《大道问玄》 序章 作血书、染春阁! “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过了夜!安生咯!咚!咚咚!锵!!~~” 大玄盛世,天府礼彬。文渊春阁,考舍林立。 初晨,一抹亮白的匹练,刺破了重重黑幕,由东边漫过了天府,同下方的无数火把遥相辉映,在打更人最后的一次报更后,又唤起了纷繁的蝉鸣...... “咕!咕咕咕!” 雄鸡奏鸣,万物苏醒。 随着打更人最后一次锣梆声响罢,安插在考场各处的上万柄火把,也被巡视其中的近千名银甲侍卫逐一扑灭。由此,也正式预示着大玄王朝,玄都天府,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但显然,此时此刻,对于会试考场内的近万名学子来讲,可谓是“鲤鱼跃龙门、划定里程碑”的最为重大的三日大考的次日,即首日“穿针引线、揣摩题意”亦或“灵光乍现、破题制胜”,次日“奋笔疾书、展露文采”,最后“核对文意,誊录于卷纸之上”,基本三天罢了,也就尘埃落定了,而多数情况,决定一个考生前程的关键,便应在了这最能扩大差距的次日。究竟是发光发热,登上历史的舞台?还是名落孙山,受尽嘲讽郁郁寡欢?今日一过,终将盖棺论定,而在场的近万名学子的入仕之旅,也将由此展开。 如今初春将临,一片盎然新绿。天幕黑白逆转,东方朝阳尽露。 考舍春闱,精巧别致,错落有序地、紧密地排成了一个方,围绕在中央的一座高大朱塔——文渊阁的八方,镇压大地之上,威慑着诸番宵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高祖定元,文昌天下,武昭四邦,故今春特召,州、府、镇及各知县衙门,举荐高才,不论功名,秀才、举人皆可,统由礼部册封,丞相杨忠代朕主试,于乾明十三年共会文渊阁下,挑十全进士,状元居首,榜眼有三,探花止六,以扬我大乾国威,隆恩浩荡。钦此。” “钦此...此.....” 此时,春闱阁上,一道独属于太监的尖锐嗓音,正不断地回响,似欲传往远处,又似与回音对答。 “臣杨忠!” 圣旨奏罢,一名为群臣拥在了最前、好似弥勒的矮胖文士,缓踏一步,徐徐地屈膝跪地,双掌过顶,恭迎着圣旨临顶。 “领旨!” ........ 将颁旨的太监送走,杨忠单手凭轩,另手握着圣旨,随意地背在腰后,声音淡漠地向身后的诸官问道:“我初来考监,尚还有些陌生,今试已逾一日,考纪作风可好?” 其后,环绕一大圈人,听得杨忠发问,站在最前的两位,相顾一视,却是由右侧的一名干瘦老官,率先走出,躬身朝杨忠拜道:“回大人!目前仅抓获舞弊者八十六,徇私者三,同比往年,考生作风大好,哦是了!还有二百余名考生,因体力不支,昏倒在了考闱,现已被送去医治了!” “嗯。”轻点了下头,杨忠没有多说,仅是向前一步,行至了木轩的边沿,举目俯瞰,下方一览无余。 “大人危险!” “相爷!”...... 因杨忠肥硕,这一幕,从众人看来,十分地危险,故诸官纷纷上前,心中好一阵紧张,揪心着相爷的安危。 “相爷!莫要再往前了!” “是啊相爷!这距地面,可有二十多丈!危险呐!”...... 为规范考场、统筹安排,一应春科会试,统设于文渊阁下,以塔身、塔层分隔考生、考官及以上各级别监官。 文渊阁主体,由上到下,共分九层,其中九为至尊,暗藏“君临天下,统纳英才”之意,故唯当今圣上亲至,方可启用。余下八层,则按朝堂官品,逐级分配,如一、二层置银卫及其卫首,三层御林军,确保四至六层阅卷官起居安全,并负责监视阅卷过程是否公正等。第七层监官,位高而监,由此望下,整个考场,一览无余。 八层居九之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宰相,这等朝堂一品,亦或封疆大吏,方有资格登上,故装饰典雅,用料讲究,隔音且密不透风,居高恬然自逸,安稳如履平地。而随行人员,之所以有幸登临,也都是沾了相爷的光了。 “呵呵!无妨!”随手喝阻了众人,杨忠笑眯眯地望着地面上错落有序的竹舍考闱,不由深思了起来。半响,他哈了口气:“那中原人称‘小辈楷模’、‘当代鸿儒’的那个..什么...什么‘西山圣子’?哦,对了,那个‘西山圣子’,叫什么来着?” “禀相爷!”这时,不待余人反应,那名身居左位的中年文士,踏前一步,躬身向杨忠拜道,“此人名曰‘方守’,考位‘朱雀十八象’,偏西北,横九,纵六十三,年十六,西山九安人,少时父母双亡,为西王收养,曾做过西山王府的幕僚,一月前由西王亲卫护送至京....” “用不着这般详细...” 不动声色地,杨忠的视线,大致地扫过了文士刚刚所描述的方位,那里静悄悄的,并无何处不妥。见此,杨忠缓阖上眼,似感受着高风的冷冽,又似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轻描淡写地道: “如此说来,中原文人共推崇的‘西山圣才’,便是西王爷的人咯?呵呵,西王的野心,我自当晓得,他藏是藏不住的!可若想趁此大考,安插人手进来,呵呵,我杨忠岂能如他所愿?这西山才子,哪儿来的,便打哪儿回吧!大玄治下,地广物博,人才更是济济,什么‘圣才’、‘栋梁’不知几何,还真缺他不成?” “是....”先前的那名老官,轻抬了下眼皮,一时间,他倒抿住了嘴巴,表现得更为拘谨了,而除此老官,有类似的举动的,倒还真不少,眼下,便有一大片,紧随老官之后,纷纷低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卢柯!你去!问问!那些个监察!这方守的文章,究竟写的如何?”突如其来的,杨忠猛地回身,面上笑容更深,双目精光连连,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是!”中年文士面上闪过一丝狠厉,当即退下身去,前往打探了。 “呼呼~”就在这时,风突地更加猛烈了几分。 “相爷!上面风高,您还是去下面避...” “无妨!”再次喝阻了众人,杨忠眯紧双目,扫过了远方的建筑,其中,有连绵的阁楼,也有庄严的庙宇,更有巍峨的皇宫,不一而足,而这一系列象征着世俗极致的建筑,此刻却如同被圈养的宠物,尽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杨忠很享受这样的落差,想着想着,他嘴角的弧度,不由弯曲得更深了。 “大人!” 卢柯去而复返,脸上挂满了笑意,像是在报喜道: “那‘西山圣子’,哦不,是那该死的方守,简直徒有虚名!自打他昨日入场,便一直反复踌躇,迟迟未能成篇,怕是至今,连题都没能破呢!” “哦?题都未破?当真奇了!”杨忠罕见地收起了笑容,本就抿起的一对狭目,更是敛成了一道窄缝。 人道是,大玄会试,破题为首,不解题意,万般皆失。杨忠可不信,一个号称“国之栋梁”的西山圣子,竟连题都解不出来? “相爷!”卢柯侍奉多年,哪能不知其意,见杨忠此举,当即抱拳再道,“下官着银卫匿身庐顶,揭瓦而窥,见方守思虑良久,方才憋出一字,想来,这所谓的‘栋梁’,也只是浪得虚名!” “晾他也翻不出浪来!”照理说,大玄会试,若无意外,必由圣上亲试,以彰显大玄圣上爱才之德,杨忠贵为宰相,既为圣上钦定,代为主试,当要秉持正统,不可太过干涉,只是咱明的不行,还不能来点暗的? “再探!”杨忠发下话去,便回到了卧榻,心已安下了大半。 ........ “大人!属下又观察半日,见方守撕撕写写,只两个时辰,便用光了草纸三塌,揉得满地都是。” “哦?”打量着眼前的银卫,卢柯颇有些不放心地问,“可敢确定?如今封卷在即,一旦错过此机,卷纸呈到了圣上面前,驳了相爷的颜面,我定饶不了你!” 大玄建朝至今,会试历经百年,早已有了一套较为完善的考比体系,即像杨忠这等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以宰相身份兼认主试一职,也不得在阅卷——该类事关朝廷威严的环节上造假,更遑论其间耳目众多,各方博弈不休,定也无机可乘。 “属下再三确认!方守行事虽然古怪,却也从未成篇,试纸之上,更是一字未写!”早知卢柯多疑,银卫耐着性子解释。 “啧啧啧..不对!圣子之名纵虚,也不该堕落如斯,即是未能成篇,也总该憋出几个字儿来,哪有这般夸张,竟是时间过半,连篇稿都未成?”眼见银卫满面肃然,不像作假,卢柯满心疑虑,眼光闪烁不定,“那你倒是说说,他究竟有何古怪?” “手心大汗,时常走动。间或狂饮,坐立不安。凝视案首,观题眉皱。综之三点,是为焦虑症兆,其明知时已过半,不该再行耽搁,却照旧毫无进展,端的古怪之极!毕竟往年试子,纵算再过不堪,也不至于如斯!” 负责监视方守者,乃卢柯多年前安插在银卫的一个心腹,专事天府文渊诸事,不曾缺席过一届会试巡防,更见识过甚多学子,曾在此奋笔疾书,留得墨宝芬芳,端的是经验老道,阅文人墨客无数。听得此人娓娓道来,细心分析缘由,卢柯也不愿过疑,当下压下疑问,起身凝视而去。 此处是为七层,众监官分立四周,监视着考场动向。 压下心间躁动,卢柯深吸一口凉风,举目向西山圣子方守所在的考闱望去,仍旧,那里静悄悄的,未有丝毫动静。 “圣子之名非虚,这是举世皆知的事,只是方守,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卢柯目露狠色,径直命令心腹: “会试不限草纸,这规矩,得改改了!” “大人!”银卫的脸色,顿时颇为为难,欲言又止道,“这..恐怕...” “哼!” 瞥了对方一眼,卢柯按奈不悦,意味深长地道: “我乃于乾明五年,登科入殿,算是过来人了...自然晓得极限。你放心去做!不会连累你的!我还留你有用!” 多方制衡,聚纳贤才,是大玄祖制,是根基,不得受任何人——包括当今圣上的违背。然而如今,大层面上维持现状,小方针上动动手脚,却也自打杨忠上任后的又一新气象。 ........ 夜。月色正浓。 “呼噜~呼噜噜” 厚重的鼻鼾,彻响文渊八层。而在会试期间,敢于安心入眠,于文渊阁内大打呼噜者,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又能有何人呢? “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与鼾声交织一处,此起彼伏,倏而声源交接,脚步声顿,未尝再有下文。 “呼呼~” 鼾声依旧。如此,半响......鼾声渐止。 “何事?” “打扰相爷清修了!”望着横躺摇椅之上,不动如山,眼皮都未抬一下的杨忠,卢柯收紧心神,面色颇为地难堪,“方才直报,说方守...方守他....” “哦?”多时不闻方守的消息,杨忠还怪“挂念”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动静,他立时便来了精神,撑开眼皮笑道,“说吧!何事要禀?” 再度见到杨忠那招牌式的弥勒笑面,卢柯心头一颤,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四..四...” “但说无妨!”见卢柯半响都没憋出个屁来,杨忠不耐地摆手,示意对方直言。 “四海者,大家也。大家者,天下也。经连两个日夜,方守终于动笔,他之立意,乃——家..家天下!”一口气把该说的说完,卢柯深低下头,竟不敢再与杨忠对视。 “四海者,大家也。大家者,天下也。以小家扩及大家,以有之取代无也,看似是有,实则为无!此子,肚里确有几分笔墨!不过..”杨忠眼神一冷,“他以此立意,置国家于何地?置圣上于何地?并小家为国家,齐诸民于圣上,这岂不是在暗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贵君轻’之理?最可笑的是,还是当着我的面!他真好大的胆子!” 说罢这句,杨忠又阖上了眼,终于彻底放心,轻描淡写地道:“单凭此点,我便能置他于死地,顺便...还能参西王一本!呵呵,经此一役,我倒真觉西王爷大气,缺刀便送刀来,只不过,这刀的刀刃,是冲其自己开的!” 说着说着,像是又想起来什么,杨忠忽然睁目,一道精光激射:“开篇可有引言?” 这一次,回答他的,却是罕有的沉默。 “快说!!!”杨忠勉强活动了一下,将上身从榻上撑起。 “泱...”刚吐出一字,待见杨忠那对阴沉的仿佛能杀人的目光,卢柯缩紧了脖子,胆战心惊地道,“泱泱大玄,家者天下。” 旋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良久...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不经意间,阴森的怪笑,从“弥勒”的口中发出,直叫人不寒而栗,而作为当事人,瞥见“弥勒”眼里若有若无的血芒,卢柯早跪在了地上,如待宰羔羊般瑟瑟地发抖,就差磕几个响头了。 “泱泱大玄,家者天下。” ...... 不停重复这八字,杨忠的笑容,变得俞渐深沉。 “好好好!好你个西王!是要派此子来,正式与本相撕破面皮?好!好好好!卢柯!你知该如何?去吧!” “相爷!这....”汗水噌噌地下流,卢柯衣衫浸透,却不敢挪动一步,仍然跪在当场,硬着头皮道,“属下不知!或许可参西王.....” 卢柯面如死灰,心如枯槁,慌不迭地大力磕着响头,连将地板撞的是“咚咚”直响,甚惊得楼下监官,慌忙抬首,不知上层发生了何事。 “参你个大头鬼!断墨!断了方守的墨!我看他用什么写?” “相..”卢柯话刚说半,身体却猛地僵住,旋即,他回过神来,十分钦佩地望了眼杨忠,这便不再迟疑,旋风似的奔下了楼去,同时口里还不住唤着银卫“心腹”的大名。 这一刻,就连卧底暴露,他都在所不惜了。 “着衣!” 卢柯走后不久,杨忠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次闭目吐息,略微调整了片刻,便又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精神抖擞,笑眯眯地道: “其乐无穷!” 一炷香后。 卢柯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再次奔袭上楼,一路风风火火地登上了文渊阁的八层。 刚出旋梯,他便立即跪下,手脚并用地快速地爬到了杨忠的脚跟后,将额头都磕出了大大的血包: “相爷!大事不妙!” 月华如匹,穿越了绚烂银河,倾洒而下,覆满了朱阁穹塔。旋而,又披在了杨忠的肩头,在地上印出了一道虚像。 高风汹涌,吹乱了鬓角的斑白,却吹不散盈盈的月华。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弥勒仍是弥勒,并未理会卢柯,仍自淡淡地笑着,只是唯一有些不协调的,便是弥勒的眉头,正紧紧皱着。 “相爷?”冷风灌脖,卢柯一个激灵,瞬间恢复了冷静,一边偷瞄着杨忠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道,“方才,我命人断了方守的墨,本想逼他弃考,没想此人不识抬举,竟敢在春闱场上,文渊阁下,公然割腕取血,蘸笔答卷,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啊!!春闱会试,玄祖亲设,举国统比,圣恩浩荡,哪能容他玷污?” “作血书?!染春闱?反了!真是反了!” 杨忠的目光,缓缓地下移,最终停在了“朱雀十八象”内的一处考闱之上,那里,此刻已为重兵把守,给围得水泄不通,灯火交辉下,相比他处,尤为显得醒目。 一时间,整个“朱雀十八象”,都蔓延在一种极度的恐慌当中,甚至有几个本就因长期熬夜而感到心力交瘁的考生,竟是在这种高强度的刺激下,直接昏阙了不少。 “着笔墨!”杨忠淡定地开口: “逆子方守,受遣于西山王李吉轩,于乾明十三年春闱大试,以血作章,且眷之卷上,此举诬蔑文圣,文渊染血,实属大逆不道,当诛连九族!西山王不辨忠奸,识人不善,如此祸心,包藏甚深,还望陛下明鉴!臣以为,当派西北大督卫孙辉,即刻令重兵压过,以夺其兵权,免除后患......” 实际上...... “泱泱大玄,家者天下。” 这表面上平淡无奇的八个字,在杨忠、卢柯,这等久谙官场的上位者来看,却有着别样的含义—— “杨殃大玄,家者天下!” 第一章 囚徒?逃犯? 今春,来得比往年都早。刚一月出头,大地冰雪便已消融,一片盎然之景。 时近正午,百花街上,人声正值鼎沸,临街的酒肆,小二忙得不可开交,盛上了一道道鲜美可人的食物。饭菜的飘香,透过雕花的镂窗,溢满了整街,直引得路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动,恨不得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街边摊位,摆满了琳琅的货物,小贩吆喝声震天,人群穿梭其间,摩肩接踵,场面好不热闹。 “哎呀呀!干什么干什么!偷了爷爷的货,扭头就想跑吗?”这边,满脸疙瘩的凶悍小贩,正扯着一名落魄文生的衣领,一脸凶恶地道: “一两银子,不给就甭想走!” “这位壮士!实在...实在是人太多了!小生...小生囊中羞涩,可否通融则个...” 文生急得满头大汗,正不停地向小贩赔礼道歉,而就在他满面愁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陡闻一阵喧天的锣鼓,紧接着,便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威严嗓音,振聋发聩地,彻响在街头巷尾: “逆子方守,不尊文圣!” “血辱文渊,罪当诛九!” ...... “特此巡街!以儆效尤!” 突如其来的喧嚣,使得路人哗然,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街角的方向。 与此同时,人们还自发地,给道路的中央,空出了一条两车来宽的通道,像是在企盼着什么,一边擦拭着热汗,一边踮脚观望。 “混账东西!亏还是个书生!正经本事没有,偷奸耍滑,倒是一个顶俩!”小贩回过神来,当即破口大骂,却是发现那落魄文生,早已不见了踪迹! “我呸!” 不甘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小贩收好了摊位,这才放心地继续回头观望:“得亏这儿还有一个文生,能让爷解解恨!” “咯吱~咯吱~” 在路人不知疲倦地注视下,终于,一辆血迹斑斑的囚车,遥遥地驶上了街头。 “咔嚓~咔嚓~” 囚车四周,是数百名银甲侍卫,个个目光如炬,不停审视着围观的群众,整齐的甲胄,锋利的刀刺,带钉的铁靴,闪着逼人的锐气,如一柄锋利的钢刀,生生地扎进了百花街繁华的主道,如鲠在喉,直叫人觉得违和! “嗨!晦气!小爷刚提抢上马,准备来一个曲径探幽,谁想这下弄的,差些就不举了!”像刚磕了药般,一灰面白颊、眸里透着红光的病态公子哥,提溜着宽大的裤头,气汹汹地冲到了“醉花卧”的门前,嘴里叼一根大号鎏金烟枪,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冲迎客的老鸹,大声地埋怨起来: “春娘!这打哪儿来的?你骈头啊?派头不小啊!敢情是押到咱百花街,是回来省亲了么?” “公子说哪儿的话?死囚咱怎认识?”醉花卧门匾下,正站着一老鸹,唤作“春娘”,闻得少爷调侃,当即一个拂面。 “公子!您呐!是不知!这前溜的,乃是鼎鼎大名的‘西山圣子’——方小栋梁,方守!哎哟喂,这小脸儿,远瞅得倒挺白净!” 春娘边说着,还一边“咯咯”地颤笑,但因其动作过大,那一脸的厚胭脂,就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地直往下掉。 斜望朝囚车一眼,公子哥喷出口烟,极不耐烦地道:“狗屁的西山圣子!爷不认识!” “哎哟!您怎能不认得呢?可还记得前阵,有文生在文渊阁下,以血作章,书下了‘泱泱大玄,家者天下’,污蔑咱当朝宰相杨忠杨大人,是‘杨殃大玄’的那位?” 一直听春娘讲罢,阔少爷才将眼皮子一番,彻底没了脾气。 “娘们儿就是话痨!人招你惹你了,犯着你姑娘了?人那叫义士!义士!懂吗?” ...... 自大玄定元,天府建都以来,天府西城的百花街,便号称是“富少爷的销金窟,官老爷的堕落场”,绝算得上整个天府上下,最为热闹的地界之一。 往白了说,西城百花街,就是一纸醉金迷的风月场。 但往往喧闹的背后,总掩藏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所在,例如此刻,百花街深腹,便隐藏着一座高大的酒肆模样的建筑,连门匾都未挂,俨然不是正经做买卖的。 建筑约莫六层,在这尽是平房的区域,显得鹤立鸡群,不过其身处百花街深巷,非但没半点烟柳巷该有的热闹,反倒透露着一种门可罗雀的冷清感。 楼顶层摆满了圆桌,基本都空着不少,而唯一一座紧邻街角,视角绝佳,甚能够纵览整条百花街的,正坐着一名眉清目朗的华贵青年,身着锦缎,捂得颇为严实,于这炎炎夏日中,显得颇为另类。 其身后不远,四名带刀大汉,腰大膀宽,呈一字排开,拱卫在青年背侧,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油然而生。 只见,青年剑眉微蹙,望着平铺在桌面上的黄纸,沉声念道: “....乾明十三年,春季会试,逆子方守,于文渊阁下,以血作章,辱没圣贤衣冠冢,并借以诬陷本官,实为栽赃嫁祸,属欺君,理当问斩九族!然此贼幼年失双,后眷于西王府下,常以谋划著称,故其此番逆举,必受遣于西山王!” “...西山王李吉轩,奸忠不分,识人不善,实乃不尊君上,包藏祸心甚久,还望陛下明鉴!” “....臣以为,当派西北大督卫孙辉,即刻以重兵压境,夺其兵权,再削藩为民,缉拿入京,以绝其逆反之心,永除我大玄正统之后患......” “王...公,公子,这杨忠递上的折子,未免也太过欺人!”听罢信中的内容,随扈中,那名紧挨过道的,当即怒不可谒: “难道他当真以为,这当了宰相,便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偲偲可找到了?”这青年不动声色,转而反问道。 “这...郡主她...老刘!”这侍卫怼了下身边的中年侍卫,见其没反应,这才苦笑道,“老刘已着人去找,想必不日就能....” “郡主已有了下落!”然而,另一边,这被唤作了“老刘”的中年侍卫,却红着眼眶,低声不忿:“只可惜方少爷他...” 老刘细若蚊蝇般的声音,并未跑出青年人的耳中,然而他恍若未闻,只是伏案而起,凭轩望道: “方守性耿忠,学渊更是惊人,弱冠之年,便深明大义,敢孤身行此壮举!要说舍?我哪能舍得?怎奈天下若想归心,读书人是重头!自然,心不强,无以为此壮举!无牺牲,无以成此大业...” “那便要置方少爷于不顾吗?爷!对这一切,他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您可万万不能弃之于不顾....” 泪水夺眶而出,很快便淌满了老刘刚毅的面庞,然而他这一次,却再也抑制不住,竟“哐当”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额头用力地撞击着地板,“咚咚”之声不绝于耳。 “爷!还请您救救方少爷!救救他吧!” “爷!还请您救救方少爷吧!”出乎意料地,在老刘之后,另外三名侍卫竟也一齐跪下,帮着求道。 “老刘,你们...”先是愣了一秒,青年旋即苦笑: “我有说要抛弃小方吗?还有!你!你们!你们这帮下人!心都向着方守!瞎操心!” 额上顶着个大包,老刘却满眼的期许:“如此说来,方守他......有救了?!” 见青年点头,老刘再也抑制不住,满面泪流地放声大笑:“天大地大,还是爷本事最大!哪用得着我们操心?便是您一句话,老刘上刀山、下火海,便是要掉脑袋,都不眨一下眼!” “呵呵,老刘!要么就说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呢?不然呢?” 主街上,囚车已驶过了大半,正缓慢地接近了深巷...... 遥视着囚车上那名——衣衫褴褛,浑身铐满了枷锁,只头露在车外,任由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投石辱骂,却兀自昂首挺胸、怒眉伸目的不屈儿郎,青年剑眉舒展,眼底流露出一抹浓浓的赞赏。 “你还真当本王,是白来京,淌这趟浑水的吗?” ******** 大玄上邦,在邻周的小国眼里,是洪荒巨兽,是只要动一动嘴皮,便可将自己吞并的庞大存在,然而,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大玄,更多的,是代表了一种期望,甚至于,是一种信仰。他们崇敬大玄强盛的军事,羡慕大玄多姿绚烂的文化,更憧憬着大玄夜的繁华。 而中州,便是其中的代表,作为前朝旧都,如今的中州,更是大玄王朝的经济之都、最大的港口城市等等,诸多盛名,齐聚之下,更承载了无数番民对于大玄的野望。 “盛世之下,天下李兴。前朝皇室,同是姓‘李’,前朝太祖‘李圣杰’,出身道士,崇尚风水玄学,故于中州皇城,稽首山上,兴建‘玲珑宫’,望以之镇压宵小,维护李氏王朝千万年不倒。怎奈世事难料,虽说当今大玄,皇室亦是姓‘李’,可真正的李氏前朝,却不过三代,便被彻底地颠覆。” 这是大多异邦番民,来到中州,所得到的关于这座繁华之城的第一段信息。 曾有一阙—— 玲珑殿万阶,踏之则登天。便指的是当年,权臣面圣,要上至玲珑殿前,中间需攀登“万阶”,所用挑夫无数,甚有当场累死者,犹如“登天”。不过前朝虽灭,现今,这“万阶玲珑宫”,乃作为帝王行宫,仍有着凡人不可企及的无上威严! 除玲珑宫外,仍有一处值得称道的,便是中州地处大玄十大母河之二——澹江与邛江之交汇,故其护城河,贯穿中州全境,一直从城西,流经稽首山下,直从城东门而出,此刻,正值深夜,便在中州城东门,一只中型的货船,刚刚驶出了闸口,进入了黑漆漆一片的邛江流域。 “驾!驾!停船!停船!拦住它!” 就在一声急喝响起的刹那,闸门轰然落下,可纵然如此,却也慢了一步,让货船安然地离去。 “该死!终归是晚了一步!” 护城河两岸,便是名动天下的洛州古道,此刻,靠近南岸的古道边,正有一名锦衣侍卫愤恨地拉紧了马绳,旋即,他调转了马头,向着来路疾驰而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整齐划一的步伐,在三更半夜突兀地奏响,旋即,便是嘈杂的呼喝与卫兵甲胄的铿锵,在中州的大街小巷彻夜不停。 无数人家,想要透过薄薄的窗纸,看清外界的究竟,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密集的火光,便是一道道充满了肃杀之气的身影,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 见得此幕,百姓们更是闭紧了门窗,连灯火都不敢点,生怕惹祸上身。 “如此说来,朝廷全境通缉的要犯‘方守’,被蒙面人截下法场后,便从天府一路出逃,之后在本官的眼皮底下,溜进了城中,如今更是安然离去,且一直无守备察觉?” 城郊,一处较为偏僻的老宅,此刻正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庭院里杂乱无章,灰网密布,貌似久未有人居,偏西北处,则是一口枯井,旁边站一目如鹰隼、面如刀削的干瘦文官,正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正探头往井里面望着,同时骂道: “真是养了一帮废物!给本官丢人现眼!现在人呢?人去哪了?” 这人身前,正单膝跪着一名锦衣侍卫,听得官吏此问,竟不卑不亢地道:“大人莫要自责,那逃犯实在狡猾,竟趁这三个月,偷偷从这井底,打通了一条通往外城的地道,属下已着人跟去,想必此刻刚驶离邛江不远,在下派快船去追,不出半个时辰便可追上......” “辛苦筹划了半月,结果还是给扑了个空,若万一叫人传出,本官颜面何存?”又是一声冷哼,这官吏的面色越发地铁青,“可查出同党?” “目前只查出,其同党‘宋之仙’,为天府京畿县人,曾在天府京师大学堂求学,与方守有同窗之谊,现为......” 锦衣侍卫话没说完,便被那官吏无力地打断: “罢了,先莫要推测,待抓住再审!区区一个庶民,又如何能在戒备森严的银卫手底下劫人?想必其后,必有高人,不过你还是秉公去办,余下的,不许多管!也不许多问多说!听明白没?” “属下明白!”锦衣侍卫沉声应下,旋即便退了下去,而随着他的离场,庭院内外的层层侍卫,也开始逐渐地撤去,最终只留下了官吏,及少数几名心腹。 微叹了口气,这官吏再次往井中一探,感受着底部传来的丝丝凉意,脸上泛起抹苦笑: “王爷,属下实在兜不住了,能帮那小子的,也只能到此了!” 第二章 邛江遇险 邛江湖域,两岸连山,水势湍急,暗礁丛生。 三更半夜,水道漆漆,月华斑驳,正听人吟: “春芳草遍野,夏绿泼万顷,芦秋花满月,隆冬百兽栖。” 一诗奏罢,此声由急转缓,进而悠悠地道: “大富、之仙,你们说带我避难,怎地反倒来到了这大玄十大母河之一的‘邛江’上来了?是想将小生抛尸灭迹么?” “胖爷我犯着诛连九族的大罪跟来营救,就为了将你丢到邛江里喂鱼?那也太便宜你了!” ...... 一年四季,百兽憩酣于邛江两岸的邛极山脉中,俨然与人世间,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绰绰月影下,依稀可见,货船的甲板上,开头吟诗的那位,乃是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如乞丐的清瘦少年。 后面接话的,则是位血气方刚的白脸大胖。 二人坐立船尾,欣赏着夜色江景,打着嘴炮,倒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看也看饱了,吵也吵累了,不经意间,船已驶离了中州,而一直以来,中州城上空,那如黑柱般直插云霄的稽首山,玲珑宫,也终于彻底消失在了两位少年的眼中。 “可惜是深夜,未能一睹玲珑宫的风采!” 深出口气,清瘦少年自木桶里舀起一瓢水,就着搓起了面部,渐渐地,污垢涤尽,现出了一张苍白得吓人的面孔,与方才不同的是,这张容颜,竟显得颇为清秀。然而,更令人始料未及的! 便是这少年,待洗净了面目,竟就着满瓢的污秽,大口高饮起来! “你就知足吧!身为朝廷批捕的在逃要犯,还想一睹玲珑风采.....诶我说方守!你可真够德行的!这是人喝的吗?” “方兄...” 船舱中部,有一雪杉公子,正盘膝而坐,清冷月光洒落,其身上透着一抹惨白,而相较于前两者,这公子面目俊硕,鼻梁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股超然气质。只不过当下,见得方守此举,他也忍不住劝道: “既大难得归,必来日方长,何苦饮那污秽?脏了肾脏脾胃? “宋之仙,你就甭搭理他!” 由于过度激动,白胖子竟“嘶啦”一下,将一好端端的褂子,给肩头撑到了胸口,这一下,更令他羞怒不已,当即一把将上衣扯作了两片,往船外一丢,光着膀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小子脑缺根儿弦,之仙你还不知道吗?” “大富!”正在此时,一面隔轻纱、身材姣好的蒙面少女,正就着月色,从床舱内部,款款行来,刚巧听到了李大富这番话,当时便嗔怒道,“不许这么说守哥哥!” “李大富!身材这东西,你羡慕不来!嘻嘻还有!赶快把水瓢还我!” 方守细胳膊细腿,自然争不过一身肥膘的李大富,终于在死犟了一番后,任由着李大富从手中夺走了水瓢。 “你这死胖子,看小生不……” 方守正准备赏这胖子一大嘴巴,可没待动手,便见一瓢盛满了清水的木舀,被重新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莫看偲偲郡主帮你美言,胖爷也不能容你胡喝!” 清秀少年,中原人称“西山圣子”,便是近期因“血洒文渊”而名声大噪的文生方守了。 至于胖子,及雪衫少年,则分别唤作“李大富”、“宋之仙”,乃是方守于六年前在天府京师大学堂求学时,所结交的两名为数不多的好友,家就住在京畿二县,属于的名副其实的天府“本地人”。 其中李大富,名门望族出身,家境殷实,但从小不服管教,喜欢爱管闲事。 宋之仙则与方守近似,幼时父母双亡,成了遗孤,虽没方守这般命好,能被西王看中,从小在王府长大,但所幸也不算差,一直以来,都靠着邻里的接济,勉强过活,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天府寻了一门生计,这才自费上了学堂,认识了方守,并在对方的举荐下,依附了西王,生活开始好转,故一直视方守为恩人,而今番方守能顺利脱逃,便少不了他的谋划。 至于最后的那位蒙面少女,来头却是不少—— 其乃西山王李吉轩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统。 然李偲偲,虽贵为郡主,但自小与方守一同长大,情如兄妹,知方守遇难,竟不顾府内反对,仗着一身武艺偷跑出来,值此多事之秋,若非是被西王的随扈及时找到,天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 “呃,这鬼日子!也委实忒热!还有那个....大富,谢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方守从口中勉强挤出了一个“谢”字,接着未免尴尬,他又有意胡扯: “玲珑宫依山而建,气势恢弘,来历非凡,不过,要说回稽首山,来历却是更大!” 刚说了一句,方守便“咕咚咕咚”地抬首痛饮,径直又喝光了一瓢。 “相传,在上古,天帝召天下能工巧匠,耗数十万年之功,铸成稽首,以山行镇压十万大妖恶灵,后因天帝之子触怒易者,崩山放魔而出,当是时,礼乐崩坏,群魔乱舞,天地间一片乱象。天帝本人,则因子嗣尽死,愤恨入魔,纠杀易者不休……由此,才有了上一个轮回的终结,而促成了当今的世道。” “得了吧您呐!上古那劳什子玩意,你信,胖爷我可不信,里面甭论真假,单说地理,也都对不上号!如传得神乎其神的所谓‘上古遗书’《荒泽经》,开头便言‘天下九洲,渺无所止,天帝铸九鼎以镇天下,万物匍匐颤栗,唯恐帝心震怒,后出易者,仰而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终领悟本源法则,得大神通,与天帝决一死战......’,胖爷读完,总之就俩字——不信!” 李大富嗤了一口,脸上充满了不屑: “还什么天帝、十万大妖,我呸!都是民间以讹传讹的东西!难不成,你还真信这世上,有神仙鬼怪不成?若真有,小爷姓名倒写!” 李大富说罢,便觉口干舌燥,也舀起一瓢清水大口狂饮了一阵,旋即便不客气地道:“不过郡主大人,不是大富说您!您何等的身份?就不该来淌这趟浑水!万一到时连累了西王......” 见李大富将枪头调转自己,李偲偲心中不服,刚要开口反驳,便被一声呛住—— “是啊郡主,您要万一出了何事,王爷怪罪下来,老刘便是有十颗脑袋,也都不够砍得!不过好在,有方守少爷在此,等回了西山,还请帮老刘美言几句!” 正见船舱中,侍卫老刘端着一盆新鲜的瓜果,面容有些苦涩地道: “这是上好的琉璃葡,是邛极山脉这边的特产,只这个季节才有,刚摘下不久,大家快来尝尝。” “老刘哪里的话,美言是必须的,不过我哪里是什么少爷?都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这样叫?”方守愧疚地一笑,转而看向主坐上的少女,板起脸训斥,“偲偲,下次可不许再这么任性了!” “干嘛那么凶嘛!人家也是好心.....”见方守认真,李偲偲嘀咕了一声,不由撅起了嘴巴,生起了闷气来。 “唉....” 见得此幕,方守暗自一叹,却透过月色,看着船底拍起的浪花,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难掩的忧虑,而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情,也变得越发地沉重。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方守刚这般想着,忽见远处的黑暗,亮起了点点星光,旋即,便听一声—— “放箭!” 一时间,天空攒满了流星似的火光,如猎犬般紧紧咬在货船的尾后,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天际。 “该死!想什么来什么!” 方守脸色瞬间惨白,饶是以他的定力,都一时难以接受“敌人已追上来”的事实。 而相比之下,老刘则更是惊怒不已,连忙命令船工加紧掌舵,一边将方守等人护在了身后。 “铿铿锵锵” 老刘呈一字马站开,手持钢刀,舞得如阳伞般密不透风,伴随着醒目的火花,只听刺耳的金铁交戈声接连响起,船尾各处顿时插满了一排排黑色的箭簇。 “老刘好样的!”眨眼死里逃生了一回,李大富激动地吼了一嗓子,然而他很快便发觉,那些裹满了油布的箭簇,已然将火势,蔓延到整个船尾。 “放!” 正当此时,那道如从地狱间发出的指令,再度响起,令方守等人的心情,一直沉到了谷底。 “该死!官家竟出动了卫军!”挥刀扫清了道上的障碍,老刘带着四人,一路行到了甲板中部,“我殿后!少爷您快带郡主先走!” “走?走去哪里?这里到处是水,我们坐什么离开?” 天上火光弥漫,身周箭簇疾射,李大富面露惶恐,然而此刻,已经不是该犹豫的时候了! “用这个!”方守当机立断,与宋之仙合力,从货仓内抱出一面八仙桌,削去了桌腿,丢进了江里,不由分说地,一把扯过李偲偲,将其环抱胸前,引得对方一声娇呼。 “这怎么可能?”李大富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们逃不掉的!” 这一刻,方守背对着漫天的火光,仿佛不再是书生,而是一个发号指令的将军,他横眉怒展,令李大富心头一颤,感受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跳!” 说罢,方守便抱着李偲偲,纵身跃下了甲板。 紧接着,便是宋之仙,他望着在身后抵挡着箭雨的老刘,眼里露出一分敬佩,旋即又是一脸玩味地与李大富对视一眼,这便义无反顾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要命了!都不要命了!诶!老刘你慢点!等我跳下去先!”见老刘不等自己作出决定,便开始移步靠来,李大富咬紧了牙关,当即屏住了呼吸,一个猛子,迎头扎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李大富落入水中,挣扎了几下,待逐渐适应了后,便开始就着火光,游到了桌板附近,抓住便再也不撒开了。 “哎唷,累死胖爷我了!” 没有理会李大富的抱怨,方守低头看着怀中的李偲偲,一脸关切地问:“偲偲,你怎么样了?” “嗯....”奇怪的是,李偲偲仅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再无了下文。不过方守也只当对方是过于害怕而并未多想,转而向李大富问: “大富,老刘呢?他怎么还不下来?” “老刘?”刚喘过口气来,李大富陡听此问,竟也不由得愣住,“他没跟下来吗?” “罢了!”听着船上船员传来的阵阵惨呼,方守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愧疚,但很快,便由一抹决然取代,“老刘武艺高强,必有法子脱身,想来是先救其他人去了,我们自己也想办法离开,不要再拖累他了!来,顺着这个方向,一起用力划!” “好!”李大富、宋之仙齐声响应。 经过前两轮箭雨,船上火光滔天,俨然有随时倾覆的危险,然而此刻,头顶又飞来了第三波箭雨,故方守等人,此刻也只能尽力想办法,让浮木漂离船身,免得受到波及,至于最终能否顺利脱逃,则得听天由命了! “偲偲,你还可以吗?偲偲?” “恩....”头部紧贴着方守坚实的胸膛,再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从小到大都未曾与异性发生过任何亲密接触的李偲偲,竟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滋生出了一股别样的感觉。 故而此刻,她身虽泡在水里,但心中泛起的阵阵燥热,让她身体发热,口干舌燥,感到自己仿佛都快要融化掉了,完全沉溺在了当中,全然未听见方守的询问。 全身浸泡在水中,李偲偲玲珑的曲线,被方守清楚地感知,然而他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只是一脸关切地盯望着怀中的人儿,生怕她出半点意外。 “偲偲?你怎么了?还好吗?” “嗯....”李偲偲面红耳赤,刚想说些什么,却突闻身后传来一声狞笑—— “找到了!他们在这!” 只见一艘快船,俨然是发现了江面漂浮着的几人,竟不顾着起火的货船,立即动身追来。而见此,方守双目眦裂,一拳捶在了桌板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垂着头道: “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唉,没事!被活捉也好过死得不明不白!不过你也别太自责,兴许......”望着急速向自己等人靠近的快船,李大富拍了拍方守的肩膀,摇头苦笑道,“兴许就有奇迹发生呢?” 李大富正说着,突地看见快船前进的势头一滞,紧接着调头,全速往原路折返,他眼中不由一亮,立时兴奋地喊:“小方子你看!我就说吧!说啥来啥!奇迹果然发生了,他们竟决定放过我们,难道是王爷安插的钉子起了作用?小方子!小方.....” 李大富正说着起劲,忽见方守跟个傻子似得,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背后,嘴巴大张,眼睛高凸,双目瞪了个浑圆,使得他声音戛然一止,脖子后汗毛倒竖,心中一阵发憷。 “怎么着.....后面有东西啊?” 缓慢地扭转了头,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见一张黑洞洞的大口,上下两排尖锐的獠牙,出现在正后方,距离自己也不过寥寥数丈,几乎就在眼前。 两只灯笼般的巨瞳,散发着橘色的光芒,犹如探照灯般,打在方守等四人苍白的面上,到处都透着诡谲。 “这....这是何等妖怪?!” 李大富满脸错愕,刚要再说什么,便觉海面一阵晃动,渐渐地,这动静逐渐加强,快要变得像海啸一般,仿佛要吞灭一切。 “不好!这怪物要吞了我们!” 江水开始倒流,向着怪物的巨嘴涌去,一时间,包括货船及方才追来的那条快船在内,都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来,而近在咫尺的方守等人,几乎是在瞬间,连反应都赶不上,便被吸入了这怪物的口中,开始顺着其光滑的食道不断地下滑。 “相互抓住!不要走散了!” 此刻方守四人,已然抛弃了桌板,相互抱成了一团,事到如今,进到这不知有多么庞大的“妖怪”的腹中,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不走散一个,就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好在它没合嘴。要不咱都给嘎嘣了。”李大富倒是乐观,别看现在给这怪物打了牙祭,可其满脑子想着,都是方才经过头顶的那一排明晃晃的尖牙。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想办法停下了!”这时,宋之仙开口了,不过其语气,仍是一味的淡定,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恩”方守抬眼,望着头顶上方急速滑落的货船,连忙打了个眼色,道,“这船上火已灭了,抓住它,说不定老刘还在上面!” “好!”四人一齐发力,滑行路线,逐渐偏向了一侧,给即将追上他们的货船露出了充足的空间。 “不好!你们看下面!” 很快,趁着货船滑落身际的一刻,四人间不容发地抓住了船板的边缘,顺利地登上了甲板,而顾不得在满目的狼藉中找到老刘,方守便极为眼尖地看到食道的尽头,密集地长满了无数绒毛,如蚯蚓般,正在来回地蠕动。 一开始,方守初看上去,并未过多在意,但待他意识到刚刚先滑下去的那面八仙桌板的下场后,顿时惹不住惊叫: “绒毛会攻击!” 李大富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便见下方仅剩的半张桌板,也在仿佛化身为了鞭子一般的绒毛的大力抽打下,变得支离破碎了。 “千万!”方守在心中默哀,“要活下来啊!” 在这一刻,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徒劳无功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也仅剩下了祈祷,祈祷自己等人,能够在这绒毛的鞭笞下存活下来!可事实,真的会如此吗? “咔嚓”一声巨响,货船被绒毛一抽,顿时从中部断作了两截,而余下的部分,也在其余绒毛的抽打下,开始如先前的桌板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完了!” 好在,死神并未在第一时间降临,方守等人身处的这一部分,竟成为了整只货船最后的幸运儿,被绒毛抽到了最高处,延缓了成为碎片的时间,但紧接着,这块残缺不齐的船板,便又顺着光滑的食道,向着下面的绒毛靠去。 “该死的!”李大富闭上了眼睛,在接受命运的审判前,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 “让奇迹再次发生吧!!!” 本来也已对下来的结局不作任何期待的方守,在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后,顿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摇着李大富,叫道: “大富真有你的!奇迹,真的来了!准备好!” “啊?准备啥?”李大富刚合上眼,这一下,立时打了一个激灵,睁眼向下方一望。 “靠!喷泉啊!” 正是在他们接触绒毛的最后一刹,食道壁四面忽然紧缩,露出了绒毛遮盖下的一大片七彩斑斓的神秘空间,而从这处空间中,正激出了一股洪大的水流,将他们一股脑地反向冲了上去! 第三章 迷途 “咳~咳~” 从被怪物口里吐出,到重见天日,不过眨眼的功夫,可这一瞬间,却恍如隔世。 “出.....出来了?那怪物呢?怎么瞬间就不见了?” 踩着踏实的陆地,再看到那瞬间便消失无踪的橘眼海怪,李大富一脸错愕,半响才说出话来: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我们刚才明明还在邛江上的,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便来到了这里?” “方守你认为呢?”从地上缓缓站起,宋之仙环顾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见八面环山,唯独正前方的一片密林,隐隐露出了一条通往了两座山之间峡谷的过道,似乎由此出入,能够走出这片荒芜野区。 而顺着宋之仙所指,李偲偲也看到了远处那片像是被人为开凿出一条过道的灌木丛堆,她浅颦微笑,像是好哥们一般,大咧咧地环上了方守的肩膀,用力地拍了两下:“守哥儿博览群书,从小走南闯北见识多广,自然是知道的!” 李偲偲无意间的举动,令方守心头一颤,不过他很快压下了这种莫名的躁动,深吸了口气,冷静地分析: “不管那怪物是如何带我们来此的,但如今,我们应是在.....” 顺手捡起一根树杈,方守在地上边画边道: “邛极山脉的阳面,翻过去,便是澹江与漓江的交汇,距离西山,也只有半个省的距离。” “敢情那怪物还做了一件好事?难道....它也认得你这‘西山圣子’不成?”李大富胡咧咧道,“可即便如此,以我们目前的体力,在无武器防身的情况下,是很难靠人力穿越这片密林,徒步去到西山的!” “山人自有妙计。”打了一个响指,方守指了指后面的那堆与他们一同被怪物吐出的“破烂”,道,“难道你忘了,官家船上,多半会储备兵器与口粮的么?” “唉”李大富这时才注意到,正在其身后不远,货船的碎片正散落了一地,不过与此相对的,则是那艘几乎未受到重创、外形依旧完好的快船,不过直到现在,那船上都未传来丝毫的响动,想来是其上的兵士,早已在被怪物吞下前弃船而去了。 “交给我了!”一想到此,李大富便抖擞了精神,一脸豪迈地扯着膀子,大步向快船行去。 见此,宋之仙也不动声色地快步跟上,在旁照应着,以防意外突发。但很快...... “这.....” 原本在预料之中的李大富的诳语,并未出现,反倒是宋之仙,边扶着见到船内场景,已然呆若木鸡了的李大富,一边轻声唤道:“方守,你来一下。” “偲偲,你在这里等着!”已然察觉到了有何异常的方守,连忙站起,同时吩咐李偲偲不要轻举妄动。 “啊~!” 这之后,便是一声惊呼,方守给了坚持跟过来的李偲偲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无奈地摇头: “早说了,叫你不要跟来!” 原来,在这快船上,并非是空无一人,而是这满船的追兵,皆已稀里糊涂地命丧黄泉! 但蹊跷的是,这些兵士的死状,竟都十分地诡异,俨然不是可以接受的“撞击”、“窒息”等正常死法,乃是近似于.....老死的? 翻开一具死尸,方守见其身上的盔甲,都还闪着银光,明显是崭新的,可其暴露于空气中的面部、胳膊等位置,竟都已干枯、腐烂,如同僵尸一般,仿佛已在地里埋了几十年,如今被重新挖出似得。 “不可能的吧?”李大富连连摇头,“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阴兵?不过朝廷追捕我等,又怎可能派出阴兵?不怕引起恐慌吗?” “你鬼故事听多了吧?哪有什么阴兵?”从这尸体上取下一块沾染了些许泥迹的令牌,方守用袖子擦拭了一番,这才就着上面的字迹读道,“银甲中尉魏驰义是也。” “是银卫的人?”宋之仙眉头轻皱,“若他们便是之前追击我们的那批,那何以他们都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对于“银甲卫”,方守并不陌生,缘是这银甲卫,民间多简之为“银卫”,编制为禁军,大玄上下,凡有银卫涉及的事务,背后皆离不开皇家的影子,例如自己“血染文渊”一案,便惊动了当今圣上,故特着银卫前来羁拿、看管乃至追捕,以显此事绝非小可。 ...... 漫长的沉默后,方守深呼了一口,强行镇定下来,道: “换衣服吧。” “换....你说换啥?”李大富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望着他。 “方守说得没错,此刻正值蛇虫多发的季节,我们这身行头,进了林中,万一再遇到什么猛兽,必定撑不过片刻。” 随手取过一柄佩剑,“噌”的一声,宋之仙拔剑出鞘,剑身的光芒,顿时反射在自己的眼前,他淡淡地点头,心中暗道“好剑”,面上却依旧平静:“不管他们是因何而死,但他们现身的甲胄、兵刃,及船上的淡水、口粮,皆都是我们能够穿过这片茂林的绝大保证!” “之仙说得没错!还有你现在光着这身肥膀,大虫见了能不馋吗?”说着,方守已将一套差不多合身的行军铠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跳上了快船,三下五除二地挑出了一套小号的行军铠,随手抛给了李偲偲,道,“你也穿上,万一遇见危险,我可没老刘的身手。” “恩”出乎意料的,李偲偲竟比李大富还干脆,当即将方守丢来的轻铠换上,同时还捡起了一副头盔戴上,将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的。 “好吧”也从船上捡起一副大号的盔甲,李大富一脸不情愿地道,“只要有吃的就成,其他的胖爷忍了!” “恐怕.....”一手掩着口鼻,方守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久久停在船舱前,声音难以为继。 “方守?”宋之仙瞳孔一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长长的一声叹息,方守两指提溜着一截腐烂的黑色肉干,迎风一抖,瞬间化作了齑粉。 “口粮也腐化了?!” “靠!这条船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单这甲胄兵器没有发生异变?”将几近崭新的盔甲往地上重重地一摔,李大富急得跳脚,“难不成是遇到了鬼吗?怎么连干食都坏成了这样?之仙你抽我一下,看我死的活的,诶哟,你他么下手轻点!” 被宋之仙一个巴掌,抽得眼里直冒金星,李大富头晕目眩,后脑一阵发懵,突然一个不稳,坐倒在了地上。 “这里,或许不是人间?” “乌鸦嘴!”李偲偲伸出手掌,吓得李大富连忙缩脑,生怕再挨上一下。 稳定了心神,方守从船板上跳下,同时捡起了一柄佩剑,挂在了腰间,强挤出了一抹笑意,道: “事到如今,便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闯了!” ...... 半月之后。 进入到密林之后,方守一行四人,脸上充斥着疲色,其中李偲偲,更是狼狈不堪,原本光滑水润、吹弹可破的肌肤,被荆棘叶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脸上涂满着泥巴,头上缠着裹布,若非身上的铠甲还隐约发散着耀目的银光,俨然就如同一个村妇,若非有方守等人轮流搀扶着,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咔嚓~” 徒手扳断了一根枝桠,方守望着缠着其上的布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该死!” 将这半截树枝狠狠地摔在地上,方守一拳捶在树干上,使得顶上的树叶一阵乱抖,沙沙作响。 “那怪物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原来,方守四人,非但没有像原先预期的那般顺利逃脱,反而稀里糊涂地,迷失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本来一切,都按照着方守的计划进行,可中间不知怎么,在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几轮兽吼后,他们竟渐渐地深入,进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茂林之内,而与此同时,地上的落叶也开始堆积,甚至能淹没他们的脚踝。 也是因此,行走变得愈发地艰难,一开始,方守决定原路返回再做打算,可老天似乎并不给他们这个面子,缘是不论他们如何做记号,却始终走不出这一片林子。 随着食物供给不足,四人体力,开始快速地流失,而直到此刻,方守才终于明白,仅靠脚力,他们是决计走不出这一片广袤丛林的,如此,也就意味着...... 当下,作为实际决策者的方守,顿感惭愧不已,毕竟,若非他瞎提意见,众人也不会轻率地进入林中。 “不要自责了。”李偲偲默默上前,将方守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大家都亲眼见证了此地诡异,绝非是你以人力所能够改变的。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倒霉吧。” “没错!”从厚厚的树叶堆底,抠出了一颗土块,宋之仙就着鼻子一闻,有些迟疑地道,“我现在怀疑,我们不是在邛极山脉,而是被那怪物带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李大富此刻口干舌燥,腹腔空空,早已饥渴难耐,听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之仙,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再也受不得惊了!” “之仙说得对。”方守离开了李偲偲的怀抱,同样从树叶堆下挖出了一抔红土,向李大富示意道: “这在民间,被称作‘天土’!鉴别方法,主要便看颜色,若红中带褐,接近人血,便是‘天土’无疑。而凡是在这天土中长成的作物,一般收成极高,但也是奇货可居,前些年,只在南疆等偏远地区,出现过一例,但也被朝廷视作‘祥瑞’,被整片挖出,运回了天府,现放在皇宫里供着。中原耕地开垦较早,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如此肥沃的土地的。”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南疆?”说到后面,连李大富自己都产生了怀疑,连连摇头道,“不,这断然不可能,那怪物再如何厉害,又怎么可能瞬间移动到这遥隔万里的南疆来的?难道它有法力不成?在我看呐,你俩就是被饿糊涂了!” “先不要妄下结论。”宋之仙表情依旧,仍如开始般淡然,“不论如何,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之仙说得对。”方守点了点头,强行撑起了精神,一脸歉意地道,“刚才是我失态,向大家道歉,尤其是偲偲,你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没事,只要......” 见笑容重新回到了方守那张清秀的面上,李偲偲眼底闪过一抹柔意,心中那被压抑了许久的情愫,也开始疯狂地滋长。 突然爆发的感情,使得李偲偲的心间,如小鹿乱撞般,脸上羞窘一片,她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地被方守扑倒,给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你!” 一股浓郁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李偲偲羞怒之余,刚想将其推开,却突然被对方捂住了嘴唇,耳边多出了一声警告。 “不要说话!” “唔~”陡然冷静下来,李偲偲转头一望,见宋之仙、李大富二人,皆如方守这般,躲进在了落叶堆里,连头也不敢冒一下,她心头一跳,忽感到有几许不妙。 “易~易~”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嘶声,一听就不像是人所能发出,不过其音节,却近似于人语中的“易”字。 但很快,耳边便又响起了另外三道陌生的人声,其中一道较为苍迈的老声,正发出了猖獗的狂笑。 “桀桀桀~这转生草是老夫的了!” “哼!”紧随第一声之后的,则是另一道雌雄难辨的沙哑嗓音—— “梦靥老人,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太早了些!” “唷!梦靥老东西,你可听到了没?”第三声,则极为地干脆,像由一名中年男性发出,“梦靥老儿,道盟的人说你做梦,你敢说个不吗?” “守哥哥,唔~”隔着衣物,感受着方守坚实的胸肌,李偲偲呼吸一阵急促,脸色通红,不由在其耳边嗫嚅,“究竟发生了何事?” “嘘!”不同于李偲偲,此刻的方守,全然没有接触异性时的局促,反而从落叶堆的缝隙里,看到了令他极为震撼的一幕。 只见,一只黑色的鵬鸟,像是从高空坠下,折断了巨树无数,正被横插在一棵巨大的断木之上,其嘴喙断了半截,发着痛苦的哀鸣,浑身毛发刚硬,犹如倒生的利刺,生生扎进了地表,使得其像是烤乳猪一般,仿佛被串在了烤串上,其身形简直大到无法描述,总之方守若站在其面前,真就如一只蝼蚁般渺小。 第四章 仙人?? 眼见一只如此庞大的鵬鸟,突然就这般毫无预兆地,从天上坠落,还将前方一大片茂密的丛林,给压出了一个深坑,方守的心情,就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完全说不清何等滋味儿。 咽了一口唾沫,方守竟有些结巴:“仙......仙人?大富,恐怕这一次,你可真得改名换姓,叫‘富大李’了!” 李大富也是喃喃:“方守,你说得对,原来仙人....果真存在的啊!”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费尽气力才从方守的腋下钻出,李偲偲白了方守一眼,话刚到半,便戛然一止,同样愣在了当场,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此刻,正在那黑色鵬鸟的上空,凭空浮现出三道人影,风格迥然,仿若......仙人?? 仙人,是的,至少在方守等人的眼中,眼前出现的这三人,便是真正的仙人! “原来真的.....仙人真会飞的啊!”李大富一脸不可置信地痴痴望着,眼里充满了羡慕。 能飞行,是凡人印象里的“仙人”一大特征,大玄民间,凡受人尊崇的“神明”、“仙灵”,尤其是源自上古的,无一例外,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非凡存在。 然而,眼前的这三位,背无双翅,却能如履平地,静静地悬停半空,这等神通,着实让方守等人眼馋,故而在他们的眼里,这三人已是实实在在的“仙家”无疑了! 四人正愣神的当,半空中,靠近黑鹏断喙处,那名身着近似大玄南疆蛮族服饰,赤袒上身,包括面部等醒目位置,都被纹满了刺青的精壮老者,突地猖獗地大笑: “桀桀桀~重宝在前,能者得之,这转生草,已是老夫的了!” “哼!”紧随其后的,则是全身笼罩在黑雾之下,丝毫看不出面目、身形的神秘人,以一种雌雄难辨的沙哑嗓音,回道: “梦靥,你说这话,未免也太早了些!” “唷!梦靥老东西,你可听到了没?道盟说你不行,你敢说个‘不’字?就不怕他们发布‘玖字号追杀令’么?” 现在说话的,看起来相对狼狈,乃是一文士扮相的中年人,谈吐优雅,举止得当,一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作态,可能是因为刚经历了一场打斗,其身上的文士衣,略有几处破损。 不过,虽说这中年人穿了一身文士服,但也只是在风格上,与方守颇为相近,可若细加区别,还是能够发现不少的差别的。 “看其衣装风格,怎有些近于前朝?那会儿的文士着装,衣领不可成三角,袖口也不得超出五拳,诸如此类,讲究颇多.....”方守曾在前朝的一些图册中,看到过当时文生的扮相,感觉与这中年人的风格一般无二,当真古怪之极。 “唷,怪了!这里还有三只小虫!咦?不对!!” 中年人说着说着,忽然心血来潮,将目光投射到了方守等人藏身的地方,一眼便看穿了伪装,看清了几人的“庐山真面目”,当下,他不由惊咦了一声,道: “他们不属于这里,竟是.....竟是初始界的凡灵?!这怎么可能?!” “怎么?在这寂灭谷中,还能出现初始界的凡灵不成?你莫非是看花了眼.....嗯?还真是!怪了!” “......” 天空中三人,唯一对自己几人的到来,还没有发过话的,便是之前那道沙哑嗓音的主人了,不过仔细凝望了半响,方守却是对其身份,表现得愈加怀疑,缘是此人,通身被一股浓郁的黑雾所笼罩,便连眼睛这等重要部分,都未露出半点,仿佛其本身,就是这神秘黑雾的一部分似得,倒叫人觉得诡异。 “咦?这下有点意思。”中年文士上前一步,刚要有何举动,便骤然停身,旋即左右环顾了一周,一脸苦涩地笑,“好好好,你们厉害,那就先请吧?” “什么情况?”听到中年文士此话,方守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自己等人的存在,正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都出现了几分贪婪,但不论如何,可以预见的是,当前的这种局面,对方守四人来说,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不过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方守反倒踏实下来,从落叶堆里爬起,抖了下衣裳,大大方方地朝三人一拜,道: “在下西山方守,见过三位仙人!” 毕竟,在他想来,眼前的这三位,既是高高在上的“仙家”,那么想必,也会讲点规矩,是断然不可能不问青红皂白,便向自己等人发难的。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嘿嘿!是老夫先发现的!” “不好!”方守瞳孔一缩,刚意识到了什么,预备反抗之际,便猛地为一股巨力束缚,像一只卑微的小虫一般,被这股力量,从落叶堆里拽起,悬浮在了半空。 “方守!”李偲偲急得大喊,然而却毫无办法。 而李大富、宋之仙,也从落叶堆里钻出,向着方守猛扑。 “桀桀,他们还挺关心你的!”只一个瞬间,方守的身体,便忽地一个闪烁,消失在了当场,让宋之仙等人扑了个空,接下来,又凭空出现在了那刺青老者的腋下,犹像被钳子夹住了一般,方守竟丝毫动弹不得,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该死!竟晚了一步,让这老东西把资质最好的抢走!”中年文士急得跳脚,刚想去抓暴露在方守空位上的李偲偲,然而却晚了一步,让那黑雾笼罩下的神秘人给抢了先! 无奈之下,中年文士只好挪步,又瞬息出现在了宋之仙的面前,而从此人眸中,他又察觉到了一股仿佛源自于骨子里的淡然之后,其眼神不由一亮,心中暗赞:“这少年人资质虽差了一品,但这份心性着实......捡着宝了!” “还剩一个!可恶!又迟了一步!”中年人抓住了宋之仙,往袖口里一送,便将其化作了一个小点,收到了不知哪里。而想趁此机会,再去抓剩下的胖子之际,他却猛地发现此人,已出现在了刺青老者的胳膊肘另侧,正如方守一般,被夹得死死的,几快要喘不上气来! “梦靥,敢从道盟手底下抢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法华也定不饶你!”黑雾中人淡淡地道,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梦靥老人占了一时的便宜。 “那就不劳法华大人操心了!” “偲偲!” 刺青老者还没说完,便觉右腋下的瘦小子,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腰肉上,牙齿咯蹦地打颤,似乎极为地愤慨。 “你放开我!放开我!” 方守完全没有担心自己此刻的处境,只是一味盯紧了那黑雾中的人影,略带恳求地道:“她是大玄的郡主,西王爷的亲妹!若你肯高抬贵手,便是再高的条件,王爷都能想办法满足......” “聒噪!” 刺青老者咒骂了一声,忽然钳臂用力,狠狠地夹紧,便令方守脑袋一歪,彻底地昏阙了过去...... “哼!愚蠢的小子,莫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仍在初始界么?今后,你属于‘渊’!” ******** 大玄后世,《乾明典纪》中留有记载—— 乾明一十四年,文士方守,中原人称“西山圣子”,因于甲庚年春季会试,不尊文圣,血洒文渊,故受银卫缉拿,后辗转逃至邛江,船沉,溺毙。时年,一十六岁。 第五章 清醒! “喂,小子,起来了,该醒醒了!” “他天赋如何?” “还行,就是基础太差,连‘凝气一层’都不到,不知是从哪方界抓来的,怎么连行气术都不会?” ...... 小指弹动了一下,方守从昏迷中醒来—— 第一个感觉,身下地面冰冷、坚硬,全身酸胀无比,像是刚做了剧烈运动一般。感觉身体僵涩的,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连多动一下都困难。 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顶上黑漆漆的,看不出有多高。 左右环顾一周,见此地,乃是一处幽暗的密室,两边各放了一排石椅,上面空无一人。 “醒了?” 正在这时,从自己望不到的方向,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声,令方守忍着剧痛,瞬间弹坐起来,向自己的脚前方望去,那里,同样有一排石椅,然而却稀拉拉地坐了三人,就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见这三人皆梳短发,着装奇异,属于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格。 “你该庆幸,自己不是女人,同时,你来到了壹零贰捌号,想要获得尊重,就要凭实力去取!” 莫名其妙! 方守沉默良久,旋而从嘴里憋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这是哪儿?” “‘渊’。” 正前方的那名男子从幽暗中走出,露出了一张平凡的面孔及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忧郁的目光,正冷冷地盯着方守,然而,其只是这般望着,就让方守感到了阵阵压迫,脊背升起了一股冰彻的恶寒。 虽然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到了极大的不适,但方守还是硬着头皮问:“能方便解释一下‘渊’和‘壹零贰捌号’的含义吗?” “啪嗒~啪嗒~” 男子的脚步声,在封闭的密室中无比的清澈,只见这人,径直走向了自己,方守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卫的动作,不过好在,这男子最终绕过了自己,来到了后面的一扇石门前,“哗”地一下拉开。 方守瞳孔一缩,见这人单手便可将那面在自己眼里重达千斤的重硕石门随手拉开,心里未免升起了一丝警觉。 然而,就在门后的世界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刹那,方守竟控制不住地站起,有些摇摇欲坠地来到了门前,遥望着眼前这个无比壮观的场面,陷入了极端的震撼。 这里确实是“渊”,确切的说,更像是一处幽深的地井,半径约莫千丈,上不见头,下不见底,正中有一根黑乎乎的锁链,上面刻着奇怪的纹路,向外释放着妖异的火光,让这一处广阔的深渊,得以呈现在方守的眼中。 方守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几是下意识地道:“所谓‘壹零贰捌’,便指代了这洞口的编号吗?” 原来,就在这“渊”的井壁上,正如自己当前所处的这个洞穴一样,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密密麻麻的坑洞,直把方守看得眼花缭乱,也没能数清当前这一片区域的坑洞的具体数目。 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这男子放在了洞口的凸石上,以眼神示意,让方守自己去取: “这是‘行气术’,洞内石壁上,则刻有‘导引术’,你抓紧时间修炼,每周有一次小比,赢者方可获得‘洗髓丹’一枚,用以提升实力,以应付每月一次的‘试炼’,不过看你是新人,还是老老实实地修炼,‘洗髓丹’是好,但没命去拿,便是送死了。” 这人也不多言,路过方守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便一路不停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但并未直接坐下,反而指了指其左手边的一方坑坑洼洼、只勉强有一个“凳”形的石头,道:“你是新人,但天赋还算不赖,故那里,便是你的位置,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胆敢趁我等外出随意乱坐,别怪我不客气!” 方守默然,直接被这男子“赏一个甜枣,再给一个巴掌”的套路给弄懵了,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点头,心里暗记下了这名男子所说。 “想来,这三张看似平平的石凳,或有不同的功效,对应其方才所说的‘行气术’与‘导引术’,应有所增益才是。” 重新整理了一遍思路,方守大致将此地的规则掌握个七七八八,虽然此刻,心中还有更多的疑问,但显然,面对这三个同样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子,自己还是少言为妙。 “也不知偲偲他们怎么样了......对了,大富!大富呢?!我隐约记得,昏迷前,他是与我一同被那梦靥老头儿给抓住的!” 想到这儿,方守来不及去拿引导术,而是向那身处阴影当中的红发男子深深地一拜,态度谦卑地道:“敢问前辈名号?” “我是零。” 出乎意料的,那一直不曾言语坐在三人最右的男子,淡淡地开口: “他们按实力排,分别是‘一号’和‘二号’,而你,则是‘三号’。还有,三号你记住,本洞以实力为尊,所有人身上的编号,并非是固定的。” 此刻洞门大开,外面光线投进,使得洞内敞亮了不少,而待双眼慢慢适应了这光线以后,方守立时瞥见了四面的洞壁上,正刻满了构图奇异的画像,其中以人体居多,主要有人体经脉分布,还有一些古怪动作的指导图等等,看起来颇为玄奥。 不过借此机会,方守也看清了余下两人的面貌,正在说话的——零,是一名颇为俊朗的男子,一头紫发,有着邪魅的紫瞳,额头上一个月形的胎记,极为醒目却丝毫不影响其外形,嘴角轻佻,显得略微倨傲。 中间一号红发男,方才方守见过,至于二号,则是一名面相平平的精壮少年,一身腱子肉,排列得极为紧致,腰下只裹着一层不知由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围裙,看起来十分狂野,像是流落蛮荒的野人,霸气十足。 “原来如此,我实力最弱,自然在四人中,排行老末了。”方守恍然,旋即再问: “那前辈可曾见过一名圆脸胖墩,皮肤白晢,年龄约莫在......” “呵呵,别想找熟人了,既然来了就安心修炼,毕竟能来这的,有谁是自愿的?”这时,一号打断了方守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见此,二号苦笑了一声,旋即解释道:“莫看我等是老人,但对于这‘渊’的来历,具体处在何方,哦不,是具体哪一方界,都一无所知。至于你那朋友,想必被抓来时,与你分别投在了不同的渊洞了,想要再见,机会自然有,但决计不是现在,不过......” 对于这两人的话,方守只听懂了一半,缘是他早已看出,自己兴许,正处于一个与大玄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先不提眼前这三位“洞友”的另类外形,单说二号口里提到的“方界”,方守就从未听人提起过。 方守只隐隐记得,自己应该是来自一个叫“初始界”的地方,至于大玄,应该只是初始界上的一个国度,而自己等人的这层身份,既然能引得高高在上的“仙家”出手相争,其中必有蹊跷。故方守便决定对这三人有所保留,绝口不提离开之策,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凭自己的本事,也定能够挖出这“渊”的秘密来。 故而当前,最为重要的,便是如何做好一只安静的“鸵鸟”,不要引发任何人的不满。 念及于此,方守假装顺手,从墙上取下了《行气术》,边打量着三人的眼色,边小心翼翼地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同时像是不经意间地继续发问:“不过什么呢?” 眼底流露出一抹复杂,二号摇着头道:“你运气很好,对于来到渊的新人,壹零贰捌号渊洞,将是他们唯一的‘天堂’!不像这里,可以靠实力,获得你想要获取的一切!其他的渊洞,多奉行‘奴隶制’,新人想要出头,极难!除非是刚来实力便处于顶尖的,否则,新人的命,还真不如草芥贵多少!故你的那位朋友,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真就不好说了!” 第六章 凝气,一层! “灵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行气术》引言,便是这短短的一十五字,字数虽少,却言简意赅地将人的生、死与气的聚、散联系在了一起。其大意为,凡之生命,脱胎于混沌之气,气生精,静生神,神生明,故行气以助人脱胎换骨,一步步地达到“神仙”的地步。其中关键,便汇聚为四字—— 吐故纳新。 说白了,行气术,便是一种修仙道法,其大成者可为仙也。至于导引术,乃是“导气令和,导体令柔”,类似于军中的形体拳,主要是以躯体的“屈伸俯仰”为主,同时伴以呼吸吐纳,即“行气术”,便可发挥出出人意料的功效。 例如,一号之所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轻易地移动千斤石门,其原因便在于,一号在用力的同时,还暗中辅以气脉相导,故完成了这在方守过去看来,惊世骇俗的一幕。 “原来这世上,真存在着神仙,而我,则有幸触及了这一类的神仙道法,将来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达到那样的地步吗?” 方守盘膝坐在壹零贰捌号渊洞的东面石凳上,开始尝试入定。 行气术初学者,首次吐故纳新,必先入定,唯有如此,方才能在毫无杂念的前提下,辨别出何气为故,而何气却又为新,进而,才可顺利完成新旧气在身体内部的第一次完整的循环,达到凝气一层的地步。 而所谓“凝气境”,便是修者踏入修仙门槛的第一重境界,共九层。其间伴修导引术,可令修者发挥出一定的神通,算是威力初显。 “失败了。这已经是第三千七百五十一次了。” 然而,对于方守来说,这修行的第一步——入定,他尝试了多次,却始终无法做到。 入定入定,心要先静,心不静,则无法入定。而自方守来到壹零贰捌已逾三日,心却始终难静,其原因便在于—— “偲偲,之仙,大富,你们在哪儿?可都还好吗?” 这两日,方守试着与一号交流,旁敲侧击出了不少信息,如,关于渊外的世界,他就打听出,共十五上方、十六下界,其中,方相通,界相连,方界之间却相隔,但借由一种叫做“传送阵”的东西,可以连通“上方”与“下界”,使人可畅通无阻地穿行方、界两边。 这一共三十一方界,在方守看来,便是毋庸置疑的修真世界了,而里面生活着的,不是蝼蚁,便是强者,没有之一! 在这三十一方界中,有无数宗门林立,强者多如牛毛,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便是几乎一统方界的“道盟”了,放在方守所在的初始界,相当于朝廷在大玄的意义,象征了无上的威严。 当然,由于“初始界”这三个字,太过明显,故方守一直压着冲动,没有向一号询问,而是作为一个深藏于心的秘密,等待日后自己去发掘了。 “隐约记得,偲偲便是被什么道盟的法华大人给抓了去,如此看来,反倒不是坏事!” 一号曾说,方界各门,定期会派遣弟子,去各方界搜获人才,道盟作为风头最盛的头号势力,自然在收纳弟子一事上不遗余力了。故偲偲被道盟的人捉去,起码有很大的概率,在安危上构不成问题。 “至于之仙,则暂时不知下落,那前朝文生扮相的中年人,究竟是何来历,又属于哪一方界呢?” 对于宋之仙,方守则毫无线索,只能期待那个将之仙捉走的中年人不是个人面兽心之辈了。 故实际上,方守最担忧的,仍是与他一同被发配来这“渊”的李大富了。 渊,是方界中谜一般的存在,其具体位置从未被真正地探明,不属于任何势力,也从不为任何人效力,只是定期会有魔修出现,疯狂地搜捕方界内具有天赋的凡灵,而其存在的原因,也同样是一个未解之谜。 故“渊”,在方界中的那些毫无背景却期待被宗门选中的凡人来讲,就是地狱的代名词!因为据说,凡是进入“渊”者,便没有活着回来的。 “这地儿确实透着股诡异啊。” 方守越想,便越是忧虑,慢慢地,他睁开了双眼,望向了“天字引气石”上的零、一、二号三人。 引气石,可助初学者修习行气术,有事半功倍之效。在壹零贰捌号渊洞内,共三等,以凳子的形式摆在东西南三面,其中最好的,为“天字引气石”,便是零等人坐的那张。至于自己坐的,则是“地字引气石”,据说这还是一号见自己天赋高而特别准许的,缘是初来者,一般都只能用地字对面的那张“人字引气石”了。 “不到凝气三层,我们是不会准许你参加周比的!毕竟周比成绩关系着试炼,你若无把握赢,那干脆就别出战,免得影响全局。还有,提醒你一点,若一个月,你都无法达到凝气境,是很难在一月以后的洞渊试炼存活下来的。” 也不知是如何察觉到方守的异样,正在闭目修炼中的零,突地淡淡地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没有实力,在这里,就什么都不是!也唯有实力强了,你才有机会见到你的好友!” “零说得没错!” 方守默然,“渊”就是如此,遵奉丛林法则,是一个“你强便有理,你弱就受欺”的强者世界。 而在一些渊洞,弱者更会成为强者的垫脚石,甚至是奴隶,成为被打压、欺辱的对象,相比之下,方守能来到壹零贰捌,绝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要先找到大富!”方守的眼中,逐渐涌上了一抹坚定,“而后便是偲偲,之仙!然后,大家一起回家!” 想着想着,这一股执念,便逐渐地盘旋在方守的脑中,最终成为了唯一的念头,使他渐渐地安定下来,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境界当中。 “吞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复,复则天。天之本在上,地之本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这是行气术的第一段口诀,前四句,是描述呼吸下沉的过程,中间四句,则反其道而行,讲呼吸如何上行,而最后的四句,“天之本”指上丹田,泥丸宫,“地之本”则指下丹田,对应人体脐下三寸小腹位置。综合起来,便是整个行气的过程,是沿人体经络任督二脉的一个小周天功。 简言之,通过“吐故纳新”,将天地自然之气,纳入五脏六腑,这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按照行气术的步骤,使气能够以一定的线路在身体内流转,最后达至丹田进行贮藏,便是凝气一层了。 很快,依照行气术的方式,方守吐故纳新,吸天地之气入体,慢慢地,在原本干瘪瘪的脐下丹田中聚成了一点小小的气旋。 气旋形成后,开始自行旋转,使得流经在方守经脉中的气不但未曾流失,反而越聚越多,最终全部汇入了丹田的气旋内,令其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膨胀。 “轰~” 密室内,气流一阵鼓胀,盘坐于天字引气石上的零等人,衣袂无风自动,纷纷睁开了眼睛,相互打量一眼,最终惊疑不定地死死盯住了方守。 “三天!不过三天!凝气一层!”一号惊叹道,“这等天赋!” “没错!我本以为这小子必然无法在渊洞试炼中生存下去,故未多关照,可如今看来......”一向倨傲的零眼中也闪动着一丝期翼,“渊有三重天,若能给予一定时间,说不定这人便是带领我们壹零贰捌全洞逃离这里,前往二重天的关键!” “要知道,常人入定极难,而即便成功入定,也无法轻易凝气,进入凝气一层,这人的天赋,着实惊人!难怪他无任何修为的底子,也都被魔修注意,给抓进了渊里!”此时,二号也不由诧异,“想当年,我可是从四岁开始修习行气术,一直到十四岁,方才进入凝气一层!而这,也已是旁人眼中的天才了!可与三号相比......” 余下的话,已不用二号多说,零主动起身,将引气石正中的位置让了出来,并指着入定中的方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从即日起,这天字引气石,只许他一个人坐!壹零贰捌号渊洞,将全力助他修行!” 第七章 新零诞生! “呃,零,一号,二号,你们都过来坐?” “我现在是一号,而你,才是壹零贰捌的零。”零眉也不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呃......” ...... 此刻,壹零贰捌号渊洞内,正上演着极其尴尬的一幕。 方守独自一个人,僵坐在天字引气石上,其余三人,则挤在小了不止一号的地字引气石上,倒叫方守颇显出了几分唯我独尊的霸气。只是这霸气之余,方守却充满了无奈与尴尬。 “别介啊你们,说好的,按照实力先后,我排老末,就该是三号啊,怎么我又成零了?” 就在不久前,方守刚从入定中复原,零便莫名其妙地,将自己“请”到了天字引气石上,然后宣布从今天起,他退位一号,而新任的零,则由方守来担任。 这一下,可把方守给弄懵了,当即狐疑地打量着零等三人,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是下一次周比,你们想让我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方守已了解到,周比是各渊洞每周必参加的一次比拼,可派遣上阵人数不定,但不可一人不出,赢者将奖励一枚可瞬间补充真元的“洗髓丹”,以及相应的积分。积分则是每一渊洞,必须要看重的东西,因每一渊洞,必会在每月进行一次全体试炼,因试炼关乎了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故周比也是万万不可轻视的。 本来,零等已与方守定好,若其实力达到凝气三层,便准许其参加周比,可现如今...... “诶,说啥子呢,你是老大,谁上谁不上,不都该由你定嘛?”出乎意料的,连原本的一号,呃,现在退居二号的红发老兄,竟也态度大变,对自己颇为恭敬,“或由我等参与周比,等事成之后,将洗髓丹亲手奉上,以助‘新零’修行!” “乖乖,这几人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听了一号的话,方守只觉得一个大大的馅饼,忽地就这么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非但没令他产生丝毫的开心,反而在心里升起一抹警觉。 当下,他不顾零的阻拦,执意离开了天字引气石,同时向着三人恭敬地抱拳,道:“三号无功不受禄,还请诸位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喂,三号,呃不,我是说,新零,我问你” 因方守的晋升,而沦为了壹零贰捌老末的二号,连忙上前,再次用蛮力,将方守一屁股摁在了天字引气石上,道:“你想出去吗?” “出去?去哪?”方守听此,立时安生下来,同时脸上狐疑,“你是指离开渊吗?难道这与我当不当零有关?” “应该说,出去的方法,与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脱不开关系!~”一号苦笑了一声,“传说渊共三重天,一旦进入第三重天,便有离开渊的机会,而我等现在,便处在第一重天。就说每六轮试炼之后,都会出现全渊洞的大比,其规模也绝非是相对宽松的周比,能够相提并论的!而每次大比,排名前三的渊洞,都将有机会,晋入二重天!而若有幸获得第一,更有机会,直接晋升第三重天,获得离开渊的机会!而现如今,距离下次渊洞大比,还有三次试炼!” “也就说距离下次大比,只剩下三个月?”方守皱眉,“可这与我,又有何等关系?你们之前怎么没说?” “自然是.....”一号故意卖了个关子。 方守以为对方接下来,会故意兜圈子把自己给绕进去,可没想到的是,一号竟直截了当地道: “因为我们都不认为,你能撑过三次试炼!甚至最近的一次,你能否存活下来,也都属于未知!” “什么?”方守的眼睛瞬间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那现在是......” “因为你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个带领我们壹零贰捌冲出渊的人!”零脸上傲气尽收,颇为无奈地一叹: “倘若放在外界,遇到你这等天赋的同辈,必会受到我等的排挤,但这里是渊,也即是说,你天赋最高,反而成为了你能够在壹零贰捌立足的保障!” 一号的眼中,再次流露出一抹惆怅,他直直盯着方守,面目肃穆地道:“总而言之,我们并不期待下次大比便可离开一重天,可终归是有希望不是?从上两代零开始,壹零贰捌便一直延续了这样的传统,为的就是朝一日,零能够率领全体壹零贰捌号成员,冲出三重天,离开渊这鬼地方,而这,也成为了我们壹零贰捌洞所有人的信仰!哪怕老一辈死去,新人也要一代代地,将这样的意志传承下去!” 感受到一号话里的真诚,方守感慨良久,最终喟然长叹:“可我的天赋,真的有那么好吗?” 这时,方守突然想起了将自己等人抓走的那三位高高在上的“仙人”,在见到自己等人时脸上所掩饰不了的激动。由此,他也突然明了,对方为何会如此了....... “原来我们四个人的天赋,竟高到了连道盟那等势力都眼馋的地步了!不过那梦靥老人,究竟与渊是何等关系?为何我在渊待了近一周,他都从未现身?” 一想到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刺青老者——梦靥,方守的心里,顿时便蒙上了一层雾霭。 “三号?你可答应了吗?” 见方守愣神,二号拍了拍他的肩膀,最终看着零等,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一号也叹了口气,摇头走回了地字引气石,口中同时说道,“罢了,还是不强求你了,只是天字引气石照常由你使用,若你能在下次试炼前作出决定,那么我方才所说的话,还都是作数的!” 注视了方守片刻,零也无奈地摇头,决定不再强迫,但就在这时! “零,一号,二号!”方守目光直视他们三个,露出一抹郑重的神情,“在壹零贰捌,所谓的排名,真就这般地重要吗?” “......” 这一刻,三人竟皆沉默,忽然间有一股沉重的气氛,开始弥漫。 “过去的壹零贰捌,在一重天里有着赫赫威名,其原因便在于,它是头一个,发明了‘养殖生态’的渊洞。” 一号开始解释,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忧郁。 “新人作为养料,通过一门叫做‘化魔功’的邪恶功法,助老人们修行。往往新人,都会在来此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被吸成干尸。而直到,上两代零的出现。” 听罢一号的讲述,方守这才知道,原来此前,壹零贰捌的人,曾经在某次试炼中,得到了一门名叫“化魔功”的邪恶功法,这种功法,可使修者通过吸食他人精华,快速提升修为,端的是阴邪至极。 故新人,一旦被发配壹零贰捌,便意味着成为“养料”,被老人们“养殖”起来,作为“营养罐”,最终被吸干一身精血而死。而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多年,终于等到某次大比时,忍辱负重的初代零,突然临时倒戈,以极为缜密的布局,借着其余渊洞的屠刀,将凡修炼了化魔功的“寄生虫们”,给皆尽屠戮,而后带领着全洞新人,在大比中存活了下来! 至此,由壹零贰捌号渊洞发明的,震撼了整个一重天的“养殖生态”,也终于被彻底地终结。 而初代零,在整合了壹零贰捌洞的散兵游勇之后,重新制定规则,自称为零,并以实力大小,为余下成员一一列序,最终约定,凡被推举为零者,洞内成员必尊奉之,一切资源,皆应往零处倾斜,然零者,在当选时也必发宏远,立志带领壹零贰捌全洞冲出三重天! 一代零死,则志遗二代,二再遗三,依次往下,代代不休,直到有朝一日离开渊为止! “初代零在时,我为二十八号,他们两个,则分别为十九与三十四号。” 听了一号的话,方守不禁诧异地看了零与二号一眼,一方面是惊异靠着养殖生态,这小小的壹零贰捌号渊洞,竟能大杀四方,威震渊洞上下,另一方面,则是对三人过去的排位感到稀奇。 “原来这序号不止变动了一次啊!”方守立时哑然,旋即苦笑起来,“想来,这中间又经历了一代零,到了第三代零你,中间人来人往,最终却只剩下你们三位!着实令人唏嘘!” “没错!”摸着自己额上的月形胎记,零脸上露出一抹柔和,可旋即,其表情却变得苦涩,“在渊里,不论大家修炼到何等地步,都像在坐牢一般,故‘自由’也成为了最大的奢望,天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唉,我知道了!”方守点了点头,面上不再迟疑,当即起身,伸出了一只手掌,手心向下手背朝上,放在了零等三人的面前,“既然诸位信得过在下!那三号,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零等人互视一眼,最终看向方守,肯定地点了点头,纷纷将自己的手掌,叠在了方守的手上! 而在第三代零的带领下,壹零贰捌号的第四代零,方守,正颇有些生涩,却又满含坚定地郑重起誓: “今第四代零,将遵照壹零贰捌号渊洞前辈遗志,发下宏远,立志带领全洞,冲破渊三重天!” 第八章 韩平 半月之后,第四代零方守,在新一、二、三号的殷切注视下,推辞半天,终还是服下了一粒洗髓丹,成功地达到了凝气二层大圆满,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便可进入凝气三层,修习导引术了! “零,呃不对我才是零,那个,一号啊”哪怕是过了半个月,方守仍没彻底改过口来。 “何事?”相比于方守,早已经历了多次序号更迭的三代零,也即现今的一号,心里并无太大的波动,反而大方地向方守回应,“你是想说周比的事么?” “是的”方守点了点头,“虽然你说周比,不到凝气三层,参加便是送死,可我还是想跟着去见识一番。” 由于在未来两周,将面临渊洞试炼,故在一号的建议下,方守决定就让二号一个人参加即可,万一遇上强劲的对手,也不硬拼,哪怕就是输了,一人扣除的积分,也不至于影响全局。 积分制,是渊洞试炼的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如各洞每月起始积分为十,经过几轮周比后,总积分最大者,便可优先选择试炼难度,依次往下,往往到了最后,那些只剩下不到五分的渊洞,都会遇到极为困难的试炼,全军覆没者,也大有人在。 方守板着指头数道:“我们本月有十二分,若输一局会减少一分,那么起码也保证能在试炼开始前,有十分往上。如此,就算不能选择好一点的试炼,也不至于被地级难度的试炼抽中。而我个人则倾向于在试炼开始前,由我本人来进行一次周比,当作练兵吧!” “零说得没错!”二号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红色短发,从引气石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衫,同向一号劝道,“就让他去看看,算作心理准备,有你和三号在,还怕保护不了他?” ...... 就这样,方守便带领着自己的三位“小弟”,一路风风火火地沿着“通天锁”,爬到了顶上不远的一处巨型的平台上。 站在平台的边缘,方守心有余悸地向下探头,望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黑狱深坑,感觉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也不知渊有多深呢?最下方又隐藏着什么呢?”将脖子一缩,方守不敢再看,回想起自己一路攀爬上来的辛苦,脸上顿时泛起一抹苦涩: “没想到参加一个周比,都会如此艰难,若是一来便进行试炼,还非丢了小命不可!” 周比,从每周二到周四,共开放三天,期间,会有无数悬浮的石块,从渊洞的洞口向前延伸,一直到正中的通天锁处。前往参与周比者,必先通过这些石阶,去到通天锁处,进而延此爬上,方才能来到这专为周比设立的平台,接受抽签。 “嘻嘻,新任老大” 三号热情地搂上了方守的肩头,十分亲近地道,“你还莫说,先卖个关子,等到了试炼的那天,再告诉你具体规则。” “这家伙,莫不是有龙阳之好吗?”认真接触了一段,方守发现,这三人中最难搞的,不是冷冰冰的一号与常忧郁的二号,反倒是这个看起来最正常的野人三号了。因被其一身的腱子肉膈应得难受,方守也只得先移动身体,拉远了二者的间距,脸上还要强装出一副同样“亲切”的表情,道:“呵呵....不过说起来,你们总提试炼试炼的,可关于这试炼的具体情况,怎么从来不见你们说起?” “嘻嘻,老大,到了那天,你自然会晓得了!要是提前说了,可就没意思了!” 三号正勾着他脖子说着,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浮夸的声音: “哟?这不是那个最爱排号过家家的壹零贰捌号的野猴子吗?哦?这位是......” 转身,方守看见一个尖嘴猴腮、身材却极为伟岸的长袍男子,留着一抹八字胡,一脸贼相地道: “怎么瞅着眼生,想必是新人吧!不过听你这个野猴子方才叫他老大,难道是哪方界的修真家族子弟?能一去到壹零贰捌,便晋升为零,想必实力不弱嘛!” 显然,在这一重天里,壹零贰捌号渊洞的事迹,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了。 “韩平?”不留痕迹地将方守挡在了身后,三号偷偷传音,“这人来自柒捌玖号渊洞,洞内实行奴隶制,修为高的几个老人,据说极为不堪,而这个韩平,更爱收养男奴。故一直以来,柒捌玖都与我们不大对付,至于韩平本人,则更是心腹大患,曾手刃过我们的一名新人,手段极为地残忍!故今后遇到他千万小心,尤其在周比台上,注意保护自己!” 传音术,凝气二层必修法术之一。方守早在刚步入凝气二层时,便已经学会。不过在现实中使用,还是头一遭。 他渡出了一口真元,同样以传音术回道:“那二号抽签,会遇到他么?” “能遇到就好了!周比抽签都是随机,且不可人为干涉,故二号若选择抽签,能遇到何等的对手,只能看运气了!不过通常都会碰到修为相差不多的。”三号以传音术回道,“但此外,也可选择一对一,向韩平发起挑战,若对方接受,则无需抽签,直接与对方决出胜负,即可视为周比成绩。不过这韩平实力极强,有凝气七层的修为,我们今次,就莫要招惹他了。” 此前,方守只知道,周比台外,非对局者不得发生私斗,违者将被鬼雷直接轰杀至死,最后连渣都不剩。而鬼雷,则作为渊的“执法者”,向来是最为神秘的存在。 虽说方守没亲眼见到过那鬼雷的威力,但想来也不至于浪得虚名,因而方守实力虽然低微,却也是在这周比台上有恃无恐。 “不过还是要小心,这些人虽不能明着与你对决,但暗中使些绊子还是可以的,故也就是为何,在凝气三层前,你来此,需要有我等保护了......” 见两人嘀咕半天,始终不理睬自己,韩平笑容僵住,不过出于投鼠忌器的心态,也未曾动怒,只是冷哼了一声,右手拉紧铁链,从平台外拽出了一人,浑身赤着,一身白净的肥膘,在这通天锁的火纹之下,明晃晃地抖着。 三号见此人一身油腻,浑身肥膘还不住地乱颤,当即觉得作呕,就要拉方守远离之际,却突然瞟见了方守的反应,脑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带零先回去!” 这时,一号也挡在方守身前,不想让对方有所察觉,可眼尖的韩平,却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方守的异样。 “怎么?你认识这头肥猪?” 正当韩平让出了身形,一把拉出了吊在周比台外的“肥猪”之际,二号刚好抽完签回来,一脸得意地笑:“我比较幸运,刚巧抽到了叁零捌号的新人,这局赢定......” “你先去比试吧!”一号向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道,“还有,快点!” 饶是眼力再差,二号也顷刻察觉到了场内的异常,不过待望见韩平身后的那个肥胖男奴后,他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明白过来,连忙赶去比试了。 周比无人裁决,一应环节,都是自己操作,最终由鬼雷判定,故一号倒也没对轻车驾熟的二号担心过多,直接以眼神示意三号,让其拉着方守,准备往回路上撤。 “放开!”方守忽地激动,剧烈地挣扎道,“你给我放开!!” “走!”见方守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三号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蛮力,一把抄起方守,便小跑着跳下了周比台,唯独留下了一路的烟尘,与面目捉摸不定的一号。 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韩平回过神来,旋即望着一号,一脸不屑地哼道:“什么嘛!以为当了壹零贰捌号渊洞‘零’的人,能有多厉害,结果不过才区区凝气二层,亏我方才还紧张了一番。怎么月奴,你还想代他挑战我不成?” 静静凝望着韩平,一号额前的月色胎记,似乎闪动了一下,但很快,这道光芒,就在从韩平身后的平台边缘探出一对蓝色眼瞳的注视下,迅速地平息了下来。 “我不能。”一号最终转身,跟着跳下了周比台,唯独其清冷的声音,久久地盘旋在韩平的耳中,令他的脸色,变得越发地难看—— “但有人能!” 第九章 凝气,三层!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壹零贰捌号渊洞内,方守正暴跳如雷,对着挡在门口不许自己出入的一号等三人,像是野兽一般嘶吼:“他是我的兄弟!是我这辈子最铁的兄弟!” ...... 望着方守的表现,一号三人陷入了沉默,但良久之后,曾为三代零的一号,终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实情:“可你救不了他!” “那你可曾知道.....”即便知道一号说得是事实,但方守仍忍不住冲他怒吼: “曾经在我最无助、最接近死亡的关头,是他,不顾被连累的危险,拼了命地来救我,而他做了这一切后,却又是因为我,来到了这炼狱般的渊!又沦落到现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甚至还有可能被韩平......” 说到这,方守再也说不下去,径直站起身,猛地向洞外冲去! “可你救不了他!”一号再次挡在了方守的身前。 望着犹如金刚般死守在洞口前的三人,方守目中现出一抹绝望,他浑身颤抖,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痛苦地将头埋在了膝间,闭上眼睛,满脑子都盘旋着方才的那一幕。 韩平口中的“肥猪”,正是与自己一同被梦靥老人捉来到渊的——李大富。 而方守心中,或许早已料到,李大富八成不如自己这般幸运,能来到壹零贰捌这样讲规矩的渊洞,但方守始终对李大富的交际能力,有着一种天然的信心。 “胖爷可是乐天派,到哪生存不下去?甭怕!实在不行,告声‘爷爷’,也能当个孙子!” 脑海中,依稀还回放着李大富的音容笑面,但是在方守的眼里,刚才见到的那个李大富,已经是死了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在一个活人的脸上,能够表现出那样......绝望的表情。 在这一刻,哪怕方守调动起肚子里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李大富眼中透露出那一抹深深的绝望与麻木。 “大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印象中,自己已经很久没掉过泪了,但方守此刻,俨然已泪流满面。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方守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三号的眼睛,一脸狰狞地问:“告诉我,韩平好收男奴并非是因为他......” 然而,方守从三号那歉意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咚!” 地面一阵巨颤,而反观方守的肉拳,早已肿成了一片。 “韩平,凝气七层修为,属一重天老人,与我为同一批人。”一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径直传入了方守的耳中,被其一字不落地听到。 “凝气......”方守头颅再次埋低,声音极为地压抑,“七层么?” 旋而,他缓慢抬头,眼里方才因为激动而弥漫的血丝,此刻已渐渐地消退。 依旧沉默着,方守恍如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言不发地起身,步履坚定地,向天字引气石走去。 “他这样真的可以吗?理智被仇恨压制,如何又能入定?”望着方守的背影,二号的眼中充满了忧虑。 “他可以的。在心性方面,零似乎受过极大的淬炼,其抗压能力,比我族中的一些弟子都强,否则,他就算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以如此速度,很快进入凝气一层!要知道,入定真正考验的,可是一个人的心智!这也是为何,许多方界中耳熟能详的天赋异凛之辈,也多是在十岁之后,方才成功凝气的。”一号盯着方守,眼中有几分迟疑,但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道: “罢了,二号你在这里看着,我和三号,还是去周比吧!这样好歹能多换几粒洗髓丹,助他顺利冲障!” ...... 又是一周过去,方守已经不吃不喝,在天字引气石上静坐了连续七天。 “加上这周的,他已经连续吞服了十八粒洗髓丹了!这小子的丹田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容量这么大,到现在还不满足?” 望着自己布兜里所剩不多的几粒洗髓丹,三号眼里闪过一丝肉痛。 “我可提前说好,攒了这么久,这可是最后的了!他就算冲障失败,我也绝不会再多贡献一粒出来了!” “唉,还是用我的吧!”二号摇了摇头,像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戒指中,弹出了两粒洗髓丹,飞入了方守的口中,这已是其最后的存货了。 “怎么还不行呢?”一号此时,却是沉思起来,“按常理,就算是体修,也不该在凝气三层,耗费如此数量的洗髓丹啊!” “可能他是荒的后代吧!”三号翻了个白眼,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话说我想了这么久,始终想不出他是出自哪一方界的,但观其言谈举止,不该是名不见经传的微末小族出身的啊!这份心性、修养,怎都该是修真世家调教出来的,可是修真世家的子弟,又有如此天赋,怎可能到这个年龄,连凝气一层都不是?” “唉,也可能是某些隐秘世家的人,在不到年龄前,只重道体而不重用吧?罢了,此事莫要再提,零开始冲障了!~” 一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一脸期翼地望着方守,想知道这个来历神秘,却又总是能带来奇迹的零,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与一号等三人不同,方守此刻,正心无旁骛地安心修炼,哪怕大富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他都能收敛心神,渐渐地有了一丝了悟。 所谓“事不过三”,这在修士的眼中,三,即代表了一个“槛”。 像凝气境,从凝气三层,到凝气六层,再到最后的凝气九层、凝气九层大圆满,每三层,都是一重门槛,是对修者的一次绝大的考验。 因而,对于修行来讲,修为境界每跨越三次,都将算作一次“冲障”。 纵观三十一方界,因冲障失败,而折戟于修真途上的,比比皆是!而方守天赋虽高,对于冲障,也丝毫大意不得。 修者修行,乃是逆天,失败一次,便会心生魔障,而后对下一次的冲障造成更大的阻碍。故而冲障,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次不成则终生无望也。 至于像方守这种,不作丝毫调整,便直接开始冲障的,恐怕整个三十一方界里,再也找不出几个了。 “会成功么?” 石洞内,忽惊起阵微风,初时还打着旋儿,汇聚到了天字引气石周围,像一个蚕茧般,将盘坐其上的方守裹在了其中,但随后,气流越聚越大,越聚越强,小的气旋变成了大的漩涡,渐渐地连一号等人也有些站立不住了。 “天呐,这还只是凝气三层!”三号惊异连连,就差没对方守顶礼膜拜了。 “安静点!别打扰到他!”一号带头走到了洞口,将石门合上,免得声势太大传到了外界。同时,他还结出一个手印,向二号、三号吩咐: “结聚灵阵!” 二人纷纷点头,分立一方,各自结印,渐渐地在方守的头顶,聚成了一朵精致的白色花骨朵,含苞待放,娇羞动人,但随着其花瓣逐渐地展开,整个壹零贰捌号渊洞,忽然剧烈地一颤,旋即便彻底地平息,再也无任何响动传出。 然而,就在方才渊洞颤动的刹那,白色花骨朵中蕴含的能量,突然被瞬间抽走,整个洞内,都仿佛陷入了真空,但即在下一秒,周围的空气,便又补充了上来,让一切恢复了原样。 “是时候了!” 一号手印一变,连同二号、三号在内,一齐将那朵刚刚绽放了的、聚满了天地灵气的白色花苞,由方守的天灵盖处,猛地压入!而就在这时! “噼里啪啦~” 方守全身骨骼如鞭炮般接连炸响,肌肤上的无数毛孔,渗透出一股无比腥臭的黑色粘稠物,味道十分地浓烈。 顾不得掩上口鼻,一号眼神一亮,顿时压抑不住地道: “成了!” 就在这时,方守从入定中醒来,猛地睁目,眼中有一道神光闪过,好似天空的闪电,刺得一号三人不由自主地遮目。 “凝气,三层!” 第十章 周比! 睁开眼帘,方守的目中,先是露出了几分茫然。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强烈的自信,道:“原来......这才是凝气三层!” 在过去,方守并不清楚,凝气三层对于修士,究竟意味着什么,但现在,他终于明白,凝气三层为何会被当作修者的第一个门槛了,而又为何二号他们,会如此担心不到凝气三层的自己去往周比台的安危了。缘是直到此刻,方守才深深地认识到,凝气三层与前两层之间的差距,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绝不可同日而语。 “这....便是神念么?” 方守望着眼前的石洞,忽然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从自己的五官上延伸了出去,以至于过去从未被其注意到的,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的苔藓,以及一号等人面部上的绒毛等等,都在这一刻,仿佛被放大了一般,变得无比地清晰。 “神念果真神奇!感觉世界都彻底换了个模样!” 神念,是凝气三层沟通了上中下丹田后,对于修者精神力的一种增益。也即,依靠这种增益,修者可顷刻察觉到环境中许多微妙的差异。 而此刻,正当方守抬头,望向洞壁上的那些刻满了导引术的壁画之际,突然觉得,那些画中的人物,竟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蠕动起来。 “零,恭喜你!你成功了!” 被三号的一声激动唤醒,方守回归了现实,鼻尖一动,顿时被一股腥臭的异味呛得咳嗽了起来,他低头,发现满身的黑色粘稠物之后,不由微微一愣。 “不必担心,那是你体内的杂质,正随着你冲障成功后,被一点点地排出。而你将来冲障,还是会遇到类似的情况的。” 放心地点了点头,方守从引气石上站起,用早已被一号准备好的满盆凉水迎头浇下,冲刷掉了身上的污浊,换上了一套同样准备了多时的修士短衫。至此,单从外形上看,是再也没有一丝文生的面貌了。 面上透出一丝冷冽,方守微微握拳,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不由一拳捣下。 “轰~” 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剧烈晃动,发生了壹零贰捌号渊洞内,而这一次,方守的拳头,没再出现一丝破损,反而隐隐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荧光保护在外。 抬起拳头,原本坚硬的地表,顿时塌陷了下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无数蛇形的裂纹,见此,二号不由苦笑:“凝气三层以后,就莫要在咱们洞里试验了,这可是咱的大本营,坏了就没地方住了!” “大家......” 这一刻,在见识到不同境界间的巨大差异后,方守终于彻底地冷静下来。 “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能这么快达到凝气三层也好,这样有自保之力,我等也无需在试炼中费力气去保护你了。距离本周的周比结束,还有不到三天,你如果想在试炼开始前练练手,那就静下心来,用一天甚至两天的时间,去修习一门攻击技法,这样或许还赶得上。”一号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秘籍,扔到了方守的面前,道: “这是我族中的秘法,是整个一重天绝无仅有的一份,希望你能修炼成功,肩负好零的重责。” “这是我的。” “还有我的。” ...... 这一幕,方守显然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三位洞友,竟都是修真家族出身,不知怎也被抓到了此地。缘是他曾听说,修真家族,乃是方界内最为独特的存在,他们不同于修真门派,有着更为宏远的利益诉求,乃是宗族血亲之间互相抱团的一种修士团体,但修真门派却又与修真家族不完全脱离,缘是几乎每一个大型的势力中,背后都有掌握了话柄的大型世家的存在,处于一种“鱼水不可相离”的共生关系。 一号扔来的,乃是一本名叫《影蚀空间》的攻击技法,据其介绍,此术一旦练成,可攻可守,极适用于突袭,但对神念的要求颇高。 二号扔来的,则是一本叫做《水火剑经》的修行秘法,分水、火两部,其中每部,都涵盖了筑基心法与剑经两篇。 “凝气之上,是为筑基,凡凝气九层大圆满修炼‘行气术’大成者,皆可依照此经,踏入筑基境。不过切记,水、火两部,阴阳互冲,是万万不可同时修行的,我家族中就有因贪心而同时修炼结果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像我本人,则只修炼了火部中几种凝气境便可修习的攻击技法,而正是受此影响,头发才慢慢变红的。” “原来如此....”方守早就对二号的满头红发颇为好奇,只是没想到会是出于这样的理由,而待其将目光移向三号那捻在手心,却死活不愿意递上前来的第三本功法时,却忽地愣住,缘是他在那本古朴的兽皮封面上,看到了三个清晰印着致密纹路的大字。 “《纵云梯》!” “这是.....”方守顿时惊呆了,缘是他早就听说,导引术种类繁多,最基本的,便是石洞壁画上刻着的如“分身术”、“止声符”、“引字诀”等一类凝气修士必修术法,另一类则是用以攻杀防御的攻击技法,但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三号,提供的,竟是那最后一种最为稀少的特殊类功法——身法。 “诶,抢什么抢!又不是不给你!”见方守伸手,三号顿时一脸不舍地将书递了出去,同时小声地嘀咕,“这要不是在渊,我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给你!” “这难道便是你们族中的秘法?”方守顿时惊讶,同时心里不禁涌上了一抹感动,缘是他早前就曾听过,但凡能被称作修真家族的,都必然有一些压箱底的功法,只在家族内部流传,是轻易不肯示人的,没想到一号等人随随便便便将自己族中的秘法传授于自己,这怎能不叫人感动? “唉,大家都是为了出去,豁出去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二号叹息了一口,“早前,大家便这么做了,只是他们都将自己的一些秘法刻在了各自的洞里,而我等三人因家族关系,不肯轻易让与品行不佳的人,故就口口相传,也算是能消减对家族的一分愧疚了。” “那我接下来.....”如此这般,一系列的功法砸来,再加上满洞的导引术壁画,方守真觉得有些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二号拍了拍方守的肩膀,点头鼓慰道,“你不如就在这一二天,先行练《水火剑经》的火部攻击技及《纵云梯》,这样,有我和三号指导,你进步也能快些。至于一号的《影蚀空间》因初始要求甚高,你初具神念,怕是一时难以掌握,故先放放。至于其他的,像这壁画上的一些基础导引术,你闲下来再一点点地练,能练多少算多少,毕竟技多不压身嘛,试炼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你就得损命其中!” 三号听罢,顿时一个趔趄,扶着额头,一脸痛苦地表情:“家中祖师爷,徒孙不肖,将纵云梯拱手送人,还得给人陪练!实在有愧于各位列祖列宗哇!” 方守一头黑线。 ...... 两天后,方守吊在高高的洞顶上,双臂抱怀,来回地晃悠着,道:“如何,不过两天,我便将《水火剑经》的火部凝气篇剑技全部学会,还顺便将这纵云梯给掌握了,想来应付周比,应是不成问题!” 说罢,他便身形一闪,在空中拉出了一连串的虚影,也不知怎地,就立刻出现在了一号的面前,放声大笑了起来:“一号,如何?以我目前的实力,可去参加周比了么?” “恩,如此天赋,再加上如此悟性!确实是零的不二人选!至于周比,自然是可以参加。只要不是抽到修为差距过大的,凝气六层之下应无对手了!”说话的,是一向倨傲的一号,而连他这样骄傲的人,都能说出此话,足以见得,方守的天赋,确实是到了一种极为逆天的地步了。 也许对于旁人来说,学会一门攻击技、身法,需要长期以往、坚持不懈地练习,才能熟能生巧,最终融会贯通,可对于方守来说,只要其具备相应的修为、身体素质,待理解了各个技法中的窍门,便能够立刻施展,其身体各部分之协调、神经感官之敏锐,也着实异于常人。 “难怪过去老刘总望着我说‘可惜了,这底子该去学武而不该读书’云云,原来我在修行一途,确实有常人所不及的优势!” 慢慢将思绪拉回了现实,方守想到了仍处在水深火热当中饱受摧残的李大富,心中的振奋便顷刻为一股焦急所取代,他单手拉开了曾在其眼中算是“庞然大物”的千斤石门,望着身前的无数碎石浮阶,身上自然流露出了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兄弟们!走起!” 第十一章 厮杀 周比台上,方守面对着眼前的对手,气喘如牛,有些有吃力地回避着对方的攻势。 汗水,沿着其脸庞的棱角,顺流滑下,最终汇成了一股,变作了一颗颗豆大的汗滴,从下巴尖滴落在结界的青石地上,发出了“啪嗒”的声音。 对局场外,正有一层透明的结界,将对战者与观战者分隔了开来,而环顾整个周比平台,正被如此的透明结界,分出了无数个独立的空间,除非是一方失败或者认输,那么外部的这层结界,将会一直存在。 “还是经验太少了!”二号捏着抽签牌,望着上面的字眼,眉头不由紧皱,“此人来自伍仟陆佰号渊洞,修为凝气四层,不过也是刚刚突破,实力该远不及掌握了身法、攻击技的零才是。如此看来,我们之前评估其战力的方法,太过想当然了。” “是的。”三号也在一旁看得打瞌睡,“零到底什么出身?难道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过战斗吗?” 然而,三号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一番无心之说,竟是道出了实情! 不同于三十一方界,方守所在的初始界,大玄,乃是一个秩序严谨的帝制王朝,上下尊卑阶层鲜明,实力为尊不假,但这实力,并非指代了个人,而指的是金钱、地位、权势等等,在那里,并不存在修士这样可以以一当百的逆天存在,而是由一个个平凡的个体,在一丝不苟的社会机器,所构筑的法律制度下拼命求存。 故方守从小到大,还真就没和人发生过太过激烈的肢体冲突,尤其是在他幼时,以乞丐身份上街行乞,经常被人驱赶、辱骂、殴打,而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提着屠刀,欺凌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存在。 因而此刻,对于方守来讲,最大的问题,并非其修为不够,而是他空有一身本领,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对着眼前这活生生的人,施展出来。 哪怕这人,是个五大三粗,比三号还要精壮了数倍的虬须大汉,横练的肌肉,如老树根般盘扎错节,方守也难以下定决心,对对方贸然出手。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君子以自强不息,不以己身之强欺凌霸弱,你们要记着,做好人,若无比恶人更恶的觉悟,那便不是好人!因为一旦斗不过恶人,或是对恶人仁慈,便也是一种恶。惩恶扬善,应是双面的,若想善得到彰显,恶也必须被严惩,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去选择当一个好人......苗师!” 苗师,全名“苗之正”,大玄当代鸿儒,是方守于天府京师大学堂求学时最为尊崇的先生,没有之一。据其当年,因直言不讳,触怒奸相杨忠而被下放学堂。如今离开了学堂,先生苗师的话依稀回响,然而方守的目光,却已在对手的挑衅下,变得愈发地冷酷。 “小子,我会将你的心挖出来,然后当着你洞友的面,生生吞咽。” “还不认输?小子,你死定了,我是不会放过折磨你的机会的啊哈哈哈哈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吃我一拳!” ...... “在渊待久了,这里的人,是都有些精神病的征兆么?” 纵身闪过了一拳,方守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了一连串的虚影,霎时绕到了这虬须大汉的背后,猛地一拳捣出! “咔咔~” 方守骨节一阵错动,然而那大汉背部,却毫发无损,连一道淤痕都没留下。 “虽说经验不足,但零终归还是出手了!”一号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不怕经验不足,就怕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是的,经验不够可以累积,但勇气不足,就真的没法了。天性悲悯之人,是没资格作为零,继续带领我们壹零贰捌号渊洞前进的。”二号一脸的赞同,旋即他又将目光望向了一号,凝重地道,“可他若连这人都无法解决,那么零的重责,还是应该由你来......” “急什么?”三号忽地环上了一号、二号的肩膀,向结界内的方守不停地努嘴,“我可是把家传秘技都传给他了,哪能这般不堪?我看好他!他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是吗?”见三号出乎意料地站在了方守这边,这让二号颇感惊讶,但很快,他便一脸苦笑: “希望如此吧!” ...... 场内,方守对虬须大汉出手的频率越来越高,渐渐地,大汉磐石一般的铁皮上,也开始出现成片的淤青。 “可恶!”大汉仰而震吼,捶胸跺足,“你这只该死的猴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苗师,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话没错,可这里......不是大玄。” 方守目光愈加坚定,他忽然在虬须大汉的前方不远,站定身形,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天地大道,谓之阴阳,阴阳化生,并以水火。火旺生木,水来心听。捻心诀,剑则成!洄旋心剑,出!” 霎时间,方守头顶、肩膀上空,悬浮起了十几柄淡金色的小剑。 金剑无柄身,通体由火焰组成,映射着方守的头发,都隐隐有些发红。 “倒还有两下子!”注意到方守施诀,威力颇还不低,虬须大汉当即变得郑重,气沉丹田,扎起马步,双手往前沉沉地一推,“劈风斩!” 一时间,场内气流涌荡,双方之间,没有一方示弱,便是要这般不闪不避地,强硬对轰一击,看到底谁是骡子,谁又是马! “零终于狠下决心了!”三号鼓着手道,“早就说了,这小子是个心狠的主,只是可能之前活得太压抑了!人嘛,生当如此!瞻前顾后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着三号像个小孩似得手舞足蹈,为方守摇旗呐喊,二号摇了摇头,心底里也不免闪过了一丝疑惑:“这个零,到底出自哪一方界?怎会养成这等畏手畏脚的性格呢?” 有时,二号总有种感觉,那便是零这个家伙,似乎和自己等人不是一个世界的。 正这般想着,方守忽然发动,洄旋心剑发出了剧烈的嗡鸣,最终“咻”的一声,消失在了半空! “哼!雕虫小技!”虬须大汉冷笑一声,双手开始来回地摆动,忽然身外就亮起了一阵火花,金铁交戈声不绝于耳。 “他手里握着什么?!”方守剑动人走,在半空划出了一连串的虚影,实则是绕行在这虬须大汉的四周,希望找出对方的空档,以好借机偷袭。 “做梦!”间或,大汉突地松手,硬挨了几下火剑,全身仿佛要燃烧起来,也朝着方守掷去了一物。 “他投出了何物?”方守正移动间,忽觉脚下被绊了一下,当即一个踉跄,勉强才站稳了身形,而其脚踝,已然是被不知何物给划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 无论是从虬须大汉的防守,还是其投掷的动作来看,方守都未看出对方有利用任何武器的迹象,甚至是术法的痕迹都没有,当下,他便双手结印,大喝一声:“爆!” 轰然一声,大汉身外的几枚火剑当场爆裂,滔天的火势,瞬间将其席卷,虬须大汉仿佛化作了一个火团。 “啊~”一声惨呼,从火团中传出了老远,听得方守的心扑通直跳。 “我.....我杀人了?”火势减弱之后,方守望着瘫倒在地的那一具仿佛烧成了木炭一般的身影,脸色惨白一片,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刚要准备上前—— “小心!!” 结界外,二号、三号的声音同时响起。 方守神情大变,脚步却已然迈出,然而,正在这时,那早已看不出面目的虬须大汉,突然咧着嘴唇,放肆地狞笑起来:“我要你碎尸万段!” “扑通~” 这一脚下去,方守瞬间踩空,好像踏入了何等的陷阱,只见周围的空气,仿佛绞肉机一般,露出了一排排獠牙似的风刃,向内罗列一圈,疯狂地切割起来,将其中的方守瞬间吞灭,绞成了无数碎末。 “啊哈哈哈哈哈哈~”那化身为了黑炭的大汉翻了个身,丝毫不知痛苦地仰天狂笑。 “零~!”二号、三号顿时激动地冲了出去。 “别慌!”一号的身影,挡在了二号、三号身前,他微笑着摇头:“你们看,这地上有血迹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与此同时,黑炭大汉的笑声戛然一止,似是他自己也发现了些许不妙,然而此刻,却已经晚了! 正当他将头望向了侧面,想要看清真相之际,却忽略了头顶正上方突然出现的一人。 这人手持一柄长长的火剑,双举高过头顶,最终在空中划动了一圈,直直插入了虬须大汉的头颅。 “噗嗤~” 脑袋瞬间被火剑贯穿,鲜血混着脑浆顺着伤口溢出,刚才还自鸣得意的虬须大汉,就连情况都没搞清楚,便横死当场,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 “刚才那是替身?”二号笑着点头,“看来零这家伙,倒还真没闲着,抽空,竟还将壁画上的替身术给学了去!” 第十二章 挑衅 结界消失,方守这时才以一个真正胜利者的姿态,暴露在了观战者的面前,而这时,天空中,突然不知从何处飘下了一枚还散发着药香的“洗髓丹”,被方守一把抓住,迅速收入了药瓶。 “零,多亏了你,咱们的积分又涨了一分!今次试炼,算是彻底地安全了!”二号、三号兴奋地冲了上来,将方守高高地抬起,像是迎接英雄一般接受着人群的瞩目。 穿梭人流间,方守感受到来往修士投来的目光,心中充满了忐忑。 “我方才是.....”方守的脸上露出了一分纠结,“真的杀人了么.....” “不要想太多”二号这时,将方守放了下来,望着其呆愣的神色,不由苦笑了一声,连忙安慰道,“这里是渊,你上了周比台,只要他不认输,便得一直进行下去。” “而我若不杀他,比试便无法结束吗?”彻底弄清了周比的规则,方守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哎唷,我当这人谁呢?刚打败了一个不过凝气四层的垃圾,便敢在此叫嚣,原来是那个成天过家家的壹零贰捌的垃圾!”正在这时,一声突兀的讽刺,在这周比台上响起。 “别看!这个时候,不要再被他激怒!”二号强搂住方守的肩膀,尽量不让其转身,可方守还是以余光瞥见了自己那好友的身形。 “大富瘦了。”方守心中有些阵痛,但终归还是听了二号的建议,默默向周比台边缘走去。 “肥猪!你看,那是你朋友吧?可他现在,混成了壹零贰捌号渊洞的洞主,不乐意与你相认了呢!” 轻拍着身下那犹如坐骑一般四肢趴地的李大富,韩平望着方守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警觉。 “凝气三层?不可思议!这人的修为进展,未免也太过神速!如此下去......不行!得想办法铲除!绝了这个后患!” 心中闪过此念,韩平狞笑一声,当即双指并剑,猛地戳进了李大富右腰下,激出了一道血剑。 “啊~” 忽而一声惨叫,让方守的步伐停住,只听韩平继续在后方嚣叫:“这头肥猪嘴硬,死活不肯透露自己的来历,但你若肯说,我便不再折磨他。” “零”二号的眼中出现了一抹迟疑,然而,就在这时,自己按在方守肩膀上的手,忽地被一股坚决的力量移走。 方守缓缓转身,面向了那跨坐在李大富背上,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韩平,双拳紧握,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鲜血从拳心的两侧滑落,很快滴满了一地。 “你真的.....想知道我们的来历吗?” 不知何故,韩平盯着眼前这个修为并不如于自己的家伙,心情竟颇为忐忑,但很快,他便狞笑一声,硬着头皮道:“是又怎样?” “能告诉我理由吗?”方守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声线,尽量维持着平静,然而,这等表现,放在一号等人的眼里,却已是预示着其即将失控了。 “零!想想壹零贰捌!”一号在方守的身旁悄然提醒,此刻他最怕的方守一个冲动,便要向韩平发起挑战,如此,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周比期间,一旦韩平接受了挑战,那么比试将无可避免。而以韩平的修为,完全可以在方守喊出认输前,将其横斩对局场下,没有丝毫侥幸可言。 方守没有回应一号,只是一步步地,迎面走向了韩平。 “零!”二号、三号见此,当即有些紧张。 “让他去!”一号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挥手拦截了二人,“嘴巴长在他身上,哪怕他不要再做我们壹零贰捌的零,那也由着他去!” “一号....”二号听此,当即沉默下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再行阻拦,然而三号却绕过了一号,继续向方守追去,只留下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是壹零贰捌的零!” “可恶!”一号狠狠甩袖,大步向原路返回,决定再不多管闲事。 而二号在中间踌躇了良久,最终却也是跟随着一号回去了。 “能告诉我理由吗?” 方守一路未停,径直来到了韩平的面前,他死死地盯着对方,以一种极为阴沉的表情问: “还有,为何要折磨他?” “哼,我乐意!”刚一开始,韩平在方守的逼问下,仍撅着脸不屑回应,“我看这肥猪讨厌,不行吗?” 但很快,他便在方守的目光注视下,心里有些毛毛的,然而,当他看到周围人都或明或暗,在面上露出了同样的质疑后,他终于忍不住道: “我柒捌玖号渊洞虽奉行奴隶制,但若新人讨喜,也是可以免去奴隶这一环的。而这胖子初来时还算懂事,但一问来历,却三缄其口,死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才惹怒了我等......” 听到这,方守自然明白了来龙去脉,想来是李大富晓得自己等人的来历太过诡异,故为了保命,这才绝口不提此事,但因此没想,却触怒了洞中的老人,惹得如此下场。 而也直到临近,方守才鼓起勇气,去正视李大富一眼。 “大富......” 他手刚探出去,却没想被对方“咔嚓”一声,探头狠狠地一咬,嘴里还振振有词地重复着不知所谓的话:“第八十一条,只有主人方能靠近,只有主人方能靠近……” “大富”方守目中含泪,没有管手上被咬出的牙龈,只是用力地按住了大富的肩膀,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嘎嘣”李大富又是一咬,神情中充满了疯狂。 “你疯了吗?!” 李大富竟连看都不看方守一眼,再次一口狠狠地咬下,若非是三号赶来及时,方守非破相了不可! “你清醒点!这是训奴术!凡奴隶制渊洞,皆以此术,训化奴隶,你这朋友没有半点修为,如何能不中招?” 三号单手拖拽着不管不顾还欲冲上前去的方守,充满了怒意地大吼:“这样是唤不醒他的!” “啪!”的一声落罢,最终,三号还是一个巴掌的代价,停下了冲动中的方守,用力摇着他的肩膀,想要让对方冷静: “若周比积分靠前,你可于试炼前选择与某渊洞合并进行。到时,他自然跑不了的!” “此话当真?”方守眼神一亮,立时从固执中脱离出来,道,“怎么不早说!” “哼!天真!”这时,韩平不禁冷笑,“还想合并试炼吗?壹零贰捌真是越来越不自量力了,你应当庆幸,由于你的存在,我可以让这肥猪多存活一段日子。而到了时候,我定要当着你的面,亲手将他剁了,再顺便提醒提醒你,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方守被三号拉着,一言未发,只是再次走到了李大富的面前,蹲下身来,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便头也不回地与三号结伴离去了。 而望着方守等人的背影,韩平双目紧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口中呢喃着:“合并试炼么?呵呵,野人,你倒是提出了一个好建议呢!要知道,对你们壹零贰捌不爽的,可不止我一人!” ...... 回路上,三号默默陪伴在方守的身旁,苦口婆心地宽慰:“这次你不听劝,让一号有些不满,估摸是生气了,你回去态度好点,主动去认个错。二号他不用担心,这人你也知道,婆婆妈妈没个主见,对人不错,但就是太磨叽了。至于本大爷,嘻嘻,我站在你这边!谁让你是零呢!” “嗯!”认真地点了点头,方守脑中却回想着临行前的一幕。 “大富......” 临走前,同大富对视的一眼,他分明从对方的目中,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神色,那仿佛是在说—— “救我!” “原来你一直都清醒着!可他是如何脱离奴印的控制的?算了!清醒着就好!便有希望!”方守想着想着,嘴角不由流露出一分笑意,但旋即,这抹笑意便凝固在脸上,转而变为了冷酷,“可韩平似乎隐瞒了不少,想来这柒捌玖号渊洞,应该没那么简单!” 既然想不通,方守也不愿多想,总之能得知李大富的真实境况,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三号!”心中郁结打开,方守眉头舒展,脚尖灵活地一点,便在无数枚悬浮的石阶上飞快地前行,很快便追上了三号。 来到近前,方守抱歉地一笑,旋即一脸认真地拍了拍三号的肩膀:“好兄弟,我们回去!” “啊?”三号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愣地道,“回去?回哪儿?回洞里吗?” “当然!”方守掷地有声地道,“回去道歉!” 第十三章 矛盾 壹零贰捌号渊洞,地处一重天下部,距离周比台极近。故方守两人,没用多久,便回到了渊洞内。 一回渊洞,方守便看见一号坐在天字引气石上闭目修炼着,而二号则站在一边尴尬得不知所以。 “这个.....零” 见二人归来,二号忙给三号打了个眼色,同时对方守道: “回来这么早啊?三号,你带零去叁零捌号渊洞认识一下老熟人......” “今后,零,你便在人字引气石上修炼。” 一号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而方守听此,也不争辩,竟自觉地走到了人字引气石上,将上衣一丢,旋即用湿抹布擦拭起了上身的血迹。 “你受伤了?”二号看着有些揪心,“唉,你还是对敌经验太少,这才险些中计。一般情况下,在没有确定敌人彻底死亡之前,绝不该放松警惕,这点你做得对。但在遇到面对那种明显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时,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要接招。” “嗯”擦拭掉身上的血迹,方守给伤口扎上了绷带,旋即走到了一号的面前,有些愧疚地道,“一号,今天.....” “你现在可知道为何,不到凝气三层前,我们不准你单独行动了吗?”一号闭着眼问。 “我知道”方守点了点头,“怕我也不小心中了类似‘训奴术’的精神控制类导引术。” 一号依旧闭着眼睛,看不出丝毫的情绪,道:“想必这两天,你也偷偷尝试过修炼‘影蚀空间’,如何?可有进展吗?要知道,‘影蚀空间’,虽与那‘训奴术’截然不同,但起码类型相近,都是对神念要求颇高的了。” “是”方守毫不避讳地道,“我在这两天里,确实记下了三本功法的所有要点、口诀,并照你们的要求将副本一一销毁,而趁着闲暇时间,我还修习了整个渊洞洞壁上的导引术,着实获益不浅。不过说到‘影蚀空间’,个人钻研了半天,仍觉得生涩难懂,绝非我现在的境界所能领会的。” “原来如此!”二号不由赞叹,“我本以为你只抽空学了替身术,这一项凝气必修导引术,没想到连这洞壁中的大半术法,都已叫你学会!这份天赋、悟性......” “着实了得!”三号接过了二号的话,眼神满是钦佩,“老大你真比外界那些号称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天才不知强了多少倍,这若要是放在外界,不知道有多少大型势力会争着抢着要你呢!” “你以为我不想啊?”方守叹息了一口,“这不被抓到了渊,身不由己嘛!” “这年头的魔修真是胆大包天,都敢来我们巨…呃,我们家族偷人了,唉,老子也是倒霉,那天正好......”说着,三号忽见三人都望着自己,赶紧摆了摆手,慌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啊,很正经的,我不过就是想勾搭一个小妹妹,结果半路遭了闷棍,醒来就到这了。” “三号很腼腆嘛!”方守啼笑皆非地道,“唉,总之,大家都是因各式各样的理由,从原先的地方,被抓来到了渊,而也正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品流复杂的地方,大家才会对来历三缄其口的吧?但不论如何,相逢,总归是种缘呐!” “零啊,看你不像是世家出身,又哪里知道这个?”二号摇了摇头,“在渊,不是没有纷争,只是这纷争,在生存面前,显得微不足道罢了。因而每个被迫来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不愿将现实中的冲突带到这里,毕竟,在渊不同于在家族、宗门,背后没有强者为你撑腰,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难事,不过也有一些例外,就如韩平所在的柒捌玖号渊洞,就将周围渊洞,整合为了一个大型的势力!” “如此说来......”方守这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我招惹了一个韩平,就相当于连带了其背后的一整个利益共同体?” “不止于此”一号双目陡睁,仿佛射出了两道激光,令方守心头一颤,“韩平出自第八方‘木灵方’的第一丹药世家——韩家,本身交好众多,遍及三十一方界。近来一重天在以柒捌玖号为首的‘奴印军’的频频活动下,风云暗涌,你无端牵扯进去,有考虑过我壹零贰捌的前途命运吗?” “那要我怎样?”方守再也忍耐不住,终于激动地道,“难道要我置自己的好兄弟于不顾?这便是方界中的道理吗?” “那你要知道,自己是壹零贰捌的零吗?现在该是你出头的时机吗?”一号也勃然怒道,“在这里,在第一零二八号渊洞里,零的权威,是最不容置疑的,但前提,是零将全洞安危,作为首要考量。你可以当不好这个零,但请不要让壹零贰捌的信念毁在你的手上!” “好!”方守无言以对,但仍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只能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这零,我不当了!谁愿意当谁当去!” “你说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方守瞬间被暴怒的一号给抵在了墙上,内脏激荡之下,七窍鲜血直淌。 “不要以为,我等这样对你,便是理所应当,甚包括在这渊洞内唯一有价值的...引气石,我们也都将最好的让予了你。而这一切,不是因为你的天赋好到发指,连我都感到嫉妒,而是因为” 看到方守的惨状,一号的怒意稍微有几分消减,但他的眼角,却忽地有些湿润—— “你是零!只因为你是,壹零贰捌的零!有时我都在想,为何拥有这等天赋的,不是我,而是你呢?若我也能像你这般,修行如顺水行舟般轻而易举的话,想必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说到最后,一号的双目早已泛红,他渐渐清醒了过来,放开了深受重创的方守,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洞穴的深处,只留下了一道无比萧瑟的背影。 “一号......咳咳”望着一号的背影,方守狂咳数口,差些连内脏都要给咳出来,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脑中满是对方那无可撼动的强大力量。 这一刻,当他清楚意识到不同境界间的差距后,心中刚因为到达凝气三层而产生的自负与狂妄,也瞬间荡然无存,而与此同时,他对一号的行为,不仅没感到丝毫的憎恶,反而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唉......”二号走来,在方守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却也没有多说,只是摇着头,同时走进了洞内,但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道:“天字引气石,照常由你使用。至于零的位置,唉,日后再议吧!你若真当不好,便重新交还给一号吧!目前看来,也唯有他,能一心一意,肩负好这样的重责了!” “......老大”默默来到方守身边,三号探出了一只手,放到方守的天灵盖上。 顿时,一股暖流,被缓缓地注入到自己的体内,而先前因一号巨力所造成的内伤,也在这股暖意下缓缓地恢复。 “你别怪我方才没有帮你。”三号看着一号离去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但这种情绪,很快被他掩藏,“壹零贰捌,零,在他的心中,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信念问题了,更像是一种传承、一种信仰,乃至,比山都重的承诺!因而,对于零这个代号,他看得比谁都重!” “那为什么....咳咳....”方守话刚出口,便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但他却坚持着,把剩下的话说完,“为什么要把零的重担,交给我这样的一个来历不明的新人?要知道,我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连凝气一层都不到的凡人,你们大可以像韩平那样对待我.....” 到了最后,方守再也说不下去了,缘是他已清楚地认识到,在渊这样的地方,能够找出一个像壹零贰捌这样,真心对待新人的渊洞,恐怕屈指可数。 一想到此,方守不由苦笑:“原来我是如此地幸运......” “唉”同样是摇着头,但三号的脸上,却是另一种神情,只见他偷瞄了洞内一眼,见无人注意,这才偷偷地对方守道,“因为从一号作为第三代零开始的一十六人,到现在加上你,所剩无多的四人,这中间经历了太多,一号已快在这样的压力下,濒临崩溃,到了连自己人都有可能被伤害的地步!” 第十五章 梦回? “唰!” 方守睁开眼帘,忽地眼睛被外界的白光一刺,便下意识地用双手遮挡。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不小心!” 一声呵斥响起,方守为身旁的一人拽住,大声叫骂道: “愣什么愣?耽误了帮主治伤,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自从去到了渊,方守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 打量着身旁对自己呵斥的这人,神色犀利,一脸的滚刀肉,身着青色圆领短衫,腰间绑着一根深黑色涡纹宽腰带,上面雕了一个虎头,双臂纹满了刺青,生怕人们不知道他是个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主。 “天.....天虎帮?我...我这是做梦了不成?怎么....一觉回到了大玄?!!” 这人的扮相,方守一眼便认了出来,可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身上,竟也莫名其妙地从原先的修士短衫,变作了天虎帮的服饰。 “天虎帮分明是一个盘踞在天府周遭的黑势力团伙,怎么我一进到试炼,却成了一名天虎帮的喽啰?”方守脑袋顿时有些短路。 “废物!尽养了你们这些吃干饭的!”狠狠在方守后脑扇了一巴掌,这人再次训斥,“活糊涂了?怎么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岳老三!不许多话!” 方守稀里糊涂地挨了一巴掌,刚想要动怒,却忽地瞥见前方,二号、三号正嬉皮笑脸地,回头打量着自己,不过目光下移,却见他们正与另外两个陌生人一道,手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面躺了一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慌里慌张地朝前方不远处的渡口跑去。 而方才训斥这岳老三的,乃是一身小头目扮相的一号,他处在队伍的最前,脸上充斥着焦急。 “这!这是闹哪样啊?我怎么回到大玄了?!!” 果真如一号等人所言的那般,此刻的方守,俨然已被当前的情形给彻底弄懵了过去,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方守心中的惊讶,可能比他们所预想的,还要剧烈得多! “一文渡?!” 再看见眼前的渡口,方守更是一惊,缘是这里他虽未来过,但却熟悉得很,乃是京畿二县与天府隔岸相对的一处渡口,中间有一汪碧波,名曰“碧波湖”。 “让一让!让一让!” 一群人火急火燎地抬着一个病号赶来,俨然是为了渡河求医的,只是这里的渡口,却又有几分奇特,乃是只有一家,号曰——一文渡。 碧波湖,与京、畿二县相邻,唯一的一座,用以行船的渡口,便位于此,只是相较于碧波湖之开阔,此渡口形单影只,且仅有一艘竹舟营生,显得有些清冷。 距离船埠不远,立有草庐一座。 草庐规整,庐身以泥浆压灌,打压结实,庐顶以草苇编制,密不透风,看似杂乱,实则稳固异常,几十年来,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皆岿然不动,这等奇观,放在整个碧波流域,都属独一无二。 “有人吗?” 一号上前,扣响了草庐的门扉,一脸焦急地喊:“我等有要事要去对岸!船家出来迎客!” “嘎吱”门扉应声而开,不出方守预料的,开门的,乃是一位蒙面的老者。 待看清了形势,蒙面老者并不多言,径直走向了渡口前的竹舟,拉出长杆,便向一号望道:“几人要渡?” “不多不多”此刻乃有求于人,故一号并没有摆出天虎帮头目的架子,反而客客气气地道,“加上我们帮主,还有你、你、你、你,加上我,一共六人,上您老的渡船。” 一连四个你字,一号径直点出了二号、三号,方守及其旁边的“岳老三”,一齐护送帮主渡河求医。至于余下人等,唯有老实地在此静候消息了。 “好”船家并不多话,只是取下了拴在木桩上的绳套,这便望着方守等一行人,抬着重伤昏迷的天虎帮帮主,上了自己的竹舟。 一直上到了竹舟,船儿开渡,方守整个人都是懵懂的状态,而与一号等人聚在了一起后,他当即按耐不住地偷偷传音: “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号疑惑地望了方守一眼,显是有些奇怪地问:“你以前没经历过因果轮吗?” 也是对方守的反应感到奇怪,三号歪着脑袋,踌躇了半响,终还是替方守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看来我们的零,还真是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否则怎么可能连‘因果轮’都不清楚呢?” “因果轮?”方守皱眉,“这又与试炼有何关系?” “摸摸自己的衣袋,看看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收到一号的提醒,方守连忙在自己的衣袋里摸索了一番,最终只找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石头,表面光滑,布满了奇怪的纹路,显然不是凡品。 “问问‘引路石’,一切自然知晓。”二号又补充道。 “这小小的石头,难道是.....法器?!”方守深吁了一口,旋即郑重地探出了一丝神念,附着到这小小的玉石上,静心感受起来。 修士法器,由低到高,分凡、宝、灵三品,其中每品,都有上、中、下三等,品阶最低的,自然是下等的凡器,至于往上,还有没有更为高等的法器,方守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对于凝气层的修士而言,一般法器,他们都无法使用,原因在于使用法器,对身体负荷极大,即便是方守目前凝气三层的修为,若强行使用一次,都很可能会造成难以承担的损伤,甚至会影响到将来的修途。 “引路石虽也属于法器,不过品阶极低,甚至连凡品都不到,你大可放心使用。” 即便三号不说,方守都会试着去破解这引路石的秘密,很快,他便在石头纹路最为密集的一面,发现了一处极难察觉的凹陷,当其神念触及于此的同时,他不由轻“嘶”一口,只感觉自己的全部神念都要被吸入到这小小的石头里。 立刻,便在其神念的感知下,眼前的空间一阵排列,渐渐浮现出了一段像是由油墨书成的字迹。 “目标:天虎帮帮主身负重伤,需要被及时送医,请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医师!” “试炼规则:一、若按试炼规则,在相应时限内,未完成目标,则被判定为试炼失败,全体渊洞成员,抹杀。二、试炼过程中,不得过多干涉凡人事务,违者,抹杀。三、试炼结束后,将会根据个人、及渊洞整体表现判定奖罚,全程无贡献者,抹杀。” “试炼背景:天虎帮是盘踞在初始界大玄天府京畿县周遭的水帮势力,暗中受朝中某大臣的扶持,故屡遭朝廷取缔,却又屡禁不鲜,今番为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帮主‘孔老刘’单枪匹马,欲挑战为祸一方的黑硫熊精,结果却身负重伤......” “注意,此次试炼,为单一试炼,中间将无其余渊洞合并参与。” 久久,沉默。 方守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变得有些不好了。 “果然!这里是初始界!” 心中一叹,方守强撑出一抹微笑,旋即以传音之法问道,“能多讲讲关于这初始界的事吗?” “初始界,脱胎于三十一方界,乃是一处凡人的世界,其成形时间、原因,一切都属未知,只是据老一辈口口相传,这初始界,自从方界存在时起,便一直存在着.......” 听罢二号的描述,方守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所在的世界,果然是一处完全不同于三十一方界的地方。 这里没有修士,只有凡人,唯一厉害一点的,便是有可能会对凝气修士造成威胁的江湖人士与朝廷官兵等等,至于大玄,则是初始界上疆域最为广袤、军力最为强盛、经济最为发达、文明最为繁荣的第一大王朝。 第十六章 一文渡、渡老 自天府出南天门,上官道,一路偏西南而行,不出千里,便可至水库——澹断,与大玄王朝的十大母河之一“澹江”首尾相连,即在此处交汇,有湖,曰“碧波”也。 此刻,碧波湖上,正有一帆孤舟,上载有船家及天虎帮一干人等,共七人,悠悠地行在这一汪碧波上,初望上去,江景倒颇怡人。 “天府,是大玄的帝都,这里秩序规范、上下尊卑严谨,哪怕是寻常百姓,都会按照一定的礼法进行各自的社会生活。” 二号间或解释:“你没经历过因果轮,或许对这初始界很是陌生,但对于我们这些修真家族的子弟来说,初始界的一切人事,从人文地理,到各个国家的风俗礼仪,甚至是历史等等都要事无巨细地一一了解的。” “为什么?”方守突然有些激动,“这里与你们有关吗?还有你们总说‘因果轮’、‘因果轮’的,那到底又是什么呢?与我们的试炼又有何等关系?” 被方守的一连串问题给问得愣住,二号狐疑地望了方守一眼,心里犯起了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一一解释: “在很久很久以前,前辈修士在第十方‘因果方’上,发现了一种叫做‘因缘树’的树种,凡是在此树缔结因缘者,都可以催生出一种叫做‘因缘果’的果实,而一旦因果链上相关者,服用了这种果实,便可将修为,瞬间提升一个大境,且无任何副作用,这对修为低微的修士来讲,可能无甚了不起的,缘是没有因缘果,也可以选择‘洗髓丹’这一类几乎无副作用的丹药等等,但对于境界高者来说,简直是这世上莫大的福音了!于是后来,因这‘因缘果’的特性,便被一些心思活泛的修士给用到了初始界上,借以一些秘法,先想方设法地让这里的凡人与因缘树缔下因缘,而一旦修者与这些因缘产生了关联,再吃下因此而结出的果实,便可以将修为迅速提升了。” “原本这法子”三号接过了二号的话,一脸唏嘘地道: “这法子被迅速地推广到了整个三十一方界。毕竟你想啊,处理凡人的问题,总比修士间缔结因果要安全放心得多!不过也不是绝对的,目前因缘树群中,最大的一颗母树,便是由道盟的人把持,而更是据传,这棵母树,与所有初始界的凡灵都缔结了因缘,故他们可以轻易控制其他因缘树上因缘果的成熟、衰亡。而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如此顺利地一统三十一方界。” “原来如此....” 方守听罢,瞬间安心了不少,原本他以为,自己所在的初始界,乃是由某些大修创造出来的一个虚幻的世界,专供这些低阶的修士玩耍取乐用的,缘是他曾听过,修士一旦到了某种级别,便可自身创造出一方世界,端的是玄妙非凡。不过如今看来,他们这些所谓的“凡灵”,并非是方界修士们圈养的家禽,反而更像是处在一种被需求的位置,需要被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娇嫩花朵,宝贝得不得了! “不过既然你说初始界不在三十一方界内,修士又是如何发现并来到此的?”方守继续问道。 “这便又要说回‘因果轮’了。”三号耐心地解释,“话说修士获取‘因缘果’的方法逐渐成熟后,便慢慢形成了一种叫做‘因果轮’的体系,普通的修士,亦可以借由一种类似于传送光阵,被唤作‘真凡道’的通道,往来于初始界与方界之间,进而与凡人缔结因缘,催生出因缘果的。至于你问大修是如何发现并往来初始界的,这我便不清楚了,天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的手段。” “等等!”方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说去往初始界,需要经由一种叫‘真凡道’的东西,可我们方才途径的,并不是‘真凡道’啊!” “对啊”二号苦笑着说,“你果然也察觉到了。我们一直称呼试炼通道为‘传送光阵’,原因便在于,这里,并非是真正的初始界了!” “哦?这又是何故?”方守顿时不解,缘是在他看来,眼前的场景,与自己印象中的碧波湖、一文渡并无差异。 而说起来,这一文渡的船夫,倒也颇为不凡,乃是十里八乡,碧波湖上,唯一的一名渡者。 之所以说是唯一,乃是碧波湖环缀天府,富庶者多,旁邑百姓,多能自给自足,纵有何所需,需前往京都,也多走陆路,极少水路通行。然而水路难走,却能与湖对岸的天府京师大学堂,成笔直的一条,故家中有小子的,皆都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合力开凿出一条水道来。 只是水道有了,船工却不好找,这便得说回此老,真真算一奇人! 自大玄定元、天府建都以来,该老独身来此,不嫌酬劳低微,摆一舟筏而渡,距今,已余五十年载。但好事多磨,风水轮流转,到了后来,几位雇主家境不济,再无力承担费用,渡者不但没走,反而改头换面,自立一规矩,号曰“一文渡”,乃是—— 但凡来者,无需赘述,只需扔上一文,便可上船求渡,且不限路程远近、行李多少,乃是无一不载,无一不渡。 期间,纵有休船时,也是因风浪太高,无人敢渡罢了,故邻邑的百姓,亦多称此为——“永渡”。 唯一称奇的,是这船家似因有难言之隐,终年面蒙,从未现过真容,且从不通报姓名,故其名号,也由开始的渡哥,变成了后来的渡叔,到现在,俨然成为了人们眼中倍受尊敬的渡老了,即便,是县里最有名望,甚至有功名傍身的先生,见了渡老,都得先拜上几拜。毕竟这么多年,又有哪位邻县的先生,没曾受过渡老的一渡之恩呢?而方守更是于早前,在京师求学时,便常听京畿二县的学子,提及这位船家,如今闻名不如见面,他倒是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透过引路石,方守的神念在渡老的头顶,发现了这样的一段信息。 “一文渡,渡老。身份,船夫。试炼无关人物。” “这信息里分别透露了背景、称谓、身份以及与试炼的相关度。”见方守望向了渡老,二号旋即解释,“你再看看这个岳老三和我等,还会有更多的发现。” 照着二号所言,方守分别望去,见岳老三头顶的信息,乃是—— “天虎帮,岳老三。身份,小头目。重要。” “懂了,想来‘重要’,应指的是其对于接下来的试炼目标,具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难怪一号他会将此人,也一并带到船上。” 不过,待当其将目光移向一号等人时,却惊异地发现,此刻这三人,竟是从容貌到外形,都发生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改观,就像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一般。而若非是有先前的经历,方守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三个人,便是曾经的一、二、三号的。 不过好在,从三人的头顶上,方守还是从浮现的信息中,发现了端倪。其中,一号的是—— “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试炼身份,天虎帮副帮主‘何天放’。” 二号、三号则分别是——“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试炼身份,天虎帮帮主亲信‘王胡’”、“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试炼身份,天虎帮副帮主亲信‘刘三’” “合着你们一个副帮主、一个帮主亲信、一个副帮主亲信,就我是一外人!”趴在船板边缘,方守探头出去,往湖面一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面目,也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改观,而与此同时,其头顶上,亦是弹出的一条这样的信息: “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洞主,试炼身份,充丁,姓名未知。” 第十七章 初始界、因果轮 “得!合着一个副帮主、一个帮主亲信、一个副帮主亲信,就我是一外人。”透过引路石,看着自己倒影在水面中的那张陌生的面孔,方守不免唏嘘,“连名字都没有给,还未知?靠!歧视!!” 充丁,一般来讲,是江湖上一类因赌博欠债等原因,而被迫抓来撑场的,往往,在一些江湖势力的火并中,充丁还会被刀逼着上前,去充当替死鬼的角色,故凡是被抓去当充丁的,不是被压迫死,便是被砍死的,总而言之,下场都不太好。 “别抱怨了!”三号推了他肩膀一下,“试炼会依据渊洞成员的表现,而分配不同的身份,你刚来就能当上充丁算是不错的了!哪像我第一次试炼,只被分配了一个下等贱民的身份?连城都进不去!当时为了与成员们汇合,便费了老大的功夫!差些被判定失败,被鬼雷给抹杀掉。” “干什么?晕船啊!”正在三号说话的当口,岳老三忽然一个巴掌,扇向了方守露在船外的脑袋,只是这时的方守早已不同于初来之时,当即偏头躲过,而他刚想发怒,便想起来对方人物标签上的“重要”二字,这才压下了火,默默躲在了三号的身后,尽量不去看他。 见方守受欺,三号当即喝骂:“干什么?有毛病是吗?” “啊?您方才不是.....” 原来这岳老三,身为一个凡人,自然无法听到方守几人传音的内容,方见“充丁”趴在船边做呕吐状,又被贵为副帮主亲信的“刘三爷”推了一把,本以为能果断地拍一马匹,没想到却拍到了虎屁股上,大水冲了龙王庙。当下,他只好摸着后脑,一个头两个大,一脸尴尬地冲方守讨好的赔罪着,心想这小小“充丁”,究竟是如何攀上了刘三爷的交情? “岳老三,银子带了吗?”一号目盯着前方,连头也未回,“一共六文,现在便交吧,莫传出去,说我天虎帮的人赖账,坏了江湖名声!” “啊?”岳老三一愣,当即有些不情愿地从钱袋里点出了六枚铜板,抛在了船后的木盆里,一脸肉痛之色。 见一号不动声色地便敲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岳老三的竹杠,二号当即传音: “在试炼期间,最好还是按这里的规矩来,像赖账一类的事儿,能不做便不做,否则,是很容易影响试炼难度的。” “没错,像有时,若因赖账,而惹得百姓报官,还是会很容易引发一些突发事件。”怕方守不理解,二号还专门解释了一遍。 “自然。”方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里的规矩,小生比你们谁都要懂!不过明面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再次传音问道: “先前你说我们的试炼并不是真正的‘因果轮’,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其中的关键”二号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情,“便在于时间!” “时间?”方守忽地一愣,旋即幡然醒悟,“你难道是指......” “我来到渊前,初始界的时间,应于大玄乾明十四年。”二号点了点头,“可后来历经的多次试炼中,其中就有前朝八年李主兴建玲珑宫,还有最近一次乾明十五年西山王李吉轩叛变,这两个分别对应了过去及未来的时间节点。故依此判定,试炼中的初始界,并非是真实的。” “等等!” 信息量一时太大,方守有些难于梳理。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突然控制不住地大喊:“西山王怎会叛变....” “你认识他?”一号倏地转头,眯眼紧盯着方守,“你知道因果轮、初始界?” “不,我的意思是”方守心头一跳,强颜欢笑道,“我怎可能骗你们呢?你们都是在渊呆了五年以上的老人,中间经历的试炼,没有百次,也有十次之多,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若按二号的说法,他是于乾明十四年来到了渊,距离乾明十五年,中间只相隔了一年,而十次试炼亦是一年,又怎会代表了将来呢?” 方守本身,是在乾明十四年初春,被之仙等人救出,后来辗转反复,辛苦逃亡了数月,临近夏末才于那邛江上遭遇船难,被迫来到了这里。况且,饶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一直所信赖的西王,是会于次年造自己亲弟圣上的反的。 “如今,也唯有一个可能”方守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渊试炼所在的场景,并非是真实的初始界,而是一种基于真实时空的映射,相当于重新构筑了一个全新的场景以供我们试炼之用。” “也对也不对。”一号的语气缓和了不少,只是仍有几分怀疑,“看你这样子,似乎真没经历过‘因果轮’,否则又怎连这个都不清楚呢?” 见方守疑惑,二号叹了口气,这才解释起来:“初始界的时间,与我们三十一方界,并非是一一对应,那里一日,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一年!” “竟然会是这样...” 方守哑然,心中惊喜交加,一时不能自已,喜得是若真如此,自己若干年后,有机会重归故土,不会遇见沧海桑田的一幕,悲的是岁月如梭,若自己有幸得归,说不得已是耄耋之年,又如何面对亲朋? “凡人皆传‘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可实际上谁又能知,这二者竟是颠倒的?” 此刻方守,已然认定,所谓的三十一方界,便是过去大玄民间口口相传的“天上”了,甚至他都开始怀疑民间盛传的一些鬼神怪力、神明显灵等等传言,就是这帮来自方界的修士们捣得鬼了? “如此说来,这里的一切,便都不是真实的了?”来回打望了片刻,方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可思议,若说这都是假的,那也假的太真了吧!” “假做真时真亦假”一号忽然意味深长地道,“谁知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呢?” “真假暂先不提,我还有另一个疑惑。”方守已彻底安心下来,再度向二号问,“既然初始界众,都已与因缘树缔结了因果,那何不直接抓走,带到三十一方界养着,岂不更方便吗?” “唉,不是那么简单的”三号显然对方守接二连三的发问感到有些头大,“且不说‘因果轮’开启时间有限,单说参与者,是不能够以本体的形式,直接出现在初始界的,而是要像我们现在试炼这般,以某种身份直接参与到各自的因果链上,而也唯有如此,结出的因缘果才有价值。” “再一个,初始界的人,也是来不了方界的!”二号也适时补充道。 “为什么?”方守顿感迷惑,若二号所言不虚,那么自己等人,又算是什么呢? 二号摇了摇头,似也感到有些无奈:“你以为没人想过吗?这些初始界的凡灵虽未开智,但个个天赋好的惊人,抓来一群‘夺舍’岂不美哉?然而之前都说了,初始界一天,方界一年,更是在连通了二者的‘真凡道’内,时间流速更是诡异莫测。往往凡人,是无法捱过动辄百年的真凡道的。” 这一刻,方守忽然想到了当初追捕自己等人的那艘快船上的官兵尸体,而也直到此刻,他也方才明白他们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可还是解释不通,我们四个,为何就能安然无恙呢?唉,想不通......” 方守正自想着,湖对岸的场景便渐渐从尽头处显现,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其中,最为醒目的,当属天府京师大学堂那一排排巍峨的建筑了。 “苗师,你可在么....也不知现在试炼中的初始界,究竟对应了何时?” 目前,方守基本可以判定的是,自己等人所处的朝代,正是大玄无疑,缘是天府的京师大学堂,正是本朝才完善的,只是不知是否在乾明历内,而这,也同时意味着....... “我将有机会遇到....另一个方守么?” 第十八章 第三阶段 “船家,辛苦了” 与二号等人合力,将帮主“孔老刘”抬下竹舟,透过“引路石”,方守已注意到,其人物头顶的字迹已经由黑色转为了血红,而人物的状态,也由原先“重伤”转为了—— “天虎帮,孔老六,身份,帮主。目标。当前状态:濒死。” “这家伙快不行了!”方守看了一号一眼,见其还在与渡老客套着,不免有些心急,只是看二号、三号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也只好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很快,渡老便撑着竹舟,向来岸返去,看着那道苍老的背影,方守默然一望,想到这也许只是虚构的人物后,心中不免惆怅了几分。 “到底我们的存在,又算得上什么呢?若他们为虚构,我们便是真实的了吗?” “零”一号这时赶来,左右望了一眼,这才淡定地指挥道,“你先带他们去医馆,具体的位置,大概在回廊的另头,我有其他事要办,就先不与你们一起了。” “好!”疑惑地望了故弄玄虚的一号,方守与二号、三号、岳老三一人一边,分别抬着担架的四角,往着一处回廊行去。 “胡哥”正快步走着,岳老三脸上忽然涌上一抹迟疑,对着二号“王胡”道,“我们这是要穿‘学堂’而过吗?万一被管事的看到,势必会被拦住盘问的……” 这条回廊,正在天府京师大学堂的中部,两边则是高大的学舍,里面正传来了朗朗悦耳的诵读之声。而这样的声音,一向是对于岳老三这样的老粗,极具震慑力的。 “不行,赶不上了!走水路耽搁了太久,必须抓紧时间!” 正说着,方守忽一个踉跄,使得担架瞬间歪向了另头,若非是三号救得及时,还不得把孔老刘给颠个大跌? “零?”二号这次,没等岳老三先发话,便略带嗔意地回望着他道,“现在可不是马虎的时候,零?” 很快,二号便发觉了不对,而顺着方守的目光,他很快在回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精瘦的老头,身着一套粗制的简衣,踩着镂空的麻鞋,身后却围了一大圈人,跟自己等人撞了个对冲。 “糟糕”三号拍了下后脑,“今天估摸着是大先生来检阅学生功课的,我们跟他撞上了!看来用常规方法是不行了!” “这个人我知道,是当朝阁老‘苗之正’,因顶撞宰相杨忠,于乾明三年下放学堂,而今,应是在乾明五年左右吧!”二号稍一踌躇,立时向方守等人命令道,“三号,你用纵云梯先送这家伙看医,方守将岳老三打昏看好,我制造一些幻想,迷惑前方的视野,暂时莫要与这些人冲撞在一处。毕竟,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刀尖上滚肉的,与这里太格格不入了。” “好”方守早就忍岳老三多时,当即一个手刀,将此人砍昏,给背在了背上,而三号刚刚蹲下,还没赶上背孔老刘,便听耳中响起了一号久违的声音: “继续走!我已暗中布下阵法,他们是看不见你们的!这次试炼透着古怪,我们尽量用常规方法,免得暴露身份。” 方守往头顶一望,见一处建筑的顶上,一号正注视着自己等人,而其手中,正一边提溜着一个黑衣人,悬空的脚尖正有鲜血滴落。 “刺客?”方守双目一凝,“对苗师?” “叮~” 胸口中引路石一颤,方守以神念查看,当即得到了一段新的信息—— “隐藏目标(可选):解救苗之正,达成。试炼环节将变为可控。” “太好了!” “一号做得棒!” 二号、三号纷纷激动道,其中三号,更是对方守偷偷传音道:“试炼环节可控意味着难度减弱,一旦我们碰到了无法处理的难题,便可选择绕过或终结试炼,且不会遭到抹杀。” “这......”方守一时愣住,“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正想着,大先生苗之正带着一群弟子,正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然而也不知是何故,他们这一众人,竟连看都不看自己等人一眼,便就这般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 “走!”再次将孔老刘放回担架,三号拍了拍方守的肩膀,道,“不能再出岔子了,当前的目标看似简单,可一旦遇到何等变故,等待我们的,将是抹杀的下场!” “嗯!”重重地点了个头,方守望着那明显是比印象中更要健朗几分的苗之正的背影,心中略感沉重,而这一刻,他脑中却不得不涌现出一抹更深的疑虑: “当初的苗师,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吗?” ...... 幸运的是,孔老刘在生命垂危的最后一刻,被医师成功地救回,中间方守等人,除了在回廊遇到些变故之外,一路都有惊无险地进到了天府内城。 而此刻,正在天府内城,一处天虎帮置办的宅院中,副帮主何天放,正大咧咧地坐在宽大的虎皮凳上,向外发号着施令: “今次帮主遇险,你等切莫外传,还有通知外头的兄弟,嘴上都有个把门的,若江湖上有什么风言风语,老子定饶不得你们!还有注意那两头熊精的动静,今次武林盟主之位,是要从能消灭那两头熊精的帮派中择出,我们天虎帮就算当不上盟主,也不可让飞鹰帮得逞,可听明白了吗?” 厅堂上,一号“何天放”刚吩咐完,一众喽啰头目便纷纷应下,慢慢撤出了院中,而就在岳老三也准备离开之际,却突地被二号叫住: “岳老三,你留一下。” “啊?是。”少见的,岳老三此刻,竟表现得有些慌张。 “他有问题?” 方守边问着二号,一边偷偷用引路石查看起试炼状态,只见原先的目标已经完结,转而变成了—— “试炼第一阶段,完成,成功进入第二阶段,各奖励灵气丹三枚!奖励将在试炼结束后统一发放。现将转为第二阶段:岳老三是第一个发现黑硫熊精下落的人,但显然他有所隐瞒,请查出事情的真相。” “何帮主!”被方守等三人围在中心,岳老三双腿一软,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一号连连磕头道,“还请饶过小的吧!小的一家老小都在飞鹰帮的手中,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哦?这里头果然有猫腻。” 方守听罢,当即沉思起来。 事情的起因,乃是天虎帮的死对头——飞鹰帮,忽然提出,要选出武林盟主之位,而用以服众的,便是两头经常活动在澹江中上游的黑硫熊精的首级。 而天虎帮帮主孔老刘得知之后,立即安排手下探查黑硫熊精下落。但刚派出人手不久,这岳老三便前来请功,说自己发现了熊精的踪迹云云,于是当即带领副帮主等一大票人,扔下了手头的事务,轰轰烈烈地前往铲除熊精去了。 结果后面的事都知道了,帮主仗着一身武艺,带领了几名本领高强的手下,前往击杀熊精,结果反而身受重伤孤身逃回,几名手下也死伤殆尽。 “叮~!” 这时,引路石又是一阵颤动,方守等人纷纷以神念探查,得出了这样的一段信息—— “试炼第二阶段,达成!现进入第三阶段:黑硫熊精为祸一方,惹得民不聊生,请在三天内查明它们的下落,并暗中铲除!” “注意,三天内无法达成目标,全洞抹杀!” “接下来,怎么做?” 方守看向了二号等人,他是弄明白了,这试炼看似容易,实则掣肘繁多,缘是一不小心,他们做得过了,便会惹上其他的麻烦,而万一被安上一条‘过多干涉凡人事务’的罪名,即便是完成了所有试炼目标,最终也会被鬼雷抹杀。因此,他们在初始界活动,最稳妥的方式,便是按照各自的身份,以初始界的规矩办。毕竟人多眼杂,他们说到底,也只是凝气层的小修,无法顾及所有,若一个不小心,为凡人看到自己等人施展法术,被传了出去,可就不怎么妙了。至于先前一号,敢于单独行动,也是因其经验老道,属于在规限之外行动,因而不仅没触犯规则,反而完成了隐藏目标。 第十九章 熊精下落 “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守指着倒在了地上抖得如糠筛般的岳老三,有些头大地问:“这个人如何处置?” “按天虎帮的规矩......” 二号话没说完,一号便从虎皮凳上浮起,双脚悬空,就这般毫无避讳地飘到了岳老三的面前。 “鬼......鬼啊!”见这一幕,岳老三颤抖得更是厉害。 “岳老三.....你” 与对方四目相对,一号的双瞳,忽地各涌现出了一轮血月,与额头上的月形胎记上下呼应,构成了一个血色的倒三角形。 “真的说实话了吗?”一号的声音,忽有几分缥缈,仿佛能直击岳老三的心灵。 “影蚀空间第一式!”方守双目一凝,“侵魂!” 影蚀空间,一共五式。其中第一式“侵魂”,凝气层便可掌握。 “魂之要者,灵之谓虚。空而侵之,间而明心......” 默念着“侵魂”一式的口诀,方守探出一缕神念,附着在一号的神念上,仔细地感知了一番后,心中渐渐出现了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神念竟还可以这样用!” 而就在方守逐渐掌握“侵魂”的过程中,岳老三眉头舒展,神色一片茫然,渐渐地在一号的引导下,说出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全是尸体....骷髅.....那人拿着血色的镰刀.....” 而听罢了岳老三所说,二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惊悚地道:“竟然还有此事?!” 甚至三号,也连拍着胸脯,一脸庆幸地道:“还好一号经验老道,完成了隐秘任务,使得试炼环节可控,否则我们今次非得折在这里不可。” “嗯?”收回了自己的神念,方守刚巧看到这二人的反应,当即一脸不解地问,“我刚才在观摩一号施法,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而经过二号解释,方守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事情的起源,还要从更早之前说起。 就在飞鹰帮提议择出武林盟主之位的前三个月,其副帮主忽然暴毙,原因不明。 而副帮主莫名身死,飞鹰帮举帮震怒,帮主“铁老”当即下令,不论付出何等代价,都要捉拿凶手,严惩不贷,可没想这事儿刚张罗了没几天,便彻底地偃旗息鼓,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而过没多久,便从西山传来熊精作乱的消息,这二者时机之巧合,实不正常。 更为诡异的,是这副帮主刚死没多久,还没过了头七,飞鹰帮便慌里慌张地提出了要择出武林盟主之位,而在此之前,对于所谓的“武林盟主”,飞鹰帮一向是嗤之以鼻,从来只顾自己的,怎么又突然决定要牵头进行此事呢? 利欲熏心下,无数江湖门派,为了拔得头筹,纷纷派人前往击杀,可大多折戟路上,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可即便如此,趋之若鹜者亦大有人在。 也正是在这时,岳老三,这个被安插在天虎帮的钉子,便起了作用。 “这个人并未真正去探查熊精下落,而是长了个心眼,在从飞鹰帮获得消息后,自己先去踩了踩点,结果没成想......”二号叹息了一口,这才接着道: “试炼乃是仿照‘因果轮’而设,故一切试炼场景,也应是依照现实进行。初始界人不得修炼,非天赋不够,乃因天地受限,无法纳天地玄黄之气入体,然对其他族类,却无此限。故初始界有妖,甚有大妖,它们随时都可能威胁到凡人的安危。除此之外,更是有一些邪修,不经由‘因果轮’,乃是通过其他手段,暗中去往初始界,以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秘。而这样的人,却比所谓的‘妖’还要恐怖!究其原因,便在于‘邪修’,并未记录在册,因而‘因果轮’在分配试炼目标时,一般会忽略掉这样的存在,进而威胁到像我等小修。” “你的意思是....”方守有些难以置信道,“岳老三看到的那人,乃是一个邪修?” “没错!”二号颔首道,“那人使着一把血色镰刀,据岳老三亲眼所见,可以载人上天,削金断石亦毫不费力,你认为这样的兵器,初始界的凡人能造得出来吗?” “这.....”方守忽然想到,自己一直所生活的世界中竟存在着如此多的看不见的硝烟,着实让他感慨,直呼这十几年来简直白活了! “是啊,即便真有修士通过因果轮附着到某人的体内,以人家的能力,也不可能让你发现,说不得我过去,就曾与修士有过接触?” 方守自嘲地一笑,旋即看向了岳老三,心中未免遗憾,缘是对被施术者来说,“侵魂”一式一旦发作,便再无法逆转,这岳老三今后,即便不死,也只是个傻子了。 “岳老三根据飞鹰帮指出的地点,去到了黑硫熊精藏身之所,但没见到熊精,反而看到了一名驼背的老者.....” 据岳老三描述,这老者满面疮痍,身前漂浮着一柄血色的镰刀,脖子上挂满了一颗颗的骷髅,身前的人尸堆满了一座小山包,还淌落着血滴,仿佛在吞吐着什么,显得狰狞可怖。 “能够御物飞行,起码有筑基以上的修为,而那等层次的修士,咱们可招惹不起!”二号怕方守不理解,便继续解释了一番。 “嗯,那还要多谢零了。”方守早已知道,在凝气层往上,还有更高的筑基、结丹等境,而相比下来,凝气层真的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小虾米了。而不同境界的修士,实力差距极大,如凝气层的修士对上筑基境的,绝对会败得体无完肤,毫无侥幸可言。 “呼~”审问完岳老三,一号的眼睛逐渐了正常,而与此同时,岳老三则大张着嘴巴,双目充斥着茫然之色。 “呵呵~呵呵~啊~”嘴里发着婴儿一般的怪笑,岳老三慢慢起身,摇晃着便要走出厅堂,然而就在这时! “噗~”的一声,紧接着,空旷的厅堂里顿时又响起了一道清澈的骨头断裂声,方守回头一望,但见岳老三的脖子顷刻被洞穿,正往外涌着汩汩的血流。 “三号!”方守将头转向了三号的方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正要准备说什么,却突然为对方打断。 只见三号笑着摸着后脖,一脸腼腆地笑道:“好啦好啦,这等琐事,一般一号、二号都不愿做,就只好交给我喽!” “不是,我是在说!”方守的眼中,当即涌现出一抹更加不可思议的神色,可再望望一号,看他正抹去了额间的细汗,同样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对岳老三的死没有丝毫的同情。 似是看出了什么,二号竟一脸狐疑地盯着方守,有些奇怪地问:“怎么?难道你对这凡人的死,还会有愧疚不成?” “当然....”方守本来想说当然会有,可话没出口,他便赶忙闭紧嘴巴,小声嘀咕起来,“难道应该不吗?” “万物轮转,死者升天,天地自然会给其以合理的位置,你认为有何不妥的呢?” 一号冷漠到仿佛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顿时如闷雷一般,敲击在方守的心田,叫其呆若木鸡,径直愣在了当场。 “这如何能妥呢?” 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方界中人除了缺乏礼法、能够修炼以外,似乎并与初始界的“凡人”有何不同,但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想当然了! “原来在方界人的眼中,人命就卑微如斯吗?” 看到方守的脸色愈发地惨白,三号不由安慰道:“好了零,知道你天性善良,是个好人,但是你要明白,现在以这人的状态,完全是有话直说,都不带拐个弯的,万一要透露了真相,影响到我等试炼,可是要被抹杀的!再说了,一个凡人而已,你就别再妇人之仁了......” “好了!”方守不耐烦地打断,旋即长吁了口气,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既然我等的任务,是要去击杀熊精,而黑硫熊精,又是在那个叫什么西山的地方,我想进城看看,看看这里的‘凡人’,究竟是怎样生活的?如何?” “.....”仔细打量了方守良久,一号眯着眼睛,终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多熟悉下初始界的地理、人文,对你将来的试炼也是有不小的帮助,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自己去了解吧!~” “一号!他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何等意外,影响了我等试炼.....”二号话刚脱口,便分别察觉到了方守面上的坚决与一号那不容置疑的神情,当下,他不由也是叹气,对方守嘱托起来,“好吧,我也勉强同意了,总而言之,以你目前的身份,进城是无碍的,小心点也不至于引起官兵的注意,轻易不要惹是非,想必也无甚大碍!” 第二十章 黑硫熊精 万物有灵,源始三山。三山之源,起于“西山”。 作为十大母河“天河”的下流,西山城距离天府,不过寥寥万里,在上古,便号称是“万物灵长的起源”,乃是集万千赞誉于一身的人间仙境。现今,则属大玄治下较为繁庶、人口又颇为密集的中原地带。 从东面伊始,三条并行的山脊,一直由此绵延向西,据远方的人说,一直到了大玄境外,在那遥远的沙漠、边蛮之地,都没人能够一睹三山的尽头。 “这西山城地处三山发源地接壤的盆谷地带,地理位置极佳,属于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之地。自打修士发现了初始界后,便不知曾有多少兵事,曾在这里上演?” “别感叹了,零已在城里逗留了超过一个时辰,我们是还等他吗?”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三号吊儿郎当地蹲坐在山坡上的一处小凉亭中,嘴里小声地抱怨,“唉,这个零,天赋高是高,但就是有时候做事太过不靠谱了,心慈手软,能成什么大器?” “你最近不是一贯站在他那边吗?”俯瞰着山间的梯田,二号转头,冲三号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现在又不坚定了?” “他合我胃口,这不假”仿佛是被戳破了心中的想法,三号顿有些尴尬,“但妇人之仁,我就不能忍了,这将来是会要咱们小命的!一个初始界的凡人,只要不影响试炼,杀便杀了,又有何大不了的?再者了,试炼场景不过是对现实的映射,真假还说不准呢!有时候,还真搞不懂他......” “难道你们不觉得......”身体斜倚在凉亭前的柱子上,一号皱着眉头,有些迟疑地开口,“他的言行、举止、观念态度,有些类似于这里的.....读书人吗?” “这....你是指初始界?”二号哑口无言,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这断然不可能!初始界的人,又如何能出现在方界?要知道,渊之所处,虽仍未被探明,但至少有一点是被肯定的,那便是渊,仍处在三十一方界内!而凡人寿命不过百年,又如何能够捱过真凡道动辄百年的光阴?哪怕就算他命大,熬过了真凡道,来到了方界,也不该如此年轻,要知道,我家中族人,曾想方设法捕回了一个凡人,可还没等回到家族,便成了耄耋老儿,早过了修行、夺舍的最佳年龄了!” “三号,别胡说!一号的话,作不得真的,呵呵!”二号忙打起了圆场,“一号,你也真是,壹零贰捌的规矩,就是‘对零要保证绝对的信任’,难道你忘了吗?哪怕他真就是初始界来的,又与我等何干?” “好了,他来了。”正在这时,一号突然站直了身体,简单活动了一下,同时道,“这话暂且不提,下一步找到熊精后,即刻击杀,然后脱离试炼,一秒都不可耽搁!听明白了吗?现在的我们,再也冒不得任何的风险了!” “嗯。”轻轻点了点头,三号遥望着那个从视线中慢慢靠近的人影,当即从座位上站起,摇着手臂大喊,“零!快点!就等你了!” 那人影由远及近,慢慢地来到了凉亭前,环顾了三人一周,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来迟了,不过我对这里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必多言。”一号淡淡地点头,旋即转身向前,只留给了方守一个孤傲的背影,“熊精的下落我们已大概获知,现在就行动吧。” “零。”这时,二号走近,拍了拍方守的肩膀,以示安慰道,“一号就是这样,不过以后你若想了解初始界,大可以问我,要知道,这初始界上,除了大玄,还有数百个国度,风土人情也都大不相同,学问可大着呢! 出奇的是,三号却没有上前来搭话,反而有些狐疑地仔细打量着方守,缘是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在哪里,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奇怪……”当下,他不由嘀咕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 翌日。 树林阴翳下。 方守孤身一人,赤袒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如藤蔓般盘根错节,完美的流线,展现着澎湃的美感。 汗水,正顺着他的下巴,“啪嗒~啪嗒”地,连成了一串,滴落在褐色的土壤上,然而这一切,都被虫鸟的嗡鸣声所掩盖,显得微不足道。 浑身都绷作了一张弓形,方守像一只斑斓猛虎,潜伏在密集的荆棘丛中,神情专注,紧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那是一头,通体棕黑的恐怖怪熊,头顶有两个棕色的尖角,体长两丈,宽一丈,颈部一簇白色的绒毛,前爪锋利尖锐,仿佛两个巨大的蒲扇,足有几十寸长,一掌削下,必可将人脑整个环切,危险性十足。 沉沉望着这头凶猛的野兽,方守不由深思,自语道:“黑硫熊精,过去我在西山时,从未有听人提起,想必应属于妖兽中极为稀少的一类,只是不知,又是如何被那邪修找到、进而驱使的,想不通!” 妖兽,属妖族中的一类。据传妖分三等,天赋从高到低,依次是神、灵、妖;修炼后分为下、中、上三等,分别对应了人族修者中的凝气、筑基、结丹三境。当然,这等划分,说得多是妖兽一类的下等妖族,至于神、灵两等,生来就是上妖级别的也屡见不鲜,全然不是下等妖族能够媲美的。 “天地大道,唯之阴阳,阴阳化生,并以水火,火旺生木,水来心听。捻心诀,剑则成。洄旋心剑,出!” 默念着口诀,方守暗聚真元,顺着体内的经脉,汇集在他的左手指尖上,凝成了一柄缝纫针大小的淡金色小剑。 而莫看这小剑只有针形大小,却是方守以十几柄正常大小的洄旋心剑凝缩而成,较之先前,威力大了不知几何。 “零”三号忽然出现在方守的背后,向其传音道: “一号那边传来的消息,熊精一共两头,咱们看守的这只,修为约在凝气五层,你一人足以应付,其灵智初开,暂不会变化、人语,就是不知是否懂得法术,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快!” “好”方守点了点头,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洄旋心剑上。 金剑无柄身,尖顶呈十字锥形,正追着黑硫熊精移动的方向,不断地调整着角度。 “火部的剑篇,目前已臻小成,只是不知,威力到底如何?” 遥遥盯望着“猎物”,方守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一路尾随,方守跟在黑硫熊精的身后,来到了一处黑幽幽的山洞,洞前是一片广阔的空地,被密林围成了一圈,见熊精来此之后,竟很人性化地长吁了一口,果然放松了警惕,他这才将洄旋心剑的十字形剑尖,对准了熊精硕大的脑壳,准备一击毙命。 当前正值夏季,洞内阵阵恶臭,如同发酵了一般,汹涌扑面而来,十分地浓烈,而闻到熟悉的味道,黑硫熊精,又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抬起粗壮的前肢,立起上躯,如同酒鬼走道般,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黝黑的洞口,而就待这时! “咻”的一声! 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临体,并在黑硫熊精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刺穿其右眼而过! “吼~” 一时间,地动山摇,黑硫熊精愤怒的嘶吼,顷刻传遍了山野,惊起了林鸟无数。 “可惜!!” 这一刻,躲藏在暗处的方守,一脸懊悔地道: “方才那一击,足该要它小命!” 由于恶臭熏天,方守一时难忍,竟不小心分神,以致于心剑打偏,只伤了其一只熊眼。 “再来!” 一击未成,方守转移身形,又默念口诀,掐指结印,幻化出另一柄心剑,准备一鼓作气,彻底了结了此兽,然而这一次,他还未来得及发动,便忽觉阴风阵阵,背后汗毛,顷刻倒竖! 几乎是下意识的,方守顾不得前方的黑硫熊精,径直将空中的洄旋心剑,调头斩向了后方。 “吼~!” “这里竟还有一头?!” 惊怒声中,方守跳出了丛林,暴露在洞前的一片空地上,并满面惊讶地望着刚才藏匿的位置,那里,正有着另一头黑硫熊精,被他在慌忙之中斩出的一记洄旋心剑,给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而方守之所以未曾受伤,却是三号出现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挡住了熊精的攻势,其手臂上,正淌出了一道血流。 “三号!”方守见其因自己受伤,当即有些激动。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指尖,很快淌落了一地,而这伤口的主人,三号,竟恍若未察,只是谨慎地盯紧了眼前的这个敌人,一动不动。 背后透着丝丝凉意,方守同样,一动也不敢动。 眼前的这头新出现的黑硫熊精,不同于之前被中伤了单眼的那头,起码有凝气六层以上的修为,否则不可能令方守毫无察觉,而其臂前端的一对富含硫质的金刚铁爪,俨然有更强的腐蚀性,正冒着淡淡的烟气,发着刺鼻的味道。故方才这一下,若真被抓实,后果必不堪设想!以方守目前的凝气三层的实力,与之对上,说不得还会折在这里! “吼!!!!!” 忽然之间,这一头黑硫熊精动了,与此同时,先前方守尾随的那头,亦在同时启动,凶狠地朝方守扑来。 于是,在两只黑硫熊精的夹击下,形式陡然逆转,方守、三号来不及反击,忙地就地一滚,各自突闪起来,显得十分狼狈! 第二十一章 杀熊! “该死!一号他们究竟在干什么?怎么放这头熊精跟过来的?” 狼狈地躲过了熊精的又一次攻击,三号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这新出现的熊精得有凝气七层的修为,若刚才是你挨上这一下,恐怕早已丧命。” 熊精嘶吼下,方守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然而他看着熊精眼中透出的那一抹狡黠,当即意识到—— “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一刻,方守忽然想到,黑硫熊精嗅觉敏锐,想必先前的那头,已早早发现了他! 只是它佯装未觉,故意诱他来此,而后又假意松懈,为的,便是配合暗中的伙伴,完成这一记偷袭! 然而,黑硫熊精误判了形势,它没能想到,身后尾随的这个敌人,竟没上当,反而跟到洞前的开阔处,从远处发出了威力如此巨大的一击,令它顷刻负伤。 “哼!难怪被称作熊精,果是成了精的!纵云梯!” 没了初时的慌乱,已然冷静下来的方守,施展出三号传他的步法——纵云梯,瞬间幻化出五六道残影,轻松地游走在两头熊精之间,并于左右手分别祭出五六柄洄旋心剑,一边进行着防御,一边用以偷袭! 不出几个回合,方守面对的这头黑硫熊精,便累得气喘吁吁,吐起了舌头,浑身上下伤痕累累。 毕竟,这黑硫熊精再过威猛,也不过只有凝气五层的修为,但相较之下,其真实实力,还真不如方守之前周比时碰到的那个凝气四层的大汉。 “吼!!” 方守高高跃起,身体出现在熊精的头顶,正要一拳轰下,却突地被熊精召唤出的一道风墙所阻,不过下秒,熊精蒲扇般的巨爪便已挥到了方守的面前,进而,“唰”地透体而过。 恍惚间,熊精的脸上仿佛泛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狞笑,可渐渐地,那笑容却凝固在它的嘴角,而正当它意识到了不妥之际,突然—— “魂之要者,灵之谓虚。空而侵之,间而明心....” 一道仿佛传自于地狱的深沉咒语,回荡在熊精的耳畔,使得其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抱头打起了滚来。 而与此同时,方守的身形,却缓缓地出现了熊精的身后,他压低了身形,双目中各出现了一轮淡白色的光晕,俨然是“影蚀空间”第一式—— 侵魂! 只是不同于一号施术时的症状,方守眼中出现的色彩,竟极为地黯淡,仿佛风烟残烛,随时都可能被扑灭。 “唔~”方守双目紧闭,上下牙紧咬,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事实上,方守的整个意识,都仿佛化作了一枚看不见的尖椎,深深地刺入到了熊精的脑海深处,在里面与熊精的意识争夺起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此刻,在熊精的神海上,正上演着一出看不见的硝烟,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拳拳到肉的贴身肉搏。 阴晦的天空上,倒挂着一轮惨白的月,淡淡光影投落,披在方守的肩头,仿若一件大号的披风,衬托着其身形无比的高大,竟丝毫不亚于眼前的黑硫熊精。只是在二者的身下,正是一汪无尽的涛海,海面浪潮汹涌,泛着点点荧光。 “你去死!”奇怪的是,在这里,熊精的吼声,入到方守的耳中,竟成了无比清晰的人语,而同样,方守的话,也可以让熊精清晰地理解。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孽障,你危害人间,上天也不会宽恕你!还不束手就擒,我饶你一条小命!” “哼!去死吧!人类!” 黑硫熊精怒吼一声,猛地向方守扑杀而来,而其脚下的海潮,立刻被惊起了丈高,阵阵波涛,汹涌地裹挟着熊精一同向方守袭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方守眼中涌现出一抹狠色,旋即他双目微阖,双掌朝上,高举过顶,仿佛在接受着月色的洗礼。而就当熊精与涛浪袭来的一刻,他却猛地睁目,气沉丹田,高声大喝: “天玄地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唯道独尊;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侵魂一式!困!” “嗡~” 整个海域上空,忽地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嗡鸣声,而与此同时,高天之上,那一轮淡月,投下了一抹比其余各处都要明亮了百倍的光线,不偏不倚地直直罩在了黑硫熊精的身外。 顿时! 黑硫熊精身体被困在了浪中,唯独两只肉眼充满了惊恐,滴溜溜地直在眼眶里打转,而其身外的高浪,则同样被定住。 “哗~” 轻手拨开了阻挡在二者之间的浪花,方守踏在海面上,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了黑硫熊精的面前,他目视着熊精那对充满了人性化的眼瞳,眼中泛起抹不忍,但很快,这抹不忍便被狠厉所取代。 “我给过你机会了....” “不~”黑硫熊精那由神念幻化的形体,当即一阵颤抖,慢慢地,竟是在那月光的触及下,点点地消融起来! “不~!!!” 最终,黑硫熊精那不甘的吼声,仍回荡在一片阴郁的海上,然其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头顶上,那一轮黯淡的白月,此刻也已变得稀薄。 方守隐身在黑暗之下,不知面上作何表情,但最终,其身形消失,只留下了一声轻叹,久久地回荡在这漫无人际的广袤大海上....... 现实中。 “唰~”方守的意识,突然回归了本体,他身形当即有几分不稳,但很快就被其控制住了。而其身下,先前那头被洞伤了眼珠的黑硫熊精,像一头刚出生的熊宝宝,呆坐在地上,流着长长的哈喇子,摆弄着地上的蚂蚁堆。 “太冒进了!不过凝气五层的妖兽,你就敢用尚还不怎么熟悉的‘侵魂’一式,但我还真服你,只观摩了一次,这招便已被你学去!要知道,这可是一号的看家本领了!” 意识刚回归了身体,方守便听见三号在其耳边聒噪,当下,他不由皱眉,看着正玩弄于另一头黑硫熊精于鼓掌之间的三号,颇为不耐地问:“为何还不结果了它?” “急什么?好久没活动筋骨,刚才可是酣畅淋漓地大战了一场!” 听了三号此语,方守瞳孔一缩,这才察觉到了另一头熊精的状况,岂一个惨字了得?只见其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完好,那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对金刚熊爪,此刻也无力地耷拉在臂前,俨然是在剧烈的战斗中被三号生生地折断,使得其不停地怒吼,只能唤出了一道道风刃,向着比猴子还要灵活不少的三号剿杀而去。 “乒呤乓啷” 出乎意料的,三号面对这些在方守看来威力极大的风刃,全程竟不闪避,只一味地正面硬捱了下来,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铁交戈之声。 “阿哈~”三号再一次酣畅地大笑,旋即又是一拳,从高处将黑硫熊精猛砸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了。 “了不起!”方守此刻,不得不重新评估三号的战力了,要知道,不同于自己这头,三号面对的黑硫熊精,起码有凝气七层的修为,且力大无穷,还会法术,若放在渊里,也是不可小觑的强者了,没想到竟能被三号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而联想到三号在壹零贰捌号的排序,也不由得使方守对一、二号肃然起敬起来。 “看三号这架势,明显是走体修一脉,其实力已经强至于此,就是不知排在其前面的一号、二号,到底有多强呢?” 方守正自想着,三号对面的这头黑硫熊精,便在这种不对等的消耗下,再也难以为继了,而能坚持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了。 终于,两头黑硫熊精中,终于率先有一头,轰地一声,无力栽倒在地上。 “天火大道,并之而缚!钩火连!”而见此,方守亦轻喝一声,骤然从十指间,激出了数十枚闪动着火点的透明锥体,覆盖在倒地的黑硫熊精的伤口上。 “噗噗噗噗~” 锥体由火线勾连,结成了一张致密的火网,在熊精的身上,扎出了一个又一个惊悚的血窟窿,火焰灼烧着伤口,像一颗颗铆钉,将其钉在了地面,随时准备终结它的性命。 血泉汩汩而涌,很快便滩满了一地,而这头黑硫熊精,终是哀嚎了一声,彻底歪过了头去,想是没救了。 “吼~” 见同伴被杀,剩下的一只失去了心智的黑硫熊精,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摇摇欲坠地站起,突然悍不畏死地朝三号等人扑去。 步法瞬间发动,三号化作了一连串的残影,轻松地避开了这击,他面色旋即一冷:“找死!” 既已解决了一头,剩下的一头黑硫熊精,自然讨不得好果,当下,三号便三下五除二地连发狠招,竟硬生生地将其捶死地上,在下方留出了一个如蛛网般延伸开来的坑洞。 而临死前,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小了不知多少倍的渺小人类,黑硫熊精嘴角噙血,不甘地仰头一吼,这才重重地仰倒,发出了轰然的巨颤...... “熊胆可以入药,回去给你补肾,至于这两对熊爪......不行!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杀了,若被歹人拾去,岂不再生祸端?收了!统统收了!” 第二十二章 入洞 白了三号一眼,方守头一次发现,这人竟还是个“雁过拔毛”的主。 从腰间抽出短剑,方守依次将两头黑硫熊精的熊胆取出,贴身装在了怀里,又费力地割下了熊掌,小心地包裹好爪面,卡在了腰带间,待一切办妥,他这才舒展了一下筋骨,连发出了几声“嘎嘣”的脆响,而正在这时,其与三号的引路石同时发出了一声颤动。 “叮~” 将神念探入引路石,方守的眼帘上,顿时出现了一行字体。 “试炼第三阶段,目标:击杀黑硫熊精,达成!全体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各奖励‘洗髓丹’十五枚!试炼结束后,将由‘鬼雷’统一发放。” “试炼将进入第四阶段:黑硫熊精为祸乡里,抓了不少百姓到自己的洞府,请深入洞穴,探查是否有幸存者。一炷香内无人完成该项目,全洞抹杀!” “注意,因完成隐藏目标,故此次试炼便为可控,渊洞领导者将有权提前结束试炼!” “靠!闹了半天,结果奖励这么少?!连一件伪法器都没有!亏了!亏大发了!” 渊洞试炼,据说与外界的“因果轮”一致,由难到易,分“天、地、玄、黄”四个档次,这次壹零贰捌号渊洞由于积分足够,为了稳妥起见,便选择了最容易的黄级,且主动要求避开了与其他渊洞合并,算为了照顾方守这个新人。至于伪法器,顾名思义,则是凡品法器下的一些残次品,正好能够让凝气层的修士使用,且具有超出一般武器的威力,故被称作了“伪法器”。 而在渊洞之中,一件在外界轻易便能够获取的伪法器,却是不可多得的!故能够拥有一件“伪法器”,已然是一重天内一种实力与地位的象征了。 “别抱怨了!” 树林中,忽地响起一阵沙沙的响动。旋即二号从林中钻出,当即望见了眼前的场景,不由惊疑了一声,道:“你们这里也有两头?” “嗯?难道你们也是?看来我之前预想错了。”三号转身,正见一号满身的血迹,拖着两具人尸,齐齐来到了这洞前的空地。 “他们是?”不等一号回答,方守便看到那两具一看便是官家相貌却身着便衣的人尸,直挺挺地仰躺在地上,连眼睛都未合,俨然是在一瞬间被杀死的,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哦?他们?”一号的眼神,依旧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他将尸体丢在地上的坑里,表情淡漠地道,“这两人,发现了我等与熊精战斗,于是就顺手杀了。” “呵呵,看来我们先前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如今看来,这黑硫熊精共有四头,乃是成双成对地出动,弱的在前,引诱敌人,强的则负责背后偷袭,配合还算合理,不愧是开了灵智的妖兽!”一眼扫过地上仿佛被剥了层皮的熊精,二号苦笑地摇头,旋即看向三号,“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这熊爪无甚大用,你留它作甚?” “诶,我是用不着,但能给零防身啊!你说对不对啊零?零??”三号推了推方守,刚要再多解释,却见其面目阴郁,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死死盯着一号,仿佛有啥血海深仇似得。 “你说....顺手?”方守走到了这两具挺尸的面前,将他们未能瞑目的双眸缓缓地合上,用一种质疑的口吻,“初始界凡人,纵是无法修炼,也是环境使然,而非天赋不够,怎么到了你眼里,就连畜生的命都不如?” “没空理你发疯!”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一号径直绕过了方守,独自向洞中走去,“你,一会儿把他们埋了!不许留下痕迹!还有,从即刻起,你已不配再担任壹零贰捌号渊洞的零了!” “一号....呃,零....也不对”二号看看一号,又看了看方守,最终无力地一叹,摇头跟在了一号的身后,也向洞中走去。 而三号此次,却也没站在方守的一边,乃是盯着方守,仔细注视了良久,最终也是一叹,有些失望地道:“你怎么还是不懂?”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停留,紧跟在二号身后,一直走向了黑硫熊精的洞穴。不过在临进洞前,他还是好心留下了一句: “一炷香内,将尸体埋好,赶紧跟上来,否则被鬼雷判定无贡献,收缴了你的奖励!那样,之前杀熊的努力,也都就白费了!” ...... 一直到三号走后,方守都未发一语,他望着身下的两具尸体,怔怔地出着神,手中,则握着从左边尸体怀里掏出的精致令牌,上面用醒目的字体刻着这样一行大字—— “西王府亲卫,正九品外委把总,‘尉迟’是也” “老尉,难道当年你,便是这般死的吗?” 唯留下一声轻问,在林前久久地回荡...... ******** 将尸体埋好,方守再一次收复好心情,目光直视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禁不住地皱眉,自语: “可是这洞....到底还要不要进?” “若入此洞,怕真给臭死!” 尚在洞口,方守便不得不掩紧了口鼻,可想而知,若到了巢穴的深处,更有何等之臭! “可若不进,万一有幸存者....” 迟疑了片刻,方守最终抬头,目光坚定了起来: “罢了!都到了此刻,便是龙潭虎穴,也得闯它一闯!” 于是,方守强忍着恶臭,缓步靠向了洞口,他先是慎重地探头打量,见洞内幽静,深不见底,只觉有阵阵阴风,伴随着一道未曾在何处听闻的凄厉歌声,飘入了他的耳中。 不对!这歌……歌声从哪儿来的?! “这....” 方守顿时大惊,连忙大退了几步,远离了洞口的位置,侧耳再度倾听。 “……” “怪了!怎么一离远,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难道只是错觉?” 想着,方守又挨近了洞口,结果这一次,歌声又再度响起,甚至比刚才,还要清晰上许多!只是离得太远,声音听不真切,令他一时难辨。 “此洞必有蹊跷!” 方守这般想着,不由回忆起了这两头黑硫熊精的来历。 早前,在飞鹰帮举帮出动,欲剿除杀害他们副帮主的真凶之时,便已传出有两头凶兽,因其初被发现于天河上游的黑硫山,外形又似黑熊,故才被称作了黑硫熊。后黑硫熊一路迁徙至此,为祸沿江流域,百姓苦不堪言,后惊动了官府。 起初,官府衙门,派重兵前来,想要捉拿凶兽,结果却死伤惨重,折戟而归,领兵将领,为怕担责,便谎称此兽已诛,借口压下了此事。 官方既没招了,大玄武林界,便有所谓“高人”,纷至沓来,个个叫嚣着要去降伏凶兽,只是到了后来,不仅没将凶兽降伏,反倒将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一时间,诸多武林好手,死的死、伤的伤,别提多狼狈了!而到了最后,更是提“熊”色变! 不出半年,黑硫熊之凶名,便大震天河流域,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流域百姓人心惶惶,举家迁移的,更是大有人在,于是黑硫熊,这才被冠上了“熊精”二字,以示其聪明绝顶,极难对付。 巧的是,正好某日,飞鹰帮众,在其帮主铁老的带领下,一行浩浩荡荡地,同来到熊精出没的地域询查真凶,也正是在这时,遇到了那背扛血廉的恐怖老者,正驱使着凶名赫赫的黑硫熊精,将铁老等人当即擒拿,并作为他们活命的代价,要求飞鹰帮想法设法地引来更多的武林人士,以达成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因此,即便黑硫熊精,被方守等人轻易地铲除,而熊精的老巢,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山洞,却也让他犯起了难来。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看似无奇的洞穴,竟能让身为修士的我,都感到心悸,这却又是为何?想必一号他们,也是抱着进去一探,不行就撤退的打算的。” “啪~啪~滋啦~” 打燃了一个火折,方守朝洞中一丢,就着火光,他身形连闪,隐藏在了穴道的阴影中,彻底消失不见。 第二十三章 决裂 几在同一时刻,熊巢幽暗的通道上,正有另一个“方守”,凭空出现,行进在曲折的洞中。唯一可疑的是,这“方守”目光呆滞,步伐迟缓,动作亦有些呆板,犹如傀儡一般,被人操纵着前行。 而不为人所知的,则是在“方守”身后不远的一处阴影下,有一片人形大小的空间,竟隐隐有些扭曲,仿佛是被折叠了起来,只是在幽暗的光下,被轻易地遮掩,进而变得并不那么明显,而真正的方守,此刻正藏身其中,与假“方守”保持着一定距离。 分身术,筑基修士必修导引术之一。 此术可将丹田元气,幻化出另一具“本尊”,具有惑敌之效。只是此术,须以明火为引,方可起术,算是一处缺陷,而这也是为何方守先前要先引燃火折子的缘故了。 犹豫了良久,方守终还是决定一探究竟。毕竟人命关天,方守以君子自度,自然没见死不救的道理。 事到如今,就真如其所言的那般,便真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上一闯! “怎么总感觉渗得慌呢...”方守摒息凝神,仔细地盯紧了分身,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一入洞中,歌声便骤然消退,十分地突然,使得整个环境,都变得静悄悄的,仿佛落针可闻,然而这种情况,对于方守来讲,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变化往往,便意味着危险。 歌声既停,想必这声音的主人,亦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许,更是发现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咦?这洞竟已见底?” “你来了。” 正在方守胡思乱想之际,其先前所召出的分身,竟已停在了前方,任由本尊如何下令,都不肯再动弹一下,却是在分身之前,一号三人,正待原路往返,由此撞了个“对冲”。 既与一号等碰面,方守也不得不现出真身,按照分身之前走过的路线,小心地行进了一遍,然而一路上,他却看到了数不尽的白骨,森然罗列道边,俨然形成了各大小不一的上百处骨堆! 凝气三层之后,方守目能夜视,且神念感知大大加强,故无须引火,便可将洞内的情况,给看个分毫不差。 “可恶!这两头孽畜,到底荼毒了多少生灵!” 越到后面,景象便越发地恐怖,更是,在洞穴的尽头,尸身骸骨,残臂断肢,骨肉连筋,淌落着猩红的血迹,散落地满地都是。 “你们...是人?!” 正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女声,传到了方守的耳中。 “你…壮士救..救....救我!” 顺着声音的源头,方守疾行几步,来到了一处尸堆前,拨开了两具血肉模糊的挺尸,露出了下面的一具面目全非、浑身外溢着鲜血的人柱,而其四肢,早已不知去向,处境十分地凄惨。 从其声判断,这人,应是位女子,只是其躯干,亦或是说早被长满了倒刺的熊舌舔过后,已然是血肉模糊,叫人不忍直视。 “求...救我…救救我...我要回....回家” 面对女子的恳求,方守半蹲下身,准备先将其扶起,只是还没等动手,便又见了其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竟不知该从何下手了,当即他手一僵,悬停在了半空。 “以初始界的医疗来看,她已经没救了。”三号来到方守周围,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叹了口气,“而找遍全洞,我们也只找到了这一个,看来本次试炼,也该到此为止了。” “对…对不起.....”没有理会三号,方守只是低着头,目光不敢直视这名女子。 “为何见死不救?我....要死了吗?” 察觉到方守情绪上的波动,女子像回光返照了一般,竟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猛地挺直了上身,面部距离方守只有咫尺,几乎连上面的毛孔都能清晰地看到: “不!我不想死!不想死!我还如此地年轻...!我还没能出嫁!没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不!我不甘心!我还什么都没体验过...我不......甘” 女子的声音,最终虚弱了下去,一直到最后,都没能坚持着说完,便如先前的黑硫熊精一般,沉沉地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在“生”与“死”之间,万物并无不同,亦无分贵贱。而肉弱强食,才是永恒不变的自然真理。 “走好!” 将女子身体摆正,安放在洞底的一处较为平整的石面上,方守阖上了其那对因为不甘,而睁得浑圆的双目,旋即,他顿立良久,最终决定起身,冲着三号,声音愤恨且悲凉,道: “你会愈创术法,何不施来救她?” “救.....”三号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旋即指着石面上的女尸,脸上涌起了一丝怒意,“区区一个初始界的凡人,你让我用真元救她?她配吗?” 方守的心,彻底地冷了,可这时,二号亦补充道:“三号未免性急,然其话却没错。试炼到了这个阶段,已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而不论能否救得了她,也都要在尽量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三号若以术救人,后传在民间,必使人生疑,而后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反应,都将不是我等所能控制与承担的,故鬼雷判定奖罚也将受此影响,而之所以选择这等低难度的试炼,也是为了照顾零你,你可莫要辜负了我等的好心。” “不要理会这个疯子。”不同于二号、三号,一号全程都阴沉个脸,而此番听罢了方守言论,则更是怒意填胸,径直一甩衣袖,带头向原路返去,同时,其冷漠的声音淡淡地飘来: “从即刻起,你不再是壹零贰捌号的零。我对你——” “很失望!” 最后这三个字,是三号说的,而其话罢,亦摇着头离开,只留给了对方一个背影。 二号是最后离开的,不过一直到走,他都没有跟方守再多说一句,哪怕过去,他曾亲切地称呼过方守为“零”,但此刻,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彼此,从未有过交集。 从无人问津到被推举为零,再到现如今的众叛亲离,中间只相隔了一月,方守便沦为了全渊洞最不受欢迎的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但终归还是没敌过方界、初始界之间天然的代沟,价值观的迥然,甚至直白点说,是方界中人,对人生命的漠视,已将方守折磨得精疲力尽。 三人一走,熊巢的底层,便只余方守一人,顿显得空旷起来,而其他人则在通道中渐行渐远,一直,到了快要消失在方守视线前—— “既已如此,我又有何顾忌?” 方守惨然一笑: “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真有修士,敢以活人祭炼!不论为炼法宝,亦或为修邪术,小生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揪出你这罪魁祸首!” 说到此处,方守怒目浑睁,高声大喝: “畜生!还不现出形来,速速领死?” “不好!他竟然发现了端倪?”对于方守的话,虽相隔很远,可一号等人却依旧听了个一字不落,但就在方守说完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先前那早已消失匿迹了多时的凄厉歌声,又忽然在洞中响起,只是这一次,这歌声毫不避讳,竟十分地高亢,像是发现了何等的惊喜一般,而也正是在此,一号猛地刹车,回身望向了洞底的一处无人区域,面带焦急地道,“那伪修要醒了!” “零他就是个祸害!本以为只走过场的试炼,结果又让他给搅混了!” 第二十四章 魔庵掌门! 一直到方守声音落罢,洞中都静悄悄的,半响无人应答。 见此,方守眼神微眯,缓缓开口: “机会已经给你,若识相点,还能给你个痛快!” “桀桀...好一个狂妄的后生!” 忽然,一道略带沙哑的诡谲笑声,彻响在洞的上空,如此,也证明了方守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唯一让人觉得不妙的,则是在方守所注视的方向,并未有丝毫的异常,反倒是在方守的四周,升起了一幕血色的帷墙,将方守瞬间笼住。 “金火六道!破!” 顷刻之间,由方守的口中,喷出了一团拇指大小的火球,火球迎风涨大,分作了六条火流,其中五条火,径直飞往了上前后左右这五个方向,余下的一条,则径直钻入了地底,当即将整个区域,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零!”三号瞬间来到附近,同样一拳猛击大地,造成了剧烈的晃动,“妖人,出来!” 与此同时,二号亦来到了周围,浑身火浆覆体,与其满头的红发相呼应,仿佛刚从岩流之中爬出来一般。 “哦?方界中人么?” 帷墙由丝状物织成,上面沾染了血迹,仿佛早已凝固,变得腥黑无比,而这根根丝状物,看似细软,实则锋利无匹,万一不小心碰上,轻则断肢解体,重则凌迟分尸,情形十分危急,不过方守也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哪能惧怕这个? “纵云梯!”在三号的帮助下,方守身形连转,在半空拉出了一连串的虚影,顺利地脱离了帷墙笼罩的范围,而也即此刻,帷墙内部猛地一缩,发出了一阵绞杀之声,俨然若非方守及时,早已变作肉沫了。 “浑蛋!”一号此时也连续施法,额间月牙胎记弥上了一层朦胧的血红之色,但旋即,他却惨哼了一声,进而痛苦地坐倒在地,背靠着洞壁,道,“好强!起码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他要出来了!” 当下,在方守、二号、三号的三面夹击下,帷墙终难以为继,化作了一团线球,彻底失去了效用,但就在这时! “嘭~” 方守刚才打入地面的那条火流,竟骤然倒转,奋力喷射而出,碰触到干燥的洞顶,顿时化为了一条火带,将整个熊洞引燃,将方守等四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这藏身之法,上应坤地,下合离日,明出而地上,故此阵阵眼,虚眼在下,我已以火探破,仅剩的一处真眼,便在于此了,你骗不了我的!” “你这后辈.....还算有点厉害” 终于,那方才被烤得滚烫的地面上,一阵蠕动,瞬间一名穿着破旧道袍的佝偻身影,慢慢自该处凝现。而这人刚一现身,当即咧嘴笑道: “方界中人好管闲事,本想放你等一条生路,谁知竟得寸进尺,是背后依仗有人么?” “不....果真只有你们四人”闭目感受了一阵,此人睁开了眼帘,隐晦的面上,神情不善,脸上生满的疮包,正在火光的映衬下,溃烂流着脓水,其浑浊的目色,也同样谨慎地打量着方守等人,良久,方才再次开口: “吾乃初始界魔庵派掌门——道贤,你等小修,又出自哪一方界?怎敢在凝气层时,便敢孤身行事?不怕丢了性命吗?” “啊哈哈哈哈...” 像一个疯子似得,方守抬头大笑良久,旋即止笑一瞪,神情不怒自威,眼中隐有火光流转,宛如天神下凡,端的是威风凛凛! “妖孽!因果昭昭,报应不爽,你之行事,已犯下了滔滔罪行,还不束手就擒?!” “他疯了!”一号惨然一笑,倚着洞壁站起,有些艰难地看了二号一眼,“是真的疯了!” “零.....”三号此时,面色亦是不善,缘在方才,他已收到了引路石的提醒—— “叮~试炼第四阶段,目标:探查熊洞,达成!全体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各奖励‘洗髓丹’一枚,现将进入第五阶段....进入...进入......” “叮~!注意!注意!因不可控因素,本次试炼提前结束,壹零贰捌号渊洞全体存活!请渊洞洞主于一个时辰内,带领成员返回三重天!” “注意:现有奖励,将在返回渊后由鬼雷统一发放!” “试炼未能正常推进!否则本该进入到第五阶段的试炼,却在第四阶段完成后便提前结束,显然,这个所谓的‘不可控因素’,便是这个‘魔庵派’的掌门‘道贤’了!”二号阴沉着脸道,“这人果然是一邪修,只不过蹊跷的是,他并非出自方界,乃是初始界上的土著,不知从何处得习了妖法,竟能在这天地玄黄之气如此稀薄的初始界,依靠着凡人精血提升修为,着实罕见!一号!该走了!” 一号深深看了二号一眼,旋即结起了手印,道:“不杀了这人,我等走不了!” “这人虽未达筑基,可也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实力,绝非我等所能硬抗!不如....等等!”二号话没说完,却忽地一顿,旋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冲方守吼道,“小心!” 与此同时,一号印已结成,从中轰然激出了一道炽热的冲击波,将方守整个人都给撞到了洞底,一直冲破了半米厚的岩壁后方才慢慢停下。 “我早该想到了,该死!”猝不及防间,方守吃了自己人一击,当即头晕目眩,满眼冒着星星。 “哼!”一号迈前一步,也不管那邪修道贤作何想法,径自对自己人大打出手,同时他还对着发愣的二号、三号传音道,“他才是本次试炼的洞主!而若在一个时辰内不返回‘渊’,是会被鬼雷抹杀的!若其有异心!壹零贰捌则完也!” “是了!”经一号提醒,三号这才反应过来,本次试炼,乃是按照传统,将零,即方守,选作了渊洞的洞主,故唯有其通过引路石,以神念感召“鬼雷”,方才能带领全洞脱离试炼,而其余人等,则并无该项特权,也即是说,哪怕试炼已经结束,但方守若不同意离开,那么一号等人,便也得留下来陪他! 故而此刻,壹零贰捌号全洞的安危,便皆系于方守一人的身上! 而想必对此,方守早在关联引气石的一刻,便已了然于胸了。 “零!你到底是怎么想得?想害死我等不成?”三号双拳紧握,用力朝方守挥道,“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可你却拖我下水!” “你们可曾有一天,真心拿我当零吗?” 方守缓慢从地上爬起,忍着肋下传来的剧痛,进而放声怒问: “身为壹零贰捌的零,我要求你等在试炼目标之外,端正行事,切莫滥杀无辜,我何错之有?何况,我欲纠合众力,一齐灭杀妖修,乃是替天行道,又何错之有?反倒是你等,黑白颠倒善恶不分,冷酷无情自私透顶!” “该死的!要没时间了!”被方守瞬间扣上了这一连串的“罪名”,三号当即怒不可谒,竟也按耐不住地施展出纵云梯,在身后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虚影,他来到方守的身前,猛地一拳捣出,轰在了其背后的洞壁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轰隆~”熊洞屡经重创,沙石雨落不休,更是在此刻,见三号拳捣处,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纹,正不断延伸而出,使得整个洞穴都变得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似得。 第二十五章 跑路 三号这一拳声势浩大,竟是在方守未能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已一拳轰在了洞壁之上。 而震撼于三号这一拳之威,方守头皮发麻,脊背升起了丝丝凉意,可之后,待看到了三号眼底的那一抹狡黠,方守神色一亮,刚待要问,便听三号传音: “迟则生变,不如以雷霆之势,顷刻取其小命!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当即,方守来不及感谢,当即手印一变,操控着火带,爆裂成无数火点,瞬间如疾风骤雨般,疾速溅射向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好戏”的魔庵掌门,令其躲无可躲! “唰~唰~” 破空之声响起,方守为防止意外,竟还亲自出马,施展了“纵云梯”,真身残影变幻间,其本体,亦迅速靠向了魔庵掌门。而与此同时,三号亦调转枪头,双臂再次加粗,仿佛老树根一般虬结膨胀,进而以比方才更大的声势,如同野兽般,眼噙着凶色,一脸狠厉地朝道贤扑去! 联想到这一路上的惨象,以及那名刚死不久的可怜女子,方守怒由心生,当即双目通红,愤而怒吼: “妖道!受死!” “嘿嘿!本想着放你等一马,日后能多拜个山头,但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便怨不得我了!” 危机之中,魔庵掌门并未慌张,仅是冷冷地一笑,身形便再度消失。只是这一次,入洞之前,那一直令方守忌惮的神秘歌声,竟又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又见一道血光,忽地由四周的火光中大放而出,连带着前冲的方守,也都一并逼退。 “终归是晚了一步!”方守暗恨道。 “阿拉萨之子,血帝的荣光,将再次莅临神界......” 单从声音判断,方守分不清男女,只是觉得这音里充满了阴郁的邪气,似隐隐让他产生了一种胆怯的情绪。 “哼!邪门歪道!看我破你!太乙破邪镇!” 十指交叉结印,方守扎起马步,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怒目圆睁,大喝: “阴爻居三,柔居刚位!力危任重,得眼则破!......” 精血自口中喷出,经由手印催化,激发出无数的金蛇,如同闪电般,敏锐地钻进了周围的血光之中,瞬间消失无影,同一时刻,方守双瞳金光大放,不断地扫视其间,欲发现魔庵掌门的踪迹。 阴风呼啸,金蛇吐信子的嘶嘶声,夹或其中,一时令场中的气氛,更加诡异了几分! “发现你了!哪里跑!” 突然,方守大喝一声,金色瞳目一顿,立时直指七赤坤宫的方位,但见重重血光之后,魔庵掌门正手持一柄血色的镰刀,三米长的镰身,长长地拖在地上,沉步向他走来。 有方守阵法加持,三号很快便觅见了魔庵掌门的所在,只是待其察觉出魔庵掌门此刻的状态及那柄好似在淌血般的阴邪鬼镰,当即大惊失色,不由高叫出声: “法器?” 但见血光之内,魔庵掌门满头黑发,如虬蛇般弯曲扭动,双眼狰红,犹如两束光线,直直照向了自己,残破的道袍无风自鼓,气势极为地骇人。 “咔咔~” 刀身拖在地面,留下了一地的划痕,三号望见此幕,身体顿时绷作了一张弓形,如弹簧般,猛地向后方撤去,竟是在不自觉间,萌生出“跑路”的念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我等如今的修为,对上这柄血镰,绝讨不得好果!” 一般来讲,常人一旦进入凝气三成,跨过了这个凝气境的首个分水岭,便初步具备了神念,而神念的其中一个,最为关键的作用,便是危机判断,会比普通人更为敏锐。也即,一旦神念觉察出了危险,那么便说明情况紧急,对修者极为地不利。例如方守在一开始,面对一号等人,会感到淡淡的威压,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神念判断出对方并无恶意后,反应才会逐渐地减弱。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过是一介土著伪修,怎可能用修士的法器?”三号惊异万分,却见一号二号早已消失,便立刻拖着方守,绕到了熊巢的另一端,一脸焦急地道,“零,不管你先前做何打算,但显然此刻,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但他还没死!”方守迟疑了一秒,但旋即,忽又坚定地道,“他不死,我不走!” “哪怕是集合全力,此人亦不可力敌!你没见方才一号都被反噬了吗?要知道,一号可是有凝气九层初期的修为,其神念之强,堪可与九层后期的强者相媲啊!”三号面色愈发地焦急,可慢慢地,他的声音却变得凝重,缘是他从方守的目里,看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 “你是真的决定要一意孤行了吗?”三号放开了方守的肩膀,退后了两步,死死盯着对方,眼神竟变得让方守有几分陌生,甚至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在。 “呲~呲~”镰刃在地面划过,在嘈乱的环境中,为方守二人所清晰地听到,然而大敌当前,似不该是内乱的时候,三号沉吟片刻,终还是决定先退出熊洞,事后再劝说不迟,故他面部一缓,勉强挤出了一副干涩的笑容: “零,你知道的,我一向是支持你的。” “我知道”方守点了点头,“所以我对将你牵扯进来,也很是感到抱歉,但至少现在离一个时辰还早,若连试都不试,便就此离开,我实在寝食难安。何况,没有你们相助,我如何杀得了他?” “荒谬!一号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疯子!”凝视着方守的双目,三号眼底露出一抹深深的失望,随后他移开了目光,转向了拐角的方向—— 镰刀摩擦地面的声音,变得愈发地清晰,随之而来的,则是“啪嗒啪嗒”的干脆脚步声,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掩藏踪迹的想法,那脚步声的主人,径自大咧咧地向着那已被逼到了死角的方守二人靠去,丝毫不担心会受到“猎物”的反扑。 “桀桀~虽不知你等是何来历,不过既然送上了门来,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将你等两人收下,至于逃走的二位,不急,不急,好饭,也要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嘛.....” “零,你在来前,可曾学会了‘涅槃身’吗?”三号临危不乱,似笑非笑地对着方守问道,“你这家伙,可是将我‘纵云梯’给学了大半,若连这个都没提前想到,才真叫我不信!” “难道你也~”方守眼睛一亮,旋即点了点头,道,“那我便放心了,出去了,咱们在洞外碰头!如何?” “自然,难道你还想跑了不成?”火光照耀下,拐角处已经探出了魔庵掌门那佝偻的身影,三号豪放地大笑,旋即用其那对如树根般膨胀的粗臂,狠狠在洞壁上重击了几拳,使得本来就危如累卵的熊洞变得愈发地不堪,很快,整个承重墙便轰然倒塌,无数巨石落下,堪堪就砸在了方守二人的身上! “哼!算这伪修命好,出去再想办法对付他!云虚锁慧身,业风吹定根!涅槃身!变!”方守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只得咬了咬牙,连忙手印一变,身体逐渐地虚化,而与此同时,那已被方守丢弃了的、早已在洞底另侧恭候多时了的方守分身,竟也开始从头部开始慢慢地虚化。而此时魔庵掌门,则刚巧转入了拐角,彻底离开了分身所在的这面。 分身从头到脚,彻底虚化了一遍,而后又再度凝实,只是此刻,分身原本缓滞的动作,竟显得十分地灵活,而奇怪的是,这分身竟是在凝实之后,露出一分极为拟人化的微笑!而此之前,这是在分身僵硬的面部,从未能出现过的! 丢出一个火折子,“分身”点燃了洞中的草蔓,趁着烟雾弥漫的时刻,施展出纵云梯,疾速地逃离了这处即将倒塌的洞穴! 而此刻,正在拐角另一侧,原本方守、三号真身所在处,“方守”竟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镰刀血光的范围,试图阻挡起魔庵掌门的脚步。至于三号那里,则变作了一头肥大的猪猡,正被四处掉落的碎石给砸的满身是血,疯狂地哀嚎着。 空中一道红光闪过,顿时猪猡尸首异处,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死得不能再死了。而将血廉抗在肩头,魔庵掌门目视着那正不管不顾迎头冲来的“方守”,竟也不闪不避,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这是分身?” 饶是伪修,魔庵掌门亦在顷刻间察觉到了不妥,然而他毫不在意,仅是咧嘴,勾勒出一丝邪邪的笑意,旋即,他就在落石当中,以镰刃直指方守的分身,猖獗地大笑了起来: “既然想玩,那老夫便陪你们玩玩....桀桀桀桀” 第二十六章 失心 镰刃划过虚空,掀起了血色的波澜,随即便触碰到了迎头冲来的“方守?32??的身上,将其一分为二,不费吹灰之力。 “有点意思....”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魔庵掌门若有所思,道: “原来这分身,只可用以迷惑?呵呵,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旁门左道.....” 说到这,魔庵掌门眼中的血色,瞬间又强烈了不少,神情也更为地疯狂。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阻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熊洞彻底崩塌,这笑声仍久久地回荡...... ******** 洞外的空地上,三号刚巧在崩塌前的一刻,顺利逃出升天,而这之后,他丝毫未作停留,径直钻进了密林的深处,脸憋得通红,口中还不住地念叨: “丢人!丢人啊!此番竟被一伪修,给吓得逼走!” 又在林中疾行了一阵,三号平复了心情,这才想到距脱离试炼,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而时不待我,此刻方守仍不见踪迹,又怎能叫人心安? 当下,他便取出了引路石,往其中灌入了一丝神念,探查起方守的位置。 “哦?一号他们.....” 就在三号的眼前,重叠出了另一幅景象,只见方守回到了熊巢,正徘徊在四周,似欲查探魔庵掌门的踪迹,而一号、二号,则通过引路石一路追踪着方守。三者虽目的不同,但大体皆往熊洞的方向赶去,显然一场混战,即将不可避免! “该死!”往地上啐了一口,三号奋力地跺脚,只听“咚咚”两声,立时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布满裂纹的浅坑,“若是一号他们先行碰面,势必会宰了那小子!不成!我得先他们一步赶去!” 说罢,三号又是一跺脚,在身后激出了一道飓风,吹得树木枝条乱抖,树叶簌簌作响,而人已不见了踪迹,唯留下了那个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脚印坑,仿佛是巨人途径....... ******** “看来天色要暗了,更利于我掩藏....也不知这伪修可活下来否.....” 方守骨子里,毕竟还是书生气居多,打小“之乎者也”听多了,脑子里更多的,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类的圣贤教诲。 故而大义在前,方守还是没能冲动地选择慷慨赴死,而是听从了三号的劝诫,先行离开了熊洞。 白日耽搁了太久,此刻临近黄昏,而距离脱离试炼的前一个时辰时间,俨然已过去小半,而方守到底是作何打算的,也唯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思索了一阵,方守又临时起意,决定不忙召集成员,自己先单独行动,于是便匿身在了这熊洞周遭,想探清这妖道虚实。只是方守如意算盘打得好,但毕竟还是个新人,试炼经验不足,竟不知一个渊洞内的成员,可通过引路石相互追踪,这才没预知到自己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找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方守掩好身形,凝息屏气,将心跳压到了极低。待这一切都做好,他才小心翼翼地分出了一缕神念,往着倒塌的熊洞探去。 “按理说,他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不该在这废墟中耽搁这久才对,难道他知道我没走远?不可能!这人毕竟也只是凝气层,还未达筑基,如何有这等神通,可于密林之中探我行踪?” 转眼间,夜幕降临,林中的一些生物,却才开始了活动,嘈杂的虫鸣,让方守升起了阵阵的不安。 “遍地荆棘草丛,不知掩藏了多少的毒虫野兽,或许,当前的我,才真正地处于明处吧?......” 方守越想,心中便越渗得慌,到底他修行时日不长,仍是一介凡夫,还是会感到害怕,会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唤起阵阵的不安,而就在这时...... 月色下,废墟顶上,忽然亮起了一道红光! “他来了!” 碎石纷纷弹起,在空中化作了漫天的齑粉,而石碓下方,则空出了一圈,中间唯有一人,背扛长长的血镰,在黑夜中发着妖异的瞳光。 “好在,有人,比我处在了还要显眼的地方”看到了魔庵掌门,方守唯有如此安慰道。 此刻的魔庵掌门,比白天更为恐怖,只见其单手持镰,双目放着绿光,在这幽寂的夜中,如同阴间的厉鬼,刚从地狱中爬出。 “有些不对....这人的气息,与白日大为不同,尤其是,此刻的他,更像是被鬼物给......上身了?” 方守心头狂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顿时在脑中生成。 “这血镰有问题!” 修士法器,分凡、宝、灵三品,而对于凝气层的小修而言,是哪怕最最低等的下等凡器,都是无法使用的,但显这血镰,品阶虽然不低,但却不在此列。 “单看此器品质,必不属寻常的凡品,只是又属于宝、灵哪一品阶的?怎一凝气境的伪修,都可驱使得动?不对!难道是!” 方守顿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常言道,器物器物,必有人御,即“器物”二字,必暗含了两个含义。 一指器本身,二则指代了驭使之人,若无此二者同在,那么即便器物再如何厉害,也都毫无价值。 人以术御器,施用者为人。而据一号等人言,这世间尚存一等,内含“阴灵”,即寻常意义下的“鬼魂”,可以侵入人念,进而驭人,故施用者,便由“人”转变为“器”了。 说白了,便是一类法宝,其中封印有“魂”,具备完备的意识,可通过操纵人的欲望、贪念等,从而腐蚀器主意识,以达成“以器御人”之目的,即此器的真正施用者,实则为器中之“魂”,而非使用之“人”。 “想必这血镰之中,应该封一器魂,而这器魂的修为,更远超道贤,故令我深感心悸......” 方守暗暗地想着,同时以防万一,身体慢慢地后撤,气息更压到了极致,如一头冬眠的老龟,将全身气机归零,不停地思索着对策。 “目前我优势有二....” 出了洞穴,魔庵掌门并未着急,反而前挪了几步,寻到了一处平整的台面,阖眼盘坐,静心吐纳起来,似乎把刚逃离了不久的方守等人,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认真观察着此幕,方守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魔庵掌门一定没发现自己,只不过,他仍出于一种下意识的自负,而未曾远离,反倒是变得更加地执着了。 “小生就不信了,凭借一身本领,还治服不了你!” 这一刻,方守压抑了许久的好胜心,竟又攀升到了极致,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而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方守,已然是失心疯了。 而对于此,方守亦清楚得很,十多年的书海生涯,让他掌握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反思本能,例如上午,他刚刚在黑硫熊精手底下吃亏,那么在面对比前者强大了不止百倍的敌人,则更是会考虑到被提前发现的可能。 “如今我之优势,一是远强于凡修的天赋体魄,二则是趋近小成的水火剑经,这二者,便是我制胜的法宝。一旦击杀了魔庵掌门,这个器魂的载体,那么血镰,即便有通天之威,也必然无计可施。可话又说回来,哪怕魔庵道贤本身,也是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啊......” 方守眉头微蹙,面色有些为难: “仅凭这两点优势,恐怕还远远不够!” 一时之间,方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是魔庵掌门迟迟未动,表现得太过淡定,明显是成竹在胸;而另一方面,他又心有不甘,自认同为修士,又如何怕了伪修?于是乎,方守心乱如麻,顿时纠结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方守苦着张脸,眉头越蹙越紧。时间,却是在不经意间,快速地流逝着,而逐渐地,魔庵掌门似也失去了耐性,竟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投射过来,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该死!他果然发现了我!……有了!” 顿时有了灵感,方守一下激动,差点就蹦达起来,好在他没有冲动,依旧维持着龟息的姿态,暗暗退回了密林。 “开始了!” 刚一钻进丛林,方守就姿态大变,竟不再管顾动静,径自攀上了树干,施展起纵云梯,一路上飞身踊跃,惊得林鸟高飞,惹了个鸡飞狗跳。 “是布下了陷阱,有意引我追去?可惜……” 缓缓睁开双目,魔庵掌门的瞳光,由绿色转回了血色,而像方才那般夸张的威势,也是再没出现。 “许久没祭出此宝,反倒差些被反噬,险险丢了性命,若非如此,我哪用等这久,早该将你等擒下......殊不知,你等因忌惮血镰,而没敢出手,却错失了唯一杀我的机会。” 将血镰平放腿上,魔庵掌门像对待心爱的玩具般,温柔地抚摸着它,同时嘴角,展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好宝贝,我如此怜惜于你,可你,却只想着噬主,不怎么听话呢呵呵....但现在”他抬头,迎着皎洁的月光,笑意变得更浓。 “还有四只老鼠,等着我们去抓呢....桀桀桀桀~” 第二十七章 夜袭 圆月高悬,月影垂帘。墟洞台前,道人危坐。 今夜,月色泛红,32给沉沉的黑幕,增添了几分诡异,而月色从两山之间投落,倾洒在林海之下的那一堆废墟之上,独显出了道人那狰狞的笑面,以及一对歹毒的倒三角眼,就如同一条窥伺着猎物的毒蛇,倒叫人不寒而栗! “刚才似乎出了何等变故,导致这伪修修为不稳,不过经过了一番休整,其修为又稳定在了凝气九层大圆满。” 密林边缘,三号隐藏在一处灌木丛后,身边,则是满脸铁青的一号及一脸不知所措的二号,正望着三号手握的那枚引路石,相互无言,久久难以平复。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号终于开口,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竟然....竟敢将引路石给丢了!” 这话中,还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语气,显然,对于方守的行为,他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为了消灭这个....这个伪修,他竟敢做得如此决绝!想来他也早已发现这引路石会暴露行迹了。” “唉”二号长长一叹,“距离试炼结束,也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想必他正躲在某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偷偷地注视着我等,而若不出手对付道贤,他便死也不会现身的!这样一来,时辰一到,四人都会被‘鬼雷’抹杀的,因此我等,便不得不.....” 再次叹息了一口,二号显得有些无力,道:“就不得不杀掉道贤了,哪怕就算杀不掉,也得拼个你死我活,样子非做足了不可!” “该死的零!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为了试炼场景内的土著,而不惜与我等决裂?”一号咬牙道。 “唉,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谁要你一言不合便动手,将他逼到了绝路,宁肯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也不肯与我等妥协?”三号同样叹息了一口,“不过我也没料到,他会做得如此绝情!唯有渊洞洞主通过引路石,方能发起脱离试炼,他将引路石丢了,摆明了就是想告诉我等——若不遂其意,大不了便一起死了。唉......” “哼!”一号怒上心头,却仍不肯妥协,道,“今番若抓住他,我非将其挫骨扬灰不可!” “这话等回去再说!”二号打断了一号,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遥视着淡坐的魔庵道贤,有些凝重地道,“他神念于你之上,故你之战力,便得大打折扣了!” “......”一号无言以对,竟是就此默认了二号的说法。要知道,其一向傲然自持,哪怕方守天赋逆天,都不一定真正被其放在了眼里。可如今—— “哪怕他有凝气九层后期的修为,我也丝毫不惧!”一号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二号苦笑一声,当即安慰道:“好了!神修同阶,向来无敌,可若碰到修为差距过大的,则还不如体修,连自保都很难了。” 方界修士,一般在凝气三层后,便会各依所长,开始往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一般分为三类,乃是:凡修、神修、体修。其中凡修,指代了一类按部就班,修习由前人经验所总结出的“行气术、导引术”相搭配的常规修法的修士,多施展一些类似于《水火剑经》水火篇的真元类导引术,攻击颇为不俗,但较为中庸,故在修士中最为常见。神修,则指天生神魂强大,极适修习神念的修士。至于最后的体修,则较为极端,缘是该类修士,既不能像通常神修一般神念、真元兼修,也不可如凡修般兼备平衡,乃是一旦走上此路,要么极强,要么极弱,绝无第三种可能。故综合来说,体修在修士中,向来是最弱的一支。 因神念攻击,诡异莫测,极为难防,可万军万马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故往往神修,同阶下无敌,可压制绝大多数的凡、体两修,尤其是体修,由于不可兼修神念、真元二道,故在面对神修时,显得最为无力。 这里的同阶,乃指每一轮“冲障”前的三阶,如凝气一层到凝气三层,凝气三层到凝气六层,依此类推,一直到凝气九层,都还适用。只是如魔庵道贤这般,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者,乃是半只脚已踏入了筑基境的强者了,故而不在此限,这也是为何作为神修,有着凝气九层初期修为的一号,依然无法对道贤造成直接威胁的原因了。 然而,在现实情形中,除了最为特殊的体修之外,神、凡二修之间并非是泾渭分明,乃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究其原因,便在于“天赋神念、灵气纳体”,神修多也修炼行气、导引术,而凡修虽不擅于神念一脉,却也是可勉强施展相应的攻击技法。如一号,凝气九层初期,便也会一些水系的攻击技法,而二号,凝气八层后期,则也可施展一些神修的防御技法,但都不算太精。至于三号,凝气八层初期,其所独占的体修一脉《纵云梯》,在方守出现以前,还从未有其家族以外的人真正修成过。 “唉,有时候也真是感慨,你们说,像零这样万年不出一个的绝世天才,是不是在性格上总有些缺陷?毕竟上苍是公平的,他拥有了什么,必然也会在另一方面有所不足。”三号禁不住又感慨了起来。 是的,像方守这般,天赋异凛,神魂又天生强大,却也有足够的体魄与领悟力,使其能轻而易举地习得常人数年都不得其门而入的体修身法《纵云梯》的,乃是集凡、神、体三者优势于一身的绝世天才,真是连方界中都极为罕见了。 故在三号等人看来,方守这等天才,若放在外界,都足以引得道盟这等头号势力眼馋个够了,而来到渊这样的地方,才是真的浪费!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方守李大富二人,在来到渊前,的确是经历了一番争抢,而其中,便有道盟这样的顶尖势力。 “不许再提这个叛徒!”听了三号的话,一号顿时不悦,“渊中不许害命,回去了我才拿他没辙,故一会儿若有机会,我非取他小命不可!但现在......” 同样,隔着重重阻碍,一号亦从树叶的缝隙后,看到了道贤的身影,而直到此刻,其目中才终于出现了一抹狠厉的神色。 “既然零,想看我等拼个两败俱伤,那便做给他看!只是如此一来,他便再也不是我壹零贰捌的零了!而到时!~哼!” ...... 夜幕降临,丛林静谧,万物昏黑,直欲入眠。然而深夜,却正是某些生物行动的时候! 猫头鹰,民间多称之为“夜猫”,被视为不祥的征兆。此刻,也正于昼夜交替间清醒,一扫白日的困顿,双瞳放得极大,扫视了下方了一圈,忽然纵翅扑下,几乎没发出丝毫的响动,便用其刚硬的爪钩,抓住了一只刚刚从地洞中探头的硕鼠,“吱吱”两声过后,硕鼠被尖锐的利爪穿肠破肚,便再无力挣扎,彻底偃息旗鼓,而很快,林中又恢复了静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就在这时,蝉鸣忽地响起,纷繁吵闹不休,似在这沉寂的密林下,显得格格不入,而沉闷的空气里,却暗藏着无数杀机! 熊巢废墟上,道贤维持着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连胸腔都不起伏一下,仿佛已然化作了一尊泥塑。 然而,对于丛林中猎食者来说,却并不这么认为,此刻,距离其身后不远,一丛茂密的灌木后,正冒出了一对对绿油油的眼珠,正耐心地打量着这个沉默中的“猎物”。 良久,良久,似认为这只“猎物”真的已经咽气,这群猎食者中,终于有成员按耐不住,接二连三地靠近了过来,一开始,只是一只两只,后来,则是成群结队地,向道人围拢而去。 第二十八章 鏖战 借着幽暗的月色,隐隐可见,这群隐身于暗处的猎食者,正是丛林中的?32??灵——狼! 它们向来成群,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却从不犯错! 例如此时,即便已确定道人对它们毫无威胁,但依然采取了迂回、包抄的战术,几乎是已经将任何有可能发生的威胁,都给提前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沙沙~” 狼群步伐极轻,但仍有一些,踩在了乱石堆上,未免造出了响动,但狼王这次,却极为宽容,并未在意成员的粗心,缘是在它看来,这只“猎物”已是瓮中之鳖,再也无力回天了。然而,就在这时! 眼前,忽有一阵血芒闪过,狼王来不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瘫倒在了地上,而高高飞起的头颅,正瞪着大大的眼珠,将周围狼群的状况,给倒映在了其中。 原来,不止发号施令的狼王,那些作为士兵的群狼,也皆在这道血芒下,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便被顷刻夺去了性命。 血气瞬间弥漫,在这沉闷的空气中,久久难以散去。 然而丛林,却又恢复了静谧,先前彻响个不休的蝉鸣,也已不再聒噪,似乎一切,都已在狼群消亡的刹那,重新归于沉寂。 可也正在此刻,一直未曾动作的道人,却忽地—— 动了! 其身形化作了一串虚影,在虚空中来回变幻,然其手握的血镰,却是如此地醒目,以致在漆黑的夜幕下,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最终,这些血痕,都已归为无形,而地上,却是多出了一团澎湃的水流漩涡,将整个熊洞废墟,都给吸入了中心。 “三号!看你的了!” 高天之上,三号渺小的身形,突然与月影重叠,慢慢,其身体上升至了顶点,转而开始下坠,其速度,却是越降越快,越降越快,而随着其速度的攀升,三号亦以其头部为原点,开始如陀螺般疯狂地自旋了起来。 奇怪的是,因为燥热的气候,而略显沉闷的气流,竟是在三号的带动下,开始疯狂地汇聚,很快便形成了一道威力极强的飓风,伴同着仿佛化为了陀螺的三号,形成了一柄锋锐无匹的巨型尖锥,如同泰山压顶般,猛地向道贤压下! “腾云翔万里,九霄升龙坠!去死吧!妖道!” 升龙坠,体修身法《纵云梯》中,为数不多的攻击技之一,要求极为苛刻,不到凝气六层,绝无修习的可能,而今,三号却将之用在了魔庵道贤的身上,也不知能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糟糕!”下方,魔庵掌门面目凝重,俨然没料到敌人竟会从上方攻下! 体修之流,要么极强,要么极弱,俨然,这有着家族传承的三号,便是属于前列!道贤虽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可若是硬抗下这一击,也必然讨不得好果! “哼!难道我非正面接下你这一招不可?妄想!”道贤露出一抹冷笑,浑身气劲一抖,当即挣开了脚下涡流的吸力与天空气旋的双重束缚,顺利地离开了原地,欲要往外围突去,可还没待其走远,便又猛地大退,不得不再次退回了原点! 原来,就是在其身形刚一离开的刹那,四周无数狼尸下,那成河的血流,忽地升起了一圈连他都深感炽热的火墙,阻挡了所有的退路! 一时间,半只脚踏入了筑基的魔庵道贤,竟是被几个小修,给逼到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困兽之境中。 “哼!雕虫小技!看我点苍披挂斩!” 既然退无可退,那么道贤也不再留手,当即催动全身真元,疯狂地舞动着血镰,在其身外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血球,试图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 “咦?!他竟不会导引术!” 看到此幕,三号顿时惊喜道: “是了!他不过是一初始界的土著,就算有幸得到了血炼之术,入了修行的门道,但也毕竟无从获取导引术法,自然在对真元的利用度上,多从凡人武功中取经,充其量,也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相当于空有一身的力气,却不知该如何使用,实在是不足为惧!!” “专心施法!不许分心!”二号的身形,从群狼那流满了一地的血水中凝现,刚巧出现在了三号升龙坠的攻击范围之外。而似也看出了道贤的要害,二号却显得更为淡定,只听其声音古波不惊,与平常无丝毫不同,道,“金火六道!剿!” 轰! 火墙自狼血上兴起之后,便一直只作阻拦,而从未真正地对魔庵掌门形成攻势,然而,就在二号现身施诀的一刻起,一切都大为改观!只见,一股与原先方守施展时大相径庭,几乎有鸡蛋大小的鲜红色火球,被二号张口吐出,火球迎风涨大,旋即化入了火墙,慢慢地在道贤的头顶重新凝聚而成,四面火墙,则在此时各自延伸出了一条水桶粗细的火带,维系着火球的旋转,慢慢地,火球便已涨到了篮子大小,发出了比太阳还要炽烈的热度,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被这股热流融化。 “啊~” “红日”当头,道贤身处那看似密不透风、隔绝了一切的血球之中,竟也发出了阵阵的惨嘶,其身上的道袍,亦是在这等剧烈的高温下,迅速地融成黑色的黏浊物,一片一片的,粘在了道贤那被烫得通红的干瘪皮肤上。 所谓“点苍披挂斩”,名字听着威风,实则不过是由血镰舞出的刀光,所构成的防护阵法,乃是道贤自创,其间各处结点,并未有真元流转,乃是形似而神不真,看上去密不透风,实际却漏洞百出! 这也足见初始界“野生”的伪修,不止在数量上,是散兵游勇,形不成统一的战力,且在实力上,与方界修士的差距,也不止简单的修为境界这般简单,而是如亘天堑,中间相隔的,是方界诸修们百万年来所总结的修术道法!这是时间、经验上的绝对差距,绝非人力所能弥补! 故伪修,在方界修者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像方守等人这般当回事儿的,也大都不过是初入修行门槛的凝气境小修罢了! “啊哈哈哈哈哈~”正在这时,似已感胜券在握的三号当即猖狂地大笑,同时其还不忘对二号提醒道,“快快施法烧他!!” “聒噪!”二号此刻,俨然不同于平日温和的模样,竟是极为地肃穆,眼底再次泛起了一丝丝熟悉而又陌生的忧郁之色,而道贤顶上的红日,终于在彻底稳定之后,却又在二号定型的手印下,突地化为了六条火龙! 而这,才是《水火剑经》火部剑篇,凝气三层前所能掌握的最强一击——金火六道的真正形态! 龙吟大啸,如剑出鞘!六条火龙,在那防护在道贤身外的血球表面,不停地钻入、钻出,而每一次进出、来回,都必然伴随着道贤那充满了痛苦的嘶吼,显然,即便是有着远超于在场所有人的强大修为,但道贤依旧在二号的攻击下,显得苦不堪言! 又是数十次交缠、叠绕之后,六条火龙,终于拼杀殆尽,开始渐渐地熄落,彻底消失在了空中,唯独,将下方那原本浩大的水流漩涡,给彻底蒸作了水汽,散发着残余的热气。 “轰~” 也就在这时,三号的攻击,如影随形般,如期而至!而与其一同降下的椎体飓风,所带来的强烈气感,亦是在三号落地的一刻,猛地扩散开来!径直荡平的,不止空气中残余的蒸汽,还有这熊洞倒塌后遗留的废墟! 第二十九章 劝 尘埃落定,场面一片狼藉,大地之上,废墟被轰作了砂砾,零星地散落?32??各处,而原先熊洞所在的位置,正暴露在了高天之下,“一丝不挂”地经受着月色的冲刷。 狼血,早已渗透进了土壤表层,凝成了一滩血浆,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滴答~” 此刻,道贤与二号、三号,正以三足之势,分立场中三角,彼此相互提防着。其中,道贤身受重创,就仿佛一只软体动物,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四肢持续抽搐着。而三号,则一身狼狈,双臂耷拉在两边,好像不再属于自己的,而一直从肩膀处,向下淌落着血滴。 “你受伤了?”二号则一脸忧郁,满头的红发倒立冲天,好像深海的章鱼,如蚯蛇般来回蠕动着。见三号此状,他当即关切道,“可还严重吗?” “.....”三号强忍着臂间传来的剧痛,豆大的汗珠,正布满了他的额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看似再无一战之力的魔庵掌门,他强挤出一丝笑颜,“两条胳膊算是废了!只能回去让鬼雷修复了,不过这鬼镰刀好生厉害,也不知何等来历,竟能在这等情况下,都能重伤于我,可见其之锋锐,足媲美上等的凡器了!若换一个方界的修者使用此镰,哪怕只有凝气六层的修为,恐怕也不是我等能撄锋的!” “哦?竟能有这般威力?若真如此,那我等今次还倒是赚了!”二号惊异一声,身体下意识地靠近了血镰的范围,然而,还没待其离近,便听一声炸喝,响彻在自己耳畔! “小心!” 这是一号的声音!而二号听此,竟是毫不迟疑地爆退了十数步,同时当机立断施展术法,在身前横立起了重重火墙,而果不其然,就在二号其身形刚撤的同时,一道血芒,竟是消无声息地穿透了火墙的阻隔,几乎是以微末之差,堪堪停在了二号的身前,最终消失于无形。 几缕红色的发丝,轻若无物地飘浮在二号的眼前,令其头皮一阵发麻,衣物瞬间被冷汗沾湿,紧贴在了后背上。 与此同时,就在三号的身后,猛地显现出了一道身影,背扛着血镰,正一脸邪魅地紧盯着他的下一个“猎物”,露出了歹毒的阴笑。 “桀桀” 就在笑声响起的刹那,三号便已施展出纵云梯,如同受惊了的猴子,瞬间弹行了老远,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痕,他转身,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似乎正奇怪着为何这人竟会给了自己逃命的机会? “这.....”而待看清了道贤眼中的那一抹调侃的意味,三号当即激动地道,“一号!得亏有你!” 零碎的脚步声响起,一号从容淡定地从林后踱出,缓缓地行至了那突然出现在三号身后的道贤的附近,啧叹地拍着其那张干瘦的、长满了疮痍的老脸,像是在自语一般,轻声道:“你费尽心机,故意示弱于我等,而又不惜重伤,硬吃了几记强攻,在这之后,真身却依靠分身术,偷偷藏匿了起来,待我等分神之际,你再发出偷袭,而不论成功与否,你却暗中潜伏到三号的身后,试图先行灭杀这个对你威胁最大的敌人,然而你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却始终算漏了一点!” 不再看向魔庵掌门,一号转身,只留给了对方一个清冷的背影,而唯有其声音,在空中淡淡地响起: “那便是我!这个在初次见面,就被你一击中伤,看似毫无威胁的低阶神修!可也正是我这个神修,却在你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你致命的一击!你!终归是败了!” 二号语罢,道贤却如同一个二愣子,连连点着下巴,一脸天真地憨笑:“你对你对,你全说对了!我们一起玩,一起玩好不好!” 就如同小孩子撒娇一般的语气,顿时令在场的三号大感反胃,然而更其不可思议的,却是一号所道出的实情,竟是如此地一波三折! 当下,他不由冲上前,一脚将瘫软在地的另一个“道贤”踢翻了个面,只见其身形一阵扭曲,竟慢慢化作了一头黑硫熊精的死尸!至于就在一旁躺着的另一把“血镰”,则早已在不知何时,变作了一根又粗又硬的大树杈子! “该死!果然是分身术!他竟看过一遍,便学会了吗?不过也是,分身术乃凝气修士必修导引术之一,他学去倒也不难......” 心中一边嘀咕着,三号一边抬头,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震撼,深深地凝望了一号一眼,同时苦笑道:“一号,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欠了你一命!果然,还是你更适合,作为我们的零,恢复壹零贰捌的洞主身份!” “零!”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一号竟径直忽略了三号的肺腑之言,转而向着周围深不可测的林海大喊: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敢现身吗?你到底要做缩头乌龟,做到什么时候!” 林中静悄悄的,依然无人回应,只是那不受欢迎的蝉鸣,却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见此,一号不禁皱眉,再次道:“若你的初衷,是要我等杀掉这伪修,好拯救这试炼场景内的土著,那好,我们做到了,这伪修已被我控制,你随时都能杀他,那你为何” 说到这儿,一号声音一顿,旋即,他又提高了音量,以更加冷漠的语气:“为何还不现身!” “零你快出来啊!不,你还是不出来的好!.....不行不行,距离试炼时限,只有半柱香了,可一刻都耽搁不起了!” 要说此刻,心情最为复杂的,便是一向与方守交好的三号了。 一方面,他想要方守出来,主动认错,好让大家脱离试炼,可另一方面,他又隐隐猜到了一号的打算,似乎是要清理门户了。故一时之间,他倒先行替方守为难了起来。 “零!你知道的,剩下这半柱香的时间,便哪怕我等全部出动,都很难寻得到你!故你有恃无恐!”一号继续说道,“但你要知道,若超出了时限,被抹杀的,可不止我们三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是想要我的一个允诺,答应不计前嫌,放你一条生路!但你想想,这可能吗?你身为壹零贰捌号渊洞的零,竟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别骗自己了,就算这次试炼放过你,回到了渊,我也会想尽办法,叫你受尽折磨,也必然活不过下一次的试炼的!因此你若识相,还不如自行了断,免得脏了我的手!” “零!你别听一号胡说!”一直听到这儿,二号终于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道,“一号说得是气话!你虽犯了错误,但毕竟还是壹零贰捌的一员,我与三号,会尽力维护你的!你不信去问三号!是不是?” “呃?对!”见二号向自己望来,三号先是一愣,旋即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没错!一号若要杀你,我便第一个不同意!所以你还是放心大胆地出来吧!” “零,我在此向你保证!一号若要杀你,我也定不会袖手旁观!”二号这时也做出了保证,“再者了,自从你来到我壹零贰捌,我等还从未做对不起你的事吧?何以现在要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难道这等场面,才是你想要的吗?” “没错,你们的确,从未对不起过我!” 第三十章 殇! “簌簌” 就在这时,丛林深腹,靠山腰的某处,忽然发出了一阵32异响,而后,便见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其中缓缓地走出。 绰绰月影下,他双手背后,居高孑立,神情淡漠地,俯瞰着山下众生,然而其清秀的面部,却显得极为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此人,正是方守。 “出现了!” 一号飞身而起,同时双手结印,瞬间召出了一个巨大的水牢,遥遥指向了方守。 而见此,三号当即以肉身拦截在了一号的面前,一脸谨慎地道:“我曾答应过他......” “三号,你欠我一命!但我不求你一命抵一命,只希望你今日不要多事,日后,你我两不相欠!”一号仍未停手,操控着水牢,径直从三号的头顶越过,“可你若再敢多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望着一号那冷酷的神色,三号迟疑了片刻,终还是退下了身去,并向远处的方守,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色,他,爱莫能助了...... 而全程,二号都失去了反应,摆出了一副莫不关己的姿态,仿佛在方守现身以后,这一切,便再与自己无关。 “本来就没期待会有别的下场。来吧.....” 水牢慢慢地接近,方守面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就用我的命,来为尉迟大哥的死赎罪吧!” 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方守会逃跑似得,一号的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容,而不经意间,他却没察觉到,就在其身后,那僵立了半响的魔庵掌门,眼底却忽地泛起了一抹幽幽的绿光,而原先那痴愣的表情,也早已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所替代,俨然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但对此,一号竟全程无察觉,依旧操控着术法,想要先行解决方守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还没走过一半的路程,水牢,便突地膨胀起来,随后在空中剧烈地炸开,散作了漫天的水点,而二号三号,则齐刷刷地将头转向了一号,只见其双手抱头,额上青筋暴凸,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显得极为地痛苦。 而见此状,二号便顷刻意识到,一号竟施术不成,却反被道贤反噬了! “一号!”二号情急之下,便要冲上前来,可还未等其迈步! “别过来!我快压制不住了!杀了他!快!杀了他!” 哀嚎声下,一号仍不忘对二人提醒:“不立刻回渊,我大不了反受其噬!可若不杀了他,我们便都得死!” “杀了....谁?”三号的瞳孔仿佛地震了一般,剧烈地收缩了一阵,旋即他幡然醒悟,立即冲高山上的方守大吼,“跑!快跑!!” 只见半山熊燃,烟尘四起,二号掐立手诀,竟是在方守身后现出形来,直欲取对方小命,而反观三号附近的这个“二号”,却化为了一只惊慌的小鹿,胡乱蹦哒了一阵,便一头扎进了丛林,很快连影都找不着了。 “该死!黑灯瞎火的,竟没能看出二号用了分身!大意了!”三号狠地跺脚,当即施展起纵云梯,连向半山追去,同时,他还心存了一丝侥幸,对着二号大喊,“你说过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哼!我是说过不假!~但不袖手旁观,可非你想得那样!”眨眼功夫,二号便结出了一连串的密印,火焰腾跃于十指尖上,仿佛在变戏法似得,轰然点去,顿时在方守身外留下了十根火桩,布成了一个外形似丹炉的滔天火阵,而方守,则成了其中的祭品,乃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已然陷入了绝境! “该死!两个无耻败类!”三号忽然明白过来,明明是为了取方守性命,为何一号会有恃无恐地施展速度如此缓慢的水牢术,而非用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手段,缘是他早就与二号珠联璧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便是方守有心逃跑,也是到嘴的鸭子,插翅难飞了! 想到二号所说的“不袖手旁观”,竟然是如此内涵,三号顿时有一种被人当猴子耍了的耻辱,然而,更令其在意的,却是自己被排除在外的那种背叛感,这才真的令人气愤! “亏我一直待你们如兄弟!” 三号雷霆大怒,竟是不顾伤势,猛地催动真元,强行在二号法阵彻底发威前,一头扎入了那通体由火焰构成的丹炉中,堪堪来到了方守的身旁,而此时的方守,却是在无情火焰的灼烧下,痛苦地抱作了一团,毛发尽燃,蜷曲枯黄,浑身肌肤,亦变得如炭一般黑,仿佛已奄奄一息了。 “你为何不反抗?!”用牙齿将方守叼起,三号泪水纵横,对着在其进入阵法后,显得有几分迟疑的二号,怒而目视,“我印象中的壹零贰捌,个个都是义薄云天之辈,可看看你们如今的模样,哪还有半分曾经的模样?难道是在那次之后,你们连心都死了吗?” “不许说!”二号听到这,忽地面目一变,竟有些狰狞地道,“最难相与是人心!我与一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壹零贰捌!为了离开渊那鬼地方!该死!一号要坚持不住了,再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杀!” “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欲与你相争,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而今,既然情分已断,便看看谁才更配作壹零贰捌的二号!”三号冷酷地一笑,随即身形便从头到脚,包括嘴里叼着的方守,都彻底虚化了一遍。 这之后,只听“砰”得一声爆裂,丹炉火阵内的三号与方守便双双化作了半截木桩,被瞬间烧成了黑灰。 “哼!果然!又是涅槃身?”似早已预料到三号会如此行动,二号轻蔑地一笑,旋即将目光定位在了山腰上端的某处密林中,纵身追了过去。 一路攀登,直到山顶,二号便觅见了三号的踪迹,只见其翻过了山顶,又要一路往下,试图躲过追踪,但又似顾忌着试炼时限,却没走远,反倒像是故意减慢了速度,想等自己追上来一般。 见此,二号冷冷笑道:“若你双臂安好,我尚惧你一分,可现如今,你双臂尽废,还拖着一个‘死人’,看你怎么逃、往哪里逃!大不了便同归于尽,可这叛徒!绝不可姑息!这是规矩!” “去你的狗屁规矩!”回头怒骂了一句,三号带着方守,折返于顶上的山林,而又似如二号推测的一般,其速度虽快,非二号能及,却也从未真正地远离,而是始终与二号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就要用这种方法,和我僵持着吗?”不时从指间甩出了一点火球,二号一路发飙,几欲将整个半山丛林都给燃起,他边这样,一边却压着火气,对三号打劝道: “我知道,你想的是,一回到渊,我等便拿他毫无办法,可你也不想想,我等虽不能杀他,但却可以折磨他,叫他生不如死!他身为壹零贰捌的零,却背叛了我们,你还何苦帮他?不如停下来,我等好好商量一番,或许还可以想法子劝服一号,给他一条生路不是?” “我不管!”三号忽然顿住,冲二号怒道,“你少跟我玩文字游戏!我要他活!行不行,就一个字!” “痴心妄想!”二号一路作局,等得便是三号这一个停顿,见对方果然中计,他当即大喜,将双臂折成了一个古怪的麻花状,同时合并双掌,对着地面猛地插去! “该死!”猛然意识到了不妙,三号连催动身法,欲要离开此地,可就在此刻,二号原先那些看似鲁莽的“投火”行径,却纷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构成了一个火焰形的大阵,将三号二人镇压在了其中! “哼!你涅槃身一日之内,便只能施展两次,天罗地网下,我看你能逃到何处!既然你要救他,那便同这叛徒,一起陪葬吧!” 烈火熊熊,极力灼烧着皮肤,三号强忍着剧痛,始终未发出一声,眼底不禁涌现出一抹深深的绝望。然而,就在这时! 眼前,忽有一道紫雷亮起,他瞳孔瞪大,像是极为惶恐的,猛地察觉到了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蹬了几步,身体便向后栽去,“扑通”,三号的脑壳碰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尖上,彻底失去了意识,而不幸的是,就在此过程中,其口中叼着的方守,竟从其头顶飞过,就此跌落下后方的峭壁,而那底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同样,二号的身体亦失去了控制,一时间阵法崩溃,火焰到处乱窜,将整个山头都彻底燎燃,陷入了一片火海,可他的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坠落崖间的方守,一直到对方彻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目中后,终于为一股绝望充斥。 “壹零贰捌,完了!” 深深的无力感,从其脑中一路下延,经由脊柱,蔓延了全身,使其如一滩烂泥般,无力地瘫软在了火焰之中,耳边,引路石那不带有丝毫感情的通报声又再度响起。 “注意!注意!一个时辰内,洞主未发起脱离,时限超出!壹零贰捌号渊洞,全洞抹杀!!” 第三十一章 梦回 西山城,坐落于“三山”交界的盆谷地带,地势平缓,土壤肥沃,同时?32??处天河上游,水源充沛,而其又三面环山,唯东南面的一处关隘,可连通外界,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真正的易守难攻之地,故世人曾言,一入西山可为王,得西山者得天下! 今朝大玄,皇族旁支,太宗三子一脉,因护驾有功,故被册封为西山王爷,世代镇守于此,替天子戍边,拱卫皇都“天府”,不过而今的西山王爷,李吉轩,年纪轻轻便继承王位,手握重兵,却又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戴,俨然成为了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成了唯一可以威胁到皇权的存在。 望着高大雄伟的凌霄关隘,方守站在城墙根下,仿佛就是一只蚂蚁,是如此地渺小,哪怕他身为修士,有了以一敌众之力,面对这庞然大物,也照旧如此,他步履缓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沉甸甸的,总觉着有几分压抑。 “西山,我方守,终于又回来了……只是不知,现在是乾明几年?” 当方守跟一号等人谎称,想要进西山城一探,好了解初始界人文、地理之际,其实他早已通过各项蛛丝马迹,判断出试炼当下的场景,定在乾明年间无疑,不过具体对应到哪年哪月哪日,他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此刻,方守在试炼中的身份,乃是一名天府水帮的充丁,社会地位卑下,按常理是不得进城的,不过他在进城之前,又偷偷打昏了一名文生,给拖到生僻处,换上了对方的衣裳,又拿着入城文书,这才堂而皇之地直接入城。至于方守为何偏要选择文生这一身份的人下手,便又不得而知了...... 入了西山城,走在宽阔的大道上,方守竟像失去了方向,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要说这西山城,恐怕没人比我还知道得详细了。” 似乎身体中有一种本能,方守穿过了宽阔的主街,左拐右拐地进入到了一条偏僻的窄巷里,而眼见、耳听的,却都是一幕幕熟悉的场景。 廊坊、街牌、花灯、商贩、酒肆、牛马,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以至于方守竟渐渐地迷失在了其中。 这里,是酱菜巷。 过去,战乱年代,整条街都是做酱菜的,故为人称作了“酱菜巷”。酱菜取材多样,但多为腌制,用料从草根树皮,到金枝玉叶,种类繁多不胜枚举,但大抵都一个口味——咸,不腻口,是战时物资不充裕时,老百姓发明来用以拌饭,好补充体内盐分的。 而后。历经了多年战乱,当朝太祖,终结了苛捐杂税颇为繁重的前朝,一统中原,定都于天府,并定国号为“大玄”,老百姓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不必整天担惊受怕了,又随着日后,大玄疆域不断扩张,西山,这个曾经的战略要冲,便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地位,而作为王爷封地,慢慢地繁荣起来。 于是,酱菜巷的百姓,便慢慢不再做酱菜,转而做其他更为赚钱的营生,不过“酱菜巷”这个名字,却被世代继承了下来。 但酱菜巷,对于方守来讲,却有着别样的意义。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竟是在这连真假都难辨的试炼场中,着实令人感慨......不过老头儿,你可还活着吗?” 方守步履一顿,停在了一处破旧的土地庙前,浑身猛地剧颤,忽然愣在了当场,久久未发一言。 “老头子......” “呃....呃.....咳咳”一道虚弱到极致的干瘦老声,传入到自己的耳中,而听此,方守竟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那横躺在土地庙外的肮脏草席上,奄奄一息的老乞丐。 单从面相上看去,这老者,俨然快不行了。可途径的路人,似早已见惯了这群乞丐的糗样,故对于这连喘气都极为艰难的老东西,则是连投上一眼都觉得多余,更不会有心思去帮助他们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天生便注定了,是两条平行的线,哪怕是同处在一个时间、地点下的,也不会产生丝毫的交集。 “乾明二年。”方守默念着,心情变得愈发地沉重。 是年,方值新帝登基不久,圣上为整顿军务,便暗中责令无数锦衣密探,以江湖闲散人员的身份,混进了西山城,试图打探该地的密报。而正值此刻,亦是自己那义兄“李吉轩”,刚刚顺袭王爵封位,地位尚不稳固,正与自己那几位叔父斗得不可开交之际,便也无力管辖这帮“江湖人士”,只得纵容他们在西山城内为非作歹。 一时间,江湖纷涌,不止朝廷来人,便是一些真正的江湖势力,如丐帮等,也拿准了形势,纷至沓来,趁机派遣大量手下,来此争抢地盘,疯狂发展势力,又暗中勾结官府,官匪一家,几乎无恶不作,直闹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一时间民怨滔天,上京告访者络绎不绝,朝廷弹劾西山王的折子几叠满了一桌。 而老百姓哪怕难活,也多有自己的田产,便是被人夺去,官府为消除影响,多少也会给点补偿,不至于活不下去,可像方守、老乞丐这样一老一小的“闲杂人等”,在面对真正的江湖势力、职业乞丐等时,自然就不够看了。甚至连一直居住的那间无人问津的残破庙宇,都被人从中给赶了出去,只勉强挤在屋檐下那生满了寄生虫的破烂草席上过活。 “可惜,那年我尚方年幼,毫无自保之力,否则,若当初老头,能够及时就医,说不定也不至于病死。”方守泪流满面,又怕惹人瞩目,便躲在了一处阴影下,默默观望着那苟延残喘的老者,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来前,我已与一号他们保证,除非威胁到自己,否则绝不可干涉凡事,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去帮助这虚幻场景下的老头,毕竟,他不是真实的。真正的老头儿,早已在十一年前死了......” 五岁那年,天下局势动荡,老头带着自己,终于结束了四处漂泊的生涯,决定定居在这西山城中,固定行乞,究其原因,便在于,老头病了,且病得很重,几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老头子当了一辈子乞丐,哪能存下积蓄?而没钱治病,便只能呆在土地庙里混吃等死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城内的丐帮,又将自己二人赶出了庙堂,只给留下了屋檐下的一小片地方,作为容身之所。 若说刮风下雨可堪防住,但风势一大,这地儿便形同虚设了,因此老乞丐的病,便在这样的情形下,变得日益严重。而想要讨口吃食的重担,自然也就压在了这个年仅五岁的小乞丐,方守的身上。 身为乞丐,方守打小便见惯了生离死别,然而这次,他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彻底地慌了。而过去自己那股子机敏劲儿,也都不复再存,他开始变得谨小慎微,为了能在这丐帮横行的江湖上讨口饭吃,许多过去从未做过的低贱之事,他也一一做了,可即便如此,却连自己都难以养活,更莫提还要负担着一个病患,后来,若非是遇见了一个贵人,想必自己也早就活不下去了。 而那人,便是时任西王府亲卫,正九品外委把总——尉迟。 第三十二章 长河 一日行乞时,方守因不小心手触到了权贵马蹄后的一小撮白毛,故被对?32??的家奴,围起来一顿暴揍。 全然没顾忌这小乞丐不过是一个骨头都没长成的孩子,那几个家奴下手颇为狠厉,俨然未曾留手,而再加上眼前的这个娃娃,不过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连身份都没有的卑微乞丐,那下起手来,更是没轻没重的。 而就当方守被打得奄奄一息之际,围观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威严的爆喝: “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纵容家仆当街殴人,是不将我朝律法放在眼里的吗?” “何人多事?”其中一个明显是头领模样的家奴,穿过了人群,来到那多管闲事的人前,当即抬手便要给对方一个耳光,可没等动手,便被对方反手擒住,单膝跪倒在地,吃痛地大声告饶: “哎唷,官爷!小的不知大人来此,触了您的眉头,当真该死!该死!!” 说着,他还边用另一只手,狠命地抽着自己耳光,那“啪啪”的声响无比清脆,打得在场的看客都一阵心悸。 “哼!” 来人,是一个官爷。那一身干练的长衫,腰间的雷纹皮带上,栓了一枚代表了官府的令牌,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有一对硕大的虎目,此刻正不怒自威地,盯着那一干人等,只淡淡地吐出了一个: “滚!” 当即,那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的权贵,连忙带着一帮家奴打手,灰溜溜地离开了闹市,转瞬便跑得没影儿了。而被那官爷擒住的家奴,也被放开了束缚,一溜烟儿地钻进了人堆里。 当今大玄,要求任何死刑,都需经由中央复核、皇帝打钩方可执行,这也就意味着,一概人等,甚包括达官显贵、富豪土绅这等特权阶级,也都不可明目张胆地当街打死人命。 只是刑律是这般规定的不假,但是否被严苛地执行,却又是另外一说了,类于方守这等的街头乞丐,乃是人人都厌弃的,基本没人会因死了一个乞丐而大张旗鼓地报官。不过若遇上了官家执勤的,还是得注意分寸,毕竟人言可畏,这若传到了上面,说不得就被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 “你可有姓名?”来到了这如穿山甲般蜷缩作一团的小乞丐身边,这大汉蹲下身去,以手探鼻,见还有呼吸,当即摸上了他的头顶百会穴,渡入了一丝真气。 神奇的是,就在这人将手放在自己头顶的一刹,方守只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头顶处一路延伸,流经了四肢百骸,就仿佛浸泡在暖人的温泉池子里,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舒爽,而与此同时,其身上的伤势,竟也觉不那么痛了! 这大汉一出手,就好比灵丹妙药,令方守伤势瞬间好转,精神头也恢复了大半,当下,他便睁开了眼皮,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有些自卑地答道:“我.....我叫阿丑。” “哦?没正经名字吗?”这大汉眉头微蹙,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那孩子,你告诉我,为何你叫阿丑呢?” 方守撅了下嘴,奶声奶气地答:“阿爷说我被他捡到,尚在襁褓中时就生得俊,像个小姑娘家,但贱名好养活,所以就反而道而行,唤我为‘阿丑’了....” “阿爷?也是个乞丐么?”大汉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是个孤儿?” “......”听到大汉此问,方守的回答,竟不再像先前那般干脆,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有些低落地“嗯”了一声,再次蜷缩起来,不再看大汉一眼。 “那你....可愿跟我学艺?呵呵,不会让你白干的!” “嗯?”方守顿时一个激灵,快速从地上爬起,跪在了官爷的身前,慌不迭地地磕头,“我愿意~愿意!” 望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小乞丐,大汉顿时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你都不先问问学什么,就忙着要答应吗?难道就不怕我害了你?” “大人若想害我,方才不救我便是,又何苦等到现在!”方守抬头,那稚嫩的目光中,却涌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阿爷将我抚养到大,还给阿丑名字,就是阿丑的亲爷爷,现在爷爷病了,阿丑要赚钱给他看病,什么苦都能吃,什么苦也愿意吃!” “唉,恨不能救尽天下人,但愿能救一个.....是一个吧!”长叹一声,这大汉没有多言,只是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往小乞丐手里塞给了一枚纹银,同时小声地叮嘱,“这钱不多,但节省着花,足以够你爷俩撑过半月。半月以后,来五道口衙门寻我,爷看你筋骨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只是现在公务缠身,来不及照应你,到时自去寻我!好,走了!” 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大汉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旋即,起身,准备扬长而去,而还没待其迈开步子,方守便再次一拜,浑身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声音有些急切地问:“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呵呵~却是忘了”大汉脚步一顿,转身回望着小乞丐,阳光打在脸上,却让方守感到了一股长辈般的亲切。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他一脸意气风发地道: “爷乃西王府王爷亲卫!” “正九品外委把总‘尉迟’是也!” ******** 抹干了眼角的泪痕,方守迈起了沉重的步伐。 “若不出所料,试炼此时的场景,时间便正应在了我站在五道口衙门前,苦等尉迟之际了。” 看到老乞丐身边,并无任何人照料,而观望了半天,那道小巧的身影也始终也没有出现,方守便知道,他定是前往五道口衙门,去赴尉迟的约了。 可尉迟,最终并未出现。 老乞丐,最终也还是没撑过一周,便撒手人寰了。 而也正是在老乞丐死亡的那天,他又经机缘巧合,结识了高高在上的西王爷李吉轩,从此便一飞冲天,如鲤鱼跃龙门,走上了一条与武道疏途的从仕之旅,一路高歌猛进考得功名,并作为西山王府的幕僚,成为了中原地区文士口中万分钦佩的——西山圣子。 “当时我曾与老刘打听过,原来尉迟大哥,正是在那次公务中,意外暴毙,曝尸荒野,故才失约于我......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方守失落地走在空旷的主街上,这路的尽头,正通向了那作为大玄正气表率,曾诛杀过贪官无数的五道口衙门。 “只是在当时走投无路的我来讲,尉迟失约,绝是难以承受的。” 越是临近五道口衙门,方守的步伐,便越是缓慢,他开始有些不忍,不忍心再体会一遍那种极致的绝望。仿佛无数玻璃珠从珠盘上滚落,一颗一颗的,不断地击打在自己心坎最柔软的部分上,突突地直跳着,几欲令人窒息。 可不论他走得何其之慢,那无法逃避的过去,却仍是如此清晰地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好像是将他从外部硬生生地扒开,把最血淋淋的部位,完全地暴露出来。 “孩子”双腿不由自主地带着自己靠近,方守眼中噙泪,缓缓地蹲下身去,看着那一副茫然而不知所措的纯净的双眼,露出了无比悲悯的神色,“你.......” “在等人吗?” 半响,无人应答,面前的这个小乞丐,像已被饿了好久,脸色苍白、茫然若失地望着路上来往的行人,口中喃喃着:“尉迟大哥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的......一定是有事耽搁了.......耽搁了......” 前襟已然被泪水打湿,方守目中浑浊,旁若无人地将小乞丐抱起,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欲要为他寻一个安身之所,先吃点东西再说,可换来的,却是—— “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知哪来的力气,小乞丐竟奋力地挣扎起来,双腿乱蹬,两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而见其不放手,更是一口狠狠地咬下。 “公堂之外,何人喧哗?” 当即,衙门口执勤的二位捕快,见状便要上前来问询一番,而方守则忙地将小乞丐放下,趁其不备而往其怀了塞了一袋碎银,旋即对他传音: “阿丑,你记着,不论尉迟大哥能不能到,你都不要怨他,也不要责备自己。拿好这银子,对你、对老头都好点,还有,以武压人不如以德服人,若有机会,还是去读书得好......” 方守说完,便扯开步子,在几个捕快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而捕快有公职在身,也不可擅离职守,便只好无奈地骂娘了几声,看那小乞丐无事,便返去执勤了,而其中一个,更是长长地一叹,跟旁边的人道: “这乞儿不知何故,已在咱衙门口前不吃不喝地等了整夜,今儿又是半日过去,若一会儿得空,给他整点食水吧.......咦,他要走了么?” 摸着胸口前沉甸甸的银袋,小乞丐愣了一秒,旋即反应过来,赶忙动身,一刻都不敢多留,要回去照看阿爷了,只是其慌忙之余,还不忘回想,那看起来陌生、印象中从未有过交集的文生模样的男子,怎会让自己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联想到其知晓自己叫“阿丑”,同时又知道尉迟大哥之后,当即恍然大悟,心里暗道: “是了!定是尉迟大哥公务繁忙,来不及赶回来,便先着人给我送银来了,只是这银子也未免太多,足够我生活半年的了,我可要小心藏好,不能让丐帮的那些人发现!” 想通了关键,小乞丐阿丑便抑制不住激动地一路小跑着走了,只是那个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对其有馈银之恩的书生,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被抛诸脑后了。 只不过,就在衙门正堂的梁顶上,方守却折身回来,从高处凝望着阿丑,直到其最终消失在自己的眼中,而也不知何故,他竟泪流满面,也不知心中,正想着些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解惑 历史像一条长河,总是从层层掩埋、弄不清真相的深处的深处,一直流?32??了神秘的、永远望不见尽头的尽头,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不经意间,向其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便会在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熊洞后的矮山一路上爬,翻过山顶,背阳面,便是一处峭壁,纵深极广,下不见底。 方守从山崖跌落后,便闭上了眼睛,脑中闪过了一幕幕幼时的画面,隐约间,他有些想不通,若当初在尉迟失约后,给自己救济的,便是他本人的话,那过去的自己,又与现在的自己,存在何种关系? 就在这时,胸口的引路石一震,耳边又忽然响起了—— “注意!注意!一个时辰内,洞主未发起脱离,时限超出!壹零贰捌号渊洞,全洞抹杀!!” ”呵呵.......尉迟大哥“方守惨然一笑,道,“我说过,会让一号为你陪葬的,只可惜了三号.......” 原来方守,早已在先前尉迟遇害的一刻,便认定这试炼所处的场景,绝非虚假,而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世界。 只是这种现实,却是过去的现实。而他们,这几个从未来穿梭而来的过客,更像是那枚投入水面的石子,作为机密仪器下的一个个零件,为历史的走向拨正了指针。 确切的说,他们所杀的黑硫熊精,的确曾在历史上真实地出现过,只不过这一部分,被某种力量刻意地掩藏起来,以至于当代的人们,对此浑然不觉。 “三号,抱歉牵连到你,你以真心相待,换来的却是……方守来世再报...” 最终,方守没作出丝毫反应,任由自己从高处下落,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啸....... ******** 一缕清风,由高空荡下,吹乱了伫立船头的方守的发丝,掀起了衣袂的一角,轻柔地划过了波面,引动了阵阵涟漪。 船,是一文渡的船,水,却并非碧波湖的水。 当前,呈现在方守面前的,乃是一汪无尽的大海,泛着幽幽的蓝光,几与湛蓝的天穹,合而为一。 海天一色之景,辽阔而悠远,驻足遥望良久,方守的目光,显得深邃而凝重,只见,他唇齿微启,有些迷惑地问: “这里.......是哪儿?” 尤还记得,上一秒,他还在闭目等待着鬼雷的审判,可下一秒,一睁眼,便来到这虚无缥缈的大海之上,恍不知何去何从........ 而更为奇怪的是,方守试着透过引路石,观察他在水中的倒影,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面目,竟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既然我面目恢复了正常,那么想必此刻,必然不在试炼中了。而过去我曾听三号说过,鬼雷,作为渊的执法者,出没诡谲不定,来无影去无踪,抹杀人于无形,而被抹杀者,就会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径直消失不见,哪怕找遍三重天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再发现半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抱着这样的印象,方守回首,望着船后的渡者,渡老先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相问: “这是在梦中吗?” “梦?你可以说是梦吧。不过,恰恰相反的,带你入到这梦里的,并非是你自己,而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呵呵” 船尾处,渡老盘膝坐立,向方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以示意对方下座。 此处无座胜有座,面对面,促膝而谈,本是好友间的专利,但此刻,却被用在了方守、渡老,这一对陌生人之间。 方守打量着船家,眼中露出了疑色,缘在早前,他于京师求学时,便常听京畿二县的学子提及这位渡者,其人在碧波湖畔,摆一竹舟而渡,且不论来者,皆都只收一文,一连六十余载,从未有歇。 闻名不如见面,方守本还抱憾,自己求学多年,都未能得偿一见的隐士船夫,竟能在颠簸流离中偶然相遇,不得不说,这等跌宕起伏的人世因缘,真叫他始料不及。 于是乎,方守刚一坐下,便觉得彼此间有一股尴尬,开始慢慢地滋长。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你到底是乾明二年的渡老,还是乾明十四年的?不,确切该说,你是本来就属于这个年代,还是像我一样,来自未来?” 很明显,自己不仅没等到鬼雷,收到应有的惩罚,反是来到这一汪无穷的湛蓝大海上,应全是这老者的功劳了。 “还有,你为何单单救我?究竟有何企图?” 渡老摇了摇头,反是有些亲近地,不答反问道:“先考考你,离开初始界后,修为进展如何了?” “天地大道,唯之阴阳,阴阳化生,并以水火.....” 快速地吟出了一段口诀,方守单手一引,掐指成印,急声喝道: “捻心诀,火剑出!出!~你给我出来!......” 方守连喝几声,手上都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的反应,一时间,场中的气氛,竟变得无比地尴尬...... 抬眼望见此幕,渡老隔着灰布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撇,道: “丹田内真元气旋,可有鸡蛋大小?” “呃...”面红耳赤地挠了挠头,方守不好意思地道,“估计得有鹅蛋那么大...” “那你可曾用心修习过‘水火剑经’残篇么?” “您可看到了,方才我便是想引真元入右臂经脉,可惜先前消耗太多,真元实在不足,故才失败了......”方守顺着渡老的话道。 渡老见此,不由叹息一口,摇着头道:“水火剑经,分水火两部,虽非我真传,但也得自于我的一位故人,后为其族人世代相传,却逐渐衰落,俨然失去了当面的盛况,而你从其家族后人手中得到的,不过只是残篇,你看它名字通俗,可实际一旦练成,威力着实不俗,即便是放在方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了,将来能够为你结丹,奠定不俗的基础,正所谓,道法自然....” “一切修为法,道理皆自然。”方守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说,“这话我听了无数遍,耳朵都起茧了!咱们能说说正事了吗?” 陪这老者胡扯了半天,方守终于忍耐不住打断:“想必我等四人之所以会去到方界,也是出自您的安排吧?” “非也”出乎方守意料的,渡老竟然摇头,声音有些苦涩,“上古神兽‘鲲’,那已是凡间最接近仙的存在,又岂是我能调动的?” “那.......”方守的面目逐渐地严肃起来,缘是他隐隐地猜到,自己与大富等人的经历,绝非是出自偶然,而更像是渊的试炼,如同被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刻意地安排好了? “好了,先解答你的疑惑。”渡老从身后取出竹竿,撑着竹舟漫无目的地行进,同时,他声音平缓,如同这一望无际的淼淼蓝海,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波澜: “你等乃是经由渊之试炼,方才回到了这过去的大玄,故一切行动,皆需遵照鬼雷指令,但因超出了时限,从而受到追责,不过就在鬼雷准备抹杀你等之际,是我将时间暂停片刻,及时救下了你等,而后我又将鬼雷从乾明二年,这一时间节点上赶走,你可能理解得了吗........” “难道是指!”方守顿有些激动地起身,“我等便等于逃脱了鬼雷的眼目,可无限制地停留在这初始界了吗?!” 压低了手,渡老示意方守淡定,但对于方守的问话,他先是点头,旋即却又是摇头,道:“此话虽是没错,但你可曾想过,若乾明二年,同时出现两个方守,又会发生何事吗?” “会.......”方守一个激灵,立时冷静下来,身体又慢慢地坐了回去,等待着渡老的解答。 “一旦超出了某个时限,那便是,双双抹杀!”渡老双目紧眯,显得极为慎重,“而那等力量,绝非那梦魇老人的‘鬼雷’能比,乃是等同于这整个初始界的力量汇聚起来,非人力所能阻挡。” “我懂了........若我长期停留在此,势必会遭到这股力量的反噬,而阿丑,也将遭到抹除!”方守冷静下来,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抹了一把冷汗,“所以你,便是乾明二年的你咯?虽然不知道你明明是修士,却为何要在此停留如此之久........” “不,我便是我,不分过去、现在、将来,我命由我不由天,等有朝一日,你若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便会了然,至于你问我为何单单救你?那却是大错特错了!” 第三十四章 心海 “.......我便是我,不分过去、现在、将来,我命由我不由......” ?32?渡老之言,初听极有道理,可细加辩驳,方守立觉出不妥,像是在西山城酱菜巷时,他分明看到了一个个活生生的老乞丐,可实际在其印象里,阿爷早已死去有十一年了。而又如在五道口衙门前,他所见到的阿丑,与幼年时的自己一般无二,但方守除了略感熟悉及感同身受之外,就是体会到了一种彼此间,那种装载了两个不同灵魂的陌生与距离,也即,一个,是另一个的过去。而另一个,又是前一个的将来,可就当这两个同时摆在一处时,却又是不同的。 但这样的疑惑,对于现阶段的方守来讲,毕竟还太过高深,故只好暂时搁置了。 想到这,方守顿时不解:“那如此说来,先生救我,乃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手而为之喽?” 渡老被方守的讲法给逗乐了,他不置可否地笑道:“呵呵,你大可此说,总归差不太多。但我之所以未将那三人也一并带来,却是相比之下,我对你更感兴趣,要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方界大修,耗尽天才地宝、使尽阴谋手段,都无法把哪怕一个初始界的凡人给完好如初地带出真凡道,可你们便做到了!不,确切的说,是鲲做到了!” “可是.......”对于渡老后面的话,方守早已听不进去了,此刻他满脑子,都想着若依照渡老所说,那岂不是一号等人也都活着好好的吗? “一号若在,我可还有苟活下去的意义么” 方守与一号、二号两人,发展到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故现在,便面临一个死局,若自己返回去找他们,便得被当场格杀,可若不回,那无法发起脱离,所有人都回不去,便都得留在初始界等死......... “我还剩多少时日?”方守忽然抬头,凝视着渡老的双眼,转而问道,“换言之,我还可在初始界待多久,而不至阿丑死亡?” “这初始界的一切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故你等的恩怨,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你之所以这般问我,可是想着.......”渡老回望着方守,那平静的目光,升起了一丝睿智的光芒,“用现在之身了却身后之事,于你与阿丑双双被抹杀前,你先自行了断,好保阿丑一命,我可说错?” “.........”方守一时无言以对,但既然已被看穿,他也只好点头,实话实说道,“没错,方守正做如此打算!” “唉,难怪当朝天子曾言‘文臣个个该杀’,你等文人,怎就是这般迂腐?满口仁义道德,却只照见别人却不反省自己呢?难道那一号杀了尉迟,你便要去复仇,但却可以对其倾囊相授之恩视而不见?你若想死,何苦拉别人一起?” “哼!”方守倏地起身,怒视着渡老道: “他滥杀无辜,本就丧尽天良,虽有恩于守,亦难辞其咎,再一个,尉迟大哥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又岂能视而不见?否则当个瞎子岂不省事?” “滥杀无辜?呵呵” 渡老安然坐定,不动如山: “是吗?那你不如先来说说,何为修真,何又为修道啊?” “莫名其妙...”方守气得翻了个白眼,几是下意识地答道,“修真?修道?这二者还不一样?” “亏你还是‘西山圣子’,简直浪得虚名,至少,你还有机会......去营救同样对你有大恩的三号!要知道,他们也都不属于这里,是无法久留的!” 这时,渡老起身,抬腿迈出了竹舟,接着便在方守不解的目光下,平稳地踏着水面,一路行出了十几二十丈远,他才缓缓停步,回身遥望着竹舟内的方守,道: “万丈高楼平地起,凝气九层,乃是修士跨出了修行的第一步。而你!有幸脱胎于天地之气受锢的初始凡界,可前往方界修行大道真法,比那些耗尽一生心血,却始终都不得其门而入的伪修之辈,不知幸运了多少!难道还天真地认为,踏上了此途,还有得机会回头?老夫这便告你!今后,不论你自行了断,还是幡然醒悟,都不过是人在江湖,如沧海一粟,身不由己!” 渡老的声音骤然拔高,猛地让方守一怔,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诚然,他并非不愿活命,只是尘缘未了,尚有尉迟之仇未报,他又如何放下恩怨,去求那一号原谅? 然而沉思越久,脑袋便越是沉重,如同一团浆糊,反倒令方守的眉头,锁得愈发地紧了。 忽而,海上惊起波涛,卷动着整个海面,顿时怒浪滔天,乌云滚滚,雷光游走其间,雷鸣轰隆作响,打断了方守的思绪。 “要变天了?” 前方有高浪打来,方守独处舟中,立刻有些慌张,连忙呼叫渡老: “浪!浪!浪!!” “哦?”渡老随着方守所指,同看到了这令人生畏的一幕! “你船不要了?!”方守急得大吼。 “别慌!”远方,渡老虚立海面,随浪起伏,竟全然不受影响,一味沉着地道,“用心去感受、去体味,想清楚、想明白,这里究竟是哪!” “你说什么!”眼见惊涛袭来,即将扑向自己,方守丢弃了竹舟,就着往船后一跳,奋力向前方游去,但奇怪的是,浪花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径直越过了竹舟,再度向方守追去。 “这浪长眼睛了不成?!小生与你无怨无仇,何苦非咬着我不放?” 明明是渡老莫名其妙地,连商量都不商量一句,便将他带到此处,但如今遇到难了,渡老却装作没事人儿似的,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简直令方守怒不可谒,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接了这一记高浪,在海中不停地挣扎,灌了一肚子的咸汤,声音变得沙沙的。 “混账老儿,你究竟意欲何为?” “哗!” 正在此刻,海水竟连风势都不需要,凭空又升起一堵百丈的浪墙,向方守迎头砸下。 “又来!....咕咚~咕咚~” 方守虽然会水,然浪墙极高,冲力极大,他便挨得了一记,可连续多次猛受其冲,也再难以为继了。 一时间,面对仿佛无穷尽的惊涛骇浪,身为修士的方守,也头一次地感到了生命的渺小,并出现了轻微溺水的症状。 “哪里......这里到底是哪......” 冥冥之中,方守忆起了渡老先前的话,他不断地思索,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猜测。 “不行!想不到!想不到!我想不到!没时间了!快来人!快来人来救...救我...” “方守,你要记着,你便是阿丑,阿丑,便是你自己!而你无权,替阿丑选择未来!” 渡老的声音振聋发聩,犹在回响耳际,而天上黑云滚滚,不断压下,仿佛要让人窒息,一浪更高过一浪的怒涛,肆意拨弄着方守蝼蚁般羸弱的身躯。 最终,挣扎逐渐地减弱,方守意识陷入了停顿,慢慢沉下了海底...... “孩子,你开头便问,这里是哪儿,但实际却不晓得,这里,便是你的心呐!身为修士,若连自己的心,都降伏不了,又如何敢妄言命运,不受天的操控呢?” 声音响罢,巨浪忽地一止,像时间静止了般,维持着原样,牢牢地锁定在了当场。 紧接着,浪被从两侧拨开,中间露出一条狭窄的过道,堪堪只容一人,渡老由其内走出,望着重新浮在海面、彻底失去了意识的方守,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迷茫。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阻止不了,你也....” 说着,渡老又深深地望了方守一眼,满怀复杂地道: “阻止不了!” 第三十五章 童诵 大玄盛世,天府礼彬。万邦来朝,天下归心。 碧波湖,原名阼湖32,坐落于大玄王朝的皇都——天府的西南,因太祖巡狩,憩息至此,见碧波悠悠,浩淼无际,便取其前意,更“阼湖”,作“碧波”也。故玄初大儒刘伟先,曾作《河经》,其中有言,曰: “事有远而合,阼湖作碧波。” 所谓,玄都天府,澹段为供。 天府之水,皆取自水库“澹段”,其起始处,便应在了碧波湖,而论之源头,亦非同小可,乃是与大玄王朝十大母河之一的“澹江”,一脉相承。 碧波湖源始支流,无甚污染,水质极佳,却不宜行船,更是在这万里湿地,芦苇无垠,遍地丛生。故碧波湖,又为世人称作——天府第一荡!此刻,正在这声名远播的天府第一荡内,传来了...... “鹅!” “鹅!!!” “曲项...” “曲项!!!” 你方唱罢我登场,悠扬的苍声,引领着清脆的童声,一句接着一句,诵吟着朗朗的诗歌,循声望去,正如是: 蓑翁撑绿舟,摆渡碧波上。 童子不知事,但学翁者诵。 曲径幽水,芦苇丛生,中间夹水,狭而细长,仅容双舟并排。此刻天方鱼肚白,尚有几分墨色,碧波湖面,独有小筏一只,悠悠地破开了水面,发出了“啪嗒”、“啪嗒”的连贯打水声。 船头吃着水面,尾端高高地翘起,上立一船家,两鬓斑白,用灰布蒙着脸面,体形消瘦,身着雨蓑,顶戴斗笠。灰色的面罩后,仅露出一对矍铄的沧眼,倒显得颇为精干。 细细长长的竹杆,不时地点入水下,撑着船儿前行。上面,坐有十数幼童,一对对水灵灵、黑白分明的大眼,宛如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幼鸟,渴望着知识的洗礼。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倏而一声长啸,船家眯紧双目,笑问一干幼子: “这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答对了!爷爷有赏!!” “我知道!我知道!!” 一听“有赏”,一名倒挂两根“鼻涕虫”的白胖童子,当即高举着胖爪,兴奋地接过了下句: “是红掌拨清波!” “哈哈!错了!那是下下一句!李大富!你可真笨!” 孩子们一阵讥笑。 “那是..那是...”胖娃有些不知所措。 “是白毛浮绿水!”另一名孩子答道。 “是了,我方才太过紧张!”胖娃当即醒悟,一脸尴尬地辩解。 ........ 这船夫,正是碧波湖上的唯一一名渡者——渡老。 “爷爷!爷爷!我们可答对了么?” 言归正传,但说嬉笑声罢,胖娃嘟着小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渡老,眼里冒着小星星,别提多期待了。 “恩..” 在孩子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渡老沉吟几秒,当即从袖口变出一枚由皮纸包裹的糖果,扔到了胖娃的面前。 “勉强算你答对!” “诶!我的!这是我的!你们再抢!我可揍人了啊!” 在东西飞出的一刹那,小胖所在的一亩三分地,顿时好一阵混乱,举目望去,尽是孩子们争抢糖果的画面。脚下的竹舟,也因此剧烈地晃荡。 “唉...” 见孩子们为一颗糖,便争得不可开交,渡老稳住船身,不禁摇头苦笑,将目光移向了远方,那里,是朝阳升起的方向。 “爷爷!” “嗯?” 目光移回,渡老见孩群中,正有一衣着简陋、到处缝满了补丁的童子,双腿抱坐,颔枕膝盖,正一脸淡定地,认真盯望着他。 “这诗..” 稍一停顿,童子又接着问: “可是出自您手?” “......” 难得的,渡老陷入了沉默,只是这般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半响,他终于回道: “非也。” “这......”童子哑然,他没想到,竟会得到一个如此干脆的回应。 “呵呵,这些诗词,出自一个神奇的地方,只不过,我是第一个在此将它们传诵出来的人罢了...” 时至此刻,朝阳已然半升,露了玛瑙般晶硕的半脸。云卷云舒,霞光尽染,渡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孩子们,都静一静!现在让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不出片刻,糖果便有了归属,而孩子们忘性又大,被船家这么一引,当即安静下来,竖耳倾听起来。 “从前,有一座山..” 渡老的声音,如山间溪流,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在场的,也唯有那名雪衫童子,才从渡老的眸光深处,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 从前,有一名牧童,名叫牛娃,他住在一个四面环山,不与外界相通的地方。 那里原野广袤,也有着密布的森林,但奇怪的是,就在林海的深处,屹立着一座如剑般,直插入云霄的高峰,而住在那里的人们,一般称呼它为——“寒峰”。 寒峰并不寒冷,相反,在寒峰的顶上,生长着一棵同样高耸的苍翠劲松,大家都叫它——“百祖”。 有一天,牛娃登上了寒峰,准备要砍百祖。 一斧劈下,树皮没破半点儿,反倒是将斧头给磕出了好大一个缺口,而正当牛娃一筹莫展之际,竟又忽地发觉,原来山顶上,不仅只有自己,还有两名老者,正悠哉悠哉地,啜着茶水,围着一面青石台弈棋。 两老相见牛娃,皆是稀奇不已,于是便给了牛娃一颗长条状、内部却盛开着七色花朵的鲜艳果实,让他与被其一同牵引上山的黄牛,分着吃了,而之后,他竟像忘记了饥饿,好奇地趴在青石台边,观看二老奕棋。 一直快到了黄昏,牛娃终于决定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竟蓦地发觉,一直被其遗忘的柴斧,竟从木柄以上,悉数烂掉! 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忽然明白了什么的牛娃,几乎连滚带爬地一路下山。直至山腰,树木渐稀,视野变得开阔,牛娃驻足远眺,只见寒峰周围...... 八面环海,无尽汪洋,取代了原先的林海,而之前家的位置,也早已不在。 沧海桑田,人非!物亦非! 牛娃软倒地上,泪眼婆娑,自此之后...... 举目无双亲,唯一牛作陪。 ........ “爷爷!爷爷!” 小胖泪眼汪汪,抽动着鼻条,一脸揪心地问: “那后来呢!后来如何?牛娃没了父母,该多可怜啊?呜呜..” “笨笨!爷爷这是在讲故事!故事!何谓故事?那就是虚构的!哪有什么牛娃、牛啊的?你快别傻了!” “你胡说!”胖娃陡闻此语,不由怒声大吼,“渡老还没说呢!你凭何认定是假?” “大家快看!看李大富哭得那样!简直笨笨!” 刚才出声的男孩,并不理会小胖,只是一味的得意。 “你..”话刚脱口,胖娃当即反应,顿时愣在了当场,但紧接着,他又环顾四周,见大家皆是一副嘲弄的神情,他不由胖脸羞窘,憋了个通红!然而就在此时...... “隐约记得,渡老常吟一句‘到乡翻似烂柯人’,开始我尚不解,但如今,我方才领悟,原来所谓的‘烂柯’,竟还指代此意!佩服!佩服!” 此时,一贯淡定的雪杉童子,竟也出奇地开口,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无形中,倒也算替胖娃解围,引来了对方感激的目光。 “事实上,说到奕棋的二位,想必是传说中的‘仙人’了!那一枚可消除饥饿的奇异花果,则是‘仙丹灵药’。至于‘牛娃’,我倒觉得,并非虚构,而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不知渡老,您意下如何?” “嘶....仙人!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宋之仙,你是说渡老……便是牛娃?!这…这怎么可能呢!” “虽说大玄地大物博,可也没曾听说,哪里有如此稀罕的‘寒峰’与‘百祖’啊!再遑论‘仙人’、‘灵丹妙药’,亦只是多闻其名,而不见其真!记得爹爹曾说,世上并无仙人,只是一帮生不如意的凡人,故作由头罢了!” “是啊之仙!你怎也迷信开了?” ...... 一时间,各说皆有,然而,面对众孩异样的目光,雪衫童子如若未察,只是一味地朝渡老问: “那牛娃......便是您吗?” “......” 这一刻,竹舟速度一缓,渡老脸上的笑意,竟突然收敛! 良久良久,直到包括雪杉童子在内的所有孩子,都感到了一阵死一般的沉寂后,答案,或许便呼之欲出了,那便是—— 牛娃! 便是渡老! 然而,还没等这一离经叛道的想法彻底成形之前,气氛忽地松弛,只见渡老像是奸计得逞般地大笑: “嘿嘿没错!老夫!便是牛娃!想当初,我打寒峰下来,还是花儿般的年纪,可没成想,这一眨眼,便成了这副模样,啧....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 “切!!!” “谁信啊!” “无聊!!” “未免也太假了!” ...... 呼! 被这故作深沉的老儿,狠狠地摆了一道,孩子们心中的猜度,也不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第三十六章 渡 一直看着孩子们安全地登上了码头,进入了京师大学堂的回廊之后,渡?32??这才不急不缓地撑着竹竿,将船往来岸摆去。 “怎么样?今日见了故人,可有何感想吗?” 船尾处,方守蜷身侧卧,头对着船板,双眼紧阖,仿佛在酣睡似得,不过渡老心里却明白得很,这方守不仅没睡,反而比谁都清醒! “何不寻处世外桃源,老婆孩子热炕头,安逸过完一生,反正你身为凝气三层的修士,初始界能威胁到你的,不多!” 囫囵撑起上身,方守眼眶通红,面上无半分血色,苍白得简直吓人!他撸起袖管,看着从手腕处一路延伸,蔓延到胸口的丝丝红线,不由苦笑起来: “若真能如此,我何苦留在你这儿?没想到这么快,反噬便开始了.......” 就在被大浪扑昏的刹那,方守如梦初醒,忽然从那神秘的海域,来到了这一汪碧波上,而接下来,他又见到了船上的京畿学子,其中,甚还包括了自己的那两位同窗兼好友——宋之仙与李大富! 从神秘之海回归了现实,方守透过引路石,发现自己在外人眼中的面貌,又成了那副充丁的模样,可见鬼雷并未抹杀成功,自己仍在试炼之中,不过,就算他恢复了本来面目,也无甚可担心的,毕竟此时的宋之仙、李大富,都不过韶华,也刚到了上学的年龄,早未结识自己,故只当自己是个陌生的渡客,未尝多作留意。 不过这样也好,方守自觉此刻,无颜面对这两位好友,毕竟,都是因为要救自己,他们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到了危机四伏的方界,而至于李大富,则更是与自己一同沦落到了渊,饱受恶人的摧残。 “唉.......”沉沉叹息了一口,方守再次觉得,自己之前的抉择,似乎也没那么大义凛然了。 看到了方守的反应,渡老当即宽慰:“遭到反噬的时限,是与你修为有关,修为越高,则自然坚持得更久,你在无师承的前提下,从去到方界,不过区区一月,单靠自身悟性便能到如此地步,也是殊为不易。” 方守顿时苦笑:“而我凝气三层的修为,竟然连一周都没撑过!三号他们说得没错,在我刚到渊时,他们见我无半点修为,自会认为我捱不过下次试炼!而从这点来说,在一号带领下的壹零贰捌,因为贯彻了前几届定下的宗旨,故对我这个‘新人’也都照顾有加,不吝传授道法,这才让我能够生存至今,而不至于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说起来,他们是我的恩人!......” 方守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虽然他也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有错,但血淋淋的事实却又让他不得不陷入了一种无边的自责当中。 “我该如何是好?”方守望着渡老,眼中充满了无助。 “唉.......”渡老停下了竹舟,顺手将身边的一只竹篓往水里一扔,旋即望回方守,道,“这竹筐于我有用,可我却因一时冲动将它丢掉,又该如何是好呢?” “可这能一样吗?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啊!”方守当即爬起,目光直视着渡老,再也压制不住,泪流夺眶涌出,“还望渡老.......不吝赐教!” “道是直途!”渡老大喝一声,气如洪钟,径直灌入了方守的耳中,令他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强烈的骇然。只听,渡老字字珠玑: “直面本心,有何之畏?既觉相愧,何不悔过?” “可如此........”方守瞳孔大张,眼中充满了恐惧,“我返身寻回,必是一死,可若不回,大家齐死,断无第三种可能。如此一来,我岂不必死?” “那便待着!等死!”渡老衣袖一挥,当即背转上身,不再理会方守,再次撑起了竹舟。 方守跪在原地,头颅深深地低下,脸上充斥着愧色。原来,他心中,真正挂念的,仍是自己的性命,而若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恐怕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这点。 “你身上‘红线’,为方界中人称作了‘死禁’,乃初始界特有,除非是该界通过异端修行的伪修,一应外来修士皆会有此症状,无一能够幸免,而你身负死禁,已快蔓延至心脏部位。更何况,还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作用你身,一旦超出了时限,你与阿丑,便要双双殒命。还有,提醒你一句,你的那几位洞友,此刻尽皆为魔庵掌门抓住,欲施夺炼之法,性命危在旦夕!不过,即便你先于时限之前死亡,让阿丑活了下来......“ 渡老竹竿一停,身形伫立良久,最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 “你真的想为阿丑,选择一个如此不堪的未来吗?” 方守猛地抬头,浑身如中雷击,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声音细若蚊蝇,显得底气不足地再次问道: “可.......我修为不足以对抗那伪修.......反正两头都是个死,壹零贰捌也再无希望,抉择…该如何做定?或许您......” “能帮我一次吗?”方守最终,还是拉下了脸面,试探性地问。 “撕拉~” 这一次,渡老再无做声,竟是一把将自己的上衣扯掉,以至于方守,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手臂、胸膛,甚至是脖颈上,都已布满了条条红线,如星罗般密布,交错纵横。 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方守顿时被惊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死禁’作用于修士,程度主要基于两点,一是停留时长,时间越长,作用便越明显,二则如你等试炼规定得那般,不可轻易涉凡!到了我如今地步,已是彻底地融入了船夫这个身份,如若超出此限,便有殒命之危!故不论你做出何等决定,今番到了渡口,都自行离去!莫要再纠缠于我!” “可......” 方守脸上现出一丝木然,他仰头大笑,可声音,却丝毫不见平时的爽朗,竟显得无比干涩! “以戒为师”终于,渡老又忍不住多说了四个字,而正是这四个字,却是令方守一震,再次愣在了当场。 “您是说.......”方守有些迟疑不定。 “若两相为难,陷入了抉择,则不如选择那个.......” 渡老声音缥缈,可却字字珠玑,如榔头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了方守的心坎。 “去选择哪个更让你难受、痛苦的决定!” “噗通~” 方守没有再说,竟是一头扎进了水中,渡老心中生疑,当即停船而望,却见不远处的湖面,忽地伸出了一只手,而那手上握着的,正是他先前丢出的竹筐! 原来方守下水,竟是为了捡回竹筐!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碧波湖的上空,渡老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 碧波湖上,此刻,一叶扁舟,正停立湖心。 舟上,渡老望着方守,眼中多出一抹浓浓的赞赏。 “你可真的作出决定了吗?” “嗯”方守坚定地点头,“不论如何,一号始终于我有恩,更遑论三号是无辜的。我先前寻仇心切,却是忘了这点,实在不该!而这‘竹筐’既是我丢出的,那么现在,也自该由我捡回,哪怕一去不返,我也终不会悔!” “好!”渡老欣赏地点头,“既然你我如此投缘,我也不欲让你就这般送死。” “难道......”见渡老改口,方守顿时惊喜,“您可愿助我一臂,杀了那魔庵道贤?!” “想到哪里去了”在方守脑门上敲了一下,渡老有些苦涩地笑道,“伸过头来!” 方守挨了一记脑瓜崩,心里虽充满了不解,可还是照着对方所说,将头伸向了对方。 将右手覆于方守头顶的百会穴上,渡老闭上眼帘,耐心地叮嘱道:“细心体悟中间过程,拔苗助长虽不可取,但值此非常之期,我可愿助你一臂,将你之修为拔高至凝气五层后期的地步,距离凝气六层、第二次冲障,也仅一步之遥!究竟能否将这份来自外部的力量,转化为你之修为,便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与造化了!” 第三十七章 夺炼!转机? 方守微阖双目,握紧了双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脸上泛起了一丝?32??醉的神色。 “原来力量,也可如此令人陶醉,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离开了碧波湖,方守一路奔袭,中间一刻未停,很快便赶回了熊洞所在的那片林中,而也不知何故,据渡老指示,那魔庵道贤在抓住一号三人后,并未远离,反而回到了原地,施起了什么夺炼之法,欲要夺三人之力而助自己跨入筑基。 “从凝气跨入筑基,之间如亘天堑,绝非易事,而初始界天地之气不足,那伪修难以得到足够的元气,故这才打着黑硫熊精的幌子,到处抓人炼化精血,而今你那三位洞友,体内精血之盛远非常人,自然会被他当作宝贝一般,因而才留得一命,不过再晚,你可就与他等天人两隔了!” 回想起渡老的话,方守收紧了心神,潜伏在这片密林当中,趁着夜色,向着熊洞进发。 “如今熊洞,已然是一片废墟,也不知那伪修又留在那里作甚?难道是一处陷阱?” 越是离近,方守便越是忐忑,可待感受到了体内那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的充盈之感后,他的心,便又踏实了下来。 依照渡老的说法,目前他体内真元雄厚程度,足以与凝气六层的修者相提并论了,只是在凝练程度上,仍处在凝气五层的后期。然话虽如此,但却并不意味着其修为便能彻底稳固在凝气五层后期的程度。 “你莫要看初始界生灵因天地灵气受锢而难以修行,但说到天赋,可是比方界中人高出了不知几何。哪怕随便挑出一个,放在方界,都是足以轰动一方的天才了!而你之天赋,更是位列初始界的顶端,若真走上修途,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是为何当初道盟的人都忍不住出手抢夺了。” 时至今日,方守才理解了事情的真相,而也正是因自己的这一层在方界中人看来颇为不屑的“初始界土著”的身份,反倒能在修途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倒也是因祸得福造化弄人了。 “因而我将自己丹田内的一丝真元渡入你的体内,便无出现像方界中人常见的外力排斥现象,故你之修为,若不出意外,便基本稳定在了凝气五层的后期,几差一步,便可第二次冲障,这等天赋,连我看得都眼馋。” “不过这渡老到底是何等修为,在初始界呆了这么多年,死禁早已缠身,可随随便便渡出一丝真元,都能让我几乎跨越一次冲障,达到了凝气五层的后期,再加上其先前曾说是通过暂停时间,从而打断了鬼雷,并将之赶出,想必其修为,更是要高出当年将我抓来的梦靥老人!此人.......深不可测!恐怕在方界当中,也定不是无名之辈!” 默默感慨了良久,方守对于第二次冲障,倒也暂不怎么期待了,缘是冲障并非简单地凝炼真元即可,还需一些“机缘”使然,方可使那阻碍着自己更进一步的“关隘”逐渐地松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方守渐渐地移动到了熊洞与丛林的接壤处,而这一次,因修为提升,其神念也能够扩张到更远的地方。不过方守,却没敢轻举妄动。 除了在周围布下了一些神念,用作侦测之外,方守几乎是以肉眼,在千米外遥遥地注视着那处空荡荡的区域。 眯着眼睛,方守隐约能见,此刻那里,仿佛已成为了“蜘蛛”的巢穴。血色的丝网,与周围的树木连成一体,布满了整个区域,而原先藏匿于此的无数虫鸟,都未能幸免于难,纷纷黏在了那些丝线之上,大多被吸成了干尸,嶙峋的骨架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质了,简直惨不忍睹,死得不能再死了。 心中闪过一丝焦急,方守大致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当即在这血丝绕成的中心与顶点处,分别发现了一、二、三号,以及道贤的身影。 此刻,正有上万根丝线,不断地输送着动物精血,在道贤的体内转化为修士的真元,被其纳入了丹田气海。而反观一号、二号、三号,面色个个苍白,瘦成了皮包骨头,而更为醒目的,则是他等因修为流失,而使得死禁发作,布满了上身的无数道不同于外部丝线的血色的线条! 二者虽同为红色,但很明显,那代表了“死禁”的血丝要更为地鲜明,就像是嵌在了一号等人的体内一般,逐渐融为了一个整体。 “糟糕!”看到这儿,方守不由得大惊,额上瞬间冒出了致密的细汗。脊背后的冷汗也瞬间将衣衫打湿,紧紧地贴在了背上。 由于“死禁”作用的特性,方守在渡老注入真元、修为提升的刹那,便又成功地抑制了死禁,使得其退回到了肘关节以下,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即—— 若一号等人,自身处于夺炼之阵当中,修为流失下,自然会使得死禁的作用大大地加快,而恐怕不到魔庵掌门将他们吸成人干,便已被死禁给化作了一滩血水! “捻心诀,火剑出!洄旋心剑,去!” 刹那间,方守召出了数十柄洄旋心剑,并作了一把,如当初其杀死那凝气四层的伍仟陆佰号渊洞修士一般,长长的火剑,“咻”得一声飞临了夺炼大阵的边缘,接着便是当头一剑砍下! “嘭~噗嗤~” 在这来势汹汹的一剑之威下,大阵竟毫发无损,连震都没震一下,而反观方守操控的火剑,却如同熄了捻的烛火,瞬间爆裂开来,散作了零星点火,就此消散于无形,再也找不着了。 “罢!罢!天意!天意如此!”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阴谋诡计,都成了一个笑话。这句话,此时此刻,用来描述方守,简直再合适不过。 方守惨然一笑,竟不惧被道贤发觉,当即移步,从灌木丛后现出身形,直面着高空盘坐的道贤,迈步向其走去。 “哦?”夺炼阵上,道贤从入定中清醒,他睁眼,露出了一红、一绿,两只颜色迥异的瞳孔,倒映着方守那从远方看来如微尘般渺小的身影,脸上现出一抹狞色。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出乎方守意料的,就在二者彼此察觉到的一刻,魔庵道贤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让人听起来有些示弱的话: “你不就是要这几块石头吗?于我无用,你拿去自回方界,莫要再来干涉老夫修行,不过他们身上的宝贝,我可不能给你。” 说着,他袖口一甩,从中抛出了四块石头,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恰好停在了方守的脚边。 望着地上的石头,方守弯腰捡起,心情十分地沉重,脸上又露出了一抹罕见的迟疑。 这四块平常无奇的石头,正是渊洞修士参加试炼时人手一个的“引路石”了,而有它们在,方守便可不担待任何风险,从而先行脱离。 “这伪修想来遭遇了何等变故,必先突破不可,而我观其眼珠一红一绿,应是被血镰器魂反噬,相互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故才决定放我一马,好提升修为压制器魂。” 时不我待,留给一号等人的时间,已然不多了。而造化弄人,一号也定然想象不到,自己等人的性命,竟会被捏在了那个他处心积虑都想要干掉的“叛徒”的手上! 第三十八章 营救! “零......”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在场的平静32,而若非方守当前有凝气五层的修为,神念大大地加强,势必是无法察觉的。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三号。 “三号?你还好吗?”由于距离极远,方守无法传音给三号,便只能喊道。 隔着重重血丝,方守通过肉眼,看到了那身处夺炼之阵核心、已然被裹成了一个粽子的三号。 但不看还好,方守这一看,竟还从那血丝之后,望见了一号那双冷冰冰的眼眸。 “一号不信我。” 方守心头一沉,当即有些感伤,本可以成为兄弟的人,如今却沦为了仇敌,究竟是谁之过呢? 只是此刻,再说这个已然无用,既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得,那么方守,便再无临阵退缩的可能。 将引路石小心收好,紧紧贴在了胸前,方守深吸一口,旋即昂首、挺胸,大步向夺炼之阵迈去。 “哦?”见方守不退反进,道贤神情一缩,同时震惊的,还有身处于血茧中被吸得奄奄一息的三号等人,亦是对方守的行径大感不解。 “他这是要.......”二号惊疑不定地道,“要救......” “别傻了。”一号冷漠的眼神,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他再次不死心地用力挣扎了几下,待感受到体外血丝的坚固之后,神情一片死灰,“即便他想,也决计无法做到!” 然而,一号的声音还没落定,三号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朝着方守大吼: “走!快走吧!你还回来干嘛!是还嫌害我们几个不够惨吗?” “三号.......”对于三号的良苦用心,无需多言,方守已深切感受到了,但他听罢,反而愈发坚定地来到了夺炼大阵之前,而距离最近的一根血丝,也不过堪堪停在了他的鼻尖。他抬头,望着那目光逐渐阴沉下来的道贤,不留丝毫的余地: “引路石有四个,我一个人用,岂不浪费?” “零!”三号神色一亮,心中是既欣慰但又瞬间为焦急占满,当下,他便要再次出声提醒,可就在此时! “该死的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 道贤,动了! 他身形从阵顶消失,再次出现时,竟已出现在了方守的面前! “吃罚酒么?金火六道!破!”既然撕破了脸皮,方守不再留手,然而这次,其一张口,竟吐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火球,瞬间暴涨为两把大长刀,分别被其左右手各自持住,看似这么随意地交相一挥! “轰~” 这一次,火刀再没爆裂,反而显现出了一种二号施展时方有的威势,两道火带瞬间汹涌喷出,在上方形成了一尊璀璨的火球,凝聚在道贤的头顶,化为了一颗炽阳,不断地蒸烤着周围的水汽。 “他修为怎地提升得这般之快?!!“ 本想着方守不过凝气三层的修为,自己出手必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竟有着接近凝气六层的威势,当下,道贤不由大惊,其左眼眼瞳中的血色再次忽闪,变得黯淡了几分,而与此相对的,则是其右眼绿芒大盛,这一下,顿使得其攻势一滞,不过如此一来,反倒叫方守钻了个空子! 只见顶上红日,在未彻底成型之前,便已有些膨胀的迹象,而方守见此,当即不再凝聚,手印一转,立时使得红日,轰然炸裂,变作了三条烈龙,在夺炼之阵中疯狂地冲击了起来,而其目标,竟是直指一号等人的所在! “好样的!”虽然同样疑惑方守修为为何能够暴涨,但三号的主要精力,依是放在了为对方摇旗呐喊上。 而同样,见事有转机,二号亦眼神一亮,出言提醒起来:“乾位三八,阵南为眼!就差一步了!快!快!”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二号的话更为实用,方守汗如雨下,双指并剑,极为吃力地指挥着烈龙调转方向,朝着二号所指的方向猛地冲去!但即便如此,仍是有一头烈龙,竟是脱离了控制,开始不受限地在阵中胡乱地冲撞了起来。 毕竟二号已是冲障两次的强者了,相比于方守这半吊子,其操纵的金火六道,才具真正的威势。可即便如此,方守也是给道贤造成了不可忽视的严重影响! “可恶!老夫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见情况失控,道贤再次消失,重新出现在了大阵顶上,他盘膝而坐,满头热汗,闭目催动着阵法,同时口中喝道: “以我精元,反哺此阵,妖灭恶障,吞筋噬骨!” “啊~” 就在道贤术法成形的刹那,三号身外的血茧忽地膨胀,旋即猛地内缩,一时间“咔咔”之声不绝于耳,三号痛苦的声音,顿时响彻林中,惹得远方的群鸟,都给惊动走了。 若非三号是体修,骨骼坚韧无比,堪比金刚铁骨,恐怕也早已被这血茧给压作了一滩肉泥! “糟糕!” 一看此状,方守顿时明了,此刻便是要争分夺秒,一旦烈龙不能在三号被吸成人干之前,彻底摧垮这夺炼之阵,势必将功亏一篑! 想到这儿,方守竟顾不得其他,同时催动了全身的真元,召唤出数十枚由心剑凝缩而成的洄旋心针,开始在阵中无差别地破坏起来,试图分散道贤的注意力。 “哼!痴心妄想!” 方守如意算盘打得好,但道贤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对方机会?当下,他补充了足够的真元后,暂时压制了器魂,双目回归了正常的血色,立时单手一压,竟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阵内肆虐的“烈龙”与“火针”消灭殆尽。 如此一来,情势又再次逆转,向着不利于方守等人的方向发展! “明哲保身!退为上策!走!!” 出乎意料的,就在方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然开始打算要与那魔庵掌门同归于尽之际,一号的声音,竟忽然打破了僵局,令方守如梦初醒,立时想明白了对策! “是了!他既然怕我破坏夺炼,以影响到其筑基,那我便带着其满林子绕,负责拖延时间,这样一来,或许一号等人,还能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实力,进而挣脱此阵,一同对付道贤!” 想到这唯一的机会,方守不敢错失,当即踩着纵云梯,在夺炼之阵附近兜起了圈子,不时还施法攻击一下,如同耳边的苍蝇,直惹得道贤不胜其烦,难以再安心夺炼! “好!既如此,那老夫便遂你的愿!” 再次从夺炼阵顶上消失,道贤身体重新凝聚,出现在了地面之上,而这一次,其身形,竟是在大阵之外!显然,一号提出的引狼出洞之策,确实为上上之策,只不过! 狞笑一声,道贤忽然回首,望着阵中观望中的三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神情,而正是这样的表情,却令一号浑身大震,再次陷入了极端的绝望当中! “一号,怎么......”显然意识到了一号的不对,二号神情一转,同样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快,他便连话都未说完,便被忽然紧缩的血茧给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立时陷入了昏迷。 “零,你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他的” 紧接着,便是一号,也随之晕阙,而场内唯一仍保持着清醒的,却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三号,只见其肋下骨骼尽断,纷纷扎进了内脏,本就在弥留之际,哪怕死禁不作用其身,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桀桀~夺炼之阵的一处关键,不巧被你破坏,正好要时间修复,那这段时间,老夫,便陪你好好玩玩~桀桀~桀桀桀桀~” 第三十九章 意决! 方守施展出纵云梯,腾挪于树桠之上,转眼间,便离开了夺炼之阵老远?32?? “魔庵派......” 心中,方守默念着此名,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原来如此......” 倏地,方守眼神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个魔庵!” 早前方守在听到道贤自称为魔庵派掌门时,便觉有几分熟悉,如今这安定下来,他方才想起,自己幼年曾结识过的一位丐帮的喽啰,虽说地位不高,但好赖也算是个江湖人士,闲暇之余,便给他讲了不少江湖上的事。 至于这“魔庵派”,方守当初便曾有耳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记忆也慢慢地变淡,一直到如今,才又被重新启封。 “要说这武林盟主之位,二十年前当仁不让的,当属‘魔庵派’了,只是后来......唉,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呐!” 如今,那丐帮喽啰的音容相貌虽已变模糊,但其话中的内容,仍是被方守再次回忆了起来。 原来,数十年前,魔庵派,作为江湖中的老牌势力之一,麾下高手众多,风头一时无两,后又在一次中州正邪大战中挺身而出,匡扶正道,成功地作为武林盟主,维系了江湖稳定近十余载。只是后来不知何故,其掌门堕入魔道,亲手灭绝门下弟子,魔庵道统自此终结。 而好不容易“大一统”的武林,因没了管制,便又再次霍乱,各方势力纷涌,一时间乱象纷呈,像当初丐帮大规模侵入西山,便是有着这样的大背景在的。 “唉,很明显,当初那个亲手覆灭魔庵派满门的,便是这个疯子道贤了。” 方守叹息一口,暗道了声“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身形便忽然一顿,旋即用手勾住上方的枝桠,翻身跃上了树顶。 单脚点在树杈的顶端,方守的身体尚还有些不稳,在轻微地上下晃动着,然而他却没工夫在意这些,双目眯成了条缝,遥望着远处那同在树顶的人,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沉重的鼓声。 “他早已发现了我,为何却不追来?” 经过这几轮观察,方守早已对道贤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似乎此人...... “并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而是时刻与血镰器魂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器魂噬主,方守早有所耳闻,只是没曾想亲眼得见,竟是在如此境地,但来不及思考许多,方守当即决定冒一次险! “不能再逃下去了!” 再次施展起纵云梯,方守这次不遮掩行迹,径自大大方方地绕过了道贤,向着夺炼之阵行去。 果然,眼见着方守靠近,那树顶盘坐的道贤,竟是毫无动静,如一个坐化了的老僧,与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了一体。 “既然你与器魂斗个你死我活,那我便不断骚扰,让你分心!” 只是这样的想法,还没生出多久,那道贤盘坐之处,便忽地荡起了一圈圈环形的波纹,猛地向外扩散。 而就在这波纹出现的刹那,方守心中一悸,大惊失色地调转身形,急速朝原路返去。 只见那波纹越散越快,越散越快,最终在方守的身后一尺处堪堪停住,可即便如此,方守背后汗毛,仍是根根倒竖,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一般。然而事实,却比他想象得还要恐怖! 回身一望,方守浑身一颤,像一根柱子般伫在了当场,连逃命都给忘了,却见以道贤为中心的波纹扫过处,哪还有半点林迹? 眼到之处,尽是一片荒凉,像是蝗虫过境,草木竟皆枯萎,又如黄沙侵袭,大地生气全无,还似蚂蟥横扫,生灵竟作干尸!一时间,枯木歪躺,尸横遍野,整个一片区域内,竟瞬间沦为了死地! “这.......这......” 方守面露惶恐,颤抖地掩住了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你!” 就在方守几乎失去了阵脚,变得不知所措之际,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 “怎见得眼生,可是我魔庵派的新晋弟子吗?” “嗯?”方守一个激灵,立时回过神来,从他当前的距离,刚好能将对方的面目看个大概,但蹊跷的是,此刻的魔庵掌门道贤,双目既非血色,也不是那代表了器魂的幽绿,竟是恢复了清明!那干瘦得仿佛只剩下了最后一层皮囊的面上,只有着深深的倦意。 “他貌似与先前不大一样了!” 饶是以方守的眼力,也是顷刻察觉了出此人的不同,可一转眼的功夫,其目光忽闪,又是漫上了一股浓浓的血意,而其先前所流露出的一丝茫然,也为阴邪所替代。 “该死的小子!都是因为你!差些误老夫大事!受死吧!” 就在道贤眼中斥满血意的刹那,方守便早早地施展起纵云梯,向着远方逃去,这一次,他便是连试探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是一味地逃亡,其手心里攥紧的引路石,也已被汗水浸湿。 方守,怕了。 他开始想着,要不要在危机关头,启动传送光阵,自己一个人逃走? 命,可只有一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这一条,明显对其他人不公。 “明明他们可以在试炼结束之后,安然回归,领取奖励,可如今,这一切的希望,壹零贰捌号渊洞前辈所留下的遗愿,也最终毁在了我一个人的手上。” 面上挂起了两行泪流,方守握着引路石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可最终—— “咔嚓~” 将手心里的引路石捏了个粉碎,散作了一撮齑粉洒向身后,原来方守,竟是将自己手里的那枚引路石给彻底地毁掉,由此一来,引路石便由四作三,而这也将意味着—— “壹零贰捌号三人于我有知遇之恩,断无抛弃恩公,而独自逃命之理,故不可不救!” 方守再次加速,声音掷地有声: “然尉迟大哥为一号所杀,此仇不共戴天,可一号有恩于我,故此因果,由我代受,此间一役,纵是以卵击石,方守定不独活,若能侥幸,救出三人性命,那方守亦将代一号赎命,自刎于尉迟大哥墓前!从此” 方守顿了一顿,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旋即向着天空升起的一轮残月,声音淡漠地道: “两不相欠!” 声音罢了,方守便再次加速,在身后拖出了一连串淡淡的虚影,消失在了月色树顶之下。 只是不知,这二人之间,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了呢? 第四十章 祭献!! “沙~沙~” 扛着血镰,魔庵掌门行走在积满了落叶的林中,留32下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清晰的脚印。每每,还有几片新叶,被压入了泥中,最终,将化为春泥,成为后代的养料。 “又先我一步离开了么?” 魔庵尊者猩红的血目,正不断地扫视着四周,找寻着猎物的踪迹。 越是向林海深处行进,落脚之处便越少,往往,还会遇见泥沼,稍有不慎,便有被陷住的可能。 然而,这陷阱却是相对的,不论是对猎物、还是猎人来说,一旦有一方被困,都将是另一方的机会。 “是在附近吗?” 地面上,凌乱的痕迹,正诉说着过往的硝烟,但很明显,类似于眼前这等杂乱的场面,绝是方守有意而为之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起丛林经验,过去我被官府追杀,可没少经历过呢呵呵.....” 一边自语着,魔庵掌门一边挥舞着血镰,扫清了前路的障碍。 稀薄夜色下,血芒不停地闪动,犹如黑暗中的明灯,让人从极远的地方,都能察觉到魔庵掌门的存在。 “桀桀~便是要让你警觉、胆寒,最后陷入无边的绝望……” 魔庵正得意着,忽然! “噗噗噗~” 就当血镰,斩断了几条藤蔓的刹那,地面忽地一陷,猛地有巨大的蜂鸣,嘈响不停,魔庵掌门脚步一顿,当即将血镰,舞得像风车一般,密不透风,挡在了身体的外侧,只听“咣叱”之声大噪,周围的地面,瞬间插满了数不清的木杆,纷纷断作了两截,兀自颤动不已,足显其力道之大。 “还有空制作陷阱?这个小子,还算颇有头脑,老夫对你,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切~” 远处,隔着重重密林,躲在一处阴影下的方守,观察到此幕,嘴角流露出一抹不屑。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旋后,其身形又隐,再度消失不见。 ...... “嘶~喀嚓~” 锋利的镰刀,再次斩断了虚无,激荡起血色的涟漪。 涟漪越散越远,最终弥于无形,重新归于平静,然而这一次,半空却有无数毒蛇,身子断作了两截,如雨落般缤纷降下。 “这次是将我引到了蛇穴了么?简直跟苍蝇一般,尾大不掉!时间被拖了太久,再耽搁下去,可就麻烦了……” 一路上,魔庵掌门见神杀神遇佛斩佛,掀起了腥风血雨,更激得无数虫鸟、走兽,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仓皇逃离了此地。 “这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魔庵掌门双手握镰,慢慢高举过顶,眼神越发地狂热,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对血镰顶礼膜拜。 “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如成神....成神呐!” 在其双膝跪地的刹那,血色的镰身,忽地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浓烈的血气,瞬间席散开来,笼罩了大片树林。 一时间,被血光笼罩的区域,树木皆尽枯萎,花草悉数凋零,走兽虫鸟,亦像是被吸干了血,变成了干瘪的僵尸。 整个一片区域,就如先前在树顶上一般,好比被蚂蟥横扫,场面极尽地荒凉。 “不好!” 在血光大放的瞬间,方守便知不妙,顿时全力施展纵云梯,慌不择路地扭头就跑,中间一不留神,还吃了几跌,搞得颇为狼狈。 “可怕!可怕!这人心智已经完全被腐蚀,将自己彻底祭献献给了器魂,事到如今,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毫无作用,我不如去寻渡老,逼他出手降伏?这等妖孽,已不是我能对付得了!可恶!” 嘴里咳出口血,方守抚平了躁动的心绪,他本已打定了主意,要与这妖道血拼到底,可待亲眼目睹了这血镰的威力之后,他又禁不住地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去寻渡老,然而他能走的时候未走,现在再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血...血....还是不够....不够....” 此间一刻,魔庵掌门的目色,瞬间由红转绿,变得阴邪至极,但其不单单是眼神,身上气势,亦变得非比寻常,只见,他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了方守逃窜的方向,勾起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是他?” 将沾满了血迹的镰刃,在衣服上来回擦拭了几番,魔庵掌门像举行什么仪式一般,一丝不苟地进行了下去,接着,他一脚踏出,皮肤瞬间凹陷,面部骨骼隆起,眼眶深深地凹陷,像是被从内部吸走了血一般,瞬间如活死人般,变得极度地苍白。 “蚀!精!血!阵!” 每喊出一字,魔庵掌门的手势都要变化一下,而随着其手印的定格,方圆数里,因先前的血光而变得荒芜的死亡地带,皆弥漫上了一层淡薄的血雾。 “嗡~” 在血雾升起的一刹,远处的方守,像是被雷击中,意识骤然一停,脚下一个不稳,径直由树上摔下,滚落了十几丈远,最终撞在了一颗十几人方可合抱的大树根部,摔了个七荤八素,眼中直冒金星。 “完也完也...实力差距如此悬殊,即便是有纵云梯这等逃命之法,小生终还是栽了矣....咳咳” 单手撑着树干,方守费力地站起身来,又咳出了几口鲜血,接着从远处,他望见了那不断弥漫而来的血雾,眼底透出一抹彻底的绝望。 “来了!” 血雾之内,正有一道人影,背挂着一把仿佛在往外渗血的森然鬼镰,缓慢地接近了方守。 慢慢地,人影逐渐地清晰,如骷髅一般,变得骨瘦嶙峋的魔庵掌门,重新映入了方守的眼帘。 血雾在这一刻,更像是一幕背景,配合上魔庵掌门浑身的邪气,就像是刚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前来收割方守的小命。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怎么成了这幅鬼样?” 来不及思考太多,方守不断思索着对策。然而想了半天,他惨然一笑...... “如果一味只想着逃命,倒不如......有了!” 想起了先前的一幕场景,方守神情突变,突然表现出了一副极度惶恐的状态,眼珠高高地凸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里掉出似得。 而出乎器魂意料的,方守竟在此关头,扯着嗓子,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大声吼了一句: “掌门饶命!” 魔庵掌门的步伐,猛地一顿,但很快,便又再度抬起,似乎未曾受丝毫的影响。然而这一停顿,却为方守清晰地捕捉,于是乎,他更是连连高喊: “掌门!救我!!” “掌门!不要杀我!!” “掌门救命!!!” ...... “掌门!!!” 如今的魔庵掌门,为器魂操纵,方守自是毫无胜算,当务之急,唯有将道贤本尊唤醒,惹得其与器魂两相争斗,无暇顾及自己,方守才好以雷霆之势,灭其肉身,如此一来,血镰器魂没了载体,自然再难逞凶。 谁也没能想到,方守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一招,还真让其给蒙对了,只见,在他接连不断的持续告饶声中,魔庵掌门的瞳色,开始在绿红两色间来回地替换,而其身后的蚀精血阵,也因此出现了些许不稳的迹象。 “可恶!道贤老儿!你竟敢坏我好事!”绿**瞳狂闪,魔庵掌门像疯了一般,用沾满了鲜血的手,在脸上画出了一道道古怪的符箓,试图将体内某种亟待复苏的意志,彻底地压住。 然而,这一切仿若徒劳,绿光再一次黯淡,血色光芒大放,魔庵掌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用另一种语气,高声怒喝道: “妖孽!我镇压你二十余载,如今鸠占鹊巢,被你反噬,竟又想伤我门人?难道是忘了,当初你我之间的约法三章了吗?你可曾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我门人分毫?!” “掌门救我!救我啊!” 魔庵掌门和血镰器魂二者,正斗得风生水起,相互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而在此关头,方守若想活命,不但不能逃跑,反而要给这刚刚燃起的火苗,再添上几捆干柴不可!于是当下,他便扯开了嗓门,拼了命地鬼喊: “啊~!啊~!啊~!!掌门杀人了!啊~我好痛呀!要死要死了~!!” “可恶!你这作恶多端的妖孽!竟敢欺我门人,真当我魔庵派好欺吗!看老道不灭了你!”魔庵掌门的眼中,血光一时大盛,而后红光又隐,开始变得清明,似乎,那个真实的道贤,在被各种负面情绪压制得翻不了身之后,竟又再度归来! 见此一幕,方守精神一震,叫得更加地卖力了! “啊啊啊啊~道贤你这蠢货!蠢货!蠢货!!”头一次地,在与道贤的争斗中,器魂处在了下风,而魔庵道长的身体,更是不停地被两种意识侵占,各说着各话,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病患。 “道贤!你可看仔细咯!这人可与你魔庵派,有分毫的关系?!还有你莫要忘了,你的魔庵派,早已在十年前,为你亲手覆灭!” 第四十一章 谁是猎物?! “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似是被器魂的话扰乱?32?心神,那代表了魔庵掌门本尊——道贤的红色光芒,顿时变得明灭不定,随时都有溃散的迹象! “魔庵派满门,已被你亲手覆灭!道贤老儿,你可是活糊涂了?”血镰器魂趁胜追击,打压着道贤的气焰。 “掌门!这妖孽诳骗于你!魔庵派还在!大家都好好的,都等着您回去呢!”恰在此时,发觉有几分不妙的方守,登时满口胡诌起来,“今日弟子与大长老一道,刚从山上下来,就碰到这恶灵,欲以您的面孔,除掉我等,大长老已被这恶灵斩杀,还请掌门大人做主啊!” “可恶!” 感觉到体内道贤的意志再度抬头,器灵不禁大怒,单手一指,立即驱赶着血雾,疯狂向方守涌去,欲图将这匹害群之马先行灭掉,随后再对付道贤。 “掌门救命!救我啊~!”方守忙地后撤,脊背紧贴着树干,满头大汗地怪叫道。 “哼!你这恶灵!还不快快住手?想要在本道面前行孽,先过了本道这关!”魔庵掌门眼中红光又盛,一时又将绿芒压得抬不起头来。 “啊啊啊啊~道贤!道贤!你这老东西疯了!真的疯了!竟然!竟敢!你将失去所有!失去所有的力量,变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 情况瞬间逆转,代表了器魂的绿芒,顷刻失去了其原有的威势,变得明灭不定,有了些熄灭的迹象。 “可恶!可恶!道贤,你果真疯了!” 血雾开始回拢,逐渐地收归于魔庵掌门,使得那具干瘪的躯体,看起来相对正常了一些,然而,这一幕没持续多久,魔庵掌门便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面色红得吓人,甚至隐隐有了些发紫的迹象!但唯一正常的,却是其瞳目中的血色正快速地消退,眼珠再次变得澄澈,方守一眼看去,竟觉有几分慈祥。 本体意识回归,道贤四处相望,旋即冲不明就里、正愣眼相望的方守,大吼了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动手?”方守一愣,“动什么手?” “......” 道贤咽了一口吐沫,压下了想要摁死这小子的冲动,指了指自己,好气又好笑地道: “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速速来杀了我!再过一会儿,我可就压制不住了!” “啊?哦,好..诶不对,我......可我分明要杀得是那个被器魂侵蚀了灵魂的伪修道贤,而不是眼前的这个.....!” 不知何故,这个叫做道贤的魔庵掌门,比先前和蔼了不少,而方守从这一系列事件中,也看出了不少的端倪,一时变得有些举棋不定。 “不管掌门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毕竟手下亡魂不少,也造了无边罪孽,既然一心求死,那便自己动手吧!小生帮你望风!” “废话!我要能杀了自己,不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当真老夫是吃素的?”道贤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呃...掌门?”方守小心地试探。 “别叫老夫掌门!老夫还不傻!魔庵不在山上,也没有什么大长老!”道贤一脸的复杂,“整个魔庵一脉,早已不复存在了......” 似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方守点了点头,用力挤出一丝笑,道: “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小生了!还有,既然你如此坦诚,那小生也澄清一下,让你死的明白!小生......本也是初始界人!” 也知事态紧急,生怕出何等变故的方守,当即不再迟疑,径直以双手结印,头顶幻化出六七柄洄旋心剑,盘旋在身体的外侧,金色的十字剑尖,遥遥地指向了道贤各处的要害。 “天地大道,唯之阴阳,阴阳化生,并以水火......” 一段口诀念出,方守双手食指、中指并拢,操控着数柄金剑,“咻”的一声,呼啸地冲道贤杀去。 “初始界......吗?原来当今天下,除了方界中人与本土的伪修外,还有这等逆天的存在......过去我真是太过孤陋寡闻了......” 缓缓地阖上了双目,道贤的嘴角,露出一丝安然的笑意。 然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道贤闭目良久,却始终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他不由睁眼,疑惑地一望,却见...... 半空中,残存的血雾,正防卫在自己的身外,替道贤抵挡住了洄旋心剑的进攻。 “你何故试探?”道贤顿时气急,“难道还不信我?” “小生....小生拿法术杀你,乃是手脚干净,可若是拿刀捅你,便得沾血了啊!血……小生怕血啊!再者了,小生便是亲自动手,也没有刀!没有凶器啊!” 方守的额上,青筋暴突,布满了一层致密的细汗,双手不断地挥舞,化作了两团虚影,操控着洄旋心剑,来回地腾挪转移,突闪猛进,试图突破血雾的防线。 “你娘!杀个人都这么费劲,你是猪,是猪吗?什么小生小生的,难不成还是个书生?”浑身气得发抖,道贤不禁拜服在了方守的谨小慎微之下。 双手向外一推,旋即再往回一收,道贤将余下的血雾,彻底收拢一团,面上阴晴不定,有些气喘地道: “好了,废话少说,既然你为本界同道,那么实话告你,这血雾名为‘蚀精血阵’,可自动护主,非我所能左右,故你要杀我,非突破这血阵,亲自动手不可!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此过程中,要它不伤害你!而这蚀精血阵,一旦没我束缚,将会立刻扩散,惹得生灵涂炭,莫说是这片林子,便是整个西山,都要陷入寸草不生的境地,而先前那满地骸骨的下场,你可看到了吗?莫要小看这阵法的力量,便是比你强大了百倍、千倍的修士来了,恐怕都于事无补。” “原来如此....” 忽然联想到先前熊洞中的惨象,方守的目光,顿时沉寂了下来。旋即,他又抬头,目光直视着道贤,一字一顿地道: “别的我都不管,也没心情了解。我只想问,驱使熊精作恶,杀害无辜百姓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 “那时的我,虽说失去了理智,但神志尚存,只是力量微薄,不足以控制自己,所以若说作恶的是我,倒也没差,不,应该说,的确是我动得手!” 道贤毫无隐瞒,径直全盘托出: “这血色镰刀,乃属妖器,中有恶灵,可腐蚀灵魂,待我将之镇压后,你万万不可贪心,一定要将之丢弃在一处无人之地,哪怕石沉大海,都不可再留给予后世,为祸人间了。切记,定不可用身体碰触它!切记!切记!” “你不说我也会如此!” 郑重地点了点头,方守从腰间取出了一对熊掌,戴到了双拳之上,尝试着挥动了几下,原来早在不知何时,熊掌内部,早已被他掏空。 望见此幕,道贤暗暗地点头,颇为赞赏地道:“好!身为修士,却能够物尽其用,不轻示任何道具,这才是取生之策!” “现在动手吧....”道贤刚说出半句,眼睛便忽地大睁,望着从背后穿胸膛而过的树根木刺,露出了极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这又是何时所布?” “在你我相遇之前,我便一路布下了障眼法,或许你一心与器魂夺体,故都没能察觉,我一直在带你兜圈子。而这里,便是一切的起始,相隔不远,便是夺炼之阵了....” 将蒲叶般的熊掌,再度收回腰间,方守侧行几步,推倒了一旁的灌木树,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化作了沙粒大小的砾石,而后,便是其后所隐藏着的夺炼大阵,布满了无数血丝,中间有三个醒目的茧状物,同周边密集的树丛与后方的矮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障眼法?和那分身术类似的吗?!”这时,道贤方想到了先前在熊洞中,被其一招击破的羸弱分身,他嘴角淌出一道血痕,恍然大悟道,“饶我多年谨慎,都不免着了此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退路!而方才有意示弱,假意被逼上绝路,实际不过是做给我看,是你的伪装罢了!这等作局、战斗的本能......”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沾血罢了。”方守打断了道贤的话。 “不!其实一直到最后一刻,你都不曾暴露过真正的底牌....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你的猎物!只可惜......” 复杂地摇了摇头,道贤似乎想透过方守的眸光,看出其真正的野望。最终,他无力地摇头,仰天长叹道: “只可惜,我命将绝时,也难得一信!” 第四十二章 魂断之处有回响 一阵清风,拂过了夜色下的林海,扰乱了树间枝头,树叶簌簌作响。 32  此时此刻,密林周边,靠近原来熊洞的位置,魔庵掌门,道贤,正被数根尖细的木刺,死死地钉在地上,鲜血沿着伤口,如泉流般汩汩外涌。然而对这一切,道贤恍若未觉,只是这般静静地注视着方守,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视良久,方守亦一言未发,就在方才,他体内的战斗本能被彻底地激发,一种对战斗的渴望,在隐隐激励着他,去经历更多的战斗! “打打杀杀的,怎会是我的初衷?说到底,我仍只是个书生罢了......” 安抚下躁动的心,方守努力地使自己的状态,重新归于平静。 片刻之后,道贤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当即牵扯到了伤口,惹得更多的鲜血溢出,他轻嘶了一口,忽地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在了方守的面前: “魔庵派道统尽失,此乃我派绝学,但也脱不得凡间武艺的范畴,你贵为修士,自然看不上这些,但若有心,可替我寻一后人,将道统传下吧。” 这是一串深黑色的念珠,粗略看去,不多不少,正好十二粒,方守隔空对望,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沉声问道: “此乃何物?还有,我为何要帮你?就凭你堕入魔道,肆意滥杀无辜,我都该让你暴尸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虽对你为人,我并不了解,但观你行事,若放在江湖,并非正派,乃是亦正亦邪的中派作风.....” 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魔庵掌门剧咳了几声,面上又涌上一抹红润,看起来十分地痛苦。又咳了一阵,他转而说道: “我时间不多,便长话短说,此乃我魔庵派祖师爷的遗物,念珠上记载了我派功法,经常佩戴,可有定神驱邪之效,并无其他副作用,你不信可以试试。至于修士术法,我并没有,乃是掌有法器血镰期间,我自行摸索的,除非你也想拥有此镰,否则还是莫问了......” “哦?”暗中用灵识试探了半响,方守见并无异常,这才隔着衣袖,从道贤手中接过了此物,又细细打量了几下,发现只不过是一串寻常的念珠,于是便揣进了怀里,模棱两可地点头: “看我心情吧。” “呵呵...”见方守收下了手串,道贤吃力地一笑,旋即将镰刀从后背取下,丢在了方守的脚侧,再次叮嘱道,“少年你可千万谨记,断不可贪墨此物....” “死便要死!废什么话!我方守行端影正,岂是贪恋邪物之辈?”方守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 惨然一笑,道贤并不反驳,只是隔着树梢,抬头仰望着星空,眼中淌出了热泪,大声念道: “魔庵派第一万零八代传人,道贤,今愧对祖师爷教诲,误入魔道邪途,犯下弥天大错......” “一万零八代?”方守冷眼相望,心中暗自算着,“武林人士寿元应比常人要长,若一代八十年,一万零八代也有近百万年了,而那还得追溯到上古......这老儿吹牛呢吧?” 要说上古时代,乃是一段天下纷乱、群雄并起的岁月,而今初始界流传的许多神话故事、仙人传说,除了偶尔方界修士造成的“显灵”事件外,其余的,大多都溯于上古,然而中间,似又存在某一断层,以至于历史,并未被准确地传承,因此绝大多数的神话传说,都被当代的人们,当作了故事来听。 “一个凡人的门派,能有上古的传承?呵呵,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方守暗嘲了一番,便又百无聊赖地,观看起道贤的“表演”。 是的,在方守看来,道贤目前的赎罪行为,尽管值得感慨,但对于其所造得孽来说,还不足万分之一。 “苗师曾说,要对好人更好,对恶人更恶……” 苗师当年,曾因直言不讳,被朝廷下放学堂,而后便有了下面的这段感悟。 “你们要记着,做好人,若没比恶人更恶的觉悟,那便不是好人,因为一旦斗不过恶人、或是对恶人仁慈,便是一种恶。惩恶扬善,是双面的,若想要善得到彰显,恶也必须严惩,才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去当好人。” ...... 如今再次回想起苗师的话,方守望向道贤的目光,顿时变得厌恶起来。 “他既是恶人,那我便要比他更恶,否则就不得扬善。” 正在这时,道贤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方守的思绪。 “故今日,弟子以本派秘法——断魂歌,以吾之精魄,镇压此邪物,望后人以此为省,莫再行孽,少生贪妄,回头是岸!” 歌声忽地响起,道贤沙哑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不再刺耳,反而在方守的耳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隆重,仿佛道尽了人世间的坎坷,诉说了过往的沧桑。 “龙德而潜隐,见贤知无涯,畏而敬生死,悟生本虚妄,战兢履薄冰,飞龙晓天地,终得收归处,一切了尘埃......” 人之一世,短暂而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曲子....似有些不凡.....” 侧耳倾听良久,方守慢慢为歌声感染,心神陷入了其中。 但不经意间,他却没能注意到,脚边的血镰,竟是在此时,延伸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细线,直由其脚踝处,环绕而上,一直到其后脖,都没能停止,反而顺势攀升,钻入了方守的头顶百汇,再也消失不见。 而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魔庵掌门道贤,身上的血已流干,而其面高仰,七窍齐喷着颗粒状、形如沙砾的血色彩沙,也不知究竟由何物构成,在这半空飘舞,最终倾洒下来,落在了血色的镰刃上,使得其表面的血色,变得愈发地浓郁。 只是这种浓郁,更多了几分鲜艳。 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能量,彻底地挥发殆尽,道贤空洞的眼瞳,再度凝向了方守,半响,他笑了,像是用尽了余下所有的力量,说出了最后一段,离世前的告别: “西山多豪杰,唯今出圣子,血洒文渊下,大义为苍生!文士方守,修士方守,不正是同一人吗哈哈哈哈哈......好人越是不凡,人世便越是精彩。也不知今后的你,将缔造何等的神话?哈哈哈哈,期待期待,可惜不在人间,老夫是看不到...看不到喽...” “原来他认识我......等下!如今为乾明二年,而此时的我尚方年幼,他又是如何得知十多年后的我的?难道说人之将死,便也有一种力量,可将这人魂魄,如这试炼一般,穿越时间的阻隔?” 这样的问题太过深奥,俨然不是此时的方守所能够解答的,似也觉得累了,他倚着树干,缓缓地滑落,回想着从再临西山、得知试炼真相、到尉迟大哥被一号顺手宰杀、再到初见魔庵掌门道贤,而后与一号等人决裂,再被三人追杀、因渡老干预而逃过一劫,后又反过来营救三人,与道贤对上,结果对方又好巧不巧地被血镰器魂反噬、最终道贤意识觉醒,幡然悔悟,自行了断,等等这一系列的经历,让方守不禁感慨: “这世间的恶人,便一定是恶吗?好人,便一定是好吗?这中间,又该如何界定......” 想了又想,方守实在是想不通,索性便不再想,决定趁着夜色,先营救出三号等人,再好生安葬了洞里的尸骸,让他们入土为安,来世转生投个好人家,莫再受这飞来横祸了。 前生缘,今世报,作恶多端为狗烹。关于来世今生,因果轮回之理,初始界众生,大多深信不疑,故方守即便质疑,也会按照传统,将亡灵土葬,以好图个安心。 接触的到魔庵掌门——道贤那具尚还温热的尸体,方守迟疑片刻,终还是单独挖出了一个土坑,决定另行安葬,就不曝尸荒野,与那外界的孤魂野鬼同流合污了。而之所以方守不愿将其与洞中的亡魂合葬一处,却是因他想到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死都死了,那便一笑泯恩仇,来世,也莫要再生瓜葛了......” 第四十三章 曲终人尽道沧桑 一夜过后。 饶是以方守的体力,待将洞中的残骨挖出来皆尽安葬32,都累了个够呛。 不过在这之前,方守趁着夜色,偷偷将三号等人从血茧中救出,旋即喂这昏迷中的三人吃下了洗髓丹,并移交了洞主权限,留下了最后的三枚引路石,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切做得了无痕迹,想必即使过后三人发觉自己不在,也会认定他先回渊了,而不会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盘腿坐于一处山顶,方守面迎东方,静心吐纳,灵台一片空明。 “择寅卯时,诚心向东,吐纳东来紫气,火旺而木生,皆纳于丹田,化之为真藏......” 观照日月,纳元气入体,以日月之精华,凝练真元,化气为海,进而突破凝气六层,此为行气术之精要。 一般来说,修为达凝气五层后期,贯通“三阳三阴”,如环无端一步,修者便可自视内观,及时发现缺漏、不足,进而通过吐纳日月精华,弥缺补漏,为使得真元凝实而不至于外泄。 故“内观”一步,其重要性,比之第二次冲障,都绝不逞多让。甚可以说,凝气期的三次冲障,作为修士登堂入室的敲门砖,具有非凡意义,万万不可轻视。 “据二号说,内观自视时,先见丹田气旋,后沿经脉延伸,或上或下,可我......” 想到这,方守不禁苦笑: “我一自视丹田,灵识便会自动出现在一片墨海之上,然后有巨大的木门阻隔,叫我无法出离丹田一步,且连一般修士常言的白色气旋,我也从未得见,可即便如此,修为进展,却能被我精确地感知,这又是为何......难道初始界人的丹田天生与方界中人不同么?” 距离去到渊,到第一次试炼,中间不过半月,方守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凝气六层”的门槛,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再次冲障,这等速度,若放在修士眼中,简直就是奇观! 要知道寻常修士,跨过“凝气三层”,欲要更进一步,单是自视内观,便得耗去个几年,否则一旦丹田、经脉有哪里破损,真元元气于凝海时外泄,不小心冲击到五脏六腑,便有着走火入魔的风险。 这一步后,接着,再以各种手段,例如行气术所记载的“观照日月”等法子,弥缺补漏,更要耗不知几何,哪能像方守这般,虽说有渡老相助,但也如升天一般,修为直线攀升,几乎毫无壁障。 要知道,过去于武林界风行的“醍醐灌顶”等法子,乃是小道,放在方界,则是大逆不道的拔苗助长之策,不到迫不得已时,是万万不可轻用的。 “难道我真的是修士中万年不出一个的绝世天才?” 痛苦地扶着额头,方守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俯首厄叹: “到哪都这么优秀,真是让小生,倍感压力啊!只可惜” 想到这,方守情绪回落,不禁无奈地叹道:“如今我已决意留此,命将不久矣,这些话,也只能说给自己听了......” “咦!熊精死了!死了!竟然死了!!到底是谁干的?” 正当方守低迷之际,半山腰的丛林中,忽有一个身穿鸦青色道袍的圆脸道士,三步并两步地跳到了那树林逐渐稀疏的地带,手指着整齐摆放在地面的两只黑硫熊精的尸身,掩嘴惊叫道: “师兄!师兄!你快出来看看!快来看啊!我们一直盯守的两头熊精,竟在一夜之间忽地死了!昨晚睡着了,没看到丝毫端倪,难道是神仙显灵……咦!你人呢?” “......” 场中一片沉默,唯有林海深处传来的虫鸣鸟叫,隐隐在暗示着什么。 “师兄!师兄你走了吗?” 圆脸道士一脸的懵相,疑惑地拨开了灌木丛,看着被压塌了的空无一人的草坪,不禁疑惑道: “怎么走了呢?刚才明明还在这的!” 接着他又用手摸了摸地面,摇头自语:“地上还温热着!肯定没走远!” “带上你这个猪队友,神都要被你坑死!” 突然,紧邻的另一堆灌木丛中,传出来一声无奈的哀嚎,随后树丛一阵乱颤,当即由其内走出了一名眼神矍铄的干瘦道长,约莫中年上下,不由分说地给了圆脸道士一记爆栗,怒声呵斥道: “昨夜不知发生了何事,那熊洞所在的方圆百里,竟都化为了死地,这显然不是你我所能对付的嘛!敌我不明下,随随便便就冲到了明处,我怎么教你的?怎么教你的!你这呆子!自己作死便罢,干嘛还拖上为兄!!” “啊?”捂着发痛的脑瓜,圆脸道士的脸上,写满了迷惑,他左右环顾了一圈,不由更为疑惑,道,“敌人?有敌人吗?在哪儿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是修罗帮的人吗?” “修罗你个大头鬼!” 干瘦道长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圆脸道士,径直徘徊到熊洞的近前,用鼻尖嗅了几下,低声自语道: “没错!这次离近了一闻,果真是他!!” “他?谁呀?师父不只让我们监视熊吗?”圆脸道士再次不解。 “哼!”白了对方一眼,干瘦道长束手而立,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本道纵横江湖多年,靠的....便是一副不次于狗熊的逆天神鼻!实话告你,今次灾祸,能让一众武林高手纷纷折戟,可不是区区两头黑硫熊,便能够做到的!而昨夜的灾相,则更是验证了此点!” “难道中间....有何蹊跷?!”圆脸道士终于反应了过来。 “呵呵,自然...”干瘦道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在江湖上,时日也已不短,可听说过魔庵‘道贤’吗?” “魔庵?道贤?....”慢慢咀嚼着这两字,圆脸道士一脸疑色,“师父之前讲过,不正是那个亲手覆灭自己门下弟子的大逆不道之......” “不错!此番之事,看似熊精祸乱,实则是这道贤在从中作梗!” “啊?道贤不是已失踪了近十年了么?” “他又重出江湖了!”干瘦道长用力地点头,忽然感怀地道: “十多年前,我曾在武林大会上,与之见过一面,那时的魔庵派,麾下高手众多,掌门‘道贤’,更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当时谁又能够想到,前后未隔多久,便又摊上这事....不过此人身上,常年一股别致的鸡屎味,可谓是别具一格,故我铭记在心,一记就是二十年,哪曾再次相遇,却是这般情境!” “原来如此....”圆脸道士蹙眉,一脸不解地问,“可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此绝代的强者,何况还是一门之主,何苦要灭掉自己满门?听说当时,整个魔庵派,都毁在了一片大火之中,门中上下,除了少数几十个外派的弟子外,余下近千人,皆都被......因死相极为地惨烈,开始还被怀疑邪派所为,后来被证实......实在是难以想象,身为武林盟主,统御武林界近十年,一向正派的魔庵派掌门,道贤,又是如何堕入魔道的.....” “你初出江湖,时日尚浅,不明人事坎坷,正邪亦是难料....唉,说到这个”干瘦道长摇了摇头,不住长叹道,“却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还记得当年......” 距离二人不远,方守如一只鵬鸟,展翅从山顶滑翔而下,期间悄无声息,全然未被底下的这二人察觉,他掩身于一颗大树顶上,刚要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此说,当即又趴了下去,继续潜伏起来。 “三十年前,正值奸相杨忠上位……” …… 三十年多年前,杨忠初为宰相,各方势力暗涌,朝堂颇为地不利,于是他便想方设法,挑起了武林界正邪两派长达十年的纷争,如此一来,黎民百姓多受其害,杨忠再借朝廷出兵镇压之际,趁机扶持一些心腹,当即收拢了民心,也因此稳固了地位。 大环境如此,武林既失去了管制,自然将早已压制了许久的戾气,如洪水泄堤般,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正在双方争斗不休,杀得难解难分之际,江湖上忽地出现了一桩大事——魔器鬼镰,现世中州。 一时间,武林各派纷涌中州,为争抢魔器而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一方面,邪派魔头为得到魔器,更加肆无忌惮,随意滥杀无辜;另一方面,正派豪杰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多半也只是托词,实际上明争暗斗,为武林盟主之位打得不可开交。 毕竟,器本不分善恶,只看施用之人。有强大兵器现世,可助人一统江湖,谁人又不眼馋呢? “据传此器,乃是一柄鬼镰,通体血红,犹似滴血,刀刃呈半月弧形,锋利无匹,柄身极长,约莫一丈,造型十分地地独特。” 回到林中,干瘦道长找了一块平整的石面,一边坐下歇息,一边叹息道: “而其之所以被称作魔器,并非仅限于外形,更是因......” 第四十四章 血镰 “怎么说?”一听到这,圆脸道士来了兴头,将耳朵凑了过来。 32“靠这么近干嘛?”一脚将这人踹远,干瘦道长枕着胳膊,望着划过天际的云朵,声音有几分悠远,“因为这血镰,不仅威力惊人,还能腐蚀人心,激发出人性之恶......” 距离鬼镰出世,还不足半日,便出现了他的第一世主——破山宗弟子钟鸣天。 当时,情况紧急,此人第一个夺得鬼镰,便立刻投入使用,结果使本来不利的战局,竟在瞬间逆转,钟鸣天以此镰,将在场的数十名邪教徒,杀得片甲不留。可也正在此时,当江湖各派提出,要其交出血镰,由各家轮流看管时,这人竟魔性大发,再次大杀四方,令得在场的正派人士,亦死伤惨重。 更是在后来,钟鸣天执此镰,潜匿民间,偶有屠村、屠镇之事传出,使江湖上人人自危,认定这血镰,非但不凡,更是一件绝世凶兵。毕竟之前的钟鸣天,可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行事畏畏缩缩,哪能有今日这般老辣? 然而一开始,武林界虽意识到了此镰之异端,但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沉醉于其威势,人人共而逐之。一时间狂潮暗涌,能者辈出,皆都想得到此镰,一统武林界,成就赫赫威名。 同时,另一方面,正派亦有德高望重者,结作同盟,决定一齐出动,剿灭钟鸣天,免得其再行为祸。这其中,便包括了魔庵派掌门——道贤。 高手尽出,围剿一个要实力没实力,要经验没经验的钟鸣天,自然无需费力,轻松便将其诱杀,于是鬼镰,又经辗转,再次易主,上演了新一番的争夺。 “我想起来了,江湖风传,当初道贤,便是因一魔器,致使心智受蒙,这才一时冲动,将整个魔庵派上下给......” 圆脸道士再次挨近了干瘦道长,十分感慨地道: “也不知此前,此魔器共历了几主,又上演了多少惨案......” “......”这一次,干瘦道长再没将圆脸道士踹开,只是一味地沉默,过了许久,他才有些感慨地道: “至道贤为止,血镰共历六主!其中造孽最浅的,恐怕还是它的第一代主——钟鸣天了吧” “你的意思是......”圆脸道士掩嘴。 干瘦道长点了点头:“你可还记得,乾明历前,天启四十八年,距今二十年的中州大地上,曾发生过何等大事件?” “嗯,那时我尚方年幼,不过听老一辈的人说,当时正值武林齐聚中州,大战正酣时,巧逢水患,冲毁堤坝无数,洪水泛滥成灾,数千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听说还有半数,未赶得上迁移,便被淹死了唉......不对!难道!!” 圆脸道士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惊叫: “不是因为水患?!!!” “你说的没错!”干瘦道长闭上了眼,似是不愿回忆,“还记得,那是血镰的第五世主,痴情魔君王世安,属邪派第一人!可谓是血镰几经易主,风水轮流转,终还是落到了这位邪派第一人的手上!不似其他器主,王世安一得此镰,即刻展开杀戮,席卷整个中州大地,甚至,当时为朝廷谎称洪水淹没了的中州旧城,实则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血雾,凡其所覆盖,皆寸草不生,无一人生还,宛若血狱!还听说,当时受此波及的,无数妖兽现形,因不敢触其威能,故而落跑了呢!” “妖兽?那可个个不凡啊!连它们都落荒而逃,可想而知,这血镰得多恐怖......”圆脸道士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只是不知,灾难又是如何终结,血镰又是如何落到道贤手中去的......” 干瘦道长叹息了一口:“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早已超出了朝廷的预料,当时朝廷上下,纷纷弹劾杨忠,称其为祸武林,以致上苍不怜,招致‘洪水’泛滥......” 当时朝廷上下,明眼人众多,然为明哲保身,皆都称之为“水患”,只是杨忠刚刚上位,势力尚未植稳,大家弹劾起来,反倒鼓足了干劲。 但奇怪的是,后来此事,竟被杨忠一手压下,并说服了先帝,颁下一道圣旨,上书四个大字——“静观其变”,谁闯得祸,便由谁来担,再往白了讲,便是武林界闯出的祸,便由武林界自己承担,朝廷维持中立,暂不发兵干预。 于是乎,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早已超脱了派别之限,整个武林界上下,也终于意识到,此镰,绝非人力所能掌控,便不敢妄图贪念,故一应武林中人,不论正邪,皆都聚集在中州边镇锡南,结成武林联盟,共商“除王”大计。 从正邪相争,到血镰现世,到魔器易主、再到危害人间、以致中州大患,这近十年的时间里,风云聚会,跌宕起伏,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江湖传奇,更有无数位英雄好汉、乱世枭雄,饮恨而终,如今,到了该携手并进,共同御魔的时刻,却又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原因便在于,那弥漫了中州上空的血**雾,生灵触之即死,无一人可以例外。 王世安手持血镰,召唤万重血阵,一人霸据中州,生人靠之则死,这等情形下,即便是有心灭魔,却也无人敢去送死。而就在众人争执不休,始终难得一解之际...... 道贤,忽然跨出了人群,朝着血雾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他手无寸铁,独执杖一根,藏青色的道袍,随风鼓起,发丝向后飘扬,神情坦荡地,迈入了血雾的范围。 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道贤就这般毫无凛色地,踏上了中州的地界,但令人惊奇的是,道贤进入血雾,身体依然完好,似未受丝毫的影响,但即便如此,却也无人敢紧随其后,一同进入那死亡的领域! 透过浓郁的血色,世人独望其,愈行愈远,如落幕的英雄,有种道不尽的孤独与沧桑。 众人皆醉我独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以一人之力,独当天下者。 此乃,道贤。此即,道贤。 十天后,正当所有江湖人士,都已对道贤不报任何希望之际,血雾忽然消退,天地间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众人亦步亦趋,跟随在愈渐收缩的血阵,深入到中州的腹地,看到了一幕幕无比震撼的场面…… 但见残垣断壁,遍地狼藉,森然白骨,无分人畜,皆都成堆地堆积,不少被压在了破损的建筑下,为无数碎石掩埋。 “这.....” 领头的,是释派领袖墨千行,他望见此幕,当即与各派掌门商议,决定驱散门人,尽量减轻影响,并命令不准外传,违者修为尽废,彻底逐出门墙,而江湖人士,又多把武艺,看得比身家性命还重,故一时间也无人敢乱传,由是中州的第一手信息,便这样被压了下来,并未传播得太远。 这之后,朝廷人来,暗中毁去堤坝,以洪水淹没了旧城,掩埋了尸骨,造出了一副“水患”的假象,并以此要挟武林界众,达成承诺,若今后再敢有门派,以武犯禁,挑起武林事端,朝廷必不姑息,如此,也免除了一番干戈,朝廷亦无需多费一兵一卒,便将一场持续了近十年的武患,给彻底地镇压。 ...... “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早知如此,何不提前发兵,遏制武患,反而等中州大乱,老百姓死伤惨重,才出来装好人吗?” 听到这,圆脸道士怒地捶树,一脸愤慨地道: “若朝廷能早些制止,武林界也不至于闹到无法无天,酿出这等惨祸!” 干瘦道长白了他一眼,摇着头道:“话说如此,但你也未免想得太过简单!这当朝宰相,杨忠,从先帝始,便一直任宰相至今,中历两主,圣宠非但没减,反而逾年加厚,手段自非寻常,你看他作恶多端,似将恶事做尽,却又能移花接木,‘片叶不沾身’,这等功力,放在当今天下,何人能出其右?以为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说三道四一番,便能改变什么吗?你记住,是人都有私心,包括当权者,永远都只会将自家利益放在首位,一本正经地为国为民,冠冕堂皇地谋取世家利益!别看你武功不俗,人家想弄死你,勾勾手指头的事儿!!” “你胡说!前一阵不还有大儒苗之正,令杨忠吃了皇上的闭门羹么?”圆脸道士红着脸反驳。 “大儒?苗之正?哦,你说那书呆子啊!读书读傻了!” 第四十五章 突变! 暗中,听二人谈及了恩师,方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意,然而?32??一丝笑意,还没能持续多久,便在下一刻彻底地僵在了脸上。 “十年寒窗不易,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去作什么妖啊?和当朝宰相斗很有趣吗?你信不信他迟早得被杨忠排挤出朝廷......” 干瘦道长说到兴起,哪管他青红皂白,可劲儿编排个没完,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口中的“书呆子”,会在不久的将来培育出一位名动天下的“西山圣子”,而这西山圣子,正猫在他头顶的树上,并将其方才所言,给听了个一字不落。 “这混蛋道士,委实不是个东西,看我不想办法治他.....” 方守怒上心头,刚忍不住,想要现身说法,可就在这时,圆脸道士忽地长叹,忍不住反驳: “苗之正乃真义士,你这人只顾自己,哪又知道好赖?好了,此话暂先不提,你倒先说说看,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道贤是如何活命的?” 听到这儿,方守再次趴低,收起了惩治干瘦道长的念头,同时在心里嘀咕:“不过这人倒猜准了,后来恩师果然被排挤出了朝堂,被贬到了天府京师大学堂,只不过现在消息还未被传出……” “这后来啊......”全然不知自己被人盯着的干瘦道长,继续摇着头道,“后来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呃,说起来有些惭愧,我是属于那拨被遣散的,没能亲眼得见,不过后来听一位释门的兄弟说,墨天行等一行人,在中州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道贤,不过任找遍全境,都不见了痴情魔君王世安及魔器血镰的踪影,后来洪水来袭,只得无奈退走,可谁曾想到,这血镰竟是被道贤偷偷藏起,直到魔庵派被灭时,又才大白于天下的?” “......”圆脸道士沉默良久,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目猛地睁圆,脸色苍白一片,指着这地上的熊尸,有些磕绊地问,“等等,你...你是指.....前几天咱们真正监视的,表面上是熊精,实则是那——销声匿迹了二十年之久的道.....道道道道贤掌门吗?” 干瘦道长白了他眼:“合着本道讲了半天,你才反应过来?” 同翻了个白眼,圆脸道士顿时不满:“但....不对啊!师兄你最怕死了!怎敢以身犯险,会来监视道贤?按常理,你不该一闻到味儿,就躲得远远的吗?” “我呸!”干瘦道长一听,气得胡子都翻起:“你小子懂什么?!师兄我最仗义了!想当初,道贤掌门,于我三清观有恩,师父知我有这项独门绝技,便着我暗寻道贤踪迹,没想到,这一晃多年,竟能在此相遇,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将消息报予师父吧!目前道贤,虽有被血镰操控的迹象,但并未像痴情魔君王世安般彻底发作,最好还是赶在其之前......” 这二人自始至终,恐怕都没能想到,他们口中念念不忘、敬畏有加的道贤,早已死在了一个人的手下,而那个人,就一直在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目送着二人越渐远离,方守默然良久,不禁长出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了树桠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手隔上一层粗布,感受着镰身传来的冰凉刺感,心中顿有些感伤: “血镰啊血镰,你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呢?!” 此时此刻,方守心中,始终盘踞着三个念头,让他难以想通。 首先,是关于道贤善恶的评定,他已然失去了基准。于是乎,自己先前的行径,等等一切漠视、不屑,都叫他如坐针毡,心绪始终难安。 其次,便是对于自己曾经的旧敌,更恰当的说,是其单方面认定的敌人——杨忠,方守再一次地,滋生出无边的恨意。但话虽如此,他却又无计可施,不得不痛恨自己的无能,即便,是成为了凡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修士,也一样如此。 苗师曾说,朝堂之上,莫看只有不到几十个人,但就这几十人的一言、一行,便关乎了大玄上下,数千万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故朝堂之事,绝不可脱离规则法度,在朝堂之外解决,如行刺某朝中大臣等,都可能引发天下大乱,闹得民不聊生,是极不可取的。 因此,方守总不可能,像个愣头青一般,仗着一身本领,便杀到朝堂之上,当着当今圣上的面,取下杨忠的首级,告诉他这是奸臣,是罪有应得。先不论方守可否做到,单说当今朝局,杨忠苦心经营多年,早已沦为了其一言堂,纵其身死,也会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杨忠”来。 “恨啊!不过如今的我,还有何资格去考虑这些呢?” 看着那从手腕处再次突破关肘,蔓延至肩膀两侧的死禁血线,方守突然惊醒,自己之所以能够取胜,还是因“道贤”的本体意识回归,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否则,若真对上了那可堪屠城的蚀精血阵,他便有筑基的修为,恐怕都不够看的。 “或许凡界众生,对于我辈修士,并非是一无所知,至少,他们就对魔器、妖兽等,知之甚详,而暗中修行者,即伪修,或许更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因担心被方界修士发觉,便只好隐匿身迹。” 方守不禁自语:“而凡间武功,若练至大成,威力或不下于凝气境的强者,毕竟,对于使用血镰的钟鸣天等人,他们还是能够轻松应对的......之前我对整个武林界,都还是太过轻视了。” 这一刻,方守彻底地收起了自己的轻蔑之心,开始正视起了这如今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武林了。 最后,第三点,乃是如何处理手头的魔器血镰,以及魔庵派道统传承的问题了。 在此一刻,方守已然决定,要帮助道贤完成这个最后的遗愿了。 凡此三问,前两者难得一解,不过最后一项,方守已有了答案。 “被他们称作‘鬼镰’的魔器血镰,明显是修真法器,只是不知是何种品级,但既有如此威力,便绝非凡品了。” 将裹在血镰上的粗布,略微揭开了一角,方守目光凝重,缓缓自语: “纵然丢进了海里,恐也不保险,不如就交给渡老,以他之修为,肯定有法子处理。” 一项解决,方守又从怀中,取出了道贤交予他的手串,郑重地戴在了腕上,一字一顿地道: “方守在此,立下重诺,必为魔庵派寻到一位品行端正的传人!不过此人,远在天边,似......” 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两名道士离去的方向,方守高深莫测地一笑,道: “我时日不多,不过看那圆脸道士就品行不错,三清观吗?呵呵,听他们说,还曾与道贤有旧,想必是不会拒绝的,不过在此之前......” 方守起身,单手抓起血镰,准备先行返回“一文渡”,将此器交予渡老,可没曾想,他方才一不留神,没注意到那包裹血镰的粗布上有一处破损,而他的手,又刚好碰在了那处暴露在外的血镰刃身上,当即,他便如中雷击,全身狂颤不止,眼中涌上一抹血色,忽然一把扯掉粗布,双手直接抓在血镰的把柄上,突然一脸狰狞地大笑: “有了此镰,我便能将杨忠党羽尽数诛杀,算是为初始界留下一片清明,谁又能够阻我......” 正在其自言自语时,手腕上的念珠,忽地又传来了一阵清凉,令方守身体一顿,眼神恢复了清明,而联想起方才的异样,方守不由大惊,顿时醒悟道: “我刚才这是?糟糕!” 方守面上,瞬间涌起一抹惶恐,于是他立刻便试图丢掉血镰,但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血镰,犹像狗皮膏药一般,死死粘在了手心,如何都甩不掉了! 第四十六章 绝望! 这一刻,方守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大汗! “我说道贤一介32凡夫,怎能抵挡得了血镰的侵害,原是有这念珠相助!怪不得!若非我心念感召,无意间戴上了此珠,想必早着了此镰的道了!可怕!当真可怕!不行!我要速回碧波湖,寻渡老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念及此,方守运转真元,全力施展身法“纵云梯”,登时如一阵风般,穿行在茂密的林间,然而,没待他行上多远,便又是一个趔趄,瞬间滚落枝头,撞翻了荆棘树丛,浑身被扎得像一个刺猬,直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呸!真是天欲亡小生也!” 吐出一嘴的泥,方守趴在地上,双目紧闭,眉头深锁,将念珠按在了额上,全力抵抗着血镰器魂的侵袭。但奇怪的是,就在两者相斗,到了间不容发的一刻,忽地由方守的头顶百会穴处,钻出了一根淡不可察的血丝! 血丝沿着头顶,一路往下,最终汇入了方守两眼中部的鼻梁根部,进而一分为二,各往两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钻进了方守的瞳目之中。 “哐当~!” 像是结痂掉落,血镰终于脱离了方守的掌心,而伴随着一声异常凄厉的痛呼,方守双手掩面,痛苦地跪在地上,头顶着坚硬的地表,试图将那莫名侵入到眼中的异物,给驱逐出去。 不知何故,在双眼为血丝占据的一刻,手腕上念珠传来的清凉,也彻底地失去了效用!也是因此,方守的状态,变得越发地癫狂! “咚~咚~咚~” 只见其双手握拳,用力地捶打着地面,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剧烈轰击声。 “这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方守的声音,嘶哑而恐怖,然而此刻,血镰弧形的月刃,光波流转其上,隐有血一般的液体渗出,渗入了地表,不断地涌进了他的额头,最终凝聚到了其眼眶所在的位置。 再一次地,方守仰面痛呼,声音震天,而其瞳目周围,延伸出了无数血丝,密密麻麻的,扩散至整片眼白,而在漆黑的瞳目深处,则各自升起了半轮月牙,并向内延伸,隐约在鼻梁根上,构成了一轮完整的血月,向外界映射出无比诡谲的妖异瞳光。 此刻正值白日,方守的异常,俨然惊动了林鸟,结群飞上了高空,然而附近有更多的昆虫走兽,如蚂蚁、兔子、蛇等等;纷纷从巢穴中大批地出走,混杂一地,惊恐地逃离了此处。 一时之间,飞鸟蔽日,如铅云般遮天蔽日,走禽遍地,林间乱成了一锅粥,好像发生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大事,连已经走出了极远的圆脸道士、干瘦道长,都双双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回头,望道: “这不是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吗?难道.....难道是道贤掌门寻过来了?!” “寻你个大头鬼!还不快逃!愣着干嘛!” 狠狠地在对方的脑瓜上拍了一巴掌,干瘦道长强压着心底的恐慌,强拽着一脸无辜的圆脸道士,拼命地催动着内力,逃得不见了踪影。 此地地处三山于西山的交界,故离天府京畿二县并不算远,以方守的脚力,施展起纵云梯,不出半日便可到达,只是此刻有恶镰缠身,方守已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回到碧波湖去? 所幸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道贤赠予方守的那串念珠再度起到了作用,一股清凉之气,如泉般涌入了眉心,令方守的意识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其眉宇之间的那一轮血月却丝毫不为所动,仍在向外散发着诡异的妖光。 “该死!该死!”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方守施展起纵云梯,一路磕磕绊绊地穿越了丛林,向着天府京畿二县的方向赶去。 中间不知摔倒了多少回,意识模糊了多少次,都始终为手腕上的那一串念珠所传来的清凉之气激发而起,使他能够认准方向继续赶路。 跌倒了,再爬起来。但每一次跌倒,方守的呼吸都变得越发地沉重,而其意识,竟仿佛灌了铅一般,整个大脑都昏沉沉的。 可他不能放弃。 方守知道,一旦自己放弃,将会意味着什么,想当年,不过一介凡夫的王世安坐拥此镰,都能在整个中州掀起腥风血雨,更遑论方守这个有着凝气五层修为的修士了。 “不,我不能放弃。” 咬了咬牙,方守再次跃上了树顶,踩着枝头前行,背后拖出残影无数,观其速度,已是达到了其所能发挥的极致了。而这一切,都是在方守近乎无意识的前提下完成的,唯一催动他完成这样行为的执念,便是血镰—— 必须交到渡老的手里! 否则,便是作恶! ....... 就这样,一直到黄昏落幕,黑夜降临,方守虽一路勉强,可终还是穿越了林海,来到了碧波湖域,而隔着树影,他已然能看到那渡口附近孑然而立的草庐身影。 “终于.....到了” 此刻的方守,已然是耗尽了气力,体内真元告枯,而其意识,不过是由念珠堪堪地吊住,身上的死禁,没了真元的压制,也已蔓延至其胸口附近,时刻威胁着他的性命。 “现在还不行!我不能倒!” 方守已感觉到,一方面,是器魂的意识越来越强烈,就快要压制自己,主导自己的身体,而另一方面,死禁又像是死神的镰刀般,高悬在自己的头顶,随时都可能降下。 可他,别无选择。 “渡老~” 方守试着叫了一声,可那声音,是如此的轻微,以致没传出多远,便消弭无形。 但方守知道,渡老,是听得见的,哪怕他仍在西山的林海中,渡老也听得见得,区别只是在于,渡老愿不愿意插手。 “渡老~我都到了这里,你还是不肯相助吗?” 方守的声音,变得越发地微弱,而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巨雷,天上雨水骤降,瞬间拍打在地面发出了啪嗒的响声,而方守全身,也很快被水浸透。 雨水在前端的发丝上,汇成了一股,从方守的眼眶滑落,配上那副绝望的表情,仿佛是刚哭过一般,可谁就知道,这其中没有间杂着苦咸的泪水? “没时间了。真的…要没时间了…” 终于,血镰器魂还是先行一步,成功占据了上风,进而一股强大的元气,从周围的空间抽调而出,反哺到方守的丹田,再次将死禁压回了肩膀以下,并还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回缩着,而一直到方守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眼睛都始终停留在那林间尽头的,仿佛灯塔般,在雷雨下岿然不动的渡老草庐上。 而就在方守失去了意识,彻底为磨器操纵之际,林中突然一静,仿佛之前所有可怕的威势,都在一瞬间,被硬生生地阻隔,进而烟消云散了,先前被血镰惊走的飞禽走兽,亦都在此刻,停止了行动,如同危机解除了一般,陆续地返回了巢穴。 “是你?!” 这时,“方守”睁开眼目,先前的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阴郁与冷酷,他单手持着血镰,缓缓起身,彻底变异了的瞳孔,紧盯着丛林的深处,只见一道苍迈的身影,横跨虚空而来,一路上雨水纷纷避让,留出了一片真空的领域。 第四十七章 不如一大嘴巴! 湿润的落叶,在这人澎湃的气场下,竟被瞬间烘干,发出了连珠般干脆?32??爆裂声,而听到“方守”那仿佛在诘问般的语气,这人只是淡淡地回应: “不错” “哼!又是你!” 不满地撇了撇嘴,“方守”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古怪神色,莫名其妙地笑道: “二十年前,便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如今距初始界百年一次的‘苦海’开启,也已不足十年,你便要渡九劫,乃是劫中求死,还顾得上他吗?” 说着,“方守”又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留下了一大片的紫青,显是对“自己”的身体毫无怜惜。 “他初入玄门,根基尚浅,你怎知日后,就对付不了你?”这人反问。 “这小子乃是于乾明十四年去到方界,二十年后,乃是初始界乾明二十二年,而初始界一天,对应方界一年,他在方界修行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八百年,而到了那时,即便他有登仙门相助,又岂能与我抗衡?”“方守”反问。 “那我便让这个时间,尽量地延后吧……” 此人悠悠地道,声音仍然充满了淡定,离近了看,只见其戴一斗笠,面蒙一层灰布,身形佝偻,精神却是抖擞,眼神矍铄放光,直直地迎上了“方守”的瞳目正中,那一轮弯弯的月痕,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虽不清楚你之来历,但显然,你绝非‘易流’,又何苦为难十二大帝的后裔?” “哼!别白费功夫了!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方守”不耐烦地道,“可你即便能压制我一时,也不可能压制我一世,我已成为了他神海的一部分,而随着其修为的精进,我实力也将慢慢地恢复,而到了那时,也将是我重生之日!毕竟!” “没人能拒绝得了我!” “方守”的笑容更深,血月逐渐地凝缩,最终幻化为一个眼睛的形状,融进了方守的眉心,而与此同时,其手中的血镰,也越缩越小,最终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入了这枚“眼睛”印记中,随着声音的落罢,彻底地消失无踪。 前跨几步,及时扶住了方守那摇摇欲坠的身体,蒙面人望着其眉心处逐渐闭合的第三只“眼”,表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既源自于上古,又是如何逃过易的追杀?按道理上古遗物,应都被销毁殆尽了才是……” “渡.....渡老” 近处,方守眼睛睁开条缝,看到这人熟悉的扮相,当即舒了口气,道: “你终于....终于来...怎么才来...来这么慢....” “傻孩子” 慢慢将方守放平,背后靠在树上,渡老半蹲下身,双目直视着他,一脸认真地道: “辛苦你了...” “那血镰....”感觉眉心微有些胀痛,方守伸出手去,来回摸了半天,察觉到似乎仅多出了一条鼓起的“伤疤”外,其余并无异常,这才又松了口气: “我这算毁容了?” “还有空开玩笑吗?”考虑到方守此刻的状态,渡老话刚一脱口,便又即改口,道: “放心,这疤不算明显,不碍事的....” “呵呵,就算它明显,你当我还在乎吗?” 方守笑着辩解,旋即,他又透过树梢,望着深邃的阴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响,他沉下了头,郑重地望着渡老,问道: “我会像道贤一样么?” 一想到魔庵掌门道贤,那仿佛被诅咒了的命运,方守便一阵发怵。不过又想到自己行将就木,恐怕捱不到下一次器魂发作,自己便得被死禁给...... “渡老!”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方守郑重向渡老一拜,一脸恳求地道,“我知那血镰仍在体内,故还请渡老,在方守死后,将此镰收服,以免其再度流入人间......” 此刻,再多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故方守唯一的希望,便都寄托在了渡老的身上,毕竟,其方才可是经历了如此恐怖的一劫,饶是有再大的信心,都不免对血镰,生出了不可战胜的恐惧。 渡老抱歉地一笑:“我无能为力,这还得看你自己......” “我对不起...” 方守的眼角,突然淌落出两行热泪,这一刻,这名向来坚毅,纵然面对陌生人羞辱、投石打蛋,兀自昂头挺立的傲然文生,竟像一个小孩般,大声地啜泣起来。 “我不该杀死道贤…....不,我其实应该让他,更有尊严地死去。” 自始至终,方守都在耿耿于怀道贤临死前的一幕。 二十年前,那名落魄的老英雄,不知又经历了何等的苦难,才会亲手将自己所挚爱的门派,赶尽杀绝,而后又将自己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他为恶,怎可忘其千里走单骑,独闯中州面邪魔? 说他为善,又何以致晚节不保,为祭血镰陷无辜? “人之善恶,不可以一言蔽之,亦不可执此于心,泯灭人间正道,恩师......” 这一刻,方守又想起了他的恩师——苗之正,只是印象中的苗之正,正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仅化为了一些零碎的字符,凝成了千万的道理,回响在自己脑中。 “弟子恪守本心,从不敢忘您教诲,只是事到如今,却迷失了,唯有一......死!” 想到这,方守目露坚定,吃力地撑起了虚软的躯体,面向渡老,再次抱拳: “既然自救无望,那么还请渡老,赐我一死!” “......” 张嘴嗫嚅了片刻,渡老一时无言,转而干脆利落地...... “啪~” 渡老干脆利落地,赏了方守一大嘴巴!同时,他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与其白费口舌,不如一大嘴巴!” “你这皓首老匹……”方守情急之下,辱骂差点脱口而出,他捂着发肿的面庞,像是头一次认识渡老,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你打我干嘛?” “你还敢说?” 在方守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渡老又一个反手,抽了他一个更为响亮的耳光,打得他金星直冒,脸上火辣辣的。 “你!”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你有完没完了?要不是看你老……” 方守还没讲完,便又连挨了两记,这一次,他径直被一股强力,给掀翻在了地上,溅起了一身的泥点,显得极为狼狈。 “还手?你倒还个试试!”渡老目欲喷火,一脸正色地道,“我不顾死禁反噬,前来相助于你,可不是看着你死的!倘我若要你死,却有千万种办法,何须脏自己的手?身为修士,轻易妄敢言‘死’,作为你的引路人,我都替你丢人!” “这是我的命!”方守倔犟地直起上身,面无凛色地迎上了对方的目光,没有一丝悔意地大笑: “这是我的命!我愿意死就死!干你屁事!你若怕脏了手,那我便自己动手!” “你!”渡老单手抬起,似要再度抽下,然而这次,方守不躲不避,只是一味强硬地回望着他,“你!孺子不可教也!跟我来!” 这一次,渡老气场内敛,任由雨点打在自己的蓑衣上,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尾迹。而跟在渡老的身后,方守一直入到了渡老草庐,突然一道闪电,晃得他下意识地遮眼,可下一秒,渡老的身影,却从庐中消失,就连方守探出的神念,都没能察觉到对方是如何消失的! “渡老!”下意识地转身,方守看向身后,此刻正值深夜,瓢泼的大雨,连成一串,化作了一幕珠帘,笼罩了整个碧波湖域的上空,同幽静的湖面一道,并入了幽寂的黑暗,掩去了一切的痕迹。 一浪叠着一浪,潮水涌上了渡口,席卷向单薄的草庐,然而任狂风怒卷、大浪袭杀,草庐安稳如常,不动如山。 “滴答~滴答~”草庐之内,被淋成了落汤鸡的方守,浑身滴着水点,却是在这瓢泼雨声下,都显得无比地清楚! 这是一个冷雨夜。 电闪雷鸣,狂潮怒卷,草庐门扉大开,狂风肆意涌入。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然而这次,方守却目瞪口呆地看到那门扉之外,又重新出现的身影,久久陷入无言。 门外,渡老掀掉了头上的斗笠,接着,又揭下了面上的灰罩,而借着闪电的强光,方守竟看到那面罩之后,所隐藏的一副如此令人不可思议的...... 少年人的面孔!!! “不可能!”方守上下来回地打量,掩嘴大叫道,“这不可能!” 眼前这“少年”,面目并不出众,但即便,是在这乍现的雷光之下,方守都能清楚地辨别出—— 渡老的躯干上下,如先前一般,干燥褶皱,没有一丝光泽,但若从脖颈往上,则截然不同,仿佛如婴儿般细腻的肌肤,嫩得能滴出水来。 “这....这还是人吗?” 如此反差,令方守难以置信,一时间,他竟愣在了当场,俨然忘记了自身的处境! 而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几乎是下意识地,方守侧了侧头,左右环顾一周,见草庐摆设依旧,却又不知怎地,与这当前的“渡老”,显得格格不入。 “跟我来吧!” 渡老再次背身,站在门外的雨下,仿佛与这大地,都彻底融为了一体。 第四十八章 再临心海! 唰! 方守带着疑问,跟着走出了草庐,然后情景,又骤然改换,32渡老带着方守,竟再一次来到了一片辽阔的海上,身下乘着竹舟,在波浪上摇摆不定,然而这一次,唯一不同的,便是天空不再湛蓝,反而布满了重重的乌云,阴郁得仿佛都能挤出墨来,像在遮挡着什么。 “又是这儿?” 这里,方守已在之前,体验过了一次,不过今回,方守明显要淡定了许多:“又想故技重施么......” “西山圣子,你不是自诩圣贤之后,饱读经书吗?那可来说说,何为修真,何又为修道啊?”渡老嗤然一笑。 听此,方守显是一愣,有些捉摸不定地道:“你上次不是问过了吗?” “修真,是为修炼真元、真体、真魂、真魄,元体魂魄,四者合一,自构阴阳,则道方显,然而修道,却是另一回事,二者截然不同。” 见方守答不出来,渡老便自顾自地道: “万物求存,是为修道,凡人入世,是为修道,隐士出世,是为修道,武夫习武,是为修道,儒生问学,是为修道,修者问玄,是为修道,一切可言法,皆作有为道。那么在你心中,可有道的存在?” “道?”方守略一沉吟,当即回道,“自然有了,我幼时为乞丐,乃求存之道,后来为西山王爷收养,于我,则有报恩之道,再到后来,我做了文生,便为求学之道,之后血洒文渊,是为舍生之道,到如今,我又当了修士,自然是问玄之道了。” “那么在你看来,这些道中,孰重孰轻啊?”渡老反问。 “嗯...”认真思索了片刻,方守郑重地道,“报恩与大义,重于问玄,余下则不分先后。” “原来如此…”渡老恍然,道:“故你才宁死也不肯原谅一号?” “正是!”方守趴在船板边缘,伸手拨弄着水面,泛起了丝丝涟漪,“没有尉迟大哥,便没有后来的方守,这点,恕方守无法宽恕!” 渡老点头,继续问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可曾对问玄之道,有过丝毫的轻蔑?” “自然没有!但如若此道,与报恩之道矛盾,我将舍之,而取后者。”方守斩钉截铁地道。 “那你从我这张脸上…”渡老以真容直面方守,问: “又能够看出什么?” 渡老面目肃然,令方守不得不收紧心思,一脸认真地答: “若单看此脸,我却看不出什么,可若对比你身,则是看到了古怪、妖异以及——岁月!” 最后这两个字,方守是犹豫着说得。 “那提到岁月,你又能联想到什么呢?”渡老再次追问。 “岁月么....这个简单”这一次,方守都没有思考,径直答道,“上苍,命运,轮回,流逝....” “停!”渡老打断了方守的话,“你刚才提到了什么?” “流逝...”方守下意识地回。 “不对不对!还要往前!”渡老摆了摆手。 “轮回…”方守摸着后脑,突然有些迟疑,“难道是上苍?” “正是!”渡老肯定地点头,“看来你的悟性,还不算太差!” 想到这,方守不禁抬头,望着被重重墨云所阻隔下的天幕,颇为敬畏地问: “你指的是...这天么?” 说罢,他又望回渡老,一脸的不解:“那与你这童颜,又有什么关系?” “你曾听听我讲过关于自己的故事吗?”渡老不答反问。 “你指的是牛娃的故事吧?”方守忽然想到了渡老在竹舟上讲的故事,里面的牛娃,曾在观棋时吞下了一颗神奇的七色果实,而后便忘记了饥饿,恍惚间沧海桑田,唯留一牛作陪。 “确切的说...”眼神有些飘忽,渡老的声音,突然间低沉了不少,“是牛娃与牛的故事.....这个故事,你可信吗?” 似也受此感染,方守登时点头,心中如五味杂陈,有些复杂地道: “这故事太过玄奥,若放在过去,我必然是不信的,可待知道了方界及修士的存在后,再加上你高深莫测的修为,便让我......不得不信!” “那你从这故事中,又读出了什么?”渡老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波动。 方守擒着下巴,慢慢地回忆:“你当时与牛,分吃了一颗内部盛开着七色花朵的果实,然后便消除了饥饿,想必此果,远不止消饥这么简单,恐还有其他功效,例如驻颜等等,而你之所以仅有面部不老,却是因七色果实剩下的部位,为那牛给吃了!而若那牛也健在的话,想必身上会出现与你类似的现象,只是部位不同罢了......” “你话虽没错,但却没说到点上,此果名曰‘祝余’,乃千万年一开花,千万年一结果,蒙受天地滋养,吸纳日月精华,凡人食用,将延年益寿,永驻童颜,活过千年无碍,修士食用,则可避祸延福,乃是一能够趋利避害的无上仙果,至于其他功效,则不足一一道也。”渡老淡淡地道。 “千万年一开花,千万年一结果?那比人世间加起来的时间都长!” 方守顿时感慨,要知道就连传说中的上古,都不过百万年之前,更莫提这“祝余”仙果,单开花便要用去千万年了! “如此说来,这‘祝余’想要成熟,至少要两千万年?!真有这么逆天?!” 方守忽然醒悟,连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渡老道:“看来你很幸运嘛,竟能得食此宝,哪怕只有一部分,也是极为走运的了!” “呵呵,世事难料,祸福相倚,至于是福是祸,谁又能说得清呢?” 渡老抬头,像是在追忆般,忽变得有些沉重。 “年轻时,我曾如你一般,意气风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后来在寒峰顶上,机缘巧合,有幸入得玄门,却也不知所谓,对修行不甚看中。然天命殊途,事到如今,我才约莫窥了个大概,但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某种因缘,在刻意牵动着我,令我不得摆脱.......呵呵,说得过了” 渡老说着说着,陷入了忘我的境界,一时竟没察觉到方守眼中的不解,但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此象,立刻结束了“唠叨”,有些无奈地长叹: “你非我弟子,更非衣钵传人,故我一番点拨,乃是率性而为,你大可不必在意,然你既明己道,却又对问玄大道,看得如此轻率,实在有愧这份机缘!要知这初始界生灵亿万,个个天赋上品,却苦不得问玄,难以解脱,便只好如浮萍一般,挣扎在那轮回苦海,一世接着一世,难道还不够痛苦的吗?” “可你说了这么一堆......”听到这,方守面上疑惑更深,“到头来,我还是没弄明白,这到底与问玄,又有着何等关系?更何况,一切可言法,皆作有为道,这可是您说的,道既不分大小,又何来大道小道?” “你的第二个问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无法解答,至于第一个.......我现在便可告你!” 渡老说到这里,眼神不禁放光,指着头顶的天,忽地大声地念道: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然之‘问玄’,实为‘逆天’!唯逆了这天,方可得到解脱,我命由我不由天!否则,在此之前,一切所为事,皆乃天注定!又何谈解脱?” “!!” 渡老这一段振聋发聩之言,顿时令方守心神失守,完全被震在了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然而他隐隐觉得,渡老之言,似又有哪里不对,不过还没等到他问,渡老便接着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此为何地吗?” “啊....”方守仍在愣神。 “你现在再看!此为何地!” 没给方守反应的机会,渡老径自将手一挥,便掀起阵狂风,将天上的层云,给冲了一干二净! “这....这是!!!!” 方守的眼睛,睁得浑圆,犹如鸡蛋般大! 他眼珠子一动不动,死盯着高空中,那一枚好似嵌进了天幕之内的......眼珠!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这……这岂不是……”方守的大脑,忽然有些停滞。 这是一颗血迹斑斑的硕大眼瞳,占据了半边天幕,像是刚被人从眼眶里挖出,通体缠满了血管,正不断地向外淌落着鲜血。 眼球的外围,正被上万根水桶般粗细的铁链,死死地锁缚,其上不远,还悬浮着一道类似于五芒星状的神秘印符,正在不断地旋转,向下释放着无尽的墨光,倾洒在粗壮的铁链的表面,随着眼眶的脉搏,一起有力地跳动。 “这......这这这这......这鬼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哪儿?” 方守顿有些结巴,连向水中一望,看到自己额头那一处像闭合的眼睛般,微微鼓起的“包”,脸上充满了不信。 ”它......它明明藏在我的神海当中,可……又是如何出现在这天上去的!” “孩子,这里...” 渡老长长地一叹,终于不再隐瞒: “这里,便是你的心呐!” 第四十九章 若逆天、先伏心! “我的......” 方守顿时被渡老之言,给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 眼睛瞪得浑圆,方守惊语连连:“这怎么可能呢?既然是我的心,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那上次也是.......” “没错!”渡老点了点头,“上次,亦是你之心海!” “这不可能!”方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渡老,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何等端倪,“可如果这里便是我的心,那我,现在的这个‘我’,又算作什么呢?不可能!难道我连我的心,都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吗?” “你便是你,如果你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那又如何敢肯定这里便不是你的心呢?”渡老不答反问。 “不,我非在质疑你的话...”方守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凡之生灵,不论人否,皆分上、中、下三丹田,上为督脉印堂,又称“泥丸宫”,即‘神海’,亦被称作了‘识海’;中为胸部膻中穴,为宗气之所聚,即脏气,为体;下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聚元之所。此三者,也即修士常言的真魂、真体、真元,只是叫法不同罢了,而此地,即为你之真魂——神海泥丸宫了。” 渡老一点点地解释。 “而你当前形体,乃你之‘本我’,也即通常意义下的‘自我’。至于我如何带你来此,等你到了元婴境,自然一切便知,现在说也白说。” “原来如此....这两次,我是被你带到了我之‘神海’,而这个被你带入神海中的‘我’,只是平常支配身体的那个‘自我’,而所谓‘方守’,究竟是指躯体等等我所拥有的一切呢?还是仅指当前的这个‘自我’?” 望着海面中,那个“我”的倒影,方守头一次感觉到是如此地陌生,然而此刻,身体之中,似还有某层壁障,被他自然而然地打破,然而对这一切,处于灵识状态下的方守,则一无所知。 “好天赋!好悟性!只是随意点拨一番,便即将修为彻底稳固在了凝气五层的后期,只待真元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尝试冲障,凝气为海,彻底步入凝气六层,看来这小子,乃是身无壁障,心有魔障,否则修为.......应还能提升得更快!”渡老心中暗道。 没有打搅方守,这一刻,渡老把时间留给了方守,让他自己去领悟,所谓,授人之鱼,不如授之以渔,亦不过如此了。 “但不对啊!”方守抬头,面上更为不解,“既然这里是我的神海,那我上次怎么会被差点淹死?难道我还会自己会杀死自己么?” “这小子.....悟性果然了得!瞬间便找到了关键!”暗自摇了摇头,渡老抬起右手,遥遥指向了海的尽头,同时问道,“那是哪儿?” “啊?”顺着渡老所指,方守的目光,一直延伸到了视线所能及的尽头,最终遁入了无边的黑暗,这让他的心情,不禁蒙上了一层霜霾,“那里......应该还是海吧......” “应该?”渡老笑了,“你看,这里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心,可你却连自己都不了解,又如何说得上它是你的呢?那你再看,天上的那只眼,又为何物?” “眼.......” 一提及此,方守心头一沉,忽又沉重了几分,只见他抬头,望向了那颗几乎占据了半边天际的、紧紧闭合的血色眼珠,忽然体会到了一股前所未有、好似窒息般的压抑! “早前我虽然身体被侵占,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它便是血镰的器魂!藏进了我之神海!但却没想,竟还与我之神海,彻底融为了一体!如此说来……”方守的语气,显是有些凝重,“道贤当初,应该也是如此了?” “没错!”渡老肯定地点头,“此器魂已与你之识海,完全地融为了一体,现今有我压制,即那五芒星阵与外面束缚它的锁链,故暂时陷入了沉寂,可一旦失去了封印,破壳而出的它,将瞬间将‘你’吞噬!反客为主,然后成为这片心海的主人!要知道,现在的‘你’,不过是沧海一粟,相对于这寂辽心海,抑或是化身为‘天’的它,都实在是太过渺小、太过不堪一击了。” 方守越听,心头便跳得越是厉害,当下,他竟有些胆寒地问:“也就是说,若想要此器魂不发作,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跟着你了?” “非也....”淡定地拿起竹竿,渡老撑着船儿,漫无目的地行进,“还有一种办法,便是......堪破它!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这只眼吗?” 抬头,望天,只见,那颗深深嵌入了天幕之中的血色眼珠,浑身布满了血管,外观极为地恐怖,方守一望见它,便觉得心渗得慌,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谁的眼珠,竟是在被取出后,还能释放出如此逼人的血气,甚至隔着老远,方守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非也…”渡老再次否认,脸上泛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哦,原来是这海吗......”方守即刻醒悟,随后却是惊道,“上次就差点莫名其妙地被它给淹死,而今又要我将之征服,倒不如直接与这血眼大战三百个回合,小生死也认了!” “你这孩子”渡老苦笑,“前面说了这多,你还没领会吗?事到如今,不想如道贤一般,落得这般下场,唯‘弃文从道改问玄’,用心去做一个修士,进而降伏你心,到时,再成为这海的主人,纵无法灭掉此眼,你二者分据一天、一地,一空、一海,也能分庭抗礼,谁也奈何不得谁!否则,再无解可施!” “呃,可我的引路石已经被我亲自销毁,我再也回不去了!”方守眼睛一眨一眨的,望向渡老的眼神里充满了狡黠,可随即,他神情一暗,不免长长地一叹,“可有一号杀尉迟大哥在前,即便是能回去,我也誓不能与他共存......” “那在你来看,这又是谁?” 顺着渡老所指,方守又见到海天交接处,陡然升起了一轮透明的圆盘,好似天上的太阳,上面光芒流转,很快,便呈现出了一副画面,中间有一户人家,正围坐床头,看着刚刚临产、脐带尚未剪断的大胖婴儿,充满了喜悦的神色。 “这......”方守眼睛陡然浑睁,一脸激动地道,“难道...难道他便是尉迟?!” 渡老点了点头:“不错!他便是你的尉迟大哥!只是现今的他,却已完全脱离了尉迟的身份,重新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因他上一世福报积多,阴德甚厚,故今生将富贵相伴,纵遭逢劫难,也有贵人相助,终了儿孙满堂,安然阖目,比他今世,可要幸福的多了!” “这......”方守一时哑然,心中百感交集。 虽说初始界众生,向来笃信轮回,所谓“前生因、今世果、来世报”等等说法也层出不穷,但到临了,又有哪一个真正敢说自己没遗憾的呢? 径自往船板上一靠,方守忽然有些沮丧:“没想到,一号此举,反而成全了尉迟大哥!他上辈子受苦太多,这辈子倒享清福!”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前生不知今生,今生不知来世,凡人之限,便在于此了。”渡老长长一叹,显得有些惆怅。 “前生不知今生,今生不知来世?可修士呢?修士便可摆脱轮回了吗?”方守头一次,开始对自己的渺小,有了清晰的认知,原来他只以为,自己纵不至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算中晓人和了,可如今看来,他且还差着远呢! “你现方才入门,故我只能告你!”渡老目视着方守,“修士之道,一在长生,二在无为,三在守恒。前为修体,肉身永驻不衰,以抗时间侵袭;中为修元,以丹田聚气,顺应天道自然,属无为而动,自可抵生灭;后者坚固魂魄,即使堕入轮回,魂、魄亦不分家,来世大可夺舍重生,则生生世世无穷尽也。凡举三者,便乎为体修、凡修、神修,而修者莫出其外!” “原来如此!”方守稍加思索,立时答道,“我懂了,也即是说,体修通过淬炼体魄,使得身体不衰,可对抗死亡,自然不堕轮回。凡修纳天地之气入体,融身于自然,天地不老,则也可顺应发生,避开轮回;至于神修,则是魂魄不分家,维持本我意识,即便是入了轮回,也维持不灭,不过是换个肉身罢了!” 渡老眼中露出一抹浓浓的赞赏,当即点头道:“简言之,一为逆、二为避、三为顺,只是要想真正达成这三者,却殊为不易。故修士想要达成永生,成就不灭真仙,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哩!” 第五十章 心结解、待归途 听罢了渡老的一席话,方守久久无言,似乎自己之前一直所坚守的某些?32??值、观念,也在这样的一席话中慢慢地土崩瓦解。而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圣贤哲理,亦脆弱得如豆腐一般,变得不经推敲了。 “等你活得够久,便知在修士的眼中,时间,并非如凡人那般,以一年、几年为计,乃是动辄成百、上千年的,因而他们视野之宏远,目光之悠长,绝非你之想象,所谓‘得失’、‘取舍’,也不是最多能活个百年的凡俗所能够理解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你确不该埋怨一号,要知他不过是顺袭了方界的处事原则罢了......” “这......”方守沉默良久,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郑重地向渡老拜道: “方守先前太过无知,故对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酿成大错,现悔之已晚,还请渡老先生告知补救之策,守先行谢过!” 说着,方守便要跪下双膝,向着渡老叩首,可奇怪的是,就在其膝盖之上,忽然出现了一股怪力,死活硬阻拦着其下跪。而当方守面露不解时,忽见渡老淡淡地一笑: “你与李大福等四人,乃是突破了这初始界、方界之限,成功地以一介肉体凡胎,横越真凡栈道,从一个初始界人,变为了彻彻底底的方界中人,从此死禁,也将对你等有效。而我久居初始界,天下诸事,不论大小,莫不在我眼中。故你等四人,也算是在我见证下,完成这史无前例之举的!” 此刻,方守已被渡老带出了自己的神海,只是临走前,他又望了一眼那占据了半边天幕的硕大眼瞳,心中阵阵发憷,像是蒙上了层久难褪去的霜霭,以至于方守清楚地意识到,此役之后,他恐怕再也不能得过且过了。 昨夜暴雨过后,乌云尽数退散,露出了晴朗的蓝天,碧波湖湖面虽然高涨,但在这晌午的炎炎烈日下,依然泛不起丝毫的波澜,显得死气沉沉的。 提溜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方守面容刚毅,棱角分明,比原先做书生时,平添了几分神采,但并不显得张扬。 头上戴一顶大号的斗笠,嘴角再叼一根狗尾巴草,渡老的面上,又再度蒙上了一层面罩。他指点着方守摆渡,自己却盘坐船头,面朝湖心,悠扬的沧声,从其嘴边淡淡地飘来—— “方才给你的,乃是《水火剑经》全篇,一直到元婴境,也都威力不俗,你好生修习,但切记莫要水火同修,否则阴阳倒逆,引得你走火入魔,神仙都救不了你!” “多谢渡老了!”撑着竹舟渐渐地远离了一文渡的渡口,方守灵台一片清明,他口中含着几枚洗髓丹,暗念着口诀,丹药在口齿间融化,顺着肠道,汇入了五脏六腑,最后从各处经脉,一直流淌到了丹田之中,此时,在方守的感知下,那早已停止了膨胀的真元气旋,竟又开始在慢慢地凝缩,而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却丝毫不比原先凝气五层时的要小,反而要更加的凝实、雄厚。 方守知道,如果他愿意,可随时跨越修为壁障,尝试第二次冲障,而后,他之修为,便可彻底稳固在凝气六层的初期了。 虽然也对自己这坐了火箭般的修为蹿升速度啧啧称奇,但方守并未多问,反而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 “笑话,初始界人,本就根骨奇佳,单拿出一个,都是方界百年难出一个的修真奇才了!” 这是渡老的原话,不过此外,渡老尚还有一话,叫方守深记于心。 “你要小心,初始界人肉躯,乃是方界强者夺舍的最佳选择,若非是道盟那样的大派,其余小派必无此精力投入资源悉心栽培的,故你此番渊之一行,必然凶险异常!不过一般强者,顾虑颇多,一般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轻易不会舍弃一身修为,而去选择夺舍的,毕竟,修炼本身也是一个去芜存菁,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过程,故强者肉躯经过无数次的淬炼,已为上品,夺舍,反意味着从头再来,自是不如不夺!但若那梦靥非要夺舍于你,你且谨记一条......” 暗中将渡老传授的要诀默背了几遍,方守自觉了然于胸后,这才勉强强挤了一丝笑意,去迎接孩子们放课。而方守之所以还未离开初始界,便在于他还想要在最后离开之前,最后再看自己的好友们一眼。 “哗啦~” 起风了,风势不大不小,湖面泛起了波澜,吹得湖道两旁的芦苇荡阵阵摇摆,形如这湖中之舟,在水面之上起伏不定,而这对摆渡之人来说,亦是一种挑战。 不过,对于身体协调性掌控得极好的修士而言,摆渡并不是一桩难事,但摆渡之要,除了身体平衡性外,剩下的,便全应在了“耐心”二字上了。 而有着十年寒窗苦读经验的方守,最不缺的,也便是“耐心”了。 很快,一汪碧波,便要到了尽头,而望着那从水天交界处,逐渐变得高大起来的天府京师大学堂,而方守的心,也在这样的起伏当中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来到岸边,孩子们放课的吵闹声直冲云霄,远远的便为竹舟上的二人所闻,人头攒动,孩子们混在一起,或吵或闹,或追或赶,不过眼尖的方守,还是从人群中顷刻发现了李大富、宋之仙二人的身影。 昨夜碧波暴雨,渡湖并不安全,故京畿二县的学子,大多在学堂里将就了一宿,这到了隔天,方才由各家的父母,着人前来接回,但仍有一些小家小户的,没钱雇佣车马,便只好委托渡老先生帮忙接送了。 “渡老先生好。” 上了竹舟,宋之仙将背上背着的小号书箧放在一旁,旋即选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好,打量着那在船尾掌舵的书生扮相的男子,一脸好奇地问: “渡老先生,这是您新雇的帮工吗?” “非也....”渡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时日一到,你自然知晓,不过怕到了那时,你早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哦~”对于渡老的故作玄虚,宋之仙早习以为常,但也正如渡老所说的那样,未来,当二人时隔多年再次相遇时,宋之仙也确实是不记得了。更何况,方守当初在他眼中,所呈现出的面貌,乃是一个被天虎帮抓来充数的小小充丁,自然也不会为之联系到自己好友的身上了。 “哦?大富,你家人没来接你吗?” 看着李大富跟在宋之仙后上了竹舟,渡老顿时奇道:“我可是看到你家的下人,驱车停在学堂的回廊了。” “嘻嘻~我把他们支走了!”李大富家境殷实,昨夜骤降暴雨,使得碧波湖水位拔高,不少位置水流湍急,行舟颇不安全,故其家中长辈,早已着下人驾车而来,准备接其从陆路返回。 但看李大富的表现,方守便知其因何留下了。 但见,李大富刚一上船,便一反常态地没去坐中间最受瞩目的位置,反而大咧咧地寻到了宋之仙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他便热情地搂上了之仙的肩膀,道:“之仙兄弟,晌午了都还没吃,肚子都咕咕叫了,不如便去我家吧!” “不必了。”宋之仙一脸嫌厌地扫开了李大富的手,转而移向了竹舟的另一边坐下,而李大富仍不死心,竟死皮赖脸地跟上去坐下,竟是打定了主意,要黏上他了! “呵呵,原来他们二位的友情,还经历了这般考验!我就说依大富的性子,怎么总对之仙言听计从的,原来是打小养成的啊!” 见到此幕,方守哑然失笑,不过却遵照渡老的要求,全程未发一言,待清点了人数后,便将竹舟掉了个头,准备返程了。 回路上,没有来时的安宁,全程都是在孩子们的吵闹下度过的,不过方守却很享受这样的过程,等船返回一文渡,他便要在渡老的帮助下重返渊了,而今后的旅程,必然将充满了荆棘与坎坷,但他将再无可避,只能迎头而上。 这时,已快要到一文渡的渡口,孩子们即将面对各家的大人,于是便极有默契地纷纷停下了吵闹,开始小声地攀谈了起来,只听李大富不顾宋之仙脸上的反感,仍搂着对方的肩膀,喋喋不休地道: “昨夜那雨下的,那天阴的,以为都没有明天了!可照旧,太阳还是升起,明天成了今天!嘻嘻!“ 拨开云雾见青天。 方守紧锁着的眉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舒展开来。 是啊,哪怕前途乌云密布,可谁说,就没有明天了呢? 第五十一章 回归! 上一秒明明还在渡老草庐,可这一秒,方守便回到了渊,这中间,他连?32??都没眨,场景便骤然改换,仿佛从梦中归来。 看着壹零贰捌号渊洞内熟悉的布景,方守回想起渡老的话,心中骇然更甚。 “既然你从渊而来,那么我按原路将你送回,倒也不会耗费太多。不过你且谨记,我乃是将时空逆转,于渊试炼开始之初将你送回,故你回去时,渊内应空无一人,你也莫太过惊慌......” 方守四处打探了一番,见洞中果无一人,当下便移至门口,将那挡在门前的大石搬开,朝外大吼了一声—— “梦靥老儿你不是东西~” “东西~” “西~” ...... 若照平时,方守这一嗓子,必会引得壹零贰捌这附近一片渊洞的人探出头来,可如今,整个一重天却静悄悄的,毫无半点响动。 “也不知渡老是何等的修为,竟能够让时间静止、逆转,这已经超脱了一般修士的能力范围了吧?哪怕是初始界人口中的神仙,也大抵不过如此了!不过他又是因何,不顾触发死禁,也偏要留在碧波湖当一个行渡的船夫呢?而那牛娃故事里的寒峰、百祖,可又是在方界的某处吗?” 方守知道,他自己今番,定是遇见了高得不能再高的“老仙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种,以渡老当前所展露出的冰山一角来看,怕是放眼整个方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一连两问,都已超出了方守的认知范围,当下,他便不再多想,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 “据渡老所言,每次试炼开启,整个渊三重天,包括梦靥老人留下‘看家护院’的‘鬼雷’在内,都会暂时性地离开,一直到试炼完全结束,故当前之渊,生人便只我一个!我大可趁此机会,好好探索一番!” 飞身翻入了顶上的一处渊洞,方守借着高处,纵目远眺,但见前无所依,距离再要往上的周比台,更是有一段的距离,而此时周比台未曾开放,故平时悬浮于渊洞及通天锁之间的无数碎石、浮梯,皆都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渊下不见底、上不见顶,就连有翅膀的翼族都飞不出去,更何况单凭我四肢攀爬,是断然没可能探明三重天的!故与其白费功夫,倒不如!” 往洞内探头一望,方守看到其中一个引气石上,正放了些零碎的“杂物”,其中,有功法一类的秘籍,还有一些不方便带去试炼的宝物等等,见此,他不由得喜上眉梢! “是了!既然此地无人,那这些东西,便属无主,小生就却之不恭,安心笑纳了嘎嘎嘎~” 将渊洞内的“宝物”收刮一空,方守满载而归,回到了壹零贰捌,突觉得良心受大大的谴责,立时有些愧疚地道: “诶,怎么只能拿一家的呢?这样对其他渊洞该有多不公平?不行!” 方守又翻身出去,将邻近渊洞主人留下的“宝物”悉数搬空,来回折腾了几番,回来后还是一肚子的火:“不公平!不公平啊!这样搬太没效率,对距离较远的渊洞来说,太不公平了!我怎能厚此薄彼呢?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这话,回头,便叫方守给捡上了! 这不,正在壹零零号的渊洞中,方守发现了一枚乾坤戒,其中有一方世界,约莫十丈,乃是自成一体,可用以储藏物品,并能随时取用,端的是方守来到方界后,见到的最为珍贵的宝物了! 要知道,乾坤戒不分品阶,只分大小,据说好的乾坤戒,能够容纳一方世界,那才是真的无价之宝!不过对于方守来说,乾坤戒最大的好处,便是它是唯一能在凝气层便可使用的修士法器了。故方守在第一时间拿到以后,便立刻抹去了原先主人的印记,并重新打入了自己的一缕神念,不过如此一来,原来储放在乾坤戒中的物品,便再也找不着了! “可惜!可惜了!乾坤戒只可作为媒介,将我之神念与异度空间关联,故现今戒内的空间,乃是独属于我,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我自己往里面慢慢添加了!” 一戒一方界,一念开一界。 这说的便是,乾坤戒沟连一方世界,可用于储放物品,而一缕神念,则相当于独特的印记,是独属于自己的。 这就好比,修士一旦在乾坤戒内留下印记,那么这一方世界,便只属于自己,而若有他人想得到戒中之物,单抢得戒指是没用的,因为一旦抹除掉原有主人的印记,那么戒中之物便会连着带着原主人印记的世界一同消失,就算打入新的印记,也是一方新的世界,故乾坤戒,对于储藏来说,其私密性之强,是绝经得住考验的。 想着,方守还一脸惋惜地将从各个渊洞搬来的物品,一一清点后囫囵塞入了乾坤戒中,单此一项,便几乎耗去了一炷香的功夫! “唉,韩平啊韩平,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做恶呢?” 韩平乃处柒捌玖号渊洞,距离壹零贰捌号极远,几乎是在一重天的另一面,且还要再往下许久,方才能到达。 若之前,方守没这乾坤戒,也只能打打邻近渊洞的主意,或有时间了,再去上面看看,可如今有了这宝贝,当能一路“溜达”着去柒捌玖了,顺便还能收收沿途的宝贝,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在收宝贝的途中,方守还是多长了个心眼,坚持奉行了一条原则! 雨露均沾! 凡是家当贫寒、生活清苦者,即便是路过,也一概不取,不过若看哪个渊洞不顺眼,或过去曾触过壹零贰捌眉头者,则哪怕绕路,也要过去收点“精神损失费”!这样一来,丢失物品的渊洞,也就呈现了一个极端不规律的分布,即便是有心人想要调查一番,也断然查不到壹零贰捌的头上! “唉,这也不能怪小生啊,要怪,就怪那壹零零零号渊洞的洞主竟将‘乾坤戒’这样一个宝贝,给留在了渊洞!这不逼得小生犯错误吗?要怪,还要怪韩平忒不是个东西,否则我怎可能行如此之远,简直是城门失火、祸殃鱼池嘛!!这怎么能怪小生呢?还有,此刻‘方守’在进行试炼,天晓得是谁拿的!” 回归之前,方守曾于草庐问过渡老,若他回到渊时,正好在试炼开始之初,避过了“鬼雷”的眼目,那么在试炼当中,可还有另一个“方守”,在经历自己先前所经历过的一切呢? 而渡老的答案,则是这样的—— “非也,我乃施时空逆转之术,将你送回了原处,中间存在误差,也属正常,但既脱离了渊所设置的试炼,自然也就避过了鬼雷的耳目,而你的那些洞友,则会在我布下的幻境中,重新经历了一遍方才的场景,最后经正常渠道回归,毕竟他们脑中的记忆,我是偷换不了的!所以你也莫要侥幸,他们回来后,依旧是会记得与你之间的矛盾的,因此,到时候如何缓和关系,还要看你自己!” 想到这儿,方守又是对渡老,顶礼膜拜了一番,这简直是属于“神迹”了!于是,方守也不禁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达到他那样的境地吗? 可又话说回来,若方守这一番想法,为乾坤戒的主人,以及韩平听到,则毫无疑问,二人非被气到吐血不可! 往番试炼,乃是全渊统一进行,故将一些试炼中用不着的东西留在渊洞,是十分安全的,是无须担心物品会发生丢失的,如此一来,一为轻装简行,不增添不必要的负担;二则未免试炼中有出现何等意外的成员,其余成员归来后,也可将死者物品尽数瓜分,这几乎已成为各个渊洞不成文的惯例。可哪曾想今回出了个变数,这留下的东西,不但不安全,反都为方守做了嫁妆! 而韩平则更冤了,要知道柒捌玖距离壹零贰捌极远,哪怕方守有乾坤戒在手,方便了移动,被洗劫一空的概率都是极小,而随着间距的拉长,方守搜刮的物品越多,乾坤戒所剩余的空间也就越小。 但如今,柒捌玖却是被方守给着重地盯上,大有一种不将你渊洞引气石给拆了搬走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说到拆引气石,方守还真有此念,只可惜引气石乃各渊洞标配,轻易挪动恐令鬼雷察觉,否则他大可以将壹零贰捌号的人字、地字号引气石,全换成天字头的,岂不美哉? “二号曾说,虽然元气从笼统上说,是为天地玄黄之气所转化,可若细加区分,行气时,要注意‘避四气、食六气’.......” 第五十二章 柒捌玖号渊洞! 早前,二号曾对引气石的功效,做出过如下的解释。 修习行气术33,要注意“避四气、食六气”,所谓“避四气”,是春避“浊阳”;夏避“汤风”;秋避“霜雾”;冬避“凌阴”。其中“霜雾”、“浊阳”,为天地间昏蒙不爽之气;“汤风”过热,“凌阴”过寒,皆不可服。 “食六气”,则指春食“朝霞,夏食“正阳”,秋食“论阴”,冬食“沆瀣”,再加上剩余两气“列缺”和“倒景”,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玄黄之气”了。 “朝霞”,日出时之赤黄气;“正阳”,日中之烈烈浩气;“沦阴”,日落时赤黄气;“沆瀣”乃夜半之寒气,至于“列缺”与“倒景”,则分别为去地两千四百里及四千里之气,皆为气中精华。凡此六气,自有浓稠薄淡,在天地间分布并不均匀,故引气石之作用,便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尽汇“朝霞”等六气,而斥“浊阳”等四气。 渊为收纳天赋弟子,不惜从各大宗门、修真家族中抢人,已然成为了众矢之的,故其为掩饰行踪,地处极偏,多不适修士修行,因而“引气石”之效用,才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彰显,其重要性,甚不下于伪法器。 “引气石前的‘人字’、‘地字’、‘天字’,分别由低到高,代表了不同的品质。据一号说,地字引气石之功效,已是与外界的天地之气充盈度不逞多让,至于天字引气石,则更是达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一般修士修行,能利用其所引聚的气之一二,便已极为难得,故从这点上说,渊的修行条件,倒也算可观。” 想着这儿,方守不由一叹,心中更是对一号三人产生了深深的歉意: “他们不惜将最好的条件都让于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这是何等的信任?等他们回来,我非要好好道歉不可!” 拇指搓着套在中指上的乾坤戒,方守捏着下巴磕,已经开始考虑起,将来要如何解释这些东西的来路了。 千言万语,不如送礼。说一千,道一万,无数个“道歉”归结起来,倒真不如“送礼”二字实在。道歉有没有诚意,光靠说的没用,还是得看“荷包”的厚度。 “韩平不是个东西,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算助纣为虐,而我怎能便宜了他们呢?不公平,不公平呐~” 想着想着,方守又加快了速度,这次竟施展起了纵云梯,迅速向韩平所在的柒捌玖号渊洞推进,途中,还横扫了一个又一个的渊洞,脸上春风得意,绽放着菊花般爽朗的笑意。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方守终于千里迢迢地来到了韩平的据点,可其脸上的笑意,却是尽数收敛。 “大富,也曾住在这里........” 脑中,方守曾无数次地幻想过大富在洞中的遭遇。毕竟每一渊洞,空间几乎没差,都是前厅带一储洞,最大,可容下差不多百人同时站立。然而,进到洞中,他仍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地惊呆了。 不像壹零贰捌,一重天的多数渊洞,洞壁都未曾刻画,而是被人为地开凿了出来,作为闲余的空间使用。但即便是有这样的预期,方守仍是在进入柒捌玖号渊洞的刹那,感到了无比地震惊。 “这里的空间,简直比西山王府都大!” 方守实在是想不通,韩平等人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狭窄的地方里开辟出如此广阔的空间的,要知道西山王府占地五千余亩,比中州行宫都要大,堪比皇城,已算是亲王中规模最大的了,但放在这里,却如摇篮中的婴儿,只可勉强相媲。 “竟然还修建了市集?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越往深处走,方守便越是惊讶,而一路上,他已经见到了无数只有在外界方能见到的小桥、流水、瓦舍、勾栏,还有一些戏院、赌场、斗兽场...... “这!明明已经是一个小型的城镇了嘛!难怪一号他们个个都有凝气八层以上的修为,却叫我忍气吞声,不要招惹只有凝气七层的韩平!” 方守忽然意识到,如果将周围一片的渊洞尽数囊括,化为一个统一的整体,是完全可以扩增到当前的规模,只是不知那需要吞并多少的渊洞,方可以达到如今的地步? “据说近几年魔修抓人愈发猖獗,渊洞数目扩增极快,据不完全统计,一重天现有渊洞近三千,修士万余,可单这里,便足以容纳超过两千以上的人口了!也不知韩平所属势力,究竟整合了多少的渊洞,才能达到今日的规模!” 方守现在才意识到,这柒捌玖附近所在的一大片区域,看似错乱分布的数百渊洞,原来只是徒有其表,其内部,早已并为了一个整体,最终合并为了一个以柒捌玖号渊洞为首的大型势力!如此一来,也就断送了其余渊洞,能够在大比上单枪匹马击败他们的可能! 要么,选择合作!要么,就只能在大比中以寡敌众,选择决一死战了!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这样的布局,才是真正的出逃之策!难怪,为确保手下忠诚,他们便利用‘奴印’来将来历不明或无甚背景的新人收作奴隶!” 一边感慨,方守一边走马观花地将这里都逛了一遍,不过,略微叫他心安的是,方界人衣着扮相虽是古怪,但在建筑风格上,还是趋近于初始界大玄的,如此,倒叫方守减轻了许多的陌生感。 “这.....简直无从搬起嘛!可就算有时间全部搬走,壹零贰捌那么小,也没地方放啊!” 这一刻,方守只觉得自己面对着一个巨型的宝藏,却苦于身上只揣了一个布袋了! “不行!不能让韩平得好!我得想个办法......有了!” 方守眼神一亮,忽然想到,先前他曾问过三号,壹零贰捌号渊洞在规模最大时,是如何容纳几十号人衣食起居的,难道就不嫌挤得慌吗? “记得当时,三号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问我怎会不知道‘纳阵’的!” 纳阵,为凝气层修士必修阵法之一,其具体功效,乃是可将实体空间,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十倍甚至百倍千倍,但空间实际占地,却可维持不变。不过缺点在于耗费极大,若非必要,在渊中一般也无施展的余地。 “恰好,那天我闲来无事,便将这‘纳阵’给学了去,如此一来,嘿嘿......” 说干就干,方守当即撸起袖管,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从柒捌玖号渊洞的最深处,开始往外一件一件地搬。 “恩,这里的引气石竟然是活动的?太好了!正合我意!搬走!统统搬走!” 靠近最深处的地方,便是这里的核心区域——道场,乃是将各个渊洞的引气石集合在此,且就近有一座凉亭,里面有一面长长的方桌,大理石质地的石墩在外排满了一圈,表面打磨光滑,毫尘未染,显是常有人坐。 高悬在顶的巨型琉璃灯,点缀在头顶好似蓝天一样的布幕上,像是晌午的太阳,恰到好处地散发着适宜的光热,绘满的祥云,竟然会动,正懒洋洋地从天际划过,显得无比的悠哉!由此可见,平日里,韩平等人便多是聚在这里,除了修炼,便是在凉亭中边品茶茗,一边“商议大计”的。 “哼!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不能留!石桌不能留!石凳不能留!凉亭不能留!琉璃灯不能留!蓝天,也不能留!” 于是,方守在搬运之余,又多了一项新的工作—— 拆迁! 第五十三章 满载而归 有价值的,一件不留,搬走! 搬不走的,强拆! 拆完了?33?物料还能重复利用的,丢掉!反正下面就是黑狱深渊,谁有本事谁就捡去! 走之前,渡老曾提醒方守,试炼由于是穿越到不同的时空,其时间流速,与方界不同!故为保险起见,方守只给了自己预留了两天的时间,两天一过,就必须回到壹零贰捌,免得人多眼杂,被提前从试炼中回归的修士逮个正着。 “若按当前的速度,我将这里搬空,便差不多得两天!不行!还得更快!机会难得,说不得下面还有更好的宝贝!”舔着嘴唇,方守眼露贪婪,连休息都顾不上,便又再次加紧了行动。 ........ 半日之后。 “咦?!这里竟还留下了一件伪法器!” 在来回搬运了几趟之后,方守终于将柒捌玖号渊洞的搬迁工作进行了大半,而越往靠近洞口处的前端,有价值的东西便越少,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竟是在渊洞中部的一处阁楼中,发现了一件被保存得完好的伪法器! 这是一件不知由何等材质制成的长幡,摸起来类似于丝织品,上面并无图绘,乃是如剪纸一般,在长方形的丝面上,裁出了一个又一个风、雷、电、火、云雾、雨滴的形状,上还覆有一层暗淡的光膜,周围凝结了数个小型的气旋,正在不停地从天地中抽取着能量。 “我道是威力不俗的伪法器,怎可能会被留下而不带去试炼,原来是这宝贝元气耗尽,故才被留在了家里!” 一般,像是丹药、乾坤戒、伪法器一类的东西,都会被人随身携带,以免在试炼中遇到危险时无力自保。 如一号三人,虽没隐秘性极佳的乾坤戒,但却也是一人拥有一枚纳戒,用以携装物品的。而不似乾坤戒,“纳戒”,乃是另一种形式的“纳阵”,只不过被施用在了一枚戒指大小且内部中空的指环上,同时,要在指环的中心,即“纳阵”阵眼上安放一粒洗髓丹,如此,便可将指环,扩增至最多一成年人大小的容量,算是乾坤戒的翻版,只不过需要经常更换洗髓丹,以维系纳阵不散。 当初方守也想制作一枚自用,不过三号却白了他一眼,说他冲障时消耗了太多的洗髓丹,使得剩余的丹药量,只能在维持正常消耗的前提下,勉强够支撑三枚纳戒的消耗,故残忍地拒绝,令方守好一阵遗憾,只能在暗地里眼馋一番了。 “哼哼,可谁又能想到,小生没能有纳戒,却因祸得福,来了一乾坤戒!” 来不及探明这长幡的功效,方守便随手装进了乾坤戒里,看着已经空了大半的柒捌玖号渊洞,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唉,也不知韩平等人,辛苦经营了多载,才兼并了如此数量的渊洞,形成了今日的规模?不过!” 单手遥指着头顶上,那犹如太阳一般散发着柔和光线的琉璃盏,以及那几乎等同于蓝天的巨型布幕,方守意气风发地道: “大厦将倾!毁于一旦!谁说书生,百无一用?今RB小生,便要给你们这帮不懂得公平竞争、沆瀣一气的卑鄙小人们一个教训!一个,狠狠的教训!” 说着,他便从手指尖弹出一团火焰,径直飞上了头顶,在琉璃灯内轰然炸裂,席卷的火势,顿时蔓延了整片天幕,将原本恬静的“蓝天”烧了个一干二净。 火点雨落而下,方守穿行其间,最终走向了洞门,最终只留下了前端一大片奴隶的居所,仍完好无损地,保留在了原地。 挪开了门前的巨石,方守回望了一眼,一抹冷酷的笑意,挂在了他的嘴脸,那似乎,是像在说—— “走着瞧!” 最终,洞口处的千斤石门,再次被缓缓地合拢,而失去了巨型琉璃盏的柒捌玖号渊洞,在从外界投射而来、却又随着洞口的闭合,而不断缩小的火纹的照耀下,与黑色,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 离开了柒捌玖,方守给自己定下的两日时限,便只余下了最后的半日。 不过后面的历程,却是让方守从初次见识到柒捌玖之后的目瞪口呆,到渐渐地麻木,进而习以为常了。 原来,诚如三号所说,这渊洞中的大型势力,可不止韩平所在的这一个,而编号越是靠前,那辈分、资历越老的渊洞,联合起来的概率就越大。像是柒捌玖这等规模的渊洞,方守至少已遇到了三个往上。 “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沿井壁一路往下,方守径直来到了渊洞区域的尽头,再下,则是无穷的黑域,已无探索的价值。 这里是柒号渊洞,据方守保守估计,周围差不多有近三百个渊洞,都已为其吞并,而其规模,差不多是柒捌玖的一倍,也是方守目前所见到过的最大的一个。 “如今看来,壹零贰捌前人所制定的出逃之策,必不是现在这种趋近于‘保守’的方式,否则,想要在这等势力的阻挠下逃离出渊,无疑是痴人说梦!” 手里把玩着一个拇指大小、表面布满了裂纹,像是一个古玩似的三足双耳圆鼎,方守不禁沉思: “这圆鼎看似残破,实则极为地不凡!难不成它原本是真正的法器,但因受损严重故才可以为凝气修士所使用,这才沦为了‘伪法器’吗?” “收了!收了!” 将此鼎收入囊中,方守离开了柒号渊洞,脸上挂满了满意的笑容。 沿途往下,果然没错,越是大型的渊洞,其可能存放的宝物便越多,可如今,却都便宜了方守。 “嗯,大致清点一下,一共收获洗髓丹、灵气丹等丹药共一千一百五十余枚,其中洗髓丹千枚,灵气丹百余枚,伪法器十七件,各类功法书籍共三十一本,物资、材料等若干。” 方守此趟提前回渊,还真捡了个大便宜,就拿丹药来说,他们完成一次黄级试炼,也才获得灵气丹三枚,洗髓丹一十六枚,至于伪法器,则更是一件都没,而这还只是方守不完全扫荡所收获的丹药数,若其能将浪费在柒捌玖号渊洞的时间,全部用来搜刮丹药、伪法器、功法这等价值最高的宝物,则收获,恐怕还更为惊人! “灵气丹,乃是将大量的天地玄黄之气,凝缩、炼化而成,据说一枚灵气凡中所蕴含的元气,便足以抵得上一个凝气六层修士的真元量了。好宝贝!” 方守一边自语,一边往嘴里塞入了一粒灵气丹,咀嚼了几下,咕咚一口咽下,他美美地啧吧着嘴,感受着灵气丹中的元气,从肠胃化入了经脉,转为了一股澎湃的能量,如泉流般滋润着自己的脏腑,他不禁陶醉地吟了一声,旋即面色一正,露出了一丝紧迫。 “时不我待,一号他们大概最迟也会在三天之内回归,而我要趁这段时间,突破凝气六层!” 说完这句,方守目中更是涌现出一抹坚定,旋即,他便施展起纵云梯,在灵气丹所释放出的磅礴元气的支撑下,更快地离开了这里! 而此刻,在柒号渊洞,方守走后不久。 在那比柒捌玖号道场,大出了不知几何的柒号道场的中央,空间一阵闪动,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光阵,旋即,便从光阵的内部,探出了一个鹰钩鼻梁,而后,这鼻梁的主人便从光阵中走出,其说话的声音,也是从光阵后的世界,转移到了光阵外。 “哈哈哈,痛快!真个痛快!没想到今番地级试炼,我等只用了两天便已完成,说不得下一次,可尝试一下天级的试炼了!” “啸天,这谈何容易?” 光阵后,跟着走出了一名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纤细,胸部却极为地傲人,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涩中,带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她出了光阵,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依偎在先前那名鹰钩鼻男子的身侧,道: “如今大比将临,一重天八大势力,竞争又如此地激烈,我们不可以再做无谓的消耗了。” “依你!都依你!”那被唤作“啸天”的男子笑笑,宠溺地摩挲着女子的秀发,“等我们出去了,我便让家族,上你们肖家提亲!” “嗯.......”女子轻声应下,露出一丝更为妩媚的笑容,可这样的笑意,还没在其脸上持续两秒,便骤然消失,而女子的身形,亦是在瞬间消失! “不好!”几乎是在女子离开的刹那,啸天亦跟上了前去,同时望着一处内部空空如也的玉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怒当中。只听那暴躁的音节,仿佛像摔在地上的玻璃器皿,凶悍得如一只出笼的野兽! “竟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尔等何在?” “在!”原先光阵所在的位置的上空,顿时升起了一道整齐的应喝。 而后,啸天的声音忽然压低,像是被摔得粉碎的瓦片,又被从地上一一地捡起,被重新地粘合,勉强恢复了原形,可又有着再次碎裂的迹象。 “尔等速去查探,主要是上头的两家,给我撞破了门,闯进去!看看!看看到底是谁?!胆敢我火灵盟的东西!” 很快,在啸天与女子之后,从光阵内鱼贯而出的柒号渊洞修士,便立刻在这道命令发出的同时,马不停蹄地奔向了洞口,并分作了几股,沿着井壁,快速往不同的方向散去,唯独,留下了一道暴怒的声音,从洞中隐隐地传出。 “我火灵盟低调多年,不欲多惹是非,要的,便是一‘安生’!可如今看来,这规矩,得是要改改了!” 第五十四章 第二次冲障! 距离方守回到壹零贰捌,又是一天过去。 这一天里,一重天发生34了很多的“大事”! 先是,是以柒号渊洞为首的火灵盟,声称自己丢失了重要的宝物,要求一个挨着一个的,进入每一个渊洞查找,以寻出那窃贼的踪迹。 但到后来,还没等他们的人真正地执行,后面归来的几大势力,也纷纷跳脚,说自己家也有东西丢了,要找便一起找! 同样,还没等这几家真正地实行,后面从试炼中归来的一些老牌渊洞,也有大半声称自己丢了东西,其中,更有八大势力之一,壹零零零号渊洞的洞主,第十上方因果方,宋家“宋小明”,声称自己丢失了一枚乾坤戒!凡有线索者,将奖励十件伪法器! 这一下,整个一重天,便彻底地炸锅!事态开始完全地失控,无数阴谋论层出不穷,最终目标直指以伍仟肆佰叁拾陆号渊洞为首的万妖盟,以及捌仟零壹拾号为首的邺城,这一重天八大势力之二! 要知道,几乎所有千号以下的老牌渊洞,有八大势力之六,都有丢失物品,而唯独一千五百号往上,那些资历较新的渊洞,却鲜有丢失的!而有条件瞒天过海、逃过鬼雷耳目,且有实力在两天之内从试炼中脱离返回的,非“万妖盟”与“邺城”莫属。 流言越传越凶,最后竟成了真!千号以下,除了宋小明之外的六大老牌渊洞之五,当即带领着麾下势力,一路浩浩荡荡地去往了两仟肆佰叁拾陆号与壹仟九百号渊洞前,准备找“万妖盟”与“邺城”讨个说法。 虽然这二者未曾联手,但实力却多在老牌势力之上,属于后来者居上,乃是在八大势力中分列第二、三的存在,同样不容小觑,故这一来二去,因惧怕鬼雷制裁而不敢真正动手的五大势力联盟,便只好先行撤去,计划等周比上再找回场来。 但这中间,也有一个异数,那便是以柒捌玖号渊洞为首,第八方木灵方韩家为代表的“奴印军”,迟迟在万妖盟前不肯撤离,非要得到一个交代不可。而据其中的老人讲,他们辛苦经营多载的地盘被人毁坏殆尽,就连修行环节当中必不可少的引气石,都被人一股脑地搬走,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而那万妖盟,一向与奴印军最不对付,二者曾在合并试炼中多次大打出手,已然是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故奴印军头领,柒捌玖号渊洞洞主韩三立一口咬定,偷东西的,必是万妖盟无疑!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过去一直风平浪静的一重天,顿时在八大势力逐渐激化的矛盾当中,变得越发地紧张!而这一切的导火索,当从奴印军与万妖盟之间展开! 因试炼刚结束,周比尚未开放,而渊内又不准私斗,故双方领袖当即约定,各派一百人于周比之日决一胜负!被好事者称之为“百人对赌”! 不管外界闹到了何等地步,但此刻,壹零贰捌号渊洞却如往常般宁静,而其中的方守,已修炼到了最为关键的环节。 抱元守一,是对其当前状态的最好的描述,乃是守持己身之精、气、神,三者毫不外泄,同时,内部耗散亦极低,元气充盈体内,与形体相抱合而为一。 而这等状态,亦是在进入凝气六层前夕的最大的征兆! 只是,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实际上,方守的身体内部,已然掀起了滔天风暴,那一枚被脏腑逐渐吸收的灵气丹,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海量的元气,汇入了方守的经脉当中,成为了流淌其间的、正在沸腾中的真元的一部分。 大量的真元气旋,在外力的牵引下,出现在各处经络,尤其是在丹田,更是有成千上万之多,正在不停地压缩、凝聚,开始往液态状发展,而气旋之外无数沸腾的“元气”,似乎并不愿就此受缚,故都挣脱了气旋的吸力,奋力地向外窜逃,但多数都失败了,唯有少数,顺着脏腑上的毛细血管,试图从皮肤上的毛孔逃脱。 然而,这些元气顺着血管,刚到了皮肤表层,却发现“抱元守一”状态下,毛孔悉数闭合,再也无处可逃,无奈之下,也终将在不断加强的气旋的吸力下束手就擒,成为了气旋的一部分。 渐渐地,方守的经脉、丹田,便再也无一丝游离的元气,乃是尽数汇成了各大大小小的气旋,然而,真正的战争,却从现在开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大的气旋吞并了小的气旋,并在不停地扩张中,蚕食了越来越多的地盘,而经脉中的小型气旋,注定首当其中,要成为丹田各部大型气旋的主要目标。很快,经脉内的小型气旋便在大型气旋的强烈吸引之下,慢慢被牵引而来,成为了“大鱼”的饵丝。 但大鱼被喂饱了之后,仍不满足,便只能向丹田内部扩张,可问题,也恰巧由此产生! 人之丹田,天生孱弱,极易受损,若气旋间实力悬殊,自然无须多虑,可坏就坏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大型气旋各个强盛,何况是有十个百个、千个万个气旋,彼此之间虎视眈眈,则丹田岂会不伤? 于是,现实中,只听一声如拨瓶盖般的闷响,自小腹处响起,方守喉头一甜,忍不住喷出口血来。 “该死!要出问题!” 情急之下,方守顾不得其他,当即从乾坤戒中又弹出了四粒灵气丹,并接连服下,阖上了眼眸,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再次进入了抱元守一的状态。 凝气六层之要,“凝气化海”,便是要将体内各处气化的真元元气,凝结为液,变成能够储纳更多天地玄黄之气的真元元液!如此一来,修士体内所能容纳的真元量,才将上升一个大的台阶,包括施展术法时的威力等等,也将不可同日而语。 现如今,在方守的体内,大型气旋之间的龙争虎斗,已令他的丹田不堪重负,到达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而稍有不慎,丹田万一受损,方守一身修为将付诸东流,更严重的,甚有可能使之沦为一介废人,再也无法修行,这在严格奉行竞争法则的渊来讲,无疑被判了死刑! 不过,这也怪不得方守,由于天赋惊人,他之前的修行向来顺风顺水,从没遇到过瓶颈,故第二次冲障,方守未曾多虑,便决定自己进行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今番按照行气术的口诀,一路修炼下去,反而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且还颇为凶险,对脆弱的海底轮,也即下丹田,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威胁。 也亏方守脑子活泛,竟是在这危机关头,立即想出了对策! 先是连吞四粒灵气丹,使得经脉中的元气,再次变得充盈,而有了足够量的“小鱼”,饥肠辘辘的“大鱼”也自然有了目标,之间的关系,也就不再那么地剑拔弩张,立时被安抚了下来。 这之后,方守再润物细无声地从任督二脉中抽调了海量元气,不断输送进了丹田角落中的一个较为孤立的大型气旋,令其暗中发育、壮大,慢慢地,其体型竟超过了其他的大型气旋,成为了丹田中最为强盛的存在! 开始,它还不甚明显,只是比其余气旋大了那么几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强,传来的吸力,也渐渐地影响了其他气旋的存在,于是丹田内,便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现象! 第五十五章 凝气,六层! 如果说,丹田内的其他气旋,是大鱼的话,那么由方守“饲养”的这个气旋,便是海中的霸王——虎鲸了。 而大鱼受到了威胁,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抵抗,而是如小鱼一般,选择逃命! 于是无数大型气旋,先是往丹田的角落里涌去,很快便挤作了一团,像是正待屠宰的羔羊,瑟瑟发抖着,全无抵抗之力,而后,处在最边缘的气旋,在不断逼近的“虎鲸”与后方俞渐增多的“大鱼”的压迫下,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分崩离析,“嘭”地散作了零散的元气,逃入了经脉、血管当中,但很快,它们便面临了与先前元气相同的情况,那便是—— “抱元守一”状态下,毛孔,是闭合的! 于是,前方的散兵游勇,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终只好饮恨于紧闭的毛孔之前,为大鱼们竞相吞食。 而后方的大鱼,则是在虎鲸的步步紧逼下,纷纷解体窜逃,最终无一幸免,悉数化为了零散的元气,流入了经脉、血管当中,以使得二者中的元气,稠郁得不像话,近乎于液态,连血管中的血液都仿佛被黏住了一般,流动都渐渐有些不畅了。 如此一来,整个丹田中,便出现了最后的胜者——“虎鲸”! 没有了其他气旋的竞争,丹田内仅存的最后一个大型气旋自动浮在了中央,养尊处优地独自享用起胜利的果实,以及来自四枚灵气丹的海量的元气。但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分散于四肢百骸的元气开始变得所剩不多,而这时,胜者的危机,方才初露端倪。 “凝气化海”的过程,就像是“大鱼吃小鱼”,而丹田,则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当这个生态中只剩下了高级猎食者后,就如同只剩下了大鱼的池塘,而没有了小鱼的存在,大鱼,在决出了胜者之后,也终将面临死亡。 很快,当气旋将经脉内仅存的元气吸纳干净后,血管中微量的元气已无法满足其形态的维持,于是这个几乎占满了整个丹田的大型气旋,终于在某个临界点,达到了它的极限,开始如先前的大鱼一般分崩离析,只是这种崩溃,却是从内部开始。 只见气旋,从最中心的点开始,蔓延出强大的吸力,形成了一圈又一圈内敛的波纹,好像海底的漩涡,将外围的部分不断地回收,并全部汇聚为一点,最终凝成了一个透明的水滴,像是在放慢动作一般,由高处缓缓地滴落。 “滴答~” 现实中,方守陡然睁目,浑身毛孔不受控制地张开,气机猛然外泄,以其丹田为原点,轰地往周围扩散,不过,就在即将撞上四面洞壁的刹那,却又倏地停止,进而慢慢地收回,重归于方守的体内,再次敛于无形。 “呼~第二次冲障,成功!” 时隔一月,方守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接连两次冲障成功,到如今,已有凝气六层的修为,这放在方界,绝对是一个奇迹! “还没完!” 感受着体内的水滴,方守隐隐察觉到了其有一丝不稳的迹象,当即,他便重新入定,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原来,就在丹田之中,那一汪墨海之上,过去因神秘木门阻隔,而完全看不到的真元气旋,如今,已经彻底化为了一滴真元元液,如一艘快艇般,在墨海上疾速地飞驰,近乎失去了掌控。 不过方守并未担心,他知道,必是因自己先前吞服了过量的灵气丹,方才导致了水滴内部不稳。 “据‘行气术’上说,每一滴元液,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彼此并不相融,而当时情况紧急,故我不得不采取非常之策,使得水滴容量过剩,却又不足以形成另一颗水滴,故才导致了当前的局面。” 方守思索了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 “没舍便没得,连一点多余的元气都舍不得浪费,又岂能成为强者?” 由于元液互不相容,故若想水滴稳定,则必先将其多余的能量抽走,可这样一来,被抽走的部分,便再也无法利用,形同浪费。而之所以一开始不将多余的元气排走,一是方守担心一旦从“抱元守一”的状态脱离,令毛孔开放,将会导致元气通过皮肤表层的毛细血管大量地流失,致使冲障失败;二则是凝气六层以后,元液、元气不可同时共存,若不将所有元气凝合为一,则元液无法结成,这样一来,同样会导致冲障失败。 当下,方守便以神念,慢慢地将水滴的外层剥离开去,又担心元气外泄,影响到元液的利用,便将这一层淡淡的薄膜,小心地折叠成了一颗米粒大小的光点,任其漂浮在了丹田内的巨大木门前,若非仔细辨别,很难被察觉到。 “不行!膈应!太膈应了!” 米粒之光,岂敢放光华?这就如同在一块温润儒雅、气韵生动的精致美玉中,发现了一点微小的瑕疵,虽无伤大雅,但以方守这种追求完美的文人眼光看来,是绝无法忍受的! “有了!” 方守径直,将这粒透明的小点,投入了漆黑的墨海,犹如大海中的扁舟,进而成为了黑色背幕下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而这样一来,方守眼不见、心不烦,自然也无需理会它了! “反正这下方的墨海死气沉沉的,这么久都没点动静,想来没啥大用,正好可以用来当‘遮羞布’了!” 从入定中退出,方守的意识,再次回归了本体。而这一次,他没再冲动去试验自己的实力,而是慢慢地从丹田中抽调出了一缕元液,双指连弹,在前方形成了数百枚洄旋心剑,皆是针形大小,过去,单此一根,其威力大小,便是十几柄正常大小的洄旋心剑的总和了。可如今,方守弹指之间,便凝聚出了数百! 这是何等的概念?! 也即是说,若与过去的自己对上,方守当可以在瞬间造成高出对方数百倍以上的伤害! 与此同时,他又微微张口,吐出了一颗几乎有鸡蛋大小的鲜红的火球,火球迎风涨大,几乎是在瞬间,便在其体外形成了四道火墙,这是施展金火六道时的初始形态,过去,方守只能勉强施展,且还是照葫芦画瓢,中看不中用,但如今,其形态、大小上,虽不如二号施展时夸张,但也颇具威势,变得像模像样了。 《水火剑经》,能为渡老这样的强者多次提及,显是极为地不凡,不过之前他从二号处得到的,也仅是残篇,但所幸获渡老相授,得到了筑基以后的全篇,据说一直到结丹之后,元婴境都可使用,而那等境界,距离还只是凝气境的方守来说太过遥远,故先暂不考虑。 “原先我凝气三层时,身体只够负荷一天施展一次涅槃身,现如今,已能够如三号一般,勉强施展两次了,如此一来,我的生存能力更将大大地增强!唉,不过,修途漫漫,何时才是个头哇?” 这一个月的修士生涯,令方守感触良多,就如同在进行一段没有尽头的征途,其中,每一个脚印,都需要用尽全力踏下,在生命的轨迹上,留下深深的印辙,而期间,稍有不慎,便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而这脚印,又像是亿万个小的轮回,往复的,似乎只有经过了重重洗礼,而变得越发坚韧的心,像是在熔炉中被不断地淬炼、打磨,哪怕荆棘丛生,也要披荆斩棘;哪怕前途无尽,也要矢志不渝;哪怕柔情似水,也要断然无情! 顺者昌,逆者亡,最后剩下的,唯有前进,前进....... 第五十六章 面对 “我早就说过了,他是壹零贰捌的零,是绝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夺炼大阵中,一号等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各自打坐恢复着伤势。其中三号,伤得最重,双臂耷拉两边,情绪也最为激动: “因此,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显然,他是为救出我们,与那道贤拼命去了!” “这断不可能!”望着周围满地的血线,正慢慢地化作了一滩血迹,逐渐地渗入了地表,二号不禁质疑,“他不过凝气五层,又是如何破得了凝气九层大圆满所布下的阵法?除非!” “除非道贤死了!” 捏着手中的引路石,一号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地开口: “虽然不知他是如何杀死了道贤,不过来时凝气三层,转眼就到了凝气五层的后期,距离第二次冲障,也仅有一步,显然,这是有高人在背后相助,可今番明明不是合并试炼,这高人,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有没有想过....”二号沉思片刻,却有些迟疑地道,“这试炼场景,其实是真实的!” “自然。”一号点了点头,“根据之前多次试炼的经验,我早已想到,这试炼乃是以某等逆天之法,架起了时空之桥,叫我等穿越到了这过去的初始界,而我等,又像是推动历史的那只看不见的手,既是属于未来,可也属于这些试炼所在的时空节点上。” “但这想法毕竟太过惊世骇俗,要知道因果轮,乃是聚集了三十一方界之资源合力打造,也无法做到此点,而这渊的主人,又有何等造化,才能布下如此大阵,来影响历史的行迹?” “你们有完没完?”三号这时,突然有些不满,“现在零不知所踪,你们两个,就一点不担心吗?” “唉!三号你糊涂!”拿起自己的引路石,二号向对方示意,“看到了吗?这是什么?引路石!我看上面的‘脱离’一项已被启动,显然,他是以洞主的身份发起了返回,现在你的、我的,还有一号的引路石都被留下,但唯独不见他自己的,而从我们的引路石上,又找不到他引路石的踪迹,这证明了什么?要么,他先回去了!要么,就是心中有愧,自毁引路石,决定要留在这试炼场景中!” “可我们,真就不再找找了吗?”也知二号说得有理,三号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 “走吧!他若想藏,我们能找得到吗?”一号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何况这次我们超时,鬼雷竟没抹杀,本就疑点重重!他究竟是走是留,等回去后,一切自然便知!” 心知一号的话没错,三号迟疑了良久,终也是无奈地点头,只好跟在二人之后,也启动了自己的引路石,当即,三枚引路石上泛起的光芒汇合,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光柱。 传送光阵既已成型,一号、二号没有犹豫,当即鱼贯而入,而三号则是最后又看了一眼那茂密的林海,不由发起了这样的疑问: “零,你真的回去了吗?” 唰! 光阵消失,场中,唯独留下了三枚引路石,在满是血迹的地上发着黯淡的光,而奇怪的是,就在这光芒消退的过程中,周围的林海竟发生了位移,于是很快,这片被鲜血浸满了的地面,便被无数的林木扎根覆盖,尘土飞扬间,一切痕迹,都被掩盖,再也无处可寻。 而过去壹零贰捌全洞,曾经存在过的迹象,也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 ******** 唰! 此刻,壹零贰捌号渊洞中,竟凭空多出了一个白色的光阵,而三号的声音,也从里面传出—— “我告诉你们两个!若回去找不到他,我非跟你们没完!零?!!是你吗?!” 洞中,方守见光阵出现,心中一阵忐忑,当即明白,终于到了该面对的时刻了,而这一回,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将坦然接受。 “是我。”见三号飞身扑来,方守从洞中摆满了一排的天字号引气石走下,向着对方迎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三号前冲的势头一顿,竟像是见到了何等的怪事,突然愣在了当场,再也挪不动道了。 只见洞内的空间,在数不尽的纳阵的加持下,俨然被扩大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地步。 且肉眼所及,尽是奇珍异宝、修真物资,更有甚至,他竟还看到了楼亭阁宇、花园竹林,只是尚未完工,一些建筑材料散乱地堆在了一边,占满了整个区域。 看到这一切,三号径直傻眼,但紧接着,待他望向了方守,却又发现另外一个,令他感到了无比震惊的事实! “凝气,六层!” 在止不住的惊讶声中,三号的意识,已然陷入了停滞。 相对来说,二号则更为冷静一些,只见他走向了各处纳阵,看到了其上堆放着的洗髓丹后,不由心中暗道: “这样用洗髓丹,可是有些大手笔了!” 而目光更扫到洞中多出的几排引气石,与十几件明晃晃的伪法器,及那摆满了一桌的功法书籍后,他当即望向了方守,眼中露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 “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自然。”方守点了点头,刚待要解释,却听见空间中突然响起了一声—— “叮!本次试炼,到此结束,壹零贰捌号渊洞全体成员,存活!特奖励免费修补伤势一次,是否更换奖励?” 只见,在声音响起的一刹,每个人的身前,便都出现了一幕蓝色的光墙,在上方出现了“是”与“否”两个选项。 “当然要选择‘是’了!平时选择修复,可是要扣除积分的!” 三号探出一缕神念,点在了“是”的上面,随即蓝色光幕便释放出了一团柔和的光芒,将三号包裹其中。而沐浴在这团光芒当中,三号竟一脸的享受,同时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舒爽的啧叹,让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他正巫山云雨呢! “上瘾!这玩意儿上瘾!搞得我天天都想受伤了!” ...... 看到三号的反应,二号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眼神,但他却没选择“是”,而是与一号一道,点在了“否”的上面。 旋即,便又听到一个声音,道: “叮~壹零贰捌号三人选择‘否’,故奖励更换为‘灵气丹’五粒,请各自查收!” 不用这声音提醒,二号等人便将面前忽然浮现出的丹药收入了囊中,而待三号那边也恋恋不舍地完事儿了之后,这声音又继续道: “现清点试炼奖励!” “试炼第一阶段,达成!各奖励灵气丹,三枚!” 话音刚落,方守等人的面前立刻出现了三枚灵气丹,但紧接着: “试炼第二阶段,达成!奖励:无。” “试炼第三阶段,击杀黑硫熊精,达成!各奖励‘洗髓丹’十五枚!” “试炼第四阶段,达成!各奖励‘洗髓丹’一枚!” “因不可控因素,试炼第五阶段未能启动,壹零贰捌号全洞未能及时脱离试炼,开始抹杀......” “什么?!!!” 听到此处,壹零贰捌号全洞大骇,纷纷狂撤几步,远离了光幕的范围,而三号则更是惊慌失措地大喊: “你娘!秋后算账啊!” “抹杀,失败!” “靠!这也行!玩你爷爷我!” 听到“失败”二字,三号擦了把冷汗,不停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道:“活了活了......还真是有惊无险!” 而同样,这一次,不止是三号,包括方守在内的三人都以为要被鬼雷清算了,不过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第五十七章 解释 挥动着自己那一双恢复如常的手臂,三号对蓝色光幕做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下次再敢这么玩人,爷跟你没完!” “试炼奖励清点完毕,本次试炼结束!月累计积分将重新归十。” 对三号的话充耳不闻,蓝色光幕径直在最后一句话落罢之后,迅速地收归于一点,最终消失不见。 “呼~”长出了一口气,方守刚才受到的惊吓,现在终于平息了下来。 “能说说了吗?” 一号走近了过来,在方守的面前停下,目光直视着他: “说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 “一号!”三号刚想上前,却被二号拦下,缓缓地摇头,“让他先说!” “好,这要从何处说起呢?” 方守苦笑了一声,径直找了一个位置坐好,向三人示意道: “可以坐下谈吗?” ........ 听罢了方守的讲述,一号默然良久,而三号,却是从座位上弹起,有些激动地道: “我就说!我就说嘛!试炼场景那般地真实,怎可能是假的嘛!” “你先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白了三号一眼,方守有些头痛地道,“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总之,那位前辈说看我有缘,便将时空静止,破坏了鬼雷的抹杀,同时还帮我提升了实力,后来见我仍是斗不过魔庵掌门,便又帮忙斩杀,说是顺手为之,叫我不必多虑。” “那你能说说,这位前辈的名讳?”二号虽然对方守的话感到怀疑,但仍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抱了一拳,道,“若将来有机会出渊,我必让家族,当面登门道谢!” “呃,他没说......”方守有些欲言又止。 “那他长什么样子呢?长什么样你总该知道吧?”一号眯着眼睛问。 方守摇了摇头:“这位前辈全身都裹在一个黑袍当中,我纵以神念探查,都被挡在了外部,全然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方守在陈述时,还是使了个心眼,将真相大致变动,隐瞒了关于道贤、血镰,以及渡老的部分,而为了不使人怀疑,其余的,则是知无不言,几乎没有变动。 “这样......原来你是自己进行了‘第二次冲障’,达到凝气六层了么?”一号沉吟片刻,又指着洞中多出的这些琳琅满目的物品问,“那这些呢?又是怎么来的?” “这些啊.......”说到这满地的“宝贝”,方守顿时来劲,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跟说书似得,讲得是个抑扬顿挫、跌宕起伏,俨然是将其当乞丐那几年练就的机巧全部抖落了出来。 而方守大致说完,还觉得意犹未尽,准备添油加醋一番,可待看到三人的表情,他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呃,难道......难道我做错了?” “没......没错” 这一次,就连一号这样的人,都被方守的这一番行径给彻底地震住,而方才就算收到了“抹杀提示”,他都没有这般地不淡定过。 “天呐!这可几乎是将老牌的势力洗劫一空啊......”二号接着喃喃,嘴皮都开始抽搐了。 “可真有你的啊老大!这都能想到!咱们这回可真是发了!要知道,咱们壹零贰捌,就算在最巅峰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干啊!”三号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抓着方守的肩膀来回地摇晃,那一脸敬佩之色,就差跪下来顶礼膜拜一番了。 在三号的大力之下,方守的肩膀都快要被捏断了,他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了跟猴子似激动得上蹿下跳的三号,神情却有些惋惜:“唉!甭提了!我本来还想着,多去些渊洞串门呢!否则伪法器、功法,还不拿它个成百上千?” “没什么好遗憾的,即便你将全部时间都用来搜刮,恐怕获得的宝物也相当有限!”二号听此,却是无奈地笑笑,开始解释起来,“渊的存在,极其神秘,其源头,更要追溯到上古。而这么多年来的物竞天择,使得一重天里出现了八大势力!其中,除了壹零零号渊洞的宋小明外,有五个,都是以千号以下的老牌渊洞为首的,而一般像功法秘籍、丹药、伪法器这等物品,多数人都会选择随身携带,以免遭遇不测时全无抵抗之力。故非大型势力,其余渊洞内有价值的东西寥寥无几!” “可既然大型势力敢于将东西放在渊洞,难道就没想过会被人偷吗?”方守顿时不解。 二号苦笑了一声:“这主意也不是没人打过,但渊洞一旦未经洞主准许,便被外人入侵的话,鬼雷会发出提醒的。这样一来,就没人敢打八大势力的主意了,而其余渊洞又多没什么宝贝,反而会平白无故地惹上仇敌,故这样的念头,才显得荒诞不经。” “那我呢?拿了他们的宝贝,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寻我的仇?”方守指着自己道。 “你?”三号白了他一眼,“你是撞大运了!现在看来,试炼途中,鬼雷也会暂时性的离开,而你又是在鬼雷离开期间实施偷窃的,故才无人察觉。而得亏你离开得及时,目前一重天完成试炼的记录是两天!若超出此限,第一个完成试炼的渊洞归来,鬼雷也将返回,对你的行为发出警告的!” “就不能用一个好点的词?” 明显是对“偷窃”这个字眼感到了不满,方守同样白了三号一眼,暗自咋舌道: “幸好啊幸好,差些就成为壹零贰捌的罪人了!” 而待见识过了这几大势力的大本营之后,方守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凭借自己这几个虾兵蟹将,就能螳臂挡车,承受来自于这些势力的怒火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这时一号说道,“这些势力丢了东西,绝不会善摆甘休,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先是会找千号往上的‘邺城’与‘万妖盟’算账,可若对方能拿出他们未曾行窃的证据的话,便会从我等这样的渊洞开始下手,一个一个地进行盘查!” “咚咚咚~” 一号话音未落,渊洞外便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想什么来什么!”一号当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方守等人稍安勿躁,自己却去纳戒中取出了一面古镜,施展秘法,将洞外的场景呈现了出来。 通过镜中的画面,方守看到,此刻洞外,正有一队修士,身着统一的火红色长袍,为首的一个面目方正的男子,正扣着壹零贰捌号的洞门,显得颇为不耐。 “是柒号渊洞火灵盟的人!”二号传音道。 “该死的!估计是还在试炼中没回来!这要一个一个查到什么时候?”那为首的男子身旁,一名年龄还起来略小的青年,顿时不满地道:“干脆我们硬闯吧!” “不可!”为首男子安抚了躁动的手下,颇为忌惮地看了一眼渊洞上方的标号,道: “壹零贰捌‘月奴’、‘红头’、‘野人’,这三个疯子颇难对付,盟主的意思是尽量在不惹到人的前提下进行盘查,若这几人不顾一切,打上门来,你能交代得了吗?走!一日之后咱们再来!” 说着,他便带着手下,绕过了壹零贰捌,先去别的渊洞进行盘查了。 ........ 此刻,壹零贰捌洞内,方守正指着一号三人,一个一个地对应道: “一号是‘月奴’,二号是‘红头’,三号是......‘野人’?这也太好笑了吧!” 三号嗤了一声:“切!大惊小怪!别人叫你外号,那是看得起你!总比你这个无名之辈,连称呼都没有的强!一喊你,都是‘诶’、‘那个谁’、‘孙子’,这样就好了吗?” “哦?那如果我有外号,有可能是什么呢?”方守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你?”看着方守那一头因为修炼《水火剑经》火部,而同样略带点红色的束发,三号瞥了二号一眼,顿时调侃起来,“那我便赐你个‘红头二号’吧!” 第五十八章 认主、投诚、结拜 “说完了吗?” 正当几人说笑之际,一号却突然将本已变得融洽的关系,再度降到了冰点。 指着地上的一排伪法器,一号对方守露出了冷笑:“这些,的确够你保命!但想要再做壹零贰捌的零,却是痴心妄想!“ “一号.......”这一次,三号却无力反驳了,缘是方守的确做过对不起壹零贰捌的事。 如果说,方守为救兄弟李大富,而置全洞安危于不顾的话,他尚能理解,但为了几个初始界的凡人,便做出有损全洞的事,则很难被谅解了。 听了一号的话,方守面色一肃,对三人深深地拜道: “在下因一己之故,差些将壹零贰捌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虽及时醒悟,未酿成大错,但也不可原谅。不过,对于滥杀无辜,恕我无法苟同。” “滥杀......无辜?”一号没有想到,方守之所以头脑发热,与那道贤死磕,竟是会出于这样一个在他看起来十分荒谬的理由。 “正是!”方守再次深深地一拜,脸上充满了歉意,“若我为零,则必要求诸位管束己身,莫要滥杀无辜,做出有违人伦之事!” “人伦?这观念有些新鲜!”一号嗤笑一声,竟忍不住反驳,“你身为修士,难道不知天地至理,唯有天伦吗?” “不,在我看来,人伦同样重要,若天道无情,则我宁愿逆天!”方守斩钉截铁地道。 “可真是方界千百年难一个遇的大善人啊你!”三号顿时佩服,“不过说起来,在这方面,我最佩服初始界了,他们那儿的人,多就是你这种观念!” “呃......”方守一时哑然,心说莫不是三号看出了自己的来历?不过待见到对方眼底的不屑之后,他不由安下心来,“多杀几个人,并不能对试炼产生帮助,那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零” 然而,就在这时,一号忽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单膝下跪,一手扶着前胸,在方守面前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一字一顿地道:“幽冥,方月光族,月星渊,今奉零为主,一生一世,永不转念!” “这......这这这这这”方守突受大礼,脚下一个趔趄,差些就站立不住了,于是他赶忙用眼神示意二号、三号,让他们将一号扶起。 “没用的!月光族最重承诺,初代零想让星渊认主都没做到,结果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新人,却成功了!当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三号此时,望向方守的眼中,也多出了几分奇异,似乎连他都不明白,为何一号会突然转性,决定认方守为主的。 “我乃阴阳方,欧阳家族人士,欧阳岚,在此正式拜见零兄!但我虽奉你为零,却是不可能像星渊那般,认你为主的!!”向来以一号唯马首是瞻的二号,此刻也突然投诚,向方守自报家门,而二人的行径,在渊这种地方,已属于最大程度的信任了。尤其,是在对方守这个连来历都不清楚的陌生人。 见一号、二号双双自报了姓名,三号也不甘示弱,不过他的方式,却与前两者不同,乃是拉着方守,重重朝地上一跪,又“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振振有词道: “今蛮荒方,巨人族大力,特与零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生共死,但求肝胆相照!” 方守过去,在初始界磕过不少头,但像今天这般被强行拉着磕头的,还是头一次,而被三号摁着脑袋狂磕,他的额头,竟肿起了一个鼓囊囊的大包,反观地上,那花岗岩质地的坚硬地表,却已然凹陷了一块。 “你疯了吗?!这么大力干嘛?怪不得你叫大力!” 方守体魄虽强,但本质上,仍无法与体修相媲,哪能像三号这般生猛,当下,他便有些不满地回瞪了过去,显然气得不轻。不过揉着发痛的额头,他却暗暗咂舌,心惊着三人的来历:“怪不得他们日常行事,能有这般底气!原来都是来自十五上方的修真家族!” “你别怪我,这是我们巨人族祖祖辈辈定下的传统!磕得不重,不够诚意!磕重了却被磕死的,说明太弱,也不配结交!” “......”不禁为三号的这种“诚意”所打动,方守忍住了骂娘的冲动,转而对三人苦笑: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说我不配为零的吗?这馅饼忽然砸脑袋上,让我有点晕啊!” 说着,方守还心有余悸地瞥了三号一眼。 “之前的都是试探。”二号欧阳岚神秘地笑笑,“你是壹零贰捌的零,只要证实了你并非是真心想害我们,自然要以你唯马首是瞻了。” “没错!”一号,月光家族月星渊,进一步解释,“目前壹零贰捌,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锐气,不管是从周比,还是试炼上,都以自保为要,可我们心里却明白,这样,是没希望的!” “原来这样.......”三号,巨人族大力恍然大悟,显然对这一切,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过他并未因此对二人心生嫌隙,反而大度地帮着解释起来,“像我们上月积分,也才堪堪保住了十点,这要放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开始得过且过了。要知道,在第一、二代零任时,每月积分可都是一百往上的!” “一百往上?”方守未免惊道,“那也太夸张了吧?每周得经历多少战斗才能达到?这也太冒险了!” “一方面是那时候人多,积分要求高,但另一方面,你也知道,修行越到后期,所需资源便越多,而天地玄黄四等试炼难度中,唯有地级往上的试炼,才有可能大量出现灵气丹这样对我等有益的丹药,呵呵,我知道你想说洗髓丹,可洗髓丹对于我等三人,甚至包括将来的你来说,仅能勉强补充日常真元的消耗,而再无法突破了。” “而我们今次的试炼难度,不过是最低的黄级,对吗?”听了三号的一席话,方守突然明白过来,“而你等之所以会挑选如此简单的试炼,一方面是为了照顾我这个新人,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你们在渊呆得久了,早已失去了初心,从而变得畏手畏脚,只敢于守成,我可说对了吗?” “虽不愿承认,但这却是事实,自从......那件事之后” 说到这,三号大力,忽地瞟了月星渊一眼,见其神情果然一黯,便立时改口,以“那件事”代替了他真正想说的。 “总之,大概就是在一次试炼中,壹零贰捌几乎全军覆没,一、二代零同时惨死,渊洞成员死伤惨重,到现在仅剩下了我们三个,在勉强撑着。因此,若无以往敢打敢拼的精神,壹零贰捌,由初两代零所建立起来的信念,也终将在这种无边的绝望中被彻底地摧毁!而这样一来,我等三个,也终将会被淘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便是渊的生存法则!” “是我的问题。我终归还是当不好这个‘零’!”一号情绪突变,忽然十分地低落,而也正在这时,其额间的月形胎记,开始剧烈地闪烁,像是即将要发生何等的变化。 不过好在,欧阳岚的手适时出现,放在了一号的肩上,使他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好了好了,月…星渊,呃,我还是叫一号,这样更顺口些!”似乎也看出了一号情绪不稳,方守上前一步,欲将他搀扶起来。 可谁成想,一号的膝盖,竟像是黏在了地上,任他如何拉拽,都死活不肯起来。 而方守见此,沉思一秒,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他便向三人行了个文生礼,初次介绍道:“我名方守。具体来历,因某种原因,暂不方便透露,但对大家绝无害处,还请诸位见谅。但一号,我知道你行此大礼,是为了安抚于我,好叫我不计前嫌,认真肩负好第四代零的职责,带领大家继续前进,冲出渊三重天!作为壹零贰捌的一员,方守能受此信任,自然不敢推辞,不过一号,你这‘主人’,我可担待不起。若我为主,那你岂不是成了奴隶,那我与那韩平又有何差别?还是快起来吧!你这‘主人’,我是不会认得!” “那不一样,不管你认不认,反正都已作数,我月光一族说过的话,从来都做不得假!” “……”方守也是醉了,他从来都没见过,“认主”会认得如此强硬的,见一号仍不肯起,他最终无奈,只好假装应下:“好吧,既然你认我为主,那你先起来,我承认总行了吧,不过咱约法三章,日常相处,还是以壹零贰捌的序列为主,不许有‘上下尊卑,动辄下跪’一类的事发生,你可同意吗?” 第五十九章 销赃 见一号面带犹豫,方守神情一变,忽然态度强硬,道:“这也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星渊你还是答应了吧。”这一次,就连欧阳岚都对方守的品行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转而对方守说,“不过方守,我还真是服了!你究竟何等来历,竟能对一个凝气九层后期的月光族人认主,都丝毫不为所动?” “这......”月星渊迟疑片刻,最终应了下来,不过其看向方守的目光,俨然与过去不同,而是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方守默然,心里虽是对二号所指十分地好奇,但他仍是忍住了,缘是他隐隐感觉,月光族人认主,似是没表面那般简单,而这等事,应是在方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故为了隐瞒来历,方守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关于自己的这个初始界的来历,已成为除了血镰、渡老之外,方守最大的秘密了,因事关重大,故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泄露!否则,若因自己一时口快,而最终害苦了大富,那他便万死也不足惜了。 当下,方守便想了个由头,将话题转移开去: “大家,我们还是先想想如何处理这堆烫手的山芋吧!难不成.....我们要把它们一一送还回去?” “送?”三号嗤笑一声,“东西既然到了咱的手里,岂有送还之礼?想办法藏呗!” “这些伪法器”从地上捡起一柄生锈的铜剑,欧阳岚弹了剑身一下,发出了一声“噌”的啸声,仿若龙吟。 “好宝贝!韩家的铸剑技艺已经登峰造极,此剑名为‘藏锋’,看似残破,实则为韩家铸器师专为凝气天骄所铸,在一重天仅此一件,为奴印军首领韩三立所有,因铸造方法特别,你莫看它凝气境也可用,却是一件凡品下等的法器,但长时间使用会造成反噬,而也正是因此,韩三立才不可能时时将它带着,这才让你捡漏。” “凡品下等?那真是捡了大便宜了!”方守眼睛一亮。 “但其他的,可能就相对平平了。不过渊不同于外界,伪法器十分稀少,故每一件,都弥足珍贵。因此我建议,咱们将各自适合的伪法器挑出、瓜分,平日里藏到纳戒,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当众用出!” “有理!”方守点了点头,旋即又指着各处,问道,“那丹药与引气石呢?” “丹药好说,但引气石就有些难办了。可扔了又实在可惜。”欧阳岚有些为难地看向了三号,“便只有麻烦你了!” “靠!我是骡子啊!”没等方守发问,大力便一口回绝,“这不可能!这么多引气石都让我背着,可是想累死我吗?” “让三号背?亏你想得出来!”方守同样不解,“他一个人怎么背得动,况且,就算他背得动,引气石体积不小,他背起来不等于广而告之,是我们偷了东西的吗?” 到了现在,方守已不再避讳“偷”这个字眼了。 “你别忘了,大力是体修!”欧阳岚向方守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来如此!”方守恍然大悟,立时想到,三号既为体修,筋骨致密,皮囊坚韧,力大无穷,自然可以想办法将纳阵刻在身上,如此一来,这引气石被其随时带着,到用时再取出,岂不就能瞒天过海了吗? 反正累死三号也不偿命,方守当即将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此法甚好!此法甚好!” “没错!且引气石对于恢复伤势也是极佳,有大力带着,我们将来在试炼中也能占得优势。”月星渊也赞同道。 “靠!”见这三人答应得一个比一个快,作为当事人,三号愤怒地比划着双手,“好什么好?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 “靠!你们~”望着缓缓靠过来的三人,大力双手捂胸,脖子缩作了一团,畏缩在墙角里,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娘子,脸上充满了惶恐,“你们要干什么?!啊!不要啊!” 三只饿狼瞬间扑来,将大力的衣服撕作了碎片,飘得漫天都是,同时三号的惨叫,在壹零贰捌号回响不绝,使得路过的修士不少都驻足洞前,侧耳旁听起来。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下,连壹零贰捌都堕落了,这世道上,还能有干净的吗?” 某渊洞的老人,看起来有五十上下,摸着他那隐隐已有些发白的胡须,最终无力地一叹,留下了一道沧桑的背影,只是其走路的姿势,却是一瘸一拐的...... ******** “呜呜~” 此刻,壹零贰捌号渊洞的某处角落,正传来了低声的啜泣,循声望去,却见三号全身赤着,堪堪用一件伪法器遮挡了羞处,一脸忿忿不平地提着条件: “伪法器、丹药我要分一半!” “不行!”欧阳岚嘴里叼着根竹签,翘着二郎腿,头枕在手臂上,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情,“伪法器你可以拿走一半,但零要修炼,丹药你得少拿!” “洗髓丹可以少拿,但灵气丹至少要五十粒,这是最后的让步了!我平时背这么重的东西,真元消耗很快的!” 三号一脸倔强,将手指放在了皮肤上的一处发光的颗粒上,随时都可能扣下来。 “否则,我就破坏了刻在身上的纳阵!”他狠狠地威胁道。 像这样的颗粒,此刻正布满了三号的全身,星罗棋布,错乱中却隐隐暗含着规律,便是一种较为高等的纳阵了,可容纳差不多一个小型的广场。而若非是三号这样的体魄,常人必无法承负。 “罢了!二号!”见欧阳岚还想拒绝,方守当即摆手,“三号想要,便给他吧!反正这些东西我拿来也是给大家用的!谁拿都一样!” “嗨!我刚才说笑的!”自觉套上了一件短衫,三号不再装可怜,有些吃力地活动了一下四肢,最后又蹦跶了一下,落地后“咣当”一声,将地面压出了一个浅坑,“这重量我勉强还能承受!丹药你都拿着,大家不够了再找你要,一切都你以提升实力为先!不过伪法器我得多拿几件,用来防身,现在这重量,虽然适应一阵不至于影响活动,但对实力还是有所影响的。” “好!”方守当即从乾坤戒中取出了所有的伪法器,丢在地上“乒呤乓啷”一阵响,全部堆在了三号的面前,“随你挑!” “不愧是我大力看中的兄弟!”拍了拍方守的肩膀,三号目光一瞟,忽然看见套在了其拇指上的扳指,旋即便像是见了鬼一般,嘴巴都有些打结: “这这.......这乾坤戒打哪儿来的!” “啊?这个啊?你想要?”方守将乾坤戒从拇指上拔下,便要抛给对方。 “不不不不”三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我是问你,它它打哪儿来的?” “壹零零号渊洞,怎么了?”方守一脸迷惑。 而听此,欧阳岚与月星渊分别也反应过来,神情皆有些复杂地望着方守,一时之间,整个洞中都弥漫上了一种特殊的气氛,令方守不禁感到了阵阵的压抑。 “呃”方守挠着后脑,有些尴尬地笑,“谁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刚才忙着清点,倒是没注意到你手上的扳指!”三号抓着头皮,一脸头大地道,“哪怕你拿了火灵盟的丹鼎我都没觉得怎样,可是这回事儿大了!” “大了?”方守心里一跳,“怎么个大法?” “你能想象,只有一个人的八大势力之一吗?” 第六十章 舍、得 “一个人?八大势力之一?那岂不是意味着有人以个人实力,便凌驾于团体之上了吗?”方守先是一愣,旋即不假思索地道,“那唯有筑基境才能做到了吧?” 欧阳岚点了点头:”没错!而这枚乾坤戒的主人,便属于一重天唯一的一名筑基强者——壹零零号宋小明!” “什么?!”方守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由于资源限制,一般在一重天,能达到筑基境的寥寥无几,而但凡能有筑基修为的,那都将是无可争议的大比前三,几乎是锁定了的。 不过在渊漫长的历史上,在一重天出现筑基境的概率几乎为零,除非是天骄中的天骄,而那等人物,一般都被各大家族、势力保护得极好,故在渊出现的可能性极低。 “这么说来,我于无意中,偷到了一个筑基强者的身上?这岂不是虎口夺食嘛!难怪你们会感到害怕!”方守不禁咋舌,可同时也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而你们之所以能让我一来便当上壹零贰捌的零,会对我抱有如此希望,便也是希望我能成为下一个宋小明吧!” “没错!”月星渊点了点头,不禁有些遗憾,“可惜下一次大比他便要走了,否则你们二人还有机会切磋一下!” “喂!你们也太看好我了吧?”方守顿时不满。 月星渊摇了摇头:“事实如此,无可争辩,你之天赋,确实是我所见闻中最好的了!不,应该说是,整个方界历史上,都前所未闻的!” “等等!”被夸得脸都要红了,方守赶忙打住,“这跟我手上的乾坤戒有什么关系?” “你竟然还不明白!”三号径直有些头大,“能在凝气境便可拥有乾坤戒这等宝物的,除了各大势力下天骄中的天骄之外,又能有谁?当然只有那个壹零零零的宋小明了啊!” 也不知为何,方守总觉得大力在提到他时,会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于是他不禁好奇:“怎么?你跟他有过冲突?” “冲突?我哪敢啊?!”三号白了他一眼,“我巴不得离那小子远远的呢!” “唉,是啊!”这时,欧阳岚也长长地一叹,“若说我们三个是一重天公认的疯子的话,那么与那宋小明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这么夸张?”方守有些不信,“能具体介绍下吗?” “具体等你见识过后自然清楚,不过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欧阳岚面目一肃,忽然带上了一丝钦佩,“一年前,此人突然于当时的八大势力之中的头号势力‘地头蛇’中横空出世,刚一出现,便以凝气六层的修为力克壹零零号顶尖高手,后又趁一次合并试炼的机会,将‘地头蛇’中的人全部斩杀,没留一个活口!且之后的时间里,壹零零零一旦来人,便即想办法扼杀,而就当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的时候,他却突然突破了凝气九层大圆满,进入到了筑基......”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方守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由于资源有限,那么他将‘地头蛇’的资源据为己有,再单独完成每一次试炼,便可将利益最大化,全力助自己突破。可一个人,该对别人有多么的不信,才会如此啊!” “不!”月星渊突然插话进来,“应该说,一个人,该对自己有多大的自信,才敢如此孤注一掷?方守,我问你,你敢吗?” 说罢,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方守,直盯着方守心里发毛,浑身的不自在。 “我......”方守苦笑一声,“即便我有,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不,先不用考虑这些,在我看来,你的天赋,更是要远在他之上的!要知道,在渊里用一年的时间,从凝气六层到凝气九层虽然很难,但在方界中却并不少见,可只用不到一个月,便从凡人到凝气六层,这简直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所以,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我......”方守排除杂念,静心思考了一阵,旋即他抬头,一脸慎重地回答,“我不会!虽然我自己也承认,自己天赋可能比宋小明要高,可单这次冲障,我便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差些就万劫不复了!因而天赋,对于修行来讲,虽然不可或缺,但并非是最大的保障!这中间很多时候,还是要看运气的!而我这样,最不愿的,就是冒险了!” “呼~方兄”方守话没说完,大力便亲切地搂上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几下,“虽然我对你的人品很有信心,但我刚才其实真的很担心你会说‘会’呢!” “怎么可能?”方守被三号搂着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还是郑重地看着他道,“你是我的结拜兄弟,又怎么可能害你?” “嗯,此话就莫要再提!先想想怎么办吧!”欧阳岚打断了二人的煽情,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正所谓,破凡聚元,开脉冲障,锻骨淬体,融血化精,化形凝神,即‘破凡’、‘开脉’、‘锻骨’、‘融血’、‘化形’,筑基的这五个阶段,每提升一次,所耗费的资源总和都要超过之前的总和!故一直到宋小明大比之前,都应该为筑基境的第一阶段‘破凡’。但即便如此,筑基修士相比凝气境来说,不论是体质、神念,都将有大大的提升,故你虽然抹去了他戒指上的印记,可毕竟受限于凝气层,清理得不够彻底,因此只要留有一丝线索,他都能顷刻感知!” “唉!二号说得没错!若是换一个人还好办,可那人,是宋小明啊!这可就难办了!”松开了方守,大力再次抓着头皮,有些焦急地来回走动: “自从他当初灭了自己渊洞满门,我便下定决心,哪怕认怂也要离这个家伙远远的了!毕竟,这可是个狠角儿!” “这好办!”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月星渊忽然走上前去,从方守的手里拿过了乾坤戒,这烫手的山芋,同时对着一脸茫然的方守问:“这里面有放东西吗?” 听了一号的问话,方守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想法,于是便下意识地回道:“刚才把伪法器都取出来后,里面基本都腾空了,怎么,你想要?” “我?”一号拿着乾坤戒,一路走到了洞口,单手拉开了石门,使得外面的纹火忽然涌进,照亮了方守忙活了几天,结果现在又再度恢复了原状的壹零贰捌的内部,道: “这乾坤戒,我自然是想要了!” “你!” 眼看着乾坤戒从月星渊的手上慢慢地滑落,方守顿时追来,俯瞰着在黑狱深坑中不断下坠的扳指,脸上表情十分地精彩。 “怎么?你还想要吗?” 由于临近深夜,故外界因方守所引发的骚乱,此刻已渐渐地平息。 月星渊指了指下方孤零零的井壁,意有所指地道:“现在刚好没人,你若全力去追,还是能赶得上的!” ”哒~”方守踏出一步,身体倾出了洞外,似就要立刻追去,可旋即,他浑身绷紧的肌肉,忽然松弛了下来,同时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苦笑连连: “无舍便无得,若因一枚乾坤戒,便为壹零贰捌引来强敌,那我宁肯不要!但希望你下次再要这样做之前,能跟我商量一下。” 后面的话,方守几乎是哭丧着脸说得。 “商量了你还能舍得吗?” 月星渊冷笑一声,径直头也不回地,只留给了方守一个高傲的背影。而看到他这幅冷冰冰的模样,方守真想就追上去,扯脖子给他几巴掌,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家伙。可想到自己打不过人家,最终也只好忍了,连忙深呼吸,努力使自己不再看到一号。 本来,就在先前决定要扔掉他搬回来的那些亭台楼阁、雅致景观之际,方守便有些肉痛。毕竟这些,虽然与修行无关,但好赖提高了生活的品质,更何况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哪样不是他哼哧哼哧费尽辛苦才搬回来的?就这般扔掉,着实令他不甘。 可现如今,就连乾坤戒,都离自己远去,方守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说有舍才有得吗?怎么?不高兴啊?” 似还在对方守同意往自己身上刻纳阵的事儿耿耿于怀,眼瞅着方守吃瘪,大力跟磕了药似得,扭动着夸张的舞步,在方守眼前不时地打转,同时还说着些冷嘲热讽的话,在狠狠刺激着方守那早已碎成了一地的玻璃心。 “这因果昭昭,报应不爽,今日,我算是体会到了!” “滚!!!!!!” 第六十一章 对峙 试炼结束,又迎来新的一月。 不过,由方守所引发的骚乱,不仅未在一重天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此刻,正在周比台上,人头攒动,无数修士,明显分成了七股,并分别从七个方向,据守了通往周比台中心各处的要道。 显然,老牌的势力,正因遭窃一事,而于这周比台上对峙,不过这可苦了一些小型渊洞的人,只能游离在周比台外围,迟迟无法进行周比。 然而此刻,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方守,正随着月星渊等人,来到了周比台上,观看这一出群英乱斗的好戏。 “唉,乾坤戒我还没捂热乎呢,结果便没有了!桑心!真的桑心!” 一路上,方守都揪心着他的乾坤戒,嘴显然都没停过。 似是受够了方守这如苍蝇般萦绕不休的唠叨,大力顿时将脸一扳,目露不耐之意:“不就是枚乾坤戒吗?我来前是没带上几个,想要,等离开了渊,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别说了!”这时,月星渊打断了二人,“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 因事关重大,故方守、大力双双噤声,不敢再提此事,而随着越发地靠近周比台,他们便越是能真切地感受到人潮所带来的热浪。 “好家伙!都快赶上大比了!” 顺着通天锁一路上爬,大力从一处边缘,翻身上了周比台,而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不禁有些头大:“今天估计半个一重天的人都来了!” 这时,方守也刚巧上来,却发现连一块立足之地都很难找到,顿时,便对三号的话附和起来:“周比台现在都人满为患了,如果这才一半,那大比得挤成什么样子?” “还挤?”三号白了他一眼,“大比之时,你能上来这周比台就不错了!” 方守听罢,一时有些震动,心情久难平复,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大比当日的场面,会是何等的壮观。 “跟我来!”很快,一向不拖泥带水的月星渊,便从人群中发现条缝隙,当即向那里钻去,其后,方守等人亦是快步跟上,生怕走散一个。 随着不断地深入,方守等人渐渐地来到了周比的中心位置,而一路上的人影也愈发地稠密,但这也只是相对的,毕竟一重天藏龙卧虎,有胆子敢来看八大势力热闹的,数量还是极为可观的。 “这里人相对另外七个方向,似乎有些少得过分了。” 方守一路走着,心里却越发地奇怪,缘是他们当前所来的方向,本该是由八大势力之一所把持着,可奇怪的是,这里却充满了如叁零捌号与壹仟柒佰号这样渊洞编号跨度极大的修士,像是各自为阵,互相都隐隐提防着。 看到来人,叁零捌号的修士纷纷点头示意,而见到那个颇为面生的方守,叁零捌为首的,那个留有一头冰蓝色长发,身穿宽大长袍,却依旧掩盖不住其姣好的身段的朴素女子,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方守,同时忍不住问: “他便是你们壹零贰捌新任的零吗?看起来真善良,不像是个坏人!” 这女子说话并无特指,故方守便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向月星渊发问,但没想到,这时欧阳岚却从他们身后走出,摸着自己的后脑,有些尴尬地笑着:“是啊小楠,他是不像是个坏人,不,他确实很善良,啊不,其实这小子也挺狠的。” 方守还是头一次见到欧阳岚露出这等局促的模样,故当即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番,但很快,他便从女子那一头冰湛的发色上看出了端倪。 ”水火剑经,水部!” “哼!小楠!我们别理他,这家伙对你不怀好意,竟会说一些有得没得!” 忽然,从叁零捌渊洞的队伍中,走出了一名满头银发的男子,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欧阳岚一眼,旋即便一脸柔情地搂上了女子不堪一握的纤腰,像是防贼一般,不顾女子反对,强行带离了此处。 而将这女子送走,这银发男子又折身回来,全然没了刚才的好脾气,竟是颇为激动地指着欧阳岚骂道:“欧阳岚!你给我记住!小楠现在是我的人!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离她这么近,别怪我不客气!” 奇怪的是,面对男子的呵责,欧阳岚竟默默地承受了下来,就连一向不肯吃亏的大力都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向方守传音: “这二人都出自欧阳家族,女的叫欧阳倩楠,是叁零捌号渊洞的洞主,过去在外界,曾做过一阵二号的相好,男的叫欧阳辰,乃是二号的情敌,只是这二人早于二号很久之前便来到了渊,故才叫这欧阳辰捷足先登,八成已夺了欧阳倩南的红丸......” “打住!”见三号越说,便越往奇怪的地方偏,方守当即白了他眼,有些无奈地道,“说重点!现在二号呢,还是对欧阳倩楠念念不忘吗?” “你知道二号为什么经常忧郁吗?”大力的眼底忽然现出了一丝古怪。 “因是不能忘情?”方守下意识地答道。 “非也!”大力摇了摇头,眼中古怪更甚,“比这个还离谱呢.......” 听了大力的描述,方守这才知道,原来,欧阳岚当年,本可以不来到渊,但因为爱人被魔修掳走,故为了想方设法营救,便偷偷离开了家族,到处找魔修的踪迹,希望有人可以带他来此,好与爱人团聚,结果没成想还真就如他所愿,但来到了渊之后,却发现已被那过去的情敌捷足先登,当真是叫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天下竟还有如此痴情之人!”方守看着欧阳岚那落寞的背影,当即有些肃然起敬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得了!你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呢!”大力不屑一声,忽然又皱起了眉,“诶,我好像记得这两句诗,是出自初始界的一名船夫来着......对了!就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渡老,你可还有印象吗?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记得!后来为了救你们,我又折身回去,几相接触下,自然便记住了不少……”方守有些头大,身为初始界的“土著”,他自然是知道这两句诗的出处的,可没想这一个不留意,却差点漏了馅儿了。 “哼!萧紫茗,莫怪我没提醒你,东西再拿不出来,定让你们万妖盟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周比台中心,八大势力的对峙,俨然已推至了高潮。只见,以柒号渊洞为首的奴印军,那长了一脸痤疮的阴晦男子,首领韩三立,正面目阴沉,一脸恨意地盯着其对面的一个妩媚的女子,高声威胁道: “还有,说好的‘百人对赌’,怎么?不敢了?莫不是偷了东西心虚?” “韩三立!你莫要血口喷人!”对面的女子当即嗔怒,“为了证明我万妖盟的清白,家里都让列为搜过了,难道还不满意?” “这是两仟肆佰叄拾陆号的洞主‘萧紫茗’,亦是八大势力之一万妖盟的盟主,乃是下界第一的万妖界‘妖狐’一族的人,一身媚骨,极擅幻术,其麾下势力也多出自万妖界。”三号悄声介绍。 “万妖盟、万妖界,有点意思。”方守盯着那萧紫茗半响,心中忽然疑惑,“对了,你先前有说,初始界人因天地元气不足,故无法修炼,而妖族却不在此限,那么初始界上的妖族,可与这万妖界的,有何等的关联吗?” “没有关联!”三号当即回道,“万妖界上的各妖族,皆已趋近于人,而初始界上的妖族,则更原生态一些,二者在天赋上并无差别,甚至因万妖界投靠人族,还被初始界上的妖族视作了叛徒,关系形同水火!” 第六十二章 宋小明 “看来喜欢内斗的,可不止有初始界。”方守暗暗想到,心里却对这八大势力的构成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此刻,在周比台的正中,占据了东面的,是火灵盟的人,其盟主是一名有着鹰钩鼻梁的英俊男子,名为‘啸天’,出自火灵方的天丹阁,在方界时便与同擅丹道的木灵方韩家不太对付,故在千号以下的老牌势力中,与奴印军关系较差。 其邻侧,东南与东北方位,则是同属于老牌势力的水灵盟与剑盟了,其盟主分别为出自水灵方大衍宗的“凌九九”与金灵方剑宗的“华天行”,都是大宗弟子。 南北两向,分别由奴印军与万妖盟霸据,故不必再提,而尤其值得注意的,则是正西的土灵盟与西北角的邺城了。 其中,土灵盟盟主,韩楚楚,男用女名,实际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衣着得体干净,一尘不染,来自土灵方的地母教,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通体笼罩于黑袍当中,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似得的邺城中人了,最前方明显是头目样的,据三号说,乃是幽冥方邺城的天骄,城主“钟山”的第十九子“钟天明”,而邺城的大半,也多是由外界的邺城中人组建,故在渊中也叫邺城。 七大势力介绍完毕,便只剩下那最后的一大势力,宋小明了,至于自己等人所在的西南方,前方空出的一大片,便是为那个传说中的人物预留的。 只是此刻,那里却空无一人。 “也不知宋小明打得什么算盘!奴印军与万妖盟都快要开打了还不出现,真是戒指丢了都不嫌心疼的主儿!”方守随口说道。 “心疼!怎么能不心疼!连印记都给消了,我那从家族中带来的各种奇珍异宝,都给白瞎了啊!心疼!心疼啊!” “方守你跟谁说......”大力回过头来,可没等说完,便突然如中雷击,像电线杆子一样杵在了原地,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宋.....宋宋宋宋宋小明!” 心里“咯噔”一下,方守艰难地回头,当即在其身侧,看到了一个满脸阳光的大男孩,那表情单纯的,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坚冰。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小明,看你眼生,估计是新来的吧!” 看到宋小明向自己伸出的一只手,方守迟疑片刻,便与之握在了一起,同时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方守,是壹零贰捌号的零。” “哦?那该颇为不凡才是!”宋小明笑道,“零便是洞主吧?壹零贰捌的规矩我刚来时便听说过,一直颇为推崇呢!” ”你推崇?怕是说反话呢吧!“方守心里直犯嘀咕,一时间也猜不透这宋小明真意,缘是他从未想过,这宋小明真人,竟与人们口里形容的歹毒、狠辣等等形象完全沾不上边,于是当下,他便有些求助似地看向了大力三人,可却突地发觉,那几个家伙竟极没义气地退了老远,叫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单独应付这宋小明。 “呵呵,他们就是这样,胆小如鼠,愚不可耐,注定只能留在这鬼地方。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与他们不同吧。毕竟我,太寂寞了.......”也是察觉到了在自己到来后人群的异状,宋小明摊了摊手,露出了一脸的无奈,旋即转身,向着正中对峙的火灵盟与奴印军迎面走去。 “要打便打!不打滚开!” 离开方守,宋小明的气势陡然一变,竟极为地霸道地宣布: “爷有话要说!” 面对宋小明的强势,萧紫茗与韩三立彼此对视一眼,竟极为自觉地各自退了百步,将最中心处的一大片区域给宋小明让了出来。 作为一重天唯一的一名筑基,宋小明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而他今次大比已经预定了第一的宝座,是注定要离开的,几大势力犯不着触他眉头,于是大都克制,尽量不招惹他。 “诸位!” 走到周比台最中心处,宋小明受万众瞩目,表情却极为地享受,不过很快,他便面色一肃,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意: “我宋小明行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最近!” 他环顾一周,最终面对着火灵盟的人,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 “我被偷了!” “那丢了什么呢?”宋小明明知故问,旋即又自问自答: “乾坤戒!是家里给得乾坤戒!我在这渊里,唯一的念想!” “你不知道是我,无意间偷了戒指,送还回来即可,我也不多欲计较,可竟然还把我留下的印记给抹除了!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儿,宋小明的声音骤然拔高: “东!西!全!没!了!我母亲给我织的衣裳,没了!我家族的信物,没了!我唯一的念想......” “没了!”最后这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得。 “我好生气啊,可还是要维持微笑。好嘛,欺负人啊!人善被人欺呐,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 宋小明又转了一圈,可这次他的目光,却充满了威胁。 “做错了,要敢于承担。哪怕你出来,说声‘明哥我错了’,我或许也能饶你,毕竟咱东西没了,可以再攒,可若戒指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啊?扔我戒指,算是怎么个意思?觉得我宋小明好欺负吗?” 听到这儿,方守已有些心惊了,故他连忙来到了三号等人的身旁,一脸责备道:“你们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就把我一个人留那儿了?嫌我不死是吧?” “哪儿能呢老大!”大力推了推方守的肩膀,同时向宋小明努了努嘴,“方守与宋小明,历史上的第一次会晤,我们闲杂人等怎敢参与,对不对啊诸位?” 似也对自己将方守单独留下感到愧疚,欧阳岚没接大力的话茬,反是有些尴尬地笑笑:“你知道的,反正渊里不能随便杀人,所以你性命无忧,我们又有何可担心的?呵呵” “一个个背信忘义的家伙!”方守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唯一没说话的月星渊身上,“还是一号好,人家哪怕做了亏心事,也不给自己找借口!” 这时,月星渊忽然开口:“现在你知道了吧?他自有别的手段探查乾坤戒!还怨不怨我丢你戒指了?” 后面的那句,月星渊是传音说得。 “服了!”虽然心有不甘,可待见识了宋小明真人后,方守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再次将目光移回了场中的宋小明身上,方守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家伙!真是个怪胎!今后非万不得已,绝不可招惹此人!” 宋小明威势逐渐地攀升,渐渐地达到了一个顶点,而其筑基境的实力,也在这种愤怒中彻底地爆发,令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边的压力。 “乾坤戒一日不见,那在场的诸位,便都脱不开关系,而宋小明今日,也向诸位明说!” 宋小明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道: “若在两个月后,大比之前,仍无人归还戒指,那么我宋小明,定一人霸据前三!叫你们一个都走不脱!” “!!!!” 宋小明此言,意思很明确了,径直让场中一片哗然,便是我戒指丢了,窃贼不知是谁,那便扩大范围,一重天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而真正的嫌疑人又不主动出来认罪的话,那一重天的所有人便都有罪,就别想着能在今次大比上拿到前三了。 这就等于宣布说,为了丢失的乾坤戒,他宋小明今日,不惜与一重天的所有人,尤其,是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其余七大势力为敌! 第六十三章 对峙 在场的,几乎所有的修士,都寒蝉若禁,使得整个周比台都静悄悄的,仿佛落针可闻,似乎此刻在宋小明的身上,正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还在节节攀升,如黑云般笼罩了一重天,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此话似是不妥。” 火灵盟啸天跃出人群,向宋小明抱了一拳,一脸客气地道:“宋兄,我天丹阁与你宋家素来交好......” “攀交情?”宋小明狂傲地一笑,“宋家是宋家,与我宋小明何干?” 如此桀骜不驯的话,若放在外界,定属大逆不道,然而这里是渊,说这话的人,是宋小明。 “哈哈,宋兄果然了得。”为掩饰尴尬,啸天打了个哈哈,转而严肃道,“可我火灵盟也遭了窃,说起来,应与宋兄同病相怜才是!” “哼!废话少说!”宋小明一脸地坚决,“在没找到乾坤戒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你说的话,我是不会信的!” “你!”啸天刚说出一字,便在宋小明冰冷的目光下,生生地卡住了。 宋小明这一下,径直将啸天给得罪死了,而他却毫不在意,再次环顾了一周,将场中每一个人的面目都尽收眼底。 “不管是哪一个,偷了我宋小明的东西,都绝不会让你好过!” “所以列位”宋小明爽朗地一笑,像是没事儿人似得,背着手原路返回,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其刚巧在途径方守之际,说完了后面的话,“要怪,便只能怪那贼了!” 一直到宋小明纵身跃下周比台,几乎有半柱香的时间,场上都没一个人说话,渐渐地,一种压抑的气氛,如初晨的雾霭,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该死!”韩三立愤怒地跺脚,突然打破了平静,指着对面的万妖盟盟主萧紫茗道: “定是你们万妖盟做的好事!” “笑话!”萧紫茗冷冷一笑,那妖娆的容颜上当即泛起了一丝冰魄般的霜寒,“何以今日八大势力同在,你偏盯住我万妖盟不放?韩三立,在外界我斗不过你韩家,可这里是渊!我还惧你不成?!小的们!” “有!” 群妖应和,纷纷拿起了武器,向着奴印军紧逼了一步。 “哼!若非是万妖盟,还能有谁会如此特意针对我奴印军?”韩三立向各大势力的首领虚一抱拳,“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我家中的情况,岂叫一个‘惨’字了得?我奴印军在一重天,已有数十年的经营,可这多年的努力,便在这贼子的手下,顷刻化为了泡影,我想在场的,除了万妖盟这样的势力外,没人会如此吧?” “笑话!”萧紫茗这次再不留情,当即手指着韩三立,对他下了战书: “今日我萧紫茗,便要在此周比台上,对你韩三立下战书!韩三立,你可敢接吗?” “有何不敢?”韩三立不屑地嗤道,话锋却是一转,目光有些闪躲,”任一重天谁人不知,狐妖一族擅于幻术,若不能一击制服,势必要落入了圈套,萧紫茗,你算盘打得好啊,但我岂能如你所愿?” “怕你是丢了护身法宝‘藏锋’,便只敢做缩头乌龟了吧?” 韩三立没有应战,反倒使萧紫茗气势攀升,战意越发地高昂,而万妖盟实力本就在八大势力前列,当下群情激奋,叫阵、咒骂声此起彼伏,逼得对面奴印军的人纷纷将脑袋低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就按之前说好的!”韩三立衣袖一摆,脸上现出一丝烦躁,“你我各出一百人,在此周比台上对搏,若我的人赢了,我别的不要,藏锋与引气石,你还我便罢!” “可我若赢了呢?”萧紫茗被气乐了,看来对面就是一口咬定,东西是他们万妖盟的人拿了,而见韩三立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她当即提议: “若你输了,便给姑奶奶我磕三个响头,说你们冤枉了好人,好还我万妖盟清白!” “磕头做梦!但我若输了,可当着这在场人的面,向你万妖盟道歉!” ........ 有了万妖盟与奴印军这出“百人对赌”的大戏,周比台上人数不减反增,就连上方的通天锁上,都吊了不少人在围观。 而壹零贰捌的四人同样未走,一是出于一种做贼心虚的心态,总觉得提前走了不踏实,二则是方守坚持,想要看到奴印军所派出的那一百人里有没有自己的好友。 “白日火灵盟的人已检查了我们渊洞,想必现在应无人会再怀疑了,不如我们就此回去罢,反正看这情况,周比是没戏了!”欧阳岚忽然提议。 “不,先等等。”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守的背影一眼,月星渊忽然对欧阳岚与大力同时传音: “有些事,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 此刻,奴印军中,韩三立正背着双手,行进在队列之间,而看着那一双双躲闪的目光,他不禁有些恼火: “真是养了一群废物!怎么关键时刻,一个能用的都没有!韩平!” “诶!表哥!”韩平一脸苦相地被韩三立提溜了出来,不过却眼尖地看到了对面人群中的一人,当下,他便贼眉鼠脸地上前,在韩三立耳旁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不过听罢,韩三立也确实没有再派韩平上阵的想法,反而顺着其所指,看向了远处的一个焦急凝望的人影,旋即眯着眼问:“你是说......那个肥猪的朋友,现在壹零贰捌号的洞主,已有了凝气六层的修为了么?” 迟疑片刻,他当即点了点头,应允了韩平的提议:“那好吧,你便去收拾了他,虽然我不信他天赋真有你说得那般夸张,但有那肥猪的例子在前,毕竟也是一个威胁!这一重天,可不能再出现第二个宋小明了!” 兴奋地舔了舔嘴唇,韩平当即对着队伍中的一个方向勾了勾手指,人群即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后方的一个宽大的身影,四肢趴地,浑身赤着,只有羞处遮了一层单薄的布料,浑然像一个野人。 而不远处,方守见到了此人,浑身猛地一震,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脖子上青筋暴突,显然在刻意压制着愤怒。 “上吧。”月星渊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出现,“这一次,我不会再拦你!” 回头,看着如众星拱月般环绕在自己身后的壹零贰捌的三人,方守的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暖流。 “放心!” 他点了点头,旋即踏着坚定的步伐,向着那跨坐于李大富身上、正迎面而来的韩平,缓缓地走去。 似乎,一场冲突,再无可避免。 “啸天,别气了,你看那里!” 本因宋小明一事,而正处在气头上的啸天,顺着身边慵懒女子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便发现了即将碰头的方守与韩平二人。至于韩平身下的“坐骑”,则被他自动忽略了。 “肖潇,怎么了?” “这便是我给你说的那人,壹零贰捌号渊洞新任的洞主!”慵懒之色一扫而空,那被唤作肖潇的女子竟是有些严肃地道,“据线人报,其刚去壹零贰捌时,还只是一介凡人,连凝气一层都不到!” “这断然不可能!”啸天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凝重,“在渊,想要于一月内,接连两次冲障,从一介凡人,达到凝气六层的层次,你认为这可能吗?” 隔着老远,啸天便从方守身上弥散出的阵阵真元波动中,看出了其真正的修为,不过他还同时说道:“但也不排除他故意掩藏了实力,总而言之,一去壹零贰捌便能成为零的,都需要好好关注!” 第六十四章 你要战,那便战! 其实,早在宋小明横空出世以后,各大势力便皆已认识到了“极端人才”,对于整个势力体系的危害。 原来,在由各大势力所把持的一重天里,大比前三基本都被锁定,而有时甚至无需比斗,只要各势力协商妥当,便可在避免冲突的前提下,只维持“秩序”,杜绝闲杂人等入场,将内部名额消化即可。 但这样的体系,并非绝对的安全。缘是在一重天,总会有一些“特例”,来打乱这样的平衡,例如,像宋小明这样天骄中的天骄,便是属于极端特例,而一旦这样的人,在渊中出现,并任由其发展的话,便会导致类似于当前的局面。 “若他真有你说得那般天赋。”啸天盯着方守,眼中充满了奇异的神色,“若无法为友,便只能想办法杀掉了!” 不过,像啸天这样能够未雨绸缪的人,毕竟在少数,故方守与韩平二人,倒未获得太多的关注。场中人主要的精力,仍集中在万妖盟与奴印军的身上。 很快,由双方各自选派的十人当先上场,其中奴印军每人都有奴隶数个,对上长相、实力都颇为彪悍的妖族,竟未讨得太多的好,只堪堪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战事胶着,场外观众连声叫好。 “韩平!”距离韩平尚有十几丈,方守便按耐不住地冲着对方喊,“你提条件吧!如何才肯放过他?” 相比之下,韩平却不急不缓地跨坐在李大富的背上,同时做着一些持续刺激方守的事儿,例如,拿藤条不断地抽打在李大富那原本就血肉模糊、布满了无数血痂的后背。 但如今的李大富,竟仿佛失去了痛感,只是埋头行着,像一条忠实的猎犬,还时不时地还向方守呲牙咧嘴着。 见到此幕,方守的心,只觉在滴血。但他必须要忍。因为他现在,不止是李大富的好友,还是壹零贰捌的零。 “有时候,我实在是想不通”韩平将藤条握在手心,有些感慨地道,“这样一头又丑又蠢的肥猪,为何天赋,竟会如此的好?你看,你看看他,发育得多么完美?原先最最没用的一头猪,现在竟已成为了我最不可或缺的手下,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呢?” 由李大富身上传来的真元波动,方守已明白,对方,竟已有凝气四层的修为。很明显,这也是为何李大富能够顺利活到现在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原本以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已属奇迹,但没想到,这只是小巫见大巫,你,这个一去到壹零贰捌就当上了他们零的人,竟然于一个月内,便已从一个凡人,达到了凝气六层的修为!” 韩平刻意提高了音量,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从“百人对赌”上转移了过来,纷纷对方守探出了一缕神念,开始暗中地探查。 “什么?这人竟只用一月,便从一介凡人,到了凝气六层?”说话的,是水灵盟的凌九九,不过同时,却是一道冷哼,从另一边响起。 “又是这个韩平,哼!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 这一次,是剑盟的华天行,只见其身背一柄重剑,看起来极为地笨拙,但其行动,却丝毫未受影响。 “没错!在三十一方界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如此极端的特例!”与华天行持相同意见的,还有土盟的韩楚楚。而至于邺城的钟天明,则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像是对外界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哼!看到了没?”韩平不屑地一笑,“说了真相,都没人相信!难道是忘了宋小明是如何在他们的注视下,一步步崛起的吗?” “韩平,我认为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地谈谈。”方守努力使自己冷静,并对韩平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我本人也修习了‘训奴术’,深知由此术训出的奴隶,是可以通过奴印转交的,而渊洞之间的门限,在彼此洞主同意的前提下,也是可以打破,故你将他转交给我,不仅没任何的损失,反而能够收获来自壹零贰捌的最大的善意,如何?” “呵呵,善意?”韩平听到此话,面上更是不屑,“若是八大势力之一,我尚还考虑一下,而你们壹零贰捌的善意,值一个凝气四层的奴隶吗?以为还是过去风光的时候?” “那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他?”方守终于失去了好脾气,开始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放他?”韩平像是看一个傻子似得盯得方守,眼中充满了“同情”,“我真想不明白,你放着你好好的洞主不当,偏要救这头猪作甚?难道你认为,我放了他,他便能放过我吗?” 方守默然,再次看了李大富一眼,深知对方所言不假,哪怕自己能对这韩平留手,那李大富,却是能放过他吗? “说吧,既然你不肯放他,那你前来寻我,又是何意?” 方守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似乎心中一直在期待的某事,终于要真正地达成,那便是—— “尔敢一战?”韩平双目紧眯,忽然变得有几分郑重:“我知道,任你这样的敌人发展下去,于我,将是大大的不利!而你,又是作为壹零贰捌号的零,有那三个疯子追随左右,一般势力都不敢轻易招惹,因此......” “你要战!那便战!”方守当即对着天空,大声地喊道,“今壹零贰捌号洞主,特于周比期间,向柒号渊洞成员韩平发出挑战!!!” 头顶上,陡然响起一声惊雷,旋即,便见一道绚烂的紫光,轰然落下,在方守二人的身外,围成了一道结界。 “好家伙!这奴印军吃了炮仗了?怎么到处惹事?连韩平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都敢一个人招惹壹零贰捌了?” “诶,壹零贰捌不比当年,那三个疯子不知进取,早已失去了当初的风光,至于这个刚来了就当上零的家伙,倒值得好好观察!” ....... 人群一阵议论,皆是对方守挑战韩平的一幕充满了兴趣,当下,便有不少人将注意力从“百人对赌”上转移了过来。 而一直到结界彻底地成型,韩平的目中都充满了平静,显然,对当前的局面,他在来前便已料到。 “我不得不说,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说着,韩平飞身跃起,竟再也没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儿,动作极为地矫健,而其胯下的李大富,则在同一时刻,身体膨胀了数倍,身上倒生出无数的肉刺,仿佛一个刺猬,如疯牛一般,蹬了蹬后脚,便猛地向方守撞来! “大富竟入了体修一脉?” 方守瞳孔一缩,顿时明白了韩平有恃无恐的原因,却是有大富这个凝气四层的体修在!而他虽神、凡、体同修,但本质上,还是更偏近于凡修,体魄虽然不差,但与专门修体的体修来讲,还是不够看的,故仅有凝气四层的李大富,若有机会触碰到方守,是完全有机会对其造成伤害的! 这还没完! 韩平飞身而起,虽拉远了与方守之间的距离,但并非是在避战,乃是在半空中,双手瞬间结成了一个玄奥的手印,在脱离了其手掌之后,如老树根一般深深扎入了地面,开始结枝出蔓。 “金火六道!破!” 瞬间施展出了金火六道,方守虽不知道韩平打得是何等主意,但还是看出对方使用的乃是木系的功法,而自己又正巧修习的是水火剑经的火部,故对韩平,刚好相克。 第六十五章 刮目相看 脚下踩着身法纵云梯,方守的身影不时闪动在结界的各处。 自从突破了凝气六层,其施展纵云梯,身后便再也无残影留下,而在短距离内,如同瞬移一般,旁人只能堪堪在每次吐息的节点,捕捉到他一丝真元的波动。 李大富追在这些真元波动之后,像极了一头野兽,每每撞破了一处,都会兴奋地仰头嚎叫一声,但下秒脸上便会再度泛起一丝狠厉,向着方守留下的下个真元波动撞去。 然而,这只是其一,与此同时,却还有另一场看不见的交锋,上演于结界之内。 只见方守张口吐出的一颗火球,此刻已化作了一个炙热的太阳,在结界的顶部熊熊燃烧,不断地有火龙从中飞出,与韩平打入地下的根茎所疯长出的藤条相博弈着,往往,一条火龙在消灭了数百条藤条之后,便会力有不逮,彻底消于无形。 这是一场消耗战。而战斗的双方,则分别在窄小的结界中发生了多次的肉搏。 “轰~” “轰~” ...... 就这样,剧烈的碰撞声,在接连出现了九下后,韩平披头散发地出现在一处,嘴角溢着鲜血,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到底将元液水滴凝练到了何种地步?” 场外。 啸天盯紧着结界,其目光每出现在一处,方守的真元波动都将随之而现,显然,不同于总慢了一拍的李大富,他竟是对方守的行迹了如指掌! “完美水滴。” 啸天在说完了这句,便再也没下文了,不过肖潇却是一脸凝重地道: “能够在渊凝练出完美的元液滴,一是要有足够的资源,他作为壹零贰捌号的洞主,自然符合此条;二则是要神凡同修,方才能够在第二次冲障时,对每一份元气都做到精准地掌控;三则是惊人的悟性,需要能够独自进入’抱元守一‘的状态,但这样的状态,唯筑基境对身体掌控到一定程度后方能做到,一般的凝气层修士,只能在长辈的协助下方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总而言之,完美水滴,的确出现了!单此一滴,所蕴含的真元量,便抵得上普通凝气八层的真元总和!故韩平输他,不冤!”啸天忽然凝重,“现在,我有些相信韩平的话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在一个月内连续冲障两次,且都还成功了?”肖潇同样疑惑,“他到底哪方界的?是世家弟子亦或是大宗传人?但为何有这等天赋,却在这个年龄,都还只是凝气?” “这个人!”与此同时,啸天另一边,土灵梦的韩楚楚向其传音,“不同于宋小明,可以合作!” 将目光收回,啸天与韩楚楚、华天行、凌九九等三人分别对视了一眼,旋即暗中传音:“再观察一段吧!只有两个月了,能不能利用他对付宋小明还很难说!再加上有韩三立这样的害群之马,与钟天明、萧紫茗心怀鬼胎,我们现在对付宋小明的风险可太大了!” “那便这么认了吗?”韩楚楚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们辛苦筹谋了这么久,本可以安排你与肖姐出去的!错过了这轮,又得等很久了!” “唉!你们放心!之前定好的是不会变的!”啸天重重地一叹,心中却有些无奈,“该你们走的时候,我绝不会反悔!但前提,是不要再出现宋小明这一号的变数了!” 目光移回,啸天表面上是在看着方守,而实际上,其注意力,正全部集中在了肖潇的身上。不过,就在对方即将发现前的刹那,他收回了余光,而望向方守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可捉摸的意味。 “肖潇,你放心,这一次,我定可让你离开!哪怕这家伙,是偷了丹鼎的人啊!” ........ 跨阶之战,殊为不易,尤其是方守,不过刚到凝气六层,却能将有着凝气七层修为的韩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方守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番展现实力,竟是以凝气六层,爆发出了堪比凝气八层的威势,哪怕韩平还有一个凝气四层的体修奴隶,也照样被打得落花流水。 故一时之间,场外观众纷纷叫好,动静之大,竟引得半数以上的人都开始关注这里,更为稀奇的是,就连一贯眼高于顶的几大势力的盟主、首领,都不得不被方守这神奇的一幕所吸引。 这其中,便有实力分列第一、第二的邺城与万妖盟了,只见,全身笼罩于黑袍之下的钟天明,与正与韩三立进行着百人对赌的萧紫铭,双双对这个名不见的经传的小子产生了兴趣。 而不远处,韩三立也同样发现了此幕,只是当前赌局不利,关乎法宝藏锋与面子问题,由不得他分心,故才决定顺其自然,让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表弟自行解决了。 “该死!他怎么这么强?”本身没有身法支撑,韩平的每一次移动都要靠真元带动,故耗费极大,而如今,在接连施展了几次大型术法之后,他竟觉有些乏力,体内真元也开始告枯。 “得想法子!有了!” 韩平看着那全场乱跑,却连方守衣角都攻击不到的李大富,正平白消耗着力气,当即召上前来,重新跨坐在其身上,而如此一来,有了李大富在底下垫背,方守自然也不敢像先前那般处处强攻了。 也真如韩平所料得那般,就当自己跨上李大富的刹那,顶上火阳飞出的火龙骤然缩减,慢慢地只与地面冒出的藤条相持平,至于自己,则是彻底地安全了! “你认输!”韩平从地上抽出了一根藤条,同时勒在了李大富粗壮的脖子上,用力地向后一拉。 “咯咯~”李大富顿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眼眼白外翻,脸上青筋暴突,显得极为地痛苦。 “浑蛋!!” “太不要脸了!” “打不过人家,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 “正常,奴印军向来如此!” ...... 这时,连围观者都看不下去了,任人都知道,这壹零贰捌的零,之所以会选择跨阶挑战韩平,便是为救其麾下的那名胖奴,可韩平不但用其参战,反而更是在露出了颓势之后,以其性命相要挟。这等人品,实在是太过不堪! “滚你们的!有你们的事吗?”韩平怒视了一圈,将每一个说过风言风语的人都记在了心里,暗中想着: “哼!等日后再找你们算账!” “韩平,你杀吧,但你在杀他的同时,自己也会死!” 空间中,忽然从地上散落的藤条灰烬中冒出了无数明晃晃的金针,散发着慑人的凶光,布满了整个结界,且每一个的方向,都同时指向了韩平! 金针,乃是洄旋心剑的变形,被方守唤作了“洄旋心针”,威力不俗,且发动速度极其迅捷,显然,倘使韩平真不管不顾,执意要杀李大富,那么方守,当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将其斩杀! “不要试图认输,它们的速度,绝对比你要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方守伸出了两根手指,他先扳下了一个:“将我朋友的奴印转交于我,一旦确认无误后,我给你时间认输!” “其二!”方守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落了下来,“你与他,一起死!” “他?这头猪?”韩平一愣,当即明白了过来。 方守的意思很明确了,要么,你放人,我给你机会认输,要么,你俩同归于尽,我救不成朋友,但你也活不成,这是比较极端的方式了,但对于韩平的威慑力却是极大,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命,只等同于一个“胖奴”。 第六十六章 认输 任韩平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本以为势在必得的一场战斗,竟瞬间急转而下,变成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你会杀他吗?” 然而,韩平却不准备立刻投降,反而更加用力地勒紧了李大富的脖子,惹得天空中飘荡的无数金针立时飞近了许多。而感受着金针尖头上所散发的逼人寒气之后,他心头不由得一跳,终于是认怂道: ”好!很好!你赢了!” 韩平放开了李大富,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方守,道:“我可以给你奴印,但你要说话算话,否则,你会后悔的!” “自然”方守点了点头,同时操纵着金针稍微远离,对韩平减少了逼迫。 “哼!”从纳戒弹出了一个草扎的小人儿,韩平努着嘴巴,对在场的所有人示意,“喏!诸位都看好了,这便是我座下这头肥猪的奴印!若我交了此印,对方却不守承诺......” “那我等便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 ...... 人群中当即有响应者,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而方守手里刚一捏住那草扎的小人儿,李大富眼睛忽地一片迷茫,旋即慢慢远离了韩平,来到了方守的近前,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有攻击性的举动,反而有些温顺地,看向方守的目光中,也渐渐地恢复了神智。 “好了!我认.......”失去了唯一的筹码,韩平退到结界的边缘,一脸紧张地望着方守,准备申请认输。可就在这时,空中剑声嗡鸣,无数金针光芒大放,开始剧烈地颤抖。 而方守也即在此刻,对洄旋心针下达了绞杀的指令! 一切都快如电火,完全来不及反应,包括韩平这个当事人在内,都只来得及在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念头,便再也做不出半点的反应。 “输.......”一直到韩平最后一个“输”字说出,原本光芒四射、似欲夺人性命的万枚金针,忽地就此平息,而阻隔在对战者与观战者之间的那层透明的结界,也从顶部开始缓缓地消融,最终弭于无形。 “他这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方守一眼,韩平抹了把汗,连忙退出了结界,在一片嘘声中,开始向自己的表哥,韩三立所在的方向撤去,不过在离去前,他又深深地望了方守一眼,心里蒙上了层阴影。 “什么嘛!原来是吓唬韩平啊!” 叁零捌号渊洞的欧阳倩楠,连抚着自己那因震惊而久难平复的心情,大大的胸脯也即在宽松的长袍上印出了惊人的弧度。 “恐怕没那么简单!”不同于欧阳倩楠那一脸庆幸的表情,欧阳辰却摸着自己的下巴磕,心里同样疑惑,“方才那人,分明是要动手的,可又因为什么,他决定放韩平一马了呢?可恶!” 想着,他又看到了那正向方守迎去的欧阳岚,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壹零贰捌,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呢!哼!便宜那小子了!” ....... 收回了万枚心针,方守迎向了同向自己走来的月星渊等三人,其后跟着的,则是逐渐恢复了神智,走不似走爬不似爬的李大富。 “恭喜你!”大力第一个迎了上去,握着方守的手高高地举起,向着周围的修士骄傲地展示了一圈,道: “这便是我们壹零贰捌的第四代零!红头二号!” 嘴角抽搐了一下,方守对大力的这个“红头二号”的称呼感到了极大的不满,但如今有无数人看着,他也不好折了自己兄弟的面子,只好给月星渊、欧阳岚二人打了个眼色,道: “回去再说!” ....... 看着壹零贰捌一行人离去的身影,萧紫茗嘴角滑过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第四代零么......” 虽然此刻“百人对赌”仍在进行,可围观群众的目光却纷纷停留在了那个横空出世的壹零贰捌的第四代零的身上。 “我记住你了!” ....... 正走在路上,方守接受着万众的瞩目,可就在其即将离开周比台前的刹那,他突然感觉脖颈后一凉,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他连忙转头,但却没发现任何的异常,当即在大力等人疑惑的目光下,他带头第一个,纵身跳下了周比台。 而身在半空,方守却无比地沉重,不禁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 回到了壹零贰捌,方守静坐于天字引气石上,一旁,月星渊等人分立左右,都静静地望着地下那呆坐着的一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似也觉得当前的气氛有些尴尬,方守抱歉地笑笑,旋即对月星渊等抱了下拳,有些迟疑地问: “不知可否......给我和我的这位兄弟,留一点单独的时间?” “你这哪是商量的语气嘛?分明就是赶我们走嘛!”大力气得脸鼓鼓的,当即有些埋怨地看了李大富一眼,却是有苦说不出来。 “罢了!我们就照零所说,给他们一点时间!”欧阳岚连推带赶地将大力给带向了洞口,同时向方守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笑容。 不过一号,月星渊,却是来到了李大富的面前,不顾对方躲闪的目光,语气有些强硬地道: “记住!我不管你和零是何等的关系,但想要留在这,你,便得是壹零贰捌的四号!” 说完这句,他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方守一眼,随后便在对方无奈的注视下,这才跟在欧阳岚身后,同样离开了。 “咔~咔~” 石门缓缓地闭合,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尾音,很快,那由纹火所照亮的一大片空间,便又重归于黑寂,洞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而现在,便是独属于方守与李大富两个人的时间了。可即便如此,弥漫在空间中的那股压抑,非但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有越发加重的趋势。 “大富,你现在已脱离了奴印军,怎么来了,却一句话都不说?唉.......”方守苦笑一声,旋即起身来到了李大富的面前,看着对方经过了这短短一月,便已丧失了神采的眼瞳,不禁有些心痛: “你方才干嘛不叫我杀了他?难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分彼此吗?” 就在刚才韩平喊出认输前的刹那,方守便已决定,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讳,也要将韩平横斩于周比台上,不过,就在其动手的一刹,李大富却突然传音过来: “别杀他!我要自己动手!” 在那一刻,方守从李大富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无比的坚决,容不得他半点的拒绝。故韩平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不一样!那太便宜他了!” 终于,李大富久违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方守的耳中,而不同于以往,这次李大富没有再用传音,而是通过声带,直接发声。 “大富,我支持你!”听到了好友那久违的声音,方守激动不已,但他刚想要给对方一个坚实的拥抱之际,手却堪堪地停在了半空,弄得是收回也不是,继续也不是,一时倒颇为尴尬。 原来,就在其伸手的那一刹,忽地从李大富的目中,看到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那代表了复仇的决然,仿佛能融穿天际,甚只是扫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为之所感染,令方守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位好友,似乎在某些方面,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一种距离感,开始隐隐地生成,如同天堑般,横亘在彼此之间。 但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方守努力地挤出了一抹干涩的笑意,并学着从前那般,在李大富的肩头推了一把,一脸鼓励地道: “那兄弟我等着你亲手血刃仇敌的一天!” 第六十七章 黑市 “大富......”将像是草织的小人儿递还给李大富,方守对他说道,“现在你的奴印已被解除,这是韩平依照你体态制作的傀儡,也即‘奴印’,里面蕴含有一丝从你体内抽取的本命精元,你快将之收回,免得再生祸端!” 默默将奴印收回,李大富探出一缕神念,从傀儡中剥离出一丝血线,张口纳入了脏腑,瞬间,他苍白的面目便多了几分血色。而奴印傀儡在失去了这一缕本命精元后,当即成为了一团杂乱的芥草,再也构不成人形了。 收回了本命精元,李大富的气色明显变好了许多,他望着已然有了凝气六层修为,今日于周比台上大放异彩的好友,不免有些低落: “小方,你说,这人与人之间,际遇差别,真就这般地大吗?” “.......”对于这个问题,方守暂时无解,不过听到了久违的“小方”,再度从李大富的口中冒出,他不由激动地搂上了对方的肩膀,使劲地拍了两下,眼眶变得通红,“好兄弟,受苦了!” “嗯.......” 直到现在,李大富仍是一副清冷的姿态,对于方守的热情,也不过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已将他彻底塑造成了一个内向寡言的人。 “大厦岂能一日建成?”对于李大富当前的状态,方守并不急于扳正,反而在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下,放轻了脚步,悄声来到了洞口,旋即—— “哗”地一声,方守一把拉开了石门,当即有三个人,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我就知道!”看着三个人面上的尴尬,方守简直好气又好笑,“我就知道,你们三个,保管在偷听!” “啊~哈哈哈”大力尴尬地挠着后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以笑声掩饰了。 而月星渊,则是正了正衣裳,一点都不嫌臊地道:“你是壹零贰捌号的零,亦是我本人的主,安危自然被摆在第一位了!” 至于欧阳岚,一向以月星渊唯马首是瞻,自也是没意见了。 方守一头黑线。当即回头向自己的好友介绍起来: “这位是......” “一号,幽冥方月光族,月星渊!” “二号,阴阳方欧阳家族,欧阳岚!” “三号,蛮荒方巨人族,大力!” 不待方守说完,三人便自我介绍起来。 而同样,李大富见此,亦是起身,向着三人抱拳:“四号,李大富。” “来历还是不肯说吗?”月星渊自语一声,但却没有深究,而是继续道,“很好!若想留在壹零贰捌,便得懂规矩、守规矩。” “自然,在下于柒捌玖时,耳濡目染,倒也听到过一些壹零贰捌的传闻。”李大富点了点头,说话却点到为止,只是大有深意地望了月星渊一眼。 “.......”听到这儿,月星渊三人都不言语,像是有某种禁忌,被李大富给勾了起来。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见气氛骤然沉闷,方守被夹在当中,自然很不好受,但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妥,似乎,这壹零贰捌里,还有着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好了,既然规矩都知道,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月星渊当即找了一处坐下,突然修炼起来。 而见此,大力亦是从身上的纳阵中,取出了四块带有特殊标识的天字号引气石,旋即,便在李大富惊诧的目光中,一一摆放妥当。 “你们.......难道你们便是那贼……”剩下的话,李大富再也说不出了。 正常情况,一个渊洞,仅配备天字、地字、人字号引气石各一块,还记得当初韩平对他们说奴印军拥有全一重天最多的天字号引气石时,是如何的趾高气昂。但看到如今这情形,俨然....... “这引气石上的标识!”李大富难掩惊讶,“是奴印军的?” “你问他!”大力指了指方守,“那可是他的杰作!” 在李大富问询的目光中,方守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笑:“确实,这次的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 “什么?”自打来壹零贰捌以后,李大富还从未像现在这般不冷静过,他看起来,像是一脸解恨地道,“那奴印军的老巢也是被你给毁.......” “没错!”上前,方守按在了李大富的肩膀上,一脸坚定地望着他,“你的仇,不止你记得,兄弟也记着!因此,今后有任何需要,都不要舍不得开口!” “小方......”李大富眼眶一红,当即有些感动,可很快,这份感动便为理智所替代,他摇了摇头,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我的仇,还得由我自己来报!” ........ 一周后,李大富在方守等人的帮助下,成功地突破了凝气五层,这样一来,距离第二次冲障,便只有一步之遥了。而不像方守,大富的天赋虽好,但在悟性上,却差了不止一截。 方守拿出了从各渊洞“淘来”的三十一本功法,其中五本,被他专门挑出,重新放回了纳戒。 “刚才那五本,分别是土灵方地母教的《渡厄圣经》、金灵方剑宗的《天灵剑谱》、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与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光听来历,你也知它们的出处了,但不同属性功法,大多相冲,并不适合体修修习,故我便不与你分享了。你便从余下的这二十六种中,择一至几种搭配修炼吧。” “好。”心知方守所言事关重大,故李大富便安下心来,在剩余的二十六种功法中细心挑选了起来,最终,他选出了一本名叫《神武大法》的体修功法与身法秘笈《幻妙宝录》了。不过这两本,虽然不俗,但在一重天,并非何等绝密,故此番为李大富学去,倒也不怕人生疑。 “嗯,一攻一守,搭配还算得当。” 在李大富挑选功法之际,大力却在旁颇为紧张地监督着,缘是方守曾提议将《纵云梯》传于这李胖子,遭到了他一番严词拒绝。 “这功法是我族中秘传,一直到筑基、结丹以后都有大用,你怎可将它轻易传于外人?” 当时,听了大力的理由,方守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可大力仍不放心,于是便造成了他近来如厕都要被大力厚颜无耻地跟着,一步都不肯远离,导致出恭都颇为不畅了。 “听说到了筑基,修士便可真正做到辟谷,哪怕偶尔进食,也毋须排泄,自可通过皮肤毛孔将食物残渣、毒素等排出......哼,大力这家伙!怎么能在出恭的时候都跟着?他就不嫌.......臭吗?”方守看着大力那一脸严肃的神情,脸上不由一窘,当即恨恨地想着。 李大富拿到功法,自然便急不可耐地去修炼了,而这时,月星渊却忽然从入定中醒来,掐指一算,道: “如今距离大比尚有两月,想必‘黑市’中会多出一些不可多得的宝物,怎么,零,你想去看看么?” “现在吗?”方守不由得一怔。 早前,他便曾听说过这所谓的“黑市”,据说一直是一重天最热闹的地段,但因囊中羞涩,故从未亲临,如今一号重提,他才突然回想了起来。 有人的地方,便存在交易,更何况,还是在渊。 黑市,顾名思义,乃是为了置换一些见不得光的物品而存在的,如合并试炼时,得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物件儿,却因各种原因无法正常使用,故还不如放到黑市,换取一些丹药等物资,更来得划算。而今次,有了“老牌渊洞集体失窃”这一档子事儿,想必黑市,还要比往常更加地火爆! 第六十八章 另一串念珠? 此次出发,前往黑市,唯月星渊一人作陪,而欧阳岚则留下来修炼,尝试突破凝气九层,大力则在一旁护法,为其保驾护航,至于大富,则更是...... 想起这个,方守便没由来地一叹:“大富自从恢复了自由身,便一直留在洞里修炼,没日没夜的,我都看着揪心!看来他今次为了复仇,真是下狠心了!” “方守?方守!” “嗯?”方守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月星渊一眼,“是啊!你说得没错!”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月星渊有些没好气地道,“总而言之,在黑市置换物品,是极为安全的,而凡参与置换者,必要先守规矩!” “自然。”方守点了点头,旋即清点起他们准备要置换的东西。 首先,是伪法器,十七件太多了,哪怕三号一个人独占了六件,月星渊、欧阳岚李大富各挑出两件,这还余下了五件没用。而方守有奴印军被唤作了“天地幡”的长幡在手,且还有暂不知用途的丹鼎,与作为了杀手锏的下等凡器“藏锋”,故对于原先求之不得的伪法器,反而没太大的需求了,因此余下这几件,他便决定都拿出来,在黑市脱手。 其次,像洗髓丹、灵气丹这一类的消耗品,是怎样都不够的,除非必要,是不可能轻易拿出来置换的。 再者,便是功法了。以方守的悟性,只大致浏览了一遍,便已将所有的内容熟记于心,而因其修行了水火剑经的火部,故适合其修炼却不会导致相冲的,只有寥寥数本,故方守尽管肉痛,但仍决定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置换了。 最后,便是如引气石一类的物资了,如今的壹零贰捌,最不缺的,便是天字号引气石了,故像一些地字、人字引气石,便成为彻底的鸡肋了。 一路沿通天锁向下,方守与月星渊途径了柒号、壹号等处于渊洞区底端的老字号渊洞,径直进入到了了无人迹的黑狱深坑。 “再往下,便极为危险,你跟着我,轻易不要离开通天锁的范围,否则,将会有性命之忧!” 所谓“黑狱深坑”,与渊洞所在的一重天差别极大,缘是通天锁在此,忽然像失去了光彩,发出的火纹,再无法穿透黑幕的阻隔,只被限定在了通天锁附近的一小片区域。故通天锁以外的地方,皆都蒙上了一层黑色,显得十分地神秘。 “过去翼族有不怕死的,飞入了火纹未覆盖的区域,便再也没回来了,故此地,也为一重天的老人,唤作了‘黑狱深坑’。” 听罢了月星渊的描述,方守顿有些心悸地看了那些漆黑的地方一眼,心中想着: “不愧叫渊,真是处处透着诡秘!” 正在这时,通天锁的下方忽然像是多出了一个巨大的蜂巢,蜂巢表面的坑洞中,正有无数的修士进进出出,方守刚觉惊奇,缘是这蜂巢的出现,竟是毫无征兆!就像是眼皮里突然多出了一颗石子,直叫人觉得古怪。 “呵呵,初来此地之人,都是你这般反应,不过慢慢习惯了就好。”似也看出了方守的异常,月星渊笑了笑,当即从纳戒中取出了两件宽大的黑袍,率先将一件套在了自己身上,掩住了体态、面目。 随后,他又将另一件递给了方守,同时叮嘱道:“这黑袍是以’绝情丝‘所制,可阻隔神念探查,记得,从此刻起,一直到回去前,都不要脱下它!” 方守点了点头,当即穿上了黑袍,想着那八大势力之一的邺城修士便多着此衣,看起来异常神秘,倒让他自己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跟在月星渊身后,二人一路下潜,渐渐地,通天锁上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但都如出一辙的,身上皆套了一层由“绝情丝”制成的黑袍,全然看不出修为与来历。 一直到进入“蜂巢”,方守跟着月星渊,七折八绕,最终进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蜂室”,这才安定了下来。 “何不就近找一处定下?难不成这看起来像蜂室的隔间,也是专用的吗?” 来时,方守见到了很多空着的“蜂室”,但一号却偏偏带他来到了这样一个犄角旮旯里,着实令他不解。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月星渊故意卖了个关子,“洞主铭牌给我!” “就知道玩这套!”方守心中腹诽,但却依着月星渊的意思,将代表了洞主身份的铭牌递给了对方。 而月星渊拿到了铭牌,先是在室内转了一圈,随后便在一面平整的壁面前停下,毫不犹豫地将铭牌贴上,突然室内气流一阵翻涌,像是烧开了的水,整个蜂室立时为一阵氤氲的雾气所笼罩,而方守与月星渊,则随之进入到了一处空阔的广场之上。 广场上人声鼎沸,方守刚到上面,便觉得有一股热浪袭来。 “这......”方守顿时惊叹,“这得有多少人啊!” “渊里除了修炼,便是周比、试炼,平日有人无聊,自然便爱来此处。再加上距离大比不过两月,来人还要比往常更多上不少。” 有一点,一号没说,那便是因方守这次捅了马蜂窝,几乎除了宋小明以外的八大势力,都派人来此蹲点,日夜盯守,就等你贼人按耐不住,想要将赃物脱手了。 当然了,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告诉方守的。 “星渊…”这段日子以来,方守与壹零贰捌几人的关系俞渐融洽,故平日称呼,也都由冷冰冰的代号,变作了真实姓名。只听,他继续问道: “那我们的东西该如何脱手?难不成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摆摊?那还不得被抓个现行?” “不急!”月星渊又故意卖了个关子,“好不容易来了,不妨先逛逛,置换点闲杂物品,顺便考考你的眼里,要知道这满地摆摊的,虽无甚好货,但也免不得有宝贝混在里面。” “好啊!难得浮生半日闲!”既然一号不急,方守哪能不同意,当即便应了下来,“那走吧!咱们先去哪逛?” “不不不”这时,月星渊却摇头,“你逛你的,我逛我的,一个时辰后还在此处碰头,如何?” ...... “可恶的星渊,整日神神叨叨的!把我一个人扔这儿,转头就不见影了!” 与月星渊定好了聚头时间,方守便随意走动在各大小摊位前,有些闷闷不乐地道: “还不如让大力跟来呢!还考我眼力?我一个初始界的土著,有个鬼的眼力!” 到目前为止,方守还只是对修士物品有一个笼统的分类,但再往细了分,他就一概不通了,如今将其一人丢在这黑市里,就好比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是两眼一抹黑,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哪能看出半点门道来? “诶!这位爷,瞧一瞧看一看喽!” 一般在黑市摆摊的,基本都抱着爱买买不买拉倒的态度,极少有像这样吆喝的,故方守不由止步,好奇地打量起来。 这人同样,一身黑袍,丝毫看不出修为与来历。然其摊位上,却摆满了奇怪的物件儿,但显然都不是什么好货,故摊主虽卖力地吆喝,但光顾者仍寥寥。 “诶!这位仁兄!好眼力!您来看看,喏,都是宝贝!”见方守停下,这摊主当即更加地热情地招呼起来。 黑市上置换的,主要以丹药、法器等修炼物资居多,而之所以说这人卖的东西奇怪,原因便在于方守在他的摊位上,看到得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药草、还有一些饰品等等,但他之所以愿意停下身来,还是因为他在其摊位上,发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 念珠! 确切的说,应该是另一串念珠,与道贤临终前托付给自己的,几乎从外形上,一模一样! 第六十九章 拍卖 看到了念珠,方守不动声色,先捡起一味六方形的药草,就着鼻尖一闻,当即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 “咳咳” 见方守被药草呛住,这人便有些狐疑地道:“这位仁兄......您这是......” 辨药识草,修士不同于凡者,凡是在丹道一途有点道行的,见到药草,径直以神念一扫,便可将其特征悉纳于心,像方守这般,用手去摸、鼻子来闻,那是最下品、最不入流的一种,一看就是个不懂装懂的外行。 “哦,我明白了。”摊主一副了然的口吻,“您铁定是看上什么了,但又怕我坐地起价,这才假装看这劳什子药草,我可说对了吗?” “这人可真像个做买卖的!”还是决定不再讨价还价上浪费时间,方守径直拿起了念珠,单刀直入地问,“怎么卖?” “您早说呀!这玩意儿,不是法器,但却有安神定魄之效,那修炼时佩戴上它,哪怕走火入魔,都能给你……” 这人并不直接回答,反而先大吹特吹了一遍念珠的功效。这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要先等你喊价,待盘清了道儿,摸出了对面的身价,再好开价宰人。 他拿住你的,就是你迫切想要的心。 “哎唷我这小暴脾气!”方守就还不信了,虽说这念珠叫他眼馋,但具体有何功效却属未知,他没必要因为一个小小的念珠浪费太多的资源。 “一块人字引气石,你爱卖不卖吧!” 丢下这句话,方守便要回走,引气石,作为凝气修士“避四气、食六气”不可或缺之物,人字号便已难得,要知在不少渊洞,僧多粥少,引气石不够还真得排队修行。 走了挺远,都没听后面有人叫住,方守不住犯起了嘀咕,心道这念珠,真就这么值钱?要不再返回去重给一个价? 上一次在试炼中,血镰器魂夺舍,若非有这念珠挡着,恐怕捱不到渡老来临,他便得被夺舍了。 因此事后,方守并未如约为魔庵寻一传人,而是先将这念珠,给暂时保管了起来。想着万一哪天渡老的封印松了,他也好有个抵御的家伙事儿不是? 谁想今番在这一重天的黑市上,他竟又见到了从外形到大小、从材质到颜色、从纹理到印刻一模一样的念珠,不多不少,正好也十二粒,如果说这世上有巧合的话,那这样的巧合,简直是亿万之中无一。 “一个串子能顶一阵,两个串子岂不能多顶一阵?不行,甭管花多大的代价,这念珠必须搞到手,反正爷什么没有,钱有的是!” 如今一提到钱,方守的自称,便立时从“小生”晋升为“爷”了,这份魄力,这份底气,恐怕整个一重天都没几个! 当下,方守便决定折返,可就在这时! “这位爷!您请留步!这买卖我做了!” …… 你拿住他的,便是“大不了不要了”的魄力。 ...... “嗨~虚惊一场!”回去的路上,方守止不住地擦汗,想着自己到底没亏太多,竟以一块人字引气石的代价,便换来了这串念珠。 说起来,若按外界的价值,便是十个、二十个人字引气石,都指不定换得来一个。 要知这念珠,虽非法器,但却有安神定魄之效,也是殊为难得,属于极其稀有的一类,可人字引气石却是遍地都有,二者谁更贵重,一目了然。 然而,这里是渊。 “兄弟,爷儿们不跟你吹,若非是最近奴印军遭了大灾,引气石一个不剩,他们大量高价收购引气石,咱们这桩买卖九成九都做不成!您呐,是捡大便宜了!” 回想着那人的话,方守暗自咋舌,心说这奴印军怎么老爱当冤大头,先是出了韩平这个二百五,结果被他给惦记上,致使大本营遭灾,现在又碰上这出,到底是该着他们了。 正想着,方守忽然在他与一号约好的地点看见一人,当即便迎了上去: “星渊,你可来得真早!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呢!” 见这人点头,方守便知道没认错人,当即便跟在他后,一起向一座高大的建筑行去。 听之前的摊主介绍,那里有一个拍卖行,一般有什么拿不出手的“货”,大可以交到那里去卖。且卖方信息绝对隐秘,绝不会有第三方知情。 慢慢地,二人来到了这座椭圆形的、犹如盆谷般开阔的巨型建筑前,方守来不及愕叹,便紧跟着月星渊,如梁上飞燕,一同跃上了顶层,但见下方,数千个座位如阶梯般层层下沉,环绕着中间的大型露台,露台上,呈有一件件散发着宝气的物件,有丹药、功法,甚至连天字号引气石、伪法器这一类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都被陈列在前。 方守啧叹一声,便与一号共同寻了一处最上排的座位坐下。只见露台上空,正有一幅巨大的球形的帷幕,上面有一个倒计时,显示距离拍卖开始时间,尚有半个时辰。而在此期间,还有不少人将亟待拍卖的宝物,塞入了座位前的甬道。 符合拍卖资格的宝贝,将被呈递在露台上,而不够资格的,则会被甬道退回。 “乖乖!这场面可真够大的!”方守环上了一号的肩膀,一脸头大地问:“你说咱们这些个物件儿......诶!你干嘛呢!” 奇怪的是,方守刚将手搭上,便被对方给弹开,并还十分嫌厌地拍了拍他手接触过的地方。 “这怎么个意思啊?”方守还是头一次发现这小子竟有洁癖的毛病,但他也不好因此发作,便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了。先是往甬道内投入了一块天字号引气石,旋即他拍了拍手,豪气十足地道,“先试试水!有钱!” 很快,方守投入的天字号引气石便一路通畅地出现在了露台上,但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投下了另一块地字号引气石,同样,这块引气石也随即出现在了拍卖台上。 “咦?地字引气石竟然也够拍卖资格吗?”方守顿时惊奇。 “再试试人字号的!”方守又投下了一块人字引气石,同样,出现在了露台上,见此,他不由舔了舔嘴唇,有些激动地道,“诶,人字号是最多的!差不多二三百块吧!你也知道的,那柒捌玖号里面的,几乎被小生洗劫一空了!” 也不知何故,就在方守说出这句的同时,一号竟浑身一颤,显然有些异样,但方守正处于兴头上,哪能注意到这些,当下,他便更是口不择言起来: “你说,我要再把《水经注》、《御火术》这些给丢到上面,那老牌势力还不得恨死我?哈哈哈,想想就觉得有趣!” 方守已修习了《水火剑经》的火部,五行属火,故对于像《水火剑经》的水部,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这等明显与火行相冲的基础功法,是万万不可修炼的。至于地母教的《渡厄圣经》、金灵方剑宗的《天灵剑谱》、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则相对限制要小,可尝试修习,至于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虽也属火行,但因其真元运行线路与《水火剑经》不合,故也不可轻试。 除此之外,方守亦是从余下的二十几种功法中,挑出了几本适合自己的,等待日后修习,余下的,他便决定一并拍卖掉算了。 “等等!似有些不妥!若我只拍卖其中的几门,那岂不明显是告诉众人没被拍卖的,便对那贼人有用?不行!我得全部卖了!将这趟水彻底地搅浑!反正这些功法,我都已熟记于心了!” 第七十章 你是谁?! 一直到拍卖会开场前,方守都按捺不住想要将所有的功法都投入甬道的冲动,可每当他这样做前,旁边的一号竟都默不作声,实在不符合常理。 “我投了啊喂!” 方守将纳戒放在了甬道前,盯着这人,不断地试探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妙,然而,就在这时! “方守!你认错人了!” “嗯?这声音.......星渊?!!” 方守脑中忽然响起了一人传音,但不幸的是,这声音的出处,并非是眼前这人。 “你.......”方守猛地惊醒,额间瞬间布上了一层致密的细汗,可同时,他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黑袍人,忽然拉上了他的手臂,便要往来路返去。 “我的引气石......”当前方守的这个座位上,已然投入了天字、地字、人字号引气石各一块,而拍卖尚未开始,若有人在此前坐到了他的位置,那么相应的报酬,也自然为后坐的人继承。 “还想什么引气石!你闯大祸了!” 方守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一号,自己几乎已经将自己便是那窃贼的事实,亲口告诉了对方了。 “壹零贰捌的诸位,还请留步。” “女人?”心中闪过此念,一号拉着方守,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认错了!” “呵呵,一重天近三千渊洞,除了你壹零贰捌,谁还会以序号相称?” 月星渊止步,忽地转身,摘下了顶上的罩袍,露出了他那副俊美的容颜。丝毫不在意周围投来的异样,他向对方拱了拱手,道: “阁下是.......” “萧紫茗!” “!!!”方守脑中轰地一声,顿时现出了萧紫铭那妖娆的模样,凹凸有致的身段,绝美的容颜,一颦一笑间,立时让他心绪一荡,一脸陶醉地笑了。 “醒来!”忽然一声炸喝,将方守从幻想中拉出,他满头大汗,“蹬蹬”狂退两步,同时盯望着那黑袍下的女子,脸上充满了惊悚。 “你究竟是在何时.......”方守立即醒悟,原来他方才之所以失态,是中了萧紫茗的幻术,若非月星渊搭救及时,他便得任由对方摆布了。 “呵呵,你好生有趣,刚才不还是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吗?怎么?难不成我是老虎,还会吃了你吗?”萧紫茗将身子坐正,目光直视着前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请!” “这......”方守霎时想起了自己方才将手臂搭在对方肩头的举动,脸上一片羞窘,若非外面有一层黑袍挡着,他怕是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了。 重新带回了顶帽,月星渊遮住了面孔,隔在方守中间,找了一处紧挨着萧紫茗的位置坐下。 “你过来,坐这里。”萧紫茗对方守道,“刚才不还心疼你那三块引气石吗?还是原来的位置,坐好!” 如今有把柄被捏在对方的手上,方守顿时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当下,他便有些求助地看向了月星渊:“一号你看.......” “去吧!”月星渊忽然给方守让开了过道,但与此同时,他却望着萧紫茗,略带威胁地道,“他不仅是壹零贰捌的零,还是我月星渊的主!再有下次,我定不放过!” “哦?”黑袍下的萧紫茗显是一颤,语气有些震惊地道,“是吗?他何德何能......” 旋即她话音一转:“呵呵,好吧,我知道了便是,会好好待他的!” 回到了原座,方守却如坐针毡,满肚的苦水都无处倾倒! “记得你方才,是要投入功法来着?” “呃......”方守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将目光投向了一号。 “卖了吧!反正那些功法你都记下了!若有需要,我们再跟你要便是!”月星渊传音道。 征得一号同意,方守当即一脸不情愿地连投下二十六本功法,这时,他手一顿,似是有些不愿再继续下去了。 “还记得,是三十一本?” “这死女人!记性怎么这么好!”方守头皮一阵发麻,却是在对方的监督下,无奈投下了剩下的五本。 而这一下,整个拍卖场,哄然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出现了!” “那家伙出现了!速速通知盟主!” “要不要一个一个地查?” “先等等!拍卖结束了再说!” ........ 看向下方嘈乱的人群,方守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觉得这次来黑市一遭,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尤其,是在认错人以后。 “嗯,不错,继续。” 没成想,这还没完,就在方守投入了三十一本功法之后,萧紫茗那令方守恨得牙痒痒的声音,又再次出现: “没别的了吗?你收刮的那些引气石呢?这样,反正你壹零贰捌也没多少人,就不用拍卖了,直接给我吧!” “靠!不能忍了!”方守浑身一颤,顿时有些无助地再次看向了月星渊。 ”萧盟主,你这可就有些贪得无厌了!”月星渊的声音极为地压抑。 “那好吧!”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不可能答应得那么轻松,她当即改口,“那各自给我一半吧!” “给她!” 说完了这声,月星渊便将头往座椅背上一靠,显然不想与方守多说半句。 “好,萧盟主,您可接好喽,千万不要手滑!”方守一脸心痛地从纳戒中清点出十块天字引气石、两十块地字引气石与十五块人字引气石,偷偷移交给了对方。 “你打发叫花子呢?” 萧紫茗的话差些让方守从座位上跳起,他当即有些不满:“这是我所能带的最大的量了!” “好吧!下次见了面再跟你要!” ........ 方守一脸悻悻然,暗道所幸大力没来,否则还不得亏大发了?要知道,几乎从柒捌玖号渊洞掳来的九成以上的引气石,都在大力一个人的身上。 在一片混乱当中,拍卖场的座位很快便被坐满,但奇怪的是,萧紫茗与方守等人附近的位置,却由不少的黑袍人给把守起来,围得水泄不通。而有同样场景的,分别还有六处,显然,此刻除了宋小明以外的其余七大势力应该是都到场了。 “终于要开场了!” 在萧紫茗身边坐得每一刻钟,对方守来说,都像是种煎熬,故他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赶紧拿回拍卖收益走人。 拍卖场中心露台上空,那副圆形帷幕上的倒计时终于归零,而也即在此刻,露台上摆放的物品忽然被重新归类。而一个小型的拍卖台从露台中缓缓地升起。 “拍卖会开始。第一个物品,功法,《狂暴诀》!起拍价,洗髓丹,一粒。” 圆形的帷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字,而与此同时,露台的一处闪出了一阵金光,那其中包裹的物品便突然消失,重新出现时,竟已在那高出了周围许多的拍卖台上了。 只见空旷的台面上,唯有一副古朴的卷轴,像是由兽皮制成,颇有些年代感,然而问价者寥寥。缘是黑市拍卖场上的起拍价,并非由货主随意制定,乃是先由甬道预估后,方才会被呈在拍卖台上。 而只值一粒洗髓丹的功法,显然,并非是什么好货。 “《狂暴诀》,可使施术者瞬间进入狂暴状态,效果未知。”读着圆形帷幕上对于这功法的介绍,方守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便回头向月星渊望去。 “你应是没来过这里吧?” 没等月星渊回话,萧紫茗却突然说道:“你可以先试着给个底价。看看具体的流程是怎样的!” 既然月星渊没有反对,那方守便依着萧紫茗的话,抬手喊道:”洗髓丹!一粒!” 一直到方守给出底价后很久,整个拍卖场都无人跟价,显然,在整场的修士看来,这门功法最多,也就值一粒洗髓丹了。 最终,这本《狂暴诀》便以一粒洗髓丹的成交价被方守收入囊中。 《狂暴诀》在方守座位前的甬道中,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显然保密性极佳。而方守连看到没看,便将这本功法给吸入了纳戒,显然,这第一次,他只是为尝试一下,而对于功法本身,则不抱任何期待了。 “切!不过是一个愣头青!” “是啊!起拍价只有一粒洗髓丹的东西,显然不是何等好货,买来也是白买,还浪费洗髓丹!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如何通过甬道的筛选的!” “不过看那小子坐的位置,应该是七大势力的人吧?该不会是韩平那个蠢货吧?” ....... 下方,人群一阵窃语。 “韩平你个船船!”方守没好气地道,“不就是以底价买了本功法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第七十一章 激烈! 随着第一件物品拍卖成功,拍卖场中的气氛渐渐地被引燃,而拍卖台上物品的价值也在节节攀高,喊价竞拍者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因为竞争一件物品而吵起来的。 不过,即便再冲动的人,都没敢在这拍卖场中造次。原因便在于,据说这蜂巢背后的主人,乃是鬼雷本身,再一关联上次违反拍卖场规矩而莫名其妙消失的家伙,这样的猜测,则更是被坐实了。 很快,随着一件件物品被拍走,露台上的物品终于被渐渐地清空,而人们的目光,也开始变得越发地炙热。 “人字引气石,二十块!起拍价,无。自由竞拍。开始!” 除了方守给萧紫茗的,这次月星渊也带了相同数量的引气石出来。故抛去先前交换念珠的那一块人字引气石,壹零贰捌号渊洞当前一共带来了天字引气石十块、地字二十块,人字十六块,与方守给萧紫茗的数量基本相当。 “洗髓丹!” 前方,七大势力中,有一人起身,缓缓摘掉了罩袍,露出了一张阴郁的面孔。 “十粒!” “韩三立?”见着此人,方守心头一跳,不禁皱眉,“奴印军这是要强吃下去吗?” 引气石,不论品阶,向来都很紧俏。尤其近来又出了奴印军老家被洗劫一空这档子事儿,则更是有价无市了。 而像韩三立出得这个价格,摆明了就是要明抢了。 “诸位也都知道,我奴印军当前的境况.......而那窃贼此刻,正在这拍卖场的某处!”韩三立的语气,依旧是一贯的强硬,“故当前黑市上流通的引气石,八成都是从我奴印军遗失的!现物归原主,想来并无不妥,还请诸位见谅!” “洗髓丹,千粒!” “哗~”人群瞬间哗然,没想到韩三立话音未落,便有人再次喊价了。 本来这引气石,还有壹零贰捌的份儿,但韩三立这么一搅,明显是等于变相地让方守将从柒捌玖偷来的引气石,又拱手给让了回去。而长此以往,拍卖会受其所迫,引气石无法正常流通,壹零贰捌当前囤积的引气石,要么烂在纳阵里,要么便只能跟身旁的这个妖精做交易了。不过好在,就在韩三立的目的即将达成之际,“妖精”忽然抬起了手臂,开出了一个更为合理的价格。 “别谢我!我只是单纯看不惯这韩三立罢了!” 萧紫茗传音刚刚落罢,下方的韩三立面色一沉,当即有些不悦地道:“萧紫茗,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上回百人对赌,自然是实力更胜一筹的万妖盟赢了,而韩三立经过多方打听,也知此次背后的主使并非是八大势力之一,乃是无名之辈。故其虽然丢人,但仍守约向万妖盟当众道了歉。 而那一日,也被韩三立钉在了耻辱柱上,恨不得将萧紫茗抓起来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如今,一波未平,另波又起,没想到临到关头,这万妖盟又来搅局! “萧盟主,你这是何意?” “何意?这人字引气石中,便有我万妖盟的十块,你说我是何意?”萧紫茗冷声道。 “哼!你万妖盟家大业大,引气石供不应求,岂会拿出来拍卖?”韩三立嗤笑一声,却是不再竞价,反而怒地坐回了原位,但其面沉如霜,显得更阴郁了。 “圈套!这定是萧紫茗的圈套!”如今露台上还余有不少高阶的引气石,韩三立为了大局,便只好先忍下来。 最终,萧紫铭便以千枚洗髓丹的代价,换来了二十块人字引气石。 “咯咯~”由于引气石向来是有价无市的,故当前的这个价格,于壹零贰捌还是亏了的,不过能看到韩三立吃瘪,方守顿时乐不可支地向萧紫茗传音,“萧盟主,可真有你的!这一下,就让他有的气受了!” “切!还没完呢!你等着瞧吧!” “什么嘛!”方守一愣,忽然感觉需要重新审视这位高高在上的盟主大人了,刚才那句,不论是从语气、还是口吻上,分明像是一个在恶作剧的小姑娘,哪有半分持重的样子? “哼!想什么呢!我们万妖盟与那奴印军素来不和,这有问题?”似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不妥,萧紫茗立即补充了一句,“再敢乱想,把你的心挖出来!” “好家伙!妖族的女子,果然彪悍!”方守暗自咋舌,他过去常听初始界的女子威胁说“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便已觉逾越,而今听到萧紫茗的话,则更觉世风日下,女子都快如男了。 很快,又是几件物品被拍卖,圆形帷幕中又是一阵变幻,出现了这样的一行字。 “地字引气石,十五块!底价:无。自由竞拍。开始!” 从地字引气石开始,便唯有壹零贰捌一家在卖了。显然,地字级以上的引气石,要珍贵到何等程度。 “洗髓丹!千枚!” 这一次,韩三立同样站起,但其一开口,便是一个大价钱,几乎是方守这次收获的全部了。 要知道,像丹药这一类的消耗品,试炼中一般都会被随身携带,故方守最终的收获,也不过千余枚,但这样的数量,已然是相当可观的了。 “没想到啊,从人字到地字,价格上竟如此悬殊!” 方守刚想着,身边这位“姑奶奶”便再次开口,显然是准备和这韩三立卯上了。 “灵气丹,十五粒!” “萧紫茗!”韩三立恨得牙痒痒,但仍是无可奈何,“难不成这一次拍卖的地字头,仍有你们万妖盟的份儿?” 一粒灵气丹,抵得上洗髓丹百粒,显然,这一次,万妖盟又准备吃下了。 “非也!”萧紫茗的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有丝毫的感情,“韩三立你莫要套我的话!地字引气石向来供不应求,我万妖盟又如何舍得拿出来拍卖?但不巧,昨日洞府扩张,正缺这地字头的引气石了!” “哼!若非我奴印军今番损失惨重,我非要与你拼个高下不可,只可惜我韩家的功法无法回收了....罢了!反正短期内也不可能离开了渊,先安抚了人心再说!”尽管对萧紫茗的话嗤之以鼻,但毕竟无法证实,故韩三立既挣不过对方,那倒不如倾尽全力去搏一下天字引气石。毕竟整个奴印军的修士现在都等着修炼,军心都快不稳了,这剩下的十块天字引气石,他是志在必得的! “天字号引气石,十块!底价,无。自由竞拍。开始!” “灵气丹!百粒!” “嘶~” 任场上的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这韩三立一出价,便是一个如此令人窒息的数额,这几乎是其所持有的灵气丹的全部了。 “看来近来奴印军人心不稳,韩三立也是被逼得没辙了!” “是啊!都怪那个死小偷!我叄佰叄拾捌号渊洞也丢了东西,都没处说理去!” “得了吧你!就你们那点儿家当?” ...... 近来,一重天自称遗失了宝物的渊洞层出不穷,不,应该说,蔚然成风才是,哪怕是方守没有光顾过的渊洞,未免遭人小觑,也多称自己丢了宝贝,如此一来,加在“小偷”身上的罪孽,则更是洗不清了。 在韩三立开口后,整个拍卖场久久都无人竞价,最终,在交易即将达成的一刻,萧紫铭那在韩三立耳中,仿佛来自地狱阿鼻的清冷之声,便又再次响起。 “灵气丹” “萧紫铭你莫要欺人太甚!”韩三立当即怒吼,气得连脖子都红了。 “今天天气不错!”萧紫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倒计时归零,交易结束,最终天字引气石,还是被花了大价钱的韩三立购得。但很明显,萧紫铭方才是故意耍人,使得这韩三立是既失了财、又丢了面儿。 “萧紫茗!我韩三立今后,与你势不两立!哼!” 留下了这句,韩三立便带领着手下,气冲冲地离开了。 “想必这三立兄是囊中空空,未免继续丢人,这才急冲冲地走了吧?”眼看着韩三立越渐远离的背影,方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 在天字引气石之后,又是几件伪法器出现在了拍卖台上,一时气氛更为地火爆,而方才的那场闹剧,似乎只是大戏开场前的一个小的铺垫。 终于,在第一件流拍的物品出现之后,场面很快被推向了高潮! “方才那是一株可用于炼丹的奇珍草,只是底价太高,一重天又无人用到,故才流拍的。”方守啧啧称叹,像一个好奇宝宝似得,不住地问关于这些拍卖品的来历、用途等等,虽说半路有个萧紫茗突然杀出令人不快,但经此一役,他确实涨了不少的见识,倒真不算白来! 不过,就在此时,方守却突然发现,拍卖场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人们的呼吸,也都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哦?又有何等宝物要拍?” 方守往圆形帷幕上一扫,忽地愣在当场,立时明白了原委,原来,当前拍的,竟是那五大功法! 之前,他投下甬道的三十一本功法,除了少数一两本被退回,其余的都被陆陆续续地拍走,彻底地流通在了一重天中,而这之后,壹零贰捌号等人施展这些术法,便不会再被怀疑。可那价值明显要高出一筹的五大功法,却显然不在此列。 第七十二章 萧紫茗 五大功法之所以不凡,原因,便在于它们的来历,皆出自方界有名的大宗、修真世家。而这等势力,向来对核心功法看管甚严,一旦流出,后果极为地严重。 故像啸天、韩楚楚等人,是决计不敢将宗门功法授予他人的,若因一时冲动而致功法流失,则他们的出去,也将变得毫无意义。毕竟他们有朝一日离开了渊,也是要回各自宗派的。 拍卖台上首先出现的,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而其刚一出现,便立时为凌九九以六十粒灵气丹的价格拍下,中间过程毫无悬念,竞拍者亦寥寥,即便是方守这样的暴发户,也没胆胡乱抬价。 要知道,核心功法,乃是宗门能够屹立于三十一方界不倒的绝对保证,故其价值不可估量,而凌九九作为八大势力的首领之一,麾下修士众多,自然无人敢在这事关身家性命的大是大非上自讨没趣。 而后,依次是地母教的《渡厄圣经》、金灵方剑宗的《天灵剑谱》、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与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情形基本与《水经注》一致,乃是一经出价,便为六大老牌势力各自的首领高价拍得。 当然,中间也出现了些岔子。算是一段小插曲。 就在《御火术》被拍卖的当儿,之前在五人中唯一以底价拍到了韩家《阴尸功》的邺城钟天明,竟与火灵方的啸天抬起了杠来,以至于《御火术》的价格,一度被抬到了八十粒灵气丹的高价。 ”钟兄,你这是何意?难道得了木灵方韩家的功法还不甘心?”拍卖场上,啸天的面目,明显有些不善。 “《御火术》,为天丹阁不传之秘,习之,则可通丹道。”钟天明没有起身,仍坐在位置上悠悠地道,“若我能得之,将《阴尸功》一并呈于父王.......” “钟天明!”啸天冷笑一声,忽然一脸的狂妄,“惹了我,你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出去吗?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哼!” “一百粒灵气丹!”啸天最终给出了一个近乎于天价的价格。 “一百粒灵气丹?!!!”听了啸天的出价,方守眼珠子瞪得老大,都快要掉出来了,心中早已为喜悦填满,加上先前拍卖的引气石、功法与伪法器收益,单此次拍卖,他们便一共收获了洗髓丹上万,灵气丹近六百粒,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 “跟你商量件事儿!” 正在方守高兴得不能自已的当儿,那个阴魂不散的萧紫茗便又再度传音过来: “刚才的收益,我要九成!” “不可能!”这三个字,方守近乎是叫出来的,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贪婪到如此程度! 而见周围人都被惊动,方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同时传音道:“你这等同于抢了!” “哼,本来你这也是赃物!能分得一层就不错了!”萧紫茗的话里充满了不屑。 然而这时,方守却一改以往的态度,斩钉截铁地道:“三成!不能再多了!” 显然,方守在说这话的同时,也已是抱着“鱼死网破”的打算了。 而听出了其话中的果决,萧紫茗沉吟半秒,最终妥协道:“好吧!七成!” “四成!”方守咬了咬牙,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不行!五成,这也是我的底线了!”萧紫茗的态度也变得强硬。 “你!”方守气得直咬牙,但想了想,貌似五成到底比四成多,便又再退了一步,同时提出了条件,“好!五成说定了!但今后不许再拿这事儿威胁我,还有万一要露出了马脚,你得帮我!” “那我也有两个条件!”萧紫茗不甘示弱。 “说!”这一个字儿,几乎是从方守的牙缝里蹦出来的。 “一,今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得带上我!” “不可能!”方守径直回绝,“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失不再来,我们也只是无意间才办到的!” “好吧,这我相信。”说实话,这第一个条件,连萧紫茗本人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毕竟想要在试炼中避过鬼雷的耳目,提前回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件,能出现一次,怕已了不得了。 “那重来!第一,五大宗的功法,你得与我分享!其二,说好的引气石,一块都不能少!这二者,哪怕有一点做不到,我都让你壹零贰捌吃不了兜着走!” “这......”方守顿有些犹豫,说实话,经此一役,他已然对五大功法有了些排斥,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万一将来有机会出去,那他岂不要独自一人承担五大势力的怒火? “你放心!我便是学去了,也绝不与任何人分享!”也知方守的顾虑,萧紫茗进而补充,“且万一被发现,也绝不会牵连到你,如何?” “好吧......”方守长长地一叹,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离开这里,倒不如先答应了此女,剩下的事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想着想着,方守实在气不过,便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个强盗!” “哼!”萧紫茗顿时不屑,“彼此彼此!小偷!” 视线回到拍卖场上,当啸天将价格提到百粒灵气丹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一个人再出价,于是最终,当倒计时归零,《御火术》物归原主,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主人——啸天的身上。 而近乎花了他人两倍的价格,才将功法购回,啸天显是不悦,于是他深眯起眼,对邺城钟天明的方向,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钟兄,此役,啸天记住了!” 说罢,他便沉沉地坐下,再不理会是非。而五大功法的拍卖告一段落,整个露台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物,亟待着被拍卖了。 “方守!接下来这物品,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务必要将之拿下!” 突然,月星渊传音过来,方守受其提醒,当即从与萧紫茗的怄气中恢复了过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整场拍卖的最后一件压轴物上。 那是一颗—— “引路石?”方守顿时惊道,“这试炼中的引路石,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而很快,圆形帷幕上新出现的一行字,便解决了方守的疑惑。 “本场拍卖压轴物品,送神石!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送神石我有,试炼我最牛!拥有此石,便可开启‘小黑屋’!实乃升级练功、保命逃生之不二选择!......” “什么嘛!”方守一头黑线。 也不知何故,就在这最后一件压轴的拍品出现之后,那一向公允的圆形帷幕,竟像是一个推销员,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而这时,一号也同向他介绍: “这小黑屋内一年,对应试炼场景,则为一息......” 听罢了月星渊的讲述,方守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晓得送神石是如何的逆天了。 原来,送神石,是一种只能在试炼场景内使用的道具,可将使用者,送入一处叫小黑屋的地方,时限为试炼场景中的三息,而试炼场景中的三息,却又对应了小黑屋中的三年。 也即是说,当在试炼中遭遇了强敌,即可启用送神石,暂时消失三息,而实际上,对于去到了小黑屋的使用者来说,却是实打实的三年! 而三年的时间,足以愈合伤势、修炼晋级,而当三年结束,在强敌眼中不过只消失了三息的你,却又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更有甚者,还会连窜几级,实力暴涨,从原先被吊打的状态变成了吊打者。这对于拥有方守这等,一个月便从凡人到凝气六层的天才的渊洞来说,简直是保命符了。 “萧盟主,商量一下。” 在明白了此物之关键后,方守当即与在场唯一能威胁到自己获得此物的萧紫茗协商起来。 “我们壹零贰捌想要这个,你开个条件吧!” “自从上次大比之后,一重天便没再出现过送神石,显然,这是唯一的一枚,我凭何要让给你?” 萧紫茗的意思也很明确,现如今,包括邺城在内的各大势力,为了五大功法,几乎耗尽了家当,至于奴印军,则更不用提,连自家的功法都没收回便中途退场。而作为唯一没有做过大笔交易的万妖盟,又为何要拱手相让呢? “任何条件都可以!”盯着萧紫茗,方守一脸正色,“否则,你就敢保证我传你的五大功法会是不经过变动的吗?” “你这是威胁!”萧紫茗径直怒道,“但你以为我会答应?” 方守摇了摇头:“不,这叫信任。既然做交易,大家便诚恳些,两相都别吃亏最好,要知道,你这趟买卖,可是中途捡来的!” “......”萧紫茗沉默良久,一直到圆形帷幕上关于送神石的介绍都快要结束之时,她才缓缓地点头,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虽然你在狡辩,但这一次,我选择退让!” 第七十三章 失态 “送神石,起拍价:一百粒灵气丹。自由竞拍。开始!” 圆形帷幕上的字体最终定格,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物品,送神石,现在开拍! “嚯!不愧是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卖,起价都不一样!” ...... 人群一阵议论,显然,这送神石虽然不凡,但如此高昂的起拍价,便已将场上绝大多数的人给排除在外了。 “我出一百零一!” “一百一!” “一百一十五!” ...... 灵气丹不同于洗髓丹,每一粒,都弥足珍贵,故当前喊价的,涨幅都在十粒上下。 但很快,这样的规律,便为求宝心切的方守给打破了。 “灵气丹!两百粒!” 场内陡然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那声音的源头—— 万妖盟! “是万妖盟的人?”啸天微眯双目,“怎么喊价的,听着如此陌生?”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一直沉寂了多时的万妖盟,终于要出手了! “二百五十粒!”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当每一个人都认为送神石将妥妥地进入万妖盟帐下之际,邺城钟天明,忽然又插了一脚进来。 “该死!”方守咬了咬牙,“三百五!” 这一次,钟天明没有再跟,而是先朝萧紫茗的方向抱了抱拳,旋即客气地道:“萧盟主!这送神石于我有大用!事后必有重谢!四百粒!” “五百!”方守嘴皮颤抖地吐出了这个数字,心中唯一希望的,便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莫要再出价了。 是的,此刻方守已称呼对方为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明显没料到自己在如此表态后,对方竟仍不让步,钟天明面上闪过一丝不快,当即恶狠狠地吐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深感难以接受的价格:“五百五!” “靠!”方守这次真的怒了,但同时,他却将目光望向了月星渊,待获得了对方的首肯后,立刻当着全部人的面,大手豪放地一挥: “六百粒!这东西我要了!” ...... 一直到拍卖会彻底结束,场中都无人发声,似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数字中,有些难以自持。 六百粒灵气丹,那是何等概念? 几乎是数十件伪法器、上百块天字号引气石的价格了。 可以如此高价,就为了换得一枚送神石? 一时之间,没有人能够想透萧紫茗真实的想法了。 然而,此刻的萧紫茗哪里顾得上这个,她正对方守劈头盖脸地骂着:“你哪儿来这么多的灵气丹?” “方才拍卖的收益!” “那有我的一半!” “先欠着!日后给你双倍!” “滚!!!” ....... 任萧紫茗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壹零贰捌的第四代零,竟然如此大胆,当着她这个万妖盟盟主的面儿,便将方才拍卖的全部所得给划给了拍卖场。而见方守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萧紫茗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不顾别人的目光,便一把扯着方守的衣领,将其拉近了自己。 “快说!今次的拍卖收益你还剩多少!” “洗.....洗髓丹万枚!”被衣领勒紧了脖子,几快要喘不上气,方守心知若不给萧紫茗点甜头,势必无法平息对方的怒火,当下,他便有些激动地道,“给你!都给你!我不要了!” “哼!算你识相!”从方守的纳戒中划出了万枚洗髓丹,萧紫茗大致清点了一番,见数目没差,这才点了点头,松开了对方的衣领,同时拍了拍手,“这算你借我那三百灵气丹的利息!日后敢少一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惹谁都不能惹女人!我容易嘛我?”方守一脸苦相,心说自己累死累活的,结果拍卖结束了,还倒贴了三百灵气丹,他找谁说理去? 刚待要再讨价还价一番,一号便来到近前,从甬道中收走了送神石,旋即便拉着方守,向萧紫茗告辞道: “此番拍卖,多谢有萧盟主相助!我等便先行离开了!” 说着,他便要拉着方守,往拍卖场外围走去。 “且慢!”万妖盟的人当即上前,将方守二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此,方守心头一紧,暗道这死女人难不成变卦了之际,脑中却忽然响起萧紫铭的传音: “要想离开!就跟着我!” “哦?”纵目扫视了一圈,方守立时发现,就在这椭圆形建筑的四周,每一处过道,都分别为不同势力的人把守,而欲从此途经者,非验明身份不可,更有甚者,还被翻动了纳戒,显是这“窃贼”现身拍卖场,已叫七大势力倾巢出动,不惜惹恼整个一重天的人,都要将此人擒下! 月星渊沉吟片刻,始终不置可否,见此,萧紫茗再次传音: “你们可还欠着我引气石呢!若此番就被抓包,于我有何利?” “那便多谢萧盟主了!脱身之后,必将引气石如约奉上!” “呵呵,不急!咱们先离开这儿!” 说着,萧紫茗的人便开始行动,将方守二人护在中间,一路向火灵盟把守的一处出口行去。 由于此番万妖盟未尝遭灾,故为了避嫌,并未大肆出动人手。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刚走上来,便有火灵盟的修士上前盘问: “来者何人?” “瞪大你的狗眼!”万妖盟当前一人,当即取下了罩袍,露出了一张凶悍的刀疤面孔,而其面型虽似人,但嘴角那两个明显不属于人类的长长的獠牙,却透露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奎爷!”对面的修士客气地抱了抱拳。 “哼!知道就好!”这被称作“奎爷”的男子冷冽地一笑,竟是以一种上级命令下级的口吻道,”还不放行?难道让我家小姐干等着不成?” “啊?是萧盟主?!”这修士一怔,连忙将道给让了出来。 而直到这一行人走远,那方才盘问的修士都止不住地擦着冷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好险好险......” ...... 一直到离开拍卖行,来到了黑市广场,萧紫茗所在的万妖盟队伍都一路畅通,没一人敢阻拦。 而亲历着这一幕,方守不免钦佩:“不愧是万妖盟!这威风啧啧” “呵呵,你壹零贰捌过去,威风可不下于此呢!”最前端,奎爷脚步一顿,别有所指地看了月星渊一眼,旋即对方守道,“我们只能送你们到此了,后面能不能走脱,便看你们自己的了!” “多谢!”再次抱拳一谢,月星渊拿出了存放在自己这里的洞主铭牌,便要准备返回,而就在这时! “那个谁!你等一下!“ “嗯?”方守回头,却忽如受晴天霹雳,猛地定在了当场。 “零?!萧盟主,你这是何意?”发现了方守的异样,月星渊当即便下意识地认为又是萧紫茗在捣鬼,可待其望见了对方摘下了罩袍后的容颜,以及方守那直勾勾盯着人家连转都不转一下的眼珠,他立时一窘,羞怒地在方守的后脑壳儿上给了一下。 “诶!”方守吃痛,但却没有抱怨,而是默默地应了下来,原来就在这一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而之所以他会如此,却是因那萧紫茗的真容,实在太过...... 美丽。 是的,方守从未见过如此美人,远看妩媚妖娆,近看却端庄贤惠,大气而不失婉约,尖尖的下巴,嫩白的肌肤,以及那恰到好处的身段儿,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得!这又犯上一个!”奎爷见此,不免有些头大,“看什么看?没见过吗?赶紧滚!” “奎子,这没你什么事儿!”白了护主心切的奎爷一眼,萧紫茗展颜一笑,如百花绽放,同时盛开,令方守如沐春风,不禁有种要拜服在对方石榴裙下的冲动。 “三周之后,还是在这蜂巢,你一个人,将功法与引气石一并带来!” “好.....诶!你干嘛!”方守下意识地便要说好,可腰间却被一号使劲地一捏,他当即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道,“可引气石,我带不了那么多......” “那好吧。”萧紫茗沉吟一声,旋即点了点头,“那便叫上那个野猴子一起吧!到时,自有人与他交接!” 这萧紫茗一颦一笑间,便已将方守迷得神魂颠倒,先前的气势竟连半点都没了,月星渊见此,不由叹了口气,当即便硬拖着他,启动了洞主铭牌。雾气再次升腾,二人的身形缓慢地消失,而最终,月星渊也没再多看萧紫茗等人一眼,显得极为地高冷。 “真是个有趣的人呢.......“萧紫茗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不由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见萧紫茗迟迟未动,奎爷在一旁紧张地问,“您莫非是看上了那小子吧?” “奎子啊” “大小姐您吩咐!” “你可以去死了吗?” “.......” 第七十四章 坦诚 “你说你!好赖是咱们壹零贰捌的零,怎么就这么丢人呢?” 一直回到了窄小的蜂室,月星渊都喋喋不休地训斥着方守: “有这等容貌的女子,在狐妖一族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惊讶的,竟值得你如此失态?” “我.....我这不是头一......”方守本来想说自己还从未见过有这等面貌的女子,可最终这话还是咽回了肚里,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见方守语塞,似乎也在反思,月星渊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走吧!再拖一会儿,止不定外面要乱成什么样子!” 一出蜂室,方守便见不少黑袍人,正受着五大老牌势力修士的驱赶,纷纷向一处空旷处聚去,显然,在拍卖场没抓到人,五大势力便决定在蜂巢内挨个搜了。 “不许放跑一个!谁敢反抗,就给老子往死里揍!” 此刻,奴印军一人,正带着麾下奴隶,押送着几名落单的修士,往目标点移动,准备接受检查。 而同样的一幕,正在蜂巢各处上演,但也有一些不服五大势力的渊洞,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一时间战火蔓延,形势十分地混乱。 方守跟一号躲在暗处,眼看着那个如众星拱月般被奴隶们捧在中心的“奴隶主”从藏身处走过,便立刻闪身去往了下一个落脚点。 好在,因二人所处蜂室十分地偏僻,属于蜂巢的最深处,各势力的人,还未对此地形成强有力的控制,故还是有一些区域,能够自由通行。 “星渊,他们把守得如此严密,我们能出得去吗?” “你跟着便是!”不同于方守,月星渊似早已料到了此幕,只见他身形不停,继续向深处行进,偶尔遇到岔路口也不停顿,似是对这里的地形极为地熟悉。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方守正疑惑间,忽见前方月星渊,正停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前,走近了探头一望,只觉阴风阵阵,一眼望不见底,不知通向了何处,俨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你要我做什么?”眼盯着月星渊,方守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可还没等他细想,便为月星渊一脚给踢下了洞中。 “啊~”任方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月星渊竟会突行此举,而他跌落洞后,四周一片漆黑,空空荡荡的,竟连一处墙壁都没摸见,当下,方守便立时醒悟,一个令他极为不安的词瞬间出现在了脑中: “黑狱深坑!” 蜂巢四周,尽是黑漆漆一片的黑狱深坑,故方守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周围这漆黑的所在,除了黑狱深坑外又能是哪里呢?而据说,修士一旦进入其中,便再也无法出去! “一号他竟然害我?”直到现在,方守都难以平复心中的骇然,“难道还是因上次试炼的事?” 唰! 心中刚有此念,方守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型的蜂巢,而其自身,正处于通天锁上。 来不及思考这一幕是如何发生的,方守连忙抓住了锁链,刚稳定身形,月星渊的身体便同样出现。像是早就料到了此幕,其刚一现身,便立刻抓住了通天锁,动作流畅自如,丝毫不显慌乱。 “这也可以?”方守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那个黑洞,竟是通往了外界?你是如何发现的?” 没有回答方守的疑问,月星渊在出现后,径直向上方攀爬,口中同时道:“加快速度!现在离蜂巢尚近,还没彻底安全!” 也知当前事态紧急,方守连忙跟上,但其方才因过度惊吓而略显得苍白的面目上,立时显现出一抹不悦:“你踹我下去前,干嘛不说清楚?” “怕你瞎想!” 一号的话,霎时令方守陷入了沉默,竟是无力反驳。 方才,若非一号如此,方守必不会以身犯险,除非,是对方先进这洞来! 但方守又突然想到,若一号先行进洞,那么便无法保证自己也会跟着进来,万一在此关头,发生何等意外...... “现在的壹零贰捌,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你很重要,重要到比我的命都重要!”月星渊的话,应证了方守的猜测。 “.......”沉默良久,方守突然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之前在试炼中......” 剩下的话,他再说不下去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对于方守之所以抱歉的理由,月星渊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奇怪地道:“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有时候我总想,你该不会不是三十一方界的人吧。” “其实我是......”既被勘破了真相,方守便准备坦然面对了,可还没等他说罢,月星渊便打断了他: “其实我早已料到,你与那李大富,便是荒之一族的传人吧?早就听闻荒古后人的行为举止,颇有上古遗风,没想到竟是真的!” “啊?”方守一愣,旋即连连点头,“这你都看出来了!佩服佩服!”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想着:“好险好险,差点就自己说漏了。” 看着方守连擦冷汗的样,月星渊不禁好笑,但旋即却一脸严肃地叮嘱:“关于你之来历,莫要与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了,包括大力也不行!日后若有机会出去,则更要时刻谨记!听明白了吗?” “为什么?”听到这儿,方守当即有无数个疑问在心里打转,不过待看到二号那严肃的面孔,他不禁轻叹了一声,“唉,还是等有机会出去了再说吧!” “随你!”没好气地看了方守一眼,月星渊话音一转,突然说起了拍卖场中的事: “你这次的选择没错!以六百粒灵气石的代价,换回一块送神石,其实是捡了大便宜了!” “可惜!”想到这儿,方守便一脸苦相,“都怨我!不小心认错了人,结果被萧紫茗那妖精狠狠地敲诈了一笔!否则也至于欠上这么一笔冤枉债了!” “哼!单纯!”月星渊嗤笑一声,“在方界从来就不存在‘欠’这么一说!你以为她放走你,是真的还想要回那三百粒灵气丹吗?” “哦?怎么说?”方守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唉,真是麻烦!跟个小孩似得!天真!”月星渊皱了皱眉,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修士间弱肉强食,本就不重承诺,再加上无本的买卖,能有这意外收获便已难得,至于之前的约定,那是你想给便给,不想给便不给,她又能拿你如何?难不成还专程合并了试炼,来找咱们的麻烦不成?若如此,可还真把壹零贰捌当软柿子捏了!” “那你的意思是......”方守幡然醒悟,“可以不用遵守与她之间的约定了?还有先前欠她的灵气丹,也都能不作数了?” “随你!”忽然,月星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决定权在你!你想遵守便遵守!不想遵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记住,整个壹零贰捌,都是你的后盾,你的底气!故你毋须惧怕任何人!哪怕,是八大势力!” “嗯!”方守感动地点了点头,但最终还是决定,“在我们的观念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还是计划遵守承诺!否则,我也不配再用‘方守’这个名字了!” “好吧,随你。”月星渊苦笑着摇头,“不过说起来,萧紫茗此番为我等打掩护,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罢了!这点东西,便算将恩情了结,从此两不相欠!” “没错!”方守点头,“更何况,人家今次还将送神石让予了我等!要知道这玩意儿,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般夸张。”月星渊摆了摆手,“毕竟万妖盟人手众多,在合并试炼中,只有别人躲他们的份儿,会危机性命的概率微乎其微,故一般来讲,‘送神石’也只对像我们这等规模小的渊洞才有用!若非是有像钟天明那样有特殊用途的,对于大型势力来说,‘送神石’,不过是多加一层可有可无的保险罢了。” “什么?”听到这儿,方守不由再次激动道,“亏我跟那个娘们掰扯了半天!原来她是在故意夸大,以好漫天要价!靠!又被她给耍了!” “谁让你当时不跟我商量商量便自己做决定的?” “那怪我咯.......” ...... 方守、月星渊二人,顺通天锁,一路上攀,渐渐地远离了蜂巢的范围,而因路上无人,故他们也未曾使用传音,但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本该空无一人的通天锁上,忽然出现了一对蓝色的瞳孔,飘浮在纹火覆盖的虚空下,正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很快,这瞳目便自一闪,消失在了原地,而也不知等待着壹零贰捌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第七十五章 赴约 从黑市中回来,已经过去了三周,而这三周的时间里,因“失窃”一事,而在一重天掀起的风暴,终于缓缓地平息。 由于距离下一次试炼只有不到一周,故各大势力,都开始将人手陆续地撤出了黑市,不再对“抓贼”抱有任何的希望。 “时间,终归冲淡了一切。”斜倚在洞口前,方守望着眼前这一片密集的渊洞群,突来了一句感慨。 “你确定了吗?”从修炼中回归,三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但很快,这丝茫然便为一股钦佩所取代,只听他继续道,“对方八成也不会相信你会守约!故你此去,很可能是白去!人家说不定根本连这码事都忘了!” “那至少我问心无愧!”方守一脸地坚定,同时对一号说,“星渊,你在洞里为他们护法吧!我与大力去去就来!” 因二人此去,是为履行约定,为防万一,便将值钱的东西尽数留在了洞府,故此刻,洞中的摆设又恢复了之前设满纳阵的模样。 本来此役,月星渊也是要跟去的,但恰巧李大富、欧阳岚同时突破,不能没人护法,便只能留下了。 说起来,从凝气二层,进入凝气三层,是为一次冲障;凝气五层到凝气六层,则为第二次;第三次冲障,则略有不同,乃是直接隔过了四层,应在了凝气九层到凝气九层大圆满这一跨度上。 由于欧阳岚,是从凝气八层的后期,冲击凝气九层,非在冲障,故对二号,方守倒不怎么担心,可李大富却不同,乃是其作为体修的第二次冲障,难度非比寻常,故他临走前,对一号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自己的这位好友,也会如他当初第二次冲障般,遇上何等的麻烦。 “你放心吧!若真出了岔子,我在他走火入魔前,会及时终止的!”一号不厌其烦地保证。 这之后,方守便安心地带着大力,一齐离开了洞府。 如今壹零贰捌势单力薄,故能再多出现一名凝气六层的体修,也是月星渊所乐得见的,故方守对他话的真实性,没有丝毫的怀疑。 趁着夜间无人,方守与大力二人,疾速通过了石阶,来到了通天锁上。 沿着锁链下滑,望着身下那似没有尽头的黑暗,方守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忐忑,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玲珑的身影。 “萧紫茗,你会按时赴约么?” ...... 一重天黑市。 尽管距离下一次试炼,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但值此深夜,仍有不少的修士,热衷于在黑市闲逛。 渊的日子,总是那么地枯燥,而在接连不断的试炼轮回的压迫下,不少精神负担极重,压力无处排解的修士,自知出逃无望,便将黑市当作了自己唯一的寄托,长期滞留在此,有时一周,甚不回渊洞一次。 “或许黑市,是一重天唯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了吧......”萧紫茗静静地想着。此刻的她,着一身黑袍,在奎爷的陪伴下,如约来到了拍卖场内。 而如她二人一般,在此拍卖场闲坐、等人的,虽然不多,却也不在少数。 拍卖会每月初进行一次,萧紫茗当前坐着的,便是上次拍卖时的位置,奎爷没有落座,而是站在萧紫茗的身后,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 就这样,一直经过了三个时辰,夜都要过半之际,奎爷终于忍不住道:“大小姐,咱便这般一直干等下去吗?” “今日不过,便给我老实待着!”萧紫茗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可.......”忍了半天,奎爷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牢骚吐露了出来,“可若他们要是不来呢?用我带人去找他们的麻烦吗?” “不会。”其实按常理,对方失约的可能性极大,但萧紫茗就不知怎么,总有种预感认为那壹零贰捌的零一定会来,渐渐地,当这种想法强烈到无以复加之际,她竟无比坚决地说出了一句在奎爷看来难以置信的话: “他一定会来!” “好吧!听您的!”也不知大小姐为何会如此肯定,奎爷摇了摇头,却耐着性子等了下去。时间缓缓地流逝…… 很快,后半夜也将过去。 “大小姐......”饶是有再好的耐性,奎爷都觉得自己要被这漫无休止的等待给磨没了。于是,他对一脸执拗、仍要苦等下去的萧紫茗恳求道,“大小姐,我们不如回去吧?这都后半夜了,他们必然不会来了!” 萧紫茗没有回应,只是一味沉沉地坐着,对于自己的坚持,她也不禁有了些怀疑,毕竟她与方守,只是萍水相逢,虽然她心里在抗拒着,但事实已然明了,很显然,壹零贰捌,失约了。 “他,失约了......” 如同魔怔了一般,萧紫茗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执着地苦等那人赴约。 “是啊,哪怕他们真履行了承诺,我大可以派奎子来等,这样的小事,何苦亲力亲为呢?” 萧紫茗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她会做如此自降身份的事。 “难道是我留的记号还不够明显?他没有发现?” 当初分别时,萧紫茗并没有告知方守确切的时间、地点,故其在今日制作了一个记号,放在了方守等人的必经之路上。 “或者说,他是趁白天人多的时候来的,与我刚好错过?” 萧紫茗没有意识到,她在无意识间,又陷入了这种无端的往复中不可自拔。 “萧盟主!久等了!你这记号留的!可叫我们一番好找!” 正当她一头乱麻胡思乱想之际,耳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他!” 萧紫茗绽然一笑,如彩虹般绚烂,美丽得不可方物,只是这份惊艳,却被外部的黑袍遮掩,让来人毫不知情。 心中忽然为一股甜蜜的喜悦所填满,萧紫茗倏地起身,寻来声望去。 只见来人,同样隐藏在由绝情丝制成的黑袍下,叫人看不清面目。 “奎子!去和野人交接一下引气石。我这边要与壹零贰捌的零单独待一阵!” “啊?好的,大小姐。”有些狐疑地看了萧紫茗那因激动而略有些颤抖的背影一眼,奎爷虽然奇怪,但也没多想,而是对对面的一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客气地道: “想必这位便是壹零贰捌的三疯之一——‘野人’兄了吧!久仰!久仰!咱们这便请吧!” 看着大力没有半点迟疑地便跟着那奎爷走了,方守心中打着小鼓,颇为拘谨地向萧紫茗拱了拱手,道:“萧盟主......功法我带来了。” “请跟我来吧!”没有接过方守递出的功法,萧紫茗却绕过了他,径直向拍卖场外走去,那意思分明便是要方守跟着她走了。 “这妖精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方守见状,当即跟上前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有些猜不准对方的意思。 很快,方守便跟着萧紫茗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而随着人群越发地稀疏,方守猜疑渐深,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退堂鼓来。 “萧盟主,有什么话,不如便在这里讲清吧!若是之前在何处招惹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你叫我什么?”萧紫茗忽然转身,让方守吓了大跳。 “萧盟主?呃.......姑娘?”方守有些结巴,旋即讪讪地笑着,“若此称呼,让姑娘....呃,让萧盟主觉得唐突,在下与您道歉!” “呵!你怎么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忽然,就在二者的四周,升起了一层圆形的结界,结界的四壁,都由一层类似于玻璃的材料制成,内外都布满了深色的花纹,使得外界的人无法看清内部,内部也无法看到外部,形如一个绝佳的密室。 “萧盟主,您这是何意?”被萧紫茗突如其来的举止给惊呆了,方守顿时不满。 这结界,几乎是在方守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已形成,故方守现在,如同被萧紫铭困在了这里。 “萧盟主,还请有话直说......” “摘下帽子!” “啊?”方守一愣。 “摘下帽子。”萧紫茗又重复了一遍。 听着对方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不似像在玩笑,方守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将帽子给摘了去,露出了其那张清秀的面孔。 “果然!离近了,你确实不怎么样!” 萧紫茗对方守的印象,除了上次拍卖会,便唯有其在“百人对赌”的那天,因越阶大败韩平而声名大噪的一次了。而那回,她只是远远地观看了一阵,并未对方守的面目有太过深刻的印象,而拍卖会期间,方守又身穿黑袍,全然看不清面目。故而现在,才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方守的真容。 “啊?你说....你说什么?”瞠目结舌地望着那同样摘下了帽子、露出了绝美容颜的萧紫茗,方守立时有些局促地道。 非凡的美貌,动人的气质,美丽到不可方物,方守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躁动起来。 第七十六章 灵墟幻境 也不知何故,每每临近了看这萧紫茗,方守都会觉得口干舌燥,有些难以自持,直叫他这个读书人,都大呼惭愧。 眼见方守那躲闪的目光,萧紫茗扑哧一笑,竟有些忍俊不禁地道:“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么?” 也不知何故,她就是想看方守这一副窘迫的样儿。 “萧盟主......呵呵”讪笑了一声,方守从怀中取出了一叠纸笺,递给了对方,“你要的功法,全部在这上面了。” 出乎方守意料的,接过了纸笺,萧紫茗连看都没看,便将其化为了一团碎屑,随手洒向了空中。 “你!”看着漫天的碎屑,从头顶飘落,方守不禁鼓起了嘴巴,蹙着眉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给你功法了你又不要!” 尽管身处在对方的结界当中,萧紫茗又三番五次地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但方守却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原因是他从对方的身上没有感到丝毫的威胁。故他此刻,也是卸下了伪装,态度有些傲慢地道:“你别欺人太甚!” “来!”一阵香风扑鼻,萧紫茗忽然靠近,在方守猝不及防间,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唰! 场景骤然改换,方守上一秒还在黑市,这一秒,便已来到了一处皑皑的雪山巅上。 居高而望,远方,群山簇立,中间围绕着一汪清澈的湖,近乎完全的透明,倒映着雪山的全貌,让人分不清真实与幻境。 “这里是......”自从去过了心海之后,方守对于这等移形变换的本事再也不感稀奇,只是一时之间,他摸不准萧紫茗的想法,于是便下意识地引动了“侵魂”一式,随时准备反制。 “这里是‘灵墟幻境’,但说是一处真实的时空,倒也不为过,唯有我狐妖一族的人才能以神念沟通前往,平日没事,我也常来于此。” 自来到这儿,萧紫茗就跟换了一个人似得,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宛如得道的仙女,仿佛一切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受此影响,方守亦安心下来,收回了攻击的念头,他面朝正东,盘膝坐定,闭目养神,对着天际的朝霞之气沉息吐纳起来。 “......吐纳东来紫气,火旺而木生,鸿蒙大道......” “起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一声骄喝,在耳边响起,方守这刚进入的状态,便不由得退了出来,他睁开双眼,神色依旧有些茫然:“何事?” “你还敢问何事?我沟通灵墟幻境消耗极大,你倒好!还给我修炼上了!”白了方守一眼,萧紫茗方才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早不知去到了哪里,只是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方守,让其好一阵心惊。 “当然......是办正事了!”见方守不解,萧紫茗的脸上带起了一抹妩媚的笑意,她脱下了黑袍,露出了下面那件轻柔的薄纱,玲珑的身段在薄纱上印出了姣好的弧度,呼之欲出的两点凸起,令方守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 “好.....”方守眼中出现了一丝迷离,也即脱下了黑袍。 ...... “想什么呢你!”揪着方守的耳朵,萧紫茗一脚踩在他的腰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在灵墟幻境,说不得假话,故才你带来,让你重新拓印功法,你脱衣服干嘛!” “那你脱什么衣服?”方守面红耳赤地大声辩解,“我也没干什么啊!” “我不过就是脱下了外层的黑袍,那你脱什么呀?”萧紫茗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她不过是觉得黑袍碍事,想透透凉气,便随手脱掉,哪知这对面的小子也脱了黑袍,还一脸色相地向她走来。 “我觉得胸闷,也想吹吹凉气不行吗?”方守兀自嘴硬道,反正他是决定了,任对方如何胁迫,他都决计不可能承认的。 “哼!龌龊!”松开了方守的上身,萧紫茗扔给了他一枚玉简,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用神念将功法拓印在这上面,不要试图隐瞒,在这灵墟幻境,你是骗不过我的!” 方守接过了玉简,但却有些不信邪地道:“我很帅!” 忽然! 天地间一阵晃动,方守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气息,突地消失了一成,身形也从原来的凝实,变得虚化了不少,仿佛是一个重叠的影子。 “哼!再说谎!你就要被赶出去了!这里可容不得沙子!”似早已料到了此幕,萧紫茗似笑非笑地道,直盯得方守一阵脸红。 “难道我真不帅......”方守略有些不满地扫视了一周,旋即便老老实实地将功法一五一十地印入了玉简,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他将玉简抛还给了对方,道:“喏!这便是你要的功法了!这次咱们可两清了!今后你不许再找我的麻烦!” “两清?想得倒美!”神念探入玉简中扫视了一圈,待确认无误后,萧紫茗这才点了点头,将玉简收入了纳戒,一脸满意地道,“不错!不错!现在就差那三百粒灵气丹了!” “什么?”方守顿时不满,“你还想要我还?” “怎么?想赖账了不成?”萧紫茗又揪起方守的耳朵,在原地打转,“不想还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答应答应!我全答应你!都说欠钱的是大爷,怎么到了我这儿,就颠倒了个个儿?”揉着发痛的耳朵,方守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背弃人伦的事儿,我都答应你!” 方守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是他自认自己本身就是个光棍,没什么可失去的,于是就不妨先应承了下来。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但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想好再说!不过,我喜欢你!” “啊?”萧紫茗的话,径直让方守一愣。 “不是那种喜欢!想什么呢?”眼见方守的表情,萧紫茗立时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于是连连摆手,“是我喜欢你这样的为人!要知在方界,尤其是在这渊,‘承诺’,可是一文不值的!我果然没看错你!” “多谢萧盟主抬爱了!”陡然被这妖精给夸了,方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许再叫我萧盟主!”萧紫茗噘着嘴道,显然对方守的称谓感到不满。 “那......大小姐?”方守一时语塞,竟想到了奎爷的叫法。 “那是奎子叫得!你配吗?”萧紫茗一时更气,竟恨不得又要拧上方守的耳朵。 “姑娘!饶命!”方守立时叫饶。 “嘻嘻!对了!就是姑娘!听起来多文雅啊?”萧紫茗喜笑颜开,像一个小姑娘似的,对这个新生的头衔雀跃不已。 “这......至于吗?”萧紫茗的回答,让方守一头黑线,人都说女人的脾气,如阴晴不定的天,一会儿碧空如洗、万里如云,一会儿却阴云密布、刮风下雨,过去方守不信,可如今,他却是领教到了。 想着想着,他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偲偲:“可我们家偲偲就不一样,落落大方,端重得体,也不知她在道盟,可还过得好吗?起码,不必担心被夺舍吧!” 夺舍! 犹还记得,渡老曾提醒他,初始界人,是修士夺舍的最佳容器,而偲偲去到道盟,这等数一数二的头号势力,想必会被夺舍的可能性极低,毕竟大势力不缺强者,与其以一换一,不如悉心栽培,再多出一个强者,故李偲偲的安危,方守暂不用考虑。 而宋之仙去向不明,他除了能在心中好生祈祷一番外,却别无他法。故当前,方守最担心的,还是他与李大富了。 “渊这地方诡异莫测,且当初抓我二人来此的梦靥老人又不知去向.......” 念及于此,方守的心里,便突然蒙上了一层霜,以至于他连眼前的这个美女,都无意欣赏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萧紫茗在兴奋头上,俨然没发现方守的异状。 “在下方守。” 方守忽然正色,向萧紫茗抱了一拳: “如今功法已交付,还请姑娘放方守离去吧!” 一想起“夺舍阴云”,方守便立时没了玩乐的兴趣,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赶紧回去修炼了。毕竟,为今之计,一切先想办法离开了渊再说! “好!”见方守认真,萧紫茗也收回了童心,虽说有一点不满,但总归人家没错…… 当下,她便引动神念,沟通了灵墟幻境,不像来时的“发乎一念间”,她与方守的身形,开始缓慢地虚化,最终消失在了这片空灵的雪山之巅上...... 眼前先是一黑,再次睁眼,方守便已回到了黑市,只是外界的结界仍在,萧紫茗却有些摇摇欲坠,身子一软,便向自己这个方向倒来。于是,他顺手一接,便扶住了对方的香肩,还未来得及说话—— “老大,我来救你了!” 陡然一声闷响,旋即便是“哐”得一声,结界的一面,便如被打碎的玻璃,“哗啦”散落了一地,而救驾心切的大力,刚迎头冲进,却突然看见了如此的一幕—— 萧紫茗只着薄纱,面色潮红地倒在方守的怀中,而方守一脸尴尬,像是被撞破了何等羞人的勾当一般。 “呃.......我啥都没看见!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大力一阵尴尬,连忙退了出去,可却撞在了后入的奎爷的身上。 “何事大惊小怪?”显然,奎爷还还没发现结界中的场景,竟还对大力苦笑,“野人兄,我早说了,我家主子是不会对你那兄弟做出.......” 下意识地抬头,奎爷刚说到一半,便再也没有后文了...... “得!”方守搂着萧紫茗,将眼睛一闭,心中却是苦叹: “这下,便是跳进天河,怕也洗不清了!” 第七十七章 突发! 顶着满头的大包,方守两眼黑青,肿得如鸡蛋般大,一脸愤愤然地来回直跺脚: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小奎!下次遇见,看我不要他好看!” 方才,就在结界破碎的一刻,大力与奎爷刚巧看到了他伸手扶住萧紫茗的一幕,而他刚待要解释,奎爷便冲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暴揍了自己一顿。 若非是萧紫茗及时喝止,说清楚了原委,想必他方守,还真就回不来了。 原来,萧紫茗因维持灵墟幻境过久,使得自己神念消耗过度,这才一时脱力,躺进了方守的怀里。 可方守本做了一桩好事,却被那奎爷当作了引诱自家小姐的“好色之徒”,给狠狠地暴打了一顿,他又如何能够不气? 回想起奎爷知晓原委后仍旧起疑的神色,方守不由止步,向着大力问道:“我们在里面呆了多久?” “多久?”大力似笑非笑地看了方守一眼,“起码得有半天!舒服够了吧?” “舒服你妹!半天?!”方守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会这么久?对了!修炼!” 方守突然忆起,因那灵墟幻境元气极为地充沛,效果甚远超天字引气石,故心念感召之下,他竟不由自主地坐下来修炼了一阵。 虽说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入定并没有持续多久,像是刚刚进入状态便被强行打断了一般,但实际上,因修炼时心无旁骛,故其对于时间的流逝,并不十分地敏锐。 “难道真有半天?” 方守顿时想不明白了,那萧紫茗何苦耗费自己的神念,维持灵墟幻境如此之久,难道就为了他这个陌生人修炼不成? 感受着自己体内那明显已经凝聚过半的第二滴元液,这其中,除了有他这近一个月修行不辍的成果之外,在灵墟幻境的那半日,提升却最为明显。 “那灵墟幻境究竟是在何处?怎地天地元气如此地充沛?若天天都能在此修行,我岂不早到了凝气九层?” 正说着,空间中气流一窒,像是被突然抽干,旋即又被外界不断涌进的空气重新添满。猛然间,一股强横的气息横扫全洞,方守神情一变,忍不住惊喜道:“二号突破了!” 这股强横气息的主人,正是刚刚突破了凝气九层的欧阳岚。只见其从天字引气石上站起,那微阖的眼目,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铮~” 如琴弦崩断,方守一阵眩晕,见此,月星渊轻轻抬手,也未见如何动作,便将这颤声给压了下来,消除了对方守的影响。 一脸心悸地看着欧阳岚的方向,方守暗暗咋舌,心道凝气九层果然强横,以二号一介凡修的神念溢散,便足以对自己造成如此强烈的冲击。但与此同时! “轰”地一声巨响,整个洞府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关节活动的“咯嘣”声,如炒豆子般嘈响不止。 “大富?”方守面上更喜,当即向李大富的位置看去,只见其周身气流同样一滞,虽未形成如欧阳岚一般的气势,但却自有种浑然天成之感,而其身上的毛孔,竟如同崩溃了的水闸,涌出了无数黑乎乎、中间伴有深黄色的粘稠物。顿时,一股腥臭腐味隐隐入鼻。 “泽上于地!引水诀!去!”不等那李大富体内排出的油脂等等杂质散出味来,月星渊便即掐诀,从地面引出了一注清流,将李大富的浑身冲了个干净。 而污浊之物被冲干,大富浑身湿透,身形却渐渐地显露出来,竟是大变了模样,比原来要瘦了一半以上,而身上、面上的肌肤却十分地紧致,一点都不松垮,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的痕迹。 每一个胖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仔细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李大富,方守啧叹不已,一时都有点不敢相认了。 “没想到大富瘦了之后,竟显得颇为神俊,俨然是一个美男子了!” “月初才刚突破了凝气五层,月末就凝气六层,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大力面目肃然,旋即却有些狐疑地看了方守一眼,“这一个两个,到底何等来历?一个仅用了一月,便从凡人突破到了凝气六层,另一个悟性虽差,用时较长,但也未出两月!” “呵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听了大力的话,欧阳岚走下了天字号引气石,一脸苦涩地摇头,“看到那小胖子突破,我忽然觉得自己突破了凝气九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天赋决定不了一切!这才只是凝气层,而越到后面,则越讲究机缘与传承,纵天赋惊人,可若没有相应的条件,也断然无法提升!”不同于大力二人,月星渊仍是一脸地孤傲,“而我月星渊,是注定要成仙的!” “切~”对于该位的说辞,李大富似不止听过了一遍,当下,他便有些不屑地道,“还成仙,你有种先成了筑基再说!” “诶别说这些了!”欧阳岚隔在了二人中间,有些激动地道,“现如今,我们壹零贰捌,单凝气九层初期,便有两个,其中星渊,更还是同阶中无敌的神修,而你与那胖呃....你与四号,分别是凝气八层初期与凝气六层初期的体修,再加上一个拥有完美水滴、实际战力堪比凝气八层的零,足够与八大势力的顶尖战力相抗衡了!” 一般情况,哪怕像八大势力这样的存在,其修士构成,也多为凝气六层往下,而徘徊于第二次冲障前,始终难以成功突破的、凝气五层后期的修士,更是扎堆存在,这几乎已成为常态。 上了凝气六层,便属于高端战力,是极需被重视的。至于凝气八层往上,则更是顶尖战力,是任何大型势力都不敢轻易忽视的存在!往往,这样的顶尖战力,在各大势力中,十指都数的出来! “没那么简单!”月星渊摇了摇头,“八大势力的首领,皆都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而那宋小明,则更是筑基境的强者!而我最多,也只能威胁到凝气九层后期的存在!相比之下,我们不过只有能力自保罢了。” “那也是很不容易了呢,唉......”似是想到了什么,欧阳岚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如果老段在就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在李大富冲净了身体,换上了一件利落的修士短衫后,方守便汇合过来,见众人情绪有些低落,他不由好奇道,“是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吗?” “没什么,只是旧事重提,无关紧要呵呵……”欧阳岚摇了摇头,旋即看向了李大富,眼睛不由得一亮,“四号,现在用脱胎换骨,都不足以形容你了呢!” 只见李大富,换上了方守那小上一号的修士短衫后,竟显得精神头十足,矍铄的目光,分明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俨然无以前的憨态。最奇怪的是,以前那略显得粗狂的面目,现在再看,竟有几分神俊。 “过奖。”李大富淡淡地笑着。 “大富,你过去总说着要向之仙学习,现在终如愿以偿了,但却让人感到担心........”看着李大富的这份从容与淡定,方守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但同时,他却也隐隐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到了一丝忧虑。 就这样寒暄了几句后,渊洞顶部忽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阵七彩色的波浪,方守刚待要问,便见大力慌不迭地将地上摆满的纳阵撤回,并将其中的东西一一收入了刻在自己皮肤上的纳阵中,其动作之快,犹如一阵旋风,瞬间横扫了全洞,同时,他还一边骂道: “该死!距离试炼没剩几天,怎么又要来人?想害死我等不成?” “要来新人了?”方守也是一怔。 渊洞每月积分,初始为十,但周比成绩的评判标准,却是以人数为基准的,如柒号渊洞有十五人,那么想要获得自主试炼权,即选择试炼难度的权利,积分便要达到三十分往上,人数越多,则评判基准越高,而壹零贰捌月初的时候只有四人,故想要获得自主试炼权,则仅需保证不低于基础分十分即可,即便李大富来后,多出了一人,影响也不算大。 “但如果这时候来了大量新人,那么评判标准,亦将随之提高,很可能,我们将失去自主试炼权!而试炼难度,也将不再可控!”欧阳岚急跺了下脚,有些焦躁地来回走动道,“也不知其他的渊洞,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本月因“失窃”一事,老牌势力齐齐震怒,一时间人心惶惶,周比台也跟着乌烟瘴气,乱斗时有发生,单本月,鬼雷抹杀的人数,便超过了以往数月的总和,故各渊洞都在保证“自主试炼权”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减少外出参加周比的人次。 而壹零贰捌,则因做贼心虚,更是集体猫在洞里修炼,至今为止,月积分只有不到十二。倘若此番来人,一下超过十个,他们便不用想着自主选择试炼难度,而要由试炼随机分配了!如此一来,试炼的难度,也将大大地增加! 第七十八章 新人! 在七色波浪出现之后,已逾三日。这三天里,壹零贰捌的五人,一直在焦急中等待着。 周比仅在非试炼周的周二到周四,共开放十二天,故在即将得知要出现新人的一刻起,壹零贰捌的当月积分便固定在了十二,再也无法增加了。 “之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方守盘坐于天字引气石上,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不同于方守,老人们则显得更加地不淡定。听了方守的疑惑,欧阳岚当即解释: “虽然之前也出现过试炼前夕来新人的情况,但间隔,起码在一周往上!而我们也正是因为上周洞内未曾出现异状,这才疏忽大意,未积累到足够的积分!故我推测,今次一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刻意?”方守面色一变,“难不成我们被人发现了?” “也有可能,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就是偶然的情况。”见方守此状,月星渊当即宽慰道,“不过你也莫要过于担心,大比将近,哪怕是八大势力,想要对付我们,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因此受人为操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正是因这次的事件,被鬼雷看出了端倪,故才通过这种方式,对我们施以惩戒的吧。” “但愿吧,可这一次,不太像是偶然啊......”方守心间隐隐闪过一丝不妙,但很快便为其给压下。但作为壹零贰捌的零,他必须稳住,于是便轻咳了一声,显得毫不在意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心,再者了,我们还有送神石呢!” 方守的话,立时让众人都镇定了不少。但欧阳岚仍有些不安: “试炼如外界的因果轮一般,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只是希望,到时候咱们,可千万莫要碰到天级的试炼,否则那时,可真就死定了!” 这一次,方守没再反驳,缘是二号的话,他深以为然。 据说在一重天,难度最高的天级试炼,报酬虽丰,但唯有宋小明这等级别的人,方能全身而退。而方守虽也好奇天级试炼究竟会如何运作,但毕竟命只有一条,他可不会闲来无事,拿大家的命去胡乱尝试的。 如此,就在这种无形的煎熬下,两日过去了,而就在仅距离试炼的最后一天,新人们,终于从天而降! ....... “一,二,三,四,.......十......二十” 点着人头数,方守的脸早已黑紫。而随着数字大过了十,其面上的难堪,已渐渐地为一抹麻木所替代,像一个无知觉的动物,嘴里蹦出的一个个数字,只不过代表了一地的南瓜。 “不用数了,正好三十一个!壹零贰捌最大规模时,也不过如此了!”月星渊面色同样有些难堪。 看着地上横躺的三十几人,方守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他不禁有些为难地道:“这些人,都要收编吗?” “来不及了!”月星渊摇了摇头,一口回绝道,“已没时间让咱们一一考察了,‘零号’传承,就不必跟他们讲了!基本上,他们都属下界,中间有几个,你需要注意一下,能吸纳的,便尽量吸纳!不能吸纳的,就必须想办法铲除!绝不可再因妇人之仁,危及到全洞的安危!” 方守知道,这后面的话,一号是专门说给他听得。但他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愣头青了,当即点了点头,道:“你们放心!但我要求你们不滥杀无辜,最好也都做到!” 对方守的话不置可否,月星渊径直走到了人群最左边的那个人前,介绍道: “看此人穿着,应为九州天煞宫之人。修为在凝气五层,但起码有凝气六层往上的实力!体修!” 接着,他又走到了中间的一名胸口镶着金边、显得极为招摇的白衣男子的身前,道:“七界第一,山海界格局门,修为,凝气六层!凡修!” ....... 一号接连走出,从人群中连点出六个人的来历、修为,除了开头第二个,那个来自格局门的人外,其余实力,都在凝气五层上下。至于没被点出的,则要么有点实力,来历平平,亦或来历不凡,但实力却极低的。但既没实力又没背景的,则更是被月星渊给忽视了。 方守早知道,三十一方界,从地理格局上,分上方与下界,二者互不相通,但可经由传送阵往来彼此。 其中下界,号称十六下界,但并不是说下界便有十六处,而是指十六个大型势力,统分为九州、七界。 九州,有不灭宫,霸据邛川血漠,为道盟在下界的话事人,说是道盟的分支亦不为过。其余八个,则分别为纯阳州纯阳派、太虚州太虚洞、天山天仙府、碧落州神泉宗、狂尸岛天煞宫、混元州鬼哭门、神行州暗影教与初始州平行观。 七界,则为下界第一万妖界、七界第一山海界格局门、风雨界无形宗、龙界龙族、缥缈界巫灵族、灵界晶族与真凡界陈家。 月星渊点出的这六个中,除了开头的第二个,那名来自七界第一的山海界格局门的男子外,其余五位,三男两女,分别为狂尸岛天煞宫、神行州暗影教、天山天仙府、混元州鬼哭门、碧落州神泉宗,皆属九州中人。但真正值得关注的,唯有那天煞宗的一人,虽只有凝气五层,但据一号所言,其真实实力,更在凝气六层往上,这就叫方守不得不多留意了。 要知道,跨阶作战,本就不易,更何况,凝气五层与凝气六层之间,还相隔了一次冲障!那是元气与元液,一与一万的差别! “九州这五个,能真正威胁到咱们的,基本没有!但要注意这个天煞宗,行事极为地残忍,宗内核心功法——《天煞拳》,乃是伤敌五分,自伤五分,分明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嘛!且这宗内弟子,各各都堪比小强,命硬得狠!跟他们对上,根本就别指望奇迹,打不死就得被对方耗死,难缠得很!”大力在一旁解释道。 大力连用了两个“很”,说明这个天煞宗的家伙也确实不好对付。 “不过格局门这小子,八成可以深交。” “深交?”方守顿时疑惑,心想三号莫不是口误了?深交这个词,不该是用在已经相识了一段时间的熟人身上么?怎么三号对一个陌生人也....... “不要深究,等人醒来,一切便知!”拍了拍方守的肩膀,三号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你是壹零贰捌的零,一会儿自然以你为主,负责向新人们解释,当然了,具体拉谁不拉谁,抑或又干掉谁,决定权在你!我大力,听你的!” 方守环顾一周,见四人皆露此态,他不由自信地点头,道:“放心吧!我方守看人,可是最准的了!” ******** 地面,冰冷,坚硬。 随着意识的回归,壹零贰捌号渊洞内,陆陆续续地响起了簌簌的响动,像是蛇在爬行,实则是五指刮蹭地面的声音,显然,这三十一位新人当中,已渐渐有人苏醒。 身处暗处,方守高坐于天字号引气石上,淡淡的威压,从其身上弥散,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已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数收纳眼中。 不出意料的,被一号专门点出的六个,是最早清醒的一批,但他们皆都在醒来后保持了沉默。 此外,便是实力相对高些的,则是在第二批,陆续地清醒过来。不过他们同样也未发声,而是学着前面的人,默默恢复着体力。 至于第三批,也即最后一批清醒过来的人,反应则最差。只见第一个人刚醒,便猛地弹坐起来,见洞的阴暗处有五尊身影,隐隐盘坐于高处,便又立刻“装死”躺倒在地,但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叫人贻笑大方。 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人醒来,使得原本安静的洞中,立刻嘈杂起来。 “咳咳” 当最后一人也彻底苏醒过来,方守轻咳一声,那声音不大,但却通过神念,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欢迎诸位......” “这里是哪儿?!”当即,方守话没说完,第三批清醒的人中,便有一个类似于初始界公子哥扮相的男子站了起来,一脸桀骜地指着方守,口出狂言道,“你少装神弄鬼,若识相点,快放本少出去!否则......” “聒噪!” 说话的,是月星渊,但其话音刚落,那对方守出言不逊的家伙便立刻七窍流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过渊内不可随意杀人,故其也只是暂时休克,性命却因此而保住了! 高阶神修! 洞内的嘈杂,在男子倒地的一刻,再度重归于寂,显然,一号这一次干净利落的出手,无异于杀鸡儆猴,让一切打着同样小算盘的宵小之辈都忍不住心惊胆战,彻底失去了起哄的心思。 “欢迎诸位~” 在一号动手之后,方守沉寂良久,再次缓缓地开口,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中,更带上了一丝狠厉,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距离明日的试炼,也已不足半日,现在,绝不是该仁慈的时候! “来到渊!” 方守在说到渊的时候,故意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而借此机会,他又再次将所有人的反应重新归纳了一遍。 果然! 第一批的六个,表现得极为淡定,显然在他说之前,结合周围环境,便已有所觉悟。 第二批则相对较差,虽然未能如第一批人般提前猜出,但受从众心理的驱使,恐惧减轻了不少,故在先开始紧张了一阵后,又都沉静下来,静待着方守的下文。 第三批人,则是比方守当初的表现,还要不如!有不少,虽迫于一号的压力,而不敢多事,但却忍不住抹起了泪来,一时间众生百态,不一而足,其中,便有那看似粗犷的大汉,竟如那小家碧玉般嘤嘤啼哭起来,看到这儿,方守已不禁摇头,给这第三批人,提前宣判了死刑! 明天,便要面临试炼了,而此次试炼,不仅在难度上失去了选择,更还有极大的可能与其他渊洞合并,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厮杀,故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给这些新人做任何的准备了!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无情的现实,正像一个挥舞着镰刀的死神,即将在明日,拉开它残酷的序幕。 第七十九章 第二次试炼,开始! 经过了半日的交流,方守已将在场三十多人的姓名、来历基本掌握清楚。 其中,第一批清醒的六人。那来自七界山海界格局门,胸口镶着金边,像一个暴发户似的凝气六层的男子,名叫猿丘,形象颇为放浪,性格也较活泛,是几人中唯一主动与方守搭话的。 九州狂尸岛天煞宗魏平,为人孤僻,不善言语,长了一对倒三角眼,让人看起来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自来以后,便一直形单影只地杵在角落里,若非大力问他姓名,恐怕会一直这般下去。 剩余的四人,两男两女,分别为混元州鬼哭门“章白”、神行州暗影教“徐立”、天山天仙府“刘紫嫣”、碧落州神泉宗“孙冰”。像是与那格局门的猿丘早就相识,自来以后,便都有意无意地向他靠拢,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团体。 显然,以方守为首的五人,因实力上的绝对优势,并无法取得这几人的信任。 至于余下人等,方守便没兴趣知道了,径直交给了大力去打理。当然了,所谓的“打理”,不过是在展露一下实力的同时,订立一些“规矩”,以及对所有人简要说明一下即将面临的试炼的情况。 “呵呵,诸位,福祸相依,否极泰来!谁说来到这渊,便不是一桩好事呢?还是那句话,格局,要讲究格局!” 听着猿丘安慰众人的话,方守暗暗失笑,心道这人老将“格局”二字挂在口上,倒是个乐观的主,虽不够沉稳,但为人看似不坏,可以拉拢。 “至于那个魏平......”透过从外界射来的黯淡的纹火,方守从那魏平的身上,看到了几处早已干透了的血迹,而在不经意间,他与之对视了一眼,竟生出了一种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的不适之感,“罢了,就让其自生自灭吧!” 至于鬼哭门章白等人,则较为世故,一时看不出深浅,不过既然都以那格局门的猿丘唯马首是瞻,想必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而其余人等,方守则就不太看好了。 将目光移回,方守扫视着眼前的这三十号人,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怅惘。 “也不知这次试炼过后,又能剩下几个呢?” ......... 翌日清晨。 壹零贰捌号渊洞内,忽然升起了一道白色的光阵。 光阵的外围,围满了一圈人,为首的,则是方守等五位老人。只见,作为壹零贰捌号渊洞零的方守,正对在场的所有新人训话: “诸位!想必各自在家,都听说过因果轮的流程,而试炼与之一般无二.......” 方守说得,颇有些啰嗦,不过在场的,却无一人敢露出不耐的神色,反都认真地听着每一个细节,生怕遗漏了什么。 “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看到众人的反应,方守连连点头,最后又环顾了一圈,将每一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规矩大家都懂了!现在,进去吧!” 说完了这句,他便带头,第一个踏入了传送光阵内,唰! …… 场景瞬间改换,方守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有些傻眼。只见,前方,乃是一片巨石林阵,个个都好像参天大树,最矮的都有几十丈高,且从边缘到中间节节攀升,外形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椭球形,仿佛一个倒扣的巨蛋,半截埋入了地下。 “哗~” 海潮的声音同时入耳,鼻尖嗅着微咸的空气,方守不用回头,也知后方必然是一片汪洋,而回身一望,从海岸线两端所延伸出的弧度,方守基本判定,此刻他们所处的,乃是一座孤岛。 “咦?怎么......不是初始界啊!” 大力的声音,很快在耳中响起,而同样,他在过来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同样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此次试炼场景应是被限定在了一定的范围内,故难度,起码在地级往上!” 这时,二号也通过传送光阵,入到了试炼场地。 而不待他说,方守便已从身上摸出了引路石,探入了一缕神念。 “欢迎来到平行界!” “试炼背影:......” “哦?看来试炼背景,被人刻意地抹掉了!”看着试炼背景后那模糊一片的水印,像是打翻的墨迹,叫人完全看不清下面的内容,方守不禁沉吟,“看来今番试炼有些不同。平行界?又是指哪里呢?” 来不及多想,很快,试炼背景这一幕便被切走,接下来的,则是与本次试炼最为密切相关的了—— “本次试炼,为单一目标试炼,请在巨石岛上坚持生存一个月!” 单一目标试炼,也即此次试炼的唯一目的,便是生存!方守接着下看。 “本次试炼难度:地级!” 看到这儿,方守吁了口气,心说好赖不是最难的“天级”,否则他们今次,才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注意:本次试炼为合并试炼,每杀死一名其他渊洞成员,奖励灵气丹一百。本轮试炼奖励,将采取‘及时发放’原则,每杀死一人,即可领取奖励!单独杀死百人,则额外奖励‘筑基丹’一枚!” “合并试炼?筑基丹?” 筑基丹,方守倒有所耳闻,据说拥有此丹,便可尝试着在凝气九层大圆满时冲击筑基,且将有五成的概率突破,看到这儿,方守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如此丰厚的报酬,岂不激励着渊洞间互相残杀吗?” 眼前的字迹慢慢地淡去,方守透过引路石,望向了月星渊等人,却发现了一桩怪事。 “怪了!怎么我们的模样都没有变?” 试炼过程中,参与者体征、面貌将发生改变,这已成为了惯例。可今回,当方守通过引气石,查看一号等人头顶的信息时,却分别弹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身份,无。” “竟然是以本来面目参与?”饶是已参加了数十次试炼的一号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过去试炼,纵然在时间上有所差别,但总归离不开初始界,但今回......” “更为诡异的,是在试炼前一周内,史无前例地出现了新人,而且一来,便是三十个!”欧阳岚补充道。 “好在,难度还在地级。”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大富,突然指出了关键,“但根据现有的信息判断,此次合并试炼的人数,起码在五百往上!” ...... 在几人说话期间,陆陆续续的,壹零贰捌,老人新人,一共三十六人,便都经由传送光阵,来到了试炼之中。 而有了之前的介绍,新人们皆都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找到了各自的引路石,纷纷探入了神念,耐心查看了起来。 “诸位!” 如此,又过了片刻,方守拍了拍手,向着石林阵遥遥地指去。 “想必其他渊洞,应是被投放到了岛上的不同位置,但不出意外的话,应都会沿着海岸线分布,故为避免冲突,此阵我们必进!然此阵诡谲,显非人力所为,故我等行事,切莫过于张扬,先探查清楚了不迟!” 方守等人所处的海岸,乃是一处荒凉的沙地,距离石林阵不过百丈,风沙弥漫其间,使得遍地可见的砾石,不少被沙土掩埋,而目光的尽头,在那石林阵前,则隐约有着一处貌似荒废了许久的聚居地,外围没有隔墙,仿佛是从地表上凭空拔起,但方守仍是从那些散落在聚居地附近的奇异工具上的锈迹当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纵目望去,这些工具,每个都有巨石那么高大,大多以金属材质为主,其中少数,外形奇异,有的像一枚尖锥,上部套了一个球体,外部皆是由一层单薄的、像是晶体的材料构造,但因表面沾满了污渍,故一时无法透过这些“晶体”,看到工具内部的情况。 “没错!我观这群工具的表面,有些近似于灵界的晶族,莫不是我们来到了他们的一处遗迹?” 人群中,忽然有一少年道。方守沿声望去,见此人相貌平平,属于放在人群中第一眼看不到的那种,乃是第二批清醒的人中表现得较为淡定的一个了,只是其修为不高,约为凝气三层,来历为初始州上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型修真家族,属于这三十人中极少的那类既没实力、又没背景的。 “你叫什么?”将他招至了身前,方守问道,“你此时故意说话,引起我等注意,莫非是有何好的主意不成?” 也知机会难得,这一来便认清了形势的少年,当即跃出了人群,来到了方守的面前,自我介绍道:“在下方世杰,倒是有那么一计!” “哦?那你快说说看!” 方守眼中闪动着一丝莫名的光彩,直盯着对方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道: “呃,其实也不复杂,便是兵分六路,各自探查一处,如此一来,一可减小目标,二则利于探清地形。” 这人说得没错,只是有一点他少说了,如今这巨石岛上危机四伏,兵分多路,一则减小了目标,免得成为众矢之的,也降低了被发现的可能。二则少了拖油瓶,方守这些老人的负担,也会相应地减轻。 不过,方守听罢,却是立即摇头:“不妥!” “且慢!”月星渊这时,忽然拦下了方守,对五味杂陈地盯望着自己等人做决定的新人们,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你等便自行分队!如若遇紧急情况,便通过引路石联络我等!至于你,方世杰,则跟着我们五个!” 第八十章 狂尸 月星渊的话,虽然隔着一层,但大体很明确了,便是大家各玩各的,生死各安天命,哪怕你有本事杀死其他渊洞成员,奖励也都归你,不至于受制于老人。 且这样一来,对于一些实力强悍的新人,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次脱离老人掌控的机会,但对于部分第二批、绝大多数第三批、无能力自保的新人来说,无疑是被抛弃了。 “难道是要我们自生自灭么......” 第三批人中,当即有人不满,然其话没说完,便在一号冰冷的目光下,偃息旗鼓了。 试炼不同于渊,乃是可以随意杀人的!故在月星渊的胁迫下,新人们竟都开始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老人,抓紧着组队了。 至于这个方世杰,月星渊早看出他是个聪明人,而其之所以会提出兵分六路,而非八路、十路、十二路,应是早已注意到他们只有五人,而多出的一个名额,便有极大的可能会落到他自己的头上。况且对于强者们来说,只多出一个拖油瓶,也不至于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对于聪明人,一号向来是乐于打道的,于是并不戳破,只是佯装无意地满足了方世杰的想法,让他跟自己等人组成了一队。 “一号!”见一号不经自己同意便做出了决定,方守顿时有些不满地道,“方才干嘛拦我?难道你就不担心他们暴露我等的位置?” 本次试炼,乃是合并试炼,故放任新人们自由活动,万一碰到其他渊洞的,被夺去了引路石,那么方守等人的位置,也将同时暴露。 “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了这句,月星渊便不再继续,只是对方守做出了一个放心的神色,直叫方守恨得牙痒,于是便自己躲在了一旁,生起了闷气: “哼!就知道看我乐子!上次也是!死活都不肯透露试炼的半点信息!” 很快,新人们便各自分好了队,基本是以六人为一个单位,但也有一些例外,如天煞宗的魏平,便是单独行动,并无与他人搭伙,显然,不止是他不信人,别人也都不信任他,故连找他组队的人都没有。 而这边多出了一个,其他小队里,自然也有人数不够的。 像以猿丘为首,同在第一批清醒的五个,便单独组成了一队。 同样的情况,多在第二批人中上演,不过也少有如魏平般落单的。 既都分好了队,月星渊便不再多管,径直拉着还在生闷气的方守,向遗迹的方向进发,而方世杰则跟在他们的身后,对余下的人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之后,则是猿丘、魏平等,各自找了一个方向离去,而随着人数慢慢地减少,最终只剩下了不到五人,尽都是些修为最差,但又无人愿意带着当拖油瓶的一类了,因此,他们便像失了根的浮萍,整个人六神无主,连一步都不敢离开,唯有在风沙之中,瑟瑟发抖,相互抱团取暖了...... ******** 出发之后,月星渊又专门抽出了一点时间,将六人的引路石收归一处,并在方守的不解的神情下,往外面都蒙上了一层由绝情丝制成的黑布,并封得严严实实的。 将方守的那枚交还给他,月星渊解释道:“零,莫怪我自作主张,要怪,就怪人心难测,一起走太危险,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那这是.......”作为壹零贰捌的零,方守有时为了大局,便不得不心狠起来,故他并没有立刻责备一号,而是看了一眼被绝情丝包裹得极为严实的引路石,旋即明白过来,“我懂了,缠上了绝情丝,那么他人便无法通过引路石找到我等的位置了。” “没错!”月星渊点了点头。 虽然对中间的原理感到不解,但方守仍是问道:“可这样会有用吗?” “你试着找一下他们!” 在一号的提醒下,方守当即探入了一缕神念,发起了成员定位,很快,便在眼前出现了三十个移动的小点,并以方守为中心,依据不同的方位排布在了空间各处。而方守知道,若他想,大可抽调出任意一个成员的画面,并在引路石的强制性下,没有任何一个成员能够掩藏他们的行踪。除非是用与一号相同的方法,否则便只能将引路石丢掉了。 但若无引路石,那么在试炼结束后,无法发起脱离,也将被鬼雷抹杀,故丢掉引路石的风险,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不过,方守六人的引路石,因受到绝情丝的封裹,就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了行迹,完全无法被他人给探查到。 “通过绝情丝封裹引路石以隐匿行踪,这种方法,在各个渊洞,已是很普遍了,但并不排除有人以特殊方法达到同样的效果。而上次试炼,不过黄级,且并无其他渊洞合并参与,故我便没告诉你!” 月星渊刚说完,方守便再次不解:“特殊方法暂不考虑,但若有新人也有这绝情丝呢?他们刚来试炼,暂未发现该项特性,但时间一长,想必就瞒不住了!” “呵呵,这点你不必担心!”月星渊玩味地一笑,“你以为我和二号之所以清楚他们的来历,是只通过看一眼衣着扮相的吗?” “你搜了他们的身?!”方守一怔,顿时明白了他们是如何快速准确地判断新人们来历的,想必自己当初也遭受过这般待遇,但很快,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但他们并不知情!” “没错!他们并不清楚,丢掉了引路石,便无法从试炼中脱离,这一关键的点!因此极有可能自作主张地为了逃离监控,便选择极端的法子,将引路石部分损毁或是想办法隐藏!”月星渊忽然严肃起来,“地级试炼,难度极大,任何一点差池,都有可能造成全军覆没的危险!再加上有一群不知深浅的新人当拖油瓶,这第一关,便是信任!倘若他们发现了引路石可探查行踪的辛密,愿意信任我等,自然不会想办法隐匿行踪,可若仗着自己一身本领,想要逃脱监视,便自生自灭吧!而此外,我之所以同意分开试炼,更是因” 月星渊停顿了一下,目光注视着方守:“大浪淘沙!光取得信任不算,你还得要有能力!若无法独立存活,那活着也是累赘,何苦连累他人?再一个,哪怕是被夺去了引路石也不怕,毕竟人一旦死亡,引路石便失效,其他渊洞的拿去也无用了!” 避开了月星渊灼灼的目光,方守旋即有些无奈地一叹:“可你这便等于,将他们往绝路上推啊!” “毕竟,信任,才是第一位的!”月星渊摇了摇头道。 “可死禁......”方守欲言又止。 “‘死禁’当然存在,而凝气三层往下,连一周都无法熬过,便得被死禁耗死,因此我才说过,地级试炼,对于弱者来说,便是注定的死局。”说到这儿,月星渊忽地皱眉,突然有些疑惑道,“不过这‘平行界’,我却也是头一次来,也不知是否有死禁的存在?若没有,那他们方才有一线生机!” 月星渊口中的“他们”,指代很明确了,而想到这,方守不由看了眼那正在以大力为突破口,卖力讨好着的方世杰,心情未免有些沉重。 不过,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方守却无可奈何。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一叹: “虽然你们也都是无辜受累者,但我,却不能再对不起壹零贰捌了......” ........ 随着越发靠近巨石林阵,方守等人穿过风沙最大的区域时,还看到了不少奇异的生物。 大多,是一些没有灵智的腐化生物,如人形的狂尸,对于凝气修士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故方守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轻易杀死了几个。 用引路石一扫,方守径直从这些腐化生物的头顶,看到了这样的一条信息: “狂尸,试炼无关单位。” 而随着不断地深入,一路上腐化生物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渐渐地封死了所有通往聚居地的道路。 “吼!”一个人形的狂尸,看起了像是一个有着肥大肚腩的中年妇女,浑身腐烂,长满了蛆虫,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一颗,走路一瘸一拐的,刚发现方守等人,便嘶吼地冲了上来! “滋~轰”随手召出了一颗火球,欧阳岚轻吹了一口气,火球瞬间涨大,将这女狂尸浑身包裹了进去,很快便将其化为了一撮灰烬。 “从远处看那些晶体,以为与灵界的晶族有关,但一深入,又似与狂尸岛的人有关,否则这些狂尸,又该如何解释?”欧阳岚扒开了那女狂尸所化的黑灰,从中找出了一只被烧得炭化了的蛊虫,道,“狂化虫,多产于狂尸岛,只对凝气境以下的凡人有效,可使人丧失理智、失去痛觉,力量加倍,不知又是从何处来到此地的?” 古时医道有言:“人有年命衰弱,至于丧死之处,而心意忽有所畏恶,其身内尸虫,性既忌恶,便更接引外邪,共为疹病;其发亦心腹刺痛、胀满气急,但逢丧处,其病则发,故谓之丧尸。” 方守暗自咋舌,心道这丧尸一般的玩意儿,竟还有如此门道,若搁到过去,他还真对付不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以修士的目光来看,这种看似可怕的生物,与一般的妖兽并无不同,区别只在于狂尸更恶心一点罢了。 “叮!壹零贰捌号成员,死亡五人!” 第八十一章 遗迹 方守忙取出了引路石,探入神念查看,只见原先闪动的三十个光点,如今只剩下了二十五个,显然,那消失的五个,下场已不用说了。 “下手好快!此地距起始地,虽不过百丈,但已超出了我等神念探查的范围,显然有渊洞已经按耐不住,开始沿海岸线收割了!” 由于风沙主要集中在沙面的表层,最高不过三丈,故方守可从很远的地方看到巨石林阵与聚居点,但却无法透过风沙看到几乎与自己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起始海岸,因此这五个新人,虽是在自己等人的眼皮底下惨遭屠戮,但他们却无能为力。 而人一旦死亡,引路石便即失效,故方守并无法看到究竟是谁动的手。 “这五个,都是没人要,结果留在原地的。”方守的心情有些沉重,“唉,没想到这么快便......” “不自救者,天亦无情!”方守正感慨着,李大富忽然传音: “方守,过去初始界的那套,已经不适用了!” 收到了好友的提醒,方守平复了心绪,旋即坚定地点头:“继续吧!方世杰!” “诶!大哥!” 在这几人中,方守修为虽不是最高,但很明显众人是以他唯马首是瞻的,故方世杰对他的态度,绝对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的不耐。当下,方世杰便弓腰来到了方守的面前,等待着他的下文。 望着自己的这个“本家”,方守心里有些厌嫌,这人虽然聪明,但却是个趋炎附势的真小人,而方守本身,又极不喜欢没骨气的人,不过面上,他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吩咐道: “你且记好,给我时刻盯紧了这些人!不论大事小情,一旦有变,即刻通知!否则,再有人遇难而我等不知情的,我拿你喂狂尸!” 方世杰听罢,脖子一缩,表现出一副惶恐的模样,实则心里,却暗松了口气,不怕麻烦多,就怕没麻烦!于他当前的境况,无事可做,那才真的危险! 命方世杰监视好余下人等,方守望着眼前的这座遗迹,突然有些举棋不定地道: “我们还进去吗?” “进去看看也好!”欧阳岚分析道,“何况,这些外围的狂尸,也无法威胁到我等。” 方守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入内一探,毕竟眼见的都是些不堪一击的狂尸,若他们连进城的勇气都没有,那才真的可笑。 于是,这一行六人,便纷纷套上了一层黑袍,匿身潜行进入。不过他们并没有走那些主要的干道,而是沿着废弃工具的边缘,进入了这处遗迹。 而离近后,方守他们这才发觉,原来这些所谓的“工具”,并非是工具,乃是一些建筑的残骸!只是因上面有类似于琉璃一般的奇异晶体,故才被误认为了“工具”。 例如,那个尖锥一样的,上部穿了一个球体的内部,离近了,发现乃是由塔座、三根直径约莫三丈的的擎天大柱、上下两个球体组成,颇有几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球体的内部,正被同样的晶体栈道分隔出了几层,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咦?这建筑是被埋在地下的?”从晶体的一面下看,方守顿时发觉这处遗迹像是被掩埋在地下,纵深极宽,一眼望不到底部。 “走吧!这些建筑内除了狂尸,并未有其他的了,想来外面的那些简易住棚,也是避难用的。”欧阳岚摇了摇头,有些失望地道。 方守也发现了,很明显,因某种特殊的缘由,狂化虫入侵了这里,开始疯狂地孵化,于是便爆发了狂尸,遗迹内的居民便迁移到了外部,搭建起了简易的避难所,只是没想到狂化虫的扩张速度如此之快,很快整个一片区域都变成了狂化虫的孵化场。 离开了遗迹,方守等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巨石阵的范围,石阵内的狂尸相对遗迹的要少,但隔三差五总能碰见一个,故时间一长,方守等人便有些不厌其烦了。 “要不把那个天煞宫的小子给叫来吧!总是被狂尸攻击实在麻烦。”大力忽然提议。 “他能控制狂尸?”方守疑道。 “准确的说”欧阳岚道,“是能控制狂化虫,毕竟天煞宫,可是狂尸岛上的头号势力。” “几位老大,那个.......”这时,方世杰突然欲言又止。 “说!”方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何故,自己一看到这小子,总觉得上火。 “现在能看到的人里,只剩下二十九个了。”方世杰颤巍巍地说着,同时用余光不停地扫视着几人的反应,“而那消失的一个.......” “刚巧是魏平,我可说错?”方守毫不吃惊地道。 “没错!正是魏平。是世杰无能,请几位责罚!”没想到方守早已猜到,方世杰松了口气。 “罢了!”方守撇了撇嘴,“我早已猜到,像魏平这样的人,在发现了会被我等监视以后,怎甘心屈于人下?” 方守话没说完,方世杰面色大变,表现得有些惶恐地道:“现在......现在消失的有......” “看来,那第一批清醒的六个,都想办法逃脱了监视。”月星渊颔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这次的新人,含金量高的有点可怕啊。罢了,方世杰!” “诶!大哥!”虽然知道错不在自己,但生怕被连累的方世杰当即躬身,卑微地像一个仆人,“请您吩咐。” “剩下的二十个人,你可监视好了,总而言之,先把这里的路线给探查清楚了再说。” 情报! 听了一号的话,方守的脑中,顿时闪现出这两个字。 他立时明白了,一号之所以决定兵分多路的最为关键的因素,那便是——情报! 首先,将新人遣散,并不会影响到壹零贰捌的战力,其次,便可以通过观察新人的动向,提前将巨石林阵的路线探查清楚,而这也是方世杰能够跟着他们的最为主要的原因了。 一为听话,任劳任怨,二为机敏,足以将情报工作做好。 想明白这两点,方守看向月星渊的目光,立时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虽然他承认对方当前的做法,于他们是最有利的了,但并不代表着,他便认同。 似也察觉到了方守的心思,月星渊没有多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但同时,他却暗中传音: “不论你承不承认,你是我主,因此我是决计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的!” “嗯。”方守瞬间释怀,自从上一次与渡老长谈后,他已经逐渐理解并包容、甚至赞同方界人的处事原则了,而不经意间,他也开始变得像一个方界中人了。 在巨石林阵待得越久,方守便越是疲惫,直有种慢慢陷入到了这里的感觉,无论如何前进,似乎都只在石阵的最边缘打转。 “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吗?” 不用明说,方世杰也知欧阳岚在向自己问话,于是他毫未迟疑地点头:“没错!基本上与我们的情况相同。” “那就怪了。”欧阳岚当即沉思,“这石林明明没有元气的波动才是,难道也是一阵法吗?一号,你能看出什么?” 有方世杰这个外人在场,故几人的称谓,又恢复了传统的序号。 闭目感受了一阵,月星渊旋即皱眉:“想要进入深处,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有一支新人队伍遭遇了战斗!” 正在这时,方世杰忽然提醒。 取出引路石,方守探入了一缕神念,当即根据方世杰的指引,找到了那支正在发生战斗的队伍。 “哼!冤家路窄!” 颇为奇怪的是,月星渊在看到此幕后,竟是冷笑了一声,眼中泛起了嗜血的光芒。 “是伍拾号渊洞的人,以我们如今的战力,足以收拾他们了!”大力亦有些恨恨地道。 “哦?”方守有些不明所以地问,“此话怎讲?” 欧阳岚的语气有些沉重:“具体的不说了,总之初两代零之所以身死,便与他们有关!” “他们人在哪里?!”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竟是一向冷静的月星渊,头一个按耐不住地提起了方世杰的衣领,一脸恶狠狠地问:“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被衣领卡着脖子,方世杰脸憋得通红,直有些喘不上气来,但还是慌不迭地地点头:“他们的行进路线我已记下!” “带路!”满意地点了点头,月星渊松开了方世杰的衣领,那一脸的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一号,我们要不要先观望一阵,看看有没有埋.......”欧阳岚当即劝阻。 “不行!”月星渊果断地拒绝,“自上次之后,伍拾号渊洞行事一向谨慎,合并试炼从来能避就避,连周比都极少参与,这次放过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第八十二章 追踪 “下个路口左拐!” 被方守背在身上,方世杰颇为吃力地辨别着路线,同时骇于飞梭一般在眼前划过的场景,心里不禁对方守的实力肃然起敬。 “这种速度,杀我一百个都够了!”他暗暗想着,不由得连说话的语气都恭谨了几分。 由于担心错过,于是几人便施展起最大的速度,全力向那支新人小队的位置赶去。而巨石阵内的线路,方世杰并不清楚,故他们便采取了最笨的方法,先从原路返回,再从那几个新人行进的方向迂回前往。至于这个方世杰,不过凝气三层初期,若让他慢悠悠地在前带路,势必会赶不上的。 “你给我老实点!别乱晃!”方守对于自己来背方世杰感到了极大的不满,但又不好表露,故唯有将火发在这小子的身上了。 “是是是......”方世杰缩了下脖,心中虽然不悦,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的迹象。 此刻,抛去死亡的五人、以及几乎在同时消失的魏平与以猿丘为首的五人小队外,新人队伍,还剩下三支,人数分别为六、六、七,而当前遭遇伍拾号渊洞的这支,恰巧是那只七人的小队。 正在这时,引路石一阵颤动,耳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一声提醒: “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一人,共计死亡六人。” “该死!”月星渊面色一变,当即加紧了速度,同时向方世杰催促道,“快将路线全部告知我等,否则,我便.......” “左左右左右右左右前前后左.......”不用月星渊说完,方世杰便报出了一连串的方位。 当下,方守立即加速,将纵云梯施展到了极致,而方世杰眼前的场景,已然模糊一片,再也分辨不出任何的细节了。见此,他不由更加地骇然:“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速度!” 大力第二个跟进,当即将月星渊二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过也不知月星渊、欧阳岚采取了何种手段,虽然速度上不及会纵云梯的前两者,被拉下了很多,但却始终维持在视线之内,没有彻底地跟丢。 很快,当几人再次进入了巨石阵后,耳中又响起了一连串的—— “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两人,共计八人。” 这之后,又是两人死亡的提醒,声音才告一段落。 如秋风扫落叶,死亡人数瞬间飙升到了六个,而目前七人中幸存着的,唯独剩下了一人。 “他们发现我们了!”方世杰忽然惊叫。 这一次,不用方世杰提醒,一直注意着那支新人小队动向的几人,当即看到了一个满脸和蔼的圆脸修士,他盯着画面中正向他们赶来的几人,笑着在那最后一名新人的脖子上轻抹了一下,旋即画面便就此中断。而代表了这七人的光点,最终永久地消失在了画面之上。 “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一人,共计死亡十二人。”引路石微微一颤,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一丝的起伏,顷刻之间,便有七名新人死亡,而来此之后不足半日,便已有将近一半的人死亡。 方守头一次觉得,这平和声音下所隐藏的残酷,竟令他不自觉地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该死!”这时,月星渊不知使了何等手段,竟再次提速,径直越过了欧阳岚与大力,来到了方守的身边,对方世杰冷冷地问道,“可还有办法找到?” 望着月星渊那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瞳,方世杰只觉得这一瞬间,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能!” 在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后,月星渊的速度又慢慢降了下来,落在了方守后边,不过仍努力维持着速度,一直监视着方世杰,足显出其内心的不平。 方世杰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脖后根,有一股飕飕的凉意,让他到现在都止不住地发抖。 “还好,还好,多亏我将那一片的地形,悉数记下,否则刚才......” 方世杰已不敢再想,毕竟他早也意识到——情报,是除实力以外,本次试炼最为关键的一环。故他便不嫌费力地暗中记下了所有队伍的行进路线,并对巨石林阵外围的区域有了一个大致的掌握,而万一壹零贰捌的这几个老人不要他了,或是遭遇强敌,他大可以在关键时刻抖露此点,作为其保命的筹码,可没成想! “唉,这么早便要暴露底牌,可是有些不妙了啊......” 哪知这方世杰在打着什么鬼点子,方守按着对方的指示,慢慢接近了那几名新人死亡的地点。 将速度减了下来,方守大致扫视了一圈,除了横躺的七具人尸外,并未发现丝毫的端倪,于是他便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方世杰....... “大哥!您先放我下来!就一下!” 也不担心方世杰会就此逃跑,方守遵照着他的要求,将之放了下来,随即便盯紧了对方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他究竟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大哥,我乃下界九州太虚州方家.......” “不认识。”方守直截了当地道。 “呃,不认识没关系......没关系呵呵”方世杰连连摆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族内有一门特技,只要残留有一丝痕迹,不论真元、神念或是味道都好,只要是在我熟知的地方出现,便会被顷刻察觉。” 这时,月星渊等人也一一赶到,他们看着正停下来不知做什么的方守二人,不禁疑道:“怎么不走了?” “稍安勿躁!”给几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方守看着方世杰从一具全身被利器洞穿了几十处血窟窿的尸体上,捏起了一根头发,旋即放在额上,眼中冒起了一团金色的光晕,原地转了一圈,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尊巨型的石柱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你到底行不行啊?”见方世杰将路指向了石柱,方守顿时怀疑,“前方已无路可走,你小子该不是为了活命,故意诓骗我等吧?” “世杰岂敢?”方世杰连忙喊冤,“我祖传功法,便是这般指示的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如再给我次机会,让我重试一次?” “哼!”方守冷冷一笑,刚要教训一下这个满口花花的小子,大力却拦住了他: “谁说便没路了?我看不仅有,还很有!” “哪里?”见大力向上努嘴,方守眼睛一亮,顿时反应了过来,“是在上面?!” 但他同时疑惑:“可这方圆十里并无其他石柱,他们爬上此柱,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么在此之前,你可曾想到了吗?”三号不禁反问。 “这.......”方守一时哑然,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若非有这方世杰在,他们也必然不会往此处联想。 “走吧!”活动了一下关节,月星渊撸起袖管,便开始攀爬起来。 看到月星渊如此地焦急,方守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仍是在不经意间,为对方那股强烈的复仇意志深深地感染。 要知道,眼前的这根石柱,已属于外围中较为巨型的一尊,高约二百丈,直径百丈,方守等人站在底下,就如同蝼蚁般微不足道。 将方世杰背在了背上,方守没好气地道:“这次要再没收获,神仙都救不了你!” 虽然觉得方世杰的推测八成正确,但基于先前的印象,方守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 “是是!”方世杰表面老实,心中却不以为然,“哼!若非我实力低微,岂还真怕你不成?” 紧在月星渊之后,方守等人依次跟上,从不同的方向向石柱的顶端攀爬。然而,这近乎于垂直的柱体并不同于平路,方守等人又不会飞,缺少立足点、身法无法施展的前提下,速度倒颇缓慢,不过这也只是相对的,若放在凡人的眼中,几人动作之灵活,可是堪比顽猴了。 手指勾住了一处岩缝,方守忽然松开,身体霎时凌空,可就在其即将失控掉落前的刹那,手臂又是以一个近乎弯折的角度,如钩爪般猛地扣在了另一处较为不起眼的凸石之上,随即他又在这块凸石承受不住,快要被扳断的前夕,身形再次腾起,去到了更高的位置。 其实说起来,方守本可以用更为稳妥的方式向上攀爬,不过他有心要恶心恶心这方世杰,故才选取了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直颠得这小子心惊肉跳,肠胃一阵翻涌。 第八十三章 恸! 强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方世杰刚想劝方守动作不要太过激烈,但考虑到月星渊复仇的心切,他不由得忍了下来。 他早就看出,月星渊对这伍拾号渊洞,可谓是恨之入骨。 然而,随着越发地靠近石柱顶,不用他说,方守也老实了下来,开始潜伏着上爬。 百丈的高度,转瞬即逝,而越是接近最顶的平台,几人的心情,便越是沉重,也不知即将等待他们的是—— 方守将手刚放在了一块圆滑的石头上,“咔咔”一声,如同某个机关被触动,巨大的嗡鸣声嘈响不绝,只见头顶上方瞬间有无数的白光弥漫天际,待离近后,却发现是一柄柄带刺的尖锥,反射着白亮的日光,带着呼啸的风声,布满了整个天空! “被发现了!”方守面色一变,刚要有所动作,却听一号怒喝,“都给我散开!不准放走一个!” 听此,方守眯紧双目,当即对方世杰道:“你给我老实待好!不准乱跑!” “诶!等下,这上面有东西砸下来了!”方世杰急得大叫,“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喂!” 将方世杰留在原地,方守自己先行爬升,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一套连贯的动作下来,便跃出了十数丈的距离,翻身上了柱顶。 “五、十、十五......”方守粗略一扫,发现上面人数不少,大致有十六个,其中三人,一个凝气七层,两个凝气五层后期,正向他这边跑来,二号、三号及李大富,则分别面对四人,而月星渊,则单独找上了那个慈目善目的圆脸修士。 见阻在前方的并非“三疯”之一,那当前带头的、有凝气七层修为的凶悍男子,当即狂傲地一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一拳轰出。只见其拳头表层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所到之处被尽数冻住,威力极为地骇人。 “天火大道,并而缚之!钩火连!” 强敌来袭,方守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只见他双手一阵缭乱,口里快速地吐出了一段法诀,骤然从十指尖,射出了无数带着火点的透明尖锥,而其方向,非但是那迎面冲来的凶悍男子,反是其身后的两名凝气五层后期的女子! “可恶!”见方守不攻击前方,反而向自己等人发难,其中一名一身赘肉,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女子,当即将其硕大的肥躯舞得如陀螺一般,瞬间便弹开了射来的绝大多数火锥,然而仍有少数,粘到了她的身上,如同狗皮膏药般,死活都甩不下来。 而另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则更惨,浑身已被火锥扎成了马蜂窝,几没有一处完好。 但这还没完,只见其身上的火锥由火线勾连,渐渐蔓延开去,与雀斑女子身上的火锥,共同结成了一张致密的火网,任二者如何努力都死活挣脱不开,而后,更是在雀斑女子的拖拽下,前面那仿佛被火网裹成了一个粽子、体型较瘦的女子瞬间被拉上了天空,好像一个风筝,随着“陀螺”疯狂地旋转起来。 “啊~”柔弱女子在空中大声地惨呼,“你快停下!快停下!” 然而,雀斑女子却没有停,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停下,死神的镰刀,便会立刻向自己斩落! 就在这样疯狂的旋转中,后者身上的火势,蔓延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当滋长到一定程度后,忽然嘭地一声,瞬间爆裂开去,将内部的粽子燃成了一团灰烬! 另一边,方守硬接了凶悍男子几拳,只觉得手臂发麻,一股冰彻的寒意顺着他的双臂,一路流经了两肩,进而还要往更深的位置蔓延。 “雕虫小技!”方守怒喝一声,在身前召出了一道火墙,如浴火重生一般,他从火墙内踏身而出,只这一下,便将凶悍男子打入他体内的寒气给逼出了体外。 见得此幕,那凶悍男子面色大骇,立刻放弃了缠斗,转而便要往另一面跑去,方守冷笑一声,岂能如他所愿,当即催动体内真元,在男子的四面八方,布满了洄旋心针! “哗啦啦~”心针有如雨落,男子的身体瞬间为上万根心针穿透,原本坚硬如铁的骨质,也像棉花般被扎出了无数微小的孔洞,瞬间塌陷了下去,当即那凶悍的男子,竟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脸上仍维持着惊恐,显然到临死前,他连反制的机会都没有。 专心收拾掉一个,方守将注意力转向了剩下的两名女子,只见其中一个,已然为钩火连烤得连渣都不剩,至于另外一个,那名满脸雀斑的女子,刚脱离了束缚,浑身是血的逃到了柱顶的边缘,可就在这时! “魂之要者,灵之谓虚。空而侵之,间而明心!侵魂一式!起!” 顷刻之间,方守双目中各自出现了一轮淡白的月晕,但不同的是,却要比上次对付黑硫熊精时更加地凝实。而就在月晕形成的刹那,方守那仿佛来自地狱间的催喝,立时成为了雀斑女子脑中唯一的绝响。 “天玄地宗,万炁本根;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侵魂一式!困!” 刹那间,女子突然巅笑了两声,便一脚踩空,结果反倒是一头栽下了百丈高的石柱。而未做任何防护措施,即便是大力那等修为的体修,都会摔成一滩烂泥,更不用说这雀斑女子了。 随手解决掉三人,方守畅快地一笑,旋即便将目光投向了他处,只见二号满头的红发,如虬蛇般张牙舞爪,仿佛降凡的火神,召唤出无尽火炽,疯狂吞烤着一切。 大力则早已将敌人轰成了烂泥,歪头观看着正与敌人鏖战的李大富,口中啧啧称奇,不时还指点两句,显然,同为体修的他,对大富那边要更感兴趣。 至于一号那边,则完全是虐待了。 只见身体向来孱弱的他,此刻竟在徒手生扒着敌人的血肉,鲜血溅到了嘴里都犹自不觉,嘴角噙着一丝快意的微笑,显然极为地解恨。 “星渊.......”方守自打来渊以后,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疯狂的一面。一时间,他也不禁为这种情绪所感染,久久僵立无言。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守只知道,初两代零在时,壹零贰捌正如日中天,势力堪比八大势力,初代零老段,遵守了自己订立的规矩,主动让贤于二代零,即月星渊的兄长月星辉,只是后来在一次合并试炼中,突遭背叛,受多方势力围剿,最终伤亡惨重,只剩下几人苟延残喘,勉强支撑着局面,一直到他来前,竟只剩下了月星渊等寥寥三人,日常行事,也逐渐趋于保守。 “听说星渊一向与他的兄长关系不和,行事颇为叛逆,当时属于洞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刺头之一,但对于老段,却是尊重有加.......” “哎哟喂,累死我了!” 方守身后,方世杰忽然冒出一颗头来,见上方战事基本平息,这才松了口气,费力地爬了上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刚才忽然有个胖女人失足掉了下来,连叫都没叫一声,反而还傻笑着,嗖得一下就过去了!” 没有理会方世杰,方守的目光仍盯着月星渊,此时连大富那边都已结束,可月星渊却始终不愿意停手,似乎要把满腔的积恨,都要在今天发泄一空。 “星渊!”默默来到了月星渊的身边,欧阳岚拉住了他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悲恸与无奈,“够了......斯人已逝” 月星渊一言不发,只是挣脱了欧阳岚,坚持又打出了一拳。 “够了!”大力也走上前来,拉住了月星渊的胳膊,而这一次,月星渊没能再挣脱。 “放开。”月星渊的声音,极为地低沉,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任何阻挡他的,都将被愤怒的烈焰所吞没。 这时,方守走到了月星渊的面前,注视着他那双凛冽的仿佛没有一丝情感的紫色眼眸。 “该结束了。” 也不知是否是方守的话起了作用,月星渊无力地瘫倒,那经受了无数磨难变得如铁石一般的心肠,终于再难为继,像一堆泡沫般彻底地崩溃了。 “老段,如果当初,我听了你的话,该有多好,是我......对不起你。” 望着那如孩子般泪如雨下的月星渊,方守将只剩下一口气没咽的圆脸修士从其身下拖走,一直来到了平台的边缘,令他双脚悬空,身下便是百丈的深渊。 “哈哈哈哈......你看到了没?当初那个威风得不可一世的月奴,沦落到这般田地,值了!值了啊哈哈哈哈哈……” 见这人如疯了一般,在生死面前毫无凛色,方守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妙,此刻对方丹田爆裂、全身筋脉寸断,已然成为了一介废人,但却在这高空之上,露出了一脸解恨的笑意,一时间,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你难道不怕吗?”话刚一脱口,方守便意识到自己貌似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我在下面等你。”圆脸修士笑得极为地狰狞,既像是对方守,又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你们壹零贰捌,完了!” “哼!嘴硬!你还是去死吧!”对这人的话,表现得丝毫不以为意,方守冷笑一声,抓着对方衣领的手,最终无情地松开。 说到底,不过只是个疯子罢了。 第八十四章 求救 回到了踏实的地面,方世杰心中的那最后一丝不安,也才缓缓落定。 看到地上的那两摊摔得稀烂的肉泥,方世杰再次心有余悸地抬头望了一眼如山川般拔地而起的百丈石柱,心想着从那顶上摔下来究竟是何等滋味。 “不得不说,你很幸运。”方守虽然不喜这人,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人在关键时候,还有那么点用。 方世杰一脸汗颜,饶是他再愚笨,也该看出这壹零贰捌号的洞主不喜欢自己了,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弓着腰,一脸谦卑地笑着。 “真让人看着厌烦。”单是这幅姿态,在方守眼中,就是十足的小人相了。 “哼!”不欲多理会这人,方守吞下枚灵气丹,暗暗补充着真元,自从他进入了凝气六层,凝聚了真元元液之后,开始渐渐觉得洗髓丹,已然无法支撑自己真元的消耗了。 不过好在今次收获颇丰,就在方才,方守每杀掉一人,耳中都会出现引路石的提醒—— “叮~杀死伍拾号渊洞成员,一人,奖励灵气丹一百枚!请即刻领取!” 不过当时战况紧急,又陡遇一号失态,故他直到从石柱顶上下来,这才想起领取奖励。 取出引路石,方守探入了一缕神念,眼前很快出现了一栏“领取奖励”的字迹,他将目光定格在其上,很快,空间出便出现了一层蓝色的水幕,泛着轻微的涟漪,而当水幕彻底消失后,一共三百粒灵气丹便悬浮在了方守的面前,由一团透明的光罩托着。 从光罩内取走了丹药,光罩即刻消失,方守将神念又探入了纳戒,开始清点起本次的收获。 此次壹零贰捌,除了消灭伍拾号渊洞所奖励的一千六百枚灵气丹外,还有着之前伍拾号渊洞杀掉七名新人的七百粒灵气丹奖励,加起来,一共两千三百粒。 初听到这个数量,方守还是震惊了好一会儿的,他们累死累活一次黄级试炼,最终也不过才收获了几十粒洗髓丹,可没想到一次地级试炼,才刚一开始,他们便获得了两千多粒的灵气丹,要知道,上次他拍下送神石,也不过才花了六百粒灵气丹的代价,故当前这等数量,又怎能不叫他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丹药是消耗品,用量极大,试炼收获的丹药肯定要分配给各个成员,故越是大型势力,洞主所能调取的丹药数目便越是有限.......” 想明白了这点,方守突然觉得,有时候摊子大了,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儿,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讲,还是一种负担。 “难怪宋小明会做出如此抉择......”这一刻,方守忽然觉得,自己多少有些理解宋小明了。 “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伍拾号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的呢?难道和这次的新人有关?” 二号又在纠结试炼前一周突然来新人的原因了,虽然方守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但毕竟他是壹零贰捌的零,此刻最需要做的,便是安抚人心。于是,他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一脸阳光地笑道: “好了,不考虑这些了,总而言之,试炼到今,才过去了半天不到,剩下的二十九天如何该如何规划,才是最重要的!” 听此,欧阳岚一脸欣慰地点头:“你可越来越像咱们壹零贰捌的零了。” ...... 从尸体的身上,方守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外形近似于初始界官差的身份牌,但上面并没有明确的标识。 虽然一时不清楚这些身份牌有什么用,但既然死亡者身上都会出现这样的东西,那么想必与试炼脱不开关系,故方守便一一收集了起来。 最后,加上之前被杀的七名新人的,从伍拾号渊洞上共发现了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枚身份牌。 ******** 接下来的七天,一切风平浪静,而从依旧活蹦乱跳的方世杰可以看出,显然在平行界上,“死禁”并不存在。 于是方世杰这个不过只有凝气三层的幸运儿,便顺利地熬过了他第一次试炼的第一周。 然而这种平静,在本该掀起腥风血雨的地级试炼,实在太过异常,像是暴风雨的前奏,隐隐预示着什么。 就在刚刚迎来的第八天里,一大早,又有一支六人的新人小队遭受了灭顶之灾,不过这次,对方动手极快,竟是在被发现之前,便已经将这支小队屠戮一空。 于是,整个壹零贰捌,到今刚好死亡过半,加上方守等六人在内,幸存者还剩下十八名。 “出现这样的情况,唯有一种可能。”欧阳岚面色忽有些沉重,“今次试炼,定有八大势力的人!希望,不要是那个宋小明……” 之后的几天里,方守等人便一直在石阵外围打转。但试炼的目标便是生存,故他们倒也不急于深入,反而乐得清闲。 “似乎有某种方法,可以进到石阵的深处,否则按照常理,我们该遭遇好几支渊洞的队伍才对。” 正当方守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从别的队伍传来了两条消息,都不属于太好。 一是,最后的一支六人小队,忽然凭空消失。而任方世杰一刻不停地死盯,都无法从中看出半点的端倪。 “就那么凭空地消失了?你确定你没偷懒?”月星渊的神情,忽然起了些变化。 与前一支六人小队的遭遇不同,消失,并不意味着死亡,由于并没有传来任何有关人员死亡的消息,故一时之间,他们反倒有些旗鼓不定了。 在得到方世杰肯定的答复后,月星渊便陷入了沉默,而大力,则是一脸沉重地向方守解释:“柒佰玖拾号渊洞,是奴印军麾下的第二支主力,而他们的洞主,祝由亮,是木灵方祝由家族的人,也是高阶的神修,修为与一号相当,在方界时便是韩家的走狗,来到渊后,仍以韩三立唯马首是瞻。” “你是说,这六人之所以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便是那祝由亮在背后搞鬼?”方守不禁有些沉重,神修本就极难对付,更遑论还是个实力与一号相当的,而由于韩平一事,他们早已与奴印军结下了梁子。 “不怕!祝由亮在,不代表奴印军就在!只要韩三立没来,便无人能威胁到我们!”大力安慰地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可是你说的!” 韩三立,奴印军第一强者,唯一的凝气九层大圆满。以其为首的柒捌玖号渊洞,是奴印军的第一梯队,不过由于试炼“人越多难度便越高”的特性,同一势力下的各渊洞并不一定就会合并试炼,故柒玖零号所代表的一支奴印军主力在,却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主力都在。尤其,是韩三立所在的柒捌玖。 “但如果韩三立也在此次试炼中的话,那本轮试炼可就有些危险了。”大力话音一转,旋即有些忧虑偷瞄了李大富一眼,“要知道那个韩平,可也是柒捌玖的人啊!” “干嘛?”白了大力一眼,方守不由得调侃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也是你说的!” ....... 就在方守等人决定去那几名新人最后消失的地方探查一番之际,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原来,就在分别七天之后,从开始便销声匿迹的猿丘等人,忽然向他们发来了求救的信号。 看着画面中那像是在放风筝一般,拽着一条长长的横幅,上面颇为醒目地书着“大哥们!我们错了”字样的猿丘,方守忍不住乐了,忽然觉得这哥们,真是浑身都充满了喜感。 “这是被追杀了?” 就在猿丘的身后,鬼哭门章白等四人亦是一脸的狼狈,连天仙府的刘紫嫣与神泉宗的孙冰,这两名女子,都已是不顾形象地撒腿狂奔,只见二人披头散发,衣袂狂舞,裙摆被风撩起露出了底裤都浑然不觉,恍如两个女疯子。 更在他们之后,还有一队人,正不紧不慢地在后追赶着,不过从对方人员的分布中,方守隐隐看出了一些即将要“收网”的端倪。 “是叁零捌渊洞的小白!” 追兵中为首的一人,乃是一个脸上充满了稚气的少年,此刻正挑着眼眉,有些轻浮地看着刘紫嫣二人裙摆下的风光,口中啧叹声不绝。 这人方守虽不认识,但欧阳岚却熟悉得很,他当即有些激动地喊:“看来小楠也在此次试炼中,我们快去与他们汇合吧!不,呃.......我们快去救猿丘他们吧!都是一家人!打什么打?” 方守有些无奈地瞥了欧阳岚一眼,心道这个见色忘义的主儿真是没救了。 “他们距我们多远?”方守向方世杰问道。 “差不多要半天!”方世杰毫未迟疑地答。 “要走这么久?”大力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干脆就把那些新人送给叁零捌得了,算作我们壹零贰捌的见面礼了!” “瞎说什么?”月星渊不禁皱眉,“这几人能在叁零捌的追杀下坚持这么久,显然都是好苗子,岂能就这么浪费?” 说着,他不由对方守道:“扯一面布来!” 第八十五章 合作 从纳戒中取出一件修士短衫,撕成长条状,欧阳岚用火焰在上面烧出了四个黑体的大字:“壹零贰捌!” 很明显,猿丘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对引路石屏蔽,拽出了一条上面书着“大哥我错了”的横幅,就是故意做给几个老人看得。 而方守等人不计前嫌,便决定设法营救,不过彼此间无法通过语言交流,便只好通过这等方式进行了。 “壹零贰捌?”通过引路石,猿丘看到欧阳岚举着的这几个大字,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忙对着身后的追兵大喊: “我们是壹零贰捌的!是壹零贰捌号渊洞的新人!” ...... “会奏效吗?“ 另一边,方守等人已经开始向猿丘等人所在的位置赶去。 壹零贰捌已许久未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了,而这一下,便来了三十个往上,不过大多都夭折于接踵而至的地级试炼当中,如今有几个不错的新苗,月星渊自然格外地重视。于是,他便向方守解释: “欧阳辰虽在叁零捌号渊洞有不小的地位,但实际上的洞主,仍是欧阳倩楠,故那几个新人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叁零捌定会看在我们的面上放过他们的!” 方守点了点头,却是对叁零捌突然出现的原因感到了些奇怪。不过在二号的接连催促下,他只好放下了戒心,不禁在心中怀疑:“叁零捌的出现,真的只是意外吗?” ...... 不到半日的功夫,方守等人便赶到了猿丘小队所在的位置,只见此刻,猿丘章白徐立三人,相互背坐,像粽子一般被捆作了一团。至于刘紫嫣与孙冰两位女子,则被小白客气地请到了一边,一口“姐姐姐姐”的叫着,倒恢复了几分女子家该有的矜持。 “岚,你来了!” 从叁零捌的队伍中,款款走出,欧阳倩楠欣喜地一笑,指着这猿丘几人道:“他们果然是你们的人!怎么之前没见过呢?” “呃,那个,小楠呵呵......”一见到欧阳倩楠,欧阳岚仿佛已失去了语言能力,见此,方守白了他一眼,当即客气地抱拳: “这几位乃是本次试炼方才来到的,多谢欧阳洞主高抬贵手了!” “呵呵,不妨事的。”连摆了摆手,欧阳倩楠笑着回道,“都是朋友......” “朋友?”这时,队伍中又走出了一人,一脸阴阳怪气地道: “小楠,你莫要上了他们的当!现在石阵外围的形式如此严峻,再不进到内部,势必会为那些狂......“ “你说那些狂尸?”见欧阳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月星渊面色一变,当即命令方世杰去爬一座较为高耸的石柱,同时对他吩咐,“从这个的顶上,应是能看到外围狂尸的动向,你上到最高处后,将画面传回来!” “我......”方世杰指了指自己,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待看到一号那不容拒绝的目光之后,当即将脖子一缩,连忙撸起袖管,便沿着其所指的石柱爬去。 “一炷香内!” “啊好!” ...... 将方世杰打发走,月星渊眯眼注视着欧阳辰,冷笑着问:“现在呢?还是不肯说吗?” “是这样的。”暗叹了一口气,欧阳倩楠给小白比了个眼色,生拉着一脸酱紫的欧阳辰退到了队伍的后方,这才对几人解释起来,“之前我们发现,外围的狂尸,有逐渐聚拢之势,先开始,还未太放在心上,毕竟按常规来看,这些狂尸,想要形成一定的规模,起码要到月末,而那时,试炼都快要结束了。” “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可说对?”月星渊似早也猜到了对方所要说得。 “一号,你是怎么知道的?”方守不禁生疑。 “魏平!”轻轻吐出这两字,月星渊便不再言语,仿佛一切已尽在掌握。 “该死!”大力捶胸顿足,“早知如此,之前就该把这人提前扼杀!” “姓魏?”欧阳倩楠同时皱眉,“难道是狂尸岛天煞宗的那个.......魏?” 全然不知这几人在说些什么,不过方守心里也隐隐感到了不妙。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炷香很快过去,在一号的威胁下,方世杰似也拼了老命的,按时便将画面传了回来,只见,原先巨石林阵外围的风沙,如今已渐渐平息,入眼尽是狂尸,正疯狂地涌入了石阵。 从方世杰传回的画面,方守似在狂尸潮的尽头,发现了魏平的身影,不过由于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 “天呐~”方守不禁叹道,“如此数量的狂尸,足可以消灭一支不弱的顶尖战力了吧!” “虽没到那等夸张的地步...”大力摇了摇头,“但对付我们,却是绰绰有余了!” “该死!这魏平也太过不讲情面了!” 显然,猿丘等人也透过引路石看到了这等场面,不过他们才不会天真地认为魏平召集如此海量的狂尸,会肯与他们和平共处的,或许自己等人,早已被其视作了独吞战果的绊脚石了。 方守自来到方界,一直受困于渊,未曾真正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故其对于方界、及方界修士的真实状态一无所知,而像如今的这等场面,已足够令他震撼。 “那......要合作吗?”欧阳倩楠忽然提议。 “方守!”见欧阳倩楠看向了方守,欧阳岚当即推了他一把,情急之下,连真名都不小心喊出来了。 “哦?公子是叫方守吗?那可真巧!”欧阳倩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被欧阳岚推了一把,方守当即回神,不免有些心虚地道:“那小姐估计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公子在说什么?”欧阳倩楠一愣,既而连连摆手,“我之前从未见过公子,只是离家前家父刚巧与我讲了一些初始界发生的故事,当时正值西山圣子‘作血书、染春阁’,大玄举朝震动呢!不过巧的是,那位西山圣子的本名,也叫方守呢!不过初始界一天,方界一年,我在渊中所待已久,估摸着现在那位书生已被问斩了吧?” 方守听罢,不禁讶然,没想到在这方界也有人认识他。 “哦?”李大富听罢,旋即有些古怪地望了方守一眼,暗中对他传音,“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名人儿!到哪儿都有人知道!” “呃啊哈哈哈哈”方守挠着后脑,“如此青年才俊,我可真想结识一下呢!” 对方守莫名其妙地发笑感到奇怪,欧阳倩楠当即质疑:“我可没说过他的年龄,难道公子也认识他吗?” “啊?哈哈哈,在下猜测罢了!”方守笑声戛然一止,突然有些尴尬地回道。 “唉.....真没救了!”对这一痴、一疯、一沉默的三人组合,基本已不抱任何希望,月星渊叹了口气,当即将话题拉回了正题,“你我两方合作,对彼此皆有利,但前提,是将双方所得的信息,要无偿贡献出来!例如,该如何离开这里,进入到巨石林阵的内部呢?” “自然。”欧阳倩楠点了点头,当即便要解答。 “且慢!”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搅局的,依旧是那个欧阳辰! “讨厌!”方守暗啐了一口,心中有些不满,“这男人吃起醋来,竟比女人还可怕!” 方守又瞄了一眼二号,见其在欧阳辰出现后,便立刻从花痴,换上了一副怂人样,不由得心中不快,但别人感情的事,他又不好掺和,便只得忍了下来。 只听,欧阳辰接着说道:“我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抓到几个新人,现在又拱手让出,这算几个意思?想合作可以,你把他们让与我等!” “什么!”猿丘等人立刻大惊。 不过幸好,还没等他们说完,月星渊便从纳戒中弹出了六百粒灵气丹,堆在了欧阳辰的面前。 “六百粒灵气丹给你,换这五人的命!至于多出来的一百粒灵气丹,则聊表谢意!” 大手笔! 方守之前总觉得,自己出手便够阔绰的了,可没成想,一号比他还要视金钱如粪土!按理说,他们与叁零捌这等关系,在给足了五百粒灵气丹的补偿,便已算极为大方的了,但哪知一号不经商量,便又在五百粒的基础上,多出一百粒灵气丹!这等魄力,足可以显现出壹零贰捌的诚意了。 “不用不用!”欧阳倩楠再次命小白将欧阳辰拉走,同时向着月星渊不好意思地道,“这丹药我们是不会收的!” “可这几个人得留给我们!否则!”挣开了小白的手臂,欧阳辰整理了一下衣衫,面上却充满了焦急,“要没时间了!” 第八十六章 进发 这下子,方守便有些奇怪了,既然都给了你相应的报酬了,为何还要执着要这几个新人的命呢? “难道是他们身上有什么是我们所不能给你的吗?” 身份牌! 方守立时想到,每个人死后,身上都会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块身份牌,但暂时还没有被发现有特殊的用途。 “你是想要这个吗?” 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枚身份牌,方守在手中晃了晃,既而丢给了欧阳辰。 “这东西我们有很多!” “实不相瞒!”欧阳倩楠抱了一拳,“公子猜的没错!正是这种铭牌,是离开这石阵外围,进入中心的钥匙!只是我们人员众多,一时又凑不出多余的,故辰他这才……” “哦?是要一人一块吗?”方守留下了十一块身份牌,将剩余的尽数取出,不由分说地递给了欧阳倩楠,“那这些,足够换他们的命了。” “哼!够是够了!”从方守手中一把夺过令牌,欧阳辰一脸贪得无厌地指着脚下的丹药,“但这些,也得归我们!” “欧阳辰!”忽地,二号竟站了出来,指着欧阳辰的鼻子便骂,“若非是因为小楠,我们壹零贰捌灭十个你们都够了!莫要再贪得无厌了!” “罢了!”月星渊拦下了激动的欧阳岚,将头背了过去,“这些丹药,算是他们带路的报酬!至于合作” 说着,他又回望了欧阳辰一眼,露出了无比厌恶的神情:“我看还是免了吧!” “呵呵”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在这时,欧阳辰忽然如转性了一般,就留下了丹药,只取走了身份牌,回到了队伍之中,那意思很明确了,却是道——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哦?”连叁零捌的小白都对欧阳辰的反常感到了奇怪,不由也多看了两眼。 “哼!算你识相!”虽然也注意到了欧阳辰的异样,但此刻被情绪主导的欧阳岚却是不甘示弱地道,“今后再敢无礼,我势必不会轻饶!” ....... 又过了一刻钟,当方世杰哼哧哼哧地石柱顶上下来后,方才得知又要去往另一个石柱的顶上之后,他的心情,无疑是崩溃的。 “怎么......既然如此,刚才倒不如直接去爬另一座石柱了呢!” 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面上依旧堆满了笑意,屁颠屁颠地跟在了众人后面,不敢有一句怨言。 此时有猿丘等五人的加入,他作为实力最弱的,压力反倒更大了。 “唉,底牌暴露得太早!现在受冷落了!” 方世杰的“追踪”秘技,也只是在地形熟悉的情况下方能使用,可若去到了石林深处,他将再无任何的优势,而万一再遇到危险,他很有可能...... “不,看这些人之前的表现,倒不像是冷血之辈......不过我还是要多加小心!” 往往,越是吊车尾,便越会想得复杂,实则方守,作为壹零贰捌的零,根本就没曾把这人真正地放在心上。 而他也早已看出,这方世杰不过是个墙头草,想让他老实下来的唯一办法,便是实力。而他们最不缺的,也正是实力。 一个凝气九层初期,同阶基本无敌的月星渊,再加上凝气九层初期、因修炼了水火剑经火部,而实力更堪比凝气九层中期的欧阳岚,再加上凝气八层、有家族传承、对凡修颇具威胁的三号大力,光这三个人,就足以让任何势力喝上一壶的了。 更遑论他与大富,更是双双踏入了凝气六层,而方守自己,则更是凝成了完美水滴,混杂神、凡、体三者特性于一身、实际战力堪比凝气八层的顶尖修者了。故壹零贰捌的底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足。用大力的原话,便是: “若非缺了一个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壹零贰捌如今的实力,不比八大势力要差!” 这是大力的原话,听起来虽然狂傲,但却道出了实情!不过同时,却也反应出了壹零贰捌目前最大的短板! 便是缺少可以一己之力,撼动战局的强者。 而那等强者,若非是宋小明这样的极端,个个修为都得在凝气九层大圆满以上,接近半步筑基! 否则,即便是以壹零贰捌举洞之力,对上像韩三立那样的强者,都有可能全军覆没!毕竟,境界之差,如亘天堑,非人数所能扳平。而凝气九层大圆满,实际已脱离了凝气境的范畴,开始往筑基境靠拢了! 紧跟在叁零捌之后,方守一行人,陆续爬上了一尊看似寻常的石柱,然而上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原来,就在石柱顶上,有六个如水槽一般的缺口,沿着剖面,呈正六边形分布,汇入了中间的一汪小潭中。然而潭中干涸,底有六处凹口,大小正巧与身份牌相符。 试着将其中一个身份牌放入了凹口,方守仔细地观察,忽见这个凹口所对应的水槽不知从何处引来了一股清泉,上有氤氲雾气蒸腾,看起来颇为玄奥,但很快,当凹口水流溢满了后,身份牌逐渐地浮起,在空中“噗”得一声,如同金鱼吐泡,忽地形成了一个人形大小的透明泡泡,正向外映射着迷离的光彩。 “谁先来?”方守环顾一圈,将目光定在了方世杰的身上。 方世杰一个慌张,当即连连摆手,死活都不肯第一个进,于是...... “进去吧你!”一脚将方世杰踹进了泡泡,方守透过引路石,发现并无任何异常之后,这才对欧阳倩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先请吧!” 也知方守并不完全信她们,欧阳倩楠摇了摇头,便投下了另一枚身份牌,准备第二个进入,可就在这时! “二号!”见欧阳岚不由分说地便抢在了欧阳倩楠之前进入,方守气得跺脚,不禁直摇头道,“真是个情种!” 方守的本意,是让方世杰以身试险,确定无事后,再请叁零捌的人先进,如此,他们既保证了安全,也至于叫叁零捌的人看不起,说他们贪生怕死。 毕竟,方守与这欧阳倩楠不过是萍水相逢,并不能完全地信任,万一这水泡之后是何等陷阱,那他岂不是成了壹零贰捌的罪人? 可没成想,这个欧阳岚却...... “罢了!”扶上了方守的肩膀,大力像是感同身受地向他传音,“二号就这德行,我们早都习惯了!下一个还是我来吧!既然二号都已经进入,接下来,便是龙潭虎穴,也得往里闯了!” 方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身份牌分发给众人,甚包括猿丘等五人,他也没有拉下。 “你......”猿丘一时无言,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方守都没有忘掉他们,要知道,每一个身份牌,都曾代表了一条鲜活的生命,都是老人们用血与汗换来的。 他眼眶一红,当即张开双臂,给了方守一个熊抱,而用力拍着他的后背,猿丘一脸认真地道:“兄弟!谢了!” “他莫不是在演戏吧?”自来到渊后,方守以为方界尽是屠狗辈,像猿丘这样真性情的汉子,他倒还头一次见。 “喂喂喂!”将猿丘从方守身边拉开,大力看着他这一副感动得要死的样子,不禁好气又好笑地道,“你们格局门的人怎么都这样?酸!真让人牙都酸倒了!” 听到这儿,方守终于明白了当初三号为何会建议若有机会,可与此人深交的原因了,貌似这人的出处,尽都是这等性格。 “方界还真是个好玩的地方!”想着想着,方守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离开渊的冲动。而这种感觉,他之前还从未有过,“不知道真实的方界,又会是怎样的呢?” ..... 就这样,包括以猿丘为首的五位新人在内,壹零贰捌就全都进入了水泡,向着巨石林阵的深处进发。 而在穿越水泡时,方守却发现了一桩怪事。 一脚踏入水泡,原先所预料的窒息感并未出现,相反,方守只觉得自己在这水中都可以畅通无阻地呼吸。 但接下来,方守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巨大的水池当中。而上方,则是粼粼的波光。 奋力地游出了水面,方守环顾四周,见此处乃是一个巨型的湖泊,湖面上分别探出了不少人头,多是后续跟进的叁零捌的人。 “果然玄奥!若非有足够的人手,一一探查石柱的顶端,恐怕到最后我们都难以进入到这里!” 一时之间,方守又开始羡慕起大势力有“小弟”的好了。 一路游回了岸边,方守与壹零贰捌的人再次汇合,却是第一眼,便见到那方世杰,正一脸不忿地坐在角落,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探路者”的身份颇感微词。 而更让方守觉得好笑的是,这个在他眼中一向城府极深的真小人,竟连掩饰都懒得做了,径自将不满从脸上表现了出来。 “小子!”来到方世杰近前,方守并没有遮掩,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截了当地道,“若你从一开始便能如此坦率,我也不至于用你去送死了!” 第八十七章 遭遇 “坦率?”方世杰忽然一愣,顿时明白了自己因何会受到这等待遇。 他眼神眯起,忽然意识到了:“难道是因为之前,我没有破绽吗?” 之前的方世杰,表现得太过忍气吞声,一副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的模样,实在令人生疑,哪怕就抱怨上一句,都要比喜怒不显于色要好上很多。 而对于城府过深的人,莫说是方守,便是大力这样的“老实人”都难以接受。 也不管方世杰作何想法,方守自认为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到了,剩下的,便让他自行领会吧。 见人员皆已聚齐,方守当即便下令,离开水湖,向着深处进发!而这一次,他们不再分兵,而是凝成了一股! 经过了第一轮的筛选与淘汰,剩下的,基本都达到了收编的标准,是完全可以作为壹零贰捌的正式成员进行活动的。 而不出意料,当前存活下来的新人中,除了方世杰这个特例外,便都是第一批清醒的了。 但又话说回来,即使实力达到了,人品仍需考验,故方守在与月星渊等商量后,便决定带上新人,一起渡过余下的二十来天。 从地形上看,水湖处于巨石林阵外围与内部的交界,但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石阵内外并不相通,故想要进到内部,便唯有通过之前的方式才可以办到。 而进到石阵的深处,方守才意识到,内部的石柱究竟有多么地巍峨,俨然如山一般,足可以被称作石峰了。 “这石阵必构成了一个大阵,只是其作用机理,目前尚不明确。” 从巨石林阵上,方守未感到一丝的元气波动,但显然,石阵本身,便是一个迷阵,若非掌握了方法,是断然无可能进入到内部的。 “欧阳洞主!”就在出发前,方守受不住欧阳岚反复的催促,便只好硬着头皮,向欧阳倩楠商议道,“不如你我两方,便一起行动,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本以为,叁零捌有欧阳辰这样的老鼠屎在,是断然不可能成功的,没想到,欧阳倩楠竟一口答应下来,而欧阳辰,竟也没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事出无常必有妖!”月星渊突然对方守传音。 “没错!按他之前的表现,现在该急得跳脚才是!表现得如此淡定,显然有悖常理!”方守同样有些狐疑地盯了欧阳辰一阵,见其不仅未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在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不由得也是生疑,“但八成是因为我等的实力远高于他们,使得试炼更有保证了吧?” “但愿如此!”月星渊倨傲的面上,同样也泛起了一丝冷笑,“希望他别做傻事!” ...... 一路无话,壹零贰捌与叁零捌两洞,齐齐向石林深处进发。 期间,方守倒与那个被唤作小白的少年,相处得颇为融洽。 此人,来历亦是不凡,乃是七界之一,风雨界无形宗的弟子,其长相平平,但五官堆叠起来,又颇为顺眼,性格开朗,积极向上,像极了一个邻家的大男孩,属于那种比较讨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啧啧~啧啧~” 再次啧叹一声,小白盯着前方刘紫嫣那玲珑的身段,不由得感慨起来:“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噗~”方守差点一口吐沫把自己给呛死,他白了小白一眼,心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怎净想些龌龊糟粕?当即,他便板起了脸,对小白训斥道,“圣人常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身为修士,理当安心修行,何以如此好色,净想些床帏间的勾当?” “切~”不屑地瞟了方守一眼,小白立即反问,“我问你,你多大了?” “什么我多大了?”方守愣了一下。 小白突然拉近了距离,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观你年龄,与我相仿,怎么......难道也是个雏儿?” “咳咳~”方守面色一红,立时加紧离开,不欲再与这色心不改的死小子多言。 等来到了大力身边,方守仍面红耳赤,有些尴尬地不住地轻咳。 而见方守此状,大力回头扫了小白一眼,既而明白过来,却是笑着调侃: “无形宗核心功法《合欢功》,便是一门阴阳双修的道法,从童子练起,成年之前都不得破身......” “故你想说,那小子之所以这么色,是被憋久了对吗?”方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有些气不过地想着,“那我还不是一样吗?怎么就没像他那样猴急?” 正想着,一号忽然提醒道:“注意!前方有人!” 巨石林阵内部,石柱已升格为石峰,个个都高耸入云,如被削尖了的竹笋,被横插在这大地之上,十分地陡峭。且彼此之间相距极近,仅容双人并排,说是一片茂林亦不为过。 但就是在这排列如此紧致的石林之中,月星渊忽然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旋即便压低了身,向着那前方的石林探出了一缕神念! “铮~” 仿如拨动了琴弦,一道如刀锋交错时的刺耳嗡鸣,瞬间彻响在每一个人的耳中,使得不少人都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月星渊闷哼了一声,脸色倏地转白,然而正在此时,石林深处亦传来了一道捉摸不定的声音: “月奴?” 月奴,是月星渊在一重天的外号,只是来历颇为久远,很多新人对此并不清楚,故来人,也势必是一个老人! “祝由亮!” 月星渊的声音,亦显得颇为凝重。 “是他?奴印军的二号人物,祝由亮?”没想到这么快与之对上,方守纵目望去,却是在石林的尽头,发现了一个—— “眼球?” 只见,那石林海的尽头,哪有什么人影,却是一个飘浮的蓝色瞳孔,仿佛被泼上了一层蓝色的油墨,看起来十分地惊悚。故方守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人是鬼了。 ”木灵方的祝由家,与幽冥方月光一族,皆是在神修一脉颇负盛名的两家!不过祝由家太过极端,乃是‘以身炼神’,本来好端端的人形,修炼到最后,便只剩下器官了!” 听了大力的介绍,方守一阵汗颜,心道这方界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各种三教九流齐聚一堂,奇闻异事,倒是向来不缺,确实要比三天憋不出点新花样的初始界要好玩得多。 “这都可以?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想到这儿,方守不禁看了小白一眼,直盯得对方发毛了他才罢休,同时心里还止不住地想:“若是叫这小色白来修炼祝由家的功法,还不得叫他憋死?” 暗中感慨了一阵,方守不知道的是,月星渊却已与祝由亮暗中较量了几轮,双方各有胜负,暂无一人占优。 “祝由亮,我洞有六名新人消失,可是与你有关?” “你变弱了。”祝由亮没有答话,而是停止了试探,驱身向他们靠来。 “有什么话,就在那说!”也知从祝由亮的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月星渊的双瞳,忽然各涌现出了一轮血月,与额头上的月形胎记上下呼应,构成了一个血色的倒三角形! “罢!”蓝色眼瞳停了下来,转而围绕着一根石柱的表面,打着转地上升,“都来罢!所有人都在上面了!” “所有人?”月星渊依旧维持着侵魂一式的发动状态,双臂一展,既而攀上了石柱,同时对下面的人道,“都跟紧了!” 听罢,众人赶忙跟上,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要知道,此刻有一个祝由亮在上方虎视眈眈,而唯一能保护他们不受伤害的,便只有同为神修的月星渊了! 故哪怕月星渊不说这话,他们也一刻不敢远离。 “诶!谁带我一把!诶!别走啊!”方世杰在后面急得满头大汗,此地属他修为最低,故原本就落在后面的他,一时被拉得更远了。 内部的石柱要比外围的高出不少,故除了方守等极少数人外,多半都感到了吃力,而方世杰则更是爬了一小段,便再也爬不动了。 被远远缀在了下面,方世杰顿时有了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他吊在百丈的高空上,望了一眼那一直在向上延伸、仿佛无止进的灰色石面,眼中最终为绝望所充满。 “壹零贰捌!我恨你们!” 蚊子腿再小,可终归是肉啊! 第八十八章 齐聚! 之后,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方守等人都在石柱上攀爬,这时,除了掉队的方世杰,包括叁零捌号渊洞的人在内,没有一个人敢落后。 上方不远,邻近的一根石峰,正有一只蓝色的眼瞳虎视眈眈,若非有月星渊在,恐怕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神修之威,当真不虚!” 方守同样,也感到一阵心悸。 神修同阶无敌,若他对上凝气九层的神修,恐怕连一合之力都没有,便得被对方给制服了。 不过,当前方守最想知道的,究竟这祝由亮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所有人?”方守不禁想到,“难道是指本次试炼的所有人吗?会不会韩平也在?” 正思索着,慢慢地,千丈高的石峰终于见顶,而不同于外围的石柱,这里的石峰,俨然是危峰兀立,怪石嶙峋,极为地陡峭,顶上也并无平台可供站立,故登顶者唯有攀住石峰边沿,方可不至掉落。 从底部一路上爬,穿过层云,至顶,下方已成了千丈的深渊,而哪怕大力这样的体修,在不做任何防护的前提下,就此跌落,也将是一个九死无生的下场。 “人确实不少!” 峰顶上空气稀薄,但视野极佳,方守很快,便在周围的石峰上发现了不少的“熟人”。 “伍拾玖号渊洞、一千三百号渊洞、玖佰捌拾叁号渊洞......嗯,不过还好,韩平他们不在。” 几乎,都是一些实力不算太强,但又不至于任人宰割的渊洞,在此齐聚一堂,而此番的召集者,却是在场唯一的八大势力之一,奴印军的二号人物——祝由亮! 蓝色眼瞳飘浮到石峰的顶上,像是构成了一座巨大的灯塔,使得远处的渊洞,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存在。 “诸位!此番‘平行界’试炼人员,基本都已到齐!” 那蓝色眼瞳没有嘴巴,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是何等原理?”方守不由奇道,“恐怕已超出了传音的范畴了吧!” “神念发声!神念便如实物!”大力的目光,同样有些凝重。 “难怪!神念竟还可以这样用!难怪他只需要一个眼球便可以维系生命!”方守震惊更甚,却是没想到原来神念竟也可以如嘴巴一般,发出真实的声音。 只听,祝由亮继续道:“当然,想必能来到这儿的,都是经过了外围的淘汰,手上沾血了的!” “祝由亮,你这是何意?”人群中,当即有一个人轻蔑地笑道,“难不成,你的手便干净了吗?” 循声望去,方守目光一凝,立刻认出了,说话的,乃是伍拾玖号渊洞的“何老大”,长相颇为憨厚,但双目却炯炯有神,梳着一头油腻的背头,在一重天资历较老,但同时也是在场的唯一一名凝气九层大圆满境界的强者,而今奴印军以韩三立为首的第一梯队并不在场,显然是被分配别的试炼中去了,故他才显得有恃无恐。 “非也!”蓝色眼瞳幽幽地一转,却是诡异地笑道,“我指的是,诸位今次的收获,想必颇为丰厚!” “你什么意思!”何老大双目一凝,却是向在场的所有修士虚抱了一拳,“诸位,看来他奴印军是打算一网打尽了!不如便撤了吧,今后尽量减少冲突,一起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余下的二十天,如何?” “且慢!何洞主误会了!”不待众人反应,祝由亮便接过了何老大的话,不再故作玄虚,直截了当地道,“你们以为,只要相互间不再攻击,便可安然度过这剩下的试炼了吗?大错特错!” “难道另有玄机?”方守早也认为,经过外围的厮杀,各渊洞收获皆已颇丰,剩下的实力都颇不弱,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也犯不着杀个没完。不过听这祝由亮的意思,似还有何等玄机不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何老大眼里透露出一丝不耐,“你把大家都召集到这里是为?” “共御狂尸!” 祝由亮说完,大家都禁不住地笑了,且不说狂尸现在都在外围,如何能进到内部,单就说进来了,也无法给他们造成半点的伤害,除非是在数量上....... 数量! 当即,便有人意识到了关键。 一个狂尸并不可怕,可若是成千上万个呢? 但与此同时,方守也不禁怀疑:“可狂尸如何进得来石阵的内部?而就算它们进来,各渊洞驻守在石峰上,自也毋须担心......” “这位便是壹零贰捌新晋的零吧?呵呵,果然是一表人才!”奇怪的是,祝由亮回答之前,竟先莫名其妙地,把方守给夸了一顿,”诸位不要忘了,我等乃试炼的参与者,而那些狂尸!才属于这里!” “这又如何?”再也受不了祝由亮这暗藏机锋的口吻,何老大失去了耐性,当即破口大骂,“你怎么如那老太太放屁,没完没了的?快说!到底是据何判断出,那些外围的狂尸会对我等造成威胁的?” “何老大稍安勿躁!”安抚下何老大,蓝色眼瞳再次滚动了一圈,调整了一个方向,这才接着说道,“我奴印军,乃是第一批,进入到这石阵内部的!故诸位有所不知!” 见所有人果然都被他话中的内容吸引,蓝色眼瞳稍一停顿,像是极为满意地再次调转了方位,而这一次,更是径直对准了壹零贰捌的方向,道: “每隔七日,这里的石峰,都将下潜三百余丈!而到了最后一周,内部所有的石峰,都将尽数沉入地表,而到了那时......哼哼” 余下的话,祝由亮已不用明说,众人便已知晓,如今这巨石岛沿岸,尽是狂尸,若外界风沙一停,狂尸皆涌入了内部,石峰又陷回了地底,那么遭灾的,第一个便是他们。 “你又如何证明?”月星渊这时已将侵魂一式收回,双瞳再次恢复了正常。 “如今试炼,已进行了十二日!再过两日,石峰便会发生第二次下潜!而到了那时,一切自然明了!” 听罢了祝由亮所言,月星渊点了点头,当即对方守几人传音:“不如先等两日!若其所说为真,恐怕真得所有渊洞都联合起来不可!” “正有此意!”方守深以为然,心中却是对本次试炼有了基本的认识。 首先,是在起始的海岸,方守当时遥望石阵,虽觉这构成石阵的柱体足够高大,但并未达到内部石峰探入云霄、动辄千丈,这等夸张的程度,此为一。 其次,便是石阵内部,并无法直接进入,而是要通过使用身份牌方可,此为二。 其三,便是沿海岸密布的狂尸,被风沙遮盖了六觉,故各自分散,无法合为一股。可就在他们进入到石阵之后,风沙竟开始减退,而狂尸也开始像有意识般地聚集起来,向着石阵内入侵。至于魏平这个异数,只不过是加速了这样的进程,对全局并无太大的影响。 凡此三点,足以让方守推测出此次试炼的真实目的了。 一为内耗,淘汰掉一部分实力较弱的;二为合作,渊洞间达成一致,共同抵御狂尸。 要达成这两点,看似容易,实则困难重重。 首先试炼本身,是鼓励渊洞间展开厮杀的,否则也不会给予如此丰厚的报酬。 更何况,若不相厮杀,也无法获得身份牌进入到石阵内部。但这也就造成了渊洞间彼此不信任,因为杀一人便是一百粒灵气丹,杀够一百人,更还有筑基丹在等着他们,如此诱惑,想必任何一个强者都无法轻易抵挡。 故方守第一个不信的,便是那何老大,其次才是奴印军的祝由亮。毕竟何老大可是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强者,只差一步便可筑基,其对于筑基丹的渴望,势必大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过,试炼人数毕竟有限,若渊洞都相如此,那么到了最后,狂尸举潮来袭,只凭借单个的力量,又决计无法抵抗!故又需合作,不可过分内耗。 “先不管他们是否诚心,但此次牵头的,毕竟只有祝由亮一家,故与何老大两相制衡下,倒未必没有合作的可能!”似与方守的想法不谋而合,月星渊亦是沉吟,“虽然当前仍是疑点重重,但不论如何,等待,才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在方守与月星渊的牵头下,全体壹零贰捌号渊洞的成员,很快便达成了一致,决定先行留下。 而其他渊洞,似也想到了此点,故连之前一直嚣叫着要走的何老大,也决定留下。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两日。同时,也是煎熬的两日。但终归,两日的时间,还是一晃而逝。 在一片轰隆声下,石阵内部的石峰开始逐一地下沉,连带着壹零贰捌所在的这座千丈石峰,都下沉了近三成! 第八十九章 结盟 在一阵轰隆的闷响声中,整个巨石林阵内部的石峰,构成了一架精巧的乐器,而每一座石峰,都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如海潮一般,呈波浪状地上下起伏不定。 忽而上抬,陡然刺穿苍穹;倏地下沉,仿要戳破地肠。 而就在这种极为剧烈的动荡当中,方守等人各显神通,紧紧依附在石壁外侧,像是长在上面的苔藓,随石峰一同起伏,可即便如此,稍有不慎,也有被从石峰上甩落的风险。 如此,又过了半日,当方守被颠得头晕目眩,几快要忍不住呕吐之际,那自大地深处响起的轰隆之声,终于渐渐地平息,而石峰也从外部起,如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开始逐一地稳定。 虽早已有所预料,但当这如林海般茂密的石峰重归于寂之时,方守仍是惊讶于石阵这鬼斧神工的改造能力。 “格局!格局呐!这才是大格局!大手笔!” 此刻,猿丘胸口镶满的金边,也是在与石峰壁表的摩擦中,失去了应有的光彩。但同时,这也适用于向来不羁的猿丘本人,其在这等仿佛能摧毁一切的力量之下,也不由得佩服道:“不过半日,内部的石峰林便已下沉至与外围石柱相齐平的高度!了不起!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怪师父常说,唯有去到陌生的环境,方能领略更大的格局!看来渊,还真是个好地方!” “咕咚”方守咽了一口吐沫,经过几日的接触,他已与这猿丘足够的熟络,可每每听到其说出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后,他总能大跌眼镜。 “天!这格局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怎么那里来的人,竟有如此的脾性?” 据大力说,格局门门人,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且那个模子,便是格局门初代老祖——格局老祖,其所建立的格局门,在不到千年的时间里,便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门派,成长为统御山海界的头号势力,实力不可小觑! 且这格局门,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其他宗派的核心功法,都当宝贝一般供着,生怕外人看上一眼,可格局门,却是反其道而行,在其祖庭“十指山”附近,专门设立了一处“悟道场”,中间立有一面巨大的石壁,将天空一劈为二,仿佛割裂了穹宇,往来之人,想要去到石壁另一面,唯有绕道而行。石壁上,刻有本门核心功法‘无名’,任外来者参悟修行。 这份魄力,放在整个方界,都属独一份!用格局老祖的原话来讲,那便是—— 格局!注意格局! 因格局老祖太过不凡,故有拥趸无数,而那些因各种原因,无法进入格局门的修士,便自发地组建了格局教,日夜供奉格局老祖,其信徒广布于三十一方界。 “格局门的弟子出行在外,那是极为地便利,毕竟到处都有格局教的庙堂,里面都供奉着格局老祖的全身金像,像是蝗虫一般,都快泛滥成灾了!连我们家族,当初都为这事儿犯愁呢!唉!” 犹记得,当初听罢大力的介绍,方守久久无言,一时也为格局老祖的传奇事迹深深地折服。 “将核心功法堂而皇之地取出,任人参悟,这之中,恐怕除了有格局老祖所说得‘格局’以外,还有一种强烈到发指的自信吧?” 看着这个心大到无限的猿丘,方守不禁更加好奇外面的世界了。 “诸位!” 整场之中,唯一没有受影响的,便是可以飘浮在空中的祝由亮了。 飞行,自然是所有修士做梦都想要做到的事。据说,修士到了筑基,便可御器飞行,而到了结丹,则更是自身贯通天地五行,凭虚遨游四方无穷。至于凝气层的小修,若非是祝由亮这样的极端,想要飞行,那是想都别想。 只听,祝由亮不急不缓地问:“诸位可想清楚了?” 说这话时,蓝色眼瞳,看得是何老大的方向,要想通力合作,势必要遏制内斗,而作为场内修为最高的何老大,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罢了!我何老大行事一向端正,今次便做一个好人!”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瞩目,何老大竟一口答应下来,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既要一起对抗狂尸,那势必便有领头的!” “这个领头的,自然由何老大来担任,祝由亮愿效犬马之劳!” “哦?”听到这儿,何老大满意地点头,当即将目光看向了壹零贰捌的几人,最终,他的目光直接绕过了方守,定格在了月星渊的身上。 在场的,除了祝由亮外,唯一令他在意的,便是这个月光家族的后人了。 “呵呵,能做主的,可不是我.......”月星渊淡淡地摇头,旋即便将身后的方守给让了出来,使其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指了指方守,月星渊隆重地介绍:“而是我们壹零贰捌的新任零!” “早听说壹零贰捌出了一个凝聚出完美元液的天才,难道便是他吗?” “没错!莫看他只有凝气六层的修为,可真动起手来,恐怕得有凝气八层的实力!” “我上次就亲眼得见他将凝气七层的韩平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 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个一号!净给我惹麻烦!”忽然从无人问津,变作万众瞩目,方守苦笑了一声,却是向何老大抱了一拳,一脸客气地道,“大家能通力合作,自是好事,壹零贰捌没有意见,一切听何老大的安排!” “叁零捌亦无异议。” 方守刚一说完,与之在同一座石峰上的欧阳倩楠,将一头冰蓝色的顺发盘成了一个髻,宽大的长袍有些脏乱,但却丝毫不影响其秀美的气质。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何老大眼中闪过一抹炽热,意犹未尽地道,“欧阳洞主客气了!” “嗯?”看着欧阳倩楠,方守头一次发觉,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在关键时刻,还有那么几分味道。 这之后,几乎所有渊洞都表态,向何老大表达了支持,于是乎,这在场的近四十多个渊洞共五百余人,便正式结为了同盟,之间订立盟约,在狂尸来袭前,相互不得背叛,违者,将群起而攻之。 “呵呵,在下亦不会叫诸位失望的!”一翻客套之后,何老大意气风发,在与诸渊洞商议了据点之后,当即大手一挥,下令即刻开拨!倒颇有股御统八方的王者霸气。正有如—— 昔石峰顶上,挥斥方遒。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此间正是得意时,又哪知螳螂捕蝉,那黄雀在后? ******** 又是一周过去。 距离试炼结束,只剩下了两周多一点。而再有一周,石峰便要完全沉入地底,届时,狂尸将疯狂涌入,他们,则成了笼中的困兽,非与那漫无边际的狂尸潮决一死战不可。 “如此说来,现有一个狂尸岛天煞宫的人,在控制那群狂尸?” 双目死死盯着方守,何老大的表情显是有些不快。 此刻,他正将所有渊洞洞主召集一处,参加一次战前的最后动员。可正当他大觉胜券在握之际,那壹零贰捌的零才突地透露出这样一段信息,令他颇感头大。 “为何不在试炼开始前,将之扼杀?” 被所有渊洞的洞主盯着,方守心里升起了阵阵的罪恶感,可他仍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壹零贰捌的规矩。” “去他的狗屁规矩!”何老大啐了一口吐沫,脸上充满了不屑,“当初你们的初两代也是如此,可现在呢?他们可还活着?” 这次渊洞洞主聚首,月星渊并不在场,故何老大表现得极为倨傲,对方守的态度,也不那么友善了。 第九十章 狂尸来袭! 从何老大处归来后,方守的脸色,已然是铁青的了。 他没想到,何老大竟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折自己的面子,劈头盖脸指着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若非我当初主动提出,由壹零贰捌来解决魏平的问题的话,怕是他还要向我动手不成?” 想到这儿,方守脚步一止,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就在方才,何老大边骂,手还不老实地一边推搡着自己,俨然就是没把他方守放在眼里。 “哼!”方守长长地一叹,却是压下了这口恶气。毕竟,当初若非有他阻拦,恐怕一号等人早就偷偷地解决了魏平这样的隐患了。 “罢了!看来在方界,好人还真做不得!今后,我也需冷血一点!” “怎么了?” 方守正生着闷气,李大富便忽然走上来,一脸关切地问:“受气了?” “唉,是啊。”方守叹了一口,却是无奈地摇头,“想我在初始界,虽幼时多舛,可后来跟了王爷,便一路顺风顺水,没人再敢对我呼来喝去了……” “方守。” “怎么.......大富你”透过李大富的目光,方守竟看到了一股透骨的冰寒,不禁令他打了个寒颤。 “你觉得......”李大富不留痕迹地向祝由亮等人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他们,看得起我吗?” 方守默然。 虽然如今,李大富模样大改,已没过去的臃肿,变得精干了不少,可之前的那段经历,却如同用烫红的铁烙,在他的灵魂上印下了永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疤。 “能说说,你当初都经历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方守之前,一直都不敢问,深怕中伤了自己的这个好友,可如今,待发现了彼此之间隐隐出现的距离感后,他便不得不问了。 而方守有种预感,一旦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今后便再也不可能与李大富恢复从前的关系了。 “你真的想知道?”李大富的目光飘忽,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波动,“我怕你接受不了。” “怎么会呢?”方守露出一摸真诚的微笑,接着又说出了一段本该无比自然,但现在却觉有些言不其实的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那好吧......在去到柒捌玖以后,我被韩平强行收作了奴隶,而后便......”沉默良久,李大富终于做出了决定,要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一面,血淋淋地剖开,向自己的这位好友,袒露出来。可就在这时! “你俩偷偷摸摸地嘀咕什么呢?”大力忽然从后面蹦了出来,见二人一脸的凝重,像是在商量着何事,当即尴尬地摸着后脑,佯装无意地退了出去,同时讪讪地笑,“啊哈,今天天气不错!” “唉,这个大力!”方守摇了摇头,不禁苦笑了一声,向李大富抱歉道: “大富,你接着说,刚才讲到哪儿了?哦,对,是你去到柒捌玖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呢?” “唉,方守......”刚说到关键,便为大力打断,李大富回过味来,突然改变了主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有些事,还是自己承受的好!” “别……那好吧,我不逼你。”本想劝李大富继续说完,可待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决后,方守暗叹了口气,同样从地上站起,盯着对方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道,“扛不住了,就来找我,兄弟一直都在!” “谢了兄弟!”拍了拍方守的肩膀,李大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便头也不回地慢悠悠地离开了。 盯着李大富的背影,方守良久无言,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感觉,那便是他与李大富之间,那一道蔓延的裂痕,将越来越深,而他们两个,已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终愈行愈远,再也无法回头....... 回到壹零贰捌的据点,方守见大富早已回来,像一个透明人似得,安静地待在角落,他不由放下心来,对月星渊道: “最终,那个魏平,还得由我们来对付。” “预料之内。”月星渊淡淡地点头,旋即却有些狐疑地问,“那这之前呢?何老大就没说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生气吧?”斜眼看着他,方守突然怀疑这家伙是否早料到了此幕。 “呃.......”被方守道破了真相,月星渊尴尬地一笑,那倨傲的脸上,头一次现出了窘迫的神情。 “唉......”方守沉沉地一叹,没有怪罪月星渊,反而说出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早已经气过了,但那又能怎样?我头一次觉得,提升实力,是如此地紧迫与必要了.......” ******** 又是一周过去。 巨石岛上,石阵除中心以外的区域,像是被巨斧凿平,原本茂密的石峰,悉数不见了踪影,显得十分地空旷。 直到此时,方守才觉得,他们看似不少的五百来人,对于这片足可以容纳万人活动的区域来说,真如凤毛之麟角、九牛之一毛,相比于近乎无穷的狂尸群,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换句话说,外围那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狂尸群,才是这里的主角。 “迷阵要消失了!” 经过一番周旋,修士们又退回了外围与内部交界的巨型湖泊的附近,并决定在此固守。而之所以做此决定,却是因—— 一来,狂尸一旦入水,即会失去战斗力,如此,也可免去一番功夫,省得逐个消灭;二来,外围的石柱并未如内部一般缩回地面,一旦狂尸破坏了阵法,大肆涌入了其中,他们大可以再退回外部,如此各守一端,也好过腹背受敌的局面。 脚下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元气,方守踩在水面上,竟如履平地,行动丝毫不受影响。 他望着在外围狂尸的冲击下,变得如薄绸般不断起伏的空间,不禁陷入了疑惑: “很显然,这处湖泊,便是阻隔外围与内部迷阵的关键,但阵眼似乎还在外部,否则怎可能被狂尸们攻破?” 在狂尸地毯式地行进当中,似乎有某处阵眼被无意间拔除,以至于迷阵愈发地不稳,但很快,如薄绸般的空间,忽然像失去了弹性,最终竟像是被一股大力给瞬间掰折,使外界的场景,骤然暴露在所有修士的面前。 狂尸,如潮。 入眼,尽是黑麻麻的一片,人山人海,正无意识地走动。 然而,就在迷阵崩塌的刹那,内部那五百人,瞬间便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吼~” 震天的呼吼,如海啸般袭来,疯狂向他们席卷。 前排的狂尸,如见了食物一般疯狂地冲向了湖泊,中间有跑得稍慢了一步的,便会为后续源源不断的狂尸挤倒在地,顷刻被踩作肉泥! “该死!这么多!”饶是已做足了准备,但陡然间看到如此数量的狂尸,修士们都难免感到胆寒。 “咕咚~咕咚~” 很快,便有第一波狂尸赶到了湖边,还未来得及停下,便为后续的狂尸挤下了水去。 而狂尸触水,几乎没怎么挣扎,便快速地沉底,最终溺毙身亡。 同样,后续赶来的狂尸也依旧被尸潮赶下来湖泊,落得了和前者同样的下场。 后续之后,还有后续,在狂尸悍不畏死地疯狂冲击下,湖水渐渐地上涨,开始不断地流失! 如此,这般,在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后,狂尸潮已填满了近半个湖泊!可其数量,仍没有丝毫的减少!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众渊洞都不由庆幸结盟了。 事到如今,已是合则生,分则死,若因一时贪心,内耗太过严重,逼得诸渊洞各自为战,那么必将导致被各个击破的局面。 “大家” 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忐忑的新人们,方守心情沉重,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一会儿,我等便要去除掉魏平,实力不足凝气八层的,便跟着大部队一齐行动!” 新人同时沉默,但并无一人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到了这时,还想苛求他人保护自己,已成了一种奢望。 又过了一个时辰。 狂尸涌来的速度,竟没有丝毫的减缓,眼看即将要填满整片湖泊之际,但就在这时! “涓涓之流,成我浩荡!水淹三军!” 叁零捌欧阳倩楠、欧阳辰,在这一刻,联手发动了反攻。 只见四面八方,元气汇涌,在半空凝成了液态,滴入了下方的湖泊。 “啪嗒~啪嗒~” 刚开始,还只是零星小雨,在狂尸的嘶吼下,显得如此地微不足道,但很快,随着雨势渐大,湖泊从原本平静的状态,变得暗流涌动,一时间,水势滔涨,沉底的狂尸被冲得浮起,在湖面上累积了几层,而湖泊内的水,则被再度盛满! 第九十一章 大战! “水淹三军!” 方守一眼便认出,欧阳倩楠与欧彦辰联手施展的法术,出自于《水火剑经》的水部,而一经比对,他立时领悟出水、火两部的优劣所在。 火部刚强,与万物相悖,焚烧一切,不屈不妥协。水部绵柔,它就在那里,融入一切,是方又是圆。 然而,火过刚则易折,一阵轻风,都有可能将之扑灭;水过柔而无我,融入万物,却也为万物所融。 “这一阴一阳,一柔一刚,单拿出一个,总觉得有所欠缺,可若强行组合在一起,反又得不偿失......”方守忽然觉得,若能有一种法子,将《水火剑经》的水火两部融为一体,那威力岂不更上几层? 不过当前,最该考虑的,可不是修炼,而是如何才能在这狂尸潮中存活下来。 有了欧阳二人的发力,湖泊又勉强维持了一段,阻挡了大量的狂尸,可又架不住狂尸实在太多,最终,连湖岸都被积满了浮尸,湖面上浮动的几层,又在蜂拥的后来者的踩压下,再度沉入了湖底。 “吼~” 嘶吼声震天,四面八方的狂尸,不断地涌入湖泊,渐渐地从湖底开始,一层叠着一层,堆出了一个大型的尸坑,水流溢上了湖岸,沿平缓的坡度迅速地流失。 一时间,狂尸填湖,尸气熏天,连风都刮不散弥漫在空中的恶臭。 “准备动手!” 见狂尸不断地逼近,何老大狂吼一声,立时一拍纳戒,从中弹出了一枚圆形的铜钱,中间镂空的部分,乃是方的,以暗合天圆地方之意,而就在方守好奇他为何会取出一枚在初始界随处可见的铜钱之际。 铜钱忽地脱离了何老大的手指,在半空滴溜溜地一转,瞬间涨大了百倍,形成了一个飞盘状的物件,咻地一声,电光火石之间,便在前方的狂尸中横切了一圈,又再度转了回来,恢复成铜钱的大小。 顿时,为铜钱接触过的狂尸,头颅纷纷落地,踉跄倒在了地上,既而为后方涌上的狂尸踩扁。 “好效率!”方守暗赞一声,却立时施展起金火六道,化作六条火龙,在狂尸群里七进七出,每途径一处,烈火都疯狂地灼燃,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欧阳岚亦不甘示弱,同样施展起了金火六道,只是其效果,比方守还要恐怖,竟如雨落般,瞬间横扫了一片,狂尸一沾即死,且火龙持续时间极长,基本上每当方守的六条火龙消耗一空后,他才损失了一半。 至于月星渊与大力,则是在一旁捕杀漏网之鱼,并未亲自冲上前去搏杀。 由此,也可见凡修在群体攻击上,略占优势,往往一术展开,便能带起大片,对狂尸造成极大的冲击。至于神、体两修,则更适合单打独斗,放在此处,便有些“杀鸡焉用宰牛刀”的意味了。 而如猿丘、章白,还有叁零捌的小白等等,则各自施诀,一时间五颜六色、属性不同的法术齐齐飘飞,劈头盖脸地朝来自各个方向的狂尸猛烈地轰去。往往都不需要瞄准,只是随意地朝狂尸群里一丢,便会杀死一大片。 不过,看似当前修士占优,对狂尸有压倒性的优势,可随着时间一长,劣势便逐渐显露。 “根本就杀不完!” 刘紫嫣在连续击杀了千余头狂尸后,便大感乏力,而其身上又无丹药,一时难得补充,便只得扶着自己纤腰,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朝小白靠去。 她早就看出,这个小白对她有意,而不管是身是心,但终归对她有利。 而学着刘紫嫣的模样,姿色稍逊了几分的孙冰,当即也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同向着小白的方向靠去。只是其姿色差不说,动作还颇滑稽,倒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意味。 “诶!刘姐姐,你们来了?” 也不见小白有何动作,那几头向他扑来的狂尸,便被顷刻击杀。而见刘紫嫣、孙冰向自己靠来,他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心中瞬间明了,但面上却装傻充愣,道: “有事吗?” 看到小白那一脸纯真的表情,刘紫嫣嫣然一笑,搭配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竟流露出无限的魅意,却是其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尽情将自己的美貌展露,想要寻获对方的保护。 只是,唯一煞风景的,便是那个孙冰,也同在一旁搔首弄姿,立刻使得刘紫嫣好不尴尬。 “你做什么?离本姑娘远点!诶,小白白,你莫走啊!等等姐姐!” 刚呵斥了孙冰一句,刘紫嫣便见小白连头也不回地迅速退走,心知铯诱失败的她气得下巴鼓起,抬手便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孙冰一点颜色看看!可她一回头! “人呢?”刘紫嫣不禁一怔,“怎么突然就不在了?” “小心!” 耳中刚想起此声,她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该死!以她二人之修为,断不该毫无反抗之力的!”方守气得直跺脚,心道怎么好端端的正道不走,偏要去投机钻营呢? 将孙冰、刘紫嫣二人一口吞掉的,乃是一个几丈高的巨型狂尸,不同于寻常狂尸,其体型肥大,不分男女,浑身肉坨起来,在身上堆成了一个个巨丑无比的肉瘤,然其看似臃肿,动作却极为灵活,尤当其手脚并用,利用四肢爬行时,速度甚赶超凝气六层的修士了。 早从大力的口中,方守便得知,此者,名为蛊尸,乃是将数千狂尸限制于一处狭窄之地,令它们相互残杀、吞食,最终留下的,实力最强,亦是戾气最重的那个,便是所要的蛊尸了。 而筛出蛊尸,这才是第一步,具体如何驯化,则属于狂尸岛的不传之秘,外界极难获知。 故这蛊尸的来历,已昭然若揭了。 “该死的!这魏平到底驯化了多少?” 方守从后来的狂尸中,发现每千头里,便夹杂着一头蛊尸,而蛊尸力大无比,可撼山石,犹如修士中的体修,其杀伤力,直追二次冲障的修士了。故这也是为何,刘紫嫣二人,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便为其屠诛。 由此一来,来自壹零贰捌的两名新人,便成了狂尸潮下的首批牺牲者,但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死亡的人数,还将急剧地增多。 不过经此一役,方守也看清了一些真相:“莫看那小白平时好色,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但关键时刻,他却连一句提醒都没有,便抽身离开!” 小白的修为,差不多要在凝气七层的后期,接近凝气八层,比方守要弱一头,但对付实力最高不过凝气六层的蛊尸,却是绰绰有余了。 因而,小白所展露的无情本色,那种极端的利己主义,不禁令方守感到了阵阵的恶寒,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丝的防备。 “总而言之,方界中人,一个都不可轻信!” 然而,方守并不清楚,他因小白之举所得出的这个结论,不过刚揭开了修真世界的残酷一角罢了。 回到欧阳倩楠的身边,小白这才吁了一口气,面露疲惫之色:“我不想玩了!这样杀,没意思!” 抬手射出一道水剑,洞穿了一个狂尸的头颅,欧阳倩楠白了他一眼,竟是嗔怪道:“小白,你方才为何没救那两人?” “诶!不过两个新人罢了!留着也是累赘!想必零号大哥不仅不会怪我,反而会暗中赞许呢!”小白不以为然地道。 “不,你没看懂他!”欧阳倩楠无奈地摇头,突地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他可是与我们,不太一样的啊.......” ...... 夜幕降临。终于,距离试炼结束,仅有不足十天。 虽然试炼所要求的生存时限,已然度过了六成,但对于方守等人来说,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刚刚开始。 是夜,万里无云,繁星点点,月色澈明,勾织出一副玄奥的画布。 柔和的光线,穿透了星空的阻隔,倾洒在巨石岛上,给其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然而,当月光来到巨石阵的内部,投射到已然化作了尸坑的湖泊上之际,那本该有的柔和,却忽然不在,转而与满地的尸体、成河的血流,构成了一副肃杀与萧瑟并存、诡异与残酷共舞的血腥场面。 第九十二章 魏平! 经过了白天不知疲倦地冲击,狂尸潮在夜晚开始有了疲软的症状。 而在场五百余名修士,则因各种原因伤亡近百,不过这些,大都实力较弱,凝气六层以上凝聚了元液的高端战力,则基本保存完好。 当然,这中间也有例外。 如混元州鬼哭门的章白与神行州暗影教的徐立,在经过了白日的大战后,依旧维持着战力,趁着月色在狂尸群中肆意屠戮,未见有力竭之像,方守见此,不禁暗暗称奇,心道是两个好苗子,值得栽培! 而猿丘,本身有凝气六层初期的实力,但实际战力,更是堪比凝气六层后期,其使用功法颇为奇特,乃是一种近似于体修的凡修功法。 只见其双拳之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每轰出一拳,便可将一排狂尸捣成肉末,威力十分地惊人。 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乃刻于格局门祖庭十指山悟道场内的面壁之上,据说宗内弟子修炼,与外人无异,亦是要在这面壁之前坐悟参道,且根据个人差异,每一个人所能参悟到的东西亦不尽相同,并无固定的范畴,于是便给外人造成了格局门功法“五花八门”、甚至是“杂七杂八”的印象,故格局门弟子,使用招式,多自成一家,哪怕是同一师承下的,也带有个人特色。 新人们无碍,老人们自然也游刃有余,即便是因魏平这个变数,致使狂尸中夹杂了不少的蛊尸,但毕竟实力有限,无法对高端战力造成真正的威胁。但很快,局面便被再次打破。 “吼!!” 狂尸潮一滞,忽地从左右两边,分开了一条过道,在那路的尽头,只见魏平正一脸的狰狞,全身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好像是从炼狱中走出的魔王,统御着阴曹厉鬼。 他坐在一个由上百狂尸抬着的大座上,那本就邪恶的倒三角眼中,释放出了嗜血的光芒,周围,则有数十只尸虫扑动着翅膀,环绕在他的身旁。 见此,人群中不由大惊:“尸蛊虫!” 方守的脸色,亦是十分地沉重。 尸蛊虫,乃是进化的蛊尸,初期修为差不多在凝气八层。 炼制之法与蛊尸类似,乃是将数以千计的蛊尸限制在狭小的空间内,让他们相互厮杀,待最终只剩下一个后,饥肠辘辘的蛊尸王便开始吞食自己的肉躯,于是便形成了这看似羸弱,实则极端嗜血的尸蛊虫。 “完了!”这是大多数渊洞修士的第一想法。 修为在凝气八层,便属于顶尖战力,哪怕就是壹零贰捌这样,可堪与八大势力相媲的渊洞,也不过寥寥三个,可对面一家,便有数十往上,这一下,本就不存在强制约束力的渊洞盟军,当即人心惶惶,隐隐有分崩离析的迹象。 “该死!”何老大亦是为难,立刻向壹零贰捌所在的方向吼道,“那小子是你们的人,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解决掉!如此培育下去,等出现一大群铺天盖地的尸蛊虫,我何老大第一个与你们没完!” 蛊尸虫一旦出现,只要有足够的狂尸,便可不断地进化,一直到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层次,方才止步。 更为恐怖的,是以场内狂尸的数目,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魏平大可以源源不断地培育出一支尸蛊虫大军,而到了那时,他挥挥手便可将在场的修士屠戮殆尽。 “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月星渊当先一步,跃出了早已被狂尸填平的这一片湖泊,如一柄锋利的锥子,生生地刺入了狂尸最密集的区域。 “吼~” 狂尸瞬间围拢,向着月星渊扑去,可还没接近其身体一丈,便纷纷莫名其妙地倒地死亡,看起来十分地诡异。 “高阶神修果然不凡!若我与之对上,恐怕也无法轻易地取胜。”何老大目光一凝,不禁对壹零贰捌的战力有了新的判断。 而这之后,方守、大力、欧阳岚三人依次跟进,与月星渊汇拢,合力向狂尸深腹进发。 “接下来,便看我壹零贰捌的了!” 向抱头鼠窜的修士大军轻蔑地一笑,大力狂喝一声,手臂瞬间如老树根般虬结涨大,变得如两个巨型的蒲扇,每扇动一次,都会砸倒一片。 而方守、欧阳岚,则像两团烈火,每走到一处,周围的狂尸都会被烧成灰烬,哪怕是凝气六层的蛊尸,与二者对上,都无一合之力。至于李大富、猿丘等,则留在后方,跟随大部队一起行事。 “找死!” 冷冷地一笑,魏平招了招手,立时其身边的蛊尸虫,分为了两拨,其一向方守四人扑去,另外一部分,则飞向了余下的四百名修士,逼得他们自乱阵脚,面上充满了骇然。 “尸蛊虫要来了!” “跑吧!” ...... 这次,都不用何老大催促,场内凝气八层往下的修士便自发地向外围的一处石柱跑去。 而这一跑,登时牵动了全局,一时连何老大在内的顶尖战力,都不得不顺应大多数人的意愿,向着外围移动。 实际上,这些因实力不足从而跑路的修士,想法也颇为简单,便是跑到石柱上,哪怕不能抵挡尸蛊虫,但起码也不用分心对抗那络绎不绝的狂尸了。毕竟,本身并无修为、行动迟缓的狂尸想要如他们一般爬到石柱顶上,却是难如登天。 但另一边,几乎等同于被所有人抛弃了的壹零贰捌四人,面对着差不多有二十只往上的尸蛊虫振翅飞来,面上毫无惧色,原因便在于,他们每一个的战力,都达到了凝气八层往上,故蛊尸虫虽难对付,但却不至于危及生命。 “都靠过来!跟紧我!”月星渊紫色的瞳目幽幽地一转,各自升起了一轮血月,与额上的月形胎记构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噬魂二式!释!” 陡然间,由其眼间的倒三角形,扩散出一圈妖异的波纹,波纹瞬间扩散,刚好将冲进来的二十几只尸蛊虫全部囊括在内。而波纹刚流经体表,这些蛊尸虫登时一顿,在空中剧烈地挣扎,但皆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气墙给阻挡了前方,无法再进一步了。 “噬魂二式?!”方守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影蚀空间》的第二式“噬魂”,不由得探出了一缕神念,细细地感受起来,“侵魂一式,可侵入被施术者意识,但并不会直接造成伤害,而是先抹掉神智,从而使对方变作一个‘傻子’,再从现实中诛杀。但这噬魂,分明与之不同!“ 影蚀空间第二式,噬魂,乃是直接发起神念攻击,攻击对方神魂,但限制较大,且施展起来颇有难度,一般不到凝气九层,是断然无法修习的。故方守也只能过过眼瘾了。 月星渊在以噬魂二式作用于尸蛊虫上,致使它们失去了威胁,登时令方守三人身上的压力一空,当下,他便向三人喊道:“继续!我要彻底收拾掉这些虫子,还有一阵功夫!” “你一切小心!” 最强的尸蛊虫,交予月星渊一人对付,方守等人便继续前进,然而这时,魏平依旧安稳如山,沉沉坐定,俯瞰着逐渐拉近了距离的几人,对身后招了招手,道: “该你们出场了!” 从其身后,走出了一名蛊尸,外形似人,体态也并不夸张,但有些奇怪的是,这名狂尸的眼中,竟隐隐闪动一分光彩,像是...... “这蛊尸!竟有了自主意识!” 有自主意识的蛊尸,被唤作“天尸”,显然已经触到了灵智的边缘,修为起码,要在凝气九层往上。但具体发育手段,却又与尸蛊虫不同,乃属天煞宫的独门秘技。 然而,就在这一个天尸走出之后,又有四名与之类似的天尸走了出来,见此,大力不由变色: “可恶!这魏平究竟是如何驯化出如此多的天尸的?” 这一次,不用一号提醒,大力与欧阳岚便分别拦在了这五名天尸的前方,与它们对轰起来。 然而这些天尸,看似平平,但个个都是体修中的好手,每一拳打出,都能造成极大的伤害,且还不时从口中喷出墨绿色的腥臭酸液,一旦沾染上一点,全身都将溃烂,没有半点侥幸,甚连周围的狂尸都不免深受其害,纷纷下意识地避让,一时间,不过只有凝气八层的大力竟被逼得节节后退,若非有身法纵云梯撑着,恐怕也早坚持不住了。 “零!”心道此时的关键,便应在了魏平一人的身上,被三名高阶天尸缠上脱不开身的欧阳岚,当即冲方守喊道: “你速去收拾了魏平!” “好!”方守继续前冲,距离魏平,不过区区百丈,且距离仍在被不断地拉近。 而看到突破重围,来到了近前的方守,魏平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其一对倒三角眼,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住了猎物,冰冷的瞳眸中,没有丝毫的情感。 第九十三章 天煞拳! 也不知何故,面对实际战力起码有凝气八层的方守,只有凝气五层的魏平,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只是起身,淡定地除去了外罩,只着一条短裤,露出了那具仿佛被熊舌舐过的残破躯体,郑重地起誓: “幽幽战火,今我重燃,天煞宫阙,为我助战!” 浩荡之声,像来自远古的呢喃,骤然在耳际响起,方守冲势一顿,忽然像是被何物狠狠地击中,腹部猛地吃痛,但反观魏平,其嘴角却已溢出了一丝鲜血。 出乎意料的,魏平竟主动出击,单脚一跺,身体便猛地弹起,突然跃离了大座,向方守一拳轰来!一时间天地色变,光怪陆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魏平的拳影,在方守眼中不断地扩大! “纵云梯!”方守立时施展起纵云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魏平这一拳,然而他却惊异地发觉,无论自己如何移动,那拳头始终跟长了眼睛似得,持续在眼前放大。 “涅槃......”方守刚想施展涅槃身,但猛地反应过来,对方不过凝气五层,哪怕全力一击也不一定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若他一开始,便交出一次可用以保命的涅槃身,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拼了!看谁更狠!”同时一拳轰出,方守骨骼节节错动,当即与魏平的拳头,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咔~咔咔~” 方守只觉这一拳过后,自己手臂发麻,但仍能勉强活动,可反观对面,却早已折成两截,连白骨都露了出来,显得极为惨烈。 “哼!不自量力!”方守嗤笑一声,一直压在心间的石头,也终于落定。于是,他便一拳接着一拳,同这魏平硬碰硬起来,不过同时,他还暗聚出无数的洄旋心针,隐藏在自己的袖口,随时准备发动! “方守!不要贸然进攻!” 就在洄旋心针即将射出的刹那,月星渊忽然传音: “天煞拳伤敌五分,自损五分,你已中了他的天煞拳,一切攻击,不论是出自于你还是他,都将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那怎么办?”方守听罢,却是突然明白过来,为何这魏平表现得如此有恃无恐,却是因其这一套天煞拳法,一旦施用成功,那么他施展的任何攻击,也都将有五成作用在自己身上。而他先前只是以肉相搏,因威力不大,故才没能察觉。 但看到魏平这满身的创口,方守一时之间,却也拿不定主意了。 “若真被洄旋心针穿体而过,我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他又是因何有这般底气?” “不要妄图尝试!”再一次的,月星渊继续传音,“天煞拳虽然逆天,但终归仍有缺陷,实在不行,你便使用藏锋!或你待我处理完这剩下的几只漏网的虫子,我自会过去帮你!“ 经一号的解释,方守瞬间明了,原来天煞拳虽可将双方伤害,各自均摊,但对于法器之流,却是无从防范。故若方守祭出藏锋,那么魏平的天煞拳,也将失去效用。 “不行!”看着那在尸蛊虫的袭杀下只剩下三百不到的修士同盟,方守心思一沉,却不欲就此暴露,于是便控制着元气,凝出了一柄原始的洄旋心剑,金色的剑身,十字锥形的剑尖,透着森然的杀意,咻地一声,便向魏平刺去。 “噗嗤~” 两条血箭,瞬间由魏平与方守的肩头迸射而出,果不其然,方守这一记本该只攻向魏平的洄旋心剑,竟不知通过何等方式,同时击中了自己的肩头! “这却该如何是好?”肩上的伤势无足挂齿,方守目前最担忧的,却是该如何处置这个魏平了。 方守目前掌握的功法,除了有基础的导引术与身法纵云梯外,最常用的,便只有水火剑经的火部“洄旋心剑”、“钩火连”、“金火六道”这三式,虽都威力不俗,但贸然施展,恐会伤及自身,让他落得一个与魏平两败俱伤的下场,此外,便唯有神修功法,侵魂一式了。 想到这儿,他不由向月星渊传音问道:“那侵魂一式呢?也会如此吗?” “无论神、凡、体,三者功法皆是如此,这即是天煞拳的可怕之处了!” 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以后,方守竟不知该如何出手了,待见到魏平那毫无顾忌的打法,他不禁犹豫起来: “反正那边也没人注意到,不如我便祭出藏锋,顷刻将之斩杀?不行!想来一号应是有法子对付这天煞拳,不如就先等…” “嘶!” 就在这时,方守忽然听见了大力的闷哼,他将头回转,当即看到了那十分危急的一幕。 原来,就在两头天尸的夹击下,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力为了躲避其中一头向其射来的毒液,手臂竟被不小心抓了一下,顿时,从其被抓到的部分开始,皮肤迅速地溃烂,逐渐向里部蔓延。 “糟糕!三号身上背有无数纳阵与引气石等物资,若不得到抑制,任由那毒液侵蚀,万一毁坏了纳阵,岂不一样被发现?干脆,拼了!” 方守当即回神,将目光望回了魏平,见其脸上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不由得从心底里厌嫌道: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我本意留你一命,没想你竟恩将仇报!看来今后,是要断然无情!” 方守道完此句,在魏平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便突然祭出了藏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由其头顶,一路劈斩而下,待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立刻将藏锋收回了纳戒。 饶是如此,以方守为中心的天地之间,仍是爆出了一团璀璨的光芒,在这夜色下无比的刺眼,立时将远处修士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拉回。 “那是何等宝物?”何老大面色惊疑不定地望着那团光芒,心中不由思索,深知天煞拳邪门的他,当即明白对方势必是使用了一件威力不俗的法器。 “看来这壹零贰捌个个不凡,不可轻易招惹!”心中闪过此念,何老大当即回头,向着所有修士喊道: “诸位!如今天煞宫逆子已除!尸患基本解除!咱们便移步石柱,切莫自乱了阵脚!” 方才由于尸蛊虫的冲击,修士死伤惨重,径直有接近一半的人,不是死在了尸蛊虫的毒针下,全身溃烂而亡,便是因受伤无法动弹,进而被狂尸撕作了碎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稳下了阵脚的修士同盟,当即在何老大的带领下,将尸蛊虫逐一灭杀,不过那分明与月星渊有着同等实力的祝由亮,却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竟先众人一步,借着其可飞行的优势,上到了石柱顶端,至于其麾下的奴印军众修,也都大抵如此,竟都陆续登上了石柱,把其他渊洞的人远远抛在了下面。 对欧阳辰抱了一拳,刚从尸蛊虫的毒刺下死里逃生的猿丘,当即向其谢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了。” 而一旁,李大富却是一脸的疑惑,心中却暗暗地盘算: “这欧阳辰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明明最讨厌壹零贰捌的人,结果却又在关键时刻将我等救下?” 想着,他不由又看了一眼在石柱顶上俯瞰着众人的祝由亮,心里不免蒙上了一层阴霾。 “恐怕这背后,没那么简单!” ...... 就在方守祭出了藏锋,魏平便被瞬间劈成了两半,左右身子各自倒向了一边,中间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筋骨相连,血肉模糊,令方守感到了阵阵的反胃。但与此同时,初次在实战中运用藏锋的他,也是在这一剑之威下陷入了深深的震惊而不可自拔。 “恐怕魏平至死,都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吧?” 想到这儿,他又不禁想道: “若非我机缘巧合,从柒捌玖号渊洞顺走了此物,那大比之上,万一与韩三立对上.......” 余下的,方守已不敢再想,他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此前,还是太过小觑八大势力了。 “且不说那以一己之力,傲视群雄的宋小明,单是余下的几大势力,怕也有类似的宝贝,当做最后的底牌!” “方守!愣着干嘛?!结束了就走吧!” 魏平一死,那几个天尸像是失去了约束,竟都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在迟疑了几秒后,纷纷脱离了战局,各自隐入了尸潮,彻底消失不见。 而今后,他们将与试炼再无瓜葛,都只属于——平行界! 辛苦坚持到最后,所幸没有暴露身上的纳阵,大力来到了方守的身边,见其似仍沉浸在魏平身死的一幕中久难平息,不由叹息了一口: “方界便是如此,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若你没有实力,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九十四章 尸山 胜负之间,如此残酷。 前一刻还妄自尊大,后一刻便已被劈成了两半,魏平一事,正告诫了方守,今后,哪怕是面对再弱小的敌人,都要持谦慎行,万不可掉以轻心! 灭掉了魏平,狂尸潮先是一滞,而后便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彻底失去了控制,开始不计后果地疯狂冲击起来。 几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守才与一号等人才上到了石柱,而粗略一扫,却发现人数已锐减到了一百不到。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方守不禁疑惑,那些修士,除了开头死亡的近百余人,其余修为,皆在凝气六层往上,纵是因尸蛊虫突袭,死伤不少,但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你们终于来了!” 李大富、猿丘章白等人迅速从叁零捌的队伍里走了出来,与方守四人汇合。 很快,方守便从李大富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就在所有人都爬上了石柱之后,祝由亮忽地大开杀戒,疯狂屠戮了近百人,囊获了一枚筑基丹,而何老大见此,亦是跟着效仿,直至获取了一枚筑基丹方才罢手。 至于剩下的人,若非是依托在实力相对较强的叁零捌的庇护下,恐怕已遭毒手! “若非筑基丹只有第一粒才有效,恐怕这剩下的人,也断然活不了!” 当下,方守便有些不悦地对何老大道:“何老大这是何意?” “哼!何意?”何老大瞥了他一眼,但并未如之前那般敷衍了事,反而指了指飘浮于顶的蓝色眼瞳,“你何不去问他?是他先动手的!” “大家既尊你为大,那便是信你的为人,可你见祝由亮动手,不仅不去阻拦,反而亲身参与屠杀,现在我知道了,你何老大说的话,真就如放屁一样!” “你找死不成!”何老大气势先是一敛,继而又如芒刺一般猛地扩散,立时逼得方守噔噔倒退了两步。 不过就在其即将发怒之际,月星渊忽然发动了侵魂一式,扶住了方守的肩膀,将其身形稳固,同时大力与欧阳岚,则分别出现在了他们左右两侧,显然,一旦开打,何老大将同时面对四个顶尖战力的围攻! “哼!神修又怎样?你能对付得了我?”何老大气势不散,锋芒依旧逼人,神修虽同阶无敌,但月星渊最多,也只能威胁到凝气九层后期的存在,对于何老大这样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存在,却是连大力都不如。 但很快,欧阳倩楠将秀发一挽,亦是十分果决地带领着叁零捌诸位,站在了方守的后方,而受其庇护的那近百散修,亦是围拢了上来。 这一下,意味很明显了,当壹零贰捌的人信守了承诺,在前方奋力厮杀之际,你何老大却与奴印军的人沆瀣一气,转而对同僚下手,如此背德之行,顿令其失掉了人心,故余下那些死里逃生的修士,便自发地与壹零贰捌的人站在了一起。 “哼!都找死不成?”何老大面色不善,但并未进一步发难,缘是此刻的壹零贰捌,已叫他升起了一丝警觉。 “那天煞宫的小子修为虽弱,但由于功法的特殊,身体十分坚韧,能够一击将之斩杀的利器,恐怕已是真正的法器级别了吧?” 一时间,何老大不禁有些投鼠忌惮起来。 “吼~” 狂尸嘶吼声震天,却是围拢在石柱下端的狂尸开始往上方攀爬。 “又开始了!”月星渊眼神一凝,不由暗道,“可这狂尸,如何又爬得上来呢?” 几乎,到了后半夜,狂尸的嘶吼声一浪盖过一浪,就着黯淡的月光,修士们看到那些狂尸,反而距离石柱顶越发地近了。 原来,就在下方的狂尸,嗅到了生灵的气息后,便开始自发地向石柱顶端攀爬,可狂尸虽然有力,但四肢却不够灵活,故大多没爬出多远,便跌落地面摔死。 可一个摔死,还有更多的狂尸前仆后继,慢慢地,当石柱底部的尸体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后,竟开始如梯子一般节节攀高,经过了小半日,都快形成了一个以石柱为中心的小型山包,坡面是从几千里外,一路延伸过来的。 看着对面这种不计损耗的打法,在场的所有修士都大感沉重,竟是在一瞬间明白过来,若非是将这狂尸消灭殆尽,那么它们将不死不休地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而余下的时间,还有整整五日! “五天?半天它们就爬上来了!” 大力头皮一阵发麻,突然有些沉重地道: “看来此次试炼,难度之所以为地级,一在人心,二在合作,若相互厮杀,至人员不足几十,那么便有再高的修为,恐怕也疲于应付如此海量的狂尸了!” “所幸有你们在,才能将大家再次团结在一起。”欧阳岚满是爱慕之色地望着欧阳倩楠道。 “废话少说!”欧阳辰突然出现,挡在了欧阳岚与欧阳倩楠之间,同时冷冷地道: “既然要合作,就拿出合作的诚意!这次都别再藏私了!涓涓之流,成我浩荡!水淹三军!” 只见欧阳辰手印结成,四面八方,忽然涌现出无尽的水汽,在黑夜下反射着熠熠的星光。 “滴答~滴答~” 一滴滴元气液有如雨落,骤然释放出无尽的水汽,立时将下方快成了一个山包的狂尸堆,将表层给冲散了开去,仿佛沿坡面滚落的弹珠,使得那本已接近了石柱顶面的尸山,顿时被削薄了几层。 “凝气九层吗?”方守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欧阳辰,竟也有凝气九层的修为,不过他并未多想,见周围纷纷动手,便也施展起金火六道,化出了六条火龙,向尸山席卷而去。 “哼!祝由兄,我们也开始罢?” 见修士同盟不理睬自己,何老大气得那一头油量的背头都有些散乱了,他大手一挥,带着自己伍拾玖号渊洞的小弟们找了另一处方向,去破坏不断升高的尸山,不过途中,他也不忘提醒那个祝由亮,让他别净光看着不办事。 蓝色眼瞳幽幽地飘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由祝由亮率领的奴印军小队,与何老大、残余的修士同盟隐隐呈三足之势,分别出力,各自抵御着狂尸,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其所把持的位置,刚好是方守等人击杀魏平后仓促爬上来的方向,而魏平的两瓣尸身,正隐约躺在视线的尽头,但更为奇怪的是,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队人的轮廓,约莫四人,仿佛合成了一柄肃杀的利剑,从地面刺向了天空,散发着惊人的戾气。 ........ “表哥!错不了!” 此刻,正在那魏平的尸身附近,有一尖嘴猴腮、身形却极为伟岸的长袍男子,看着尸体上的切口,摸着他的八字胡须,一脸贼相地道: “这伤势,定是由藏锋造成!” 此人,正是柒捌玖号,韩平! “那边准备得如何?可有漏网之鱼吗?哦,看来一切顺利…” 韩平身边,正站着一浑身掩藏在黑袍之下的男子,他目光透过罩袍,待望见了高处的蓝色眼瞳后,这便放下心来,撤去了头顶的罩袍,露出了一张生满了痤疮,颇显得凶悍的丑陋脸庞,相貌与韩平隐隐有几分相似,而其人,正是奴印军的首领——韩三立! “既然都确定了,那便动手吧!老三!” 就在其话毕,身后的一人同样除去了黑袍,露出了在那月色下显得锃光瓦亮的秃头以及—— 浑身上下如星罗般密布的纳阵! 此人,竟是如三号一般,在肉身上刻满了纳阵! “咣当”一声,立时从其身上的纳阵中,弹出了十数块天字引气石、五十块地字引气石以及百余人字号引气石。 而这些,已经是奴印军在黑市上所能搜刮到的全部了。 “哼!都怪那个‘红头二号’!”韩平顿时有些气不过地道,“也不知他们是通过何种方法提前从试炼中返回到渊的!弄得我们去哪儿,都得大包小包的带着!” 这次奴印军损失惨重,因担心其他渊洞也会效仿,找出试炼机制的漏洞,进而避过鬼雷的耳目,提前脱离试炼,故他们才不辞辛劳地将今次收刮的所有引气石悉数带上。 “你还敢说?哼!”韩三立立时在他后脑瓜上来了一巴掌,大声呵斥道,“若你没惹是生非,我奴印军岂会被刻意针对,遭受这等损失?你个废物!” 头上又挨了一巴掌,韩平跳到了一边,捂着头无辜地辩解:“可当初还是您把那胖子分配给我的.......” “还敢怨我?废物!”又是在韩平的脑瓜上连扇了几掌,韩三立转而对最后面的那个黑袍人道,“大姐,您便在在此静候好消息吧!” “韩三立,我早说过…”这最后的一人,摘去了黑袍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容颜,看起来十分地脱俗,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少女!只听她接着道:“我只是短暂停留在此,与你奴印军并无瓜葛…” 而奇怪的是,韩三立竟隐隐对这女子有几分恭谨地道:“这次麻烦您跟着受累了。” “无妨!这些物资,便由我来替你们看管吧。”这女子淡淡地摆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半蹲下身,单手摁在了地上,立时,大地一阵翻涌,使得那原本散布的引气石,立时被隐藏了起来。 第九十五章 黄雀在后 做完了这一套,那被韩三立唤作了“大姐”的清丽少女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站回了原位。 “大姐~”见此,韩三立搓着手,有些尴尬地道,“这次便麻烦您在这边看着......” “我会看好它们的。”这女子盘腿坐好,旋即闭上了眼帘,径自不再理会韩三立,叫他好一阵尴尬。 “呃呵呵......看什么看?”又是给了韩平一个巴掌,韩三立当即将目光投向了石柱之上,眼中闪过了一道狠厉,“走!我们讨账去!” ........ 石柱之上,狂尸被各种术法冲击得七零八落,俨然无法再组成尸山,形成有效的攻势了。然而,就在修士们居高临下,逐渐取得上风之际,祝由亮却忽然停下,飘升至石柱的上空,蓝色的眼瞳,幽幽地转动了起来。 “诸位” 见这祝由亮忽然郑重其事地升至了半空,所有修士攻击不由得一停,抬头向其望去,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前段日子,想必大家,都丢失过东西吧。” 方守心头一沉,立时意识到了不妙,可此时再反应,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听祝由亮,继续以神念说道: “可那罪魁祸首,便在我们的中间!” “什么?”当即,便有一面相刚毅,看起来颇为实在的修士停下身来,猜疑地看了周围一圈,旋即向祝由亮抱拳,“在下乃捌佰叁拾号渊洞的陈友,也是今次失窃的受害者之一!请问祝由亮说那窃贼便在我们之中,可敢指名道姓吗?” “我可以给那个窃贼一个机会,让他自己站出来!认下自己的罪过!” 祝由亮并不说明,却是将问题给抛了回去,让那窃贼自己去接,一时间,场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但很明显,即便那窃贼真的在场,也是不可能会站出来承认的。 “一号,都是因为我,没忍住使用了藏锋,才叫他看出了端倪…”暗中,方守偷偷向一号传音。 “稍安勿躁!事情没那么简单!”月星渊淡定地摇头,同是传音道,“你且看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招!” 等了差不多有半柱香的功夫,见始终无人出来承认,祝由亮阴森地一笑,蓝色眼瞳倒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壹零贰捌所在的方向,他骤然大喝:“壹零贰捌!还不认罪伏诛!” “壹零贰捌?!” 一时间,人群大惊,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那祝由亮口中的窃贼,便是他们现在所依靠的壹零贰捌! “不可能吧!” “等等,奴印军选择在这时发难,难不成是真的?” ....... “诸位且稍安勿躁!”月星渊跃出了人群,朝身后先抱了一拳,安抚下了躁动的人群,旋即回身,目光直视着上方的祝由亮,语气淡漠地道: “祝由亮,空口无凭,难道你就想凭着自己一张嘴,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吗?” “证据?你想要证据是吗?”祝由亮不禁笑了,“那你可敢让野人除去外衣,让大家看看,他身上刻着什么吗?” “哼!脱就脱!”哗地一下,大力一把将上衣撕掉,露出了一身紧致的肌肉以及—— 那刻满了全身的无数纳阵,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看得真叫人头晕目眩,眼里直冒星星。 然而,还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大力便用五指,上面附着了一层淡薄的元气,将左前胸上的纳阵一把扯掉,在空中弥散作一团虚无的光点,进而弭于无形。 而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在场的修士纷纷反应了过来,向祝由亮指责: “这纳阵中并无东西!” “没错!他奴印军丢失了数百引气石,若真是壹零贰捌偷得,那即便是往人体上刻满了纳阵,也才勉强够装!可明显,其前胸很大一部分区域并无装物,乃是空的!” 方守听了一阵汗颜,心道若非是分了万妖盟一半的引气石,此次必将暴露。 而陈友,则更是将矛头直指奴印军: “野人本就是体修,在身上刻满纳阵,可随时储放物资并无不妥,恐怕你奴印军才是贼喊捉贼吧!” 陈友的话,立时得到了在场多数人的附和。不过,也有少数的人默不作声,表现出一副观望的态度。 毕竟,明眼人都看出,不论壹零贰捌是否真是那窃贼,奴印军都决意要针对壹零贰捌了,而因一个壹零贰捌,便惹上八大势力之一奴印军的二号人物,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一切不利证据都指向了奴印军是在污蔑之际,祝由亮并未急着解释,反而,是从叁零捌的队伍中,走出了一人,抱拳环顾了一圈,道: “诸位皆知道,我叁零捌与壹零贰捌一向交好!” “欧阳辰!”欧阳岚如中雷击,望向欧阳倩楠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显然,他没想到,叁零捌的人,竟会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欧阳倩楠见此,面上不由现出了一分焦急,她赶忙上前,抓住欧阳辰的胳膊,便立刻要往回拉,同时向众人抱歉道:“辰他在说胡话,大家不要轻信祝由亮挑拨离间。” “小楠!你别管我!我忍那个欧阳岚好久了!”一把将欧阳倩楠推开,欧阳辰向欧阳岚冷笑了一声,旋即接着,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但本次,壹零贰捌在黑市,与那万妖盟的人狼狈为奸!一同倾销赃物!却被我亲眼得见!” “你胡说!”欧阳岚上前一步,便要抓着那欧阳辰好生对峙一番,可其身还没动,便被月星渊死死地拉住。 这时,连方守都明白过来,欧阳辰势必与奴印军的串通好了,要借此次试炼,趁机向他们发难。 而之所以壹零贰捌忽然在试炼前一周内多出如此数量的新人,以至于他们积分不足,失去了自主试炼权,这恐怕,也与奴印军脱不开干系。毕竟在黑市的拍卖场,除了送神石,这一类极为稀少、可作为压轴登场的宝物外,也会经常拍出一些唯有渊中能使用的稀奇物件儿,如可以立即征召新人的道具等等。 根据种种迹象,方守立刻便认定了,此番试炼,必是奴印军暗中勾结欧阳辰有意布下了的陷阱!而他们,已是落入了毂中,插翅也难飞了! “难怪之前会突然碰见伍拾号渊洞的人,原来是早就串通好了的!也不知欧阳倩楠与叁零捌众是否参与了此事?”方守不禁怀疑。 “哼!还用说吗?叁零捌必参与其中!”大力不屑地嗤笑,旋即却暗暗一叹,向方守传音,“恐怕是何时没注意,让那祝由亮给偷听了去。咱们今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哦?”这时,何老大却忽然笑了,向月星渊伸了只手: ”那我伍拾玖号渊洞也丢失了十几件伪法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请诸位归还吧!” “浑蛋!竟敢趁火打劫!”方守不由一怒,立时对这何老大的人品,看轻到了极点。 他上次分明就没有光顾过伍拾玖号渊洞,这何老大分明就是在信口雌黄,竟敢造谣他多拿了十多件伪法器。 “小方啊!” 这几日,大力跟着李大富,也开始唤方守“小方”,不过此刻,他却有些不满地环住了方守的肩膀,偷偷地传音道: “你不厚道啊!多拿了伪法器也不贡献出来,着实让兄弟心寒…” “滚!你就这么信不过我?”方守白了他一眼,连忙传音解释,“他这是趁火打劫!懂吗?我哪有拿这么多伪法器?一共就十几件,除了拍卖,你一个人就拿去了六件!” “好吧,我信你!”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大力话锋一转,同时却提醒道,“要小心了,这次恐怕,螳螂捕蝉......” “你想说......”方守目光同样凝重起来,“黄雀在后吗?” ...... 有叁零捌的人在前作证,壹零贰捌顿时陷入了史无前例的信任危机,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就矢口咬定了自己也丢失了东西,向壹零贰捌讨还,再次站在了何老大与祝由亮那边,俨然是忘记了他们之前差点就遭到了屠戮。 陈友上到了近前,目光直视着月星渊那张平淡的脸孔,一字一顿地问: “月奴,你我之间,虽未有太深的情分,但壹零貳捌之前遭遇危机,我陈友可是站在你们这边的!若果真如此......” 陈友说到这儿,脸上充斥着失望:“那才真叫人遗憾!” “糟糕了!”方守眼底闪过一丝焦急,他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将千号以下渊洞顺了个底朝天,结果竟给壹零贰捌惹来了如此多的麻烦,更遑论,他因来日尚短,不免偷到了曾与壹零贰捌交好的渊洞的头上,那才真的是罪莫大焉了。 “莫怕!一切有我!先探探奴印军的真实意图!” 没有回答陈友的话,月星渊径直绕过了他,来到了何老大的面前,紧紧盯着他问: “那你可敢确定,便是我们,拿了你十几件的伪法器吗?” 也不知何故,面对月星渊的诘问,何老大竟一言不发,像是陷入了何等的纠结当中,可旋即,他却又摇了摇头,重新选择了站队: “诸位,我何老大现在澄清!拿东西的,并非是壹零贰捌!而是他奴印军!” 第九十六章 杀了他们! 情节一波三折,一下又使得众人哗然。 先是壹零贰捌喊冤,说奴印军在污蔑;随后,与壹零贰捌一向交好的叁零捌又跳出来大义灭亲,指证对方销赃;但紧接着,那素来重利不重义的何老大又忽然改口,转而指责奴印军才是贼喊捉贼。 尤其是最后的何老大,其真实意图,倒叫人看不懂了。 “哦?谁说我奴印军是贼?” 半空中,忽然一声震喝,令在场的人纷纷色变,抬头望向了奴印军固守的一角,但见从石柱的下方,有三名男子翻身上来,定睛一看,竟分别是奴印军的首领韩三立,三号人物光头男以及—— “韩平!你给我纳命来!” 李大富见到最后那人,双目瞬间泛红,单脚一跺地面,如一颗炮弹般轰然弹出,任方守如何拉拽都没用,发了疯地似得向那第三个上台的韩平冲了过去。 刚上到石柱顶,韩平便见一看起来颇为眼熟的人,正喊着自己的大名向他疯狂冲杀而来,他眼睛一亮,不由得兴奋地大叫:“死肥猪!多日不见,你瘦了?我可想死你喽!乖乖回来做老子的宠奴吧!” 说着,韩平回看了韩三立一眼,待征得对方同意后,便也迎了上去,同失去了理智的李大富战在了一处。若说他斗不过方守,纯粹是一桩意外,可再连李大富都收拾不了,那就真的是无能了。 故此一战,也是韩平在自己表哥面前,重新证明实力的一战,绝不容有失! “大富!”方守一急,便也要冲上去帮他,可却被月星渊死死地拉住,暗中劝解道,“你放心,那韩三立既然想重新收大富为奴,必定不会下死手的,这样他反倒安全!” 方守一怔,旋即便面目阴沉地看向了韩三立,心中十分地沉重。 “一号说得没错,此刻战局的关键,已然不是非顶尖战力所能掺和的了,故大富与那韩平缠斗上,反而是桩好事。” 想通了此点,方守回过神来,却见周围人纷纷远离了壹零贰捌,将他等孤立了出来,口中议论纷纷: “我看那人身法,分明就是陆叄柒号渊洞丢失的那本身法秘笈《幻妙宝录》,看来这行窃者,果然就是壹零贰捌!” “难说!《幻妙宝录》在外界并不难获得,兴许是人家被抓来渊前便会的呢?” “不对,据说这人刚去柒捌玖时没有半点修为…” ....... 虽然,以身法“幻妙宝录”,并不能直接证明壹零贰捌便一定是那窃贼,但由这原本为韩平奴隶的李大富陡然施展出来,总归令人生疑,故一众修士,便也自发地远离了风暴的最中心——壹零贰捌! “这帮墙头草!”大力冷哼了一声,“看我们厉害的时候跟着我们,现在韩三立来了,有了更厉害的,便连忙划清界限,这样的,要他们何用?不如统统杀了!还能得到一枚筑基丹!” 说到最后,大力的眼底,竟隐隐闪现出一抹凶戾,显然,他是真打算这样做了。 连忙将大力拉到了身后,方守立刻对他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纠正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真那样做了,那我们与何老大、祝由亮之流又有何差别?” “唉!”在心底里重重地一叹,大力竟有些无奈地道,“这一次,有韩三立在,我们恐怕…” 听了大力的话,方守面目一沉,又瞥了一眼韩三立,暗道凝气九层大圆满,真就有大力说得那般不可力敌吗? 韩三立上到柱顶,并未立即动身,而是先看了何老大一眼,露出了轻蔑的笑意,旋即,他便再次向月星渊伸出只手,道:“拿来!” 月星渊冷冷地一笑:“拿来什么?” 韩三立只吐出了两字:“藏锋!” “韩三立…”沉默良久,月星渊终于开口,“且不说我们没拿你的藏锋,便真拿了,如今这等形势,又能还给你吗?” “还敢矢口否认吗?”突然淡漠地一笑,韩三立指着壹零贰捌,径直对在场的所有修士道: “要与他们站在一处的,便去找他们!知道悔改的,便去找叁零捌,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这下面已为狂尸围得水泄不通,别想着逃跑!要聪明一点!” 听了韩三立的话,人群几乎没有犹豫地立刻分流,于是所有的人,都站在了叁零捌的身后,而离壹零贰捌远远的。 “岚......”欧阳倩楠目中含泪,不禁想要上去找欧阳岚,解释清楚误会,但却被欧阳辰用力地拉住,死活都挣脱不出。 “不许这么叫我!”欧阳岚忽然大吼,掩面痛苦地跪倒,这一刻,他仿佛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心再没有了归属,成为了一个孤儿。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以来,最最珍视的女人,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都在所不惜的…那个她,竟然会背叛自己。 于是,欧阳岚,崩溃了,成为了壹零贰捌,第一个倒下的人。 不过,人群之中,仍有一些例外,如格局门的猿丘,便坚定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一步都未曾远离。 “你......”方守有些欣喜,但很快,他眼中的这丝喜色便黯淡了下去,有些无力地叹道: “你怎么还留在这?难道就不怕死吗?走吧!去那边吗?我们是不会怨你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章白与徐立,也移动到了叁零捌那边,对曾经从小白手下救下了他等的方守等人,不但毫无感激,反而隐隐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显然,他们作为新人,反而因祸得福,并没有为奴印军的人所关注。 “你把我猿丘当做了何人?”没想到,猿丘竟生气道,“我门老祖曾说,‘忘恩负义王八蛋’,难道你要让我当王八的蛋不成?” “.......”方守一时哑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本以为既然是出自格局老祖之口,理当是一些发人至深的道理名言才是,哪想竟如此粗鄙? “忘恩负义王八蛋?”心中默念着此句,方守不禁在这种局势下都失笑出声,不过他虽觉好笑,但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极有道理。 “那好吧!”方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等,便携手并战!不求同日生!” “但求同日死!”坚定地点了点头,猿丘当即看向了奴印军所在的方向,同样露出了仇恨的情绪,像是有何等的血海深仇一般,观那架势,简直比方守还要愤慨! “格局门......”方守默念着这三个字,心中突然有几分向往。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呢!” ...... “很好。那现在,我命令你们......” 看到众人的反应,韩三立满意地点头,旋即便指着壹零贰捌道:“杀了他们!” “那怎么可能!”修士中,当即有人不满:“这四个中,哪怕是修为最弱的那个格局门的小子,也有凝气六层的实力!你这岂不是叫我等送死吗?” 说话的,乃是一个女修,然而她刚话毕,脑中便毫无征兆地猛然巨震,七窍流血死了。 “哼!”天空上,祝由亮蓝色的瞳体一亮,那地面上的女修便一头栽倒,竟在顷刻之间毙命。 而那女修,之所以敢反驳,便是依仗着自己有凝气八层的修为,属顶尖战力,自有几分说话的底气,可没想,只一个照面,连反抗都来不及,她便被祝由亮一招杀死,那其他人岂不更是....... 一时间,大家都寒蝉若禁,竟没有第二个敢说话了。 “那个.......三立兄”这时,欧阳辰面带犹豫地站了出来,向韩三立恭谨地一拜: “我叁零捌便不用参与了.......” 欧阳辰话没说完,韩三立便冷哼道:“莫要多话!若不想死!便去杀了他们!” 想到壹零贰捌的那几个疯子,现在势必会极端地憎恨自己,欧阳辰竟突地激动道:“可韩老大,这与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嗯?” 这一次,祝由亮又再度发声,将瞳孔的中心对准了叁零捌的方向,见此,欧阳辰彻底哑火,面色惊疑不定地来回扫视着壹零贰捌的几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到了那一脸颓态的欧阳岚的身上,突然爆喝道: “岚!你应该早就对我抢走小楠大感不服了吧?来啊!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与我决一死战!” ....... 欧阳辰说出这段话后许久,欧阳岚都没有半点的反应,依旧颓坐在地上。 “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恶毒地一笑,欧阳辰当即由高举过顶的右手手心中,化出了一柄通体散发着寒气的二丈冰刺,接着他猛地一甩,冰刺便已脱手,如离弦之箭般,向欧阳岚无情地刺去! 第九十七章 新仇、旧恨! “找死!”方守立时施展了洄旋心剑,咻地向那冰刺挡去。 然而,不待二者相触,冰刺的前端,陡然现出了一个水泡,像是一团棉花,阻挡了冰刺的行进。 “辰,你疯了吗?他是岚!是欧阳家族的岚啊!” 原来,就在欧阳辰动手的刹那,欧阳倩楠便同时施诀,替欧阳岚挡下了此击。 而方守的洄旋心剑,也在同一时间撞入了水泡,在其表面泛起了圈圈的涟漪。 “是又如何?小楠你不许拦我!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欧阳辰面露疯态,竟是再一次召唤出数根冰刺,欲要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欧阳倩楠竟挡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掐诀,无尽水汽霎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脸决然地道:“你要伤害岚,除非,先杀了我!” 欧阳辰先是一怔,面上闪过了一抹迟疑,但随即,却是为一股更深的怒意所取代:“好好好~” “我早就看出来!你还忘不了他!对不对?”欧阳辰已然开始胡言乱语了,“好一对奸夫yin妇!今日,看我不替天行道!” “欧阳辰!你竟敢这样说我?”欧阳倩楠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突然性情大变的情郎,眼底涌上了一抹绝望,但很快,真正令她死心的,却是欧阳辰的攻击,如期而至! 这欧阳辰竟是打定了主意,不惜伤害欧阳倩楠,也要杀掉欧阳岚! 另一边。 “二号!你给我振作起来!” 全程,欧阳岚竟不闪避,任由冰刺来袭,见此,方守一步并两步,来到了欧阳岚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大声呵斥道:“你快给我振作起来!现在你放弃了自己,就等于放弃了整个壹零贰捌!” “呵呵呵......壹零贰捌?”没有看方守的目光,欧阳岚低下了头,没有丝毫生气地干笑着,“早在一二代零走了以后,壹零贰捌就已经死了。” “你!”方守欲言又止,最终无力地放开了欧阳岚,任由其向下滑落,再次摔坐在地上。 有了欧阳辰第一个带头,余下的修士们,迫于奴印军的胁迫,当即向壹零贰捌缓缓地逼近,然而,正当方守已失去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月星渊,这个曾经的第三代零,终于重新扛起了壹零貳捌的大旗,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嗡~”这笑声中,似乎蕴含着极强的神念威压,径直让那不断逼近的近百人纷纷抱头,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噗嗤~” 当即,人群中有两人嘴角溢血,开始狂吐不止,而后便翻着眼白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如糠筛一般,在剧烈地抽搐了一阵后便再也动弹不了了。 “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两人,共计死亡二十三人。” 这二人,正是背叛了壹零贰捌的章白与徐立!见此,猿丘不禁擦了一把冷汗,暗道了一声“好悬”。 “韩三立,想除掉我壹零贰捌,仅靠他们,可是远远不够的!” 月星渊声音沉着,似对方才的事情,全然没放在心上。 但很快,他的沉着,便为接下来的事所打破。 “那我们呢?” 仍是在奴印军霸据的那一面平台的边缘,忽然又有三个人翻身上来,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无半分滞涩。而这三人一上来,立时有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在石柱顶上。 这三人刚一上来,立刻向韩三立恭敬地一拜: “见过首领!” 韩三立点头以示回应,言辞上却有些不满:“你们三个早已出发,如今却姗姗来迟,怎么,难道是路上被狂尸给耽搁了?” “这......”那为首的,刘海中有一撮白毛的男子,当即面带犹豫,向韩三立解释起来,“首领,伍拾号渊洞突遭屠戮,属下前去探查,故才耽搁了一阵.......” 隔着老远,方守见到这新出现的三人,不由皱眉:“又来三个?奴印军哪来这么多高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这三人上来的一刻,引路石突然发出了一连串的提醒:“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一人,共计死亡二十四人。” “叮~注意!壹零贰捌号渊洞成员,死亡一人,共计死亡二十六人。” …… 一直到死亡人数攀升到二十九,引路石的声音才再次平息,而与此同时,那三人中的一个刘海前有一撮白毛的男子,小指上勾着的丝线一颤,像是在自语道:“诱饵死了?” “诱饵?”听到这人的话,方守立时发现了其小指上绑着的丝线,而沿丝线一路下看,却见差不多相隔百米的地方,正坠着一个网兜,里面有六个浑身淌血的人,呼吸不再起伏,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于是他幡然醒悟: “难怪!好计谋!” 为了引壹零貳捌入瓮,奴印军显然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叁零捌欧阳辰这边,二则是那六个失踪的新人! “先前若非是‘偶遇’叁零捌,我们都决定要去那六个新人失踪的地方探查一番了,而想必那里,也已布下了圈套!而祝由亮巧立名目主动要求结盟,实则是借刀杀人!想以狂尸潮消耗我等实力,最后再一网打尽!”想到这儿,方守的心情十分地沉重,“原来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 “方守!!” 奇怪的是,就在这三人上台的刹那,正与韩平斗得难解难分的李大富忽然传音过来: “小心月星渊!” “什么?”方守刚待要问,大力便忽然拉着他与猿丘二人,迅速地远离了月星渊,而回头一看,却见月星渊双目泛红,青筋暴突,无数电光流转体表,显得无比地狂躁,犹如体内有一头远古的凶兽,正在缓缓地苏醒。 正好奇着李大富为何会突然发声提醒,大力便先解释起来:“那三人中最左边的,刘海上有一撮白毛的男子,名叫‘岑森’,凝气九层中期,体修,原为壹零壹壹号洞主;中间那个手持盲杖的瞎子‘何伯’与最后那个跛脚的女子‘邱雪’,皆为凡修,前者为凝气九层初期,后者修为较弱,刚迈过凝气八层的门槛,过去分别为壹零壹玖与壹零玖零的洞主。初两代零在时,那三人所在的渊洞,曾经是壹零贰捌的铁杆盟友,但后来......” 经过了大力的解释,方守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就在初两代零在时,壹零贰捌发展势头极猛,可谓是蒸蒸日上,俨然有成为第九大势力的势头。 故一时之间,攀附者众多,其中,便有‘岑森’所代表的壹零壹壹这三个渊洞。 然而日中则昃,月盈则食,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盛极则衰”的终极定律。 后来一次,年轻气盛的月星渊因受蛊惑,提出要进行天级试炼,并以离开壹零贰捌相要挟。初代零老段不忍其走,无奈应承下来。可没成想,这一次,竟成了他们的绝唱。 正是在此次试炼中,壹零贰捌遭到了附属渊洞的背叛,结果一二代零惨死,人员损失惨重,若非是月星渊心神巨创下,忽然暴走,大杀四方,将这些背叛的渊洞尽数屠戮,恐怕壹零贰捌早已全军覆没了。 “除了伍拾号渊洞外,还有这三个漏网之鱼吗?”将那三个人的面目印在了脑海,方守同样愤慨,但心中却不免疑惑,“可他们销声匿迹了这久,怎么会突然在这时出现?” 大力握紧了拳头,一脸恨恨地道:“过去我早就怀疑,那次事件的背后,有八大势力在暗中操纵,原来,竟然是奴印军!” 自打那次,岑森、何伯三人从试炼中脱离后,便离开了原来的渊洞,不知去向了哪里,从此渺无音讯,月星渊大力等经多方打听,始终没能找到丝毫的线索。但没成想,如今,竟是在奴印军中再次看到了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也是对壹零贰捌的过去有了一个详尽的了解,猿丘这个新人,竟也一脸同仇敌忾地道: “今次哪怕就是死,也得将那三个叛徒杀掉!” “唉” 出奇的,大力竟长长地一叹,有些心有余悸地朝月星渊所在的方向看去: “总而言之,先想着如何活命吧。月星渊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要知道,这家伙他.......” 上次事变后,壹零贰捌一蹶不振,更为恐怖的,却是月星渊,这个被仓促推举为壹零贰捌第三代零的男子,落下了一个毛病。 “此后只要一有人当着他面提起老段以及那段往事,他就会发疯,变得六亲不认,开始胡乱杀人,几头牛都拉不住!” 大力又是重重地一叹:“这下好了,一个废了,一个疯了,壹零贰捌?完了!” 同是往月星渊的方向凝望了一眼,方守见欧阳岚还停留在附近,不禁想折身回去,但却被大力拉住,苦笑着摇头: “身有疾若全力挽救,尚有一线生机,可心死之人,你能救得回来吗?” “可是.......” 方守还要再说,猿丘便打断他道: “可是什么可是?你看!都用不着我们,他骈头已行动了。” “他骈头.......”方守一头黑线,对袁丘的讲法略有不满,但暗中却松了口气,原来,就在这时,欧阳倩楠忽然脱离了战局,将二号带离了月星渊,而欧阳辰则气得嗷嗷大叫,在后方不停地投掷冰刺。 “唉,既然一切,皆因情起,那么自然,也因情灭…这三个冤家的事,便让他们自行处理吧!” 缘起缘灭,离合聚散,自有天数。方守忽然觉得,有时候摊牌,总比相互纠葛着要好。 回过头来,却见月星渊忽然发作,由其双目泛起了一圈紫色的涟漪,开始层层地扩散,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弥上了一股淡淡的威压,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在此期间,韩三立竟伙同着祝由亮,将何老大与剩下的百余修士强行赶入了一处结界当中。 结界四周,呈五边形插上了五面像是由丝织品制成的长幡,上无图绘,乃如剪纸一般,在丝面上裁出“风”、“雷”、“电”、“火”、“云雾”、“雨滴”这六个形状,方守一见,便立即认出,这不正是他上回从奴印军洞府顺出来的天地幡吗? 不过,这由五面天地幡构成的结界,并不十分地稳定,反倒是像缺了什么似得,在以何老大为首的修士们的不断轰击下,堪堪维系着形态,但随时有崩溃的迹象。 第98章 乱战!(第一更) 看到这儿,方守不禁恍然,他早前便苦于天地幡无法使用,可如今见识了这结界,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天地幡,一共六面,合之,方为一阵,单一面取出,并无法挥出相应的功效。 见结界不稳,韩三立飞身而起,打出了数十道印诀,催动着五面天地幡纷纷离地,开始围绕着结界疯狂地盘旋,无尽元气涌入,立时在其内部引了狂风、暴雨、雷霆、闪电、烈火,这五种元素席卷之下,竟慢慢地聚合为一股毁灭性的力量,从而使身处其间的人们,无一不骇于它的强大,一时不再敢挑战它的威严。 “去吧。”将结界稳固下来,韩三立给祝由亮打了个眼色,自己则盘腿坐下,不时给五面天地幡打入了印诀。 蓝色眼瞳幽幽地飘出,来到月星渊的上空,看着对方那拼命在压制体内暴戾的模样,不由阴邪地笑道: “月奴,当初正是我奴印军,暗中联合众修,重创你壹零2捌的,难道你就不恨吗?” “吼~”出了野兽般的咆哮,月星渊双目更红,仿佛被血色浸染过。 两轮血月,自其双目中冉冉地升起,与额间的月形胎记构成了一个倒三角形,那代表了月光家族的独特印记,终于在这一刻,缓缓地转动,使得月形胎记稍稍偏离了原位。 “出现了,苍冥三式!”韩三立面露郑重,眼底却现出一抹忌惮。 显然,当影蚀空间第三式,苍冥,为月星渊祭出的刹那,那所谓“神修同阶无敌,但不可跨阶相战”的定律,便被彻底地打破,甚至,连韩三立这等凝气九层大圆满修为的人,都不得不慎重地对待。 也不知暗中进行了何等的交锋,祝由亮忽然在月星渊的“苍冥三式”下,开始剧烈地打颤,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一般,但同时,蓝色眼瞳却坚持着将其往结界中引去。 “星渊,要冷静!”方守焦急地提醒。 “没用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大力摇了摇头, “月光族的苍冥三式,起码要筑基境后方可施展,一号已然是在透支自己了,但这也正说明了,他已丧失了理智,哪怕,现在是你挡在他的面前,他也会照样格杀勿论!” “......”方守默然。这一刻,若他再看不出奴印军打得算盘,那他便枉为西山圣子了。 “原来他们是想将一号引入结界,与何老大相互搏杀吗?” 而同时,方守也明白过来,为何先前何老大会突然改口,愿意为他们说话了,那便是—— 除了奴印军外,壹零2捌还拿了其他势力的宝物,而若不想走漏风声,将宝物独吞,奴印军只能将参与本次试炼的渊洞一网打尽! 而修为最高的何老大,自然便成为了奴印军最大的阻碍! 想来,一号也是告知了何老大此点,并暗中许诺了一些好处,这才使对方改口。 “好狠的做派!不行!不能让奴印军得逞!”方守深知,此刻唯一能破坏奴印军阴谋的,便是他们三个了,故与大力、猿丘二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后,三人竟齐齐动,向着结界的方向奔袭而去! “拦住他们!” 毋须韩三立指名道姓,岑森三人便分作了三股,各自迎上了一人。 其中,同为体修的岑森与大力对上,跛脚女子邱雪则主动寻上了猿丘,而瞎子何伯,则挡在了方守的面前,一脸诡异地怪笑: “桀桀~早就听闻壹零2捌出了新一代零,乃是一个凝聚出完美元液滴的怪才,故何伯想讨教一下。” 其实,方守能凝聚出完美水滴,纯粹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完全稀里糊涂地,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听罢何伯此言,他竟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厌嫌: “不想死,便给我滚开!”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见方守想要绕过自己,何伯手中的盲杖,当即“哒哒”地,在地上连点了几下,旋即,便见地面升起了一堵无形的气墙,令措手不及的方守陡然撞了上去。 “哐当”一声,方守被撞翻在地,只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这还没完,气墙在升起后,忽然从四面八方将方守围拢进去,形成了一座无形的狱墙,且还在不断地缩小! “该死!他的攻击,我看不见!” 这一切,都在无形中上演,使得过度依赖视觉系统的方守,竟还不如那双目失明了的何伯,反倒在战斗中处处受掣。 再一联想对方凝气九层的修为,方守咬了咬牙,当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物。 顿时,以方守为中心的天地间,陡然爆出了一团无比璀璨的光华,而光华的中心,正是那柄生锈了的铜剑——藏锋! “呵呵!果然!行窃的便是壹零2捌!” “都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被牵连!” “就是!杀了月奴!” ...... 近距离见到这团光华后,被封堵在结界中的各渊洞修士,当即哗然,一时间各种议论纷纷,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无比地讽刺,然而这时,他们却已无暇顾及这些,缘是月星渊,已在祝由亮的引导下,一步跨入了这由天地幡构成的结界当中! “杀!” 这时,所有人都知道,若想出去,非先杀了月星渊不可,于是,除了何老大、以及少数3零捌的人外,其他人都疯狂地朝月星渊杀入。尤其是那个陈友,则更是当其中。 “月奴!你太令人失望了!” 第一个来到了月星渊的近前,陈友双手一拉,当即以元气凭空凝成了一柄光剑,在手中挥舞了一圈,便向月星渊斩去! 然而,光剑刚挥到一半,攸地溃散开来,重新化为了元气! 扑通,陈友七窍流血,眼瞳睁得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竟是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已死在了地上。 只一眼! 修士们前冲的势头一顿,满面骇然地看着这电光火石的一幕。 “他......只是被看了一眼,陈友便......” “哼!”结界内,好赖拖住了3零捌不少人的小白,当即冷笑一声,“一群没脑子的!被奴印军当枪使了都不自知!月光族神修之威,岂是白来的吗?” 杀掉了陈友,月星渊脸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冷淡看向了那批冲上来的人,缓缓点出了一指。 “嗡~” 凡是被这一指点中的人,皆如中雷击,浑身抽搐不止,眼白外翻,仿佛经历了何等恐怖的事一般,但很快,便像陈友那样顷刻暴毙了。 “鬼......鬼啊!” 也不知谁这样喊了一声,修士们如鸟兽散,纷纷逃向了四处,然而月星渊的身形,真就如鬼魅一般,每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要么眼目直视,要么一指点出,凡遭遇此行者,皆都在瞬间毙命,毫无侥幸可言。 “神修之威,当真不虚!” 这时,就连何老大也不由得感慨,可旋即,他却是看向了头顶的祝由亮,眯着眼道:“可祝由亮,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奴印军,连我的主意都打!” “何老大” 也不知通过何种方法,在将月星渊带入结界中后,祝由亮,那蓝色的眼瞳,却忽地由结界的顶层飘飞而出,再一次出现时,便已到了韩三立的身后。 “对付你的,可并非是我!” 缓缓地往手臂、五指上缠上了一圈绷带,何老大扫了眼疯的月星渊,却是淡淡地笑道:“那便如你们所愿!但别忘了,离试炼结束,只有不到四天,而这结界,最多只维持半日!而到时,我看你奴印军的顶尖战力,还能活下几个!” 威胁!毫无遮掩的胁迫!且还是对八大势力之一的奴印军出的,不过显然,有着凝气九层大圆满修为的何老大,完全有这个底气。 “何兄”面对何老大的威胁,韩三立忽然笑了,笑得是如此地坦然,仿佛丝毫都不担心似得,“你知道壹零2捌的这三个,为何会被称作‘疯子’吗?” “哦?”何老大疑惑了一声,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我不知道,但也没知道的必要,终归,实力决定了一切。” 另一边,月星渊已近乎将那些冲上前来的修士尽数屠诛了,而其到现在为止,手臂等暴露在外的部位,仍是纤尘不染,未沾上半点血迹。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径直无视了缩在角落里一脸防备的小白等人,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了何老大的身上。 “战!” 低声的嘶吼,似在宣告着什么,而从咆哮声里,隔着老远,何老大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杀意。 “切!真是个疯子!......”已从月星渊的表现上,看不出丝毫理智存在的迹象,何老大对其与自己共同对抗奴印军的念头,不再抱任何幻想,于是,他的脸上,便逐渐地为一股狠厉所取代。 “那便战吧!” 猛地踏前一步,何老大战意盎然,双拳用力地握紧,似在对整个世界,出了独属于他自己的咆哮! 第99章 鏖斗(第二更) 距离试炼结束,还有不到四天,几乎,壹零2捌的所有人,都在越级作战。? 先是月星渊,对上了只差一步,便可破凡筑基的何老大;接着又是大力,与比之修为高出了整整一大截的岑森艰苦鏖战;接着又是刚突破了凝气六层不久的猿丘,同有凝气八层的邱雪战在了一起,整整跨越了两阶! 最后,便是方守自己了,面对的这个瞎子何伯,有远出他的修为与实力,其虽目不能视,但却胜在诡谲,往往方守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一杆子打翻在地。 一时之间,壹零2捌的几人都被打得节节败退,尤其是月星渊,在那犹如鸿沟一般巨大的实力差距前,那对普通修士一放一个准的苍冥三式,竟忽然间不灵了,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除了对何老大的行动造成了一丝的迟缓外,再无其他的效用。 “唉…祸已铸成!再多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将目光从月星渊那里缓缓地收回,方守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既而便将目光望回了何伯,心里不由得盘算: “藏锋威力虽然不俗,但我并无法突破他的攻势,对其本尊造成丁点的伤害。” 方守也现了,无论他如何进攻,都会被何伯轻易地化解,以至于他自己,也多次陷入对方的这种攻势下,甚至逼得他不得不交出了一次涅槃身,方才勉强撑到了现在。这也让方守不禁联想到当初他与韩平的一战…… “虽然同是越级作战,但这人明显要比韩平难对付得多!” 正想着,他便再次撞到了一面气墙之上,不过这一次,他却极为地警觉,身体刚一触到,便立刻施展起纵云梯逃离了现场。 “火旺生木,水来心听。捻心诀,剑则成!洄旋心针!出!” 嗡鸣之声大噪,一时间天地涌动,上万根金色的小针,在震动中排列出一个个玄奥的阵型,逼人的锐气,攀升到了极致,忽然!万枚金针齐齐动,瞬间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向何伯袭去。 而此过程,看似极缓,实则只在一瞬! “哒哒哒哒哒哒~” 如同捣蒜一般,何伯手持盲杖,在地面上疯狂地敲打,而就在这等密集的敲击声下,洄旋心针如撞了墙般,纷纷雨落而下,在触底的一刻嘭得一下,化作了一团金粉,被微风一吹,便消失无踪了。 类似的一幕,正在何伯附近的各个方向上上演,而在这等密集的攻势下,方守的洄旋心针,很快便消耗一空。 “金火六道!出!” 洄旋心针失效,方守并未气馁,而是双手掐诀,张口喷出一团火球,逐渐升上了半空,火球迎风涨大,变作了一颗炽热的烈阳,从其内不断地飞出了火龙,向着何伯绞缠而去。 这之后,方守又接连不停地施展出了钩火连,布成天罗地网,覆盖在何伯身外的每一个方位,径直将他的所有退路皆给堵死。 与此同时,他又从手尖弹出了六具火桩,呈一个六边形安插于何伯的身外,使其脚下的区域,尽数化为了火海。 烈火滔天,映衬着方守的脸部,都蒙上了一层火色,炽热的温度,逐渐地沸腾,仿佛将空气都燃烧了起来。然而,这时,正从那被各种火系术法所包裹的区域,传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比之先前,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看似平缓,实则暗藏玄机。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火龙、炽阳耗尽,火海慢慢地平熄,火网消散,露出了一片仿佛被蒸烤过一遍的炭黑的大地,这之中,却独有一处例外,那便是盲杖所敲击过的地面,所围成的一圈,仍旧完好如初! “你就这点本事?”何伯摇了摇头,那已然瞎了的双目,像是能看见一般,跟随着方守移动。 “......”方守一言未,再次将藏剑从袖中抽出,闪亮的光华,再次照耀了整个一片因太阳西落而显得略有几分黯淡的柱顶平台。 “想要故技重施吗?”何伯不屑地一笑,旋即却是摇头,“时候不早了,拖延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收尾了!” 他再次将盲杖点出,然而这一次,却并非点向地面,而是对着虚空,轻轻地那么一刺,瞬间一层涟漪,从盲丈的尖头扩散,方守见状,刚想要再次转移,背部却忽地撞上了一面气墙,结果任由那涟漪穿体而过。 “这是!!”方守大惊失色,顿时现自己体内的各处经脉开始堵塞,使得真元不得不滞留在四肢百骸,而无法得到丹田元液的补充了。 残余在四肢百骸中的真元,被迅地消耗一空,而方守手中的藏剑,也开始逐渐地平息,恢复了原有的姿态。 “该死!藏剑需以真元催动方能挥功效。这样一来,我便只好使用纵云梯了!” 身法纵云梯,乃是体修功法,对体魄要求严苛,但对真元耗费极低,故方守咬了咬牙,当即调动起最后残留的一点真元,尽数灌入了脚掌,接着他狠狠一跺,彷如一颗炮弹,身体瞬间凌空! “拼了!”上升的度逐级降低,方守终于升到了顶点,旋即其双手合十,以头部对准了地面,同时口中大喝: “腾云翔万里,九霄升龙坠!” 方守全身肌肉绷紧,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强行地扭动了躯干,开始疯狂地旋转,在半空刮起了一道极为强劲的飓风。 “升龙坠?!他还是体修?!”韩三立脸部对着方守,有些惊疑不定地道,“不,不是体修!至少,他不是真正的体修!可为何他能够施展这巨人族的升龙坠呢?” 同样被惊动的,还有飘浮在一旁的祝由亮,他也是略带迟疑地道:“先是在两月之内从一介凡人,成功冲障两次,达到了凝气六层,此为凡修天赋;且还凝聚出完美水滴,则神魂必然强大,可主神修一脉;再加上这不俗的体魄...放在外界,门派必令其神、凡、体三途同修,日后等境界高了,再行择定方向,以好打造出一个全才,只可惜这里是渊,野生展下,反倒浪费了天赋.......” 方守自来到渊后,修行事宜,皆是自行摸索,纵有一号等人点拨,终归也太过寒酸,远比不上有师承的宗门弟子扎实。例如,对于如何凝聚完美水滴,他便是稀里糊涂的,而若是有师父指引,便绝不会如此了。 “可有这等天赋的,便唯有荒之一族的后人了,那大姐岂不是与他.......”站在一旁的光头老三顿时皱眉。 “哼!事已至此,难道还放过他不成?”韩三立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不说,大姐她能知道?” “不过.......”这时,祝由亮忽然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有这等天赋的,却并非只有荒之族人。” 老三顿时不解:“那还有.......” “初始界!” ...... 就在韩三立等人也对方守的来历产生疑惑之际,方守与何伯的决战,也已到了间不容的时刻。 费力地抬头,何伯在高空飓风的压迫下,连挪动一步都很困难,他拿起盲杖,冲上空疯狂地点动,立时在方守身前,叠出了上百道无形的气墙,阻挡在二者之间。 “哗啦~” 高之下,方守毫不费力便撞破了第一道气墙,气墙碎落一地,在空中消于无形,但紧接着,还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直到撞破第四十面气墙后,方守的度终于迟缓,最后竟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再无法前进一步。 “小友承让了。”何伯年龄不大,但说话却颇为持重,他眼见方守沦为了瓮中之鳖,不禁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旋即,他又操着盲杖,轻轻向前一点。 “哗~”瞬间数十道气墙,如花瓣般合拢,将方守围裹了进去,并开始不断地缩减,最终,当这个由气墙组成的花苞缩成了只有巴掌大小时,里面的方守,已然被挤成了一滩肉泥,好似一个人肉丸子,血与肉末、碎骨杂于一处,看起来十分地血腥。 “结束了。”何伯长舒了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得胜的笑意。他望着夕阳,淡淡的余晖洒落肩头,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斜影,然而,正在这时,夕阳忽然像是生了何等的异变,陡然绽放出了一道强烈的光芒,将他瞬间吞没。 “你........” 光芒散尽,何伯看着不远处,那具忽然从地面上挣扎爬起的狂尸残骸,正摇身一变,蜕变为了方守的模样,他竟有些不甘地道: “涅......涅槃......” “没错!正是涅槃身!”方守现身,用衣物将藏剑上的血迹擦干。 原来,就在方才,于气墙合拢前的刹那,方守忽然使用了涅槃身,将自己与何伯身边的一具狂尸尸体,调转方位,使对方代替自己成为了“丸子”,而他自己,则将残余的真元尽数灌入了藏锋,并借助着法器之威,一剑将何伯重创!(未完待续。) 第100章 战!战!战!(第三更) “轰!轰!轰!” 已然分不清楚是第几次,大力被岑森一拳接着一拳地狠狠砸翻在地,相比于其他几处,同为体修的二者,明显战斗方式上,要更为地狂暴。 酣畅淋漓的战斗方式,与拳拳到肉的激烈交锋,大力所在的战局,俨然是最具观赏性与美感的。 但在这种极致的美感下,却暗藏了无尽的杀机。 “轰~” 岑森赤膊着上身,对准石坑里的大力的脑袋,便又是重重地一拳,而这一拳,竟使得整根石柱都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抓着大力的头发,将他从石坑中拉起,岑森又是一个激烈的过肩摔,径直又是在身后砸出了一个大坑。 “呸呸~”吐出了一嘴的石屑,岑森拨弄了一下自己刘海上的那一小撮白毛,有些郁闷地道,“哼!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但旋即,他话锋一转,却又是嘲讽道:“看来传说中的巨人一族,也不过都是些泛泛之辈。” “你说什么?”石坑里,大力耷拉着眼皮,那一对黑青的眼圈,肿得如鸡蛋般大,挤得眼睛最终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的缝。 仿佛用尽了全力,大力强撑着身体,遥遥晃晃地从地面上站起,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跌倒,不过,似乎有一股意志,正支撑着他,无论如何,都一定不能服输! “哦?”听大力问话,岑森阴狠地一笑,“你是想听哪句呢?夸你是只小强?” “不.......”大力用力地甩了两下脑袋,“后面,你后面又说什么?” “哦,我说巨人族的人,都是泛泛之辈,随随便便就被我用一只手.......”说着这儿,岑森忽然一顿,接着竟有意地加重了语气,“给撂倒了!” “不,你不是这么说得。”大力当即摇头。 “哦?”转念一想,岑森便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说,巨人一族,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 “侮辱我,可以.......”头颅朝下,大力缓缓地摇着,似乎想要把脑中的昏沉尽数摇走,但发现不顶用后,他便又用左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但同时,其压抑的声音,却是幽幽地传来: “侮辱巨人族?不行!” 说罢,他便抬起了头,指尖覆盖了一层淡薄的真元,在自己的背上,撕拉一下,径直扯掉了满背的纳阵。 “哐当~” 一阵尘土飞扬,石柱忽颤动了几下,像是被某个重物忽然砸中,而待烟尘落定,掉落出满地的物品后,岑森冷冷地一笑,当即不屑道:“你以为,你贡献出从本洞夺得的引气石,我便会放过你?哼!痴心妄想!” 原来,从大力背部的纳阵中掉落的,正是清一色的引气石! 其中,除了被萧紫茗要走的一半,当前还剩下人字引气石一百余块,地字头、天字头各五十块。如此重量下,也难怪会造成如此响动! 而看到了这些,远处韩三立那一直吊着的心,便彻底地落定,他此次之所以会以如此大的手笔,布下弥天大网,为的,便是要壹零贰捌吞下去的,给尽数再吐出来! “放过我?”大力扭动了下脖颈,发出了“咔咔”两声,旋即他便笑了,笑得是如此地放浪,以至于岑森竟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种源自于血统的深深的不屑。 “你该问我,要不要放过你呢!” “咚!” 石柱再次狠狠地一颤,地面上瞬时多出了一个十几尺宽、半丈深的脚印,好像有巨人经过,而反观原先大力所在的位置,竟已空无一人! “轰!”再一次地,一颗脑袋被砸进了地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却是那刚刚还一脸嚣张的岑森! “咳咳~”喉头一甜,岑森立时咳出一口带血的肉块,似是将内脏都给吐出来了。 而他刚抬起头,便又被一股巨力砸回了坑里。 “去死吧!”正在这时,岑森的术法终于结成,他手上闪起了一团淡黄色的光芒,仿佛发光的萤火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捶向了大力。 “雕虫小技!”迅速捏住了岑森的手腕,大力的手仿佛钳子一般,将其死死地夹住,而看着其拳头上那一团隐隐散发着毁灭性气息的光团,他不屑地一笑,“除了巨人一族外的体修,都是垃圾!” “咔~”地一下,解除了负重的大力,竟是轻而易举地便将岑森制服,而为了不让其反抗,他还把对方的手腕给掰折了! “啊~”这一次,岑森竟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惨呼,豆大的汗珠凝成了几股,在下巴尖汇聚,既而滴进了石坑,与碎石屑黏在了一起。 筋骨连肉,森然白骨,正由其断裂的手腕处突露,而吊在最前、无力耷拉着的手掌上的那团淡黄色光芒,也即刻消散。 但紧接着,又是“咔”、“咔”、“咔”,接连三声,大力竟是将其四肢都尽数掰折! “韩老大!救......” 在大力突然暴涨的实力下,岑森仰着脖子,刚喊了一声,便又被摁进了石坑,声音戛然而止。 “老大”远处,光头迟疑了一下,却是向韩三立征询,“要救他吗?” “救?”韩三立冷笑一声,却再次阖上了眼眸,继续往天地幡构成的结界里打出了几道印符,他声音不屑,“这几人早有异心,仗着有几分实力,一直不肯真正臣服于我,这一下,正好有人出力,倒替我省去了一桩麻烦!” 收到了韩三立的答复,光头便不再多言,安静地为其护法。而与此同时,岑森的下场,已然可以预料! “咚~咚~咚~” 手都撞的发麻了,可力道仍未减轻,只见大力满脸的恨意,正捏着岑森的脖颈,像在捏一只鸡崽般,一下下地往坚硬的地表撞去。 如此,又过了半响,当身下传来的惨叫声慢慢地减弱,最终彻底消失,大力才停了下来,将手里的那颗被生扯下来、撞得稀巴烂的头颅,随手丢在了一边,接着,又往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上啐了一口,他这才起身,抬眼望向了四周,神色不由得一喜: “这么快?小方已解决了?” 但紧接着,他又看向了那正被邱雪胖揍、被收拾得体无完肤的猿丘一眼,不禁摇了摇头:“格局门那小子实力不行,但保命的本事倒一个顶俩!罢了,看在他够义气的份上,我便去帮他一把!” 说着,他又是一踏地面,身形再度消失,唯留下一地的残肢断骨,诉说着过往的惨烈...... ........ “我.....败了.......” 说完了这句,何伯便一脸不甘地倒地身亡。 一剑瞬杀了何伯,方守活动了下筋骨,未免有些头大地道:“唉,交出了两次涅槃身,这之后的战斗,要有些悬了。” 默默地回味着之前的战斗,方守也在总结着经验,显然,他第一次之所以会轻率地交出一次涅槃身,主要便由失误所导致的。 “还是经验不够!” 眼露狠厉之色,方守在这一刻,忽然下定了决心:“今次若有机会再回到渊,我非要多参加几次周比不可!” 往往周比,一经开打,便鲜有认输的,而胜者,莫不是取下了败者的头颅,向周围的看客展示一圈,以示其绝不好惹,这几乎已成为了惯例。 但个中仍有例外,便是方守,要么,是给对手留下了喊出认输的时间,要么,就在取胜后低调地离场,更有甚者,他还常常借故不参加周比,直引得一号等人苦笑连连,不禁对方守的菩萨心肠一再地担忧。 但现在,方守忽然醒悟了。 “不战斗,便是死!就算不滥杀无辜,也要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自己!” 经此一役,方守忽然成长,以至其言行举止、思维习惯等,也都开始渐渐地向方界偏移。 环顾一周,见大力已解决了战斗,正赶向了猿丘所在的战场,而李大富,则是被来了兴致的韩平给耍得团团转,一时性命无忧,反倒成了最安全的一个。 于是,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结界中,那正苦苦挣扎的一号,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只见,月星渊此刻,原本那倨傲的脸上,正为一股狰狞所替代,而其一头的紫发,也散乱地披在肩头,与之一贯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号,我来了!” 坚定地迈出了一步,方守虽然清楚地意识到,若独自靠近,势必会遭到韩三立与其手下的联手痛击,但他仍是行动了! 施展起纵云梯,方守的身形不停地闪现,同时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杆长幡,上面镂空的部分被裁出了“风”、“雷”、“电”、“火”、“雨滴”、“云雾”这六个图案。 而方守取出的,正是第六面天地幡! 此幡在出现的刹那,盘旋在结界外围的五面天地幡,竟像是受到了何等牵引,有几分脱离的征兆。 “看我前去收拾了他!”光头男踏出一步,刚要有所行动,可就在这时,韩三立却突然起身,舌尖舔着嘴唇,莫名地兴奋道: “你守好结界,不要让天地幡出现问题!再损失一个,我拿你试问!至于那小子,呵呵.......我在韩家时,最喜欢杀的,便是这所谓的‘天才’了!” 双手掐诀,韩三立径直从地底召唤出一条绿色的藤蔓,水桶粗细,拖着其身体飞上了半空。 而以其所在的藤蔓为中心,地面一阵翻涌,冒出了无数长满了尖刺的巨型植被,发了疯似得朝方守便绞缠而去。 脚踩着纵云梯,方守腾挪于藤蔓之间,身形不停地变换,很快便突破了藤蔓的包围,但紧接着,就在其即将接近结界的刹那,忽然从地面接连升起了四道木墙,将结界围得水泄不通,完全阻塞了所有前进的道路。 “我来助你!” 轰隆! 一道人影从身边划过,猛地撞上了木墙,而过了半秒,又是一道人影,拳头上附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全力轰上了木墙的一角。 丝丝裂缝,顺着那一个角落,开始向上延伸,逐渐覆盖了整面木墙。 “咔嚓~” 木墙轰然倒塌,然而背后露出的,仍非结界,而是另一道木墙,如山般阻隔在他们的面前。 “大力!猿丘!” 赶来相助的二人,正是大力与猿丘,不必多说,想来那最后的一名叛徒,邱雪,已然被他们解决。 “我就不信!轰不破这面破墙!” 大力双拳如飞,抡得如风车一般,重重击打在木墙之上。 一时间,轰隆之声作响不绝。 而这一道木墙,却是比之前的,还要坚硬了数倍,大力连轰了百下,方才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小印。 “几只虫子。”韩三立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三人在做着毫无意义的抵抗,不由舔了舔嘴唇,一脸得意地笑: “去死吧!” 他突然将双手合并,十指交叉,只见之前那面被大力猿丘联手轰碎了的木墙的碎屑,像是被何种力量吸引,纷纷飘浮起来,萦绕于三人的身周。 “不好!撤!”大力面色一变,当即拉着方守、猿丘,便要往别处撤去,然而,还没走出一步—— 嘭得一声! 木屑突地聚拢,瞬间将三人裹在了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木球,慢慢飘向了半空。 韩三立双手合十,指尖对准了木球,每移动一次,木球便会随之而动,并且在运动的过程中,不断地往内部压缩。 不过这样的压缩,还没持续多久,便从木球内部,陡然放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像是在木球表面,用铆钉生生地钻出了一个洞眼。(未完待续。) 第101章 困兽之斗(第四更) 嘭! 木球四分五裂,顿时又成了木屑,但这一次却没落地,反而聚成了一条沙流,在空中蜿蜒滑行。 方守三人落地,皆是一身的狼狈,尤其方守,额间布满了细汗,双牙紧咬,像是在承受着某种极大的痛苦。 “藏锋......开始反噬了!” 藏锋,乃为韩家铸剑师专为低阶弟子打造,为凡品下等的法器,凝气境也可使用,但长时间使用会造成反噬。方守接连使用下,藏锋的反噬,已然开始作用! 双臂都不自觉地打颤,方守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真元,都有些不够用了。 丹田内的真元液滴,在藏锋的强大吸力下,在被层层地剥离,迅速地衰减到只有一颗米粒的大小。 往嘴里塞入了一枚灵气丹,感受到再次充盈起来的真元,方守发着粗重的喘息,浑身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所填满…… 绝望! 面对凝气九层大圆满的韩三立,方守只觉得像是有一座山横亘在自己的面前,再往前,则是悬崖峭壁,已然无路可走! “当初道贤,也是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可与这韩三立、甚至是何老大相较,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也不是方守刻意在贬低道贤,只是有宗门、家族底蕴的方界修士,与野生发展的初始界伪修,二者不论是在资源、传承,还是真元凝练程度上,都有着较大的差距。 毕竟初始界天地元气匮乏,想要修炼,便只能通过一些“歪门邪道”,可如此一来,这样练就的修为,却是很难发挥出相应的威力。 “把藏锋给我!”这时,大力忽然伸出了手,向方守讨要藏锋。 “我还可以.......” 方守话没说完,手中的藏锋便被大力强行夺走。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大力瞥了他一眼,尽管方守掩藏得极好,可满头的虚汗与颤抖的身体早已暴露了他当前的状态。 “罢了......” 天空上,韩三立打了个哈欠,索然无味地道: “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意思,罢了,臣服,或者死亡,选一个吧!” “我呸!”大力啐了一口,却是用力地握紧了藏锋,对准了韩三立便挥出了一剑。 霎时,那在方守手上只会放光的藏锋,就好像活了一般,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剑吟,只见一道比在方守手里不知耀眼了几何的惊天剑芒,倏地从藏锋那锈烂的剑身上发出,在黑沉沉的夜空里绽放出无尽的光辉,仿佛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任由剑芒穿体而过,韩三立淡定地注视着这一切,却未受到丁点的伤害,大力见此,面色不由得狂变,连忙将藏剑远远地丢出,但为时已晚,当藏剑被其丢出的刹那,剑头忽然调转,骤然释放出了一团璀璨的光芒,在三人笼罩在其中! “哼!”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韩三立对着藏剑伸出了手,立时将其招至了身前,而摸着锈迹斑斑的剑身,他不禁狂妄地笑了: “藏剑为韩家铸剑师为韩家弟子所铸,自然暗藏玄机,凡具有韩家血统者,是不会为其伤害到的,我借给你们用了这么久,现在倒想反过来对付我了?可笑!真是可笑!” ....... ******** 就在方守击杀了何伯的一刻,结界内的战斗,就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说是白热化,其实是何老大在单方面发威,将月星渊打得节节败退。 半空中,正有一面古镜,一枚铜钱,不断交换着攻防,互相激烈地碰撞,摩擦出无尽的火花。 下方,原本叁零捌所在的位置,也早已空空,唯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却是被何老大二人的战斗波及而无辜丧命的。 而那百余修士,唯一仅剩的一人,便是叁零捌的小白了,也不知对方使用了何种手段,竟是将身体雾化,仿如一个孤魂野鬼,飘飞在结界的角落。 至于月星渊,则浑身是血,被何老大拽着头发,像野狗一般拖行。 “哼!”一把将月星渊甩向了结界,骤然一道闪电,窜入了月星渊的体内,将他击得浑身冒黑烟,一股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头发炸起,浑然像一个刺猬。 “去死吧!”没有半分迟疑,何老大当即将铜钱召回,化作了一面巨型的飞盘,在他的指间上空盘旋。 “呵呵.......”莫名其妙地,月星渊无谓地笑了,他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眉宇间那个由三轮血月构成的倒三角形印记,却盯紧了何老大,然而,就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神色下,印记忽地开始缓缓地转动了一圈。 即便,只有那么一瞬,可何老大却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慢慢脱离了躯干,出现在了一个幽暗、封闭的世界当中。 “苍冥.......” 这之后,他的意识便彻底陷入了混沌,而外界,月星渊缓缓起身,拿起那枚变回了原型的铜钱,就着何老大的脖颈轻轻地一抹,飚起了一道血线,何老大沉沉倒地。而最终,其陷入了苍冥之中的意识,却再也回不来了。 “打开结界,放月奴出去,让他们狗咬狗!” 似是被结界中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一时摸不准这样的招式月星渊究竟能使用几回的韩三立,当即对光头男传音: “你也去,有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收到了命令,光头男没有半分迟疑,立刻在结界表面打开了一道缺口,方向正朝向了身处于藏锋剑芒下的方守三人。而阻隔于双方之间的重重木墙,也在韩三立的有意施为下,接连陷入了地表。 也正是因摸不准月星渊是否留有后手,韩三立便暂时留了几人一命,想借此探探月星渊的虚实。 从结界内走出,月星渊当即看到了那身处在藏剑剑芒之下、命悬一线的方守三人,他踉踉跄跄,身形有些不稳地向他们行去。 “一号,你赢了?”方守看到月星渊,不禁喜上眉梢,可旋即在下一秒,他便意识到了不对,缘是从月星渊的眼眸中,他看不到丝毫属于人类的情感,冰冷得仿佛像一只野兽,透露出无边的杀意。 与此同时,又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各自升起了数层木墙,犹如囚笼一般,将包括月星渊在内的方守四人给一并关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102章 千钧一发! “星渊......” 看着慢慢接近的月星渊,方守从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熟悉的神色。 “干脆,想办法撤吧!”最紧张的,当要数猿丘莫属,他本就对月星渊不甚了解,如今看到对方慢慢地接近,不由紧张地后退。 然而,方守、大力,却迟迟未动,缘是他们十分地清楚,在这等距离下,若月星渊真想动手,他们势必连逃得机会都没有。 ....... 一时间,空间中弥漫上了一股肃杀的气氛,而韩三立注目良久,在双方即将碰头的刹那,忽然大惊失色,径直催动藏剑,化作一道流光,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剑匹,向四人迎头斩去。 而也正在这时,方守忽然接近了月星渊,并在间不容发的一刻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一枚纳戒以及一颗其貌不扬的石头,既而! 唰! 也不知怎地,方守竟凭空消失,韩三立怒吼连连,再次催动藏锋,使其速度更快,霎时便来到了月星渊的头顶,一剑斩下! 一息! “噗嗤~” 大力的一只手掌飞离了手臂,飙射而出的血花,在空中绚烂地迸发,原来大力,竟是徒手接住了藏锋,使得其瞬间偏离,只因过于锋利,藏锋瞬间便切断了他的手腕,疼得他大汗淋漓。 二息! 藏剑调转了一个方向,却是没再冲出,而是瞬间暴涨,绽放出无匹的光辉,亿万剑流,再次将三人笼罩! 至此,距离方守消失,只过去了整整两息,另手抱着已然昏迷了的月星渊,大力在这等刺目的光线下,不由紧闭上眼,脑海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完了!” “哼!有送神石又怎样?难不成他一个人,待在那小黑屋里,便能突破凝气境吗?” 刚才方守之所以消失,便是因其启动了送神石,去到了传说中的小黑屋,而外界一息,小黑屋内便一年!可送神石的时限,却是外界的三息,也即,小黑屋的三年!这也意味着三息过后,韩三立将有可能面对一个强大的、甚至能威胁到自己的敌人。 “哼,纵他天赋再高,也最多不过达到凝气九层大圆满的程度,但我有藏锋在手,却是不会惧他!且在他返回以前,这三人,就已经死了!” 瞬间想通了关键,韩三立顿时放下心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胜利,已在向他招手! ...... 唰! 眼睛甚来不及眨动一下,方守便去到了一间漆黑的小屋里,昏黄的烛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一小片区域,余下的,则是黑麻麻的一片。 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桌上唯有一沙漏,烛光便是从表面上的一枚火纹上发出。 沙漏下端空空,上端正添满了沙子,流速极为地缓慢。 方守来到此后,当即长出了口气,先行到床上,换下了带血的短衫,旋即便盘腿坐好,吞下了一枚灵气丹,开始恢复着伤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再与自己无关。 时间不等人! 此刻壹零贰捌的未来,大力仨人的命,便都捏在了他一个人的手上! 说是命悬一线,也都不为过! 原来,在一开始,月星渊刚出了结界,就暗中向方守传音: “拿到丹药后,立刻启动送神石!” 但明面上,他却仍维持着一副暴虐的模样,仿佛面前站着的,并非是他的好友,而是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大敌一般。 收到了提醒,方守与大力二人,便也都装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样,像是两只亟待被宰杀的羔羊,惶惶而不可终日。 再加上猿丘,这个对真相一无所知的“群演”,那朴实无华的“演技”自然便将韩三立这种老油条都骗了过去,一直到最后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待其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晚了,方守已在其祭出藏剑的刹那,同时启动了引气石! …… 缓缓运行着行气术,使得元液在灵气丹的补充下,重新恢复了饱满,方守长出了一口,排尽了肺里的浊气,旋即他再度睁眼,看着那沙漏中不断流落的细沙,神情中不免多出了一分焦急。 “时间,不等人呐!” 方守取出了临走前月星渊交给他的纳戒,大致清点了一番。 “筑基丹一枚。灵气丹万余。” 这已是他目前,全部的存货了。 小黑屋内并无一丝元气的存在,故方守若想修行,唯有通过吞服灵气丹方可。至于筑基丹,则因第一次吞服才有效果,故方守唯有等到了凝气九层大圆满时,方可服用。 “也不知星渊他们,能不能挺过三息?” 外界三息,小黑屋三年,故方守在这样一个狭窄闭塞的屋子里呆满三年后,回到外界,只不过过去了三息。 “可若三年之后,我实力长进不够,仍免不了被屠的命运!” 瞬间意识到了关键,方守的心情,一时颇为地沉重,自己如今,就像与时间赛跑,他以三年之功,起码要达到凝气九层的程度,方能与韩三立相抗衡!可就在这时,方守又忽然想到—— “不行!还不够!韩三立有‘藏锋’,故我也需修炼到凝气九层大圆满,方才有一线生机!” 藏锋之威,方守作为亲身使用者,自然深有感触! “不行!”拳掌狠狠相扣,方守咬了咬牙,却是下定了决心: “不到筑基,则万事休矣!” 深呼吸了一口,方守恢复了平静,重新坐回到床上,不浪费一丝一毫,立刻进入了修炼,先开始自我修复身上的伤势。 三日之后。 “磨刀不误砍柴功,如今基本痊愈,便可以正式开始修炼了!” 差不多耗去了两枚灵气丹,方守这才将自己的修为彻底地恢复。 而沙漏下部,也只才积累了薄薄的一层,显然,对于方守来说,时间还很充裕。 凝气一境,共有三次冲障,第一次为突破凝气三层,接下来是突破凝气六层,至于最后的第三次,则有些例外,乃是处于凝气九层与凝气九层大圆满之间。 在之前的一个月内,方守已将修为提升至了凝气六层后期的水准,而丹田内那唯一的一滴真元元液,也逐渐趋于饱满,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凝气六层至九层,原理简单,唯有一句,然而这一句,却蕴含了天地间最为核心的道理,即——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共这十个字,精准地反应出凝气境所需经历的四个阶段。 凝气六层前,修者初窥玄门,潜龙勿用,求索大道而不可得,虽蛰伏,仍有无限潜能。后凝气为液,聚真元元液,见龙在田,如骤然开蒙,即“道生一”,方知道之无涯。 然此之后,变一为二,于丹田内凝聚出两滴真元元液,为凝气七层,即“一生二”。之后,再凝一滴,呈三足鼎立之势,为凝气八层,即“二生三”。最后,再点滴成海,化为一片汪洋。 入定之下,方守很快便进入了“抱元守一”的状态,而其全部心神,都沉入到修炼之中。 只见丹田之内,那一片深邃的墨海之上,正飘浮着一尊古朴的木门,通体灰黄,呈双面,外形沉稳,气息沧桑,仿佛经历了无尽的岁月。 在方守的感知下,这木门仿佛没有边际,如天堑一般,横亘在他的面前,令他不禁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临近了看,方守发现,木质的门面上,沟壑纵横,到处都篆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对于方守来说极为地陌生,从中,他只能隐约辨认出一个近似于古体的“仙”字。 而尤其醒目的,则是在门的两边把手上,各自横贯了一枚巨型的门环,表面鎏了层金,其内如界中界,不时有古画上方能得见的貔貅、螭龙、饕餮等等异兽,像是活着的一般,正呲牙咧嘴地冲方守连连怒吼。 从中,方守更是发现了他初来方界时所遇到的那种黑色鵬鸟,也赫然在此之列。 “这门.......与那下方的墨海,究竟是何来历?到底又有何用?” 从第一次方守突破凝气三层,可自视内观之际,他便见到了此门与下方那一片无尽的墨海,而那时修为尚浅,他仅能粗略感知,并无法清楚地一观。 可如今,有着凝气六层修为的他,已足够看清这木门上的每一处细节。 只是这下方的墨海,神念却无法穿透,故方守便想破了脑袋,都猜不透这其中的玄机。 “罢了,先不管了!还是踏实地修炼吧!”白费了半天功法,方守使尽了各种手段,都无法从木门上获取任何的信息,包括那一对仿佛收纳了无数异兽的门环,也在其多次的试探下,未见丝毫的动静。(未完待续。) 第103章 意外! 取出了一把灵气丹,方守塞入了口中,但并不直接咽下,而是先存在腮帮,每次只放出一个滑入食道。 每一粒灵气丹,都蕴含了等同于寻常凝气六层修士的真元总和,而方守所凝聚的完美元液,则更是抵得上三枚灵气丹! 灵气丹滑落脏腑,被慢慢地分解、吸收,进而转化为元气,沿经脉一路蔓延至全身各处,随之而而来的,则又是在丹田之中,那第一滴元液的附近,出现了另一个气旋,如一个水泵般,开始将游离于经脉、丹田各处的零散元气尽数地抽走。 游离的元气汇入了气旋,使得其慢慢地扩张,当膨胀到一定程度后,便又再次凝缩,如此,来回往复了数万次后,这一枚灵气丹所蕴藏的元气竟已告枯,而这时的气旋,只勉强有水滴的形态,但仍是气状,只是被压缩到了一种极为致密的程度。 “看来只要第一次凝聚成完美水滴,那么之后的元液滴,也将自发地形成完美水滴,而这样一来,岂不是我凝聚一滴元液,便要耗去三枚灵气丹?这样灵气丹能够吗?” 这一刻,方守终于意识到,资源对于一个修士的意义所在了。 “想要进入凝气九层‘点滴成海’,那需要的丹药数目,恐怕已不能以万来估量!” 想到这儿,他不由面色一变: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注定无法在这三年间,跨越凝气九层?” 据大力说,想要突破壁障,进入筑基境,所需的元气总和,更是要远远超出凝气境九层相加的量! 而以目前的丹药量,他能顺利完成第三次冲障就了不得了! “唉,罢了!先突破凝气七层再说!” 深深地一叹,方守再次吞下了一粒灵气丹,照着之前的方法,借助着海量的元气,终于将这气旋压缩至水滴的大小。 “最后便是凝液了。” 方守将元气不断地凝练,以强力将它们聚合,慢慢地,第二滴真元元液,便出现在了丹田之中。 而就在这一滴真元元液成形的刹那—— “噗~噗~” 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 一生二。凝气,七层! 消化着灵气丹残存的元气,方守全身毛孔,都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持续地张开、闭合、张开、闭合,向外溢出了大量稠状的污垢,虽未像冲障时那般夸张,但也极为地骇人了。 “咳咳~”轻掩口鼻,方守不住地咳嗽,等浊气慢慢地排走。之前,他已检查了小黑屋各处,四面除了墙壁,便再无其他,且顶上无任何的出口,但却足够通风,呼吸不受影响。 突破了凝气七层,方守并未停歇,而是在调整了一番后,再次进入了抱元守一的状态。 “呼~” 深呼吸一口,方守的意识,渐渐沉入了丹田,只见墨海之上,木门之前,正飘浮着两滴元液,彼此毫无瓜葛,像是两个相互独立的个体,只是其中一个的表面像鎏了一层金,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更为饱满。 吞服了一粒灵气丹,这一次,方守没有强行吸纳,而是任由着其一点一点地,释放出少量的元气,流转于丹田经脉,温润着身体各处。 而间或,有微量元气,运行到第二滴元液的附近,便会为其吸纳,只是这量极少,几乎很难察觉。 浅水浸蛟龙,温水煮青蛙。 一晃,半年便过去了。 这半年里,方守胡子老长,几乎快超过了锁骨,头发也如杂草般丛生,显得乱糟糟的。 此时,他正安坐于床边,四肢自然屈伸,阖眼吐纳着。 一股淡淡的元气,几乎微不可察,从其口中吐出,进而又被收回,如呼吸一般自由流畅,没有半点的阻滞。 第二滴真元元液,早已于两个月前便趋近饱和,开始如第一滴般,发着淡淡的金光,而这之后的两个月里,方守又将第三滴真元元液凝聚而成,并又轻车熟路地将其凝练至饱和。 “二生三。” 一时间,他的体内,便有了三滴完美元液,然而,这离凝气八层,仍有不小的差距。 三之所以化生万物,非在多也,概乎三者可成型也。 简言之,两点之间,只有直线,然而三点,便可以构成一个最基本的形状——三角形。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牢固、坚实、耐压,而之后的水滴,便要依托在三角的基础上,不断地堆叠、累加,进而点滴成海。 然而,想要构成三角,却并不容易。 当然,从空间位置的角度,三滴元液始终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然而,这里的三角形,却并不稳定,原因便在于,缺少三条边。即元液与元液之间,要有一种力,强大到足以维持它们之间的空间位移恒定。 对此,行气术上曾有记载—— 且夫元液之间,筑桥,以勾连彼此,使元气上之,往复于三者之间。 即元液之间,要想办法构筑桥梁,作为三角形的三条边,使得真元能够在桥上自由流通,进而间接地,让三滴元液构成了一个整体。 “行气术上并未明说该如何筑桥,那么这桥,究竟又是何物?” 方守陷入了沉思,显然,这个问题,令其感到了为难。 “先用元气试试。” 吞服下一粒灵气丹,方守催动着海量的元气,飘忽于三滴元液外围,但元气松散,始终无法令三者构成一个稳定的形态。 此法,失败。 紧接着,方守又想到了—— “难道是用神念?” 从神海中剥离出一缕神念,方守像系绳一般,将神念的两头,分别固定在一滴元液上。 “成功了?”见两滴元液被这缕神念紧紧地缠绕,使得原本互相排斥的两者,竟在这神念的拉扯下,变得越发地靠近,方守面色一喜,刚要继续下去之际,丹田却“嘎嘣”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响。 “噗嗤~” 现实中,方守喷出了一口血,当即痛苦地捂着小腹,伏在了床边,嘴角不住地抽搐,显得极为痛苦。 “该死!却是忘了,元液不可相融,在那神念的牵引下,两滴元液相触,自然会引发震荡!” 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方守的丹田正经受着剧烈的颤动,而三滴元液,在丹田内接连弹射,像摇动盒子里的弹珠,间或,还会相撞在一起,引发更大的震动。 “噗嗤~”再次吐出口血,方守只觉得自己的丹田都快要爆炸了,他从床上滚落,五指紧紧扣住桌腿的一角,慢慢依靠着坐好,闭目吐息起来,试图稳定下来体内激荡的气流。 “噗嗤~” 又喷出了口血,丹田开始更加剧烈地晃动,方守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经受不住,跟着一起乱颤了。 一时间,形势变得越发地危急,就当方守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元液又经历了一次碰撞,而这一次,是三颗同时撞在了一起,方守飙出一口血,径直昏迷了过去,意识陷入了混沌。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方守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身上,他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有些生涩。 “我这是......这是在......” 昏黄的烛光,慢慢地将方守的意识唤醒,如此,又过去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方守,猛地弹坐起来,向桌上的沙漏看去。 “嘶啦~”似是在昏迷中又流了不少的血,方守的手掌竟被血液紧紧地粘在了地上,而其猛然一下,登时扯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的,看起来疼痛万分。 然而,方守却顾不上这些,他看着沙漏上端仍剩余着将近四分之三的沙子时,不由松了口气,彻底放下了心来。 “看来我昏迷的时日,最多不超过两天。” 从衣上扯下一条布带,在手上缠上了一圈,将上面的流血止住,方守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物品以及莫名其妙地套在了自己左手食指与无名指上的两串念珠,感受着二者传来的丝丝凉意,他径直明白了过来。 “原来无意之间,又被念珠给救了一命!” 之前,方守在黑市上,又找到了一串念珠,只是在功效上,与道贤托付给他的并无不同,而平时又用不着,因怕在试炼中出现闪失,他便如先前那串一般,随手扔进了纳戒。 只是没想,今次他昏迷了三日,期间维持纳戒纳阵运转的洗髓丹,能量刚巧被耗尽,于是纳戒中的物品便被弹出,纷纷散落了一地,好巧不巧的,这两串念珠,又双双套在了自己因抽搐而上翘的两根手指上,这才帮着,将丹田的躁动给压制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104章 凝气八层! 将两串念珠从手指上取下,方守见其中一串,上面有一颗珠子磨损严重,表面刻满了密麻的小字,他就着读了起来: “龙德而浅隐,见贤知无涯,畏而敬生死,悟生本虚妄,战兢履薄冰,飞龙晓天地,终得收归处,一切了尘埃......” 此即为魔庵派传承口诀——断魂歌,读起来颇为拗口,但在方守这等修士的眼中,却无甚特别。 不过,自从突破了凝气七层,方守隐隐有种预感: “断魂歌开头的那两句‘龙德而浅隐,见贤知无涯’,隐隐暗合凝气境之真谛,难不成这断魂歌的口诀,还有后续不成?” 想着,方守又拿起另一串念珠,一个珠子一个珠子地仔细检查了起来,却见其深褐色的珠面上,除了些划痕外,并没有半点字迹,而相比于道贤的那串,也看起来更为崭新。 “没有?难道说这念珠......还有第三串不成?” 翻看了半天,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方守摇了摇头,却是再不敢将它们闲置在纳戒了,而是分别戴在了自己的左右手腕,同时对先前的遭遇感到了一阵心悸。 “之前一号他们老说没有师承的病弊,我还总不以为然,可现如今,这才意识到,修行一途,果真充满了坎坷........我还是太过轻视了。” 方才,若非念珠相救及时,他丹田爆裂,莫说修行功亏一篑,说不得还会沦为一介废人,而到了那时,莫说营救月星渊大力他们,自己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看了眼地上散乱一团的杂物,方守沉吟了几秒,却没复原纳戒,而是将丹药一颗颗捡起,在床的一角,铺成了一个小山包。 “今后,便要靠你们了!” 时不我待,方守又回到了床上,重新进入了修炼,内观之下,丹田又重归宁静,三滴元液分别固守在了丹田的一角,彼此相距极远,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颇为地防范。 显然,经过了方才的事故,三滴元液已经注意到了彼此的威胁,故才主动远离,以免再发生意外。 “这下可有些难办了啊。” 方守不禁为难道: “现今不知这所谓的‘桥’究竟是何物,又不敢轻易尝试.......” 一晃,又是七天过去。 方守始终卡在这凝气七层的后期,修为停滞不前,纠其原因,却在—— “前怕狼,后怕虎,我干脆睡三年得了!” 方守睁开眼目,心中未免有些焦急。同时为自己的胆怯,感到了十分地惭愧。 “星渊他们尚生死不明,我岂能苟且偷生?” 着急归着急,尝试却是另一码事,方守正左右为难之际,却忽然想到: “若是令每一滴元液,放出一缕真元细丝,彼此相互勾缠,也会出现排斥的情况吗?” 方守认为可行,他之前总是从外部去找作为桥的媒介,可恰恰一直忽视的,便是元液本身。 “可以一试!”拨开云雾见青天,心间蒙雾,骤然退散,方守立时操控着每一滴元液剥离出一丝真元,向彼此试探而去。 渐渐地,三根由不同元液中剥离出的真元细丝,尖头触碰到一起,刚开始,还隐隐有些排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彼此之间,竟勾连缠结,仿佛构成了一个整体。 “成了?”方守面上一喜,再次沉入了修炼。 大道至简,半年之后。当真元终于可以沿着三根丝线,流通于三滴元液之间时,方守便真正地步入了—— 凝气,八层! 二生三。 就在丹田内的元液三角搭建成功,真元可以畅通无阻地流动于三滴元液之间时,方守的面上,忽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如一尊泥塑,一动不动的,其身体也从头部开始,一路沿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身体有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般。 “轰~”一股前所未有的、堪比凝气九层中期的强大气势,自方守的身上油然而出,但这一次,方守竟没再压制,而是任由这股气势扩散开去。 “完美元液果然强大,只是突破了凝气八层,便令我具备了与凝气九层一战的实力!” 直至此刻,方守方才领悟,他无意间进入“抱元守一”的状态,进而促成的完美元液,究竟多么地逆天! “但还不够!” 方守睁开眼目,好似一汪幽潭般古波不惊,而其体魄,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不到凝气九层大圆满,便无法与韩三立相抗!” 修为每提升一次,不单是真元量,体魄、神念,都将得到一个质的飞跃,因此,方守若想对韩三立形成绝对的压制,非得有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不可。 “若同为凝气九层大圆满,韩三立有藏锋,我则有完美元液,两相对比下,方才有一战之力!” 瞬间意识到了自己与韩三立间的优劣,方守的脸上现出了一分焦急,如今余下的时间,已不足两年,而他更是要连跨两级,将修为提升至与韩三立相当的水平! 想到这儿,方守胡乱地做了下清理,便又盘腿坐好,再次进入了修炼,而同样,那在外人看来,极难在凝气境达成的“抱元守一”的状态,他又再一次地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 得益于十年寒窗苦,这种状态对于方守,自然是水到渠成。守持己身之精、气、神,使三者毫不外泄,同时,又将自身耗散压至极低,方守现在,就好像一只冬眠的老龟。 只见,方守内观之下,丹田内那由真元所化的气流正十分地汹涌,呼啸游走于元液三角上,很快,便凝成了实体,就着往下方一滴。 第四滴元液! 但这还没完,在源源不断的真元洪流的洗刷下,这新出现的第四滴元液迅速被凝练为了金色,接近了饱和,而之后,便是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如同雨落一般,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元液三角之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托在了半空,顷刻便汇聚为了一条溪流! 三生万物。 “我道凝气八层为何非要构成元液三角不可,原来从凝气六层到凝气八层,最初的这三滴元液,是作为后续化海的基石而存在的。” 方守心中多出了一丝明悟。 凝气八层,二生三后,三滴元液,以鼎足之势,为原本空荡的丹田,搭起了一个“平台”,而后续的元液,自可以在这“平台”上面,点滴成海。 于是,元液三角上的雨势,从开始的毛毛细雨,到后来的瓢泼大雨,慢慢地便在元液三角的下方,从涓涓细流,汇聚为了一潭湖水。 “还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从凝气八层,突破到凝气九层,其判断标准,非在主观,而是要靠身体自身判定,简单地凝聚元液,并无法真正地突破,而只是徘徊在凝气八层的关头,始终难得寸进。故方守当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于“点滴成海”的领悟上。 时间,就在方守废寝忘食的修炼中缓缓地度过,而沙漏中的沙子,已然流过了三分之二,这也意味着留给方守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年。 而一年之后,丹田内雨势已渐停缓,虽然元液三角上已出现了一汪漫无边际的大海,不时泛着涛浪,可离真正的凝气九层,仍有不小的差距。 但就在这时,方守突然遇到了一个他修炼伊始从未料想到的局面。 灵气丹,不够了。 原本,在床角落堆积成山的灵气丹,现在已不足千粒,而方守落魄到混杂着大把洗髓丹一起吃,才能勉强维持修炼进程的地步了。 “唉,恐怕来前,连星渊都没想到吧?” 福兮祸之所倚,方守之所以会面临此局,用两句话便可概括,即 ——成也完美元液,败也完美元液。 正是因完美元液,他才具备了跨阶作战的资本,但同样,也正是因完美元液,方守每提升一次,所要耗费的资源,都要超出他人三倍以上。 故那在月星渊看来,已足够令一般修士将修为提升至凝气九层大圆满、甚至还有盈余的万枚灵气丹,对于方守来说,却只能将修为提升至凝气八层中期的地步。 “以我当前的实力,虽可与凝气九层后期的修士勉强一战,但对上韩三立.......” 从修炼的状态中退出,方守苦笑着摇头,不禁长长地一叹,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筑基丹! “据说筑基丹,是为凝气九层大圆满服用,以打破境界壁障的,且只有第一次服用才有效。若只是日常修行,效果将大打折扣。” 望着手中这粒表面十分光滑,略带有几分光泽,自取出后便一直向外溢散着阵阵药香的土黄色丹药,方守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张口纳入了腹中。 此刻,已别无选择。 余下的时间已然不多,方守单从凝气六层,到凝气八层,便耗去了近两年,这余下的一年,若再不求变,等待他与壹零贰捌的,将是彻底的绝望。(未完待续。) 第105章 黑暗、新生! 刚服下筑基丹,方守顿时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充盈之感,充斥在了丹田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种充盈,很快便转为了胀塞,却是方守体内的元气,忽然膨胀到了一种令他难以承受的地步,以至于丹田、经脉,都快要被突然涌入的元气给炸裂了。 强忍着这种剧痛,方守沉入丹田,将一股股元气,迅速地凝结起来,很快,便在元液三角的上方,再次形成了一幕雨帘,一时间,整片元液海都开始疯狂地搅动,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一个又一个的漩涡,于海面上生成。 如此,又过了一月。 “哗啦~哗啦啦~” 雨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而在方守将构成元液海的每一滴元液都凝练至饱和,如一粒粒金灿灿的麦穗以后,终于,上方的元液三角达至了极限,由其所释放出的、支撑了整片汪洋的巨力,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滴答~” 又是一滴元液凝成,缓缓地落下,但显然,它并不同于其他的元液那般,简单地汇入了汪洋,而像是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整片汪洋,都开始下沉了一点。 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源源不断的元液,补充进了汪洋,使得它的规模越发地壮大,而下沉的速度,亦开始不断地加快。 “滋~” 如同陀螺一般,元液三角开始飞速地自旋,一直沉入了海底,像是在地面上钻出了一个直通底部的巨大的隧道,而当隧道的两头被贯通的一刻,元液三角所绽放出的光芒,忽地一暗,最终消弭于无形,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三生万物,点滴成海! 凝气,九层! 就在这一刻,现实中的方守,被迫从抱元守一的状态中退出,全身毛孔大张,无数腥臭的粘液,顺着毛孔汩汩涌出,很快便溢满了整个床面,并开始沿着床沿滑落了一地。 “泽上于地,引水诀!”方守双手掐诀,立时从地上召出了一股泉流,将浑身上下,以及床铺地面都彻底清洗了一边。 水流带着黑色的稠液,流入了地缝之中,最终消失不见,但房中的气味,仍是久难褪去。 从修炼中退出,方守仍有些茫然,他看着已铺到了大腿的长长的胡须,不由苦笑了一声,旋即便双指作剪,三下五除二地清理掉了,同时将披在了后腰上的长发给简单打点了一番,理出了一头干练的短发。 透过泉流上的倒影,方守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人影,一时陷入了沉寂。 按常理,每一次突破,都该是精力充沛、容光焕发才是,可反观方守,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小老头子,脸上那无尽的茫然,更诉说出了内心的疲惫。 “好累。”方守向后一躺,缓缓阖上了双目。 “失败了。” 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流出,打湿了他的双鬓,将本已被水浸湿的床单,又淋上了咸苦的一层。 在付出一粒筑基丹的代价,方守才将修为提升至了凝气九层初期的地步。 而即便当前的筑基丹,不过才分解了一半,但仅存的另一半元气,却已不足以支撑其突破凝气九层大圆满了。 更为关键的,是这之后,还有第三次冲障! 其之精要,行气术上只有短短的四字: “融会贯通。” 饶是方守想破头皮,也想不出这所谓的“融会贯通”究竟指代了什么。 不过,对于第三次冲障,现在言之尚早,方守当前,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利用仅存的丹药,将修为提升至凝气九层的后期。然而........ 方守挺直上身,四处环顾了一圈,旋即又再次躺倒,目光微微闭合,心中充满了绝望。 “完了!” 虽不知这小黑屋来历,但有一点,方守十分地清楚,那便是在这小黑屋中,没有半点元气流通的迹象。也即是说,没有丹药的支撑,他便无法维持当前的修炼进度,继续提升下去。而如此一来,也将意味着······ 接下来的事,方守已不愿再想。 “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他惨淡地一笑,慢慢地起身,在一片朦胧的烛光下,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壹零贰捌,完了。”最后,方守已泪流满面,全然不知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了。 不修炼,是死。 但继续修炼下去,也是死。 努力将脑中的负面情绪全部甩出,方守擦干了泪痕,将印在了脑海中的功法,如数家珍般地,一一翻了出来。 “水火剑经、影蚀空间、纵云梯、渡厄圣经、天灵剑谱······” 在将所有的功法都回忆了一遍后,方守发现,以他当前的状态,竟连入定都很难做到,更别提还想着要修炼了。 “可恶!” 方守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彻底陷入了狂躁的境地,他一脚将桌子踢翻,旋即将触手能及的东西,挨个砸了个遍。 “我恨啊!” 好在小黑屋内并没有大多的东西由方守去砸,故其在发泄了一通后,那连同桌子一并被打翻的沙漏,上面的火纹也慢慢地熄灭了。 黑,难以言喻的黑,瞬间席卷了方守,像是被黑暗所淹没。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方守那已处于失控状态的心,却又再次平复。 黑夜,给了人们黑色的眼睛,而他们却只想用来寻找光明。 但最终,黑暗,才是一切不变的真理。 目不能视,方守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大脑快速地运转,最终为当前的形式,做出了以下两点判断: 一、当丹药耗尽,时间,便成为了其唯一的资源。珍惜最后的这一年时光,便有获胜的希望。 二则是—— “差不多将眼下筑基丹残留的元气消化,我便能勉强达至凝气九层中期的程度,而到了那时,以我完美元液的庞大真元量,可堪与韩三立一战了!虽然无获胜的希望,但…” 方守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团昂然的战意! “毋宁死,不屈服!” 瞬间想通了关键,方守彻底恢复了冷静,再次盘腿坐好,沉沉吐息了一口,又顺利入定,再次进入了修炼。 如此,又过了一月。 方守丹田内的雨势,终于再度平息,变成了刚开始的毛毛细雨,而此刻,其丹田之中,只见那巨大的木门之下,尽是金灿灿的海洋,覆盖于墨海之上,磅礴的生机,持续流动在方守的经脉各处,温和地滋润着全身。 见此,方守退出了修炼,又一掐诀,将床头所有的丹药,无论灵气丹,抑或是洗髓丹,尽数纳入了口中,立时,在其丹田之中,再次掀起了暴雨,威势虽不及之前,但借着这股势头,原本已接近于平息的金色海面,便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海面不停地涌涨,像是溢开的沸水,不时地向上吞吐着泡泡,慢慢地,又历经一月,这一汪金海,终于接近了上方的木门,并在方守的注视中,逐渐涨到了木门的位置,最上层的元液,与之接触到了一起! “咔咔” 奇异的是,刹那之间,之前任方守想尽无数手段,都始终无法撼动丝毫的巨大木门,竟忽然颤动了一下,旋即便在方守不可思议的神色下,打来了一道只容发丝通过的微小缝隙。 “呼~” 一道强风,忽地由门后吹出,在金色的海面上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天呐!这不可能!” 在方守的尖叫声下,金海受这风势一掀,骤然狂涨,瞬间将连同木门在内的丹田的每一处角落都彻底地填满,不再留一丝的空隙,而此之后,金色的元液更是涌向了丹田之外,将方守的经脉悉数地占据,甚至开始沿皮肤毛孔,向外不断地溢散。 现实中,方守被迫退出了修炼,身上被一层无比黏着的金色元液裹成了一团,不过这一幕并未持续多久,这些元液便因暴露过久,而彻底消散。 方守睁开了眼目,望着原本没有半点元气波动的小黑屋,突然像是修炼圣地一般,到处都充斥着氤氲的元气,而这一切,竟都是由那神秘的木门掀开了一条缝隙所致,他脸上充满了错愕,嘴角不停地抽搐:“不可能,这不可能啊,那木门究竟何等来历,怎会蕴藏了如此海量的元气?”(未完待续。) 第106章 追溯 从门后的世界,方守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来自洪荒的气息,经由这木门上的一丝缝隙,横越亘古而来,如同蝴蝶扑动翅膀,所带起的微风,蕴含了浓稠到不可思议的海量元气,令方守瞬间突破,一下便跨越了两阶,成为了凝气九层后期的存在。 只是在这之后,那门后的世界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止了对外输送,使得方守的修为,就此终结了下来。 “那门后面究竟隐藏了什么?”方守陷入了难掩的惊骇当中,“只一道气流,便已带来了如此海量的元气,令我瞬间突破,难以想象,若是能在那门后的世界修炼三年,我又会达到何等的境地?” 方守越想,便越觉震惊,于是他便想法设法地催动元液,试图再让木门开启一丝,以满足其第三次冲障的需要,不过,令方守失望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木门都无法被撼动丝毫,而原先的那道缝隙,又像是被完全堵死,再没有一丝的元气泄出。 “唉,空欢喜一场。” 从修炼中退出,方守无奈地一叹,此刻丹药也已耗尽,他便是再想修炼,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全然无计可施了。 “以我当前的修为,若对上韩三立,恐怕还远远不够。” 之前方守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他总觉得自己靠着完美元液,在凝气六层具备凝气八层的实力,那么理所应当的,在凝气九层,也可堪与凝气九层大圆满的韩三立一战,但显然,他忽略了一个事实。 凝气九层后期,虽距离凝气九层大圆满只有一步之遥,但毕竟中间相隔了一次冲障,二者不论是从真元凝练程度、还是体魄、神念上,全不可同一而语。这也即意味着······· 方守不免有些低落,脸上一片死灰:“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没想到,从理智走向失控,再从失控回归理智后,血淋淋的现实,如一只死缠烂打的幽灵,再次晃荡在眼前,唯一的区别,便是如今的方守,更能坦然地接受了。 “嘭”方守指间燃起团火,将沙漏表面的火纹再次点燃。 而借着黯淡的烛光,方守将小黑屋内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摆设一一地归正,旋即,他又重新唤起了纳戒,将散落在地上的伪法器等物置于其中。 “事到如今,仅剩的洗髓丹,也只够勉强维持着纳戒上的纳阵不散了······” 先前,方守并未将所有的丹药归拢于一处,像洗髓丹,自从因纳戒纳阵崩溃,而滚落了满地之后,他便未曾全部捡起,而是仍留了不少在地上。但令人欣慰的是,方守这一番无意之举,却使得他又从一些处于黑暗之中的墙角下摸出了数十粒来。 “呵呵,算是漏网之鱼吧。” 如今距离小黑屋时效结束,尚还有十个月,这十个月里,方守计划好生修习一下各宗派、修真家族的功法,免得在对上韩三立时,仍得用之前凝气六层时的那几招。 就在其准备就绪之际,却忽地瞟见了角落里的沙漏。 奇怪的是,这沙漏就算躺倒,细沙仍是由上层,向着底部流淌,且沙子的流向没有丝毫的偏移,仍是笔直的一条。 见此,方守不由惊疑,当即将沙漏捡起,刚刚翻动了一面,手却忽地顿住,缘是他从这沙漏的底部,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凹槽。 “这大小......”方守眼神一亮,心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之火,“刚好与洞主铭牌相仿!!难怪!难怪会觉得眼熟!我可真够笨的!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将洞主铭牌从纳戒中弹出,方守毫不犹豫地便塞入了这处凹槽之内,旋即,眼前便一阵迷离,方守犹如灵魂出窍了一般,意识脱离了本体,开始不断地升高,很快便触入了顶板。 他停身,看着自己,乃是一具飘浮在半空的灵体,而下方还有一人,容貌同自己一模一样,像是被定住了的实体,惊疑不定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也不知何故,就在以灵体状态飘浮在小黑屋中,原本昏暗的环境,竟变得无比地明亮,而他同时发现,原来在屋顶上的一角,多出了一个紫色的漩涡,闪动着诡谲的光影,正隐隐召唤着自己。 “壹零贰捌?”透过那紫色的漩涡,方守似看到了一块铭牌,上面正大大地书着“壹零贰捌”这四个字。 “又一块洞主铭牌?” 原来,就在那漩涡的对面,一块与自己安放在凹槽上的那块洞主铭牌一模一样的洞主铭牌出现在了眼前,惊异之余,方守渐渐地飞近,随即他便在一阵犹豫之后,义无反顾地钻进了漩涡! “这.......这是!” 像是穿透了一层柔软的薄膜,方守在进入到漩涡的背面后,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陷入了长久的震惊,而画面之中的这个新出现的人,也令他一阵错愕。 “小黑屋........”方守呢喃着,同时看向了那坐定于床头,上唇留有一撇八字小胡的从容男子,心头不由一跳: “老段?!” 眼前的场景,正是小黑屋,与方守之前所在的,除了屋内光线明亮度略有差异外,其余一概相同。 而那床上坐着的,手中正把玩着沙漏的八字胡男子,正是壹零贰捌的第一代零—— 老段! 先前,方守早从大力的口中,多次听闻老段的事迹,甚至包括其外貌长相,都在大力的喋喋不休中,被强行灌输了几轮。 再加上那倒扣在沙漏底部的、与自己当前所持一模一样的洞主铭牌,更是令方守笃定不已。 毋须再怀疑,此人,必定是壹零贰捌的第一代零——老段! “据说当初壹零贰捌惨遭灭顶之灾时,老段也曾使用过送神石,只是出去后未能逆转战局,依旧被众叛徒围攻致死······” 方守瞬间恍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看到老段修炼的一幕,却是因对方也曾使用过送神石的缘故。 但很显然,对方在将洞主铭牌插入凹槽之后,并未发生何等的异样,这也令方守推测: “难不成是因为我是后来者的缘故?” 方守正疑惑间,忽见老段摇着头,将沙漏放回了桌面,而下方的铭牌他却并未取出,同时叹息了一口: “这沙漏底部的凹槽明明是被有意设计成了洞主铭牌的大小,可为何在插入后,却又毫无反应?” 最终,他摇了摇头,便合眼进入了修炼。 见此,方守一时哑然,虽然也不知个中缘故,但他侧首一望,却见来时的紫色漩涡,已然消失不见,便只好苦笑着摇头: “八成,又是三年!” 从老段的举止中,方守基本可以断定,对方乃是刚进入小黑屋后不久,但令其深感惭愧的是,老段初来小黑屋,全然不像自己那般充满了焦躁,脸上几乎没有丝毫的紧迫,同时还从容不迫地将小黑屋全部摸索了一遍,未放过一处细节。 这份淡定,怎能不叫一来到小黑屋就急头白脸修炼的方守感到汗颜? “唉,若是我能早些注意到沙漏的隐秘,兴许可以省去走许多弯路。” 事到如今,方守已然明白这沙漏底部凹槽的作用了,原来便是可以将持有同一枚洞主铭牌的后来者,以灵体的形态,带到前人那里。 “相当于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多延续了三年,只是这三年里,我并无法正常地修炼。但似乎《影蚀空间》并未受影响,仍是可以修习。” 方守主凡修一脉,但对神、体两脉,同样亦不陌生。 神、体两脉,前期对天赋要求极为苛刻。原因便在于,想要筑基,非要凝气,而欲结丹,又非筑基不可。故行气术,也是神体两脉所必修的。 “据说神凡体三者真正产生差异,是在元婴境后,前期三者虽有不同,但本质上却是相同。” 大致回顾了一下神、凡、体三者的异同后,方守隐隐感觉,想要真正成为震慑一方的强者,非得在元婴境后不可。 “现在的时间也不可浪费,既然灵体状态下,对神修并无限制,那么我便可以趁机修炼一下影蚀空间的第二式——噬魂。” 至于第三式苍冥,方守则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诚如《影蚀空间》上记载,苍冥一式,一般都在筑基之后,方可尝试修炼,像月星渊这般,能在凝气境便施展的,放在整个月光家族,都极为地罕见,是会被当作未来的家主候选,着重进行栽培的。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默念着噬魂的口诀,方守渐渐地沉浸到了修炼之中,而不经意间,时间又过去了半年。(未完待续。) 第107章 抉择! 方守的眼底,各自升起了一轮淡白色的月晕,而相比于其初次施展“侵魂”时的黯淡,当前的月形更为凝实,并有了清晰的轮廓。 悄无声息间,由方守的双目中,陡然扩散出了一圈圈无形的波澜,而其意识,则化整为零,散作了亿万条絮状的丝物,融入到波澜之中,并随之弥散开来,囊括了周围大片的区域。 不过,就在这圈波纹即将到达老段之前,老段身外,忽然升起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以神念无法感知,但方守在灵体状态下,却能清楚地看到,这层屏障正将其絮状的神念阻挡在外,没有向内泄露一丝。 “失败了······”对于眼前的一幕,方守并不陌生,缘是他在这半年里,为与老段搭建联系,尝试了无数多次,各种手段都使尽了,始终无法成功,究其原因,便在于老段身外的这层屏障,实在太过诡异,作用得无形无影,连事主都无法察觉,可以隔绝一切神念的探测,肾包括像“侵魂”、“噬魂”这一类依靠神念发动的术法等等,简直比绝情丝还牢靠。 “总而言之,由此可以确定,当前我之所见、所闻,并非幻象,而应如试炼一般,搭建起时空之桥,叫我之灵体穿越时空,看到了真实的老段。” 深吸了口气,方守眼中的月晕,逐渐地消退,他盯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沉思起来: “如今影蚀空间的前两式都已趋近于小成,而第三式‘苍冥’又暂无头绪·······” 将目光移回了老段的身上,方守眼神微眯,不由思索起来: “看样子他也被堵在凝气九层的后期了。” 老段的修为,与方守接近,都为凝气九层的后期,距离凝气九层大圆满还差一线,而这也是为何他会让位于第二代零——月星辉了。 月星辉,月光家族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为月星渊的表哥,二者素来不和,然世事难料,这一对冤家对头,竟一齐被抓进了渊,成为了难兄难弟。 不过两人来到渊后,也少不了明争暗斗,一个最为显著的,便是月星辉一路高歌猛进,修为直线攀升,很快便突破了凝气九层,取代了老段,成为了壹零贰捌的第二代零。 而月星渊,则成天惹是生非,仍拿着过去在家族时的少爷派头,到处作威作福,惹得一重天怨声载道,与月星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好在,月星渊虽爱意气用事,与他的兄长处处作对,但对老段却恭敬有加,故也不至于威胁到壹零贰捌的大计。 “唉,融会贯通,融会贯通啊······” 方守摇头苦笑: “这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实行起来,便如突破凝气八层时需要架起的桥,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修行最怕的,并非绝情断欲,而是模棱两可。若前途坦荡,韧性具备,下到了功夫,自可一一攻破,可若前景不明,修者自处其间,除一条曲径,通向了幽处,余下皆万丈深渊,轻入有性命之忧,大抵会畏而不前,趋于保守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半年过后,老段眉头微蹙,最终睁开了眼目,暂时停下了修炼。 凝气九层,初期,点滴成海,中期溢满丹田,后期散布全身,若不求变,则再无前进的可能。 然而行气术对于凝气九层大圆满,即第三次冲障的要诀,却唯有四字—— 融会贯通。 “唉.......”长长地一叹,老段像是放弃了一般,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副兽皮卷轴,旋即在桌面上展开,一点点地摊平。 而望见最前端的三字,方守瞳孔巨睁,像是看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不由惊叫出声: “化魔功!” 当前,老段取出的,正是那个令壹零贰捌异军突起,凶名威慑整个一重天的邪恶功法——化魔功了。 据说此术,一经练成,便可将他人修为、精血等一身精元悉数吞纳,转换为自身的修为,端的阴邪至极,属魔修一途,为世人所不齿。 但其功效,却是极为地诱人,要知修行不易,有这等功法,可省去多年苦修,又如何能不叫人动心? 故壹零贰捌,便成为了整个一重天历史上,第一个创造了养殖生态,却也是唯一一个将之奉行了一段时间的渊洞,不过这一切,都在老段来到后打破。 原本方守以为,随着老段掌权,创立了壹零贰捌独具开创性的零号传承后,化魔功理所应当地该被销毁了才是,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看到老段的举动,方守已预料到其接下来的行动了,可出乎其预料的,老段在取出化魔功后,竟迟迟未动,反而陷入了一种纠葛的情绪当中。 将化魔功弃置一旁,老段忽然起身,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断续地响起,像是在经受着极大的煎熬: “当初付出了多少人的性命,便是为了毁灭化魔功,可我如今,又将之重新拾起,岂不愧对前人的牺牲?” 方守面目一肃,当即对老段升起了一股由衷的敬佩。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看得出来,老段是一个君子,然‘为’则生,‘不为’则死,整个壹零贰捌的命运都吊在他一人之手,他又会如何决断呢?” 到底是修炼化魔功,救全洞于危难,还是固守本心,宁死而不妥协,究竟该如何抉择,对于老段来讲,无疑是一种煎熬。 “老段自来到渊后,便一直与修炼了化魔功的老人们斗智斗勇,忍辱负重多年,最终取得了成功,足见其对化魔功之恨,要达到何种境地,可如今却要其自己去修炼这化魔功......” 方守将目光投向了那兽皮写就的功法上,默默将之牢记后,这才移开了目光,重新望向了老段。 他知道,尽管岁月阻隔,使老段完全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俨然,这壹零贰捌的第一代零与第四代零,正面临着相同的抉择。 外界,都是危在旦夕的壹零贰捌,小黑屋内,面对唯一有可能逆转战局的化魔功,是否该堕入魔途? “嘭”得一声,化魔功化作了灰飞,如细沙一般,从老段的指间流走,最终,他还是选择将化魔功销毁,坚守自己的道义。 方守目光一凝,心中早已预料到了老段的举动,只是,唯一令其意外的,却是老段之果决,要远超一般常人。 “明知是死,也不肯修炼化魔功吗?” 方守明白,老段在做出决断的那一刹那,便将问题抛还给了自己。 因为之后的一切,在方守看来,都已成为了定局。 老段自小黑屋中回归,立即遭到了围攻,最终无奈身死,而经此一役,壹零贰捌损失惨重,月星渊目睹众修背叛,兄长、老段惨死,身心巨创下,突然陷入了癫狂,开启了影蚀空间第三式苍冥,通过拼命透支自己,几乎将在场的凶手屠戮一空。 这之后,便是一段黑暗的岁月,壹零贰捌失去了进取心,原本最玩世不恭的月星渊性情大变,并被推举为第三代零,壹零贰捌众人寒蝉若禁,行动日趋于保守,连试炼都以黄级优先、保命为主,故就在这样的不思进取下,人数逐月递减,一直到方守来前,只勉强剩下月星渊、欧阳岚、大力这三个顶尖战力,堪堪维系着局面。 “而我,又该如何决断?” 回忆着兽皮卷轴上关于化魔功的记载,方守大致明白,这化魔功,乃是将自身的真元,彻底地改造,使之附带有一种可吞噬的特性,但这种吞噬,并不只针对外者,而是如天煞宫的天煞拳一般,若不持续吞噬他人,真元便会反过来吞食自身,故化魔功要么不练,练了,便是一条不归路。 “还有别的选择吗?”方守惨然一笑,忽然自嘲起来: “壹零贰捌诚意待我,尤以第一次试炼后,不计前嫌,仍推举我为零,月星渊行跪拜之礼,大力与我结为义兄,此等莫大信任,守断不能负。大富因我而来,经受这无端之苦,守难辞其咎,故哪怕身死,也要将之送出渊去,好与之仙、偲偲团聚。” “故我······”想到这儿,方守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决绝,“别无选择!” 而就在方守也作出了自己的决断后,忽见老段放弃了修行,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原先的那份从容,此刻也早已不在,他双目无神,有些空洞地盯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星渊,今后的壹零贰捌,就要看你的了,要加油喔,我对你有信心......” “唉”方守长长地一叹,忽然觉得,每个人的肩头,都承载了不一样的重负,区别只在于,有些人,还没被逼到那一步罢了……(未完待续。) 第108章 化魔功! 岁月如梭,三年光阴,一晃而逝。 在方守的注视下,沙漏上部的细沙,悉数流到了底部,老段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退出了小黑屋,前去迎接他那既定的命运。 黑暗的天花板上,紫色的漩涡再次出现,方守最后又看了一眼因老段离开,而显得有些寂寥的小黑屋,既而一头钻进了漩涡,唯留下他的一声叹息······· “老段是第一个,但他的人生,却已走向了尽头。” 穿过了漩涡,方守望着那像是被定住了的自己的躯干,当即从头顶百汇穴钻入,意识重归于本体,与此同时,上方的漩涡亦随之消失,沙漏底部的洞主铭牌被自动弹出,被方守一把接住。 看着铭牌上的印痕,方守不禁有些感慨:“属于我的命运,又将会是什么?会不会有第三个后来者,也如我观察老段那般,正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儿,他四处环顾了一周,又伸了伸手,发现并无明显的阻碍,但忽然又意识到,即使自己身外真有类似于老段那样的屏障,那么以他现今的修为,也断然发现不了。 从沙漏顶部的细沙余量可以判断,迄今为止,方守已在小黑屋里,待了五年零二个月。 这其中,有两年零二个月,是在现实中度过,余下的三年,则是方守在将洞主铭牌插入沙漏底部的凹槽后,以灵体的形态,在过去的时空中度过,现实虽只有一瞬,但在方守的认知下,却是实打实的三年。 也即方守,相当于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历经了老段在小黑屋中的三年,只不过当事人老段,对此并不知情。 再次盘腿坐好,方守定了定神,忽然深吸一口,意识沉入了丹田,瞬间进入了修炼。 “······拙技之正邪,不在乎技,而在乎于人,余所创之化魔功,非贪墨xx,为xx之性命,乃迫不得已,纵使无辜生灵遭累,与吾又何干?·······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我!” 化魔功开篇,为创术者自白,然该处轶失严重,关键部分语焉不详,方守只能从中大致推测出,当初创术的某人,为救什么人的性命,而不得已创此术,并于最后表明心志—— 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我。 这等狂妄措辞,一般多出自于穷凶恶极之辈,方守虽不完全赞同,但中间有一句,他却深以为然。 术本无正邪,只在施术人。 “若我能固守本心,那邪术也能成正道。” 将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彻底消除,方守默念着化魔功的口诀,开始尝试着修习。 “名之所以,物之所幸,灵元初态,造化甚低,故今日改之,附以饕餮神性·······” 化魔功不像是今人所著,其中一些术语,方守读起来颇为生涩,但好在有后人为之注释,故在理解一项上,倒未花去方守太多的时间。 其中关键,便是要将体内原本更接近于原始态的真元改造,以令其具备吞噬之特性。 所谓原始态,是指真元在从自然界纳入人体后的状态,本质上来说,与“天地玄黄之气”,即元气并无不同,只是从形态、凝练程度上有了显著的差异。 而改造,则是基于一种本质上的改造,将原本并不附带任何属性的真元,彻底解构,重新排列组合,可令其于施放间,产生吞噬的效果。从这个方面来说,有些类似于“蛋”与“鸡”的关系。 “上古大妖……饕餮” 回忆开篇的自白,方守从“饕餮”这个字眼上,品出了别样的内涵…… “上古有大妖“饕餮”,其状如羊,有首无身,眼于腋下,虎齿人手,贪婪成性,好食人,后为天帝镇压于稽首山下,与十万大妖日夜受万箭穿心、火狱灼烧之苦……” 这是方守过去在初始界时,从上古遗书《荒泽经》得来的片段,其中有关上古大妖“饕餮”的描述,十分地详尽。 “据说此兽之特性,便是吞噬一切,凡其所途径,方圆百里,人畜皆死,草木不生·······” 方守隐隐觉得,这化魔功的来历,似乎没那么简单,再关联上其如饕餮一般如出一辙的吞噬特性,这叫他不禁怀疑: “难道这化魔功的创术者,是上古的某位吗?” 慢慢地平复了心情,方守忽然觉得,当今方界,虽有一套完备的修真体系,但前辈大能证道之初,并无经验可寻,乃是摸着石头过河,那么他们,又是如何修炼的? “想来化魔功,便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了。” 若是将化魔功的思路,放到今日来看,乃是绝对的异端,是会被打入魔头的行列,为众修所唾弃、不齿的,可若放在久远的过去,在那修士诞生之初、群雄并起的上古,则是再正常不过。 言归正传,方守拉回了思绪拉回,慢慢地沉浸在了化魔功的修炼上。 按着功法中的要求,方守先将金海中的一滴元液给剥离出来,进而将其解构,分散成单一的元气。 “呼~” 元气瞬间扩散,在即将溢出体外的刹那,忽地一滞,并在方守的操控下,渐渐地回缩,构成了一个全新的形态。 之前,元液是以水滴的形态,存在于方守的体内,可如今,他依照化魔功的要求,将元液重新构建后,竟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并隐隐有一股牵引力,从漩涡的中心位置溢散了出来。 方守面目凝重,以一丝神念将其包裹,重新归入了原位。而在外层神念的阻隔下,金色漩涡暂无法对其他的元液造成影响。 接着,他便又开始按部就班地对余下的元液进行解构、重组。 这样的过程,看似容易,实则危险性十分,稍有不慎,便会打破原有的平衡,使得元液互冲,进而引发丹田炸裂等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相当于一件粗陋的仪器,方守将之拆解,收集好零件,再按照某种新的规律,重新组合起来,构成了与之前完全不同、更为精巧的仪器,中间过程极为地复杂,容不得半点大意。 若无化魔功,方守单自己摸索,必然要经历万重磨难,失败个成百上千次也是在所难免的,这不禁令他疑惑,上古时期的修士,究竟作出了何等的牺牲,才研创出今日如此完备的修真体系的? 化魔功不同于一般的导引术,故不难修炼,但要将体内的真元一一解构、重组,耗费精力极大。 时间,就在这样的消耗下,缓缓地推移,很快,当沙漏上部的细沙,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后,反观方守,浑如入定的老僧,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假死”的境地,像是一尊泥塑,浑身上下,竟没有丝毫的起伏。 “呼~” 细沙终于流尽,就在这一刹那,方守从入定中清醒! 他睁开了眼帘,长吁了一口,身上气机外放,陡然间,一股强横的气息,激荡而出,在空中掀起了凛冽的风势。 “这一刻,终于到了!” 方守的面目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经过了十个月的修行,此刻其体内的每一滴元液都已被改造成功,只还差最后一步,他便可将化魔功彻底掌握。 而到了那时,他将再无法回头。 掐着时间,方守再次入定,将裹绕在每一个金色漩涡外的神念一一抽走,顷刻间,其身体忽然涌出一股庞大的吸力,使得整个小黑屋都受此影响,开始剧烈地震颤。 唰! 眨眼之间,情景再次改换,却是方守,已然从小黑屋中退了出来。 三息! 藏锋的剑芒,如亿万星辰,瞬间将方守笼罩。 “完了!”另手抱着已昏迷了的月星渊,大力在这等强烈的刺激下,不禁闭上了眼眸,脑海中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方守!!你快来呀!!” “哼!有送神石又怎样?难不成他一个人,待在那小黑屋里,便能突破凝气境吗?纵他天赋再高,最多也不过达到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境地,但我有藏锋,却丝毫不会惧他!且他在返回以前,这三人,已成为我剑下的亡魂了…嗯?出现了?他现在是何等修为?” 韩三立脑中刚闪过此念,便陡见方守现身,当下,他眼中燃起一丝兴奋,舌尖舔着上嘴唇,露出了一抹嗜血的战意。 “去死吧!” 在韩三立的操控下,藏锋剑芒再抬,骤然汇而为一,形成了一道锋利无匹的剑芒,转而向方守斩去,但也幸好因此,加在大力、方世杰身上的压力,立时一轻,暂时无性命之忧。 从鬼门关前游了一圈回来,二人后背的衣衫,竟已为汗水打湿。 “小方!是你吗?” 刚死里逃生,大力来不及高兴,连向方守看去,但他这一看,浑身猛地一颤,像是受了何等刺激般,瞳孔睁得浑圆,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旋即,他身体一软,若非有猿丘在一旁扶着,想必就跌坐下去了。 在猿丘关切的眼神下,大力手掩着嘴巴,眼中的不可思议逐渐地为一股悲恸所替代,同时他不断地重复着: “化……化魔功……”(未完待续。) 第109章 屠戮 刚从昏暗的小黑屋内出来,陡然受藏锋剑芒刺激,方守不禁眯起了眼,然而,他的面上,却无丝毫惧色,反而淡定地朝那剑芒点出了一指。 一道金色的漩涡,从其指肚上现身,在接触到剑芒的一刻,竟忽然涨大,立时将其吞没。 “化魔功?” 见方守挥指之间,便将藏锋剑芒抵消,韩三立面目一僵,竟有些紧张地道: “该死!这等邪术,他又从何处修得?难道当年未被销毁吗?” “韩三立,你该死!” 随手令剑芒覆灭,方守踏出一步,立时跨越了数丈,来到了韩三立站立的粗壮藤蔓的底部,轻轻将手放上。 “滋~” 在方守手触到的一刻,藤蔓粗糙的表面,竟泛出了约莫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金色漩涡,像是一台台强力的水泵,登时将整根藤蔓吸得干枯,轰然一声,萎靡倒在了地上。 韩三立身体腾空,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旋即他对一旁的光头男大叫: “结阵!” 光头男子从纳阵中取出了五面天地幡,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布成了一道结界,将方守困在了其中。 霎时,五面天地幡飞走身外,结界内电闪雷鸣,云雾翻腾,火浪高涌,方守身处其间,如一叶扁舟,飘摇沉浮,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哼!”方守冷笑了一声,却并不言语,而是从纳戒中取出了最后一面天地幡,在上面打入了几道金色的漩涡,旋即任其飘浮在结界的顶层。 阵阵吸力,由其上的漩涡中发出,再加上天地幡之间本身的吸引,顿时,在外围盘旋的五面天地幡忽然在某个关头齐齐脱离,致使结界崩溃,一应异象也就此消弭。 结界消失,外界又升起了重重木墙,方守眼露不屑,随意伸出只手,旋即那在大力等人连续轰击下都不得破损分毫的坚硬木墙,竟在其一触之下,立刻碎作了几段,并节节向后延伸,一直到木墙的中部,方才停歇下来。 “强!”猿丘咽了一口吐沫,不禁有些好奇,“他使用得究竟是何等功法,竟有如此威力?” 大力默不作答,眼神中依旧为悲恸充满,这一刻,外界的一切,都似再与他无关。 良久,月星渊从昏迷中苏醒,他望了眼战局中威风得不可一世的方守,先是沉默了半响,旋即又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道: “终究还是逃不开化魔功…” “你害了他。”大力踉跄地起身,只丢下了这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猿丘,则在纠结了一阵之后,跟在大力后离开,显然,如今事态明朗,以方守当前神威,连韩三立使用藏锋,都不是方守一合之敌,更毋须他们多事了。 “化魔功一出,何人可争锋?”毫不介意大力的态度,月星渊望着方守,竟开始癫狂地大笑,“老段,你没做的,终归,还是有人做了。” 笑到最后,他已泪流满面,而那癫狂背后的无奈,又有谁人看出? …… 突破了木墙的阻隔,方守左右脚各附上了一道漩涡,竟是缩地成寸,瞬间来到了光头男子的面前,并在对方惶恐的神情下,一掌盖在了他的脸上。 “呜呜~” 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光头男便为吸作了干尸,变成了一张干瘪的皮囊,而也直到此刻,方守才觉体内重新构架成的漩涡海,竟是在已经饱和的程度下,又出现了一点微不可探的增长,若非其刚巧将神念沉入丹田,势必无法察觉。 “原来如此……” 方守恍然大悟,不禁失声笑道:“这化魔功如此逆天,竟可令我突破极限,将气海再度扩增?” 来不及多想,祝由亮便飞临了方守的头顶,并在其猝不及防间,发动了神念攻击,试图将其摧毁。 “早就想与你一较高下了。” 凝气九层后,方守的神念,几乎已达到了凝气境的极限,故以其当前神念之强大,已然破除了神修同阶无敌的魔咒。 然而方守,却并不计划以化魔功来对付他。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噬魂二式!释!” 霎时,由方守的双眼,各自升起了一轮淡白色的月晕,两轮月晕交相叠映之下,陡然扩散出一圈圈无形的波纹,其意识化整为零,变为了亿万条絮状物,融入到波纹之中,最终融而为一,在蓝色眼瞳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噬魂?”祝由亮迟疑了几秒,也是由身上扩散出一圈波纹,与方守的波纹相触在一起,爆发出了犹如上万根琴弦同时拨动的嘈杂颤音。 此刻场内,除月星渊外,其余人等已尽数远离,如大力猿丘,已杀入了下方的狂尸群,开始了新一轮的屠杀。 而李大富、欧阳岚等,则不知去向了何处,故方守、祝由亮二者攻击的余威,并未波及太远。 两圈波纹归于沉寂,但见方守头发散乱,嘴角溢出了鲜血,反观祝由亮,则毫发未损。由此可见,在神修一途上,相较于祝由亮这等真正的神修,方守仍略有不足。 “我杀不了你。” 祝由亮拔高了身形,从高空俯视着方守,却不再进行攻击,而是别有所指地道: “但你也杀不了任何人。” “你想和解?”方守冷冷一笑,但并未进一步行动,对方说得不错,自己并不会飞,一旦祝由亮飞到了高处,他便有再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对方。 不过,正如祝由亮前半句说的那样,对方同样也奈何不了自己。 一时之间,方守竟陷入了僵局。但就在这时—— “噗嗤” 忽地由祝由亮身后,爆出了一团蓝色的血花,无数粘稠的浆液,当即在血花之后涌出,祝由亮身形一顿,立时向下坠去,而这时,方守才见其后方,正插了一柄锋利的椎体,见此,他不由向身后再度陷入了昏迷的月星渊望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 先前,就在方守与祝由亮激战正酣,完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之时,月星渊竟暗中取出了上次方守从某渊洞偷出的“御神锥”,悄无声息地给了祝由亮致命的一击。 蓝色眼瞳不断下沉,期间祝由亮数次尝试想要重新浮起,怎奈瞳体内部的液体正疯狂地溢流,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一时竟再难以控制,只能眼见着自己距离方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死神持续逼近,终于,在这样的绝望当中,祝由亮崩溃了,他竟开始告饶: “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奴印军的秘密,背后还有一位大姐……” 不待祝由亮说完,方守便五指成爪,整臂插入了蓝色的瞳体内,一时间脓水激射,蓝色眼瞳迅速干瘪,顷刻便成了一层薄膜,内部有各色器官,血管密布排列,暗呈某种规律,令他感到惊奇。 “我道单一眼瞳,如何维续生机,原来内部还有这等道道。” 归来后不足一炷香的功夫,方守便不费吹灰之力地一举灭杀了奴印军的两员大将。 而此刻韩三立,早已不知跑去了哪里,竟连自己的手下都不顾,便逃得不见了踪影。 回到月星渊身边,看着其因透支过度,而略显得憔悴的面孔,方守不由一叹,不由分说地扳开了他的嘴巴,塞入了几枚丹药,旋即便定准了方向,准备进行收尾。 下了石柱,方守一路不停,噬魂施展出来,往往狂尸,还没靠近过来,便被吸成了干尸。 而沿着韩三立窜逃的轨迹一路追去,方守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不经意间,回到了当初斩杀魏平的地方,只是令其感到不解的,原来一嗅到生人气息就发疯的狂尸,在此地竟渐渐地稀少,以至于销声匿迹了! 一时间,方守大觉惊疑,忽想到了祝由亮临死前为活命而透露出的内容。 “难道奴印军背后,还会有比韩三立更高的存在?若真有,又是何等修为?” 怀揣着这等念头,方守很快便见到了魏平的那两半尸体,经过了狂尸的啃咬,已变得面目全非,此刻怕就是重合在一起,也构不成魏平的模样了。 而在这儿,方守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方世杰?你在此作甚?这位又是·······” 原来,就在魏平的尸身附近,方世杰正一脸贼相地站在一名一身素衣的清丽少女的背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而少女则恬淡地望着自己,旁边韩三立正俯身说着什么,脸上充满了敬畏,目光还时不时地投向方守那边。 能在这里看到方世杰,方守并不觉奇怪,相反,他却疑惑为了自己活命,连属下都会抛弃的韩三立,究竟有何依仗,竟敢在此停下来等他?难道只凭这清丽少女吗?(未完待续。) 第110章 胁迫 “大姐!”方世杰一脸得意,狠狠瞪了眼方守,旋即便向这位女子吹起了耳旁风,“大姐!就是这小子,满肚子的坏水!将我一个人丢在那狂尸潮里,若非有您搭救,现在我早就···早就···呜呜” 停下身来,方守并不理会方世杰,反是望着这名女子,颇为忌惮地道: “这位姑娘,可是奴印军的主子?” 这神秘女子,方守之前从未在一重天见过,可今日一见,他竟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可匹敌的强大气势。 “这是何等修为?” 方守这一刻只觉得,哪怕就是宋小明在此,都远远不及此女,那岂不是说,此女之修为,更要在筑基之上了吗? 方守头皮发麻,忽又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非也。” 然而,出乎方守意料的,这女子竟十分干脆地回绝: “我并非奴印军之人。” “大姐?”韩三立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女子。 这女子忽然反问:“韩三立,我且问你,此子真的只用了一月,便从凡人到凝气六层了吗?” 韩三立没有吭声,只是低垂下头。 被韩三立唤作“大姐”的女子眼神一冷,忽地紧盯着他问:“那你为何之前不早说?”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径直将韩三立扇飞在地,在半空旋转了两圈,最终扑通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之后,她却没再管韩三立,而是迎面走向了方守。 方守刚有所反应,却忽地惊觉,自己浑身上下,竟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给死死地禁锢,再也动弹不得。 直到这时,方守才对双方的实力差距真正地有所体会。 一直到了方守面前,女子径直以指尖,从其短衫的圆领,拉开了一条直到胸前的口子,之后,她又在方守惊慌失措的面孔下,食指中指两指插入了其两肋间,来回地搅动了起来,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奇怪,难道你并非我之族人?” 就在方守痛得满头大汗之际,大姐忽地又做出了另一桩惊异之举,只见其将手指抽回,同样在自己的前襟上一划,一直到两团圆润的凸起呈现出一抹血脉喷张的弧度之际,这才停下,露出了一个沧桑的,外形像蛛网一样,但又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烙痕,上面的纹路,隐隐构成了一个古体的“荒”字。 看到这儿,方守已明白了这女子的来历。 “原来她竟是荒之一族的人。” 之前据大力讲,荒之一族来历隐秘,是唯一从上古传承至今的人族后裔,只是行踪向来飘忽不定,方界多只是只闻其名,而亲眼得见的少。而鉴别荒之族人的方式,除了如方守一般逆天的修行天赋外,便是荒之后裔,凡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在胸口长出一个上面纹有了“荒”字的烙痕,世人称之为“荒印”。 为此,曾怀疑方守便是荒之后裔的大力,连招呼也不打,隔三差五地便会扒开他的上衣,仔细翻找一遍,想看看是否会有所谓的“荒印”长出。 但只有方守自己心里清楚,他并非是什么荒之族人,实际身份,不过是一个初始界的土著罢了。 第一次失败后,女子又不死心,分别又在方守的身上挖了六处血洞出来,但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故最终只好放弃。 “你可是初始界人?” “!!!!” 这一刻,不止方守,包括韩三立、方世杰在内,都被清丽女子的话给惊得瞪大了眼珠。 “不可能!这断然不可能!”方世杰不知吃了何等熊心豹子胆,只凝气三层初期,便敢在这顶尖战力扎堆的地方大呼小叫。 韩三立则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方守那仿佛被拆穿了的惊愕,不由喃喃出声: “初······初始界······” “呵呵,久时不在方界,竟不知何许人也,竟有这等手笔,能将初始界人完好如初地带出?” 一点也不对方守的反应感到惊奇,女子上下打量了他良久,最终却是摇头: “不错的苗子,足可以破例收入吾族,但可惜,你身上的这种功法,已将你的一身天赋给毁了。” 饶是方守再蠢,也顷刻明白对方所指便是化魔功无疑,不过事已至此,一切多说无益,他苦笑了一声,只好认命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韩三立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刚要召出藏锋,结果了方守的性命,却是被清丽女子拦下: “我准你动手了吗?” “大姐…可是…”韩三立一时对清丽女子的想法有些捉摸不定了。 “给你一天时间,逃吧。”从方守处走回了原位,清丽女子径自盘腿坐好,面上风轻云淡地道: “我来此后,你虽未帮上大忙,但好在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故对你先前的隐瞒,我既往不咎,同时给你一条生路。至于你” 她又望回了方守: “你本为初始界人,却能突破真凡壁障来此方界,殊为不易,我便予你个善缘,给你杀他的机会,一日之后,我自会放开你的束缚。之后你二人是生是死,都再与我无关。” 虽然对这女子轻描淡写便裁定了一切的方式大感不满,但方守心知自己能够活下来,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故其在对韩三立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便不再言语,而是闭目修养了起来。 收到了方守的威胁,韩三立冷冷地一笑,却也不多话,立刻动身离开了。 一日时间虽不宽裕,但毕竟他修为要高出方守一截,想要逃脱追杀,却已是绰绰有余的了。 “那我呢大姐?”方世杰指了指自己,却是没敢跟韩三立一同离开。 相比于韩三立,他宁肯跟方守待在一起,起码还知根知底。 清丽女子双目一闭,便不再理会旁事,留下了一脸窘迫的方世杰,独自在风中凌乱着。 一日过后,方守睁开了眼目,看向了清丽女子,但却未发一言。 而就在这样的沉寂中,差不多有半柱香,黎明的光辉,终于从地平线上升起,驱走了半边的黑幕。 与此同时,那持续了整宿的狂尸的嘶吼,有了短暂的平息。 距离试炼结束,只剩下四天。 然而对方守来说,前面的一天,实在经历了太多,算上在小黑屋的时间,已经是整整六年,恍惚间,不禁令他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不走吗?” 被这一声提醒拉回了现实,方守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能够自由活动了。 “哼!还愣着干什么?大姐叫你走没听到吗?”似乎已打定主意要赖上大姐了,方世杰没好气地白了方守一眼,旋即继续对清丽女子恳求道,“大姐,您行行好,便收下我吧,哪怕是奴隶也成,壹零贰捌那个地狱,我是一刻都呆不了了!呜呜……” 原来,方世杰这个没骨气的,竟是在恳求清丽女子,收自己作奴隶,毕竟他已惹恼了方守,再回到了壹零贰捌,恐怕小命不保,而想要脱离本渊洞,去到别的渊洞,除了获得双方洞主的首肯外,便唯有成为其他渊洞某位成员的奴隶这一途了。 而奴隶,则是不会被算作渊洞成员之列的,这也是为何一重天渊洞大多奉行奴隶制的原因了。 深深望了清丽女子一眼,方守忽地将目光定格在了方世杰的身上,随即在对方惊慌的神色下,一脸坚决地道:“我要他。” “自便。”没等方世杰再次聒噪,清丽女子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本就是你渊洞的人,你领走他,毋须经过我的同意。” “别……别啊大姐…大姐!”望着不断逼近中的方守,方世杰一路倒退,最终被一个狂尸尸体绊倒,被方守揪着领子,一把提溜了起来。 “大哥大哥,零号大哥,我对您的敬仰,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刚被方守逮到,方世杰就立马“叛变”,转而向方守阿谀奉承起来。 极为嫌弃地看了这人一眼,方守径直威胁:“想要活命,就马上闭嘴!” 方世杰立刻噤声,老实地蜷缩成一团,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令方守忍不住厌烦。 最终,方守再没看清丽女子一眼,便提溜着方世杰的衣领,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同样,自始至终,清丽女子的眼皮都未曾眨开一下。 显然,对于她讲,方守与韩三立之间的恩怨,不过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罢了······(未完待续。) 第111章 了结 动身之后,方守一路未停,径直带着方世杰,离开了巨石林阵的内部,再次通过湖泊进到了外围。 “你是说,韩三立即将离开巨石岛?” 方守捏着下巴,一脸不耐地向方世杰催促: “速速确定他的行踪,否则我要你好看。” 一旁,方世杰寒蝉若禁地点头,同时施展了祖传功法——万里追踪术,他两指捏着韩三立遗留的一面天地幡,放在额头之上,眼中冒出了一团金色的光晕,原地转了一圈,最终其目光定格: “他到了海边,不过又折身回来了!” 方守眼睛一亮,他就怕韩三立逃到海上,到时候他也仅能望洋兴叹了。 揪着方世杰的后领,方守瞬间加速,施展起纵云梯,向着韩三立追去。 …… 一日过后。 有方世杰通过其祖传功法,死死地咬在韩三立的屁股后面,方守不断地拉近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而此刻,离试炼结束,只剩下不足三日。 韩三立抱着不知从何处掰折的一段枯木,轻轻推向了海面,旋即,海面一阵翻涌,一张血盆大口骤然现身,嘎嘣一下,便将枯木整根吞没。 见此,他无奈一叹,又准备回到巨石林阵去。 “韩三立,别来无恙啊。” 就在这时,方守那仿佛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 韩三立脚步一顿,转而望向了来人,缓缓地抽出了藏锋,一脸沉重地问: “你是如何确定我的方位的?” 从一根石柱后现身,方守先是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岛外的环海,旋即便看向了韩三立,露出了独属于胜者的笑意。 “你还记得先前那个方世杰吗?哦,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他这样的小人物?是我来动手,还是你自己……” “去死吧!”藏锋剑芒骤放,堪比晌午的艳阳,叫人不可直视,韩三立怒地一挥,立刻在半空形成了一道近乎十丈的巨型剑芒,轰然斩向了方守,瞬间掀起了一阵狂风,将周围的风沙尽数吹散。 狂风退散,风沙再次弥漫,然而方守的身影,依旧矗立原位,韩三立以其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全力挥斩藏锋,竟未能给方守造成丝毫的颤动,这怎能不叫其绝望? “我恨呐!” 韩三立那张丑陋的面容上,竟头一次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这之后,他便抱着藏锋,一头栽进了海里,而如先前的枯木一般,还未能游出多远,便为突然从海下探出的血盆大口顷刻吞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究竟是何物?” 探出了一缕神念,方守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张高高跃起,在吞掉了韩三立后又重新落回了海里的血盆大口,骤然发觉,在那血口之下,竟别无他物! 如祝由亮一般,那张巨口,便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躯体,像是一条忠实的恶犬,把守在海岸线前,阻止了一切从巨人岛上流出的物体。 “平行界、巨石岛、巨石林阵、没落遗迹、狂尸等等这一切,在此次试炼后,都将成为永久的谜团了。” 方守注定,也只是这里的一名过客。 在将韩三立逼上了绝路,方守的心情,依旧十分沉重。 “方世杰!” 巨石林阵的边缘,方世杰刚想要偷偷溜走,便为方守喊住,他脖颈一凉,不用回头,便知方守已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该你上路了。” “不不不,零号大哥,您是初始界人一事,小弟定不吐露半句,大哥我错了,大哥别杀我……”方世杰双腿一软,闭眼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 “方世杰” 绕到方世杰的身前,方守看着他这幅模样,眼中充满了不屑: “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你吗?” “因……因为……”见方守没有立刻动手,方世杰松了口气,但却突然语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因为你有时太聪明,但有时……又太蠢了!” 听到这句,方世杰不禁疑惑,刚抬起头来,便见方守径直向石阵内走去,只留给了他一道沧桑的背影,而对方的后一句话,也使得他那瑟瑟发抖的身躯,渐渐平息了下来—— “去,找到欧阳岚与李大富,对于你之前的行径,下不为例。” …… 方守一路回走,沿途遇见了不少的狂尸,但都被其一一吸干。一时间,本该无所畏惧的狂尸,反倒成了惊弓之鸟,往往方守刚一靠近,便会如鸟兽散,本能地逃往各处。 而此一幕,更是刷新了方世杰对于狂尸的认知,以至于其对方守的恐惧更甚,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异心。 又是一天过去,方世杰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的狂尸群,在方守的手上接连覆灭后,脸上愈渐麻木,而他望着那恍如魔头一般疯狂吸纳着狂尸体内残存精元的方守,不禁双腿发软,若非被方守拖着,几乎都走不动道了。 “拜托狂尸再多点吧,等狂尸被他吃完,下一个便会轮到我了……” 此刻,在方世杰的眼中,自己已然沦为了对方的盘中餐,只待狂尸被消灭殆尽后,他便被会抬上餐桌,任方守大快朵颐一番。 “饿……好饿……”发着低沉的吼声,方守如魔怔了一般,双目通红地来回扫视着四周,每发现一个狂尸,他都会像野兽一般扑上前去,将其吸作人干,长此以往,其身上气血滔天,宛如灭世魔头,连狂尸见了他都会发自本能地退避。 在练成化魔功的前两日,方守还一切正常,可到了第三日,他便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饥饿感,突然席卷而来,令他渐渐地失去了理智,陷入了失控的边缘。 若非巨石林阵积堆了海量的狂尸,恐怕方世杰早已遭了他的毒手了。 “李大富……”维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方守血目一扫,立时令方世杰浑身打颤,如同受惊了的兔子,双手并用地爬到了方守的面前,连连磕头道: “还有一点……不不不……离我们很近了,很近了!” 差不多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方守终于来到了一根石柱下,见李大富正浑身是血地呆坐在地,但却没看见韩平,他瞬间了然,当即拽着方世杰,像丢一只鸡仔般丢在了李大富的脚前。 “让他闻闻沾染在你身上的韩平的血迹,然后我们再一起找到他宰了。” 三天前,就在其大发神威,一举灭杀了光头男与祝由亮后,韩平便惊走而逃,任李大富如何挑衅,都不肯再回来了。 而李大富,也就在这般毫无头绪中,辛苦寻找了两日,但却连韩平的一根毛发都没找到,更别提报仇了。 “不,报仇的事,还得我一个人来。”李大富起身,一脸坚决地拒绝了方守的提议。 “可……”方守接下来,本要说“你行吗”,但当其看到李大富眼中那股腾腾熊燃的复仇之火后,竟没能再说出半个字,反而默认了对方的行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于方世杰,他早也想脱离方守这个处于失控边缘的定时炸弹,于是连向李大富大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富哥,您放心,有我在,便是藏在地底,也保管把韩平那小子给揪出来!” 尽管心里知道,李大富单独对上韩平,胜面并不大,方守还是任由着对方去做了,此刻,他便连自己都一团乱麻,又如何插手别人的事呢? 回到了月星渊所在的石柱顶上,方守见欧阳岚正失魂落魄地被大力与猿丘一同抬了上来。 之后,方守才得知,发了狂的欧阳辰,竟欲要连欧阳倩楠一齐伤害,欧阳岚见到心上人受伤、气得七窍生烟,盛怒之下将欧阳辰焚烧致死,而令人意外的是,在欧阳辰死后,欧阳倩楠不仅未与欧阳岚重修旧好,反而当着其面削发断情,决意斩断双方之间的这段旧情,以至于欧阳岚心神受创,被大力与猿丘抬了回来。 “赢了如何?输了如何?胜负之间如此残酷,只有寻不完的仇,只有…断不了的情!” 方守一阵唏嘘,最后走到了从昏迷中苏醒的月星渊的身前,沉沉盯望着他,良久,良久,他才叹息了一口,像是有些麻木地道: “原来你早已知道,送神石可以看到前人的景象吗?那为何你不自己前往,而是要将此机会让予了我?要知道,哪怕下次再启用送神石,你也只能看到我,而再也看不见老段了……” 月星渊一怔,似是对方守没有怪罪自己感到了不适,但他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 “可我去了,依旧救不回壹零贰捌,也唯有你······” “你早知道这一切了是不是?”没等月星渊说完,大力便来到近前,看了眼一身血气、眼中泛着凶光的方守,旋即便一口唾沫,啐到了月星渊的脸上。(未完待续。) 第112章 嗜杀成瘾 “没错,我是有意隐瞒,但一切,都为了壹零贰捌,我问心无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对大力的羞辱毫不介意,月星渊最后的这句话,却是冲方守说得。 “去他的壹零贰捌!方守,我对不住你!今后无颜再做你的兄弟了!” 丢下了这句,大力便离开了这里,唯独留下了方守与月星渊相顾无言,似欲言又止,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终于,方守长长地一叹,给了月星渊一张帕巾,示意其拭去脸上的污秽,旋即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像是不经意地道:“其实你一直没疯。” 月星渊浑身一震,手里攥着的帕巾也不由得被震碎,他盯着方守的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觉得对不起老段、对不起你表兄月星辉,对不起壹零贰捌,所以你便自我放逐,屡次佯装失心疯,想要逼大力他们将你除掉。可你没想到的是” “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我,哪怕,在我做出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举,还依旧信任我,将我推举为零,甚至为了不触怒我,而将之前的事列为了禁忌。”接过了方守的话,月星渊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当初你们对我,也是如此。”方守再次一叹,却是起身,背对着月星渊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所以我不会怪你,哪怕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因为这是我欠你们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还有……” 说到这儿,方守脚步一顿,声音忽有些沉重: “老段临行前说,他看好你,要你加油,今后的壹零贰捌,便要靠你了。” “可壹零贰捌……”费力地支撑起上身,月星渊看着方守的背影,已然泪流成柱,“壹零贰捌,已经名存实亡了,不是吗?” 方守继续前行,步履却无比地坚定,而那一股源自于灵魂深处、几难以抵御的饥饿感,却随时在提醒着他,未来,势必腥风血雨,而他,将再不能停。 “一切,有我。” ******** 方守在来到渊后的第二次试炼,已经结束一周了。 这一周里,一重天并不平静,俨然比上一次“失窃”事件还要劲爆百倍的消息,径直让所有渊洞都大跌眼镜,心中的震动,久久难以平息。 本次试炼,风头正盛的八大势力之一——奴印军,包括韩三立、祝由亮在内的顶尖战力,全部战死。由此,顶尖战力一死,受奴印军统御的数百渊洞,竟都在一夜之间,纷纷独立,要么割据一方,成为了一个崭新的势力,要么脱离出去,决定另谋高就。 但总之,在一重天有着数十年传统的老牌势力奴印军,便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而据大难不死、唯一在试炼中逃生的韩平亲口所述,这一切的根源,竟都由壹零贰捌的新一代零,修习化魔功所致。 一时之间,一重天群情激愤,纷纷声讨壹零贰捌重启魔功,霍乱了原本安定的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壹零贰捌,却是取代了奴印军,成为了新晋的八大势力,陡然间从默默无闻的状态,受尽万众瞩目。 但与此同时,由化魔功所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展露一角。 此刻,在大力的带领下,猿丘跟在其后,一齐向周比台进发,而一路上,猿丘都止不住地发问: “你说那韩平,何不说出来我们便是那失窃一事的元凶呢?” “他敢?”大力啐了一口吐沫,一脸不屑地道,“现在以柒号渊洞那仨瓜俩枣,敢触我壹零贰捌的眉头?他躲还来不及呢!” 可旋即,大力便又是一叹:“唉,如今壹零贰捌,一个疯了,一个没用,两个废了,方守还落得了这般田地,形势不甚明朗,不甚明朗啊。” 一个疯了,是指李大富,因为在上次试炼中让韩平脱逃,故回来之后,形同魔怔了一般,整个人不言不食,只知道修炼、修炼,将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不与任何人交流。 一个没用,则是方世杰这个好命的小子,不过凝气三层,竟能在地级试炼中存活下来。 回来后又细加探查了一番,大力这才发现,原来方世杰天赋不差,只因家族式微,难以提供足够的资源供其修炼,故才进展缓慢,仅达到了凝气三层的程度。 于是,大力念在方世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给予了对方一定的好处,令其在这段时间安心修炼,就算无法完成第二次冲障,也起码要达到凝气五层,不至于再拖后腿。 最后,又是欧阳岚因情失心,月星渊过劳而伤,这一个两个,自然便成了大力口中的“废人”了。 “唉,你小子,刚一来就赶上这种时候……”大力苦叹了一声,便率先翻身上了周比台。 怀揣着阵阵不安,猿丘跟在大力之后,也上到了周比台,可尽管心中已有预料,但仍是免不了为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 只见,方守一人,正跨坐于周比台的一角,身下血流成河,数十具尸体,快堆起了一座小山。但即便如此,他仍在接连不停地抽签,为自己排出了十数场周比。 “你疯了?”大力拉住了方守的手,停止他继续排号。 “放开。”方守将头埋在了膝上,如同醉酒了一般,面色潮红,身体如筛糠般剧烈地颤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他挣开了大力,一把将其推远。 “他这是……是上瘾了吗?”猿丘远远地盯着,心中一片唏嘘。 自打他从大力的口中得知了化魔功的弊端,便对方守抱有了深深的忌惮。 凡修习了化魔功者,无一不会走向极端。如壹零贰捌过去独创的“养殖生态”,便是老人们豢养新人,以随时抽取精元满足自身需求为代价的,但若得不到满足,便会如方守一般,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便是—— 嗜杀成瘾。 而这,也是化魔功最大的副作用之一,那便是永无止进的索求,直可将方守一般的正常人逼上绝路。 之前在试炼中,猿丘便亲眼见证方守在余下的一天内狂戮不歇,一直到下方的狂尸所剩不多了,都没能得到满足,像是一个全然不会满足的黑洞,不断地要从其他生灵的体内抽取能量,以抵御化魔功所引发阵阵“饥饿”感。 于是,方守为不伤害自己人,从周比一开始,便没离开过周比台,而是不断地寻觅对手、接受挑战,以舒缓其身心上的折磨。 如万千虫蚁爬过,方守痛苦地抓着头皮,直有种在地上打滚的冲动。 看见方守此状,大力悲从心来,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想要劝诫,但却清楚地明白,劝诫,只会给方守带来更大的痛苦。 “走吧。回去吧。”眼眶忽地一红,大力强忍住泪,却拖着猿丘向原路返回。 一切都已崩坏,就如先前月星渊对方守说得那般,壹零贰捌,已经名存实亡了…… 半个月后。 方守已成了各大渊洞的头号大敌。其于周比期间,不断挑战的行径,亦激起了多数渊洞强烈的愤慨。 “他一直这么下去,连我们的人,都不敢参与周比了……”此刻,周比台上,啸天望着那陷入了嗜杀境地的方守,不禁皱起了眉。 这段日子,方守就像是一个悬浮在每一个人背后的幽灵,总会按时出没在周比台上,持续地发起着抽签,一旦有人被不幸点中,若不提前认输,都会被吸作人干,下场极为凄惨。 也正是因此,参与周比的人数一时锐减,使得偌大的周比台,只有少数艺高人胆大的修士仍在搏杀,其余尽是些看客,显得极为空荡。 毕竟,本身有凝气九层后期修为的方守,在修炼了化魔功后,实力直线攀升,径直跃居第二,成为宋小明之下无可争议的第一人,便连各大势力的首领,如啸天等,见了他也只得绕道走了。 像一只小懒猫般依偎在啸天的怀里,肖潇仍旧是那副慵懒的面孔,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她望着方守那煎熬的身影,不禁有些好奇:“难道就没人教他使用丹鼎吗?” 此刻,不知通过何种渠道,她已经得知壹零贰捌,便是上月“失窃”一事的罪魁祸首了。 颔着下巴,啸天沉吟片刻,忽地对身旁的一名手下招了招手,从怀中递出了一物,令其交予方守。 见火灵盟中有一人向自己走来,方守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何等的美味一般,竟是勾起了舌头,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同时兴奋地道:“尔敢一战?!” 这几日,参与周比的人数锐减,再加上不少人一看到自己便会认输,使得方守体内的“饥饿感”,也变得越发地强烈。(未完待续。) 第113章 邀请 见方守向自己望来,那火灵盟的修士惊得连忙摆手,颤巍巍地递给了盟主嘱托的东西后,便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着归位,生怕被方守这恶魔给盯上了。 “哦?”这人递上的,乃是一枚玉简,方守从其中,读出了这样的一条信息—— “火灵盟啸天拜会魔头。” 这段日子,方守的凶名,早已响遍一重天,又因其修炼了化魔功,故各渊洞的人,便为其冠上了“魔头”的名号,而当初大力抱着调侃之心,为其所起的外号“红头二号”,也随着方守的强势崛起,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读罢了玉简上的内容,方守起身,拍了拍衣上的污浊,旋即便走到了周比台边缘,纵身跃了下去。 见方守离开,诸渊洞观望的各位,连忙召集人手,要趁着方守不在的期间,将拖延了许久的周比进行下去。 一时之间,周比台上爆发了数百场战斗,像是在赶集似得,显得颇为热闹。 “走吧。”摩挲着肖潇的秀发,啸天嘴角噙上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旋即,他便叫手下留下来周比,而自己,则独自离开了。 …… 离开了周比台,方守沿通天锁一路向下,来到了柒号渊洞洞前。 这里,是火灵盟的洞府大门。 但今回,已不是方守第一次来此了。上一次,他是不期而至,乃是为了行窃,而这次,却是登门拜访,故他轻轻扣响了石门,耐心地在外面等候。 “魔头兄,请随我来。”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方守毋须回头,便知是火灵盟的啸天跟了下来。 石门恰逢其时地开启,而啸天在洞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方守进入后,他才跟着进入,像是在迎接什么尊贵的客人,表现得十分客气。 毋须啸天在前带路,方守便轻车熟路地在火灵盟七拐八绕的巷子里钻进钻出,很快便来到了道场,寻了一处坐下,反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从纳戒中取出了一物,指着它向啸天问: “你说你们有方法克制化魔功的反噬,可是与它有关?” 方守手里拿着的,正是从火灵盟窃得的丹鼎,三足双耳,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布满了裂纹,显得极为地残破。而在被取出之后,那任方守屡次尝试、都无法催动的丹鼎,竟忽然涨大了百倍,漂浮在啸天的面前。 之前在玉简中,啸天便已提到了“丹鼎”,虽说不知对方是如何得知实情的,但方守却决定不再遮掩,而是径直问道:“而你之所以愿意帮我,可是有何条件?” “只给你演示一遍!” 寻了一处天字号引气石,啸天盘腿坐好,旋即双目微阖,从纳戒中取出了数十粒灵气丹,像士兵一样列队排好。 在方守疑惑的神色中,啸天单手一指,立时有一排灵气石飞入了丹鼎之中,既而他张嘴吐出了一口鹅蛋大小的火团,覆于丹鼎下方。 倏地,阵阵浓烈的元气,从丹鼎蒸腾而出,方守随意吸纳一口,便顿觉体内的“饥饿感”缓解了不少。 “竟然还有此效?” 方守眼神一亮,当即闭目吐纳了起来,而后他体内原本躁动的金色漩涡海,竟是在吸纳了这些元气后,慢慢地平息下来。 于是,那困扰了方守多时的“饥饿感”终于被缓解,他睁开眼眸,刚待要说什么,啸天却再次扔给他一枚玉简,道: “这是催动丹鼎的口诀,你虽未修习我天丹阁的‘御火术’,但毕竟水火剑经的火部也属于火系,只要方法适当,倒也可勉强催动。” 接过了玉简,方守沉默良久,却又再次问道:“为何帮我?” “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啸天紧盯着方守,将他面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说。”方守面目一肃,却没立即答应,“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杀掉宋小明!”啸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不可能!”方守立时拒绝,将玉简抛回给啸天,连丹鼎也不要了,起身便往外走,同时,他亦抛出了百枚灵气丹,边走边道: “这一共百枚灵气丹,抛去你先前耗去的,算作你这次帮我的代价。”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显然,对于啸天的提议,他连想都未想,便已决定拒绝。 随着境界的提升,方守越接近筑基,便越是能清楚地认识到境界之间的巨大差距,而以宋小明当前的修为,自己与之对上,无疑是自取其辱。 “就不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此事,你只出手相助即可,其他的,则无须操心!” 方守步伐一顿,旋即便在啸天失望的神情下,再次抬脚,继续向洞外走去,而自始至终,他都没再回应。 …… 出了火灵盟的洞府,方守长叹一声,看着如旋梯一般不断攀升的渊洞群,心里却是暗道: “壹零贰捌表面风光,但实际上人心涣散,随时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在此一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再招惹一位强敌了。” ******** 又是一周过去。 距离大比前的最后一次试炼,也仅有最后的一周。 这一周里,由方守所引发的紧张气氛,却是不断地蔓延,使得周比俨然成为了许多渊洞的忌讳,稍一提及,就会在心里蒙上层阴影。 此刻,周比台上,方守坐立角落,身下尸体叠得老高,鲜血自尸体的缝隙间不断地溢出,渗入了青石的地表,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再一次地,他拿起洞主铭牌,排入了周比的对局序列中,但许久过去,都没有一场战斗安排给他,显然,此刻参与周比的寥寥无几,而多数渊洞,为避免碰到方守,只敢通过直接挑战的方式,而再不敢用身份铭牌自动抽签了。 “呼”长长地出了口气,方守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像是在抵挡极大的痛苦,他握紧双拳,指尖扣进了肉里刺出了血来都犹不自知。 “方守。”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方守正因久未“进食”而感到焦躁不安之际,忽地有一人以本名叫他,而下意识地一抬头,他竟看到了奎爷,正站在尸山底下,面部朝向了他,表情十分地复杂。 “尔敢……” 方守还未说完,奎爷便摇了摇头,既而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我家主子邀你去黑市一聚。你自己看着办吧!” …… 一直在奎爷离开后很久,方守都在沉默,双目无神地盯着远方的黑暗,一脸踌躇地想着:“萧紫茗,你这个时候找我,又会为了什么呢?” 最终,似是有了决断,方守从尸山上站起,而这一次,连衣衫都懒得再整理,身体便瞬间消失,而早在此观望了多时的诸渊洞修士,当即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地大呼小叫: “魔头走了!” “没有周比的要赶快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 于是,顷刻间,抽签序列上便排满了名字,与之前的一幕相比,简直充满了讽刺。 一个时辰后。 一重天黑市。 方守身着黑袍,来到了第一次与萧紫茗相识的地方。 当时,他便是在这里,误打误撞地与萧紫茗结识,而后便像是惯例一般,上次萧紫茗也正是在此处给他留下了记号,叫其去指定的地点交接引气石及功法的。 熙攘的人群从身边走过,忽然有一个人像是无意地用肩头撞了他一下,之后竟一声不坑地走了,显得极为无礼。 “还是老办法吗?” 方守苦笑一声,旋即跟着这人一路前行,慢慢地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所在,远远的,他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正为一圈人紧紧地环绕,像是在交代着某事,面上充满了凝重。 见方守到来,萧紫茗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随即便继续说:“如此说来,此次拍卖,是邺城的人在从中作梗……” 显然对萧紫茗谈论的内容不感兴趣,方守径直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发起了呆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饥饿感”却又开始折磨起他,令他浑身难受,只觉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噬咬。 “久等了。”正当方守意识一片混沌、即将忍不住要失控之际,萧紫茗却突然出现,只见她抹去了鬓角的细汗,对方守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令其那躁动的心,又再度沉寂了下来。 也不知为何,像是发自本能一般,方守就是不想在萧紫茗面前出丑。 自然不知道方守此刻作何想法,萧紫茗在前带路,慢慢地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旋即她双手掐诀,立时从地面上升起了一圈像是由毛玻璃构成的结界,内外无法相见,构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未完待续。) 第114章 情断、强制试炼! 这一次,方守没有慌乱,而是静待着萧紫茗的后文。 “你摘下帽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将发梢挽向耳后,萧紫茗忽地对方守道。 沉默片刻,方守终还是依照着对方的要求,摘下了自己的罩袍,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从萧紫茗的眼中,看出了悲痛的神情。 “你……”一时间,方守竟有些摸不准萧紫茗的想法了。 看着那不过一月,便显得极为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的方守的面容,萧紫茗心中一痛,竟是点出了一指,放在了方守的额头。 唰! 几乎未曾眨眼,情景便骤然改换,方守瞬间便来到了一片皑皑的雪山之上。 “灵墟幻境?” 不同于上回,方守这次来到的,虽仍是一座雪山,但对比周围的环境,显得极为地突兀,下方也并无湖泊,冷冽的寒风,呼啸地吹来,直叫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也不知何故,就在这灵墟幻境,那一直折磨着方守的阵阵“饥饿感”竟如同冬眠了一般蛰伏了起来,使他难得得清净了一阵。 心情再度平息,他望着那茕然孑立的身姿,微微皱起了眉:“萧姑娘,你这是……” “你终于肯叫我姑娘了?”也不知何故,萧紫茗的语气,像带上了几分诘问,令方守大感突兀。 “……”方守一时无言,只能沉默以对。 见到方守这幅模样,萧紫茗恨得牙痒痒,于是便鼓起了腮帮,一脸嗔怪地问:“你为何要修炼这化魔功?难道你不知道它会让你走上不归路吗?” “因为它强大啊。”方守随口一诌,但突然,天地一阵晃动,其身上的气息,忽地减弱了一分,像是重叠的影子,强烈的排斥感向他袭来。 方守苦笑一声,这才想起在灵墟幻境说不得假话,于是,他便只好实话实说: “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有劳姑娘关心。” 其实,方守本可以选择不作答的,但也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萧紫茗,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使得他生不出半点隐瞒的念头,就包括方才的谎言,他也是基于不想让对方担心的目的。因为他隐隐感觉,对方,似乎也对自己,存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你是个坏人。”就在方守胡思乱想之际,萧紫茗忽然说出一段令其大感意外的话: “我好恨,恨自己为何没听奎子的话,上次试炼与你们合并一处,这样你也不至于孤身面对韩三立,沦落到这般田地。” 深吸了一口气,方守望着其通红的眼眶,不由得心头一软,但很快,他又扭转了头,呼吸有些急促道:“你何必管我?你我相识不过一月,就算相见的次数,也仅有区区两次……” “可我喜欢你啊!”泪水夺眶而出,萧紫茗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脸激动地道,“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自己喜欢你,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表白,令方守浑身一颤,灵墟幻境内说不得假话,故对于萧紫铭话的真实性,方守毫不怀疑,但旋即,他却冷冷地一笑,忽然绝情地道:“还请姑娘自重,放弃这等念头!” “……”任萧紫茗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的这一番深情告白,竟换了方守这样的反应,但既然如此,她惨然一笑: “那好,这灵墟幻境,我能维持半日,这半日里,你便待在这里,如此,也好借机吞纳够充足的元气,免得出去了再发疯。” “请姑娘放守归去。”方守态度十分地坚决。 “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别自以为是了!”萧紫茗忽然激动,比方守还要强硬地道,“你在周比台上发疯,致使各渊洞无法如期周比,严重影响了一重天秩序正常进行,还好意思拒绝?此次回去,差不多够你维持一周,这一周里,你给我老实待着!” 与先前啸天提供的方法如出一辙,萧紫茗之所以要求方守多待半日,便是因灵墟幻境灵气充沛,足可以令其体内的漩涡海暂时沉寂一段日子了。 自修炼了化魔功,方守便觉漩涡海时常躁动,进而引发出的“饥饿感”,如万虫噬咬,令其心痒难耐,一刻都难以安宁,而想要逃离这等折磨,唯有从外界不断地汲取,要么选择“进食”,要么,就是于一处元气充沛之地待上片刻,也能得到舒缓。 故啸天的法子,乃是利用丹鼎,将灵气丹重新打散,使得元气外溢,持续营造出一片令方守感到舒适的环境。 不过相比之下,萧紫茗的法子却更为直接,方守迟疑了一阵,便不再坚持,径直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安心修炼起来,不再理会萧紫茗。 见得方守这幅绝情的模样,萧紫茗双目噙泪,却是用衣袖擦干,旋即便也是找了一处坐下,黯然伤神起来:“难道你对我,真的无半分好感?还是我萧紫铭太差,不配做你的女人?” …… 半日之后。 方守按时从入定中睁眼,望着那摇摇欲坠、面色有些苍白的萧紫茗,刚欲说些什么,但见周围空间碎裂,一时间无数暗流,从背后的虚空涌出,直欲将二者吞噬。 萧紫茗见状,向方守露出一丝歉意,旋即便沉下心神,掐诀念咒,立刻启动了返程。 慢慢地,二人从脚到头彻底虚化了一遍,再次睁眼时,却已回到了渊内。 “萧盟主!”方守眼疾手快,一把抄住了即将栽倒在地的萧紫茗,而见此,他也瞬间明了,对方定为了自己,坚持维持灵墟幻境到最后一刻,以至于自己虚脱,几乎将神念耗尽。 “我萧紫茗从来不会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今日之后,我对你情缘了尽!” 从眼角挤落了一滴泪,萧紫茗便昏迷了过去。也在此刻,结界一阵颤动,突然崩散开来,化作了一地的碎片,奎爷由外部走入,看到了方守怀中的萧紫铭,神色有些不善。 从方守手里接过了自家小姐,奎爷见其无事,这才恶狠狠地盯着方守,向他质询道:“你竟敢拒绝我家小姐,伤了她的心?否则她怎可能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你知道那灵墟幻境有多危险吗?万一神念耗尽未来得及退出,你们便都将为时空绞碎,断无幸存的可能!” 方守径直动身,离开了结界的范围,而一直到离开,他都未曾辩解一句。 “魔头!我警告你!”奎爷的声音,自身后冷冷地响起: “今后我老奎,绝不允许你私自接触我家小姐一次!” 方守脚步一顿,显得有些沉重,然而又再度迈下,对奎爷的话充耳不闻。 “我警告你!!!!!” 似是对方守的无视极为地不满,奎爷又再次怒喊: “再有下次,老奎我便是拼了老命,也要与你这个登徒浪子决一死战!!!” 奎爷边怒吼着,一边愤怒地挥拳,恨不得将那绝情男子撕成两半,然而他却不知,此刻的方守,早已泪如雨下。 似也在懊悔自己方才的举动,方守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去,向萧紫茗吐露他内心真实的感受,但他不能。只因他实在不想,害了她…… ******** 距离第三次试炼,仅余最后一日。 方守回到了壹零贰捌,与月星渊等人,一齐等待着结果。 “唉……”忽然,大力长叹了一声,声音有些绝望,“不用等了,看来今次,必是强制试炼无疑!没想到,上次试炼一下来了三十几号新人,今次更惨,竟是强制试炼!” “那个…大力哥!”听了大力此话,角落中,方世杰先是小心翼翼地望了方守一眼,见其面上毫无反应,这才继续问道,“这强制试炼的难度,会很高吗?” 往常,试炼前一周,都会于渊洞内升起一幕蓝色的光墙,持洞主铭牌,便可在其上选择试炼难度或是与某渊洞合并试炼等等,但今次不同以往,距离试炼开始不过仅余一天,这蓝色光墙,仍是连影儿都没有。 “每个渊洞都会不定时地进行一次强制试炼,即将部分渊洞聚和一处,统一进行试炼,难度一般在玄级往上,看似不难,但实则凶险异常,毕竟一重天,可是有宋小明那等的存在,万一他也被抽中……” 大力苦叹了一声,旋即重重地一拍,立时在身下的引气石上留下了一道掌印。只听,他继续道: “一般强制试炼,间隔在数年、甚至十年往上,没想到临近大比,反倒叫我等给赶上了!” “一切自有定数,再多抱怨也无用。”月星渊忽然说道。 经过了一个月的修养,月星渊的伤势虽未好全,但已然恢复了大半。(未完待续。) 第115章 天级试炼!! 见月星渊发话,大力白了他一眼,但却没像往常那样对其冷嘲热讽。 这时,欧阳岚亦是认同:“没错,哪怕是有渊洞从中作梗,只要不是遭遇宋小明,现在邺城见了我们,都要绕道走!” 自上次打击后,欧阳岚的意志显是有些低迷,一时间变得更忧郁了不少,不过好在,当方守将得自渡老的《水火剑经》全本取出来后,欧阳岚竟抖擞精神,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修炼之中,足可以见《水火剑经》对于欧阳族人的意义了。 “这全本你是从何处获得?要知道我欧阳家,当前留存的也仅是残篇啊!” 当时,在欧阳岚的咄咄逼问下,方守只好将锅尽数推给了那位“全身裹在黑袍里”的得道高人了,而对于渡老的真实身份,他却始终守口如瓶。 不过,至今仍有一事,令方守感到头大,那便是奴印军背后,那来自荒之一族,被韩三立等人尊为“大姐”的神秘女子,自试炼结束后,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不禁令方守的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同样疑惑的,还有月星渊他们。 “按理说,若真如你描述得那般,那…大姐有着远超于宋小明筑基的实力的话,那么以奴印军的行事风格,该早在一重天传得人尽皆知了才是。”听罢了方守的叙说,月星渊竟有些不信道,“再一个,若真有那般强大,应早该离开了一重天,去到二、三重天了…” 但也容不得月星渊质疑,毕竟与大姐有过交集的,除了方守外,还有方世杰这个倒霉蛋,不过方世杰虽与那女子接触最久,却也只知道对方被奴印军尊为“大姐”,这之外,他便一概不知了。 当然,未免身份暴露,方世杰未敢透露那女子的来历,毕竟当前众人都认定方守与李大富为荒之一族的后人,若这时再出现另一个荒之一族的,那么难免二者的身份不会暴露。 “哼!真是个废物!怎么当时不打探清楚?要你何用?”方守瞪了方世杰一眼,“如今距离下次试炼已不足一日,若再碰到那神秘女子,你去与她交涉!” 方世杰慌不迭地地点头,对于方守的训斥,他只有默默承受的份儿。 “好了。”大力适时开口,将话题拉回了正规,“如今我们壹零贰捌,有你,修炼了” 说到这儿,他不禁看了方守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这才继续说道:“修炼了化魔功,再加上你有凝气九层后期的修为,实力更要比一般的凝气九层大圆满还要强上不少,但比之宋小明,仍是差了一大截。方世杰与袁丘经过一月的刻苦修行,分别将实力勉强提升到了凝气四层与凝气六层的后期,而大富······” 大力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感慨地道:“在没日没夜地修炼了一阵后,竟将实力拔高至凝气八层的程度,这着实是·······” 余下的话,大力没有再说,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欧阳岚与月星渊二人的身上,表情忽地一肃:“现如今,反倒是你们二位,有些令人担忧。” “放心,我伤势虽未痊愈,但起码不会拖了你们的后腿。”月星渊咧嘴一笑,那苍白的面孔,以及虚弱的动作,直叫人怀疑其话中的真实性。 “我没问你,自作多情!哼!”没好气地瞪了月星渊一眼,大力径直将目光定格在了欧阳岚的身上,一字一顿地道,“我问得是你,欧阳岚!” 此刻欧阳岚,表面上像是恢复如初,但实际上,唯有大力这等与其朝夕相处了多年的人,方才能透过他的眼眸,发现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死灰之气,好像死人一般,表现得毫无生气,直令他感到了担忧。 “放心。”似是被大力看穿了心思,欧阳岚突然有些不悦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旋即便取出了方守交给自己的《水火剑经》拓本,对大力用力地比划,情绪十分地激动: “看到了么?这是什么?‘水火剑经’的全本!是足可以让欧阳家族重振昔日雄风的唯一希望!现在我肩负着如此重责,一个表子?那又算什么?今后我欧阳岚,要将之前失去的,全部都讨要回来!” ······ 在欧阳岚说罢后的好一阵,洞内都一片寂静, 显然,对于欧阳岚突然的转变,众人都大感不适,但又似在情理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于是,就在这样沉闷的氛围下,壹零贰捌终于迎来了方守自来到渊后的第三次试炼! ******** 唰! 从洞内升起的传送光阵中穿过,方守扫视着四周,脸上现出一分古怪,似是从当前的环境中看出些端倪来。 当前,方守所处的,乃是一座山峰的峰顶,四周是广袤的原野,一马平川,不远处,有一条奔腾的大河,水势极为地浩大,声音隔着老远,即使是在山顶上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当前他所处的山顶,像是用刀横切过一般,断面十分地平整,被人为地修缮成了一个巨型的、像是祭祀用的八角形的广场,从它的八个顶点,延伸出无数密密麻麻、深黑色的符文,于广场的最中心位置交缠一体,合成了一个玄奥的符印,正悬浮在了半空。 符印上方,有一道百人方能合抱的粗壮白柱,直通天际,九条白龙盘绕其上,身体微微起伏,雾化的龙息,每吞吐一次,都会惹得外界的元气剧烈地波动,显然,这九条白龙,竟然都是活的! 对于龙,方守在初始界时,就并不陌生,上古遗书《荒泽经》曾言: “龙,神兽也,首似驼,角似鹿,耳似牛,目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含珠在颔,司听以角;头上如博山者曰尺木,喉下长径尺者曰逆鳞·······” 不过在初始界,龙,还被用来象征祥瑞,号称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故常被用来指代帝王子嗣,如龙种、龙颜、龙袍等等。 不过对此,方守虽有所耳闻,但还是头一次在现实中看到真实的龙。 “方守!” 正当方守双眼不停地扫视间,其他人陆续到来,而李大富刚一出现,便立刻对方守传音: “这里·····似有几分眼熟。” 方守点了点头,抛去这巨型的广场不说,单就这山、这水,他便不觉陌生。 “究竟会是哪呢?还会是初始界吗?”他不由在心中犯疑。 差不多在将周围环境熟悉个大概后,方守又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等人的身上。 “模样发生了变化!” 通过引路石,方守看到自己、以及李大富等人皆从面貌到体征上发生了截然的改观,而据先前的经验,他们定是在初始界无疑,不过在年代上…… 从头到脚扫视了自己一遍,方守发现他乃是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光头男子,皮肤十分地粗糙,毛孔极大,显然疏于保养,而反观其他五人,则是更惨,除了月星渊与自己相近外,大力等人,皆赤袒着上身,只在腰下围了一件粗制的兽皮,光着脚丫,发型蓬乱,如同鸡窝一般。 这一次,竟连月星渊都忍不住嘀咕:“观我等衣着扮相,并不像在后世,反倒更像是在·······” “上古!”大力早已取出了引路石,耐心地查看起来,而一向乐观的他,在得知试炼真相后,并未如过去那般嘴碎,反而眉头越发地蹙紧,显得极为地凝重。 “怎么了?还是地级的难度么?”心里“咯噔”一下,方守忙地取出了引路石,探入了一缕神念,只听“叮”得一声,眼前便显现出这样的一行字: “距离试炼正式开启,还有······” “奇怪!试炼竟还未正式开始吗?”方守继续下看,浑身猛地大震,忽然愣在了当场,“天······天级试炼?” 只见倒计时下方的那行字,正十分清楚地写明: “本次试炼,为天极试炼!”(未完待续。) 第116章 易者!陷阱! 此刻,距离试炼开始,尚有千息,方守知事态紧急,故来不及慌张,赶忙向下看去。 “试炼规则:一、若在规定时限内,未完成相应目标,则被判定失败……” 跳过了这一部分,方守径直将目光移到了试炼背景上—— “试炼背景:上古时,天帝召天下能工巧匠,耗费数十万年之功,铸成稽首,以山行艮压十万大妖恶灵……” 前面的内容,方守早于《荒泽经》上有所耳闻,但更令其讶然的,却是接下来的内容: “目标:易者已突破重围,到达山顶!请在其破坏封妖印前,逃离稽首山!” 目光移到李大富的身上,方守眼前当即出现:“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身份,天苍部落,奴隶。” 接着,他又望回了自己,眼前的提示改为:“一重天,壹零贰捌号渊洞,洞主,身份,天苍部落,祭司。” “原来有关于上古的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揽上了方守的肩头,李大富大口地呼吸,努力想要平复内心的震动。 目光下移,李大富据稽首山山脊走向判断,下方的河流,便是上古时的邛江,只是比之后世,明显要更湍急。 江水奔腾而下,水声滔天,巨浪拍岸,去势不可阻挡。而周围的原野,现虽渺无人迹,但将来会随着江河改道,逐渐分流,水势趋于平缓,从上游带下的肥沃土壤,淤积于此,慢慢地适于耕作,才会出现人类的原始聚居地,即中州古城的雏形。 “上古那劳什子玩意,你信,胖爷我可不信,里面甭论真假,单说地理,也都……胖爷读完,总之就俩字儿——不信!” 一眼望断邛江水,李大富心情沉重,尤还记得,三个月前,自己正是于这邛江之上,高谈阔论,彰显自己的无知,那口口声声的“不信”,此刻早已化为了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抽得他脸上生疼。 “面对未知时,要保持基本的敬畏。而也正是因为‘敬畏’,才让上古的先民,从弱势中一步步地崛起,成为这天地间的王者。” 看到大富的表现,方守不禁回想起了当年苗师的教诲,但其目光,却是聚焦到了自己的周围。 随着倒计时逐渐归零,原本空旷的广场,开始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些人影,有像自己一般、身着长袍的祭祀,也有如大富一般、衣着简陋的奴隶,维持着各种姿态,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但皆一脸惊恐地望着天空上的一人。 这是一名满头白发的男子,有着消瘦的双颊,面色通红,充斥着愤怒的神情,他身披鳞铠,像是兽皮制成,但一看就质地非凡,紧紧地贴合在肌肤上,却并不显得紧绷,浑身上下,除却脸部以外,连手掌都包裹了进去,就像是为其贴身打造地一般。 然而,最令方守惊异的,却是这男子使用的兵器,竟是一根长长的锁链,正由其掌心祭出,飞向了下方,人群中央,一名被无数祭祀簇拥着的男子,其顶戴蟒冠,衣着华丽,全身镶满了稀有的宝石,在山顶稀薄的空气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 看着眼前的场景,饶是以方守的定力,都不由得慌乱起来。 很明显,那半空中的男子,便是传说中的易者,而其此刻,已冲破了重重阻隔,一路杀上了稽首山,直欲取那尊贵男子的性命。而他们几个,则正巧被投放在此,试炼的目标,便是要他们一路向下,逃离出稽首山的范围! “据说此战,易者崩山放魔而出,十万大妖悉数窜逃,中间死伤无数。” 回想着《荒泽经》上的记载,方守很快意识到,他们此回,很可能就要栽在这天极试炼上了。 “倒计时即将结束,参与者启动标识。” 正当这时,引路石又传来一声提醒,方守忽见人群中有上千道黄色光柱冲天而起,而从这些光柱中,他一眼便发现了壹零零号的宋小明,正站在那距离尊贵男子极近的位置,前后不出十丈,正在易的攻击范围之下,显然,相比于他,方守等人的位置要好得多得多。 粗略一扫,方守几乎在靠近尊贵男子的位置,发现了所有八大势力的身影,绝大多数,都与壹零贰捌的位置相差不远,但显然,从各渊洞的位置安排上,实力越强的,便越要靠近风暴的中心。 而令方守感到焦急的是,他竟从在场的人里,发现了萧紫茗的身影,而其当前所处,正是宋小明之后,第三个靠近尊贵男子的位置,虽然前方还有一个邺城在垫背,但距离不超出百丈。 “倒计时结束,试炼即刻展开!” 这声音落罢,当即有一圈水纹,自天际划过,一直从在场所有的人身上穿透而过,随后消失于无形。 “他攻上来了!” “快跑!” “救命啊……” 周围的人群立刻从静止的状态恢复了活动,但很快,便是嘈杂的呼喊,响彻耳际。 每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分明是对易的突然出现,感到了十分地骇然。 几是在方守作出反应之前,铁链当即砸下,使得整座稽首山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然而更为恐怖的,则是铁链在套牢那尊贵男子之后,并不停止,而是如弹球一般乱弹了一通,几乎将百丈之内的、包括宋小明、邺城、万妖盟在内的势力一网打尽。 一时间,山崩地裂,乱石碎片飞溅,山顶平台在被铁链砸中之中,立时凹陷了下去,无数裂缝蔓延而出,使得上方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当即消散了不少。 “翼族何在?” 几乎在同一时刻,从火灵盟的位置传来了一声大喝,这声音充满了焦急,但丝毫不显慌乱,然而正是在这种矛盾之中,从他们之中当即飞出了无数背生双翼的修士,透过引路石看皆有金色的标记,显是渊中之人。 “啸天?!”几乎每一个翼族的背上,都跨坐了一名修士,都出自于千号以下的老牌势力,而当先的一人,正是火灵盟啸天,其一手环抱着肖潇,另手则抓在身下翼族修士的脖子上,显然在提防着对方会搞什么小动作。 “翼族的人叛变了?” “该死!是陷阱!!” …… 见此一幕,万妖盟的人中当即传来了阵阵叫骂声,然而他们正为锁链死死地锁住,丝毫动弹不得,已是性命堪忧,又哪能对翼族的叛变做出反应? “这是阴谋!” 联想到多日前啸天对自己的拉拢,方守立即意识到了这点,只是他没有想到,啸天为杀宋小明,竟能有如此魄力,也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径直引发了强制试炼,开场便是“天极”的难度,除了他们自己人外,其余不相干的人等,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从上空路过壹零贰捌时,啸天突然对下方的方守露出了一抹不屑,缘是在他看来,当天方守在拒绝自己的一刻,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过,他还没得意多久,天空便忽然传来了一声愤怒的龙啸,啸声振聋发聩,立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感晕眩,双目欲眦,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而飞翔中的翼族,则更是接连坠落,被下方的奴隶们冲上去撕作了碎片,而骑坐在他们背上、几大老牌势力的修士们,也未能幸免于难。 这之中也有例外,如火灵盟的啸天、肖潇,以及前排出发得较早的各势力的顶尖战力,便及时逃脱,但似在某种力量的制约下,未能从高处飞离,而只能沿稽首山的近空一路向下。 之前,发声阻止啸天等人的,正是白柱上的九条巨龙,它们刚刚复苏,便见有人逃走祸乱人心,立时发声阻止,可另一方易已经将下方的尊贵男子成功擒拿,故它们在收拾了多数的逃兵后,便调转身形,张口吐出了九道炙热的龙息,齐齐喷向了易者。 “我们也要行动了!” 在方守的带领下,壹零贰捌的人纷纷醒悟,连忙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血路。 而也不知何故,在经过了初时的慌乱,广场上的奴隶们竟都自发地祭出了法宝,纷纷飞上了半空,悍不畏死地朝天上的易者攻去。 而祭祀等,则是口念咒语,满头大汗地修复起地上的符文,而慢慢地,中心处那飘动的符印,以及直贯天际的巨型白柱,又从即将崩溃的状态下重新稳定了下来。 见方守等人要逃,周围的奴隶立即愤怒,哇哇大叫地冲来,只是还没等临近,便被方守放出的漩涡给黏上,一一吸成了人干。 “都跟着我!不要停!” 方守怒吼一声,同时从手中召出了数百道漩涡,环绕在几人的外围,像一道坚实的围栏,阻挡了欲图不轨的奴隶,无一人可以逾越。 不过,方守等人还没冲出多远,一名年老的祭祀,见奴隶们抵挡不住,便自行从修复中脱离,横档在他们的身前,他伸出了一只手,口中念着生涩的咒语,忽然就在触摸到漩涡的一刹,指尖蹦出了一只小兽的形象,将那些漩涡一一地破除。(未完待续。) 第117章 折返 方守目光一凝,见此兽外形似羊,有首无身,眼于腋下,虎齿人手,便立刻意识到它的原形—— “饕餮?!” 只不过当前它的形态,并非是真实的,反倒更像是一种图腾生物,经由老祭祀施法,凭空显现出来。 “天苍部落的人呐,你们为何要背叛天帝,难道就不怕受到上天的责罚吗?” 见方守也是个祭祀,老祭祀并未立即动手,而是试图劝诫,然而,就在此时! 一枚铜钱从其脖颈后划过,溅射出的血箭,呈一个扇形,喷出了三尺多高。 当即,这老祭祀便身首异处,哐当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奴隶见此,更加激动地冲上前来,不过都为方守的漩涡一一吸成了人干。 将铜钱收归掌中,方守严阵以待,却是又有几名祭祀在老祭祀死后站起,向他们几人围来。 手中的这枚铜钱,正是上次试炼后的战利品之一,不过后来归了方守,这次拿出来对付老祭祀,倒起了出其不意之效。 众人心头沉重,刚一个老祭祀,便已对他们目前最大的依仗——化魔功免疫,若同时来上几个,他们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拼了!” 大力咬了咬牙,当即便欲冲出,然而却为月星渊拦住: “先让我来!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噬魂二式!释!” 当下,从月星渊眼中的月影与额间的胎记构成的倒三角形中,一圈无形的波纹横扫而出,瞬间将几名祭祀囊括在内,奇怪的是,这些祭祀看似厉害,但在神念的攻势下,竟毫无抵抗之力,连上一次试炼中魏平培育的狂化虫都大有不如。 方守眼睛一亮,立时醒悟过来:“是了!化魔功应为上古的功法,上古之人自有办法应对,可若用后世的法子,八成就没辙了!” 想到这儿,他一拍纳戒,祭出了六面天地幡。 六面天地幡盘旋飞绕,立刻在这些人的外围,升起了一道结界。 结界内风、雷、电、火、云雾、雨滴六路元素汇聚,将周边围拢上来的数十名祭祀、奴隶尽数困在了其中。 自从聚齐了六面天地幡,天地幡便成为了方守目前最为重要的法器,地位堪比之前的藏锋,只是二者一守一攻,作用截然不同。 原先单个的天地幡,甚至五面天地幡,都无法真正地发挥此器的功效,而当六面合一,便自构成了一界,风、雷等六路元素风行其间,威力堪比真正的法器! 也正应了方守之前的对策,这些上古修者陷入了结界后,竟像无头的苍蝇,丝毫不考虑如何破阵,只是闷头便往外冲,每每撞了个头破血流、全身过电、头顶冒烟都犹不自觉。 “跟上!”方守一路催动着天地幡,见人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统统收入其中,而见到此等异象,大数祭祀未免影响到符文的修补,只好退避三舍,任由他们冲了山顶的范围。 而一出广场,场景骤然开阔,前方拦路的,便只剩下了几个散兵游勇,对付起来极为地轻松。 不过在下山前,方守仍有一事要办。 只见他让李大富等人退后,自己在广场边缘将天地幡结界内的人员尽数放出,毕竟这些人虽暂时被他困住,但想要杀掉,却并不容易。 尽管如此,方守仍在他们与自己之间,阻隔了一层结界,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再次开打。 在方守的威胁下,出了结界,大数人都学乖了,第一时间返回到广场之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过仍有少数,坚持留了下来,其中,更是有一名女性祭祀,脸上涂满了奇异的纹路,像是交尾的双鱼,从两颊一路向上,在其额头处,彼此嘴唇相对,隐隐暗含着某种玄奥的力量,令方守感到了心悸。 她见方守带领手下拼了命地逃离,不由好奇地问:“天苍的祭祀啊,为何不去战斗,难道你不是天帝的子民吗?” 心知自己与这女祭祀对上,不一定能讨得好处,方守见事有转机,便佯装出一副极度惶恐的模样,有意煽动道:“易来了,这山要塌了,再不来,我们都要去死!” “这不可能……”女祭司刚想否认,可就在这时,山体一阵剧烈的晃动,那直通天际的白柱应声崩塌,陡然间阴风阵阵,由山体间的缝隙渗出,群妖嘶啸,如鬼哭狼嚎,但任谁都能从中感受出喜悦的情绪,显然,被镇压在稽首山下的十万大妖见出逃有望,竟都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好吧,天苍的祭祀,若有机会活命,我必带领全族,向天苍投诚!” 做出了自己的承诺,女祭司旋即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腾空而起,然而如之前的啸天等人一般,他们并无法从邻空直接离开,而是沿山体迅速地飞离。显然,在稽首山上,飞行应是被限制了的。 见得此幕,方守暗吁了口气,心道这些人因时代关系,虽一时半会儿无法破除他布置的结界,但若真想收拾自己等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不知上古时修为境界是如何划分的,但可以毫无依凭地靠肉身飞行,便足以证明不是他能够对付的了。 “方守!要加紧了!啸天他们都下到半山腰了!” 此刻逃离出来的,除了啸天他们外,便唯有壹零贰捌的人了,因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大力却不忘催促: “万一一会儿稽首山塌了,放出了十万大妖,哪怕其中一个,摁死咱都跟玩儿似得。” 将天地幡交与了大力,方守摇了摇头,却是将目光望向了广场,一脚又踏回了其中。 “你们先走!” “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来个英雄救美,去救萧紫茗不成?有欧阳岚这个前车之鉴,你可要吸取教训啊!”大力说着,还不忘把欧阳岚贬损一番。 “等等!”大力一开始还只是调侃,但看到方守这幅认真的模样,他不由惊道: “难不成你还真想?” 方守没有回应,继续跨出了第二步,整个人又站回到了山顶的广场之上,期间连头也未回。 见此,大力深吸一口,气得鼻子都歪了,既而他跟在其后,一脸坚决地道:“要死一起死!你若不肯走,那便带上老子!” “没错!”这时,猿丘也跟上来凑热闹,“上次便是你救了大家,这次又怎能让你孤身犯险?” “唉……”微叹息了一口,方守终于回转过身来,拍了拍他们二位的肩膀,一脸感慨地道,“你们就别掺和了,这是我欠她的。” “这不行……” 猿丘刚待要反驳,欧阳岚却打断他道:“听他的吧!” 几人当中,在感情方面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欧阳岚了,只见他将猿丘二人拉回,面目却朝向着方守,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旋即便不再多言。 “你们先行一步,我暗中跟上,以确保他的安全。”在方守走后不久,月星渊却并未动身,而是对几人道。 “星渊你……”大力凝神盯望了他一阵,“那我也去!” “不可!”月星渊摇头,态度极为地坚决,“我观上古修者,体质强悍,你在此并无优势,反倒是我,虽重伤未愈,但却占尽了上风。想来初始界上古的修者,对此并不擅长。” “可是……”大力还待要说,月星渊却并不理他,径直抽身离去,唯留下几人相顾无言,心情复杂,久久难以平复…… 往往,最有说服力的,都是行动派。(未完待续。) 第118章 搭救 “大小姐!您没事吧?” 从锁链中救出了萧紫茗,奎爷看到那尊贵男子的惨状,不由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敬畏。 此刻,以那尊贵男子为中心的八十丈内,都已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浆泥,正向外蒸腾着滚烫的热气。 “好在,方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锁链的攻势刚到了八十丈时,就突然遇阻,堪堪停在了我等之前。不过宋小明,以及那邺城的人,却是彻底地完了,唉……” 将残余战力收归一处,当前万妖盟,包括自己与萧紫茗在内,共计还余下五人,相比于初始时的人数,损失极为地惨重。而经此一役,他等若有幸回归,万妖盟也势必将一蹶不振,从第二的宝座上跌下。 然而从锁链下逃生,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却是—— “大胆!何人在逃?” 人群中,当即有祭司发现了万妖盟的五人,于是在一声大喝下,便有人自发地拦住了他们,不许他们离开。 “滚!”奎爷怒吼一声,当即呲起了牙,冲着前方的碍事者喷出了一口炽焰。 “愚蠢的人啊,为何要背叛天帝?” 一名中年祭司从人群中走出,一把除去了外层的罩袍,露出了精壮的上身,他矍铄的双瞳外纹着一对双鱼的形状,只是对着奎爷射出的白炽一望,便立时有一对鱼儿从虚空中跃出,一口将白炽吞没。 奎爷见此一惊,但很快,萧紫茗便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直,既而其眼睑上同样现出了一道紫色的符文,外形既像是火,又像是两片紫云。 就在这符文升起的一刹,中年祭司眼外的双鱼忽然脱落,旋即便在其震惊的面孔下,一只大鱼从虚空中出现,将其一口吞没。 “啊~啊~”中年祭司疯狂地挣扎,想要发声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拼命地反抗,但却在大鱼的巨口中,身体一点点地陷入…… “族长!!” 不过,这在外人看来,中年祭司却像是忽然陷入了癫狂,双膝跪地,面目朝上,在用手抠着其眼睑的鱼纹,将整个眼部都抓得血淋淋的。 附近又有几个年轻一些的祭司冲上前来,奎爷刚要行动,却为四面八方一拥而上的奴隶们瞬间扑倒,并在其身上叠成了一个人肉的山包。 萧紫茗摇摇欲坠,眼见身边的手下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拖住,更有两个,身上本就带伤,当即为几个祭司召唤出的鱼群撕咬致死,她惨烈地一笑,心中一片死灰,然而,就在其绝望的关头! “噼啪~噼啪~”从后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约莫十丈的方形结界,外部闪电环绕,内部雷雨大作,正随着其移动,而不断地将外界的人吸纳进去。 而萧紫茗对面的中年祭司,刚从幻境中脱离出来没多久,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又为这结界吞没,也算是倒霉透了。 “是他?”萧紫茗看到盘旋于结界外的六面天地幡,眼睛不由得大睁,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他为什么会回来救我?” “别怕是我。”结界前开了一个小口,方守从其内踏出,像是刚被人狠狠地收拾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残破不堪,看起来颇为狼狈。 “啊?哈哈”看到萧紫茗脸上的错愕,方守摸了摸后脑,有些尴尬地笑,“让你失望了,救你的,并不是一个英雄。” “油嘴滑舌!”萧紫茗并没有接话,而是佯装冰冷地道,“之前在拍卖场上,你欠我三个承诺,这次算用去一个。” “亏你还记得住。”方守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无奈。 经过三个月的历练,方守已从一个白面小生,变得沧桑了许多。额上因血镰而鼓起的一个小包,像是闭合的眼珠,生生地嵌入了他那原本清秀的面上,虽叫人觉得违和,但却丝毫不影响外观,反倒平添了一股神秘的气质。分明的棱角,令他多了几分刚毅,而少了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萧紫茗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发愣,以至于她连自己当前所处的境况都忘记了。 “小心!”方守疾行几步,指尖连弹,释放出几道漩涡,将萧紫茗后方企图突袭的奴隶尽数吸了进去,旋即他一把抄住了萧紫茗的腰肢,伸手揽入了怀中。 “唔”一股浓郁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萧紫茗倒在了方守的怀中,浑身一软,提不起半点力道,面部一片潮红。 “你怎么了?”见萧紫茗表情异样,方守心中生疑,但却没有挑破,于是他抱起体力不支的萧紫茗,重新归入了结界,向着奎爷那边赶去。 此刻的奎爷,竟已化作了狼形,浑身发毛如刺一般根根倒竖,尖头上滴着血,将其身上的衣物扎得破破烂烂的。 其身外,则横躺了一圈的尸体,都是先前叠作肉山,结果被他化作狼形后的毛刺扎成了马蜂窝。 见方守救下了萧紫茗,他轻舒了口气,可旋即,眉头却再次皱紧:“放下我家小姐!” “别你的我的了。”方守横了他一眼,心道这个时候怎么还这么拧? “我在前开路,后面若有不长眼的,你来解决!” 此刻结界中已堆满了上古的修者,是决计不可能再进去了的,但形势紧急,万妖盟除却奎爷与萧紫茗外,其余人已尽数身亡,若不再想办法出去,下一个便要轮到他们! 默默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奎爷无力地一叹:“这次就先便宜了你!若非是我家小姐伤势太重,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碰她!” “别废话了!”方守当前一步,将结界挡在身前,自己则抱着萧紫茗跟在后面,不时还放出几道漩涡,灭掉一些杂鱼。 奎爷则忠诚地守在了后方,任何妄图逾越过他,对前方造成半点伤害的人,都会为其生撕两半,下场极为地惨烈。 一时之间,方守与奎爷,像是组成了一架杀人的机器,将再次汇合、叫嚣着向他们冲来的奴隶们纷纷屠诛。而也是因后方易者与九条白龙之间的战斗进行到了最激烈处,场面一片混乱,而祭司们为了稳定符文,也只好对他们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他们叛离。 “宋小明?咦那位是?” 方守带着奎爷,特意绕过了地上黑色符文密集、祭司最多的一片区域,刚要准备离开广场,却突低看见了从人群中踉跄冲出的宋小明以及一名浑身是血、面容苍白的短发女子。 “这人我怎么从未见过?”前面的宋小明方守自然认识,可后面的那个,则令他感到疑惑了,缘是从其身上的黄色标识来看,分明是渊中之人,可如今除了五大老牌势力与壹零贰捌的人外,其余的渊洞,则已尽数伏诛,这能从乱局下逃生、看起来实力颇为不弱的短发女子,究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宋小明?钟天明?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邺城钟天明?”奎爷的话,顿时令方守一怔,但旋即却意识到,原来这短发女子,正是那平日一身黑衣扮相、从不显露真容的邺城首领钟天明! “可她的声音……”上次在拍卖场,方守分明记得对方是一口男音,可如今这却是…… 也知方守感到了不解,奎爷便解释道:“邺城的核心功法《二十八宿图》并不适合女子修炼,她破除此例,强行修习,声音便越发地粗重,听起来极具迷惑性。”(未完待续。) 第119章 还跑吗? 方守一阵失语,心道果然是方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世上竟还有练功练出男声的。 言归正传,宋小明亦是看到了方守,他不由得一怔,却是隔着老远,便向他高兴地挥了挥手:“你好啊,魔头,好久不见!” 说着,他还向他们靠了过来,而见此,钟天明亦是跟上,不知有何用意。 方守双目微眯,压下了躁动不安的奎爷,而是向宋小明以及钟天明分别抱拳,一脸客气地问:“二位可是要与我等一齐行事吗?” “正是!”同是抱了一拳,宋小明点了点头,“此次天级试炼,单人必无法完成,若不寻求合作,恐怕是九死一生了。而放眼望去,可与之谋事的,唯魔头兄一人!” 近来,方守魔头的名声,早已传遍了一重天。故宋小明也是叫得顺口,竟亲切地一把环上了方守的肩头,向随之而来的钟天明望去:“你呢?如今身受重伤,形同一个废人,又跟过来作甚?” 对宋小明的自然熟感到了微有些不习惯,方守不留痕迹地让出了身,同时将目光移到了钟天明的身上,见她长相平平,与萧紫茗比起来,颇有些不修边幅,但却别有股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其一开口,那粗犷的男声,便叫人觉得违和。 “你我几人,今日,都落入了啸天布下的圈套,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是齐心协作的好。不过……” “哦?”方守正好奇钟天明的下文,却见她扭转了头,脸部有些微红,像是在害羞着什么: “可否借一件……” 见到钟天明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方守瞬间恍然,立时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件由绝情丝制成的黑袍,伸手递给了她。 “多谢!”从对方手里接过了黑袍,钟天明重新恢复了之前神秘的模样,而看不见面容,方守反倒觉得更舒服一点。 “走吧!”见众人并无他异,方守与奎爷打了个眼色,便决定立刻启程,然而这时,萧紫茗却忽然从方守的怀里挣脱,勉强支撑住了身形,旋即望向了奎爷。 “你……”方守手臂一轻,总觉得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大小姐,不如我背您吧…”奎爷也是一脸紧张地问。 “无妨!我已恢复了大半。”萧紫茗坚决地摇头,随即在眼中升起了一抹浓浓的恨意,“没想到临近大比,啸天他们竟敢向我等发难,此仇不报,如何平我万妖盟诸兄弟之愤?今次天级试炼,不求能活,但要叫他们付出代价!奎子!” “属下在!”奎爷单膝跪地,面上亦充满了恨意,向萧紫茗俯首拜道,“还请大小姐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你且用天狼一族秘法,追上啸天他们一行,我们走不脱,他们也别想走! 几乎毫未迟疑,奎爷当即在现有的基础上,身形再次涨大,彻底地化为了狼形,他仰天长啸,忽地就在方守不可思议的神情下,化作了一条白色的流光,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他怎么飞走了?”方守看着萧紫茗,有些结巴地问,“莫非是独自找啸天他们去了?” 萧紫茗没有接话,而是当先向山下行去,似乎把方守当作了一个完全透明的人。 “唉……”见此,方守微微一叹,白了一眼朝他挤眉弄眼不嫌事大的宋小明,便也跟着下山。 这之后,则是身受重伤的钟天明,脚下浮现出一团黑云,内部有光点闪烁,恰似天上的星辰,驮着她一路紧跟着向下。而宋小明,最后又望了一眼飞上了九天,独自与与九条白龙大战的白发男子,脸上升起了一抹浓浓的敬畏,但旋即,他的嘴角却弯起了一丝倨傲的弧度: “古有易者,今有我宋小明!” …… 差不多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方守几人便追上了前方的壹零贰捌,不过大力却在见到宋小明的一刻,偷偷将方守拉至一旁,低声埋怨起来:“早知道你会拉这个狠人一起,我们就不等你了!” 似还是对宋小明的喜怒无常心有余悸,大力又偷瞥了他一眼,低声商量道:“不过看这架势,我们要赶快了,一会儿易者杀了那几条小蛇,稽首山势必崩塌,而到了那时……” 方守神情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前方的萧紫茗突然激动,加速将他们甩在了后面,而同样有此行径的,还有宋小明与钟天明。 见到此幕,方守立时明白,是啸天等人被奎爷成功阻拦,而在临近坡底的位置,有一头孤狼正在受众修的围攻而奄奄一息。 宋小明眼神一亮,立时高兴地大叫:“敢给老子下套!啸天,可真有你们的!” “该死!宋小明怎么还活着?”山底,啸天一听上方传来宋小明的叫声,他脸色瞬间大变,有些恨恨地望了奎爷一眼,当即便收手道:“走!” 此刻奎爷,早已满身疮痍,各种形式的伤痕遍布全身,而其嘴角的一对獠牙,也都断掉了半截,周边落满了翼族的尸身,想来奎爷一来,便先将啸天等人骑坐的翼族族人统统灭杀,至于啸天一众一时气不过,非要奎爷付出代价不可。 见啸天等人要走,宋小明哪能如他们所愿,当即他猛跺地面,立时飞身而上,迅速追上了他们。 “咻”剑盟盟主华天行双手合并,食指、中指快速化作剑形,朝宋小明一指,其身后的重剑立刻从背上脱离,疾速向对方刺去! 与此同时,水灵盟的凌九九与土灵盟的韩楚楚,亦是各施本领,分别向宋小明攻去。 “咣当~”任谁都想不到的,宋小明一巴掌便将华天行的重剑拍向了一旁,旋即他又是一拳一个,将凌久久二人的攻击打偏震散,全程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他身在半空,却又像是有所凭借一般,只是随便挪动了步伐,便像是一颗炮弹轰然落地,如一面高墙,横档在啸天等人的必经之路上,将大地都压陷了一块。 “还跑吗?” 活动了一下筋骨,宋小明似是对自己的落地方式不甚满意,可同时又对啸天说道: “老啸,你今番可是大手笔啊,连我都差点折在里面,佩服!佩服!” 隐隐将肖潇挡在身后,啸天冲宋小明无奈地一望,但却清楚地明白双方间巨大的实力差距。于是他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宋兄过奖,不过你方才所说,却是叫在下不解。何以你试炼遭劫,便与我等有关?难不成这渊中的试炼,是我火灵盟开得不成?怎么来了强制试炼,便要怨到我等的头上?再者说天级试炼危险性十足,动辄有性命之忧,我岂会将自己的性命也搭在里面?” “你还敢狡辩?!”萧紫茗上前一步,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何以你一来,原属我万妖盟麾下的翼族,便会顷刻叛变,又像是提前串通好似得,立刻载着你下山?” “萧盟主此言差矣。” 这一次,不待啸天解释,肖潇便上到人前,脸上慵懒之色一扫而空,却是极为郑重地道:“在场的诸位,皆知翼族与你狐妖一族素来不和,在渊里为你万妖盟强行收编,心中不服自然会投靠明主,势力之间人员流动,乃是再是正常不过,难道连这个,都要向你萧盟主报备不成?至于此番试炼,则纯属侥幸,我等就算先行撤离,也并无不妥!” 肖潇这一套说辞极为严谨,俨然无懈可击,一时令萧紫茗哑口无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同样的一套,放在宋小明这里就如同对牛弹琴,只见他将嘴一撇,便像无赖似得往地面上一躺: “罢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今番虽然惊险,但却并无损失,故不欲取你等性命,不过嘛……” 也未见他如何动手,只是勾了勾手指,华天行手里的重剑便向他飞来。 “你!”华天行面色一变,刚要上前阻拦,却为啸天死命地拦住,静待着宋小明的下文。 “这等级别的宝物,你等一人上交出一件来,此间事便算了,否则……” “你能,我万妖盟不能!”眼见奎爷已恢复了人形,虚弱地躺在地上,萧紫茗将他搀起,面上充斥着恨意,“我万妖盟此番,顶尖战力尽数折损,非要与诸位讨要个说法不成!” “试炼安排便是如此,谁让你万妖盟初始位置不佳?怎么?难道就许我等人数减损,而你万妖盟便不行?”肖潇冷笑着反问。 “万妖盟的人向来蛮横,今番也算是自取其辱!” “没错!大不了咱们就与他二人拼了!” …… 在场的,除了啸天、肖潇、凌九九韩楚楚以及华天行这五人外,麾下还有不少的手下,皆是对萧紫茗的不依不挠感到了不满。(未完待续。) 第120章 失踪、失控! “尔等还敢狡辩?!……” 正在萧紫茗为此争得面红耳赤,几要与啸天等人再次开打之际,方守却注意到,钟天明全程都未发一言,像是先前死的手下,与她毫无关系。 不过事到如今,再多说也无益,尤其是壹零贰捌,在试炼初期无一人死伤,堪称奇迹,故联想到试炼的目标,方守也只能任由着大力将他拉走,将萧紫茗一人留在了后面。 “目标是在易者破坏山顶上的封妖印前,逃离稽首山,虽不知具体时限,但想必也快了。” 听了大力的劝告,方守也知事态紧急,当即召集全洞便要离开,然而这时,他却突地,人数少了两个。 “星渊呢?” “咦?”大力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碰到吗?” “等一下,我有点混乱。”方守梳理了一遍思绪,可旋即却是问道,“如果星渊是去找我了,那大富呢?大富他也不在!” 原来,此刻除了月星渊外,李大富竟也不见了踪迹。 “想来方才是跟着星渊大哥一起去找你了吧?诶,等一下,怎么欧阳兄弟也不见了?!!”恰在此刻,猿丘转眼一望,却兀地发觉欧阳岚所在的位置,竟变成了一块石头! “替身术?”方守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他不会是想确认欧阳倩楠在不在吧?” “很有可能!”大力取出了引路石,探入了一缕神念,一脸迷惑道,“怪了。他们竟同时将引路石给屏蔽掉了……” 同样取出了引路石,方守在其上一看,当即发现,那代表了成员位置的小点,此刻只剩下了四个,便是除他自己外,还有大力、猿丘以及那个全程都在打酱油的方世杰了。 “我可真糊涂!怎么一下少了两个人都没发现?”大力捶足顿胸,脸上充满了懊悔,月星渊走后,因有猿丘、方世杰在一旁跟着,几人一路闲聊,竟都未发现人数异常。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一个两个接连不见,方守立刻陷入了焦躁当中,其中一个,还是跟他一起来渊的李大富,而他本来就因化魔功的原因,情绪极为不稳,若非是在试炼中,已吞噬了太多的上古修者,恐怕早就失控了。故受此一激,他开始愤怒地狂啸: “该死!该死!该死!” 一连三个“该死”,足可以见方守内心的震怒,要知道,早在进入试炼前的一天,他体内因灵墟幻境的奇效,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天的“饥饿感”,早已再度抬头。现如今,则更是如野草般春风吹又生,不可抑制地疯狂滋长了起来。 正当方守陷入了暴戾之际,萧紫茗那边,已经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只见以火灵盟为首的、仅存的四大老牌势力的顶尖战力,纷纷向她与奎爷围攻而去。 而萧紫茗虽有着凝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但因先前受伤过重,故也在勉强地支撑,形势十分地危急。 “该死!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到处都不安生!”方守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眼中忽然涌上了一抹血色,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戾气,让他恨不得冲回山顶大杀特杀一番。 见到方守此态,大力后退了几步,却也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他本以为壹零贰捌此次占尽先机,但却因三个失踪、一个发疯,而再次陷入了危境。 而另一方面,失踪的几人,虽暂未传来死亡的讯号,就证明还活着,但从当前的形势来看,失踪便意味着…… 大力紧皱着眉,看着突然游走于失控边缘的方守,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完了,这一次,恐怕真的完了!” “大力哥,事到如今,也只能听您吩咐了。”由于方守不喜欢自己,故方世杰全程一直沉默,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尽力弱化,可如今方守发疯,月星渊等人又纷纷失踪,唯一能仰仗的,便唯有大力一人了。 “世杰说得没错!”猿丘看着方守,亦是一脸的沉重,“现如今,也唯有以大力兄唯马首是瞻了。” 见猿丘认同自己,方世杰当即向对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神情,也不知为何,当以方守为首的几个老人都隐隐排斥自己时,猿丘却对自己一向不错,并不抱有偏见,故猿丘的存在,也是方世杰自来到壹零贰捌之后的这一个月以来,心中唯一的慰藉了。 “好吧,那你二人便跟着我……” 眼见方守已经失控,突然向围攻萧紫茗的那些人疯狂地杀去,大力抿紧双唇,在犹豫了好一阵后,终于无力地默许了。 “如今这壹零贰捌的零号传承,也算是名存实亡了!唉……老段啊老段,当初你不愿踏出此步是对的!方守,你我相识一场,有结拜之谊,曾还立下誓言,不求同生共死,但求肝胆相照,可你如今这番模样,却让我如何是好?唉,好自为之吧!” 后面的话,大力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藏在了心底,随后便带领着猿丘与方世杰先行离开了稽首山。 造化弄人,说起来,这方世杰也是好运,在场的无一不是各大势力的顶尖战力,哪一个修为不比他高,而方世杰不仅活下来不说,而且还毫发无损,如今更是赶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是头三个冲下了稽首山的人,以其目前只有凝气四层的修为来说,着实不易。 一直到大力三人离开,方守都未曾理会,只是身外忽然出现了上百道漩涡,一一附着到围攻萧紫茗的修士身上。 一时间,这些人纷纷落地,挣扎着打滚、惨呼,体内血液、真元等正在急剧地流失,皮肤迅速地干瘪褶皱。 “魔头兄手下留情!”见此,啸天焦急地大喊,可此时再阻止,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想要冲上前去,但在化魔功的威慑下,便只能亲眼目睹着自己那些最为得力的手下一个个地被吸成了人干,最终只剩下了空空的皮囊,死状极其惨烈。 同样,凌九九与华天行亦是不忿,但皆因忌惮化魔功,而未敢上前拦截。 萧紫茗看着这一幕,不禁流下了两行清泪,见方守在吸干了围攻自己的人后,又要向自己扑来,她微微阖目,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 “呼”发着沉重的喘息,方守在吸干了一众顶尖战力的精元后,体内因化魔功而造成的饥饿感已渐渐地饱和,故其在来到萧紫茗身前的一刹,猛地刹住。 默默注视了萧紫茗一阵,方守张口欲言,但最终无话可说,于是,在迟疑了一阵后,他最终转身,向着啸天等人行去。 “为什么要帮我?”萧紫茗冲方守离去的背影大喊,早已泪流满面。 方守脚步一滞,但始终没有再回望一眼,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你回来!”萧紫茗不甘地向方守喊了一声,可见到对方不为所动后,她的声音,便逐渐地弱了下去。 “回来啊……”无力地跪倒在地,萧紫茗呆呆地望着方守的背影,在眼中越行越远,那揪心的痛,却时时提醒着她,曾经说过的狠话—— “我萧紫茗从来不会被同一个人拒绝两次,今日之后,我对你情缘了尽……” …… 一路来到啸天的面前,方守伸出了只手,面上毫无表情,声音却不容置疑地道:“拿来。” 惊疑不定地回望了宋小明一眼,啸天手中,那本欲呈递给对方、用来破财免灾的丹鼎,顿时定在了半空,不知该交向何处了。(未完待续。) 第121章 天塌地陷!! 之前,啸天、凌九九、华天行三人,便已与宋小明达成了协议,若想活命,便一人呈交一件可堪与华天行的重剑相媲美的伪法器。 考虑到肖潇的安危,啸天便只好取出了一重天独一无二的丹鼎,可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方守竟也在此关头横插一脚,向其讨要丹鼎,相当于将他摆在了火架上,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这……”心知以方守目前的状态,是断然无法协商的,故啸天便只好向宋小明征询道,“宋兄你看,既然魔头兄想要这丹鼎,那么你便换一个,如何?” 宋小明微眯起眼,却是不为所动地道:“除非你能立刻拿出同等价值的宝物。” “那可否试炼结束后再……”啸天说话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宋小明皱起了眉头,突然有些不耐烦地道:“死,或者交出宝物,二选其一!” “……”啸天一时语塞,刚待要再想办法,稽首山猛地一颤,紧接着,天地骤然色变,一道充斥着悲恸的龙吟,倏地自山顶上响起。 “不好!稽首山要塌了!”宋小明面色一变,也不管啸天能不能拿得出宝物,当即向山外跑去。 而见此,方守亦不顾萧紫茗的反抗,不由分说地一边一个,将她与奎爷抱起,施展起纵云梯,跟在第二个离开。 之后,又是啸天等人偷抹了把汗,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立刻选择了一个与前两者不同的方向逃离。至于钟天明,则先他们一步离开。 当这一声龙吟最终彻底地停歇,天上突然出现九道白光划落天际,竟是白龙接连陨落,旋即封妖印碎,稽首山开始崩塌。 回首一望,方守见稽首山顶,那取代了原先白柱的长长的锁链,好似一柄长枪,尖头上穿着尊贵男子的尸体,不断地向上延伸,让人隔着老远便能看到,像是在跟这个世界昭示着什么。 “咔咔~” “咯吱~咯吱~” …… 尖利刺耳的各式鬼叫,彻响稽首山,只见从摇晃的山体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从山顶一路蔓延而下,最终在接触到底部时轰然散开,使得整个稽首山都再次一震。 “轰隆”稽首山外围的地面,开始塌陷,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方守等人。 身体猛地一跃,方守顿时向前冲刺了几丈,而其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尽数塌陷了下去。 探头一望,下方深不见底,方守心情沉重,深知若不小心掉入其中,必定没有好果。但容不得他半分迟疑,前方的陆面又再次塌陷,露出了一个无比幽深的黑洞,阵阵阴风从底部吹出,隐隐有绿色的冥火出现在了底部,显得阴森极了。 只一阵功夫,稽首山外围的一圈,便成为了似之前地级试炼时方守所遇到的巨石林阵,此刻方圆百里,大数地面皆已塌陷,留下了无数尖耸凸起的地面。 这些地面摇摇欲坠,完全不像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反而更像是触须一般,从地底刚探出头来,故方守不得不在残余的地面上跳跃前进,如在通天锁与渊洞群之间的浮梯上通行,身下便是万丈的深渊!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随着山体表面裂纹密布,终于,有一只仿佛自然弯曲、无法伸直的三指手掌,外形似鬼爪,上面覆上了一层致密的白毛,从正对着方守的等人一面的山体的裂纹中探出,旋即,又是另一只手,与前手分别抓着山体外壳的一边,猛地一撕! 像是将外壳剥落,表层的山石、树木簌簌掉落,由其内,走出了一只白色的毛猴,尖嘴猴腮,脸部通红,身高百丈,一身的白毛,此刻正沾满了泥土,他出来后,先是深深吸了一口外界自由的空气,一脸惊喜地望着外界,同时向背后招了招手,声音微有些颤抖地道:“小的们,出来了,让咱们大干一场!啊哈~!” 这毛猴刚一出来,便在稽首山顶上抓了一把,随手塞进了口中,也不见如何咀嚼,便一口咽下了肚里。 方守见状,更是惊得汗毛倒竖,连忙加紧了速度,而唯一清醒着的萧紫茗,更是紧紧地抱着方守,脸上同样充斥着深深的震撼。 在白毛猴身后,又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从中跑出,解恨地将稽首山顶上的奴隶、祭司们瓜分一空,转瞬吞入了腹中。 一时间,稽首山上,惨叫声、哭喊声以及群妖的狂笑及快意的吼声,夹杂一起,如平地惊雷,振聋发聩,场面无比血腥 同样的状况,正发生在稽首山的四处,都是一个大妖,先从山体中爬出,既而便是它们的小弟们,从山峰内部蜂拥而出,绵延不绝地涌上了山顶。 回望着稽首山被生生挖开的部分,诡异的是,方守竟从中看到了一只沉睡的小兽,鱼形的身体,首尾相接,在山体的核心位置,口中正吞吐着什么,不时有氤氲的雾气从其鼻尖冒出。 而最令方守震撼的,并非是那小兽的体型,几乎占据了整个山体核心,而是它那一对如灯笼般、正向外散发着柔和橘光的眼瞳…… “上古神兽,鲲…” 当初,方守并未见过那只将他们带去方界的鲲的真正的形态,只是惊鸿一瞥下,唯独见到了那对橘色的大眼,一直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久久都难以挥散。 “上次那个……在体型上,只比这只幼儿态的鲲大上一点,故应该不是同一头。” 由于试炼场景应在上古,故方守便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只鲲兽,与之前带他们去到方界的是否是同一头,不过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据说上古神兽鲲,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型会不断地增大,一直到遮蔽天日的程度,故出现在后世的,断然不可能是眼前的这头。” 努力平复着内心的震撼,方守此刻已再也不想在此地多待一秒了。 《荒泽经》曾言,天帝筑稽首山镇十万大妖,但实际数量,却远远不止。故方守能看见遮天蔽日的妖兽、鬼物在天地间横行肆虐。而当稽首山顶的人被屠戮一空后,它们当即将目光转向了山下。 “吼~” 阵阵兽吼,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方守正逃脱间,却见天空上无数大妖飞过,瞬间超过了自己,然而它们的目标,并非是自己这样的杂鱼,而是远方连成一片的人族城池。 “不好!”大妖虽略过了自己,但明显没填饱肚子、仍感到饥肠辘辘的小妖们却将目光盯上了他们,不过这里的小妖,比之大妖虽然极弱,可对付方守,就如捏死虫子一般易如反掌。 只见,一只有着蝙蝠翅膀的扁球形生物,身上没有器官,唯有数以万计的密集的嘴唇,上下两排尖锐的细牙,怪叫着向方守飞来,虽然不明白其叫声的涵义,但方守可以清楚地从中感受到丝丝的凉意。 “下去!”危急关头,萧紫茗忽然用力一拽,示意方守下沉到地底,若非方守反应及时,只怕就要径直掉下去了。 奇怪的是,当方守进入了地底后,那上方的扁球形生物竟没有再追下来,反而像忌惮着什么似得,在迟疑了好一阵后最终又飞走了。 “好险!”暗暗抹去了一把冷汗,方守只觉得从脊椎升起了一股冰彻的凉意,之前追击他的扁球形生物,看似平平,但实则却无时不刻地给方守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压迫,以至于他竟连由化魔功所引发的副作用都给强行压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122章 黄泉 长长地舒了口气,萧紫茗擦拭着鬓角的细汗,望着四周,亦是躲入了地下的宋小明等人,正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时,天空忽然一暗,她猛然抬头,吃惊地发现先前离开的那只浑身长满了嘴巴的扁球形生物,竟引来了成千上万只与它形态类似的生物,飘浮在他们的上空。 方守面色一紧,刚猜测这些生物的真实意图之际,忽地面色大变,幡然醒悟道:“不好!他们是想将这些剩余的地面彻底地破坏!” 也不知因何等顾忌,这些生物并不敢下到地下,可不敢追下来,却并不意味着,它们会就此放过方守他们。 只见,在为首的那个扁球形生物的带领下,天空中所有的生物,都开始浅浅地吟唱。 而由无数张口同时吟唱的声音,汇聚为一股时,方守依仗的这根地柱,轰然倒塌,而就在他借着一股余力,想要去到别的石柱上之际,其余的也纷纷倒塌,举目之下,竟再无一处落脚之地! 脚尖连续点在坠落的碎石上,方守身形不断地拔高,但这种努力却只是徒劳,当连最后一块巨石都开始下落之际,他望着头顶乌泱泱一片的扁球形生物,不由放弃了挣扎,任由着自己朝下方落去。 而最后一刻,他却从那为首的扁球形生物的嘴中,读出了一句—— “愚蠢的人类,去死吧!” …… 身形不断地坠落,方守放开了萧紫茗与奎爷,但彼此之间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好在遇到危险时汇合。 “你伤势如何了?”方守望着奎爷问。 坠落至今,已逾一个时辰,可下方就像一个无底洞,始终见不到底,而下方那隐约可望的幽幽绿火,就像会移动一般,不远不近,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期间,奎爷两次昏迷,又两度清醒,如今第三次清醒,却是能勉强活动了。他赤袒着上身,外翻的伤口,白骨暴露在外,所幸血迹早已凝固,算是捡回条命来。 见方守发问,奎爷不由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一改之前处处刁难的态度,竟变得客气起来:“如今伤势虽未好转,但活动已是无碍。毕竟…” 但紧接着,他却又倨傲地昂起了下巴,给方守露出了一对大大的鼻孔:“这点伤势,对于我天狼一族,还是不够看的!” “好了奎子,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吧!”萧紫茗眉头微皱,显然对奎爷的自得感到了不满。 被萧紫茗训斥了一句,奎爷当即尴尬地摸着后脑,一脸憨笑着道:“恐怕这次……” 剩下的话,奎爷没再说下去了,也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心酸,当着方守这个外人的面,便抹了一把泪,有些伤感地道:“当初都为了救奎子,小姐您才被抓来到渊的,是奎子该死……” “唉,罢了奎子,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呢?”萧紫茗莫名地一叹,心中亦有些感伤。 自打来到地底,萧紫茗便换上了一副清冷的面孔,丝毫不苟言笑。但正也是这样的姿态,反倒令方守自在了不少。 “如今引路石并未传来其他人死亡的消息,想来他们都想办法逃脱了。”没理会那主仆二人互诉忠肠,方守来回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了一丝了然,不过很快,隆隆的水声便证实了他的想法。 “幽冥者,往生也,黄泉者,通幽也,非论其色,乃水入于幽冥,贯通人间阴司,故常人道,水落黄泉到阴司……” 《荒泽经》曾记载,于地底深处,有一口泉眼,其中的水,能够通往阴间,而他们自离开起已有一个多时辰,距离地面已是极远,恐怕距离那所谓的黄泉也已不远了。 脚下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元气,方守三人将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减了下来,差不多维持在了一个恒定的速度之后,而很快,他们便穿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进入到了一个绿色的世界当中。 下方,是一片幽绿的海,一眼望不见尽头,然而海上,结出了一池碧绿的形似荷花的植物,像是由翡翠雕琢而成,极为精致。 看到下方已有三朵荷花叶上站上了人,方守对虚空打出了几拳,借着这股力道,他又单独寻找了一处荷叶,慢慢地降下了身形,至于萧紫茗与奎爷,则选择了一处与之相邻的荷叶落下,却并未再与方守一起。 脚下重新有了踏实的感觉,方守粗略一扫,大致弄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啸天、肖潇、华天行、凌九九、韩楚楚这五人,此次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如今成了孤家老人,只能相互抱团在一起。 远处,则分别是宋小明与钟天明,各自寻了一处荷叶安身,但都没有妄动,显然对这里的情况,他们也感到了疑惑。 “啸天!”宋小明极为慎重地通过传音,将所有人连接在了一起。 只听,他声音凝重地问:“你之所以敢将我等引来这里,想必是对此次试炼有所了解,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做?” 啸天苦笑一声,却是传音回道:“我火灵盟历史上,曾有一次无意间启动了相同的一次试炼,难度亦在天极,只是那次,并没有从上边跌落。” 得知从啸天那里问不出什么,宋小明转而又对钟天明看去:“你是幽冥方的人,不觉得这里很熟悉吗?” “话虽如此,可这里毕竟是初始界而非方界,我幽冥方虽也有冥河苦海,但与这黄泉却完全不同……”钟天明顿时皱眉,显然亦是不解。 “我有一个疑惑。”这时,方守却突然问道,“此次通过时空之桥,来到初始界的上古时代,发现这里的人不但能够修炼,天地间元气似也极为地充沛,显然与后世不同,这却又是为何?” 其实这个疑惑,方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等到机会问,如今恰巧回到了上古时代,当要抓住这个机会,试着找出掩藏在初始界的秘密,而方守隐约有种预感,便是自己等人之所以会去到渊,八成就与之有关! “这个嘛…我家族长辈倒曾与我讲过。”虽然方守的问题与现在局势似无太大关联,但毕竟如今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法子,宋小明也乐得清闲,当即与他讲道: “当初方界大能刚发现初始界时,便看到了《荒泽经》上有关天帝、易者的记载,不过一开始,大都嗤之以鼻,毕竟《荒泽经》言天下九州,但初始界经过探索明显不是,且初始界上元气干瘪,俨然不适合修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因缘树果为核心的因果轮逐渐成型,方界、初始界之间的关联,也就变得越发地紧密……” 听罢宋小明的解释,方守才明白过来,原来,在方界刚探查到初始界的存在时,他们只当《荒泽经》是一本初始界人用来取乐的荒诞读物,但后来,他们却在初始界上,发现了妖族的一支,且上面的妖族,个个修为惊人,极其难以对付。 因疑惑为何它们有如此修为,但鲜有霍乱人间的,方界便派出了同属妖族的万妖界的数位老祖,前去与他们交涉,但没成想……(未完待续。) 第123章 困境 “没想到万妖界的几位老祖一去,连人家老祖的面儿都没照见,便给赶了回去!”宋小明当时说着,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要知道那些老祖,哪一个没有元婴以上的修为?在各自的族群中都是被当祖宗供起来的,结果就这般灰头土脸地被轰了回去,想想就觉得有趣!哦,对了,这其中,就有狐妖一族的‘圣狐尊者’,萧紫茗,我可说得对?” “哼!”萧紫茗有些不悦地侧过了头,但却并未反驳,显然宋小明所说不假。 而方守早也听大力说过,万妖、初始二界妖族彼此极不待见,关系形同水火。今次听了宋小明的讲述,他恍然大悟: “原来梁子便是从那时结下的。” 再后来,由于沟通不顺,再加上初始界妖族强大的威慑力,故方界便默许了对方的存在,彼此间相安无事,只是偶尔因果轮受影响时,他们才会出手施压。 听罢宋小明的解释,方守仍是不解:“但说到底,你还是没说清楚初始界元气会突然匮乏的原因。” “这个嘛……”宋小明沉吟一声,“便是我家中的长者也不一定清楚,只是说初始界的元气并非消失,而是被封印在了某处,受限得似乎只有人族,妖族则不在此限,这也是为何,万妖界的人向来在因果轮上颇为吃香,若非有死禁在,它们大可以在初始界上定居了。” 关于这个因果轮,方守同样满肚子的疑问,不过此刻并不适合再问,而是要想办法出去才是。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引路石忽地一震,只听“叮”得一声,所有人都赶忙取出了引路石,探入了一缕神念,细细察看了起来: “试炼第一阶段,逃离稽首山,达成!现转入第二阶段……” “由于易者崩山放魔而出,天帝大为震怒,时空趋于紊乱,请在一周之内,赶至时空之桥!” “注意!一周内无法达成目标者,抹杀!” 而在这声音消失后,引路石又是一震,旋即便在他们的眼中,出现了一副地图,上面用一个红色的叉,代表了时空之桥的方位。 只可惜,众人受困于地底,连出去都极为困难,更别提其他的了。 …… 许久之后,在场的都无一人言语,气氛一时变得极为压抑。 “诸位!” 也似知这般干等着不是办法,啸天带头提议:“事到如今,唯有搁置争议、摒弃前嫌,方有可能存活,宋兄,你看……” “还用你说?”宋小明不屑地一笑,“你的东西就先欠着,回头我再问你要!” 既而,他又是凝望着荷叶外的绿色汪洋,有些迟疑地道:“不过,下来容易,想要再回去,却是没那么简单的了……” 由于是从上方掉落,故方守等人当前所处的位置,距离岩壁极远,而中间又隔着未知的绿色液体,天知道对人体有无伤害。 “若不出所料的话,此水应为黄泉,贯通了人间与阴司,我等贸然潜入,势必会吃个大亏!”啸天沉吟一声,当即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件伪法器,乃是一把锋利的无柄小刀,表面泛着银光,看起来颇为不凡。 以食指、中指捏住刀刃,啸天将小刀探入了黄泉,稍稍搅动了一下,手却忽地一轻,似感到小刀减轻了许多,接着他一脸铁青地举起了小刀,向着在场的所有人示意:“诸位请看!” 方守顺势望去,却见其指间捏着的小刀,前端已尽数消融,而更为恐怖的,是在小刀的断口上,还向外冒着淡绿色的小点,并不断地向下方延伸。而每延伸至一处,该部分都会被立刻消融。 见所有人都已看清,啸天在绿点即将接触到手指前,将小刀远远掷出,脸上十分沉重:“大家可有良策?” “……”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无人回话,显然,在这连伪法器都会被顷刻消融掉的黄泉,他们已是被困死在了此处。 “要不要试试别的?”凌九九忽然发声,同时从纳戒中亦取出了一件伪法器,探入到黄泉水中,接着,她苦笑着摇头,旋即松开了法器,任由其沉入了下面。 接连两件伪法器被融掉,余下再多的尝试,都是在徒费力气。 “其实要说到这黄泉水,有一物,却是它所不能消融的!”就当所有人都开始失望之际,钟天明却突然说道。 “哦?钟兄可有高见?”啸天当即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沿其目光下移,啸天当即望见了其脚下所踩着的荷叶,他恍然大悟,但随即却是皱眉:“可根系在下,你又如何将它推动?” “那便要看魔头的了。”钟天明说完这句,径自不再多言,而是缓缓阖上了眼目,他该说得都已经说完,剩下的,仿佛再与他无关。 见众人目光都移向了自己,方守同是一怔,但很快心里便升起一丝明悟,他半蹲下身,五指并拢,一下插入了下方的荷叶中,所幸,荷叶内部并无绿色液体涌出,而是突然冒出了一股浓郁的元气,令方守早已因久未进食,而躁动不安的真元漩涡纷纷活跃,待“大快朵颐”了一番后,才又逐渐平息。 静待良久,方守待体内再无异样,便又将手探入了其刚刚挖出的切口中,上面覆上了一道漩涡,触到了荷叶的根茎上,立时,在方守的感知下,只觉得有一股浓郁到不可思议的海量元气,被手掌的漩涡吞食,但与此同时,刚才平息了不久的体内漩涡海,竟又被再次激活,纷纷从体外显现,自发地附着到根茎的表面,开始疯狂地吞食。 “原来如此……”看到此幕,宋小明登时理解了钟天明的含义,那便是,若想要荷叶移动,便得在根茎不被损毁的前提下,扯断根系,但又不可完全挖除,以免黄泉水溢出。 而黄泉水连伪法器都能融掉,更别提他们这些肉体凡胎了,而根茎又泡在黄泉里,故要想将其拉断,唯有依靠方守的化魔功,从上方先将根茎吸干,最后再想办法移动荷叶,连根一起扯动。 不过,说起来容易,但操作起来极难,饶是以方守凝气九层的实力,要吸干这根茎上的能量,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间他更是多次感受到漩涡海的饱和,而不得不先停下来,休息一阵再继续。 经此一役,方守的漩涡海也逐渐地趋近了一个最终态,隐隐有几分突破的迹象,饥饿感也暂时被压制下来,而若非人多碍事,加之时间上来不及,他大可以尝试着第三次冲障了。 一天过去。 方守终于将自己身处的这枝荷叶的根茎吸得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而此刻啸天等人,也已汇聚到他的身边,准备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就差最后一点了!” 方守将手从切口中抽出,此刻,荷叶下方的根茎是再也吸不出半点的元气,所有的能量都被抽取得一干二净,与此相对的,则是荷叶表层,因失去了根茎的供养,而变得微微枯黄。 期间还有一个插曲,便是啸天满脸的苦笑,在向咄咄逼人的萧紫茗打劝道: “萧盟主,你如今也看到了,成为光杆司令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们今番,乃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毕竟这天极的试炼,非人力能控……” “那又怎么地,你使用无耻伎俩,害我万妖盟的兄弟无辜蒙难,难不成还想让我家小姐饶过你吗?”奎爷正在一旁冷冷地道。 “老奎!” 老奎,是奎爷在一重天的外号,不过因其在万妖盟的地位,一重天敢这样叫得寥寥无几。 啸天面色一冷,语气颇为不善:“若想与我较量,等出去了,咱们大比上自能分个胜负!” “哼!”奎爷不屑一声,刚待要再说,却为萧紫茗打断: “他说得没错,等我们出去了,集齐剩下的兄弟,再找他们的麻烦!不过当前,还是以试炼为要!” 也不知怎地,萧紫茗忽然恢复了冷静,径直弄得奎爷也没脾气了。最终,奎爷也只好狠狠地瞪了啸天一眼,气得胡子翘起,但又无可奈何。 “还是萧盟主深明大义!”说完了这句,啸天便不再理会,将目光移向了方守那边,不知在作何思量……(未完待续。) 第124章 得失之间 见所有人都已聚齐,方守沉吟一声,却是将目光望向了宋小明。 “嗯,开始吧。”宋小明点了点头,旋即便让众人散开,而后他一个人站在根茎与荷叶的连接处,腰部猛地用力! “咔”的一声,整面荷叶就在其大力下,立刻偏移了数丈! “还不够!”宋小明眼神微眯,腰间却再次使力,只听“嘶啦”一声,这一次,荷叶径直窜游出百丈,根茎从底部被扯掉,但仍未脱离表层的荷叶,故没有半点黄泉水溢出。 像是无根的浮萍,在宋小明持续用力下,荷叶窜出了老远,如一艘快船,向着岩壁划去,而到了岩壁,他们自有办法离开。 就这样,约莫又过了半日。 青黑色的岩壁,已然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而黄泉上泛起的绿光,已无法再掩蔽岩壁的宏伟,而越是靠近,绿光便越是稀薄,只见这岩壁在眼中一路攀升,仿佛直通天际,着实令人震撼。 “我们下来的时候。起码消耗了一个时辰,如今再想回去,估摸要用去一天!”凌九九感慨道。 “上去倒没什么问题。”华天行蹙着眉头,“我最担心的,是之前的那些怪物!万一它们留下不走,我们又当如何?” “!!!” 方守等人心中一沉,却是无力反驳。 华天行说得没错,岩壁再高,也终有尽头,但真正可怕的,却是那十万大妖! 够资格被关押在稽首山的大妖,哪怕随便一头,捏死他们都跟捏死只蝼蚁般容易,更遑论成群结队、铺天盖地的上古大妖了。 “别废话了。”宋小明抠着耳朵,面上充斥着不耐,“还有你!赶紧划!” 宋小明说得,正是在中心处站定,以巧劲推动着荷叶前行的啸天,不过啸天贵为一盟之主,结果到头来还得被人呼来喝去,心情自不好受。 于是肖潇便站在他的附近,一边替他擦着额间的细汗,一边轻声安慰:“有宋小明在,这次大比定不轻松,大不了我们再等半年……” “不可。”暗中,啸天却传音道,“我早已查明,在渊中待得越久,试炼随机性便会越高,难度也会越大,你在一重天时日已久,这轮大比若是错过,恐怕将捱不到下一次了!而咱们之前定计除掉宋小明,虽然是失败了,但现在我又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顺着啸天的目光,肖潇径直看到了方守的身影,旋即她又不留痕迹地撤开,“难道你想与那魔头合作?他跟萧紫茗之间,或许还存有猫腻。” “不,我计划……”还没说半句,啸天便神色一凛,立时大惊失色: “该死!这黄泉!活了!” 初听啸天这话,似觉“活了”这词并不适用,然而在他的感知下,这黄泉分明就等同于一个人! “它是活的?” 同样有此感受的,并不止啸天一人,只见方守等人齐齐色变,皆惊异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像是有一股神念,从四面八方压来,将他们从头到脚地彻底审视了一遍,仿佛一眼便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紧随这神念之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像是从天际,却又像是从水下传来: “活着的人啊,你们为何,要下到黄泉?” 这声音说罢,便像是有一道目光,从不知名的方向发出,最终定格在了全场修为最高的宋小明的身上。 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下,宋小明被逼无奈,于是只好上前答道: “稽首山塌了,十万大妖逃出来,我们一不小心失足落下,便掉到了这里。” “不!这不可能!”这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话中充满了震怒,“是谁?是谁干得?” “是易!”见宋小明一人压力太大,方守便代其答道。 …… 这声音一时静寂,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并未离开,缘是那股强横的神念,仍全方位无死角地死死紧盯着他们,似乎想要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丝毫的破绽。 “罢了…大战不可避免,我地藏,也是时候该找一位衣钵传人了。” “地藏?!!!”宋小明猛地抬头,神情中出现了一丝震动,但就在其激动得难以自抑之时,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忽地移走,转而定格在方守的身上! “该死!”宋小明握紧了拳头,心中有百万道念头闪过,但最终,却只留下了一念—— “杀了他!” “快杀了他!” “杀了他,地藏的衣钵传承便是你的!” …… 《荒泽经》开篇有言,上有天帝,下有地藏。 若天帝主管阳间事,那么地藏,则负责管辖阴间。据说地藏,在入主阴司前,曾发下宏愿,自愿沉沦六道,普渡众鬼,地狱一日不空,便誓不证真仙果位。 只是当初易者灭天,地藏站在天帝一边,自然没好下场了。但其衣钵,不必言说,自可知其之珍贵! 就在宋小明铁下了心,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方守之际,那目光再次移走,回到了宋小明的身上。 “可惜,可惜,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饕餮那犬类?” 那声音像是在厄叹着什么: “一个顶好的苗子,就这么给毁了,着实可惜……” 对宋小明的想法毫不知情,方守亦是隐隐在期待着地藏的选择,毕竟地藏衣钵非同小可,得之如鱼跃龙门,说一步登天亦不为过! 但就在其说出“饕餮那犬类”这五个字后,方守心头一沉,不免有些失落地想着:“得也化魔功,失也化魔功,得失之间,真真难料……” 不过方守并不知情,这话对他来讲,确实是再适用不过,若非他没被选中,恐怕就要惨死在宋小明的偷袭之下了。 宋小明的身体为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托离了地面,悬浮在半空,旋即便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下,缓缓沉入了黄泉,转瞬消失不见。 如此,半响之后,众人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唉…这人比人,气死人呐!”韩楚楚摇了摇头,却是开始幻想,“万一要是天帝也缺个衣钵传人,又看中了我该多好?” “就算祂真缺一个,也轮不到你!”凌九九看了那情绪低落的方守一眼,心中便好受了不少,向韩楚楚调侃道,“怎么说,我也该在你前面!” 宋小明随地藏走后,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压力,当即一空,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因即将要离开黄泉,凌九九竟难得地同韩楚楚开起了玩笑,两道浅浅的酒窝,在她的双颊印起,不禁令华天行看得痴了。 “走吧!”迅速调整了状态,目前场中修为最高的方守,当即代替了宋小明的位置,对众人发号施令道: “现在开始轮番上阵,日落前赶至岩壁,稍作休息后,趁夜色上爬!” ……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方守等人乘坐的荷叶,终于即将到达岩壁之时,状况又发生了! 只见此刻,忽然从后方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们的荷叶,不断地往原路拽去! 此地距最近的一处岩壁已不足百丈,可就是这区区百丈,却如亘天堑! 众人全部上阵,一齐向荷叶施压,试图让荷叶继续前进,可就在这股巨力的拉扯下,荷叶也只能勉强维持在原位不动,但想要继续上前,无异于痴人说梦,绝非他们这个几个小修所能办到的了。(未完待续。) 第125章 水落黄泉到阴司 吸力越来越大,慢慢地,在绿海的中心集成了一道漩涡,牵引着四面八方的黄泉疯狂地涌来。 方守等人容身的荷叶,则是在这股吸力下,被慢慢地拉离了岩壁。 “不要再施力了!” 减去了施加在荷叶上的力道,啸天焦急地向周围的人提醒: “小心荷叶破损!” 众人听罢,纷纷醒悟,连忙撤去了力道,可如此一来,荷叶便彻底远离了岩壁,他们近三天的努力,化为了一场徒劳。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地沉重。如今距离下一目标的时限,只有四天多一点,若他们再不离开,就唯有被鬼雷抹杀,这一条路可选了。 “怎么办?”方守目光微眯,脑中百转千虑,但最终却是绝望,“这周围黄泉沾之即死,仅靠一朵浮萍,却是无论如何,都撑不到岩壁了。” 但漩涡的出现,只是开了个头。 随后,便在众人的见证下,那搅动了整片绿海的巨型漩涡,在旋转中脱离了海面,开始逐渐地上升,最终在半空中,凝成了一个水滴的形状。 见此,啸天不由大惊:“漩涡?水滴?元液海?!” 不止是啸天,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便是这黄泉、水滴,似正象征了行气术中的“点滴凝海”,只是这过程是倒着来的,乃是由海中剥离出一颗水滴,进而—— 水珠缓缓地滴落,在触及海面的一刻,并未维持原状,而是彻底地化开,融为了海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一道巨型的绿门,如同一幅画布,以水珠坠落的路线为轴心,缓缓地展开。 从画布中,走出了两人,一个全身上下,半黑半白,手拿脚铐手镣,像刚在颜料中泡过,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别的特征,另一个,则上下颠倒,以腰部为界,屁股双腿在上,脑袋胳膊在下,这一个两个畸形怪状,直叫人觉得违和的怪人,刚一出现,整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显然,之前有一个地藏,已足够叫人震撼,倘若新出现的,称呼自己为“藏地”,他们也不会感到稀奇了。 “黑白,这趟差使不好干。”那上下颠倒之人对半黑半白的人道。 “是啊无常,易都快要打下来了,还叫我们收魂,岂不等同于送死?”半黑半白的人道。 ...... 自来以后,二人便自言自说,完全不把方守等人放在眼里,而待众人听罢他们的称呼后,神情不免大变! “他们是黑白无常!”饶是以方守的定力,浑身都一哆嗦,冷汗唰地直冒。 在初始界,此二神的形象,不单在《荒泽经》中有过记载,民间亦广为流传。 阴司二使“黑白无常”,手执镣铐,专职勾取死人魂魄、缉拿恶鬼,故常见大人们拿“黑白无常”来吓唬不听话的顽童。 “只是没想到,黑白无常,并非是一黑一白两个无常,而是‘黑白’与‘无常’!”方守见一个半黑半白,另一个上下颠倒,不由发此感慨。 经人们口口相传的神话传说,在真实程度上,自然会有所变质,何况上古距今有数万年之久,更是被改得面目全非,正如这黑白无常,便是一个典型,像黑白,应为那半黑半白之人,另一个无常,则是头尾颠倒、有悖常理的那个了,不止与市井传说全然不符,甚至连《荒泽经》里,都没有被准确地记载。 方守正唏嘘间,忽然察觉到黑白无常二人,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只听黑白道: “无常,你可还记得,要收几个魂来着?” “呃……”无常想了片刻,旋即答道,“稽首山上死伤起码数万…” “那你点点,他们有几个?”黑白继续发问。 “一二三四五六......”无常挨个数道,“一共九个。” 说罢,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竟蹙起了眉:“喂,黑白!你该不会是想拿他们去顶数吧?” “什么!!!”方守立时大惊,脑中有关《荒泽经》对于黑白无常这二位神袛的正面描述荡然无存,只听黑白嗤笑了一声,旋即便冷冷地道: “现在上面乱成这样,甭管他几个,咱们能拿人交差就得!” “嗯......”无常有些意动。 ...... “不好!”见状,方守等人纷纷大惊,一脸惶恐地看着黑白无常向他们渐渐地靠来,但却因受困于荷叶,而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举措。 “这个,这个,这三个,都带走!”黑白每点出一指,荷叶上都有一个人会莫名地倒下,如华天行、凌九九、韩楚楚这三人,便率先中招,只见他们双目浑睁,呼吸则已停滞,竟是在对方手指点出的一瞬,顷刻暴毙! “怎么办?”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方守刚想着要不要试试噬魂之类的功法,无常刚巧抬手指向了自己。 咚! 方守意识骤然从身体中脱离,来到半空,为黑白手里的镣铐给死死地锁住,任他如何挣扎都逃离不出。 他向自身一看,形同在小黑屋内启动了沙漏下的机关一般,神魂脱离了躯干,而下方,则是荷叶以及自己倒下的身躯,见此一幕,方守不由绝望,却是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他竟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对方带走! 不过当前的状态,虽然自己可见,但却无法为活人看到。 在他之后,又是啸天、肖潇倒地身亡,最后又是萧紫茗、奎爷,也被一指勾走,全程无丝毫的抵抗之力。 成了灵体状态,相互便都可见,方守九人相顾无言,脸上都充满了苦涩。 形势急转直下,容不得他们反应,一切便已成定数。 在收了方守九人的魂后,黑白与无常因分配问题,还争论了一阵,不过很快,二人便达成了一致,由率先提出此法的黑白拿了大头,也即方守、钟天明、韩楚楚、华天行、凌九九这五个,至于余下的萧紫茗、啸天等四人,则由无常押送。 于是乎,方守这一行九人,便稀里糊涂地进入到那从绿海上升起的门后世界,而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这究竟意味了什么。 “古人诚不欺我!”方守苦叹着摇头。 水落黄泉到阴司! 那门之后,除了阴司,又能是哪里呢? 果不其然!一去到门后的世界,方守便看到了一处荒凉的世界,天空灰蒙蒙的,两边是无垠的沙漠,一条绿江,划过天际,浩浩荡荡,波涛汹涌,一直延伸至视线的尽头。 彼此互视一眼,方守见灵体状态下的钟天明,绝情丝并无法遮蔽住她的容貌,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知何故,这钟天明面貌并不出众,梳一头干练的短发,打扮得也像个男儿家,但就是有一股独特的气质,能让人一眼察觉到她的存在。 感受到方守的目光,钟天明微皱了皱眉,心中不快,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装作无意地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黑白,向方守暗中传音: “我有一计......” “不许多话!” 钟天明话刚脱口,前方的黑白便侧过身来,用他那黑色的一面对准了钟天明,一脸凶戾地道:“若不是为了要拿你交差,现在你早该下火狱了!” “传音都瞒不过他!!”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这黑白竟像是能看穿他们心思似的,只是用余光一扫,便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黑白先是看了钟天明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移到了方守那边: “这些人里,我只从你的身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所以别起什么坏心,说不定我还能将你发配个好地方。”(未完待续。) 第126章 惊变 “发配?”方守心中一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六道轮回,三善三恶。你若表现好点,我还能.......”似是看穿了方守的想法,黑白神秘地笑笑,刚准备继续说下去,面色却忽地大变! 顺其目光上望,方守立时在东边的天际发现了一道红色的流星,正向飞快地坠落。 与此同时,地面轰隆地作响,突然有一排黑点,从地平线上升起,围满了四面八方,并不断地向他们靠近。 “可恶!牛头马面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将它们给放出来的?”黑白与无常急得大叫。 待离近后,方守发现这些黑点,竟都是孤魂野鬼,且不止一排,而是排山倒海般地成群涌来!其中以人形居多,但仍有不少妖兽混杂其间,但唯一相同的,却是他们个个,看起来都十分恐慌,像是受到了何等的刺激,争先恐后地向他们这里赶来。 “关门!关门!关门!”一连三个关门,足可以体现出黑白内心的紧张,但好在,没等这些魂魄真正地冲来,绿门便自一关,切断了与初始界的联系。 “开门!快开门!”一个凶神恶煞、生前必极为威风的庞大妖兽刚一临近,门便消失,它登时愤怒地大吼,“尔等阴间小司,竟敢阻我去路......” “大胆!”面对着体型比自己大了十倍,一口便可将他吞掉的巨型兽魂,黑白反倒上前,一指轻轻地点出,陡然间,一道璀璨的光华便自其指尖释放,笼罩了兽魂全身。 而这刚才还在逞凶的兽魂,浑身笼罩在这团光华内,竟瞬间老实了下来,颤抖地匍匐在地上,不住地向黑白叩首。 不过方守却是从这妖魂的面上,看到了痛苦的神情,显然,它当前的服软,只是迫于形势。 沿途有无数孤魂野鬼,在看见此幕后,纷纷停下身来,但却都未曾远离,而是不时瞄着天空那越渐靠近的红色流星,脸上惊恐更甚。 “大人!请您将门打开吧!” “是啊!易要来了!我们都得死!” ..... 方守听此,突然咯噔一声,再联想到这些鬼魂的表现,立刻意识到了不妥:“那天上的流星,似乎来历不凡,好像和易还有关!” “无常!走!去寻地藏大人!” 黑白飞身而起,将方守五人留在了原地,同时,他还向无常提醒:“那是易!阴司要完了!再不走!你我都得死!” “那他们呢?”无常指了指用镣铐夹着的萧紫茗等人问,“不回去交差了吗?” “还交什么差?阴司都快没了!快撤!!”黑白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消失在了天际,而无常紧跟其后,亦是在瞬间消失。 “黑白无常?哼!纳命来!”二者离开没多久,尚未消失在天际,由那红色流星内,忽然伸出了两道锁链,前者勾住了无常,将其一下子拉回,轰地被甩落回地面,为无数饿鬼扑上去分食吞吃,而黑白,则是在被锁链勾住的一霎,身体一分为二,黑与白两部分各自逃向了一边。 ....... 在黑白无常走后,地面下方,方守等人身处的位置,空出了两片,而无数鬼魂,正围在他们的外围,虎视眈眈地望着。 不过好在,此刻来时的门已消失,它们再等也没用,故都开始撤退,将这一片领域,给彻底地让了出来。 轰隆!! 一时间,天地震颤,整片沙漠,瞬间蒙上了一层飞沙,而绿色的江流,也是在这样的冲击下,像是被突然截断,崩溃涌向了下方,死亡的阴云,骤然笼罩了整片天空。 黄泉水落,顿时急得方守等人纷纷抱头鼠窜,向唯一的高地跑去。 而很快,这原本就低洼的一段地势,瞬间被改造成了湖泊,除了化作了孤岛的高地,上面零星地站了九个游魂,正一脸怅惘地看着这沧海桑田的一幕,心中已充满了绝望。 “我们....回不去了.......”啸天一脸的不甘,可最终,还是背过了面去,愤怒地扶上了额头,无比心痛地道: “肖潇,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一旁,肖潇强挤出一抹微笑,却是将头依偎在他的肩头,“能和你在一起,纵是死又何妨?” 华天行、韩楚楚、凌九九,这两男一女的组合,则是你看我、我看你,彼此相顾无言,忽然间一股莫名的情愫,流转在三人之间,让以前一些难说的话、难言的情,都在这一刻尽数地表露。 华天行凝望着凌九九,独有痴心一片,凌九九虽另有意中人——韩楚楚,对方也明明知情,但却装作浑然不觉,这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真个是剪不断、理还乱。 “小姐......”奎爷再次看向了萧紫茗,扑通跪倒在地,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一脸决然地道: “是奎子害了您,唯有以自裁谢罪!” “且慢!”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已绝望,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在进行各自的道别,方守忽然先萧紫茗一步,抓住了奎爷的手,并突然提高了嗓门,让每个人都清楚地听道: “我决定入此水一试!” 黄泉水虽能融铁化金,对实体造成伤害,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对灵体也会如此。毕竟灵体不属于实物,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它就在那里,只随生灭转移。 “若连试都不试一下便放弃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方守的话,径直令在场的人感到脸红,尤其是奎爷,他口口声声说要自裁谢罪,但直到最后,还是因为恐惧而退缩了。否则,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何不去尝尝那黄泉水的味道?这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 不容分说地,方守便闭目沉入了黄泉水中,期间萧紫茗数次欲言又止,但最终一言未发,反而在奎爷反应过来之前,跟在了方守之后第二个跳了下去。 “这......”之后的人,包括奎爷在内,都没有轻举妄动,啸天等是因不愿贸进,而奎爷则是因引路石并非发出成员牺牲的提醒,故才决定先观望一阵。 “看来这黄泉水只能伤害实体,对灵体则无此影响!” 果不其然!而后,在众人的亲眼目睹下,原先二者消失的地方,忽然冒出了两团气泡,而这也就意味着—— 哗啦~ 水面上溅起了一朵浪花,接连浮出了两个人的脑袋。而这二位,不正是身先士卒的方守与萧紫茗吗?(未完待续。) 第127章 绝境逢生 “成了!” 啸天一脸的激动,也纵身跃下了黄泉,而其他等人见状,纷纷跟了下去。 上下来回地打量,方守见自身并无异状,不由放下心来,但旋即,他却看着身边的萧紫茗,脸上堆满了苦笑:“你何苦跟我下来?” “只是不想输给你罢了。”留下了这句,萧紫茗便高冷地离开,而奎爷夹在他们中间,只觉得左右都不是人,不禁在心中苦叹:“唉,这一对冤家。” 很快,所有人都下到了黄泉水中,自发地围聚在方守的周边,经此一役,方守已无可争议地成为了最大的话事人。 “余下的时间,尚有……” “四天整。”方守刚想察看引路石,钟天明便回道: “且那时空之桥,距离稽首山,起码有两天的路程,故一日之内,若不及时赶回,一切休矣……” “……”方守一时默然,当前的形势,已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除非有奇迹发生吧?”奎爷刚说完这句,突然摸上了后脑,一脸尴尬地笑道,“让诸位见笑了,老奎只是说着玩的呵呵” 他话音刚落,整个阴司世界猛地一颤,既而一道震天的诘问,忽然自天际响起: “地藏老儿,你竟敢多管闲事?!” 那声音既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一时间,方守等人齐齐色变,看着瞬间为一团血气染红的天幕,不知等待着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正当他们心中充满了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黄泉水忽然一片沸腾,进而从水面上弹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滴,慢慢地升向了半空,而每一滴水珠滴落之后,都开启了一道通往初始界的大门。 “谢天谢地!门开了!” “桀桀~终于自由了!” “小的们,走了!” …… 无数游魂一边兴奋地狂吼,一边涌向了这些大门,生怕会多耽搁一秒,而方守亦是在这一刻欣喜若狂,忙向着来时的通道迅速地游去。只见那先前为黑白关停的绿色大门,又再次出现,而本已经绝望的众人,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奋力地向原路游去,只是灵体状态下,无法调用真元,速度上相对慢些。 “易!你胆敢放跑亡魂?!难道就不知人鬼殊途的道理吗?” 地藏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伴随着震天的轰鸣,如同打雷一般,在空中隆隆作响。 “上古易者,不愧是诛天之辈,当真是……”方守正感慨间,已经游到了起始的位置,这里再次升起了一道绿色的大门,好在之前的鬼魂悉数退去,故经此通过者寥寥无几。 最后又看了一眼即将崩溃的阴司世界,方守眼底闪过一抹敬畏,旋即便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大门之中—— 唰! 重新回到初始界,方守立刻看到了自己的躯干,但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在地上干挺着,而是紧闭着双目,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 “不好!有人正在夺舍!”方守神情大变,赶忙沿头顶百会穴钻入了自己的躯干,旋即便在神海的位置发现了一团黑乎乎的面团状的东西,盘踞在主位,正试图霸占他的身体。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噬魂二式!释!” 方守毫不犹豫,顷刻以雷霆之威,发动了噬魂二式,只见他的意念分散作亿万条絮状的丝物,钻进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当中。 “哇啦哇啦~哇啦哇啦~”这东西吃痛,当即鬼叫起来。 “何等妖魔鬼怪,也敢在此放肆?给我滚出去!”方守继续加紧了攻势,逼得这鬼物连连惊叫,但最终它也没退出去,而是坚守在识海的一处偏僻的角落,任由方守如何攻击,都不再动弹一下。 奇怪的是,噬魂二式,虽能对这鬼物造成伤害,但却无法真正地将之消灭。 “可恶!”痛骂了一声,方守见暂时对这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毫无办法,便先入主神位,意识回归本体,而不像是外物侵入,方守的神念,很快便被识海接受。 “呼~好在离开的时间不长,否则便是我自己想要回归,都要费一番大气力了!”长吸了一口气,方守猛地睁目,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他粗略一扫,便见余下的八人皆已回归,唯一例外的,则是萧紫茗,正如他方才那般,面上蒙上了一层白霜,显得极为地痛苦,而奎爷像根柱子似得杵在一旁,束手无策,焦急地来回走动。 “她怎么了?”方守向奎爷问道,“难道也是夺舍?” 见奎爷没有回答,方守当即发动了侵魂一式,想要上前帮忙,不过却被奎爷拦下,一脸警惕地道:“你非月光族人,稍有不慎,万一对我家小姐造成何等损伤,你可担待得起吗?” “但她现在……”方守不由急道。 正说着,萧紫茗脸上的白霜恰好在此刻,渐渐地消退,血色也开始回归,见此,奎爷暗松了一口气,旋即便不客气地将方守推开,忠心耿耿地护在了萧紫茗的身前,道: “狐妖一族亦擅于神魂一道,我家主子还没那么弱,这便不劳您费心了。” 见萧紫茗回归了正常,方守没计较奎爷的无礼,而是立即向众人发号施令:“时间紧迫,大家一起用力,咱们离开这里!” “好!” 不由分说地,众人便在方守的带领下,纷纷对荷叶施力,向着距离最近的一处岩壁进发,好在之前令他们功归一篑的巨型漩涡,此刻尽数平息。 天空中,那道通往阴司的大门,此刻已布满了裂纹,但仍有大量的鬼魂从其内涌出,不过大数,都在出来的一刻,顺着魂潮向上方游去,只有极个别不开眼的,才会打方守他们这几个活人的主意。 “桀桀~活人!活人!!” 鬼魂乃为灵体,并无法为肉眼直接看到,但通过神念,方守仍能清晰地感知到有数个鬼魂正向他们赶来,当下,他便再度使用了噬魂二式,眼底升起了两轮淡白的月晕,对着一处无人的区域,轻轻地一扫。 嘭!嘭!嘭! 接连几道轻响,霎时方守目光停留的方向,冒出了几道青烟。 于是,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鬼魂,甚至都没靠进,便为方守一招灭杀。 意识回归了本体,有了神海的支撑,方守对于这些孤魂野鬼的杀伤力,提升了不知几何,故一时之间,便再无不开眼的野鬼,胆敢打他们的主意了。不过另外一个事实却是,强大的鬼魂,早已从其他的大门离开,方守他们这里的,多半是些不堪大用的寻常鬼物,故这才有惊无险地离开了黄泉。 一路上,方守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防范外界的鬼魂上,但他同时也没忘记盘踞在自己神海的那团黑乎乎的东西。 暗中抽离出一部分的神念,方守不断地试探这只鬼物,想要将它逼出体外,但不幸的是,不论他如何努力,这团黑乎乎的东西都始终像是要在他的识海安家了一般,不肯挪动半步。 余光瞥向了萧紫茗,方守发现对方刚巧也将目光投来,不由讪讪地一笑,赶忙传音解释: “别误会,方才有一鬼物对我夺舍,现在虽暂时压制,但却出了一些状况。”(未完待续。) 第128章 重见天日 “哦?难道你也是吗?我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萧紫茗是于方守之后苏醒的,故她对于方守也有相同的遭遇而感到了稀奇。 不过,方守却是从对方的话里,读出了别样的含义:“难道对你夺舍的也是一团黑乎乎的鬼物?” “不,我的是白色的......”萧紫茗话刚说完,径直看向了方守,眼中充满了震惊,但旋即,二人便异口同声地道: “黑白!” 几乎在同一时刻,二人双双想到了那在易者攻击下死里逃生的黑白,不正是将身体一分为二的吗? “难道真的是黑白?”方守心情沉重,也不怪他会如此,任谁得知一个如此恐怖的存在正潜伏在自己的识海,想必都不好受。 不过对于方守,这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毕竟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血镰霸占了他识海的上空,与之比起来,这鬼物简直算小儿科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萧紫茗莫名一叹,“我已经将侵入我的部分彻底地关入了灵墟幻境,故威胁不到我,相比之下,你的情况要更危险一些。” “小姐”奎爷警惕地打量了方守一下,见对方已经与自家小姐眉来眼去了好久,一脸紧张地问,“这登徒子是不是又跟您偷偷说什么了?” “奎子.......”萧紫茗无奈地笑笑,对方守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色,自打上次方守伤了自己的心后,奎爷便对他抱有了一种深深的敌意,这却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没有理会奎爷的挑衅,方守回过头来,看着已逐渐靠近了岩壁的荷叶,心中未免出现了一分紧张。 好在这一次,众人的运气明显要好许多,荷叶一没落进之前的漩涡,二还更为靠近了东面的岩壁,故不到半日,他们便接近了岩壁,开始向上攀爬。 翌日,晌午。 经过了近一日的攀爬,方守他们终于接近了地面,来到了那一圈环绕在稽首山外围的巨大豁口前。 重新感受到炽烈的光线,方守微微眯眼,探出了一缕神念,将周围探查了一番,待确认无威胁后,他才翻身上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想不到,这才仅过去四天,我们便从阴司转了一圈回来......” 啸天将肖潇拉了上来,四处环顾了一周,一脸心有余悸地道:“十万大妖横扫而过,当真不是说笑的,大地都像被刮了一层.......” 也不怪啸天会发此感叹,此刻稽首山外,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一个活物,地面焦黑一片,像是经历了极大的创伤,又仿佛被犁耕过,差不多每隔几尺,都会出现一道外翻的裂痕。 方守目光深邃,穿透重重阻隔,望到了稽首山内部核心位置,那只年幼的鲲兽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由在心中发起了这样的疑惑: “它究竟去哪儿了呢?” “诸位!”啸天抱了一拳,却是向众人提议,“如今虽暂时安全,但毕竟仍有危险,不如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便一起行动,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可好?”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凌九九、韩楚楚二人接连附和,而华天行则是道: “没错,我等既患难与共,理当摒弃前嫌......” 不过他说这话时,目光却望向了萧紫茗。 “哼,恕不奉陪!”萧紫茗带着奎爷,单独择了一条路离开,却是从头到尾,都没给啸天以及其一班“走狗”半点的好脸色看。 “既然脱离了危险,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钟天明隐身黑袍之下,默默地离开了。 方守没有言语,而正当他也准备离开之际,啸天忽然向他抱了一拳,一脸郑重地道: “魔头兄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见这啸天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折,变得如此恭谨,方守稍一思索,当即点了点头,跟在啸天之后去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既而他开门见山地问: “何事?” 向肖潇那边望了一眼,见他们正商讨着路线,没功夫注意自己,啸天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了丹鼎,塞入了方守的手中。 “哦?”不留痕迹地,将丹鼎收入了纳戒,方守看着他笑,“你将这丹鼎给我,就不怕宋小明怪罪?” “他既得了地藏的衣钵传承,自然没功夫顾及我们这些‘小人物’了。”虽然不清楚宋小明现在身在何方,但能跟着地藏那等大能,显然性命无忧,更遑论其今番,是去接受衣钵传承的,回来后,修为、实力必将大涨一截,故方守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啸天会选择在这时示好? “难道你还想要我帮你对付宋小明?” “魔头兄误会了。”啸天苦笑着摇头,脸上充满了苦涩,“我火灵盟今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顶尖战力尽数折戟不说,恐怕回去后连八大势力的地位都难以保证,还敢奢望对付宋小明吗?而之所以愿将丹鼎奉上,却是希望魔头兄能答应在下两个条件。” “说。” 这丹鼎对方守至关重要,是目前唯一确定了,能够压制化魔功的法宝,故方守对此鼎势在必得,只要不是条件太过苛刻,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 “一是剩下的几日,我希望你能同我们一道。不奢求你能帮助,但彼此有个照应也好。”啸天说出了他的第一个条件。 方守听罢,立刻毫不迟疑地点头,继而问道:“那第二呢?” “这第二嘛......”啸天对方守使了个眼色,二者又重新移位,去到了更远的地方。 ...... 半响之后,当啸天与方守返回,肖潇正鼓着腮帮,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啸天:“说说吧,你方才都去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呵呵哪里的话?”对肖潇的口无遮拦做了个“嘘”的手势,啸天递出个眼神,将华天行几人招致了身旁,同时宣布: “方才我已与魔头兄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路途,我们将结伴而行!” “是吗?”凌九九下意识地一喜,但旋即却反应了过来,一脸迟疑地道,“可他怎么会同意的?毕竟是因为我们才…不过” 将目光移向了方守,凌九九抱歉地一笑,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 “魔头兄莫要见怪,只是事关生死,久久不得不问,你确定你能控制得了自己?” 同样生此疑惑的,还有土灵盟的韩楚楚,只是凌九九已先他一步问出,故毋须再多此一举。 方守沉吟了片刻,刚要作答,啸天却复杂地一笑,旋即对三人说道: “我已将丹鼎赠予了他,自然可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化魔功的副作用.......” “啸天!这可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华天行登时急道,一不小心,话竟脱口而出,于是他立马噤声,转而用传音问道: “没了丹鼎,丹药怎么办?” ...... 虽不知二者交涉的内容,但方守却清楚地知道,丹鼎对于这几位的意义。 经过了啸天粗略地讲解,方守已知道丹鼎的用途及品阶,首先,丹鼎丹鼎,顾名思义,便是炼丹用的器具。 其次,丹鼎虽为修士所用,但品阶却不同于法器凡、宝、灵这一类的划分,而是以制鼎材质为主,像啸天给他的这尊,便是以黑铁制成,坚固耐火,主炼洗髓丹这一类用于提升修为、顺便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伤势的丹药,而具体的用途划分,便不是方守所能知的了。 “这四大老牌势力过去之所以能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却是因丹鼎的存在。现如今没了丹鼎,丹药自然不够,有限的资源下,难免会引发冲突。” 见啸天那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方守默默地一叹,却是找了一处静僻的地方,取出了引路石,再次查找了一下月星渊等人的行踪。 也不知何故,此刻除了他以外,大力、猿丘、方世杰这三者,竟也失去了联系,直叫他心中生疑。 “十万大妖铺天盖地,他们为了逃命,恐怕也赶不及注意我这边的情况了。” 方守颔着下巴,但旋即却是释怀: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引路石没传来死亡的消息,那便说明他们还活着,我又瞎担心什么?” 不过同时,他的眉上,却蒙上了一层阴霾: “但究竟为何,或又是何人,要将引路石给屏蔽了呢?”(未完待续。) 第129章 诱捕、鬼雷! 自易者崩山放魔而出,稽首山方圆万里,已化为了一处死地。 此刻,就在一处低洼的水池前,正有一只形似貔貅,舌尖滴着剧毒的大型蛤兽,蹲坐在早已干涸了的水池当中,对被其捏在前肢无蹼指间的三人,开口吐起了人语: “你的那些伙伴,一会儿便会来吗?” 三人中,一名看起来贼头贼脑的少年,当即慌不迭地点头:“您老放心,一会儿指定有源源不断的美味送上门来!” “嗯。”这蛤兽吐出长舌,将三枚石头呈到了眼前,细心探查了一阵后,不禁沉吟道,“根据这上面的显示,确有一人,在往此地赶来,我已将这石头上的印记抹除,故他人并无法通过此查看到你等的行迹......” 这蛤兽说罢,便自陷入了沉寂,仿佛冬眠一般,将自身呼吸压至了极低,同时其躯干蜷缩,上身匍匐在地,肌肤上的绿色,一并褪去,改换为与大地一致的颜色,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座原本就存在于此的山包。 “方世杰啊......”在蛤兽隐蔽起来之后,三人中,那名赤袒着上身,下面只着一条皮裙,浑如一个野人的精壮少年,竟对着先前说话的那名少年一脸凶戾地道,“你可真是死性不改!” 这三人,正是与方守分道扬镳后失踪的大力、猿丘与方世杰。 被大力训斥,方世杰缩了缩脖子,但旋即却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大力哥,你莫要怪我,不把他们引到这里,咱们就得被吃了。” “你还敢顶嘴?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没办法收拾你?”大力气得头冒青烟,但由于被这蛤兽指尖卡着,丝毫动弹不得,故一时也对这方世杰无可奈何。 “唉,世杰啊......”此刻猿丘,那一身镶金边的白色道袍,也被揉得破破烂烂的,上面布满了泥土,头发也散乱一团,浑然像一个疯子,与其一贯不羁的形象,简直再合适不过。 他望着方世杰,不禁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道:“你这人格局虽小,但在生存能力上,我服!” 也不怪猿丘会发此感慨,这方世杰分明只有凝气四层的修为,但却一次次地创造奇迹,在上次的地级试炼中存活下来不说,这次的天极,若非其急中生智,将这蛤兽引到了试炼的目的地,恐怕他们此刻早已被打了牙祭了。 本以为猿丘也会像大力一般对自己横加指责一顿,哪知竟从嘴里蹦出了这样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方世杰一时语塞,旋即竟眼眶一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起来。 见此,大力径直无奈,忍不住给了猿丘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人就是个疯子,没事儿你招他作甚?” “还真别说。”猿丘狐疑地打量了方世杰一眼,他隐约觉得,这人之所以会哭,或许也有试探这蛤兽的意味在,一想到此,他不由在心中想道,“这份机巧劲儿,若让二叔看见,必喜欢得不得了,非招进门中不可。” “人来了!” 刚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猿丘忽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六道人影,其中为首的,正是方守。 “别过......”猿丘下意识地准备出声提醒,但嘴巴却不听使唤地学了一段蛙叫,那声音远远地传去,直叫远方的几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哦?猿丘这是?”刚过了个弯,方守隔着老远,便看到失踪的大力等人,像是被卡在了一座山上,只是这山颇为奇特,竟是从一处干涸的水池底部拔地而起。 慢慢地离近,方守望着猿丘,不由笑道:“你干嘛学蛙叫?” 啸天等人看见此幕,亦是觉得稀奇,不过待从猿丘的衣饰上看出了格局门的端倪后,华天行竟冷哼了一声,突然不屑道:“原来是格局门的小辈,哼!那些家伙向来古怪,行为怪诞,恐怕此人,也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太过丢人,便学起了蛙叫,以想掩饰尴尬。” “放你娘的狗臭呱~呱~呱......”猿丘激动地大骂,可没等其骂完,便又学起了蛙叫。 “你们是如何被困在这山上的?”方守不禁生疑,“还有为何要屏蔽了引路石呢?” 韩楚楚双手掐诀,口中轻唤道:“看我放他们出来!松土诀!” 旋即,他指尖轻弹,立时有一道流光飞出,径直在半空放大,将猿丘三人囊括了进去。 光芒渐渐褪去,韩楚楚礼貌地颔首,刚想接受三人的谢意,但在看到后面的景象后,双目猛地一缩—— “不好!”他顿时惊叫出声,“这不是山!”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方守等人亦是认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可还没等他们反应,那山包的上端便突地伸出了一段红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而逝,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亦不受控制地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裹住,既而顺着一个黑暗的甬道,开始向下滑去! “方守!!!”猿丘终于能自如地说话,可这时再说什么,一切都已经晚了! “方!世!杰!”大力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地望向了方世杰,浑身骨骼嘎嘎作响,似是欲挣脱出来。 见此一幕,方世杰神情大变,刚想要解释一番,然而,就在这时! 蛤兽恢复了正常的形态,用舌尖挑出了六块石头,在眼前晃悠了一阵后,突地勃然大怒,将方世杰抓到了它的眼前,脸上充满了羞怒的神色。 “你竟敢骗我?” “我没有啊!”被黏在蛤兽的舌尖上,方世杰浑身被唾液打湿,惶恐地捡起了之前的那六块石头,一一检查了起来: “不对啊!明明还有很多人的啊!” 这六块石头,正是蛤兽由方守等人身上寻获的引路石。 本来方世杰信誓旦旦地保证能引来数十号人,但等了半天,就来了不到十个,这让蛤兽十分地震怒,直觉得自己被这个蝼蚁一般的人类给玩弄了。 “狡猾的人类!去死吧!” 一甩舌头,方世杰便在惨叫声下被丢进了蛤兽的食道,而接下来,便是猿丘与大力二者了。 “好兄弟,里面见......” 露出了一个保重的神情,猿丘便被舌头舔走,刚要进到黑洞洞的食道时,胸口引路石突然一震,耳中响起了: “时空之桥即将开启......咦?何方妖孽,竟敢阻我作法?” 距离目标时限仅有最后的一日,水池底部突然发生了异变,无数蝌蚪状的黑色符文,从地面裂开的口子疯狂地涌出。 绿色巨蛤见此状况,当即准备离开,但却惊异地发觉,周围的空间竟在一阵扭曲后,仿佛脱离了原本的世界,天地瞬间倒置,自己则像是被水池倒扣在下。黑色的符文,从下肢一路上延,瞬间布满了它的体表。 “何人作怪?”蛤兽眼中泛起了一抹古怪,旋即身形便一阵模糊,消失在了原地,而其先前所在的地方,闪过了一道紫色的雷霆,霎时击穿了池底。 “大泽绿蛤?”一道苍迈的声音随后响起,但旋即却是大笑,“我道是何等妖兽,敢阻老夫施术,没想却是一只又臭又硬的癞蛤蟆!” “癞......蛤蟆?”那被唤作“大泽绿蛤”的上古异兽侧着脑袋,从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但任谁都能听出其话语中的愤怒。 “孩儿们,都出来吧!”天地间再次闪过了两道紫色的雷霆,但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雷光自大泽绿蛤的腹部亮起,径直逼得它噗噗几下,将刚吃进去没多久的方守等人吐了出来。 “尔敢现身一战?”大泽绿蛤腹部受创,冒出了一股黑烟,然而它竟像是感知不到痛,冰冷的瞳眸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慎重。 “如何不敢?”这话音落罢,天空中又是无数道紫光闪过,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一股毁灭的气息之下……(未完待续。) 第130章 岚陨 被大泽绿蛤张口吐出,方守等人摇摇晃晃地从地面上爬起,身上仍沾满了粘液,神智有些不清,却是因大泽绿蛤食道内有一种特殊的气体,吸入后浑身乏力,脑袋才晕沉沉的。 “哦?刚才发生了何事?” 萧紫茗、奎爷从外面走入,看到天空中紫光四起,耳闻蛙声连连,不由一脸好奇地问: “鬼雷怎么也出现了?” 陆陆续续的,除李大富、月星渊、欧阳岚他们三个,本次试炼的人皆已聚齐。 而方守简单休息了一阵,待头脑不再发昏后,便向萧紫茗大致解释了一遍。 “哦?原来还有这等事?鬼雷竟与上古的妖兽打起来了?” 说到底,萧紫茗属万妖界狐妖一族,虽逐渐趋近于人,但仍在妖族一列,听到自己数万年前的先辈正与鬼雷大战,不由得偏心道:“把鬼雷给灭了吧,这样我们也不用老是提心吊胆了。” 踩着踏实的地面,方守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在大泽绿蛤的腹中,他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仿佛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头上,十分地不好受。 不过好在,一从大泽绿蛤的腹中出来,他脑袋便立时一轻,身体也恢复了正常。 “原来在强者的眼中,世界别有一番模样......” 经过在大泽绿蛤体内一游后,方守对于强者,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 “简直是如山岳一般的存在,绝非我等虾米所能撼动......” 一时之间,因修炼了化魔功,而近期自信心有些爆棚、已自诩为高手的方守,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冷静了不少。 “什么高手......”方守自嘲地一笑,“不过是一条虫子罢了......” ******** 临近黄昏,上方的战斗仍未结束,只见绿紫两色交相辉映,不时还有毒液倾洒而下,融穿了大地,像疤一样,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坑坑洼洼的凹陷。 距离目标时限,仅有不足两个时辰,李大富、欧阳岚、月星渊,却始终未曾出现。 百无聊赖地看着上空的两团光影在斗来斗去,一会儿紫色占优,霸据了整片天空,一会儿又是绿芒将紫色压得抬不起头来,二者此消彼长,你来我往,半天都分不出个胜负,直看得方守想打瞌睡。 但很快,引路石传来的一道提醒,令方守浑身一震,面色骤然狂变: “有人死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大力猿丘方世杰。 他们你望我我望你,全都未发一言,脑中只回响着方才的那声提醒: “叮~壹零贰捌号成员死亡一人,共计死亡一人。” “是谁?星渊、欧阳岚...…大富?” 方守心头一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富在三人中实力最弱......” “可恶!他们现在在哪儿?!!” 大力急得跳脚,但却毫无办法: “怎么到现在,引路石都处于屏蔽状态?难不成也碰到了大泽绿蛤这样的大妖了吗?”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等下去了。”猿丘相对比较冷静地道。 至于方世杰,则更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但实际心里怎么想的,却是没人知道了。 就在这样焦急的等待下,又过了一个时辰,从地平线上,终于缓缓地出现了一个浑身带血的人影。 这人面如刀削,身材极为挺拔,怀中正横抱着一人,同样浑身是血,一头紫发,随意耷拉在半空,双目紧闭,脸上充斥着痛苦。 “大富......星渊......” 在看到这二人的一刻,方守已知道遇害的人是谁了。 “岚......”大力痛苦地抱头,身体沉了下去,显然,对于这样的事实,他一时无法接受。 作为壹零贰捌最初的三位老人,大力与欧阳岚之间,是患难与共的交情,他的这份痛苦,绝非方守所能理解。 “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将月星渊从李大富手中接过,方守将其平放在地面,用神念扫视了一眼,心中不由一沉。 “该死!他娘的!”双拳狠狠地捶地,方守竟要忍不住骂娘,“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当前月星渊,浑身经脉寸断,形同一个废人,不过好在回去渊后外伤可以治愈,这让方守稍稍松了一口气。 分别在其印堂、胸部檀中穴、脐下三寸处感受了一阵,方守轻吐出口气,旋即抽开了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所幸三处丹田完好,否则就真的完了。” 凡之生灵,皆分上中下三丹田。上为督脉印堂,即神海“泥丸宫”;中为胸部檀中穴,即宗气之所具;下位任脉关元穴,即脐下三寸丹田,为藏精聚元之所。 此之三处,为修士根基所在,一旦严重受创,将再也无法修炼,彻底沦为废人,且属于内伤,非外力所能治愈。 这也是为何上次月星渊过度透支后,无法利用蓝色光墙立刻复原了,确是因其损伤的,正是上丹田泥丸宫。 稍稍放下心来,方守对大力使了个眼色,暗自传音道:“星渊泥丸宫本就有伤,这一次再次受创,伤上加伤,虽无性命之忧,修为也暂保住了,但这一段日子,恐怕都无法醒来了。” “这次事件有些蹊跷,为何星渊、岚一死一伤,李大富这个修为低的,反倒没事?”也不知何故,大力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了一脸沉着的李大富,令方守感到了阵阵的不安。 将李大富拉至一边,方守一脸凝重地问:“将你们先前的遭遇完完整整地讲给我一遍。不许漏过一处细节!” “当时我与欧阳岚跟在月星渊后去寻你,但没想碰到了十万大妖倾巢而出,几番厮杀后方才逃回,欧阳岚就是在此期间牺牲的......” “等一下,那你们为何要屏蔽引路石?”方守再次问道。 “唉,这却由不得我们了。”李大富摇头苦叹,“我们三个寻你未果,正准备与大部队汇合,路上却被一个妖猴顺走了纳戒,怕是为防被我们找到,这才施法屏蔽了引路石的吧?后来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追上,大战了一场后仅抢回了引路石,余下的,则便宜了那妖孽了。” “原来如此,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方守沉默片刻,旋即却是问出了那个他最不愿问出的问题: “岚呢?他的尸身,现在又在何处,还有我看星渊身上的伤势,并不像妖兽造成,这又是怎么......” “从妖猴那里夺回了纳戒,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大妖,几乎九死一生才逃得一命,欧阳岚也是为其所害,连尸体都未留下……怎么?难道你怀疑是我做得不成?”出乎意料的,李大富竟忽然激动了起来。 “怎么会呢?”方守连忙摆手,“我是最信任你的,只是那伤势,不似出自于妖兽……难道是上古的人所为?” “唉,方守,这几天波奔劳顿,甚至未来得及合一下眼,你就让我休息一下吧....还有,若真是我下得手,干嘛不在半道上将一号杀掉,何苦费力带着他这个拖油瓶一路来此?” 李大富并不想多做解释,在说完了这句,就立刻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盘膝坐定,默默恢复起精神。 “大富,我只是提出了质疑,你为何会如此激动?难道你又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吗?”回想着李大富这一系列超乎常理的反应,方守心中生疑,但也仅仅是存疑,并未影响他对大富的信任。于是在对大力转述以后,面对对方指出来的同样的疑点,方守竟有些不耐烦起来: “难不成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兄弟做的?且不说大富修为差二者甚远,单说他是由我引荐来的,若欧阳岚身死,以及星渊的伤势,真是由大富所为,那我岂不是成了壹零贰捌的罪人?” “不,我没这个意思...…”大力望着方守,眼中充满了失望,“你是关心则乱!” “我比谁都要了解大富!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是不可能做出有违道义的事的!”方守仍自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人都是会变得!” 这一次,当大力说出了这句,方守面色一冷,当即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但走前,他却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一切在星渊醒后自有定夺,若真是大富所为,我绝不姑息,必会为壹零贰捌清理门户!” 默默地望着方守的背影,大力目光闪动,但心中却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 “若果真如此,到了那时,你还能下得去手吗?”(未完待续。) 第131章 十星证道山 这样一来,除欧阳岚意外身死,壹零贰捌的所有人员皆已聚齐,等待着下一轮试炼目标。 而此刻,距离目标时限,还有最后的一炷香。 这之后,再没到的,将会被鬼雷抹杀,但实际上,本次参与试炼的人员,能坚持到现在的,基本皆已到齐,唯一一名没到的,便是正接受地藏衣钵传承的宋小明了。 不过方守极度怀疑,哪怕宋小明真的晚到,鬼雷是否敢在地藏的眼皮底下对其动手。 但显然方守想错了,就当他认为对方不会到了之际,宋小明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在时限截止前的最后一刻姗姗而来。 几乎是掐着点算着时辰来的。宋小明接近干涸了的水池,目光稍微在方守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善意地点了点头,旋即便阖上了眼目,静待着鬼雷的指令。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同宋小明对视了一眼后,方守竟觉得这人在某些方面,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有哪里不一样,他又一时无法明说,只是隐隐有种预感,现在的宋小明,要比过去还要可怕得多! 黄昏落幕,夕阳没入了地平线,黑暗再次席卷了大地,将方守等人笼罩在内。 可奇怪的是,在时间截止后,引路石并未按时地发来提醒,仿佛陷入了沉寂,而高空中大放的紫光,似隐隐暗示了什么。 “孩儿们,你们很幸运,本次试炼提前结束,接下来,我将送你们一场造化,能收获多少,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这声音,方守李大富同时色变,却是一个名字,双双出现在了他们的脑中: “梦靥老人!” 其实这声音之前就出现过,只是当时方守正在大泽绿蛤的腹中,未能听到罢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之前将他们生擒至此的梦靥老人,没想到时隔三月,又重新听到梦靥老人说话,方守竟突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亲切之感。 “这梦靥老人虽然可恶,但毕竟也算半个老熟人了......” 只听梦靥老人继续说道:“问道苍穹下,十星证道山!现将开启秘境,限你等七日之内,以升天擂进入证道山下,搜寻星辰,最终得星数最多者,将奖励‘破障丹’一枚!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破障丹?”啸天面上一喜,“难不成就是那个结丹以前,服用便可晋升的......” 不待啸天说完,梦靥老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此丹可无视壁障,结丹以前服用,都可无条件晋升一阶,从凝气突破筑基都不在话下。” “天呐......”此刻不止啸天,所有人的眼中都现出了一抹火热,尤其是萧紫茗、凌九九等各大势力的首领,实力本就在凝气九层大圆满,若能获得此丹,岂不是筑基在望? “十星证道山?破障丹?”方守一怔,旋即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盒子,上面插满了一排的飞梭,看起来颇为不凡,“此物是......” “升天擂。”大力从盒子中抽出了一把飞梭,继而向方守展示道,“此梭并非法器,乃是天生自带悬浮的特性,往其中渡入一丝真元,即刻催动其飞行,使用并不复杂。” 说着,他便往升天擂中渡入了一丝真元,当着方守的面,脚尖慢慢地离地,身体飘浮在了空中。 将昏迷的月星渊紧紧地捆在背后,大力的面目有些沉重,但旋即却是摇头:“罢了,带个拖油瓶,虽会影响速度,但谁让这小子,过去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性命呢?” 小心翼翼地向升天擂中输送了一点元气,方守只觉手中的飞梭,忽然产生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他便慢慢浮起,而随着他加大了真元量,这股柔和的力量竟迅速将他带离地面,咻地飞向了高空。 “笨蛋!干嘛一次渡入这么多的真元?”大力苦笑了一声,旋即便第二个冲出,向着方守追去。 与此同时,啸天等人亦是接连催动了升天擂,向着天上进发,虽然不知梦靥所指的证道山究竟在何处,但既然被分配了升天擂,那自然不会在地面上了。 一到高处,方守很快便适应了升天擂,能够自如地变向、加减速了,而随着高度的增加,他渐渐地发觉,以水池为边界的高处,开始出现了变形,而在上方不远,一个倒立的拱桥,呈一个U字形,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旋转着。 “那便是时空之桥吗?” 虽然由于一些变故,试炼未能如期进行,但显然时空之桥,都是无法绕过的一个环节。 头一个踏上了时空之桥,方守跟着此桥一同旋转,奇异的是,其身外的环境,竟也在随之更迭,仿佛瞬间历经了春夏秋冬四季,无数场景从眼前飞过,最终停在了一座山的山脚之下。 高山仰止! 这是方守唯一的感觉,他站在这山下,只觉得无比渺小,仿佛整个天地,独有此山一座。 “这里便是证道山了吗?”大力紧随其后,第二个跟来,但他旋即面目一肃,“不,恐怕此山并非实体,而是由鬼雷搭建而成。” “哦?何以见得?”环顾四周,方守见山外迷蒙一片,仿佛身处雾中,仅前方的证道山清晰可见,他不由奇道,“难道是一处阵法吗?” 二人正说着,后方又陆续来了不少人。最终,当宋小明也出现在此后,目前幸存的本次试炼的所有人员,便皆已聚齐。 “孩儿们,你们的运气很好,到了这里,性命便无忧了。” 梦靥老人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精神一震,立刻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起来,生怕漏过一个字。 “在这山上,隐藏有无数星辰,将它们找出来,七日之后,寻获星数最多者,都将被自动视为第一,并收获破障丹一枚!当然,若你们有本事,取得其他的宝贝,那也凭各自的机缘了......” 这声落罢,便彻底陷入沉寂,任他们如何询问,都不再回应一下,与此同时,证道山上的植被纷纷脱落,露出了无数浮动的透明光球,每一个里面,都安置了一件宝贝,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让他们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嗟叹声接连响起: “天呐,我是看到了什么?” 华天行望着山腰处一个光球中的古朴长剑,不住地揉搓着眼睛,待确认无误后,嘴巴都合不拢了。 “问天剑?这起码要在宝品了吧?” 修士法器,凡品往上,是为宝品,不过凝气境的小修,就连凡品的法器都无法使用,故华天行就算能够获得,也只是过过眼瘾罢了。 “七禽塔?”韩楚楚的目光,则紧盯着靠近山顶的一个光球,满是期待地道,“这可是好东西呢......” ...... 几乎在同一时刻,每个人都在山上发现了自己中意的宝贝,连方守都不例外,他望着山顶上并排的三个光球中的一个,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但仅刹那,这份震惊,便为一股势在必得的表情所替代。 方守虽初来方界三月,阅历不足,但对一物,却是极为地熟悉,那便是—— “念珠!是第三串念珠!” 也不知何故,这念珠虽在外形上与自己的两串相近,但明显不是凡物,乃是货真价实的法器!其表面流光溢彩,阵阵威压,使得周围的雾气都隐隐变形。 而除此之外,山顶上并排的三件宝物中,还有一株奇异的药草,外形类似于禾苗,只是颜色微微发黄,上面沾满了泥土,像是刚被人从地里挖出来似的。(未完待续。) 第132章 星辰沙 第三件宝物,则有些稀奇,乃是一件山形的法器,看起来与当前的这座外形一致,见此,宋小明眼中放光,立时明白过来: “难道那便是.....证道山的本体?原来证道山本身便是一件法器!” 莫看现在证道山体型不小,但这只是因在梦靥老人刻意营造的秘境中被无限放大,实际情况,或许只有一般的法宝大小。 “难不成此山便是证道山的法器本体?若果真如此,那梦靥老人的手笔还真够不小!”方守此刻也明白了梦靥老人如此安排的用意。 秘境当中,若说什么最珍贵,并非是这漫山遍野的宝物,而是证道山本身! 若拥有证道山,满山宝物,则自然收归囊中,哪怕现在无法使用,等实力够了,迟早有用到的一天。 各自决定了目标,人群一哄而散,瞬间潜入到了山中,再也看不见了。 证道山太大了,区区十几号人,在证道山上真就如蚂蚁一般。 因担心有人提前取走念珠,方守一路未停,直奔念珠而去,但他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宋小明双手背后,像是在山间漫步,一脸悠哉地向上攀登着,其步伐看似缓慢,实则每迈一步,都能窜出百丈,将所有人都远远地抛在了后方。 由于山体上的植被被清空,故此刻证道山一览无余,彼此之间,隔老远都可望见。 差不多用去了半个时辰,当方守哼哧哼哧地刚爬到山腰,宋小明便已去到了山顶……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快速伸手探向了证道山的本体。 “不愧是筑基境的强者,速度好快!”方守眼底闪过一丝焦急,但却无可奈何。 一旦证道山的本体为对方取走,那么满山的宝物便尽归宋小明所有,那他们也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哗~”宋小明的手刚一触到光球上,异变发生了,只见一阵金芒闪过,球体表面当即出现了一个数字“十”,那也即意味着—— “是指寻获十颗星后才能拿取吗?” 接着,宋小明又不信邪地放在了念珠外的光球上,同样一阵金芒闪过,上面亦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还有机会!” 山体上,接连有数道金芒闪现,既而每个人在得知自己所中意物品的所需星数后,立刻动身,前往寻找“星辰”。 诚如之前所说,证道山上植被落光,当前一览无余,即便是真有星辰,也早该被他们发现才是,可很明显,这里的星辰,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 “星辰究竟指的是什么呢?”方守也陷入了疑惑,有宋小明亲自试出了念珠所需要的星数,倒免去了他白跑一趟了。 “轰~”山体突然一阵晃动,原来那站在山顶的宋小明,正单脚猛地跺地,将下方踩出了一个深坑,一时间尘土飞扬,将其身形淹没。 “是了,星辰必在山体的内部!”方守眼睛一亮,立时明白了宋小明的用意。 先前一来到证道山时,他们手中的升天擂便被自动回收,故既是要在证道山上寻找星辰,那么星辰不在山表,必在山体内部! 想通了此点,方守身外立刻掐诀,指间化出十道漩涡,同时叠加在一处,向着脚下的土壤压去。 悄无声息间,证道山的表层便被消融,而化魔功对普通沙土并不会产生此效果,如此也恰好印证了宋小明的做法是正确的。此山,绝非彼山,乃应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器! 而一想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件法器上,方守就大感稀奇,期待着不久的将来他也能成为筑基,再弄来件法器玩玩…… 不过像证道山这样,能够随意变化的法器,绝非凡品,品阶起码在宝级往上,说灵级恐怕都不为过,如此一来,方守不禁对这第三串念珠越发地渴望: “能够与证道山并列的念珠,又会有何等功效?未来是否可以抵挡血镰的器魂呢?” 很快,方守便入到了证道山内部。 “果然,内部别有一番洞天!” 击穿了山体表层,方守进到了一个小型的洞穴当中,除了其挖出的通道外,与别处并不相通。 洞壁之上,有一层流沙,像是在遮蔽着什么。 唤出一团水球,方守将之泼在沙面上,沙面立刻凝固了。方守旋即扒拉开这层泥浆,看到后面,乃是一个石门。 “咔咔~” 轻轻将石门推开,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方守见洞中有一具干尸,像是被重物压断了脊椎,上下两半身体,分别折向了一边,看起来极为恐怖。 “是二、三重天的人吗?” 过去方守从未听说过一重天的人有去到过所谓“十星证道”的秘境,故他也只能假定这里的人尸是二、三重天的人。 方守上前,刚想要将这尸体翻转过来,但手却感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正疑惑之时,他的目光扫到了一袋金色的细沙上面。 正是在这尸体的断裂处,压了一个布袋,袋口敞开,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细沙,一开始,还让方守误以为是金子。 “难道压断这人脊椎的,便是这袋沙子?”方守探出一缕神念,当即包裹住一粒金沙,想要移到眼前细细查探一番。 然而他虽用力,这粒金沙却纹丝未动。 “我还就不信了!”自修炼了影蚀空间,方守神念极为凝练,强度堪比实体,莫看他只是探出了一缕神念,但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起码与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相当。 见一缕神念无法撼动这粒金沙,方守咬了咬牙,心中一发狠,当即抽调出一成的神念,尽数裹在了那粒金沙的外围,旋即用力地一抬。 “轰隆~” 洞内一阵巨颤,而方守则憋得满脸通红,望着那重新落回了袋中的金沙,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究竟是何物?只怕仅仅以我肉身之力,拼死也只能带动三粒!” 这一次,方守将其所能调动的所有神念尽数发动,一次性竟也只裹上了三粒金沙,缓缓抬出了布袋。他立刻取出了在入山前领取的木盒,将金沙放入了其中。 扑通! 刚撤去了神念,方守的肩膀一沉,猝不及防间,便被这些金沙拉向了地面,双膝重重地磕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方守联想到洞壁上与布袋大小相一致的凹槽,这时才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人是因何死亡的。 “这布袋原本应是被放在了凹槽之中,但后来想必是因为某等变故,致使布袋跌落,砸到了这人的背上.......” 原本修士到了一定境界,某些凡人认为没救了的重症,在修士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如脊椎被压倒,只要救治及时,便可以凭借真元暂时接合,待回到渊后,自然由蓝色光墙进行修复。 但这人就有些倒霉了。 “满袋的金沙被压到了身上,刹那间将其脊椎压断,但最要命的,是他被金沙压着,身体根本无法动弹,自然也无法调动真元,最后只能被困死在这了。” 将三粒金沙装入了木盒,沉寂了多时的引路石忽然在这时一震,只听一道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在其脑中响起: “星辰数:三!” “原来这便是星辰!”将木盒放入纳戒,纳戒上的纳阵立时崩溃,里面的物品散落了一地,方守拍了下侧脑,一脸懊悔地道: “却是忘了!这金沙如此之重,靠我人力加真元才能勉强抱起,纳戒又如何承负?” 这时,方守又忽然怀念起了被月星渊丢下了黑狱深渊的乾坤戒来。 “唉,若是乾坤戒在手,我大可将这一袋子的金沙都尽数挪进去!” 不同于需要靠纳阵维持的纳戒,乾坤戒内自成方圆,自然无视所承载物品的重量了。但旋即,方守却是想到: “不过这证道山也承载了如此数量的金沙,若我能得之……”(未完待续。) 第133章 吞炼! 想到这儿,方守的脑中却出现了宋小明的身影,他不由苦笑到:“有那家伙在,证道山,我是不用想了,能在他以前将念珠取走就算是烧高香了!” 这时,外面嘈杂一片,方守从洞中探头一望,便见余下的人也都如他般,在各处寻获了星辰,但恐怕在发现了这沙粒大小的星辰,竟具有如此重量时,都不由得暗骂那梦靥老儿坑人。 其实星辰并不难找,难的是,如何携带在身上。 经多次尝试,方守发觉,唯有将星辰携带在身上的时候,引路石才会显示相应的星数,否则便会归零。故这也就意味着—— “唯有将十粒星辰同时带在身上,我才能取得念珠!” 连忙从洞里爬出,方守并不担心下面那一袋星沙会被人取走,毕竟没人能移得动它。他真正担心的,是宋小明太早收获十星,进而取走了证道山,这样一来,连同念珠都会被一齐收走。 但很显然,当方守望见了山腰的宋小明,发现对方正吃力地向前挪动着,如同蚂蚁爬般,满脸憋得通红。 “厉害!这八成是同时携带了十粒星沙了吧?” 方守暗自咂舌,心中却是对宋小明的实力有了新的判断。 “要接近了!” 眼看着宋小明越发地接近证道山本体,宋小明的手,就快要再次触到了证道山外的光球,方守心中微沉,暗道这次十星证道便要如此结束了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次发生,只见一道比之前还要醒目的金芒,从光球之上闪现,那个大大的“十”一阵模糊后,转而变作了“百”。 “鬼雷!我宋小明不服!” 宋小明梗着脖子,向天空怒道:“你这分明就在玩我!” 明明之前光球表面还是十,现在却突然要求成百,着实是难以令人信服。 “哼!”天空中,一道紫光闪过,只听梦靥那苍迈的声音如同闷雷般隆隆响起: “十星证道,乃是十万星辰沙,而非十粒,否则我不如将证道山拱手赠予你可好?自己太弱,莫要责备规则!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胡说!你分明就是见我完成得太容易,这才临时增设门槛,阻止我取得证道山!” 对于鬼雷的话,宋小明嗤之以鼻,竟无视了对方的威胁,再次出言讥讽: “鬼雷,你身为前辈修者,可莫要做出令我等小辈所不齿的事!” “哼!”被宋小明揭穿,梦靥冷哼了一声,似也知自己的行为不甚光彩,继而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道,“若你能一次性承受十万计以上的星辰沙,我便让你拿走证道山又如何?” “此话当真?”宋小明仍是不信。 “哼!”这一次,梦靥径自消失,显然对于宋小明的接连质疑,它已感到了不耐。 这之后,宋小明便又下到了山体内,开始一点点地向外搬运星辰沙粒。 若照鬼雷的说法,本次他若想成功取得证道山,起码要同时携带十万以上的星辰沙粒,这对于正常的凝气境修士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宋小明虽是筑基,但也决计无法带着十万星辰沙移动的。 “可谁说我便是要带着它跑了?” 取出一个空的布袋,宋小明往其中搁入了十粒星辰沙,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 方守缩回了洞中,望着那盛满了整袋,几乎要溢出来的星辰沙,心中已经不对念珠再抱有任何的想法。 “恐怕十星的物品,本就只是摆在那里,供我等小辈瞻仰的,只是没想到出了个宋小明,打乱了梦靥的计划.......” 对于方守自己,便连携带三粒星辰沙,他都已觉吃力,更莫提十万粒了。 “唉,若是这星辰沙中的精华也能被化魔功吞噬就好了......” 方守这话刚一说完,便立刻一顿,旋即他睁大了双眼,面上突然涌现出一抹惊喜: “不试试怎么知道?” 想到就做,方守立即在手心召出了一团漩涡,附着在木盒内三粒星辰沙表面,随即,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叫声,浑身雾气蒸腾,像是蒸桑拿一般,从毛孔中溢散出大量的元气,充斥了整个洞穴。 而与此同时,原本散发着金光的三粒星辰沙,忽然变得黯淡,与寻常的细沙似乎再无区别。 方守眼含惊异,连忙尝试抓起木盒,但没成想,这一次,他没有费半点的力气,很轻松地便将木盒举起。 “这......” 方守的眼中,涌上了一抹狂热,转而仰天狂笑不止: “念珠!念珠是小生的了!” 自修炼化魔功后,方守明显沉郁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有再用过小生这个自称了,如今又脱口而出,足显出其内心的激动! “不......”方守大口地呼吸,双颊泛起一抹潮红,忽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不,不止是念珠,证道山,证道山也是我的!!!” 一想起证道山上那漫山遍野的宝贝,方守就一阵激动,尽管多数都无法使用,但起码有个指望不是? 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方守渐渐平复下躁动的情绪,便立刻沉下心神,盘腿入定,开始慢慢地吞炼起布袋中的星辰沙。 莫看这布袋小,但其中星辰沙的数量起码数以万计,以方守目前的速度,若真要全部抽炼,至少要两天往上! 就这样,时间缓缓地流逝,两天过后,当方守已经转移阵地,再次寻获到一袋星辰沙后,问题也随之而来——方守发现,体内的漩涡海,竟已达至了饱和,连一丝的元气都容纳不下了,而一直困扰其的阵阵“饥饿感”,一时也销声匿迹了。 “不知用丹鼎可否有效?” 当前方守已经吞炼了近五万粒星辰沙,若想继续,非得解决了无法再容纳元气的问题,于是他立刻想到,是否能用丹鼎将此星辰沙炼化,至于其中所蕴含的海量元气,则只能浪费掉了。 说干就干,方守当即取出了丹鼎,默念了一段口诀,霎那间,丹鼎在其面前涨大了近百倍,随后他施展起《水火剑经》的火部,从口中吐出了一颗荔枝大小的火球,火球无风而动,径直飘到了丹鼎的底部,轰然燃烧为一团炙热的火焰,将青色的鼎底烤的通红。 以神念包裹了一粒星辰沙,方守将之投入了丹鼎之中,既而催动口诀,如之前啸天演示得那般炼化起星辰沙。 “不行......”过了半响,方守摇了摇头,旋即苦笑道,“我就说,哪有那么容易,化魔功便已是难得,难不成还奢望这丹鼎也能对炼化星辰沙吗?” “唉,融会贯通......融会贯通呐......” 撤去了鼎底的火焰,方守将丹鼎缩小,收回了纳戒,进而沉吟道: “若我能突破凝气九层,进入凝气九层大圆满,岂不是就能继续了?” 对于凝气九层大圆满之要,融会贯通,方守已在之前的黄泉海上有了一丝明悟。 所谓“水落黄泉到阴司”,当时,不过一滴黄泉,便凭空召出了一道通往阴司的大门,这让方守不禁疑惑,这一滴黄泉,究竟是从何而来,而在打开阴阳两界大门后,又将回到哪去? “如果说‘水落黄泉’,便象征了凝气九层‘点滴成海’的逆过程的话,那么黄泉便是元液海,水滴便是单个的元液,只是这里的元液,与我凝气九层时的不同。”(未完待续。) 第134章 融会贯通! 方守早就发觉,自己体内的元液,包括现今的漩涡,每一个都是单独存在的个体,彼此间互不相融,只是被最初的元液三角强力聚合在了一起。 真正的水,随圆就方,蒸腾为云,飘落为雨,凝露为霜,飞扬成雪,涓涓细流,浩浩荡荡。滋养生命,洗涤尘垢。故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它融入一切,而又为一切所融。它包容一切,又为一切所包容。 而像方守体内的元液,甚至包括它的变形——附带有吞噬属性的漩涡,并却不具备水的这一特征。 “显然,凝气九层大圆满之要,融会贯通,便是暗含了此点。”即只要让这各个个体融在一起,形成类似“黄泉”的元液海,想来就可以得到突破。 可究竟,该如何进行呢? 既然每一滴元液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彼此互不相融,那么强行融合,势必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意识到此后,方守便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由元液组成的漩涡海上,细细参悟了起来;这可是自方守进入凝气九层后,头一次静下心来。 一天过后。 距离秘境结束,只有不到四天! 方守仍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渐渐地达到了一种无我的状态。 这一天里,他体内的漩涡海,历经了无数的纷争,有因彼此太过靠近而剑拔弩张的,也有因彼此太过疏远而老死不相往来的,还有因真元流通不畅而大打出手的,如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从这样的角度来看,元液漩涡就仿佛是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永难以达成一个绝对的一统。 不过方守,却从中找到了突破口。 “元液,本质上,还是由天地玄黄之气构成,若我将所有元液一一打散,再将所有元气,重新凝出一滴完整的元液,岂不就是融汇贯通了吗?” 大道至简,往往最深奥的道理,却是最简单的。 再次尽全力从掌心唤出了一个深黑色的漩涡,方守径直覆盖在了星辰沙的表面,想借取它的能量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此时,先前处于饱和状态的漩涡海,竟又一次活跃起来,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漩涡海,竟没再从外界吸纳元气,而是与星辰沙一道,分解成了海量的元气,瞬间填满了整个洞穴,但又始终在某种未知的牵引中,并未远离,而是紧紧地汇聚在方守的身外。 慢慢地,当方守将体内的元液漩涡尽数转换为元气之后,距离七天的时限,还有不到最后的三天...... “要加紧了。”此刻,方守的体外,正汇集了大量的元气,其浓郁程度,直追灵墟幻境,不过这些元气,像是被某股力量生生地吊住,大都凝而不散。 缓缓深呼吸一口,方守微阖双目,灵台一片空明,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要离体,他再次吐息一口,纳入了一口浓郁的元气,旋即按照化魔功的运行路线,开始重聚漩涡,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结成单一的元液,而是只构成了最中心的一点。 接着,方守又纳入了一口元气,在这个点的外围汇聚了一圈,如此,他持续不断地纳入新的元气,不断地填充在外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漩涡的形状,慢慢地在丹田内出现。 只是当前的这个漩涡,与之前的略有不同,首先是在大小上,绝不可同日而语,几乎占据了丹田内、墨海上方的整片天空;其次是在功效上,尚未具备吞噬的特性,仅具其形而未得其真,算是一个半成品。 这之后,差不多又耗去了两天,方守体内的那唯一一个漩涡,已经膨胀到了溢满丹田的地步,进而还要往各处经脉延伸而去。 与此同时,其体外的元气,也变得愈发稀薄,竟渐渐有些难以支撑漩涡的继续壮大了。 从修炼中回过神来,方守掂了一下只剩最后薄薄一层星辰沙的布袋,不由得再次闭目,将手附了上去,既而又是大量的元气,从星辰沙中被抽取出来,尽数涌入了他的体内,令本已经有些缓滞的漩涡猛地一涨,再次扩张起来。 “呼~” 大量元气在空气中移动,径直掀起了阵小型风暴,风暴的中心,则是方守脐下三寸的丹田处,此刻正由此伊始,漩涡迅速地蚕食了他全身各处经脉,进而从其毛孔钻了出来,在体外形成了数百个黑色的漩涡,疯狂地吞纳着外界的元气。 而很快,外界残余的元气便被吞纳一空,逼得方守不得不再次发力,从手心又冒出了数十个黑色漩涡,分别覆于尚未被吸干的每一粒星辰沙的外部....... “咔咔咔咔咔~” 由方守的头顶开始,一路下沿,全身的骨骼都炸响了一通,接着其全身毛孔猛地溢出了无数腥黑的污垢,一股浓烈的恶臭,径直扑鼻而来。 但这之后,又是一股清香的味道,沁人心脾,自方守的体内散发而出,不过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瞬,便随风消散。 自视内观下,方守发现自己的骨骼更加地坚韧,皮肤越发地紧密,内脏似是经受了一遍淬炼,变得异常地坚固,仿佛再用刀捅,都无法造成半点的伤害。 第三次冲障,成功! “这便是凝气九层大圆满么?” 掐诀唤出了一道清流,方守自头顶浇下,将身子大致冲洗了一遍,旋即换上了一件贴身的短衫,将一头散乱的长发重新束起。 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力量,如海潮般连绵不绝,时刻充满了全身,方守脸上挂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宋小明.......” 他抬头,望着洞穴外幽蓝的天空,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是时候,与你公平地较量一番了。” ....... 外界,宋小明如一只辛勤的工蚁,不断地将各处洞穴中的星辰沙搬运到了证道山本体附近,堆成了一个小型的沙丘。 由于一次最多只能携带十粒星辰沙,故当其在证道山本体外的光球附近叠满了十万粒后,时间已过去了六日。 “最后,便是想办法将这十万粒星辰沙齐齐背在身上了。” 抹去了额间的细汗,宋小明的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振奋,但立刻便恢复了常态,他吞服了一把灵气丹,然后盘腿坐下,欲要弥补之前的消耗。(未完待续。) 第135章 戏耍 “呼~” 长长地吐息了一口,宋小明从修炼中退出,看了一眼天色,不由沉思起来: “方才是有人突破了吗?” 脑海中出现了方守的身影,他起身,走到了那由星辰沙堆成的沙丘前,嘴角噙上了一抹微笑。 “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这么快,便第三次冲障了吗?” 缓缓撑开双臂,宋小明阖上了眼眸,暗暗地感受了片刻后,忽地身体一颤,浑身上下,涌出了一股洪荒的气息。 与此同时,他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带上了一股决绝的气魄,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苍穹,逼得证道山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边的事情,纷纷为之侧目。 “宋小明......”远远地,啸天见得此幕,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懊悔的情绪,“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打你的主意。” “剑道!”不同于啸天,华天行的面上,则是震撼居多,他望着那犹如化身为一柄利剑的宋小明,不禁在心中感慨,“难怪师父常说,夫之剑道集大成者,皆非剑门出身,宋小明非我剑宗门人,但这份对剑的领悟,却是远超于我!” ......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对宋小明的强悍表现出深深的忌惮,尤其是啸天等,因之前得罪过对方,这下心中则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在这股洪荒之气出现的一刻,天空中,紫色电光一闪,梦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竟隐隐带有几分惊异: “地藏的传承?你是何时获得的?” “原来这试炼之中,还有你鬼雷手伸不到的地方。难怪这么没用!连我寄存在你那里的乾坤戒都看不住!” 也不知何故,宋小明竟对梦靥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放声嘲讽起来。 “哼,若非你身上留有一丝地藏的传承,我岂能容你活到现在?”而听了宋小明的挑衅,梦靥老人,也即鬼雷,竟罕见地沉默下来,显然,于宋小明的身上,正有某种他不敢招惹的存在,令他这等层次的人,都感到颇为棘手。 见鬼雷并不上当,宋小明不屑地一笑,旋即便对着地面上的沙丘,轻轻地一招手,同时他轻喝一声: “起!” 嗡! 整个证道山,猛地一颤,既而那一堆由十万粒以上星辰沙叠起的沙丘,缓缓地离开了地面,开始向着宋小明的身体飘去。 “这便是地藏的力量?“啸天见此大骇,一方面震惊于宋小明竟真的能将十万粒星辰沙抬离地面,另一方面则愧于自己用尽了全身力气,方才堪堪托起一粒星辰沙的狼狈相。 “唉,奎子我准备放弃了。”萧紫茗那边,奎爷一想到自己历时近七天,仍是空空如也的战果,不由得面上一窘,竟是讪讪地笑道: “这人比人,哈哈,就是不能比,唉,比不了啊......” “奎子......”苦笑着看了奎爷一眼,萧紫茗想要安慰,但却无话可说,若她与啸天等,都算是方界各宗派的天之骄子的话,那么宋小明,便是天骄中的天骄,二者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言归正传,话说宋小明在将这十万粒星辰沙抬离地面后,正准备上前一步,趁着星辰沙凌空的一刻,自身贴入进去,同时取出证道山,进而在星辰沙坠地之前,再抽身撤回。 不过,他打的算盘虽好,但没料到的是,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宋兄。” 几乎是在其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的星辰沙之际,方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宋小明惊得浑身汗毛倒竖,真元立刻散去,使得十万粒星辰沙骤然失控下,轰然坠落! “不好!” 十万粒星辰沙,看似不多,但重量却非同小可,若此番坠落,不做任何防护的话,恐怕整个证道山,都会为之顷刻砸毁! 但好在,就在所有人纷纷色变的一刻,由证道山上,忽地升起了一幕淡黄色的结界,轻轻地托着十万粒星辰沙,缓缓地落在了地上,虽仍有轻微的震动,但并未造成太大的动静。 “魔头?”没好气地白了方守一眼,宋小明对他的突然之举,并未过多责备,而只是微微皱眉道,“你这又是作甚?耽误了我取证道山,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宋兄多虑了。”方守淡淡地摇头,旋即却意味深长地道,“我有一场好戏,想要请宋兄一看!” “哦?现在吗?”宋小明眼皮一跳,隐隐觉得方守没在打什么好主意,不过他自恃于实力强横,且见时候还早,因此便点了点头,四处望了一眼,一脸狐疑地道,“怎么?难不成你有什么看中的,但怕我提前取走证道山,故才想办法拖延时间?” 似是觉自己所料没差,宋小明大咧地一笑,旋即拍了拍方守的肩膀,面露调侃之色:“不过你若愿意认我当大哥,自然无需多言,只管说看中了哪一件,哥哥自当将它取来给你!” “承蒙宋兄抬举。不过我的大哥,只有一个。”方守苦笑一声,脑中却是回忆起了西山王李吉轩的身影,于是他不禁在心中暗道: “兄长,您可还好吗?” 但回答他的,唯有一声长长的叹息了。 见方守情绪忽然低落,并不像是在说假,宋小明双手抱于脑后,但却不肯再松口了。 “我宋小明做事,从来不懂妥协,你若不愿意,那便只好靠本事自己去取了!不过现在,我倒想看看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宋兄请跟我来!”方守抱了一拳,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便在前带路,也不管宋小明会不会跟来。 “这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一时摸不透方守的想法,宋小明迟疑了片刻,随后便跟了上去。 一直下到了证道山,方守都没有停步的想法,而正当宋小明怀疑方守是不是想要带着他兜圈子之际,方守却忽然停下,旋即盘腿一坐,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哦?”从一开始到现在,方守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这不禁令宋小明疑惑,“难道一会儿真的会有何事发生?等等,就算是有,他又是如何知情的?” 就这样,在方守的沉默中,宋小明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疑虑当中,无数种可能从他的脑中升起,但又一一被其排除掉。 “宋兄请稍安勿躁。”方守闭上了双眼,竟就这般,在宋小明疑惑的目光下,旁若无人地修炼了起来。 而他一修炼,宋小明却不能,于是他按捺住多次想要离开的冲动,跟方守比起了耐性,非要死耗下去不行。 于是,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缓缓地流逝了。 而不止是宋小明,萧紫茗大力李大富等,同样是对他的行径感到了不解。 “方守......”不过此刻,最为了解他的李大富,眼中却闪动着一丝奇异的光芒,“调虎离山,欲擒故纵,最后再来一计暗度陈仓,这便是你的打算吗?但这可真的是......” 想着,李大富又将目光移向了宋小明,脸上露出一丝忌惮的神情:“可真的是虎口拔牙啊!” ...... 一直到黄昏落幕,见方守始终都在修炼,宋小明终于按耐不住,缘是秘境开启时间已快要结束,若再不加紧,他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而也正在这时,方守忽然从修炼中退出,眼中仍有几分茫然地道: “宋兄,请跟我来。” “这次若再像方才那样,恕老子不能奉陪!”狠狠地丢下了这句,宋小明便跟在方守的身后,一路再向山顶走去。 而差不多又用了半个时辰,当他们终于又回到山顶后,距离秘境结束,也已不足最后的半柱香时长。 来到证道山本体外的光球前,方守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继而对宋小明道: “实话告诉宋兄,方才我正是在拖延时间,而我也成功做到了,宋兄请吧,这证道山连同满山的宝物,都将是你的了。” “嘶”宋小明倒抽口凉气,额上瞬间冒出了一层致密的细汗,心中竟七上八下地来回打鼓,“他刚刚为什么要拖延时间?难道时机不对?难道是为了救我?难不成这证道山取不得?” 宋小明越想,便越觉如此,再联想到方才鬼雷的表现,他倒一时迟疑了起来。 而就在这样的迟疑中,时间又过去了十之八九,只剩下最后的十息,也即是宋小明最后的机会了。 “不行!想必他定是看出了何等端倪!这才阻拦我的!而我虽有地藏师父留下的一枚救命符,但仅此一枚,若现在就逼不得已使用,就会失去了制衡鬼雷的手段!” 最终,宋小明还是选择了放弃。毕竟,比起性命,再贵重的宝贝,也只是空中楼阁,中看而不中用了。 “唉......”方守微微一叹,右手触摸到了光球之上,另手探入怀中,在宋小明瞠目结舌的表情下,取出了满满一袋的星辰沙。 “你!!”宋小明刚要作何举动,但秘境却恰好在此刻结束,于是他的身体瞬间陷入了虚化,再难以对方守造成丝毫的伤害。 向宋小明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意,方守托起了证道山,身体同样开始慢慢地虚化: “既然宋兄不想要了,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未完待续。) 第136章 大战前夕! “叮~” 突然耳中响起一声提醒,方守眼前瞬时一黑…… “本次试炼,到此结束,壹零贰捌号渊洞死亡一人” 与此同时,试炼的所有人都从秘境之中脱离,但这一次略有不同的是,由于试炼并未按照正常轨迹进行,故返程是由鬼雷代为启动的。 正当方守等人的身影,皆已从证道山上消失之后,时空之桥从后方的迷雾中出现,虽然在缓慢地崩塌,但也还是在持续地旋转着,而场景,也逐渐转回到之前的那一处低洼的水池上空。 “别跑!” “抓住它,鲲兽就是我们的了!” ....... 正在时空之桥即将崩塌的最后一刻,上方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兽的身影,其外形似鱼,头部顶着一对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大眼珠,踩着时间的尾巴,登上了时空之桥,之后便消失不见。 这之后,时空之桥全部塌陷,缩成了一条光线,继而化为了一点,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就在前后相距不过毫秒的间隙,半空中,忽然又出现了几道声音,显得无比地刺耳: “咦?奇怪!那鲲兽怎么突然不见了?” “找!速速将之找出!” ....... ******** 在秘境结束的一刻,方守自来到渊后的第三次试炼,便正式宣告终止。 由于某种未知的因素,这次天级试炼,最终草草收场;不过对于幸存的人员来说,何尝不是一桩幸事? 不过对于试炼中的种种怪物还心有余悸,多亏之后的十星证道这一次大的机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了,虽然得利的只有方守一人,但梦魇老人成功地这消减了大家心中对之前种种怪物的疑惑。 不过此次试炼,乃是大比前的最后一次,故在回到渊后,所有渊洞都选择了闭关备战,为三日后的大比做最后的准备。但其中也有例外。 此刻,壹零零零号渊洞内。 宋小明正揪着一株药草的叶子,嘴里不停地嘀咕: “杀” “不杀” “杀” ...... 就这样,当只剩下最后一片叶子后,宋小明的话,却停留在了“不杀”字之上。 “哼!”将药草随手丢弃在地上,宋小明一脸懊悔地道,“丢人!丢人呐!我宋小明自打娘胎以来,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错失证道山虽然遗憾,但相比之下,宋小明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面子问题。 与其说是方守戏耍了他,倒不如说是宋小明自己愚弄了自己。 从头到尾,方守都只是在故弄玄虚罢了,而真正让宋小明落入圈套的,却是宋小明自己! “......方才我正是在拖延时间......宋兄请吧,这证道山连同满山的宝物,都将是你的了。” 一回想起方守的原话,宋小明就大感耻辱,于是他气愤地仰头怒吼,一脸恨恨然地道: “魔头!此次大比,我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 不同于壹零零零号,此刻余下的八大势力,竟都一片惨淡。 望着眼前的残兵败将,丧失了顶尖战力的火灵盟,沦为了丧家之犬,可谓是内忧外患,真快成了孤家寡人了。 一方面,是过去臣服于火灵盟的势力纷纷叛变,决定自立门户,另一方面,则是一些新生势力应运而生,替代了旧有的八大势力,令啸天寝食难安。 “唉,此次大比,若未能取得前三,恐怕半年之后,连一块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不是还有华天行他们吗?”肖潇则是安慰道,“为今之计,唯有我等几人团结起来,重新组合出一个新的势力来,如今,有你们四位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强者在,便不必惧怕萧紫茗钟天明他们寻仇了。“ “唉......”再次长长地一叹,啸天摇了摇头,面上写满了落魄,“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 正如啸天欲拉拢华天行几人入伙般,邺城势力下,正迎来了一位稀客。 “萧盟主大驾光临,天明有失远迎!”洞府前,钟天明一脸客气地道。 由奎爷当前,萧紫茗被钟天明迎入了洞中,而一进去,便见死尸横躺,一片狼藉。她皱了皱眉,不由问道: “钟十九,这是何意?” 因钟天明为方界邺城城主“钟山”的第十九子,故一重天的老人,便都唤她为“钟十九”了。 “呵呵,萧盟主莫要见怪。” 全身隐在黑袍之下,钟天明的面貌无法为萧紫茗看到,但想必定不如其声音那般淡定。 “只是有一些不开眼的,趁我受伤未愈……结果反被我给灭了罢了。” “哦?”撇了撇嘴,萧紫茗却有些嗤之以鼻道,“邺城不开眼的,还真是不少。” 此刻邺城,除却钟天明一人外,其余人等,皆遭屠戮,故萧紫茗才不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但即使内心再如何鄙夷,萧紫茗仍分得清轻重缓急,故她不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你邀我来此,可是为了结盟?” “正是!”钟天明毫未遮掩地道,“在下希望并入万妖盟,这样,一来,我有机会抢得升天擂,去得二重天,二来你也有希望向啸天寻仇,毕竟据我所知,火灵盟已与剑盟、水灵盟、土灵盟合为了一体。” “小姐......”奎爷望着萧紫茗欲言又止。 如今大比情势,再明了不过,首先前二,已然为宋小明、壹零贰捌提前预定,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出逃名额,便要在万妖盟、邺城以及啸天一伙中择出,故萧紫茗若想为万妖盟折损在上次试炼的兄弟们复仇,便唯有选择与钟天明合作。 “你现在伤势如何?”话风忽转,萧紫茗竟关心起钟天明的伤势来。 “无妨,在鬼雷的修复下,已好了差不多九成。” 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已毋须多费口舌,钟天明便已知萧紫茗何意,于是她转而问道:“敢问萧盟主呢?” “呵呵”萧紫茗淡淡地一笑,“自然也是无碍了......” “合作愉快。”钟天明忽然笑道。 “合作愉快。” ...... 壹零贰捌号渊洞。 众人都沉寂在一片感伤之下,斯人已逝,生人将面对的,仍是漫无天日的试炼轮回。 “唉......” 已不知是叹息了几回,大力再次望了眼那座本属于欧阳岚、现在却空空如也的天字号引气石,不由低落地道:“岚走了,现在星渊也昏迷不醒,大比又即将临近,这该如何是好?” 一重天大比,每半年一次,每次持续三日,主要规则为: 一、有意参战的渊洞,需在第一日之内,有成员登临大比台,也即周比台,否则将被取消大比资格。 二、在大比第二日,大比台上将会出现三副升天擂。而各渊洞将会围绕这三副升天擂进行角逐。 三、大比的最后一日,将会对三个成功抢夺到升天擂的渊洞展开序列对决!排名第一者,将有机会直接晋升渊三重天!距离出逃,还要更进一步! 凡之三条,便构成了一重天大比的规则,看似步骤甚多,实则只有一层内涵—— 重重筛选,实力为尊! “此次大比,第三日,你们毋须参战,只要我一人即可。”方守看了一眼眉头紧皱、仍处在昏迷当中的月星渊,突然一脸地凝重,“上回试炼,我与那宋小明结下了梁子,想必在大比中,我与他必有一战!” “老大,你这叫啥子话?”听了方守的话,猿丘当即不满,“怎能让你一人在前拼杀?我们难道都是吃毛干饭的吗?” “猿丘”方守摇了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实话讲,若真与那宋小明对上,你们的实力,于我并无助益,反倒会牵扯我的注意力,无法安心战斗。” 猿丘一时默然,被方守的话戳到了痛处。但却无法反驳。 “不如......”大力的眼中忽地涌上了一抹迟疑,“不如我们这次大比弃权,等宋小明走后,下次再上吧?其实从你一开始当选为零,我就没想到这么快便能离开一重天......” “不可。”方守立时否决,“且不说下次大比会不会出现黑马,单说中间相隔的六次试炼,就充满了变数。岚已经不在了,万一再遇上一次天级试炼,你敢保证自己就能活下来?” “我或许不能......”大力忽然有些心酸道,“但你能啊,以你现今的修为,再加上破障丹,跨入筑基无碍,何苦去选择与那宋小明硬碰硬?” “只有我能有什么用呢!你们难道不出去了吗!?够了!”方守有些不耐烦地道,“此事我已定下,大比当日,由你们在外围负责照顾月星渊,我则安心参战!” 说着,方守又将目光移向了一脸战战兢兢望着自己的方世杰,心中一阵厌嫌,径直忽视了他。 “呼~”暗中松了口气,方世杰冷汗直冒,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缓缓地落下。 临近大比关头,方世杰就怕方守会刻意针对自己,再让他去送死,但好在对方径直无视掉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137章 战鼓擂! “也好也好。”方世杰偷偷擦了把冷汗,“能把我当个屁一样的放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蹊跷的是,自始至终,李大富都未对方守的决定发表过任何的意见,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得...... 不过对此,方守并未计较,而是在洞中寻了一处角落坐下,慢慢沉下心中,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差不多过去了半日,方守从入定中苏醒,他扫视一圈,见众人都陷入了修炼,洞中一片沉寂,不由沉吟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拔出了瓶盖。 当即,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刺激得他直想打喷嚏。 倾倒玉瓶,从瓶口滑出了一粒干扁豆似得灰色丹药,方守托着下巴,不由疑惑道:“奇怪,这丹药怎么是这种形状?” 上次试炼结束后,方守便收到了鬼雷“破障丹”的奖励。不过他最大的收获,却并非是破障丹,而是载满了宝物的证道山! 证道山乃是法器,以方守目前的修为,完全无法催动,故若想取出念珠,非要到筑基不可。 “据说到了筑基便可使用法器了......” 渐渐想入非非的方守立马回过神来,看着手中这枚“破障丹”。 刚收到这枚丹药,方守就不禁惊奇,因此枚破障丹丹形不正,丹色晦暗,比之灵气丹的外形,则更是稀疏平常,但却能有不凡之效,不禁令方守诧异之余还多了一分怀疑:莫不是这梦魇老人逗他呢?也不该,没理由啊。 看着手中的破障丹,方守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张嘴吞服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破障丹竟极为地温和,化入脏腑之后,那种吞服筑基丹时,仿佛无尽元气源源不断激涌而来的充盈之感并未发生,反倒是一股清凉之气慢慢地滋养全身,过去一直不为其关注的某些部分,也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一般,令其体内的修为壁障开始一点点地松动。 “原来元气也能到达这里......”意识随着这股凉气不断地深入,方守沉浸在修炼之中,慢慢地忘却了时间,忘却了所有...... ......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逝着,一直到第三日凌晨,距离大比,也不过只有最后的一个时辰。 “还没好吗?”猿丘一脸紧张地注视着修炼状态下一动不动的方守,不由向大力征询: “一粒破障丹,能让他到达筑基吗?” “先等着吧。”大力摇了摇头,对此也不甚清楚,但是却丝毫不担心地道,“他这样也好,大比参加不了,就毋须与那宋小明发生冲突了。” 然而,大力话音刚刚落罢,整个渊洞忽地一沉,旋即一股恐怖的气势,陡然从方守的身上释放出来。 “快走!他要突破了!”大力面色一变,背起了昏迷的月星渊,随手还抄了两块天字号引气石,一脚踹开了洞前的巨石,头也不回地便出了洞门。 而猿丘李大富等人虽不知所谓,但仍是跟着跟在其后,鱼贯而出。 “呀…”突然由背后涌来一股大力,刚行到洞口处的方世杰立刻被远远地推出,轰地被撞向了通天锁上,造成了一声巨颤。 旋即,便在他的惨叫声下,无数渊洞洞门打开,皆都一脸阴晴不定地望向了壹零贰捌的方向。 ...... “他突破了。” 柒号渊洞,此刻啸天正站在洞口,旁边则是受邀而来的华天行韩楚楚凌九九等一行人,他们皆都抬头,沿着连绵不尽的渊洞群深深地望去,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三月,筑基。” 啸天打破了沉默,声音无比地沉重,但这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久久难以散去。 ...... 万妖盟。 萧紫茗、奎爷、钟天明三人,正看着下方,脸上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用了破障丹?看来今次,是有一场好戏看了。”钟天明声音平缓,像是不带有丝毫情绪地道,“也不知他与宋小明二者,究竟谁强谁弱?” “小姐......”奎爷则望着萧紫茗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忧虑。 此刻萧紫茗,双眼失去了焦距,瞳目中却忽然出现了一幕与周围完全不搭边的场景,仿佛透过了重重阻隔,看到了下方壹零贰捌中的那道盘坐着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苦呢?” 既而,她长长地一叹,目光恢复了正常,旋即便便向洞府中返去,但她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反增: “你明明可以避开宋小明的,为何要自己送上门去?” ...... 壹零零零号渊洞。 “魔头......” 感受着外界元气的阵阵波动,宋小明淡漠地一笑,旋即睁开了眼目,隔着洞口的石门,望向了未知的方向。 “终于,不那么寂寞了啊......” ...... “成功了!”用钩子将方世杰从通天锁上勾回,猿丘探头,朝洞口内一望,面上一片骇然,“这......” 只见,此刻,壹零贰捌号渊洞内,正一片狼藉。 引气石的碎片,正与周围洞壁上被震掉的层层砾石混杂一起。至于日常的一些杂件,则已经化为了灰飞,不知哪里去了。 “难怪你要将引气石搬走!” 回首望了一眼背上背着一人,左右手还各抄了一块天字号引气石的大力,猿丘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色:“临危不乱,还能够尽其所能地保留下两块天字号引气石,大力哥,格局啊,你才是真的有格局!” “懒得理你!”见猿丘再说胡话,大力白了他一眼,旋即便背着月星渊,腋下夹着两块引气石,沿着渊洞外壁,艰难地爬回了洞内。 “咣当~” 将引气石重重地搁下,大力将月星渊平放其上,踩着满地的砾石齑粉,他竟觉有些黏脚,这才惊异地发觉,原来在尘垢之下,竟还有铺满了一层深色的污迹,再联想到洞壁上正不断滑落的黄色粘稠物,他立时明白过来: “原来突破筑基境时,竟会由体内排出如此大量的杂质吗?” 将目光移向了方守,大力却是苦笑: “看来在这些东西被彻底清理干净前,洞里短时间内是不能够住人了。” 只见方守此刻,浑身肌肤如璞玉一般,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身边脱落了一圈的头发,但头顶却并非光光,而是重新长满了新发,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容光焕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 “咚~” “咚~” “咚~” 大力正感慨间,身体忽地一震,随后耳边便响起了隆重的鼓噪,一股肃杀的气息,而后弥漫开来。 “呼~” 从修炼中清醒过来,方守吐出一口浊气,他睁开眼眸,一道流光划过,径直刺激得大力不由侧目,无法与之对视。 从座下早已被震碎的引气石碎片中起身,方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如此活动了一圈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空空,衣服竟也早突破的瞬间被彻底震成了齑粉。 从大力手中接过了一件长袍,方守随手套上,口里同时问道: “距离大比开启,还差多久?” “还有最后不到一个时辰了。”猿丘在大力之前回道。 “嗯。”轻点了点头,方守再次盘腿坐下,再次闭眼,意识沉入了体内,他方突破了不久,尚未完全地适应。 “破障丹是好,可终归也有副作用。” 方守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突破,但对中间过程,却是一无所知,全程都是在破障丹的引导之下,自发地进行。可如此一来,日后他再想突破,却是难上加难了。 “罢了,毫无头绪。” 暂时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想法,方守从入定中恢复,待差不多掌握了身体的变化后,便再次动身,缓步来到了洞口,举目扫视了一圈。 但见此刻,渊洞中十之八九,都将洞口大敞,无数人头耸立,皆都聚在洞口,等待着浮梯升起,好去往周比台上参与大比。 “星渊他......还没有醒吗?” 方守没有回头,但大力却知他是在问自己,于是他摇了摇头,无奈叹息了一口: “他受伤太重了......” 方守亦是一叹:“唉,那一会儿我与猿丘大富他们先行上去,你等第三日再去找我们吧。”(未完待续。) 第138章 底层物语 越是临近大比,战鼓声便越发地清晰,仿佛近在咫尺,就在耳边响起。 而在这鼓声之下,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要开始了。” 罕见地看见各自渊洞外排满了势待发的一道道身影,再看看壹零贰捌号,方守站在洞口,身后,则是李大富与猿丘二人。 今日第一阶段,他二人将随同方守一道去往周比台! 而只要有渊洞成员在第一日内上到周比台就不会被取消大比资格,故众人一致决定,由大力带着月星渊,到第三日再去大比台上找他们。 至于方世杰,则是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毕竟凝气四层,上到大比台,不仅对方守他们没有丝毫的助力,反倒会成为拖累。 故方世杰倒也乐得如此,心甘情愿地跟大力一起留在了洞里。 “到底实力如何,便要在三日之内见分晓了。” 望了一眼方守的背影,猿丘的心情有些激动。 而李大富,虽面上相对要平静一些,但也是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手心捏了把汗。 “准备好了吗?” 在渊洞群与通天锁之间,正慢慢地升起了无数的浮梯,由此,也预示着,一重天大比,即将拉开序幕! “战!”猿丘第一个,发出了自己的呐喊。 “战!”李大富紧跟其后,亦是升起了一股昂然的战意。 “战!战!战!”方守面色一肃,当即一步踏出,立时去到了浮梯之上,只这一刻,原本空荡荡的一重天内,便密密麻麻地,尽都是修士的身影,铺天盖地,疯狂朝通天锁扑去。 不论是上是下,亦或是同一高度的渊洞,鱼贯而出,纷纷跨出了渊洞,去到了浮梯之上。 而一场厮杀,也是由此展开! “啊” 一声惨叫响起,也不知哪一渊洞的修士,为避闪一道攻击,慌乱之下竟失足跌下了黑狱深渊! 然而,也正是这声惨叫,将场内肃杀的气氛彻底地引燃! “杀!” 大比台空间有限,若要获得大比资格,必须提前登上大比台,否则一切休矣! 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现出一抹疯狂。 哪管你是何人,哪管你是何等势力,平日里的压抑,尽都在此刻彻底地释放!一道道明晃晃的攻击,在空气中留下了数不清的轨迹,不管认不认识,见人便招呼过去! 几乎在一瞬间,方守身边便噼里啪啦地响起了一连串的爆裂声,与此同时,亦是有无数光团在身边迸发,毁灭的气息,瞬间席卷了他。 “哼!找死!”方守眼中露出一抹狠意,脚踩着纵云梯,身体不住地出现在浮梯的各处。 而每出现在一处,其身体外的黑色漩涡,都会将那里成片成片的修士吸成了干尸,继而便如如雨落般坠下了黑狱深渊,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 黑色漩涡,触之即死,没有防备的修士们毫无招架之力。 “那是壹零贰捌的魔头!” 就在这样的景象中,不少人立刻清醒,忙为方守让出了一条直达通天锁的过道。 而此期间,李大富、猿丘亦是遭到了围攻,还好在有方守为他们解围,故除了看起来颇为狼狈外,倒并无太大的损失。 一路不停,看着周围陷入了疯狂的众修士,方守心情沉重。 “他们明知道自己出逃无望,但就为了一线的可能,宁肯付出生命的代价.......若我是他们,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方守没有再想下去了,缘是他隐隐感觉,这渊,便是一条不归路。而他们这些在底层挣扎的小虫,唯有踩着别人的尸体,才有可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欧阳岚已经去了,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方守的眼中,渐渐泛起了一丝血色,而自从突破以后,便消失匿迹的阵阵‘饥饿感’,又在方守的有意纵容下,占据了他整个的大脑。 “杀!” 一声杀落罢,方守身体径直如一颗炮弹般,轰然冲入了人群之间,带起了血雨腥风! “方老大!”猿丘眼里闪过一丝焦急,本身修士们便已给他们让出了过道,可方守这一下,又将其余人给逼上了绝路,各路攻击,纷纷向他们招呼过来! 不过,还没等这些攻击冲到近前,便纷纷在空中湮灭,而那代表了化魔功的黑色漩涡,则是在这些攻击之后凭空显现,但却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窜入了人群,四处寻觅着猎物。 “啊~” “快跑!” “离这魔头远点!” ....... 这一刻,方守真正地化身为了魔头,他每到一处,都会清空一片,给修士们造成了极大的震慑,于是纷纷退避三舍,甚至都不敢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更莫提还想要偷袭李大富猿丘他们了。 就这样,在方守的肆意杀戮下,壹零贰捌一路见神杀神,遇佛诛佛,畅通无阻地行走在通天锁上。 进而他们快速地上攀,中间有胆敢阻路者,皆由方守这个魔头出面,一路碾压过去。 而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在方守的攻击下活命。 于是,便在乱战之中,通天锁上上演了一幕奇观,明明此刻浮梯、通天锁上尽是人影,交相厮杀不休,虚影叠叠重映,挤满了整个空间,可就是在那么一片移动的区域内,只有寥寥三人,看起来空落落的。 而即便外面再如何拥挤,也无人敢逾越雷池半步,但在这等异象之下,就有一人例外,正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迅速地靠近了这片区域。 “嗯?” 移动的区域忽然一滞,却是杀得兴起的方守,忽然停下身来,将目光投向了下方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 来人,乃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他快速地接近了这里,旋即便在方守戒备的目光下,倏地一顿! “宋小明?!”骤然眯紧了双目,方守身外立时多出了数百道漩涡,将猿丘与李大富二人死死地护住。 “哼!我对蝼蚁并无兴趣,魔头这你却是多虑了。”不屑地扫了大力与猿丘一眼,宋小明路过了方守,中间未发一语,只是在临近消失前,暗中向方守传音: “打架也要打得正式一点,大比第三日,我自会找你算账!” “呼~”擦拭掉额间的冷汗,猿丘深吸了一口气,竟连拍着胸脯道,“虽然被唤作‘蝼蚁’并不好受,但宋小明此人,真的太可怕了!” 只方才路过了那么一下,猿丘便觉得呼吸一阵急促,仿佛在面对门中的长辈一般,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压制感,令他对宋小明的敬畏,径直上升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层次。 “走吧。” 有惊无险地渡过了此劫,方守径自放下心来,他先前之所以会有意制造出这样的一个无人区,便是为了即将有可能发生的大战而做准备。 因为一旦,他与宋小明开战,将无暇再顾及李大富二人,而二者将很可能将遭到其余修士的格外关照而意外身死,这却是方守不愿意看到的。 在宋小明走后,方守制造的杀戮明显减少,于是,三人便几乎没浪费什么时间地快速来到了大比台,也即平常被他们唤作了“周比台”的地方。 而原本在寻常月份,从来都显得空旷的周比台,此刻,竟已然挤满了修士。 上方,除了少数区域外,其他位置皆是摩肩接踵,连落脚之处都很难找到一处。 奇怪的是,已经到了大比台上的修士,相互间竟不再攻击,而只是自觉地把守了上下的通道,内部的人对付由通天锁上方落下来的修士,外部的则主要对付欲要从下方上来的修士。(未完待续。) 第139章 残酷 见来人是方守,负责把守这一边的修士面色不由得狂变,立刻向内部蜂拥挤去。只是还没赶上动身,平台边缘便骤然升起了一道巨型的漩涡,将他们吸作了干尸。 “!!!” “魔头!” “是魔头来了!” 漩涡悬浮在半空,幽幽地运转着,不带有丝毫的感情,但,修士们分明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正从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之中冒出,令他们感到胆寒。 紧接着,便是有一人,从平台的边缘慢慢地升起,先是脑袋,进而又是全身,像是被何物托着,慢慢飘浮上来。 “魔头!” 人群一阵耸动,像是在窃语着什么。 “能够御器飞行?必是筑基无疑了!前一阵突破的果真是他?” “可我明明记得上一次魔头还只是凝气九层的后期,这…是怎么瞬间连跨越两级的?” “看来今次大比无戏,连碰运气的机会都没有了!这魔头不仅修炼了化魔功,修为还达到了筑基,恐怕宋小明都不是他的对手.......” ....... 扑落了身上的灰尘,方守脚下踩着一面古镜,慢慢地悬浮在了高空,用神念大致一扫,旋即向李大富传音: “没有发现韩平!” 步入筑基之后,方守便可御器飞行,但只能简单地在高空停留,而无法快速地移动。 像他现在,脚下所踩着得,便是月星渊的法宝古镜,虽仍在伪法器之列,但已是无限地接近真正的法器了,只是月星渊如今昏迷,他才拿过来借用一下。 至于证道山,也不知何等品阶,方守至今仍无法催动。但那满山的宝贝,他已是能够取用了,不过除了包括念珠在内的少数几样外,其余的,他仍留在了证道山上保存着。 听了方守的回答,李大富一阵沉默,自第二次试炼后,韩平就仿佛从一重天消失了,整个人再没露过面。 因此,李大富也只得暂时打消了搜寻韩平的打算。毕竟连方守筑基都无法找到,他则是更不可能了。 在大比台上,方守发现了萧紫茗与钟天明的身影,正处在大比台与上方通天锁的交界处,调动着手下围攻从上方落下来的修士,很明显,这二者是结盟了。 慢慢地,台下又一阵躁动,方守探头一望,却是啸天华天行等人,竟结伴登临了大比台。 而四名凝气九层大圆满境界的修士合为一股,威势无人能挡,亦如方守一般一路冲杀而上。 如此一来,加上壹零贰捌在内,一重天仅存的八大势力,现已缩减为四股,方守宋小明自不必说,剩下的两股,则为汇聚了四名凝气九层大圆满、以啸天为首的新兴势力,以及在上次试炼中损失了顶尖战力但却多了钟天明这一助力的万妖盟了。 强者聚齐,剩下的,便没旁人什么事了。 不过大比尚才开始,远不是彼此针锋相对的时候,于是四股力量便极为默契地削减大比台的闲杂人等,以好为后两天的战斗腾出地方。 尤其,是以修炼了化魔功的方守为最。其每至一处,都会有大片的人命被收割,效率极为地骇人,一时间,大比台上的人数竟不增反减,出现了大量的外逃。 “快逃啊!魔头杀来了!” “快让开!” ....... 人群像是受惊了的兔子,四处慌乱地散开,甚至有不少,径直被挤下了平台边缘,不幸未抓住附着物,只能惨叫着跌落下黑狱深渊的。 “历次大比,只有人往大比台上来得,而从未见从大比台上逃离的,魔头之威,当真不虚。”见此一幕,啸天不禁长叹,默默感慨了一阵后,却是将目光放在了萧紫茗与钟天明的身上,同时向华天行凌九九韩楚楚三人传音: “诸位,看来我们唯一的阻碍,便是萧紫茗与钟十九他们了。” “别忘了那条丧家犬,若是化为狼形,足可以匹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了。”华天行则望着奎爷,心情有些沉重。 “唉,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自上次试炼后,已与他们撕破了脸皮,这次大比,正好做个了断!” 出奇的,身为女子家的凌九九,反倒更为地果决: “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 默默下定了决心,啸天脸上现出一抹决然,旋即将手伸出,与凌九九等人重重地击在了一起。 ....... 差不多过去了一日,大比台上的人被灭的被灭,外逃的外逃,竟变得稀落落的。 放眼望去,除了方守等四大势力外,只有一些实力相对较强的敢于留在大比台上,试图碰碰运气。其余的,则只能不甘地倚靠在外围的浮梯上,想要看准机会,再度上到大比台。 不过最终,他们的希望还是落空了,有四大势力各自把守一边,实力不足者,毫无机会可乘。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未曾离开,而是远远地观望着,哪怕自身没了机会,但也想亲眼见证大比最终的结果。 “现在大比的一二,已然确定,必是从魔头、宋小明之间选出,而第三名,则充满了变数。”人群中,有一浑身沾满了血迹的男子道。 “话虽如此”另外一人,则是摇了摇头,道: “第三也出不得八大势力了。” 说话的这人,曾与那满身血迹的男子杀得难解难分,但也不知何故,得知大比无望后,二者竟握手言和,大有相见恨晚、不打不相识之感。 而修士间的关系大体如此,只要不涉及利益冲突,一般死敌都有办法化干戈为玉帛,毕竟想要杀死一个同等级修士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然了,即便此刻大比台上仍有一些修士不属于过去的八大势力,但也没有人会认为他们能够力压啸天、萧紫茗这些人一头。 言归正传,一日落幕,如试炼中一般,鬼雷那熟悉的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又再度在每一个人的耳中响起。 “大比第一日结束。放升天擂!” 旋即一个由金属制成的盒子出现在了高处,上面插满了飞梭。其中每一个飞梭,都可带一至二人飞行,是凝气境便可使用的飞行伪法器,在方界都极为地罕见。 争夺升天擂的过程,乃是人手配备一枚飞梭,旋即在既定的场合下追逐另外三副升天擂。最终在第二日结束前,持有升天擂的三个渊洞,将会自动成为大比的前三。 届时,大比台将发生改动,变化作一座古堡的模样,而无缘参与大比者,将有机会通过一副巨幕,观看到古堡内部的场景。这也算是鬼雷给被淘汰者的一项福利了吧。 如今,距离第二阶段正式开始,尚还有一刻钟,于是方守等人,便纷纷将目光移向了实力相对较弱的那些人的身上,一股莫名的气氛,立刻弥漫在整个大比台上。 “我.......我退出!” 终于,当方守将目光定格在一名年龄稍大的修士身上之际,这人竟浑身一软,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裤腿被不知从何处流出的液体润湿了一片。 而就在其喊出“退出”的刹那,忽然一道紫光闪过,包裹着他的身形瞬间消失,随即便出现在了外界的一处浮梯上,性命一时无忧。 目睹了此幕,又有不少人选择了退出,但仍有少数,因各种原因而坚持留在了大比台上。 于是接下来,便是一场毫不留情的屠杀。 强者们,是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 一刻钟毕,第二阶段即将开启,不出意外的,大比台上,唯独剩下了方守等四股势力,其余坚持留下的,则在“退出”都来不及喊出前,便被悉数诛杀,令看客们一阵唏嘘....... 残酷的底层物语,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未完待续。) 第140章 夺擂! 经过了一日的厮杀,大比台上升起一股冲天的血气,让人离得很远,都能够清晰地闻见,而当第二日来临,这股味道却历久弥新。 嗅着浓烈的血气,方守等人丝毫不为所动,然而就在这时,身前纷纷出现了一幕蓝色的光墙,从中,浮现出一个透明的光球,内部盛有一枚飞梭。 轰隆隆~轰隆~ 与此同时,大比台一阵颤动,从平台的中心现出了两道裂纹,彼此相互交叉,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形,贯通了平台的四个角落。 将手探入光球,方守等人取出了飞梭,纷纷飞上了半空,旋即,便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比台由中心位置伊始,沿着十字形的裂纹,向着四面缓缓地展开,内部升起了一座巨型的古堡,几乎占去了整个大比台三分之二的面积。 古堡由无数尖塔构成,四面无门,仅在最上方有一面旋转的木门,显然可由此飞入。 “夺擂正式开始!限时,一日。” 这声落罢,众人相顾一视,旋即便由啸天伊始,率先进入了旋转门中。 这之后,则是华天行三人,以及他们的一众手下,相继鱼贯而入。 遥视着宋小明,方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便带领着李大富猿丘,第二个进入了古堡。 一入古堡,眼前场景立时开阔,与方守之前所料想的完全不同。 古堡之内,乃是一个巨型的广场,中间耸立着无数的尖塔,彼此相距极远,至少在千数以上。 “原来这古堡内,竟别有洞天!” 穿梭在尖塔之间,方守对李大富、猿丘打了个眼色,同时传音道:“进到这里,就可以分开行动了,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们怎样。” 现今形势明朗,方守已立下威严,再无任何宵小,胆敢打壹零贰捌的主意,而宋小明也已表明了态度,不会恃强凌弱,故他便很放心地下令单独行动,如此分散开来,也好快速找到升天擂。 在塔林中穿行了一阵,方守忽地在一座塔的内部,看到了一个光点,于是他立马破窗而出,放出了一道漩涡,将光点吸到近前。 “哦?不是吗?” 望着手中的这一团荧火一样的小虫,方守不禁沉吟:“那这又是什么?” 出了尖塔,方守又认准了一座,里面同样闪烁着光点,而同样,到手的,仍是散发着萤火的小虫,而非升天擂。 这之后,方守又失败了一次,便决定不再贸动,而是试图从光点外看到内部的真相。 “此光隔绝视线,且无法为神念感知,那么通过何种方式,可以看到内部呢?” 方守沉吟一声,眼睛忽然一亮:“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说着,他便从纳戒中取出了古镜,又找到了一座内部有光点闪烁的尖塔,掐诀催动古镜,向着光点一照! “果然!还是虫子!” 只见古镜之上,陡然现出了一只虫子的形状,而不用看,方守也知此虫与他先前抓到的必同属一类。 拿着古镜,方守每途经一座尖塔,都会以古镜先行照过,待确定内部所为何物后,才会决定是否取走,而凡是内部是虫子,他都不会再浪费时间。 一个时辰后。 方守停在了一座尖塔的前方,但这一次,透过塔身上的十字形窗户,他可以确认的是,光点中必有升天擂的存在。于是他收好了古镜,找准时机,猛地破窗而入,一把抓向了光点内的升天擂! “就是你了!咦?” 奇怪的是,方守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了一股金属的质感传来,但到手的,仍然是一只闪着荧光的小虫。 “此事有些蹊跷。” 换了一座尖塔,待确认了内部闪烁的光点,仍然是那种闪烁着荧火的虫子后,方守并未白费力气,而是径直绕过,去到了下一座尖塔。 如此,当他间隔了数百座尖塔后,再次从一座塔内看到了升天擂后,竟毫不犹豫地破窗而出,而这一次,被他抓在手中的,依旧是一只虫子! “这却又是为何?” 方守没有再继续,而是先停下来,努力地回想起先前的流程。 “据说大比‘夺擂’的过程,每次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不变,便是会设计一些障碍,以增加‘夺擂’的难度,故常有见大比,无法凑足前三,并非是参战渊洞实力不足,而是因无法寻获升天擂......” 方守沉思了片刻,心中忽然冒出了一种可能。 “在使用古镜前,我曾贸然探测过三次光点.....” 一想到此,方守立刻由搜寻起来,期间,还曾碰到了宋小明,发现对方竟已然夺得了升天擂,高高地飞到了半空,正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其余人等的“表演”。 见此,方守略有些不快,但却没有生事,而是加紧了搜寻的速度,很快,便又在一座尖塔的光点内发现了升天擂的踪迹。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一次,应该还是虫子!” 果不其然,当方守抓住了光点后,先是一股冰凉的金属质感从手心上传来,但到手的,却成了一只虫子。 随手将虫子抛掉,方守没有气馁,而是接连向下一处尖塔移去,如此,又在找寻了近千余座尖塔之后,他终于又找了一处隐匿着升天擂的尖塔! “这一次就是了!” 径直破窗而出,方守一把抓住了光点,同样,手掌先感受到了一股金属的质感,随后待光芒散去,出现在手中的,便成了货真价实的升天擂了! “呼!”长舒了口气,方守成功取得升天擂后,竟一脸庆幸地道: “好在没有盲目地行动!” 就在盲目抓取了三次光点后,方守及时取出了古镜,而通过古镜,他便可判断出哪些光点中是升天擂,而哪些又是用以混淆视听的虫子。 不过在接连两次抓取升天擂失败后,方守首先明确,根据接触时五指传来的反馈,可以肯定光点内本是升天擂无疑。 但为何又会在拿到手的一刻变成了虫子呢?难道之前他曾与虫子产生过交集吗? 于是方守立刻想到,他在利用古镜提前获知光点内物品前,曾经贸然行动过三次,而那三次,他抓到的皆是虫子,故其大胆地判断—— 若在接触到真正的升天擂前,曾经抓到过虫子,那么,抓到几次虫子,真正的升天擂便会被替换几次,如此一来,失败的次数越多,则获取升天擂的概率便越小。 因为如果盲目行动,偶遇虫子的次数总会大于升天擂,除非是运气逆天,头一次便取得了升天擂,或者是接连多次遇到中间藏有升天擂的光点,但这样的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等同于没有。 毕竟场内尖塔,连绵无尽,数不胜数,而真正的升天擂,却只有寥寥三副。 获得了升天擂后,方守便升至了半空,与宋小明遥遥相对,想借以这样的方式,向下面的猿丘李大富传递他已经取得了升天擂的讯息。 但奇怪的是,就在方守升空后许久,李大富、猿丘都未曾现身找他,显然有些异常,而正当他感到了疑惑之际,远处的某座尖塔,忽然传来了阵阵的轰响,同时有几道光华接连闪现。 方守见此,面上竟闪过一丝怒容。 “有人竟敢动手?” 从攻击的波动中,方守迅速感知到了李大富二人的存在,于是他立刻动身,全力催动飞梭,向战斗发生的位置赶去。(未完待续。) 第141章 算账! 在筑基庞大的真元灌输下,飞梭被催动到了极致,化作了一道流光,带着方守,迅速赶到了冲突的现场。 只见场内,李大富、猿丘正一脸的狼狈,而对他们发动攻击的,同时有萧紫茗及啸天的人在。 “二位谁能说说,这是何意?” 方守居高临下,态度极为地不善。 “魔头,你来得正好,给我们评评理!”面对方守的质疑,啸天并没有回话,反倒是奎爷不满地嚷嚷: “你壹零贰捌,明明已获得了一副升天擂,何以又拿着一副不放?我让这小兄弟让予我等,他却死活不肯!到底我万妖盟也曾在黑市上对你有恩,他怎能恩将仇报?” 顺着奎爷的目光,方守当即望见了灰头土脸、衣裳挂满了破洞,形同一个乞丐的猿丘,旋即却是一怔,面上充满了惊愕。 “这升天擂.....” 方守见猿丘像对待何等极为罕见的稀世珍宝一般,双臂正紧紧地护住了一个木盒,盒子上插满了飞梭,除了第三幅升天擂,又能是何物? 而方守之所以感到惊异,却是他早已认定,这升天擂势必无法通过运气获得的,但李大富接下来的话,却令方守大跌眼镜,被雷了个东倒西歪。 “我与猿丘分开后,又再次碰头,后来便决定一起从最深处,往外处寻找,猿丘运气好,第一次便找到了.....” “第一次.....”方守一头黑线,饶是以他的定力,都不免为猿丘的好运感到了无解。 “由此可以得出,运气比实力重要。嗯。”心中得出了此结论,方守当即对猿丘道,“升天擂一个渊洞只需一副,既然我已找到,那你便将你找到的让给他们吧。” “不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猿丘竟果断地回绝,“这是我找到的,凭什么给他们?有本事自己也去找去!” “我说小兄弟,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吧?”奎爷挽起袖管,露出了粗壮的臂膀,便欲上前给这个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唉.....”早已对猿丘的拧劲有所了解,方守在心中苦叹了一声,连忙拦下了奎爷: “老奎,你先莫要激动,猿丘不肯让出他那副,那我便将我的这幅给你,可好?” 听到这儿,啸天等人双眼瞪大,径直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对本次大比竟已不再抱任何的奢望。 若是方守将他的那副赠予了万妖盟,那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任他们如何努力,都将于事无补。毕竟,他们总不能当着方守的面,将他赠予的东西强抢过来吧? “且慢!” “小姐您.....“正当奎爷脸上一喜,刚要答应下来之际,萧紫茗却突然插话,竟是对方守的好意毫不领情: “既然我看啸盟主有些不满,那便不如让魔头兄做个见证,我二者公平竞争可好?” “哦?难道这萧紫茗真想同啸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么?”这一次,就连钟天明都对萧紫茗的决定感到了诧异,不过既然她现在已入了万妖盟的帐下,算是与萧紫茗绑到了一架战车上,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无权干涉。 “好!那便依萧盟主所言!” 萧紫茗的提议,正中啸天下怀,于是他便在方守发声以前,立刻应下了战书! “唉,何苦呢?”方守心中苦叹,但却不欲再多理会萧紫茗的私人恩怨,于是他点了点头,当即在升天擂上盘腿坐下,静看着下方的事态。 ..... 外界。 众修望着巨幕上的画面,不禁窃窃私语道: “万妖盟竟真的与火灵盟对上了! “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这一次,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其实说到底,还是万妖盟、邺城,这两大新兴势力与以火灵盟为代表的千号之下的老牌势力之间的恩怨。双方积怨已久,只是碍于彼此实力,一直未撕破脸皮罢了。” “没错!据说在上回试炼中,啸天等人作局,将宋小明万妖盟邺城壹零贰捌纷纷拉入一场天极的强制试炼,结果是两败俱伤,反倒是让壹零贰捌就此坐大?” “什么?你说宋小明竟然也在?” “不过壹零贰捌坐大,倒不必担心,毕竟他们人员稀少,尚不足十,帐下又无其他渊洞攀附,可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次大比后,便齐齐离开一重天喽!” ..... 渐渐地,修士们讨论得越发地热烈,嗓门也提了起来,使得整个古堡外,都变得乱哄哄的。 不过,也正是在围观群众聊得热火朝天之际,万妖盟与火灵盟之间的战斗,却已全面爆发! 首先,是萧紫茗一人,遭到了啸天肖潇二人联手阻击,而华天行与韩楚楚,则找上了钟天明,至于实力相对要弱上一线的凌九九,却是与凝气九层后期、但兽形状态下却堪比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奎爷战在了一处。 当然,还有万妖盟残余的手下,分别寻上了火灵盟、剑盟的人捉对厮杀,不过由于双方的顶尖战力,皆已折损在上一次试炼中,故当前参战人员大多在凝气六层上下,令方守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目光移到钟天明的身上,方守早已对邺城威震方界的《二十八宿图》感到了好奇,如今能从近处观看,自然不会放过。 只见钟天明身外,漫出了层层黑雾,像是在模拟星空,暗藏了无数的星点,扑闪着明动的光华,隐隐有几分玄奥,直看到方守眼花缭乱,如丈二和尚般摸不清头脑。 “如今我已有土灵方地母教的《渡厄圣经》、金灵方剑宗的《天灵剑谱》、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以及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分别为各自上方的头号势力的核心功法。” 方守早就得知,方界三十一,十五方界,十六下界,其中金、木、水、火、土这五灵方,便构成了十五上方中的五行洲。 本来,在遭到奴印军算计的那次地级试炼中,方守计划在停留小黑屋期间,从这五门功法中挑出几种与《水火剑经》并不相冲的来修炼。 但后来之所以搁置此念,一是意识到各大宗派、修真大族的核心功法修习不易,若无师承指导,很容易走火入魔;二则是无意间发现了沙漏上的机关,进而从老段那里获习了化魔功,使得他体内的真元再无法修习别派的功法,除了“引水诀”一类的简易导引术外,像《水火剑经》,他都再无法施展。 “唉......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桩憾事。”方守轻叹了一口,旋即又将目光转向了萧紫茗那里。 至于钟天明这边,谁胜谁负,方守已有了定论。 比起另一边的激烈,萧紫茗与啸天这边,则要更平和一些,但这平和之中,却步步暗藏着杀机。 只见啸天步步稳赢,正不断地向萧紫茗逼近,但间或受到对方幻术的侵袭,而不得不停下身来,在身旁肖潇的帮助下,意识恢复了清明,从而继续前进。显然,若无肖潇,啸天绝不是萧紫茗的对手,但有了肖潇,二者却能势均力敌,着实令方守百思而不得其解。 不过,待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肖潇后,终于明白过来。 “我道这肖潇怎么老看起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原来她主神修一脉,梦中即修行,修行即睡觉!” 只见,每当萧紫茗的幻术作用于啸天身上之时,肖潇都会短暂地陷入睡眠状态。 而这样的状态,尚未持续多久,当其从睡梦中苏醒后,中了幻术的啸天便能够迅速脱离,任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肖潇在中间所起到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142章 胜负之间 外界。 修士们议论声渐稀,皆都将主要的精力,投入到战局之上。 而此刻,就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大力带着方世杰,搀扶着看起来行动略微僵迟的月星渊,三者皆围裹在黑袍之下,认真观望着巨幕上的战斗。 看了半响,大力不免有些遗憾: “可惜了,离开一重天前的最后一次大比,我是无缘参战了。” 由于宋小明并未过早发难,故现如今,无论方守之后是否选择与宋小明一战,壹零贰捌都已预定了前三的宝座,是注定可以离开一重天的。 但随后,大力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竟对着被他搀扶着的月星渊苦笑起来:“不过相比于你,我却要幸运得多了。” 此刻,若透过黑袍,便可以看到,月星渊并未苏醒,而是仍处于昏迷的状态,只是其全身上下,都被布上了一层被唤作“傀儡丝”的透明丝线,受大力五指的操控,因而其就像是傀儡一般,依据对方的指令行事。 但傀儡线毕竟不是万金油,能让无意识的人站起来行动便已难得,再想要自如地活动,则是一种奢望了。故现在月星渊的动作,才显得颇为僵涩。 “不过天狼一族的人着实了得。竟能与凝气九层大圆满的凌九九斗个旗鼓相当......” 大力随意一扫,立即将场上的形势看了个大概。 “不出意外的话,啸天他们要输,能保住小命就算好运了。” ....... 轰! 一道陨石从天而降,瞬间砸翻了成片的尖塔,火海从开裂的地面涌出,天空上飘下了酸雨,灼得皮肤生疼。 “呼~” 再次从幻境中清醒,看着周围完好如初的场景,啸天满头热汗,感激地与肖潇对视了一眼,旋即望向了萧紫茗,眼中充满了凝重。 此刻,萧紫茗形态大变,从尾部长出了三条白尾,随风舞动,妖异却不吓人;眉色也变为了银白色,上扬的形状慑人但又让人不禁想靠近,为其原本就惊艳的美貌平添了几许别致的风情。 “肖潇,你可否在十息之内,保我不受其幻术的影响?”啸天暗中询问。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萧紫茗的幻术太过厉害,每每还不等啸天接近,便会陷入对方的幻境,从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若非有肖潇在,恐怕他早已落败了。 故啸天最需要的,便是不受任何干扰的十息,而也只要十息,他便有把握将萧紫茗当场击杀。 “去吧!我会尽力!”给啸天露出了一个肯定的目光,肖潇身体顿住,脑袋一歪,便立刻陷入了睡眠,而与此同时,似有一道神念,落入了啸天的识海,令其精神大振,猛地一踏地面,身上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烈焰,快速向萧紫茗逼近。 “痴心妄想!”萧紫茗的眼中出现了两团紫云,倏地化作了实体,分别笼罩在啸天以及肖潇的头顶,使得二者双双大震,尤其是肖潇,脸上竟现出了一抹极端痛苦的神情,身体不断地颤抖,显然在艰难地维持着局面。 “十息到了!” 刚一撑过十息,啸天神情一松,双掌猛地拍地,旋即真的从地面上涌现出一团炽热的火海,但此次并非幻境,而是真实上演的一幕! 方守盯着啸天施诀,眼中露出一抹明悟,他本身也钻研过天丹阁的《御火术》,如今看了啸天施展,立刻对原先他感到生涩难懂的部分融会贯通,一窍通,百窍通,不过可惜,由于修炼了化魔功的缘故,方守虽对于御火术有了一定的理解,但是却无法施展。 萧紫茗见幻术失效,神情不由大变,她连忙催动飞梭,瞬间拔高了身形,而这时再跑,却也有些晚了! “你给我回来!”双手从地面上的火海中抽出,啸天手中径直多出了两根火鞭,交相挥甩而出,立刻将萧紫茗全身缚住,如何都挣扎不脱,进而他又猛地下拉! 火鞭嵌入了身体,炽热的烈焰钻入了五脏六腑,径直从内部燃起,将萧紫茗烧成了一个火人。 火人迅速坠落,如陨落星辰,瞬间摔进了火海,溅起了高高的浪花。 “成了!”啸天擦了一把汗,面上忍不住激动,刚要回头向肖潇报喜,耳中却忽然传来了一声: “小心!” 噗! 嘴里喷出一口血,啸天低头,望着自己被洞穿的胸膛,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而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前,他终于醒悟: “原来刚才的一切,也都是幻觉......” “啸天!啸天你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啸天沉沉倒地,眼中充满了留恋,肖潇步履踉跄地冲上来将他扶起,不断地摇晃着他的肩膀,想要将情郎唤醒,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 空间中,场景一阵扭曲,随后一座尖塔,化作了萧紫茗的身影,至于方才那个被啸天拉入了火海之下的,则化成了半截尖塔的残骸,通体被烧成了炭黑色,甚至有少部分,隐隐开始融化。 “冤有头债有主,啸天已死,我便不为难你了。”深深望了一眼悲痛欲绝的肖潇,萧紫茗也不知何故,竟然放过了她。 “胜负之间,如此残酷.......”方守一阵唏嘘,但同时却是对肖潇传音: “上次试炼时,我曾与啸天约定,若他有朝一日不幸遇难,便要你并入我壹零贰捌,你可愿意吗?” 上次天级试炼,啸天将丹鼎交予方守前,除了要求同行外,还曾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那便是—— 若有朝一日,自己身死,那么还望方守,能够收纳肖潇,带其一起离开一重天。 而当时方守为了利用丹鼎压制化魔功所引发的阵阵饥饿感,便应允了对方的条件,但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履行这项承诺了...... 肖潇一阵沉默,旋即又充满憎意的看了一眼萧紫茗的背影,最终点了点头,道:“多谢。” 简短的两字,方守却从中听出了滔天的恨意,仿佛能融穿天际,直指那欲将赶往另一边战场的萧紫茗。 “恐怕她是因萧紫茗去到二重天后,自己再也没机会寻仇,这才愿意并入的吧?” 微微一叹,方守顿时觉得,萧紫茗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啸天死后,形势一时明朗。 本就在钟天明诡异的攻击下,一直处于劣势的华天行与韩楚楚,当即宣告认输,主动退出了大比,而见二者退败,凌九九恨恨地看了一眼死缠烂打的奎爷,无奈地喊出了“退出”。 而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漫长的半年。 ...... 胜负既然已分,失去了领头的火灵盟以及剑盟等势力下的小修,自然也无心恋战,于是便在万妖盟修士齐齐的嘘声下,面红耳赤地脱离了战局,出现在了外界的浮梯之上。 “结束了。” 大力摇头,旋即便带着方世杰与月星渊,横跨万阶浮梯,继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进入了大比台上。 “他们为何能上?” 人群一阵躁动,但很快,就有明眼人指出: “壹零贰捌的月奴、野人,并未在此次大比中出现。想来那便是他们了。” “但还有一个呢?” 见有人提到了自己,方世杰一阵激动,刚想着要不要自我介绍一番,毕竟他不过初来到渊一月,便能晋升二重天实属罕见,也应该算是个人物了,但紧接着便有人答道: “壹零贰捌之前,倒是来了个无名之辈,可能就是那个好运的家伙吧,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未完待续。) 第143章 决战时刻!! 方世杰听此,不禁一脸苦相,心道还是低调点好。 在啸天身死、华天行等人退出后,夺擂便提前结束了,于是大比台又一阵变形,古堡缩回了地面,沿十字形地缝展开的大比台隆隆地闭合,至于方守等一行人,则早早地通过飞梭飞离了古堡。 从升天擂上抽出了两根飞梭,远远地抛给了正在接近中的大力,方守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变形的大比台,只见大比台在收回古堡后,开始往外延伸,从平台的边缘位置升起了四面巨型的看台,而失去了大比资格的修士们,则陆陆续续地登上了看台,显然,这最后一日,将会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宴。 “这一刻终于到了。” 方守望见宋小明,已经脱离了队伍,独自去到了大比台的正中央盘腿坐下,等待着最后的序列之战的开启。 “万妖盟甘任第三,愿退出序列之战!” 就在这时,萧紫茗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但对此,谁也没觉得意外。 头顶上紫光一闪,随后,连同着钟天明,万妖盟一众便齐齐出现在看台的一处。 而他们一出现在看台,立时引发了轰动,受尽了众修各色目光的投射,中间有佩服,有不屑,但更多的,还是一抹深深的忌惮与羡慕。 “方守,那宋小明是个疯子,咱们犯不着与他拼命,你也主动弃战吧。”大力催动着飞梭,背上背着昏迷不醒的月星渊,与方世杰双双飞临。 方守目中迟疑,似也有些举棋不定了。 是的,诚如大力所说,到此一步,他已没必要再与宋小明拼个你死我活了,哪怕中途退出,对方也毫无办法。 这时,宋小明将目光投射而来,淡漠地注视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屑。 “若你认输,之前一事,就此作罢。” 饶是方守也没想到,从宋小明的嘴中,竟会蹦出这样一段宽恕的言辞。一时之间,他心中的纠葛,反倒更深了。 ...... 距离第三日正式来临,尚还有两个时辰。 但此刻,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方守的身上,好奇他会如何抉择。 最终,当众人都认定方守一定会认输之际,他却催动着飞梭,去到了宋小明的面前,沉沉地坐下。 “我只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个......交代么?”宋小明抬动眼皮,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但旋即,他却冷冷地道: “好一个交代!” ...... 外围的看台上,萧紫茗透过看台上的巨幕,观望着场中的方守,不禁也露出了沉思: “原来,这才是你吗?” 大力叹息了一口,却是移动身形,同样去到了一处邻近的看台,旋即在所有人畏惧的目光下,缓缓地坐定。 他望着巨幕内岿然不动的两道身影,眼中升起了一抹深深的忧虑。 “大力哥。”发话的,是随后跟来的猿丘,他望着执意与宋小明一战的方守,眼中先是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敬佩,但旋即,却是一脸的担忧: “方老大能赢吗?” “会的,会赢的。”大力肯定地道,“一定会的。” “为什么?”这一次,连方世杰都忍不住问道。 “因为......”大力的嘴角,忽然挂起了一道释然的笑意,“他是壹零贰捌的零啊。” ......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逝着,而就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通天锁上的纹火同时闪耀,发出了比以往明亮了无数倍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比台,隆隆的鼓声,似在提醒着众人,决战一刻,终于到来! 与其说,他们是好奇大比的结果,不如说,他们都在期待着,决战的最后一刻。 一方面,是自来到渊后,就充满了争议,一直被仰视,从未被超越的宋小明。 另一方面,则是异军突起,据称只用了三个月,便从凡人达到筑基的方守。 一山不容二虎,强强之间,必有一战! 在战斗打响的一刻,二人便同时从地上弹起,交相缠斗了几个回合,随后便撤开身形,彼此凝重地望着。 感受着手臂上的阵阵麻意,宋小明颇为吃惊地道:“果然天赋异凛,才突破筑基,身体都能达到这等层次!” 宋小明之所以发此感叹,缘是他比方守跨入筑基要早,理该比初入筑基的方守从体质上更为强悍才是,但没成想,通过简单的试探,他竟觉对方在身体上要强出自己一大截。 “原来如此......”双臂双双一震,宋小明将那股不适感迅速地排走,旋即便从纳戒中取出了一面青色的石碑,将小指刺破,用鲜血在上面简单地临摹出方守的外形。 而这一幕,看似复杂,实则用时极短,几是电光火石间发生,外界萧紫茗刚看到此幕,面色便不由得一变: “因果碑?!” “是了,倒是忘了......”一旁,钟天明缓缓地道,“这宋小明出自第十上方因果方的宋家,有此碑倒不觉奇怪。” “因果因果,由因及果,他将此碑与方守关联一处,便是种下了因。”奎爷面目沉重,眼中闪烁不定,也不知作何想法,“也不知将要结出的,又会是何果?” ...... 方守来方界时日尚短,对宋小明的行径只是感到了不解,但并未过多思虑,于是他双手掐诀,在身前聚成了一个螺旋的椎体,通体墨黑,尖头指向了宋小明,发出了骇人的威势。 阵阵毁灭性的气息,从那椎体的螺纹上散发而出,见此,宋小明不由一笑,却是毫不担心地道:“这便是你化魔功的第二种形态吗?” 轰! 方守猛地一踏地面,身形瞬间消失,化入了前方的椎体。与此同时,椎体上的螺纹一阵蠕动,在尖头凝聚成一个小点,对着宋小明,便击出了一道黑光。 咻的一下,黑光转瞬临至,在宋小明来得及反应之前,无情地击穿了他的肩胛骨。 一条血线瞬间从其肩头迸射而出,然而还没飞出多远,便为贯穿于其肩上的一根细长的黑棒吞噬殆尽。 “嘶~”宋小明倒抽一口凉气,却是没想到方守的攻击,竟然如此迅猛。他先是一愣,旋即便狂妄地大笑,一连道了三个“好”字! “哈哈哈......生当如此,死而无憾!若无一强人匹敌,人生岂不寂寞?” 莫名其妙地发出了一段感慨,宋小明的身上,再度爆出了数十条血线,同时浑身上前,都为那接连而至的黑光穿体而过,进而化作了黑棒,将他扎成了一个刺猬。 他刚想移动,身体却不听使唤,这才陡然惊觉,体内的精血、真元,正在被黑棒抽走,源源不断地流失。只见他的皮肤,开始迅速地干瘪,浑然如一个饿鬼,手臂干枯如柴,连抬起的气力都没有了。 “宋小明......”在发出了数十道黑光后,半空的墨色椎体缓缓消散,方守从其内走出,向着模样凄惨的宋小明道: “我曾经打定主意,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招惹到你。” “呵呵......”听此,宋小明忽然笑了,竟是颇为受用地道,“能得魔头兄赏识,实在是我的荣幸。” “哦?”见宋小明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方守心中忽然升起丝不妙,但旋即却是释然: “大局已定,他既然没能躲开,那便注定是死!” 于是方守,当即对着他笑: “宋小明,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怨,如果你肯认输,我便饶你一命!”(未完待续。) 第144章 真正的疯子 “你要我......认输?”宋小明一愣,旋即却像是听到了何等荒谬的笑话,继续狂妄地大笑,“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敢向我说这样的话!你,是头一个!” ...... 此刻,四面看台上。 “好狂妄的家伙!” “是啊!这宋小明明明都已经成了这幅惨相,结果还敢嘴硬,难道他就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吗?” “这等强者的想法,岂能是你我所能猜度的?”...... 场外观战的修士,都被如此精彩的一幕彻底地引燃。显然此刻,再无人质疑今回大比的结果,深深折服在二位筑基强者的实力之下。 而这也再次应证了一个道理,能让人服气的,唯有强横到无可争辩的实力,余下的?都是渣! “老大牛比!老大好样的!老大有格局!” 猿丘正随着人群,一脸激动地喊道: “方老大不愧是方老大,果然很有格局!” 然而大力,却没他那么轻松,反而摇着头道:“有古怪!” “哦?”见到大力此状,猿丘虽冷静了不少,但仍是忍不住质疑,“难道还有何等变数不成?” “按理说,若因果碑有效,应早该作用了才是......怎又会变得如此?”大力望着那竖立在宋小明身前的诡异石碑,上面那临摹成方守模样的血迹,已经彻底地凝固,心中不免忧虑,“只是希望,不要出何等变故才好啊!” ...... “还敢嘴硬吗?”场中,方守的面色,逐渐地阴沉下来。 在与宋小明相战的一刻,他已经彻底地解放了对于化魔功的束缚,因而此刻,那曾令他痛不欲生、有如万千虫蚁噬咬的阵阵“饥饿感”,竟又再度抬头,逼得他戾气满满,理智亦逐渐地丧失。 轰! 方守忽然拉近了与宋小明之间的距离,旋即双手十指交叉并拢,从高处将宋小明砸到了地面。 “反抗啊!” 方守激动地喊道,就像一头野兽,在冲着他的猎物发出了不满的怒吼: “难道你宋小明,只有这点本事?” 摇晃地站起了身,宋小明刚想说话,却再次被方守一拳砸倒,看起来极为狼狈。 “咳咳~”从胸腔咳出两口鲜血,宋小明只觉得喉头火辣辣的,但他仍是毫不在意地笑道: “给你个建议,不要揍我太狠,否则,你会后悔的!” “哼!嘴硬!你还是去死吧!”方守失去了耐性,刚想解决掉宋小明,但也就在这时,他面色忽地大变,旋即猛退几步,浑身上下,竟如方才的宋小明一般,彪出了数十道血线,但这些血迹,并未飞出多远,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抽走,凭空消失不见! “因果显现!”场外,萧紫茗面色一沉,不由捂上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只见方守此刻,身上迅速地干瘪,而反观宋小明,却是在快速地恢复,而一直到了与方守等同的阶段,方才缓缓地停滞。 目光扫向下诡异的石碑,方守瞬间发现,那由宋小明鲜血所临摹成的人像,竟开始从模糊的状态,变得渐渐地清晰,成为了他的模样。 “天煞拳!” 也不知何故,方守的脑中,忽然响起了天煞宫的天煞拳。 当初,他不过与魏平交手了一次,便对天煞拳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而记得天煞拳的效用,便是可将对方施于自己身上的攻击,同时作用于施术者自己的身上。 “但这石碑,却是更为诡异,竟能将宋小明身上的伤势转嫁一半给我!” 轰! 方守刚想着,便只觉头顶上一股大力传来,将其砸翻在地,而他刚想起身,却又是一拳来袭,将其砸向了地表,引发了猛烈的撞击。 “可恶!”这时,方守才理解了宋小明为何会对自己说出一番那样的言论。 “我早就说过,不要揍我太狠喔......” 从地面上爬起,宋小明拔出了身上的黑棒,丁零当啷地丢满了一地,嘴里啧啧称奇:“不过化魔功果然厉害,与各大宗派的核心功法相比,都不逞多让了,只可惜是魔功,为世俗所不容。” “说完了吗?”从地上挣扎着起身,方守踉踉跄跄,取出了飞梭,慢慢地浮上了半空。 “想跑?哼!由不得你!”见此,宋小明亦催动了飞梭,向方守追了上去...... 嘭!嘭!嘭! 两道流光,在天上数百次地碰撞,发出了剧烈的轰鸣,随即一道流光,就在要与另一道流光再次相撞之前,骤然调头,朝地面的因果碑攻去! “哼!我早知你打此主意!” 天空之中,另一道流光骤停,从中露出了宋小明的身影,他将飞梭叼在嘴里,双手一阵缭乱,瞬间掐印成型,冲地面上的因果碑遥遥地一指! 石碑一阵虚化,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宋小明的背上,从上下左右两端分别延伸出两条交叉的卡口,紧紧绑在了身上。 在因果碑消失的一刻,方守的身影,便从下方的流光中显现而出,他望着如王八般背着一个“壳”的宋小明,脸上阴晴不定。 他方才之所以故意示弱,将战场转移到半空,便是深知当着宋小明的面,势必无法破坏因果碑,于是便想着通过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也好有机可乘,择机破坏此碑,只是没成想,对方早就摸透了自己的想法,令他无机可乘。 “因果碑,为我宋家弟子专有,一旦因果结成,除非将我杀掉,否则通过外力,必然无法破除。而我方才种下的,便是‘患难之因’,结出的,则是‘同甘共苦’之果了!” “哦?是吗?”方守听此,眼中突然涌现出一抹恨意,旋即他五指并抓,上面覆上了一道漩涡,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手指尖堪堪停在了心脏的上方,竟是一脸决绝地用二者的性命相要挟道: “既是同甘共苦,那想我死,你也不能苟活了?” “你!”没想到方守竟然如此果断,立时发现了因果链上的漏洞,宋小明话音一滞,不由苦笑连连: “我多这嘴作甚?却是忘了,你这魔头,本来也是个疯子!” 宋小明用了个“也”字,旋即便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神情下,同时右手成爪,一下插入了左胸,而他竟比方守还狠,径直抓住了心脏,用力地那么一捏。 “噗嗤~” 二人双双吐血,而宋小明更是从高空坠下,轰然摔落在地。 “这个疯子!” 场外,人群自发地起身,望着宋小明坠落处荡起的烟尘,陷入了极度的震骇当中。 你狠,我比你更狠! 哪怕突破筑基境时,将脏腑淬炼得无比坚固,但也捱不过宋小明如此粗暴地对待,当下,在方守的感知中,心脏已布满了裂纹,只是堪堪维持着形态了。 面对宋小明那疯癫的笑意,方守沉默以对,只是静静地将手插入了胸腔,再次在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心脏上,狠狠地一捏。 心脏像摔碎的西瓜,径直四分五裂,而方守、宋小明,则双双倒地,身体渐渐地虚弱。 “娘的!”啐出了一口带血的肉块,宋小明面露痛苦,但明显觉得身体上的力量正在被逐渐地抽走。 死神,已缓缓地临近。 “谁怕谁呢?”宋小明再次并爪,插入了左胸,还想再给已经四分五裂的心脏再添一记强的,但这一次,他望着方守那漠然的神情,手堪堪地停留在心脏的上方,突然迟疑了起来。 方守直视着宋小明,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味地道:“我死,你也不能苟活。”(未完待续。) 第145章 同道! “哼!”将因果碑从后背取下,宋小明喷出一口精血,指尖上像沾上了一层莹粉,将碑面上方守的形象一点点地抠除。 完成了这一步后,宋小明又默念了一段口诀,随即便见二者的头顶之间忽然出现了一只虚化的手臂,就势那么一扯,仿佛将什么东西取走了一般,之后便消失不见。 “那手臂取走的,似乎便是‘因果’?” 在方守的感知下,他只觉自己与宋小明之间有某种联系,突然间被切断了。 然而,还不待他反应,宋小明的头顶便现出了一圈涟漪,像是化开的水,从其体表流经后,他便重新站立起来,而其之前所受的伤,竟于顷刻间复原! “这是?”看台上,钟天明的眼中现出了不解,“因果方的人,何时会这等逆天的疗伤之术了?” “不对,不是因果方,也不是宋家。”萧紫茗缓缓地摇头,眼中为凝重添满,“是地藏!” 这之后,钟天明便陷入了沉寂,而余下的话,也已不必多说。 “魔头,败了。” ...... “好!很好!”宋小明鼓着手掌,面上充满了唏嘘,“魔头你很好!” 方守艰难地支撑起上身,但仍是无法站起,他目光直视着宋小明,眼中充满了不解。 望见方守的神色,宋小明摇了摇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向方守坦诚道:“以你如今的实力,确实已超出了之前的我。而若非我在上次试炼中接受了地藏的衣钵传承,恐怕今次,还真要败在你的手下。” “地藏的衣钵传承?” “地藏?是哪个地藏?莫不是初始界神话中的那个......地藏?!” 众人立时哗然,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了无比的震撼。 “难不成他们上次试炼,是去到了上古时的初始界?” “八成是了!据说上次几大势力齐齐遭遇了强制试炼,且难度更还在天极!最后活命的,唯有他们这几个实力强横的!顶尖战力,却是悉数折戟。” “原来如此,天级试炼难度虽高,但机遇却也并存!” ...... “可惜他选择了你,不是吗?”方守摇了摇头,却是将手探入了左胸,用一股真元强行吊着心脏不散,接着,他又催动了飞梭,缓缓飘向了半空。 望着仍旧不肯认输的方守,宋小明的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一抹缓和,但实际上,他有一句话,却始终没说出口:“其实,若地藏真选择了你,你已经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飞上半空中,方守环顾了一周,望着看台上表情各异的观战者们,神情漠然地高举起一只手。 正当所有人都在疑惑方守的动机之际,他的手心上,却慢慢地汇聚出一个黑色的球体,隐隐有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球体中溢出。 而反观方守,则随着球体的膨胀,体形越发地消瘦,像是被饿了许久,枯瘦如柴,嶙峋的骨头上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 见到此幕,大力瞳孔大睁,立刻不由分说地抱起月星渊,拉着猿丘便离开了看台,而方世杰心知不妙,连忙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重天的一些老人,如万妖盟众、以及华天行等一行人,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唯留下了满脸不知所以的一众看客们,四顾相视错愕。 就在这时,方守手中高举着的黑色球体,已然将其抽成了人干,其面色蜡黄,无半点血色,皮肤水分迅速地流失,打皱干枯,仿佛一拉就破。 “厉害!”宋小明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当即畅快地大笑起来,“这才对嘛!这才对嘛啊哈哈哈哈哈~知我者,魔头也!!” 再将自身吸成了一个人干后,黑色的球体已然膨胀到了一个极为骇然的程度,几乎有半个大比台大,说是遮天蔽日都毫不为过。 “他这是......”看台上,无数修士目瞪口呆,脸上充满了惊异的神色。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黑色球体就像是刺破的皮球,在一阵颤抖中猛地爆裂开来!爆炸带来的冲击,径直波及了四面的看台,甚至一直延伸到了最外围的渊洞群,给整个一重天,都造成了极大的震荡! 但更为恐怖的,却是爆裂的球体,散作了亿万条黑色的虬蛇,在爆炸的余威下,跟随着冲击波一路延伸、扩散,犹如蝗虫过境,顷刻便吞噬了看台上的每一个人。 “啊~” 无数惨叫声、嘶喊声响起,一具具的干尸,从看台上滚下,最终落下了深不见底的黑狱深渊。但仍有无数尸体,遗留在看台之上,使得大比台外,彷如人间炼狱,再无一个活口。 与此同时,方守整个人的状态,都大为改观,只见其体内血液重新饱满,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至于先前的伤势,也都再无大碍。 通天锁上,大力等一众幸存者,望着下方的一幕,眼中充满了巨骇,而若非他们方才逃脱得及时,现在也早已毙命。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方世杰嘴皮止不住地打颤,抓着通天锁的手也抖个不停。 这一次,没人再对方世杰有任何的轻蔑,缘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使面上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心中的感受,也都大抵如此。 “......”华天行、韩楚楚、凌九九等一众残存的老牌势力的修士,纷纷相顾无言,那脸上的神情,分明是逃得一劫的庆幸。 至于萧紫茗、奎爷与钟天明,虽然相对要镇定一些,但心中的感受,仍旧不太好受,尤其是萧紫茗,她望向方守的目中,已然充满了绝望。 “化魔功,一旦走上,便是条不归路啊......” ......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此刻,宋小明已经驱动飞梭,来到了方守的面前,只见他放声大笑,眼中充满了欣赏: “想当初,我宋小明屠尽洞友,受尽千夫指,今有你魔头屠尽一重天,是为我之同道!同道也!” “我与你不同!不同!” 方守目中充满了血色,一脸震怒地呐喊: “你才是魔头!魔头!!!” “来!战吧!”也不与方守争辩,宋小明拉开了阵势,眼中充满了激动,“让我们来战个痛快!” “战!” 方守一声怒吼,立刻与宋小明在半空中撞击在了一起,每一瞬都交手了不下百招。 筑基后,身体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几乎堪比寻常的伪法器了,故二人造成的动荡,丝毫不下于使用兵刃、功法时的威力。 拳拳到肉,招招致命,一时间方守与宋小明的身上,都挨了不止一下,身上多出了无数的创口,正往外流着鲜血。 轰! 又是一次猛烈的对撞,方守向后飞撤,拉开了与宋小明之间的距离,同时在其身前,多出了一只巨型的手掌,上面布满了一圈又一圈的螺纹,散发着阵阵的毁灭性的气息,猛地向宋小明袭去! “哦?又是新的变化吗?”宋小明嚣狂地大笑,但这一次,却是没再避让,径直迎上了这只手掌,为之一把捏住。 闭目感受了一阵,宋小明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手掌螺纹的运转下,被迅速地吸走,当即不敢再留手,从头顶放出了一圈如水般轻柔的涟漪,旋而扩散开来,覆着于整只手臂上。 “滋~” 奇怪的是,正当这圈涟漪与手掌上的螺纹相触的一刻,本可以吞噬一切的化魔功,竟像是遇到了天敌般,发出了激烈的反应。 但很快,手掌便在这圈涟漪的侵袭下不断地消融,只剩下了小蛇似的一条,在拼命挣扎了半响后,不甘地跳动了几下后,最终化为了零星的小点,随风散于无形......(未完待续。) 第146章 何不杀我?! 见此,方守面容大变,却是忽然想到了当初地藏对于饕餮的描述—— 犬类。 如今,方守已然是确定了,化魔功,必然起源于上古,与妖兽“饕餮”有关。而宋小明所接受的,乃是与上古天帝并驾齐驱的地藏传承,方守与之相比,自然差了不止一头。 见化魔功被克制,方守不禁狂躁起来,当即又从身外召出了成百上千道漩涡,最终合并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巨型漩涡,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比台的上空,一股磅礴的吸力,从其中爆发,连大比台外的幸存者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而不得不往更远的地方撤离。 “宋小明!”当前的这道漩涡,几乎是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了,而之前吞纳的那些修士的精元,也尽数包含在此。 “受死吧!”方守向宋小明遥遥地一指,立刻从这道巨型的漩涡中,释放出了一股无比强劲的吸力,等同于数千修士同时进攻,连大比台都被撼动,在这股力量下被迫上抬了几寸,而若非有通天锁在,恐怕大比台也要被吸纳进去了。 宋小明坚守在大比台的正中,身上不断地有涟漪划过,抵挡着半空传来的吸力。而也不知何故,这个一向嬉皮笑脸、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宋小明,在眼中罕见地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肃穆的神色。 “如是我闻,吾名地藏,以净天眼观阿鼻地狱芸芸众生,受苦受难,铁碓捣,铁磨磨,铁犁耕,铁锯解,镬汤涌沸,猛火旦天.......” 一段庄重的经文,自宋小明的口中娓娓道出,似在讲述一件再微小不过的小事,又像是在诵读蕴含了天地至理的经传。 刚一开始,宋小明声音低沉,只能为其自己听到,但渐渐地,像是有一种魔力,吟诵声由远及近,如雷贯耳,仿若庙宇的撞钟,难以掩饰的庄重,令人不自觉生出了敬畏之心。 “吾于心不忍......”只听宋小明继续吟道,“因发宏愿:我今尽未来际不可计劫,为是罪苦六道众生,广设方便,尽令解脱,而我自身,方成真仙!” 地狱不空,一日不成仙!众生渡尽,方证道果。 此即为,上古地藏! 声音扩散开来,像是一阵轻风,吹得上方的漩涡隐隐有些不稳,无法再凝聚成型,方守见此,眼中泛起一抹狠厉,不由再次催动法诀,通过耗取自身精元,以支撑漩涡不散。 很快,他便再次骨瘦如柴,面目也消瘦了下去,眼眶深深地凹陷,额头上的那个凸起,则显得尤为地醒目,看起来就像个饿鬼。 “唉,小方,你这又是何苦呢?”见方守一再不计后果地拼命消耗自己,大力竟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看下去了。而猿丘则一阵唏嘘,内心充满了感慨。 至于方世杰及李大富,一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满心充满了复杂,一方面他希望方守去死,但另一方面,他又忐忑没有方守这等强者压阵,壹零贰捌将来去到二重天,也不知能否应付得来。 另一个,李大富,则稍显奇怪,只见他比方世杰还要专心,紧盯着方守施法,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好像是对化魔功极感兴趣一般,竟丝毫不为他的好友感到担心? 回到了场上,宋小明拔高了身形,见方守还不肯放弃,便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对他说道: “放弃吧,你赢不了我!” “哼,你虽在功法上压我一头,但你杀不了我!”方守孤傲地回道,这份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底气,与平日大不相同,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得。 “......”宋小明沉默良久,一直到方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欲再次动手之际,他却忽地笑了: “我并非杀不了你,而是杀你,便需动用我的底牌,可如此一来......” 宋小明抬头一望,露出了忌惮的神情,竟是毫不避讳地道: “但如此一来,我便失去了反制鬼雷的手段!” 他声音落罢,身形立马上前,拉近了与方守之间的距离,而方守刚想防备,但忽然发觉身体僵持,像是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流经了自己的体表。 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身上,正如那宋小明一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将其刻意放开了约束、从而变得躁动不安的漩涡海重新压制了下去。 但此外,宋小明同时临近,他与方守面对面相望着,眼中充满了深邃。 而正当方守不知对方要做何举措之时,却见宋小明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片树叶,摁在了他的额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以我宋小明的为人,又岂会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轰! 只是轻轻地一拳,宋小明便将他轰出了大比台,撞到了对面的岩石壁上,荡起了剧烈的烟尘。 而这时,天空中漩涡退散,一阵紫光闪过,所有幸存者的耳中,当即多出了这样的一道提醒: “大比结束,半日之后,获胜前三的渊洞将进行脱离!第一,壹零零零宋小明,因表现优异,特赐跃升第三重天!第二,壹零贰捌!第三,万妖盟!同时晋升第二重天!” 序列之战,并未强制规定非杀死对手不可,故为了取胜,不止有“你死我活”这一路可选,还能逼对方认输、或是赶下大比台这两个选项。 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宋小明的名字,还被鬼雷特意地点出。 “终于结束了......”萧紫茗轻吁了口气,她望着从烟尘中逐渐显露出身形的方守,也不知究竟是指一重天的生涯结束了?还是战斗结束了呢? 抹去嘴角的血迹,方守一脸的不甘,他之所以如此拼命,甚至不惜损耗自身,便是想争取第一,直接晋升第三重天,如此距离出逃,方能更近一步。但可惜,功亏一篑,天晓得,他还得在这漫无天日的渊里,耗费多少岁月...... “何不杀我?”方守满脸绝望地向着宋小明喊道。 “你应该问它!”这一次,宋小明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叶子被揪光了的树桠,手心一震,便将之化作了齑粉,“我宋小明行事,自有一套规矩,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不会取你的小命!而你,只是运气好罢了!” 在得知了这样的回答之后,方守低垂下头,心中充满了失落。 “原来从一开始,结局便是注定了的吗?” “方守。”离近了方守,大力伸出只手,刚想像往常那样搭上他的肩膀,可手却堪堪停在了半空,旋即他一脸复杂地望着方守,最终只道出了一句: “辛苦了,零。” 虽然看起来,二者间的关系,骤然生疏,但饶谁亲眼目睹了方才方守以一人之力,灭绝看台修士的一幕,恐怕都会做出和大力一般的反应吧? 猿丘没有多言,只是上前给了方守一个熊抱,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在他耳边道:“不要失望,路还长,一起趟!” “多谢。”方守轻轻点头,心中满是感动。事到如今,还能像一如既往待他的,也唯有猿丘一人了。 “大富,抱歉。”与李大富对视了一眼,方守情绪低迷,脸上充满了愧疚。 “我没出力,又岂敢怪你?”李大富撇了撇嘴,神情依旧冷漠,但看到这儿,方守的心,已经彻底地凉透。 “大富,真的变了......” 心中闪过此念,大力却是从纳戒中取出了百枚灵气丹,递到了方守的手中,眼中充满了关切:“你方才一战,损耗极大,赶快修养一下吧,否则灵根亏损,会影响你将来的修炼的......”(未完待续。) 第147章 变故!梦靥再现! 从大力手中接过了灵气丹,方守默默地服下,闭目养神了一阵后,突然摇了摇头,一脸苦笑地道: “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了。” 之前方守两次强行调取自身精元,以发动化魔功,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几乎累及灵根,而灵根受创,将很难愈合,甚至还会对将来的修行造成不可弥补的负担。 一时之间,方守只觉得未来的人生,都开始变得灰暗。 “序列前三的渊洞,即刻配发升天擂,前往二、三重天。” 鬼雷的声音适时响起,拉回了方守的注意力,只见华天行三人正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队列中的肖潇,有些欲言又止地道: “啸天他.......” “啸天已与我再无关系。”肖潇背过了头去,看似冷漠地道。但饶谁都清楚地知道,啸天于她,已成为了一生都绕不过的坎。 “生死大仇,又如何释怀?大小姐”奎爷面朝着萧紫茗,余光却斜向了肖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如.......” “不可。”萧紫茗淡淡地摇头,未曾有丝毫迟疑地回绝,“肖家不过是火灵方上的一个小家族罢了,在神修一脉上更是初出茅庐、底蕴甚浅,是断然没可能威胁到我的。她便是有心报仇,也无可奈何。” 此刻,前三名的渊洞已尽数聚集在大比台上,准备时间一到,便即启程。而一重天最后的幸存者,以剑盟华天行为代表的仅存的三大老牌势力,正望着将欲离开的一行人,尤其是方守,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在方守来到渊后的短短三个月后,一重天便以一种崩坏的方式重新洗牌。而等待他们的,将是又一个轮回。 “宋小明.......魔头.......萧紫茗.......”默念着这三个名字,华天行的目中露出了一股昂然的斗志,“我华天行,是绝不会输给你们的!” “天行.......”侧首望着华天行,凌九九、韩楚楚二人,似也为他的情绪所感染,眼中涌现出一抹坚定。 世事无常,谁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在第三日结束前,方守等人已整装待发,准备前往二重天,然而就在这时,宋小明忽然又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道: “记得我之前曾说,大比之前,若仍无人归还乾坤戒,那么我宋小明,定一人霸据前三,叫你们一个人都走不脱!” “!!!” 这一刻,包括万妖盟在内的一众人都不免骇然,心中打起了小鼓,要知道这宋小明向来有一说一,难不成还真会在这时为难他们吗? 将目光移向了罪魁祸首——壹零贰捌魔头,奎爷满心怨言,但又无可奈何,谁让那些赃物,他们万妖盟也有份呢? “宋小明.......”方守亦是对宋小明的态度感到了不妙,刚准备说些什么,但见对方噗哧一声,竟是笑了出来: “好了魔头,相识一场,你我又极为相似投缘,既然前三是你,我便勉为其难,收回先前的话了!” 这一刻,方守有种错觉,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满脸阳光的大男孩,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无忧无虑的笑容,令他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呆滞。 “宋小明,到底哪个.......”他口中喃喃,“才是真正的你呢?” 方守刚想着,宋小明便已怀抱着升天擂,纵身飞上了高空。而在这之后,萧紫茗却走了过来,向方守提议道:“方守,不如你我两家,便一齐行事可好?” “嗯。”点了点头,方守便由李大富带着,后面大力猿丘等人跟着,与万妖盟的人一道,离开了大比台。 下方,华天行等人抬头凝望着,一直到方守他们消失在了视线中后,又过了良久,都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 距离离开时,已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里,方守他们一路上升,早已过了渊洞群的范围。 越是往上,纹火便越是黯淡,仅能隐约找到通天锁附近的一小片区域,余下的,则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方守知道,这些黑暗的领域,便与渊洞群下方的黑狱深坑别无二致,同样,生人一旦迈进,便再也出不来了。 故而,众修上升的速度,便不由得缓了下来,连宋小明也是如此,虽然总在最上方,与众人拉开了距离,但总也若即若离,并未彻底地远离人群。 “大富,还可以吗?” 方守面色苍白,对身下的李大富一脸愧疚地问: “你已背了我这么久,不如换大力来吧!” 经过了半月的休整,方守仍未从之前的伤势中恢复过来,瘦的跟个皮包骨头似得,看起来虚弱不已,故为了让他养伤,李大富从一开始,便要求由自己来背方守一齐行进。 而容不得方守拒绝,李大富便仗着自己体修的一身蛮劲,强制将他背在了身上。 如今,已过去了半月,中间李大富无一句怨言,直叫方守感动。 “大富没变,至少,待我依旧如前,只是不善于表达了.......” 方守默默地想着,眼中充满了欣慰,然而这时,大力也靠近了过来,同向李大富征询: “剩下的路也不知多长,不如你我轮休吧。” “如此也好.......”李大富沉吟了半响,刚要准备同意,上方却突然传来了宋小明的一声爆喝,只听,他像是如临大敌般,愤怒地道出了一声: “滚!!!!!” “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派个人上去看看!” ....... 所有人都赶忙停下,攀附在了通天锁上,来不及将方守交给大力,李大富亦是如此,连向视线尽头,化作了一个小点的宋小明望去。 “不对!上面还有一人!” 只见,此刻,在代表了宋小明的那个黑点的周围,正有一个血点,不断地向前者靠去。 不过,正当二者相接触的一刹那,从宋小明的方向,又自响起了另一声极为威严的嗓音: “滚。” 前后两声“滚”,虽然同是从宋小明的身上发出,但不论是从音质、语调,甚至是气势上,都截然不同,而一听到此,方守等人便齐齐大变! “是地藏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逼得他也现身?” 当然,这里并非是说,地藏也通过时空之桥来到了渊,而是宋小明接受了地藏的衣钵传承,对方为了保护自己这唯一的传人,势必会留下一些护身之物,甚至是一缕神念都极有可能。因此地藏的声音出现,倒又在预料之中。 但显然,这也同时意味着,宋小明必遭遇了危险,对方守等人来说,绝非善事! 果不其然,就在地藏的声音出现后,那血点转而调头,向下方的他们,迎头冲来,而这一次,似再无顾忌,那血点下冲的速度,竟极为迅猛,几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方守等人反应,那血点便化作了流光赶来,陡然停在了他们的头顶上空! “梦靥!” 方守、李大富二人双双惊叫出声,脸上充满了恐惧。 原来这血点,正是梦靥老人的真身,只是相比于初见,此刻对方竟披头散发,一脸的狼狈,浑身是血地死盯着他们,眼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神色。 像是在接受着审判,虽然梦靥老人目光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一瞬,但方守却恍如隔年,经历了极大的煎熬。 但最终,梦靥在迟迟看了方守一阵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罢了,虽说你受化魔功影响,灵根毁坏严重,但毕竟仍是有登仙门的,还算有的救,还有这个小胖子.......” 说着,梦靥目光移向了李大富,即使对方现今已瘦成了杆,但他仍习惯于叫对方“小胖子”。 “你体内的登仙门虽然残缺不全,但相比这些废物,仍是不错的料子,正好可让黑山那家伙享用!”(未完待续。) 第148章 夺舍危机!! 梦靥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全程丝毫不给二人任何的机会,便一手抓着一个,遁入了周围的黑暗。 “方守!” “大富!” ....... 大力、猿丘一脸的焦急,冲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喊道。 然而,他再焦急也没用,正在这时,肖潇面色一变,忽然提醒道: “渊正在崩塌!!” 轰~轰~ 如打雷一般的巨响,在耳边出现的一刹,整个渊都开始剧烈地晃荡,无数碎石纷纷落下,逼得大力等人不得不催动飞梭闪避起来,而仿佛贯穿了整个渊的通天锁,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这一刻,变得忽明忽暗。 ....... “梦靥逃到哪儿了?” “现暂不知,还要继续跟去吗?” “跟你个大头鬼!法华尊者重伤难愈,已是服下了转生草,现生死不明,我去寻他踪迹,你还不速速回禀道盟?” “是.......” ....... 冥冥中,有几道交谈声,正从上方传来,但旋即,在大力等人的感知下,便又是成百上千道强横的神念,横扫而下! 不过就在这些神念,扫过通天锁的宋小明以及壹零贰捌万妖盟一行人之际,突然从中响起了几道惊喜交加之音: “小明!” “茗儿!” “是吾族大力!” “小猿你个兔崽子!给老子不听话!” ....... “老祖!”大力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一时间竟激动得难以自已,而正在此刻,猿丘怀里的月星渊也缓缓地苏醒,但其苏醒后,第一反应,竟是猛地挣扎而起,旋即揪住猿丘的衣领,神情愤怒到极致: “李大富!!!李大富那个混蛋呢?是他!!是他杀了欧阳岚啊!!!!” “!!!” ******** 在被梦靥老人带进黑狱深坑后,方守、李大富便失去了意识,而再度清醒时,已经出现在了一处巨大的坑洞底部。 缓缓睁开眼帘,方守头晕目眩,意识一阵昏沉,但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个人揪住了衣领,将其抬离了地面,声音震怒地道: “快说!你是在何时学会了上古秘法‘舍印’的?你第一次试炼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守被衣领死死地卡着,脖颈上青筋暴起,几快要呼吸不上来,但他却满脸嘲讽地看着眼前激动的这人,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原来.......在试炼之中.......还有你鬼雷手伸不到的地方。” “你少跟老夫废话!快说!” 方守对面这人,正是梦靥老人,只是在渊中,他还有另一个代称——鬼雷! “正如渡老当初所料得那般.......这老儿将我等抓来,便是为了有朝一日以好夺舍!” 方守脑中回忆起了第一次试炼时渡老对其的叮嘱: “你要当心,初始界人肉躯,乃是方界强者夺舍的最佳选择!.......故你此番渊之一行,势必凶险异常!.......但若那梦靥非要夺舍于你,你且谨记一条.......” 是时,于初始界大玄碧波湖上,渡老传授给他一门功法,名曰“舍印”,可防止任何修士夺舍,唯筑基之后方可施展。故在筑基之后,方守便给自己与李大富双双种下了此印,预防的,便是当前的这种情形。 舍印无视修为之差,低阶修士即可施展,极为难得,但实则原理,却并不复杂,便是在识海外套上一层“保险”,若有外来神念强行侵入,“保险”便会自我销毁,如此,识海被破坏,外来的神念没有了安家之所,自然也无法达成夺舍了。 故短时间内,连梦靥这等的存在,都对他二者无可奈何。 用力地将方守抛向了地面,梦靥老人满面震怒,他将方守抓来于此,本想立即夺舍,但谁想对方识海,竟被舍印裹着,而只要他一动恶念,方守便会顷刻毙命,从此再也无法夺舍。 而奇怪的是,除了方守,李大富竟也是相同的情况,令他一时陷入了为难。 “桀桀~梦靥老儿,若你无法夺舍,便别再磨磨叽叽,还是交给我来享用吧!啧啧,登仙门,可是大补之物.......” 这时,方守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团黑乎乎的雾霭,如黑狱深坑一般,看不清内部的构造,在半空幽幽地飘着,并不与外界相融。 那浓郁的黑色,就仿佛寰宇的深处,令方守的意识,不禁陷入了其中,上端有两颗白色的眼珠,正来回打量着自己与李大富,与此同时,还不住有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这团黑雾内发出。 “黑山老妖!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便宜都让你占尽了,这次我命孤悬一线,便让我先来!”梦靥当即不满。 “哼!也罢!这次便便宜你了!”黑雾阴冷的声音,再次幽幽地响起: “可这黑狱深坑,也已阻挡不了方界联军太久!你要尽快!” 梦靥老人面露不甘,但旋即却缓和了口气,对唯一的突破口李大富道: “小胖子,如今各方界的老祖已经快攻打下来,这其中,便有韩家的人,而想必不出片刻,为了避你而冒险潜入黑狱深坑的韩平便会为他们找到。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无我的帮助,你又如何向韩平寻仇?” “大富,你莫要听他胡说八......”方守面上一急,生怕李大富会被梦靥说动。 这舍印虽无法为外界破除,但被施术者却是可以自行破除的。 “聒噪!” 随手打出一道止声诀,将方守的嘴巴封住,梦靥老人便又苦口婆心地循循善诱起来: “你乃初始界人,可能并不知晓,韩家乃三十一方界名列前茅的大型势力,这韩平又是他们韩家三祖‘韩冲’的最小一子,老来得子最是疼爱,这次方界围攻渊界,便有他在牵头。这一次韩平大难得归,你再想要杀他,却是难如登天!但若成为老夫的一部分,老夫定叫你大仇得报!” “原来他竟是躲进了黑狱深坑吗?难怪......”李大富沉吟一声,面上有些意动,但旋即却是冷笑,“谁知你将我夺舍后又会不会履行约定?再者说,报仇一事,若不能亲力亲为,又有何意?想要让我放弃舍印,让你夺舍,却是异想天开!” 听到这儿,方守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梦靥老人便又再说: “早知如此,我便该多抓几个过来,既然悔之已晚,这罢!”见李大富丝毫不为所动,梦靥老人顿了一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长长地叹息了一口,便又耐着性子,转而求其次道: “既然你不愿被夺舍,不如便选择与我融合?这样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可借你躯干识海延存灵体,你可借我经验法宝提升修为,自然也不必担心我将来会违约了,如何?” “哦?此法倒可接受。”李大富点头沉吟,旋即眯起眼目,“倘我撤掉舍印,你又对我夺舍,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哼哼,小子......”这时,那团黑乎乎的雾霭,被梦靥唤作“黑山老妖”的东西,却是阴森地笑了起来: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融合灵体,并不需要解除舍印,只要你自身同意即可,这梦靥也是弥留之际,为了活命,而无奈作出的妥协,你若再不同意,便让我一并吃了吧!” 也似如黑山老妖说得那般,这一刻的梦靥老人,身体竟隐隐在颤抖,面色极为地苦痛,显然在强行撑着,离死也快不远了。 “小胖子,你行事狠辣,对局势判断也颇为准确,像你天极试炼时就曾冒险击杀欧阳岚,击昏月星渊,成功夺得了‘化魔功’,而这化魔功,便是我当初有意放给一重天的孩儿们的。我知道你尚未修习,难道就不想知道,它的后续功法吗?” “化魔功还有后续?”李大富面带迟疑。 “哼,罢了,虽然现在伤势已不足我支撑一刻,但为了让你相信,我再勉强施用一次吧!” 梦靥缓缓地摇头,旋即从其手臂上,闪现出了一道紫色的电光,打着“噼啪”的花火,阵阵毁灭性的气息,正从其上隐隐地传来。(未完待续。) 第149章 真相 “鬼雷?原来如此!呵呵......”李大富皮笑肉不笑地道,直让人听起来,觉得有几分阴森。 鬼雷之威,自然毋须多言,凡是渊中的修士,无一不骇然于它的威力。更别说,李大富曾于上次试炼中亲眼得见梦靥老人以此与上古大妖大泽绿蛤相搏,虽然后来再没出现大泽绿蛤的消息,但显然无甚好下场。 “好吧,我便同意你!”李大富眼中涌现出一抹火热,“那我该做什么?” “呵呵,果然是聪明人!”梦靥老人赞赏地点头,旋即却将目光移向了地面上的方守,眼中充满了不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我之灵体与你接触时,莫要抵触即可。这段时间,你便好生与你的这位好友谈谈心吧......” 这话说罢,梦靥老人缓闭上眼,旋即他的躯干便快速地老化,进而成了一具满是疮洞的腐烂尸体,上面爬满了无数的黑色小虫,在洞内外钻进钻出,很快便将他的整具躯干噬咬殆尽。 见到此幕,李大富更是确定了梦靥老人必也修习了化魔功,毕竟从这些黑色小虫的身上,他同样感知到了一股吞噬的特性,与方守之前大比时放出的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强大的灵体,有着与梦靥老人相一致的外形,不过因为受伤,而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出现在了李大富识海的外围,堪堪停在了舍印之前,随即,梦靥那苍迈的嗓音,便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出来,与我融合!” 李大富驱动着灵体,即意识,出离识海,与之相缓慢地接触,立时沐浴在了一股柔和的能量当中,使得二者不再排斥,开始快速地融合起来。 现实中,李大富的瞳光忽闪不定,正望着方守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愧意。 而也直到这时,方守才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似乎,过去的大富,又短暂地回来了。 “你......”方守欲言又止,他本想问对方为何要行如此背绝人伦之举,但话到嘴边,却成了: “原来,你已有凝气九层的修为了吗?” 不管李大富有何种理由,方守与他之间,都不可能再做兄弟了。因此,倒不如问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没错。”李大富迟疑了一声,旋即便选择了坦白,“其实自来到壹零贰捌后,我便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你是何时知道月星渊也有化魔功的?” 犹记得第二次试炼结束前,大力曾对月星渊说:“是你害了他!” 而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方守也隐隐感到,化魔功并未被完全销毁,而是在月星渊那里仍存有拓本。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推断,乃是因月星渊明知送神石的真正用途,但却不选择自己使用,而是让予了自己,这本身就令人生疑。 “再者,他若真留有化魔功,但之所以不自己修炼或是直接转交给自己,一是因其本身乃是神修,恐修炼后也无法敌得过韩三立,二则是与其转交给我,不如让我自己去发现,且在他的预估下,小黑屋内三年的缓冲,也足够我将自身的实力提升到一定的实力,否则,即使修习了化魔功,但境界修为差距太大的话,也是无法改变战局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方守一个人的推测,对现状并没有任何的作用,但真正让其确定下来,还是方才梦靥老人与李大富之间的一番对谈。 “所以你才选择跟在月星渊之后离开,好借机偷袭?”方守惨笑一声,转而却是生疑,“可欧阳岚呢?你为何杀了他,反而留下了月星渊的命?” 当时,据大力讲,月星渊是为了暗中保护自己,才突然失去了联系的。而李大富、欧阳岚,则是在他们逃离稽首山的路上趁乱离开的。 “本来该死的,是月星渊。”李大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欧阳辰似是发现了端倪,偷偷跟了上来。于是便只好让我......” 李大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进一步解释道:“但再杀了月星渊,势必会引起你们的怀疑,实际上,我不杀他已经被大力怀疑了,而恰巧,中间我们又遇上了一只妖猴,抢夺了我等的引路石,并将方位屏蔽,故我便留了他一命,不过也是他命好,竟自己昏了过去,否则即便是再受怀疑,我也断不能留他!” “我怀不怀疑你,对于你来说......还有意义吗?”方守一脸颓废,表情极度哀伤,他没有想到,自己所一直信赖的大富,竟会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不懂!”见了方守这幅失望的神情,李大富忽然激动道,“你根本不懂!我所遭遇的......那一切......”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再次涌现出一抹深深的恨意。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方守脑中,联想到了初见韩平时,大力那一脸不耻的描述,尤其是所谓其爱好癖性,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这与你无关......”李大富缓缓地摇头,眼中的光芒逐渐地黯淡,静止在原地不动。 而很快,在方守的注视下,李大富的目中便重新恢复了神采,只是这一次,他却从李大富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哪怕是先前李大富第二次冲障后容貌大改,方守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如今,他再看李大富时,这种深深的隔阂,直叫他的心,都彻底地凉了下去。 “大富......” “不,从此之后,梦靥、李大富都将不再......” “李大富”神情冷漠,声音也变得更沙哑了一些。他来到方守的面前,像是俯瞰着一只蝼蚁般,高高在上地道: “吾名,万恶,至尊。” “万恶......至尊?”方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地离地,随即他的纳戒便从手指上脱离,去到了“李大富”,也即自称为“万恶至尊”的手中。 万恶至尊向纳戒探入了一缕神念,大致查找了一番后,从中取出了证道山,将纳戒丢回了方守,旋即,便头也不回地向坑洞的中心位置行去。 那里,正躺着一块朴实无华的青石,约莫棋盘大小,青石上方,悬浮着一根长长的锁链,表面刻满了火形的纹路,正向外散射着黯淡的光火,铁链一直向上,蔓延至视线的尽头。 而见此,方守立即明白,他们这是在渊的底部,而眼前的这根锁链,便是寻常所见的“通天锁”无疑了。 “大富!” 冲万恶至尊喊了一声,方守这才发现,他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现更是虚弱不已,连声音都细若蚊蝇,可这在前者的耳中,已足够被听到了。 只是李大富,不,更准确的,应该是万恶至尊,竟是毫未迟疑地继续前走,来到了青石的面前。 “这个!给你!” 从后面抛给了万恶至尊一物,方守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若你要修炼化魔功,这个或对你有用!” 手里捏着一尊拇指大小的方鼎,万恶至尊的眼中,终于罕见地露出了一抹迟疑,旋即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不屑: “不必了!这东西对我没用!” 而就在他欲将抛还给方守之前,对方却再度说道:“就当是你我分别前,我最后的一番心意了。而下次,若有机会再见,恐就要兵刃交接了!” “......”听了方守的话,万恶至尊沉默片刻,这一次,他没再拒绝,径直收下了丹鼎,抬脚踏上了青石,旋即在青石上方漫起的一道光柱后,身形彻底地消失。 “可惜啊可惜......若非梦靥肉身死而一身修为尽散,而方界联军又即将攻打下来,我与他大可以将此三生石挪走,如此便可以建立一个新的渊了......委实可惜了......” 在万恶至尊走后,黑山老妖飘浮到方守的身前,眼中充满了贪婪: “不过能收获你的灵根,却比建立上百回渊都要有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要知道,这可是完美无缺的登仙门啊啧啧” 方守眼露惊恐,旋即便意识昏沉,陷入了一片混沌。(未完待续。) 第150章 难料 当方守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刚好看见黑山老妖那雾霭状的身影,消失在了青石上的光柱中。 而正当他对为何自己能苟活下来感到惊奇之际,却陡然发觉! “修为!我的修为!我的丹田!经脉!!没了!!” 原来,在方守的感知下,此刻其身体内部已然被摧残殆尽,自视内观下,除却下方黑海的部分,包括那扇宏伟的巨门,整个丹田,连同着全身的经脉,已然消失不见。 而丹田与经脉,被并称为“灵根”,即修士口中寻常意义下的“天赋”。灵根为修士修行之基础,若无灵根,便无法修行,则更谈不上“天赋”二字了。 如此一来,方守便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再也无法从外界纳入元气了,至于化魔功,则更是随着消失的灵根一并离开了方守。 再次沦为了凡人,方守竟感到了无比的空虚,仿佛生命中有某种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地抽走,于是他对着黑山老妖即将消失的背影,一脸不甘地道: “还给我!还给我啊!!” 然而黑山老妖,却连头也不屑于回,径直离开了这里,唯独留下了方守这一介废人,在冷风中孤寂地打颤。 ...... 这之后,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方守回过神来,愣愣地滑坐在地,扑通斜倒了下去,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变成了一滩烂泥,眼中死灰一片。 在方界,没有实力,他又算是什么呢? “连蝼蚁都不如!” 口中喃喃自语着,方守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于是他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扑了上去,抓住了对方的脚踝,没有半点自尊地连连向这人磕头,撞得咚咚直响: “大姐!请给方守一次机会!” 来人,正是自第二次试炼后便再也不见踪迹、被奴印军核心战力集体尊奉为“大姐”的神秘女子。而其出身,则更是在方界人眼中都极为神秘的“荒”之一族。 无情地将方守一脚踢开,大姐眼中露出了一抹冷漠,她没有理会方守,径自将目光移向了那通天锁下的青石,双手一阵缭乱,并不时地在地上嵌入了几枚黑钉,很快便在坑洞的一边,形成了一个约莫人形大小的黑色通道。 旋即,待这通道彻底地稳定之后,通道的另一面,印出了一对瞳孔,与此同时,一道威严的嗓音,从其内缓缓地传来: “小南,五千年前,你通过渊之试炼,欲寻得三生石的所在,如今,终是找到了吗?” “回禀族长!”大姐单膝跪地,一手放于胸前,微微低头,一脸毕恭毕敬地答道: “小南不幸辱命!” “原来她竟是五千年前之人?”方守倒在一旁,心中充满了震惊。 他原本以为,这大姐出自荒族,便已足够神秘,没想到对方乃是通过试炼,避开了鬼雷,也即梦靥的耳目,从五千年前的某处试炼场景中,反向穿梭时空之桥,来到了渊界之中,那么,其虽看似年轻,但严格意义上的年龄,应还在五千岁以上! 这等骇人听闻之事,一出现在方守的耳中,惊得他一时连自身的处境都给忘了! 但紧接着,那声音的主人竟突然发难:“不过五千年还是太久,距离规定的时限,你已超出了太多,对此,你可有解释吗?” “族长莫怪!”大姐低垂下头,脸上一片通红,现出了一抹愧色,“因黑山老妖那怪物也在此看护三生石,故属下一时无机可乘,这才……” “哦?黑山那家伙也在?呵呵,我道那梦靥如何有此道行,竟敢独自侵占此石,原来是与黑山联手,罢了孩儿......”这声音终于缓和,“你归来罢......待我将此石回收,交托给圣主,如此,也可了却他老人家的一桩心事。” 也不知这大姐口中的主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方守望着对方,眼中正渐渐地模糊,却是其灵根被夺,生命之火开始逐渐地熄落,即将走向了终结。 “咦?”从那通道内,刚探出了一只手,正要抓向那通天锁底端的青石,却在路过方守头顶的一刻,骤然停下了下来,随即那通道背后之人再次惊疑不定地开口: “此为何人?” “回禀族长!”瞥了方守一眼,大姐面无表情地答,“乃是一初始界人,经机缘巧合来至方界,不过却因一些事由,被他的好友出卖,这才落到了这般田地......” “哦?竟是初始界人?稀罕!稀罕!!”这声音在经过了最初的惊奇,开始慢慢地平息,最终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哀叹道: “初始界人为十二大帝的后裔,既然得见,便不能坐视不理。” 骤然一股洪荒之气,铺天盖地地从通道后的世界涌来,尽数灌入了方守的体内,而在这股气息的滋补下,方守只觉得因灵根被夺而慢慢亏损的精元,正开始一点点地恢复。 渐渐地,他身体虽仍然消瘦,看起来骨瘦嶙峋,像被饿了好久,但面上已有了几分血色,显得不再那么灰白,多出了一些生气。 “多谢!”方守回过了一口气,但依旧没力气起身,只好软绵绵地向对方虚抱了一拳致谢。 那声音再未回复,只见手臂继续前进,径自抓住了青石,缓缓地抽离了锁链,之后便连同着大姐,一并离开了这里。 通道在持续地缩小,而就在其身体彻底遁入黑暗之前,大姐却将目光深深地望向了方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随即,通道便并作了一道黑色的线条,最终消失不见。 而先前大姐结阵时插入地面上的黑钉,也一一弹出,在空中化作了一抔黑灰,随风散落了一地。 ...... “呼~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守在大姐离开了不久,竟久违地感受到了一股清新的凉意,钻向了他的鼻尖,深深呼吸了一口,他立刻惊坐而起,抬首望向了高空! 只见此刻,头顶上方,正围满了一圈的人,密密麻麻的,全然看不到头尾。 不过为首的一排里,却有十数道熟悉的身影—— 宋小明,萧紫茗,奎爷,钟天明,华天行,韩楚楚,凌九九,肖潇,猿丘,方世杰,以及未曾参加大比的叁零捌欧阳倩楠、小白,韩平等人..... 瞥见韩平那噙着冷笑的面孔,方守心中一沉,旋即再度望去,但见大力,正被一个巨人用掌心托着,这巨人扮相与大力如出一辙,皆赤袒着上身,一身腱子肉紧致地排列,腰下只围了一条不知名的皮裙。 这巨人皮质粗糙,方守从此望去,甚能看见上面的一个又一个粗黑的毛孔,里面添满了不知名的杂质,细看极为地惊悚,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怪,大力家族会以‘巨人’自居......” 从大力身边划过,方守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群身着长袍、肤白貌美、紫发披肩,看起来极为圣洁的修士之上,而从中,他发现了月星渊的身影,正一脸关切地盯望着自己。 见此,方守露出了一抹干涩的笑容,心中却充满了歉意:“你醒了?大富他......” “莫要再提那个叛徒!”这时,大力却一脸愤慨地道,“方守你说!他究竟去到了哪里?” “他......”脸上苦涩更甚,方守摇了摇头,却是无可奈何地道,“他走了,对不起......” “你!唉......”看到方守如今的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大力眼眶一红,当即别过了头去,于心不忍地道,“罢了,这也怪不得你......但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连灵根都被夺了,这从此以往,你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151章 昨日孽,今日偿! “......”方守一阵默然,旋即却是苦笑: “来时便是凡人,如今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归为凡人,想来,这便是命吧......” “哦?”这时,从韩三立身旁,一名看起来高高瘦瘦、长相阴森,但举止却颇有气度的中年男子,当即抬眼笑道: “这位便是当初从初始界来的那四位之中的天赋最好的西山圣子——方守吗?” “什么?方守竟真是初始界人?!!” 听了这男子的话,大力竟一脸的震惊,旋即,他再从自家老祖的脸上收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立刻惊得连下巴都合不上了。 而在场的年轻一辈,包括月星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此中仍有例外,便是叁零捌的欧阳倩楠与小白,以及冷笑连连的韩平了。 看这说话的男子长相,方守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从欧阳倩楠身旁的一名一头冰蓝色发色的老妪嘴中,又出现了这样的一番话: “倩楠今番渊界一行,得获《水火剑经》的全本,但据说,源头便出自此子,故此子,将会由我族带走,想必诸位应无甚意见吧?” “该死!”方守心头微沉,面上极为难堪,他没想到欧阳岚表面上对欧阳倩楠恨之入骨,实则竟偷偷地,不知在什么时候,将自己授予他的水火剑经全篇传给了欧阳倩楠,如今,却为方守引来了杀身之祸! 也知自己到了对方手里必讨不得好果,毕竟方守既答应了渡老,是决计不可能将之透露出来的,故他当即摆首,一口回绝道:“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曾三番五次地对欧阳岚,甚至是我渊洞的诸位讲过,授我功法者,乃是一全身蒙于黑袍下的神秘人,对其身份,我并不知情。” “哼!由不得你不答应!”老妪丝毫不给方守反驳的机会,当即伸出只手,一股大力,遥遥作用于方守的身上,令他不受控制地向自己飞来。 “且慢!”正在这时,另有五股力量作用于方守身上,令其身体顿在了半空,再也挪动不了丝毫。 只见,那与韩平外貌形似的中年男子再次开口道:“老太婆打得好主意,此子亦掌有我五灵方五家的功法,岂能交予你一人?” 六股力量同时作用于己身,方守失去了修为,只觉得身子都要被生生地扯断了,但他咬牙坚持着,在分清了这新出现的五道力量的来源后,立刻明白了原委。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后出手的,正是从华天行、韩楚楚、凌九九、韩平以及一处不知名的方向传来,而方守见此,自然知道,必是自己偷到五灵方各大势力的核心功法一事败露,现被几方齐齐追讨,算是昨日孽今时报,只能任自己倒霉了。 “韩平......”又自将目光移向了韩平,方守此刻,终于明白了对方冷笑的真正含义,于是他不由得在心中一叹,“都怪当初放过了他!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至于那最后一道不知名力量的来源,方守不用想,也知必然是啸天所在的天丹阁了。 天丹阁的老祖,乃是一名白须溜长,一直蔓过了前胸的老者,他注视着方守,一脸和蔼地问:“小友,既然大家都为你一人争执不休,不如你便说说,自己想去哪里啊?” “我......”方守刚想回答,没想到这时韩平却开口: “父亲!” 韩平先是向其身旁的中年男子深深地一拜,旋即他起身,满眼恨意地盯望着方守,直欲喷出火来: “三立表哥,便是为此子所杀,故您今番,断然不可轻饶过他!” “哦?是吗?”中年男子冷冷地一笑,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立刻加大了力量,令方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诸位皆知,我族二祖之重孙三立,亦是被抓往了渊界,使得他老人家茶不思、饭不想,时刻都牵挂着,既然此子诛杀了三立,那么便与我韩家不死不休!不如便由我来亲手结果了他,如此,也免得诸位担心核心功法会流失到外界,如何?” “嗯?” “这......” ...... 余下的五方势力,甚至包括欧阳家族,都对此毫无争议,而这一次,连那天丹阁的和蔼老者都无奈地一叹,旋即向方守问道: “敢问小友,可曾将吾门功法授予过他人?” 六道强横的神念,在这一刻,向方守齐齐地压来,令他的大脑几欲爆炸,而其本就在韩平之父韩冲的暗力之下,内脏都快要被挤爆,故更是连连喷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让他说话!”对暗暗使坏的韩冲瞪了一眼,天丹阁老祖胡须吹得老高,像是极为不悦地道,“你怎对一后生都如此刻薄?” “哼!”韩冲冷哼了一声,面目却是一沉。 被当众点了出来,本就与天丹阁不对付的韩家众修,立刻与天丹阁的人隐隐地对峙,一时间有些箭弩拔张起来。 “好了!”不过,就在这时,从宋小明所在的方向,一名身着黄衣,面目笼罩于一团薄纱之后的女子,却是打起了圆场,“你等快处理了此子,后面还有这通天锁的问题要解决!否则道盟的人怪罪下来......” 众修闻声,齐齐一震,当即冷静下来。而韩冲亦将对方守额外施加的力抽了出来,令对方好受了不少。 见方守缓过口气来,天丹阁老者抚着长须,一脸慎重地问:“小友,君子坦荡,老夫之所问,并不能救你性命,但因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要慎重地答了!” 听到这里,狐妖一族队伍中的萧紫茗面色一紧,手心被攥出了汗。而一旁的奎爷,亦是一脸紧张地望着方守,后背已为一层冷汗打湿。 “不......”再次长吁了一口气,方守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竟被鲜血刺激得火辣辣的痛,他摇了摇晕眩的大脑,没有丝毫迟疑地道,“方守并未将诸派功法,传于我之外的任何人,这点请诸位放心。要动手,便现在吧!” “父亲!”韩平再次向韩冲一拜,却欲言又止道。 “去吧!”哪能不知自己这最最疼爱的小儿子的意思,韩冲宠溺地揉了揉韩平的头,旋即向他点头,“去吧,按你的意愿来!而想必经此一役,你将来,也能不再那么任性了。” “多谢父亲!”韩平沉沉地点头,旋即在某种力量的托举下,凌空走向了方守,而就在其即将接近对方之际,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急促的炸喝: “且慢!他娘的!哪个问过老子的意见了?韩冲?是你这狗娘养的不?” 这一道炸喝声响起的刹那,韩平立刻被生怕再出任何闪失的韩冲拽回了身边,但与此同时,更是有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了猿丘所在的方向。 只见其身前,正有一身着苍青色道袍,身形干瘦,像是纵欲过度了一般,腰间绑着一面朱色大扇的邋遢男子,其一头蓬松的发型,如同鸟窝般杂乱,一对黑色的俊目,正上下打量着方守,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我已听小丘讲了你的事,重义气,够血性,是个好男儿!很有格局嘛!很对我老猿的胃口!” “老猿!”此刻,其身旁的一名满面愁容的男子,在听了不知怎么抱上了格局门这条大腿的方世杰的耳语后,竟是连忙拖住了前面那男子的衣角,一脸尴尬地向自己等人往来的众修打了个哈哈道: “老猿他喝多了,喝多了哈哈......诸位继续,继续!”(未完待续。) 第152章 今日辱,必十倍偿! “猿丘!你这个臭小子!惹了祸不说,现在又挑拨老猿!” 与此同时,这男子又暗中向猿丘传音,脸上愁容,一时间更甚了。 “二叔......”猿丘缩了缩脖子,却是装作没听到一般,附和着前方那被唤作老猿的男子道,“老祖您想啊,二叔他今次来渊,收了一个方世杰做弟子,您是不是也该收一个姓方的?否则格局何在?回去了是不是要叫同门耻笑?” “猿丘你!好!好!你小子翅膀硬了!”这一次,被猿丘唤作二叔的男子手指着对方,浑身气得直打哆嗦。 “嗯,没错!”相反,老猿在听后,竟像是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旋即再次向韩冲叫骂起来,“今次这娃儿在,老子就在。娃儿死,老子先干死你!” 说着,他便大手一挥,欲要将方守拉回他这里来! “哼!又是你们格局门在生事!”然而韩冲,却不打算如他的愿,再次暗中发力,阻挡了老猿的行动。 “哎唷?你娘的个船船!竟敢不服?”老猿撅起了嘴巴,立刻飞上了半空,冲着韩家的方向,便啐出了一口浓痰! “快闪!”韩冲提醒一声,立刻拉出了一道屏障,挡在了自己与韩平的身外。 黄绿相间的浓痰,径直在空中涨大,变作了一团黏泡泡,哗啦一下,便碎裂开来,淋了韩家众修的身上,除了少数几个道行高的外,余下的小修,纷纷被淋了个落汤鸡,看起来极为狼狈。 “你几岁大了,竟然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韩冲一时气不过,但又不好因此对格局门众修出手,毕竟他可没有像老猿这等在不伤害到你的前提下,却又能折你面子的无耻手段,故为了不引发韩家与格局门更大的争端,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老子不管,反正这小子我保下了!”老猿一瞪眼珠子,便又咳了几声,浓痰已蓄势待发。 “老猿你莫要欺人太甚!难道你想要以格局门一家,承受我六家的怒火吗?” 不过正当韩冲被老猿折磨得心力交瘁之际,欧阳家族的老祖却是淡淡地开口,一股无形的威压,正随着其声音,淡淡地弥散开来。 “哦?欧阳老太......”老猿狂傲地一笑,刚要再度放肆,却为赶上前来的愁脸男子死死地拦住,暗中传音道,“欧阳家族今次来得,可是与咱们老祖一个辈分的,你真若惹了对方,可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 “这......”老猿的眼中,顿时泛起了一抹迟疑。 见此,韩冲冷哼了一声,当即再次招手,欲要自己动手,将方守灭于掌下,哪知又有不开眼的力量拦住了他,将方守死死地护住。 “敢问是哪位......”韩冲还就不信了,为了一个已失了灵根的废物,怎就有这多的势力多管闲事?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向这力量的源头时,目光却忽地一顿。 “巨灵尊者......” 原来阻挡他的,正是将大力托在掌心的巨人一族的老祖——巨灵尊者。 “韩兄莫要见怪,只是吾族大力已与这位小友义结金兰,便是我巨人族的朋友,今番,只要有我在场,无论哪位,都断然动不了他的一根汗毛!” ......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但隐隐间,却有一股暗流在场内涌动,令所有人都感到了无比地压抑。 “核心功法事关重大,关乎我族命运,我岂会因你巨灵尊者的一席话,便善摆甘休吗?” 韩冲踏前一步,却是面色一狠,丝毫都不肯退让,而同样有此举动的,还有余下五大势力的各位老祖。 “唉,罢了......”正当场中的气氛俞渐地攀升,变得越发地箭弩拔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展开一场大型势力见的大战之际,从月光一族的方向,忽然飘出了一声轻叹: “我有办法,在不伤害这位小友的前提下,抹去他掌握的功法。” “哦?”其实对于一个大型势力而言,相较于核心功法,一个晚辈的命,简直不值一提,故韩冲见有转机,当即向月光族的那位老祖问道: “那还请月光圣女不吝施法了!” 月光族的老祖,乃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修,只是与欧阳家族的不同,其虽满头银发,但面貌却犹在中年,只是皮肤上的一道道细细的皱纹,却透露了她的年华。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小友的一个承诺。” “但说无妨。”见对方将目光望向了自己,身为主角,却已打了半天酱油的方守当即重重地点头:“若在能限之内,晚辈无不应允。” 既然能活着,那方守自然也是不想死了。故他已决定,哪怕对方叫他吃上一顿的翔,他也会干。 “据说我族星渊,已向你俯首认主......” 月光圣女话一说完,全场立马哗然。 “天呐,据说月光族人一生只会认一人为主,而这一人,将会在元婴之后,获得一次血祭的机会!那可是能将修为瞬间拔高至能者的逆天术法!” “这孩子太草率了!怎能如此随随便便地认一个初始界土著的为主?岂不浪费攀附真正的强者的机缘吗?” ...... 不同于激动的人群,方守并未插嘴,而是静待着月光圣女的下文。 “我想要你保证,今生今世,都不可为星渊之主。”月光圣女继续道。 “老祖!我月光族认定之主,可从未有改换之理呀!”月星渊一脸的不忿,他刚想要上前反驳,但却被左右人死死地摁住,像囚犯一样禁锢了起来。 “聒噪!”向月星渊微微皱眉,月光圣女回过头来,静静地望向了方守,期待着他的回应,没想到—— “自然。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星渊之主,你这条件,我答应了便是!” “好!”没想到方守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月光圣女的眼中当即出现了一抹异彩,旋即她便对六大势力的老祖们道: “还请诸位辛苦一下,以神念感召各自功法,我自会从其灵体中,将有关的部分剔除。” 说着,她便微微闭目,旋即双目中各自升起了一轮紫月,与额头上的月形胎记构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而就在此三角形成的一刹,方守浑身一震,其灵体立即脱离了身体,毫无阻滞地出现在了半空,旋即,他意识便一阵昏沉,当即有六团光晕,其内裹挟着无数的深奥的符号,出现在了各自老祖的额前,进而缓缓地融入了进去,彻底消失不见。 而做完此行,各老祖闭目感知了一阵,随即纷纷点头,确认从方守意识中剥离出的功法,便是正确的无疑。 与此同时,方守的意识亦是回归,旋即其眼中却是显出了一分迷茫,口中喃喃道:“我真的曾经有得到过这些功法吗?” 看到方守此状不似作假,几位老祖立刻放下心来,所谓剥离,便是对此有关的痕迹,也都一并抹除,这才是真的忘了。 在从方守处收回了本族核心功法后,韩冲心知当着格局门与巨人族的面,此番必无法再杀掉方守了,于是便只好冷冷地一笑,对方守撂下了狠话: “小子,你运气很好,但今后,不要让我韩家的人撞到,否则......哼哼” “韩家?” 然而,就在韩冲话说完没多久,方守竟直视着韩冲,道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深感意外的言论: “今日辱,必十倍偿!”(未完待续。) 第153 作别 “你说......什么?”韩冲只觉得此刻,直有股血气,在往脑门上冲,他咬牙切齿,心中怒意攀升,使得整个渊界,都仿佛在他的气势下,隐隐颤动起来。 “韩冲,莫要冲动!”也知韩冲认真,老猿竟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无比的慎重,但恰在这时,韩家队伍中有人喊道: “邺城的人走了!” “该死!”再次恶狠狠地瞪了方守一眼,韩冲立刻化作了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调头追去,显得十分地紧张。 而方守见此,心中吁了口气的同时,不禁在心中感慨:“昨日因,今日果,因果因果,当真奇妙。” 韩家的人,之所以对邺城的行动如此的敏感,便是因第一次试炼结束后的一次黑市的拍卖中,韩三立因在渊中遭袭,不计成本地大量搜刮引气石,致使无钱回购功法,故自家的《阴尸功》便由钟天明获得。之后又因在第二次试炼中死亡,故才让《阴尸功》一直流传到外人的手里。 不过不同于这些以凡修为主的宗派、家族,巨人族的体修身法《纵云梯》与月光族的神修功法《影蚀空间》,则因二族的特殊性,故外人即使得知,也无法完全地发挥出来,因此对核心功法的保密性,如格局门的《无名》一般,并未太过看重。 至于欧阳一族,方守则感到遗憾了,缘是《水火剑经》的全篇,乃是渡老先传于自己,而后他才交予欧阳岚的,算是他帮助欧阳一族寻回了遗失的功法,可对方不感谢便罢了,还三番五次地想要要自己的命,这怎能不叫人心寒? 这之后,华天行所在的金灵方剑宗、韩楚楚所在的土灵方地母教、凌九九所在的水灵方大衍宗以及小白所在的风雨界无形宗,甚至包括肖潇这等的小家族,也都相继离开。 “小友,先前一事,还望莫怪。”奇怪的是,天丹阁的白胡子老祖在离开前,竟还亲自来向方守道别。 “药祖您哪里的话。”方守是一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他先前已从猿丘的口中得知,天丹阁老祖药祖,乃是方界内少有的圣贤之辈,品行端正,十分令人敬仰,故他也是连连摆手,向对方苦笑道,“您这等身份,方守若有机会,日后必定拜见,嗨,瞧我又多嘴了,以我如今的情况,在方界,恐怕连远门都出不了......” “呵呵小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来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留下了这句大有深意的话,药祖便带着天丹阁众修离开了,而自始至终,他也没提到过啸天一句,仿佛这个人,已经从天丹阁的名单上抹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开看不开,又有什么分别呢?”方守长长地一叹,旋即望着似与家族不和,而带着吃了瘪似得奎爷,来向自己作别的萧紫茗道: “别来无恙。” “是啊,别来无恙。” 从美女如云、帅哥扎堆的狐妖一族中走出,萧紫茗往日的魅力,似稍稍减退,但在方守的眼中,这样的萧紫茗,反倒更令他感到了几分亲切。 “唉,小姐啊,方才圣狐尊者已说,因我护主有功,故先前不小心让您也陷入到渊的过错,便将功补过了。可这一过刚补,您又为何冒着不惜触怒她老人家的威胁,来见这登徒子呢?” 听着奎爷在萧紫茗耳边的喋喋不休,方守一阵苦笑,旋即却是摇头:“萧盟主,哦不,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大小姐了?” 方守早已看出,萧紫茗在狐妖一族中地位不低,能站在狐妖老祖左右不说,其族人对她,也隐隐有众星捧月之势,故他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称谓了。 “你不是愿叫我姑娘吗?” 萧紫茗浅浅一笑,如芙蓉花开,两朵红潮,从弯弯的嘴角,向耳后晕开,美丽得不可方物,令方守一阵失神,但旋即,她却是收起了微笑,转而向方守伸出了一只手: “我是开玩笑的,万妖盟承蒙方兄照顾,今后你叫我‘紫茗’便是。” 见萧紫茗突然认真,方守亦是肃然,递手轻轻地一握,相触即刻松开,表现得极为郑重:“不谢。算起来,我还差你三个承诺。” “一个便好。不过我暂时没想到,你便先欠着吧。” 带着奎爷,头也不回地离开,萧紫茗向后摆手,那窈窕的身姿,再没有刻意的妩媚,反倒令方守感到了一股决绝的姿态,似那日的她,又再向自己说: “我萧紫茗,从不会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两次。” “萧紫茗,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吧......”望着萧紫茗的背影,方守目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但很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便为猿丘所打破。 “太好了老大,你又能跟我们在一起了!” “是啊,又能在一起了。”方世杰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碍于猿丘的面子,即使方守现如今也成了连他都不如的凡人,他也还是不敢对方守做出太过出格的举动的。 “哼,别高兴得太早了!” 看了不远处,正没皮没脸地向宋家老祖追讨见面礼的老猿,愁容男子一脸没好气地打量了方守一眼,不留情面地打击道: “在格局门,若不到凝气,便是连外门弟子都不能做。你?充其量只是个杂役罢了!” “充其量只是个杂役罢了!”见自己新抱上的“大腿”都这样说,方世杰顿时没心没肺地跟了一句。 “世杰!”猿丘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正在这时,大力与月星渊,结伴从远处而来。不过,他们却在距离方守很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身。 “对不起......”这是月星渊的话。 “唉......”大力的,则更为简洁。 旋即,他们便一起转身,离开了,期间再未与方守交谈一句。 “若你们真正介怀的是李大富的话,那么确实,将他引进壹零贰捌的我,负有主要责任......” 默默地在心中想着,方守明明清楚地知道,由他所引发的,也该由他来终结,但就是不知何故,他始终无法下定这份决心。 “我对不起欧阳岚,但我......” 方守举目,望着那巨大通天锁下空空如也的一块,脑中不禁出现了三生石的模样,他沉默良久,最终在心中叹道: “可我,却更对不起大富,是我害了他......” “魔头。哦,对,你是叫方守是吧?罢了,还是叫你魔头吧,这样更顺口些......” 如今场中还剩下的,唯有因果方宋家了。而他们留下的原因,却是为了这根横贯渊内的通天锁了。 “你能想象吗?” 宋小明自顾自地道: “这通天锁,便是上古易者的武器,只是不知,又如何流落到渊的?” “哦?”方守眼中一奇,但旋即却是醒悟,“是了,我们曾在试炼中见过,那易者使用的兵刃,便是一根锁链,难道它还有变化之能吗......” 若这通天锁,真的便是易者的武器,那么唯一能解释它当前这等宏伟面貌的,便只有“变化”一途了。 “也不知易者当初与天帝,究竟谁败谁胜?胜的一方又去了哪里?而败的呢?” 宋小明再次感叹,初始界上古奇书《荒泽经》中,只记载了易者诛天,击杀前十一帝的过程,但至于最后一帝——天帝,二者谁胜谁负,却成为了永久的谜团,待后世人去开启了。 “魔头,你可知道,方界因果轮,不同于一重天试炼,乃是要到元婴之后,方可加入的?” 方守的身体微微一震,却是立刻明白了宋小明话中的内涵。 “我等着你。重新崛起的一天。”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宋小明最终也离开了,但离开前,他却用传音向方守道: “可别让我太寂寞了。” ...... 半响后,被忍无可忍的宋家老祖揍得鼻青脸肿的老猿狼狈地回来,他揉着自己的一对熊猫眼,嘴里不停地发着“嘶嘶”的惨呼。 而也似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不好教导晚辈,他轻咳了一声,当即做出了一副高傲的模样,指着天空道: “来,跟我念!” “在我格局门才子,攀登十指山先锋者,低级庸俗趣味爱好者、方界秘密侦探、非职业艺术家、格局教首席带头人、容易被激怒的天才、方界中最邪恶的人老猿的带领下!” “格局门定会更加地辉煌!” 方守径直为老猿的这一连串外号头衔给击晕了。不过,这之后,对方的最后两句话,却如铁烙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方守的心底,那便是—— “入我格局门,一生格局人!” 似也被老猿的这种情绪所影响,方守那原本锁死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方界,我方守,来了!” 新的征程,即将展开!(未完待续。) 第154章 一月 “该起来了。” “喂!方守!方守醒醒!” ....... 睡意朦胧间,方守迷迷糊糊地被人拉起了床。 “走了,小方”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身猴脸的少年,桃子形的面孔上,嘴巴尖尖,鼻子又塌又扁,两颗金色的眼珠,骨碌骨碌地直打转,像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一般。 “沈猴?又发什么疯?”摇了摇自己发沉的大脑,方守见外面天刚破晓,不由又倒头下去,呼呼大睡了起来。 “不行!”这人身猴首、被唤作“沈猴”的少年,又强行将方守给拖了起来,一脸不满地道,“我沈猴千里迢迢从万妖界来到这格局门的祖庭,可不是为了睡觉的!你快起来啦!这次再不完成役使派下的差事,你我可就要被赶出山了!” ....... 被人打断了好觉,方守面露不耐,但却没说什么,而是快速地套上了衣衫,便跟在那少年之后出去了。 来到格局门已有一月。这一月里,诚如猿丘二叔,那满面愁容的男子所说,自己因失去了灵根,沦为了一介废人,以至于在格局门只能当一个杂役。 而当前他们所要去的,便是一处作坊,专事生产引气石,给一些凝气境的弟子用的。 “格局门杂役,每两人一组,每日需按时完成役使派下的差事,才能继续留下,你说我沈猴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你这么一个家伙?”沈猴白了睡眼惺忪的方守一眼,心中充满了无奈。 自方守来到格局门,与自己分到了一组,日夜起居皆在一起,沈猴发现这个人就像丢了魂般,整日魂不守舍的,完全就是来混日子的。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想来格局门当个杂役吗?你可倒好!对现在的机会一点也不珍惜!” 格局门作为七界第一之山海界的头号势力,自然门庭若市,无数修者心向往之,哪怕是来当个杂役,只要能守在格局门的祖庭十指山,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方守胡子拉碴,眯眼望着沈猴,在对方因底气不足而显得飘忽不定的目光下,最终叹了口气: “好了,沈猴你放心,我是不会耽误到你的。” 格局门杂役,招收标准有二,首先年龄,不可超过二十,方守虽是个孤儿,但据老乞丐讲,捡到自己时,尚还不足满月,故加上在渊的三月,年龄恰好十八,不过这样的年龄,在杂役里已属极大。毕竟方守还曾见过四五岁的娃娃,便被家里送来格局门当杂役的。 其二,便是在为期五年的杂役生涯里,能够自发地领悟,突破凝气境。而唯有如此,方能获得师承,作为格局门下的正式外门弟子。 只是,这第二点,便是以不耽误差使委派的日常杂务为前提的,故沈猴才对方守这番懒散的表现感到无奈。 “除非能混成役使,否则一般杂役,最多只能在格局门祖庭十指山停留五年,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珍惜呢?” 沈猴继续在方守耳边聒噪道: “不如今晚,你便与我一起去悟道场参悟去吧!” 方守摇了摇头,心中一片死灰。 他灵根被夺,一身修为丧失,除了筑基强度的体质与神念还在,已是再无法修行,彻底沦为了一介废人。 看着沈猴,方守探出一缕神念,上下审视了一番,旋即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的悟性,你来格局门不过一月,便已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了。” 说起来这沈猴,也当真是个奇人,乃万妖界猴妖一族的人,本身无任何背景,因仰慕格局老祖,故千里迢迢,独自从万妖界赶来拜师。不过寻常妖族并无姓名,这“沈猴”一名,也是他自己起的。 “哪有你厉害啊!”沈猴白了他一眼。 对于方守的来历,沈猴隐有耳闻,不过所了解的并不详细,只知对方本为初始界人,天赋原为上品,但后来不知怎么,一身灵根被夺,除了自身实力强横外,几乎再不能修行,让人颇觉可惜。 想到这儿,沈猴不禁一叹:“唉,你打来到这里,就去过悟道场一次,你不试试怎就知自己不行了呢?”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了解。”方守摇了摇头,面色却愈渐地铁青。 在来前,方守本以为老猿既看好自己,便仍是有药可医,但没想一来便被扔到了这里当一个苦哈哈的杂役,对此,猿丘也曾是无奈: “老大,你莫要责备我父亲,不达凝气,便无法入门,这条规矩,乃是当年老祖定下的,他也无力违背......” 对此,方守虽然有所微词,但仍是表示理解,毕竟老猿,对他有救命之恩,自己断然无以怨报德之理。 “要怪,只能怪我是废物吧?” 方守仰头,看着初露的朝阳,心中却充满了绝望。 ...... 一路无话,方守跟着沈猴,中间七绕八绕,过了几个路口,最终从杂役居,来到了一处大的作坊前,里面男性居多,多数都光着膀子,大汗淋漓地将一颗颗刚从后面山里凿出来、棱角分明的原石,运到了作坊,进行第二步的加工。 见方守与沈猴二人赶来,当即有人喊道:“是方老大!方老大来了!” 听此,人群立刻给二人让出了一条通道,而最前负责监工的役使,面色却是不变,反而对骚乱的人群怒道: “都做什么?抓紧做活!耽误了今天的事,我就取消你们今日参悟的资格!” 杂役每日做劳,都会被分派一块令牌,而凭此令牌,方能离开各自的十指山,去往悟道场参悟参天壁。 参天壁,便是悟道场中央耸立的那块仿佛割裂了穹宇的巨大石壁,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便是刻在其上。 隔着老远,方守便在天际的一端,发现了参天壁的身影,而这每日都能引大量外来人士慕名前来,进行参悟的宏伟石壁,却让他生不起丝毫的兴趣。 于是他瞥了那役使一眼,余光只那么一扫,便令对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都颤抖起来。 “呵呵,不过既然方老大来了,我便对先前的事既往不咎.......既往不咎呵呵” 说来也是好笑,在其他作坊,役使便是最大,向来说一不二。即便是遇到一些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役使,也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了。可在方守这里,却是颠倒了个儿,杂役们多对役使不屑一顾,而方老大,才是那个最大的天,众人都听愿意他吩咐使唤。 “嗯,继续干活吧!”见杂役们都望向了自己,方守淡淡地一声,自己却行向了作坊内,全程没有理会那役使半句。 见此,沈猴不由苦笑,只好对役使道了声歉,不过换来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当初方守刚来时,便曾与这役使发生过肢体冲突,结局自然是役使被狠揍了一顿,而方守则毫发无伤。不过令沈猴颇为无奈的是,这役使却从此将自己也记恨上了。 “唉,在杂役居,大家都颇为克制,毕竟谁也不知道谁将来能成为正式弟子,不过这方守倒好,没事儿就招惹俩人,算是将整个无限峰的役使都得罪了个遍!唉.......” 无限峰,十指山之一,首座老猿,猿丘作为少主,辈分极高,有他发下话来,倒也没有一时无不开眼的役使,胆敢找方守的麻烦。 不过役使属流动人口,常年居无定所,五年之内,变换几次差事都极有可能,故若非是猿丘坚持,方守这种刺头,早就被役使给赶走了。 进了作坊,方守看着满地的原石,当即走到了一处淬火台前,投入了几块原石,慢慢地加温淬炼,待原石融化后,便将其引入一个方形的模型当中,如此静置片刻,一块引气石便已成型。 当前的这处作坊,便专事生产引路石,方守望着由原石所化,在高温下被剔走了杂质的滚滚融浆,不禁陷入了沉思: “猿丘已三番五次地喊我去悟道场找他,我多次未曾理会,不如今夜便去一次?”(未完待续。) 第155章 消息 出了无限峰,沈猴还一脸心有余悸地道:“方才我感觉那役使的脸都要肿了。恐怕今次,真的要被处理了。” 只一阵功夫,方守便再次狠揍了引气石作坊的役使一顿,起因是方守临时起意,突然转性要去悟道场,结果跟役使讨要出行令牌的时候,因没完成差事被刁难了几句,便动起了手来。 “你就是活得太过小心翼翼了。” 方守摇了摇头,旋即望着那在眼前不断高大起来的参天壁,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敬畏之情。 “记得当初,我曾说过,若有朝一日,能离开渊,必去格局门拜会一番,没想到,这愿望,这么快便达成了.......” 到格局门后,方守从猿丘的口中,得知了两条消息。 首先是关于李偲偲与宋之仙,二者已有了消息,前者作为道盟的天骄弟子,进行重点培养,但又因其绰卓多姿且天赋不俗,故已成为了不少年轻一辈的爱慕对象。 “偲偲这个姑娘,天生命好,到方界也被人捧在手心,比我确是强多了.......” 李偲偲这边暂先不提,宋之仙那边,则更叫方守意外了。 “你的那位好友宋之仙,现在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据说已成为了邪风谷的少主,在年轻一辈里亦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与宋小明合称为‘双宋’,风头一时无两.......” 三十一方界,分十五上方、十六下界,其中上方中有四大方、五行洲、六合域。 四大方,有四大势力,分别为天域方道盟、因果方宋家、阴阳方欧阳家以及幽冥方邺城。其中欧阳家因核心功法《水火剑经》残缺不全,近年来日渐式微,但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由于方守,现《水火剑经》失而复得,将来不可小觑。 五行洲,则为金、木、水、火、土五大灵方,上面势力最为庞杂,但归根结底,仍是以金灵方剑宗、木灵方韩家、水灵方大衍宗、火灵方天丹阁、土灵方地母教这五大老牌势力为首。 六合域则以势力命名,为修罗岛、转生圣殿、蛮荒方巨人一族、定天派、无魔庵、以及邪风谷。 而六合域内,邪风谷,则携定天派、无魔庵,与归附了道盟的余下三大势力分庭抗礼,是三十一方界内为数不多的敢于向道盟叫板的势力之一,实力居十五上方六合域之首。 “能成为邪风谷的少主,想必宋之仙来到方界后的发展,必定十分惊人了?” 方守望着遥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之仙,也不知你现在修为进展到何等程度了?怕是我拍马也赶不上了吧?” 另一条消息,则是关于萧紫茗的。 原来,他们今次之所以能从渊中逃离,并非是因为偶然,而是方界各势力早有预谋的。而其中的关键,便是狐妖一族的萧紫茗,通过其种族天赋勾连了灵墟幻境,并借此留下了记号。 她族中的老祖在发现后,通过秘法与萧紫茗取得了联系,并由此探查到了渊所处的位置。 之后的事情,不用猿丘说,方守也看出来了,便是在韩家的牵头下,各大丢失了弟子的宗派、家族,老祖纷纷出山,一齐向渊发难,这才出其不意地打了梦靥老人一个措手不及,逼得他不得不夺舍转生。 “不过这梦靥,倒也算方界中数一数二的强者,重伤之下,还反杀了道盟的法华尊者,逼得他老人家最后不得不服下了转生草,从而转世投胎了.......” “转生草?”当时方守听到这儿,不由一阵耳熟,缘是他初来方界时,便听梦靥说过什么“这转生草是老夫了”之类的话。 “也不知我初来方界时的那片深林究竟在哪儿?难不成这些强者齐聚于此,便是为了争抢此草的吗?” 而这样的疑问,对于当前的方守来说,还是太过遥远,故他便装作无意地打探了下李大富的消息,但猿丘一脸郑重地盯望着他反问: “方守,我且问你,那李大富是不是被梦靥老人夺舍了?这事关他的性命!” 见猿丘忽然严肃,方守也知事态不轻,便不再隐瞒,和盘托出了之前的经历,而听罢,猿丘却变色一变,当即急匆匆地离开,返回去通报了,不过在离开前,他却留下了一句话—— “方守,实话告诉你,化魔功为上古邪功,当初一个梦靥异军突起,就不知涂炭了多少生灵,你的那位兄弟,若没修炼化魔功还好,可万一练了,便注定是条不归路!毕竟当今方界,可不会再允许第二个梦靥出现了!” 听罢了猿丘所言,方守心情沉重,一时为自己这位好友的前途命运更加地忧虑起来。 ....... 无限峰是十指山中距离悟道场最近的,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方守便赶到了参天壁前。 而一直到其下,方守才真正领略到它的宏大。 只见宽阔的石壁上,沟壑纵横,布满了纷繁的字体,一路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个,像一部庞杂的经书,包罗万象,海纳百川,令人无不惊叹于它的浩瀚。 石壁如山岳一般,沟壑之间的缝隙内,长出了无数的植被,看起来绿意盎然,充满着勃勃的生机,但奇怪的是,有文字的地方,就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保护起来,任植被如何地疯长,都难以逾越丝毫,只能在缝壁内艰难求存。 正当方守再次感慨于当初建立悟道场的格局老祖的通天的修为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屑的冷哼。 “哦?这位便是初始界的土著吗?难得一见,竟然出现在了这里,倒叫我好好看看!” 方守听此一怔,刚要好奇地回望,接到消息后早已翘首期盼的猿丘,恰巧从前方出现,以至于他连看都懒得看一下,便带着沈猴离开。 无视,便是对于挑衅,最大的回应了。 “哼!找死!” 突然一道劲风,向后背袭来,方守脚步一顿,刚要有所反应,猿丘却赶上前来,挡在了方守的身后! “牛翔飞!悟道场上不许打斗,你难道是想破坏老祖定下的门规不成?” “切!据说这小子没有修为,但却有筑基的神念与体魄,我只不过试探一下,点到为止,你又这么激动作甚?” 回身,望着身后这人,方守眯紧了眼目,心中却是暗道: “筑基?!” 眼前之人,正是有着筑基修为的强者,而从其身上弥散的阵阵威压来看,就算是方守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压得过对方。 将方守挡在身后,猿丘眯着眼睛,一脸不悦地道:“牛翔飞,你打得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吗?不想死就滚远些!” “哎哟?”这牛翔飞长得歪瓜裂枣,鼻子塌陷,脸上坑坑洼洼,只见他咧开了那张歪嘴,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道: “就凭你?咱格局门十大峰,莫说各位少峰主了,就单说众天骄们,哪个不在筑基往上?又哪个不比你修为高?你何德何能,就敢说这样的狂言妄语?” “你!”猿丘面色一沉,但却碍于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无可奈何。 “哦~”牛翔飞摸着后脑,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忘了,你还有个首座爹啊!谁敢惹你啊!你可是老猿家的人啊!多厉害啊!” 牛翔飞虽这样说着,嘴里却充满了不屑,但同时,他还将目光移向了方守,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子,格局门不收废人,听说你常在无限峰的杂役区里作威作福,不如有时间,跟爷们活动活动?” 方守踏前一步,刚要接受对方的挑战,却适时为猿丘拉住。 “猿丘?” 回头望向了猿丘,见对方暗暗地摇了摇头,方守无奈,便只好狠狠地瞪了牛翔飞一眼,旋即便阴沉着张脸,拉着猿丘离开了。 而就在二人消失后不久,牛翔飞忽眯起了眼,对着身后遮掩在黑袍之下的一人道: “方世杰,这人真有你说得那般厉害?我怎么看着不像?” 原来这人,正是与方守一齐来到格局门的方世杰,不过对方的运气,显然比方守要好很多,一来便成为了猿丘二叔,也即孤守峰的首座‘冷三秋’的亲传弟子,地位直线攀升,甚至堪比猿丘。 方世杰摘下了帽檐,露出了他那张平凡的面孔,只是现在再看,却没有了往日的滑头,反而多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大气与沉稳。 只见他盯望着方守、猿丘消失的方向,突然眯眼笑道:“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呢......”(未完待续。) 第156章 造化弄人 “猿丘,他竟敢如此轻视于你,方才为何要阻拦我?我虽丧失了修为,但仍有筑基的神魂,相当于一神修,就哪怕再过不堪,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一路上,方守不住地向猿丘埋怨,脸上充满了不悦。 “这牛翔飞明显是冲我而来,你又何苦惹这一身麻烦?” 猿丘被方守唠叨久了,径直有些不耐烦道: “到了筑基,神修同阶无敌的规律就不再适用,境界之间差距极大,实力还主要是看修为,再者了,你莫看他现在修为与你接近,可将来呢?你还能继续提升吗?” “可我怎么觉得那什么翔飞是冲我来的呢?唉......也是,我又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介废人罢了!”方守面色一暗,神情瞬间低落。 “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见到方守此状,猿丘立刻有些紧张道,“你不要灰心,只要有我在,格局门就没人能赶你走!” 虽然离开渊后,方守所面临的,已不再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但能不能留在格局门,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方守的命运前途。 据沈猴跟他讲,方界强者众多,危险与机遇并存,一般不到结丹,是断然不可独自外出的。而沈猴当初,之所以能来到格局门,也是托举族之力,方才将其护送至此的。 ...... “唉,其实我也是没辙,毕竟金窝银窝,也不如我的猴窝,若非是我猴妖一族遭难,整个家族的希望,尽数系于我们这帮小辈的身上,我又犯得着背井离乡吗?”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当初在听完沈猴的这番话后,方守忽然觉得,沈猴之所以会养成这般谨小慎微的性格,是与其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的。 “不过说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同化,万妖界上的妖族,已与我们没太大的差别了......” 过去“万妖界”这三个字,可是方界谈之色变的死地,在修士们眼中也多是“生人勿进”的代名词,那个时候的妖族茹毛饮血,与野兽无益。 不过近万年来,随着人族鼎盛,修士之间频频的交流,令万妖界逐渐打开了对外开放的大门,其内的妖族,渐渐受人族同化,开始接受他们的语言文化,就连行为习惯也多向对方偏移。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乃是人族修者处于绝对的优势,否则该被同化的,估计就要反过来了。 故当今现存的妖族,修行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化形”,唯有化为人形,方能修习“行气术”,以合于“凝气、筑基、结丹”等等这一套主流的修真体系。 当然了,也会有一些妖族,保有了原有的秉性,坚持维持着兽形,这便是通常意义上的妖兽了。初始界上的妖族,便大抵如此,如方守第一次试炼中曾遇到过的黑硫熊精,就属于此列。 不过,因野性压制了灵性,寻常妖兽,修行不易,能有道行者,几乎万中无一。然而,一旦拥有了道行的妖兽,往往要比同阶段的化形妖族,更为厉害一些。 而也正是因为方界中有不通人性的妖兽的存在,故才令外面的世界,显得凶险异常。 ...... “唉”听了猿丘的话,方守不禁颇受感动。当初因一念之差救下的猿丘,如今却成为了自己落难时唯一的依靠,这怎能不令他唏嘘? “不过老大......”这时,猿丘的脸上忽然现出了几分为难,有些欲言又止道,“可能你余下的几年,要在孤守峰度过了......” “方世杰?” 方守脑中立刻冒出了一个名字,缘是那方世杰,便是去了孤守峰,且现今地位不低,俨然比猿丘这个首座之子还要风光。 “我要闭关了。” 猿丘接下来的话,却是解释了方守的疑惑。 原来,老猿嫌猿丘整日不务正业,自打从渊中回来后,不止令其每日待在悟道场修行,不准离开半步,还准备来一记狠的,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寻了一处元气充沛的风水宝地,并以各种天才地宝辅助,打算亲自督促他修行。 而一旦闭关,莫说五年,十年八年都极有可能,故方守,若无猿丘这等地位的人暗中作保,势必会在五年的杂役期结束后,被杂役处扫地出门的。毕竟从当前的形势看,灵根被夺的他,已注定无法再修炼了。 “也怪我平日游手好闲,不好好修炼,结果这次各大主峰的天骄弟子接连突破筑基,唯独他老猿的儿子仍还是凝气,他老人家脸上挂不住,便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嗯,理解,加油。”虽然对投靠方世杰,方守隐隐感到了几分排斥,但一直麻烦了猿丘这么久,也总叫他过意不去。 “不过方世杰乃新派中人,与你老祖派本是对头,就不怕......”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在格局门,同样如此。 一方面,是以无限峰老猿为首的老祖派,主张弘扬格局老祖的优良传统,奉老祖语录为圣典,并以此为指导行事。 另一派,则是以猿丘二叔,孤守峰首座冷三秋为首,主张低调、隐忍,反对老祖派的无厘头作风,而这冷三秋也是个能人,尤其是近年来,在老祖派观念大行其道之时,愣是把其所主张的观念推广到全门上下,到如今,在年轻一派中,其冷三秋的势力,已可与老祖派分庭抗礼,故被称作了新派,算是异军突起。 不过因新派行事谨慎,有时过于保守,因此在老猿这等传统老祖派的眼中,新派做事便是畏畏缩缩,缺乏格局,因此言语上也多称对方为鼠辈。 “实际上,近来年,格局教的信徒也因格局门的这种转向,而隐隐有些涣散,毕竟格局教赖以维系的,是老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精神......嗨,我给你讲这些干嘛,总而言之,我这次之所以去闭关,就是基于这种大背景下,迫不得已的呀……” 因怕方守不理解,猿丘又不厌其烦地向方守解释了一遍,不过对于方世杰,他却极为信任: “世杰那边你放心,我们毕竟都曾是壹零贰捌的人,而你也于他有救命之恩,再一个,不管老祖派、新派斗得如何厉害,大家总归是格局门的人,这些厉害关系,我都同他讲过,他已是拍胸脯向我保证,必然会好生待你的。” “恩,我明白......”方守点了点头,不过另一方面,令他颇为介怀的是,“造化弄人啊,当初方世杰是壹零贰捌的新人,如今,我却成了孤守峰的新人,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那......那我呢?”沈猴指着自己问。 “你?是了,却是把你给忘了。”猿丘与方守说得兴起,却是把沈猴这个大活人给忘在了一边。 “既然你二人是一组的,而老大也习惯了你,那这么着吧,你也去孤守峰吧!” 沈猴听到这儿,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猿丘这大腿,终归是抱结实了。 自打沈猴,与方守被归为了一组,无限峰上下的大小役使,便再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若方守去了孤守峰,将之单独留下,那么其未来的日子,可就真难过了,指不定要被如何刁难呢! “哦对了!”猿丘一拍脑门,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物,交到了方守的手中,“这乾坤戒是你的吧?围剿渊时,我格局门负责收尾,老猿他在渊界底部发现了这个,被我给要过来了!” 方守一脸错愕,心情如五味杂陈,说不清何等滋味,猿丘给他的,正是一枚乾坤戒,而从此戒指环顶端锢着的那块,婴儿拇指大小,上刻有一个大大的“明”字的空间石上,他立刻认出,这不正是当初他从壹零零零号偷走、惹得宋小明大动肝火的那枚吗? “不过因这乾坤戒,非主人打开,其内物品便会遗失,因我并未动过。”猿丘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真是的,该是你的,始终还是你的......”方守苦笑了一声,随手将乾坤戒收入了纳戒当中,旋即用力地拍了拍猿丘的肩膀,一脸感动地道: “多谢了,兄弟!这种情况,你还能记得我,我方守真是无以为报!” 猿丘面上一红,不禁摸着后脑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报,你一日是猿丘的老大,终生便都是猿丘的老大!” ...... 一日之后,猿丘正式进入了闭关,而方守,也怀着忐忑的心情,与沈猴一同去往了孤守峰,开始一段充满了未知的行程。(未完待续。) 第157章 今非昔比 “唉,没想到啊,一听咱二人要离开无限峰,那些个役使竟如此高兴,若非是公务缠身,恐怕就要给咱们举办一个欢送仪式了!” 回忆起动身前的一幕,沈猴不禁苦笑: “我发现你们人族,真的很难搞懂,明明那引气石作坊的役使,被你揍了好几顿,恨你恨得牙痒痒,可一听你要走了,竟是哭得最凶的一个,难不成他还被你打出了感情不成?” 望见沈猴这一脸天真的模样,方守啼笑皆非地道,“你听说过喜极而泣吗?” “喜极而泣?”沈猴摸着头不解,“既然是喜,又为何要泣呢?” “呵,这里面学问可大着呢!” ...... 一路上,有沈猴作陪,方守倒也不觉得寂寞,差不多过去了半月,他们才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孤守峰下。 “唉,若非是丧失了修为,我施展起纵云梯,半天便能赶到了......” 遥遥地望见了孤守峰那座突兀的轮廓,方守抹了把额上的汗,不禁有些怀念起能灵根没被夺走时的日子了。 据说,在久远的过去,远在格局门尚未建派之前,十指山便已存在。 远古的大能,证道之初,在探索方界的途中,从高处望见这片大地,惊觉有十座山峰,如十指般倒扣在地,故便为其冠上了“十指山”这个名头。 如今历经数十万载,十指山仍在,而过去的人,却都已物是人非,不由得令人唏嘘,直叹这岁月弄人。 故十指山,并非是十座孤峰,而是十座主峰,山脊绵延下,还有无数矮山,如忠诚的奴仆,将主峰拱卫在前,不肯离守半步。 不过,这之中,却有一处例外,那便是奇峰——孤守。 “但好在,除了无限峰外,其余距离悟道场较远的主峰,皆设有专门的传送阵法,可用以前往悟道场,故今后真正耗费脚力的地方倒也不多。”沈猴一脸庆幸地道。 其他主峰,都是众星捧月,享尽万众瞩目,但孤守峰,却永远都是孤伶伶的一座,上面怪石嶙峋,植被也少得可怜,简直比参天壁还不如。周围都是宽阔的平地,反衬得这孤守峰如同凭空突现的一般,在它的顶峰,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之前,没有任何的迹象能够表明,前方将会有这样的一座山峰的存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快要接近孤守峰前,方守二人忽然被两名守卫给拦下。 “二位前辈,我等乃是前来报道的杂役,特此通禀一声。” “哦?那你们是从何峰前来的啊?”杂役间流动,乃是再寻常不过,因此先前问话的这名守卫也未太过放在心上,毫无表情地问。不过待听到这二人乃是从无限峰而来,他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审视,道: “老祖派那边过来的?” 孤守峰乃是新派的老本营,深怕被误会的沈猴,当即连连摆手,一脸紧张地道:“这您却是误会了,在成为正式弟子前,我等区区杂役,岂敢胡乱站队?” “嗯,谅你们也不敢!”守卫老气横秋地道,不过旋即他面色却是一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下!你们是从无限峰来的?” 沈猴点了点头。 “两人?” “这不废话吗?”沈猴心中暗道,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正是。” “其中一位可还是姓方?”这时,另一名守卫忽然侧过身来,插话问道。 “哦?”方守眼皮一抬,刚想要问个清楚,却见对方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突然客气地道: “想必这位便是方老大了吧?” “方老大?”沈猴听到这称呼,忽而也是一怔。 见方守没有否认,这守卫当即抱拳,向着里面迎道:“原来是方老大大驾光临,我们世杰老大早已恭候多时,特意差我们来此迎接。” “厉害!”沈猴望向方守的目光中,隐隐带上了几分敬畏,“没想到这家伙竟是无限峰与孤守峰通吃的啊!” ...... 跟在这两名守卫身后,方守与沈猴从一条小径穿上,约莫到山腰处,隔着重重雾气,大致望见了一座精巧的宅舍轮廓,后面竹林密布,屋前有数块天字号引气石,排布成了一个圆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道场。 来到这里,那两名守卫便退了下去。 “方世杰......”自来到格局门,方守便再未与方世杰见过,即使对方多次相邀,他也以各种理由推诿不去,不过没想到,仅时隔一月,他却不得不主动来寻,当真是造化弄人。 “这屋舍......哇!竟有一处地灵泉,好想进去泡泡!” 沈猴未经允许,便进到了屋内,但恰巧没人,他便毛手毛脚地胡乱翻看了起来。 “地灵泉?”屋内传来的潺潺水声,令方守亦是好奇,他早就听闻亲传弟子修炼,并不需要服用洗髓丹这一类的后天之物,而是直接通过地下的泉脉,从中汲取更为精纯的天地玄黄之气,效果比使用天字号引气石还要更加。 不过每一处泉脉的泉眼,即地灵泉,都极为难得,故在格局门,也唯有筑基以上的天骄弟子方可享用。 “不愧是首座亲传,待遇如此之高......” “沈猴!”见沈猴拔了衣服,便要往屋内的地灵泉里跳,方守面色一肃,当即呵斥道,“快出来!不得无礼!” “方老大!”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声音,方守转身,立刻望见了方世杰那熟悉的身影。 今时不同往日,乃是要寄人篱下,故方守也不可能再像在渊那时对对方摆脸色了,不过他在看到方世杰的修为后,当即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凝气八层?” 上次见方世杰时,其还不足凝气六层,没想到只隔一月,便已到了凝气八层的地步,若方守在渊未曾使用过送神石的话,恐也只能达到这种程度了。 奇怪的是,见到方守的这幅神情,方世杰竟一脸谦逊地道:“还不是多亏师父他老人家垂爱,以秘法为世杰提升了修为,否则哪会有这么快?跟方老大您之前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边说着,方世杰还一边将方守迎进了屋内,却见沈猴早已急不可耐地扒光了衣服泡进了池子里,只露出一个猴脸,他不由啼笑皆非地道: “这却是万妖界猴妖一族的兄弟么?” 没有回答方世杰的问题,方守上下审视了他一番,眼中充满了狐疑,心中不禁暗道:“不对,当初在一重天我屡次刻意针对他,难道这时得意了,不应该先给我一个下马威才对吗?” 怀抱着这份疑惑,方守见方世杰只着一条短裤,已是泡进了地灵泉中,并伸出手以示邀请之意,盛情之下,方守也只好除去了衣物,跟着进入了池中。 令方守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格局门与方世杰的初次相见,竟是在这等近乎于“赤条相对”的情形下展开的,至于那个早已脱得一干二净,在地灵泉里畅快地痛游的沈猴,则早已被二人忽视了。 这一时间,气氛倒显得颇为尴尬,见方守久未发声,方世杰讪讪一笑,终不再沉默,突然直截了当地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 “......”方守继续沉默,却是他也不想说些违心的话,这时候虚情假意,反倒不好。 “可是我不怨你!反倒很感谢你!”方世杰直视着方守,眼中充满了真诚,“若没有你,以及壹零贰捌的诸位,世杰必活不过三次试炼,而如今在格局门的一切,也都是你与猿丘哥给我的!”(未完待续。) 第158章 大哥,帮帮我 看到方世杰眼中的真诚,似不是作假,方守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过去放佛严重误解了他。 “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没骨气,但为人尚可,还懂得知恩图报......” 怀揣着这种念头,方守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聊起了自己过去曾在初始界上的一些见闻,而因这些事方界中人大多不知,故连沈猴这个顽猴都竖耳过来,认真地倾听起来。 “总之那个奸相无父无君大逆不道,飞扬跋扈霍乱大玄,满朝文武,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老大,我有个问题......”随着俞渐与方守熟知,沈猴也跟着猿丘、方世杰二人,开始唤他为“老大”。 “你说。”方守被对方打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缘是这小子说一段话能给你打断十次以上,简直是个好奇宝宝。 “你们那个圣上、皇帝,修为很高吗?”沈猴一脸认真地问。 “呃......”方守一时语塞,只好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修为,甚至还不如一般的凡间武者......” “不对吧!”沈猴立时惊叫,“那他怎么这么厉害?想杀谁就杀谁?” “这个我来解释吧。”方世杰道,“初始界上古奇书《荒泽经》曾记载,上古易者发起诛天之战,自此以后,初始界仙道倾颓,凡人王朝自始鼎盛,中间都是有渊源的,既然个人的实力再无法更替规则,那么规则本身,便成为了最大的强权。” “你知道倒挺多!”方守惊异地看了方世杰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这些,毕竟因果轮唯元婴强者方能参与,一般的小修,若非是世家弟子,很少会主动去了解初始界上的故事。 “呵呵,过奖了。”方世杰连摆了摆手,余光扫了一眼那听得快睡着了的沈猴,暗中对方守传音: “方老大,你可知道,那些去了二、三重天的人,现今都去了哪儿了吗?” “哦?”见方世杰突然转题,方守不由得一愣,似也回忆起自己当初并未见有二三重天的修者,随各大势力的老祖一起出现,“难不成他们是被提前接走了吗?” “因为渊,根本就只有一重天!” “!!!”方世杰的话,令方守陷入了一阵沉寂当中 方世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望着他,道:“渊,实则是梦靥的一个豢养地,每有天赋高的弟子从一重天脱离,都会在适当的时间为对方夺去灵根,因而若不是各大宗派的老祖及时赶到,我们......” “也注定是死,对吗?”方守苦笑一声。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过去,在“零号传承”被确立以前,集体修炼了化魔功的壹零贰捌为小型的“养殖生态”的话,那么整个渊,便是一个大型的“养殖生态”,而他们,则是一群被豢养的家禽,在试炼游戏中被玩得体无完肤后再被当作美味一般为梦靥所享用。 “猿丘哥不让我告诉你。”方世杰声音慢慢地变低,“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是怕我的一番辛苦白费吗?”方守怔怔地道,“什么零号传承,什么大比周比,原来留下,才是唯一最正确的选择......” ...... “方老大,住处我已给您安排妥当,乃是一处外门弟子的宅院,里面安放了两块天字号引气石,供你们二位修炼,有时间,我会再来找你的!” 与方世杰作别后,方守与沈猴,一直被人引到了山腰下的一排竹舍当中,旋即在周围人一脸不解的目光下,住进了其中的一间。 “老大!我们发达了!” 自来到孤守峰,沈猴就没有安生过,时刻都充满了新鲜感。他摸着屋内崭新的天字号引气石,一脸羡慕地望着方守道:“你人缘真好,到哪都这么受欢迎!” 方守摇了摇头,对方世杰的话不置可否,旋即他便以神念传音道:“好好修行吧,在方界,没有实力,一切都是假的。” 从方世杰那归来后,方守心中的紧迫感一时间更深了,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当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再修炼后,那种巨大的空虚感,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再次铺天盖地地向自己压来,似乎无时无刻地,都在提醒他是个废物的事实。 ...... 一周之后。 方世杰忽然步履慌张地扣响了他们的门,进来后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用力地紧握了方守的手,脸上焦急地道:“大哥,你要帮我,要帮帮世杰啊!” “坐下说,别急。”将方世杰请到了上座,方守当即问道。 “你是说,若你不给那些家伙打点的话,便无法通过传送阵,去悟道场参悟?” 听罢了方世杰所言,方守脸上现出了一抹狐疑,不过他同时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枚铜钱,正是当初从何老大处得到的上品伪法器,在交给对方前,忽然迟疑了一下:“不过那些人会对这种伪法器感兴趣吗?” “老大,您不知道啊,虽说伪法器在这里,已是烂大街的货,不过上品的伪法器仍然难得,世杰出身小世家,身上并无家当,您要帮帮世杰,帮帮世杰啊!”方世杰一脸恳求道。 “这......好吧”方守叹息了一口,心中虽然生疑,但还是将铜钱伪法器递给了对方。 ...... 又是一周后,方世杰再次扣响了他们的房门。 而毫无意外的,又是来讨要方守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家当的。 不过看着方世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方守于心不忍,又将从月星渊处得到的御神锥赠予了对方,让其用之去打点负责把守的传送阵的守卫们。 一旁,沈猴则是满脸不信地道:“老大,这小子别是在蒙你的吧?他身为亲传,孤守峰上下,敢有人这般难为他?” 对此,方守却保持了沉默。 ...... 接连又是几周。 当方世杰再次前来讨要东西之际,方守径自将双手摊开,面上充满了无奈:“你差不多已将我所有的家当都用去打点那些个守卫了,现今我身上,唯有天地幡与古镜这两件了。” “大哥,你帮帮我,就这最后两件,他们一定不会再为难我了!” “这......”面对方世杰如此不依不饶的恳求,方守最终松动了,“好吧,不过这天地幡,六面构成了一副,堪比一般的凡品法器了,你且将之拿去吧,但这最后的古镜,我却是不能给你了!毕竟我如今灵根被夺,神修伪法器于我有大用。” “好的老大,您放心吧!”几乎是从方守手里将天地幡给夺过去的,方世杰再一次满载而归地离开了。 然而,望着方世杰离去的背影,方守面沉如水,这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已是令他对方世杰的怀疑,上升到了一个了难以姑息的地步。 “沈猴......” “老大您说。”沈猴义愤填膺地道,饶是以他这个妖族人,都看出方世杰有些不对了。毕竟对方作为亲传,连山外的守卫都对他毕恭毕敬,地灵泉都是有专门的,岂会缺这些个伪法器吗? “今天的杂物做完后,随哥去走一趟吧。” 说着,方守递给了对方一件由绝情丝制成的黑袍,脸上阴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来,如火山爆发的前兆,平静下掩藏的,是几难以抑制的愤怒。 ...... 黄昏时分,结束了一天繁杂的劳务后,方守带着沈猴,拿着通行令牌,径直下山,离开了孤守峰的范围。 到了山下,方守便与沈猴,双双换上了由绝情丝制成的黑袍,同时沈猴却是道:“老大,难道我们不该去悟道场看看吗?近期我可经常看见方世杰在那里的。”(未完待续。) 第159章 摊牌 “要是在那里能发现真相,我们还费这般周折作甚?” 方守神秘地一笑,旋即便以神念催动着古镜飞上了半空。 神念不同于真元,用于驭器耗费极大,故若非必要,方守轻易不会动用。 “哦~我们上天咯!”被方守背在背上,沈猴一脸的激动,刚要忍不出喊出来,便立刻收到了一声提醒: “不要乱动!我乃是在以神念,而非真元催动古镜,万一摔下去......可有你好受的!” 余光扫了一眼下方,沈猴双腿一软,当即不敢再乱动,彻底安生了下来。 ...... 很快,方守便带着沈猴,来到一处人烟密集之地,下方人声鼎沸,到处有兵刃交接之声传来。 “斗台区?”从高处远远地下望,沈猴不由惊疑,“你带我来这里作甚?” 在格局门,弟子不可私斗,但唯有一处区域,乃开放了对搏,除不可杀人外,只要双方愿意,打伤打残皆可。而这个区域,便是斗台区,十指山每一个主峰,都有各自的斗台区。 “这儿对我们杂役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只见一座座小型的斗台,正随机地散布在方圆几里的区域,其中有一座最为大型的,正聚集了大量的围观者,每个人表情激动地在从纳戒中掏出了海量的洗髓丹,丢在了一个特定的结界中,与方守在初始界赌场见过的下注一幕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斗台区,任何人都无法再飞行,只能步行前往,故隔着很远,方守便降下了古镜,带着沈猴一路来到了一处斗台前,黑袍后的表情,正阴晴不定着。 “这人使用得,不正是你上次给方世杰的那个......” 由于沈猴还不到筑基,无法通过传音密语,故方守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眯眼望着眼前斗台上的这个正操控着铜钱的修士,暗暗对沈猴问道: “接下来的话,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见沈猴点头,方守当即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每晚都通过传送阵去往悟道台,可曾在守卫中见过这人吗?” 沈猴摇了摇头。 “那可曾在方世杰的身边见过这人?”方守继续传音。 沈猴转而点头。 “可是曾多次见过?”方守的声音,变得越发地阴沉。 这一次,沈猴慌不迭地地点头,似是欲言又止。然而,毋须沈猴再说,方守已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这方世杰,竟是将从他处讨来的伪法器,尽数分给了手下,以好收买人心。要知道,方守给他的这些伪法器,虽不如法器珍贵,但在凝气境已是极为地稀有,尤其是天地幡,六面合一更是堪比真正的法器! 方守不动声色,再次移步到别的斗台,一路上,他又接连发现了如御神锥等,馈赠给方世杰的其余伪法器。 而同样,这些伪法器的持有者,或多或少,都听命于方世杰,沈猴就曾多次见到过这些人曾与方世杰相伴而行,且相谈甚欢。 如此一来,这方世杰从头到尾,竟都是在骗他! “方世杰!”得知了真相后,方守怒火中烧,他倒不怕方世杰刻意针对,毕竟他之前待其刻薄,你来我往倒也有情可原,但他最在意的,却是方世杰两面三刀的欺瞒行径! “走!咱找他去!”方守对沈猴说了一声,当即决定要找方世杰对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难道格局门十座主峰,他便要偏待在孤守峰不可? “既然来了,难道不玩玩再走?” 听到这声音,沈猴心里“咯噔”一声,而方守亦是望向了声音的源头,刻意将嗓音压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一时间沙哑无比,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这位兄弟,可是认错人了么?” 原来,出声的这人,竟是上次他与猿丘在悟道场遇过的牛翔飞!而这牛翔飞身为孤守峰的天骄,竟也会在这斗台之上参与对赌,倒叫人觉得奇怪。 “诸位!”忽然,牛翔飞跳上了最大的看台之上,径直打断了上方正进行中的比斗,并在围观者不悦的表情下,满脸毫不在乎地道: “你们可想,看一场好戏吗?” ...... 突然之间,场内陷入了一片沉寂,旋即,方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沈猴的拉拽,脱下了外层的黑袍,露出了后面那件被洗得泛白的破烂短衫,引发了所有人的一片哗然。 “竟然是个杂役!” “可我分明见他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啊!” “你难道不知道我格局门上次参与追杀梦靥,从渊中还救出了一个初始界的少年吗?据说其本有筑基的修为,但后来灵根被夺,再也无法修行!” “哼!难怪!原来只是个杂役!” ...... 格局门杂役,并无像正式弟子那般,拥有统一的衣饰,故在场的人一眼便认出了方守的身份 “老大......”见方守撤下了黑袍,沈猴亦一脸紧张地跟上了前,虽然他知道这一刻自己应该与方守划清界限,但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举动。 “哦?难不成你想与我斗上一局?” 一般来说,斗比双方,并不会凭空开战,都是会先拿出一些彩头,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呵呵,虽然我很乐意,但很遗憾,与你斗比的,并非是我!” 见牛翔飞否认,方守不由疑道:“那是......” “是我!” 回身,见身后的人群,已自发地朝两边散去,让出了一条过道,而在过道的尽头,正有一个同样身着着黑袍的人,慢慢地揭下了头上的遮帽,露出了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孔。 “方世杰!”方守双目微眯,心中如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滋味儿。 遥想几个月前,正是他亲自将方世杰从三十多名新人中点出,从此这小子便像开了挂一般,一路顺风顺水,愣是以凝气三层的修为,接连熬过了地级、天极试炼,现在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格局门十大首座之一,孤守峰顾天生的亲传弟子,直令人感慨世事无常,无德之辈反运昌。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阴谋!”方守已洞穿了一切,“不过如今我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又是何德何能,能被你这首座的亲传看上?难道你就真在意我那点家当吗?” 方世杰纵身而起,跃过了方守的头顶,站在斗台上回身凝望着他:“我要证道山!” “那东西并不在我这。”方守摇头,“乃是当初在渊,被万恶给拿回去了。” 现在,方界已经传开,梦靥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销声匿迹的万恶至尊。 “哼!那倒是便宜你了!”方世杰今番设局,虽说也是为了想获得那载满了宝物的证道山,但归根结底,还是想将方守当初欠下的债,给全部讨要回来。 不过既然已经快将方守给扒了个底朝天,那么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方世杰转而说道:“那我便要筑基丹!这个你不可能没有!” “什么?!这杂役,竟然有筑基丹?!” 在方世杰说出这话的一刻,所有人望向方守的目光,都涌现出一抹贪婪。 而说到筑基丹,方守也确实有,乃是当初第二次试炼时,他虽然用去了何老大的那颗,但杀掉了祝由亮后,便又得到了一颗,只是壹零贰捌暂无人能用到,便先放于方守那里保存。 后来,一直到离开渊,筑基丹都还在方守这儿留着,只不过他灵根被夺,再加上筑基丹唯有第一次服用才有效,故他倒一时也给忘了,没想到方世杰竟还记得。(未完待续。) 第160章 危! “看来你觊觎我这点家当已经很久了......”方守瞥了方世杰一眼,神情中充满了不屑。 “随你怎么说。”方世杰冷冷地一笑,筑基丹虽然罕见,但对于首座亲传来说,像这等修炼的资源,只要他愿意,还不是大把大把的? 可就不知怎么地,方世杰就是想这样,一点一点地夺走方守所拥有的一切,如此,方能一雪他在渊中所饱受的轻蔑之恨。 “方守!你可曾想到过今日?”方世杰居高临下的姿态已说明了一切。 只见其眼皮轻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哪还见半点他初见方守时的卑微?此刻的方世杰,就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在对方守进行着无情的审判。 小人得志,说得不正是方世杰当前的样子吗? “小人口如蜜,转眼是仇敌。难怪过去苗师常说,莫招小人嫌!” 回想着重遇方世杰后的这一系列遭遇,方守再次对“小人”这个词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不过,面对着方世杰的挑衅,他却没有立刻应下,反而却说道: “既是斗比,就不可不拿点彩头,若我拿出筑基丹,你却能拿出什么?” “哼!你若能赢我,我便不再为难你,让你等二人平安地离开孤守峰!”方世杰嗤笑着道。 经他提醒,方守这才意识到,首座亲传在相应主峰上权限极大,莫说他是个杂役,纵是一般的外门弟子,都不敢触方世杰的眉头。故他今番来孤守峰,恐怕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 “没想到你会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一个人!”也是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沈猴竟替方守愤愤不平起来,“难道你就不怕猿丘哥怪罪下来吗?!” “猿丘?”方世杰冷冷地一笑,“他便是首座之子又如何?若没老猿护着,他算个什么东西?” 方世杰一脸狂傲,言语中俨然未把平日一口一口的“猿大哥”放在眼里,反而怪笑起来: “等猿丘出关后,你的方老大早已被扫地出门,到时候木已成舟,他还会大费周章地找我麻烦不成?” 沈猴被猿丘的话给呛住,他刚想反驳,但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猴,你退后!” 将沈猴挡在了身后,方守上前一步,从纳戒中取出了那只装有筑基丹的玉瓶,以巧劲抛入了那作为公证的结界当中,旋即猛地一踏地面,轰然落入了斗台之上,荡起了一阵轻灰。 “我接受你的挑战!”方守一字一顿地道。他这一刻,仿佛带上了一股决然的意志,身上弥散出的淡淡威压,令场下的牛翔飞不禁皱眉。 “他虽然失去了灵根,到底有筑基的体魄与神魂,也不知能发挥几成?” 而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与牛翔飞有着相同的疑问。他们都在好奇,作为首座亲传,方世杰与方守之间,究竟哪个更强? 从袖中拉出了一排飞梭,方世杰缓缓地起飞,身体飘向了半空,见此,方守目光不由得一凝: “升天擂?” 原来方世杰所使用的,正是升天擂的飞梭,只是此刻并没有那个笨重的盒子,而是以某种手段被其藏入了袖中。 以神念驭动古镜,方守亦飞向了高空,同时,其口中默念: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广修万劫,证悟神通......” 悄无声息间,由方守双瞳升起的淡白色月晕中,释放出一圈无形的波纹,无数絮状的丝物随着波纹的扩散,构成了一个个螺旋的椎体,向方世杰席卷而去! 蹊跷的是,在方守的神念攻击下,方世杰竟缓缓地阖目,旋即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从身上剥离出一层沙质的颗粒,环绕在他的身周。 这些颗粒飘散在空中,将来自各个方向的絮状物挡在了身外,对内部的方世杰造不成丝毫的伤害。 见此,人群不由得大惊: “一念沙!!” “他竟然领悟了一念沙?”此刻,连牛翔飞都是一脸震惊地望向了方世杰,旋即他的眼中,隐隐现出了一抹敬畏,“这可是格局门的四大藏经之首,自老祖后还从未有一人掌握!” 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乃是一门开放式的功法,任何修者修炼都可能参悟到不同的东西,然而四大藏经却是例外,若无师承指点,势必不可能独自领悟。 一是“无限经”,为凡修功法,较为普遍,无限峰弟子便主修此经,此外仍有“金羽峰”、“无相峰”、“掩日峰”以此经为主; 二乃为神修功法“赤灵奇典”,多见于“孤守峰”、“赤灵峰”、“三千峰”这三大主峰; 其三“擎天经”,为体修功法,十大主峰之“鹤首峰”与“天下峰”,二者并称为“双子峰”,便以此见长。 此之谓,凡、神、体三者俱全,为格局门之所以傲视山海界诸派的根基所在。当然了,因三者体系不同,故也产生了以无限峰为首的老祖派,与异军突起,取代了赤灵峰第一地位的孤守峰为主导的新派。 而十大主峰中唯一一个全是女修的主峰——“神梦峰”,则三者皆修,相对规模上来说,也较其他九峰更大。其与鹤首峰、天下峰三者,向来置身事外,从不参与老祖派、新派二者间的争端。 至于四大藏经之首——“一念沙”,最为特殊,虽是功法,但更像是一种兵器,一旦领悟,便会掌握一种被唤作是“一念沙”的手段,可于必要时化身为沙,聚合为各种形象皆不在话下。只是方世杰来格局门时日尚短,对一念沙领会不足,故才只将身体表层的一小部分沙化。 “据说一念沙唯神、凡、体三脉同修者方能领会,自老祖后万年没出现一例,这方世杰是......”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何孤守峰首座顾天生,会将这样一个看似平平的少年人收作亲传,原来他竟还是一个神、凡、体三者同修的天才,!而这样的人,方界万年都难出一个! “方守,当初我看到你时,心中的那一分傲然,便已荡然无存,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方界间除我以外,还有第二个人,也可神凡体同修!”双臂交叉,手背贴合,方世杰身外的沙粒微微震颤,立时将方守的噬魂二式给彻底地击破,令无数絮状的丝物再无法形成有z效的攻击,如水帘一般,从他的身外掠过。 “可是你太急了!”方世杰说出了第二句后,手型再次一变,右手紧握左手手腕,置于额头处,道: “你我这等天资,乃万年一现,无师承教导,又怎敢仓促修行?” 沙粒呼啸而至,在方守反应不及前,便将其全身裹成了一个沙丸,只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脸上充斥着骇然: “原来他为了不浪费自己的天赋,便一直压制着修为提升的速度!” 其实在来到格局门后,方守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一些修炼的事项,方知修为提升,并非越快越好,而是要循序渐进,且不可没有师承,这样才少走弯路。 “因此我隐瞒了一切,甚至不惜于为你当牛做马!”催动着飞梭,方世杰来到方守的身前,低头俯瞰着他,脸上挂起了一抹独属于胜者的微笑: “所以,我胜了,而你,败了!” 沙粒蜂鸣,方守脸上一阵痛苦,只觉得有一股钻心的痛,从识海内部发起,而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念沙,不止可作用于实体,还可对神念造成伤害! ”不好!”方守神情巨变,却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意识神魂,正于这种强烈的剧痛之下迅速地溃散,就如影蚀空间第一式侵魂一般,一旦不及时制止,他将变成一个失去自我的傻子!(未完待续。) 第161章 求我 就在方守神魂即将崩溃的刹那,忽然,从其识海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 这声音很轻,且除了方守以外,无人能听得到,不过与此同时,亦有一股柔和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沙粒所引发的震荡,解除了内部的威胁。 “咦?怎么失效了?”同样察觉到此幕,方世杰一脸狐疑,旋即却释然道,“毕竟他也算是个筑基的神修了,恐能抵挡我一念沙对其神魂的侵害,不过他即便能够抵挡,却也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砰! 方守从高空落下,将斗台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荡起了一阵烟尘。方世杰紧随其后,降下了身形,没入了烟尘之中。 很快,当烟尘退散,众人都看到,方世杰正将一只脚踩在了方守的脸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桀骜地望着他笑,道: “求我,我便放过你。” ...... 场内一片静寂,所有人眼睛都一眨不眨地死死盯望着方守,似乎想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杀了我,有种便杀了我!”方守面目狰狞,脖颈上青筋暴突,似在方世杰的羞辱下,内心受着极大的煎熬。 “斗比不可杀人,难不成我要因为你个废物,而触犯门规不成?”方世杰脚下用力,鞋纹上的棱角将方守的脸刮得一道又一道,面露凶光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求我!” 这一次,方守径自没再吭声,上下牙用力地合咬,将牙龈崩出了数条血线,火辣辣的血意呛得他喉管生疼,眼中熊熊燃烧的恨意,令方世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该死!”方世杰高高地抬脚,用力猛地跺下,将方守的脑袋砸入了地面,半个嵌入了进去。 之后,又是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方世杰粗暴地抬脚,使得方守的整个面目都陷入了地下,鲜血从其头部与地面的缝隙间溢出,很快晕出了一片。 将方守的头从地下拉出,方世杰一脸阴沉地问:“现在呢?” 此刻,方守满头是血,脑袋上的包,肿得如鸡蛋般大,伤口与碎石砂砾混杂,看起来何止狼狈,简直是恐怖。 然而,回答方世杰的,却是一口唾沫。 “哼!找死!”眼中闪过一抹残忍,方世杰刚想着动用何等手段,而这时,牛翔飞却提着缩成了一团的沈猴,落在了方守的面前。 揪着方守的头发,方世杰指着正瑟瑟发抖、脸上充斥着惊恐的沈猴,向方守威胁道:“这瘦猴天赋本就一般,若不想他灵根也被毁掉,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求我。” 此刻,牛翔飞已是将手探到沈猴的脐下三寸处,故只要他想,便可废掉沈猴的丹田,让他也成一个废人。 “方......方守......”绝望地看着方守,沈猴脸上死灰一片,他能来到格局门,已承载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后果绝是他所不能承担的。 ...... 时间,就这样缓缓地流逝着,正当沈猴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下濒临崩溃之际,方守终于从他的嗓子眼儿,挤出了一句他之前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由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求......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沈猴。” 当初,作血书、染春闱,朝廷密探以身家性命要挟他指认西山王便为幕后主使,方守没有答应;后来经牢狱之灾,于三伏天里坐牢车巡游,受尽世人投石冷目、百般羞辱,方守没有妥协;再后来,与宋小明对决,遭遇因果碑,饶是再坚硬的心脏都四分五裂,方守没有低头;如今,为了沈猴,方守认了。 “沈猴......是无辜的......”方守解脱地笑道,但紧接着,沈猴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令方守面色剧变,立刻冲牛翔飞吼道: “浑蛋!有什么冲我来!!!” 原来,牛翔飞在方守服软之际,仍自输出了一股暗劲,毁掉了沈猴的丹田,而丹田一毁,便再无跨入凝气的可能,等同于一个废人。 在方世杰脚下拼命地挣扎,方守眼中满含杀意,恨不得与这牛翔飞同归于尽,但困于方世杰的一念沙中,而无法动弹半点。 “方世杰,你放开我!放开我!!!”方守满眼血丝,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十分地狰狞。 方世杰看着他这般模样,嘴角噙着冷笑,但丝毫不为所动地道:“就凭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想要报仇吗?” 撤去了方守身上的束缚,方世杰退开了几步,给他与牛翔飞让出了足够的场地,旋即,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意思不言而喻。 方守从地上挣扎地爬起,刚要有所行动,但却被面无血色、看起来像刚大病过一场的沈猴死死地抱住。 “沈猴,你......”方守看着沈猴,眼中充满了悲哀。 全程,沈猴都只是摇头,而没有发出一语,但方守却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一抹坚决。 “我恨呐......”浑身无力地跪倒,方守双拳握紧,狠狠地捶向了地面,这一刻,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以至于沈猴这样的无辜者,都跟着受到牵连。 “走吧,本以为是个有骨气的家伙,结果不过如此......”方世杰下了斗台,从结界中取走了装有筑基丹的药瓶,旋即在人群的簇拥下,向着来路走去。 而一直到彻底离开,方世杰都未曾再看向方守一眼,缘是在他看来,如今的方守,已不配再做他的敌人了...... 一日后,方守与沈猴二人,便接到了被调离孤守峰的消息。 互相搀扶着彼此,方守与沈猴二人,步履蹒跚地来到了传送阵前。 传送阵与方守在渊时遇到过的传送光阵,在外形上并无不同,都是由光柱构成,唯一不同的,便是在传送阵前方多出了一个石柱,柱顶上有约莫上百个凹槽,需要插入特定的通行令牌方可启用。 刚递出了通行令牌,就被看守无情地打掉,沈猴刚待要急,便见对方一脸冷酷地道: “尔等杂役,白日不在杂役区里干活,来这里作甚?” 沈猴心中不忿,但想到当前的处境,便只好强忍下来,赔笑着道:“大哥,我等乃是近日刚被调离孤守峰的杂役,现要去别处供职,可否......” 沈猴话没说完,方守便掏出了一个玉瓶,递到了看守的手里,里面有灵气丹百粒,已是他全部的存货了。 “恩......”稍微掂量了一下,这守卫暗中点头,不留痕迹地将玉瓶塞进了袖口,当即沉吟道,“原来如此,过吧。” 方守拉着沈猴,刚要上传送阵,看守却再次拦住,先看了一眼方守,接着向方世杰道:“他可以走,你?不行!” “凭什么?我们本就是接到了上面的指派才......”沈猴顿时激动,饶是他再好的脾气,也要被这人的不依不挠给消磨掉了。 “罢了!”再次从纳戒中取出了一个布袋,这一次,里面装了近万粒洗髓丹,而同样,基础上除了维持纳戒纳阵正常所需以外,方守已是将所有的存货都给取出来了。 在这看守伸手来拿前,方守向回一缩,并没有将洗髓丹直接给他,反倒是别有所指地道:“我知道你是受了某人的指令,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但这次过了,若敢再难为我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了这句,方守便将布袋递给了他,之后便带着沈猴,将手中的通行令牌插入了传送阵上的凹槽上,身形慢慢地消失。不知到底似方守的威胁有了效果,还是那洗髓丹的效果,那看守自始至终,再没为难过他们。 进了传送阵,方守便与沈猴出现在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通道当中,而他们的身体,正随着气流向未知的方向行进着。(未完待续。) 第162章 火灶坊 传送通道内,沈猴忍不住就刚才的事向方守问道: “方才那看守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便知道他是想索要‘人事’的?” 方守沉吟一声,却是认真答道:“主峰间杂役流动,乃是再正常不过,他又何苦针对你我二人?很明显,定是有人暗中指使过的,而这一类人,通常用点银子便能打发,当然了,方界内并不流通钱银,可洗髓丹、灵气丹这等消耗量极大的丹药,也有类似的效用,几乎等同于钱了。毕竟这世上很少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的。” “可我还有一事不解.....”沈猴再次发问,“老大,方才那看守第二次索要‘人事’,你明明可以不给他的,为何想都没想便给他了?” .“阎王难见,小鬼难缠。往往坏事的,都是这帮小人.....”方守苦笑着解释,“再者了,若不把我彻底榨干,你觉得方世杰那厮能善罢甘休?” “原来如此......”沈猴恍然大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忽然一暗,“不过我们,虽暂时留在了格局门,可不能修炼,五年时限一到,还是要被赶出去的,而外面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又太过凶险了......唉” 听了沈猴的叹息,方守一脸歉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已打定了注意,哪怕他自己就算是死,也要让沈猴好好地活下去。 就在这等压抑的气氛当中,很快,二人便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一抹亮白的光,不同于在渊时的传送光柱,方界中的传送阵,都是要经历中间过程的,也即,他们无法于一瞬间,便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而眼前出现了光,便也预示着,他们即将要抵达传送阵的目的地—— 火灶坊。 因到了筑基,修者便再也毋须进食,故火灶坊便被设在了十大主峰外,是格局门杂役区中最为偏僻的所在,连杂役们都唯恐辟之不及。 从亮白的通道口出来,想象中的刺目并未发生,相反,入眼皆是死寂,无数帐篷散乱地堆放在四周,一名守卫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无精打采地倚靠在一边,见有来人,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旋即便连问也不问一下地转回了头去。 “这......这里便是火灶房?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沈猴眼露震惊,但旋即,却是为失望添满,他没能想到,原来在格局门,竟也有这样的三不管地带。 “新来的,往里走!”听了沈猴的抱怨,那看守传送阵的格局门弟子当即不耐地挥手,顿时一股刺鼻的酒气迎面而来,直呛得沈猴咳嗽了几声。 “走吧。”带头向帐篷的深处走去,方守见不少帐篷门帘大开,无数光着身子的醉汉卧躺在内,苍蝇蚊子满天飞,腐烂的食物、垃圾堆积如山,一股恶臭的味道,熏天扑鼻,直令方守皱眉。 “老大,你说我们平时食用的食物,便是这里做的?”沈猴忽然发问,感觉到一阵反胃。 格局门正式弟子,并不靠寻常食物充饥,乃是多服用辟谷丹,一粒丹药便可顶半月以上,故从一开始,火灶坊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他们这帮杂役们的。 但没想到,这火灶坊的卫生条件竟如何苛刻,令方守禁不住怀疑他过去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一直走到了火灶坊的最深处,沈猴都没有看到半个“活人”,当下,他便忍不住喊道: “敢问役使何在?” “谁......谁唤我?”一个蓬头垢面、浑如一个乞丐的人,从邻近的一个、没了顶的帐篷中抬起了手,揉了一下眼睛,不住地眨巴眼道: “新人?四个新人?” “是两个!”方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只这人醉的实在不轻,便只好苦笑着道,“你们就这样当差的吗?那每日杂役的饭食由谁来供应?” “外......外面......”这役使口齿不清地道。 “外面?”方守皱了皱眉。 “格......格局教......”说罢了这句,这人又再次躺倒,呼呼大睡了起来。 “原来如此......”方守立刻明白,格局门外,依附格局门的教徒众多,故想来平日里杂役的饭食,也是由他们代劳了。 过了帐篷区,还有一处闭塞的山谷,巨大的山壁矗立在眼前,令人不禁生出了一种渺小之感。不过,来到这儿,方守才稍稍觉得好受了一些。 “嗯,这里便应该是递送饭食的传送阵了。”注意到山谷中的一处有人为雕琢痕迹的台面前,方守就着一闻,立刻嗅到了一股饭菜的余香。 “这里看似是到了尽头,实则在山壁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沈猴望着壁面上的一个巨大的漩涡,向方守解释道,“不过以我们的身份,并无法随意出入。” “那我们便在这里住下吧,那些人在的地方,我实在是不想待。”随手从石壁上撇断了几根树杈,方守清理了上面的枝蔓,又用一些能够防雨的布料衣物,搭出了一个简易的小棚。 “老大......”看到火灶坊当前的这种景象,沈猴触景生情,双眼瞬间通红,道: “我们未来五年,便都要这样渡过了吗?” 方守一阵沉默,俨然,在火灶坊,并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不过见沈猴情绪低落,他不禁宽慰道: “至少,你想要去悟道场,还是可以的......” “去悟道场?”沈猴惨然一笑,“以我如今的状况,去悟道场又有什么用呢?” “唉......”方守长长地一叹,心中再次被一股歉意充盈,但就在这时,石壁上的巨大漩涡忽然加速旋转了起来,旋即从内走出了一白袍人,衣饰与初见猿丘时相仿,胸口镶着金边,闪动着耀目的光芒,像一个十足的暴发户,一头干练的短发,看起来颇为违和,而其刚一落到地上,便见到了方守二人,脸上先是愕然,旋即却嗤之以鼻: “火灶坊又来新人了?” 似是当方守、沈猴完全不存在一般,这人径直来到了传送阵前,从纳戒中取出了无数道热气腾腾的菜肴,一一摆在了台面上,一边抱怨道: “坛主他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火灶坊的杂役如此不中用,结果还是,菜饭日日供奉,从不间断,怎么还想着提升为分教主不成?那可是唯有格局门正式的弟子的方能担任的啊!” 也不知这人在嘟囔些什么,方守全程只是紧盯着这人,心中满是疑问,不过,还没待他开口,这白衣人便将目光移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轻咦了一声: “你这人好生地奇怪,明明有筑基的体魄与神魂,怎么?难道被夺去了灵根了不成?” 见这人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怕是修为比自己灵根被夺前还要高,方守顿时肃然,郑重地向对方一拜: “敢问前辈......” “前辈不敢当,我乃格局总教下,十指山祖庭分教的韦香主,你有何事?”这自称为“韦香主”的白衣男,面相厚道老实,故除了一开始外,其后倒也并未因方守灵根被夺,而对其表露不屑。 “这里......”方守指了指后方那连绵的帐篷,面上突然闪现出一抹迟疑,“那真的便是格局门的火灶坊吗?” “那还能有假不成?”没好气地望了那帐篷区一眼,韦香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这火灶坊过去可不是这样,但后来因为一场大火,顷刻间化为乌有,而上面又懒得重建,便一直荒到了现在,只是这帮废物,真是可气,在杂役中本就天赋差些,还不肯努力,成天不思进取,未来被赶出门里,连我们格局教都不想要他们!” “原来如此......”方守突然醒悟到,难怪过去杂役们一听火灶坊便皆是一副避之不及的面孔,原来,只有最最扶不起的废物,才会被发配到这,而五年后他们所面临的,将是被格局门扫地出门,这一条路可选。 “对了,提醒你们一句。”临走前,韦香主深深地望了方守一眼,旋即又是瞟了沈猴一眼,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地道,“过去有人不信邪,也是如你们一般,远离那片颓废之地,来到这里安营,只不过还未出半年,便都搬了回去。因此若不想同流合污,变成他们那样,就要保持住自己的初心,在这谷中静心坚持下来吧。” “对了,你虽被夺灵根,但仍勉强有筑基神修的实力,若不嫌弃,五年后便到我祖庭分教吧......”一只脚迈入漩涡,韦香主身形一顿,虽然没有回头,但谁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得。(未完待续。) 第163章 黑大爷 “老大......”沈猴望着方守,那张桃子似的小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羡慕的神情,“你运气真好,这下离开格局门也不用愁了。可我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儿,沈猴微微一叹: “前途未卜啊......” “放心吧。”方守摇了摇头,目中露出一抹坚定,“我是不会将你一个人留下的。” ...... 入夜。 原本死气沉沉的帐篷区忽然亮起了光,无数人从帐篷中爬起,也不见怎么收拾,便开始痛饮高歌,不时有畅笑发出,呼喝、起哄之声不绝于耳。 “这群家伙,简直昼夜颠倒了嘛......”沈猴感受着帐篷区传来的生气,隐隐露出了一分向往。 “怎么?难道你想过去不成?”方守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慎重,“选择沉沦,是要付出代价的。” “呃,怎么会呢?哈哈......”沈猴摸着后脑,仰头大笑不止,似是在化解尴尬。 沈猴虽然是在否认,但透过他的眼神,方守已经看出了答案。 重新闭回了眼目,方守意识沉入了识海,旋即对着空旷的海域大声地高喊: “还不肯现身吗?” 半响,见始终无人应答,方守咬了咬牙,面露一丝狠意,于是便催动着识海外的舍印,开始往内部压迫而来。 一时间,黑云压城城欲摧,整个识海,都受迫于一种毁灭的气息之下。 “哼~”一道冷冷的不屑,从识海的深处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对着方守说道: “干什么?想威胁你黑大爷?” 见终于有人回应,方守轻舒了口气,解除了舍印的威胁,眉头微微皱起,试探性地问道:“是黑白无常吗?” “无常已经死了,你瞎呀?”那声音充满了不耐,“还有现在跟你说话的,并非是黑白,而是你黑大爷我!” “果然是你......”方守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总之,多谢你上次帮我!” 还记得,上次方守受一念沙围攻时,有一股力量,帮其化解了危机,后来他一直想要找出这股力量的源头,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 彻底没辙了之后,方守突然想到了黑白,不,确切地说,应该是黑白的一部分——黑。于是,这才有方才的一幕,为了逼始终不肯现身的黑出来,他便只好采取了下策,以自身相要挟起来。 “黑,你干嘛不夺舍我?”方守眼露不解,“上次我灵根被夺时,神魂十分地虚弱,已无法再对你造成威胁。” “夺舍?你还敢说?”从识海的深处,飞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这东西接近了方守,幽幽地悬浮在他的面前,而黑的声音,正从内扩散而出...... “你看看你顶上,这他娘的是啥?我夺舍你,岂不是在坑自己?真是倒霉,当初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宿主,不过还好还好,幸亏没夺舍成功......” 抬头,只见一颗血淋淋的硕大眼瞳,像是刚从眼眶里被人挖出,身上还连着密麻麻的血管,占据了识海上空的半天天幕,看起来十分恐怖。 此刻,这血瞳正为无数水桶粗细的铁链牢牢地锁缚,随血管的脉搏,一同有力地跳动,上方还盘旋着一个五芒星样的神秘印符,墨光从印符上倾洒而下,淹没了血瞳后便不再扩散。 方守看见此幕,不禁一脸凝重,向着黑发问:“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这玩意在上古......呃,狗娘养的,什么上古,说得我很老一样!”在方守体内潜伏了一阵,黑已然知道,当前它所处的时代,并非是在上古。 “总而言之”黑又回味了一阵,这才继续说道,“这血瞳在我们那会儿,便被视作了邪物,易还曾参与其中,对其进行过镇压,不过最终失败,还是我们地藏大人出手,方才成功将之封印了的......” “易?地藏?”听着从黑口中冒出的两个名字,方守哑然失色,突然对这血镰的器魂生出了深深的敬畏之心,他抬头再次看着那颗硕大的血瞳,心中不禁暗道: “原来你的来历如此惊人,难怪......” 方守正自想着,黑忽然又是一叹,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中竟充满了惋惜:“没想到易真的做到了,诛天......那可是诛天啊!” “易诛天成功了吗?”直到现在,方守都对当年易发动诛天之战的结果都感到了好奇,缘是上古奇经《荒泽》,在写到这里时,便戛然而止,显得十分地突兀。 “难说......”似也对这样的问题感到了疑惑,黑一时忘掉了与方守之间的嫌隙,竟是认真地答道,“当今天下,已不是上古时的模样,至于劳什子方界、初始界,我更是连听都没听过,不过易者诛天,我觉得应该会失败,现八成被天帝镇压在了什么地方......” “哦?真的吗?”方守一脸好奇。 “哼!现世的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敬畏!”黑那团软趴趴的身体,忽然化成了黑白的身影,只是唯一不同的,此时的黑白并非是半黑半白,而是全身上下,包括眼珠都是黑的。 只见他一脸没好气地说道:“你当天帝是谁?天帝就是天,天就是天帝,你以为是谁都敢向祂老人家呲牙露齿吗?所以我才感慨易了不起......” 见黑一说起来上古就没完,像是个思乡心切的游子,方守赶忙打断了他,转而期待地问:“你可有法子恢复我的灵根吗?” 被方守突然打断,黑略微不满,但旋即却是不屑:“切,这有何难?我们那会儿的修者为了研创功法,灵根数万次崩溃,又数万次重塑,皆都不在话下,现在的人是怎么了?怎么连老祖宗的本都给忘了?” “竟然真的可以?!!”方守面色一喜,当即激动地道,“那快来吧!” “来什么?”黑上下打量着方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我可跟你小子说,黑大爷是纯爷们......” “快来帮我和沈猴复原灵根啊!!!”方守那由神念化成的躯体,因喜悦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凭什么?除非放你黑大爷出去!否则没门!”黑瞪了他一眼。 “放你出去是不可能的。”方守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坚决。 这黑之所以对他无可奈何,一方面,是在血瞳的威慑下,从而不敢对自己夺舍,另一方面,便是不夺舍,识海对外便是封闭的,若无征得方守同意,它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一旦将你放出,万一再对沈猴或者谁夺舍,转头再杀了我,岂不容易?”方守又补充了一句。 “这点你大可放心。出去后我必履行承诺,且永不会对你以及你身边的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出奇的,黑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作为上古的神袛,岂会蒙骗于你?” “切”方守一脸不信,仍自坚决地摇头。 之前在天极试炼中,方守已对这黑白的人品有了定论,像这样为达目的无所不为的人,是决计不值得信任的。 “那你就别想修复灵根。”黑又化作了一团,准备再次归入识海的深处,但没想到,这时整个识海又笼罩在了舍印的威胁之下。 只见识海外部,舍印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果决姿态,向识海压迫而来,似抱上了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欲与之同归于尽。 “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我黑大爷服你了”黑声音急促,身影再次化出,他向方守连连摆手,像是在妥协道: “我可以帮你,但希望你日后,能帮我找到白!这样我也毋须夺舍了!”(未完待续。) 第164章 噩耗传来【元旦加更】 “白现今之所在,乃是一处被唤作了“灵墟幻境”的地方,唯狐妖一族的后人方能以神念勾连,这个忙,恐怕我爱莫能助了。” 虽然是面对黑这样的利益威胁,但方守仍然决定实话实说:“还有我究竟要不要帮你,还得看你今后的表现,大不了,咱俩就同归于尽,反正我光棍一个,也不吃亏......” “你狠!”给方守竖了个大拇指,黑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不过他并未质疑方守话的真实性,毕竟有他与宋小明的疯狂对决在前,故黑是真的相信若自己拒绝了方守的要求,对方会在下一秒,立刻启动舍印自毁。 “现在便开始吧?”方守意识退出了识海,回归了本体,唯独留下了一丝神念在与黑交感。 “不必那般麻烦。”黑的声音径自出现在脑海,“你大可以将所有神念都撤出识海,我自有方法联络你......” 照着黑所说,方守将最后的一丝神念也撤了出来,但同时不由反问:“既如此,你先前为何不主动找我?” “就凭你?也配让黑大爷我主动联络?”黑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不过隐隐也带有了一分傲慢,“想我黑白何等身份?从来都是尔等鼠辈求我饶命,何时要我......” “好了,开始吧!”不耐地打断了黑,方守先看了看正尝试着重新修炼、脸上愁容满面的沈猴,“你先帮他治吧!” “你当是治病啊?”似是对方守的无礼感到了不满,黑又变卦道,“你这个太有难度,恕我爱莫能助了......” “嗯?是吗?”方守立刻催动了舍印,向着自己的识海压迫而来。 “服了服了服了服了......”一连四个“服了”,黑这次径自被方守整的没脾气了。但它也是实话实说道: “不过我并未骗你,确实是有难度。毕竟人鬼疏途,神魂、体魄本就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路数,故以我当前残缺的形态,无法修复作为实体的灵根......” “那你之前是骗我的?”方守心中一沉,暗道辛亏没轻信这家伙,只一阵功夫,它便已经言口不一了。 “黑大爷何等身份?岂会骗你这个鼠辈?”黑顿时不满,“我虽是不行,但我可告知你方法,你自己来想办法修复。而想要修复沈猴的灵根,需要先修复你自己的。” “那你快说吧!别磨磨蹭蹭的了!”方守撸起袖管,一副猴急的模样。 “可难就难在,如何来修复你自己的灵根!”黑忽然叹息道,“那沈猴不过是丹田被毁,这在上古,都是小伤,可若灵根,即丹田、经脉整个被夺,这就很困难了,毕竟要想修复,需得有元气蕴养,而你又因灵根被夺,而无法纳入丝毫的元气,于是便成了一个死循环......” 当头被一盆冷水浇下,方守那七上八下的心,又再次沉了下去,于是他抑制不住失落地道:“所以说,我这是没法补救,今生注定都是个废物了吗?” “谁说没有!我便有个法子!”黑轻咳了一声,像是在宣布什么极为重要的大事似得,“我可传你夺舍之法,这样一来,你大可找一天赋不弱的凝气弟子进行夺舍,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夺舍前要将舍印撤去,还我自由,如何?” “不可。”方守想都没想,便立刻拒绝,“夺舍之法伤天害理、灭绝人伦,若我也这样做了,又与那梦靥有何区别?你我二人还是同归于尽吧......免得再生祸害了......” 既已失去了希望,方守便决定拉着黑下水,想再逼一逼,看看这口腹蜜剑的家伙到底还有没有藏私。 “我说你小子脑袋怎么这么不灵光?是读书读傻了吗?怎么兴别人夺舍你,你就不能夺舍别人?”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罢了!” 心说自己若不拿出点看家的本领,恐怕是过不去今天这关了,黑长长一叹,无奈向方守妥协道:“不过你小子越强,我也能越安全,毕竟你若死了,我也得跟着倒霉。” 现如今,黑与方守,便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方守一日不放它自由,那么它一日就得为方守的生命安全操心。 “待会儿我会暂时控制你的躯体,中间你莫要反抗,细细感受便好......”识海中黑的身影化为一团,旋即便四散而开,但并未再如之前它夺舍时想要越俎代庖,而是归于了方守的四肢百骸。 而很快,方守的身体便失去了掌控,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亦变得截然不同。 “老大,你脸色貌似有些不对......”早已察觉到了方守的异样,沈猴一脸紧张地看着方守,“你莫不是中邪了吗?感觉你刚才就像是在跟谁说话一般。” “就你个瓜娃子多嘴!”“方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在沈猴的后脑瓜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老大!你干嘛打我?我这也不是关心你吗?”沈猴一脸无辜地望着方守,眼眶中充满了不解,缘是此前,方守还从未打过自己。 “你还敢说!”“方守”又欲抬手,但脑袋中却同时响起了另一个方守的声音: “黑!不要欺负沈猴!” “哼!”原来此刻,掌控着方守身体的,正是黑,他手堪堪停在了沈猴的头顶,在受到方守喝止后,又狠狠瞪了一眼沈猴,这才安静下来,瞬间进入了入定。 “老大他这是什么了?被鬼上身了?”沈猴一脸的狐疑,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一猜,还真叫他给猜准了,当前的方守,还真与那“鬼上身”无异。 ......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很快,半月便过去了。 而这半个月里,隔壁的帐篷区总是夜夜笙歌,而方守这边,却连个人声都没有。 于是早已对修炼再不抱希望的沈猴,便慢慢地搬离了方守,距离那帐篷区,也越发地靠近了。 “沈猴,你去那么远作甚?”间或,方守从修炼下清醒,望着逐渐往帐篷区接近的沈猴,心中升起一丝担忧,“你难道是想与那些人合流吗?” “啊?老大您说什么?”沈猴连连否认,但其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出卖了他。 “罢了,现我暂时也无法帮助沈猴修复丹田,就先随他吧!毕竟一直跟着我,对他来说,太为难了。”方守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了一口。 不过沈猴到底也未出了山谷,而是搬到了离帐篷区只要一步之遥的地方,每日观看着这些火灶坊的杂役醉生梦死,自己虽未参与,但也排解了不少的寂寞。 偶尔,有人从帐篷区出来,给沈猴敬酒,他也并未拒绝,而是一概饮下,直引得火灶坊的老人们纷纷叫好,撺掇着沈猴去他们那里,别再陪方守那个“老乌龟”了。 方守二人来了有一阵,已早已为火灶坊的杂役们所关注,但既然有人如此不识抬举,他们也懒得搭理,故暗地里给方守起了个绰号,叫“老乌龟”,给沈猴起了绰号,叫“傻猴子”,不过当着二人的面,这帮人精可不会这么叫的。 最终沈猴,还是抵制住了诱惑,拒绝了对面的提议,但从此以后,帐篷区再也没人出来给他敬酒,仿佛将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可这样的状况,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桩突发其来的事情所打破。 ...... 那日,沈猴突然找到了方守,眼眶通红,绕满了一圈泪水。 “方才信使找你何事?”刚刚有信使来,专程找到沈猴,似乎有何事通告,但眼见着沈猴的脸色,在信使的话下越发地惨白,方守心头一跳,心说莫不是那方世杰又来找事了不成? “我妖猴一族......”泪水夺眶而出,沈猴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佛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被灭族了。”(未完待续。) 第165章 不如沉沦 “知道凶手吗?”良久,方守问出了这句话。 “是翼族的人。”沈猴眼中升起了一抹浓浓的恨意,但转眼,他却是惨笑起来,“不过知道了又能怎样?” “沈猴,不要丧失希望。”方守本想告诉沈猴,他已经找到了重新修复灵根的方法,可还没等他说,沈猴便摇着头离开了,不过临行前,沈猴告诉方守,他决定搬离山谷,去帐篷区居住。 山谷与帐篷区,看似只有一步之隔,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如沉沦么......”望着遁入了帐篷区的沈猴,方守哑然失语,不过他也决定了,在有把握为沈猴修复灵根前,他先暂不发话,让沈猴去体验一下也好,免得他总是躁动不安,静不下心,找不准自己的方向。 ...... 意识沉入了丹田,方守望着已初具雏形的灵根,忍不住向黑询问: “这便可以了吗?” “可以?还早得很!”黑的声音突然出现,只是这一次,听起来有几分疲惫,“修复灵根是个精细活,对体内十二条经脉、三百来个穴位要清楚地了解,再加上一些隐藏的穴位要一一打开,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不过你小子估计是上辈子没积够福报,原本有完美无缺的登仙门,竟然都被那个东西随着灵根,生生地夺走吃了......” “登仙门?那个东西?”听罢黑的话,方守依旧是云里雾里的。 “登仙门为十二大帝为其后裔所设,凡有登仙门者,便可一路畅通无阻地修炼至......呃,也即是你们今人所说的能者之境。”黑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守不由震惊,“我道那梦靥老儿,为何会对我如此执着,却是为了那登仙门!” 此时此刻,方守终于明白,之前隐藏在他丹田内的那尊宏伟巨门究竟是何来历了,而再联系上当初大姐在渊底引来的荒之一族的神秘强者所言,即“初始界人为十二大帝的后裔”,他基本可以断定,初始界与上古必存在某种联系,以至于十二大帝的后裔,便是如今的初始界人! 如此,也可解释通为何初始界人的修为天赋要比方界之人高上许多,原来是有登仙门这层原因在。 不过造化弄人,修为天赋高的初始界人,碍于初始界天地元气受锢,而不得修行,反倒是没有登仙门的方界中人,在修行一途上走到了前面,这怎能不叫人感慨? “如此说来,我也算十二大帝的后裔之一?” “不过当初你体内登仙门的完整程度,在上古也是罕见,只可惜后来被那个东西给连着灵根一起夺走了。”黑又补充道,“相对来说,那个胖子就要差点,因此梦靥才会先选择你夺舍,没成功才,退而求其次才又选择了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回忆起刚开始来到方界时,在那片密林中的情形,确实自己要更抢手一些,而后才是李偲偲、宋之仙,最后的大富,也是在前三者被瓜分一空后,才为梦靥等人关注到的。 至于登仙门逆天之处,也正体现在其无壁障的这一点上。而方守也确实感觉,他们之前的修行,比之常人,是要更顺风顺水一些,哪怕是李大富,偷摸地修炼,也都在三个月内,达到了凝气九层的地步。 毕竟现世主流的修为体系,初期分凝气、筑基,中期有结丹、元婴这四大境界,这之后,则为“能者”。当前三十一方界的各大势力掌门,便多为此境,至于更上面的,则不在方守的了解范围内了。 而具登仙门者,竟可一路畅通无阻地修炼到方界的顶尖层次,这如何不叫方守震撼。 “这也难怪梦靥他们,初见了我们这几个初始界来的小辈,会显得如此激动......” 方守一阵遗憾,在得知了登仙门的效用后,难免不会生出一种患得患失之感。 “至于那个东西,嗯......”也不管方守何等心情,黑继续解释,“现被你们唤作了‘黑山老妖’,在上古时便已出现,不过那时的它刚从虚无之暗中诞生出不久,道行尚浅,还远构不成威胁......” “虚无之暗?”听到这儿,方守不由疑惑,“虚无之暗又在哪里?” 黑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分凝重:“虚无之暗,便是最深的暗,它既在初始界,也在方界,任何世界的尽头,都能见它的身影,那里吞没一切,连光、甚至说神念都不例外,除了天帝以外,所有去到虚无之暗的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不懂......”在去到方界以前,方守连大玄都未曾出过,更别提什么世界的尽头了,于是他又将话题转向了更加现实的问题上,“不过这下方的墨海又是何物?” 既然登仙门的问题解决了,方守又不禁向黑抛出了另一个埋藏在他心底里的疑惑。 在被黑山老妖夺去了灵根后,方守体内的丹田、经脉,连同着登仙门便一齐消失,但唯一例外的,便是原存于丹田下的那一汪神秘的黑海,仍然在他的体内,占据了原先丹田所在的位置,像是灵根存在与否,对它毫无影响。 “这个嘛......”黑沉吟了几秒,“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你体内的一处缺陷?漏洞?” “......”对于黑的解释,方守表示很不满意。但饶是他再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但也得亏是它,才留下了一丝转机,否则除了夺舍,还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黑说完了这句,便在方守不解的神色下,再次取得了他身体的掌控权。 “看好了!”接着,方守体内重新塑成的灵根,便像是埋入了土里的种子,在黑从墨海中取出的一颗米粒大小、凝缩了大量元气的光点的浇灌下,慢慢地从光点所在的那片墨海上生根发芽,进而长出了无数细微的经络,汇入了四肢百骸。 “这光粒?!原来如此!”方守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缘是对于黑用来孕育灵根的这粒光点,他并不陌生,这乃是其在第二次冲障时,因吞服了过量的灵气丹,导致炼化出的第二滴元液过度饱和,便才将多余的元气剥离出来,压缩成一粒小小的光点,因当时用处不大,便被他随手丢尽了墨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已将这一桩芝麻大的小事给彻底地抛到了脑后。 哪想当初的无意之举,反倒成了他目前唯一的转机,这怎能不叫人感慨? 也不记得一天之内,到底感慨了几回,方守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灵根的修复过程当中,却不知外界,黑夜再次来袭,而与山谷中的寂静相比的,原本死气沉沉的帐篷区,渐渐地开始有了生气。 “喝!喝!喝~”无数光腚的邋遢汉,从早已长满了蛀虫的垃圾堆里捡出了散发着臭气的腊肉,就着酒水囫囵嚼了几下便吞进了肚里,同时围观着一名人身猴脸的少年,不时叫两声好。 只见这名少年,手臂、额头、脖颈上布满了青筋,看起来极为吃力地抬起了一口大缸,里面盛满了辛辣的烈酒,正咕咚咕咚地灌下了自己的肚皮。 “咣当”空缸被砸向了地面,碎作了一地的碎片,这少年打了个饱嗝,那酒气隔着老远,都能被在场的杂役们闻到。 酒水穿肠过,这少年干完了一缸,肚皮高高地鼓起,似欲将撑爆,稍微一动便会乱颤,仿佛是一个灌了水的皮球,一扎就破。 “敢再来一缸吗?” “好小子,酒量可以!!” “这可是一缸的酒水啊,他是怎么灌进肚子里的?” “他可是妖族,和咱人不一样,怕什么,再来他个三四五六缸! ...... 杂役中,有不嫌事大的继续起哄道。 “爽!爽!”少年边流着泪,一边痛快地大吼: “去他娘的修炼!去他娘的格局门!老子沈猴,不练了!” ......(未完待续。) 第166章 从零开始 “那边又开始了.......”短暂地退出了修炼,方守望了一眼帐篷区的方向,听着比往常更热闹的人声,不禁苦笑着摇头: “沈猴,便放你先在那里玩一阵.......” 说罢,他便又沉下心神,跟随着黑的神念,观察起灵根的每一处细节。 修复灵根,是个精细活。 首先是丹田,如同一架精密的仪器,内部的每一个零件,都要经过精雕细琢,使彼此间搭配趋于条理;其次,便是连接了人体,心肺肝脾肾,大肠,小肠,胃,胆,膀胱,三焦等五脏六腑之正气的十二大经络,使之能够按照一天十二时辰的变化,自然而然地进行周天运转;最后,还一些细微的脉络,需要一一调整,这些都需要功夫。 不过黑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不仅每一处细节都拿捏得极为精准,就连方守在一旁时不时的提问,也都能一一解答。 “小黑.......”差不多经过此事,方守对自身的了解,已到了一种大师级的程度,甚至连丹田上有几个导气孔,他也都一清二楚,于是他忍不住佩服道: “若非你人品太差,我都想认你做师父了!” “切,说得跟我想收你似得!”黑言带不屑,但旋即,他却回过味儿来,“等等,你方才.......叫我什么?” “小黑啊!”方守不假思索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黑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小黑,怎么了?有问题?”方守故意挑衅。 “行,那我不做了,谁愿意给你修复灵根谁去.......”黑将神念一撤,将方守的身体掌控权再次还给了他,竟像个受了气的孩子,撒丫子不干了! “行!”方守点了点头,当即催动了舍印,向自己的识海压迫而去,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那我们便一起死吧!” “服了服了服了.......”一连三个“服了”,黑再次拿回了方守的身体掌控权,大大地翻了个白眼道,“方鼠辈,再有下次,我定与你同归于尽!” ....... 黑虽然三番五次地以停工威胁方守,但最终,还是败在了方守的厚脸皮下,于是被叫得多了,它慢慢也习惯了“小黑”这个称谓。 “小黑,这样就可以啦?” 差不多,又是半个月后,方守体内的灵根,终于从最原始的雏形状态,变得逐渐完整,与之前的相较,除了当前的丹田,像是被种在了墨海上的一般,其余的,在功能构造上,皆无太大的变化。 “懒得理你!”识海内,小黑正化作了人形,狠狠地瞪了方守一眼,“现在灵根已被种下,需要慢慢蕴养,不过你的修为,是别想找回来了!新的灵根,便是新的体系,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从零开始吗?”方守心中惋惜,但最终却是庆幸,“不过这样也好,能摆脱化魔功也不失为一种幸运吧.......” 来到格局门,耳濡目染之下,方守才知,自己过去,修行真的是走的野路子,而月星渊等人家族特有的修炼体系,并不完全适用于他,故才走上了化魔功这条歧路。 实际上,若是有师承指教,再加上恰当的修炼体系,恐怕方守现今早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都犹未可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方守眼中泛起一抹坚定,旋即深吸一口,再度沉下了心神,回忆起行气术中有关于凝气一层的记载。 “灵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行气术开篇,便是这短短的一十五字,可如今再看,方守却有了别样的感悟。 先前,小黑已将光粒内的全部元气都用来蕴养灵根,而如今方守的体内,便再也不剩一丝一毫的元气。 感受着外界浓郁的元气,方守的全身毛孔,都仿佛活了一般,开始自发地吐纳,慢慢地,一丝丝微薄的天地玄黄之气,被其纳入了体内,沿着四肢百骸,慢慢地汇入了丹田,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气旋。 只是这气旋一汇即散,并未过久地停留。 “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守睁开了眼目,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过去墨海乃是在我的丹田下部,彼此相安无事,并无太大的瓜葛,但如今,我之丹田,竟像是被种在了这墨海之上,也不知会造成何等影响?” 原来方守并非是无法突破凝气一层,而是因当前丹田的异状,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毕竟当前,整个丹田的中下部,都浸泡在墨海之下,而这墨海又深不可测,故经脉都如榕树根一般拥堵在丹田的上表面,彼此盘绕根根错节,看起来十分地臃肿。 且最为关键的,是丹田好似一棵树般,蔓延出无数根茎一般的触须,扎进了墨海之中,然而这等变化,究竟是好是坏,连小黑都难以明确,只是断言: “按理说,丹田在生出经脉支络,便不该再有新的支络长出,而你丹田此举,就像是要从这墨海之中抽取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方守退出了修炼,望着天空的星辰,不由沉思起来。 “小子.......”正当方守患得患失之际,小黑那不屑的笑声骤然响起,“看到你修炼这劳什子行气术,我真是快笑掉了大牙,明明有更好的功法,你不去修炼,非要修炼这最最低级的吐纳之法,简直蠢到家了!” “哦?你可有何功法要贡献出来?”方守从小黑的话中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含义。 “没.......没没没.......没有啊!”小黑顿时反应过来说漏了嘴,便开始有点结巴。 “拿出来吧!”识海中,方守神魂所化的人形向小黑伸出了只手。 “真没有啊!”小黑一脸懊悔地道。 看见它这幅反应,方守更是确定了小黑确实在藏私。 “你说,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方守按压着指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嘴角发着邪笑,慢慢地接近了小黑。 “不要!不要啊!”小黑双手抱胸,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脸上充满了惊恐。 “嘿嘿.......”方守化作了一只饿狼,瞬间朝小黑扑去,而后,便是小黑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人不禁怀疑,这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片刻之后,小黑头顶冒着黑烟,浑身抽搐个不停,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屈辱,整个人抖得如糠筛一般,他声音带着哭腔,再没有过去的那种威风,反倒似个受了气的小娘子般,一脸愤愤不平地道: “我不服!” “呵呵”不屑地看了小黑一眼,方守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谁让你怕死”,便退出了识海,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睁眼,回顾着小黑传给他的《养神经》,不由微微称奇:“原来神念也可以如真元一般,是可以被修炼出来的!” “那可不!”小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这可是上古三大奇经之一!独属我阴司一界,当今天下,恐怕除了接受了吾主传承的宋小明,便唯有你会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现在不心疼了?”方守发现,也不知是不是残缺不全的缘故,当前的这个黑,与之前的黑白确有不同,首先在心智谋略上,就差了不止一筹,简直像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被他随随便便就收拾得服帖的。 “哼”小黑重重地一哼,随即便不再说话,但很快方守便接着道: “上古三大奇经?行,你都贡献出来吧!等哥以后牛了,好处少不了你的!”(未完待续。) 第167章 方扒皮 “你!”小黑话音一窘,却是立刻急道,“我是真的没了!没了啊!何况你连上古三大奇经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知对你有用没用?” “哦?”方守不禁乐了,“那便由你这个上古之人来说说,这上古三大奇经分别都是什么?” “三大奇经,在上古并没有这种说法,而是我根据自己的见闻编排的。”见方守这幅姿态,小黑便知他并不信自己所说,于是一脸没好气地道:“首先,是‘养神经’,其来历不详,但开创了神修一脉,实乃夺天地之造化,为开天辟地之举。” “嗯,继续。”方守微微颔首。 “其次是‘不死经’,为吾主地藏所创,但我这里并没有,想要你只能去找宋小明了......”小黑接着道。 “宋小明?”脑中回想起宋小明的身影,方守便一阵头大,当即不耐地催促,“过过,那最后一个呢?最后一个又是什么?” “最后一个?嘿嘿......这你却是知道的了......”小黑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知道?”认真思索了一阵,方守撇了撇嘴,却是一脸的不信,“别想耍花样啊!有奇经还不贡献出来,简直是‘同归于尽’的节奏了!” “喂,方鼠辈!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命稍上上心?别动不动就同归于尽的成吗?丧不丧?”虽说现今的自己并不完整,无法发挥出之前的实力,但好赖黑白也是个神袛,若真想收拾方守,分分钟的事儿,只可惜他如今受锢于方守的识海当中,想要重获自由,非要把这个臭小子给哄高兴了不可。 可谁知道这贼小子,动不动就以性命相要挟,直叫他恨得牙痒痒,但却又无可奈何。 “罢了,我便直接告诉你吧!”也知方守不会接这话茬,小黑暗叹了一口,径直不再兜圈子了: “那便是你们所谓的上古奇经《荒泽经》了!” “啊?”方守微微一怔,旋即便不可思议地道,“这怎么可能?莫说是在方界,这《荒泽经》在初始界,都是人尽皆知的啊!” “你还别不信!”小黑冷笑了一声,“常言道,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往往是这种能够流传千古的东西最为难得,要知道上古奇珍、修真流派众多,能流传至今的,也唯有这看似荒诞的《荒泽经》了,且其中记叙还多为中肯,比如对你黑大爷的描述,呵呵......” “得了吧你!我看整个《荒泽经》里,最不靠谱的,便是对你的描述了!”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方守放弃了再次压榨小黑的想法,“不过想想也是,《荒泽经》能从上古流传至今,却是不易,也不知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 想着想着,方守取下了纳戒,将其中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趁着月色仔细翻找了一番,从中觅出了两物。 一是三串念珠;二则是那株从证道山取出的奇异药草了。 这二者,便是方守当初从证道山上取下的两物。余下的,则连同证道山一齐被万恶给拿回去了。 “可惜当时没拿出更多......”方守颇有几分心痛地道。 由于当时事态紧急,万恶在取回证道山后,便匆忙忙地走了,以至于当时方守因好奇取出的两件与证道山并列的宝贝,都未来得及发现。 “念珠暂先不说。”方守看着这株奇异的药草,只见其外形似鹤,似欲展翅高飞,只可惜久未得土壤滋孕,叶子微显得枯黄,但即便如此,亦有一股修士才有的气势从其上发出,一看就极为不凡。 “鹤妖草?”在方守取出这两物的刹那,小黑也不由得惊奇,“你竟有这等宝贝?我本还在为你灵根蕴养的事发愁,这不,来辙了!” “它还能助我蕴养灵根?”方守面上一喜。当前他灵根状态何止是简陋,简直用千疮百孔更合适一些,原本小黑的打算是让方守先修炼,随着修为的提升慢慢地蕴养,但这样就怕本就羸弱不堪的灵根被折腾散架了,可谓是问题重重。但如今有了鹤妖草,情况就完全不同。 “没错”小黑解释道,“此等神草,乃由万年鹤妖体内孕生,又经万年造化,慢慢地具有了一丝灵性,你只需将之种在丹田中,灵根便会自发地修复,要早知你有这宝贝,当初就以之为引重塑灵根了。” “你当初不知道吗?”方守心中生疑,按理说,他于证道山上夺宝时小黑应该在才是。 “废话!”小黑忽然激动,“我不是人啊?我不会受伤是吗?当时我夺舍你失败后,神魂重创难愈,故才陷入了沉睡......差不多要到那什么荒族族长出现时,我感到了威胁才醒的!” “原来如此......”方守沉吟了片刻,也觉小黑没必要说谎,于是便转眼望向了第二物,那第三传念珠之上。 “这串念珠......”将三串念珠并排一处,方守并未从第三串上看出何等的不同,不过这时,小黑却是说道: “你让我来试试!” 主动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方守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灰芒,小黑入主成功,旋即一道晦涩的口诀,便自他的口中娓娓地道出,与此同时,他左右大拇指各自在彼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待当将血均匀地洒在三串念珠上时,异变突生了! 首先,是第三串念珠率先变形,在半空一分为二,轻微的嗡鸣声从其上传来。 “原来这一串念珠,竟是由两串合并而成!” 不过很快,又是在小黑印诀的催动下,剩下的两串念珠,也双双飞上了半空,慢慢地与前两串以一个玄奥的轨迹运行起来。 念珠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地连成了一线,方守已无法用肉眼来分辨哪串是哪串了,但紧接着,念珠骤然一缓,四串念珠每一串都分别散作了十二颗单珠,在空中捉对融合。 “这珠子融合的方式并非是随机的!”方守发现,虽然这些珠子看似相同,但实则每一颗在选择其他的融合前,都会有一种特殊的辨识手段,找到彼此的“同类”。 最终,每四颗念珠融为了一颗,外形与之前无异,而新形成的念珠,又彼此通过一种丝线紧紧地串联,但方守重新拿到手上后,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惊雷! 与此同时,念珠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方守的左手上,取而代之的,则是在其左手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共十二颗水滴,以一种绝对均匀的方式排布,像是被刺上去的图腾,除一开始闪现出异芒外,顷刻便归为了平寂,看起来就如普通的纹饰一般。 ...... “这......”方守满面骇然,脑中正盘旋着几道神秘的符文,以一种他能够读懂的方式,变形为几个大字: “混沌破灭道!” 方守喃喃:“混沌......破灭道?” “方鼠辈!”小黑有些急不可耐地问,“快说!你看到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原来你看不到吗?”方守下意识地道,但随即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防备地连连否认,“呃,其实没什么,真没什么......” “靠!你娘!这可有我的功劳!”小黑被气得够呛,“这几个神秘符印到底向你展示了什么东西?” “那念珠还是我的呢!”方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旋即再次否认,“真没有啥!” 一看方守这反应,小黑就知对方在蒙骗他,不过他却是一脸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让我从这个方扒皮的手下逃脱吧!!!” 于是乎,方守在方鼠辈后,又被小黑冠以了另外一个称呼—— 方扒皮!(未完待续。) 第168章 魔庵渊源 “混沌破灭道?” 安抚下神伤的小黑,方守终于觅得了一时的安宁,可以沉下心来,仔细研读一番念珠在其脑中呈现出的功法了。 “吾派魔庵,诞于鸿蒙之初,是时天地浑沌如鸡子......”方守边读着,一边惊叹道,“原来这魔庵派的起源,更还要早于上古!难怪小黑没认出这念珠的来历!” 开篇,讲述了魔庵派之渊源,乃是于天地初诞之际,在那个时候,天地并无区别,处于混沌之间,如鸡蛋般被裹成了一团。 而后,便是一片模糊,显然中间的细节,被人为刻意地抹去了,再然后,则是对魔庵派开宗立派之三大基石,做出了简要的介绍。 首先,是断魂歌,据称此法,蕴藏了时空之奥妙,正所谓“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一“宇”一“宙”,合而并为“宇宙”。 “难怪当初道贤身死时,曾唤出了我的名讳,仿佛像看到了未来的我一般,原来便是这‘断魂歌’在作用,只可惜,当前的四串念珠,唯有道贤给我的那串上刻录了断魂歌的线索…” 虽说道贤托付给他的那串念珠,现已与其他三串,合并为十二滴水珠的图腾,原先上面留有的记载亦随之消弭,不过方守仍然记得断魂歌开篇的那一小段: “龙德而浅隐,见贤知无涯,畏而敬生死,悟生本虚妄,战兢履薄冰,飞龙晓天地,终得收归处,一切了尘埃......” 当时,方守拿之与行气术相比对,发现前两句正暗合了凝气境之真谛,于是他当时便怀疑这断魂歌仍有后续。 “如今看来,我之推测无误了。这断魂歌确有后续,而后面的六句,应该就是指凝气后的筑基、结丹、元婴这三境了?” 其次,便是“乾坤创生道”,不过这里,又像是之前被抹去的部分一般,只是一笔带过,让方守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具体又有何等不凡,他便一概不知了。 将疑惑暂先压下,方守旋即将注意力,放在了魔庵派的第三大基石,也即当前的功法——混沌破灭道上。 混沌之本,为“破”“灭”二字,破而后立,灭而重生,万事循回往复,领悟此之二者,则道初显。 方守慢慢地领悟,很快,一夜便已过去。翌日凌晨,他从入定中清醒,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不过,还待他更进一步地领会前,喝得醉醺醺的沈猴,却抱着一坛烈酒,步伐踉跄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方守!”他满面通红,忽然搂上了方守的肩膀,打了个酒隔道,“我如今......” 沈猴的舌头像是打结了,有些口齿不清地道:“方才是领悟了人生的真谛!” “哦?”闻着沈猴身上传来的熏天的酒气,方守暗暗皱眉,但并未责怪沈猴,也没对其表露出不快,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问道,但心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喝酒!还喝大了!”松开了方守的肩膀,沈猴抱着酒坛,一脸豪气冲天地道,“我计划好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格局门不要我是不是?啊?格局教祖庭分教也不要我是不是?啊?” 看着沈猴当前的状态,方守不禁隐隐为他担忧起来,不过也正是因此,他也并未将自己能为对方修复灵根的事儿讲出来。 只见沈猴又打了一个饱嗝,面目微微潮红地道:“那猴哥我便自己创立一个火灶坊分教!方守!” “嗯?”先前沈猴一直“老大老大”地叫自己,如今又突然改口,却叫方守微微有些不适应了,“干嘛?” “现本教主,诚意邀请你,加入我火灶坊分教!作为第一大护法,为我火灶坊分教保驾护航,如何?”沈猴的声音中,似乎带有了一丝煽动的力量,令方守差一点便同意了。 “你小子......”上下打量了沈猴一眼,方守发现这小子在这弘扬格局门核心价值观这方面上,倒有那么点天赋。 “老大,你同意不?”见方守面露迟疑,沈猴稍微清醒了些,又叫回了方守老大。 “没空陪你过家家!”白了沈猴一眼,方守连推带攘地将他赶出了山谷,旋即便再度盘腿坐下,慢慢长吁了一口,重新进入了修炼,不过在阖眼前,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似是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沈猴这小子,还真是个活宝!” ...... 又是半个月过去,方守对于乾坤破灭道的领悟,已完成了最为艰涩的阶段,不过这也得益于他做书生时的博闻强识,哪怕是再生涩的文字,他死磕了一段时间后,也琢磨出个道道来。 “原来如此,这混沌破灭道用现在的话讲,为凡、体两脉双修功法,即既可取代‘行气术’,作为凡修的功法,又可作为体修的功法来练,只是侧重点及修行节点上截然不同,凝气层练气,筑基境炼体,到了结丹,又有了新的变化......如此一来!” 方守从入定中清醒,眼中闪动着一丝振奋:“再加上养神经,有这三驾马车备齐,我仍可以凡、神、体三脉同修!” 经过小黑的解释,方守才知道,原来登仙门除了能加快修行进度外,还可在每次提升之际,将修者的体魄、神魂,同时洗练一遍。 “犹记得当初在小黑屋时,登仙门曾被我打开了一条缝隙,而后有浓稠到不可思议的海量元气,助我瞬间突破两阶,这才有了打败韩三立的转机,想来,这登仙门必有其特殊的用途,只是我一直都未曾找到那把开启它的钥匙罢了!”方守一阵唏嘘,不过他同时叹道: “不过也确实因登仙门,那个时候的我才能够凡、神、体同修,才让大力他们异常吃惊,如此说来,这方世杰不靠登仙门,却能有如此天赋,着实是罕见之至!” 除了方世杰外,仍有一个人,令方守感到了压力。 “当初梦靥在抓走我与大富前,曾先找上了宋小明,这说明他的天赋也极为惊人咯?” 但方守不知道的是,其实有登仙门的他,哪怕是方世杰这样的怪才,都难以与他相媲,而若非是他修炼化魔功走上了邪路,恐怕梦靥连看都不会看宋小明一眼,便会径直找上了他了。 毕竟,若能从正途证道,梦靥又何苦再走化魔功这条老路子? 在差不多理解了混沌破灭道的要诀后,方守刚要准备亲自实练一番,那消失匿迹了半个月之久的沈猴,却又再次找上了方守,一脸神秘兮兮地道: “老大,最近我们火灶坊格局教分教组建完毕,想要邀请您莅临参观!” 听了沈猴的提议,方守刚想要拒绝,可想到自己已经没日没夜地修炼了近半个多月,也该是时候出去放松下心情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道: “嗯,可以。” 但旋即,他却是皱眉,那刚刚迈出的步伐忽地顿在了半空: “不过你们那垃圾场,我实在是不想再去了!” “老大您放心!”出奇地,沈猴竟拍着胸脯保证,“原先那个役使喝酒喝死了,现在我被推举为新一届的火灶坊役使,生活作风大改,如今的帐篷区,虽然还是脏乱差,但起码适宜人居住了!” “行啊你!一套一套的还!”方守捶了沈猴一下,旋即便带头向帐篷区走去,听了沈猴的介绍,他一时倒也对这个什么格局教火灶坊分教产生了兴趣,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比之外界,有格局门“认证”的正统格局教,又有何等的不同呢?(未完待续。) 第169章 飞翔的沈猴 一离开山谷,方守便忍不住掩上了口鼻,相较以前,帐篷区虽干净了不少,但仍是有一股恶臭,弥留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猴哥!” “猴哥好!” ...... 一路上,都有人向沈猴问好,不过每次,沈猴都会不客气地给他们一巴掌,并将方守推到身前,隆重地介绍道: “别光喊我,这是方老大,都快来问好!你们别看他瘦的跟根竹竿似得,实则有准筑基境的修为!在咱们这旮沓,可是当仁不让的大牛!” “这不是‘老乌龟’吗?”杂役中,有一个刚刚醒酒,头脑正迷糊着呢,于是一不小心,便将之前给方守偷偷起的外号喊了出来。 “说什么呢?”给另外几个杂役使了个眼色,赶紧将这人拖走,沈猴向方守赔笑道,“老大,您别生气,这还不是因为先前咱俩不合群吗?他们便暗地里给你起了外号,叫‘老乌龟’,我则是傻猴子,不过多半是玩笑,你可千万别较真!” “我跟个酒鬼我计较什么!”方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旋即便对沈猴说,“怎么着?不是要让我看你组建的格局教吗?” 外界的格局教,分民间性质与正统。民间的,体系较为混乱,成员构成也是杂乱无章,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兴趣团体,连利益共同体都谈不上。 至于正统的格局教,为格局门下设分支,二者有直属关系,总教被设在了山海界的蓬莱洲,有正式的弟子长期驻派,统管广布于三十一方界上的各大小分教。 不过除总教外,分教也与格局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如职位上由高到低,就大抵分作了分教主、护法、坛主、堂主、香主、使者,呈一个金字塔形,每个分教都有一名分教主、以及护法若干,皆由格局教总教统一委派。坛主以下的,才可由各方界的教徒担任。 故那韦香主,先前才会抱怨他的坛主,何以如此费尽心机地替火灶坊擦屁股,却是因唯有格局门正式弟子,方能升为护法以上的职位,而恐怕他那坛主,早已在入格局门前投入了别的门下。 “格局门门规极严,即便像猿丘那样,有一个首座的爹,都无法违背门规破例收我入门,不过对这门中的小团体,倒管得颇为宽松,就让沈猴自己瞎折腾吧!” 方守摇了摇头,跟着沈猴,一路来到了一座矮山的山顶,而上面,早已围满了一圈的人,正严阵以待地静候着沈猴训话。 “咳咳”沈猴轻咳了一声,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声,旋即以一种无比凝重的语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我们格局教火灶坊分教正式成立的第一天!”没有等其他人发话,沈猴便径自答道,“那么既然入教,便要有入教的仪式!” “大碗干杯!” 人群中,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快长到了腰间的邋遢汉,瞪着一对猩红的眼珠,一脸激动地叫道:“还要大口吃肉!” “这个可以有!”沈猴点了点头,但旋即却是摇头,“但还不够!” “还别说,倒真有那么点意思!”方守候在一旁,眼看着沈猴三言两语,便轻易调动起了人群的积极性,他不由暗暗称奇,“还真是块好料子,挺适合格局教的路数了!” 其实,在初听到格局教的构成时,方守便意识到,格局教本质,便是格局门打入各方界的眼线、钉子,甚至说是卧底也未尝不可。 “难怪大力曾说,格局门已隐隐晋升为方界内除老牌势力外的第一大势力,在七界当中,实力隐隐与万妖界并列,而万妖界,可是一直被修士们视作下界第一的存在,故格局门在下界的地位,更堪比道盟设立在下界的话事人——血漠不灭宫了。” 没想到机缘巧合,方守竟能够有幸进入到如此了不起的势力当中,哪怕是作为一名杂役,也是殊为不易的了。 这一刻,方守更是理解了沈猴那乐观的外表下所隐藏的艰辛与不易了。 见半响无人回答,沈猴面目肃然,忽然穿过了人群,来到了悬崖边,回身望向了诸人: “格局教之真谛,便是格局!” “噗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笑点过低,听了沈猴的说法,方守忍不住一笑,见周围人纷纷向他投来不解的目光,他连忙摆手道,“一个喷嚏,喷嚏罢了!诸位继续!” 而这个小插曲,并未打扰沈猴继续煽情。 “天空,为何是蓝的?” 众人陷入了沉思。 “因为格局!”沈猴振聋发聩的解释,令他们心神一震,不由得赞同地点头。 “大地为何是灰的?”沈猴继续问。 “可这明明是土黄色的!”人群中当即有人反驳,但却遭到了周围人无情地围殴。 如今,沈猴的声音,便成为了唯一,任何胆敢反驳他的,都将被视为异端,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敌人! “因为......”沈猴故意将声音拖长,于是人群中,立刻有人忍不住接道: “格局!” “没错!”沈猴点了点头,再次激涌轩昂地问,“鸟儿,为何能展翅高飞?!” “因为格局!”方守双手高举,大声地回答道。 也不知是不是沈猴的声音中真的有一种魔力,人群不禁陷入到这种气氛当中,脸上现出了狂热之色。 “正是!”沈猴往回走了一步,逼近了所有人,“我知道外界都是如何看待我火灶坊的杂役的,想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里,放在了心里!那你们,便甘心吗?便心甘情愿吗?” “不情愿!” “老子便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不是废物!” ...... 这一刻,人群被彻底地调动了起来,气氛一时被推向了顶点。 “想我格局老祖,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不羁?这又是因为何故?” “因为格局!”人们异口同声地道。 “故我决定!”沈猴再次回到了悬崖边,慢慢地阖上了双目,宣布了他的决定,“凡入我格局教火灶坊分教的,都要有勇气,在不做任何防护的前提下,从这高山之巅一跃而下!此为......格局!” “等等等等!”方守连忙打断,想要拉住沈猴,然而没想到,沈猴在说完自己的话后,竟然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丝毫不给方守任何阻拦的机会。 “牛......比!”当前的高度,虽然并不像沈猴所说的那般,只是一座约莫百丈的小小矮山,但真若不做任何防护地摔将下去,恐怕也不会好过,尤其这里的杂役,一个个,都还不过是肉体凡胎...... “你大爷的!”想到这儿,方守忍不住爆粗口道,“沈猴你利用我!” 方守终于意识到,为何沈猴会三番五次地拉自己入伙,恐怕也是有“救火”这层目的在吧?于是他当即穿过了人群,第二个纵身跃下,只是没想到,有了他与沈猴,这第一、第二个带头,后面的人,竟都一脸大无畏地鱼贯跟下,似乎已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你们!”方守身在半空,回头,忍不住怒骂:“你们跟下来作甚?一帮蠢货!蠢货!蠢货~” 然而呼啸的风,却淹没了方守的声音,令他的提醒,显得如此地微不足道...... “沈猴!我跟你没完!!!!” ...... “欧耶~~老子是飞翔的沈猴!!” 在空中兴奋地嚎叫,沈猴四肢舒展,像是在水中畅游,而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下落方式,他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陶醉的神情,然而这下落的过程,看似缓慢,实则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便越过了近百丈的距离,头顶已快要着地。 就在这时,眼角突然滑落滴泪,沈猴的心中,早已为一念填满: “或许真的......真的要解脱了呢......”(未完待续。) 第170章 来吧,一起造作 “老大!不愧是我沈猴的老大!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沈猴不想死!不想死啊!” 山底,沈猴正泣不成声,与此同时,跟着跳下来的众格局门杂役,亦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没想到!我们真的做到了!” “如此以后,我们便都是火灶坊分教的元老了!!” “我要当护法!” “我要做坛主!” ...... 这帮火灶坊的杂役,长期放荡不羁的生活,早已将他们的性子,给磨得恣意洒脱,再加上饮了点酒,神智有些不清,在沈猴的刺激下,便都一时冲动,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 虽然受冷风一吹,众人都清醒了不少,不过陡然间从醉生梦死的状态中解除出来,他们竟都未怪罪沈猴,反而隐隐有几分敬佩。 人就需要刺激,往往颓废的时候,往死里逼一逼,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恐怕,这一刻,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正是这样一个仓促中组建的火灶坊分教,以及创始人沈猴无意间促成的疯狂的入教仪式,竟会在不久的将来,在整个方界,掀起一阵狂潮。 无数格局教的信徒,怀抱着虔诚的心情,排队登临山巅,再都鱼贯下落,那样的景象,绝非是现在的人所能够理解的...... “你们做到个船船!”方守在心中哀叹,到了筑基,神念便可驭物,方才若非是他出手干预,将下冲的速度减缓下来,这帮人早摔成泥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蹦跶?但眼见过去这帮死气沉沉的家伙,重新焕发了活力,他也不好出言打击,于是便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下,带着沈猴先行离去了。 ...... “沈猴,你这又是何苦?” 回到了山谷,方守将沈猴平放在自己搭建的木棚里,不禁苦笑着摇头: “如果我方才不答应你去看看,你便决意去死了吗?” “沈猴愧对家族,若你不来救我,我也只好去死了!”沈猴挣扎着起身,面目忽然激动道,“可我不服!我还想要创出一番成就!将来某一天,能够亲手灭掉仇敌!” “你肩上的胆子太重了!”深深地望了一眼沈猴,方守的脑中,忽然回忆起了自己的那位好友——如今已改头换面、成为万恶至尊的李大富,于是他不由心痛道: “仇恨的力量太大了,你要学会正确地去面对它,而非是被它掌控。” “可那又能如何?”沈猴黯然伤神道,“如今我丹田被废,已然无法再修炼,而在这修真世界,实力才代表了一切。” “谁说就没有办法的?”压下了对销声匿迹的李大富的忧虑,方守直视着沈猴,以一种极为郑重的口吻,道: “我可以助你修复灵根,但前提,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大您又开玩笑......”沈猴下意识地道,可他话到一半,待望见方守目中的那份真诚后,呼吸不由得急促,“此话当真?莫说一个,哪怕成千、上万个条件我也都答应你!” 说到最后,沈猴已激动到抓狂,恨不得拿把刀对方守威逼利诱一番了。 “你之丹田,本就是因我所伤,我为你修复,本在情理之中,不该提任何条件......”方守摇了摇头,但随即却认真地道,“但这个条件,你是非答应不可!” “老大您说!”沈猴摩挲着双手,心中充满了忐忑。 “那便是......” 方守稍一停顿,转而以神念传音: “接下来这段话,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曾亲眼见证我的好友是如何一步步走上极端的,而我不愿意让你走上他的老路,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与良知!” “老大......”沈猴迟疑了良久,似是在天人纠葛,但最终,他用力地点头,答应了方守的条件,“我会做到的!但这不意味着我会宽恕翼族!” 沈猴之所以答应方守,主要还是从对方的神色中,体察到了一种对自己浓浓的关切,而这种感情,他唯有从亲友长辈的身上才感受到过。于是他一脸动情地道: “老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沈猴的大哥!也是我沈猴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方守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沈猴的肩膀,旋即却盘膝坐下,装作了没事人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心中,却是暖暖的。而当前的举动,也只是为了化解他不善于表露情感的尴尬。 “来吧,一起造作!方世杰那小子,可不能让他得意太久!”眼中同样涌现出一抹恨意,方守对沈猴做出了一个鼓励的神色,随即便从纳戒中取出了鹤妖草,插入了地面上的一处玄奥的阵法当中。 而这阵法,乃是由小黑所布,可在一定程度上阻止药草灵气外泄。 深深吐息了一阵,差不多平息了心境后,方守缓缓阖目,进入了修炼的状态,而见状,沈猴亦盘腿坐好,一脸紧张地等待着方守的指令。 “待会儿我会将鹤妖草内的蕴含的精华,通过一缕真元,渡入你的体内,在此过程中,你毋须紧张,仔细地感受中间过程的变化即可,有任何的异常,都要及时告知于我!” “好的。”沈猴抿着嘴唇,那张桃子型的脸上,因紧张而渗出了一层致密的细汗。 不过,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猴心中的忐忑,逐渐为一种惊喜所取代,缘是在他的感知下,正有一股微细的“气”,从方守的身上探出,经由下方的阵法,进入到自己的体内,最终,当这缕“气”,也即方守的真元,到达自己的脐下三寸时,那原本因受损而死气沉沉的丹田,竟像是活了一般,又能够被他清楚地感知。 “原来伤势竟如此严重!牛翔飞该死!”方守微微皱眉,在他的感知下,沈猴此刻的丹田,竟如马蜂窝一般,上面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简直无法再留住一丝的元气。 向鹤妖草微微招手,当即那构成了“鹤身”的一片“羽毛”状的羽叶,被方守捏在了指间。 “这一片羽叶,应当可以在修复好沈猴丹田的基础上,令他的天赋更进一步了......”方守沉吟着,当即又从鹤妖草上拔下了另外三片,心中暗道,“沈猴天赋平平,但有这几片羽叶的蕴养,应当可以将他的天赋拔高到一个相当可观的地步了。” “你这小子,怎么人家跟你攀个亲戚,你就行如此馈赠,那我喊你一声孙子,你是不是还得把整株鹤妖草都送给我啊?”正当方守准备继续时,小黑那消失了已久的声音,忽然又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鹤妖草,据小黑的讲解,乃是一种可以挖掘修士潜能的神草,且无视境界修为的高低,凡服用者,皆会有所增益,天赋越高者效果越好,如对沈猴,三片羽叶则已够用,按小黑的意思,若非是其丹田受损,需要修复,半片都属浪费。 只听,小黑又继续嘲讽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鹤妖草在上古,可都是有市无价的,能在现世出现,简直是一种奇迹了!你就这般取出来用,简直是暴敛珍物!” “哦?”方守眼睛一亮,不禁反问,“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吗?” “除非你放我自由!否则免谈!”见方守果然上钩,小黑语气突然缓和了不少,“其实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有时候想想,你用自己的命威胁我,八成都是在唬人,我没什么好惧怕的,哪怕你真是某一天心灰意冷不想活了,早就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我又能拦得住吗?” “那暴殄天物就暴殄天物吧!反正羽叶多得是,我也不心疼!”当前鹤妖草上的羽叶,数目何止万数,故方守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总之气势上,绝不能被小黑压过了。 这段时间,方守老用同一种套路来制衡小黑,不止是对方变得习以为常,整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就一起玩完”的态度,连他自己,都感到了些许乏味。(未完待续。) 第171章 混沌破灭道 “看来得找个机会,再想法子整治下它!”方守暗暗地想道。 识海中,小黑打了个寒颤,于是它下意识地前后一望,心中忍不住疑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 “破之刚,怀持大无畏之心,迎难直上,强强对决,你硬,我比你还硬,决无半点妥协;灭之强,与万物相悖绝,湮熄所有,任尔东西南北风,臣服,或死,一切尽在毂中。”方守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混沌破灭道,分“破字诀”与“灭字诀”,其中每一修为阶段,如凝气练气、筑基炼体,各有不同的侧重。 顺着脑海中十二水滴图腾化出的神秘符文的指引,方守按照一定的方式,从天地间吞纳元气入体,慢慢地在丹田中,汇聚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气旋。 “道生一。” 顷刻突破了凝气一层,方守身体一轻,但紧接着,他就生出了一种与之前突破时截然不同的体悟。 “我体内的真元,像是并未打上我自身的烙印,而仍是处于一种最为原始的状态。” 过去修炼,都是将外界纳入的元气,化为真元,根据各自所修炼的功法的不同,拥有着特定的属性。如修炼了《水火剑经》的火部,真元则带上了火的属性,且火与火之间,还有较大的差异,如天丹阁的核心功法《御火术》的火,就同《水火剑经》火部的截然不同。 当然,还有更为极端的化魔功,乃是将真元彻底地改造,它排斥一切,吞噬一切,不与任何事物相融,故一旦练成,就再无法修炼其他。 而混沌破灭道,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方守只觉得汇聚在自己体内气旋中的真元,与天地间的元气并无不同,令他不自觉地对这个世界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仿佛是自身化入了这天地之中,一种同宗同源之感,油然而生。 “若非要给这种真元下一个定义的话,恐怕还非‘混沌’二字莫属了,看来今次,还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方守从入定中归来,眼中忍不住涌现出一抹喜悦,而将体内的这一缕原始态的真元渡入沈猴的体内时,原来预想的排斥感并未上演,反而极为顺当地便去到了对方的丹田,如此,也才出现了先前的一幕,沈猴全程都未感到不适,反而隐隐享受了起来。 “这样说来,混沌破灭道的本质,就如同一个温床,孕育出最原始态的真元,便可尝试修炼一下其他不同的功法了?”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混沌破灭道的“破字诀”与“灭字诀”,本身就是两种威力不俗的攻击术法。 但与此同时,方守亦心存疑虑:“最为难得的,是这种可兼容性,即修炼了混沌破灭道,所炼化出的混沌态的真元,难道也可以用来尝试修习其他诸派的功法吗?” 一方面,方守在用鹤妖草的羽叶,为自己以及沈猴修复起受损的灵根,但这样的过程极为漫长,丝毫大意不得,故不可强求提速;另一方面,他则尝试着将过去自己所熟知的功法一一地回顾,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嗯,思来想去,还是土灵方地母教的《渡厄圣经》、金灵方剑宗的《天灵剑谱》、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以及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值得去耗费时间修炼。” 虽然当初在渊底,方守有关于这五大功法的记忆已被抹除,但后来萧紫茗,曾与方守有过浅浅的一握,而正是在那次握手中,对方偷偷塞来了一枚记录有信息的玉简。 将此枚玉简取出,方守探入了一缕神念,海量的信息瞬间向其涌来,里面,正记录了他传给萧紫茗的五行洲五大顶尖势力的核心功法。 饶是那些各势力的大佬再如何谨慎,终究还是漏过了萧紫茗这一环,到最后,五大功法绕了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方守的手上。 不过,方守最在意的,却是末尾,萧紫茗留下的一缕神念,乃是她亲口传音: “这是我欠你的,说不定日后有用,还有,我要去不灭宫了。” 下界九州,血漠不灭宫,乃是道盟在下界的话事人,地位极为崇高,而萧紫茗因上次灵墟幻境传信一事,被道盟看中,甄选为不灭宫的圣女,受万修敬仰,俨然成为了当前年轻一辈中的风头人物。 “她为何要特意知会我一遍呢?”方守心情复杂,不知该作何感想。 其实,有关萧紫茗被甄选为不灭宫圣女的传闻,在正式被核实之后,猿丘已于闭关前知会他了。只不过方守知道的时间,更要比猿丘还早。 “难道她也与那宋小明一般,对我还存有希望?” 当初在渊底,方守灵根被夺,俨然成为了一个再不能修行的废物。可仍有宋小明,对其怀有信心。 “如果说宋小明与我彼此惺惺相惜,那么萧紫茗呢?她又是出于何等目的?难道是为了羞辱我?让我为当初做下的决定后悔?” 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方守最终苦叹了一声,放弃了对萧紫茗真实意图的猜度。 “甭管那小妞什么想法,有朝一日,我站在她面前亲口问她才有意义!” 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方守排除了杂念,再次沉下心神,继续修炼起来。 重新熟悉了五大功法,方守微微遗憾:“可惜《水火剑经》,这下是便宜了欧阳家了......” 由于方守并未给除了欧阳岚以外的任何人泄露过《水火剑经》的全篇内容,故他这次,算是彻底跟《水火剑经》说拜拜了。 这之后,差不多又过去了三日,方守、沈猴二人的灵根,正不急不缓地修复着,与此同时,方守亦彻底搞清楚了混沌之气,也即其体内真元的极限。 “如今大衍宗的《水经注》、剑宗的《天灵剑谱》、地母教的《渡厄圣经》以及韩家的《阴尸功》我皆已入门,且并未冲突,但唯有天丹阁的《御火术》,却无法为混沌之气所演化,看来这混沌破灭道,便应是在火系一脉上受限了。” 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方守暗念着口诀,向远处的一颗砾石遥遥地一望,当即那块石子便仿佛被剑劈斩了一般,霎时断作了两截。 “相较之下,《水经注》、《渡厄圣经》更重于守,韩家的《阴尸功》擅于借力,最长于攻杀一道的,仍是剑宗的《天灵剑谱》了,不过可惜,我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将之施展出来的。” 有了上回的教训,方守已打定了主意,为了不给自己再招来祸患,凡五大功法,以及比五大功法还要更上一层的‘混沌破灭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任何一个人泄露半个字的。 “不过我身为格局门弟子,《无名》呢?《无名》总可以修炼吧!” 当前方守,已是跨入了凝气一层,完全可以去报备申请,成为正式弟子了,不过有方世杰这人在上面虎视眈眈,方守并不决定提前暴露。而是决定潜伏下来,等日后再行打算。 话虽如此,修炼却不能耽误,方守忽然有一种冲动,想着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是否也能够修炼呢? “我已是入了混沌破灭道,无论接下来结果如何,我都只好去选择接受了......” 正思索着,木棚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方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径直向外面的人发话道: “别偷偷摸摸的了,都进来吧!”(未完待续。) 第172章 有贼? 拉开遮帘,外面正站立了一排的人,约莫五十上下,都是之前跟着沈猴一齐从山顶上跃下的杂役。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上次仍抱有理智,并未真正地跳下的另外近半数杂役,却不在此行当中。 方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忍不住向领头的一名胡子拉碴的、看起来颇为老成的男子问: “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 “猴老大!方老大!”这男子上前逼近了一步,忽然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同时向方守以及沈猴二人磕头道: “我们火灶坊分教成立已快一月,这一个月里,我们受尽了煎熬,决心重新振作,过上有意义的生活!” “是啊!二位老大,我们已决意与过去告别了,你们可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啊!” “还望方老大不吝赐教!” ...... 于那名胡子拉碴的男子之后,余下人纷纷跪倒,眼中透出的真诚,令方守一阵头大。 “是了,还有个火灶坊分教呢!”他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于是唤醒了沈猴,将问题抛还给他,让他去做决定。 望着眼前跪满了一圈、似是经受了煎熬,看起了消瘦了不少的众位杂役们,沈猴面色复杂,但最终却叹息了一口,一脸坚定地向方守道: “老大,我与他们共渡过一阵,时间虽然不长,但火灶坊的绝望,却是深切地体验过了,故若非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去过那样的生活呢?” “所以你的决定是?”方守径直问道。 “我希望认真地成立火灶坊分教,并确立我们的门限与教规,让一切都趋于正规。”沈猴一脸认真地道。 “好吧!”方守伸手,在识海内小黑的阵阵肉痛声下,拔下了五十多片羽叶,一一分给了在场的众人,而那领头的,他更是特意关照,多分配了一片给他。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听了小黑痛苦的哀嚎,方守顿时想到了一条整治这家伙的妙招,于是他从鹤妖草上摘下了近百片羽叶,刚要准备递出。 “吼~忍不了了!”小黑痛苦地抱头,开始向方守哀求起来,“别......别再折磨我了!!” “这鹤妖草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方守忍俊不禁,忽然觉得这个小黑,变得比以前不那么讨厌了。 “你可知鹤妖草在上古......”小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鹤妖草在上古乃是无价之宝,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行了吧?”大大滴翻了个白眼,方守撇了撇嘴,便不再理会。 ...... 转眼又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里,方守已是将自己以及沈猴的灵根修复完毕,且将潜能激发到了极致,尤其是方守,在他的感知下,自身灵根,已达到了一种近乎完美的状态,丹田饱满,表面再无坑洞,与身体紧密地契合,条条经脉,彼此贯通,根枝脉络,蓬勃生发,自视内观下,看起来无比地坚韧,甚至还散发着一层淡淡的荧光。 而沈猴,真就如小黑所言的那般,在消化了半片羽叶后,丹田伤势便皆尽痊愈,余下的几片,则全用来强化灵根品质,已是令他的天赋,慢慢地趋近了格局门弟子中的前列,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突破凝气一境了。 然而,依靠鹤妖草提升,终究还是有限,再怎么说,都不可能让一个天赋原本平平的修士,达到方守、宋小明这样的高度。 至于火灶坊的信徒们,则也各自获得了提升,即使天赋最差的,都勉强到达了中游。 今天,是火灶坊分教的重要日子,一大早,信徒们便罗列在方守的木棚外,等待着沈猴的训诫。 “今日,我宣布,初始界西山圣子方守,正式接受邀请,成为我火灶坊分教的荣誉护法,地位比肩分教教主!” 受不了沈猴在耳边反复絮叨,方守最终无奈地答应,决定出任火灶坊分教的荣誉护法。 本来沈猴还想要其担任分教的教主,但方守死活不肯,这下才只好作罢,最为难得的,祖庭内建立格局教分教,想要获官方认证,成为正统极为容易,只要信徒人数,上了五十即可,像一些大型的杂役区,早已有各自的分教成立,火灶坊起步已算是晚的了。但人数若不上千,便只得留在祖庭内发展,这也是格局门为了保护弟子而不得不采取的制衡手段。 方守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灵根已被修复的事实,因此故意向除沈猴外的所有人隐瞒了真相。但他同时提醒沈猴道: “今时不同以往,有方世杰这个首座亲传在上虎视眈眈,你们切记一切从简,莫要过于张扬,且等成为正式弟子后,暗中壮大势力,等待我正式复出的一刻!” 在灵根被修复后,沈猴故意按捺住想要突破的冲动,决定在参天壁下光明正大地晋入凝气,成为格局门正式弟子,如此牛翔飞等人也不敢再如过去那般向他下黑手了。 除此之外,沈猴还划定了晋升的顺序,虽说现今火灶坊分教在方守的扶持下,天赋步入上乘者约莫十数,但仍要分批次地突破,不可一次突破太多,免得引起外人关注。 “老大,那我们便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吗?”沈猴话刚问完,便意识到自己刚刚貌似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这里是千片羽叶。”取出了一枚纳戒,里面装有羽叶千余,方守递给了沈猴,他这一次,近乎是将鹤妖草前胸的羽毛拔了个精光,“暗中选择合适的人进行扶持,前期不要声张,一定要确保忠诚!” “放心吧老大,格局门不同外面,这里的人都很重承诺的!”沈猴慎重地点头,但却没有推辞,悄摸将纳戒揣进了怀中。 受格局老祖的影响,格局门人,尤其是老祖派很重承诺,忘恩负义者,往往会被人瞧不起的,至于牛翔飞那样言行不一的货色,若非新派中人,且是方世杰这样的新来者急于拉拢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余的人绝不会选择跟这样人品极差的人合作。 目视着沈猴等人分批离开,方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基本上还算完整的鹤妖草,心里才稍稍踏实了点。 “好在羽叶还有很多,若是用这样的发展,很快便能建立起一支不弱的队伍。” 在受到方世杰羞辱后,方守总结了两点,首先是实力,若实力够强,自然无人敢招惹;其二便是人脉,单打单还不够,声势上也不能弱,否则会很容易处于劣势,像上次在斗台区,他就似闯进了人家的大本营,全场之内除了嘘声,便再无半个人支援自己。 不过方守这样的想法,还没持续多久,便为一桩怪事给打破...... “嘶......” 自沈猴等人撤离了火灶坊后,山谷便一下冷清了不少,但也就是在这时,方守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了蹊跷的事。 “羽叶变少了!”小黑的声音,同时在识海内响起,“下手的是个高手!” “你的意思是,今晚设局捉贼?”方守暗自沉吟,私下与小黑商量道。 原来,就在上次之后,鹤妖草上的羽叶片数,便开始急剧地失窃,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被其拔光了羽叶的部位扩大了几许,方守还没怎么关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发现了不妙。 “不论我怎样隐藏,羽叶依旧在持续地减少,能在我完全无察觉的情况下动手,究竟是何人所为?”(未完待续。) 第173章 嘬叶子的老头 方守认定,这偷叶子的贼,势必是个高手! 而为了避免招惹到强者,当方守可以启动乾坤戒时,方守还打算将鹤妖草移到乾坤戒中,但最终却未能实施,缘于乾坤戒的些许变化,令方守感到了诧异。 ...... “这......这还是我的那枚乾坤戒吗?!!” 以神念勾连了乾坤戒,方守发现乾坤戒被月星渊扔之前的一些他留在里面的杂物还在,这足以证明便是他的那枚,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乾坤戒中的空间,竟在原有十丈长宽的基础上,被扩张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地步,好似荒漠旷野,以方守当前的神念强度,只能扩及到开口处的一小片范围,余下的,便再也照顾不到了。 “这乾坤戒有鬼!” 这一次,连小黑都忍不住出来发声,道: “以我当前的实力,差不多能囊括方圆十里,都摸不到这乾坤戒的边际......” 按照小黑的说法,当前它神魂的强度,勉强与结丹境的强者相当,可若以它的实力,都探不到这乾坤戒的边际,那这实际的范围,又将会有多大? 百里?千里?万里?没人知道答案。 “我问你,”退出了乾坤戒后,小黑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乾坤戒上那一块婴儿拇指大小的空间石,略迟疑地问: “这戒指先前,可是在那三生石附近被找到的?” “这个我暂不清楚,当时忘了问猿丘。”方守话中亦是充满了不解,但旋即却是肯定,“但当时此戒确实是遗失到了黑狱深坑中。” “那应该是错不了了!”小黑转而说道,“当时我苏醒后,曾借用一些秘法,探查出那黑狱深坑的真相,乃是一处空间阵法,无论向上还是向下,最终都还是会回到渊底。” “实则渊,本就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中吗?”虽然早已从方世杰的口中,得知了渊的真相,但方守仍然对过往的经历难以忘怀。 当你奋力地挣扎,拼尽了所有的底牌,终于熬出了一丝的曙光,却发现这一切的努力,都不过只是徒劳,那该有多么的绝望? “没错。”识海中,小黑忽然感慨,“那三生石,过去我从未听过,但很明显,乃附带有时空的属性,整个渊的试炼,便是以此为基础设立的。而乾坤戒上的空间石与三生石同宗同源,想必乾坤戒的空间就是近距离受到了蕴养,得到了一些增益,但具体会产生何等影响,却是我无法预估的。” “那你说东西放进去会有丢失的可能吗?”方守捏着下巴沉吟,“这么地吧,我记得小白便是被关进了灵墟幻境中,不如我也把你关进这戒指中,你看如何?” “不不不不不不......”小黑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还是你识海里待得舒服些!” “是吗?”方守一脸不解地问,“可你不是老喊着我限制你自由了吗?” “啊?没有啊?”小黑忽然装出一副疑惑的神色,“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吗?”方守面色不善地按动着关节,发出了咔咔的声响,而这在小黑听起来,就如同催命符一般。 “不要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良久,良久,终于,小黑以两部神修功法的代价,换回了自己的平安。 小黑贡献的这两部功法,一名为“驭魂经”,二为“玄冥诀”,前可驭孤魂野鬼,后主防御,若再加上月光一族的“影蚀空间”,则方守于神修一脉上攻守兼备。 “这两部功法,若搁在过去,我轻授你是会被革除司职,罚下火狱的!”小黑一脸颓丧,仿佛刚经历了极大的煎熬。 “反正早已不是上古,你也成了神话中的人物,何苦难为自己?”方守不住地砸吧着嘴道,“小黑啊,你毕竟是过去的人了,没有入土,就已是难得,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能好好活在繁盛的现世,难道不够好吗?” “屁!”小黑不屑地撇嘴,“当世仙道倾颓,远不如上古繁盛,我跟你这等没见识的凡俗计较,才真是落了下乘!” ...... 言归正传,在从小黑处又榨出了两本功法后,方守便不再紧逼,转而往乾坤戒内放入了星渊给他的那面古镜用以试探,想知道物品放进去到底会不会丢失。 但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想要防贼,是无论如何都防不住的了。 “这贼子必为当世之人,若我施以上古秘法,即使他修为高出你我许多,想必也不会发觉!”小黑继续说道。 在发现羽叶遭窃后,奇怪的是,小黑竟比方守还要愤慨,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儿,直让方守对这货的占有欲感到了几分敬佩。 “可是这窃贼既是一个前辈,只选择偷而未选择明抢,我贸然行动,岂不打草惊蛇?”方守有些迟疑道。 “屁!”小黑忍不住训斥,“你来我往才是理儿,我既然敢说他发现不了我,那我自然也能偷他点东西,如此一来,不就平了吗?” “好主意啊!更何况格局门老祖有规,门下弟子不得行窃,否则逐出师门,终生不得再踏入格局门半步!我虽是个杂役,但只要人证物证俱在,便能将这贼子绳之以法!”方守眼神一亮,却是考虑到了另一个层面上去,但之后却又陷入了犹豫,“可万一是个大佬,会不会引火烧身啊?!” “滚滚滚滚滚!”小黑面上闪过了一丝不耐,“今晚上你看我的!暂时让我控制你的身体,保管给你抓出那贼来!” 一直到了深夜,方守紧张地盯了鹤妖草大半夜,见始终没个人来,百无聊赖下便打起了瞌睡。 而就在呼噜声响起后,黑暗中,一个猥琐的人影潜入了木棚,迅速地在鹤妖草上摸索了几下,便又如鬼魅般闪了出去,全程没有造成一丝的动静,连阵风都没有带起,直叫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鬼。 这人离开后不久,方守忽然坐直了上躯,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气息尽数内敛,不再溢泄丝毫,他缓缓睁目,两道黑芒一闪而逝,但在夜色下并不醒目。 只见,黑芒自眼中闪现后,方守的身体浮离了地面,随即也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木棚之中。 识海内,方守观看着身外的场景正疯狂地倒退,已然是模糊一片,他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对小黑的实力,再次钦佩起来。 “好快,这已是离开了火灶坊很远了吧?”方守努力想要从模糊的场景中辨认出一些细节,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火灶坊地处十大主峰外,本就十分偏僻,再往外,则是被视作了禁区的十万大山,人烟更是稀薄,不过相对来说,还是要比外界安全,故方守一时倒也不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约莫过去了一个时辰,速度终于减缓,方守已数不清楚自己翻越了多少座山脉,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峭壁之下。 隐藏在山的背面,方守透过小黑的神念,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到了一幕令他不可思议的画面—— 一个面向猥琐的驼背老头,衣衫褴褛,露在衣外的皮肤干枯开裂,看起来骨瘦嶙峋,手里捧着一叠叶子,压碎了挤出汁液,放入嘴里嘬着,鼻尖里冒出了伴有强烈刺激性的烟雾。 从这老头的口中,不时还会发出一些陶醉的低哼,但眉头却紧紧蹙着,像是痛苦并快乐着。 “这老头儿究竟在做什么?”方守脑中刚有疑问,小黑便感慨道: “原来现世,竟还有人知道鹤妖草的这层用法,可真是难得了啊!”(未完待续。) 第174章 大胆狂徒! “这鹤妖草的羽叶中所蕴含的汁液,若不经过炼化,直接用嘴吸入的话,会产生一种烟雾,令人出现一种美好的幻想,成瘾性极大,长期以往,会加重对身体的负荷,因此这老头才会有表现出这等矛盾的姿态......” 小黑进一步解释: “在我们那会儿,对鹤妖草成瘾的人,都被唤作了‘嘬叶鬼’。” “我知道了,这不就跟初始界现今盛行的烟叶是一样样的吗?”方守恍然大悟,“原来这鹤妖草,还有这等用法,真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是!”小黑盯着那正在嘬叶子的老头,忽然讽刺起来,“本来鹤妖草并不算稀少,但就是这帮嘬叶鬼,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求,大肆求购、搜刮鹤妖草,忽略了事物本身的客观发展规律,破坏了鹤妖草生长的周期性,这才导致鹤妖草逐渐步向灭绝的境地。不过这个年代的嘬叶鬼,明显要比上古更为痛苦一些。” “为什么?”方守不禁好奇。 “灵气!”小黑说出了一个令方守感到了不解的词汇,旋即解释道,“在上古,天地间蕴含的,可谓是比现世稠密了不知几何的大量灵气!而当今方界,只有极其稀薄的元气,在如此贫瘠的环境下修炼,仙道怎能不颓?” “不就是元气吗?”方守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当是什么呢!” “真是无知者无畏!”小黑恨铁不成钢地道,“万物聚则有灵,当元气稠密到一定程度,自然也会有灵,对修者的助益,亦将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而对于鹤妖草这等需要自然蕴养的天才地宝来说,则更是如此,你没见当前的这株叶子都是微微枯黄的吗?这就是因培育环境所导致的!” “也是!”方守忽然忆起,当初在小黑屋里,登仙门后的世界,不过只溢散出一丝的天地玄黄之气,便助他连跨两阶,相较之下,方界的元气确实是够“贫瘠”的。 “难道那登仙门后的世界,便连通了上古传说中的九洲?那么初始界上的稽首山,到底又会不会是上古时天帝用来镇压十万大妖的那一个?” 《荒泽经》开篇曾言,天下九洲,渺无所止,天帝铸九鼎以镇天下,而当初用来关押十万大妖的稽首山,明确是在九洲之上。 犹记得,当初天级试炼时,方守分明从地貌上认出了初始界上的稽首山、邛江的轮廓,那么便意味着初始界,便是上古时的九洲? “还是说,当今初始界,便是上古九洲的一部分?可若真如此的话,为何我在那次试炼中,并未感受到‘死禁’的存在?” 然而,这一系列困扰方守的问题,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在了历史的车辙之下,而想要获得解答,唯有变得更强!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现实的问题,正如一座山般压在方守的头顶,直令他喘不过气来。 初始界一天,方界一年。 而方界因果轮,唯有到了元婴方可加入,而若是不加紧提升修为,等到了方守能够再回到初始界时,却已年逾古稀,那又有何意? “虽然不知因果轮具体是何等规则,不过每提升一次境界,寿元都会同时递增,这却是肯定的,因此我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凝气境寿元破百,筑基境叠加一倍,可令修者有两百寿元,由此,不断累加,到了元婴,甚至有近千年的寿元。且容貌的老化,也将随着修为的递增而持续地减缓。 因此方守常见天空上飞过的结丹老怪,明明已两三百岁,但仍旧维持着中年人的模样。 将思绪拉回了现实,方守盯着那个刚嘬完手里叶子,一脸意犹未尽的老头,反而陷入了犹豫的境地。 诚然,他受到了损失,但那个小偷,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招惹不起的某个隐居在十万大山中的“老怪物”,起码修为上,这人没有元婴,也要有结丹的修为了。 “我看这老头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如我们便打道回府吧?”方守问小黑道。 “这个嘛......”小黑沉吟了一阵,旋即便像着了魔似得,从石壁后现出了身形,一脸恶狠狠地盯着那面向猥琐的老头,义正言辞地吼道: “大胆狂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 场内一片沉寂,这老头望着突然出现的少年,脸上先是一愣,随后面色羞窘,立马将“赃物”藏在了腰后,厚颜无耻地百般抵赖: “你你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偷过你东西?” “嘿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还敢狡辩?”这时方守,实则是暂时控制着他躯体的小黑,忍不住被这老头儿的模样给逗乐了,于是他接着反驳,“我都没说是何事,你怎知我被偷了?还有你手里面,又拿得是何物?” “小黑你坑我!!!”识海中,方守顿时意识到了不妙,原来这小黑,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不过世上并没有后悔药,现在再想将身体的控制权给拿回来,却已经是太迟! “你快给我退出去!让我跟这位老前辈道歉!!” 方守在识海内干着急,可小黑却不为所动,依旧向那老者挑衅道: “格局门门规第四十三条,禁止偷盗,违者逐出师门,终生都不可再踏入祖庭半步!你可是知道吗?大胆!还想毁灭罪证!” 说到最后,小黑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原来是那驼背老者见事情败露,竟试图将罪证销毁,只是他刚想这么做,便被眼尖的小黑给喝止了。 蹊跷的是,也不知这老头儿是不是真的做贼心虚,明明有远超于方守几倍的实力,但迟迟却未动手,反而是在小黑的指责下,慢慢地低下了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直把个小黑气得牙根都疼了。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后面的话,真就是污言秽语了,各种无下限的骂人话都从方守,实则是小黑的嘴里蹦了出来,而也不知是不是他骂的太过阴损,这老儿面色阴沉了下来,隐隐有几分暴怒的迹象。 “你快给我停下来!小心我发动‘舍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方守面色一狠,当即便要使用强制手段,对小黑实施制裁! “你发啊!你他娘的倒是发动啊!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 识海内,小黑的身影显化出来,一脸无所谓地道: “我倒巴不得你这样,这样我也解脱了!” 近来运势转好,诸事颇顺,若非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方守也不想再采取这等极端的手段了,被小黑看穿了心思,他立时对其选择激怒这强者的理由感到了好奇,于是他不由推测: “难不成他断定这人不会出手?”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他应该是断定,此人一定会出手!且出手的方式,势必在他的预料当中!” 方守当即醒悟,若非当前是神魂状态,恐怕冷汗都要忍不住直冒了。 “若我是强者,见事情败露,势必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威胁抹除,那么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选择以神念直接攻击对方的识海!若我成了个傻子,自然也不会再威胁到他了。小黑心机之深沉,竟歹毒至斯!” 当前方守之所以对小黑形成制衡,便是其作为主神魂,对识海有决定的掌控权,故小黑无法在不获得他同意的前提下,离开自己的识海,但同时因为血镰的器魂,小黑无论如何都不肯夺舍自己。再加上有舍印这层保险在,小黑投鼠忌惮,自然也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可一旦自己的神魂被外来的神念消灭,那么无主之下,识海便无法再禁锢小黑,如此一来,它亦将重获自由!(未完待续。) 第175章 小伙子,你等会儿! 并不理会方守的威胁,小黑只是一味地挑衅这驼背老者,已经是从它同辈里骂到祖宗十八代了。 “我说你是不是把你爹妈的德行从娘胎里带来了?怎么手这么欠呢?除了偷东西,你还会做点别的吗?” 方守听到这儿,已经是一脸铁青,心中充满了绝望,他认为这世上无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羞辱,当然,比这更难听的话,小黑也说了不少。无法阻止小黑的谩骂,驼背老者也不接话,此时,方守的大脑俨然停止了运转,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东西了。 又过了一阵儿,小黑骂的嗓子都冒烟了,结果对面那老头儿死活都不为所动,于是他不禁有点着急: “喂,我说,我干骂了这么久,你就不能有点反应吗?” 不过,就在他话音刚落的一刻,小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僵住,他脸上一喜,心中却在十分忐忑地花画着圈圈疯狂地诅咒方守: “苍天呐!大地呐!神仙爷爷您行行好!快用神念劈死这天杀的小子吧!” ...... 方守亦充满紧张地看着驼背老者,很明显,对方之所以将自己禁锢,势必是要有所行动了。不过,抱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方守已经发动了舍印,随时都可能向内部的识海压下,一时间风雨欲来,死亡的阴云,径直笼罩了他与小黑的身上。 “老头,你想做什么,倒是快啊!别跟个娘们似得磨磨叽叽!” 心知到了间不容发的一刻,而方守随时都可能被逼上绝境,小黑满头大汗,硬着头皮,向这老者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草你吗累个@#¥%!!” “那老夫,便不客气了!”也不见这老者如何行动,方守来不及眨眼,对方便来到了自己的身前,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领,用力抛向了天空。 也不知这老者使用了多大的力道,方守身形不断地拔高,转瞬便穿过了云层! “嘶~”小黑倒抽了一口凉气,既然这驼背老者未曾使用神念,那么便意味着,对方很可能会用其他更为极端的方式,将方守处死。 “哼,自作孽,不可活!”见小黑失策,方守嘴角噙着冷笑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小黑的预期,是驼背老者自恃为高手,势必会以最直接的方式,以神念灭除方守的主意识,但他并不知道当前控制身体的这个方守,实则为另一个人。 而此期间,小黑自可以趁势离开,逃离方守的魔掌,但没成想,这老头儿刚一出手,便如此残暴,竟是将自己浑身禁锢,给一把扔到了天上。 “怎么?难道是想摔死我不成?”小黑面色惨白,实在是没料到自己也会马失前蹄,对对方的出招造成误判,缘是在他的印象里,强者从来是对蝼蚁没有兴趣的,往往受到挑衅时,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事了。 但很明显,这面相猥琐的驼背老头,竟不按常理出牌! “小黑,快想办法!这下若摔实了,你我得一起死了!”识海内,方守暂时摒弃了前嫌,向小黑催促道。 与之前小黑预料的方式不同,若遭受物理撞击,从而导致死亡,那么识海亦将毁灭,到时,无人能够幸免。 紧紧地闭上了眼目,小黑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痛苦,额头上青筋暴起,似在奋力地挣扎,但最终,他却无奈地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口: “对方修为超出我太多,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不对!有转机!”顾不上相互埋怨,方守轻咦一声,却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凌空之后,并未有下降的势头,反而越升越高,而那老者在抛出自己后,也随之升空,在脚下召出一朵祥云,载着他与小黑便朝某个方向飞去。 “他这是......” 当前夜未过半,除了上方的星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唯有零星的光点,隐隐在林海间闪烁,像是成群的萤火虫在飞舞,方守跟随着这老者,慢慢地飞越了群山,来到了一处嘈杂的地界。 下方的人群在狂呼,火把的光亮,似也在透露着疯狂。 “火灶坊?!!这老头儿究竟想干嘛?” 距离尚远,方守便认出了当前的地界,正是火灶坊无疑,而在沈猴等人走后,留在这里的人,又过上了昼夜颠倒、灯红酒绿的生活,于是山谷与帐篷区,像是被一条无形的边界所隔断,二者之间,彻底没了往来。 祥云径直路过了帐篷区,在山谷中方守搭建的木棚外悄然落下。 随时将方守丢在了地上,驼背老者解开了他的束缚,指着鹤妖草劈头盖脸地便骂: “干嘛呢干嘛呢?不就抽了你一点叶子嘛?至于骂到我七舅老爷头上去吗?” 其实,在这一刻,方守很想解释,骂人的那个并不是他,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小黑既然已占据了主动,那么便不是方守想赶便能赶走的,除非是小黑神念耗尽,最终退出身体,否则便得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见方守默不作声,驼背老者从鹤妖草上揪下了一片羽叶,用手稍一揉搓,便挤出了一点汁液,滴在了自己的口里。 “嘶溜~” 脸上现出了一抹痛苦,但老者却像是三伏天吃到了冰镇的西瓜,发出了极为酸爽的声音,直叫人觉得违和。 “你看!” 将因失去了水分、彻底干瘪了下去的羽叶在方守面前晃了一眼,驼背老者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有啥子嘛!这叶子不还是叶子?有好东西不享受,就让它在树杈子上烂掉?” “什么叫在树杈子上烂掉......”识海内,方守望着外界发生的一幕,一脸吃了翔的表情,简直是五味杂陈,说不清何等滋味,但所幸,经此一役,他也算摸清了这老头儿的脾性,绝非是暴谑之人,起码...... 起码还是讲道理的,咳咳...... “年轻人,我有一些做人的道理要教给你!”再次不留痕迹地取下了一片叶子嘬了起来,老者一副语重心长地道,“咱们格局门是规定不可偷盗,但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你可知道?” 见方守仍不作答,驼背老者背过了身去,看似在酝酿着什么,实则正一脸猥琐地又从鹤妖草上拔下了几片羽叶,动情地嘬了起来,自问自答道: “那便是格局!格局呐!格局是什么?格局是义薄云天!格局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看你明明已有了筑基的神魄,但却仍是个杂役,何以?太不会来事了!有好东西不知道分享,领导能提拔你?上级能重用你?在咱们格局门,能力不重要,有能力的多了,但要学会感恩!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感恩是一种美德......” “我!靠!”往地上啐了一口,小黑终于受不了这明明是想蹭叶子嘬,但却装出一副长者姿态的无耻老头,扭身便向山谷外走去。 “罢了!算黑大爷倒霉!这次遇上个疯子,趁还有点时间,我便去外面重新寻一个对象。” 看见小黑此举,方守心里一个“咯噔”,可眼见那老者正自顾不暇地狂嘬不止,他暗道一声“完也”,刚想着要不要认真一回,以性命要挟小黑就范,然而就在这时! “小伙子,你等会儿!” 小黑步履一顿,但却没敢妄动,而是回身望去,脸上神情一变,换上了一副做作的笑容,眼睛还不住地眨着,充满了无辜、可怜兮兮地道: “老爷爷,我想去方便一下!” “你可以去死了!”方守有生以来,还从未做出过此等令人作呕的行径,如今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看见与他有一样面貌的人,正向一个干巴巴的老头儿撒娇卖萌,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一道雷劈得外焦里嫩,半天都回不过劲儿来。 见那老嘬叶鬼,又低头嘬了起来,小黑暗松了一口气,刚又再度抬腿,想要离这老不死的远点,可还没等他走出多久,便又被对方喊住: “哎,小伙子,你再等会儿!”(未完待续。) 第176章 我要补偿! “又怎么了?” 小黑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它当前强行鸠占鹊巢,本就消耗极大,仅在勉强维持着,若这老头儿再耽搁下去,让方守反过劲儿来,指不定怎么对付它呢。但它仍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说道: “老爷爷,您说,我听着呢~” “要不......”驼背老者搓着双手,一脸不好意思地道,“要不,你也嘬一口?” “啊?”小黑禁不住一愣,“我......我就不了吧......您老继续!” “不不不不不”驼背老者的态度忽然坚决起来,“你还是嘬一口吧,大家有福同享......” “神经病啊!”哪怕是再好的性子,小黑都忍受不了了,于是他白了这老头儿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又僵住了。 “该死的!这老东西!”小黑暗中啐骂了一声,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强挤出一丝笑意,“其实我真的是想要方便一下。” “别解释了!”驼背老者单手将他扛起,搬进了木棚之中,旋即坐在了鹤妖草前,拔下了几片羽叶,陶醉地边嘬边道: “我知道,你小子是想去告状!” 迷离的眼目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精明,驼背老者像是极为自得地道: “但有句老话讲,做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我偷东西,我不否认,但是你得拿出证据来,对不对?” “对你个大头鬼啊!”小黑气得直哆嗦,“快放你爷爷离开!”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随手打出一道“止声符”,驼背老者颇为无奈地叹道,“虽然我确实是偷了东西,但既然被发现了,那便要偷到底了,否则,格局何在?” 说着,他又从鹤妖草上抓下了一大片羽叶,放在鼻尖一嗅,脸上已经不能再用陶醉来形容,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简直都快要升天了。 “该死!”眼看着鹤妖草的整个一面翅膀上的羽叶都快要被这老头儿给薅光了,但始终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意思,小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便遁入了识海,向方守赔笑道: “方......方小哥啊......呵呵,其实......咱这回吧,也不是真的要搞你,就是走个形式,让你多一点警惕性,其实我觉得在你的识海里待着,还是蛮自在的!” “滚。”方守淡淡地说出了一字,便彻底阖上了眼目,唯留下一脸懊悔的小黑在哭天喊地地向他认错: “方大哥!方老大!我......我错了啊!” ...... 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太阳东升西落,昼夜周期更迭,时值凌晨,小黑终于耗尽了神念,在一片哀嚎声下,被重新夺回了身体控制权的方守,给丢尽了乾坤戒里。 回头,看着那嘬了一天羽叶,面色形容枯槁,但神情却越发地亢奋的驼背老者,方守来到他的面前,一脸郑重地指着鹤妖草道: “我要补偿!” “你......你不告发我了?”如初始界对烟叶上瘾的烟鬼一般,一天都未曾开口,这驼背老者陡然发声,声音竟无比地沙哑,听起来就像是被烟熏了一样,他双眼通红,一脸迷醉之色。 “少嘬点,这叶子还有一半,够你拿回去慢慢嘬了!”听着这老头儿的嗓子就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方守竟忽然有些同情他道,“鹤妖草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我要补偿!你自己看着办!哪怕就算不补偿我也认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此话当真?”见方守前后就跟换了个人似得,突然变得文质彬彬的,驼背老者一脸捉摸不定地道: “你莫不是想蒙我,趁我放松了警惕开溜吧?” “唉......”方守懒得争辩,于是便盘腿坐下,沉沉望着这老者,等待着他的回应。 “好吧!”感受到方守话中的真诚,驼背老者召出了一朵祥云,径直载着他与方守,呼啸地飞上了半空。 烟波浩渺,汹涌澎湃,厚厚的云层,如排山倒海般波澜壮阔。 祥云径直拔高,一路穿越了层云,来到了高天之上。 “他这是要带我去哪?”方守心有疑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明白了过来,“参天壁......” 原来,从高处,祥云的正前,巨大的参天壁正无比地醒目,时刻提示着方守,他即将去往的地方。 从高处看,参天壁俨然与下端不同,乃是有无数洞府,像腰带似地缠绕其上,分布极为致密,但却丝毫不影响壁体的稳定。 然而再上,壁面光洁无比,像是时常经受着雷电、高风以及雨水的冲刷与洗礼,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正是在这光滑到仿佛都能滑冰的壁面上,居然间或点缀着点点盎然的绿意。但这绿色极为稀疏,若非是方守刻意观察,势必无法发觉。 那些坚韧的植被,代表了不屈的意志,越是到上,越是浓密,所有植物互相勾连,枝枝攀附,蔓蔓相叠,渐渐地到了顶端,形成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渐渐地,祥云接近了这片丛林,方守不可思议地盯望着前方老者的背影,心中被震惊添满。 参天壁,高一万三千五百丈,据传,乃由天外神石所制,上刻有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只是在悟道场附近,任何人都不许飞行,从来没有例外,方守不知道这驼背老者何德何能,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带他飞行来到参天壁的上空。 不过,方守不知道的是,就在二人临近参天壁的刹那,骤然有数十上百道蛮横的神念,横扫而来,然而在看到祥云前的那名老者后,却都又悄无声息地潜匿了回去,但其中,却有一声轻微惊叹,且显得无比地亢奋: “是这小子?好样的!不愧是老子看好的人,很有格局啊!” 但与此同时,又是一道冷哼: “哼,真是好命的小子,估计被老祖看中,为其重塑了灵根吧” 此时,若方守能听到这两声,势必会感到吃惊,暗中以神念交流的这二人,正是他之前曾在渊底见过的无限峰首座老猿以及孤守峰首座,同时也是猿丘的二叔顾天生! 上到了参天壁顶,驼背老者将方守放下,便欲急急忙忙地再次赶回去嘬叶子,而方守赶忙叫住了他,一脸不解地问: “我的补偿呢?!!” “自己去发现!半年之后我来接你!” 驼背老者说罢这句,便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方守在风中凌乱...... 又过了好一会儿,方守才从这种变化中回过神来,于是他忍不住苦笑: “被耍了!” 这老嘬鬼之所以将他放到参天壁上,无疑是要他来此参悟,可明明就能去悟道场,方守会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在这万丈高空上,顶着寒风修炼?且这里荒无人烟,远离下面,他又该如何和沈猴沟通呢?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本就打定主意抽个空来参悟一下无名,既然是被那驼背老者稀里糊涂地投放至此,不如便安心修炼,高处虽冷,但有着筑基体魄的方守,并不至于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但这星夜,也太过璀璨了......”方守忍不住地赞叹。 万丈高空上,那些星辰格外绚烂,仿佛就是在眼前铺开了一般,扑闪扑闪的又触手可及,一直延伸向了寰宇的尽头,周围是朦胧的幽静的黑,神秘而又亲切。遥望下界,起伏山川、汪洋大海、连绵陆地尽在眼下。此时,太阳只是一颗火红的星星,斜挂于顶,而不同于在地面上时,方守竟从其投射而来的光线中,感受到了一丝丝毁灭性的气息。 沿着参天壁边缘平整的切面,方守缓步而行,瑰丽而壮阔的景致,令他不能自拔,深深地陷入了其中......(未完待续。) 第177章 双鱼秘图 站在参天壁边缘,方守朝下一望,但见辽阔而又纷繁的地貌,如画布一般在其眼中呈现,山川、平原、蜿蜒的大江,缭绕的云雾,偶有飞行的妖兽,体型起码百丈,蜥蜴似的身上长满了鳞刺与毒疮,一看就极为凶悍,正扑动着强劲有力的翅膀,瞬息就横越了千里。 “外面的世界,真是机遇与危险并存......”方守忍不住叹道,“不过格局门祖庭十指山,从高处看去,果真如十根手指般倒插在地。” 从参天壁顶,已然能将整个祖庭尽收眼底,不过,在十指山的十座主峰外围,绵延的群山到了某个位置便戛然而止,为一层光幕阻挡,方守知道,光幕内的范围,便是格局门的祖庭所在,而光界外,则为无主之地,不受格局门的管辖。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则格局门的影响力,要遍及三十一方界。 ...... 方守驻足远眺,心情久难平复,慢慢地,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头顶,只见一片幽火,横亘在视线的尽头。 而幽火的背面,隐隐有一片宏伟的大陆架,就这么凭空飘浮在虚无之中,如遮上了一层轻柔的薄纱,缥缈而神秘。 “那里便是五行洲吗?” 下界之下,非“下等”、“不如”也,而是指地理位置上的“下”。 从空间分布上看,十七下界,即九州与七界,基本处在同一个位面上,为“方界”的最底层,像是一栋建筑的地基,其上方,遥隔无穷寰宇,为五行洲之所在,也即方守当前目光所及的那片宏伟大陆架。 不过,他当前之所以能以肉眼看见,除了高度问题外,并非是因五行洲与下界距离较近,恰恰相反的是,二者相距极远,若非是有传送阵在,旧时强者往来,通常路程便会耗费数十乃至百年。 至于上方中,与五行洲并称为“十五上方”的六合域与四大方,并非像九州、七界这样处在同一个位面,而是分别如一栋建筑的主体般,错落相叠。 五行洲上,是为六合,六合域之上,则为道盟宗地天域方所在的四大方了。 “若非是上到了如此高度,我如何能得见五行洲的面貌?” 方守一脸感慨,心中对于那驼背老者的抱怨,不由减轻了许多。起码,哪怕他此行一无所获,但能够亲眼目睹五行洲,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唉,但没想到,偲偲、之仙他们虽与我同在方界,但相隔却如此之远,在加上大富这等情况,今后想要聚齐,恐怕很难了......” 想着想着,方守不禁有些失落了起来,不过他也吸取了教训,并未像个愣头青一般,着急去修炼,而是先行决定四处探查一番再说。 “靠靠靠!”冥冥中,老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小子要进祖林,怎么办?!!这地方可是唯有老祖才能进的啊!!” “稍安勿躁!”顾天生的声音充满了迟疑,“老祖既然将此子送来,那么便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他老人家若不出面,我们便不要多事!” “好吧......老猿我忍!”老猿的声音满是悲愤,“话说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妒忌这小子呢?” ...... 进入了丛林的深处,方守很快便透过枝桠间的缝隙,看到了一座小小的祭台,上面供奉着一个神龛,里面有一尊老者的雕像,脸上像是经历过极大的创痕,让人看不清面目,但通过其现有部分上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皱纹,依稀可分辨出是个老者。 这老者身上只着麻衣,显得质朴非凡,就像是邻家的老翁,简直再平凡不过。 目光下移,方守在祭台前的一个蒲团前,发现了一副铺展开的卷轴,轴体白金,仿佛嵌入了参天壁面上。 朝卷中一望,赫然是单调的黑白,甚有古意,一个浑圆的球体跃然纸上,中有一条蛇形的曲线,分割整圆,其黑白两部,分别为两条鱼形,宽头正中,各有一小巧圆点,像极了鱼眼,一黑一白,颜色与各部相斥,双鱼咬尾而追,动与静间相合。 画纸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乃是与《荒泽经》古本一致的字体,方守勉强能辨认—— “乾坤以创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此之字迹,大气天成,浑然一体,令方守的整个心神,都不由陷了进去。 “这便是真正的无名吗?” 方守立刻意识到,整座参天壁,似乎都只为这一副卷轴而存在,而画中的图案以及那寥寥的十七个字,却仿佛有一种魔力,其上的双鱼追尾图,正将他的心神带入了一种空灵的境界当中,而这是其之前从未感受到的。 “唉,不行了,未来是年轻人的,老顾,你我斗了一生,终归还是老了......” 天空上,忽然飘来了一朵云,但显然,此云朵并非是自然生成,缘是真正的云层,都在去地两千四百里及四千里之间。 云上,正出现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老猿与顾天生二人,不过他们身后,各自分列了几人,正是老祖派与新派的几位首座,彼此间隐隐对峙着。 复杂地望着丛林的深处,老猿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做何滋味。 “格局门内地位越高,便越能去到更接近参天壁顶的位置进行参悟,可有幸亲眼参看《无名》者,至今为止,也只有老祖一人。”顾天生语气沉重,忽然像是别有所指道,“你们觉得,老祖有没有可能再收亲传?” “这断然不可能!”老猿身后,有一又矮又胖的中年男子,当即摇头否认,“自华儿死后,老祖已心灰意冷了......” 顾天生身后的一名青衣男子道:“唉,谁说不是呢!华儿可是这千年间老祖最心爱的弟子了,可惜被道盟的一道玖字号追杀令,给逼得神魂俱灭,老祖因未能保护自己的亲传,而黯然神伤了许久,至今都仍未能走出心结,我等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若外界的格局教信徒,知道当今老祖成了这般模样,恐怕会失去信仰的。” “新派的人果然无情,这等情境下,竟不知先关心老祖,果真是一身反骨!”矮胖中年人冷冷地笑道。 “我说矮胖子,我三千峰何曾招惹过你无相峰吗?”青衣男子顿时不满。 “怎么你还想招惹招惹不成?”矮胖中年人忽然拉开了架势,像是负了气的小年轻,扯开膀子就要干一架似得。 “都住嘴!”顾天生面上不悦,但当着老猿的面,他毕竟不好发作,于是心生一计,转而向身后的众位首座道: “既然此子,有幸亲眼参看《无名》,不如我们便打一个赌,赌他能参悟哪一藏经,如何?” “反正不管哪家,都不如你们孤守峰的亲传厉害,能得四大藏经之首“一念沙”的垂爱,已是远远超越我等了。”无相峰首座,那矮胖的中年人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道,“只可惜世人皆知一念沙为老祖专属,却不知千年前曾为华儿获得,但其身死后一念沙便再未择主,如今恐也是耐不住寂寞了,才随便选了一个。” “哼,不欲与你逞口舌之辩!”顾天生白了他一眼,但却从袖中取出了一件异宝,任其飘浮在了几人面前,“为此,我愿出一件灵品的法器!”(未完待续。) 第178章 白金榜首 时间慢慢地推移,方守从奇异的状态中退出后,面上充满了感慨,口中不住地喃喃: “原来如此......原来格局门的核心功法无名,便是魔庵派的乾坤创生道!!原来!原来这二者是一样的!” 就在那双鱼秘图中,隐含了一个信息,而唯有修士亲眼参看鱼图,心神沉入到其中时,才会自动显现出五个大字,那便是—— 乾坤创生道。 “原来所谓的四大藏经,只是浮于表面,并非是真正的无名,而只是无名的影子,真正的无名,即乾坤创生道,却为格局老祖以这种方式掩藏了起来!难不成,格局门便是魔庵派在方界的传承?!” 魔庵派有三大创派基石,一为断魂歌,二为混沌破灭道,三则为此乾坤创生道。 “而与混沌破灭道类似,入乾坤创生道者,可诞与混沌之气同等功效的乾坤之气,同具有兼容性,可转化为其他不同属性的真元,而这四大藏经,便是在此基础上的产物,但实则上,四大藏经并非是真正的无名,而是四种不同的功法,只是以这种方式,被人误认作了功法‘无名’。” 方守心中有了一丝明悟,但随即却是感慨:“恐怕这乾坤创生道便能弥补混沌之气无法转化为火系的缺憾,只可惜,我因修炼了混沌破灭道,这乾坤创生道也因此无法修炼,为今也只有尝试下四大藏经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乾坤创生道与混沌破灭道,就像是水与火,一个创生,一个破灭,天生就不相融,而方守既已入了混沌破灭道,自然无法再修炼乾坤创生道了。 “这就尴尬了,虽说那老前辈的确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可这大礼,我却吃不消啊!唉,如今看来,也只能试着修炼一下四大藏经了。” 方守当前的修炼思路是,以混沌破灭道为主,先练气,后炼体,中间再辅以《养神经》蕴养神魂。不过技多不压身,有机会修习四大藏经,他也是不会错过的。 “实则我观这乾坤创生道,亦是同样的‘先练气后炼体’的思路,只可惜,真正的无名,格局门内似乎无人练成,故才导致世人皆知四大藏经,而不知无名。” 方守屏息凝神,渐渐地进入了一种抱元守一的状态中,身上毛孔悉数闭合,如老僧入定一般,呼吸被压到了极致,几乎无法为外人感知。 “他开始了!也不知他将修炼哪一藏经!” 云层上,众主峰首座感受到方守的呼吸正逐渐地降低,不由也拿出了各自的彩头。 “我赌这小子除一念沙以外的其他藏经都能练成!”老猿亦取出了一件重宝,放在了几人之中。 见到此物,众人眼不由得一亮,连其身侧的矮胖子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物,同样压宝道: “那我稳妥点,就赌他能练成无限经吧!” “这小子神魂不弱,我赌他能练成‘赤灵奇典’!” ...... “我赌他这次参看‘无名’,将无疾而终!”顾天生最后说道。“这次对赌,也该有个期限才是。” 见所有人都取出了各自的彩头,他沉吟了一声,问道: “不如便以老祖来接他前为限吧!如何?” “好!”众人齐声附和。 ...... 一月之后。 悟道场内,人头涌动,无数人正围聚在参天壁前的一尊巨大的石碑前,仰望着牢牢霸占着最上方第一位置的那个名字,发出了不住的赞叹。 石碑之上,有数不清的人名正上下跳动着,时而我高过了你,转眼又被你压了一头。不过,那榜首第一的位置,却无人能够撼动,始终为一个人所把持,而那人,便是—— 孤守峰,方世杰。 “‘一念沙’为四大藏经之首,只要练就此功,那么便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 相比于往日都在静悄悄地修炼,此刻悟道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方世杰继‘一念沙’之后,又成功地领悟了‘赤灵奇典’,故他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银色!” 对于格局门的弟子来说,石碑上的排序,便大抵反应出了一个弟子的真实天赋,而若两个人同时练成了一种藏经,那么名字的颜色,还会成为争锋的焦点。 “序列碑上人名,从黑,到银,从银再到金,从金再到白金,乃有四个不同的段位,当然,这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像方世杰这等天才,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便能达到最高的‘白金’层次,而历届格局门弟子,既能成为榜首,又有潜力能达到此段位的,不足十个!” “而要想成为‘白金榜首’,需在结丹前同时练就四大藏经!条件极为地苛刻!但目前看来,这方世杰极有可能轻松获取啊,与其同一批的天骄,真可谓是生不逢时!” ...... 此刻,就在悟道场内的一处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正有十数人,为首的,有三名少年,面色正阴沉如水,十分地不悦。 “忘尘,你说这方世杰,是真不给咱老哥几个面子啊!”一个眉发浓密的少年不甘地道,“先是整合了新派的那几个,现又是处处给咱们脸色看,更可气的,他明知今日是我老祖派弟子冲碑之日,却故意择此日突破,是给我们下马威吗?” 冲碑,为格局门祖庭较为看中的一次序列争夺战。序列碑,即参天壁前的石碑上,共有千名排位,结丹境前皆可上榜,大抵能反映出一个弟子的天赋如何,名列榜中者,都可被视作重点弟子进行培养,而格局门弟子,多以“千名之前”为荣,故老祖派、新派这一对冤家,便时常以冲碑人数为争风焦点。 回答他的,则是一名白袍少年,看起来清新脱俗,不受世俗所累,然而此刻,他的眉头却是紧皱,同时叹息了一口: “看来新派崛起指日可待了......” “唉,也不知小丘怎么样了,他天赋不差,只是一直不肯下苦功,等出来后,能给咱长长脸不?”三人中,最后的那名面相老成的少年,忽然一脸期待道。 “你指望他?”最一开始那名眉发浓密的少年嗤了一声,像是颇为不屑地道,“那小子和他爹一样,没谱!” “别乱讲话!猿丘他也不容易。”那名为“忘尘”,清新脱俗的白袍少年,听到这儿,不由呵斥起来,“既然被压过一头,还不好好修炼?” 似是忘尘在几人中,十分地有威信,故众人一时间都不敢造次,连忙各自分散,找地方修炼去了。 而也觉自己这样太过强硬会伤了几人的心,忘尘对浓眉少年以及最后的老成少年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等着吧!这场子,咱迟早找回来!” ...... 此刻,正在悟道场的弟子台内,无数蒲团分列铺好,下方是嵌入了地下的整块上等引气石,正将一丝丝元气汇聚起来,顺着蒲团上正修炼中的弟子的鼻息钻了进去。 其中,一处较为偏僻的位置,约莫数十名身着粗麻布衣,手臂上绑着绑带,腰间系着一块围摆似得深蓝色隔油布,脚下穿着麻绳编制的草鞋,看起来像是伙夫的一帮“怪人”,正一脸紧张地盯着石碑上变动的姓名。 “到底还是没有吗?老大,你究竟去了哪里?”这些人中,最主位的一名,猴脸人身的少年,眉宇上笼罩了一层阴云,正忧心忡忡地向身旁的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询问: “长胡,你可还记得......老大他失踪了多久?” “回禀沈猴教主!”这被唤作了“长胡”的男子,当即便要行礼,但在对方的眼神下,不留痕迹地收回了动作,暗中传音道: “方护法消失已逾一月,我已着人暗中混入了帐篷区,若他回来,必在第一时间通报!” 原来,这一行伙夫扮相的人,正是火灶坊分教的人,而那猴脸人身的少年,正是与方守分别了近一月,如今已升格为格局门正式弟子的沈猴! “唉,长胡啊,有劳了。”沈猴微微一叹,这长胡乃是跟着他从火灶坊出来的第一批分教元老,其天赋虽然不高,但胜在忠心耿耿,办事也极为得力,故受到了重用,破格提升为他的心腹之一。(未完待续。) 第179章 异军突起! “为分教主效力,属下义不容辞!”长胡深深地拜道。 “唉”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沈猴心中不由疑惑,“老大,你究竟去哪里了呢?方世杰这小子又开始得瑟了,现在除了你,可没人能压得住了......” 好在,没等他担心太久,方守的消息,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是日,方世杰升格为白金榜首才没几日,由其所引发的轰动也才渐渐地平息,悟道场石碑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惊叹,而很快,石碑前人头攒动,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出片刻,整个悟道场已是人声鼎沸,而令大家沸腾的是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据说有一名火灶坊的杂役成功悟得《无限经》,登上了千人榜,且他的名字还是耀眼醒目的银色,一下跃居为前七百之列,这下可是狠狠打了那些没上榜的正式弟子的脸啊!谁说杂役便不行的?” ...... 与此同时,当初曾立下赌约的那几位首座中,对方守并不看好的顾天生已是先行输掉了,这也叫他的好友兼老对头——老猿乐不可支,故老猿一有空,便以此为借口打趣顾天生,直惹得对方心烦意乱,心中对于方守的厌恶,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当然,另一个对此关注的,还有近来风头正盛,力压一众天骄的方世杰了。 初听到方守的名号时,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但前面的火灶坊,却让他不容置疑。 “哼,又冒出来了吗?这么不老实!看来还是不长教训!可是他的灵根明明已经被夺,又是如何修炼的?他既然冲碑成功,为何又不愿成为正式弟子呢?难道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一时之间,无数股势力蠢蠢欲动,老祖派、新派两方,各自派出了人手前往火灶坊打探。在此途中,也顺便揭开了火灶坊玩忽职守、纵欲懈怠的真面目,故格局门执法堂也对杂役区进行了新一轮的肃清,将一些投机分子尽数地驱赶了出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其中最为急迫的,还是沈猴了,可饶是他将过去与方守待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搜遍了,都未曾寻到方守的踪影。于是他不禁领悟到—— “这要说到打脸啊,还是老大更胜一筹啊!以一名杂役的身份,轻而易举打了方世杰的脸,这才叫做过瘾!” 然而沈猴并不清楚,当前他忧心忡忡的老大,也在悟道场内,只不过,他在最底下,方守在最顶上,至于什么装比打脸,也都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想罢了...... 尽管有一名杂役冲碑成功,但在引发了一阵激烈的讨论后,热度便渐渐地平息,毕竟,再怎么说,登上“千人榜”的又不止方守一人,更何况他的前面还有将近六百余号人。 但两个月,局面,再一次被打破了。 “他的名次又上升了!!” “是谁?那个火灶坊消失的杂役?” “可他为何不成为正式弟子呢?难道是有意羞辱我等?” ...... 令人没想到的是,时隔两月,本以为那个已经安生下来的火灶坊杂役,竟又再度冲碑,且一下,便进入了前三百名之列,而能够名列前三百位者,皆都是同时领悟了两门藏经的非凡之才了。 “该死!是他吗?”初得知这个消息时,方世杰罕见地暴躁起来,而之前在渊时对于方守的那种忌惮,又在他的心里疯狂地滋生。 “此子目无法规,身为杂役,竟敢不按时完成劳务,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人给揪出来,废掉修为,驱赶出格局门!”方世杰打翻了身前的案桌,对着他的一帮手下大发雷霆。 孤守峰执掌格局门执法堂,而方世杰作为首座的亲传,在执法堂有着极大的权威,故这一来二去,对方守的追查的追查行动,终于被提上了明面。 但即使是执法堂倾巢而出,日夜在悟道场蹲点排查,都未能找到方守,仿佛这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可令人费解的是,这人,竟又在三个月后,再次领悟了第三大藏经,顺利冲碑成功,将一众天骄给踩在了脚下,成为了方世杰外异军突起的第二人!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就在方守第三次冲碑成功后,整个格局门都彻底炸锅了。 千年以来,格局门天骄中,神、凡、体三脉同修者,唯方世杰一人,且还掌握了四大藏经之首“一念沙”,故位列榜首。且其已在半年内陆续地领悟了余下的三大藏经,升格为白金段位,至今在同批天骄中,众人只能望其项背,难以齐之。 是以只领悟了三门藏经的方守,无论天赋如何惊人,都无法威胁到方世杰的地位,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便没有那么好受了。 是日,悟道场上人山人海,且还有不断增加,而往日深居简出的一些结丹境的强者,也都被此事惊动,前来观望一番。 就在围观者的最前列,此刻正明显分为了四拨。 一是以孤守峰首座亲传方世杰为首的新派天骄,正佯装淡定,脸上充满了倨傲,毕竟至今榜首,仍是他们的人。 二则是以无相峰首座亲传忘尘为首的老祖派一干人等,不过他们也相对冷静,缘是据民间风传,方守曾受过老祖派第一人老猿的救命之恩,且与老猿之子猿丘为过命的交情,故即使日后他现身,也势必会投入老祖派的麾下。 至于第三、四拨人,则分别为双子峰与神梦峰之人,前者为一帮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打扮得像是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显得与格局门装比的......呃,非凡的气质格格不入。 后者与之相反,乃是一群婉约动人的娇柔女子,莹莹绕绕,啼啼窃语,每有人从附近经过,都会嗅到一股动人的处子清香,在这多是糙老爷们的格局门里,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使得那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刚一将目光投射过去便再也移不走了。 “方世杰,听猿丘说,你曾与这人有旧?”此刻,忘尘正对方世杰询问道,只是语气,却不那么和善。 “只是泛泛之交罢了。”似是被忘尘勾起了一段不甚美好的记忆,方世杰冷哼了一声,并不愿意多言。 “是吗?”忘尘忽然冷笑,“那我怎么听说,你曾在人家面前,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着,跟条哈巴狗似的?” “你说什么?”方世杰眉头一挑。 “老祖派的人又开始挑衅了,这两年,若非是你老祖派的人太过不安分,我门岂会遭到方界诸派的抵制?”神梦峰的首座亲传娇守月,看似娇滴滴的,但说起话来,却别有一股半柔半硬的酸劲儿。 “这也用不着你管......”忘尘嘟囔了一句,像是遭遇了对手一般,那原本脱俗的面貌,也闪现出了一丝的不悦。 “好了,大家都是的格局门的人,当以和为贵。” 双子峰,分鹤首与天下二峰,当前说话的,乃是天下峰天骄的萧二郎,其与萧三郎,即站在鹤首峰队伍前列、与之几乎从发型到衣饰乃至长相都一模一样的少年,为一对双胞胎。 见自己的兄长发话,萧三郎同时劝道:“当前最要紧的,便是找到这位守兄弟,听说他尚未正式入门,我鹤首峰便当仁不让了......” “诶!什么叫当仁不让?当我们空气啊?” 老祖派中,那名眉发浓密的少年,掩日峰天骄李子锋一脸不满地道: “守兄弟本就是我老祖派带回门的,和你们有何关系?” 与此同时,金羽峰陈立,即老祖派队列中那名面向老成的天骄亦是附和:“没错!他方守要来,也该是我们老祖派四大峰的!” “哼,诸位还是醒醒吧!他触犯了门规,身为杂役,却不完成劳务,理当被驱赶出门!”这时,方世杰身边的一名黑衣少年,一脸不屑地冷笑。 “冷秋,你何时成了他方世杰的狗腿子了?” 这黑衣少年,名为冷秋,为孤守峰天骄,只是天骄不同于亲传,亲传师承一峰之首座,为天骄中的天骄,而天骄,则不一定是亲传。故这人投靠于方世杰的手下,倒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冷秋面色一窘,脸上通红一片,却是无力反驳,但与此同时,三千峰天骄,也即方守的“老相识”牛翔飞,却从队列中跨出,先是阴晴不定地望了那碑面上排名第二的名字一眼,接着便皮笑肉不笑道: “一个第二罢了,也值得争来争去,果然老祖派的人,尽都是一帮废物!” ……(未完待续。) 第180章 失约 修行的过程,总是漫长而寂寞的。 正当下面因他的异军突起而引发了躁动时,这一切的主人公——方守,对此却一无所知。 半年时间,一晃而逝,距离驼背老者约定好接他的时间,也已不足一日。 “啊哈哈哈哈——” 此刻,参天壁上空,距离下方的祖林不远,正飘浮着的一朵白色祥云,其中,正传来了老猿那快意的畅笑: “诸位的这些宝物,便归我老猿了!!” “且慢!”祥云内,猿丘二叔,孤守峰顾天生拦下了老猿那即将摸向赌注的肥手,坚决地摇头: “之前咱们定下的是以老祖来接他为限,而今老祖还没来,你又着什么急?” “可是......我忍!”白了顾天生一眼,老猿心中不快,但有赌约在先,他也挑不出毛病,于是便只好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可谁知道老祖他啥时候来?这老家伙神龙不见摆尾,整日没事儿还好嘬个叶子,说不定,早把这茬跟这小子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半年里,方守已是将四大藏经中的除“一念沙”外的“无限经”、“赤灵奇典”以及“擎天经”悉数掌握,不过,贪多嚼不烂,因三大藏经会干扰到他原本确立的“混沌破灭道为主,养神经为辅”的修炼体系,故方守也仅是从无限经中选取了一些搏杀之术着重修习。 然而,方守并不知道的是,他不过只修炼了三门功法,却已在悟道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一波,是五个月前,方守刚领悟《无限经》之时,在参天壁前序列碑上一鸣惊人,可任格局门弟子如何寻找,都找不到这人的踪迹。 而后,又是分别以间隔两个月、三个月的时间,相继练就了“赤灵奇典”与“擎天经”,虽说只是粗略掌握,但其造诣还是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弟子了。 于是方守之名,便彻底在格局门内打响,其事迹早已被各派弟子奔走相告,以至于方守的大名,在结丹之下的天骄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始终没有人能理解,一个杂役,明明练就了四大藏经之三,却为何始终不肯现身? “唉,唯一可惜的是,‘一念沙’不同于寻常藏经,乃既是功法,又是法器,故全格局门上下,唯有一件,被那两面三刀的方世杰提前获得,真是......” 方守心中闪过一丝遗憾,最后一天了,他已是结束了修行,从林中钻了出来,来到了参天壁的边缘,欣赏起下方的风景。 日升,日落,一天转瞬即逝,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猿这个乌鸦嘴起了作用,直至黄昏时分,那驼背老者,都始终未曾现身。 “这下可有些尴尬了......” 方守摸着后脑,面上颇有些无奈: “八成是那老前辈把我给忘了吧?” 但在参天壁上,没人来接,方守亦不敢造次,缘是他隐隐察觉,这之上飘浮的云层中,似乎有几道强横的神念,在暗中监视着他。 又过了几日,驼背老者还是未曾出现,而方守也终于彻底地丧失了耐心: “看来那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果真将我给忘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回吧!” 翌日,清晨。 方守整装待发,刚准备沿着边缘爬下去,自行离开参天壁时,他刚翻下身还没来得及蹬腿,便被一股巨力给掀了上来,如此尝试了几次,却屡屡被阻挡回去,着实令人费解。 “奇怪......”心中闪过一抹疑惑,方守不禁想到,“难不成这顶上还设有结界不成?不对!我知道了!” 想着,他便对天上的云层郑重地抱拳,道:“请诸位前辈放行!” 方守瞬间意识到,这参天壁顶并无结界,阻拦他的,应该来自于某种“外力”。 ...... 空中一阵沉默,良久,终于有一声回应: “灵觉不错,竟然能发现我等,不过这参天壁顶生人勿进,你既由别人带来,自然也该由那人带去。” 方守听罢,面上不由一急:“可我连那人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知道他较为年长,衣衫褴褛形如乞丐,对了,还是个嘬叶鬼!” “......”方守对于老祖的描述让云层内不由尴尬沉默了一阵,但下一秒便是义正严辞的拒绝: “不可!” “既然此老是在你格局门祖庭中,想必诸位前辈皆不陌生,不知可否代为通告一声,只需他将我带离即可,方守在此先行拜谢!”说着,方守又朝着云层深深地一拜。 而这一次,云层率直没有回应他了。 ...... “老顾,你何苦如此为难一个晚辈?”云层中,老猿正向顾天生不住地抱怨,“大不了赌约作废,那些彩头我不要了,你便放他走吧!” “门规如此,天生不过是秉公行事。”顾天生缓缓地摇头,一副坚决的面孔,“老祖不来,他便不能走!” “诶,我说!”这时,老猿身后的那矮胖男子,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是个一根筋?老子还等着收他为亲传呢!” 不过,待这矮胖男声音落罢,便立时遭到了各大主峰首座的围殴,顷刻间荡起了一阵烟尘,以及传出了矮胖男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尤其是老猿,他在狠狠踹了这胖子两脚后,尤不解恨,便又是两脚,望着那帮同样义愤填膺的各大主峰首座,挥了挥拳,一脸恶狠狠地道: “这小子是我带回门的,谁敢跟我老猿争,我要你们好看!” 随即,他又转头对顾天生道: “老顾,你这次可过了!待我去寻老祖,让他亲自来接走此子,到时候看你怎么下台!” 说罢,老猿身形一阵模糊,转瞬便消失在了云层,可见这老猿动了真火,顾天生竟不由得苦笑:“看来这小子,还真合你老猿的胃口!” ...... “该死!” 又一次被掀回了参天壁顶,方守揉着有着发痛的肩膀,脸上充满了不甘,径直狂吼了一声,加速冲了出去! 扑通! 与之前如出一辙,他刚一接近参天壁边缘,便被一股巨力无情地弹了回来,不出所料重重地摔落地上,半天才挣扎着起来。 “我不服!!!” 冲高空怒吼了一声,方守极为地愤慨,如今距离驼背老者约定好接他的时间,已然是过去了两月。 这期间,方守曾多次尝试不同方法离开,但都以失败告终。逼不得已,他逐渐地陷入了一种狂躁的境地当中。 “混账老头!”他越想越气,慢慢地,对那老者的称谓,也“老前辈”变成了“混账老头”,不由在心中咒骂起来: “人无信而不立,身为前辈,言出而不行,真是个无耻!恶棍!泼皮无赖!不要脸的嘬叶鬼!” 从头到尾,方守都是受害者,先是鹤妖草羽叶被盗,再到他发现了窃贼,讨要补偿时又被扔到这参天壁上,如今更是被困在了这里,半步出离不得。 “哼!”方守咬紧了牙关,浑身颤抖地重新走去了祖林。他已是打定了主意,若那老头再不现身,便要对那记载着“无名”的画轴做出点什么了! 云层上,原本离去的各峰首座,当前又再度聚齐。 其中矮胖男更是心有余悸地望着面目阴晴不定的老猿,心中打着鼓道: “老猿,你唤我等来是何故?放心,那小子我已不欲与你争了......” “老祖闭关了。” 老猿说完这句,便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这......”矮胖子迟疑了一声,神情颇有些不定道,“犹记得老祖上一次闭关,便持续了......” “五百年!还是在华儿死后。”顾天生面无表情地道。 “天生,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次算是我求你。”这一次,老猿脸上再无丝毫的浮躁,反而是极为郑重地道,“你便破例放此子一马,好吗?五百年,足可以将一个好苗子给毁了!” “不可!”顾天生坚决地摇头,“老祖当初命我执掌执法堂时,特赐我四个字——铁面无私!” “我看你就是夹带私货!”老猿握紧了拳头,旋即便一甩袖子,再次消失在了云层,但离去前,他却留下了一句: “此子,我还偏要定了!”(未完待续。) 第181章 意外之喜! 进到祖林,方守一路未停,径直来到了无名之前,他望着那古朴的画轴,狠心抬起只手,但,迟疑了良久,最终长叹了一声,无力地放了下来。 “罢了......” 方守半蹲下身,温柔摩挲着画轴那细腻的纸面,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能从远古延续至今,想必是经历了极大的磨难,也是极为不易,又岂能因我个人恩怨毁于一旦?说起来,我也算魔庵派的第一万零九代传人了......” 当初道贤,要他为魔庵派寻找一位传人,但后来遭逢血镰器魂威胁,又机缘巧合凑齐了四串念珠,这一来二去,方守自己,反倒成为了魔庵派自道贤以后的第一万零九代传人了。 但其实,方守不知道的是,无名,也即乾坤创生道,作为格局门核心功法的最大秘密,受到了极为严密的防护,他因一时存善,放下了愤怒的手,反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感慨了好一阵,方守从怀中取出了乾坤戒,往里面探入了一缕神念,结果这神念刚进去,便戛然而止,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他并不敢输入真元,直接打开乾坤戒,因为这样一来,便会将小黑放出来—— “这个小黑!真是冥顽不灵,还准备顽强抵抗下去吗?” 自从上次破除了小黑的阴谋,方守一怒之下,便将其关入了乾坤戒,结果事后,他反倒有些后悔,毕竟若小黑在里面,这乾坤戒便形容虚设,里面偌大的空间,岂不都浪费了吗? 但后来方守闲来便试着向其中探入一缕神念,结果刚一进入乾坤戒中,便立刻断了联系,这下方守知道,原来小黑正在那入口处猫着等他,也幸亏他留着一线,没有冲动立刻打开乾坤戒,否则势必要为愤怒之下的小黑给一招灭了。 “哼,小样,看把你能耐的!乾坤戒不能用就罢了,反正我还有纳戒!” 打定了主意,方守计划近期都不再理会这厮了。但既然小黑不理他,那么他也只好想别的法子打法时间了。 “既然闲来无事,我便试着修炼一下乾坤创生道吧,反正若与混沌破灭道冲突,我便及时停下。” 魔庵派除却断魂歌外,还有另外两大传承——混沌破灭道,以及乾坤创生,二者如一阴一阳,混沌主“破”、“灭”,乾坤主“创”、“生”,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 试着抽调出一丝的混沌之气,方守按照乾坤创生道的法子,慢慢地蕴养了起来。 与混沌破灭道不同,乾坤创生道,并无太多赘述,仅有简单的一句: “乾坤以创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而解开乾坤创生道的钥匙,便是那画轴上的双鱼秘图,只是这对于方守来说,并非何等难事,毕竟他连以古体记载、理解起来颇为艰涩的混沌破灭道,都能够理解领悟,乾坤创生道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方守对双鱼秘图的理解逐渐加深之际,之前他蕴养的那一丝混沌之气,竟开始自发地在丹田中勾勒出两条双鱼的形态,然而,就在这时! “不好!要赶紧停下!” 正是在双鱼出现的刹那,一直能够完美兼容多种不同属性功法的混沌之气,就像是看见了敌人,炸了毛的老虎,突然间如沸腾的开水般,疯狂地围涌了起来,方守见状,连忙将双鱼打散,令它们重新化归为一丝混沌之气,安抚下了躁动的丹田。 “差一点......”从修炼中退出,方守满头大汗,一脸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道,“方才差一点就要出事了,没想到同属魔庵门下的乾坤创生道与混沌破灭道,彼此竟毫不相容,见面便要厮杀!” 一山不容二虎,方守发现,混沌之气在感受到双鱼的存在时,就像是如临大敌般,瞬间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围涌了过来,若非是他退出得及时,恐怕现在已是命悬一线了。 “修行还真是处处需要谨慎啊!”方守再次抹了一把汗,“一个不慎,便又有性命之忧!” 他灵根刚重塑不久,若再遭遇打击,可没有第二个小黑来帮他了。 “如此说来,有一个小黑这样,经验老道的家伙在身边,倒还是颇为必要,看来抽空我得多与它增进一下感情,近来关系太紧张了......” 方守这头刚念起了小黑的好,但即在下一刻,他面上却再度一变,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这这这这这这......” 他语无伦次,但心中却无比地激动。 “墨海!墨海活了!!” 原来,正当他尝试着修炼了乾坤创生道不久,那一直都死气沉沉、任他如何努力都无半点响应的,从丹田内转移到丹田外部的汪洋墨海,竟开始活跃起来,尤其是丹田“扎根”的部分,海面上泛起了一圈圈向内的波澜,像是某种物质被从中抽取了出来。 “这......”细细感知了一阵,方守陡然睁目,面上充满了肃然,“元气?!竟然会是元气!”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守竟隐隐觉到,从墨海中抽出的元气,与方界内的略有不同,像是寒暑冷热分明,他明显要感觉墨海内的元气,要微微炙热一些,而相较之下,方界的则偏寒一些。 “这会是什么原因呢?还有这墨海,究竟又是何等来历?” 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方守的注意力,很快便为另一件更叫他惊喜的事情全部地吸引。 “双鱼!这墨海内的元气竟然能自发地聚成双鱼的形态!” 此刻,正在方守丹田的下部,那被浸泡在墨海中的部分,抽取了大量的神秘元气,在他残留的乾坤创生道的气机牵引下,自发地凝聚成画轴上的双鱼形态。 双鱼形成后,彼此咬尾而追,慢慢地,在两条鱼首尾相连所构成的循环中,诞生出了另一种与混沌之气截然相反的真元。 “乾坤,道成!这是乾坤之气!”方守面目上闪过了一丝喜色,但令他隐隐担忧的是,双鱼在形成后,便只在丹田的下部活动,而混沌之气所凝聚出的气旋,则尽数地拥挤在了丹田的上部,像是中间有一条无形的边界,将二者彻底地分隔了开来。 乾坤道成,方守机缘巧合下,竟真的同时练成了混沌破灭道与乾坤创生道,这真叫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功夫。 “罢了,先慢慢地提升修为吧!” 虽说当前丹田的状况令人担忧,但毕竟没有对方守造成太大的威胁,反倒对他有极大的助益,缘是通过乾坤之气上传来的波动,方守清楚地感受到—— “若我现在再修炼《御火术》......” “嘭”得一声,方守轻而易举地便从指尖上召出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全程没费丝毫的力气,他看着手指上跃动的火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如今金木水火土五行聚齐,即便是同时修行五行洲上的五大核心功法,也再无冲突的可能,只可惜......” 方守突然又想到了《水火剑经》,心中未免遗憾: “只可惜明明已可以达成过去所愿,同时修习‘水火剑经’的水、火两部,但我却恰好将之遗忘掉了!” 由于当初方守只将《水火剑经》传授予欧阳岚一人,故他当前掌握的,也唯有萧紫茗重拷录在玉简中的五大功法了。至于他之前从各大渊洞中搜刮的一些不入流的功法,则自动被他给无视掉了。 “天道昭昭,福祸相依;因果轮回,得失难料。当时若非我信守了承诺,按约将这五大功法传于了萧紫茗,恐怕现在损失最大的,还是我自己。看来苗师说得没错,做人,还是诚信点好。”(未完待续。) 第182章 惊动全门! 就在方守成功领悟乾坤创生道,体内凝聚出一丝乾坤之气后不久,初始界上,忽然发生了一桩怪事。 是时,正值深夜,两朝阁老,大玄当代首辅——宰相杨忠,正居于文渊阁八层召集了心腹,操办新一届的会试事宜。 也不怪他如此操劳,自上次方守血染春闱后,大玄文试便沦为了一桩笑柄,致使真正的有才之士对朝廷丧失了信心,也对仕途无再奢望。从而出现了大量地弃考现象。 大量人才流失下,朝廷官吏选拔青黄不接良莠不齐,长期以往势必会出大乱,故当今圣上都为此愁白了头,连杨忠的老对头——大玄当代鸿儒苗之正,都被重新召回,担任吏部侍郎一职,专职选拔、考任官员,官正二品,仅次于杨忠之下。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临近新一届会试,杨忠为保住地位,选拔出真正能为其所用的“人才”,近日都坚守在文渊阁上,简直比刚入官场的小司还要勤劳,日夜紧盯着苗之正,生怕这老爷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刻,杨忠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对着客座上的几位考官心腹慎重地吩咐道: “总而言之,那西山圣子乃是他苗之正培养出来的弟子,未免他假公济私,诸位近期可要盯紧了些,凡是他看中的卷纸,皆要细细筛别,验清楚来历再进一步呈递......” 就在基本事务都敲定了之际,楼下忽然跑上来一个锦衣侍卫,正一脸的苍白,面上是豆大的汗珠,像是刚经历了剧烈运动一般。 “该死的奴才!怎么毛手毛脚的?冲撞了相爷与几位大人,本官要你好看!” 说话的,乃是一中年文士,面上像蒙上了一层霜,其正一脸不悦地紧盯着那侍卫,仿佛恨不得要将对方给吃了。 “卢珂,叫他说。” 对几位考官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杨忠缓缓的挺起上身,后背从太师椅上挪开,对着那神情不定的锦衣侍卫宽慰道: “你匆忙赶来,可是有何等军情大事要禀?” “相爷......这......”这侍卫欲言又止,眼神却扫向了在场的几位考官。 见此,考官们纷纷识趣地请辞,起身退下了八层,唯独留下了杨忠、卢珂以及这侍卫三人。 在无关人员走后,这侍卫方才禀告:“相爷,各地官员暗中来报,我大玄境内,包括一些化了形的妖怪,突然在同一时间变得躁动不安,似是发生了何等变故,致使伤人案件频发,百姓人心惶惶。” “哦?妖兽异动?”杨忠起身,离开了太师椅,缓步行向了窗沿,揭开了带珠的帘布的一角,向着静谧的深夜中望去。他目光深邃,像是穿透了黑暗的阻隔,凝望着远方的某处,良久,他又再度问道: “这之中,可有大妖之象?” “有。”这侍卫再次一拜,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但最终,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他终于忍不住道: “西山廊沧,整县毁于一片火海,包括县令在内的万余人口尽都在一夜之内横遭屠戮,死状极为惨烈,不像是人类所为,现西山王那边,已遣派密探调查因由,想必不日便会出结果。” “着银卫隐士速速出动,必须抢在西王之前毁灭现场,再将消息彻底封闭,不许泄露出丝毫!妖兽霍乱一事非同小可,若传至京城,民心势将不稳,你可明白?”杨忠的语气,忽变得无比地沉重,而其弥勒似的五官,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相爷......”在那侍卫走后,卢珂一脸忧心忡忡地附在了杨忠的耳边,先是左右环顾了一圈,见无关人等尽皆退避,他这才放心地说道: “道盟明明向我等保证过的,说初始界妖不会霍乱人间界,可如今这却是......” “嘘!”对卢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杨忠“哗啦”一下,彻底拉开了幕帘,将自己暴露在了高风之下。 感受着丝丝的凉意,他沉吟许久,最终却像是对卢珂,又像是对自己发出了深深的惋叹: “不管到了何等地位,这世间之事,我们能处理的,仅仅浮于表层罢了......” ...... 与此同时,视线回到方界,整个格局门祖庭,此刻已炸开了锅。 无数弟子,蜂拥地挤向了悟道场,连外界的一些慕名前来参悟的人都被迫停止了修炼,当前,偌大的悟道场内,早已无“立锥之地”,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来形容毫不为过,甚至都略有不足,缘是在天空上,也到处挤满了人。 之所以会如此,却是序列碑上的排位,那代表了第一的位置,竟在顷刻之间易主,被一个颇为刺目的、闪动着七彩色光芒的名字所取代—— 火灶坊杂役,方守。 “天呐!原本以为‘白金’便已是传说,但没想竟还有‘七彩’色的!这‘七彩’,又是何等段位?” “这你就不懂了吧?格局门历史上,就曾出现过一例,被当时同阶的弟子们唤作了‘最强王者’。” “那当初的那个最强王者可还在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唉,据说是叫华儿,被老祖收作了亲传,但不知怎地,后来被道盟通缉,最后为不牵连格局门自行了断了......” 人群在密集地讨论,无形间,真相亦呼之欲出了,那便是,当代格局门内的第一人,已无可争议地,落到了一名杂役,且还是杂役中最最落魄的火灶坊杂役的头上。 ...... 就在悟道场参天壁顶上不远,再度浮起了一片比之前都还要壮大不少的云层。云层中,亦传来了阵阵的讨论。 “天生,这序列碑难不成是坏了吗?” 当中,正有几名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如神梦峰的首座沧青,以及双子二峰的首座等,也被方守所吸引,齐聚在参天壁上空。只见,方才问话的,正是神梦峰的首座沧青,乃是一中年女子,颇具韵味,美丽动人,即使看起来不再年轻,发丝偶有泛白,但皮肤仍吹弹可破,魅力丝毫不减,其正望着顾天生,但余光却瞟向了老猿,道: “按理说,七彩色,不该是在集四大藏经于一身后才有一定概率出现的吗?怎么此子只修炼了藏经之三,便已出现了这等异状?” “唉,我也不甚清楚......”顾天生摇了摇头,脸上充斥着苦笑,“当年序列碑为老祖亲自设立,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安排,想必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 “老猿!”这时候,一道中厚的嗓音响起,“这关系户是你从渊里带来的?” 说话的,乃是双子二峰中天下峰的首座司徒南,他一身的酒气,口念着“方守”二字,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狂热。 见到司徒南的反应,老猿白了他一眼,心中略微不快道:“是又怎样?这小子你们都别想了,早已为我无限峰预定了,我老猿早在收他入门时便已决定收他作亲传,只是碍于门规,未能实施罢了!” “那可未必!”神梦峰的首座沧青像是故意打岔,眼中亦闪过了一抹浓浓的欣赏,“虽说我神梦峰过去只招收女弟子,但为了他,我们可以破例!” “沧青,你这也太过无耻了吧?”老猿身后,无相峰的首座,人送外号“矮胖子”的中年男子顿时不满道,“你神梦尽是妙龄少女,一个个风姿绰约,这小子又正值青春,火力旺盛,又如何抵挡得了这等诱惑?万一将来身体亏空,岂不把一个好苗子给生生耽误了?因此,我看啊!” “老猿!”说着,他又望回了老猿,一脸真诚地道: “既然大家都因为此子争执不休,那么干脆,便放到我无相峰,然后你们再慢慢决定他归属的问题!我也不贪心收他作亲传什么的,反正就在我那儿,天天好酒好肉伺候着,再由我亲自指导,保管耽搁不了他修行,如何?”(未完待续。) 第183章 还不现身?! 矮胖子说罢,场中忽然一片静寂,每个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但从那一个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上来看,并没有人相信他说得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想收这小子为亲传的冲动,但也要看他的个人意愿不是?”矮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 “好了!”老猿重重地一叹,旋即却一脸颓废地道,“老祖他在闭关,始终不肯现身,这小子将来的前途命运,就要悬在老祖他老人家的一念之间了。当然了,若天生你能网开一面......” 目光刚移到顾天生的脸上,老猿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心中腹诽:“罢了,与其求这个一根筋,倒不如去求老祖!” 这时,矮胖子也是一叹:“唉,但谁能想到,我们之前的赌约,竟没有一个人猜中?还是太过小觑当今的年轻一辈了啊......” “唉......” 众首座皆是长叹,忽然之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竟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即将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预感? ...... 悟道场,分为弟子区、杂役区以及外来区,其中弟子区,以八卦位交相排列,拱卫着正中的参天壁,而杂役区与外来区,皆没有固定的划分,乃是错列于弟子区内。 此时,正是在悟道场南区的弟子区内,多出了一帮“伙夫”扮相的怪人,皆身着粗麻布衣,手臂上绑着绑带,尤为醒目的,更是他们腰下系着的深蓝色围摆,与此时悟道场中的人们显得格格不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令人猜不透这帮人到底是来悟道场干嘛的。 “瞅着了没?瞅着了没?那个第一,七彩名字的,便是我沈猴的老大!亦是我们火灶坊分教的荣誉护法!有他在,你们还不放心吗?” 此刻,沈猴正站在高处,一脸得意地向下方面带犹色的几名弟子宣讲道: “来了火灶坊分教,大家便是一家人,一起吃肉,一起喝酒,谁敢欺负你了,兄弟们一起上,保管揍得丫的三个月下不了床!” “可是......”这时,沈猴对面的一名看似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子,一脸窘迫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能......能不跳吗?” 近来,祖庭内忽然冒出了一个火灶坊分教,算是异军突起,一出现声势就颇为骇人,其中的元老,皆是从火灶坊走出去的一批正式弟子,天赋皆是不弱,为首的,乃是一个猴妖,但最为奇葩的,还是这个火灶坊分教,有一条近似于搏命的入教原则,那便是—— 凡入教者,皆要先接受“格局之跃”的考验,乃是要在不做任何防护的、甚至连真元都不能使用的前提下,从一处高地一跃而下,而唯有如此,方才能成为火灶坊分教的正式一员。 “小伙子,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沈猴笑着转身看着他,忽然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一脸认真地道,“不行!这第一关,格局之跃,也即信任之跃,考验的,除了勇气外,便是彼此之间的信任!虽然我们会在你落地前做出救援,但要你全程都不做任何防护的完成‘格局之跃’,却并非是一件易事,毕竟这等同于将你的命,交到了我们的手上。总而言之,该说的我已说了,余下的,你还是自己想吧!” 虽说当前火灶坊分教仍很弱小,但沈猴却始终坚持贯彻了“格局之跃”这一条原则,即便,他有着方守托付给自己的上千片羽叶,完全可以借此吸纳到真正的高手,但唯有通过了第一关者,方才能够获得。 “那......”这少年迟疑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信任你们!” 说罢,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序列碑最顶的那一个力压群雄的、令无数人瞻仰,同时夹杂了羡慕嫉妒各样感情的七彩色的名字——火灶坊方守,露出深深的敬佩。 “入了火灶坊分教,便能和你近距离接触吗?”他在心中暗道。 当然,与之有同样想法的,并不在少数。故一时之间,火灶坊分教,倒成了尚未择定团体的格局门弟子的热门选项。 不同于火灶坊的热闹,参天壁另一面,以方世杰为首的新派所在,皆都阴沉着脸,仿佛能滴出水来。 “方守,到现在,你还不肯现身吗?” 目光紧盯着序列碑上,那正踩在了自己头上的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名字,方世杰觉得无比地刺眼,心中有一种难以挥散的情绪,正持续地影响着他,叫他感到了阵阵的不安。 “罢了......既然你不肯现身,那我便在此等你,看看你到底何德何能,配踩在我的头顶?” 嘴角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方世杰再次阖目,进入了修炼的状态。而今,来格局门已有一年,他的修为,如坐上了火箭一般,已然迈入了筑基,真可谓是厚积薄发,这等速度,便是一些首座,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距离新派不远,老祖派的人,亦是齐聚一堂。 将目光从方世杰处收回,忘尘一脸审慎地道:“方世杰这下急了,不过这方守横空出世,对于我们,倒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相比于忘尘的乐观,金羽峰天骄陈立与掩日峰天骄李子峰,即那面向老成与眉发浓密的二位少年,则分别皱眉,道: “但他为何还迟迟不肯现身呢?按理说,他既已声名显赫,自然毋须理会执法堂的那帮人,何不择定一主峰,成为格局门正式的弟子?想必各主峰的首座,对于这样的弟子,一定是抢着要的,更何况,他还有老猿这层关系......” “唉,等猿丘那小子出来后再问吧。”忘尘摇了摇头,面上亦是不解,“兴许这个家伙,还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 正当老祖派几人陷入了沉思之际,神梦峰的娇守月以及双子二峰的萧二郎、萧三郎兄弟,刚刚简短地碰面。 由于老祖派、新派之间成天怄气,相对中立的神梦峰以及双子二峰,则自成一派,时常交流修炼心得,彼此关系融洽,故也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尽是男弟子的格局门祖庭中,反倒是长得五大三粗、相貌普遍不甚出众的天下峰与鹤首峰单身汉最少,而这也是其余主峰弟子最为羡慕嫉妒恨的一点。 “二位可有那方守的消息了吗?”将刘海撩向耳后,娇守月露出了她那深深蹙起的月眉,“本以为这个方守,不过是惊鸿一现,但没想到,竟还是个难缠的人物。也不知五年后的格局天骄战,他究竟会参加否?” “唉,近来我双子二峰的人手皆派了出去,但都未能找到此子。”双胞胎哥哥,鹤首峰天骄萧二郎缓缓地摇头,但同时,他却是疑惑,“格局天骄战,那可是决定了筑基弟子日后进入格局教历练的前程啊!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担心?” 格局门弟子到了筑基,便会在累计五年后,被陆续派遣出外界历练,但多数,都会被分配到各方界的格局教中,担任一些小职,少有实力强悍的,会被直接委任做分教的护法乃至分教的教主。 而方守来格局门不过一年,自然毋须担心此点,更何况,他的真实修为,还只是凝气,远远未达到筑基,只是在娇守月他们想来,既然能压过达到筑基的方世杰一头,那么必然在筑基境之上了。 至于格局天骄战,每五年一轮,凡筑基弟子皆可参与,不过一旦参加并取得较好的名次,便不得不离开祖庭外出历练了。 往往,格局天骄战中,取得前十的人,都有机会直接被提拔为分教的护法,而前五,更有机会直接晋升为分教的教主!(未完待续。) 第184章 五年 “总而言之,不管他方守五年后,是参与还是不参与,这前五的名次,我都是要定了!” 从序列碑上收回了目光,娇守月的眼中,涌现出一抹坚定。 而见此,萧家二兄弟,则更是用力地点头。想来,他们与娇守月,有着同样的想法。 同是天骄,没人愿屈于人后,而天赋,并不能代表一切,而在方界任何一个地方,实力,都才是最重要的。 ...... “创之新,突破固有之限,不拘于泥,凡之所想,无所不达;生之本,以大无畏之姿,从无到有,蓬勃生发,天地在则我在。” 在首次从墨海内抽取出元气后,方守的体内,成功地凝聚出一道“双鱼”形态的气旋。而与混沌破灭道的混沌之气相对应,这道双鱼气旋,乃被唤作了“乾坤之气”,亦可兼化为其他不同属性的真元。 不过,与混沌之气不同的是,乾坤之气,无法演化出水属性的真元,但对于混沌之气所无法演化的火系真元,则可轻易地变化出来。 故这一来二去,原本相冲的水、火两系功法,反倒在方守的身上,得到了共存。 而另外一点不同的,则是乾坤创生道,乃有“创”、“生”,与混沌破灭道的“破”、“灭”二诀隐相呼应。 不过,让方守感到介怀的是,当他调取乾坤之气时,并未出现像调取混沌之气时那种仿佛化入了天地,与之融为一体的感觉,相反,从身处环境的各个方位都隐隐传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感,令他十分地不适。 “我当初修习化魔功时,都未曾出现这种感觉!难怪,这格局门中练成此道者,寥寥无几,原来乾坤创生道,竟是为这个世界所排斥的!” 这时,方守突然有一种预感,在这墨海之下,似乎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正等着他去揭开。 “而这墨海中所蕴含的元气,究竟出自何处呢?但又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体内?难道......是初始界?!” 方守想着想着,忽然忆起了当初在天级试炼的黄泉海上,宋小明曾与他讲,初始界的元气,之所以会匮乏,并非是天然不足抑或是消失了,而像是被封印在了某处,唯有初始界上原生的妖族,方能以特殊的方式取用。 “不会初始界上的元气,便被封印在少数初始界人的墨海中了吧?”方守不禁为自己的这种想法给惊呆了,但旋即,他却是否认道,“但这又怎么可能?难不成我们是容器不成?一整个世界的元气,又怎么分散封印在我们少数人的体内?这可能吗?” 暂时压下了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种惊世骇俗的念头,方守盘腿坐好,慢慢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既然出不去,为今之计,也只有安心修炼了。更何况,要想通过因果轮回到初始界,非到了元婴界不可,而初始界一天,方界一年,我要想熬过岁月的侵蚀,也唯有不断地提升修为才是。” ......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转瞬从指间流走,恍惚间,方守来到格局门,已历五个春秋。 此刻,参天壁上,正传来了阵阵的音爆声,只见一道人影,在半空飞速地腾挪,每停顿一次,都会对周围的空气造成剧烈的冲击。 而若有明眼人见到,必然会惊异地发觉,当前这人的修为,正是“筑基”一境! 嘭! 又是一道剧烈的音爆声响起,一道青年的身形,自声音掀起的冲击波下显现,然而,这等冲击,并非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反而借着这股力量,在空中滑行了一段后,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只见这青年,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眼神颇具神采,处处体现着一股强烈的自信,额头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包,像是闭合的眼睛,但丝毫不影响美观,反倒令其多出了几分神秘,其身形欣长,在宽大的长袍下,显得有几分干瘦,脊背却挺得老直,好似一根苍劲的青松,只消站在那里,便自然有一种不屈的意志,从他的身上隐露。 “四年有半了......也不知道沈猴他们,至今都过得如何?猿丘闭关结束了吗?”这青年缓缓阖目,感受着微风拂面,心中却古波不惊,仿佛一块入定的磐石,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青年,正是在大众眼中消失了四年之久的方守。 而之所以说是四年,正是方守在被那驼背老者扔到参天壁上、又被神秘人限制出入之前,因修炼了乾坤创生道,而如一匹黑马般崭露头角、初露锋芒,迄今为止,恰好过去了四年。 期间,对于格局门内筑基境下的弟子来讲,“方守”这个名字,已具有了非凡的意义,每个人都以之为目标奋力地追赶,但始终无一人能够超越,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一种信仰,是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仰视的存在。 因此,“火灶坊方守”这五个字,已成为了一段传奇。当然,对于由其所引发的、在格局门祖庭十指山内发生的一切轰动,方守本人,却并不知情。 由于有着之前的经验,方守一路顺风顺水,历时四年,终于成功地跨越了壁障,突破凝气,进入了筑基境的第一阶段——破凡。 比之之前因吞服了破障丹而稀里糊涂地突破,这一次,方守对“筑基”一境,有了更深的理解。 “畏而敬生死,悟生本虚妄。”方守默念着此句,心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这是断魂歌中的第二句,其中第一句为——龙德而浅隐,见贤知无涯,若这一句,反映了凝气境“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的十字精髓,那么这第二句,便反映了筑基境的五个阶段—— 破凡,开脉,锻骨,融血,化形。 如果说,凝气六层之前,乃是初窥玄门,潜龙勿用,进而凝聚元液,见龙在天,骤然开蒙,方知道之无涯的话,那么筑基的这个五个阶段,便是要带领修者逐步地探寻生命的密码,挖掘自己的潜能。 正所谓,畏而敬生死,唯有在充分地了解了自身后,方才心生敬畏,懂得如何补缺补漏,收敛自己的锋芒,打磨身上的棱角。 “不过对于后半句,‘悟生本虚妄’,我却不甚理解,若按字面意思,生命本是虚妄的,那么我们探寻它又有何用呢?” 方守心中闪过这一丝疑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上。 当前,他之丹田,乃是被一分为二,各被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以及“双鱼”形态的乾坤之气所占满,只不过二者现在,皆处于液态下,所聚成的元液海,正泾渭分明地安守在各自的领域,彼此互不相干,但倘有一方胆敢越境,势必将引发大的冲突。 见二者相安无事,方守暗叹了一口,这才退出了内视,之前曾有一次,他试图将混沌之气与乾坤之气融为一体,结果引发了极为严重的后果,他那刚刚重塑的灵根,差些因这次事故,再次离他而去。 于是乎,方守便只能令丹田维持当前这种混沌不混沌,乾坤不乾坤的半吊子形态了。 不过方守在提升修为之余,并未忘了修习《养神经》以及《御火术》等五行洲的五大功法。 再加上混沌破灭道的“破”、“灭”二诀,以及乾坤创生道的“创”、“生”二诀,他的实际战力,更还要远远高出一般的筑基,越阶对抗高出他一阶的“开脉”强者都犹未可知,只可惜现实并未给他这样亲身实践的机会。 “唉,那该死的嘬叶鬼老头儿,可真的是将我给忘了吗?” 方守哀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条项链,坠在最下端的,正是那关押了小黑的乾坤戒了。 从识海中探出一缕神念,方守分出了少量的意识,进入到乾坤戒中,四处寻找了一阵后,终于从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中,发现了小黑那一团黑乎乎的身影。 “你考虑的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 老祖令? 经过了长达四年多的试探,如今方守的神念再进入乾坤戒,再也不会遭到小黑丧心病狂的报复了,故他便靠着自己这张磨不烂的嘴皮子,日夜在小黑耳边灌输什么“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把筷子折不断”之类的言论了。 而方守之所以会如此,归根结底,便是要达到两个目的: 一,让乾坤戒物尽其用; 二,希望小黑能重新回到他的识海。 这两个条件,起码是在当前,小黑能确切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情形下,二者缺一不可。 “你莫再多余试探,还是老条件,要么,放我离开,要么,乾坤戒这么大的空间,便这般荒废着吧!” 在同方守多次博弈后,小黑也学精了,领悟到了一些谈判的技巧,开始讲起了条件。 “这么着吧!”见小黑不肯妥协,方守犹豫了良久,终于决定让步: “我答应你,日后再遇到萧紫茗,恳请她将小白放出来,让你重归完整,如何?” “呵呵”令方守没想到的是,听此,小黑竟化作了人形,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脸狐疑地道: “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 “这话,该是我说给你听得吧?毕竟是你背信忘义在先的!”方守撇了撇嘴,旋即却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你当前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可信吗?而这乾坤戒,我大不了不用,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小黑沉默了良久,最终妥协道,“好,那我便答应你。但有一个前提,今后不许再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舍印也得撤去。” “可以。”方守点了点头,旋即便将自己的识海映射到乾坤戒上,而小黑便借此进入到他的识海当中去。 “看来这几年你的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嘛。” 进入到方守的识海,小黑望着他近几年因修炼养神经而变得越加凝实的神魂,不由谨慎道: “当前你的神念强度,恐怕已达至筑基境的极限了。” 小黑所说并无虚言,如今方守的神念强度,差不多能延伸十里,只要他愿意,十里之内,便无事能隐瞒得了他。 “既然你能顷刻间洞察我的神念修为,恐怕你的实力,近几年也有提高吧?”神念退出乾坤戒,方守回到了自己的识海,看着重新化为了一团软趴趴的物体的小黑,心中对小黑的话,不由嗤之以鼻。 小黑在从黑白的体内分离出来后,先是身负重伤,连方守当初凝气层的神念都能轻易将之压制,而后待其苏醒,便已是有了堪比结丹的神念修为,如今五年过去,且又呆在乾坤戒里那么久,小黑的修为恐怕更是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层次了。 “毕竟是个神袛,我可不能疏忽大意了,谁知他修为提升后,又会有哪些手段?”心中闪过此念,方守又钻进了祖林,寻了一处林木茂盛的区域,将乾坤戒取了出来。 随后,他又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着的那枚纳戒上、用以维持纳阵不散的、已然变得黯淡的洗髓丹抽走,纳阵立刻停止了运转,戒中的物品散落了一地,但多是一些杂物,真正有价值的,唯有以绝情丝制成的黑袍以及月星渊临别前赠予他的古镜了。 “不过这古镜,乃是一伪法器,于当前的我,已无甚大用了......” 口里微微一叹,方守将有价值的物品连带着一些日常用品一一移入了乾坤戒。经多次验证,异变后空间扩增的乾坤戒,已被证实十分地安全,并不会发生物品丢失的现象,故方守也是放心地使用了。 从杂物中翻找了一阵,方守捡出了一副古朴的卷轴,封盖的一层像是由兽皮制成。 “这是何物?” 方守一脸好奇,抽掉了卷轴上的封盖,徐徐将之展开,里面立时出现了一对没穿衣服的小人儿,在做着各种高难度的姿势,直看得方守一阵羞窘,连忙将这画轴远远地抛开,嘴里暗骂道: “骗子!骗子!什么狂暴诀?!明明就是一春宫图嘛!” 五年前,方守于渊的黑市上,曾以一粒洗髓丹的代价,换得了一本被唤作了“狂暴诀”的功法,据称可使施术者瞬间进入狂暴的状态,但具体效果被标准为了“未知”。 而当时他在拍得后,也并未在意,随手便扔进了纳戒,之后《狂暴诀》便一直无人问津,安静地待在了纳戒空间的角落里。没想到,今日整理物品,竟又再度将之给掏了出来...... “不得不说,我与这《狂暴诀》之间,还真有一种奇妙的缘分。” 方守装作无意地将这卷轴收起,随手抛入了乾坤戒,而后又是干咳了几声,摸着后脑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小黑的声音突然响起,但细听竟有些倦怠,像是对方守此番行径,感到了深深的无奈,“我说,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什么?雏鸟的雏吗?”方守笑声戛然而止,脸上不禁疑惑,“雏儿是什么?我二十一了!不小了!” “......”见方守装傻,小黑无言以对,转而,他又是无精打采地道: “罢了,懒得跟你多言,走吧。” “走去哪儿?”方守完全不知这小黑在说些什么。 小黑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对牛弹琴,一时间声音更是充满了无奈: “此地应是在参天壁顶,我察觉到有高手的存在,也不知你是如何来此的,未免将我暴露,还是快些启程吧?还有你现今应该是格局门的正式弟子了吧?怎么还是这一身土鳖的扮相?” 此刻方守的身上,正着一件粗布麻衣,上面沾满了泥迹,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色彩,下身是宽大的裤头,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不伦不类的。 而也不怪小黑会做此推断,他早在方守被那驼背老者带至这里前,便已被怒火中烧的方守愤而关入了乾坤戒,至今才被放出,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方守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道出实情,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小黑。 而在方守说完,不出其所料的是,小黑那尖锐的嘲笑如期而来。 “啊哈哈哈哈报应!报应啊!真是报应!” “你将你黑大爷关入乾坤戒,结果自己却也被人限制了自由,活该!真是活该!!” ...... “喂,小黑,我知道你心有怨言,如今看我吃瘪,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差不多就得了,可千万别过火啊!”方守阴沉着脸,心道自己是不是该重找一个法子,好好收拾下这家伙了。 然而,就在小黑猖狂地大笑时,整个参天壁,忽然微微地一颤,方守神情一变,连忙钻出了祖林,四下打量了起来。 “小黑,你没有感觉,刚才有哪里不对?”识海中,方守对小黑问道。 “是这参天壁出异状了吗?”小黑收起了玩心,忽然认真地道,“总之你小心为妙......” 正在小黑说话的当儿,整个参天壁上空忽然亮起了一道璀璨的光,这光一晃而逝,之后便散作了数百道光团,分别化入了天空盘旋的祥云,其中,更是有一道,呼啸着来到了方守的面前。 “小心!” 这光团来速极快,快到小黑刚提醒完,其便已经临至,不过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未上演,待光团临近后,方守发现,原来光团内裹挟着一枚玉简与一块令牌。 先是将令牌取出,方守见正面以古体篆有“老祖令”这三个大字,这字迹苍劲有力,潦草中却透出了一股无边的霸道。 老祖令一出,何人可争锋?在格局门,老祖令,便代表了无上的威严,任何人都不得对此提出丝毫的异议。 “老祖令怎么会发给我?难道是格局门下人人皆收到了吗?不该啊!” 方守一阵疑惑,之前参天壁在发生异状后,天际上那道璀璨的光便不由分说地散化成眼前的光团,但看起来数目并不算多,约莫数百的样子,而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难道是发错了......”心中怀抱着一丝疑惑,方守将玉简取出,探入了一缕神念,耐心查看了起来,霎时,在其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样的一段信息: “今收火灶坊杂役方守为吾之亲传。现令各首座商讨选取一主峰,开辟道场,为尔等师兄专用,另,该峰首座需亲自指点其修行,不得怠慢。”(未完待续。) 第186章 嘬叶鬼?老祖? 几乎在同一时刻,格局门祖庭内的各首座以及数百名护道长老,亦都收到了这条消息。 参天壁上空,诸首座皆已聚齐,捏着手中的玉简久久无言。 “老祖......亲传?当年的华儿,也不过是正式的弟子,地位与我等并列啊!难不成他的天赋,竟是比华儿还高不成?” 无相峰首座矮胖子一脸感慨地道: “现在的小年轻,当真厉害得紧啊!” 他等首座,皆算是老祖的第一批正式弟子,但弟子之中也分上下高低,哪怕就算是受过老祖的一句点拨,也可被称作“外门弟子”,但亲传就不同了,乃是接过了老祖衣钵的弟子,地位更是凌驾于所有弟子之上。 故众首座,若与方守照面,碍于门规,还不得不唤对方为“师兄”才是。 天下峰首座司徒南,一脸地颓废:“这下好了,还争个屁啊,这小子一下成咱的师兄了!” 说罢,他便与全程阴沉着脸的神梦峰首座沧青一道离开了。 至于鹤首峰的首座李和风,一位眉发浓密的中年人,亦是在叹息了一下后,随着前两人离开了,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未曾对方守的归属发表一言,显然,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兄”开辟道场的工作,便要交给余下的几峰了。 “老猿,你可找的好事!”顾天生身后,那青衣男子,三千峰首座陈明,亦是冷着张脸道,“这小子既然是你带回来的,那便交给你了!天生,我们走吧!” 如今老祖都已发话,顾天生自然无阻拦方守的道理,于是在深深看了老猿一眼后,便带着新派的人离开了。 想来也是,首座这等身份的人物,放在格局门外,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忽然为一个筑基境的小杂役给骑在了头上,说出去还不得叫人给笑掉大牙? “老猿,那个......”无相峰首座矮胖子,见机不妙,也不想做多寒暄了,走之前,唯独留下了一句,直在老猿那几欲滴血的心上又狠狠戳上了一刀: “这下好了,没人跟你争了,这小子归你们无限峰的了!” “你!大!爷!” 刚从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老猿的面容,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他望着那几个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老祖派的首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禁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当中。 “他娘的,老子是想要这小子没错,可谁想着最后竟要来一个师兄啊!!” 老猿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未来在无限峰上,方守当着自己众多弟子的面,朝自己喊出一声“师弟”,而到时,他老猿势必将颜面扫地,多年来积累的威信亦将荡然无存。 “苍天呐,大地呐!我老猿是造了哪门子孽,当初怎么就眼瞎看上这小子了呢?” “不行!”老猿双目通红,那干瘦的身形,在剧烈地颤抖了一阵,忽然定住,他抓着自己那如鸟窝般蓬乱的发型,一脸抓狂地大喊: “矮胖子!!你们给我回来!!!” ...... 参天壁祖林外,方守忽然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怎么方才好像听到了老猿的声音?” 但旋即,他却是抓了抓头,同时有些为难地道:“这下想低调,恐怕也是不成了,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老祖的亲传了呢?” “方守,你可还记得,那个猥琐老头吗?”小黑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是指那个嘬叶鬼?”方守下意识地道,但随即他面色却是大变,一脸震惊地道: “难......难不成那个嘬叶鬼老头,便是格局门的......” “老祖?”剩下的这两个字,方守是在心里面说的了。 “八成是了。否则这事解释不通!”而不用方守说明,小黑亦猜到了他后面的内容,于是他接着分析: “我观你当前的修为,不过筑基的‘破凡’,但体内真元极为......” 小黑说到这儿,声音中忽然多出了一分迟疑: “极为地雄厚?要远超出一般的凝气境修士。不,这已是不能再用雄厚两个字来形容了,应该说,是恐怖了。像是有两团毁灭性的真元,彼此属性相冲,正盘踞在你之丹田,但对外却毫不显露,若非我是在你的体内,势必将无法察觉。” 见小黑发现了端倪,方守沉吟了一声,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以你之见,如今的我,若与那方世杰对上,可有胜算吗?隐约记得,上次见他时,已是有凝气八层的修为了,如今过去了五年,或已是到了筑基的后几个阶段了。” 既然方守发问,小黑也无意隐瞒,径直实话道:“以我之见,筑基融血境下,你已是无敌,但若对上筑基的最后一个阶段‘化形’的修士,你将毫无胜算!” 到了筑基,修士实力,便不再以真元多少来衡量,缘是凝气九层大圆满“融会贯通”后,已是令修士的真元增至饱和,纵有差距,也是差别不大,哪怕方守过去凝练出的完美元液滴,也是如此。 正所谓,破凡聚元,开脉冲障,锻骨淬体,融血化精,化形凝神,筑基的这五个阶段,皆都偏向于“炼体”。缘是身体躯干,为立命之根本,筑基筑基,便是要回过头来,夯实根基,以为修士将来结丹,提供坚实的保障。 故筑基境修士,看中的是体魄强弱,在真元、神念差别不大的前提下,筑基境不同阶段的修士,实力差距极大,越阶作战,几乎已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但据小黑之言,貌似方守这个妖孽,身具混沌、乾坤二气后,真元上已是突破了极限,乃至能弥补境界之上的差距,在筑基“化形”之下,已是再无敌手,这怎能不叫方守震撼? “我竟然如此牛比?”饶是已有了一定的心里预期,方守都忍不住为自己给惊呆了,于是他不断地呢喃道: “看来我果然是修真界万年一现的天才!” “还不是靠黑大爷给你重塑了灵根?快赶紧感谢我吧!”小黑老气横秋地道,“不过也别得意的太早,你小子天赋虽高,但距离真正的“妖孽”,仍是不够看的,比如‘易’那个混蛋,你若生在上古,人家放个屁都能把你崩死。” “切,也不知道谁被易逼得‘黑’‘白’分家,惨到一介神袛,竟屈居于我这个筑基小修的识海?”方守暗自不屑,但他正处在兴头上,自然不会同小黑计较,于是这段话,他只在心里面说说罢了。 等了近一个时辰,方守都没有见人来接他,于是他忍不住在心中打鼓: “方才那玉简上说,要让众首座选出一主峰,专为我开辟道场,可中间还有四字‘尔等师兄’......” 方守忽然醒悟,连忙从怀里取出了当时那光团裹挟而来的第二物——令牌,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只见这令牌,乃是玉石所制,但色彩颇为晦暗,总体偏近灰色,正面刻有“老祖令”三个大字,背面则是一副从高处望下十指山的全景,方守向其中渡入了一缕混沌之气,但令牌并无丝毫的异常。 “难不成唯有渡入乾坤之气才有效?”转而,方守又向中渡入了一丝乾坤之气,令人所料不及的是,整个参天壁忽然再次一颤,天空上光芒大放,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而与此同时,这令牌上的图案亦是一变,化为了“格局门老祖亲传弟子方守”这十一个鎏金的大字,而他的头顶,更是浮现出一个老者的虚影,而方守从这老者的面目上,顷刻便认出,这老者正是之前的那驼背老者——格局门老祖!(未完待续。) 第187章 方世杰!你给我滚出来! 不过当前这虚影中的老祖,脊梁挺直,站如劲松,神情肃穆,端的是一身正气,单就这么出现,便立刻掌控了全场,仿佛人间的帝王,俯瞰着众生匍匐,与方守之前见到的那个为了嘬个叶子而急不可耐的驼背老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饶是方守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个嘬叶子的老鬼与格局门的老祖联想到一起。 “虽说人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格局门的老祖,怎么都不该是我所见到的那样啊,难不成这老头儿,还有个双胞胎不成?” 按照方守之前的印象,格局门的老祖,理当是个无所畏惧、挥斥方遒的英雄好汉,再不济,也该是一介草莽,在乱世中打出了一片江山的大人物了,然而现实很骨感,理想与现实之间,始终存在着差距,让方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光移回虚影中的老祖,只见其双手掌心朝上,各托着一枚神秘的印符,隐有一股玄奥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转。 方守神色一凛,这印符别人不认识,但他却清楚的很,正是乾坤创生道的“创”、“生”二字诀!而没成想,这代表了他身份的令牌,竟同时还是一枚护身符! “原来这令牌,竟还是一个护身符,也不知威力如何?”小黑的声音忽然变弱,缘是他突然意识到,若方守有此护身符在,自己将来再打什么小心思,便要多多考量了。 “哼,真是个好运的小子,沾上你,算你黑大爷倒霉!”小黑恨恨地想道,但与此同时,它却打定了主意,今后对待方守,要变一种策略,以怀柔政策为主,先取得对方的信任再说。 “罢了!”方守醒悟到,既然自己成为了格局门第一人——老祖的亲传,便自然也摇身一变,成为十大主峰首座的师兄了,包括之前的老猿、以及猿丘的二叔顾天生等人,亦不能免俗。毕竟亲传为衣钵传承,地位远非一般的弟子能比。 “想必一时之间,也无人愿意请我这尊‘师兄’回去了!” 瞬间想通了关键,方守无奈地摇头,最终也只好撸起袖管,准备自己爬下参天壁去。 “唉,成了老祖亲传又能怎样,没有实力,谁又会因为一层身份,便真正地尊敬你呢?”方守默然,却暗暗打定了心思,待他择定了主峰后,势必要先成为了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不可! “当然,最少不了的,便是要给方世杰好看!” ...... ******** 今日,悟道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俨然有几分几年前方守取得序列碑第一时的盛况。 原来,就在刚才,格局门内弟子得知了两条极为劲爆的消息。 首先,参天壁一日之内颤动了两次,为老祖令发布之征兆,而老祖千年来从未现身,如今突然下令,如何不叫人激动?更有内幕消息透露,老祖已择定其未来的衣钵传人,地位跃居于十大主峰首座之上,端的是劲爆之极,令无数人暗暗揣测。 “会是方世杰吗?” “极有可能,毕竟千年前那个老祖破例收入门下的弟子‘华儿’,便是‘一念沙’的主人。” “可不还有火灶坊的方守吗?” “毕竟是个杂役,老祖他没这么不靠谱吧,收一个杂役作亲传?” ...... 无数弟子,彻底激活了被压抑了许久的八卦心,对于老祖亲传的人选,引发了激烈的讨论,但大抵都集中在“方世杰”“方守”这两个人选之间。 另外一个劲爆的消息,则是老猿的儿子——猿丘,闭关结束了! 本来,哪怕你是首座的儿子,闭关结束,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这一次,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动静,却是猿丘在一出来后,便立刻直奔孤守峰大闹了一场,开口便要寻方世杰的麻烦! 据称起因,还是因为那个霸据了序列碑榜首的火灶坊杂役——方守! 只可惜,方世杰并不在孤守峰,于是猿丘便又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悟道场。 此刻,正是在悟道场弟子区序列碑前,新派、老祖派弟子正箭弩拔张地对峙着,而老祖派为首的,正是闭关了近五年的猿丘! 五年不见,猿丘已长成了青年,那一双遗传自老猿的俊目,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正隐藏着无穷的怒火。 “方世杰!你给我滚出来!!!” 猿丘身边,除了个头比原先高出了半头之外,其余并无太大变化的忘尘正死死拖拽着满脸怒容的猿丘,同时传音提醒道: “你冷静些!悟道场上不许厮杀,你若不小心触犯了门规,老猿都保不住你!” “我管它个鬼的门规!今日他方世杰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势必要大闹他孤守峰不可!!”猿丘挣脱开忘尘,转而向身边的一个“伙夫”半响的猴妖问道: “沈猴,当初方世杰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如今我一一为你讨回来!” “嗯嗯!”这猴妖正是沈猴,这几年他身形虽未有太大的变化,但面貌却更接近人形,脸上也变得比原先白净了许多,却是随着修为渐长,他的化形,已经接近了尾声。 万妖界上妖族,凡按主流方式,即行气术、导引术修习者,皆会随着修为的增长,逐渐地趋近于人形,如萧紫茗、奎爷等,便是其中的例子。 “猿丘哥,我怀疑老大之所以失踪,便是那方世杰从中作梗!” 原先,在方守登顶序列碑后,猿丘以为其很快就要现身了,结果没想到的是,之后近四年多的时间里,方守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着实令他担忧。 以至于连后期加入火灶坊分教的人,都不由得怀疑他们所敬仰的那个荣誉护法,是否真的已暗中为人所加害,否则怎么可能,在获得了如此了不起的地位后,仍旧不肯现身?这实在是有悖于常理。 就在猿丘的不依不饶之下,新派的队伍,逐渐分向了两边,让出了最中间的过道。 而方世杰的身影,正从过道的后方显现。 他缓步行来,目光直视着猿丘,那平凡的面孔上,显得无比地淡定,五年过去,方世杰身上的那股上位者的气息,正愈渐地明显。 “方世杰......”从新派弟子望向方世杰的眼神中,猿丘读出了一抹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敬畏,这之中,甚包括如扇形一般,分散拱卫在其后的三千峰天骄牛翔飞,以及过去的孤守峰第一人冷秋等新派的天骄,亦是如此。 “这还是我过去所认识的那个方世杰吗?” 猿丘在心中暗道,语气上,也没有了之前的强硬。 “猿丘?”未花费太多的时间,方世杰便穿过了长长的过道,来到了猿丘的面前,而他一来,径直突破了新派、老祖派之间为避免冲突而预留的空地,距离猿丘,也仅有半步之遥,甚至连彼此之间的鼻息,都能被清楚地感知。 “你找我何事?”方世杰淡淡地问道,神情中,隐隐有一分倨傲。 如今的他,在面对猿丘时,再也不必像曾经一般卑躬屈膝了。 “我问你”猿丘硬着头皮道,“方守可是在你的手上?” “方守?”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方世杰抬眼,向着序列碑最顶上那个大大的七彩色名字扫了一眼,道: “这个问题,你该问那个缩头乌龟才是!”(未完待续。) 第188章 上面有个人? “我老大他,才不是什么缩头乌龟!!”见方世杰侮辱方守,沈猴顿时激动地反驳。 “嗯?”方世杰缓缓地转头,轻轻地扫了沈猴一眼,“是吗?”,也不见他作何举动,沈猴立刻抱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满地打起了滚来。 “浑蛋!”猿丘立马反应过来,按住了沈猴的肩头,口中念念有词,向他体内打入了一道安魂咒,将其安抚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却面朝着方世杰,双目微微眯起: “卑鄙!在悟道场上不可动武,方世杰你莫非是想触犯门规吗?要知道格局门执法堂,便设在你孤守峰上!不要监守自盗!” “哦?”方世杰挑眉一笑,“我不过看了他一眼罢了,他头疼关我何事?说我动武,你可得拿出证据来” 猿丘一时哑然,确实,方世杰方才在动手的一刻,并未被任何人察觉到异常,而沈猴当前的这等反应,更像是自己的原因。 “哼!”于是他冷冷一哼,“当初我将方守与沈猴托付给你,便是念在我等曾在渊中同生死共患难的份上,没想到你竟恩将仇报,欺压方守不算,还暗中指使牛翔飞这个王八蛋废了沈猴的灵根,若非他二人另有机缘,恐怕现今早已被赶出门中,你这副伪善的假皮囊,也是时候该揭开了,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货色!方世杰,我猿丘今日,便要在此参天壁前,向你发出挑战!有种,咱们便移步斗台区!!” 猿丘慷慨激昂地说完了这一段,便死死地盯住了方世杰,若能够用眼神杀人,恐怕方世杰现在已经死了不下上百回了。 “就凭你?!”不待方世杰回应,牛翔飞忽然迈出人群,鄙夷地望着猿丘,道: “闭关五年,不过才到了筑基二阶‘开脉’,猿丘你也不照照镜子好好掂量下自己,你何德何能,配向我们方兄挑战?” “牛翔飞?”猿丘眼神微微地眯起,先是瞟了眼无动于衷的方世杰,旋即便接着道: “我道是你怎敢口出狂言,原来是有了筑基三阶‘锻骨’的修为!不过你好歹一峰天骄,何时沦为了他方世杰的走狗的?” “你!”牛翔飞一时语塞,面部憋得通红。 猿丘这话,不可谓不狠,毕竟没有天骄,甘心居于人后,他五年前尚可与方世杰平起平坐,如今却真像对方所说,沦为了方世杰的走狗,这怎能不叫他脸面扫地? “废话少说!”狠狠地一甩袖子,牛翔飞气得不再看他,只留下了一句: “既然你如此狂傲,那好,我便给你个机会!一年后,便是‘格局天骄战’,到时我几人皆会参加,你可敢来吗?” “有何不敢?!”猿丘刚要应下,却再次为忘尘拦下,同时暗中收到了对方好心的提醒: “格局天骄战,可是能下杀手的!这牛翔飞便是有意要引你入毂,你可千万莫要上当!” “忘尘!” 挣开了忘尘的手,猿丘一脸失望地看着他道: “我不在的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致使我老祖派沦落至此?!” 望着以方世杰为首的新派弟子熙熙攘攘穿梭于悟道场上,个个儿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再回头望着老祖派这边儿,人丁稀少,队伍凋零的模样,除了几个老祖派天骄,其余弟子眼里的迷茫与畏缩让猿丘十分痛心, “老祖信念,是我格局门创派以来最宝贵的精神!近些年新派活动频频,便是妄图颠覆之,确立像外界宗门那般残酷无情的体制,怎么?你的斗志哪里去了?” 也不管忘尘那难堪的脸色,猿丘摇了摇头,旋即望回了牛翔飞道: “今日,我猿丘,一为个人恩怨,二为老祖派卫道,接受你牛翔飞的挑战!哪怕将来殉道,也由我一人承担!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人群霎时哗然。 修士信命,也信因果,故像什么“天诛地灭”的重诺,一般是不会轻易许下的,而这也足见猿丘当前所说,绝不是一时冲动,可见其决心之坚定! “好!”牛翔飞严肃地点头,到了此刻,事关老祖派、新派之争,他作为新派这边的天骄,也由不得他不认真了。 “至于你!”抬手,又指向了方世杰,猿丘丝毫不留情面地道: “在我收拾那该死的牛翔飞后,你便是下一个了!到时候,不死不休!”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被猿丘当众数落,方世杰面色一沉,心中压抑的怒火,早已快按耐不住,他乃是一个中途入门的外来者,在门内弟子心中的地位本就不如猿丘这样的二代深厚,若非是看在对方老子,而自己师尊顾天生又是其二叔的份上,他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不过,好在,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又是一阵躁动,算是给了方世杰一个台阶下。 “参天壁上下来个人!!” “咦?好像还真有!上面有个人?!” “可不到结丹,任何弟子不得靠近参天壁百丈!难不成他是哪位结丹的前辈?” “结丹的都用飞的,他怎么自己爬下来了?难道也是个登山爱好者?” ...... 悟道场内,哪怕是弟子区最靠近中心位置的坐席,都距离参天壁百丈以上,而唯有到了结丹,才有机会更接近参天壁,乃至上到传说中高处的洞府,近距离参悟无名。 然而,眼前这人,却并不像是一般的结丹强者,那一身破烂的麻衣,看起来,就仿佛是个杂役。 等等! 杂......杂役? 每个人的脑中,霎时冒出了一个只停留在记忆中的名字。 “诶!你们可还记得那个之前失踪的那个火灶坊杂役了?” 也不知谁先问出了这句,人群立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疯狂地推测起来。 “不到结丹,却可以在参天壁上畅通无阻,显然,那个传说中的老祖亲传,便是他了!” “可恶!之前我还押宝方世杰会是那个老祖亲传!没想到竟是这个杂役?!” ...... 方世杰脸上阴晦,仿佛刚吃了几斤的翔一般,浑身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先前,在刚听到老祖令内幕时,心知华儿一事的方世杰不禁嗤之以鼻,心中并不相信,而在误以为他便是那个引发轰动的老祖亲传时,他也未曾反驳,反而虚荣心作祟故作高深,连身边的人都误以为他或许真的受到了老祖的高看,但没成想...... 格局门弟子私底下的八卦,非但是真的,而那个早已成为了其眼中钉、肉中刺,但一直向缩头乌龟一般不敢现身的方守,竟再一次压过了他一头,成为了全场的主角。 “不!我不甘心!难道我方世杰天生,便只是一个配角吗?不,那个人不是他,不可能是他!华儿死后,老祖已颓废了千年,怎可能突然择定亲传?这事情必然有假!” 就当方世杰自我安慰之际,耳中传来了沈猴那惊喜的叫声,令他浑身一震,仿佛坠入了冰窟。 “老大!!!!!果真是你!!!!!” 紧随其后的,便是猿丘,他见到来人,先是一愣,缘是从那参天壁上下来的,乃是一名既陌生又眼熟的青年,但很快,他便从那熟悉的轮廓中反应了过来,跟着便迎了上去! “老大!!” “咦?沈猴?猿丘?巧了!你们怎么在下面!” 方守费时许久,好不容易从参天壁上呼哧呼哧地下来,刚想着怎么避过人眼,偷偷地溜走,但没想到一下便见到了熟悉的人物。 四下扫了一眼,方守又从沈猴、猿丘附近,发现了另一位熟悉的身影,再结合当前的处境,他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心中闪过了一道冷笑。于是他同时向猿丘与沈猴传音道: “别忙着叙旧,先说说情况!” ...... 片刻之后,待方守从沈猴的口中,了解到这五年的过往,再抬头望着参天壁前序列碑上自己傲立于首位、散发着无比夺目的七彩色光芒的大名,不由得苦笑起来: “得!原来我又出名了!”(未完待续。) 第189章 还不拜见师叔? “执法堂人何在?” “在!” ...... 就在方守三人彼此寒暄之际,新派队伍中忽然传来了一道义正严辞的声音,抬眼看去,却是孤守峰天骄,那一身黑衣的青年冷秋,忽然带了一对人马,皆是黑衣扮相,不怀好意地来到了方守的面前,冷面喝问道: “你可是火灶坊杂役方守?” “冷秋!你们要做什么?”猿丘兀自上前,与沈猴一左一右,将方守护在了身后,而他已下定了决心,若对方胆敢为难方守,他便立刻将自己的老子给搬出来。 事已至此,哪怕破坏门规,猿丘也在所不惜了。 见来者不善,方守心中了然,面无凛色,不留痕迹地从猿丘、沈猴之间的缝隙中跨步而出,客气地抱了抱拳,道: “原来是执法堂的诸位兄弟们,久仰久仰!” “废话少说!”冷秋并不与方守客套,径直对他身边的两名手下道: “将此人给我绑了!压回堂中受审!” “且慢!”以眼神逼退了执法堂正欲上前的两人,方守紧盯着冷秋,忽然冷笑了起来,“我究竟犯了何等过错,值得执法堂的兄弟如此对待?” “哼!”见周围人群皆面露疑色,冷秋心知不可用强,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尔身为火灶坊杂役,无故失踪五年,期间劳务从未完成,且私自接近参天壁,乃是触犯了门规,我抓你回去,并无不妥!” 说着,冷秋便又命令手下,暗下命令哪怕这次方守反抗,也要强行捉他回去了。 “哦?谁说我乃是私自接近参天壁的?” 方守不退反进,同时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石质地的暗色令牌,向着在场的所有人示意道: “吾乃老祖亲传,有此老祖亲授令牌为证!尔等晚辈,还不快快行礼!” “老祖令?哼!老祖令千年未出,你又如何自证?”冷秋神情一紧,兀自嘴硬道,“天晓得你是不是从何处随便找了一块令牌,便想要蒙骗我等?” “那现在呢?”方守向老祖令中渡入了一丝乾坤之气,转瞬之间,令牌表面的十指山全景图,便幻化为一行鎏金的字体—— “格局门,老祖亲传,方守!” 与此同时,更是在方守的头顶,浮现出一位老者的虚影,正从高处俯瞰着冷秋,浑身充满了威严。 “是老祖!我曾在天下峰的老祖像前领略过他老人家的气度!便是这般无疑!这等神韵,势必做不了假!” 见有明眼人识货,方守冷冷一笑,旋即望回了面色铁青的冷秋,冷不丁地大声喝道: “尔等师叔祖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乖乖!”沈猴望见此幕,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但旋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俯身拜道: “见过师叔祖!” 猿丘亦是一时懵逼,缘是老祖亲传,地位尚在诸峰首座之上,连自己老子,都得唤对方师兄,故叫方守一声“师叔祖”并不为过,不过他也很快反应,笑着向方守参拜道: “徒子猿丘,见过方师叔!” 格局门内级重辈分,长幼不可逾越,是为祖制也,而见老猿的亲儿子都拜了,在场的人,不由也成片地拜道: “拜见方师祖!” “拜见方师叔!” ...... 弟子中,并非所有人都师承首座,故很多人辈分颇低,如沈猴等,便得唤方守“师叔祖”、“师祖”,而如猿丘这等天骄、首座亲传等,唤各自首座为“师尊”、“师父”,自然也该叫方守一声“师叔”了。 “忘尘!你们呢?”推了推像根门柱似杵在原地的忘尘等老祖派天骄,猿丘佯装不解: “师叔在此,何故不拜?” “你这个......”忘尘一向淡然的面上,首次现出一抹窘迫,但祖制在上,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得不拜道: “见......见过......师叔......” 最后这两字,从忘尘的嘴里说出来时,已是细若蚊蝇,但既然猿丘认识,方守也不欲为难,便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鼓励地点了点头,算是让他混了过去。 而后,便是金羽峰天骄陈立,那面相老成的青年,以及掩日峰天骄李子峰,眉发极为地浓密,二者皆为老祖派人士,不由得都一脸古怪地向方守行礼,道了一声“师叔好”。 “嗯......”享受着万人礼拜,方守一脸满足,转而将目光移回了面前的冷秋,笑眯眯地望着他,道: “敢问执法堂众,是要知法犯法吗?见了师叔祖,为何不拜?” “这......”看老祖派那边的人都已参拜,冷秋迟疑了半响,最终折下了他显得微有些僵硬的上身,嘴中恨恨地道: “参见师叔!” 在冷秋之后,执法堂众,皆都随之拜道: “参加师叔祖!” 见执法堂都迫于压力妥协,新派那些人即便心中再有不满,也都一脸不情愿地一一行礼参拜。 方守环顾一圈,不时满意地点头,而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场中唯一不肯妥协的那人的身上。 “方世杰,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求我,我便不要你拜!”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方守一直以来所信奉的处事原则之一,既然当初他为了救沈猴,而不得不向方世杰低头,那么今日,便是讨回来的时候。 “世杰拜见师叔!” 不过,令方守失望的,方世杰竟毫不犹豫地躬身便拜,而见到此幕,方守忽然有种错觉,便是过去那个能屈能伸的方世杰,又回来了? “但实则,那样的方世杰,才是最为可怕的......” 于是乎,方守便成为了在场立着的唯一一人,不过他还是有节操的,毕竟他从来不是个以势压人的主,当前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教训一下冷秋等人。 “列位同门!”郑重地抱住了拳,方守环顾一周,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小生方守,虽碍于门规,辈分在诸位之上;但归根结底,还是大家的朋友、兄弟!故希望日后相见,莫要再多行礼,唤我‘小方’即可!否则,我方守第一个便不答应!” 但随后,他却望向了执法堂所在的位置,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 “不过,我想执法堂的诸位,身为执法者,势必不愿置格局们章程于不顾,更不是那种对高位分的“前辈”卑躬屈膝的人,所以,在此方守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继续按章办事就好了!” 执法堂为格局门公正典范,本该秉公执法、按章行事,绝非他方世杰的一言堂,但今日却明显偏帮着新派,方守一时不悦,便决定好好敲打敲打,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听到这里,忘尘等三人互视一眼,连带着望向方守的眼神,也变得略微不同。至于之前向对方折腰这一档子事儿,也在顷刻间,被方守不留痕迹地化解...... ...... 此时此刻,悟道场上空,正围聚着数百道人影,皆都望着下方的一幕,眼露欣赏之色。 “好一手杀一捧一!唉,这等天赋,再加上如此心性,难怪老祖会喜欢他......”无相首座矮胖子正冲着一名陌生的男子,一脸感慨地道。 当前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格局门中的高手,要么是各主峰的首座,要么便是一些隐藏在暗处,从不显山露水的护道长老们。而矮胖子说话的这人,便是护道长老中的一名佼佼者。 另一边,与矮胖子相距极远的位置,顾天生正托腮皱眉,显是在思索着什么,见此,其身旁的青衣男子,三千峰首座陈明暗中传音: “这小子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压力,且还懂得趁势收买人心,老祖派多此一人,将来势必会影响到我等的大计,天生你看,要不要我找个机会......” 说着,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狠厉。 “不可!”顾天生微微摇头,旋即却是有些不满地瞥了陈明一眼,“老陈,我说了你几次,遇事不可冲动,你以为杀了此子,老祖能饶过你吗?” “不过......”顾天生又将目光移回了下方的执法堂以及嘴角噙笑、全然看不出喜怒的方世杰道,“执法堂近来问题频频,我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巧需要敲打,而方世杰那小子,也有些得意忘形,是该磨一磨了!”(未完待续。) 第190章 诸位师弟! “方守,我如今拜你,乃是碍于门规,并非真的服你。” 似是怕众人误解,方世杰再次发难,准备找回场子: “可你方守,却曾开口向我恳求,而那次,我可从未逼你!” “哦?是吗?”虽说方守现在完全可以以势压人,但他并不屑于如此,而是上下打量了方世杰一眼,暗中向小黑询问: “怎么样,看出来了吗?他如今何等修为?” 原来方守,正等着小黑探出方世杰的修为,想要趁机引其应战,以还报当年之辱。而他自己因不愿示弱,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主动试探对方的修为的。 “再拖一阵,现在有强者在盯着你,最好不要妄动!” 小黑之言,立刻令方守警觉,于是他装作无所谓的态度,缓步向方世杰行去。 一步,两步,三步...... 明明瞬息便能到达的距离,方守竟硬生生地拖延了半柱香,而在他即将来到方世杰面前时,所幸,小黑终于趁天上盯守的强者不备,探知到了方世杰的修为: “不巧的是,他应是在近日,刚刚突破了筑基五阶‘化形’,非你所能力敌,因此还是不要自找苦吃了吧!” 见方守步履一顿,方世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于是他忍不住先行探出了神念,细细感查了一番后,最终不由冷笑: “筑基一阶‘破凡’吗?我当你五年未见,修为增长到了何等境地,原来还是在过去打转!” “方守”识海内,小黑正化作了人形,嘴就像连珠炮一般,向方守规劝道,“吃得眼前亏,方为人上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一切来之不易,莫要因冲动毁于一旦!” 如今它也是想通了,既然暂时无法摆脱彼此,那么还不如信方守一次,说不得到了日后,等方守有了实力,能够与萧紫茗重逢时,它便能与白重新合体,而到了那时...... “嘿嘿,看黑大爷怎么收拾你小子!” 小黑正美滋滋地想着,却见方守完全不听劝阻,仍旧在向对方靠近,于是他忍不住急道: “臭小子,你现在可是一尸两命,黑大爷的幸福人生还全指望你呢!千万别作死啊!” “方世杰,悟道场上不能打斗,这是老祖定下的规矩。”径直忽视了小黑,方守来到了离方世杰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而一接近,方守的身高优势便立时显现,乃是俯视着对方道: “但却并不意味着,我不能让你服气!” “怎么着,你还想去斗台区不成?”方世杰眼珠骨碌碌地一转,心中却在暗暗地盘算着,因为若是方守要打,是决计打不过自己的,毕竟修为的鸿沟摆在这里。 “方守,你究竟有何等阴谋?”方世杰暗自猜度。 但紧接着,方守便解释了他的疑惑: “我不与你斗,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人群再一次哗然,在场的,包括猿丘等人都没想到,方守竟会如此地直截了当。 “老大,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凭借对方守的了解,沈猴明白,自己的这位老大,向来是实用至上,是决计不可能无的放矢的。 而此时,他已召集了火灶坊的一众元老,准备见机宣传一波,毕竟是荣誉护法,荣誉归来,正是收纳信徒的大好时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不过我有一法,能够让你服气。” “说吧,比什么?”方世杰已经受够了对方的故弄玄虚,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方守忽然指着参天壁,目光咄咄地道:“我们从这参天壁顶,纵身跃下,全程不许有任何防护,而先忍不住做出防护者,便自动视为输者,需最后向赢者认‘服’,如何?” “格局之跃!!!”这一刻,所有火灶坊分教的人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振奋起来。而沈猴则更是向周围面露不解的人讲解起火灶坊分教“格局之跃”的渊源,甭管最后方守他们是跳成没跳成,这波宣传都妥妥地到位了。 “原来你是想和我比胆吗?”曾经亲眼目睹过方守与宋小明一战,方世杰清楚地知道,方守对自己之狠,全天下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不过他却毫无凛色地大笑了起来: “不过既然你想比,我又有何惧?不过......” 方世杰稍一停顿:“参天壁高一万三千五百丈,先不说你我如何上去,便是以我当前之身份,也是无法靠近,难不成你是想要我,去完成不能比试的比试吗?” “这个好办!”方守打了个响指,随即向着高空,轻轻地喊道: “诸位师弟。” 天空一阵沉默。 如此,方守一连尝试了三次,见始终无人回应,最终只好无奈,再次从怀中取出了老祖令道:“我知道列位都在上面看着。但若不想要我动用老祖令,强行将尔等请出来,最好还是自觉一点......” ...... “该死的!这个混小子!刚当了老祖亲传,就敢顺杆往上爬了?!” 天空上,那些目睹着此幕的众强者们,脸上都一阵青一阵白。 首先,他们当然是不肯现身的,毕竟碍于门规,他们见了方守,也是不得不行礼的,可是作为长辈,他们当着后辈们的面,向一个初出牛犊行李,面子上又是过不去的。 但话说回来,若无人理会方守,那么这小子情急之下,真的用老祖令来召他们集体现身,那说不得,便得要一齐丢脸了,而这也是众强者最不乐意见到的。 “老猿呢?这死小子既是无限峰的人,那么便由老猿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护道长老中,一名明显德高望重,被众人簇拥的白胡子老头,当即将老猿点出,令其下去收拾这烂摊子。 “太叔公......”明明已是一反常态,躲到了最不为人关注的角落里,老猿仍旧被揪了出来,他一脸可怜兮兮地盯着那位老者,眼眶里闪着两圈汪汪泪,试图让其改变主意。 可这白胡子老头,却是将胡子吹得老高,气得脸都红了,径直破口大骂起来: “怎么地?还想让你太叔公喊那小子师兄不成?快给我滚下去!” “诶!”老猿缩了缩脖子,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在众人的嘲笑声下,垂头丧气地穿出了云层,下到了地面上去。 而见到来人,方守、猿丘,竟不由得双双一愣。 前者是被吓了大跳,心里面直打鼓,后者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摆明了就是要看他老爹的笑话。 “参......参见师兄!”在见到方守后,老猿快速地行了一礼,旋即便一脸羞噪地不耐烦地催促: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我还有泡尿没撒呢!” 也知老猿现在的心理状况不是很稳定,方守不敢造次,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借用一下参天壁!来作为我二者对赌的地点!” “可以!”老猿点了点头,随即却是指着方世杰道,“但你,仅限于在参天壁的边缘活动,且全程不许回头,否则!” 老猿捏响了自己的手指关节,见方世杰如小鸡啄米般慌不迭地地点头,这才又望回了方守,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要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见证到他方世杰认怂的一幕!”方守将头扭向了方世杰,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弧度。 “哼!你以为我不敢吗?”此刻,连一峰之首座都被逼下来了,再加上众弟子都看着,故方世杰已经是骑虎难下,想不答应都难了。(未完待续。) 第191章 格局之跃! “可以。”对于方守的要求,老猿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踱步来到序列碑前,老猿从宽大的藏青色道袍中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其上,也不见如何动作,序列碑上的姓名便一阵变幻,慢慢地形成了一道虚化的幕布,从而方守、方世杰,以及二人周身的景象,便被投射了上去,使得围观群众隔得老远,都能看到现场的实况。 “还有吗?”在做完了这一切后,老猿长吁口气,但同时皱眉,“不许有第三个要求!” “没有了。”方守摇了摇头,“现在就请前辈将我二人带上去吧!” “不是你们自己上去么?”老猿心里嘀咕,“花样还真多,嘴上说没有,结果跟我老猿玩文字游戏!” 悟道场上不能飞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然而此条,仅限于筑基的弟子,对于结丹往上,乃至老猿这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毋须理会了。 毕竟,之所以设立此条,乃是为了预防悟道场上空阻塞,以免影响到正常弟子的参悟。但结丹境往上,皆是万里挑一的强者,数量要比筑基少了起码一个数量级,且他们在参天壁上还有专门的洞府修炼,故在悟道上飞行,也成为了格局门强者的一个重要的标志。 这一次,生怕方守再提什么要求的老猿,连忙大袖一甩,凭空卷起阵风,带着他们二人飞身而起,迅速化作了三个小点,消失在了天际。 然而,方守与方世杰,并未消失在人们的眼中,缘是序列碑,已然将他们二人所在的场景投射了出来。于是众人便望着二人的身形不断地拔高,慢慢地突破了云层。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似是在老猿的刻意干涉下,他们身后作为背景的参天壁,竟是模糊一片,任何人都无法从中看出丝毫的细节。 老猿速度极快,即便带着他们两个拖油瓶,也才用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便径直去到了参天壁顶,而方世杰也被要求不得回头,只能面朝参天壁外,似是内部,正隐藏了何等的秘密一般,但实则方守最清楚,这上面除了一片林子,真的是再无它物了。 “好了,不许多做停留,要跳便跳吧!”松开了二人的束缚,老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始终是想不明白,好好的小年轻,怎么成天净想着刺激呢? “这......也委实太高了!”方世杰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微微发红。 早在去地四千里时,他便已看不到下方的人群了,而参天壁面,像是一面光滑的铜镜,不时还经受着雷电的洗礼,而脱离了云层,越到上,空气便越发地稀薄,无数奇异的植被,在如此艰苦卓绝的环境下,仍旧不屈地生长,枝蔓间相互勾连,一直向上铺展,仿佛在参天壁顶上,汇聚为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当然,对于身后的一切,方世杰没能亲眼得见,且在老猿的监视下,他也不敢以神念探查,便只好顺势往远处望去。 “嘶......炎火雀,天海碧离驹......这些妖兽,恐怕都已突破了一般上妖的层次了吧?”默默吞咽了一口唾沫,方世杰一脸抓狂地道,“从这么高的距离落下,又不做丝毫的防护......” 不同于方守,本就是方界出身的方世杰,对于格局门祖庭外盘踞的众多妖兽十分地清楚,如数家珍般地一一点出,不过他最在意的,仍是自己接下来即将要进行的举动。 “天呐!原来万丈之上,竟会是如此光景!敢以筑基的修为,便跳下去的,胆量决计非凡!” 下方悟道场,围观者虽无法看到参天壁上的细节,但对于方守他们身外的景象,却是能一览无余。 筑基虽可御器飞行,但最多也就是上到千丈,差不多入到云层便算了不起了,而万丈的高空,早已等同于世界之外,倘若以凡胎肉体,从此高度落下,哪怕就是摩擦引发的热量,就足够将一般的凝气修士烧得灰都不剩了。 更何况,还是在不做任何防护的前提下,筑基能够做到吗?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方守的疯狂。 “原来这个赌约,看似轻易,实则充满了变数!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 “这方世杰也是倒霉,好好的认服不就好了,干嘛要招惹那人?” ...... 围观群众不禁自发地为方世杰默哀起来,惹上了这样的一个疯子,恐怕谁都不会好过的吧? “列位都看到了吧!我们方护法当前的动作,便是格局之跃的标准动作!” 此刻,火灶坊分教的位置,正显得前所未有的热闹,无数弟子,正围聚在沈猴的身前,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讲述。 “就这样,双臂展开,诶对了对了,眼睛要闭紧,最关键的,表情一定要坦然,你要记住,这身下面不是地狱,而是信任的天堂!过了这关,便会收获一帮真正的兄弟!” 模仿着序列碑上画面里方守所摆出的动作,沈猴正滔滔不绝地道: “还有,身体要微微前倾,对对,这位神梦峰的师姐动作就很标准!屁股要翘,对,再翘一点!” 说着说着,沈猴还混入了人群,亲自为一些对此感兴趣的弟子“矫正”起了动作,当然,中间他有没有借机揩油,这便得问他本人了。 “记住!一定要规范!动作不规范可不算格局之跃!当然了,前提是,你要有入我火灶坊分教的意向!” “那个......那个教主......”队列之中,先前那被沈猴一番花言巧语诓骗入教、看起来十分瘦弱,甚至经不起一阵风浪的弟子,忽然扯了扯沈猴的袖子,一脸耿直地问: “可是我们之前都不是这样的啊!” “说明你小子偷懒!那就要重跳!”沈猴白了他一眼,给心腹长胡使了个心眼,暗示将这个不开眼的家伙给拖远一些,而后便继续开始了他的传教大业! ...... “猿丘,看看你去了渊一趟,这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从沈猴处收回了目光,那看起来面相颇为老成的陈立,不由得对猿丘抱怨道: “再加上他恰好是无相峰那边的,让外人见了,还不都得以为,我老祖派的人尽都是些疯子?” 忘尘摇了摇头,亦是从沈猴处收回了目光,有些无奈地道:“这猴妖乃是五年前入门,天赋还颇不低,为我峰上的一名师叔看中,收作了弟子,但没过多久,便被对方驱赶出来,像是嫌这小子成天不务正业,净光做些拉帮结伙的勾当。不过到底是我无相峰的门人,近来我师尊闲来无事,竟还注意到了这小子,说他灵根,乃是后期重塑,机缘了得,想收入门下好生栽培一番......” “也就是说,他不日便也要成为你无相峰的天骄之一了?”四人中,那眉发茂密的青年,掩日峰天骄李子峰不由皱眉,“可他不过还只是二次冲障的小修,何以与我等并列?” 天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首座弟子专属的称谓,而格局门祖庭十指山,首座一共才十位,足可以见“天骄”二字的分量。故身为天骄,李子峰可不希望沈猴这样的人与其并列。 “但你不觉得,这方守与沈猴,才更像是我老祖派的人吗?”猿丘长长地一叹,但他的话,却是引发了在场几人长时间的沉默。 而最终,忘尘忽然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猿丘说道: “猿丘,我知道你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192章 死磕 “我老祖派也该是时候,推举出来一个领头羊了,而我......呵呵,虽然不想承认......” 说到这儿,忘尘的笑容,隐隐有几分苦涩: “但终归不是合格的人选。” “不过想要我们认可这个外来户,却是断无可能!”陈立紧随其后,同样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没错!”李子峰亦是点头,“除非他能在一年后的格局天骄战中,以我老祖派的名义,打败方世杰,否则,总归是要被新派压上一头,我们何苦多认个老大?” “忘尘,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同为老祖派,大家相识多年,猿丘甚至都没说一句,便为几人猜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还是先看看再说吧。”忘尘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随后便将目光移向了序列碑上,他望着画面中的那名男子,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浓浓的疑惑: “你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 参天壁顶,方守敞开了怀抱,认真地感受着那熟悉的劲风,如刀削一般横切在他的脸上,冷冽中却透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五年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老猿望着方守的背影,忽然察觉到了一种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沧桑,于是他不由沉吟:“看来这五年的磨练,已是令他的心境,得到了一次升华。” 似是受到了感触,接下来,老猿并未再催促二人,而正当悟道场下的观众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之际,方守忽然对着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的方世杰道: “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认输。” 经过了短时间的适应,方世杰已是调整了过来,虽然仍是对这等高度有几分畏惧,但起码已不再恐惧。 “你不是想比吗?那便来吧!”方世杰微微上前,半只脚露在了参天壁外,单薄的身子在高风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一般。 “这样还差不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方守这次没再犹豫,径直猛冲一步,连给方世杰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从参天壁上一跃而下。 “你也下去吧你!”对着方世杰的屁股便是一脚,这一次,老猿径直将这小子给蹬了下去。 “我靠!#¥%”方世杰陡然凌空,便开始快速地下坠,他四肢胡乱地摆动,刚想着调动真元,却突然意识到先做出任何防护者便自动被视为认输,于是他只好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调整好下落的姿势,心中腹诽道: “这混蛋老猿,也忒不讲理!凭什么他方守姿势如此帅气,我落后一步,便得如此狼狈?” 好歹方世杰当前也是新派的领袖,也是要面子的。有那么多“小弟”看着,他倒先落下了一乘。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一旁的参天壁面便化作了一道虚影,快速地从身边切过,而随着速度的持续增加,音爆声不时地响起,转瞬之间,衣物上便燃起了一团火苗,将普通材质的布料烧成了黑灰,而之前为了预防走光而套上的绝情丝,也在这样的高速运行中,燃起了丝丝的火花。 “不行,再这样下去,全身会被烧焦的!”方世杰眼中闪现出一抹焦虑,但他眼望着方守就在前方,而他又不甘认输,便只好硬扛着,但同时,他心中又不禁疑惑: “方守明明只有筑基一阶‘破凡’的层次,为何就可以强忍这么久?难道他还真的是个铁人不成?还是说他有特别的方法?” 但实际上,方守才没有方世杰想的那些歪门邪道,由于修为境界间的差异,方守正忍受着比他剧烈了百倍、千倍的痛苦,而其皮肤,在这样的剧烈摩擦下,都已是被烤的一片通红,头上的发丝微微枯黄,发出了烧焦的味道。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重考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为疯狂的体验。 如一颗炮弹般,方守一头扎进了云雾,而方世杰紧随其后,亦是一头扎进了云层。 而这时,对于悟道场内的观众们来说,便是一阵短暂的盲区。 “他们身上的火苗,势必将勾动雷霆!” “没错!而唯一的生机,便是云层中水分充足,能瞬间将他们身上的火苗扑灭,但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 场中,立刻有明眼人看出了这场对决的关键。 “火入于雷,离上震下,火雷噬嗑,电闪雷鸣,喻天用刑,以去梗阻!此二子虽达筑基,但若不做防护,势必要遭重创!” 与悟道场相对的上空,一众强者也对这场别开生面的对决感到了好奇。只见当前的说话的,正是无相逢的首座矮胖子。 “我赌方世杰那小子会中途放弃!” “不好说!” 矮胖子此声落罢,便立刻有人反驳: “虽说那方守心志坚韧,是个狠主,但毕竟硬抗雷霆,身体恐先吃不消!难不成他还真会为了一场对赌,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要知道,他可刚成了老祖的亲传,前途大大的无量啊!” 全程,与二者有直接关系的顾天生,以及从参天壁顶返回的老猿,都未曾发话,像是二者间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他们竟同时对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呢......”老猿目光深邃,看着下方的那一片云层在闪过了几道电光后,从内部吐出了两个烤的焦黑的人棍,不由窃笑了起来。 ...... 与此同时,悟道场上,传来了一阵惊叹。 在穿过了云层,盲区便已结束,而待望见方守以及方世杰这两人身上的伤势,人群不由得冷嘶,像是方才经历了雷区的,是他们自己一般。 “老大,你这又是何苦?”此刻,相较于方世杰,只是皮肤被电光灼伤,方守的伤势,明显更要严重许多。 只见其通身上下,无一处不被烧焦,头顶、眉宇间的毛发,早已不见,整个人看起来,真就如人棍一般,而在离开云层后,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抽搐,眼白持续地外翻。 “若说方世杰能够凭借化形的修为硬抗下来,那么方守,便真的是在死撑了!”忘尘一脸地凝重,“可他这又是何苦呢?方世杰服不服,对他真有这般重要吗?” 殊不知,此刻,方守的身体,正逐渐被小黑接管,却是他自己的意识,已然陷入了停摆,距离昏迷,也不过仅有一线。 “妈的,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老子不管你了!哪怕老子被那些强者发现,也要自救了!” “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小黑的话真起了作用,方守的意识竟又再度复苏,趁着小黑未曾完全占据,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你这个疯鬼!鼠辈!方扒皮!你想死干嘛要拖上你黑大爷?!!”小黑见接管失败,不由气急败坏的大叫。 至于它之前定下的什么“怀柔政策”? 去他娘的吧!命都快要没了! “你若再不制止,凭你当前的实力,是无法自行停下的!” 电光火石之间,第三重考验,也即此次对决的最后一次考验,也最终迎来!便是当前,二者距离地面,已是不足千米,距离近的连地面上人的五官都差不多能分辨了,而以他们当前的速度,若不再行减速,恐怕...... 后面的事情,小黑已不敢再想,于是他一闭眼,重新化作了一团软趴趴的物体,认命地躺在一边,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了。 “死便死吧!”千米距离,转瞬即逝,方世杰瞪大了眼珠,死死地盯紧了悟道场那深黑色的岩壁,这一刻,他话虽如此,但心中仍有一丝预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强者,是绝不会坐视门中的头两号弟子就这般毫无价值地去死的。 以至于,眨眼间,他们便过了能够自救的最后的机会,而眼看着地面持续地接近,方世杰用力地挥舞着四肢,心中不停地呐喊: “坚持住!坚持住!反正这时候自救也于事无补,不如便跟他死磕下去啊啊啊啊啊” 最后,在头脑即将坠地之际,却还不见强者出手相救,方世杰不禁双目紧闭,头脑一片空白......(未完待续。) 第193章 一年之约! “呼~呼~” 发着沉重的喘息,方世杰感觉自己就像撞到了一团棉花上,可转念一想,方守乃是先于他坠地,但并未有任何响动传来,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一张满是愁容的面庞,便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恩师......” 原来这人,正是于他坠地前一刻及时赶来相救的孤守峰首座——顾天生。 “徒儿......徒儿给您丢脸了!” 呼吸逐渐地平复,方世杰的脑中,满是方才坠地前的一刻。 在生死一刻间,他终于是忍不住动用了修为,虽然只有一瞬,虽然于事无补,但他终究是没忍住。至于方守...... 侧头看着方守,只见对方正如自己一般,双脚被老猿倒提着,然而脸上,却挂着一抹那在方世杰看来,简直再刺眼不过的得胜者的微笑,方世杰嗫嚅了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心中再一次为绝望添满。 “我败了......我竟然......败了?” 脑中回想着此问,方世杰一脸不可置信地摇头道: “不!我不信你直至最后关头,都没有做出过任何的防护!我不信!” “世杰!”看着方世杰当前的状态,顾天生的眼里,涌现出一抹担忧,但成王败寇,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事实是不容争辩的。于是他微微一叹: “他赢了。” 横抱起伤痕累累的方世杰,顾天生径直前走,中间虽未回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在对方守说道: “小子,我承认,我之前看错了你......” 他脚步一顿,面似充满了不甘,但最终却是冷笑: “但世杰他,也并没有输!老祖派,终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任何人,都无法阻拦!” “天生!你何苦跟一个晚辈较真?”老猿面带不满,但却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话。 每次格局天骄战,都是对格局门势力的一次大的洗牌,而随着新一代领袖被外派出去,弟子们各自所代表的理念,也将得到相应的发扬。 “近几年新派崛起势头甚猛,外界的格局教已隐隐对立教之初所确立的‘老祖意志’提出了质疑,变革一触即发。”上空,一直关注着悟道场一幕的诸多强者,心中皆冒出了此念。 到底是固本培元,坚守信念不变,还是为格局教,乃至整个格局门寻找新的契机,已是到了最间不容发的时刻,但归根结底,无论如何衡量,每一个微小的变数,都将有可能成为那扑动翅膀的蝴蝶,最终引发一连串的连锁效应。 故即将迎来的新一届“格局天骄战”,将不同于以往,因此还未正式开办,便已受到全门上下、乃是整个方界的关注,以至于各大宗门势力,都已派人赶往了格局门,想要一睹新一届格局门天骄战的盛况。 是时,更会有无数的强者,莅临十指山,而到时,才是顾天生所认为的,方世杰大放异彩的一刻! 从这个角度,方世杰不仅没输,反而还借此在心性上,得到了极大的锻炼,而那个磨刀石,自然便是过去他曾经不看好的方守了。 ...... “等一下!” 顾天生刚走出没多远,方守那虚弱的声音,忽然叫住了他。 “何事?”顾天生脚步未停,而若非对方有“老祖亲传”这一层身份掣肘,恐怕他更是连回复都懒得回。 但没想,方守却忽略了顾天生,径直对着他怀里的方世杰说道: “方世杰!你可认‘服’?” 老猿在救下方守后,径直将他交给了猿丘,便跑得没影了,而这时,方守乃是由猿丘、沈猴二人共同搀扶着,走到了人群的正中: “认赌服输!孤守峰唯一的亲传,是想抵赖不成?” 这一次,顾天生终于停下脚步,他望着怀抱里面色挣扎的方世杰,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我新派做事虽是刻板,但对他们所坚守的某些‘原则’,却并不在乎,故你若不想认,毋须理他便是,总之,一切有为师出面,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师尊......”方世杰坚定地摇了摇头,却是挣扎着自行站起,回身望向了方守,一脸复杂地道: “这次,我认服!” 在方世杰认服之后,人群罕见地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沉寂当中,而也不知为何,他们望向方世杰的目光中,隐隐从原来的畏惧、厌恶,升格为了一分隐隐的敬佩。 大丈夫,能屈,当能伸也。 一时的低头,并不能意味着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事无常,当前,只不过才是二者间的第二次交锋罢了。方守、方世杰各赢一局,勉强打了个平手。 “一年后,格局天骄战,我等着你!” 终于,方世杰吐出了这句他憋了许久的话,他直视着方守,深深地对望了一眼,旋即便收回了目光,步履坚定地往原路走去,期间再未回头,显然,无论方守应或者不应,他的挑战已下,敢不敢接,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自然。”对于方世杰下的战书,方守连想都没想,便当众接了下来,“一年之后,我们再做个了结!” “这个方世杰,隐藏的好深!”这一次,连猿丘忍不住感叹起来。 他与方世杰于渊中相识,患难与共历经三月,终归是看错了这人,而正当他自认已经看透了对方时,对方却又摇身一变,让他禁不住生出了一种难以企及的......自卑感?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真是,士别三人,当刮目相看,如今的方世杰,真还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 在方世杰走后,人群渐渐地散开,悟道场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然而,这也只是表面上看,实则格局门弟子的斗志,又被重新燃起。 谁都不甘屈于人后,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眼见这个方那个方的,双双异军突起,如骄阳一般刺得他们睁不开眼,格局门弟子深受刺激,暗中又坚定了修炼的决心。 “方守?” 老祖派忘尘三人,似在迟疑了半响后,终于放下了身为亲传、天骄的傲骨,主动来到了方守的面前,向他打起了招呼。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你叫忘尘,乃是无相峰下的天骄,我可说错?”经老猿暗中施法,方守身上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如今也仅剩下了皮外伤,但眼上、头顶的眉发依旧没能复原,形象略微不雅,于是他戴上了遮帽,将自己全身隐藏在了黑袍之下,显得有些神秘地道: “之前猿丘已与我介绍过三位了。” 三人中,除了忘尘,乃是无相峰首座,人送外号“矮胖子”的亲传弟子外,余下两人,亦都来历不凡,掩日峰天骄李子峰,虽是老祖派的人,但实则是鹤首峰首座李和风之子,据称这父子二人的特点便是眉发浓密,一看便是亲生的。 至于最后的,金羽峰天骄陈立,那位面相老成的青年,则是门中一位护道长老的孙儿。而格局门护道长老,数量向来成谜,随便哪一个出来,都有着元婴级别的修为,更有甚者,中间的佼佼者,有着与主峰首座同等的实力,端的不容小觑! 总而言之,加上猿丘,老祖派这边,天骄中便有了三个“子弟”,皆在门中享有着寻常弟子所没有的待遇,自出生便拥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修真资源。 相比之下,新派的弟子,就更为草根一些,哪怕是牛翔飞这样的人,都是历经磨难一步步爬到天骄的位置上的。故从这点上来说,老祖派与新派间理念不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了。 “一年之后的格局天骄战,我劝你还是别掺和了......” 既然方守知道自己的来历,忘尘也开门见山地道: “如今你不过‘破凡’,尚才突破了筑基,与那方世杰,更是有不少的差距,因此我还是奉劝你一声,不要自讨苦吃!”(未完待续。) 第194章 归属 “言尽于此,望方兄三思后行!” 在提醒完方守,忘尘等一干老祖派的弟子,便慢慢地散去。 于是很快,偌大的序列碑前,便只剩下了方守、猿丘、沈猴,以及五年未见,已发展到千人规模的火灶坊分教的教徒了。 只是这些教徒,正一脸狂热地望着方守,而等闲杂人等退去后,他们更是在方守的身外围成了几圈,激动挥舞着手臂,不住地高呼道: “格局!格局!!格局!!” “沈猴你这是恨我不死啊!”见沈猴一脸得意,方守微微一叹,暗中传音: “速速让他们撤去,切莫太过张扬,如今格局门内新派、老祖派矛盾重重,小心犯了忌讳,有你好看!” 被方守训斥了一顿,沈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脸蔫了的表情,他按方守的意思,迅速驱离了教徒,命他们化整为零,潜伏在四处待命。但与此同时,他仍是忍不住对方守解释道: “老大,你刚回来,对情况不甚了解,如今咱火灶坊分教,可是不比当年,从一个弱小的、不为人所关注的小火苗,已初具燎原之势,成长为了祖庭内部最炙手可热的格局分教了!尤其是在你这次在参天壁上当众完成了一次‘格局之跃’后,情况则更是一片大好!刚才你没见着,有多少人前来询问我们的情况,其中不乏一些天赋弟子,依我之见,马上,咱们火灶坊分教,便能成为祖庭内受格局门正统认可的外派分教了!” “树大招风,你不也看到了吗?我刚刚还招惹了执法堂的人,近来都低调点!”见沈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方守不禁皱眉。 格局教分支众多,其中有民间性质,也有受正统认可的大型分教。而祖庭十指山内,由弟子自发组建的分教,在形成一定的规模后,亦可成为正统,只要信徒人数,上了五十即可;但要获准向外部发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除了人数上,要求教徒上千,这个最为基本的条件之外,还有一条近乎苛刻的要求,那便是至少要有一位结丹境的强者坐镇,而筑基弟子的数目,要占据十分之一! 像祖庭中,就有一些老牌的分教,如孤守分教、无限峰分教等,都早已满足了这两项条件,开始在外界确立了根据地,以寻求更大的发展。 故对于当前的火灶坊分教来说,想要迈出第一步——离开祖庭,向十指山外发展,便难上加难,近乎于痴心妄想。 至少,当前在方守看来,是这样的。 “什么格局之跃?”似也觉得自己对沈猴太过苛刻了,方守语气渐渐地柔和,而回想着沈猴的话,他不由得一怔,但旋即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得,心中充满了无奈: “原来你小子借坡下驴,又占了我一次便宜!” 方守立刻醒悟过来,想必他之前与方世杰对决比胆,便被其冠上了“格局之跃”的名头,趁势宣传了一波。 而想当初,也正是有他搭救,才让当初只是凡人的沈猴还有那一众杂役们,从那疯狂的入教仪式中存活下来,而如今的他们,个个都已成为了火灶坊分教诸位元老,这更加增大了“格局之跃”的历史性。 当然,这所谓的入教仪式,也就被沈猴顺水推舟套上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使得这个作死的举动,也听起来不那么愚蠢了。 “看来我果然是被你小子给利用了!”方守佯装嗔怒,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做小工的,正被恶老板不断地压榨着剩余价值。 沈猴眼珠骨碌碌地一转,心中不由窃笑,道:“老大你可不能这么说!再怎么着,你也都是咱火灶坊分教的顶梁柱呢!我还指望着你将来成为结丹,带领大家出去打江山呢!” “滚滚滚!”见沈猴越说越没谱,方守忍不住在他的脑瓜上来了一记脑瓜崩,接着便又是一叹: “不过我可能,还真的需要去你们无相峰上,借住一段时间了!” 直到现在,都没有哪位首座前来接他,看来玉简中提到的“开辟道场”,早已被“某些人”刻意地遗忘了。 “唉,看来这老祖亲传,也没什么用!照样是没人疼没人爱,还是得我自己一个人打酱油了!” 想到这儿,方守的心情,不禁有些低落,然而这时,猿丘却神秘兮兮地环上了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方小师叔,你哪儿都不能去,今后,你可是我猿丘的人喽!” “干嘛?”有些受不了猿丘的这幅油腻相,方守刚要给这个满口花花的小子一点教训,但在从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他忽然读出了什么—— “难道......难道中标的,是你家老爷子?” “唉,说起来我还颇为感慨。”猿丘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道: “老猿当初要知道有这幅光景,恐怕他死也不会引你入门的了!” 方守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猿丘却又是推了他一把,脸上带起了一副解恨的表情,像是故意要说给别人听似得,音量提到了最大: “老猿啊老猿,你个老小子也有今天!!” “这到底还是不是亲生的了......”有些弄不懂老猿家这对奇葩父子的关系,方守白了他一眼,心里也不知何等滋味,缘是他也没想到,这一来二去,自己反倒是成了老猿的师兄了...... “走吧老大,今后无限峰,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了!” 被猿丘搂着,方守步履踉跄,心中不停地打鼓,于是他便在无数弟子的注目下,慢慢地离开了悟道场。 ...... 无限峰距悟道场不远,几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人便赶到了无限峰下,而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里,方守一阵唏嘘。 而到了这,也是沈猴该离开的时候了。 正式弟子不同于一般杂役,并不存在调动一说,寻常时候,若无特殊的情状,是不得乱闯其他主峰的。 给了方守一个大大地拥抱,沈猴压抑着心中的不舍,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 “老大,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久别重逢,虽然不舍,但你初次以正式弟子,哦,不,是以师叔祖的身份正式入门,想必还要多适应一段......” “沈猴…”望着沈猴,方守心中亦是不舍,沈猴乃是他入门以来结识的第一人,也是除了猿丘以外朝夕相处最久的,在他的心里,对方虽是个猴妖,但实则已等同于自己的亲弟弟一般了。 “等我这边妥当了,隔日闲下来了,我们再好好叙!” 拍了拍沈猴的肩膀,方守给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旋即便望着高耸入云的无限峰,一脸豪气地道: “无限峰!我方守,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195章 老祖语录 “这纳戒中乃有万粒辟谷丹,可留作备用,还有门内的衣物以及一些日常用品,你成为了正式弟子......呃不” 上了无限峰,方守便被径直领上了山顶的一处空旷的院落中,里面摆放着各色盆栽,种植着各类奇花异草,花叶上还沾着雾气凝成的水珠,而庭院的深处,则是一座僻静的草庐,草庐门扉大开,里面杂物乱丢了一地,好像刚被人洗劫过。 “呃,是成为了师叔祖后,您这等身份的人,日后行事,也需得遵守祖规......”在猿丘的眼神胁迫下,这人无奈,只得改口唤起了方守“师叔祖”,但无限峰不愧是老祖派的顶梁柱,只见这名弟子在交代完具体注意事项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被压得整平的书籍,双手递呈到方守的面前。 “老祖语录?”望着书籍正面的那用行体写就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方守面露好奇之色,当即接了过来,翻开了第一页—— “入我格局门,一生格局人!” 书香之味随之扑鼻而来,方守从这开篇的十个大字中,不禁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神的霸气,给人强烈的不容拒绝的归属感。 接着,他又翻开了第二页,与预想的不同,第二页也不是什么目录,直接呈现出的便是正文内容: “忘恩负义王八蛋!” “格局!要讲格局!” “哎哟卧槽,这小比样的,还来劲了!” ...... “这…便是老祖语录?怎么我看十句里面有九句是骂人的?”方守嘴角一阵抽搐,他简直想不通就这么一本“骂人大全”,怎么会就被格局门的人奉为至理名言的? 看到方守的反应,猿丘面目一正,忽然严肃地道:“《老祖语录》,乃是当初跟随老祖征战天下创立格局门的护道长老们留心记录的。据护道长老们说,其中每一句,都出自于真实的情境,像中间有一些骂人的,看似粗鄙,但实则是在老祖面临生死关头时用来迷惑对方或者鼓舞士气说的!” 见方守仍是不解,猿丘不由得一叹:“《老祖语录》之精髓,便是我格局门立教之根基,而我老祖派的使命,便是拼死捍卫之,与那些妄图推翻‘老祖信念’的新派鼠辈抗争到底!因此,你可莫要小瞧它的作用,在最危难的时候,是能够带给你力量的!” “原来如此......”方守恍然,他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仍是郑重地将之收入了怀中,接着,那名负责带路的弟子便告辞离去,但临走时,他却狐疑地望了院中的一颗歪脖子树一眼,只见在其顶端,正有一只高傲的百灵鸟,屹立在树枝的端头,在斜眼瞥望着下面的方守二人,似是充满了不屑。 “奇怪......”于是他不禁想道,“这等生灵,又是如何避过阿旺,上到这峰顶上来的?难不成是首座他幻化的?” 不过,他很快便摇了摇头,将这丝不靠谱的想法给压了下来,在这短短的路程中,他已是叫了“师叔祖”不下百回了,如今他是一阵反胃,恨不得赶紧离这方守远远的...... 在那名引路的弟子走后,猿丘当即急不可耐地拉着方守四处翻看了一遍,最终,他却定在了草庐的前面,望着除了一些简单摆设外空空如也的内部,不由得陷入了疑惑。 “奇怪,阿旺呢?那孽畜向来恋家,难不成跟着老猿一道走了?” “猿丘,我感觉今回,事情有些大条了......”没了外人,方守终于能够发自肺腑地道: “没想到老猿竟这么大方,将他在无限峰上的道场都整个让给了我......这......不是拿我在火架上烤吗?无限峰的弟子又该怎么看我?” 原来,就在方守等人赶至无限峰的途中,老猿就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的修炼用的这座道场给腾空让给了方守,这不禁让他好一阵尴尬,心里面直嘀咕: “这老猿,难道就这么怕与我相见吗?” “我跟你说老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见到方守此状,猿丘不由一把搂过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强行跨入了屋中,同时向方守解释: “那老小子也是逼得没办法了,他一方面不想丢面儿,毕竟碍于祖规,他见了你难免不得唤上一声‘师兄’;可另一个,有你这尊大佛在,他若想玩儿消失,还真得将自己的老巢让你给,这样他不见你被传出去了也有得道理讲,大不了就说将最好的圣灵泉让与了你,自己去寻了个深山老林修炼去了。总而言之,今后这无限峰,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了,老猿那老小子是彻底地颓了哇咔咔......咦?” 猿丘正没心没肺地笑着,但似突然察觉到了何等异常,他脚步一顿,四下扫视了一番,不由犯起了嘀咕:“老大,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鸟扑动翅膀的声音啊?呃......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此刻方守,并未听到他发问,而是紧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而猿丘见此,也不愿再干扰他。 “看这架势,老猿果然想‘阴奉阳违’,没想着认真指点我修行,等日后我见了老祖,哼哼!”方守暗暗地想着,心中却更为苦涩,毕竟他的正牌师尊——格局老祖,自上次后便再没见过,于是他叹息了一口,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什么嘛!连个招呼也不打,把我送到参天壁上就玩儿起了失踪,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我师父,结果也不好好督促我修炼,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进屋后,二者未作停留,径直从后门穿过,来到了屋后一个小池前,池后面,便是万丈深渊,而从此方向,正巧能远远地望见参天壁那宏伟的身影,以及其下方被修缮得极为大气的悟道场。 “不知其他主峰的首座道场,是不是也像无限峰这般,能随时监视到悟道场的动向?” 从高空看,如十指一般插在地上的十大主峰,之所谓被视作格局门祖庭之根本,除了地理位置这一层因素外,更是因这十座大山下,镇压着一条呈“八字形”,双环相扣的地壳龙脉。 而龙脉中元气充盈,浓郁到近乎凝成了液态,十大主峰作为直接受益者,自然能得到天地玄黄之气的最大滋养,修士们在主峰上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甚远强于过去方守在渊时使用天字号引气石的程度。 “不过这圣灵泉,据称每座主峰唯有一处,为首座专属,乃是从龙脉中直接抽取元气液,以供修炼之用,不知效果又如何?” 寻常泉脉,被称作“地灵泉”,当初他曾与方世杰处亲身体验过一次,不过由于他那时灵根被毁,并无法吸纳元气,故对于这灵泉的效用仍是一头雾水。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身试试的好!”迅速除去了衣物,方守露出了上身,凹凸有致的肌肉,清晰可见的人鱼线,虽只着一条裤头,但身型的健硕一览无余,只见他一头跳入了圣灵泉池内,溅起了滴滴水花。 “小猿,不来泡泡?” 见猿丘一脸羡慕的模样,方守作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来啊!怕什么?都是大老爷们!难道还害羞不成?” “可是......”猿丘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脸上闪现出一抹迟疑,“可这圣灵泉非首座而不得使用,平日里我父亲为了避嫌,就连道场的门都不肯让我进的,如今再下这圣灵泉池,怕是大大地逾矩了。” “怕什么!”方守大咧咧地一挥手,一脸无所谓地指着自己道,“你忘了我什么身份了?如今这全门上下,除了老祖外,我辈分最高,若连让你用下这圣灵泉的权限都没有,那我又有颜面留在这里?我还可惜沈猴他来不了,否则也一起泡呢!” “你下不下来?不下我泼水了啊!”见猿丘仍在犹豫,方守向他泼出了几道水花,将他的浑身上下都淋了个通透,不过这池中之水乃是由元气所化,距离圣灵泉一远,便被迅速地挥发干净了。 “嗯嗯!老大你说得对!毕竟未来这无限峰,可是你我,哦不,是你方小师叔的地盘了!”猿丘似也是想通了,于是便按耐不住地,也是三下五除二地除去了衣物,一下跳进了池中。 就在猿丘跳下去后不久,一片氤氲蒸腾下,两道人影正激烈地上蹿下跳着,而紧接着,便传来了方守那尖锐的叫声: “我靠!你不穿底裤啊!!!” “我穿了啊!你看!诶妈呀!真没穿呀!” “滚出去穿上再来!” “啊?可是老大,你方才可是叫我不要害羞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哎呀,没事,我懒得出去了,反正这里雾气朦胧的,也没有外人,咱们就将就着来吧! “滚!!!!” ......(未完待续。) 第196章 我会去找你的 自方守来到无限峰,已接近半月。 这期间,方守与猿丘废寝忘食,日夜修行不辍,饿了,便吃辟谷丹,渴了,便饮山泉甘露,恰好二者修为还接近,故彼此印证下,他们对于筑基一境的感悟又加深了许多。 “破凡之道,在于融会贯通,在修身,在破而后立。” 凝气境时,方守自觉丹田内部容量有限,尤其是到了凝气九层大圆满后,他已是难得存进,而在渊时,他依靠一粒破障丹强行跨入了筑基,实则境界并不稳固,远不如他当前一步一个脚印,对每一个环节都融会贯通的状态来得扎实。 “筑基一境,说白了,便是要发掘自身的潜能,以在原有的基础上,突破极限,将所能够容纳元气的空间大大地扩增,换言之,筑基之‘基’,为基础,为根本,为铺垫,若想跨入结丹,非先筑基不可,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当今修真界主流的修行方法,与魔庵派三大基石之‘混沌破灭道’与‘乾坤创生道’并无不同。” 盘坐在圣灵泉中,方守面朝参天壁,随着鼻息,吐故纳新,将灵泉所化的元气慢慢地吸入了体内,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元气过去入体,乃是顺着经脉往丹田内走,但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丹田内早已饱和的元液海,从内部引出,渐渐地化入了经脉。 慢慢地,方守任督二脉的尾端,出现了一丝的变化,就像是被刷上了一层莹粉,自发地流露出一种淡淡的金色。 人体内,有“正经”十二,贯通五脏六腑。另外,身体正面中央有“任脉”,身体背面中央有“督脉”,即“任督二脉”,为两条特殊的经络,纵贯全身。 寻常意义下的“灵根”,便泛指了“丹田”与“任督二脉”,缘是除丹田意外,任督二脉的“通畅”程度,将极大地影响修行的进程,而如方守这般,前期修为顺风顺水,不止有“悟性”这一层因素外,任督二脉通畅无阻,对于天地玄黄之气的感知更为敏感等等,亦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所在。 当然了,在方守看来本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却为难了方界下数不尽的亿万生灵,而这些人,由于自身先天条件不足,甚至都摸不到“凝气”的门槛。 在十二正经与任督二脉上,排布着人体三百六十五处的正穴,这些正穴,方守在方界时也常有听闻,有歌为证: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身亡。” 回忆着自己所整理到的内容,方守睁开了双眼,陡然间,一道刺目的流光,从其眼底闪现! “不过凡人意义上的穴道,更多的被运用在了养生保健,以及生死搏杀当中,事实上,对于修士来讲,穴道的最大一个作用,便是容器,是在丹田之外,能够容纳更多元气的器皿。故筑基二阶‘开脉’,便是要开凿穴位,使它们能够作为多余的容器来使用!” 心中闪过一丝明悟,方守旋即却陷入了更深的疑虑当中: “不过到底是修炼‘混沌破灭道’,还是‘乾坤创生道’呢?” 如今他所掌握的功法,除了之前的五大功法、格局门的三大奇经,以及以《养神经》为首的神修功法外,便是“乾坤创生”以及“混沌破灭”这两大魔庵传承了。 不过相对来说,虽然五大功法以及格局门的三大奇经,如无限经等,亦有各自的修炼门道,但修炼了魔庵派功法,却能够一劳永逸地将这些功法糅杂在一起,端的是逆天之极,倘此消息走露丝毫,恐都会给方守带来杀身之祸。 “怀璧其罪,当初便是‘御火术’这五大功法,便差些要我被那些强者抓走,而若非有老猿,以及月光一族的相助,恐我今日,早已是命丧黄泉!故‘混沌破灭道’以及无名的真相,我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情!” 从圣灵泉中站起,方守拿起一条裹布,简单地围在了腰上,原地打了一套格局门三大奇经中“擎天经”的炼体拳法,骨骼咔咔作响,周身响起了一阵破风之声。 待身上的元气液挥发得差不多了之际,他又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格局门正式弟子的着装,一身洁白的长袍,用一条银制的束带系在腰上,披散的长发也被有序地扎起,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四方髻,看上去精神头十足,与之前身着杂役装的邋遢样截然不同,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方守忽然生出了一种自己又重新变回了一名书生的错觉。 “唉,想什么呢?修行要断杂念,如今的我,也该是和过去做一个切割了......”用力地摇了摇头,方守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海,旋即便听到小黑在他的识海中不屑地嘲讽道: “终于像个人样了,你更强,我与白重聚,才有更大的把握!不过前几天的事,我照旧与你没完!” “咦?小黑?你不生我气了?”时隔多日,能重听到小黑的声音,方守竟觉得怪想念的。 也不怪小黑不理他,前几日他为了从方世杰身上找回场子,竟赌气似地将自己置于险境,最后若非有老猿搭救,恐怕他早已摔成了肉泥,哪还有他现在得意的份儿,而正是因方守不听劝阻,小黑便径直化回了一团软趴趴的物体,任方守如何道歉都不肯回应。 “你小子一身是胆,对自己也够狠,这点我服,不过你要记住,现在你是一尸两命,做事之前也要考虑一下后果,你黑大爷的命就不是命吗?你黑大爷的命就不值钱么?我好歹也是个当今世上唯一可知的上古神袛了,你不顾性命安危去斗气,是厉害,但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听完了这段话,方守默然良久,最终深深地一叹,脸上充满了苦笑: “好吧,你说得对,我有时做事是很冲动,没有顾及到你的安危,是我的错。不过希望你今后能不能别再用‘一尸两命’这个说法了?让我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哼!懒得理你!”识海内,小黑对着由方守意识幻化出的虚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摆出了一副傲娇的表情道: “还有,一年后的格局天骄战,你听我的话,还是莫要参与了。如今你刚入筑基,潜力惊人,若是能潜心修炼,还差这一次机会扬名?迟早有你一鸣惊人的时候!” “我之所以接受方世杰的挑战,可不是为了扬什么名。因为这在我看来,根本一文不值!”嘴角噙起了一抹冷笑,方守回顾起自己与方世杰间的种种纠葛,这一抹冷笑,也不由变得更深,“这是骨气之争!涉及了我的底线!” “我靠!刚才还说要尊重我的想法,结果现在又!” ...... “难道我真的是做错了吗?”意识退出了识海,方守径直给自己与识海之间下了一道符印,彻底隔绝了小黑那气急败坏的骂声,他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方世杰啊,若你只是对我,尚还能够原谅,可你当初竟敢授意手下对沈猴下手,这却是我无法容忍的了!” 龙有逆鳞,凤有虚颈,若一般小事,方守大可一笑置之,可若涉及原则,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了。 “方世杰,趁这五年,你可要好好修炼啊......” 嘴角再次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方守那迷茫的双目,逐渐为一股坚决所取代,于是,他不禁呢喃: “因为,我会去找你的。”(未完待续。) 第197章 失踪的老猿 “还是不行吗?” 从修炼中退出,方守睁开眼目,闪过了一丝茫然。 如今,距离格局天骄战,仅有不到十一个月,而方守的修为,始终徘徊在破凡,没了登仙门的助益,他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毫无阻碍的突破了。 开脉之要,在于冲穴,人体有三百六十五个正穴,当所有穴位都被以特殊的方式冲散开后,穴位,也可作为像丹田一般储纳真元的容器。 “一个月的时间,我只成功冲散穴位二十八个,如此下去,再强行要参加格局天骄战,可真的就是找死了。” 如今方守的体内,任督中督脉上的穴位,已经被他彻底地打通,要说这样的进度,已经不算缓慢,可对于有着一年之约的方守来说,这样的速度,简直会要他的命! “按理说,我明明已掌握了开脉一境的真谛,修行当该畅通无阻才是,可为何实际却阻患重重,始终难以达到过去修炼的那种顺畅之感?” 直到失去后,方守才知珍惜,不过今时今日,一切皆有定数,他再惋惜也没用,登仙门没了便是没了,他就再想要回来,也得等日后强大了,找出那黑山老妖才是。 “据猿丘说,每一座主峰,都有一处可直抵山底龙脉的入口,但具体如何进入,却唯有老猿与他的亲传知情,不过老猿的亲传一共三个,如今都被外派出了祖庭,故当前仅余的最后一个突破口,便是老猿了......” 从圣灵泉中起身而出,方守穿好了衣裳,简单打理了一番后,便决定出去试试,若老猿再玩失踪,他就免不得要玩一些“阴谋手段”了。 看了一眼正在圣灵泉中细心感悟中的猿丘,方守还是决定不再打扰他,自己一个人行动便好,毕竟自从来到无限峰后,他还没单独与外面的那些徒子徒孙们打过招呼呢! “小的们,师叔祖来了!你们可准备好了吗?”方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 无限峰并不大,相较于其他主峰的奢华,无限峰显得更为朴素一些,山上除了弟子区与杂役区外,便只剩下了山顶上的首座道场以及山腰的议事堂了。整个一座主峰下来,有人迹的地方,还不足十分之一。 其余区域,则为一片茂密的丛林所覆盖,故山上常见一些野兽,并无妖性,也无豺狼虎豹这一类恐会伤人的猛兽,多见是些雀鸟野狐的小型动物。 此刻,正是在这片山林野地中,有一只高傲的百灵鸟,抓立在一颗高大的树冠上,树下则散落了一地、其他禽鸟身上脱落的羽毛以及几条奄奄一息、尚在地上蠕动的虬蛇,身上布满了抓痕,向外溢出了血迹。 而若是有人见了此幕,必会十分惊异,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这只小小的百灵。 只见其头上,有一漂亮的羽冠,嘴细小而尖锐,鼻孔上有悬羽掩盖,但却为它哈出的气吹得高高地飘起,露出了两个浑圆的鼻孔,看起来得意极了。 “哼,做鸟咋了,做鸟就能看不起人?” 忽然有一道人声,从这鸟的嘴中发出,而若被无限峰上的弟子听到的话,便会立刻惊觉,这声音,正与无限峰首座——老猿的一般无二! “今天便给你们个教训,退去吧!” 稍微扇动了翅膀,由这鸟的羽扇间,激出了两道青光,打在了地上抽搐的蛇身上,令它们身上的伤势,很快地复原,一溜烟地便钻进了丛林不见了。 “唉......好好的首座当不了,跑到这野林子里当山大王,关键也没什么挑战性的猛兽让我过过手瘾,尽都是些不堪大用的,不过也都怪阿旺,过去把山上的那些妖兽都给生生地逼走了,修炼消耗太大了......” 事到如今,这鸟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原来,它正是将自己道场让给了方守,结果自己跑到这林子里当山大王的无限峰第一人老猿了。 “罢了,当只鸟也好,最起码近来矮胖子那群混蛋都识趣地不来麻烦我了......” 又自言自语了半响,老猿用嘴喙梳理了一番羽毛,那形态姿势,当真与真的百灵鸟无异,常人若见了,完全看不出它乃是由人幻化而出的。不过,正当他扑动着翅膀,想要离开这里之际,动作却忽然一滞,鸟脸上露出了拟人化的神情,歪脖转着脑袋,看起来可爱极了。 “方守这小子,不好好待在道场里修炼,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说着,老猿震了震身上的羽毛,掉落的一根细毛,立时咻地一声消失不见,紧接着一名年轻人的身影,便在它的眼中幻化而出,而之前飞出的那根细毛,正落在了这名年轻人的肩头。 ...... 走在山间由碎石铺就的小路上,方守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地和善。 “恐怕这样下去,只能做无用功了,若非我祭出老祖令,老猿应是不会出现的,可门中规定,老祖令不得在非紧急情况下动用......” 方守陷入了沉思,慢慢地来到了人烟密集的弟子区,不过待路过几名向其问好的普通弟子后,他那紧蹙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有了!”方守眼睛一亮,“老猿,这可是你逼我的!” “这位兄弟,诶诶诶,就说你呢!你过来一下!”方守喊住了一名刚走过去的弟子,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问: “你可曾见到过我师弟吗?” “啊?”这弟子本来只是碍于门规,向方守客套一下,没曾想竟被对方拽住,而他刚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师叔祖”叫得不够响亮之际,方守的问题,径直叫他一愣。 “就是......”方守不知该怎么形容,连忙用手比划道,“就我那个师弟!师弟嘛!” “这家伙......不会是在说首座吧......他几条命啊,敢当众这么叫?”这弟子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挣开了方守,边走边摆手道,“没见过,没见过......” 不过方守,也不欲揪着一个人不放,他在问罢了此人后,又向着另一位弟子走去。 “诶,你有见过我师弟吗?” “没有啊,好吧!那你呢?你有见过吗?” ...... 接连问了一圈,方守见无人晓得,习惯性地耸了下肩,抖掉了上面的灰尘,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老猿,我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 之前,暗中落在了方守的肩头、由老猿派出的那根用以监探对方动态的细毛,被对方偶然抖落,而与此相对应的,则是细毛离开了目标,老猿眼前的画面,也在一阵晃动中逐渐地消退。 “靠!靠!靠!靠!敢在我的徒子徒孙前口出狂言,看老子不去将你揍个满面桃花开!” 一连四个“靠”字,那只由老猿幻化而成百灵鸟,正一脸的狂躁在树冠上来回地走动。而之前被其放走的那几条小蛇,不知何时又被其抓了回来,像撒气似得,左右一爪一边将之揉成了一团。 将这团“线球”随爪抛走,老猿身外光芒大放,径直幻化回了人形,他怒气冲冲地刚要抬脚,欲去寻方守的麻烦,不过他很快便醒悟,脚步随之一顿: “哼!差些就上当了!这小子之所以如此,便是想将我逼出,从我这讨得好处,而我若遂了他意,那才叫真的上当!干脆!” 老猿盘膝坐下,面目一阵铁青,心中已下定了决心: “干脆任他去胡闹,我自岿然不动!看看到底是谁的损失!”(未完待续。) 第198章 “忍”字诀 说罢,他便掐断了画面,准备往丛林深处走去。 “不行,万一这小子再想出什么鬼点子怎么办?” 老猿脚步一步,旋即双手掐诀,在身前召出了一团透明的光球,其内再次显映出了方守的身影。 “小子,别得意!有我老猿盯着,任你也翻不出浪来!” ...... 方守在弟子区一路走一路问,逢人就问他的师弟哪去了,这一来二去,弟子区便传开了方守要在找老猿的消息,不过大多数人,都抱着玩味的心情前去围观。 “大家有见我的师弟吗?我找他有急事!可是他消失了啊!” 方守一脸急切地道: “是真的有很急很急的事,可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呢?难道我给他压力了吗?” 方守正力图将动静闹大,这样一来,老猿迟早得被他给逼出来,不过很明显,他这方案没待实施,便已经是失败了,缘是他并不知情,老猿已打定了主意,任他如何挑衅,都绝不会出来见他的。 “行老猿,你好!你厉害!不出来是吧?” 问得嘴皮子都干了,饶是方守把弟子区内的所有弟子都问遍了,老猿都始终不肯现身。 “这可是你逼我的!” 方守客气地同弟子区内的弟子们告辞后,一路溜着小步离开了,也不知又要打何等算盘。 而在他走后不久,人群忽然散开,从最后,露出了一名身着劲装的短发青年,乃是无限峰当前除猿丘以外的另一名天骄——童经纬。 本来,待三名亲传师兄外出历练后,除了猿丘,他便是无限峰上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弟子,哪知好景不长,又有一个方守横空出世,端的比老猿还大,径直跃升为了无限峰的头号人物,连他见了,都不免要叫两声“师叔”。 “童师叔,咱们无限峰好歹是老祖派的扛鼎主峰,就任凭他这么胡闹下去?长此以往,又何以服众?” 童经纬身边,正跟着几名交好的弟子,不过他们都师承旁人,虽是同期入门,但辈分上却远远不如。但也正因为是同期,修为又相较不远,故一般的弟子,都愿意跟在这个“童师叔”身边,时日一长,便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当然不行!”童经纬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厌恶,“大家都是同期入门,他能使用圣灵泉便已是破格,如今又想麻烦首座,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事,等有下次,哼,我非说说他不可!” “是的,他行事如此嚣张,最好我们几个的师父也一起!看看无限峰到底是谁的地盘!”那名弟子义愤填膺地道。 “呃......”童经纬一时哑然,不过最后却是摇头,道: “罢了,那几位执事长老都在参天壁上参悟,还是莫要因为这等小事去打扰他们了。” 格局门内,除门主外,便是十大主峰首座以及护道长老,之于主峰之上,还下设几名常驻的执事长老,辈分与首座亲传等同,修为皆在结丹,为多数弟子的直接师承。这也是为何寻常弟子要叫童经纬“师叔”,而唤方守“师叔祖”的原因了。 “唉......”想着想着,童经纬眼底的那一分厌恶便逐渐地消退,宗门内极重辈分,方守乃是老祖钦定亲传,地位甚于各大首座及护道长老之上,他这个小小天骄,还真没得妒忌。 ...... 离开了弟子区,方守调头又向杂役区走去。 无限峰下属杂役区,为整个祖庭内唯一专事生产、供应引气石的地方,几乎供应了全门上下的所有引气石,故日常劳务极其繁重,其地处无限峰附近的一处矿区。 而作为无限峰杂役的“老人”,方守下了山,没走几步,便轻车熟路地去到了杂役区的作坊。 此刻正值白日,作坊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杂役们多数赤着上身,大汗淋漓地从事着各自的工作。 看到来人,那杂役区的役使先是揉了揉眼,待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当即一个激灵地喊停了所有的杂役,皆都整齐地围成了一个圈,在他的带领下,整齐地向方守问好道: “参见方师祖!” “咦?你们认识我?”方守一脸惊奇,旋即却是从那低垂着脑袋、一副紧张样的役使身上找到了原因,“原来是你啊!怎么过了五年,你还是役使啊!” 这名役使,正是他当初作杂役时的那位,不过时隔五年,方守却早已将他的名字给忘了。 然而名字,并不重要。 “我问你们......” 方守话刚脱口,那役使便慌张地跪下,一脸惶恐地,用头磕着地面,发出了咚咚的响声,而很快,他的额头上便已一片黑青: “方师祖,是小的错了!小的当初不该惹您!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小的从来没有因您打过小的便怀恨在心,不不,您没打过小的,是小的记错了......” “呃......”方守一时语塞,他这才想起,过去他在无限峰上,经常一言不合就开揍,而当时被他揍得最惨的,恐怕便是当前的这名役使了。 “恐怕他以为我是来寻仇的,难怪我说怎么自己一来,这些杂役就像是提前训练好似得,‘方师祖’叫得如此熟练,原来如此......” 也不怪这役使会做如此反应,格局门内杂役期限五年,一旦超时,便得自行离开,而一旦升格成为了役使,便有长期居留的资格,而方守作为格局门内的“大佬”,又在无限峰山顶上开设了专人的道场,自然可以凭自己的一句话便能决定这役使的命运,故他又如何能不紧张? “我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事!” 虽然当初方守屡屡被这人刁难,但好赖被揍过后便老实了不少,再加上他隐约记得,当初猿丘闭关时,自己与沈猴要动身前往孤守峰之际,那些喜极而泣的人中,便属这人哭得最惨,可把个沈猴给感动坏了。 暗中以一股柔力拦下了这役使不断重磕的脑袋,方守脸上挂着一幅“大灰狼”似的笑容,旋即便在对方绝望的面孔下,慢慢地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着他问: “我问你,你可见我的师弟了吗?” ...... “我靠!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刻,无限峰上密林的深处,正有一只百灵鸟在狂暴地攻击着一切,顷刻间便将方圆一里内搞得一片狼藉。 待动静逐渐地平息,从烟尘后显露出一名身着苍青色道袍的干瘦男子,那像是纵欲过度了般蜡黄的脸上,也掩饰不住其滔天的怒火。 “该死!该死!该死!” 每道出一声“该死”,这男子身上的气势便会上涨一分,惊得林鸟都纷纷扑翅逃亡,只听他接着道: “叔可忍婶不可忍!竟敢跑到杂役区里折辱我老猿,若非有老祖令在啊,我非生生撕了这小子不可!!” 老祖令! 当前的这名男子,正是在时刻注意着方守动向的老猿,而脑中盘绕着“老祖令”这三个字,他身上的气势,却霎时一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哼!” 愤怒地一甩衣袖,老猿背过身去,不再看前方的光球内那气人的一幕,面目十分地扭曲,从嘴里生生地挤出了两个字: “我忍!不过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哼!” 最终,老猿还是动用了“忍字诀”。 ...... 正在老猿震怒的一刻,十指山内剩余的九大主峰纷纷有所感应,不过大多是在探出了一缕神念后,迅速都撤了回去,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并未惊动无限峰上的弟子们。 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神念都在撤回的同时,竟都发出了默哀的意味。 而此刻,正在神梦峰内,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一幕,首座沧青,挽起了她那微微泛白的鬓丝,一脸忍俊不禁地道:“老猿呐,可好久没见过你吃瘪的样子了......” 与此相对的,则是无相峰首座道场内,矮胖子正当着他几位亲传的面,显得极为快意地大声狂笑不止: “啊哈哈哈哈......老猿头啊老猿头,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第199章 悲催的沈猴 不同于无限峰,无相峰乃是一座活的火山,当初第一代的无相峰先辈,在来到十指山后,便一眼相中了这座活火山作为修炼之地,并在流淌着岩浆的火山断口上建立了无相峰的道庙。 从远处看去,只见暗红的岩浆,裹挟着滚滚的黑烟,从山顶溢出了一小股,不过还没等沿着山壁淌落,周围亮起的一层不知名的结界便将之阻断,旋而冷却为砖红色的岩浆岩,铺就在原本就厚实的山壁上,好像是一层披风。 刺鼻的硫磺味冲天而起,不过尚未离开多远,便被高天之上的风给吹散开去,飘向了四面八方。 烧的通红的岩石,翻涌着扑腾到天上,在烟幕中留下一条火红的痕迹,又疾驰落下。 “师父!师父!” 火山口内,数千根巨型的石柱,撑起了一座层层堆叠的宏伟建筑。 一圈一圈,高低错落着的石阶,像是通往了地狱的小道,一直沉入了岩浆之下。 此刻,正是在火山的岩浆表层,由数根巨型石柱支撑着的一个小池内,正有几人,在蒸着桑拿沐浴,看起来好不惬意。 “别担心嘛!它掉不下来!”几人中,一名胖胖的中年人,看着天空摇摇欲坠的岩石,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拿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便继续泡了起来。 “诶诶诶,师兄你们也......”一个脸型似猴的青年正急得抓耳挠腮,不过就当其双手抱头,等待着岩石砸落的一刻,也似印证了那胖人所言,那被烫得通红的岩石霎时分解成了无数股火流,四溅落入了岩浆。 这脸型似猴的青年,正是沈猴。 而这几人中,忘尘也赫然在列,先前说话的胖子,自然是无相峰的首座,人送外号“矮胖子”了。 “师父啊......”似也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丢人,沈猴讪讪一笑,望着矮胖子,一脸恳求地道: “咱继续刚才说的啊,您能收沈猴为徒,沈猴感激不尽,可也不能关我这么久啊,我还有一大摊子的小弟没安排妥当呢!” “那你就快些进入筑基。”忘尘抬了下眼皮,替矮胖子答道,“身为格局门弟子,修行是第一位的,你有幸得恩师教诲,成为了我无相峰的天骄,便要洁身自好,与那群‘伙夫’划清干系,日后自有你的大好前程,莫要将自己耽误了。” “可是我......”沈猴刚待解释,矮胖子却突然发话了: “听说,凡入你火灶坊分教者,都有机会得到一枚鹤妖草的羽叶,可是事实?” “呃......”沈猴一时语塞,刚想着要否认—— “看来是了,唉......”矮胖子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地道,“想来不知老祖从哪里找到了一株鹤妖草,又不知为何竟舍得分给了他那亲传方守,而方守又将之分给了你,用以招纳心腹,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鹤妖草羽叶这等异宝,都舍得拿出来赠人,难怪能和孤守峰的那个方姓的小子对上。” “你竟有鹤妖草的羽叶?”忘尘眼睛一亮。 “没,没啊!”沈猴磕磕绊绊地答道,可转念一想这时否认似乎有没什么用,于是便咬了咬牙,忍痛从纳戒中取出了百枚羽叶,“这......这是我仅存的最后百枚羽叶了,现无偿赠予恩师以及我孤守峰的诸位师兄!” “等一下!”这时,在另一头泡着两名干瘦的老头,乃是无相峰的执事长老,双双起身,捏着手指间的骨节“咔咔”作响,一脸不怀好意地逼上前来,一人向沈猴伸出了一只手,其中一个更还是将其手中的羽叶一把夺去,转而交给了忘尘,“这是你忘尘师兄的见面礼,还有我和你二师叔的呢?” “我......我真没有了啊!”沈猴硬着头皮,眼见着二人逐渐的逼近,不由得发出了惨叫。 半响之后,惨叫声渐渐变弱,沈猴哭丧着脸,又给二位执事长老一人一百片羽叶,心中暗松了口气,不过,就在他放松那个警惕的一刹,矮胖子又忽然说道: “徒儿啊,峰内的几位长辈,你都正式见过了,还有为师呢?” “啊?”沈猴一愣,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不过为师,自然是不会收徒弟的礼的!”矮胖子坏笑了一声,话音立刻一转: “不过鹤妖草的羽叶,对各个阶段的修士皆有助益,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为我无相峰的未来做些贡献吧!未来你小子定能在我无相峰的历史上流芳百世!你还有几位师兄出去历练,为师便,咳咳......” 矮胖子轻咳了一声,旋即在沈猴那绝望的神情下,说出了一句厚颜无耻的话: “便替他们代收了! 沈猴一直退到了水池的边缘,而身后便是滚滚的岩浆,他已是退无可退,于是他眼看着几人一脸猥琐地靠近,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不要啊啊啊啊~” 良久......良久...... 这一次,沈猴的惨叫声持续了极久,缘是矮胖子等人连扒衣带抢,简直连流氓都不如,径直将其剥了个精光,身上仅存的剩余两百片羽叶尽给夺去了。 如此一来,方守当初交给他的千片羽叶,抛去真正利用掉的、以及转交给心腹用以招纳人才的一百片外,剩下的近乎一半,便都“奉献”给了无相峰。 “没天理啊~”沈猴趴在池边,低声地啜泣道,“我要离开,我不做你的弟子了,你把羽叶还给我!还给我呜呜” “小猴子......”矮胖子又摇了摇头,拿着根细竹棍抠着自己的牙缝,看起来极为舒爽地道,“既然你如此深明大义,为师便要在一年内,助你突破筑基!当然了,这一年,你也就莫要外出了,好好安心修炼吧!” “不要!不要啊!老大救我!老大你快动用老祖令收了这天杀的胖子吧!” 沈猴的惨叫断续地响起,最终化为了求救声。只可惜,远在千里之外的方守,却无法听到。不过,一向对格局教并不上心的方守,恐怕他就算是知道,也不会来“救”他的了。 毕竟羽叶已对他无用,哪怕便损失了,那也与他再无瓜葛了...... ...... 此刻,就在千里之外的无限峰上,方守正对着门外的一头凶兽,暗暗地犯起了愁来。 只见,道场院内的一根柱子上,拴着一只由不知何等材质制成的细绳绑着的妖兽。只见这兽有着两倍于他的体型,身上布满了细微的晶体,闪动着妖异的暗红,一颗似龙的头颅,看起来极其地凶悍,不时地向方守呲着牙咧着嘴,若非有那绳子拴着,恐怕早已冲上来将它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了! 原来,经过昨天的挑衅,老猿也学聪明了,竟派来了一只畜生,前来“看押”方守。 听到外面的动静,猿丘从屋内走出,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外面的凶兽,道: “阿旺?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这又是作甚?” “吼~呜~呜~”这凶兽先是低吼,旋即便呜咽起来。 猿丘听罢,径直对方守道:“完了,它奉命在此‘卧倒’,你现在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狐疑地看了猿丘一眼,方守心里正疑惑着为何他能听懂这畜生的话之际,猿丘却从纳戒中取出了一枚玉简,递到了方守的手上,同时解释了起来: “此兽名叫‘蚩离’,为灵兽中的上妖,乃是我父亲从小驯养长大,尚未脱去野性,我等都唤它为‘阿旺’。有它在此看着,你我是别想出去了!” 第200章 失落的老猿 猿丘递给方守的玉简中,记录了一种通过神念,便可与低阶妖族简单交流的秘法,修习起来并不困难,方守以粗略一扫,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过与此同时,他却从猿丘的话里,读出了一种不同的意味。 “灵兽里的上妖?那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方守暗暗思咐。 妖兽品阶,按天赋由高到低,分“神、灵、妖”三等,修炼后,又分下妖、中妖、上妖,并且各自对应了人族修者中的凝气、筑基、结丹三境, “上妖?还是灵兽?那可是比一般的结丹修士都要厉害了啊!”方守也明白了,老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便是禁止方守再去捣乱。不过方守,又岂能被这点小事拿住? “猿丘啊,你说这妖兽修炼,是不是也要消耗很多很多的元气?”方守向猿丘问道。 “那何止叫一个多啊!”猿丘抠着鼻孔道,“便是为了养一个阿旺,整个无限峰上的妖兽便皆都被其给生吞炼化了!” “那像圣灵泉这等元气充裕之地,它肯定也想去泡咯?”方守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猿丘抠着鼻孔的手指一顿,语气忽然变得尴尬起来:“那......那我可不知道了......” 这一刻,他已隐隐猜到了方守的打算,于是他连忙规劝道:“老大,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可迄今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获取阿旺的信任,你别看它脖子上绑着的那根绳又细又长,似只是个装饰品,可实则却是灵品的‘捆妖绳’,专以制衡妖兽,若是无它的束缚,恐连我的性命都会不保!” “哼,有趣,阿旺对老子忠心不二,你竟想用圣灵泉来诱惑阿旺上钩?简直痴心妄想!” 就在此刻,高空上的一片云层内,老猿的身形隐约显现,唯独一对俊目,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云下的一幕,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然而方守,像是并不担心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地径直向阿旺走去。 “吼~” 阿旺猛地扑上,不过所幸在其接近方守前,迅速为捆妖绳制服。 “老大,不要再往前了,这捆妖绳虽能够制住阿旺,但你若离得太近,势必会陷入危险!” 猿丘想要上前拉住方守,然而在阿旺那凶悍的体型下,腿脚有些不听使唤。 “老大!不要心存幻想!它真的会攻击你的!” 就这一阵功夫,方守已经走近了阿旺,他直视着后者那硕大的眼珠,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阿旺脖子上的那根捆妖绳,紧紧攒在了手心。 “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一,咬我,二,我帮你松开束缚,咱们一起去泡圣灵泉,如何?” “奇怪,阿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看着在方守面前变得温驯了许多的阿旺,猿丘心中疑惑,刚要上前,却忽然为阿旺眼中泛起的凶光制止,脊背后、脖子上霎时冒出了冷汗,立时呆立在了原地,脸上一阵尴尬,心中不住地想道: “原来阿旺没变......但这可就奇怪了......阿旺为何在老大的面前,就变得如此乖巧?” 与此同时,老猿也是在空中望见了此幕,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之所以没有阻拦方守,便是想着让阿旺给对方一点教训,哪知阿旺这畜生竟临阵叛变,欲做后者的走狗,这怎能不叫他惊讶? 不过惊讶之余,老猿却同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不对!看来这小子,定是掌握了一类驯化妖兽的秘法!否则绝无可能做到!” 但他随即也是疑惑:“可这方守,明明是初始界人,又是如何获有此类秘法?难道是在渊的时候?” 老猿犹还记得,猿丘曾同他讲,方守趁着某次试炼提前结束,将当时渊中的一些老牌势力大肆扫荡了一遍,当时这段,可把他逗了个捧腹大笑,直言这小子有格局门的风范。 不过显然,任老猿如何猜想,都料不到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乃是一个上古的神袛,在暗中相助方守。 只见此刻,方守的额上、后背,早已布满了致密的尖汗,他对着识海内的小黑,心中直打鼓道: “你确定没问题吧!” “嘿嘿......”小黑的声音随后响起,“借此机会,我便让你看看驭魂经的真正妙用!” 方才,就在方守犯难之际,小黑却忽然出现,直言他有方法,可叫这‘蚩离’兽不伤人。 虽说方守心里也对小黑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本着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则,他还是暂时收起了对小黑的怀疑,允许它探出一缕神念,与那蚩离兽接触。 但所幸,小黑似乎真的改邪归正了,一直到其与蚩离兽接洽后,都未曾出现丝毫危险的迹象,而方守也借此,了解了当初小黑传给自己的“驭魂经”的真正的妙用。 驭魂经,可驭孤魂野鬼,但其还有另一重用途,便是——驯兽! 细细感受着小黑那一缕蕴含有玄奥力量的神念,方守隐隐感觉,蚩离兽似乎在对方的神念下,渐渐被安抚了下来。而他也借此机会沉浸了下来,同样按照驭魂经中的口诀,向着蚩离的眉头探去。 “眉光焕照,灼射四方,百兽臣服,为吾驭用...... 若依照正常情况,方守的这缕神念,应还在未接近蚩离兽前,便会为对方视为挑衅,从而发动攻击,但这一次,他通过驭魂经所发动的神念,并未受到多大的抵抗。 于是很快,方守的这一缕神念,便钻进了蚩离的眉头,而在识海内,他好像化身为了“天”,看着蚩离识海内潜伏着的那头完全由神念构成的巨型蚩离虚影以及不停尝试着向对方靠近的小黑的神念,陷入了沉思当中。 久而久之,他便悟出了驭魂经驭兽的真谛...... “原来如此......”方守将小黑的那一缕神念收回,进而以自己的这一缕神念替代了对方,在识海上空幻化为了一个圆形的禁锢,套在了那蚩离虚像的脖上,而就在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与这蚩离,仿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然而这种联系,似有似无,似强似弱,只要蚩离愿意,便能随时斩断这分关联。 外界,猿丘见方守陷入了沉思,心中也不由直打着鼓,而又过去了很久,他见方守始终站在那蚩离的前面一动不动,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老大!” “吼~”蚩离兽霎时起身,怒而向方守狂啸,两排尖锐的利牙,恨不得将后者一口咬下。 “我可将你身上的捆妖绳拿去,咱们一起泡圣灵泉!但前提是,你需要听我的号令!”方守伸出一只手,向蚩离发出了邀请。 就在方才,他因试图控制蚩离,引发了对方的反抗,斩断了彼此间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不过好在双方建立起的信任尚未被彻底地破坏,故方守也是借机发出了邀请,想要以另一种方法驯服此兽。 “不可能的!”方守识海内,小黑似有些不满地道,“太急了!太急了!方才若非是你捣乱,我说不得便将此兽驯化成功!而这等由强者从小豢养的妖兽,岂会贪图一个小小的泉眼?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似乎就是为了打小黑的脸,蚩离在沉吟了一阵后,竟是发出了几道“呜呜”之声,眼里面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像是对方守的提议极感兴趣。 “老大,阿旺同意了!”猿丘霎时激动地道。 “嗯。”方守点了点头,他根据猿丘交给自己玉简上的秘法,已是能基本听懂对方的意思,便是蚩离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但前提是它只能保证不伤害无限峰上的弟子,却不可能听从方守的号令的。 “我靠!去死吧你这孽障!”高空中,老猿亦是激动地上蹿下跳,但显然这种激动,与猿丘的截然不同,乃是一种气急了的表现,“唉!唉!失望!真是失望!难怪人说利字旁边一把刀,枉我辛苦将你养大,结果你竟然在关键时刻胳膊肘往外拐,说叛变就叛变啊!阿旺,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断了你这孽障的粮!!!!” 第201章 要不...一起来泡泡? 费了好一番功夫,方守才伙同猿丘,将那两倍于自己的体型的阿旺给抬了进去。 当然了,对于被抬进去,阿旺还是颇有意见的,不过在方守的坚持下,只好任由他们折腾了。 “猿丘,就把它扔在这儿吧,有它在,我们是别想好好泡了。”本着不破坏草庐的原则,方守才决定哪怕自己等人辛苦点,也要帮着移动这蚩离兽,而被拉了壮丁的猿丘,则是一脸的埋怨相,不住地向方守倾倒着苦水。 “我跟你说啊老大,这畜生自打来了无限峰,向来是作威作福,底气可足着呢!上回那无相峰的矮胖子来都被它给生咬了一顿,肉都掉了几斤!我还从没这么近地接触过它,有时候我跟它比,都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才是老猿亲生的了!” “得了吧你!”方守白了他一眼,道: “还不是为了将你老子给逼出来?要是你这个儿子管用,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 “呃......”一听到这儿,猿丘当即语塞,却也是犯起了愁,“不过老大啊,以那老小子的性格,若你想将他逼出来,到了这份儿上,也该是出来了!按理说格局门首座亲传以下是不可用圣灵泉的,咱私自使用,其实已经是犯了忌讳了!” “不怕!”方守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想逼出来的,可不止他一个老猿!” “难不成你还想将老祖给......”猿丘一副了然的神色,不由对方守的胆量由衷地佩服起来,但旋即他却是一叹,“不过这却是很难的了,老祖他已是千年未曾现身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方守扭了扭脖颈,发出了“咔咔”的声响,旋即意气风发地向门外走去。 “走吧小丘!咱们该干正事了!” ...... 高空,老猿正藏身于云层之中,看着蚩离兽那大口吞吐的陶醉模样,心中不由得苦笑: “也罢!平日我碍于门规,不准除我亲传以外的任何人踏入道场,包括小丘也......” 实则,在方守来后,老猿在见到自己的儿子能够进入到圣灵泉中修炼,也是蛮开心的,只是这点,他始终都不肯承认罢了。毕竟,谁不愿意望子成龙呢? 眼见着猿丘的修为在一天天地增长,老猿也逐渐心软了下来,于是他心中想道: “不如便破例给那小子点甜头?何况他是老祖的亲传,地位更在我之上,若他想去到龙脉祖地修炼,恐也是老祖他老人家默许了的......“ ...... 正当老猿陷入了沉思之际,他并不清楚,方守在打着什么更出格的主意。 其在离开了山顶之后,一路向下,径直去到了弟子区内,而刚开始,弟子们还唯恐避二人不及,缘是老猿已暗中传下口谕,不准任何人同方守发生接触。 但怎奈方守仗着辈分,就是死皮赖脸地拽住了没来得及逃跑的弟子,生拉着便要往山上带。 奇怪的是,这些弟子在离开时还很抗拒,但在回来后,却是一脸的惬意,更为难得的,是有心人发现,这些回来的弟子,修为竟都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增长,可当人们问起,他们却都摆出一副苦相,仿佛是遭了何等的罪一样,看起来极为地痛苦。 翌日凌晨,时刻紧盯着这群被方守第一批拖走的弟子们,发现这些人偷偷摸摸地出门后,便暗自跟上,最后去到了原“首座道场”前,看到前面的那些家伙竟跟变了人似得,一副翘首以盼的姿态。 而差不多过了半日,直到后面跟踪的人都困了之际,方守这才伸着懒腰出来,见了来人,热情地迎入了道场。不过在离去前,他还有意无意地朝那些跟踪者藏身的地方瞄了一眼,嘴角带起了一分莫名的笑意。 带着狐疑的神色,这些潜伏者猫在了道场之外,一直等日上杆头,他们才叫那些先前进去的弟子个个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而毫无疑问的,中间的绝大多数,修为都得到了增长。 再对比着某些人身上尚未完全挥散掉的元气液,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方守,竟是邀请普通的弟子也前去泡圣灵泉!! 不过后面跟踪的这些人惊讶之余,也并未多嘴,只是第二日凌晨他们也纷纷出动,跟着来到了方守的道场前翘首以盼的。 不出意料的是,果然,方守又照常出现,邀请更多的人前去泡圣灵泉了。 ......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吧闹吧!我看你能闹到何时!这圣灵泉泉眼就这么一处,万一干涸,想要重新聚气,起码要耗费十年,我看你没有了圣灵泉一年后拿什么与那方世杰硬拼!” 老猿本已有些动摇,是不是要破例要带方守去往无限峰下的龙脉祖地,可没想到对方竟敢跟他玩这招“暗度陈仓”。 于是乎,方守在不经意间,错过了一次与老猿重修旧好的机会,将对方彻底地激毛了。老猿决定不再考虑给方守任何的好处,管他七八五六,反正二者就这般僵着,看谁先忍不住服软! ...... 慢慢地,整个无限峰上,便多出了一桩未经证实的传闻—— 他们的方小师祖,在邀请每个无限峰上的正式弟子,前往圣灵泉一泡! 不过,之所以说是传闻,缘是每一个亲身经历者在别人问起来时,皆会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像是在方守那里遭受了何等的磨难一般,显得极为地痛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差不多又过了近半月。这传闻越是神秘,反而越是助长了人们对它的好奇,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加入进去。 故每到傍晚时分,总有数不清的无限峰弟子,掐灭了烛火,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屏息汇入到上山的大部队中,随人群慢慢地去往了山顶的道场,期待着方守的召唤...... 是夜。 猿丘透过草庐纸糊的窗,看着院外的盛况,不由得有些迟疑道: “今夜已经是第十波人了,但恐怕眼前的队伍,都能够排到明天去了!要不我们收手吧!事到如今,恐怕半个无限峰的人都开始装糊涂了,但这糊涂账总有算明白的一天,非首座亲传弟子不得入圣灵泉,这是老祖当初定下的规矩,万一东窗事发,传到别的主峰去,那些弟子肯定都会闹事的......” “好吧,这么下去,也确实不是个办法。”方守点了点头,“我都没想到,老猿竟能真能死撑到现在,都不愿见我一面!但我意已决,明日,咱们带上阿旺,去寻一人!” “谁?”猿丘心中犯疑。 方守沉吟了片刻,最终吐出了三个字: “童经纬!” ...... 翌日清晨,童经纬,带着他那一帮好友,望着几乎已空了近一半的弟子区,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当中。 “童师叔,若再这般下去,恐会出大事情的!历来修真资源各峰平等,如今我无限峰大半人都泡上了圣灵泉,端的是太过违例了!连无相峰的人,都在问我近来为何少见我无限峰的弟子前去悟道场参悟了唉......” 身边,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向童经纬道。 “不过,既然首座都未发话,显然是默认了此等行为。”这时,又一个人不满道,“显然是他老人家也碍于那方守的辈分,都无可奈何,要不我们将这事捅出去吧!我看携十大主峰之弟子,能不能杀杀这个‘老祖亲传’的威风!” “不可!”童经纬瞪了方才说话的那人一眼,一脸慎重地道,“虽说老祖并未为方守择定主峰,但实则外界已经将其视作了我无限峰的人,而既然是一家人,胳膊肘便不可往外拐!这人行事虽然出格,但好歹是有益于我无限峰弟子的!” 骤然被训斥了一顿,先前不满的那名弟子面上挂不住,顿时反驳道:“又不让我们跟着去泡,又不让我们告发,难道是让我们干看着吗?童师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般干瞪眼吗?还有,谁跟那种人是一家......” “啪啪啪” 这人正自说着,从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掌声,他心头一跳,待望见身前人那一幅幅尴尬的作态,立时脸红得跟个猪肝似得。 他机械似地回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径直出现在了眼前。只见这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五官隐约有几分清秀,额头上有一个微微鼓起的包,像是闭合的眼珠。 “方......方小师祖......” 他嘴角不住地哆嗦,既然方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想必他方才的那番话,已是为对方给听去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方守面对着他,竟丝毫不显怒容,反而挂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向他和善地点头: “要不......一起来泡泡?” 第202章 接近干涸的灵泉 “啊?” 听了方守的话,这人先是一愣,旋即却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道: “这......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拍了拍这名弟子的肩膀,方守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对着面目复杂的童经纬道: “童师侄,我是专程来邀请你,前去圣灵泉一泡的!” 不同于其他人,童经纬身为当前无限峰除猿丘以外的天骄,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上,都要比猿丘这个“关系户”要深厚得多。 当然了,这并非是说猿丘人际关系就差,而是在对方闭关的这段期间,有着筑基四阶“融血”修为的童经纬,俨然就是无限峰年轻一辈的楷模,受到了所有正式弟子发自内心的尊崇。 而真正的天骄,向来是高傲的。深知此点的方守,便亲自前来,邀请对方前往圣灵泉一泡。 一来呢,他是有意与无限峰上的弟子打好关系,算是顺水推舟人情关。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同在一座主峰上,总不能他一个人吃肉,其他人连汤都喝不上。 这二来,方守也是听说童经纬被卡在融血一境上多时,而想要跨入筑基五阶“化形”,所需要的元气量,则更是夸张地吓人,故他便想着叫上对方,众人拾柴火焰高,他就不信加上阿旺、童经纬的力量,还无法令老猿感到肉痛? “这......”童经纬几经挣扎,最终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郑重地向方守一拜,“那便谨遵方师叔之命了!” “行了!”冲童经纬点了点头,方守一把环上了他的肩头,旋即大手一挥,在前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阿旺像一阵飓风般从天上降落,落在了他们身边。 “我靠!这......牛啊!还是方师祖牛!” “不愧是方师祖!” ...... “呵呵,方师叔果然厉害!”佩服地向方守抱了抱拳,童经纬一脸心悸地扫了蚩离首那凶悍的身形一眼,遭来对方一阵轻蔑的白眼。 而似曾经在阿旺手下吃过何等的亏,童经纬并未介意它的白眼,反而隐隐退后了几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向方守摇头苦笑: “方师叔来便来吧,干嘛带这孽......阿旺?” 童经纬本来想说“孽障”,不过待见到阿旺突然变得狂躁的身体,立刻马上改口,但没想到,更让他惊异的还在后面—— 只见方守,一步跨上了阿旺的背上,而阿旺并未反抗,反而鼓动着周围的气流激荡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飞上天去。 “那我便先走一步,经纬兄大驾光临,圣灵泉是该清场了才是!” 说完了这句,方守便驱动着阿旺,咻地飞上了半空,瞬间便在童经纬等人的眼中,化为一个小黑点,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直在方守离开后很久,童经纬等人都处在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下久久难以平静,而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仍是修为最高的童经纬。 他先是环顾了一圈,旋即便是严肃地叮嘱道: “从今往后,方师叔便是我无限峰的长辈,尔等不可再冒犯!” “是是......”而也毋须童经纬发话,众人便纷纷点头应是,尤其是以先前那号召众人前去告发的弟子为最,毕竟方守,可是亲自向其发出了“泡一泡”的邀请的...... ******** 就这样,又过了近半月,几乎整个无限峰的弟子,都泡过了圣灵泉,修为得到了极大的助益,而收获最大的,除了方守、猿丘,便是弟子中修为最高的童经纬以及灵兽上妖阿旺了,只见二者此刻,就像是两个负气的孩子般,彼此争夺着圣灵泉中仅存不多的元气液,惊得方守嘴巴张到了老大,眼睛瞪得干涩了都犹不自知。 “唉,没想到啊没想到,突破竟然要耗费如此巨量的元气啊!!” 事到如今,方守已经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了,缘是当前的圣灵泉,已经接近干涸,而万一最终老猿跟自己死磕到底,他还真的是没地儿哭去。 “是啊老大!修真过程中最消耗资源的,实则便是境界突破的那一刹了,缘是修士要彻底地脱胎换骨,需要大量的元气顷刻灌入,借以冲破壁障,打破修为之限!” 猿丘亦是在一旁感慨道: “实话来讲,圣灵泉对于老猿来说,已无多大的效用,唯一有需求的,恐怕更还是他那几个亲传了。不过过去那些人使用,可都是按序一个一个地,从还未见一堆人像进澡堂似得齐齐来泡,老大,你可真是开创了我无限峰历史上的头一例啊!” 猿丘说着这话,但同时也很满足,似是丝毫不担心圣灵泉内元气液已面临不足的问题,缘是他已经借着这段时间,隐隐触及了筑基“开脉”的壁障,即将跨入筑基三阶“锻骨”了,剩下突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筑基修士中,一个月能突破一阶的,也着实是罕见,故猿丘也无甚可抱怨的。但相对来说,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方守则有些忐忑了。 “唉,你快别说了!” 方守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敢肯定在圣灵泉干涸前,老猿肯定会现身?” “老大,这一阵功夫,你看你都问了几遍了?你便放宽心吧!老猿那老小子迟早得向你低头!” 猿丘拍着胸脯保证道,“每座主峰上,仅有一处圣灵泉的泉眼,一旦干涸,龙脉便会改道,对主峰上的元气密度都会造成影响,且圣灵泉攸关他亲传,也即峰上的天赋弟子突破境界时的元气需量,故他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那好吧!”怀抱着一丝狐疑,方守按耐住心中的不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池中的童经纬以及阿旺二者。 只见当前,他们二位之间的元气争夺战,已经陷入了白热化。 一方是有着上妖实力的阿旺,而另一方,则是亟待突破筑基五阶“化形”的童经纬。 在这种激烈的争夺中,二者身上,渐渐地形成了成百上千个小型的漩涡,如当初方守修炼化魔功时一般,在疯狂地吞纳着圣灵泉中的元气液,搅动着整个池面剧烈地翻腾,随之引发的,则是池中的元气液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下沉。 慢慢地,液面从童经纬的脖颈,一直退到了胸口、腰间、进而是降下了脊椎根下,圣灵泉迅速地干涸,使得周围那原本浓郁的元气,都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乖乖,真是个厉害的!”猿丘的惊叹声接连地响起,“前人的经验果没有错!莫看阿旺有着上妖的修为,体型又如此巨大,可仍争不过突破时的经纬哥,由此可见,筑基后修为突破所耗费的元气将会是何其惊人?而以小窥大,修为越到高深,突破则越需机缘,毕竟像圣灵泉这等元气充裕之地,在世上可并不多见!” 第203章 暴怒的老猿 无限峰,作为格局门祖庭十指山的主峰之一,像是十指中的小拇指,甚至更小一些,乃是主峰中最为小巧的一座,看起来也与其他的主峰在气魄上截然不同。其他的要么是高耸入云、陡峭巍峨,要么如无相峰一般特点鲜明,哪似无限峰这般稀松平常,与寻常的山峰无异。 然而麻雀虽小,所容却大,当初格局老祖在带领一帮手下探寻龙脉之时,发现龙脉中的一处极为重要的节点,便处在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无限峰下,故为之冠名“无限”,隐喻“能者多庸相”之意。 此刻,无限峰密林内,正有一颗孤松,从地表的一处孔洞内探身而出,歪歪斜斜地艰难地生长着,树荫枝头上,盎然的绿意正显示着其勃发的生机,像是悦动的精灵,在树尖上跳跃、喝彩着。 在这树的树冠上,正有一只傲娇的百灵鸟,在来回地翻滚着,面上似写满了挣扎,抓得树干上都多出了几十上百条细微的爪印。 “气死老子了!方守你给老子等着!” “阿旺你个见利忘义的孽障!” “猿丘老子最气的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坑爹!” ...... 老猿那持续的叫骂声,正从这百灵鸟的口中发出,如此,又过去了半响,林中骤然掀起了一阵微风,百灵鸟停止了动作,转而望向了树林的深处。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自林后的阴翳中显现,他缓步踱来,随着距离的拉近,他那张满是忧愁的面容,映在了百灵鸟那墨色的眼球上。 “天生?” 百灵鸟身外闪过一阵亮光,旋即老猿的身影幻化而出,他单脚轻点,立刻从孤松的枝头飘身而下,动作清扬飘逸,毫无半分滞懈。 “老猿,你果真要坐视圣灵泉干涸不理吗?”顾天生皱眉问道。 “圣灵泉干涸可不是一桩小事,我当然想管,可是我管不着啊!”老猿抚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愤怒,“老祖这次也忒儿戏了!怎就能让这样一个死臭小子,压在我们的头上?” “行了,你别装了。”顾天生微微一叹,“我知道你之所以坐视不理,一是想借此拉升一下峰内弟子的修为,而你的目的已达到了,更是在天骄战前,即将出一化形的弟子。” “那......那怎么会呢?”老猿矢口否认,但脸上的尴尬,已然出卖了他。 “当然,我也信你老猿并非完全出于私心。”顾天生再次一叹,“你主要,还是想借此,将老祖给逼出来!毕竟当前十指山自构一阵,龙脉位置,更是不可轻改,你相信,老祖是不会对圣灵泉干涸可能会引发的龙脉改道坐视不理的!” “唉,还是天生你懂我。”既然被揭穿了心思,老猿也不再隐瞒,径直实话实说道: “千年前,自华儿死后,老祖便一蹶不振,如今连外界的格局教都已有此风传,各界势力更是蠢蠢欲动,我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老祖他老人家就是不为所动,像是再不理红尘是非。我格局门创派之处,便是以‘老祖意志’为本,如今老祖意志不再,格局门又将何去何从?” “这也是我建立新派的真正原因!”顾天生忽然郑重道,“老猿,时代变了,格局门发展至今,已该是走上正轨了!再不革新,一切悔之晚矣!” “哼,天生,你也莫要再劝了。”老猿神情一冷,忽然有些反感道,“背弃老祖意志,便等同于背弃了我格局门的信念,而假使它发展到了道盟的规模,而失去了原本的理念,又还是格局门吗?天生,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你现在,已经是误入歧途了!” “老猿......你还真是老样子......”顾天生无奈地摇头,却并不与老猿争辩,而是径直转身,面目朝向了山顶,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我们已赌不起了,老猿,我今次,乃是代表执法堂而来,希望你能及时终止这场闹剧,否则,一旦酿成大祸,致使祖庭大阵失效,莫怪我断然无情!” “可老祖......” 老猿话刚脱口,便为顾天生所打断,只见他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回头凝望着老猿,微有几分嗔怒道: ”你以为这样,老祖便会出现吗?你还是太天真了!圣灵泉之所以由首座守护,意义甚重,你再玩忽职守、执迷不悟,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了这句,顾天生身形一阵模糊,霎时消失在了无限峰上,而老猿望着那转眼间变得空空如也的区域,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作何等滋味,良久,他长长地一叹,最终发出了一句: “天生,你变了,变得有些陌生了......” ...... 无限峰首座道场内,圣灵泉上已是风云大作,天空上陡然汇聚出一层黑云,云内雷鸣电闪,似有滚滚雷霆,即将喷涌而出。 “该死的,阿旺也即将要突破了!”猿丘一脸紧张地道。 听罢,方守神情忽变:“突破?难道天上的黑云,便是雷劫的前兆?” 修士由结丹突破元婴,将会遭受雷劫,而于妖兽来说,从上妖突破至大妖,同样如此。 妖兽中境界划分,上妖对应结丹,往上则还有大妖,妖王甚至还有传说中的妖帝,其中大妖,便对应了修士中的元婴一境。 眼见圣灵泉中的元气液尽数转向,从彼此分庭抗礼的阶段,变为迅速全部汇聚到阿旺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水涡,被中心处的阿旺疯狂地吞纳,猿丘脸色再次一变,不由惊慌失策地道: “完了完了,圣灵泉要彻底干涸了!” 方守听此,同样也是一惊,他心中不停地盘算,刚想着要不要以身犯险打断阿旺的修行之际,圣灵泉上空,忽然毫无征兆地多出了一道身影,这是一名男子,身着宽大的、藏青色的道袍,腰间别着个朱色大扇,面色有些蜡黄,神情中充满了怒意。 “父亲!”见到这人,猿丘激动地大叫。 “滚犊子!一会儿再收拾你!”狠狠地瞪了猿丘一眼,老猿身形一闪,立刻出现在了阿旺的头顶,而也似知道对方意欲何为,阿旺龇牙咧嘴,刚要有所行动,便被其小指勾起,一下扔上了天空,化作了一个黑点,瞬间不见影了。 “乖乖,一根手指头便将个灵兽的上妖击飞......”见到老猿这幅模样,方守心里一寒,立刻意识到了不妙。然而老猿全程,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在见到池中的童经纬后,稍微从池内所剩不多的元气液中分出了部分,尽数灌入了他的体内。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一连串的犹如爆珠声从童经纬的体内响起,方守知道,这是其即将突破的前兆。 “自行突破后离去,不要再让我发现任何人未经允许使用圣灵泉了!”老猿板着脸道。 “多谢恩师。”童经纬睁眼眼目,先是闪过了一丝茫然,旋即便向老猿道谢,不过碍于当前自己正在突破,他无法起身行礼。 “至于你......”老猿将目光移向了方守,忽然如雷霆狮吼,“你给老子过来!” “我......我是你师兄!!!!” 在方守的惨叫声中,老猿便带着对方一股脑地消失了,而转眼间,场中便唯独留下了猿丘与童经纬二人,久久相顾无言。 “小丘......”似也觉场内气氛太过尴尬,童经纬干笑一声,向着猿丘说道,“烦请等方师叔归来后,你能代为道谢,我今次突破,境界尚不稳定,可能需要闭关了一阵了......” “呃......童师兄你放心,猿丘一定代为转达。”猿丘机械似地点头,他神情呆滞,头顶为乌云笼罩,看起来像是大祸临头似得,有些结巴地道: “前......前提是我老子回来后,我......还能活着......” 第204章 你敢打师兄? 被老猿不由分说地带走后,方守一路惨叫,想要引起门中人的注意,但无奈老猿飞得实在是太高,饶他喊破了喉咙,喊得如何撕心裂肺,也没有半个人前来查看一下。 此刻,正是在其余九大主峰,以及参天壁上,数百道强横的神念探查过来,但在望见老猿脸上的怒容后,皆都识趣地退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带方守来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孤峰上,老猿将他用力地抛在了地上,左右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慢地向他接近,道: “人不打不成器,你看你来我无限峰短短两月,都做了哪些好事!” “我是猿丘的兄弟!”方守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嗯,那小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拿他当挡箭牌还有用吗?”老猿继续逼近。 “我要找执法堂评理!”方守又想到了另一个借口。 “执法堂?”老猿抬了下眉,对方守的话嗤之以鼻,“若非是我来,执法堂早已出动逮捕你,你还敢自投罗网?” “那......我要找老祖!”方守最终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老祖?我都找不到他,你还想找他?”老猿来到了方守的面前,手起掌落,手起掌落,接连两个巴掌,狠狠地呼在了方守的脑瓜上。 “诶哟”方守抱头痛呼,老猿这两下,打得可谓是极为地结实,连他这筑基的体魄,都感到了一阵眩晕。 “你敢打师兄?”方守兀自嘴硬。 “我就打你!打你怎么了?”又是趁方守不备,在他的脑瓜上连扇了两下,老猿差不多发泄了一通后,斜眼瞥着方守: “说吧!你费尽心机逼我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我要进祖地!”方守忽然正色。 “不可能!”老猿一口回绝。 方守直视着老猿,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我是以老祖亲传的身份向你征询呢?” “那......”老猿一时语塞,缘是根据祖归,方守确实有资格进入各主峰下镇压的龙脉祖地。 “那便有劳师弟了。”方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板一眼地道。 “你别给我在这扯皮!”老猿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他之所以一直躲着方守,便是怕对方会拿辈分压人,没想到果然如他所料,这刚一见面,方守便狮子大开口。 “你也知道,我同那方世杰,有着一年之约。”方守见到老猿此状,深知自己也不可过于蛮横,于是便进一步解释道: “而此战,我不能输!” “一个圣灵泉还不够吗?”老猿的心情明显好受了一些,说话也缓和了不少。 “我因......呃,因为修炼上的一些问题,圣灵泉内的元气浓度,并不足以助我快速地突破。”方守挠着后脑,有些尴尬地道,“虽然我也知道,这样的请求十分地无礼,但我保证,今后绝不再做出任何有损无限峰利益的事了!” “不用紧张,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机缘,你乃老祖亲传,对于你修行一事,若你不想说,我也无权过问。”看到方守欲言又止的模样,老猿并未不满,反而微微地一叹,答应了他的请求: “唉,既然如此,那我便引你去无限峰的祖地,跟我来吧。” 踏出了悬崖边缘,老猿脚下自动出现了一道白云,托着他的身形慢慢地浮起,他回首望着方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学着老猿的样子,方守面无凛色,一脚便踏出了悬崖,身形当即下落,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脚下便多出了一团云朵,踩起来像是棉花似得,托着他便浮上了半空。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老猿逐渐靠近过来的方守问道。 方守默然无语,心道老猿怎么会突然提起这茬时,对方却突然答道: “至诚则无敌。我一见你,便对你很放心......好啦!” 见方守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老猿哈哈大笑,当即环着他的肩膀,催动着云层快速地移动起来。 “其实若不说别的,我老猿还是很愿意和你做兄弟的!” “这父子两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脑中瞬间浮现出猿丘的身影,方守忽然有些庆幸道,“不过,所幸遇到了你们。” ...... 跟在老猿身后,方守再次回到了无限峰,但不同于走得时候,二者这次回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慢慢地降下云层,老猿从几十丈的高度上径直跃下,方守紧随其后,穿过了层层的树荫,做了几个空翻,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重新踩在了踏实的地面,方守环顾四周,当即在左后侧不远,发现了一颗歪斜的孤松。不过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颗孤松并非是从土壤中拔地而起,而像是由一处地下的黑漆漆的洞中探身而出。 这洞约莫有马车大小,走近后探头一望,底下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了何处,而奇怪的是,方守站在洞口,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阴冷之感,反而从下方嗅到了一股好似发酵了的味道。 “不错,还挺敏锐。”老猿走到方守的身后,同样探头望着下方深不可测的洞口,一脸感慨地问: “你知道它有多深吗?” 方守摇了摇头,刚要试着回答,背后却传来了一股巨力,整个人都被推进了洞中,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该死的老猿!跟我玩这套!” 被老猿阴了一把,方守当即想要停住,不过他伸手一抓,洞壁四周竟都滑腻腻的,像是某种动物的食道一般,浑身上下都像是一种粘稠的液体所粘住,且随着方守越挣扎,便粘的越紧。 “方师兄啊!” 这时,老猿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方守竖耳倾听,此时的他不想错过任何一句老猿的话,只听对方继续说道: “我老猿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你想进祖地,好啊,我准你进,可这并不意味着,之前的事,我便不会计较!” “什么意思?”方守神情剧变,他没想到,老猿竟会跟他“秋后算账”。 “意思是......” 地洞上,老猿快意地大笑: “既然你想去祖地,那便去祖地好好地反省!何时圣灵泉能恢复原样,我何时再放你出来!” “不行!”方守拼命地挣扎起来,但也不知身外的这层黏浊的液体究竟为何物,竟能让身为筑基的他都无法挣脱。 “由不得你不行,快给我滚下去吧!”老猿从鼻子中擤出了一口浓痰,就着洞口便啐了下去。 “你这个老流氓!”方守刚听到抽鼻子的声,心中刚升起一丝不妙,便见头顶上一团黄绿相间的软体物,从拇指大小,迅速膨胀,瞬间填满了整个地洞,旋即便像是榔头似得,一下子将他给砸了下去。 “老猿你给我等着!!!!!” 听着由洞底传来的不忿之声,老猿仰面大笑,一直到他笑得都快要岔气了之际,才慢慢地止住了笑意,转而无奈地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我关你,实则是为了救你,毕竟方世杰可是一念沙的主人,一念沙的主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第205章 被关了! 被一团鼻涕给砸中,方守简直毫无防备,一脸状况外的感觉,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当前的状态,就像是被卡在了一团皮冻似的软体物中,从头顶到脚被淋上了一层黄绿相间的粘稠物,整个人就像是一根鼻涕条,怎一个惨字了得? “老猿!!!老子跟你没完!!” 饶是再好的脾气,方守都被逼出了火气。 “这老猿简直是欺人太甚!” 哪怕老猿是落井下石,用石头来砸他,方守恐怕都不会这么生气,但他分明清楚,自己当前身上被淋上了一层什么玩意! “该死!” 当前被洞壁上的粘液紧紧地束缚住,方守动弹不得,故也无法施展引水诀清理自身,于是便只能这么狼狈不堪地沿着黑洞洞的甬道下滑。 随着不断地深入,方守慢慢地不再那么暴躁,平静了下来,缘是他惊异地发觉,先前所见的那颗从地洞长出去的孤松,其树干竟然随着这甬道还在不断地延伸,不知其之所止,而这甬道也是,仿佛永无止境似的, “原来那地洞并非是天然形成,而是由这颗孤松给冲破的!” 方守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颗孤松,绝非简单普通的品种,首先阴地而生,不见光却能勃发;其次生机旺盛,能从如此深的地下冲破重重阻隔,直达地表,这是何等的造化? 一时间,方守也不禁好奇这孤松的种子究竟会处在何等的深度? 在黑暗中,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方守终于见到了下方隐约的亮光,而又差不多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亮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强到刺眼的光晃得方守有些睁不开眼。 “不好!这是什么!” 方守隔着指间的缝隙,看到那发出亮光的,乃是一层透明的薄膜,像某种巨型生物的鳞片,上面长满了如螳螂镰刀般锋利的绒毛。 “不行!得赶紧停下!” 方守努着下巴,像一条蠕动的蚯蚓般勾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怎奈这岩石上也被涂满了那种不知名的黏浊物,以至于他还没能维持多久,便倒头坠了下去。 “完了!” 方守紧闭双目,心中暗暗地祷告,这一刻,他已经把老猿家除了猿丘以外的直系亲属给骂了个遍。 “呼~” 耳中是呼啸的风声,方守穿过了最亮的区域,眼前霎时一暗,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撞到了那层薄膜上!可是,与预想的不同,膜外长着的那一层绒毛像是并未绷紧一般,未对他造成丝毫的伤害,而其又像是一粒灰尘般,从薄膜上的无数个细微的孔洞中的一个进入到了薄膜后的世界。但所幸他身上裹着的那层洞壁上的粘稠物倒是被绒毛钩破了。 只见薄膜后的世界一片迷蒙,七彩色的光芒如彩带一般到处飘飞,而方守的身体,也如若无物般地悬浮在半空,仿佛一粒微沙,与当前这个望不见尽头的世界相比,实在是再微妙不过。 “原来格局门祖庭下的龙脉,竟是一条祖龙的尸身!”方守识海内,小黑忽然幻化成了人形,一脸激动地道。 “祖龙的尸身?”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方守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套新衣换上,他一脸狐疑,当前环境中并无外人,于是他径直发问: “于我又有何用?” “俗!真是俗不可耐!”小黑径直以部分神念在识海外,也即现实中幻化出一个人形,冲方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神念具现?” 而方守见此,目光不由一凛,暗道这小黑莫不是已经到了元婴的境界? 神念具现,乃是唯有元婴级别及以上方能做到的事,没想到上次小黑还只是结丹,如今却已是进入了元婴期了。 “我日夜修炼《养神经》,神魂强度如今也才只达到了一般筑基的极限,但想要更上一步,却因受到了修为所限,而难以再进丝毫,看来小黑这家伙绝对是藏私了!我可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最近小黑表现得颇为老实,故方守也是慢慢放松了警惕。不过这一下,倒是提醒了他,千万要时刻提防着小黑,莫要因一时大意在,再次酿成大祸。 “哼,说点有用的!”一想到这儿,方守对小黑的态度就不是那么随和了,而显得有些冷冰冰的。 “真是个没情趣的小子!怎么不无聊死你?”小黑抱怨了两句,随即也是正色,“祖龙,顾名思义,乃龙族之祖,于上古时有极为崇高的地位,堪比十二大帝,不过它对你们小修来说,无非是一处元气极为充裕之所在了,你看见先前的那颗树吗?” “哦?这其中有什么说道?”方守顿时奇道。 见方守果然被自己勾起了兴趣,小黑一脸得意地道: “那树本是凡种,或许是当初被某位强者碰巧带入了此地,日夜受祖龙龙晶滋养,以至于具备了一分灵性,懂了一些吐纳之道,这才开辟出了一条通往地表的通道。” “龙晶?”方守从小黑的话中读出了一个关键的词,“这又是何物?” “简单来说,便是龙之精华,蕴藏了大量的你们所说的天地玄黄之气,绝非圣灵泉这等俗物可比。”小黑解释道。 “哦?龙晶在哪里?”方守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他之所以要求去到龙脉祖地,便不是为了这个吗?倘若有充足的元气供其修炼,他相信自己定能够在一年之内接连突破,就算无法赶上方世杰,起码也不至于相差太多了。 “呵呵”小黑神秘地一笑,“我可以帮你找到,但前提是......” “没有前提。”方守摇了摇头,立时要将小黑派出到外界的这部分神念给收回去。 作为寄居在自己识海内的外来神魂,小黑自然无法抵抗方守的意志。于是它在外界由神念所化的人形立时一阵模糊,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似得。 “好好好......我讲给你,但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小黑语速极快,没等方守同意,它便一股脑地说完了自己的条件。 “我希望能够以当前的形态在外界待上片刻!” “片刻?是指多久?”由于已经对小黑生出了警惕,方守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又在动什么小心思了。 “你在这里多久,我便待上多久!”小黑答道。 “这不可能!”方守连想都没想,径自一口回绝。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对你造不成威胁!”小黑进一步解释起来,“你也知道,我当前的形态,并非完整,故需要这祖龙体内的某种物质,为我固化念体,如此我方可以存活得更久......”小黑进一步解释道,“总而言之,你想要的龙晶,我亦可通过一定的手段,帮你炼化而出,但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这......好吧。”也知当前的自己别无选择,先不论自己何时能够出去,为今之计,唯有提升实力,才是最佳的选择,于是方守只能答应了小黑,但同时,他亦是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往后,若我不同意,你便不许再像今日这般私自外出!” 第206章 吞纳龙晶! “没问题!” 迅速与方守达成了一致,处在外界的这部分小黑当即前移几步,身体慢慢地飘离了方守,抓住了一条七色彩带的尾端,消失在了方守的眼中。 早在刚到来此地,方守就试验过了,自己在这里并无法借力,故无法像小黑一般移动,而学着小黑的样子,方守亦是抓向了一条彩带,但手心很快被一股炽热的温度灼伤,使得他不得不放开了彩带,任由其飘向了远方。 他望着自己焦黑一片的掌心,心中不禁一阵迟疑: “我懂了,原来这彩带是要以念体接触才不会发生排斥吗?” 念体,为元婴期神念具现化的一种称谓,也即,由神念所构成的实体,在现实世界中可看得见、摸得着的,像小黑部分神念所化成的人形,便是念体中的一类。 很快,消失的小黑,便顺着另外一条七色的彩带归来,而其没有抓着彩带的另外一只手中,正捧着一颗表面绘有七彩色条纹的蛋状物。 “喏!给你!” 将彩蛋远远地抛给了方守,小黑拍了拍手,便顺着当前的彩带去到了另一个方向,但临走前,它却对方守说道:“你先自己体验一下这龙晶的奥妙,我先去多搜集一些,有备无患,以免你修炼时不够用。” 看着小黑离去时的背影,方守忽然觉得这家伙偶尔也满贴心的,不过他并未完全信任对方,而是暗暗留了个心思,在识海内藏了一缕神念,随时监控着小黑剩余部分的举动。 待一切都妥当后,他这才拿起眼前的这颗彩蛋,细细地端详起来。 “这便是所谓的‘龙晶’吗?恩,从这一枚龙晶中,我便感受到了起码四分之一圣灵泉所蕴含的元气量,但能否用于修炼,还需检验一番。” 方守盘膝坐好,吐出了一口真元,令彩蛋悬而不落,飘浮在自己的面前,旋即他反向吐息,从龙晶的表面用力地吸纳了一口,结果,一股比任何情况下都要浓郁了数倍的海量元气立刻从蛋的表面剥离,涌入到他的腹中,进而顺着混沌创生道的轨迹化入了各处的经脉。 “好!给力!原来这龙晶竟是由元气所化,只是因过于致密,乃至结成了固态!” 方守只觉得这一瞬间,原本其停滞不前的冲穴进程,又可以再次推进了一点。虽然相对于整体元气所需来说,仍是微不足道,但起码照此进度,已经是胜利在望了! 不过方守并没有着急,他在按混沌破灭道的方法冲穴之后,还会在同样的地方,用乾坤之气洗炼一遍。 奇怪的是,明明相互排斥的混沌、乾坤之气,在修行的过程中并未发生冲突,而丹田下部的神秘墨海,则更是相当给力,其就像是在与外界的天地玄黄之气相互角力一般,不论方守纳入多少的元气进来,墨海都能够供应相同质量、浓度的乾坤之气出来。 而这等异象,也不由令方守惊异: “若按照我之前的推论,若墨海内封印的便是初始界上的元气的话,那么为何会与方界内的元气发生排斥呢?” 对于这样的问题,以当前的方守,根本无力解答。故他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在修炼之上。 “经过混沌之气冲刷过的穴位,在第二次经历乾坤之气的洗炼时,会令其生出一种奇异的征兆,就仿佛......” 方守操控着已经完成冲穴环节的任脉上的一处穴位,慢慢地吞纳天地元气,但就在其刚从经脉中摄取少量的元气、将其转化为混沌之气之际,却发现,在穴位下部,自发地生成了同等质量的乾坤之气,而似与丹田一般,二气于其内分庭抗礼,各自霸占了一半的空间,但彼此却极为克制,从不冒犯对方的领地。 “看来我之穴位,也出现了与丹田相同的情况,也不知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根据小黑的论断,如今的方守,已是筑基四阶“融血”之下无敌,而其中占有关键性要素的,便是其体内同时存在混沌、乾坤二气,故方守也下意识地推断当前穴位的异变是趋向于好的。 但所谓机遇与危机并存,也莫过于此了。 方守现在,就如同一个不稳定的容器,一旦容器内的两种不同元素发生了碰撞,作为容器本身,他将被炸得粉身碎骨,顷刻间荡然无存。 “唉,不管了,化魔功我都修炼过,还怕这点风险?” 相比于过去修炼化魔功时那种时时伴随着他的抓耳挠腮似的“饥饿感”,方守当前的情形,显然要更能令人接受。 又过了好一会儿,当方守最终将这枚龙晶吸纳了个差不过了之际,小黑终于姗姗来迟,不过其身后,却拖着由神念所化的密网装载的至少千枚以上的龙晶。 将这些龙晶扔到了方守的面前,小黑一脸得意地道:“这些已是我所能找到的全部了,足够你修炼三年的了!” “奇怪,念体也会感觉到累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守竟觉得当前的小黑,似是在微微地喘息。 不过他并未过多怀疑,而是望着眼前几乎堆积成山的龙晶,忍不住苦笑道: “要这么多作甚?我十个月后,可是要出去的!”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听到这儿,小黑撇了撇嘴,道: “那老猿之所以将你一人下放至此,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你错过即将到来的格局天骄战!而这,也是为了救你!毕竟在你修炼的途中,方世杰又不会干坐着等你,他也是会提升的,且提升速度,恐还不弱于你!因此,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那这样的话,我是决计不会原谅老猿的!”方守斩钉截铁地道。 如今他已经基本确定,若真照老猿所说,等圣灵泉彻底恢复了他才能得到释放,那么必然会如猿丘一般,消失五年往上,而到时黄花菜都凉了,更别提向方世杰寻仇了,故为今之计,他也唯有在此依靠着龙晶安心地修炼了。 不过显然,哪怕是老猿,都未曾料到,方守竟能够利用龙晶来修炼,毕竟在他看来,让方守一个人待在龙脉祖地,乃是是一种对他的制裁,可老猿千算万算,却始终算漏了小黑这一环,这也是该着他倒霉了! ...... 如此,方守便开始了按部就班地修炼,而修炼的过程,总是枯燥而乏味的。 恍惚间,时间又过去了一月,方守已是将十四条经脉上的正穴尽数冲散,而如今他体内除了丹田以外,又多出了三百六十五处穴位,可供容纳真元,故他当前的混沌、乾坤之气已是暴涨到了原来的数百倍往上! 与此相对应的,则是方守的实力,也要比原先恐怖得多! “没想到会这么快,也不知如今的我,若对上化形的强者又当如何?” 有着龙晶助益,方守的修为几乎如坐了火箭一般迅速地蹿升,但当他想要借此劲头,顺势突破结丹之际,却突然发现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奇怪,按理说,常人冲散了三百六十五个正穴之后,应当就能够跨入筑基三阶炼骨了,可为什么我的身体,却明明在告诉我,远远未达至饱和呢?” 筑基三阶“锻骨”,乃是以真元催出阴火,再以此锻造出两百零六块筑基骨,而这种火,有别于常规意义上的、如当初修炼了‘水火剑经火部’的火系真元,为天地玄黄之气本身所附加的一种隐藏的属性。 “虽说我当前已是可以尝试突破,但我总觉得如此不甚圆满,突破,只是勉强突破,对真实战力的提升,也甚是有限!” 第207章 孤松来历 怀抱着这分疑惑,方守开始召回小黑。 之前小黑已是将它所能寻获的所有龙晶,尽数地搜刮了出来,故在方守修炼的期间,它也去做自己的事了。 约莫过去了半个时辰,当方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之际,小黑才遥遥晃晃地抓着一条彩带飞了回来。 见到它这幅仿佛是醉醺醺的模样,方守不禁皱眉: “你这一个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我唤你剩余的部分,竟然没反应?” 早在之前,方守便尝试着唤醒留在自己识海内的那部分小黑,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小黑都毫无反应,于是他便只好将在外界游荡的小黑念体给召了回来。 “别提了,我寻遍了整个祖龙尸身,只找到了一些龙涎,但这玩意除了爽之外,对我并无他用。”小黑勉强站直了身体,但很快又再次躺倒,任由自己飘荡了起来。 “你还是给我回来吧!”方守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他本意是想问问对方关于冲穴的看法,但看到它现在的这幅模样,也只好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诶别别!我好不容易自由一会儿!”小黑一个激灵,立马翻身而起,向方守解释道: “我乃是意念本体出来,相当于是将身体留在了你识海,脑袋飞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继续待在外面吧。”方守点了点头,他本想将留在外面的这部分小黑收回,但转念一想,既然二者有约在先,就还是遵守承诺。 心中暗送了一口气,小黑旋而向方守问道:“不过你之所以叫我回来,定不是因为想我了吧?” “我问你”方守开门见山地道,“人体穴位,可只有三百六十五处?” “何止呢!”小黑嗤笑一声,“人体有十四经络,其中,除了任督二脉外,便是十二条五脏六腑的正经,而在这十四条经络上排布的穴位,被唤作‘正穴’,共三百六十五处。但实际上,人体穴位远不止三百多个,上古时大能便陆续发现了七百往上。” “那剩余这些隐藏的穴位,究竟在哪里呢?”方守不由疑惑。 小黑眨了眨眼,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上古时修炼,可没现在这么多道道。” 既然一时得不到解答,方守便希望小黑能带他到四处转转,毕竟自来了之后,他便一直留在原地修炼,具体无限峰下的龙脉祖地长什么模样,他都一概不知。 具体的操作方法,便是小黑抓着彩带,而他则抓着小黑,这样便可快速地在祖地中移动了。 当然,对于方守的“请求”,小黑本想拒绝,但它又生怕方守变卦,便立刻带着方守上路。 只听它一路走,还一路滔滔不绝地讲: “经我的仔细探查,祖龙尸身,共被分隔出了十个互不连通的区域,想来分别对应了格局门内的十大主峰。不过有意思的是,这十个区域,看似互相独立,实则又紧密相连,暗合上古‘盘龙通天大阵’之形势,而盘龙通天大阵,在当时又被称作了天下四大杀阵之一!端的是将整个十指山看护得严丝合缝、固若金汤,若非是有十二大帝那等实力的强者,势必无法轻易冲破此阵。毕竟祖龙的尸身,实在是太过难得,恐怕天下都难找出第二具了!” 听了小黑的话,方守不禁沉思:“难怪老猿会对我进祖地一事再三推脱,原来龙脉祖地对于祖庭来说,竟会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方守在入门之时便曾听说,格局门祖庭十指山,设有一“祖庭大阵”,外来者若不经过允许,势必无法通过十万大山,去到整个祖庭内的核心区域——悟道场。 而悟道场参天壁上,隐藏了格局门最大的秘密——功法无名,也即魔庵派的“乾坤创生道”! “据说从古至今,无名都被视作了‘一念经’等四大奇经的总和,而真正的功法‘无名’,即乾坤创生道,则唯有老祖一人掌握,想来,便是因方界的元气无法转化为乾坤之气的缘故了。” 想到这儿,方守心中生疑: “若我能修炼出‘乾坤之气’,是得益于体内的神秘墨海的话,那么格局老祖,又是依靠着什么修炼的呢?” 心中堆满了无数的疑惑,方守跟随着小黑,借由着一条七色的彩带,穿过了重重的迷雾,去到了他们来时的薄膜的内层,而与其坠落时的位置不同,当前他们所处的,乃是薄膜的最边缘的位置。 “果不其然,到了薄膜边缘,便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分隔了开来。” 薄膜之外,明明有另一个“鳞片”与之相连,但之间却横亘了一幕无形的屏障,方守并没有作死到自己去亲自尝试一番的地步,而是在远远地望了一眼后便将目光移回了眼前的这一尊巨型的木人的身上。 “这......这是......” 方守嘴巴大张,沉沉地望着这仿佛是坠入的头朝下插入到薄膜中的这尊百丈木人,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这木人不简单!” 莫看这木人体型巨大,但实则每一处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包括巨人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方守都能清晰地分辨。 “古帝......”小黑同样呢喃。 “啥?”方守下意识地问,“你之前没来到过这里吗?” “没有,彩带的目的地乃是随机,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小黑摇了摇头,旋即目光却凝望向这尊木人,脸上充满了种种复杂的情绪,“此乃上古十二大帝之‘古帝’之骨骸,古帝为万物之母,蕴生亿万生灵,功盖天帝,可以负责任的说,你的体内,便流淌着古帝的血。” “古帝的骨骸?原来不是雕刻的。看他外形似人,那他是我们人族的先祖吗?”方守继续问道。 “非也,确切的说,当今世上的所有生灵,都与他有关系。”说到这儿,小黑一脸尊崇地向这尊木人行了一礼。 只见其单手扶胸,脊背微微弯曲,脸上充满了真诚地道: “阴司神袛黑白,见过古帝圣尊。” 方守还从未见过小黑露出如此郑重的神情,于是便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是男是女呢?” “可笑!”小黑在行完礼后,忽然对方守呵斥道,“古帝乃天生神灵,自合阴阳,且有‘男女’之分?” “好了嘛!我向他道歉便是!”似也知自己犯了小黑的忌讳,方守连忙学着对方的样子,也像这尊木人行了一礼,嘴中道着“罪过罪过”。 而小黑见此,心情果然好了不少,他飞身上前,望着木人脖颈处的一处黑色的创伤,不由面露凝重,道:“动手的果然是易!没想到!他竟然敢向古帝圣尊痛下杀手,简直是大逆不道!罪大恶极!” 不同于小黑的感慨,方守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两处。 首先,是从这尊木人,也即古帝尸骸的脚踝处,长出了一颗参天的巨木,此木底端极粗,约莫百人才可合抱,但越往上则越细,细枝钻入了地壳,如倒长的根部般一直向地外延伸。这不禁让方守想到了上面的那颗孤松。 “没想到这颗孤松的来历竟然会是如此!”方守禁不住感慨,“也不知无限峰上究竟有几株这样的植被?” “有一颗就算了不得了!还要几株?”小黑同时也在感慨:“看来蕴养那颗孤松的,并非是什么龙晶,而是古帝的尸骸!而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才有一根‘枝条’,突破了地壳中坚硬的岩石,成功地长出了地表!这等不屈的生命力,可真是大自然里的奇迹!要知道越是往上,孤松所能得到的给养便越是稀缺,故一切都需要自身的努力。” 第208章 隐藏的穴位? 有感于生命的伟大,方守一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而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才又想起了木人上另外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小黑,你说这古帝尸骸内的穴位排列,我可有何法子探查到吗?” “你难不成是想?”小黑狐疑地望了方守一眼,表情略有几分复杂地道,“真是个好运的小子,若圣尊还活着,想要探查他老人家的身体内部,无异于登天,但如今却是有一个法子。” “快说快说!”方守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当初我教你的‘玄冥诀’,你可有认真修炼吗?”小黑老气横秋地道,“身怀宝藏,却不知如何去用,方小子,老夫可真为你捉急!” “玄冥诀?”方守微微一愣,确实是想起了他当初从小黑处“榨取”的三部神修功法中,除了《养神经》、《驭魂经》以外,还有一门《玄冥诀》,不过此法,乃主防御,一旦练成,可将己身识海遁入玄冥,以使得旁人无法对己身神魂造成伤害。” “玄冥者,墟池也,盖因潜蕴神魂......” 玄冥诀开篇,便介绍了一处名为“墟池”的虚无之海,据说此海不在方界内,亦不在五行中,乃在域外之界,非得以神魂沟通方可。 当初,方守在刚看到此术时,立马联想到了狐妖一族的“灵墟幻境”,似也是以神念勾连,由此可在一定时限内停留异界,端的是一等逆天神术。 后来方守也有想过,若是在对局中,萧紫茗突然开启了灵墟幻境,那么自可以消失在对手眼前,获得喘息的机会。 “不过灵墟幻境似也有个弊端,那便是从哪里消失的,回归的时候,还会出现在哪里,这样一来的话,若有掌握此信息的强敌在其消失的位置布下埋伏,也照样难以存活。这样看来,灵墟幻境却是不适合用于战斗之中。” 回顾着《玄冥诀》的内容,方守顿时不解:“可这与探查古帝体内的穴位有何关联? “这你就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小黑飘向了古帝那庞大的尸骸前,一脸肃穆的神情,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口中念念有词: “圣尊大人在上,黑白扰您安息了。” 旋即它缓缓阖目,整个人仿佛都浸入到了一滩墨水之中,全身上下除了黑再无半点多余的颜色。 慢慢地,其由意念本体化作的躯干开始瓦解,一点一点地化作了透明的液体,在其脚下汇成了一条水流,仿若丝带一般轻柔润滑。 “墟池之水?”望着这一条由液体汇聚而成的水流,方守立时便认出了它的来历,但正当他感到了不解时,小黑忽然操控着这条水流,从古帝的头部开始缠去。 在刚接触到古帝头顶的一刹,墟池之水仿佛是渗入到了其木质的躯壳中,只消片刻,古帝的整个身体,便都为一层无形的液体所浸湿。 “还不快来?” 消失的小黑,忽然自古帝的眉心处浮现,二者仿似重叠为了一体,直令方守感到了阵阵惊奇。 “我只能维持一刻,快施展玄冥诀!” 看到方守只顾得上惊叹,小黑气得恨铁不成钢地道: “还在愣什么?” “好!”方守连忙点头,暗念玄冥诀的口诀,意识一阵模糊,渐渐地自己整个识海,都仿佛被剥离了出去。 眼前的世界如被水浸润,泛起了圈圈的涟漪,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场景,从层层的波澜后浮现而出。 转瞬之间,方守周围的环境,一片虚无,深邃的黑暗,仿佛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你来了?” 毫无征兆地,小黑的身形出现在了方守的前方不远,他双手一拉,立时整个虚空,像是被生生地撕裂,出现了一个巨人的投影。 这巨人正是古帝,只见其全身正浸泡在墟池之水中,原本木质的体表,突然变作了透明,使得其内部的构造,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果然不是人!”方守惊叹道。 原来,古帝虽外形似人,但身体构造却截然不同。 先是器官,人有五脏六腑,骨络筋连,然古帝体内,胸口正中心,唯有一颗水晶,通体呈诡异的黑色,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像是由金属制成的线头,一路延伸向了身体的各部。 “这叫什么话?”小黑有些不悦地道,“尔等凡躯,漏洞百出,羸弱不堪,如何能与古帝这等天生神灵、万物之祖相提并论?” “好了,你退下吧!”方守瞥了小黑一眼,他忽然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得寸进尺,惹得他微有些不快,“快到时间前,你来提醒我。” “哼,不知好歹。”一直被方守呼来喝去的,小黑也是微有些恼火,于是在逞了一句口舌之快后便自行地融入了周围的黑暗当中。 在小黑走后,方守终于获得了片刻安宁,他慢慢地靠近了古帝的投影,从近距离瞻仰着其内部复杂的结构。他隐隐觉得,在古帝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将永远也无法得到解答。 毕竟,过去的痕迹,早已被时间磨平。而横亘在方守面前的,乃是无尽的岁月的断层,以及已经逝去了的光辉,仅余下细枝末节,一些零星的线索,只容其透过针眼大小的孔洞,一窥当年的恢弘与不凡。 但所幸,方守还是从中,找到了他最一开始想要了解的东西——穴位! “虽说远古神袛身体构造与人族不同,但起码在一些关键的部位上,如穴位排布上,是一脉相承的。” 首先,方守先根据十四大经络的分布,找到了古帝尸骸内对应的金属线络,亦是不多不少,有一十四根整。 在这线络之上,方守数出了不多不少,一共三百六十五处的节点位置,而这与其当前冲散的穴位数恰好相当,这也印证了其先前的推测并没有错。 “如果说,线络上的节点,便对应了人体中的穴位的话,那么我真实的穴位数,绝非区区七百,而是数以千计的!” 方守无法想象,若自己能够将这上千穴位一一冲散,那么他体内所能够储纳的真元量,将达到何等层次。 “恐怕到了那时,我仅开脉的阶段,便能与化形期的强者一战了吧?” 暗暗记下了古帝尸骸内所有节点的位置,方守的意识刚要退出墟池之水,却陡然间,停在了其脖颈处的那一道黑色的创口上。 “这便是易当年留下的吗?” 方守清楚地看到,正是从这道创口中,蔓延出了无数根黑色的丝线,一直停在了水晶前,如外来的入侵者一般,蛮横地钻进了它的内部。 “想来过去这颗水晶,绝非当前所呈现出的这种异常的黑色。” 探出了一缕神念,方守徘徊在这道创口的外围,久久不敢深入,毕竟就算时隔亿万年岁,他也无法确定当年易留下的这道攻击,究竟是否真的失效,万一余威仍在,他岂不自讨苦吃? “但我为何总感觉这些丝线在隐隐召唤着我呢?” 心中生出了一丝的异样,方守忽然觉得,他体内有某种能量,正在隐隐地抬头,仿佛快要压制不住了一般,但不论他如何感知,都无法辨识出这股能量的源头。 “罢了!老猿既然放胆敢让我下来,那便是确定了龙脉祖地并无危险,我还担惊受怕个什么?” 方守镇定了心神,待自己彻底平静后,立时将这一缕神念,探向了那处黑色的创口! 嗡! 双耳嗡鸣大阵,方守忽然控制不住地陷入到一种奇异的境界当中去,而他当前的意念识海,也被迅速地抽离出古帝的体内,连同着小黑徘徊在外界的那部分神念,都被尽数地拉回到他自己的上丹田中! 第209章 万兽谱 轰隆!轰隆!轰隆! 方守的整个识海,都陷入了剧烈的动荡,而小黑与方守二人,望着当前波涛汹涌的海面,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发......发生了什么?”方守向小黑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黑朝方守怒道,“都是因为你!三天两头陷我于危险之境!” 方守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就是用神念试探了一下易留下的那道创口!” “什么?”小黑神情大变,立刻化成了一团软趴趴的物体,缩到角落里再也不出来了。 “有这么可怕吗?”不同于小黑像是被猫盯上的耗子一般战战兢兢,方守却望着识海上的异变陷入了沉思,虽说当前的场景十分地骇人,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 这一切并不危险。 似也证实了方守的猜测,心海在经历了最初的躁动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而很快,整个心海上,便浮现出一根黑色的线条。 随着这根线条慢慢地展开,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幅黑色的幕布,上面有两个人物,其中一个身形模糊,手持着一根长长的锁链,勾住了下面那个宏伟的巨人的脖颈。 “原来真的是易!” 方守深吸一口气,前面那人虽然身形模糊,但通过其所持的武器,他认出这便是易者无疑,但与之前在试炼时遇到的不同,当前的这根锁链,更多的,呈现出了一种他所熟知的样式。 只见黑乎乎的锁链上,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纹路之中,有淡淡的纹火倾洒而出,这不正是方守在渊中所见到过的通天锁的模样吗? 正当方守盯着这幅图案暗暗出神之际,心海上空,忽然又响起了一声雷霆。而像是嵌入了苍穹之中的那一颗硕大的血瞳,突然从沉睡的状态中被惊醒,睁开了一丝缝隙。与此同时,一道阴冷的嗓音,忽然从这血瞳的身上发出: “易......是你?!!” “该死!我就说嘛!沾上易那个灾星肯定就没好事!”这时,小黑的身形再度幻化而出,它望着头顶上的那颗血色的眼瞳,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快!你快让黑大爷出去!” 小黑回望着方守,露出了狰狞的神色,这一刻,它已经预备着无论如何,哪怕同归于尽,都要逼方守放自己离开了。 “想得美!”如今方守已经是骑虎难下,一方面他虽受小黑要挟,但另一方面,头顶上的血瞳随时有苏醒的可能,因此他已经抱上了必死的决心。 “你给我去死......”小黑步步紧逼,刚欲动手施诀,天空中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道雷霆,而这一次,雷声中伴随着丁零当啷的剧烈擦碰声,它动作一滞,当即见苍穹中的血瞳,那刚刚睁开了一丝的缝隙,在身外无数锁链的束缚中,再次重新闭合。 这之后,便是一阵漫长的沉寂。显然,刚才由方守所引发的危机,终于平稳地渡过了。 “该死!”小黑重重地一跺脚,自己变回了一团软趴趴的物体,似乎此刻,它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既然危险没有上演,那么小黑方才的举动,也算是将方守给得罪死了。 在血瞳被迫又陷入了沉睡后不久,天空中的图案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油墨,慢慢地浸润了整个画面,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行行的小字,如天书一般,上面尽是方守看不懂的文字。不过这些文字,很快就一个个地脱离,如飞蚊一般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并钻入了他的意识本体中。 任由这些文字向自己靠来,方守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段繁杂的记录,而简单地研读过后,方守发现,这竟是一种基于无限经的“变化之法”,名曰——万兽谱。 无限经,为格局门四大奇经之一,乃是一种可近战的凡修功法,之如猿丘过去在渊中所使用的,便是此经的凝气篇,只是碍于当时猿丘的修为有限,未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然而这“万兽谱”,非掌握无限经者不得修习,其中先是详细介绍了上古时的妖兽种目,而后又是记载了一种可变化为妖兽的方法。 “不过当今世上,妖兽物种早已与上古时不同......” 之前方守就听小黑提过,虽然他们曾于参天壁顶时所见到的不少能够飞翔的妖兽,上古时便已存在,但经过了亿万年的演变、进化,妖兽物种早已出现了极大的差别。 约莫了解了这些,方守便继续下去。 “欲学变化者,唯之‘造化’二字,应先具本命兽根......” 本命兽根,为“万兽谱”中屡次提及的一个词汇,意为“变化之本”。人与兽生来不同,兽可化形为人,然再想变化为兽,则不是那么一桩容易的事。 如过去沈猴曾说,万妖界上妖族,一旦化形成功,便要尽可能地维持人形,不可轻易复原“兽态”,原因在于,妖兽化形需长期保持在“人”的形态,如此才更易于修炼,可若在化形后,仍长时间维持“兽形”,将很有可能导致无法再次化形的问题。 “因而过去在天级试炼中,奎爷在恢复成本体后,萧紫茗也是多次催促对方迅速化回人形,这也是在担心对方无法再化形了。” 之前方守还在怀疑,为何万妖界上妖族,多只在战斗中方才化回本体,其实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的。 而想要从人变兽,则更是掣肘重重,但万兽谱却提供一种办法——炼化“本命兽根”。 具体流程为,先寻一妖兽根骨,炼化入体,待蕴养一定时日后,方可恣意变形,进而再以此兽根为基础,临摹万兽尊容,最终达到“变化随我,形随我动”的地步。 初步领会了“万兽谱”的要领,方守正琢磨着自己要找一何等妖兽的根骨进行炼化之际,小黑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故作沉思之状道: “其实要说炼化兽骨,当是这祖龙为最佳之选,要知道祖龙为龙族之祖,更为万兽至尊,哪怕你就是寻一神兽的根骨,都无法与之媲美的。” “哦?这是谁呀?”方守用余光瞥了小黑一眼,径自转过了身去,双手抱着后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才是谁在说话?我怎么看到这人在哪?” “呃......”小黑讪讪一笑,心知对方还在计较方才一事,于是它便有意装作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道: “唉,可惜了,我明明已是探查到这祖龙根骨所在的......” “在哪里?”方守回身望着它,眼中充满了惊喜。 见方守果然上钩,小黑也径直装傻道:“咦?谁在说话呀?我怎么看不到呢?” “行了小黑。”方守见状,不由苦笑地摇头,“对于你方才的行径,我也不欲计较了。” “那你的承诺呢?”小黑斜眼瞥着他问。 “承诺?”方守立刻回想起来,他之前答应小黑在自己修炼期间,可自由地在龙脉祖地活动,而恐怕对方之所以主动示好,也是怕因先前一事,自己不再履行约定了。于是他立刻点头: “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找到祖龙的根骨,先前一事,我便不予追究。那么承诺,也自然作数了。” “好!要得就是你这句话!”小黑向方守竖了个大拇指道,“那你先好生修炼,祖龙根骨的事,就由我来帮你去找!” 丢下了这句,小黑便兴匆匆地离开了,而方守望着它那欢脱的背影,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了一抹警觉: “奇怪,以小黑的性格,为何要执意活动在外?难道有何等阴谋不成?” 第210章 悲催的老猿 将方守关入祖地,已有差不多一月,这期间,老猿的生活,终于又重归于安逸。 基本上,他一天的时间安排,便是吃饭、睡觉、打猿丘。 当然了,打猿丘也并非是必要,唯有在心情不顺的时候,他才会拿自己这倒霉儿子出出气。 就像刚刚,老猿又想到了猿丘之前伙同方守一道坑爹的事儿,便将这小子拉出来吊打了一顿,不过他美其名曰“不打不成器”,直叫个猿丘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老爹,我错了,我真错了还不成吗?” 此刻,猿丘正鼻青脸肿地缩到角落里,心中虽然不服,但脸上却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连连向老猿告饶: “你当我还是个孩子吗?我都这么大人了,再打我,让我今后如何在峰里自处?” 说到这,猿丘心里一阵苦涩,近来因为这事,他已是为整个峰上的弟子给嘲笑了个遍了。 “打你?打你是为了你好!别人想讨老子一顿打,老子还嫌脏手呢!”老猿一瞪眼猛,吓得猿丘双手抱头,口中直喊“错了”,生怕这老小子心情不妙,再狠收拾自己一顿。 父爱如山。 实则猿丘不清楚的是,老猿所做,的确是为了他好,要知道无限经乃是一种近战的凡修功法,故对于修士自身的体魄要求,也甚是严格。 经其以特殊的手法敲打过后,猿丘的皮囊筋骨,会在不经意间,得到极大的锻炼,长此以往,将会变得无比地坚韧。 “不过说起来,距离格局天骄战,也仅有九个月整,恐怕这小子已开始变得急躁了吧?” 也不知怎么,老猿忽然念起了方守,于是他当即决定,要去祖地看看这小子的近况。 “老爹,你要去哪?” 见老猿转身要走,猿丘眼里一阵激动,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老猿便扳起张脸,向他威胁道: “我去去就来,九个月后格局天骄战你要参加,这期间你便好好在此待着,不日我便送你去闭关。” “可是父亲!”猿丘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 冷冷丢下了这句,老猿便消失不见,唯独留下了猿丘,正望着其消失的地方,一脸失落地自语: “可是我多么想......有你陪着我......” ...... “唉......” 在离开后不久,老猿再次出现时,已是到了孤松所在的洞口前,而其像是知道猿丘的真实想法似得,脸上微有些无奈地叹道: “小丘啊,为父当然想陪着你,可是你母亲走得早,如今格局门内又如此形势,你需要独立自强,否则万一哪一天,为父不在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 老猿收回了心神,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地洞之下,眼露奇异之色,道: “现在便来看看我们的老祖亲传,又会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说罢,他身形一闪,便再度消失,而等其又一次出现时,已是到了龙脉祖地中。 “不对啊,祖地中的元气浓度似乎被削弱了很多......”一下到祖地,老猿便瞬间觉出不对,“难道是......龙晶!!” 不同于方守小黑二者,老猿在祖地中,就像是鱼入于水,身形极为地灵活,转瞬便窜出了老远。 “没有!”穿过了重重迷雾,老猿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汇集了成百上千条彩带的地方,只见在这些彩带的尽头,隐藏了一个细长的狭口,而原本该堆成了小山似的龙晶,此刻竟只剩下了寥寥几个! “不可能......”老猿擦了擦眼睛,待确定了自己所见并非幻觉后,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口中喃喃自语: “他不过筑基,是如何能够在这祖地中自由穿行的?不!这不可能!!” 老猿越说越激动,脸已被憋成了酱紫色。 “不好!这些龙晶,可是有大用的!” 他以神念横扫了整个祖地一遍,立时发现了方守的身影,他怒吼了一声,“方守!”,身体化作了一道流星,顷刻间衡越了万里,来到了方守的上空! ...... 早在老猿来到祖地之时,小黑便已经惊慌失策地自行逃回了方守的识海,而面对方守的疑问,它连拍着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 “多亏我离你不远,否则这次可就完了!” “怎么回事?”对于小黑的反常,方守感到了蹊跷,缘是他之前三番五次地叫小黑回来,这厮都不理会,如今却如此自觉,着实是令人费解。 但毋须小黑解释,方守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却是当前有一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蓬发男子,正一脸的狂躁,骤然出现在了自己的上方。 “哦,原来是老猿师弟啊,大驾光临,还恕师兄未能远迎啊。”方守随意地抱拳,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怒意。 “龙晶呢?老子的龙晶呢?” 身形一闪,老猿再次出现时,却已到了方守的面前,他不由分说地施法定住了方守,从上到下,不漏过一处细节地仔细摸了一遍,从其身上翻出了一枚纳戒以及乾坤戒。 神念先探入纳戒,老猿皱了皱眉,并未从中找到他想要的,旋即他便拽着方守的衣领,一脸阴沉地问: “告诉我,龙晶还剩下多少?” 之前为了方便移动,方守便将龙晶尽数移到了乾坤戒中,不过既然老猿问起,他也没必要隐瞒,径直实话实说道: “差不多,还剩八百?一千?我不确定,具体还得数数。” 这一月之内,方守接连不停地修炼,像一个无底洞般,连冲三百六十五处正穴,只一个人,便用去了龙晶上百。 “你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能用得这么快?”老猿气急败坏地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来回摇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方守没想到,只是用去一点龙晶,竟会引得老猿如此火大,于是他更是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反正时间还多得很,我就慢慢用呗!” “剩下的龙晶,你一块也别想用了!”老猿两指捏着乾坤戒,递在了方守的手上,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道: “给我取出来!事后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一戒一方界,一念开一界。除了戒主外,无人可取出戒中之物,故老猿也无法在不经过方守的允许下,便取出内部的龙晶。 “那不可能。”方守面无凛色,连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道,“当初可是你说得,要我留在这祖地里好好反省,我远还没反省够呢!” “你!”老猿话音一滞,手刚刚抬起,似欲要打方守,可就是悬停在半空,怎么都打不下去。 “老猿,你这是要打老祖的亲传吗?”也不知从哪来得勇气,方守一脸平静,目光直视着他,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龙晶,我还用定了!” 从老猿手上一把夺过了乾坤戒,方守转而从戒中取出了一颗龙晶,当着老猿的面,便盘腿修炼起来。 “好好好,真是翅膀硬了!什么人也敢骑在我老猿头上拉屎了!”老猿一边鼓着掌,一边想到当初正是自己,将此人带回了门中的,于是他最后又瞪了方守一眼,见其仍在无动于衷地修炼,一股滔天的怒气,径直由胸口处直贯头顶。 “这一个两个!都气死我算了!!老子打不了你,老子打猿丘去!哼!” 留下了这句,老猿便化作了一道飓风,瞬间飚离了此地,也不知是不是真如其所言,回去拿猿丘发泄了...... 就在老猿走后良久,方守从入定中醒来,看着半响未被吸走半点元气的龙晶,脊背浮起了一层致密的细汗,将后面的衣裳打湿。而恰在此刻,小黑的声音,亦在同时响起: “小子,这回黑大爷服你!” 第211章 说客 “祖龙根骨找到了吗?”没有接小黑的话茬,方守转而问道。 “呃,这个嘛......”小黑微微一顿,却是卖起了关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方守沉吟了一声:“先说好的。” “好消息便是,祖龙根骨我找到了!”小黑斜眼打探着方守的反应。 “那坏的呢?”方守微微皱眉。 “祖龙根骨,并不在此地。”小黑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龙脉祖地,共被分成了十个区域,而据我探查,祖龙根骨,所处的位置温度极高,不出意料的话,应是在一座活火山之下。” “无相峰?”方守双目眯紧,却是不再理会小黑,自行思索起来: “看来找个机会,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无相峰才是。不过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这无限峰下的龙脉祖地的!哼,他老猿要关我便关,要我滚便滚,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方守虽这般想,实则对于老猿,他还是很感激的。 毕竟当初,若非是老猿,方守早于五年前便被欧阳家的老妪给抓走了,岂还能美滋滋地活到现在? “不过一码事是一码,我心中虽然感激,但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被随意地对待。” 自离开初始界后,方守便一直活得很拘束,但后来他明白,想要在方界立稳脚跟,除了有实力,心性,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若有强者之心,我自不屈于人,何须顾忌太多?” 回想起宋小明,方守亦慢慢地领会了一些在方界立足的手段,不过归根结底,实力仍是在第一位的。 “经过了一个月,我已经将所有正穴冲散完毕,现在便继续向一些隐藏的穴位发起冲击!既然被老猿发现了,那我便光明正大地用,好好地用,看看他能忍多久!” 其实方守想要的,只是一句道歉,若老猿肯为之前的事情道歉,那么他也会见好就收的。 毕竟上百枚龙晶,可不是一个小数,尤其是在方守修炼了混沌破灭道的前提下,往往每突破一阶,都要消耗比平常更为巨量的元气。 “唉,变得强大势必伴随着代价。”方守不由感慨,“总之修行,便是条不归路!好在乾坤创生道所需的元气毋须我自己来操心,看来这神秘墨海,还真得有合适的机缘,才能体现出它的不凡!” 想到这儿,方守闭目沉心,潜入了修行这条“不归路”上。 ...... 漫漫修行路,永远充满了枯燥与乏味。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世间万事万物,若想登峰造极,无不遵循此理。 耐不住寂寞,扛不住孤独,又如何奢望能成为一名强者? 有过十年寒窗苦读经验的方守,自然知晓此间的道理,因此,方守修炼时,才能做到是一心一意,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便从指缝划走。 约莫半个月过去,正当方守又发现了近四百余隐藏的穴位之际,其身上的龙晶,便又被消耗掉了近百余,相比于前一个月,方守有了经验后,其吞纳炼化龙晶的速度,更有了显著的提升。 也正是在这种情境下,时刻关注着这一切的老猿,当即打出了他的第一张底牌——猿丘! 是日,只见猿丘,正全身浮肿的下到了祖地,而莫看他是首座之子,但实则这龙脉祖地,也是第一次来。 他先是一脸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旋即又是想到了自己老子给他分配的任务,于是便只能收紧心神,向着方守的位置赶去。 远远见到了方守,猿丘未敢打扰,只是悄然临至,在其身侧耐心地等待了起来。当然,在看到对方正从一个表面绘有七彩色条纹的彩蛋上“吞云吐雾”,他心中好奇,便忍不住用小指触碰了这彩蛋一下。 “呃......” 刚一触到这彩蛋,猿丘便脸色一窘,缘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打扰了方守的静修,只见对方正徐徐睁开了眼目,神色中仍是刚脱离了入定的那种茫然。 “老大,对不起......”猿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无妨。”神智渐渐地回归,方守看见猿丘当前的这幅模样,不由得也是一愣,“你这是......怎么?被人揍了?” “唉,别提了。”猿丘揉了揉自己的发肿的脸蛋,发出了几声吃痛的“嘶嘶”声,“还不是老猿那厮?自上次从祖地中回来后,便将我吊起来连打了三天三夜!弄得整个无限峰都听到了他发怒的动静......” “他怎么能这样呢?”方守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有什么事冲我来,打自己儿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大你先莫要激动。”安抚下躁动的方守,猿丘连忙解释道,“老猿这种打,与你所想的不同,乃是一种间接的炼体之法,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情,实则我清楚得很,故我对他也只有感激而而,并不敢有半分责怪的。” “原来如此......”方守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旋即也是苦笑,“但总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到此来,可是为了劝我回去的吗?” “劝个船船!”不让方守激动,猿丘自己,却是突然激动起来,“虽说我今次来,是抱着老猿交代下来的任务,但老大,我现在见到你,只想给你竖一个大拇指!能让老猿吃瘪,可真是不容易!” “呃......”方守语塞道,“那你此番是来......” “老大,我是来你给你摇旗呐喊的!我就不信,老猿那老小子就不会低头!”猿丘露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大不了,我再被吊打三天!反正我现在体格结实,抗揍!” “哼!如你所愿!” 还没等猿丘说完,一道威严的冷喝,便自二人耳中响起,只见猿丘的身体,忽然飞上了高处,迅速地消失在了方守的眼前。 “这一对活宝父子......”方守一阵错愕,而隐隐听到猿丘那高亢的惨叫声,他最终却是苦笑起来: “老猿,我看看你,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招!” ...... 又是半月过去。 方守再次以百枚龙晶的代价,生生发掘出了近五百个隐藏的穴位,而至此,其体内被冲散的穴位,已然达到了千余。 “一千两百四十八......六百九十九......” 迄今为止,包括正穴以及隐藏的穴位在内,方守已冲散一千两百四十八个穴位,至于乾坤戒中的龙晶数目,也由先开始的千余,变成了现在的六百九十九枚,其所用的龙晶数量,已然接近了整个无限峰龙脉祖地龙晶存量的半数!而这,还只是方守一个人的消耗! “难以想象,只开脉一境,便耗去了如此海量的资源,魔庵派的三大基石之一——混沌破灭道,果然非比寻常!” 当然,方守这还是没计算修炼乾坤创生道所需耗费的真元量,而有着墨海在源源不断地提供异种元气,自然在资源上,也是无须担心。 “不过我目前所掌握的混沌破灭道的功法,只有凝气、筑基,以及后续的结丹篇,至于元婴篇,则暂时还无下落。” 当初方守在集齐四串念珠后,从手腕处的十二滴水滴图腾所传导在方守脑海内的神秘印符,只提供了“混沌破灭道”结丹以前的功法,至于元婴境往后的部分,据方守推测,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混沌破灭道,当世仅存残篇,而这样一来,方守到了结丹后期,再想要突破元婴,就不得不另寻功法。 二是还有其他的念珠,隐藏着混沌破灭道的剩余部分。但这种的可能性虽然是有,方守却并不抱有希望。 “方界如此宏大,纵我耗费一生,恐也无法探尽,就算真有多出的念珠,又如何敢奢望能被我遇上?” 既然想不出办法,那方守所幸不想,毕竟他当前才只是筑基,距离结丹,还有极远的差距,暂时毋须忧虑。 “不过《养神经》的修炼,也暂时达至了极致,若不突破筑基,恐怕是无法再得到丝毫的提升了。” 第212章 沈猴失踪了? 上古有三大奇经,其中《荒泽经》大音希声,至简至纯,说是世人皆知亦不为过。 《不死经》,为地藏衣钵传承,落入宋小明手,至于最后的《养神经》,据小黑的话,乃是从上古至今,除了黑白、方守外,再无旁人会有。 当然,对于小黑的说法,方守只信了五成,毕竟黑白作为上古阴司的神袛,连它都会的功法,地藏无可能会不知情。 “《养神经》虽开创了神修一脉,但其创造者早已归寂,故从未真正地被传承下来,我当初能得到它,也是因机缘巧合,对了,那也是我与易的第......” 见小黑连易都扯出来了,方守白了它一眼,径直拒绝了对方的滔滔不绝,继续沉思起来: “《养神经》似于木灵方的祝由家以身炼神,乃是以自身体魄蕴养识海,进而再壮大意念本体,只是这种蕴养是可持续的,不如祝由家的那般极端。” 方守已经开始怀疑,祝由家的神修之法,便是源起于《养神经》,甚至极有可能,便是《养神经》的残篇!只是或许因缺漏了关键的部分,故才导致出现了当前的这等诡异的变化。 由于是以身养神,故《养神经》壮大神魂,乃是受限于修士本身的修为体魄,如筑基境的修士,并无法一步登天,径直绕过当前修为,拥有结丹境乃至以上的神魂强度,除非是像祝由家那种的,专以修炼神魂的例外。 故当前方守的神魂强度,已是到达筑基境的顶端,再如何修炼《养神经》,都无法造成半点的提升,故方守也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混沌破灭道与乾坤创生道这二者之上。 经过他以混沌之气与乾坤之气同时冲刷过的气穴,皆都出现了与丹田一致的状况,即混沌、乾坤二气在其中呈现出分庭抗礼的局面,但彼此极为克制,互不肆意冒犯。 而方守从古帝体内发现的隐藏穴位,一共是一千零三个,加上正穴,共一千三百六十八个,除了最后的一百零三个,其中有暂时无法被找到的,也有尚未来得及冲穴的外,如今开脉一步,已基本完成。 “若我当前突破,倒是也可,只是恐不圆满,心中有憾......不过以我如今的修为,恐已可与一般的化形强者相抗衡了。” 距离与方世杰定下的一年之约,如今只剩下八个月,而这余下的时间,方守并不计划浪费,而是要尽可能地突破,缩短修为差距,不过,正当他继续取出了一颗龙晶准备修炼之际,近半个月未见的猿丘,却又带着另一条消息前来。 “这是一名叫长胡的无相峰的弟子嘱托我带给你的。”从纳戒中取出一枚玉简,猿丘递给了方守。 接过了玉简,方守探入了一缕神念,旋即便沉思道: “是说沈猴自某次被他们的首座叫走了之后,便消失了是吗?” 猿丘点头应道:“没错,自沈猴走后,火灶坊分教已经陷入了停摆,教徒人心涣散,不少人已提出了退教申请。” “这个事情,我出去后会亲自找长胡详谈。”方守沉吟道,“火灶坊分教是沈猴的心血,而我身为‘荣誉护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在离开前,我希望能与老猿谈谈。” “我父亲不愿见你......”猿丘讪讪地一笑,尴尬地挠着后脑道,“恐怕上次你言语冲撞了他,让他觉得颜面无光了吧?哈哈......” “但这一面,我必须要见。”方守斩钉截铁地道,“否则,我是定不可能像他妥协的。” 据小黑言,龙晶唯死去的祖龙方能孕育,乃为“盘古通天大阵”的启阵之用,且每隔百年方能孕育出千枚,用来修炼,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 “自格局门立派以来,龙晶的数量,恐也不过数十万枚,而启用一次大阵,就要耗费龙晶十万,足可以见龙晶之珍贵,而十大主峰再一分摊,能留存下来的真的就是凤毛麟角了。” 方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浪费,不过他转念一想: “不过对于修士来讲,百年又算得了什么?恐怕当前的这些,便是近百年新孕育出的了。” 所以,正是因为知道龙晶之重要性,方守才有把握引老猿下来与他一谈。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他有乾坤戒在手,老猿无法在不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拿回龙晶。 “唉,方守啊......”猿丘忽然直呼方守的大名,显得有几分无奈道,“若非你是老祖的亲传,以老猿的性格,恐怕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能受你这般要挟?” 说罢了这句,猿丘便回去复命了,一边是自己亲爹,一边是好兄弟,若二者真闹掰了,最痛苦的,还不得是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吗? ...... 在猿丘前脚刚走,老猿后脚便出现了。 而见到面容明显是憔悴了不少的老猿,方守郑重地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礼,道: “弟子方守,见过猿首座。” 方守这一次,并未搬出“老祖”,而是极为谦逊地自称为“弟子”,毕竟,不管他的辈分如何之高,对于格局门来说,综归是“弟子”。 “哼。”虽说方守主动示好,但老猿仍旧板着张脸道: “怎么?唤我见面,是想道歉了吗?” “道歉?”方守微微一愣,旋即却是无奈,“实则我是想让你跟我道歉的。” “什么?”老猿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竟敢让老子......” “但我知道,你不可能道歉。”方守打断了他,“我听猿丘讲,你老猿一生,从来没服过软。所以我也不奢望你能道歉,但要我还你龙晶,有一个条件。” 既然不是让自己丢面儿,老猿也不由好奇:“条件?说来听听。” 方守试探性地问:“我希望,能由您来出面,跟无相峰交涉,让我去他们的龙脉祖地里待一段时间,不知这......” “没问题!哈哈哈......”老猿一甩衣袖,忽然抬头大笑起来,“若是其他峰的还很难说,不过要说那死胖子,没问题,交给我了!” 也不急着从方守那里拿回龙晶,老猿便闪身不见,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只见其披头散发地回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般,抓起方守便飞上了半空。 眨眼间出了无限峰下的龙脉祖地,方守还没等回过神来,老猿便一脸气急败坏地道: “你给我祭出老祖令,我看那死胖子答不答应!” “哈?”方守瞠目结舌,没想到老猿这厮竟比自己还放纵,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从乾坤戒中掏出了老祖令,道: “什么时候用?现在吗?”方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搬一脸不解地拿出了老祖令。 “用你大爷的!”老猿在方守的脑袋后扇了一巴掌,“你想让老子触犯门规不成?赶紧给我放回去!这玩意能在这种时候用?也不知道阻拦一下我!” “我靠。”方守被老猿的这一巴掌,打得有些蒙圈,只见他一脸无辜地道: “这怎么又怪起我了呢?” 没有理会方守,老猿吹了一个口哨,旋即便从天际飞来了一道狰狞的身影,乃是一头闪动着暗红色光芒的妖兽,身上覆满了层层晶鳞,看起来极为地凶猛,径直在天空中刮起了一道飓风,火速来到了老猿的面前。 “阿旺?”从近处看见此兽,方守感到了一阵的亲切,于是他不由想道: “阿旺乃灵兽中的上妖,想必根骨极佳,若是以之来修炼万兽谱,估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13章 老猿你欺负人啊 “吼~”阿旺狐疑地望向了方守,也不知何故,它突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有些不怀好意,不过当着老猿的面,它也不好发怒,便只好冲方守呲了呲牙,发出了几声威胁似的低吼。 “好敏锐的灵觉。”妖兽根骨一旦被挖,便会顷刻毙命,方守自然不敢真打阿旺的主意,最多只是想想罢了,不过眼见着一头如此凶猛的妖孽,在老猿的面前乖巧得跟一只哈巴狗似得,也不由得让其对老猿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走!咱们打上他无相峰去!” 向前一挥手,老猿当即操控着云层,带着方守与阿旺,瞬间横越了千里,来到了无相峰上空。 浓浓的硫磺味扑鼻而来,还未等离近,方守便已是感受到了温度在急剧升高,仿佛在蒸笼中一般,衣物瞬间为汗水打湿。 “死胖子!”老猿立于云颠,望着下方早就严阵以待的无相峰一干人等,露出了震怒的神情,“今日,我老猿,便来替天行道!” “替你@##”在听了老猿这句,从矮胖子的嘴里,脏话脱口而出,俨然不讲半分情面地道: “老祖令当初只规定,要这小......” 矮胖子本来要说“小子”,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却是不敢逾越,当即改口道: “要咱这小师兄择定一主峰作为道场,而既然是你无限峰接了这活,便要从一而终,始乱终弃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猿自知理亏,所幸玩起了无赖:“哼!老子不管!今天这人你是要是得要!不要也得要!” “老猿啊,其实凭你我多年的交情,我自然是欢迎小师兄来串门的,可是你又提出要开放祖地,这就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吧?要知道祖地事关重大,万一出了何事,老子可是要担责任的!”矮胖子一脸苦相,却是半步都不肯退让。 “邯首座......”见二人陷入了僵持,方守忽然站立在云端,向着矮胖子抱拳: “在下有一位好友,乃是贵峰的弟子,其于两月前失去了联系......” “你说得是沈猴吧?”孤守峰首座,人送外号“矮胖子”,本姓“邯”,但具体真名叫什么,就无人晓得了。他向着前方的无人处轻轻抬手,立时一道虚像出现在了半空。 只见沈猴的身影,正出现在画面之中,而其身外,笼罩着氤氲的雾气,闭目皱眉,像是在经历着某种极大的煎熬一般。 “凝气九层?他正在突破?” 方守眼神一亮,立刻放下了心来,原来沈猴竟是在一处元气浓郁之地闭关修行。 “哦?此子被你招入了天骄序列?”老猿忽然轻咦,“不过你竟然准他在参天壁上参悟闭关,看来是想要助他突破筑基,以参加八个月后的格局天骄战了?” “沈猴成为了无相峰的天骄?”方守面上一喜,心中忍不住为沈猴感到高兴。 首座弟子,分亲传与天骄,其中亲传有机会入圣灵泉中修炼,天骄则是被允许在筑基时便进入参天壁上层的洞府中修炼,但归根结底,二者皆为首座的弟子,都可获得首座的亲自指点。辈分上,也与执事长老等同,享有额外待遇。 “诶,不急不急…”矮胖子笑眯眯地道,“沈猴方才接近了凝气九层大圆满,哪怕他就是用八个月时间突破了筑基,也要看他个人的意愿,这天骄战,有忘尘一人参与即可。” “死胖子,你莫想要转移话题!”老猿回过了味来,拍了拍阿旺的脑袋,突然指着无相峰上临近的一处山谷,道: “去,老子准你随便去吃它峰里驯养的妖兽!” 阿旺听了眼神一亮,哈喇子立刻顺嘴角流了出来,不过,还未待它行动,底下矮胖子便喊道: “老猿,你这无耻混蛋,可真是会欺负老实人啊!但你以为,经过上次,我还会将峰里的妖兽驯养在此吗?”矮胖子抱着一副无所谓地态度道,“自打你上次纵容这孽畜吃了我峰上驯养的妖兽,我便已经责令执事长老将‘驯养地’暗中转移,祖庭中十万大山,我便任你去找,找着了便算作你们家阿旺的口粮,如何?” 原来,老猿过去就曾用过这招来威胁矮胖子,但谁曾想,有再一没有再二,矮胖子竟动员峰上的长老,将一概的驯养妖兽尽数地转移! “好!死胖子你够狠!”老猿转头,向方守暗中传音: “龙晶还剩下多少?” “呃......五百。”方守不假思索地以传音回道。 “放屁!说实话!”老猿表情一横,直看得方守心里一个激灵,面上突然窘迫: “呃,还剩下六百颗整。” “是吗?”老猿轻瞥了他一眼,像是早已看穿了一切,道: “差不多秘上个二三十颗就得了,我也不欲与你计较,可你若太过分了,就休怪我无情啊!” “真是个老狐狸!”也不知对方是如何看破自己在谎报龙晶数目的,方守讪讪一笑,径直报出了一个颇为中肯的数目,自己则按对方所说,给自己预留了差不多三十颗龙晶,而这些,完全够他接下来的开脉之用了。 “还剩六百六十九枚!” “嗯。”老猿点了点头,旋即命方守将剩余的龙晶尽数转交给自己。而在方守一切照办后,他又从前者递给他的那枚存放有六百六十九块龙晶的纳戒中取出了一块,冲矮胖子来回地晃悠: “啧啧,这百年来积攒的龙晶,被咱的小师兄给用去了一些,如今只剩下了五百,可咱们共十个主峰,又该如何分配呢?毕竟唯有我无限峰的祖地方才产出龙晶,可真是太紧俏了。” “什么?他竟然用去了......那可是我们用来......”听了老猿的话,矮胖子径直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方守: “孩子,你可真是神奇!” 但同时,他却是望回了老猿,表情微有些不善: “龙晶乃是为了用来维持祖庭大阵。莫说启用,便是日常维护,也是耗去不少,老猿你这个节骨眼上可马虎不得!” “那我可不管!大不了咱的大阵里便免去你无相峰好了!”老猿打了个哈哈道,“之前还有格局教里的教徒想申请到祖庭各主峰参观,不如就在你无相峰上设立一个景点......” “滚滚滚滚!” ...... 格局门参天壁,任方界诸修前来参悟,然悟道场内设有特定的通道,用以外来人士的往返,而祖庭十指山,尤其是十大祖峰,则是外来者的禁地,倘有人私自闯入,必会遭到祖庭大阵的强势抵抗。 故老猿这一招,不可谓是不狠,尤其是那句“设立景点”,简直是把他无相峰上下可当成了公共场所任人撒野了。 不过与此同时,方守却是对老猿的那句“还剩下五百块龙晶”感到了阵阵的恶寒,于是他不由心道: “看来这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敢夹带私货。” “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格局门混入的叛徒了!”似乎早已对老猿的性格琢磨了个透彻,矮胖子最终无奈地一叹,转而向方守以及老猿妥协道: “方小师兄,我知道你此番来,乃是为了祖龙的根骨,但自格局门成立后,便无人能将之炼入体内,包括老祖也是!故你若能成功,我还巴不得呢!三日后,你独自来此寻我,我自领你入祖地。” 在说罢这句,矮胖子便带领着麾下一众人等离开了二者的视线,而方守与老猿相视一笑,却双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小师兄啊......”老猿突然环上了方守的肩膀,一脸亲昵地道,“我感觉啊,你我二人,真是相见恨晚呐!” “你又想干嘛?”见到老猿此状,方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果然,对方马上便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既然你今次格局天骄战铁了心地要参加,不如便挂上个我无限峰的名分,如何?” “那我得考虑考虑......”方守故作沉思状。 “小子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无限峰的圣灵泉可是叫你给活活用光了!!”老猿顿时激动。 “那我也要三思而后......哎哟,你干嘛打我?” ...... 第214章 栽赃 被老猿狠敲了一顿,方守最终无奈只好同意了他的提议。 不过方守之所以同意,却是因为格局天骄战只要达到筑基方可参与,他身为老祖亲传,从辈分上论,尚在诸首座之上,故若想参与,势必要先有个名分。 “近年来据说老祖派在天骄战中屡屡失利,以至于外界风传格局门将有大变,老猿为了挽回局面,这才不得不叫我入他老祖派的阵营。” 平心而论,方守并不愿参与到老祖派与新派之间的纷争中去,缘是在他看来,这样的纠葛毫无意义,纯粹是没事找事。 “但也许对于各位首座来说,所谓的‘信念’问题,足以撼动整个宗派的立足之本了。” 不愿再去浪费时间考虑这些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如今方守已下定决心,无论他被牵涉到何等的麻烦当中,也要给方世杰好看。 “现在格局门内,新派的人已是与我结下了梁子,是没不可能容我的,而神梦峰、双子两峰这些中间派系,我也没什么人脉,故想来想去,还唯有老猿他们能够接纳我了。” 想明白了这点,方守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旋即双腿一夹胯下的阿旺,一溜烟儿地便窜上了高空,飞得不见了踪迹。 ...... “嗷呜~” “嗷呜~~” 两道狼嚎,分别自方守以及阿旺的口中发出,却是二者从高空来了一个俯冲,又在距离地面不足毫厘的位置骤然停顿,端的是惊险刺激,令人的肾上腺素飞飙。 “太棒了!”摸了摸阿旺的脑瓜,方守神情振奋地道: “飞翔的感觉简直太棒了!” 上次与老猿作别,方守特意提出要借用阿旺三天,一方面,他想要在格局门祖庭内到处看看,算是长长见识,另一方面,则是他与长胡早已约定好了,要在火灶坊分教的大本营碰头。 差不多两天的时间,阿旺载着方守,走马观花似地差不多将十指山转了个遍,而经此一游,他对整个祖庭的基本构成也有了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首先,是以参天壁所在的悟道场,为十指山的核心区域;其次是以主峰为首的格局门下属的十大支脉,如一扇披风般,拱卫在悟道场的北区外环,再往北,则是山海界的界海所在。 南面为十万大山,绵延数万里地,中间人烟罕至,鲜有强者临至,也是为了寻得一僻静之所,好以闭关修行。 故方守这一遭,也只敢远观而不敢深入,毕竟十万大山了无人迹,万一遇到险情,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据说过去的十万大山中,隐藏了无数凶戾的妖兽,自格局门在此开宗立派后,它们曾数次发动了进攻,试图夺回领地,后因格局老祖启动了祖庭大阵,诛杀了为首的七十二洞妖,这才平息了祸乱,换得了日后的安宁。不过在十万大山外,仍潜伏着无数妖兽,试图偷袭途径的格局门的弟子。” 回顾着往昔的种种,方守一阵唏嘘,不过距离与矮胖子约定好的期限已快到了,即便心中再有不舍,他也只好驱动着阿旺,去往了火灶坊分教在祖庭中的大本营。 然而,此刻他并不清楚,之前还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火灶坊分教,刚刚爆发了无比激烈的冲突。 ...... 五年的时间,足以物是人非。 当初因方守失踪,“火灶坊集体懈工、玩忽职守”一事被彻底地曝光,以至于其下属的杂役,尽数被驱离出门,终生不得再进入祖庭。 而随着新的火灶坊成立,原本为火灶坊杂役区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也逐渐地荒废下来,成为了一片无主之地。后来由新出现的火灶坊分教征用作自身的集会之地,简单收整了一番后,又重新聚起了生气。 用通俗的话讲,便是过去的火灶坊杂役区,成为了现今的火灶坊分教的大本营,而那座当初沈猴等人从山巅上一跃而下的矮山,也被视作了全教的信仰之地,受教内成员的瞻仰供奉。 不过当前,也正在这山巅之上,有两拨人在彼此对峙,箭弩拔张,冲突,一触即发! “长胡!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在背离山崖的一边,一众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将另一波“伙夫”扮相的人逼上了绝路,最前方为首的,一名面相孤傲的黑衣男子,嘴角正噙着一抹冷笑,道: “此山已为我执法堂的人征用,你等火灶坊分教的人还不速速退去?难道是想违抗门规不成?” “敢问冷秋冷堂主,我火灶坊分教早已于三年前被批准征用的领地,又如何在不告知的前提下为你执法堂再次征用?难道所谓的门规,是你执法堂定下的吗?” 另一边,正带人与执法堂众对抗的“伙夫”中,为首的一名长胡男子,约莫有凝气七层的修为,不卑不亢地对着孤守峰天骄,如今的执法堂祖庭分堂堂主——冷秋,道: “门规为我格局门公正之象征,岂能朝令夕改?还请执法堂的诸位谨慎行事。” 待这人说完,冷秋身边的一名下属,当即附在他的耳边道: “冷堂主,方师叔已是下令,要趁沈猴不在的期间,将其下的爪牙一网打尽,再给定下个罪状,赶出祖庭十指山。” 格局门下属执法堂,根据所辖区域,分为众多堂口,其中祖庭内的分堂,堂主、执事等重要职位皆由门中的弟子担任,一般任期皆为五年,待被外派历练后,方才由新一届的弟子接任。 一般来说,执法堂负有维护正义,贯彻门规之职责,理当无所偏帮,可自从方世杰来了之后,其仗着首座亲传的身份,俨然将执法堂变成了自己的犬牙。 一时间,风声鹤唳,惹得不少曾与其敌对的弟子怨声载道。 “这......好吧!”在听了这人所说,冷秋面上的犹豫褪去,旋即他冷眼望着长胡,向手下发出了命令: “将这一干人等,全部缉拿,押送堂中受审!” “且慢!”长胡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惊怒之下更是惊诧地发觉,身后的队伍中有不少的教徒发生了动乱,竟开始向自己人发起了进攻! 这一刻,长胡看着那些忽然间叛变的教徒,霎时意识到了,在方守于悟道场大挫方世杰的颜面后,火灶坊分教又经历了一次大的扩张,规模激增到了两千人往上。 “原来从那时起,内部便已混入了奸细......” 看着过去的部分元老,似也在奸细的暗中串联下向自己人下手,长胡双手被缚,面上充满了绝望: “火灶坊分教,完了!” ...... 几乎不曾发生真正的兵刃交接,火灶坊分教的人几乎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便尽数被缚,尤其是长胡,此刻其正被分教中的一名资历较老的元老级人物,踩在脚下,脸上满是小人得志后的猖狂。 “妈的,老子忍你好久了长胡!什么他娘的格局之跃,尽都是蠢人才做的事!” 这人名为“李敢”,留着一脸络腮胡,眉上有一道刀疤,看起来颇为地彪悍,现为新派中三千峰下的正式弟子,乃是从火灶坊当杂役时便一直跟来的,不过后来因一些缘由受到沈猴冷落,故才心怀不满,暗中与执法堂的人勾联,但却仍留在火灶房,借以收集火灶坊分教“为非作歹”的证据。 在长胡怀里搜摸了一圈,李敢从其怀中扯下了一枚纳戒,取下了嵌入了纳阵中的洗髓丹,但见一捆形似鹤羽的叶子凭空显现,进而飘然落下。 将这捆羽叶一把抄在手上,李敢恭敬地呈在了冷秋的面前,像是提前预谋好似得,不假思索地道: “冷堂主,此乃当初火灶坊分家从方世杰师叔处盗得的鹤妖草羽叶,现人赃并获,还请执法堂处置!” “李敢你浑蛋!竟敢栽赃陷害!”长胡愤怒地抬首,舌头因激奋被咬破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嘴角流出。 第215章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李敢你胡说八道!这鹤妖草的羽叶实为我教方护法所有,当初在场的诸位元老皆有见证!” “哦?是吗?”听了长胡的辩解,冷秋扫视了场内的人一眼,轻声地问道: “尔等为火灶坊分教的教徒,这长胡所言,可为事实?” “是!” “不是!” ...... 人群分为了两拨,一边是一并被缚的火灶坊忠心教徒,多为曾受到过沈猴恩惠,以羽叶提升过天赋的元老,人数约莫两百,他们都认可长胡的话。 而另一边,要么是奸细、受叛徒蛊惑的教徒,要么是本就抱着讨好处来的心志并不坚定的新晋教徒,都矢口否认,乃至一口咬定长胡在信口开河。 这一来二去,整个火灶坊分家,便又被打落回原形,从之前的两千人,变成了现今的两百人不到。 “既然多数人都认可你们的罪证,看来,是确有其事喽?”冷秋心头一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暗道: “这方世杰果然好手段,入门短短五年,便暗中收服了如此多的心腹。恐怕我执法堂中,也被安插了他的人手!” 其实对于冷秋自己而言,他并未参与到方世杰的这一连串阴谋当中,毕竟他乃是先于方世杰前,为孤守峰的弟子第一人,方世杰一来,反倒令他的地位大为下滑。 故一开始,他甚至是与方世杰隐隐敌对的。 然而,形势比人强,随着方世杰羽翼逐渐地丰满,连他也不得不迫于形势,去做这等违心之事,要知道方世杰来前的执法堂,可是门中最为公正严明之所在,风气明显要比当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见长胡等人无话可讲,冷秋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这近两百号对火灶坊分教忠心耿耿的教徒押解回执法堂,但同时,他亦是向在场的余下一千多号原火灶坊分教的教徒道: “现我宣布,火灶坊分教现正式解散!尔等乃受歹人蛊惑,故只是口头警告,下不为例!” 人群渐渐地撤离,慢慢地,整个矮山峰顶便只剩下了长胡等两百号人,要由执法堂的人一一押走。不过中间,却是有一处例外。 只见李敢,竟越俎代庖地亲自押解着长胡,他那有着一道刀疤的脸上,充斥着暴谑的笑意,不过既然得罪了,他也不介意要得罪个死!于是,他附在长胡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长胡,等待你的,只将是死路一条!” “你这个叛徒!”长胡剧烈地挣扎,想要反身予李敢以痛击,但碍于其双手被缚,故只能做着一些徒劳之举。 “找死!”李敢的目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单手反按住长胡的后脑,重重地往地面上撞去! 咚! 一声剧烈的闷响,长胡的整个脑袋都被砸入了地下,地面如蛛网般密麻的裂纹,开始从撞击处不断地蔓延。 “李敢!适可而止!”冷秋微微皱眉,言语中充满了不悦。 本来,他对李敢的逾越并不感到厌烦,毕竟执法堂人手不足,有一个人帮忙押送倒也算帮了他们的忙,不过当众虐打嫌犯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呵呵,只是他不小心,自己滑倒了。”将长胡的脑袋从地缝中拉起,李敢揪着他的头发朝向了冷秋,暗中却施展了一股劲道,点在了对方丹田的位置,道: “长胡,你说,我说得对吗?” “是你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吗?”虽然心里清楚这人并非是自己滑倒,但冷秋也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出头,故他一脸不耐地望着满头是血、半脸都高高肿起的长胡道: “是这样吗?” 心知此刻李敢正掌握着自己的要害,长胡迟疑良久,最终选择了妥协: “不错,确是我自己摔倒了。” “冷堂主,您看,我没说错吧?”脸上的笑意更深,李敢却暗自使劲,想要轰入了长胡的丹田! “不好!”长胡面容失色,但在他意识到的一刻,却是为时已晚!实在难以作何反抗! “哼!”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了一道冷喝,而不待李敢的那股劲道彻底地渡入长胡的体内,他的整只胳膊,便从肩膀处齐根断落! 鲜血,瞬间如花洒般喷射出老远,伴随着李敢的惨叫声,像是一朵绽开的鲜花,弥留出一道绚烂的痕迹。 “啊~” 一直在胳膊飞出了一丈多后,李敢才反应了过来,开始放声地惨叫,他跪倒在地,额头上布满了豆子大的汗滴。 “谁?” 执法堂人全体警觉,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凶,端的是修为不凡,起码,有冷秋这个筑基四阶“融血”的高手在场,都未能及时阻拦,说明动手的,境界还要在化形往上? “蚩离兽?”不同于其他人,冷秋猛地抬头,向着高空望去。 而与此同时,不少刚刚撤离出没多远的背弃了火灶坊分教的弟子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将目光移向了天空。 “方护法?”其中一人,喃喃自语道。当然,作为火灶坊分教的叛徒,如今他已是没资格再如此称呼方守了。 只见一头身上布满了晶鳞,闪动着妖异的红芒、头似龙首的狰狞妖兽,正扑动着它那一对结实的翅膀,在半空掀起了激烈的劲风,散发着逼人的锐气。而想必先前李敢的胳膊之所以会被整根切下,也是与此有关。 “哼,真是一丘之貉!” 驱动着阿旺渐渐地落地,方守望着那满头大汗、额上青筋暴突,似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的李敢,露出了厌恶的情绪,刚才若非是他赶到得及时,恐怕长胡就要面临与沈猴当初一样的下场了。 故方守也是由此联想到了方世杰、牛翔飞等人的龌龊行径,这才使用了“一丘之貉”来形容李敢。 “你辈分虽高,但胆敢公然在执法堂前行凶,来人啊,给我把他也一并绑了!”在方守落地之后,冷秋丝毫不惧地道。 “我看谁敢!”怒目环视一周,方守将执法堂的所有人悠悠地都看了个遍,旋即便祭出了老祖令,竖立在众人的面前,一字一顿地道: “尔等见了师叔祖不拜,究竟是何居心?还有你!冷秋!身为执法堂堂主,竟敢公然藐视门规,可有将我这个师叔放在眼里吗?” 方守在说完此句,见场中半响无人响应,不由又是一声爆喝: “难道非逼我启用此令?看来非得惊动了诸位首座,你们才肯甘心?那好!今日我便......” 方守说着,便欲不计后果地催动老祖令,管他之后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他也决定要与这帮仗势欺人、沦为了方世杰走狗的刽子手们死磕到底。 “方师叔且慢!”见方守不似说笑,冷秋连忙上前恭敬地一拜,“方才是弟子不敬,现向师叔赔礼!” 本身执法堂当前的行为就不干净,若真惊动了一众首座,恐怕真正倒霉的,便是他们自己了。 这之后,冷秋又是向身后的一干下属狠狠瞪眼,低声呵斥道: “还不向见过方师叔?” “参见师叔祖。”收到了冷秋的提醒,执法堂一众人连忙拜道。不过在场的唯有冷秋这一个天骄,故其他人称呼方守便都是清一色的“师叔祖”了。 “哼,算你们识相!”见冷秋主动示弱,方守怒火稍平,转而扭身朝李敢望去,他初来便见这人欲将对长胡下黑手,开始还以为是执法堂的人,不过见到其并未着执法堂的制服,于是便问道,“你是何人?” “参......参见师叔祖......”此刻,彻底孤立无援的李敢终于感受到了绝望,他顾不得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战战兢兢地答道: “我......我乃......赤灵峰下的弟子,为火灶坊分教的元老,还望方护法看在沈教主的份上......” “我看你麻痹!”方守一掌按在了这人的头顶,但见其头颅立时如涨大的西瓜般径直碎成了几掰,彻底断绝了生机,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着对方无力地栽倒向地面,嘴角噙上了一抹冷酷的微笑: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第216章 代为执法! “他竟然敢杀人!!” “祖庭内不可杀人,这可是门规中的第一大忌!” “天呐!不愧是老祖的亲传,底气就是足!” ......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饶是冷秋都未曾想到,方守竟会如此直接,毫不掩饰地果断动手,实在是令人诧异。 “列阵!” 冷秋轻喝一声,立刻令手下按一定排布分列方守四周,将其团团围拢。 “抓住他!” 在祖庭内杀人,可不是一桩小事,缘是当年格局老祖曾亲自定下,祖庭内禁止武斗滥杀,包括诸首座也需遵守,哪怕被杀者为罪大恶极之徒,也应交予执法堂处置,而这几乎已成为了格局门内一条无人敢越过的红线。 但谁能想到,方守竟敢如此果断地动手,简直是无法无天! 最前排的五名筑基弟子各自施法,齐齐向方守轰去,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立刻开打! 不过这也是凡人与修士之间认知上的差别了,毕竟,若想制住一个筑基的修士,非要其先丧失了攻击力不可。 见有人朝自己等人冲来,阿旺狂躁地用爪挠地,但它似也知道这些黑衣人在格局门的身份,因此并未阻拦,反而振翅飞起,将方守所在的这一片区域给让了出去。 “来得正好!”方守不怒自威,似早已料到了方才行径即将产生的后果,故面上毫无凛色,径直跨出一步,遥遥地冲向其冲来的这几名弟子瞪出了一眼,只见其双目猩红,仿佛被浸透了一层血色。 “赤灵奇典?” 这几名前冲的弟子纷纷大惊,然而还不待他们反应,便立刻被一只从方守眼中冲出的血鸟透体而过,瞬间灼伤了神魂,整个天灵盖上都仿佛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烈焰,接连栽倒在地,痛苦地来回打滚。 “这起码得有化形的神念了!” “但不论如何,他可是在同时面对五位筑基啊!” “我观他修为虽在筑基二阶‘开脉’,但真实战力,恐还在化形之上!” ...... 见方守只一招便制服了五名筑基的弟子,不止是围观人群感到了吃惊,那些还想着继续上前的执法堂弟子,亦是顿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恐惧,腿脚也忍不住跟着打颤。 “撤阵!”将人员撤了回来,冷秋令众手下照顾好伤员,自己则缓步上前,慢慢地来到了方守的近前,面目凝重地道: “我不欲造成无端的损失,但你已是犯了大忌!莫要再执迷不悟!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方守冷冷一笑,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地道:“我看今日,你们谁敢抓我?” 说罢,他又是从乾坤戒中取出了老祖令,向着在场的所有人示意道: “今日,既你执法堂不愿降奸除恶,那么便由我这个老祖亲传代为执行!” 方守大义凛然地说出了这一段话,旋即又亲自上前,一一解开了火灶坊分教忠实教徒身上的束缚,带着他们来到了李敢的尸体前,道: “执法堂知法犯法,偏帮私情,方才若非是我出手,想必教内的兄弟早已横遭毒手!他冷秋明知如此,却还装作不知,是为何等立场?难不成你执法堂,便是他方世杰的一言堂吗?还是说我门中的弟子,要靠着暴力自行维护正义?” 方守的这一番话,径直惹得群情激愤,纷纷向执法堂的人抵制道: “没错!你们凭什么连问都不问一句,便将我们绑起来?” “我们又没有犯错,一向循规蹈矩,安分发展,凭什么他李敢一句栽赃,你们都不调查一下,便要拿我们伏法?” “向来被视作公正象征的执法堂,便是这般办事的吗?” ...... “......”真相已然大白,执法堂的人个个面红耳赤,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在场的,有很多执法堂的老人,要知道在过去,他们之所以会愿意加入执法堂,哪个不是怀揣着维护正义的使命感? 但如今,他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使者”,又都做了些什么?简直已沦为了罪恶的帮凶!实在是令人不齿! 冷秋默然良久,最终回身离开,但临走前,他却是定住了脚步,将手里的一捆羽叶抛给了方守,同时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方守道: “好自为之吧......” 接过了对方抛来的羽叶,方守双目微眯,望着冷秋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有些感慨地想到:“人在江湖,谁不是身不由己?” “唉,走吧。” “散了,都散了吧!” ...... 执法堂的人自觉地跟在冷秋后离开。既然有着融血修为的冷秋都决意放弃,就凭他们这些连天骄都不算的普通弟子,再想抓方守无异于天方夜谭。 人群慢慢地散开,尤其是那些之前曾背弃了当初入教时誓言的叛徒们,则更是满心复杂。 人生一念间,或生或死,或好或坏,无论再多懊悔,也该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负责。 ...... “他们......”吞服了几粒丹药,长胡的脸上,逐渐有了几分气色,他望着离开的那些人,忽然升起了几丝恨意,“这群叛徒!” “罢了。”安抚下激动的长胡,方守微微摇头,“我早已提醒过沈猴,莫要急功近利,他总是不听,这下应该算吸取了教训了。” 其实方守早已对火灶坊分教的不正常扩张感到了担忧,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劝阻,缘是沈猴在经历了家族巨变后,虽然从未提及,但方守知道他满心所想尽都是“复仇”二字,故也需要这样的一个宣泄口,让其不至于陷入绝望。 “方护法......”长胡望着方守,目中先是感动,但旋即却是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我会谨记您的教诲,带领着剩下的这些兄弟,等待着教主归来。” 长胡之前已然从方守的口中得知,沈猴并非是无故失踪,而是成为了无相峰的天骄,现今正闭关修炼,即将突破筑基。 “沈猴能有你们的这一帮弟兄,我还是很放心的。”向长胡露出一抹赞赏,方守默默一叹,心道今天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 正如方守所担心的那般,对于其出手杀人的行径,全程暗中关注着的诸位首座、护道长老,已是吵翻了天了。其中最激烈的,当属老猿与顾天生二者。 “方守他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因执法堂的人太过张扬跋扈?此次事件的因由我们皆亲眼目睹,到底是天生你纵容的结果!”此刻,老猿正冲着顾天生发火道: “当初老祖之所以要将执法堂交予你手,便是因你行事公允,从不偏颇,怎地如今来了个方世杰,你便生私心了?难不成他是你在外偷生的野儿子不成?” 老猿越说越激动,径直连“野儿子”这种侮辱人的词汇都当众用上了,以至于顾天生面上极为地难堪,憋得脖子通红。 “老猿,我知道你心有不忿,执法堂公器私用,我确实应该检讨,但你要知道,那方守做的,可是当众杀人!杀人啊!”顾天生说到这,情绪也顿时变得激动: “此子若不伏法,势必会让门中弟子认为杀人无碍,将门规当做儿戏!而有今日之行作为榜样,人人皆以暴力虐杀为荣,门内岂不大乱?” “那也不行!”老猿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码事是一码,执法堂不公在先,方守出手在后,他身为老祖亲传,代为执法未尝不可!不服,你问老祖去!毕竟这可是他老人家亲自手下的弟子!” “你又搬老祖出来,老祖现今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清楚吗?” 第217章 祖庭分教的邀请 见二人争执不休,护道长老中的一位明显德高望重、被众人簇拥在前的白胡子老头,微微叹了一口: “罢了,此子毕竟是老祖的亲传,如何发落,也该由老祖亲自定夺,此事就先行搁置,今后莫要再提了。” “太叔公!老祖不理门中事务已近千年了!”顾天生略有些焦急地喊。既然是被推给了老祖,那么便等同在说,对方守杀人一事不予追究了。毕竟在场的谁都知道,当前的老祖,究竟是怎样的一副状态。 “天生,你还是不明白!老祖选此子为亲传,是有其道理的!”这被尊为了“太叔公”的老者,在众护道长老的簇拥下离开,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对方再多说话的机会。 “老祖派涂毒不除,我格局门势将休矣......”顾天生声音渐弱,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在同老猿讲罢了这句后,便摇着头道,“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老祖一人身上,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天生......”老猿心知,在太叔公发话后,方守祖庭内公然杀人一事,便成了一笔翻不清的烂账。而除了那整日神龙不见摆尾的老祖外,无人再可干涉。但既然目的达成,他也不欲再与顾天生逞口舌之辩。 “你有你的道义。”老猿深深地望了顾天生一眼,“但我也有我的。” ...... 在安顿了长胡等人后,方守独自一人,走在了盘山的小道上,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这应该是我血洒文渊后,做得另一件最‘出格’的事了......” 其实方守骨子是个很自卑的人,小时候的乞儿生涯,已将他的棱角彻底地磨平,但生活的压力,却不得不叫他露出獠牙,逼得自己心肠变硬。 “今日若不杀此人,则无以震慑众人,而我又即将前往无相峰之祖地,若长胡等再遭危难,我亦将赶救不及,故此人,非死不可!” 方守知道,一时的心慈手软并无法换来敌人的同情,而今日若不杀李敢,势必会为长胡他们带来更大的灾难。 “唉......”想到这儿,方守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大富如今不知所踪,而偲偲与之仙,不知又会面临怎样的难题?希望有朝一日相见,大家能一如既往吧?” 不经意间,方守下到了山底,来到了他当初在火灶坊时的那座山谷之中,他定定地望着自己过去搭建的那处荒废了多年的简易草棚,心中五味杂陈。 而正当其出神之际,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自山谷前石壁上的巨大漩涡内传了出来。 “恩?”方守回过神来,望着那忽然旋转起来的巨大漩涡,心中一阵疑惑:“有人从外面进来?” 火灶坊旧址地处偏僻,乃是于十万大山与主峰区之间的交界,但设在此地有一处通往十指山核心区域的传送阵,故一直都未被荒废。 “教主,此子便是当初我跟您说得那位方守,如今更是老祖的亲传......” 断续的交谈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漩涡后显露而出,而见到此人,方守立刻觉得有几分面熟。 只见此人身着白袍,乃是外界格局教的统一制式,胸口镶着金边,闪动着耀目的光芒,十足地像一个暴发户,一头干练的短发,面目极为地敦厚。 在其后,又是从漩涡内走出了一名衣饰与前者相同,但看起来极为粗犷的、犹如一头棕熊般的汉子,径直将目光投向了山谷另一侧的方守,不住地打量了起来。 “呃......他们是?”见这二人在出现后,并不去往传送阵,而是向自己走来,方守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丝警惕,然而对面的那位面相敦厚的男子,却是一脸热情地冲自己打着招呼。 “方老弟,可是忘了哥哥了吗?” “呃......”见二人似无坏心,方守便任由着对方向自己靠近,而原本是陌生的人,在见到自己后一口一个“方老弟”的喊,顿时令方守感到了无比地尴尬。 “难道我曾在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人吗?” 人生最尴尬的事之一,便是你跟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却不认识你。 似也发现了方守脸上的异常,这敦厚男子讪讪一笑,当即冲方守抱了一拳道: “在下韦不平,现任格局门祖庭分教的坛主,这位是我分教的教主——老谭,谭教主。” “呃。”被对方看穿了心思,方守连忙回礼道,“见过谭教主,韦坛主,韦?” 电光火石之间,方守忽然忆起了当年他初来火灶坊时,确实曾遇见过一名自称为祖庭分教的香主,亦是姓“韦”...... “你是韦香主?” “呵呵,方老弟可是回想起来了?”韦坛主闻言一喜,“正是。” 不过在下一刻,他却是拍着后脑,忽然间一阵唏嘘道:“却是忘了,当时与老弟相见时,我尚是一名香主,不过也多亏了方兄弟,在下才有幸当上这分教的坛主。” “没错。”这时,另一边的谭教主却也是抱了抱拳,一脸感慨道,“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当年之举,才助我等以外门弟子的身份,获得了格局门的认可。” “啊?”方守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又能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来的? “却是忘了解释......”看到方守此状,韦香主当即向他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而在听罢后,方守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过去火灶坊误工,祖庭分教的谭坛主见状,便自觉地认领了这份工作,一直任劳任怨地为整个格局门十大祖峰的杂役供应了近十年的饭菜,后来因方守失踪一事,火灶坊的情况为上头得知,这才知道了谭坛主多年来的默默奉献。 故这一来二去,因身份问题而只能屈居坛主的老谭,便立刻如坐火箭一般,蹿升为祖庭分教的分教主,而其心腹小韦,亦是从香主变为了坛主。 “如此看来,我当初闹出的动静还不小......”方守干笑了两声,却也是意识到了此点,不由在心中腹诽,“我当初可是从未跟这位韦香主通报过姓名,没想到对方不止根据蛛丝马迹推测出了我的身份,竟还能记得我的面貌长相,看来能被提拔为坛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于这个韦坛主,方守印象极佳,缘是他隐约记起,在初见到当年那个灵根被夺、落魄到了极点的自己时,对方还曾向他发出过加入祖庭分教的邀请。 毕竟灵根被夺,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无法继续修炼的,故那时仅为“香主”的韦不平,便下意识地认定方守在五年的杂役期结束后,会离开格局门吧? 差不多寒暄了一阵后,老谭便向方守告辞道: “方小兄弟,我既是被招为了‘外门弟子’,按照门规,理当叫你一声‘师叔祖’的,不过若不嫌弃,我便自称为‘老哥’了,日后待你外出历练时,来我祖庭分教,势必好生款待!我等还有公事,故就先走一步了。” “怎敢怎敢,能与二位相识一场,方守便满足了!” 这外界的格局教,表面上并不受格局门的支配,归根结底,还是要向处于“蓬莱洲”的总教负责的,故方守深知,自己这层老祖亲传的身份,并不能为他日后的历练铺平道路,遇到了困难,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与平日积累的人脉。 故方守向谭教主与韦不平分别抱拳,一脸真诚地道,“等日后出去了,方守必第一个去拜访老哥!” 第218章 方师叔,请吧 告别了老谭与韦不平后,方守看天色已晚,便去到了山谷内的草棚中,简单扫除了一番后,又添了几根树杈用作加固,决定暂时在此过夜。 原先杂役们居住的破烂帐篷,已为火灶坊分教的人清理出去,转而搭建了一些简易的楼阁,用作平时聚会时的场所,不过到了夜晚,却是人去楼空,教徒们多回到各自的主峰上静修。 也不知何故,虽说过去的帐篷区,已是大变了样,但方守每经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避开,故绕了一圈,他还是得回到自己搭建的那处草棚去。 一夜过去。 方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简单梳洗了一番后,整理精神,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弟子服。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静坐了一夜显得有些僵硬的脖颈,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明了的神色,像是在自言自语道: “那谁,外面睡了一晚,挺冷的吧?” “吼~” 回答方守的,是一道轻微的低吼,转而从草棚后,现出了阿旺的身影,只见其正耷拉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地用嘴巴拱了拱方守,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羞愧的神情。 “阿旺......”挠了挠阿旺的下巴,方守突然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感到了内疚,但毕竟你也是老猿的妖宠,不能叫他难堪不是?” 原来阿旺乃是因昨日执法堂对方守动武而它坐视不理感到了愧疚,不过方守却并未计较这些,毕竟他也能理解,作为老猿的妖宠,在格局门内行事,也是有它的难处的。 “呜呜~”亲昵地用头拱了拱方守,阿旺伸出了它的长舌,学着门内一些弟子豢养的凡宠,如狗等,向方守舔去。 “行了行了,我可受不了你这个!”见阿旺那长满了倒刺的舌苔向自己舔来,方守连忙闪身躲去,脸上充满了无奈: “阿旺,咱还是出发吧,等一会儿去到了无相峰,你就解放了!” “吼?”阿旺怔了怔,立刻乖巧地在方守的面前趴了下来。 “真乖!”宠溺地摸了摸阿旺的头,方守坐上了它的后背,意气风发地朝着无相峰的方向,道: “矮胖子!师兄来了!” ...... 由阿旺载着,方守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赶到了无相峰。 无相峰乃是一座活的火山,山体温度极高,故山表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植被。而与其他峰不同,无相峰的道场、生活区等,亦是在山体内部,由一层无形的屏障所保护着。 “这无相峰内外颠倒,山顶方是入口。” 虽然已不是首次来到无相峰,但方守仍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毕竟祖龙的根骨,连老祖都无法成功地炼入体内,若他能够成功...... “嘿嘿......”方守忍不住偷乐,竟开始美滋滋的幻想自己狂虐方世杰的一幕了。 “方守?他怎么这幅表情?”此刻,无相峰峰顶,忘尘远看着那一脸奸笑的方守,无奈地迎了上去。 本来,正在静修的他,却突然被师父点出来“恭候”方守驾到,心中早已不悦,如今再看到方守这一脸得意的神情,则更是没有半分的好感。 “参见方师叔。师父已等候你多时了。跟我来吧。”并没有多做客套,忘尘在向方守行礼后,连迎都懒得迎了,径自在前带路。 阿旺在将方守放下后,便回无限峰复命了,而方守在来到后,并没有着急进去,但没成想人家早已派人在山口等候,故这才一不小心,在忘尘面前失态。 “忘尘,我是第一个尝试炼化祖龙根骨的人吗?”并没有计较忘尘的冷淡,方守紧紧跟上,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向其问道: “怎么我之前见二位首座谈起时并无忌讳呢?” 按理说,祖龙根骨的存在,应该是秘而不宣的才是,可上次矮胖子径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二人的目的,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旁人会知情似得。 “其实......”听方守问起这个,忘尘慢下了脚步,忽然停身望着他道: “两个月前,方世杰也曾因相同的目的到过我无相峰。” “结果呢?”方守一脸紧张。 “他失败了。”忘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对比其来时的自信,走时的表情那才叫一个精彩。” “那这么说来......”方守顿时不解,“祖龙根骨是谁可以尝试炼化的了?” “自然。”忘尘忽然有些感慨道,“老祖当年之所以将祖龙根骨安排在我无相峰,便是希望日后能有人能够将之炼化,毕竟炼化的过程,是要极端高温的环境下进行的,而无相峰的地火,恰好是最佳的选择。像我格局门内的弟子,凡领悟了无限经者,都将有一次炼化祖龙根骨的机会,当然,一直以来,也没见哪个人能成功。” “原来如此......”方守这才知晓,一般的格局门弟子,在领悟了无限经后,都会被传授“本命兽根”的法门,尝试去炼化祖龙根骨,不过这样的法门,并非是完整的“万兽谱”,而更像是“万兽谱”的一种阉割版本,据说仅能变化为一种妖兽的形态。 故常见修习了无限经内的结丹弟子,可变化为某一种凶禽异兽,但对于筑基的弟子来说,想要获得强大妖兽的根骨,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也为何弟子在筑基后,一定需要外出历练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宗门是一个温室,提供大量的资源,可令你迅速地成长,但同时,亦是慢性的毒药,若不经受考验,那么很容易就成为娇嫩的花朵,受不得半点挫折。 在得知了这点后,方守更是不解:“可既然方世杰都能来,为何邯首座却对我推三阻四的?” “还不是因为老猿上次放阿旺来我处觅食,结果偷吃了不少驯养的妖兽?要知道这些妖兽乃是师父他们费大功夫从外界搜集来的,结果就这么地成了那孽障的口粮......”一提起来这事,忘尘就恨得牙痒痒的。 “呃,那确实挺过分的。我这个做师兄的都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方守便要尽可能地与老猿划清关系了。 跟着忘尘,沿着陡峭的山壁,方守上到了火山口前,沿着边缘走了一阵,见下方乃是由数千根巨型的拱柱,撑起了一座座宏伟建筑,彼此通过石阶相互连接,石阶一路盘旋,最终沉入到岩浆之下。 “方师叔,跟紧了。” 方守正震撼于眼前的大场面时,却突然被忘尘的声音打断了思路,他转眼便望见对方竟是不走寻常路地一跃而下。 他没有多言,亦是三步并两步地迎头跃下,中间呼啸的风声切割着他的脸庞,令其坚毅的面孔变得更加地棱角分明。 穿过了无数建筑,方守在空中一个翻身,脚下真元激荡,令他的身形慢慢地停在了滚动的岩浆之上的一处飘浮物上。 “这是何等材质?” 脚下的这处飘浮物,外形似极了周围的岩石,但却在岩浆中丝毫不见融化,更是在方守的感知下,连发烫也不曾出现,故一时也勾起了他的好奇。 不过,更令其惊异的是,在其落脚的一刻,前方延伸出了数十道类似的漂浮物,甚至有一些,浸泡在岩浆之内,不知通向了何方。 “不对啊,似是越往后的脚阶,便越是在岩浆的深处,难不成无相峰的龙脉祖地,便潜藏在这岩浆之下吗?”方守不由思索。 “方师叔,请吧,剩下的路,便要你自己去了。” 第219章 祖龙根骨 “请什么?”方守疑惑地盯着忘尘,“邯首座呢?他不来接我?” “方师叔去了便知。”忘尘并不多言,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方守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心里面不免迟疑,“难不成这无相峰下的岩浆是假的?” 想着,他便由脚尖勾起了一块碎石,踢进了岩浆之中,但这块碎石,在一接触到下方滚烫的岩浆,顷刻便被融化,冒着泡地沉了下去,连点渣都未剩。 “你玩我?”回身望向忘尘,方守的脸上充满了不善。 说好的见矮胖子没见上,如今又是让他以肉身下到这高达千度的岩浆液下,这叫方守不得不怀疑起忘尘的用心了。 “师兄还请放心。”见到方守的反应,忘尘并不动怒,而是猛地一踏,身体立时跃起,重重地落在了一块浸入了岩浆中的飘浮物上,使得其剧烈地上下浮动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他一站在这飘浮物上,那些连石块都能够融化的高热岩浆就如同清水般被荡开,溅起了无数的火点。 “明白了。”方守的脸上一阵窘迫,但旋即他又意识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于是不由问道: “可之后的落脚处,仍是在岩浆之中,中间这么长的距离,难道不会有问题吗?” “方师叔一试便知。”忘尘仍是那副冷淡的面孔,看得方守直恨得牙痒痒。 “哼,我方守岂是鼠辈?”方守咬了咬牙,身形立刻跃出。 接连蹿越了几个漂浮物,方守膝盖往下,已经陷入了岩浆之中,但奇怪的是,明明在肉眼看起来极为滚烫的岩浆,反倒令方守生出了一丝丝清凉之感。 “这是什么缘故?”方守一脸惊奇,同时脚步不停,持续地向下个漂浮物赶去。 慢慢的,岩浆已漫过了方守的胸口,但并未令他感受到丝毫的热度。 “看来这些漂浮物,便构成了一道阵法,让途径之人不会受到岩浆的伤害。” 明白了这些漂浮物的用途,方守也不再担忧,径直沿着漂浮物一路向下,慢慢地消失在了忘尘的眼中。 “终于将此子打法走了。” 忘尘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身着宽松的罩袍,用袖子不停地擦拭着其额间的汗水。 “师父,你干嘛不亲自见他?”忘尘回过头来,立马白了这矮胖子一眼。 原来无相峰的首座矮胖子,竟是有意躲了起来,一直到方守离开,他方才现出身来。 “废话!”矮胖子当即呵斥道,“你是想让师父唤那个小屁孩师兄吗?现在各大主峰的掌座都唯恐避踏不及。我还亲自凑上去不成?” “那他一个人......”忘尘一阵愕然,旋即却反应道,“那您就放心他一个人在祖地?” “放心吧。”矮胖子大咧咧地摆了摆手道,“他最多在那下面待个三两天,再发现无法炼化祖龙根骨后,便会自行离开,又能出啥子事?” “是吗?”忘尘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可是你每次碰到老猿都会吃亏的啊!我见这小子似乎也是个极难对付的主儿!” “哼,你觉得为师还掰扯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矮胖子微微皱眉。 “呃,不,师父,我说的是......”忘尘一时语塞。 “看着吧!”矮胖子信誓旦旦地道,“为师赌他,在底下超不过一周!” “可我怎么觉得......”忘尘话刚脱口,便见矮胖子向他瞪来,于是他连忙改口,“我也觉得他必然超不过一周!最多两周!” ...... 顺漂浮物一路往下,方守渐渐地穿过了危险性十足、随时都有可能将其融化的岩浆层,进入了山底的下层。 而到了这里,便是纯粹的火焰,令人窒息的高温,以及稀薄的空气,竟使得方守微微有些眩晕。 “若非是到了筑基,凡人来此,恐怕便是有这些漂浮物的帮助都难以存活。” 继续穿过了地火,方守发现周围的温度,已足够烧穿地壳,到处飘动着蓝色的火焰,仿佛幽灵一般,从他的身外划过。 “滋~”扯下了身上的衣物,方守发现,但凡有蓝色火焰接近,他身周的温度就会变得奇高,而衣物也是因此会自发地燃烧起来。 相对的,他的皮肤也会被烧得通红,散发出阵阵被烤熟了的味道。 所幸在这样的环境下,方守筑基的体魄还勉强能够支撑,否则他早也像之前的衣物那般被烧成灰烬了。 “呼~还要往下吗?” 漂浮物一直向下延伸,像是没有尽头,方守深呼吸了一口,再次去到了下一个落脚点。 如此,周而复始,待方守身上的皮肤已经感到了灼热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当然,这种白,并不刺眼,显得极为温和,如同皑皑的白雪,照亮了整个世界,但方守清楚地知道,这些白色,绝不如看起来那般地无害,应该都是某种火焰所发出的光芒,人一旦接触,都会瞬间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终于到头了。”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远,方守终于到了漂浮物的尽头,而最后一块漂浮物,明显要比之前的大了不少,起码能容纳十几个阿旺的体型。 漂浮物上方,悬浮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鳞片,白色呈月牙状,但这种白,明显要比周围的白略微地发黄,像是饱经风霜,周围有残损的迹象,若非是在当前的这种环境,恐怕他一眼也无法注意到。 “逆鳞......”小黑那沉寂了许久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夫龙之为虫也,可犹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方守回忆起了过去凡间人们对于龙的描述。 龙颈下有鳞,称为“逆鳞”,血液集会于此,旋而布通全身,因此鳞片性命攸关,故一触即怒,无可例外。 “不对啊......”方守望着这一片白鳞,不由自语道: “我要找得,明明是祖龙的根骨,可为何此地便只有一片白鳞?难不成根骨还要往下不成?”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小黑听了,顿时忍不住嘲讽: “所谓‘根骨’,乃是‘灵根’之于妖族的称谓,只是常以骨头的形式出现,但并不仅限于此,而于龙这等神兽来说,根骨便是其逆鳞,如修士被触及丹田时的反应,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原来如此。”方守点了点头,旋即不再多言,便欲沉下心来,做炼化前的准备。 “快点,快点炼化吧!”小黑莫名其妙地激动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瞎激动什么?”方守心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想到对方或许也想看看自己是否能成功炼化祖龙根骨,便也未曾多想,慢慢地沉下心神,变得波澜不惊,进入了修炼前的最佳状态。 “要开始了!” 再次睁开眼眸,方守回想着万兽谱中有关炼化“本命兽根”的种种记载,梳理了一遍所有的流程。 首先,是要将妖兽根骨,紧贴于人体脊椎的上前端——隆椎的部位。 其次,便是引炽火入体,通过一定的法门,将根骨炼入体内。当然,这里的炽火,并不限于地火,而只要是阳性火炁皆可。 最后,便是持续第二步,慢慢蕴养,以致根骨与自身脊髓融而为一,相互不分彼此。至此,本命兽骨炼成,万兽谱趋近小成。 第220章 意外突现! 理清了炼化本命兽根的流程,方守深吸一口气,当即连空气中的灼热,也被一同吸入了肺管,令他感受到了一种火辣辣的、被灼伤了的感觉。 然而,这种痛,对于之后的炼化本命兽根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 “要开始了!”方守缓缓闭目,将那一片逆鳞隔空取下,捏在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 第一步,应该是整个炼化环节中最为轻松的一步。不过在将逆鳞贴合到隆骨前,仍需有一个环节。 方守用自己经过术法硬化过的指甲尖,在低头时方可见的那凸起的那块骨头周围的肌肤上,划出了一块逆鳞大小的伤口,将表层的皮取下后,血淋淋的筋条布满了整个骨架,细小的纤维,如蛛网一般延展而开,仿佛构成了一个神秘的宇宙。 接下来,顺理成章地,方守将逆鳞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二者恰好贴合,若非是形态、颜色上相迥异外,简直就像是本来就长在上面似得。 至此,第一步算是完成,紧接着,便是第二步,引地火入体,进而融炼逆鳞,使得其与方守脖颈后的骨骼生长在一起。 “据说大多数人到了第二步便会失败。” 炼化本命兽根的整个过程,都毋须混沌、乾坤之气的引导,但神魂在其中,将会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小黑,我将暂时脱离一阵,这期间,我的躯体便由你来掌控。” 在交代完这句,方守也没有管小黑听没听到,便决定先行修炼去了,毕竟,没有他意念本体在的识海,便像是一个空壳子,而小黑就如同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傀儡,最多也只能暂时弥补他的空缺,支配他的躯体,但对他自己造不成实质性的危害。 方守将神魂抽离出了识海,尽数地汇聚在了那逆鳞与隆骨的连接处,旋即他默念口诀,使得外界的地火,慢慢地汇聚了过来。 “以神魂勾动阳火,炼化兽骨......” 实际上,神魂并无法吸附火焰,但其可作为一个载体,中间发挥作用的,则是祖龙根骨,也即逆鳞本身。 当然,不可或缺的,还有万兽谱中所提供的法门,否则,若是要方守自行摸索,恐怕即便是能找到方法,他也要被外界的火焰给烧成一抔灰了。 似在逆鳞的牵引下,白焰被逐渐地压缩到了一个适当的范围,以至于逆鳞外的部分,并不会受到火的灼伤。 “轰~” 白焰接触到了逆鳞,二者发出了无比炽烈的光芒,方守惨呼了一声,竟是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点燃,刺骨的灼烧感令他痛不欲生。 “该死!身上明明完好,可为何会如此之痛?” 只见方守的浑身上下,除了逆鳞所在的部位,其余地方,并未见一处火点,但方守就是感觉此刻浑身都像浸泡在岩浆中一般,仿佛正在融化。 隔着逆鳞,方守的隆骨并未受到影响,但其上密布的纤维神经,由于在隆骨、逆鳞结合的过程中,粘缚在了逆鳞之上,故导致白焰的温度,被十分清楚地传入了他的大脑,令他产生了一种近乎于真实的灼烧感。 “不行,快要崩溃了。”方守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看似温和的白焰现在才露出了它魔鬼的笑容,仿佛将他的灵魂都快要烤化了。 “我必须成功!必须成功!”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守没想到,一次炼化本命兽根,竟会经历如此地痛苦。若非是他意志向来坚定,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来吧,看谁......谁先认输。” 隐约间,方守似将这种痛苦当做了敌人,而他与这个敌人,正在做着殊死的比拼,一旦有一方先捱不住了,便将成为输者。 要么是方守停止炼化,要么,便是他成功地融合逆鳞!但对于方守而言,只有后者。 总而言之,他已是决定,毋宁死,不投降! “来啊!”他的神魂正发出了疯狂的挑战,“有种将我疼死!来啊!” 身处在逆鳞与隆骨的联结处,二者融合时的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能为方守清楚地感知。 一方面抵御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另一方面,他还需时时关注融合的进度。 “似乎逆鳞与我的骨质并不契合。” 然而,随着持续的观察,方守发现,自己似乎都只是在做着无用功,缘是按照万兽谱上的说法,一般的妖兽根骨,在初被炼化时,就应该出现融合的迹象了。 “如此说来,以人族的骨质,并无法融合祖龙的根骨,这岂不是在说,我这些疼都白捱了?” 虽然意识到了祖龙根骨之所以万年间一直无人炼化的真正原因所在,但方守仍不愿轻易地放弃,可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他如何坚持,恐怕都无法成功的。 “唉,不如先停下来反思一下,或许是中间有哪步弄错了呢?” 想着,方守便停下了修炼,而先前的那种令人抓狂的痛感,也如潮水般迅速地消退。 “有点不对!小黑?你还在吗?” 奇怪的是,当方守试图退回到识海中时,却发现自己无法成功,原因在于他的身体,仿佛正处在一种昏迷的状态当中,而这种状态,似乎是由于某种外来物所导致的。 “龙诞?” 方守瞬间回忆起了之前在无限峰的龙脉祖地中,小黑曾寻获了一些龙诞,而在吞服了之后,其某些状态似类于当前的自己,而与此同时,他又是意识到了在自己的识海的内部,正有一股强大的神魂,在尝试着攻破自己的识海。 “小黑,你给我停下!” “小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小黑!” ...... 如同先前一般,无论方守如何喊,小黑始终都不肯停手,像是早已打定了主意,要从方守的识海出来似得。 “我不清楚你要用何等方法逃出来,但很明显,想从我的识海内逃出来,势必要花费一月以上的时间。”方守笃定地道。 龙诞,为传说中龙的唾液,常人服用,将在保证肉身不腐的情况下沉睡千年。 “不过我身为筑基的修士,恐怕龙诞作用的时间要大大地减少,但一滴龙诞,起码要让我持续昏迷一个月以上,否则它没有必要使用这等异宝来对付我。” 上次小黑回来时并未将实物给方守,但很明显,这厮通过特殊的方式,偷偷藏了一点,并在此关键的时刻使用,摆明了便是筹划着要对付他了。 “不过既然祖龙已死了万年以上,那想必龙诞的量应该不多。因此小黑应计划好在八个月内,将我置于死地了。”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八个月后的格局天骄战他都要参加,而在此之前的很长的一段空白期,小黑便有充足的时间确保在不被格局门内高手看出的情况下,彻底地攻破方守的识海,而到了那时—— 识海破碎,方守的神魂也将失去了归所,成为了如小黑一般孤魂野鬼的存在,不过想必到了那时,小黑也将再不客气地将自己像掐死小鸡一般地随手干掉了。 “小黑!你莫要以为我就没办法对付你吗?” 方守咬了咬牙,再次催动了万兽谱,引来了大量的白焰,汇集在他身体的外围。 打碎了骨头筋还连着,小黑既然已经做绝,那方守便再无留手的可能。 “若你再不停手,我便放开对这白焰的束缚,将你我同时烧死!!” 第221章 玉石俱焚! “小子,以为这样,就能逼你黑大爷就范?” 在方守说出这话后良久,小黑终于打破了沉默,但它一开口,便是前所未有地强硬: “你算什么东西?” ...... 说完很久,都是漫长的沉默,见方守不肯回应,小黑又接着道: “我乃上古神袛,受天帝册封,得道至今,还从未经历过此等大辱,又岂能屈居你下,像条哈巴狗般,让你这黄毛小儿呼来喝去?” “若你仍在介怀之前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若非逼不得已,方守也不愿意采取极端的方式,故他决定,主动向小黑妥协,“包括我曾经向你作出的‘帮你找到白’的承诺,也都不会变。” 这一次,方守的妥协,再未得到任何的回应,而他也是意识到,小黑这次,竟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 “看来小黑蓄谋已久,只是一直未等到合适的机会向我发难。” 其实早前,方守本怀疑过小黑,先是小黑三番五次地要求在外面活动,理由实在无法令人信服,只是当时他忙于开脉冲穴,便无精力与小黑纠缠。 其次便是小黑在某次归来后,竟似在喘息一般,表露出几许疲态,而其身为念体,若非偷偷掩藏了龙诞这等可同样作用于念体的宝物,何以会出现这等异样? 虽然当时方守感到了不解,但仍未采取任何的措施,这才酿成今日之祸。 “归根结底,还是小黑心机太深,自己太大意,这才被蒙骗了。” 回想起小黑之前的种种行径,不得不说,的确是有迹可循的,但由于小黑近来安分守己,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方式,假意与自己达成了“盟约”,实则是暗中设伏,故方守也一时丧失了警惕,这才一不小心,陷入了对方早已编制好的圈套中。 “小黑,我且问你,在无限峰龙脉祖地时,怕是你早已发现了古帝的尸骸了吧?” 针对方守的质疑,小黑倒是没再无视,而是开诚公布地道: “没错,我本还在发愁如何引你过去,但没想你竟自己提了出来,真是天助我也!” 方守转念一想,还确实是这么回事,但他同时也有疑惑:“若说你之前的都在演戏,这我相信,可当时我因探查易留在古帝身上的伤口,导致识海异变,你反应如此激烈,难道也是在演戏吗?” “哼,‘无限经’乃为上古功法,只是当初并不叫这个名字,在古时,它被称作“万兽谱”,我在初见到时便已明确了此点,一开始我还怀疑今世格局门是如何得到上古功法的,但在见到古帝尸骸的那一刹那,我便瞬间明了了。不过小子......” 说到这儿,小黑像是颇有几分感慨地道: “谁能想,易留下的攻击,竟能引得你识海内的邪物苏醒,而这也更加坚定了我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的决心。” “邪物?你是指......血瞳?”方守想到,小黑这厮之所以屈居神海,也不肯夺舍自己的原因,便是因对于血瞳的忌惮。 “由此可见,被血瞳沾染,更要比死亡更还要令小黑恐惧,想来这血瞳,确实诡异,我今后可要万分小心了......” 由于渡老的封印,故这血瞳,一直以来也都保持着沉睡的状态,这也令方守产生了一种万事无忧的错觉,但实际上,血瞳一直都在,只是潜藏在暗处,不为方守所知罢了。 “方守,我可以明确告你,当前这白色火焰,为幽泉地火,无物自燃,以你当前的修为,凡只沾上一点,便会顷刻毙命,沦为孤魂野鬼!你可要想清楚了,当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刹那,便是一切的终结!” 既然都说到了这份上,小黑也决计不再隐瞒: “当然,你若识相,待我从你识海内出来后,可以考虑将你收作魂宠,不会要你性命的。” “你觉得我还能信你说的吗?”方守嗤之以鼻,不过他转念却想: “罢了,小黑既然这么有恃无恐,我不如等矮胖子他们来时再求援吧。一般弟子下到这里三天,多半坚持不住了,到时候他们看到我异常,自然会撞破小黑的阴谋!” 然而,令方守意料不到的是,当一周过去,自己坐等右等,都死活等不来一个活人,像是矮胖子他们,早已将自己遗忘...... ...... 时间在一天天地推移,很快,方守在无相峰龙脉祖地停留的时间,便已超过了一周。 忘尘从闭关中归来,看到矮胖子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无相峰通往龙脉祖地的漂浮物的起点,不由好奇地道: “师父,你不下去看看吗?” “看什么看?下去让我认个师兄?”矮胖子白了他一眼,脸上愁容不减,“你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拧呢?明明炼化不成,还非要在那死撑。” “他失败了吗?”忘尘面露疑色,“可他如何能忍受得了幽泉地火的焚烤呢?要知道那种痛苦......” 一想起来自己当时尝试炼化祖龙根骨时的种种痛苦,忘尘就免不了一阵心悸: “长期承受,可是会将人给逼疯的!” “不管他!”矮胖子无力地摆了摆手,“他愿意在底下待着就待着,哪怕就待上个一年半载,咱也别理他!” “可万一要出了危险......”忘尘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老猿那边能善罢甘休吗?” “放心吧!”一提起“老猿”,矮胖子便苦笑起来,“他来我无相峰,我能叫他出事吗?我已在他下去前布下了阵法,他若出事,我这边是能立刻察觉到了。” 不过,矮胖子并不知情,他那阵法,虽然可在方守生命陷入危机时及时提醒,但对于方守识海内的情形,却是无能为力了。 于是,方守便在火海中苦等了一周、两周、三周...... 而就在距离一个月,只剩下最后一周不到时,小黑的逃脱大计,也完成了近乎一半。 “该死!” 隐约间,方守感觉与自己识海的联系,变得越发地微弱,像是有一种力量,在强行地冲击他识海——督脉印堂,上丹田泥丸宫的宫门,而在元婴之前,识海是必须保持封闭状态的。 一旦被冲破,泥丸宫宫门大开,难以再蕴存魂魄,方守将沦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小黑!这可是你逼我的!” 也是对矮胖子前来救援不再抱任何的希望,且方守突然意识到,小黑既敢在格局门内如此公然行事,那想必应是有把握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方守在之前的尝试中亦发现,因修习万兽谱导致神魂脱离,将只能通过原有的方式回归,中间并无法分离出神念或是施展神修的术法,这也就意味着—— 即使他被矮胖子等人发现,也只能被认作昏迷,而将有很大的可能,小黑会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潜伏下来,继续冲击泥丸宫。 “与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方守的眼中,现出了一抹坚定: “倒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 方守眼中的坚定,慢慢地变为了狠厉: “哪怕是玉石俱焚!” 滔天的白焰,汹涌席卷,带着方守的身体,慢慢地离开了漂浮物的周边。 而很快,方守的毛发便燃了起来,顷刻被烧成了灰飞。 紧接着,又是他的肌肤,升起了淡淡的火苗,剧烈到无以复加的灼烧之痛,仿佛将方守的身体寸寸地吞噬。 “来呀!谁怕谁!” 小黑那癫狂的声音,亦是在同时响起: “大不了!便一起死罢!!” 第222章 飞灰湮灭! 方守被一团白焰拖着,迅速蹿出了飘浮物十丈之外,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周的火焰忽然露出了凶狠的獠牙,仿佛瞬间就要将方守吞没! 身体在一寸寸地崩溃,饶是方守有着筑基境的体魄,都难以抵挡这吞人的白焰。 “疯子!你个疯子!” 好在这火对神魂并无伤害,小黑的声音,从灰烬残留的一团光晕中传出: “我死不怕!但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身体被摧毁,方守就等同于成为了孤魂野鬼,而其神魂当前,正于祖龙逆鳞中,暂时无甚危险。 不过对于小黑的不屑,方守并无回应,缘是他当前,已然为那一瞬间的疼痛,给逼昏了过去。 方守的意识,越来越昏沉,越来越无力,在脱离了躯壳后,沉入到一个无尽的深渊中,任他如何挣扎,都始终不断地坠落...... “我靠!!!你娘!!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想以性命要挟将老子给逼出来,没想到!竟还真把自己给点了?!!” 冥冥中,矮胖子的声音断续地传来,然而对于这一切,方守已无法再思考,意识陷入了停摆,眼中的画面,也彻底地归为了一条细线,在勉强吊着他的神魂不被黑暗完全地吞噬。 ...... 就在方守被白焰吞没前的一刻,矮胖子正于无相峰的道场中指点自己的几位徒弟修行。 其中,他正对一个面目似猴的青年说道: “沈猴,这近几个月的修行,你已是到了凝气层的极限,可是有何感悟吗?” 原来此青年,正是闭关了多时的沈猴,此刻他刚突破了凝气九层大圆满,故暂时被矮胖子唤到了这里,进行筑基前的准备。 “嗯......”沈猴沉吟了一阵,刚欲作答,但谁知其前方的矮胖子面相忽地大变,一头便扎进了下方滚烫的岩浆中消失不见。 唯留下沈猴等几个人相顾无言,尤其是沈猴,脸上已是为一股惊愕所替代。 “忘尘师兄,师父他这是怎么了?” 沈猴前方,正是一名白袍青年,一脸清淡之色,似不为世俗所累,他在沈猴问起后,面上亦是闪过了一丝迟疑: “貌似......是祖地那边出事了?” “祖地?”沈猴唰地站起,他早已听说自己那老大正在无相峰下的龙脉祖地里修行,还遗憾着或许暂时无法相见,但没曾想,这么快便出事了? “唉,别急嘛!我这还只是推测!毕竟下面已经被师父布下了重重阵法,方守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着,他是不可能出事的!”连忙将沈猴安抚下来,忘尘托腮沉思: “不过既然出事的可能性不大,难道是他将祖龙的根骨炼化成功了?否则师父何以会如此焦急?” 不过,既然都是猜测,忘尘也只好先按耐住好奇,等待着矮胖子归来,但即在下一刻,便见矮胖子火急火燎地从岩浆中冲去,径直飞天而起,转瞬化为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天际...... “这是......”忘尘与沈猴相顾无言,心中都在打鼓,但所幸没等多久,矮胖子便再度归来,只是这一次,十大首座尽数聚齐,其中还有几名面生的修者,一看就修为不凡,随着矮胖子一道,挨个潜下了岩浆,向着祖地进发。 “不对!这是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后面的有一位护道长老精通医道,一般不会现身,上次师父受伤时我还见他来过。”忘尘面色一紧,瞬间意识到了不妙,不过转眼望见沈猴那急切的面色,不由宽慰道: “沈猴你放心,有师父他们在,方守会没事的。” “意思是,老大他出事了?”沈猴双目呆滞,一脸不可置信地捂着嘴道: “这......不可能......” “沈猴!沈猴!”唤了沈猴两句,见对方正一脸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忘尘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对沈猴说出那句: “你要有所准备。” ...... 没用去多久,首座连同几位护道长老便齐齐下到了方守所处的位置。 然而,在见到了眼前的一幕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只见原本方守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了一团光晕,飘忽在一片巴掌大小的月牙形鳞片的周围。 马上,便有人打破了沉默。 “他死了。堂堂的一个老祖亲传,竟就这般死了?”三千峰的首座陈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陈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金羽峰的首座“杨刚”,乃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身为老祖派的坚定拥趸,早已看不惯新派的处处针对,故也是怒极了道: “连一个小辈都不放过,你可是把格局门的脸都给丢尽了!” “老东西,莫要上纲上线,我从他入门以来,可有为难过他吗?”面对杨刚的指责,陈明顿时不满道。 “陈明,你莫以为大家听不出来你的意思,老祖派、新派交锋多年,一直相较克制,唯独有你这颗老鼠屎,总是在上蹿下跳,到处挑衅离间。” 本就沉浸在方守身死的情绪当中,老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径直一把揪住了陈明的衣领,脸上充斥着怒容: “陈明,我忍你很久了,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哦?”陈明笑意更浓,却是毫无畏惧地道,“我倒要看看,你想让我怎么死!” “这是你自找的!”老猿大发雷霆,径直不再留手,便欲轰出一拳! ...... “老猿!”及时将老猿与陈明二者分开,顾天生瞪了双方一眼,算是各打了五十大板,旋即便对着后方的一名漠不关心的文弱男子道: “贺师,如今看来,请您来,乃是多此一举了,既然此子已死,便没有医治的必要,直接收尸吧。” “错。”出乎意料的,对顾天生说话的那名面色惨白、唇色无比猩红的文弱男子,却是露出了一抹比哭难堪的笑容,道: “此子可没死呢。” “哦?” 这被称作了“贺师”的男子说完,诸位大修皆是一愣,旋即首座中,颇具成熟韵味的神梦峰沧青,同时说道: “此子非但没死,恐怕还有一场天大的造化在等着他!” “什么?”沧青的话,径直连老猿都感到了几分不对,但他很快便也是意识道: “没错!此子身体虽灭,但构成躯干的那些颗粒,却仍然未散,反而有隐隐聚拢的趋势!” 众人纷纷移目,果见逆鳞周围的白色火焰中,浮动着一团比沙子还微小的颗粒,全然不同于环境中四处飘荡的粉尘,在混乱中维持着一种隐约的秩序,看得人眼前一亮,发现了其中的奇异。 “难道祖龙根骨是要这样炼化的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可能,那便是—— “方守发现了炼化祖龙根骨的法门?” “极有可能。”老猿一脸严肃地点头,“所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祖龙逆鳞非比寻常,哪怕就是龙族的后人都无法轻易地炼化,更遑论我人族了,凭我对方守的了解,他很可能就是想到了此点,故才决定以身犯险的!” 老猿的一番推论,径直令在场的所有大修都对方守生出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毕竟整个方界,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试验的寥寥无几,便连当年的老祖都没这么冒险。 但老猿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番推论,完全是狗屁不通。 他哪知道,在方守的识海中,隐藏了一个上古的神袛,而这神袛因为一个盘踞在方守识海内的邪物从而不敢对方守夺舍,故只好设局逼迫,最终使得二人落得了一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死胖子!近来我门中的事,便由你来代劳!”激动地搂上了矮胖子,老猿以余光瞥了一眼陈明的方向,一脸慎重地吩咐: “而我,将亲自守在此处,为方守护法!” 第223章 得意的小黑 “老猿,不过你也别太过乐观,很可能只是因为他正在修炼万兽谱时出了意外,导致其被幽冥地火焚烧,而此处温度太高,所以残骸聚而不散。”沧青提醒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对沧青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老猿慢慢地接近了方守的那团颗粒物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盘腿坐好,开始为方守护法。 “其实相比于老祖,老猿要更像方守的师尊了......”心中忽然闪出了这样一个奇妙的念头,矮胖子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驱逐了出去,随后便带头向祖地外飞去。 这之后,则是各大主峰的首座相继离开,不过在临走前,陈明则望着方守的方向,眼露出一抹慎重,暗中对顾天生传音: “天生,万一真是这小子找到了炼化祖龙根骨的奥秘该如何是好?” 眉头微微一皱,顾天生不动声色地以传音回道:“那也对身怀一念沙的世杰构不成威胁,老祖派衰落已成既定的事实,外界格局教中的重要位置也逐渐为我们的人所取代,故想要阻拦新派的崛起?” 说着,他又深深地望了一眼为方守护法的老猿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 “任何人都不行!” ......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此刻,正在众位大修慢慢地退去,尤其是在那贺师以及神梦峰沧青离开后,光晕内,忽然浮现出一抹黑色,但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又隐去了。 “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方才,潜伏在方守濒临破碎的泥丸宫,也即逆鳞附近的那一团光晕中的小黑,经过偷偷的试探,找到了在不被老猿发觉又同时能冲击外围识海的临界点,于是它一脸得意地狂笑: “方小子,饶你机关算尽,终究还是你黑大爷胜了!给你机会你不要,这下,我看你还怎么活!” 不过,有得必有失,小黑虽从方守引火自焚的灾难中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有老猿这等强者看着,他势必无法再向过去那般明目张胆地冲击方守的识海了,故只能慢工出细活,效率大大地下降。 “之前出逃,估计要用时一月,现在恐怕就要延长到四个月了。” 小黑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在挖着通往自由的逃生甬道,时刻还担心着被老猿这样的“守卫”发现,简直倒霉到没谁了。 “哼!待黑大爷出去了,非将你格局门吃个干净不可!”小黑气呼呼地想着,因为老猿的多事,它已暗暗打定了主意,待自由后,非要格局门付出代价不可。 ...... 时间慢慢地流逝,方守的意识,开始逐渐地回归。 冥冥中,那在深渊中不断下坠的身影,终于停止了掉落,而方守眼前的画面,也由那一条贯通两侧的细线,沿上下徐徐地展开,驱赶了其余黑暗的部分。 “老......老猿?” 强忍住阵阵的不适,方守举目四望,立刻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发现了老猿的身影,不过与此同时,他亦是察觉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我死了?不,到底死没死......我竟然没死?!” 一连三个转折,方守终于最终确定,当前的他,仍然活着! 之所以他得此结论,却是其神魂虽无法分出神念,但可通过逆鳞外飘荡的颗粒物,感知到识海当前的状态。 而这也就意味着! “哼!还真是个命硬的小子!经历了幽泉地火的焚烧之痛,神魂竟仍没崩溃?” “小黑?”听到识海传来的小黑的声音,方守先是一怔,旋即却勃然大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我不该早已同归于尽了吗?你又使了何等妖术?” 然而,对于方守的质疑,小黑并未解答,转而对他打击道: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你没想到,用来威胁黑大爷的最后一个筹码,最终只毁灭了自己的肉躯,连黑大爷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嘎嘎嘎嘎嘎~” 耳边响起了小黑那公鸭叫般的怪笑,方守试图屏蔽掉它的声音,但可惜当前的状态他无法做到此点,只能靠毅力忍受了。 “给我闭嘴!” “嘎嘎嘎~你这个渣渣!活该你落得如此下场!再让你平日不积德,整日打骂欺压你黑大爷,遭到报应了吧啊嘎嘎嘎嘎嘎~” ...... “你给我等着......”也知道跟小黑斗嘴纯粹是浪费时间,方守把精力收回,转而思考起了自己能够存活下来的真正原因所在。 “当时我正卡在了炼化祖龙根骨的第二步,但由于小黑突然叛变,导致我神魂无法回归......那么这与我能够幸存下来,又有何关联?” 方守渐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难道......是因为祖龙逆鳞?” “唉......小方啊......”正在方守逐渐理清了事物的关联性之际,外界的老猿,忽然望向了逆鳞,紧接着长长地一叹: “现在连我都不确定,你这孩子,到底是因为意外,还是发现了炼化祖龙根骨的秘密,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这声叹息过后,老猿又摇了摇头: “不过炼化逆鳞,又谈何容易?便是重塑肉身,神魂也需化整为零,而这样的痛苦,如同千刀万剐,一般人哪能忍受?” “神魂化整为零?”虽然并无法通过神念与老猿交流,但根据老猿的只言片语,方守推测出了一个重塑肉身的重要信息——“化整为零”,不过因所得的信息太少,他一时难有定论。 不过马上,正在得意忘形中的小黑,便给了方守一记神助攻。 “小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你并不通‘肉身重塑’之法,当初连灵根都是黑大爷破例帮你修复的,还想重塑肉身?我看你也就能用万兽谱炼出个兽身罢了!” 小黑说完,神情立刻一变,缘是他意识到,即便方守重塑肉身的可能性很小,但万一成功,那也算是重塑出来一个祖龙级别的兽身,而放在上古,那可是过去等同于十二大帝级别的逆天存在啊! “......呃”小黑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原来如此啊,多谢,多谢啊!”方守恍然大悟,不住地砸吧嘴道,“多亏了你啊!否则我肯定自己想不到!” “......你......你这个小混蛋......”小黑话中充满了无奈,最终似也意识到了言多必失的道理,故后来不论方守如何挑衅,它都闭口不言。 重新燃起了希望,方守决定不管能不能在此次博弈中取胜,都要先将身体重聚起来才是正理。 而回顾着万兽谱中炼化本命兽根的方法,方守确立了一个全新的方式,即—— 首先,炼化逆鳞,反向聚合隆骨。 第二步,神魂化整为零,布于散落在环境中的每一个微小的颗粒上。 最后一步,通过神魂的自发聚合力,将身体颗粒重新归拢,进而借助炼化祖龙兽根,反其道而行,重聚自己的肉身。 当然,其中的难点在于,神魂化整为零,看似简单,但实则如抽丝剥茧,将整个意念本体,都切分为与身体颗粒等同的数目。 而在这样的过程中,意念本体,将会出现一个短暂的消失,以至于无法被任何人所感知。 简言之,方守在神魂化整为零的期间,将会彻底丧失对于外界的感知,外界也感知不到他,如同假死一般,一旦中间受到丝毫的干扰,都将功亏一篑,导致他的神魂连同身体一同彻底地死亡。 可一旦被认定为死亡,方守很难保证自己现在剩下的这团渣渣,一定不会被人当做垃圾一般收拾掉。 “老猿!”望着闭目养神中的老猿,方守眼中充满了忧虑,“这期间,我可就靠你保护了啊!成与不成,便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第224章 千刀万剐! 整理了一下思绪,方守慢慢地沉浸在了修炼的状态中。 过去,修炼万兽谱,是要将本命兽根炼入自身隆骨,所谓“造化入骨”,便是综合了此意。 但如今,方守身体崩溃为无数个细微的颗粒,想要反其道而行之,重塑五脏六腑、筋骨躯干,便相当于将此过程彻底地颠覆。 以神念操控着幽泉地火,慢慢地聚合而来,方守如今已是无所畏惧,径自引动了术法,着手进行炼化。 “这就要开始了?”外界,老猿正盯着环境中的异样,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不出其所料,方守不止活着,而且已经开始了修炼。 ...... 炼化的过程,看似漫长,实则只有一瞬,在无尽白焰的轰燃下,逆鳞很快逆向地聚合出了一块晶莹的骨质。 只是这块骨质,当前并不稳定,只需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便可以将其吹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将变得越发地坚固,并足以抵抗幽泉地火的灼烧。 在骨质变得坚固的同时,逆鳞也徐徐地融入了骨质,二者如浑然天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中间不留有一丝的缝隙。 而这一步完成,方守知道,祖龙根骨,已是通过这种方式,被其炼入了体内,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淬炼的过程。当隆骨彻底成型,他就要开始将神魂切分,化整为零,散播为亿万个小的种子,遁入周围的颗粒物中,借以神念的自发聚合性,将身体重新凝聚。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而方守与逆鳞紧密生长在一起的这块隆骨,也彻底地成型。 “接下来,便是要切分神魂了。” 眼中闪过一丝沉重,方守细细地感知着空间中散布的身体颗粒,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掌握了它们的数目—— 六十万亿。 这也得亏方守那因修习了《养神经》而几乎已达至筑基境极限的强大神魂,通过大范围的扫视,这才能不漏一个地细致清点出这些颗粒的具体数目,否则若是叫一个凡人来数,恐怕一辈子都完成不了。 然而切分神魂,不同于简单地分离出一缕神念,要知道,方守自成为修士后,最多也才是从神魂中剥离出万缕神念,而且就已经觉得吃力,如今更是要将其自身拆分成六十万亿个小的零件,这无异于凡人口中的千刀万剐了。 “现在也由不得我迟疑了,前有小黑虎视眈眈,后有方世杰一年之约,如今只剩下了七个月不到,我必须要行动起来!” 方守面露坚定,心神颤抖地慢慢地将自身的魂体一点点地剥离。 “一,二,三,四......” 每剥离出一点神念,都会被种入到逆鳞外的身体颗粒中,牵引着它们往中心聚拢。 一直到被切分出了数万亿以上,方守的神魂,已经是四分五裂,无法再保证魂体的完整,仅能堪堪地维持其意识不散了。 “老猿......接下来,便要靠你了,就看你,对我有多大的信心了。” 深深地望着老猿,方守的意识一阵感慨,没想到临到关头,自己的命运,仍是被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 “第一万三千五百八十六......” 说出了最后一句,方守的最后一点意识,便陷入了混沌,而即在此刻,老猿却猛地站起,双目眦裂,拳头用力地握紧,浑身剧烈地颤抖。 “不......不可能......”老猿喃喃自语,缘是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法再感受到方守丝毫的气息,像是整个人消失了一般,而这也意味着...... “老猿!” 矮胖子那惊疑不定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随即便见一道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老猿的身侧,盯着眼前的那一团需要认真分辨才能被发现不同的身体颗粒,嘴巴微微呢喃,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唉,果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拍了拍老猿的肩膀,矮胖子扭转过身,似不愿接受这等无情的事实: “节哀顺变吧。” “不对。”在矮胖子来后不久,老猿便瞬间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万一其如我所推测的一般,他将神魂化整为零了呢?” “你觉得可能吗?他不过只是筑基的神魂,如何能忍受这等痛苦?要知道,这可比幽泉地火的灼烧之感,还要恐怖了万倍!哪怕他意识便是陷入了混沌,也要经历千刀万剐之苦,常人必无法从这样的情境下脱离出来......” 见老猿始终不肯接受事实,矮胖子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存一线希望,但实则我从一开始,对此就不曾看好。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叫知情者不许外传了。唉......”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一叹: “格局天骄战在即,方界各大宗门的人已是陆续地赶来,门中断不可再因这等事陷入混乱了。” “我最担心的便是猿丘......”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儿子,老猿便一阵头大,“万一他要是听到了传闻,闯到无相峰大闹一番,新派的人肯定抓我的把柄。” “放心。”拍了拍老猿的肩膀,矮胖子宽慰道,“我近来新收了一名弟子,乃是万妖界被灭族的猴妖一族的后人,他与方守以及猿丘二人互为好友,想必有他去劝,猿丘不会冲动的。” ...... 正如矮胖子所说,方守从一开始,便低估了将神魂化整为零的难度。 不考虑将神魂切分后是否还能重聚的因素,但论这切分的过程,便不是那么地轻易。 六十万亿个细微的单位,从魂体内一点点地剥离,一开始可能还觉得不痛不痒,但随着数目的增多,先是方守的意识崩溃,无法再凝聚起来,旋而又是那种切肤的痛,像遇到了魔障一般,时刻潜伏在方守的意念当中,像盯紧了猎物一般注视着他。 在意识陷入了停摆之后,方守出现在了一处幽闭的黑暗之中,沉闷的空气令他无法喘息,而他刚想要移动,就突然感觉背上被扎了一刀。 “谁?” 他猛地转身,但却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环境中,也只剩下了自己那沉重的喘息。 “噗嗤~” 但紧接着,他背后又中了一刀。 “该死!”方守不免有些暴躁,虽然当前的刀扎,并没有令他生出危机生命的恐慌,但那种切肤之痛,却清楚地传递到他的脑中,令他无法再保持冷静的思考。 “你给我出来!!” 接连又是几刀,扎在了自己的后背,方守在原地不停地打转,试图抓到那名行凶的“歹徒”,但周围深沉的黑暗,像是天然的保护色,将凶手完美地隐藏。 “啊!!!” 方守暴躁地狂吼,双手不断地抓着,无数道强悍的攻击,正从他的掌中激发而出,远远地散播开去。 于是,便是短暂的停歇,正当方守认为那凶手已是在他的无差别攻击下被迫远离之际,他的脖颈后,又突然被扎上了一刀,以至于他浑身一僵,立时软倒在地。 “噗噗噗噗噗噗~” 无数柄锐利的刀刃,扎到自己的身上,那种真切的痛感,几欲令方守崩溃,但他仍旧不服气地大吼: “快!杀了我!杀了我啊!!” “噗噗噗噗~” 如方守所愿,又有更多的刀刃插在他的身上,痛苦如源源不绝的潮水,一浪更叠着一浪地席卷在他的体内。 但奇怪的是,这痛越是明显,他的意识便越是清晰,方守欲昏迷而不可得,始终被这种深切的痛苦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以至于慢慢地忘却了前因后果,陷入到与痛感的不懈斗争当中...... 第225章 再等等! “猿丘,猿丘,你听我说,你不能进!” 此刻,无相峰入口前,已然炸开了锅。 只见无限峰众弟子,在猿丘以及童经纬等天骄的带领下,齐聚在此地,正与无相峰忘尘等一众弟子对峙着。 “沈猴,你给我让开!” 被沈猴死死地抱住,猿丘一时挣脱不出,便只好破口大骂道: “老大在你峰下生死不明,你难道就一点事都没有吗?” “怎么会呢?”沈猴放开了猿丘,抵在他的面前,一脸激动地道: “老大出事,我是第一个知情的,可知道又能怎样?现在我师父的意思是静观其变,老大或许是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化,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可干涉,你去又有什么用?” “可至少......”猿丘慢慢地冷静了下去,但他仍是不满道,“可至少我要下去看他一眼,这样我也能放心。” “猿丘,我无相峰祖地岂是无限峰的后院,是你想去便能去的吗?”这时,早已对猿丘的行径感到了不满的忘尘,当即呵斥道,“你身为无限峰天骄,理当明白事理,任何主峰祖地,都不擅自轻闯,难道你是想违抗门规不成?还有童经纬,我一向认为你安分守己,何时也跟着他们瞎胡闹了?” “方师叔于我有恩,故见其有难,经纬不可不理,还请忘尘兄见谅了。”客气地抱了一拳,一身劲装的短发青年,已是有筑基五阶“化形”修为的童经纬,话语中充满了沉着。 “见谅?”忘尘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你我虽同为老祖派的弟子,但既然都要撕破脸皮打上门来了,你还叫我见谅?” “方守可以,为何我就不可以?”强冲既然是不可,那么猿丘便计划说理。 忘尘听罢,顿有些不耐烦道:“方师叔乃老祖亲传,自然有权利进入祖地,猿丘,你以为所有主峰的首座,都是你的老子不成?” “忘尘你什么意思?”猿丘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无限峰、无相峰两边的弟子纷纷箭弩拔张,似欲准备动手。 但就在这时,沈猴挡在了猿丘的面前,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如今新派已是崛起,老祖派万万不可再内斗。还有如果老大在,我相信他也不愿意看到当前的局面。” “沈猴?”看着眼前的这个沈猴,猿丘忽然觉得,自从其成为了无相峰的天骄后,就变得比以前成熟冷静得多了,于是他忍不住皱眉: “可那怎么办?听说上次乃是十大首座亲临,说明老大的情况要比你我所想的都还要严重得多!” “为今之计,便只有好好修炼,若老大不在,也只有我们去击败方世杰了。”沈猴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坚决。 “你......”沈猴的话,若放在其他人的耳中,无异于天方夜谭,缘是其当前连筑基都不到,便想着要击败有着化形修为的方世杰,简直是以卵击石,可不知为何,猿丘就是无法对沈猴升起半点的质疑。 “唉,你不提我还没发现。”猿丘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从渊时起,我就一直依赖着老大,没想来到格局门也是如此,看样子,我们是该要学着靠自己了。” “所以......”沈猴拍了拍猿丘的肩膀,仿佛像个长者似得,“我一直坚信,老大会没事的,所以,提升修为,是我们当前最为要紧的事!” “恩。”用力地点了点头,猿丘给沈猴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旋而将目光移向了无相峰的众人,双手抱拳道: “诸位无相峰的兄弟,我等同为老祖派的弟子,本该和和睦睦,亲如一家,是猿丘唐突,该向大家道歉。” 说着,他便要躬身一拜,但却为突然上前的忘尘托住了双肘。 “小丘,别怪我,若非是用刚才的那种方法,恐怕你是不会冷静的。”忘尘向猿丘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原来你们......”又看了身旁的童经纬一眼,只见对方一脸调侃的表情,猿丘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所有人都不是认真的,只是在陪他一个人演了一场戏。 “猿老大,既然你发现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沈猴上前赔笑,“不过我刚才说的,却是无半分虚言!” “得了吧你!”推开了一脸贼相的沈猴,猿丘白了他以及忘尘、童经纬等人一眼,气呼呼地一个人向山下走去。 “一群骗子!都是骗子!哼!” 不过,猿丘虽这般说着,但其背朝着众人的脸上,早已涌出了泪水,而他心里,正在默默地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猿丘会好好修炼......一定会的!” ********* 在猿丘所引发的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很久,约莫又过去了一个半月,格局门的弟子间的交际,都在有意无意地缩减,缘是每次临近格局天骄战,都将是一次门中弟子的大洗牌。 强者将通过这次大战证名,以获得外出历练的资历,而弱者,在成为筑基的累积五年内,也将被强制外派出门,故实力,也将极大地决定了他们的生存概率。 尤其是在距离天骄战,仅有五个半月不到,留给方守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老猿,我跟你说了几遍,双子峰那边的弟子有成功领悟无限经的,要求来我无相峰尝试融合逆鳞的,我已是拒绝了好几拨人了,你到底要因为一个方守,任性到什么时候?” 方守的生命迹象陷入停摆,已有一个多月,而这在外人看来,这已经宣告了格局门有史以来的第一任老祖亲传就此死亡了。 “魂体被切割为数万份,哪怕他就是有元婴的修为,也不一定能重新聚合起意识,真不知道你对他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再等等。”也知自己这番行径有些任性,老猿依旧坚持道,“再让我等半个月,否则回去猿丘是不会原谅我的!” “这......”面对一个父亲真挚的请求,矮胖子沉吟了许久,最终无奈地答应,“好吧,便再等一个月,若到时再无变化,就别怪我强行收尸了!” “......”对于矮胖子的话不置可否,老猿再次盘膝坐好,沉沉地望着方守身体所化的那一团颗粒物,脸上充满了关切: “方守,醒来啊!千万要醒来啊!” 看到老猿这幅魔怔的样儿,矮胖子一脸苦笑,旋即脸上透露出一丝古怪,道: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到底你和老祖,谁才是他的师尊!” ...... 很快,又是半月过去,方守的那团颗粒物,在一开始出现了汇聚的迹象后,便再无异动,像是维持着当前的一个姿态,失去了应有的活力。 在老猿失望的神情中,矮胖子如期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双子二峰的首座,鹤首峰首座李和风以及天下峰的首座司徒南。 前者乃是一名眉发浓密的中年人,为方守之前结识的掩日峰天骄李子峰之父,后者,则是一身的酒气,披散的长发浑如一名疯子。 他们二位,皆都是因峰下弟子要尝试炼化祖龙根骨,但由于老猿坚称方守没死,从而亲自前来,欲劝说对方莫再执迷不悟。 “老猿,和风他们都被你急得亲自来了。”也是怕这三者发生何等冲突,矮胖子连忙上前,跃过了老猿,便要替方守“收尸”,同时边道: “放心,我会好好地对他,争取不拉下一点颗粒,等出去咱给他找一风水宝地埋了,来生绝对能投到好宗门里去......” “再等等!” 第226章 动手! “老猿你这是何意?” 矮胖子面沉似水,他并未回头,手继续往方守的那团颗粒物探去,一股吸附的力量徐徐地从其掌心发出,引动了周围的幽泉地火,如精灵一般向其汇聚: “我们可已是约定好了的!临近格局天骄战,诸多主峰的弟子皆有临时领会无限经者,难道就许一个死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而耽误其他峰弟子的修炼吗?” “你给我住手!”老猿怒地站起,衣袂无风自鼓,陡然间一股强横的气势,从其身上发出,轰在了前方的矮胖子身上,令他径直飞了出去,一直到老远才停下。 “老猿!你莫要再执迷不悟!!”矮胖子纵身飞来,如一只展翅的巨鹏,悬停在老猿的头顶,怒而爆喝道: “如今双子二峰的首座也在,你是想让他们看我老祖派的笑话吗?” “今日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他!”老猿守在方守的身外,双臂徐徐地展开,一股仿佛源自于洪荒的气势喷薄而出,径直压过了天上的矮胖子一头,将周围的白焰尽数地吹散。 “和风、司徒,果然不出我所料,老猿他又发疯!”同下方的李和风二人对视了一眼,矮胖子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柄软剑,剑身了布满了一层层暗红色的鳞甲,像是由某种妖兽的尾部所制。 他陡然一弹,剑身瞬间挺直,剑尖对准了老猿,发出了进攻前的音颤。 “老猿,若非必要,我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但为了维护门规,胖子就多有得罪了!”矮胖子低语道。 与此同时,李和风与司徒南亦是拉开了架势,尤其是司徒南,已是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一脸慎重地盯着老猿道: “老猿,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绝非冲动之辈,何以今日做如此不理智的行径?” “再等等......就再多等一阵!”动手之前,老猿也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死胖子,并非是我失言,只是我隐隐有种预感,这小子还活着,且其修炼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一刻,若此时干涉,恐会功亏一篑!” “放你娘的屁!”矮胖子忍不住骂道,“你老猿预感何时有准?” “相信我!就这一次!”老猿一脸急切,由于说得太快,唾沫星子都不小心溅出了一圈。 “胖子,便再多等等吧!”李和风径自收手,将双手背于身后,“既然已等了两月,也不差这一刻钟的功夫。” 见老猿又在原有的时间上又延长了一刻,矮胖子白了他一眼,满腹牢骚地道:“你这个老猿,还真是个难缠的主,都已经过去了两月了,还有必要多延长这一阵吗?” “你懂个屁!”老猿懒得理矮胖子,在说完了这句话,便慢慢阖上了眼睛,细心感受起身后那团颗粒物上的每一处微小的变化。 “小子,老子为了你,可是连自己人都给得罪了,你要再不抓紧,那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转眼间,一刻钟便已过去,而矮胖子三人,已开始从不同的方向,绕过了老猿,向着祖龙根骨逼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逆鳞方圆百丈的刹那,老猿竟忽然睁目,又是一道强横的气势,隐隐从其身上蔓延开来。 “动手!” 这一次,矮胖子没再客气,径自抽出了软剑,猛地朝老猿刺去! 同一时刻,李和风、司徒南二者,亦是分别化作了一颗炮弹,在幽泉地火中留下了两道细窄的轨迹,竟是比矮胖子还快,转瞬便临近了逆鳞! “你们都给我住手!!” ...... 方守的意识,陷入到混沌之中,已然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以来,前一个半月,他几乎是在与那个暗处捅刀的“无耻之徒“的斗争中,变得疲惫不堪。 每每被暗捅了一刀,方守就会变得无比地暴躁,到了最后,他竟已失去了理智,整个人浑如一头野兽,在毫无底线地发疯。 四处黑暗的领域,到处都留下了他狂怒的身影,然而刀没少挨,依旧在从四面八方,飞来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入了他的体内,带来了切肤的痛感,逼得他大脑都已经停滞,似是不愿再思考,只想逃离出这种漫长的痛苦当中。 但这样的痛苦,并未持续太久,在一个半月后,终于告一段落,若方守神智正常,便会清楚地意识到,神魂的化整为零,应已经完成,对应的六十万亿分神念,则是在他的安排下,融入到了构成他躯干的每一个颗粒当中。 而如今他要急迫要做的,便是恢复理智,尝试着去聚合神魂,进而重塑肉身,但很可惜的是,当前的方守,已经与野兽无异。 在没有锋刺扎来后,方守蜷缩一团,浑身抖个不停,时不时地还会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 “痒......好痒啊......” 方守此刻,只觉得万千虫蚁爬过,从其身上的毛孔中钻入钻出,这却是因其持续地受刀刺之痛,结果到头来,没了刀刺,反而觉得浑身不适,像是万千虫蚁噬咬,敏感到令人发指。 “啊~别扎我!!” 方守又尖叫了一声,却是在刚刚那一刻,他身体自然模拟被刀扎的情景,在一阵痉挛中开始如患了羊癫疯般倒地抽搐起来。 ...... “唉......” 冥冥中,一声叹息传来,方守的魂体,被拉出了黑暗的领域,但其意识仍是混沌不清。 只见一名老者,脊梁挺直,神情肃穆,阵阵威严自其身上弥漫,而若方守清醒,势必会一眼认出,此老,便是他那一直神龙不见摆尾的师尊——格局老祖! 在将方守的意识从深渊中救出后,他望着方守那张终于在过度疲劳后,陷入了酣睡的脸庞,微微地叹息道: “唉......到底凭你的意志,仍是无法抵御这等煎熬。也罢,我便施展术法,为你抹去之前的记忆。” 他抬起只手,按在了方守的意识体上,慢慢地像是有某种东西,被其从内部抽走。 一股股乖戾、躁动、不安、愤怒等等情绪,瞬间在半空化作了魔鬼,狂笑着向老祖冲去,只是还没等接近,它们的身上便纷纷冒起了青烟,最终在惨叫声中彻底地消散。 如此这样,一直持续了不知有多久,方守的意念似是有重新抬头的迹象,格局老祖的身影开始慢慢地虚化。 不过在临走前,他却深深地凝望着方守,眼中似隐隐充斥着一丝悲悯的情绪: “自古逆者多磨,你之身世、天赋,比之华儿更要曲折、逆天,也不知将来,你又将面临何等的磨难?不过这一次,华儿之殇,不会重蹈!无论如何......” 他话音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极为艰难的决心一般,转而在心中道: “为师都会坚定地守护在你的身后!” 第227章 争分夺秒! 在老猿的爆喝声中,三道攻击齐齐降临,令逆鳞的附近亮起了一团耀眼的光火,仿佛燃穿了天际,逼散了无数的白焰,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些火苗在飞溅在矮胖子等人的身上时,竟未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半点的伤害,肉身竟是是无比地强悍。 “可恶!矮胖子你为何就是不听我话?” 火光逐渐消退,老猿三人的身影逐渐地显露,只见司徒南、李和风二者,正一人一拳,轰在了老猿的双掌上,罡风激荡而出,吹散了整片的幽泉地火,久久难以复原。 “老......老祖?!” 半空中,矮胖子望着老猿身后的一人,眼睛不由张大,脸上惊愕之意溢于言表。 “老祖?”见司徒南二者面色不对,老猿猛地回头,便见一名熟悉而又陌生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而方守的那团颗粒物,正在其守护下安然无恙。 “老东西,你终于回来了!”老猿一脸地激动,紧握着这名老者的手,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刚经历了什么极为艰难的事情一般,“你不在的这些年,门里经历大变,顾天生那臭小子搞了个什么新派出来,意图颠覆您在门中的地位。” 老猿之所以会如此,并非其久年未见老祖,而是因近来的老祖,总是一副猥琐的面相,更是染上了“嘬叶子”的毛病,整日醉生梦死,神游方界,觅寻鹤妖草而不可得。 可如今,站在其身后的老者,是如此地威严,如星空般深邃的目中,透出着饱经尘世的沧桑。 在见到这人后,老猿知道,真正的老祖,回来了。 “新派崛起乃是命数,格局门未来走向,我亦看不透。我虽归来,但门中一切照旧,尔等行事毋须顾虑我的脸色,但在新派掌事,彻底改换门规前,旧有的规矩还需尊奉。” 安抚下激动的老猿,格局老祖淡目扫向矮胖子三者,忽然呵斥道: “小邯,司徒,和风,尔等三人可知罪吗?” “啊?”矮胖子怔了一怔,连忙降下了身形,一脸不解地问: “小邯不知何罪之有,还请老祖明示。” 见司徒南、李和风面上亦是同样的神情,格局老祖让出了身后方守的那团颗粒物,向他们三人示意道: “此子乃是尔等师兄,何以如此不尊,在其修炼时打搅?” “呃......”矮胖子面色一变,连忙摆了摆手,道: “老祖莫怪,我之前并不知他仍活着。这才......” “是啊老祖!”司徒南横了矮胖子一眼,“都是这个胖子为了跟老猿较劲,这才强拉上我等......” “我靠”矮胖子勃然大怒,“你个叛徒,这么快就把老子给卖了!还不是为了你峰内弟子的修炼,否则我干嘛要惹老猿?” “矮胖子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和风也掺和了一腿。 “我靠你们两个合起火来坑老......”矮胖子拉开架势便要和这两人好好说道说道。 ...... “罢了,你们自去向师兄赔罪,我便不予追究了,退下吧。”无意听这三者吵闹,格局老祖没再理会面露窘迫的矮胖子等人,径直望向了构成了方守身体的这团颗粒物道: “不破则不立,欲炼祖龙根骨,非先破碎自身,不过你又是如何想到此点的呢?” 想到这儿,格局老祖双目微眯,但当其扫到颗粒物中的那团光晕后,眼底露出了一抹奇异之色,立刻对老猿传音: “我修为荒废了许久,需要闭关一阵,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你便在此地看守,若此子身体重塑后都未能苏醒,便送到神梦峰去,沧青自会处理。” “遵命。”老猿点了点头,不过既然老祖是暗中传音说得,那么他也毋须讲究俗礼了。 这之后,格局老祖身体慢慢地淡化,不知去哪里了。而老猿则望着重新焕发出生机的方守的这团颗粒物,眼里奇异之色频频: “可以啊小子,祖龙根骨都被你炼化了,看来我这个师兄,认得不亏!” “呃,老猿啊......”矮胖子搓着手凑了过来。 “哦?”老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还没走吗?不是要跟我较劲吗?你倒是继续啊!” 矮胖子讪讪一笑:“诶,别介啊!这个,咱哥俩谁跟谁......” “滚。” ...... 此刻,正在逆鳞中,方守的意识慢慢地重聚。 “这......这里是哪里?” 方守一阵迷茫,他望着周围的环境,眼睛慢慢地睁大,忽然惊讶道: “我成功了?!!” 但旋即,他的面上就露出了一丝迷惑: “尤还记得,我意识清醒时,魂体只切割了一万多份,之后便陷入了昏迷,如今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看着旁边的老猿,方守其实很想同他交流一番,但发现自己无法做到后便放弃了。 “不过奇怪的是,如今我的魂体,就算被切分成数十万亿分,都可以保持意识,这岂不是说,我的神魂又得到了壮大?也不知在重新聚合起来后,能不能达到结丹的程度?” 与此同时,方守又想到了一种可能,便是当魂体被切分到足够小时,一般人便无法探知到这一缕神念的存在,那么岂不是说他的探查能力也得到了大大的增强? “总而言之,今回我是因祸得福了,不过在高兴前,还需要解决一个大麻烦。小黑!” 向识海的位置呼喊了一声,方守并未得到回应,不过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泥丸宫的宫门此刻正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且在这样的冲击下,开始变得松动,随时都可能彻底失防。 “该死的!到底过去了多久?怎么小黑这厮都快成功了?” 其实也怪方守倒霉,原本按照小黑的计划,本该是循序渐进,利用四个月的时间,在不被旁人发现的情况下,暗中实施“出逃大计”,但没成想,方才被格局老祖瞟了一眼,凭它作为神袛时的精准直觉,一眼便看出了不妙。 故为了不再让方守反将一军,它便放开了手脚,也不担心老猿会不会发现,径直蛮干了起来。 “方守,能听到我说的吗?” 正当方守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老猿突然开口: “我知道你无法回应我,所以你只听就好,老祖已发现了你识海的异样,故现在你要做的,便是重塑肉身,一旦肉身塑成,我便会将你送至神梦峰,让沧青帮你夺回识海!” “好!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方守心中一喜,立刻开始尝试着重塑肉身。 但同一时刻,小黑亦在听了此话后,更是再无丝毫顾忌地全力冲击,与方守展开了竞争! “小黑你输定了!”方守冲着识海大吼了一声,连忙沉下心来,回顾起重塑肉身的流程。 “第一步炼化逆鳞,反向聚合隆骨;第二步神魂化整为零......” 如今还剩下最后一步,即通过魂体的自发凝聚力,将身体颗粒重新归拢,进而借助幽泉地火炼化祖龙根骨,重新塑造肉身! “从现在开始就要争分夺秒了!” 方守已经感觉泥丸宫在小黑的撞击下,宫门变得越发地岌岌可危,而一旦宫门被冲破,他将彻底沦为孤魂野鬼,一身修为亦将毁于一旦,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重塑肉身恐怕与前两步时间等同,也要费去两个月......” 第228章 刻不容缓! 方守陡然间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虽然不清楚小黑撞破泥丸宫具体要耗费多久,但显然不至于用去两个月这么久。” 但渐渐地,他眼中的迷茫便为一股狠厉所取代: “看来哪怕便是缺胳膊短腿,也要先将主要部分给重塑起来!” 方守立刻开始了最后一步的重塑,不过在此之前,他已是决定,哪怕便是放弃四肢等不至于致命的部位,也要先将躯干中的主要部分,如大脑等重聚出来。 “开始了!”老猿见方守的意识牵动着神念开始向中点聚合,旋即慢慢地微粒呈现出了一个人的形状,并不再那么地分散。 “加油啊方守!”他眼中闪露出一抹焦急,道: “你可千万要成功啊!否则你叫我怎么跟小丘交代?” ...... 时光如白驹过隙,半个月转瞬即逝。 方守与小黑的攻防战,已到了间不容发的关头。 “小子嘎嘎嘎嘎嘎~再有半个月,你便要死了!” 小黑那嚣张的怪笑充斥着方守的耳畔,令他感到了无比地烦躁。 也不怪方守会如此,这半个月,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重塑肉身,但往往重塑出来的,不是鼻子长到了耳朵上,便是眼睛长到了身上上,总而言之,都是些四不像,方守很怀疑以这样的形态见人,会不会直接把人给吓死。 “原本若按正常的情况,我以四五个月的时间慢慢地摸索,一点点地重聚,完全能赶得上在格局天骄战前重塑肉身,但如今看来,小黑要胜了。”方守一边叹息,一边又考虑起得失来。 蹊跷的是,就在方守尝试重聚肉身的关头,逆鳞似微微有些抗拒,而当方守休息的当儿,那些身体的颗粒似又形成了一些新的变化,聚出了一只兽的轮廓。 “难道我要重生成一条小蛇不成?” 古言云:“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在方守的印象中,蛇历五百年化蛟,蛟再历千年化龙,祖龙既然是龙之祖先,想必也出不得此规律,那么一旦自己任由着逆鳞重塑肉身,恐怕还真会变成一条小蛇出来。 “打死也不干,我最怕蛇了!” 虽然当前已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但方守确实对变成蛇产生了隐隐的抗拒。 这之后,方守又用了三天的时间,尝试着重聚了几次肉身,但无一例外,由于其太过焦躁的缘故,重聚出来的肉身还未能维持多久便会再次崩溃为漫天的颗粒,直把个老猿也急得是满头大汗! “你奶奶的!先变出个脑袋来,待老子送你去神梦峰解除了识海的危机,再回来重塑肉身!” “你说得倒是轻巧!”方守也是急道,“只聚出一颗脑袋那叫人吗?” 当然,对于方守的话,老猿并无法听到。不过方守之前,也确实考虑对方的建议,只将大脑等重要部分先行聚齐。 但中间难就难在,这六十万亿的身体颗粒,方守并无法分辨出哪些是头的,哪些又是屁股的,诸如此类的问题不胜枚举,总而言之,若想重聚肉身,便要时间!时间!时间! 可如今方守最缺的,也是时间! “小黑,咱们来商量一下!” 被逼到没辙了,方守也只好主动向小黑妥协道: “你看啊,如今大家都发现了你在我识海内,你就算出现,也肯定没好果子吃!因此咱们干脆这样,你等我慢慢重聚好肉身,我找个时机,保证将你放出来,如何?” “呵呵,黑大爷能信你这方鼠辈?”小黑嗤之以鼻,“你黑大爷乃是上古的神袛,若连小辈都收拾不了,那岂不是丢人?” “好,你有种!”方守也是来了脾气,“既然你执意要破我识海,那好,没说的了,等我先塑成肉身,必会好好修炼,然后将你关到海枯石烂,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的识海呢永世不可翻身!” “哼!小子,你黑大爷正有此意!”小黑不屑更甚,“待黑大爷出来必将你收作魂宠,一辈子驯养你学狗叫!” “哼!走着瞧!”方守不欲与小黑逞口舌之争,径自放开了对逆鳞的束缚,令其自发地拉拢躯干,再次构成了一个兽性的轮廓。 “大不了先当一阵的蛇,以后再化形就是了!” 虽然对变身为蛇依旧感到排斥,但方守知道,如今这已是他唯一的选择了...... 又是一周过去。 那一团构成方守的颗粒,已经笼罩在了一层迷离的光芒下,不止守在外面的老猿,此刻便是连方守自己,都无法看清这光芒背后的真相。 “唉,也不知成功后,会不会被自己吓死?” 任祖龙根骨自行发挥,方守惊奇地发现,重塑肉身的进度竟是被大大地加快,他分明地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双脚,正在飞快地复原,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手背、脚踝上,似是多出了一层毛发,感觉扎得有些痒。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难道还有带毛的蛇吗?不对,也许祖龙的幼态,也是龙形?毕竟蛇可是没有四肢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方守在忐忑中又渡过了四天,不过期间,他也从老猿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 “所幸距离格局天骄战,还剩四个多月的时间......” 还差一周,方守便要在无相峰下的龙脉祖地待满三个月了,而他与小黑之间的比拼,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在其感知下,泥丸宫的一处过去未被其关注到的地方,正出现了丝丝的裂纹,而随着裂纹的不断加深,他已是能够清楚地探查到小黑的存在了。 当然,同样察觉到的,还有为方守护法的老猿,只见其一脸凝重地探出了一缕神念,与那一团光晕内的神秘人物暗自交流道: “放过他,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 “就凭你?还是凭整个格局门?”小黑狂傲地道,“便是你整个门送给我,又配得上我抬一根手指头吗?” “你大爷的!哪里来的瘪三小犊,竟敢如此狂傲?”老猿径直被小黑给气乐了,“你可知我格局门乃是......” 小黑打断了他:“连第一都不是就敢瞎吹,你可知道盟都不配给你黑大爷提鞋吗?” ...... 见小黑的注意力被老猿转移,方守暗松了一口气,如今他的魂体已经完全聚合,身体也拼凑完整,就差最后的一些细微的调整了,唯一遗憾的,便是当前的他,并无法掌控肉身,故也无法通过触摸等方式感受一下自己的新身体。 “接下来的一切,便要听天由命了。” 在忐忑与不安中,方守的肉身重塑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关键的时刻,而空间中所余下不多的颗粒,化作了一些须发,粘贴在了如艺术品般呈列的躯壳上。 那能够阻挡神念探查的迷离光芒渐渐地消退,而方守的新身体,也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方守的身体,十分小巧,约莫半个手臂长,一身雪白的毛发,看似极为地柔顺,身体后面翘起来的小尾巴,不停的摇啊摇。 “我靠!”在见到方守的模样后,老猿、小黑齐齐爆了粗口,然而,就在这时,泥丸宫宫门大颤,上面蔓延的裂缝,开始缓缓地剥落,这也就意味着后者在经过几个月持续不停的冲击,终将出逃成功! “不好!”局势刻不容缓,来不及对方守的容貌吐槽,老猿一把揪起他那肉墩墩的后颈,身形几个闪现,立马消失在了无相峰的祖地之中...... 第229章 来呀来呀!花姑娘滴! 几下窜出了无相峰祖地,老猿径直出现在了矮胖子所在的道场中,一见面招呼赶不上打,开口便问: “快给我打开去往神梦峰的传送阵!” “吓死我了,你个老匹夫!”矮胖子被老猿吓得一怔,手里面端着正往嘴里送的茶盅,立马掉在了地上,溅了他一身的茶水。 “快点!”拽着矮胖子的领子,老猿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一处小型的传送阵前,啪啪震掉了上面凹槽上的盖子,扯着他的脖子就问: “快他娘的给老子启动!” “好好好!” 连忙向传送阵中拍入了两个结晶体,传送阵的石台骤然亮起,老猿一步踏入,身形立刻消失,中间时差几乎不超过一秒。 待老猿走后好一阵,矮胖子都处在惊愕的状态中久久难以平复,最终,被刚才一幕惊得躲入了暗处的忘尘等人现身出来,也不知谁说了一句: “师父,我感觉方才猿首座手里提着的那个白花花的,怎么......好像是一条狗呢?” ...... 在通过传送阵来到神梦峰后,老猿一路未停,径直穿过了重重的迷雾以及楼台亭阁、仙禽羽鹤,到了一处弥散着阵阵清香的巨型花圃中。 旋即,便是无数尖叫声响起,入眼的尽是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只着单薄的轻纱,向老猿投来了清一色的白眼。 “都别给老子闹!”老猿无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情,径直走进了花圃深处,冲着刚从圣灵泉中更衣出来的沧青道: “小青,快快,急事!” “老猿?”沧青正将鬓发挽向耳后,听到来人,顿时不悦地皱眉,“真是个老不羞的!何事叫你如何猴急?竟敢直闯我神梦峰的祖地?咦?这是!” 沧青刚扭转头回望,目光顿时定住,直愣愣地望着老猿手中的一只小白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好可爱呀!” 这是发自一个女人心中最真实的感叹。只见这小白狗像是刚断了奶一般,嗫嚅的小嘴张动间发着“呜呜”的低鸣,眼皮上裹着一层淡红的莹粉,一看就极具灵性,不像是个凡兽。 但很快,沧青的目光便移到了其脖颈后的像是一处胎记似的白色麟纹上,不由轻掩住嘴道: “祖龙根骨?是他!” “知道就好。”忙将这只小白狗推入了沧青的怀中,老猿擦了把汗,声音有些急促道: “现他识海内有一外来魂体侵入,但不知为何并未选择夺舍,而是在不断地冲击其泥丸宫宫门,方才就这一阵功夫,其宫门已然松动,再也耽搁不得了!如今全门上下,也唯有你,可以在不伤他识海的前提下清理掉里面的这厮了!” “交给我了。”沧青以神念一扫,立即发现了方守的异状,随即便是一道嚣狂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脑中: “老太婆你莫要多管闲事,小心黑大爷我出来xx了你。” “哼!不知死活!”听到了小黑的污言秽语,沧青脸色铁青,都毋须老猿提醒,眼圈上立马浮现出一圈猩红的印记,像是两团花火,燃放着磅礴的神念力量,有如实物一般地穿透了方守识海的阻隔,径直轰击在了小黑的身体上,令他不由得大叫: “沧青阿姨,黑大爷......哦不,小的错了!小的该死!” 小黑见机不妙,当即趁乱便想要再给方守的泥丸宫最后一次攻击,对方的泥丸宫,已处在分崩离析的状态,而小黑有一种预感,只此一下,它便要成功了! “敢叫我阿姨?找死!” 然而沧青,却并不给小黑这样的机会,她眼圈外的血印越发地清晰,像是刚在血池中浸泡过一般,顿时一圈圈的红印沿着方守的识海上的裂纹钻入,套牢在无处逃离的小黑的身上,将其死死地束缚。 “老猿,此物已被我制住,就等方守醒后,将其放出,我自有办法将之炼化为至精至纯的魂体,那可是大补之物。” 在处理完一切后,沧青刚要将小白狗,也即是方守,移交给老猿,但临头却又爱不释手地抱在了怀里,亲昵地用下巴划了划它那毛茸茸的小爪,道: “真是的,若非是知道它便是方守,我还不舍得送还给你了呢!” “事实上,我还正巧要让其在你的神梦峰上待一段时日,我峰上的事务已因他耽搁了数月,这马上便临近格局天骄战,不知可否......”老猿摸着后脑,一脸讪讪地笑道。 “若之前你来求我,那是断无可能,不过现在......”宠溺地望着怀中那正在酣睡中的小白狗,沧青抬眼一笑,淡淡的鱼尾纹透露了其所历经的岁月,但却丝毫不影响她魄人的美丽,反而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我可是一百个愿意呢!” ...... ******** “哇!师父它好可爱啊!” “他怎么可能是那个又丑又爱装酷的方守呢?那人我可不喜欢了!” “它是不是快要醒了?” ...... 此刻,神梦峰花圃内,正有一圈女子,围着中间的一个萌物,发出了一声声酥麻麻的赞叹,单听上去,就仿佛快要化掉了一般。 也怪方守倒霉,正当其肉身真相大白的一刻,小黑却恰巧撼动了其识海,方守的魂体受此相连,亦是一阵晃动,似快要彻底崩溃,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而一旦小黑真的冲破识海逃出生天,那么方守也将从此切断与自身识海的关联,沦为一介游离的野鬼。 故当方守的意识慢慢地回归之际,他并不清楚自己目前是何等模样,但又想努力地扭动着身体想要看清,但呈现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其毛乎乎的小脑袋不停地扭着,一双墨黑墨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小肥爪努力地挠着,尽管很使劲儿,但是,身型太过小巧,不知道,还以为他要抓什么东西呢。 “哇!好可爱啊!管他是不是方师叔祖,我都爱死它了!!” 又是一声赞叹,方守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对峰峦当中,几乎被憋得快要窒息了过去,但他用神念一扫,很快便发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我干!”刚彪出一句脏口,方守便马上又后悔了。 “啊~还会说脏话!萌死了!” “小白你为何如此可爱?” “守月师叔你便要我带它两天吧!” “少来,一会儿师父叫他训话,你们要时刻记着,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 一堆女人又凑上来对他一阵揉捏,其中有几个像是故意掐到了某些不该掐的地方,直叫方守惨叫了起来,陷入了无限的矛盾,似有种说不出的痛,并隐隐快乐着! “咦?它好像流鼻血了!” “啊~有个奇怪的地方......变得......好像有点大了!” “羞死人了!快跑呀!” ...... 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的妹子们,脸羞得跟个红苹果似得,纷纷捂着脸逃跑了。 “哼!别跑啊!” “来呀来呀!花姑娘滴!” “敢捏还不敢看吗?你有种给我回来!” 方守傲娇地敞着肚皮,雄赳赳气昂昂地原地转了一圈,那神情,别提有多得意了。 “反正我是条狗我怕谁!”在吓走了一众要命的花姑娘们后,他终于松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向那场中唯一剩下的一名、同样捂住了脸,身材凹凸有致,但却在微微颤抖的神梦峰天骄——娇守月道: “娇师侄,你好,初次介绍,在下方守,乃是你的师叔。” 第230章 念子 “你......你把肚子放下来!别让他对着我!”捂着眼睛,娇守月脸娇羞一片,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啊?哈哈,安啦!”方守从挂在脖间的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套衣物,三下五除二地用爪子裁剪了一番,费力地抬起肉爪将自己装了进去,这才对娇守月叹了一口气道: “娇师侄,我已穿上了衣物,你可以睁开眼了。” 眼睛透过手缝偷偷地瞄了一眼,见小白狗果然套上了一层织衫,娇守月终于放心地拍了拍胸脯,旋即白了方守一眼,略带嗔怪的语气,道: “方......方守?你到底是老祖的亲传,怎能在神梦峰上做此等孟浪之举呢?” “呵呵,娇师侄教训的是,方才确实唐突了。”方守并不反驳,只是抱了抱拳,顺着对方说道: “不过娇师侄能留下等候,想必是有什么事了?” “师父找你!”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守月嫩白的鹅蛋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疑色: “听说你炼化了祖龙的根骨?怎么看起来不像?” “呃......”方守一阵难堪,却是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成了眼前的这幅德行。不止是在形态上,距离印象中的龙也千差万别,单在攻击力上,便明显感到了察觉。 “感觉以这样的形态,我的战斗力就完全丧失了,这祖龙根骨真的是太过鸡肋了,除了让我更......讨女人喜欢一点别无它用。” 方守本来要说的是更“可爱”,但一想自己受这么大磨难,最终却只换来一个“可爱”实在无法接受,就换成了“讨女人喜欢”了。 起码,相对来说,这还更实用一些。 “不过当前状态对神念却无影响。”试着分拨出一缕神念,方守探查了一番娇守月的修为,接近筑基五阶化形,似是即将突破,但奇怪的是: “娇守月似乎对我的探查毫无反应?” 见娇守月仍旧边说边在前带路,方守面带狐疑,径直令这一缕神念将其通身都扫视了一番,嘴里面嘀咕着,将其身材腰围化为了一串的数字,一不小心,又发出了几声: “啧啧” “你做什么?”初听到方守嘴里的那一串数字时,娇守月便觉出不对,后来又听到其在猥琐地砸吧嘴,她瞬间明白过来,立刻狠瞪了方守一眼,对其仅剩的一点好感全无,抓起这条小白狗便在屁股上大力地拍了两下,道: “你这登徒子,小色狗!看我不揍得你屁股开花!” “啊啊啊~”连续哀嚎了老一阵,方守终于在娇守月的夺命连环掌下苟延残喘了下来,不过此刻他那圆敦敦的小屁屁已然肿起,翘起的弧度十分性感,连路过的妖禽看他的目光都不太对了。 揉着发痛的屁股,方守在后面瞄了一眼娇守月那玲珑的身段,不由气呼呼地想道: “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何错之有?” 不过与此同时,他亦是发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她没发现!她竟然没发现!!” 方守意识到,当其分拨出一缕神念时,因下意识地切分成六十万分之一的程度,实在太过微小,故连娇守月这等修习了赤灵神典的天骄都无法察觉,这岂不是意味着—— “若我在方世杰的身上留下一缕这样的神念,那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在我的监视之下,还怕他玩阴谋诡计?” 方守给这样的神念,起名为“念子”,原意为“神念的分子”,用以与过去区分。 但方守也很快发现:“似乎距离越远,念子的感知力度便越有限。” 目前方守的神念强度,已达到筑基的极限,若他愿意,十里之内皆在其探查范围内,不过以往,随着距离拉长,他所需耗费的神念便越惊人,通常他的神念在探查到别人的同时,别人也能顷刻发现他的存在。 但现在,有了念子,方守却无此顾虑了。 “如今我以念子都可探查到十里之内的动静,但若超出此限,我便无能无力了。” 一路想着,方守来到了花圃的深处,这里的花种极为地单一,皆是一种方守未曾见过的红花,需要种植在水中,故到处可见低矮的水池,引来了地下的灵泉,用以供养其发育。 “乖乖,靠灵泉生长的花......” 在几个主峰转了一圈后,方守发现无限峰还真是简陋的可以,首座老猿,更是个不修边幅的山炮,一点都不懂得为峰内的弟子创造良好的修行条件...... “你将这小家伙带来了?” 沧青的声音陡然打断了方守的沉思,他抬头,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雾气朦胧的地方,正有一道曼妙的身姿,面目却看不大清,于是他发出了一枚念子,试图探查那雾气深处的存在。 “小子,别做多余的事。” 方守的念子,尚未接近那名女子,连收回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顷刻掠夺,进而他脑中猛然多出了一道呵斥,令他恍恍惚惚一阵眩晕。 用力地晃了下脑袋,方守一脸惊恐,缘是就在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识海被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给盯上,仿佛是隐身在暗处的猛兽,在紧盯着它的猎物。 在将方守送到此后,娇守月便告辞离去,不过在临别前,她还恶狠狠地瞪了方守一眼,显然对于之前发生于方守与那雾气中女子之间的事,她是一概不知。 “方守?”不同于以往,还未正式见面,这女子便对方守以一种长辈对晚辈的问询式口吻道,“还是说,我要唤你‘方师兄’?” “见过沧青首座。”刚一来,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方守又岂敢摆谱,只好苦笑着道: “您唤我‘小方’即可。” “好,既然如此,小方,我便给你提个醒。”那雾气中的女子款款走出,露出一张魄人的冰容,只是在眼角附近的几道皱纹,出卖了她的年华。 “以后对元婴以上的修士,莫要以此方法探查,今回是遇见了我,万一是外面的哪位大修,非要取你性命不可。”沧青淡淡地道。 “可是......”方守眼中露出了一分迟疑,“该如何判断谁是元婴抑或谁是结丹呢?” 结丹以上的修士,对于方守来说,都是无法撼动的存在,可将来出到外面历练,难免有碰上的一天,他又该如何分辨呢? 毕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少了念子这么一个好帮手,方守实在是不甘心。 “总之以神念窥探对方,在修士间是极其不礼貌的一种行为。”对于方守的疑问,沧青罕见地认真答道: “你只需记住,比你修为低的,你才有探查的必要,能不为对方察觉自然最好;但对于修为比你高的,如结丹修士,他们虽无法感知到你之神念的存在,但一旦发现,你便是死路一条。因此,不要作死,这便是我给你的忠告。” 暗暗记下了沧青的忠告,方守深呼口气,刚想问一些有关于自身的问题,沧青便又是说道: “想必你现在有一肚子的疑惑,待我向你娓娓道来,请坐吧!” 方守摇了摇尾巴,将肚皮贴在了地面,也不知怎么,自从他变成狗以后,就时刻感觉到热,需要接触一些凉快的事物为自己降温,如地面,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之前你在无相峰下祖地,受老祖相救,为你寻回了意识,后来老猿在你被那识海内的恶灵冲破泥丸宫前,及时将你带来,这才捡回一命......” 第231章 颤抖吧!小黑! “原来老祖也出手了......” 听了沧青的解释,方守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好赖是我的师尊,怎么能连面都不见一下,便直接走了呢?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即便是有些牢骚,但方守的心,依旧是暖暖的。 “老猿,师尊,你们二位的情,方守记下了。” 当然了,方守同样要感谢的,还有神梦峰的首座沧青,若非有她在,恐怕小黑早已经得逞了。 话音一转,沧青忽然直直地望着方守,问:“我要问你,你识海中的那个恶灵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何来历?” “嗯......是我在渊的一次试炼时......”方守刚待要说,识海内,小黑的声音忽然响起: “上古神袛如今都销声匿迹,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你说话之前可要仔细掂量好了!” 见方守欲言又止,沧青便绕过这茬,道:“看来你也是不知道了?” 方守连忙应是。 “嗯,既然如此......”沧青微一停顿,“你将此物从识海内放出,我自有方法将它降服。” “好的!”能解决小黑这个心腹大患,方守自然乐得其见,而识海内,小黑自然是将各种好话都说尽了。 “方鼠......方老哥,你......” “嘿嘿......” 泥丸宫内,方守的魂体幻化而出,他望着浑身正瑟瑟发抖的小黑,忽然狂妄地大笑: “你不是牛吗?你不是上古的神袛吗?你不是要看着我死吗?” “我......”小黑连忙赔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方守睥睨着它道。 “我这是为了训练你!”小黑挺直了腰板,一脸义正言辞地道,“温室培养的花朵,中看而不中用,只有饱经风霜,才能茁壮成长!只有历经了挫折,才能长成参天的大树!方老哥!” “啊?”小黑陡然提高了音量,令方守耳膜一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方老哥!”小黑一脸油腻地凑了上来,紧握住方守的手道: “为了你茁长成长,小黑我都豁出去了!你能忍心在这个时候将我交给那个老女人吗?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你在这个时候将我送出,岂不是要中了老女人的计?” “啧啧啧......”拍了拍小黑的肩膀,方守一脸感慨地道,“小黑啊,你若是跟着沈猴干,必然能大展鸿图啊!” “是啊老大!”小黑闻言,顿时激动地道,“我火灶坊分教正值用人之际,眼见被方世杰的几个喽喽就搞得元气大伤,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老大!” “嗯?”方守没有拒绝小黑说下去,他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交给我了!”小黑一脸的激昂,“日后分教的发展,指日可待!” “哦,还方老哥?老大?”方守抽出手去,一脸嫌厌地望着它道,“你便叫我方爷爷都不管用!” “诶,方爷爷!”小黑立马上前,这次为了重新俘获方守的“心”,连尊严都不计划要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看看把我的泥丸宫都折腾成什么样了!所以现在,你自由了!”魂体慢慢地淡去,方守对小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意,而当他的身形彻底地消失,识海上空,唯独留下了一句: “颤抖吧!小黑!” ...... “你......你大爷的!!方鼠辈!方扒皮!!我恨你!!!!”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小黑在惨叫声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慢慢地拖出了方守的识海空间,而任它如何反抗,都无法抵挡这股力量,仿佛是被整个世界给活生生地挤出去一般。 “不要啊啊啊~” ...... 现实中,小黑的魂体陡然显现,它环顾一周,当即在一个角落发现了方守那可恶的身影,于是它怒叫一声,立马要冲上前去,将这条可恨的白狗给撕碎碎片。 可没待动身,它又被一圈圈的血色印符给卡在了中心,再也动弹不得。 “啊~啊~” 在血圈的不断紧缩下,它的身体不断地变小,身周有数不清的黑色物质飘飞出来,飞入了正下方正在施诀的沧青的七窍之中。 “她这是在干嘛?”方守看得一阵不安,“乖乖,厉害啊!小黑能神念具现,修为起码在元婴,可在沧青的手下,连一合之力都没有便被收服,那沧青岂不是得有能者的修为?” 重新对这名美艳动人的女人审视了一番,方守顿时得出了一个“美丽的女人都不好惹”的觉悟。 但就在小黑被吸成了一团黑色的物体,到处都布满了孔洞,好似一块软趴趴的海绵之际,沧青忽然皱眉,将禁锢在小黑身外的血符收了回来,一脸不解地自语: “奇怪,此恶灵究竟是何等来历?为何会这般难缠,竟无法被彻底地消灭?” 抱着这样的疑问,她不由又像方守问道:“我且问你,它在你识海内呆了这么久,为何不夺舍你?” “这个......”方守从角落里钻出,摸着后脑一脸的尴尬。 “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沧青眉目一扫,刚欲拷问一番,但旋即,她却释然地一笑,“罢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不多问,谁让你是老祖的亲传,既然他老人家都默许了,想必自有道理。” “谁说我不肯说的!”方守翻了个白眼,满腹牢骚地道,“明明是你自己瞎猜......” 他方才明明是要说的,只是迫于对方的压力故显得有些结巴,结果却被当成自己不想说了。 “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对方已经盖棺定论,那方守自然也没必要多解释一番了。 一想起血镰来,方守的情绪便有些低落,身体上,便是他默默地趴在了地上,将头埋入了前爪间,一看就像是受了何等的委屈一般。 “罢了......既然我都答应老猿暂时收留你一阵”见到小白狗这幅我见犹怜的姿态,沧青苦笑着摇头,又从嘴中吐出了一道黑色的物质,飘向了方守的上空。 下意识地用爪子勾了勾鼻子,小白狗微微抬目,望着这团黑乎乎的东西,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此乃方才那厮的魂体精华,有了它,你的修为可以大进一步,跨入到结丹的层次,虽然临近天骄战,此举不甚妥当,但既然缘起于你,我便给你一场造化!”沧青笑了笑道。 “真的吗?”方守站起身来,摇着尾巴,兴奋地原地转了一圈,但旋即,他却是冷静下来,情绪再次低落,“可我当前这幅模样......” 方守顿了一顿,一脸不甘地道:“我现在这幅模样,又如何能参加格局天骄战呢?恐怕就是能参加,也过不了两轮就被淘汰了吧?” “想太多!”沧青古怪地望着他道,“万兽谱乃是一种人化为兽的化形之术,修炼至大成后,当可以‘变化随我、形随我动’,而前提是能够炼化一个不错的妖兽根骨,而你炼化了祖龙根骨,欲要达到那样的境界,非要按照祖龙成长的规律,经历七次蜕变不可。想来如今,便是第一次了?等一下,这样说似乎不妥。” “什么意思?”方守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他用后腿立起上身,吃力地用前爪做了一辑,吐出长长的舌头,一脸诚恳地道: “还望沧首座赐教!” “哎呀~”凑上方守面前,沧青半蹲下身,捏着他那肉墩墩的小脸蛋,用力地揉来揉去道: “真可爱!这么萌萌的小脸,怎么说起话来就一板一眼的呢?” 一直到方守快要被折腾坏了,她才停下手来,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没有遵照万兽谱的正常流程,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异变,但很显然,你只要安心提升修为,自然能触发‘蜕变’,而蜕变完成后,自然能变回原样了!” 第232章 你是一条龙 “真的?”被沧青揉的毛发杂乱一团,一脸狼狈相的方守却瞪着那对亮晶晶的小眼,忍不住舔了舔沧青的手指。 “你不会真成狗吧?”嫌厌地望着方守,沧青将手上的唾沫擦拭干净,旋即起身道: “依据过去的经验,是的。毕竟修炼了万兽谱,炼入了本命兽根以后,人修为提升,自然会使得其所炼化的妖兽根骨得到蜕变,故多数人都会经历一种‘返兽’的现象,即不受控制地化形为妖,期间无法变回正常的人形。而唯有经历了‘返兽’,方才能自如地变化。”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一顿:“当然了,你炼化的毕竟是祖龙的根骨,故要蜕变七次,像一般的妖兽,最多也只能经历一次乃至三次的蜕变了,可具体又会发生何等异变,我却是不甚清楚了。” “哦,我懂了,一般人在修炼万兽谱后本质上仍是人,但随着修为的提升,会经历第一次蜕变,期间会经历‘返兽’,从而无法变回成人,可一旦‘返兽’结束后,便可以自如地变化为兽了......” 方守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由于他是由祖龙根骨反向重塑身躯,故他当前本质上,便是祖龙,而之所以无法化形为人,便是因其尚未经历过“返人”这一阶段。 “不对啊!合着我现在就是一条龙,唯有在蜕变时,方能暂归人形?我靠!” 方守忍不住爆了粗口:“那岂不是说我折腾了一圈,生生将自己从人折腾成了妖?!!” “可以这么理解,你确实是一条龙。”沧青也是捏着下巴沉思,“但我并未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丁点的妖气,也许是祖龙这等圣兽,天生便脱胎于寻常的妖吧......” “算了!不想了!”方守焦急地转了一圈,“唯今之计,当要赶快经历第一次‘蜕变’才是!” 身为一条狗......呃,身为一条祖龙,方守非常地不开心,原因在于他的一身修为,唯有以人的形态方能具备,而当前作为一只萌萌哒的幼年态祖龙来说,他简直弱到了别人一只手便可以捏爆软蛋的地步。 “靠!靠!靠!” 方守暴躁地来回转圈,但最终却被沧青一只手按住,在原地来回地蹬腿。 “别急嘛,小东西。”不顾方守反对地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沧青捂着嘴笑道: “反正都不知道你具体何时能‘返人’,那还不如好好地修炼神魂,起码靠着结丹的神修修为,你进入天骄战前十算是无虑了。” “前十算什么?”方守不屑地道,“我可还要收拾方世杰呢!” 筑基的修士,看中的是体魄强弱,在真元、神念差别不大的前提下,实力主要以境界划分,故方守即便是在神修一道跨入了结丹,在真正的实际战斗中,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小家伙......”又是抓了抓方守的小脑瓜,沧青一脸宠溺地笑道: “还是跟你娘亲好好修炼吧,小宝贝。” “你神经病啊!” “来嘛!” “不要啊啊啊~” ...... 就在这种众人围观、撩逗的状态下,方守在神梦峰渡过了他幸福而又痛苦的一个月。 说起来也不怕人笑话,今日,方守为了找一处能够撒尿的地方,已是跑遍了漫山遍野,可身后始终有他的死忠迷妹尾随跟踪,试图收自己为萌宠,天天腻得直令人作呕。 “小白!小白你别跑啊!” “小白要尿尿了!” ...... “这帮蠢娘们!留下臭臭给你们!” 找了处草垛子抬脚撒了几滴尿,又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蹲下拉了一泡奇臭无比的东东,方守连屁股都赶不上擦,立马四个小爪子狂抡,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场中只留下了一帮脑残粉对着他的排泄物指手画脚顶礼膜拜了...... “我堂堂七尺男儿,行的端影子正,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玩意?” 回到了沧青的道场,方守走到一处种植有红花的灵泉池前,望着水中的倒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批判当中。 “还‘小白’!鬼才愿意用这个名字!” 这一阵,方守也被神梦峰的众粉丝们冠上了一个“小白”的爱称,可他不知怎么,每次听到这个称谓,都能立即想起来小黑那个家伙。 “唉,烦人!”方守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脸上充满了烦躁,“干脆找个机会,从沧青那里讨回小黑算了!” 由于沧青并不能真正地消灭小黑,故其也就找了个名为“静离瓶”法器,可用于封印神魂,将小黑封入了其中,而在静离瓶中,任何魂体都无法修行,并可置于识海当中,与瓶中的魂体直接交流,算是过去大修发明出来用以留存亲友魂体的手段。 “小家伙,你来了?”正当方守想得入神之际,花圃深处,突然传出了沧青那空幽的声音。 而方守闻言,立马一个激灵,像是被发现做了错事的孩子,将头压了个老低,一脸不情愿地向深处的圣灵泉挪去。 “嗯,不错。”圣灵泉边,沧青只着一层轻纱,简单地披在背上,趴在池边笑眯眯地望着方守,道: “今天可是本月的最后一次了,别这么难为情嘛!” 这一个月来,沧青总是通过一种令方守极为抵触的方式为其提升神魂,故而每次来沧青道场,都成为了方守挥之不去的一个噩梦,不过好在,万事总有完结的一天,他在神梦峰的日子,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你说双子二峰的首座找到了让我快速变回人形的方法?”方守盯着沧青,似乎想从其目中看出丝毫的波动,但一切都只是徒劳,沧青的目光,对于他来讲,如星辰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急什么?”沧青却并不回答,“等你突破了壁障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据沧青的说法,一般的修者并无法承载高境界的神魂,原因在于躯体承受不了这样的压迫,故像凝气的修士无法具备筑基的神魂,而筑基的修士不可突破当前的极限一般,方守过去亦是如此。 可自其成为祖龙后,一切便再无限制。方守的神魂可一直无限制地增长下去,而身体不会出现任何的不适。 “没想到你这小小的身体里竟蕴含有如此大的能量,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呢!”亲昵地揉着方守的小脸儿,沧青慢慢地认真起来,“不过在这次突破后,你神修的修炼便可暂时告一段落了......” 经过了沧青的交代,方守明白,虽然他的身体可以无限制地容纳强大的神魂,但不到某个阶段,最好不要去尝试突破,否则很容易导致他修行的壁障加深。 “修行要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方守点了点头,立即领悟了沧青的意思。 “那......开始吧!”沧青微微阖目,眼眶现出了两道血色的印符,她双手轻抬,口中呢喃着神秘的咒语。 很快,在方守的见证下,沧青像一个做法的巫师,令整个花圃中的红花,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蓬勃地生发,一直盖住了天际,蔓过了方守的脚下。 一阵阵躁动的气息流转,方守的魂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脱离了躯干,飞到了半空中,被无数红花延伸出的尖刺,如针管一般扎入了他的魂体内。 “嘶~”脱离了肉身,方守的魂体便呈现出了人形,只见其从头到脚,都被密密麻麻的尖刺穿插而过,那种剧烈到极致的痛苦,仿佛将他的魂体再一次地撕裂。 第233章 讨要小黑 “忍一下就好了。”方守咬着牙,尽力不让自己在沧青面前露怯。 “还算是个男人!”向方守投去一个欣赏的眼色,沧青从口中渡出一团黑色的雾气,乃是由小黑部分魂体所化的神魄精华。 “去!” 神魄精华在沧青的指示下,飞入了红花群中,但见无数股黑流顺着红花延伸而出的突刺,涌入了方守的魂体内,令其快速地膨胀,鼓得像一个气球。 “咕咚~咕咚~” 仿佛溺水了一般,方守的魂体都快要被撑爆,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沧青,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先修复你的识海!” 按照沧青的话,方守转移出一部分神魄精华,用以愈合先前被小黑冲破的泥丸宫裂纹,而先前那些恢复得极慢的伤痕,也在沧青的大力度修补下重新弥合。 泥丸宫完好如初,方守如释重负地笑了,事到如今,哪怕就是不提升魂体修为,他之前所遭的罪也算没白熬。 “结丹真谛在纳元,故对于魂魄的提升有限,你细细感悟即可,剩下的由我来进行。” 沧青说罢,径自加大了对方守魂体的灌输,更多的突刺从四面八方的红花顶上蔓延而出,将其扎成了一个刺猬。股股的黑流沿着突刺涌入了他的魂体,使得其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膨胀,几快要达到了极限。 “不行了!快受不了了!”方守一脸的痛苦,“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来不及突破就给胀死了。” 见方守此状,沧青当即安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神魂精华被渡入方守的魂体,逐渐地与之融而为一,使得其魂体开始慢慢地回缩。可旋即,又是猛地膨胀,接着收缩、膨胀,如此几个来回,方守的魂体终于彻底地稳定了下来。 在做完这一切后,沧青望着方守的魂体,遥遥伸出了一指,点向了下方的小白狗的身上。 “哗~”红花退散,周遭一切恢复了正常,小白狗从地上立起,身上蓦然多出了一种强盛的威势,它缓缓睁目,一道锐利的光芒闪过,不由得令沧青一怔。 “悟性果然非凡。”沧青上下打量着这条气势陡然加强的小白狗,嘴角勾起了一抹欣赏的微笑,“不愧是我老祖派的天骄第一人!” “沧首座过奖了。”方守摆了摆头,却没有再做些滑稽的举动,能从沧青的口中得出“天骄第一人”的称谓,是极具分量的。 沧青沉默半响,转而向方守问道:“你在我处已呆了一月,可有何要求吗?三日后,和风他们便要接你过去,剩下的几个月,你便要在天子二峰渡过了。” 最后,沧青看到小白狗摆出了一副强势模样的可爱举动,忽然心生不舍,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当然,这也是老祖的意思。” “那......”方守想了片刻,抬起上肢,熟练地向沧青作揖: “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沧青看着方守,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地得体。 “我希望见老祖一面......” “不可能,老祖正在闭关,不知道何时才会出来,快了也许一年半载,慢了几十上百年都有可能,所以你还是不用想了。” 方守话没说完,便被沧青一口给呛了回去。 “那我还有第二个请求。”方守苦笑道: “希望你能将那个恶灵交还于我,我会好生看管它的。” “你确定?”沧青迟疑了半响,最终点了点头,从手上的乾坤戒中取出了一个青色的石瓶,轻轻递给了方守。 “这是口诀。”向方守传授了一段口诀,沧青仔细地叮嘱他道: “此为静离瓶,可化入识海,如此可与瓶中被封印的魂魄保持交流,但切记不要令其泄露,否则那恶灵又会偷偷修炼起来,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用心记下了沧青的提醒,方守慎重地将这封印有小黑的静离瓶收好,之后便考虑起自己这三天的安排。 “对了!”在对方守下达逐客令前,沧青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你的两个朋友已是在峰下等了多日,不计划见见吗?” “两位朋友?猿丘和沈猴?”方守微微一怔,旋即扫视了自己一番,下意识地便要拒绝,但紧接着沧青又继续说道: “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我神梦峰只许女修进入,上次老猿情急之下闯入已是破例,故你最好还是见见,双子二峰相距此甚远,你总不想看到他们千里迢迢地跑到那去等你吧?” “呃,好吧......”摇了摇自己的尾巴,方守故作轻松地道: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不是?” ...... ******** 神梦峰山门外,猿丘、沈猴、方守三者,彼此相顾无言,尴尬仿佛都要充斥到周围的每一寸空间之际,猿丘才突然咳了一声,强忍住满肚子的笑意,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句话,道: “老大,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但没想到......” “想笑便笑吧。”方守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老大,听说您成为了神梦峰有史以来靠外表征服妹子数量最多的第一人!老弟真为你感到骄傲啊!!”猿丘径自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不想理会这个老没正行的猿丘,方守将满面愁容的沈猴引至了一边,上下审视了一番后,跳起来用脑袋在他的肩膀上撞了一下,忍不住称赞道: “可以啊小子,几月不见一下就到了筑基了!” “老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涮!”脸上愁容不减,沈猴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身下的这只小白狗,旋即却说出了一句令方守感到了无比沉重的话: “方世杰到假丹一境了。” “......”方守一时沉默了下来,与此同时,猿丘亦恢复了正经,蹲在了沈猴的身边,缓缓摸着方守的头道: “方守,你别心急,我刚才开玩笑也是为了舒缓一下情绪的......” 并没有理会猿丘的话,方守目视着沈猴,一脸凝重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半月前?没人知道。”沈猴回忆道,“总之是一周前由孤守峰放出的消息,如此一来,这格局天骄战第一的位置,便由方世杰给坐实了。” 也不是沈猴故意在抬高敌人贬低方守,乃是假丹一境,为修士结丹前的过渡阶段,实际上已等同于半只脚跨入了结丹。 修士间不同境界实力差距极大,如果说方守对上化形的修士还有一战之力,甚至说胜面颇高的话,那么对上假丹境的方世杰,无异于以卵击石,将毫无优势可言。 “老大,实际上我与沈猴,之所以非来见你这一面不可,便是想要劝你放弃此次的格局天骄战,毕竟你成为正式弟子尚还不足一年,大可以拖到下一次天骄战再离开,何苦非与那方世杰拼个你死我活?”猿丘苦口婆心地劝道: “且那方世杰已放出话来,要在决战时将你诛杀,如此一来,应不应战,便全在于你个人,就算真的死了,老祖也不能因此怨到他的头上去。毕竟天骄战上可以杀人,是老祖当年定下的规矩。” “沈猴你的意思呢?”方守目光移向了沈猴。 “这个......”沈猴迟疑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老大,实不相瞒,我已计划放弃此次格局天骄战,毕竟参战的都是筑基以上的弟子,我刚入筑基根基不稳参战无异于自杀,故决定留在门中安心发展,在五年中陆续壮大火灶坊分教,同时将方世杰埋下的钉子尽数拔走。当然了,猿丘哥因为也是刚进入筑基不久,也答应我若此次无法取得好名次,便留下来陪我再等五年!” 第234章 我意已决 “没错!但我仍是会参加格局天骄战的,争取一次将牛翔飞那个混蛋诛杀!替沈猴报仇!”猿丘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透露出浓浓的恨意。 “丘哥,不要勉强自己......”沈猴一脸的感动,转而望向了方守,想知道他的打算,“老大,现在就差你了,只要我们三人齐心协力,定能在方世杰走后的格局门内闯出一片天来!到时候我们携分教以征天下,还怕斗不过他吗?” “问你们一个问题。”对于自己的想法,方守并不急说,而是先问了二人一个问题,“你们说,我们是在格局门还是在外界的格局教实力提升更快?” “当然是在祖庭了!”猿丘想都未想就道,“我们有取之不尽的资源,良好的修炼环境,优秀的师资,一路顺风顺水,修为提升自然极快。” “你真这样认为吗?”方守不答反问,“可还记得,在渊的那三个月吗?” 猿丘默然,立刻明白了过来。 见沈猴不懂,方守便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与你丘哥乃是在渊中相识,那里资源奇缺,规则残酷,连人字号引气石这样都能被当做宝贝,可就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以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晋升为凝气九层大圆满,后来又通过一枚破障丹,勉强将自己拔到了筑基的层次。” “可我听说,你的灵根就是在那之后被夺的。”沈猴像是回想起来什么。 “这个不重要。”方守心道这沈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便耐心地解释起来,“我真正想说的是,人在极端的环境下,反而能激发出更大的潜力。正所谓,机遇与危机并存,外面的世界虽然对于筑基的修士来说太过危险,但正是这样的危险中,潜藏了数不尽的机遇!” “我明白了。”沈猴恍然大悟,“若是让方世杰在外面历练五年,恐怕更是拍马也追不上他了!” “何止!”猿丘跟着补充,“你不了解那人,极端腹黑,懂得隐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单是在祖庭不到六年便建立起一支忠于自己的势力,更别提出去后的发展了,恐怕还更要惊人!” “而那时不管火灶坊分教发展到何等规模,但毕竟仅限于筑基弟子的层次,恐怕将会面临比当前还要严峻的形势。”方守摇了摇头,忽然严肃地道,“故而此战,我非但不能逃,还要迎难而上!与他决战到底!” “这......” 猿丘、沈猴二人相顾一视,旋即却双双皱眉,只听猿丘先道: “理是这样没错,可老大你也不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明知是送死,干嘛要冲上去?” “没错!”沈猴也是相同的观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存自身,才是上上之策!” “罢了!我意已决!你等莫要再劝!”方守摇了摇头,“对方世杰,一步错,则步步错!面对一般的敌人,保全自身是为上策,但对于方世杰这等强敌,若不能从一开始便将之扼杀,任由其发展壮大,将错失所有的先机,最终为对方一点点地蚕食。” “可不打不行,打又打不过,老大你说咋办?”猿丘起身,一脸烦躁地猛挠头皮,“干脆我和沈猴在你俩对决的时候,带人冲上去一起围殴死他算了!大不了一起被赶出格局门,我们自己打江山!” “恐怕没等冲上去,你就被老猿打爆屁股了!”方守像是看一个白痴似得看着猿丘,旋即却长叹了一口: “总而言之,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尚未可知,到时我会看情况而定的,若真打不过,也只能认命了!” ...... 辞别了猿丘二人,方守寻了一处僻静之处,将静离瓶取出。 仔细端详了片刻后,他终于不再犹豫,按照沧青给他的口诀,默默地催动识海,调出了一缕神念,在虚空中化为了一个极简的印符,将静离瓶套在了其中。 奇异的是,待印符与静离瓶相触的一刻,二者竟开始缓缓地交融,逐渐地合而为一,化作了无形的神念,重新地缩回了方守的识海。 “你个狗娘xx的王八xx,黑大爷xxxx” 刚一将静离瓶纳入识海,方守便听到了各种污言秽语,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儿孙,都被小黑劈头盖脸地照顾了一遍。 “小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方守反问它道。 “哼!”小黑怒哼了一声,径自不再吭声,却是它也意识到了自己为人鱼肉,万一他再一个不高兴将自己送回那老女人那里,它未来有可能脱逃的机会还要大大地降低。 “唷?不理我?”静候了半天,见小黑始终不回应,方守也不欲多言,只留下了一句: “我知道你认为我之所以将你收回,乃是为了要你好看关你到死的。但实际上我们接触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是落井下石之辈,既然你已为自己的叛变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那我也不欲再多追究。” 见小黑仍不回应,方守的意识渐渐地退出了识海,但临走前,他又多说了一句: “我之所以将你讨回,乃是因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为你寻到自己的另一部分,而既然许下了诺言,哪怕便是要面临着日后你有可能再一次发难的风险,我也愿意担受,这,便是我的真实意图!” ...... 方守的意识退了出去,整个识海,便唯独留下了上空的沉睡的血瞳以及半空中飘浮的一尊青色的石瓶,其表面,正浮现出一张墨色的人影,一脸复杂地望着方守消失的方向,嘴角嗫嚅了半响,但最终却一句话都未能说出...... ...... 三天后。 方守重回到神梦峰上的沧青的道场,那座长满了奇异红花的神秘花圃内。 而得知了方守要走,花圃外,正围满了小白狗的狂热粉丝,几日未见,她们的热情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变得越发地高涨。 “小白白,你不走可以吗?我以后不再逼你做我的宠物了好不好?” ...... 诸如此类的哀求声,如飞蚊般成群飞入了方守的耳中,不过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方守径直无视了外面的那些脑残粉,在一片惊叫声中,迈着肉肉的小腿,迅速地遁入了花圃的深处消失不见,唯留下一声声叹息,似抱有无限的遗憾...... “其实,若是能作为方师叔的道侣,那么自然就能够让其随时变化为白白了。”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一些弟子。 “对呀,这样就能每天抱着毛绒绒的小白睡了!” “这样等方师叔能够化形后,就又能当道侣又能当宠物了!简直两全其美!” ......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句,瞬间盘活了在场所有狂妹的心思,而这也导致了方守日后的一段被迷妹们狂追的苦逼生涯。 “唉,有时候真搞不懂女人,竟然会被莫名其妙的事物所征服,还真是蛮难以理解的......” 全然不知外界迷妹们的取向已经发生了更迭,方守还美滋滋蹬着小腿,一脸傲娇地进入到花圃的深腹,那红花最为茂密的圣灵泉处。 在圣灵泉前,正有二位男子,分立在沧青的身侧,与其密语着什么,见了方守,他们立即抱拳,一脸恭敬地齐声拜道: “见过方师叔。” “呃......客气客气!”方守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地道,“敢问二位便是前来接我的双子二峰的首座吗?” 第235章 双子峰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方守顿时肃然。 自方守成为这倒霉催的老祖亲传后,便一直受到了众首座的冷遇,如今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对自己如此客气的。 于是他也是抱拳,不过别人看来,只是抱爪而已,方守发自内心地笑道:“请容晚辈猜上一猜!左边的这位一身酒气的,想必便是传说中的‘酒疯’天下峰首座‘司徒南’了!而右边的这位眉发浓密的,应就是李子峰的父亲,鹤首峰的首座‘李和风’了。” “你说得都对。”李和风指着自己道,“但为何要介绍我时,前头要带上犬子?” “呃......”方守心道还不因你父子儿子都长得如此有特色吗?但这样的话他又不能直说,故一时僵在了原地。 “呵呵,方小师兄,你莫要介意,和风他就是这样,认死理。”司徒南见状赶忙打岔,“若是可以的话,沧首座。” 他又是向沧青抱了一拳:“我与和风便带着方小师兄离开了。” “自然......”沧青欲言又止,旋即不顾小白狗的反对将他从地上抱起,肆意揉搓了一番后,这才一脸不舍地送到了司徒南的手上。 “这个女神经。”一直到了司徒南的手上,方守才喘过气来,他心有余悸地望着那仍对自己做着甜美微笑的沧青,连忙对司徒南催促道: “走!走!快走!不要再多在这里停留了!” “沧首座?”司徒南对沧青表露出一抹歉意,“方小师兄他......” “走啊!!!!!” ...... 躺在司徒南的怀中,小白狗舒坦地翻了个身,嘴巴仍不时地抽搐一下。 “方小师兄,为何你如此抵触沧首座呢?”李和风神经大条地问。 “这个嘛......”方守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想解释说,不论自己做何举动,那帮娘们都会像见了鬼一样着迷,然后便对其动手动脚的。 见方守面露迟疑,李和风只好将自己的疑问吞下了肚子,而随着云层的移动,远方的群山之间,逐渐露出了一条宽广的河流,以及矗立于河流两岸的那一尊宏伟的巨人。 “这便是双子峰?!”从远处来看,那一尊宏伟的巨人,两只脚各自踏在河流的两岸,内侧构成了一个任水流流经的细窄的拱洞,其上身高挺,直入云霄,两只有力的臂膀高高地举起,双手合十,中间夹着一柄剑形的兵器,似欲斩下。 待离近后,方守惊奇地发现,这尊宏伟的巨人确实是由两座山峰堆叠而成,像是亿万年前的一次地壳运动,使得两山相撞,撞击处不断攀高,以至于形成了这样的一座仿佛是由手工雕刻而成的人形山峰。 “很奇妙是吧?呵呵”李和风风轻云淡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追忆,“想当初我来到格局门时,也是你这幅表情......” 方守环顾一周,在巨人的左半部分,发现了两个像是由剑篆出的古体大字: “天下!” 而另一侧,则在与之对应的位置,刻有二字: “鹤首!” “这便是双子二峰的由来吗?”方守嘴巴张得老大,面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正是。当初老祖带人来十指山开宗立派时,便已见到了此幕,然其来历,却是无从知晓。”司徒南细心地解释道: “这四个大字的来历似与二峰一样的久远,后据老祖考证,乃是上古时的一个宗派曾在此生衍。” “竟然是上古!”方守刚欲感慨,小黑那熟悉的声音,又出奇地响起: “原来过去的‘天下’与‘鹤首’二宗,流经万古,宗门旧址竟稀里糊涂地撞在了一处,端的是奇妙非凡,要知道二者在上古,可是死对头啊!” “等一下,这个问题先不说。”方守面露狐疑,意识出现在了识海,望着那静离瓶表面浮现出的黑影道,“小黑,你不生我气了?” “哼!”小黑傲娇地一哼,身形又再次消失,道: “我感慨我的,与你有何关系,滚粗!” ...... “这无耻恶棍!”现实中,方守忍不住啐骂。 “方小师兄?” 回过神来,见司徒南、李和风二者双双望向了自己,他立时装傻充楞: “哎呀,这天气真是不错啊!” “呵呵方小师兄,既然来了,那便不如随我等从山脚下,一路攀登上去,如何?” 在李和风的提议下,方守便决定从天下峰的一侧攀登上去,如此也好与双子二峰的师侄孙们打个招呼。 相对来说,从山脚下看,上山的道路并不崎岖,一路上,方守见到了不少的简易作坊,大多是酿酒之用。 “修炼擎天经需经‘淬体’,过程极其艰苦,故孩儿们常以酒来舒缓压力,而我天下峰的杂役区,便是来制作酒曲的!” “哦?原来那些作坊,不是用来制酒的?”方守津津有味地看着,鼻尖嗅着作坊中传出的淡淡的甜味,这才恍然大悟。 “凡酿酒必资曲药成信。无曲即佳米珍黍,空造不成。” 造酒非以“酒曲”为引,没有酒曲,即便是再好的米黍也酿不成酒,几粒坏的酒曲轻易便能毁坏用来酿酒的上白斤粮食,故制作酒曲,为酿酒之必不可少的一环。 “天下峰制酒曲,那么鹤首峰的杂役区,便是酿酒的咯?”方守不由自语。 李和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分工协作,才能保我二峰弟子亲密无间,毕竟体修之路修远兮,过程更极为地艰难,通力协作方为上策。” “通力协作?”听到这儿,方守微微一愣,他自己也修炼过擎天经,感觉无非是一套积年累月、用以增强体魄的拳法,如何又能与“通力协作”挂上关系? 但继续往上,弟子区上演的一幕,便解释了方守的疑惑。 接近巨人的腰际,山路戛然而止,上升的通道,便成为了一条条坠下来的藤绳,而弟子区,便处在这些藤绳坠下来的位置。 在山壁上,时常见一些光着膀子的汉子,在藤绳间腾挪转移,以擎天经中的拳法激烈的搏斗着,而方守知道,这些都是天下峰的弟子。 “双子二峰的弟子以彪悍著称,经常赤袒上身举止粗鄙,老大你去了双子峰一定要安分守己,要知道这些粗人真的会一言不合就干仗的。” 想起了猿丘对自己的叮嘱,方守这才明白了“团结”为何会成为双子二峰的第一原则。 “有这一帮酒鬼在,能不惹是生非,便是这二位首座最大的期望了。” 以方守如今的形态,向上攀爬并不容易,故司徒南便提议继续由他带着方守向上,不过却被方守拒绝了。 “既然要在贵峰待上一阵,这等小事,我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在二位首座赞赏的目光下,方守用嘴咬着藤绳,爪子费力地勾住藤绳,开始艰难地上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动作也就越发地灵活,再加上用嘴配合着抓绳,上升的速度也便持续地提高。 ...... “快看啊!这有条畜生!让咱们抓来下酒!”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方守的身边逐渐地多出了一些粗犷大汉,他们同样抓着藤绳上攀,其中有不少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方守,不住地吞咽着口水,若非有司徒南二位首座在,恐怕早已经按耐不住地冲上来了。 但这些不坏好意的人中,就有那么一二个胆子大的,他们在山壁上如蜘蛛一般灵活,几下便转移到方守的附近,探手向他抓来! 第236章 渊源 就在这二者向自己抓来的一刻,方守下意识地一躲,旋即便听到了两声几乎在同时响起的巨喝,震得他耳膜生疼。 “许老三!给老夫住手!” “许老四!又欠打了不成?!” ...... 神念粗略一扫,方守见方才那二人,乃是一对从长相到发型再到衣饰都一模一样的少年,并不似双子二峰弟子常见的粗犷。 他们身材干瘦,袒露的肌肉也毫不夸张,只是恰到好处,但方守却分明从他们看似单薄的身板下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 “许老三?许老四?”联系到之前曾在悟道场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双子二峰天骄——萧二郎与萧三郎,方守突然觉得,双子二峰尽多招一些双胞胎作为弟子,恐怕是有些道理的。 “方小师兄,您受惊了,这许老三乃是我门下的天骄,只是年龄尚幼,性子太急收不住,这才无意冲撞。”司徒南倒提着其中一个的脚丫,来到了方守的面前,但随后他却是古怪地望了方守一眼,道: “你能爬墙?” “啊?”方守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情急之下躲闪,竟是用四爪贴紧了岩壁都不自知,但由此也解锁了自其成为祖龙后的第一个技能—— 爬墙! 感觉就像是本能似得,当其爪掌接触到岩壁的一刻,原本缩在脚趾里的指尖顿时弹射而出,如鹰抓一般倒钩在壁面上,使得他的身体能够十分稳定地固定在岩石上。 “看来这幅身体也不是那么地无用,起码对不同环境的适应性很强。” 方守早已发觉,祖龙的幼年态虽说很弱,但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人体所不能比拟的优势。 而更为奇异的是,当方守紧贴在岩壁上时,毛发毫无预兆地忽然变色,与周围环境相一致,成为了绝佳的保护色。 再次抖动发毛,又恢复了原有的白色,方守起了玩心,来回地变化了起来。 “方小师祖,您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这时,许老四亦被李和风倒提着来到了方守的面前,连连赔罪道,“老四有眼无珠,向师叔祖赔罪。” “呵呵,不知者无罪。”方守大度地摆了摆爪,一脸无所谓地道,但暗中,却将许老四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不屑记在了心里,“看来得找个机会,在双子二峰立一下威才行了。” ...... 上一场闹剧刚刚收尾,方守三人继续上爬,一直到了差不多巨人胸口的位置,立时发现了中部被凿空的巨大道场,但不同于他处,这里比武台林立,时常有弟子在上搏斗厮杀,两边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不过从中,方守还见到了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只见两拨人马,带头的,乃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但尚未来得及正式打招呼的萧三郎和萧四郎,皆是虎背熊腰的粗莽大汉,五官绷紧,神情肃穆,肩头各扛着一把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的灰色大锤,见面也不招呼,抡起来就砸向了对面。 紧接着,又是他们身后分属于天下、鹤首二峰的单子,纷纷捉对挥锤,锤来也不闪躲,端的是一副“看谁先砸死谁”的架势。 “二位首座,这你们就不管管吗?”方守指着明显像是发生了冲突的地方,一脸不解地问。 “方小师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和风笑眯眯地道,“这些弟子并非是在打仗,而是在修炼呐!” “哈?”方守微微一愣,他眼见着有弟子被那灰锤一下一下地砸成了肉饼,却又奇迹般地复原,生龙活虎地继续抡锤砸向了他的对手,眼皮不由一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没错。”司徒南点了点头,那因饮酒过度而显得恍惚的眼神,顿时精神了起来,只听他慢慢地解释: “此锤为擎天锤,乃是由这擎天巨人所持兵器上的石料制成,与擎天经相辅相成,更有意想不到之效,当初老祖正是在我双子二峰下参悟,这才领悟了‘擎天’真谛,后刻于参天壁上任世人参悟的......” “原来如此......”方守微微颔首,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司徒首座,那你们之前说找到了能令我迅速化形的方法,是否与此有联系呢?” “这个嘛......”司徒南的目光闪烁不定,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不过还没待说,道场中那些修炼的弟子便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只见那些拿擎天锤互砸的弟子们像是起了真火,一个个操着脏口,将对手往死里砸,顿时便有实力不济的弟子被砸的浑身青肿,间或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肉块从口里面吐出,像是某种内脏的碎片,看起来极为地血腥。 “那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咯?”方守由衷地为双子二峰的弟子感到了钦佩,“今日可真是大涨了见识啊!” “萧三郎!” “萧四郎!” 出乎意料的,司徒南、李和风二位,竟双双开口,震醒了这对互锤中的两位天骄,于是他们丢下灰锤,立刻冲向了各处,将正捶得难解难分的众位弟子们强行拉开,而拉开了,他们还犹自不服,又抱在一团往死里招呼。 “呃?原来不是修炼,而是修炼到一半,真成了打架了?!”见到这乱糟糟的一幕,方守顿时联想到了自己幼时做乞儿时,丐帮的一些痞子常玩一种游戏,便是有人作赌,提供酬金叫两人互扇巴掌,谁先认输酬金便归另一人所有。 往往,参与游戏的二人,一开始还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但结果越打越狠,越打越上火,演变到最后,就成了捉对厮杀,彼此见面都成仇人,导致因这游戏结怨而闹到动手杀人的大有人在。 “所以我才说嘛!”见萧三郎、萧四郎迅速平息了乱局,李和风笑眯眯地抚着自己那一撮浓密的黑胡子,道: “一切,都应‘以和为贵’。” 方守瞬间想起李和风先前说的“通力协作”这四个字了,于是他不禁想道: “难怪!以这样的修炼方法,想要保持两峰和平,还真得通力协作不成!” 首先是一峰内的弟子,绝不可取用此法修行,否则将会闹得鸡犬不宁,极有可能导致悲剧上演;其次是两峰之间,互为锤手,隐隐形成了一种共生的关系,但为了避免真火,便采用“通力协作”的方式,使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彼此又离不开谁,万一真发生了冲突,便需双方的头领,也即调停人出面压下。 方守还正想着,很快,接下来的一幕,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只见在双方天骄的带领下,共同启开了地上的石板,浓郁的酒香从窖中飘出,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吞咽起了吐沫,急不可耐地在窖口围满了几圈。 接下来,便是分酒干杯,握手言和,刚才还锤得不亦乐乎的“仇家”,现在却抱在一团,这个说那家酒酿得好,那个说你家酒曲也功不可没。 “双胞胎同卵双生,血脉相连,更有一些极具天赋者,彼此心意相通,故能掌握好分寸与火候,相对来说,以这种方式修行,要更具优势一些。” 听了李和风的解释,方守深以为然。不过司徒南又接过了前者的话道: “但过去双子峰可不是这样!那阵儿双子峰尚未分成天下、鹤首两家,真可谓是龙争虎斗,曾引发了一场内斗,致弟子死伤无数,连带着其余诸峰也参与到了其中,一时间乱象纷呈,老祖为了扭转局面,便强行下令,将双子峰一分为二,着天下峰制‘酒曲’,鹤首峰专事酿造......” 第237章 擎天剑 大厦非一日建成。 在了解了双子峰的渊源后,方守不禁想到格局门创教至今,能发展到当前的规模绝非偶然,乃是从里到外,从信念到愿景再到制度,都经过了精心设计的。 “如此说来......”方守忽然想到,“外界的格局教与格局门,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为操纵的影子吗?” “走吧!”司徒南拍了拍方守的后背,道: “从此上去,便直达我与和风的道场,而在那,我们将告诉你迅速化形的方法。” “嗯。”点了点小脑袋瓜,方守便抬爪继续上爬,相比于之前用藤绳时的笨拙,现在解锁了新技能以后,远要方便的多了。 ...... “那是......”作为双子二峰的天骄,萧三郎早已注意到了自己师尊等人身边那道小巧的身影,不过他并未上前去打招呼,身为天骄,他自有他的傲气,于是暗地里与自己的胞弟交流: “看他此来,也是为了擎天剑!” “老哥,不一定吧?”相较于萧三郎,萧四郎头脑比较简单,“娇守月师姐说,他来乃是为了寻到在天骄战前化形的方法。” “你信啊?”萧三郎猛一瞪眼,当即呵斥道,“他去个无限峰,就把近百年的龙晶耗费了一半;去了无相峰,炼化了祖龙根骨;后来又是神梦峰的妹妹们遭殃,你信他此来便只是为了修炼?” “对!我们一定不能向这个外来者低头!”一听到“妹妹们”这几个极其敏感的字眼,萧四郎立刻急道,“小芳都快答应要跟我在一起了,结果被这小子横插一脚!黄了!” “呃......是吗?小芳什么时候答应......咳咳。”萧三郎微微有点脸红,但还是顺着自己这弟弟的话道,“找个机会,咱给他点颜色看看!” “没错!带上小许兄弟!咱们给他点颜色!” ...... 在离开道场后,方守一路往上,差不多快到了双子峰的峰顶,他远远望见了那巨人所持的剑形兵器的正下方,有一座大型的磨盘,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下部凹陷进了地面,使得周围石表微有些皲裂。 而两旁则分立着四座巍峨的大殿,分布于磨盘的四角,龙形的望兽布于屋檐,朝着正中的磨盘,张口喷吐着炎息,汇入了磨盘正中的一道尖锐的物体上。 这一幕,从远处望去,端的是气势磅礴,与这山巅上的壮丽之景浑然一体。 没有多说什么,司徒南任由方守不断地接近那磨盘,而他与李和风,则分别飞向了磨盘外围两侧的蒲团上正襟危坐。 迈着小短腿,来到磨盘前,方守先是绕了一圈,发现并无异常后便轻巧地蹦了上去,他见磨盘中心的那个尖锐物体,乃是一柄剑,上端为剑柄,下端插入到磨盘之中,剑身并未开锋,看起来毫不起眼。 也不知由四座建筑屋檐的望兽口中,吐出的究竟是什么,方守见那四道炎息在汇入此剑后并未散入磨盘,而是反向冲向了天上的那柄巨剑的底部,一直到了视线的尽头,都还在不断地延伸。 “方师兄,请坐。” 到了这里,司徒南忽然变得无比地郑重,连带着对方守的称谓,也从先前的“小师兄”变作了正式的“师兄”。 在那剑的背侧,有一块玉石坐垫,方守学着人的样子,将两只后腿盘起,上肢则叠在一起,那肉肉的梅花掌掌心朝上,模仿的倒真的是惟妙惟肖。 “和风,你来说?”司徒南的正对面,便坐的是李和风,他向对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师兄,老祖在闭关前,曾嘱托我们二位,禁止任何人来此拔走擎天剑,然而......”李和风露出了一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然而你们让别人先试过了,对吗?”一看到李和风这幅表情,方守便立刻联想到了方世杰那厮,于是他大度地摆了摆爪,一脸无所谓地道,“但结果,他们并未成功,何况我来此,也并非是为了此剑。” 虽说不知眼前的这柄剑是何等来历,但方守一心想得都是如何恢复成人形,以找回自己的修为。 对方守的大度抱以感谢,李和风继续说道:“正是,当时有顾首座在,他拿着老祖当年定下的门规压人,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老祖当年也说,凡修习擎天经者,皆可尝试取走擎天剑的胎剑。” “胎剑?那是什么?” 方守过去只听说过“剑坯”,乃是宝剑成型前,通过冶炼“亮石”,铸出“剑坯”,再经锻、铲、锉、淬、磨等工序,才可造出“宝剑”。 “欲取擎天一剑,先需征服胎剑,便是此意了。”李和风的解释并不复杂,他手指着头顶巨人所持的那柄巨剑,又向方守示意道: “此剑为天地孕生,所产胎石,铸成擎天锤,可搭配擎天经修习得道,然而自古以来,包括老祖在内,便无人能够降服此剑。而欲降服此剑,非先降服此剑胎剑不可。” “哦,便是上面这剑有个儿子,降服了儿子才能降服老子,是这个意思吗?”方守立刻理解了过来,但他同时也是疑惑,“可这跟我能否化形有何关联?现我急需进入第一次蜕变期,还望二位首座不吝赐教!” “师兄莫急,待我娓娓道来。”见李和风半天进不了正题,司徒南便替他答道: “祖龙蜕变共有七次,若按常理,你这般缓慢成长,不知要历经多久,方能激发第一次蜕变,可若如常兽一般修炼过后,便不一样了......” 听罢了司徒南的讲解,方守知道,他因炼化了祖龙根骨,而无意间变人为兽,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因修炼了万兽谱,故能够通过七次“返兽”,对应到方守,则为“返人”,总之,在蜕变期间,他便能暂时维持人形。 如此历经七次,方守将达至“变化随我,形随我动”的地步,而到时他将可于人、兽之间肆意变化而再无限制。 由此,双子峰的二位首座,便提出了一种可加快方守进入“蜕变”的方式,即,以妖兽形态修行,加快其成长的进度。 “当然了,最快的方式,便是让你去七界龙界,那里的修者,多为龙族的后裔,形态也相较接近,只可惜我格局门与龙族结怨甚深,一时难以化解,故只能打消此念。” “是因为祖龙的缘故吗?”方守暗自腹诽,不过并未打断司徒南的讲解。 “想来你在方界几年,已是知道,妖兽修行不易,然‘擎天经’,却是一门妖兽也能修习的无上法门......” “具体该如何进行呢?”方守本身也修习过擎天经,只是一直都当做一门强身健体的拳法,并未太过专研,他转念一想,忽然面露迟疑,“难不成......是要我也去下面的道场,拿锤子与他们对砸?” “非也。”李和风轻轻摇头。 方守松了口气。 一想到之前在道场中见到的一幕,方守就瘆得慌,而他又在双子峰上并无相识,那一上去,还不得叫那群糙老爷们拿锤轮死? “呵呵。”李和风转而说道,“师兄你毋须移步,便在此磨盘之中,我自会调用擎天剑助你修行。” “恩好的。”方守放心地点头,但旋即双目却是大睁,面上充满了惊恐,“调......调用什么?” “擎天剑啊!擎天锤也是由此剑上的边角石料铸成,你以此剑修行,效果自当最佳。”李和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第238章 被砸死了? “你想砸死我呀?!”方守顿时激动,他指着头顶上那不知多少万斤重的巨剑,唾沫星子都飚出去老远: “这么大剑砸下来,我还能活才怪了!” “方师兄请放心。”李和风连连摆手,“此剑石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在砸伤你后将你复原,故不必担心会受伤。” “是吗?”方守眼露疑色,心中却是想到之前在下面的道场时,曾有人被砸成了肉饼都能复原的诡异一幕,这才慢慢放松了下来,问道: “具体该如何进行?” “这个嘛......”司徒南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就嘴猛灌了几口,翻涌的酒意直冲脑门,他咧嘴一笑: “什么都不用你做,坐在那挨砸即可!” “切记!”李和风赶忙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同时运行擎天经的功法,否则真的是会被砸死的!” “等一下。”方守仍是有些无法接受,“为什么我一来就能受这等‘优待’?不如先让那萧家双胞胎来试试吧!” 其实方守真正想问的,是为何一来便得挨砸,但既然人家出于一番好心,那他也不可说得过于直白。 “怎么没有?”似是因喝了点酒,司徒南的嗓门不由自主地拔高,“四郎他们每月都来尝试一次,已经能捱过三百砸了,你不乐意便算了,老夫也不能总在这里陪着你过家家。” 说罢,他起身便欲离开。 “等一下!”方守喊住了他,“我试!我试不就行了?” “哎,这才算个爷们!”司徒南坐回原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方守见状,也知自己上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他分别向二人抱了一拳,道: “那在下的身家性命,便交给二位了!” “还请师兄放心。”李和风沉着地点头,那副风轻云淡的姿态,令方守感到了安心。 忐忑地坐到玉蒲上,方守深吸口气,小巧的肉爪开始有序地挥舞起来,一开始因站立不稳,挥舞得还有些杂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进入了状态,动作也越发地娴熟。 “嗯,好悟性,这么快就能够适应这幅身体了。”司徒南眼露欣赏之色,与李和风相望点头,这边伸出双手,五指伸展,分别指向了紧靠自己两侧的大殿,旋即他手印一变,口中喝道: “望!” 四面大殿发出了隆隆的声响,屋檐上的望兽尽数抬首,望向了头顶的擎天剑。 “定!” 李和风紧随其后,亦是在一声大喝后,望兽因抬首而暂时熄落的炎息,再次喷射而出,当即从下方的胎剑上转移到了上方的擎天巨剑上。 “咔咔~” 从天上,飘下了滚滚烟尘,笼罩在磨盘的上空,使得方守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极为狼狈。 他抬首,身上动作不停,眼瞧着那大过自己不知多少倍的巨型重剑,正在望兽炎息的拉动下,向其缓缓地靠近,双腿不由得打颤,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我怎么......有点后悔了呢?”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正当方守考虑是不是要司徒南二人停手之际,擎天剑忽然像是脱缰了的野马,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束缚,猛地向其砸来! 嘭! 整个巨人在轻颤了一下后,再次陷入了沉寂,这一次的动静,使得双子二峰的所有弟子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开始望向了山顶的方向。 “开始了!”萧三郎跃出了道场,用脚勾着一根藤绳,猛地弹射而出,向背离岩壁的方向飞出了极远,而在藤绳被绷紧了之后,他被又一把扯了回来,再次落回了道场。 “怎么样?是他吗?” 此刻,许家双胞胎以及萧四郎早早地围聚在了一起,等待着萧三郎回话。 “我只看到了师父以及司徒掌门在山顶为其护法,其余的没看到。”萧二郎拍了怕他的手心,震掉了上面的灰,极为复杂地道: “唉,也不知,他能挺过几次?” “是啊!体修天赋,靠擎天剑的砸落数,便可判断出来,像你我皆捱过了三百次往上,也不知那方守能捱多少次?”萧三郎沉吟道。 “怕啥!他捱多少次也比不过我兄弟二人!”许老三一脸豪气地拍着胸脯。 作为继萧家兄弟后双子二峰的天骄,许老三与许老四早早地便被二位首座选定为下一代弟子领袖的接班人,只不过他们因入门尚浅,修为皆还不到筑基,故连接受擎天剑一砸的资格都没有。 “行了吧你!就会说大话!学学老四,当哥哥的,真应该是人家!”萧二郎当即呵斥,不过,转而,他又是疑惑道: “奇怪,我们说话这阵儿,早也该二砸、三砸、四砸了啊!怎么着是出什么状况了吗?” 一直又等了许久,后续的动静都未曾上演,想来,答案已呼之欲出了,那便是—— “难道这方守的体修天赋便如此之低吗?捱过一次便不行了?” 萧二郎四人皆是不解,一时间对方守的评价,降得更低了。 ...... 然而,萧二郎等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不解的同时,峰顶之上,司徒南与李和风正围绕着正中磨盘上的一滩烂肉,彼此面面相觑着。 “这是咋回事呢?都过去了这么久,按理说,他早该复原了啊!”受冷风一吹,司徒南的酒劲儿早已过去,于是他瞬间意识到了一个极为骇然的事实! “难道在擎天剑砸落的一刻,他并没有运行擎天经?!!” 司徒南刚一说完,李和风便皱眉道:“不对!你我二人,乃是看着他施展经中的拳法的,这断然不会错,除非!” “除非什么?”司徒南心急地问。 李和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沉重:“除非他当前的这幅身体,并不能施展擎天经!因而只是形似而神未至,这才导致了......” “他被砸死了?!”司徒南的嘴巴咧得老大,同时还不住地抽搐着,他一脸抓狂地挠着头皮,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可......可擎天经明明是能够让妖兽修炼的啊!” “话虽如此,可他是祖龙!”李和风冷静地分析,“世人皆知,妖分神、灵以及普通的妖兽三等,神兽虽为妖中至尊,但实则祖龙,远已超出了神兽的界限,为某种更为高等的存在......毕竟活着的祖龙,自上古时便已绝迹,后世无人再见过。” “也就是说,你推断他当前的这幅身体,根本就无法修炼擎天经吗?”司徒南言简意赅地问。 “正是。”李和风点了点头。 这之后,二人便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当中。 “这回事儿大了。”终于,司徒南打破了沉默,“先别提老祖,老猿那关,咱俩便过不去。” “还是想想先怎么办吧?”李和风亦是一脸的窘迫,“事已至此,再如何埋怨也无用,不如......先收尸?” “收收收!就知道收!你怎么也成矮胖子那德行了?”司徒南颇为不耐烦地摆手,“急什么?等着吧!反正这小子在咱们这儿要待仨月!现在就把这事儿捅出去,老猿非闹得咱鸡犬不宁不可!” “那便瞒着?”李和风接着问。 “唉,谁叫你我二人摊上这倒霉师兄了呢?”司徒南无力地一叹,“要瞒三个月显然不可能,那我们便等半个月吧!半个月后,乃是你我峰下的弟子上来‘挨砸’的时候,到时再将这消息公布出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唉......就算是幼年期,好赖也是个祖龙,怎么就这么不经砸呢?”李和风同样一叹,连忙用神念将地上的这摊烂肉重新地摆了摆形状,加上了一层防护阵法,如此也可大大地减缓其腐烂的时间。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万般无奈地道: “只希望,奇迹能发生吧!” 第239章 静观其变 奇迹,发生了。 在方守变成肉泥后的三天,本以为纸快包不住火的司徒南二人,惊奇地发现这一滩烂肉竟开始自发地蠕动了起来。 凭借神念从头到尾地扫视了方守的尸骸一遍,司徒南同时又向李和风催促道:“检查一下,看是不是生了虫子?它怎么还自己会动呢?” “检查了,并非发现任何的异象,看来......”李和风思索了片刻,最终沉吟道: “或许我们的这位师兄,还没死!” “这......怎么可能呢?”司徒南瞪大了眼珠,但旋即却是醒悟,“是了!也许像祖龙这样的存在,肉身是不会死的!” “极有可能!”李和风盯着方守的残骸,双目微微眯起,“事到如今,也唯有静观其变了......” ...... 又是三日过去,方守的骨架已然成型,之后又过了一天,血肉开始附生,毛发渐渐长齐。 “果然!这小子命硬得很!”司徒南看着眼前这完好如初的小白狗,露出了震骇的神情。 “不愧是龙之祖也,肉身竟如此强悍!”李和风同样感慨,“不知再用火烧、用法术击毁肉身,他还能够复原吗?” 就在二者正沉浸在祖龙的这种强大的复原能力下不能自拔之际,方守那略显得疲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你们要不要再狠一点?” “你活了?!太好了!”司徒南激动地捧起了方守的小身板,来回揉捏了一番后,这才冷静下来,道: “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顶着蓬乱的毛发,方守先是瞪了司徒南一眼,旋即便是解释:“我当前的这幅身体似乎无法修炼除神修功法以外的任何功法,粗心大意下,这才被擎天剑给砸成了肉饼,但所幸是虚惊一场......” 大口地喘息着,方守吐着舌头,将汗液排散出体外,方才就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小黑早已在他的识海内狂轰滥炸了七天七夜。 只听,当前小黑又在他的耳边唠叨:“方鼠辈,上次算是个教训,如今你成了狗,还是老老实实地多吞吃些天才地宝发育,莫要再误入歧途了。” 对于小黑的话,方守早已产生了免疫力,故只当耳旁风给漏了过去。 他蜷身窝在玉蒲上,慢慢地思索了良久,最终从乾坤戒中取出了百片像是鹤羽般的叶子,呈列在自己的面前。 “鹤妖草的羽叶?” 司徒南、李和风面面相觑,眼中皆闪现出一抹贪欲,但旋即却是在某种不能言说的忌惮下压下了这种念头。 “司徒首座,李首座。”从羽叶中点出了二十片,方守将它们分别交到了司徒南、李和风的手上,道: “你们二位一人拿十片羽叶,去分给各自峰下的天骄吧!” “这......”司徒南、李和风互视一眼,心中皆升起了丝丝的悔意,缘是他们方才都产生了一些贪念,但碍于其老祖亲传的身份,这才按耐住没有动手,但没成想人家自己就二话不说地拿出来相赠,比较之下,这两位高高在上的首座立刻有些相形见绌,羞愧地有点不好意思伸手。 “拿着吧!算作我叨扰你们二峰的酬劳。”对于这二十片羽叶,方守并未感到如何地心疼,他过去还曾一把薅下来过千枚羽叶,交予沈猴去发展势力,如今不过是二十片,自然无甚大碍。 但实则小黑,已是在他的识海内不满地嚣叫了起来: “你还真是个败家子!过去有整个鹤妖草,你取下千片羽叶我不说什么,如今你仅余百片,竟敢如此大手大脚,你有种把你黑大爷从这瓶子里放出来,看我不打死你!” “就你话多!”径直给静离瓶打入了一道止声诀,方守的意识出现在了识海,对小黑强硬地命令道: “拿出来!” ...... 方守的命令,换来的,却是一片静寂。 “哦,差点忘了。”方守一拍脑门,将静离瓶上的止声诀消掉,这便再次说道: “拿来!” “拿来什么?”小黑的身影自静离瓶上浮现,“你病了啊?要不要治治脑子?” “上次你帮我修复灵根的法门,以及如何炼化天才地宝的术法,你都给我拿来!”方守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道。 “啥?我靠!”小黑径直被方守的话给气笑了,“我凭什么给你?你疯了吧?要想让我帮你炼化,你将我从这瓶子里放出来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方守反问道,“将你放出来再和我作对?一句话!你拿不拿?!” “不拿咋地?”小黑也是铁了一条心,决定跟方守硬刚到底了。 “行!”方守的魂体开始慢慢地虚化,“我去找沧青,这静离瓶我不要了!” “诶诶诶你等会儿!等会儿!” 小黑连忙喊住了方守,一脸不情愿地吐出了一段口诀,这才气呼呼地从静离瓶的瓶身上消失,想来,相比于去到沧青那里被关禁闭,它更乐意待在方守的身边。 “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收下了小黑的法诀,方守退出了识海,重新睁开了眼目,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爪子勾起了一片羽叶,贴入了自己的后颈的鳞纹上。 “化万物为己用,炼天心以长生......” 从小黑身上拷问出的,乃是一种名为“逆炼长生谱”的法术,此法可将如鹤妖草羽叶一类的天才地宝转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炼入己身,且不会产生丝毫的副作用,端的是无比地逆天。 当然了,像上次为自己修复灵根的法门,也在这长生谱中,只是所需修者神魂达至“具现”的程度,也即“元婴”方可施展。 “哼!原来从为我修复灵根时起,它便已经具备了元婴的修为,还蒙骗我说只有什么结丹的层次!”方守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今后看来,对人对事,都要防着一手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过去方守,只过分强调了前半句,如今在经历了小黑的上次叛变后,他瞬间意识到后半句也无比地重要。 “呼......” 深深吐息了一口,方守收回心神,开始安心炼化余下的鹤妖草。 “因上次修复灵根,我之肉身天赋,已达至了自身的极限,故重塑为祖龙时,尚有许多不足,需要慢慢地弥补。” 之所以决定现在将鹤妖草取出炼化,却是方守发现,在其被砸复原以后,身体明显比之前更加坚韧,而由此,他也找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成长之策。 “若每毁坏肉身再复原一次,都能令自己得到成长的话,那么如果我复原的效率提高,便能大大地加快成长的速度,以进入第一次蜕变?” 以上为方守的推测,不过他并没有再次尝试被砸,缘是一次复原,便耗去了他近乎一周的时间,而随着距离格局天骄战越发地接近,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 故发掘当前肉身的潜能,便成为了他的头等大事! 一片羽叶透过麟纹,被其缓慢地吸收,而当羽叶最终被消解,变得枯黄之后,方守身体微颤,顿时将这片羽叶震散了开去,彻底消失不见。 “嗯,祖龙肉身果然逆天,竟能完全将羽叶吸收?” 在完成了这一部后,方守明显感觉自身得到了极大的助益,但唯一令他感到蹊跷的是,在炼化了一片羽叶后,自己后背肋骨附近的皮毛下,突然像是生了虱子一般,变得奇痒无比,而任他如何抓挠都无法缓解这种状况。 “当初小黑为我修复灵根,便费去了五片到十片羽叶,但看似消耗不少,实则中间有很多的精华都被浪费掉了......” 第240章 你们是来示威的? 莫看方守出手大方,动辄拿出千片羽叶送人,实则其自身用去的,不过寥寥数片。 人之天赋再高,毕竟也是有限,譬如当初小黑协助其炼化时,一片羽叶的精华,方守最多也就能吸收十之一二,哪能像今天这般,整片羽叶的精华,都能被尽数吸纳。 “祖龙肉身虽然逆天,但如今这幅状态,恐怕远远未达至完美,故才导致迟迟难以进入第一次蜕变?” 方守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由我原来的躯干,所重塑出的祖龙肉身,或许只是一件‘残次品’......但所幸,还剩百片羽叶够我挥霍了。” 虽然不清楚,仅靠这百片羽叶,究竟能否令其祖龙肉身达至完美,但起码不至于再令他像之前那样,被砸之后要花七天才能恢复过来。 就这样,方守开始了漫长的炼化鹤妖草羽的日子叶,差不多七日之后,他已是吸收了近乎十片羽叶的精华。 “好痒啊!”在地上来回地打滚,方守重新回到了玉蒲上,艰难地端正身姿,嘴角不住地抽抽,“为什么会这么痒呢?” 近两日,他后背肋骨处的发痒症状变得越发地严重,不过比起过去因修炼化魔功所导致的如虫蚁噬咬般的折磨,要好受得多。 “罢了,既然未发现异常,我便继续修炼下去,看看它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很明显,无论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起,总脱离不开他炼化羽叶精华,想来,这二者之间,必存在某种未知的联系。 “师尊!” “见过师尊!” “许老三、老四,你们两个尚未到达筑基,怎么也跟上来了?” ...... 正当方守天人交战之际,从四周岩壁投放下去的藤绳响起了一阵簌簌声,他抬头,向着斜侧一望,立即见四道身影,从岩壁下爬了上来。 而方守对这几人并不陌生,乃是天子二峰的四位天骄——萧姓以及许姓这两对双胞胎。 “启禀师尊,老三虽未达筑基,但对擎天剑早已暗生仰慕,故借着萧家师兄挨砸之际,上来观瞻一番,以好吸取经验,为未来做好准备。”此刻,四人中,许老四正对着司徒南行礼道,“故还请师尊莫要责怪。” 说着,他还以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正在磨盘上修炼的方守,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冲我来的?”方守习惯性地摸起了下巴,但发现前爪并不方便做出这样的举动后只好作罢。 刚来时,司徒南便已与其打过招呼,说萧二郎、萧三郎两位天骄,将会于半月之后前来“挨砸”,到时还需他暂时腾出磨盘,以供这二人炼体。 “罢了,你们提前见识一番也好。”李和风点了点头,旋即目光扫向了萧家双胞胎,道: “你们谁先来?” “我!”萧三郎毫不废话,单脚一跺,身形高高跃起,“轰”地一下便落到了磨盘上,将刚收拾好个人物品尚未来得及下去的方守给震了个大惊。 慌忙定住身形,方守眼瞧着这一脸怒容的萧三郎,正死盯着自己,他不由得一愣,心里闪过了一丝狐疑:“我有在何时惹到过此人吗?怎么他一脸我抢了他心爱东西的倒霉样儿?” “四郎!不得无礼!”身为萧三郎的师尊,司徒南忙出声提醒。 “哼!见过方师叔!”跪在地上利落地磕了两下头,萧三郎猛地跳起,趁方守不知所措之际,大声地喝问道: “你说!到底对小芳做了什么?叫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 面对萧三郎的质问,方守顿时有些傻眼,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谁是小芳?” “哼!你还敢装糊涂!自然是神梦峰的小芳姐姐了!”见方守这一脸无辜的神情,萧三郎怒意更甚,“她明明都答应要做我的道侣了!结果被你这个无耻师叔给偷走了芳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方守几要抓狂,他完全听不懂这个糙汉子在讲些什么,不过同时,他却是心中想到: “似乎前一阵在神梦峰时,确实是有一个叫‘小芳’的痴女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不会叫这人误会了吧?” “三郎!你这个臭泼皮!还不住嘴!”正当方守感到了不解之际,萧三郎的胞兄萧二郎也是上到了磨盘,将他的这位傻弟弟给推了下去,同时一脸尴尬地向方守解释: “呵呵,见过方师叔,这小芳乃是三郎的意中人,既然师叔捷足先登,那自然是师叔的道侣了呵呵,莫要听萧三郎胡说,小芳可从来没答应过他......” “哈?”方守简直是一头黑线,“等等,你跟我说清楚,到底谁是小芳?小芳怎么就成我的道侣了?” “方师叔,我原本道你是个磊落人,没想到也如小娘子般扭捏?小芳说早已将身心许给了你,难道你还是不敢认吗?”萧二郎说着说着,也是有点急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小芳!”方守简直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明明像个清淡的隐士,却莫名其妙地夺了人家的“身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求助似地望向了李和风与司徒南二人,却见前者正一副没听到的样子,低头摆弄着什么,后者则不住地朝自己伸大拇指,那充斥在奸笑中的“你懂得”的表情,方守隔着老远都能看到,于是他不由抓狂: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既然方师叔不肯承认,那我们便换一个。”萧二郎也不欲逞口舌之争,转而向方守问道: “敢问师叔上次挨砸,可是只撑过了一次?” “啊?嗯,对。”方守也是被这萧家二兄弟给气出了真火,于是也像看看他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哼,也不过如此嘛!”磨盘外,萧三郎鼻孔抬了个老高,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被擎天剑砸,是最能检验出一个人肉身天赋的了,像我师兄二人,一次能挨五百砸哩!” “是三百,你个蠢蛋!”萧二郎回头怒骂。 “一样!”萧三郎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过就多出了两百,对我们这等天才来说,迟早的事儿!” “哦,所以呢?”方守径直忽视了萧三郎那个“蠢蛋”,目光直视着萧二郎。 “所以......所以......”萧二郎一时似也未曾想好,讪笑着摸着后脑,同时不住地向许家双胞胎打着眼色。 “方师叔莫要见怪,我师兄只是好胜心强,想说明他的肉身天赋并不弱于师叔。”许老四轻咳一声,当即跨前一步,冲方守抱拳道: “还请师叔莫怪。” 他话虽客气,不过在说这话时,脸上却没个正行,一副调侃的神色。那意味很明显了,便是要来让方守自惭形愧的。 “哦,原来如此......”方守并不欲与这几人计较,缘是这等无聊的事,他向来不放在心上,于是对萧二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那还请二郎师侄让我见识见识咯!” “哼!”同样,萧二郎也给方守露出了一对大大的鼻孔,转身走向了磨盘正中的擎天剑胎剑处,先是“呸呸”两声,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这便穿过了外层的炎息,一把握住了胎剑的剑柄,双臂肌肉鼓起,额上青筋暴突,突然爆喝了一声: “起!”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在萧二郎的大力下,由那胎剑插入磨盘的位置,发出了一连串的齿轮卡位声,随即便见磨盘开始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第241章 好吧,你们赢了 “能行吗?”李和风猛地抬头,与司徒南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期待: “但愿二郎今次能成功吧?” 擎天剑自古以来,便无人能成功,而欲取擎天一剑,必先征服胎剑不可。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像是齿轮卡位的声音,变得越发地急促,而在磨盘转动了三十多圈后,这声音仿佛如生锈的机器一般,发出了无比刺耳的嘈响,与此相对的,则是磨盘定在了当场,再也转动不了丝毫。 “比上次多了十圈!”李和风一脸激动地道,“按照这样的进度,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大口地喘息着,萧二郎抹了把头上的热汗,再次又示威似地向方守拽了一把,这才盘腿坐在玉蒲上,开始缓缓地运转擎天经功法。 “请二位师尊启动阵法。” 良久,萧二郎调息完毕,分别向司徒南、李和风二人点了点头,这便准备着正式挨砸! 对这个糙汉子的挑衅视而不见,方守放出了一枚念子,全程都紧盯着萧二郎在此过程中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似欲要探求擎天经能够使之存活于擎天剑的猛砸之下的原因。 四面大阵在二位首座的操纵下,发出了隆隆的阵响,随即便是望兽抬兽,炎息转移至天空中的擎天巨剑上,缓缓地向下拉动。 “咔咔~” 天上飘下了滚滚烟尘,笼罩在磨盘的上空,方守双目微眯,心知擎天剑亟待砸下,然而,就在这时! 轰! 擎天剑落下又升起,中间相差不过一瞬,方守呼吸一阵紧促,心神却紧盯着那一枚念子所在的位置,只见萧二郎整个人都已化为了一滩烂泥,但在某种奇异的力量下,开始慢慢地复原。 “这......这是......” 感受着这股力量,方守追本溯源,心神如出窍了一般,沿着擎天剑那长满了苔藓的青灰色表面一路上延,沉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地当中。 “他顿悟了?” 操纵着擎天剑,又向很快复原成人形的萧二郎猛地砸下,李和风与司徒南同时望向了那蹲坐在磨盘一旁的小白狗,双双露出了凝重。 “此子机缘了得,这便罢了,关键悟性......” “悟性也是方界万年难出的绝世天才!” “怪不得老祖会破例收他为徒,也只有这样的弟子,才配他老人家亲自教导吧?” ...... 二人暗中传音,不由得对方守又高看了几分。 言归正传,萧二郎在擎天剑的一顿猛砸下,不停地化作肉泥、又恢复成人形,如此坚持了四百九十多个来回后,其复原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 “不错,比上次坚持得更久了!”李和风赞赏地点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徒儿,荡起的笑颜,在脸上叠起了一圈圈的皱纹。 “师尊!我要继续!”再次从擎天剑下恢复成人形,萧二郎身形踉跄,但却是强行立稳,眼中露出了一抹坚定,“凑成五百砸!” “了不得了!”萧三郎激动地握拳,脸上满是对自己胞兄的骄傲。 而私下里,许老四却是暗自与许老三传音道:“不知二郎师兄为何要如此拼命呢?难道他不知到了这个环节,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吗?” “是啊!”许老三也是沉吟,“被砸数与修为无关,乃是要看肉身天赋的,哪怕便是元婴的强者来了,肉身天赋不够,也不一定能坚持四百砸,看来二郎师兄近来的潜能被师尊相赠的鹤妖草羽叶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 与司徒南对视了一眼,李和风嘴唇微动,刚想着要拒绝,但在看到了萧二郎那坚定的神情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生死有命,我便将你砸够五百,撑不过怨不得旁人,若能撑过,也算是你的造化!” 旋即,他便抬手,望兽炎息喷涌,擎天剑再次砸下,将萧二郎砸成了一滩肉泥。 “再来!”肉泥再次显化为萧二郎的身形。 轰! ...... 擎天一砸,惊天动地! 五百砸转瞬即逝,磨盘的那一滩肉泥,在蠕动了许久后终于再次显化,萧二郎傲立在上,不住地捶胸大吼。 这一刻,他早已忘了对方守的嫌隙,满心都是成功后的喜悦。 “厉害咯......”从顿悟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方守嘴角噙了一抹笑意,不知何故,虽说双子峰的这几位天骄,对他态度都不甚好,但他就是生不起来丝毫的怒气,反倒觉得对他们纯粹得令人喜爱。 “哼!”在萧二郎成功后,萧三郎跳上了磨盘,骄傲地抬起了下巴,对方守露出了两个大大的鼻孔,冲其倒竖了一个大拇指,旋即在司徒南发怒前赶忙收回,像是在证明什么似得: “我说什么了?就说我兄弟二......”萧三郎本来想说“兄弟二人”,但想了想自己或许做不到,便连忙改口,“早说了,我哥能做到‘五百砸’吧,距离那天骄第一的方世杰,也不过相差五百,照这样的进度,很快就能追上了!” “方世杰‘千砸’了吗?”方守心头一沉,不由沉思了起来,“看来其肉身天赋也是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了......” “三郎,别胡说!”被这大嘴巴的三郎爆出了差距,萧二郎顿时急得上去扇了他后脑两巴掌,这才冲着萧二郎的师尊“司徒南”点头致敬道: “司徒师叔,二郎给您添麻烦了,一会儿你千万别手软,给我狠劲儿砸这小子!” “别!别啊!我可还想活啊!” ...... 在几人的奸笑声中,萧三郎被推上了磨盘,轰隆隆狂砸了一顿后,他又云里糊涂地被拉下了磨盘。 “多......多少下?我几百砸?有五百吗?” “还五百?”司徒南闷了一大口酒,瞥了正暗暗得意的李和风一眼,不由怒上心头,劈头盖脸地就对萧三郎一对暴揍,直打得其抱头鼠窜,绕着磨盘跑了几十圈这才罢手。 “你也不过刚接近四百砸!”司徒南气喘吁吁地扶着后腰,同时指着萧三郎道,“你与你胞兄本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怎么差距会越拉越大?我看就是你这厮欠揍!” 萧三郎缩了缩脖子,兀自不服气道:“那我也比方师叔要强,这不是还增加了一百砸嘛?他才捱过‘一砸’,还不足我的一根小拇指强,你怎么不去骂他?” “怎么又说回我了?”方守觉得好笑,向两边摊了摊爪,“好吧,你们赢了!这总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萧三郎那高傲的鼻孔,都快要撅上天了。 “走吧!剩下的几个月,我们便专心备战,毋须再来此挨砸了。”拉着萧三郎往回走,萧二郎对许老三、老四打了个手势,他们当即牵出两根藤绳,纵身跃下了岩壁。 “方守。”临近悬崖边,萧二郎忽然止步,回头望向了方守,“其实你人还不错,敢于和方世杰那样的怪才正面相抗,胆色上无人能及。” “多谢夸奖。”小白狗摇了摇尾巴,算作对萧二郎的回应。 “不过你的肉身天赋,委实是差了些......因此擎天剑,注定都是我二郎的!”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萧二郎便与萧三郎一人拉起一根藤绳,准备离开峰顶。 “哦,对了,忘了说,那鹤妖草的羽叶,乃是你们方师叔大度相赠的,倒忘了让你们道谢......” 正在萧家双胞胎因为踩了方守一头而暗自爽快之际,司徒南的话,却令他们脸上表情一僵,连带着刚要迈步的脚也是一顿。 “尴......尴尬了......” “走吧!还是快走吧!这下说不清了!” “方师叔!看在羽叶的面子上,小芳是你的人!和我三郎没关系了!” ...... “其实我想问的是......小芳到底是谁?”看着这兄弟二人连藤绳都没抓紧就一顺地跃下了山崖,方守一头黑线,显然是气得不轻。 第242章 千砸! 萧家双胞胎引发的这场闹剧结束了之后,司徒南、李和风二位首座,因一些别的原因,暂时要离开双子峰一段时间。 不过在临走前,方守还是要求他们,再砸自己一次。 这一次,隆隆的声响过后,炼化了十片羽叶精华的方守,终于捱过了十砸,每次肉身恢复的时间不超过一炷香,相比于先前,已是有长足地进步了。 “看来还远远地不够。” 在司徒南二人告辞后,方守一个人留在峰顶,盘坐于玉蒲之上,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先前,就在萧二郎挨砸之际,他曾通过念子探查出了肉身能够从一团烂泥的状态下重塑的真正奥秘。 “当年老祖,应就是从擎天剑中感悟出擎天真谛,并刻‘擎天经’于参天壁上,用以后人修炼参悟。” 回想着有关擎天经的一些来历渊源,方守对此经的领悟,渐渐地打开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不过当前这幅身体并无法修炼擎天经,故唯有等蜕变时方能实证了那些想法了。” 当前,最为紧要的,便是赶快进入第一次蜕变,以找回自己的修为,故方守也是加大了进度,一次叠放了七八片羽叶到麟纹上,疯狂地运转“逆炼长生谱”,再次开始了吞炼。 ...... 时间缓缓地流逝,一直到又过去了半月,距离格局天骄战,也仅剩下了两个月整,加上之前的,方守已炼化了三十片鹤妖草的羽叶。 “看来我这幅祖龙肉身,果然是一件‘残次品’,否则怎么容得下如此多的羽叶精华?” 在这三十片羽叶的激化下,方守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开始发痒,时常令他忍不住打滚,用后肢抓挠肚皮,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唉,无论是什么生灵,都有成长的烦恼啊!” 如今,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已被方守戏称为了“成长的烦恼”,方守还有兴致自嘲取乐,可见,显然这种煎熬与之前修炼化魔功那种抓心裂肺的痛楚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虽略微有些影响,但不至于达到令他难以忍受的地步。 “准备好了吗?” 此刻,司徒南与李和风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再一次启动阵法,让方守挨砸。 两日前,二位首座便从外界归来,说是已经有势力受邀前来,一睹五年一度的“格局天骄战”之盛况,据说此次,更有道盟的人,会不远万里地从十五上方之“天域”赶来,其中不乏有一些当代的新秀,着实令人振奋。 “也不知偲偲会不会在里面......” 微微叹息了一口,方守忙收紧心神,准备好一次的“挨砸”。 在吸纳了三十片羽叶的能量精华后,方守只觉得自己完全能突破百砸的界限了,如今,便是接受检验的一刻! 这一次,司徒南没有再提醒,径直与李和风二人启动了阵法,轰隆的闷响,以及不断掉落的灰尘,仿佛身后就是一面即将塌陷的城墙,欲将这只还不过半只手臂大小的白毛狗埋入废墟之下。 轰! 一砸! 方守的“残骸”于升高的擎天巨剑下显露而出,但不出一秒,便又再度复原。 轰! 整个山体微微地震颤,那刚刚恢复得完好如初的方守再次被砸成了肉饼。 轰!轰!轰!轰! 一下接着一下,方守不断地砸成肉酱,又不断地被重塑肉身,很快他的挨砸次数便超过了十下,开始向更高的层次进发。 与此同时,正在巨人胸口中隐蔽的道场内,那双子二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双胞胎兄弟,正围绕成一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轰隆隆! 山体一阵轻颤,尘土簌簌地下落,使得他们看起来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 “怎么办?咱的鹤妖草羽叶是方守送的。”萧三郎搓着手掌,脸上正讪笑着道。 “三郎师兄莫怕。”这时,许老四开口了,“反正咱们是从师父手上拿到的,只要他们不说,咱就装作不知。” “没错!”许老三慌不迭地地点头,“惹都惹了,大不了干一仗!道歉的不是爷们!” 原来这几人,在得知了前些日子他们所收到的鹤妖草羽叶的来历之后,正在为之前挑衅方守的行径感到了窘迫,原本理直气壮的示威却变成了现在小肚鸡肠的挑衅,让他们瞬间没了底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的方师叔,现在正紧锣密鼓地商讨着解决之策。 萧二郎皱着眉头不语,良久,终于发话: “就看他能撑过多少砸了,我萧二郎,绝不向弱者低头!” 一直到灰尘积满了一地,由方守挨砸所造成的动静终于缓缓地平息,而一直认真数着的许老四当即抬头,道: “这次是一百下!看来毋须担心了!他在炼化了鹤妖草的羽叶后,也不过如此。” “那继续硬刚?”许老三环顾一周问道。 “废话!”萧三郎一瞪眼儿,在他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一切外来者皆需警惕,这厮摆明了是冲擎天剑来的,给点好处就能把你收买?再者说了,他还抢了我的女人呢!” 萧三郎说完这句后瞬间冷场,其余三人都像看见了白痴一般久久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 自然不清楚那两对奇葩双胞胎心里的小九九,方守在捱过了“百砸”之后,连忙喊停,缘是他已感觉到了吃力,若再这般砸下去,他非得再缓个七天不成。 “已是没有时间再去浪费了......” 方守盘腿定坐,再次取出了羽叶,开始尝试炼化。这次的挨砸,他只不过是想检验一番自己的修行成果,而并非如萧二郎之前那般,非要达到某个目标不可。 ...... 如此,又是历经了半月,方守再次炼化了二十片鹤妖草的羽叶,并请司徒南二位首座为其启用阵法,准备第三次挨砸。 轰隆的闷响,如擎天一砸的协奏,令双子峰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忐忑,再加上那仿佛永远都落不尽的烟尘,使得整个天际都变得灰蒙蒙的。 “又要开始了!” 轰! 整个山体巨颤,四位天骄再次齐聚一堂,而这一次,他们的身后,更是站满了双子二峰的一众弟子,显然方守的接连尝试,已经惊动了峰上的所有修者。 “上一次他突破了百砸,不知今次会......” 在萧二郎那欲言又止的声音下,四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但显然,他们都在默数着方守的次数,想要知道这人的极限究竟会在哪里。 半个时辰后。 “五百六十三,五百六十四......” 萧二郎一脸铁青,他没料想到只隔半月,方守便已超越了他的层次,将他甩在了身后。 “快停下吧!停下吧!先是方世杰这个牲口突破了千砸,如今更是多出了个方师叔教我们做人,还让不让我们活了?”萧三郎长声哀嚎,心中已充满了悔意。 接着,又是半个时辰。 “九百九十九......” 距离方世杰当初创下的记录只差一个的时候,方守的连续挨砸,终于像是告一段落,半响都未再继续。 “看来方守,终究还是弱了方世杰一头。”萧二郎微微一叹,心中一片复杂,“但说到底,还是比我们几个强太多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 轰! 新一个千砸记录,诞生! “呃......”四位天骄面面相觑,彼此相顾无言,终于,还是头脑简单的萧三郎率先开口: “我们跟他道歉吧。” “道歉?人都惹了,你跟我说道歉?”萧二郎心中,腾地燃起了一团无名火。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萧三郎显得有些结巴。 “对,我是说过,不能向弱者低头!”萧二郎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大手往身后一背,撅起了两个大大的鼻孔: “可咱也不能向强者折腰!” 第243章 风雨欲来 在方守完成了千砸的壮举后,司徒南以及李和风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当中,似还在回味着方才的一幕。 当前,唯有他们二人才知,方守这千砸,并非是出于擎天经的造化,而是以肉身天赋生生捱过的...... 这在格局门历史上,还从未有过一例。 “祖龙......不愧是龙之始祖......”司徒南彻底是服了,连酒壶倒在一旁洒了一地都没来得及注意。 “唉,也不知对我格局门,究竟是好是坏?” 李和风却是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如今新派那边已然坐大......像方守这样的老祖派新秀......” “和风,你想多了。”司徒南摇头否认,“毕竟方守是老祖的弟子,新派再如何猖獗,也不至于到了要推翻老......的境地。” 说到那个关键的字眼,司徒南通过轻咳掩饰了过去。 “他还要继续炼化?”李和风像是故意转开了话题,眼移到了方守的身上,“可如今距离格局天骄战,也仅剩下一个半月了啊!” 顺着李和风的目光望去,司徒南见方守,已将其最后的三十片羽叶紧贴于脖颈后的麟纹上,开始了最后一次的炼化。 “而这一次,他又将到达何等的境地呢?” ...... “快了!很快了!” 在方守的感知下,自己的祖龙肉身虽远未达至完美,但距离第一次蜕变“返人”,已是到了间不容发的关头。 “是成是败,便要看此次了!” 方守深吸一口,沉入了修炼的状态中,“逆炼长生谱”全力运转,开始疯狂地炼化起最后的三十片羽叶,丝丝精华顺着羽叶上细微的脉络进入了方守那小巧的身体内,化入了脏腑之中。 令他的骨骼越发地坚韧,皮毛越发地刚强,肌肉越发地结实,牙齿越发地锐利...... 看着体型在渐渐壮大的小白狗,司徒南、李和风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念: “他进化了!” ...... 时间慢慢地推移,半个月的时间恍惚而逝,覆压在方守脖颈后麟纹的那三十片羽叶,尽是干枯发黄,被吸尽了能量,而方守的体型,已经长到了半个阿旺的大小,肌腱十分地壮硕,浑身毛发如钢针般根根倒竖,锋利的獠牙,从两侧长出,一看就极为凶悍。 也不知从何时起,方守的气息便尽数地敛于体内,连司徒南、李和风这等境界的人都无法探查。 “如今他祖龙形态下的修为,恐怕已无限接近了中妖的层次。”司徒南探查了一番后,得出了如上的结论。 “妖中‘中妖’,对应了修士的筑基,而方守不过靠近百片羽叶,令肉身趋向完美,便达至了这等层次......”李和风声音有些苦涩。 先前有说,上等妖族,如灵兽、神兽等,一出世便是上妖级别,也即修士中结丹的也屡见不鲜,更遑论祖龙这等超越神兽的存在了。 但由于方守在以“逆炼长生谱”炼化了近百片羽叶后,也远远未能达到最完美的原始形态,也即“返祖”,用方守自己的话,仍是一件“残次品”,故修为只勉强达到了“中妖”的层次。 陡然间,一股强横的威严横扫而出,惊动了十万大山内隐藏的无数妖兽,连祖庭十指山外,一些修为高深的大妖也被从沉睡中惊醒。 方守缓缓睁目,一股只属于上古时代的王者气息,席卷而出...... ******** 孤守峰执法堂,顾天生等一众首座正集聚与此,为即将迎来的格局天骄战做最后的安排。 “总而言之,今次天骄战,规矩便是如此......” 深邃的大殿,纵深极宽,成百上千根黑色的石柱,撑起了高高的殿顶,使得顾天生的话刚一脱口,就仿佛为这种幽闭的空旷所吞没,没有产生半点的回音。 “嗯?” 顾天生话没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双子峰的方向,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看到了那一尊穷极的凶兽。 “方守返祖成功了?”首座中,老猿一脸惊喜地道。 “不。”沧青缓缓摇头,“以祖龙这等存在,返祖后起码能达到上妖的层次,如今他尚是中妖。” “呵呵,不愧是我格局门老祖之下的第一神修。”一身青衣的三千峰首座陈明,目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上下来回地打量,看起来极为地轻浮。 对陈明的轻薄目之举视而不见,沧青向顾天生抱了一拳,身形慢慢地退去: “既已无事,那沧青便回去了。” “这......”一众首座,皆知沧青是因何离开,故都恶狠狠地瞪了陈明一眼,纷纷抱拳离开。其中老猿、矮胖子等人,更是当众咒骂了起来,若非是有人拦着,恐怕早就上演了全武行。 一场闹剧收场,最终,整个执法堂空旷的大殿中,便只剩下了顾天生、陈明二人。 ...... 沉默了一阵,顾天生忽然苦笑:“陈明,你何苦又惹那沧青,难道不知现已是何等身份了吗?” “哼!那个臭娘皮,近来和老猿走得很近,我不过是提醒她一番罢了。”陈明不屑地撇嘴,转而却是问道: “听说你门下的冷秋因不甘受制于方世杰,做了孤守峰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叛徒,离开了孤守峰,去赤灵峰当了亲传?” “一个不中用的弟子罢了,他愿意走便走,何足挂齿?”顾天生表情淡漠,似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弟子的叛离。 “哼!秦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你的弟子都敢抢!”陈明忽然愤恨地道。 秦三管,为赤灵峰首座,过去为新派中的主要支持者之一,只是近来不知怎地,自孤守峰取代了其神修第一峰的位置后,慢慢地减少了与孤守、三千峰之间的来往,似有了退出的意向。 “罢了,既然秦老生了异心,便由得他去吧。”顾天生冷冷地一笑,“近来赤灵峰弟子凋零,冷秋想走,便由着他走,只是走了再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生......”听到这儿,陈明不由狐疑地望了顾天生一眼,道: “你不是不在意那个冷秋吗?” “唉......”顾天生微微一叹,那张充满了愁容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了一抹惆怅,“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冷秋毕竟从凝气时便跟着我修行了,话虽说是如此,但这心,当真是铁做的吗?” ******** 十万大山外,群妖躁动,无数强大的妖兽从沉睡中觉醒,滔天的妖气,集汇成一股直冲天际。 嘶吼声,哀嚎声,间或从林间响起,之后,便是彻底的静寂。 不过,这些动静在未散出多远时,便很快收敛,其中,有一道最为恐怖的气息,向妖群发出了指令: “孩儿们,去!向龙族发出消息,说祖龙已经现世,他们出动的时候到了。” 鬼哭声、狼嚎声、压抑的低吼声此起彼伏,群妖自林间退去,留下了一地的动物、鸟兽尸体,鲜血浸入了大地,空气中到处遗留着刺鼻的腥味。 ...... 就在群妖散去后,静寂林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树干上,正爬着一只蚂蚁,身体与脑袋的连接处,突然浮现出一张人的面孔,若是格局门人在此,必会立刻认出,这只蚂蚁,竟是由格局老祖所化! “孩儿们,这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 格局老祖目光深邃,遥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口中默念着: “格局门危局已现,将来如何,便要看你们自己了。” 第244章 道盟来人? 缓缓睁开眼目,方守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视野变宽了,于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他的体型似乎要比以前大很多。 “感觉不错!” 抬起自己的兽爪,方守对着虚空用力地挥舞了几下,发出了阵阵的破空之声。 “当前的形态,恐怕已经是有筑基的实力了吧?” 不过以兽形作战,方守仍是不习惯,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进入第一次蜕变。 “每次重塑,都可以令我的肉身更加趋近于完美,既然鹤妖草的羽叶已经用完,那便挨砸吧,除此之外,再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其实方守现在很想去找沈猴,问问他还有没有多余的鹤妖草的羽叶剩下,但最终还是磨不开面皮,毕竟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实在是太过丢份。 至于老祖,方守可不期望这个嘬叶鬼能留下半片羽叶给他。 “二位首座。”方守环顾盘坐于两侧的司徒南二人,一脸客气地道: “还请再次启动阵法,方守想再试一次。” 轰隆之声由四角的大殿发出,望兽抬首,灰尘纷扬,弥漫在整个磨盘的上空,这一次,司徒南、李和风没有多言,径直启动了阵法。 方守昂首站立,脚趾甲如鹰钩一般弹射而出,猛地钩住了地面,他目视着擎天剑在炎息的拉拽下,从巨人的手掌间缓缓地脱落。 “来吧!”他捶胸怒吼,发出了震天的狂啸。 轰! 毫无预兆的,擎天剑骤然砸落,方守的整个身体,都被砸成了一滩碎末。 但强大的自愈能力令他顷刻复原。 “来啊!”方守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笑容,像是在对擎天剑发出了卑微的挑战。 轰! 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擎天剑再次砸落,刚刚恢复如初的方守立刻又被砸回了原型。 “继续!” 轰! “再来!” 轰! 如此,一连几天。 ...... 双子峰弟子区道场,鹤首、天下二峰的近千名弟子集会于此,面目充满了隆重。 “五千三百四十三!” 人群团团围聚的正中心处,萧二郎与许老三兄弟四人,心中已完全为骇然填满。 他们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突破五千砸这样的关口。 “五千砸?你莫要小看这个数字,据说当年老祖于擎天剑下悟道时也不过才五千而已啊!” 许老四对着兀自不服气的萧三郎道: “师兄,我观方师叔他并非是胸胸狭窄之辈,若我们能及时认错,想必他老人家是会不记前嫌的!” “认错?”萧三郎捏着下巴,故作沉思状推了推自己的兄长,想要让他来拿主意。 “怕啥?”萧二郎也是犟脾气上来了,一脸不甘示弱地道: “咱跟人比,不跟兽比,他五千砸咋了?哪怕就是一万砸,咱也不怵他!谁让他现在不是人?” “呃,好吧......”许老三闻言一愣,最终无奈苦笑: “恐怕真就如你说得,他能达到老祖当年设定的极限——擎天一万!” ...... 就在一周之后,由方守挨砸所造成的动静,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像插了翅膀一般,从双子二峰一路传向了整个格局门祖庭。 此刻,正在悟道场东面,有一座高大的建筑,环靠于参天壁的切面,像是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内部幽邃的黑暗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溅起了层层的涟漪。 涟漪就此扩散,旋即,从这涟漪的背面,印出了十数道形态不一的人影,清脆如银铃般的两声轻笑,忽然凭空响起。 “总之姐姐,我兄在渊时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麻烦算不上,只是自渊一别后,我与他便彻底断了联系,格局门祖庭又颇为闭塞,外界活动的弟子对此也不甚清楚,也不知如今是......” 先是,几名老者,从那印出的身影中显现而出,他们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看境界就颇不凡。 刚一出现,其中一名有着鹰钩鼻的阴厉老者,当即环顾一圈,微有些不悦地道: “不灭宫圣女亲临,格局门人何在?” “在下孤守峰亲传方世杰,早已恭候多时。” 就在这时,从宫羽上方飞下了数道人影,皆是一身格局门制式的白衣,来到这老者面前,不卑不亢地拜道: “敢问是天行能者大驾光临?” “正是。”这老者看见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之色: “你便是格局门当代天骄第一?不错!不错!” 接连两个不错,道出了这老者对此人的欣赏。 “方世杰?” 在前面几名老者出现后,余下的来访者鱼贯而出,不过其中有一名妖媚的紫衣女子,有倾国之容,闭月之姿,一举一动皆勾摄心魄,在见到格局门的迎客人后,她不由得惊异道: “你可是当年已壹零贰捌的......” “不错,正是在下,得幸还能令萧圣女相记。” 不灭宫来人,正是在五年前被招纳为圣女的方守的“老情人儿”萧紫铭,而对面迎接的,乃是如今格局门弟子公认的第一人——孤守峰亲传方世杰了。只见其平凡的面孔上正流露出一股不加掩饰的从容与淡定,平视着萧紫铭的目中,没有丝毫的怯意。 “这人给我的感觉好陌生......”印象中过去的那个总跟在方守他们屁股后面的无名之辈,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接待自己的人,萧紫铭不由得怔住,心中充满了一种荒谬之感。 “你是壹零贰捌的?”这时,萧紫铭身边的一名气质高贵,但面容却极为甜美的丰腴少女,突然一脸急切地问: “那我的义兄方守,如今在格局门可好?” 初见到这名女子,方世杰心底荡起了一丝异样的躁动,但很快,他便从这女子的口中,听到了十分刺耳的两个字——“方守”! “这位是?”于是他好感全无,神情渐渐地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问。 “此乃道盟天骄,圣尊法华的亲传——偲偲郡主。”先前的那名老者介绍道。 “原来道盟也派人来了?这却是世杰失礼了。”方世杰点头示意,不过双方作为平辈,他也无需多礼。但同时他也感到了疑惑,在心中暗道: “奇怪,师尊在着我来此迎客时,并未说道盟的人也来......” 血漠不灭宫为道盟在下界的话事人,既然不灭宫的人来,那道盟也极有可能会安插自己的人手用以监督。 “非也。”人群最后,一名神情倨傲的青年,突然发声道: “不过是过来看看热闹罢了,一个格局门的天骄战,还犯不着我道盟的长辈下来。” “......” 在这青年话脱口的一瞬,全场瞬间静寂,方世杰转眼望向了天行能者,这青年如此狂傲,俨然是不将包括其在内的不灭宫一众强者放在眼里。 “诸位莫要与陈浪天这厮计较,他可是我道盟出了名的‘贱嘴陈’。” 从人群中,一名俊朗的男子跨步而出,先是对李偲偲露出了一抹狂热的爱意,旋即便对场中的不灭宫诸位强者解释起来: “我等几人,今番来次,乃是为了观望格局门天骄之战,以汲取经验,顺便外出历练一番,非有越俎代庖之意,还请诸位长辈莫怪。” 说罢,他又是对方世杰客气地点头,道: “此次格局天骄战,我等只是随行不灭宫诸位前辈前来,方兄不必多礼,唤我‘青丰’即可。” “原来是李青丰李兄。”方世杰客气地回礼。 第245章 擎天一万! 格局门天骄,在外出历练前,是处于一种相对闭塞的修炼环境中,与外界交流甚少,而道盟的天骄,每一个,都可谓是世人皆知的。 如之前的陈浪天,与这李青丰二人,便是道盟当代弟子中与李偲偲齐名的两位天骄。 “原来如此......”既然都是同辈,方世杰也不可厚此薄彼,将天行能者等不灭宫的强者晾在一旁,于是赶忙向上方的大殿迎去。 结丹之后,修士便可不借助任何法器,仅凭借肉身飞行,方世杰虽为假丹一境,但距离真正的结丹,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故其当前,并未借助任何的法器,便飞了起来。 “他来格局门也不过才短短五年吧?怎么修为会提升得如此之快?”萧紫铭面上满是疑惑,不过她也是随在天行能者之后,慢慢地向上飘去,显然,时隔六年,她也达到了结丹的层次。 一边,李偲偲同样仅凭肉身便飞了起来,她此刻正一脸不满地望了一眼方世杰的背影,冲萧紫铭暗中传音: “紫铭姐,为何此人在我一提方兄时便面露不悦,难道是出了何等状况?” “我早闻格局门内杂役若在五年之内无法进入凝气,是会被赶出门去。” 萧紫铭略有些沉重: “我早也跟你说过,方守当初离开渊时,灵根已被剥夺,恐怕如今更是......” 余下的话,萧紫铭不愿再说,虽然距离渊之一行已过去很久,但来到了那给她造成了深刻印象的男子的“经停地”,竟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她尘封多年的回忆:“方守,你可还在格局门吗?” “大小姐......” 奎爷依旧守护在萧紫铭的身后,只是如今夹杂在如此多青年才俊的队伍中,他是如此地卑微,以至于径直被方世杰给忽略了。 “奎子?”看见奎爷那张饱经风霜、脸上多出了几道伤疤的脸庞,萧紫铭心中一痛,也知对方的好意,但却是无奈地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我已有婚约在身,不论他现今如何,我与他,都再无可能。” “唉,好吧,小姐我听您的。”奎爷长长地一叹,也不知为何,在自家小姐与那人有婚约后,他时常见自家小姐情绪低迷、愁眉苦展,便总能想到那会儿那个方姓的小子。 “似乎迄今为止,小姐都只对此人倾心,但仔细想想,那方守重情重义、杀伐果决,虽说配小姐还有些勉强,但也算是个奇男子了,若非灵根被夺,现早已成为与‘双宋’比肩的人物了吧?” ...... 先不提奎爷在暗自唏嘘着什么,萧紫铭、李偲偲二女,皆是皱着眉头,心怀不安地上到了格局门专以迎客之所在。 格局门祖庭十指山,经获准以传送道前来的外来人士,只可于悟道场内停留,凡不经许可逾越半步者,都将遭到祖庭大阵的全力轰杀,无一可幸免。 “格局门真是妄称了‘格局’二字,一众天骄在历练前都像闺中待嫁的姑娘,也不知有何好遮掩的,哼,就这种温室里的花朵,也配叫做天骄吗?” 飞上了迎客殿,陈浪天像是有意挑衅,声音并未掩饰,不过对方只顾带路,全程像是没听到一般,如此,更令他感到了由衷的轻蔑。 “看来格局门新一代的天骄,并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人物。” 迎客殿上,正有多股势力彼此割据,见到来人,他们纷纷让行,留出了通往最深处客舍的通道。 “人都来齐了吗?” 天行能者环顾一周,同时在心中默念: “无形宗、晶族、天仙府、神泉宗......嗯,与格局门交好的,都已到场了吗?” 然而,并未见到他预期的一些身影,使得其不由疑惑:“万妖界两大妖族向来不理会旁界事务,没来这好理解,可为何龙族、天煞宫这些与格局门交恶的势力竟一个未来?” 不过很快,从后方响起了一些动静,天行能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在自语一般: “老猿,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难不成还在计较上次你我二人的赌约?” “什么赌约?”李偲偲一脸好奇地问。 “据老一辈的人说,上次格局天骄战,老祖派失利,于是老猿便向天行前辈夸下海口,说五年后一定翻盘,赌注为一件灵品的法器!”萧紫铭解释道。 “灵品的法器?”李偲偲眨了眨她那水灵的小眼,直露思索之色,“那还真的是了不得呢!” 不过,她已暗暗打定了主意,找个合适的时机,向老猿以一件灵品法器的代价,换得方守的情报,缘是在她想来,格局门内即便是被赶走的杂役,也一定会被给予照顾,说不得方守此刻,便在外界的某处格局教内谋生。 “罢了老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你不肯见我......呵呵”正待她想着,天行能者见老猿始终不肯现身,于是便摇了摇头,迈步走向了格局门为他等专留的客舍,不过期间,他却是对萧紫铭道: “当前在此的,都是下界各宗派的天骄,你可与他们好生结识一番。” 天行能者话音刚落,便与几位同行的老者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而在不灭宫的这几名强者走后,场中的气氛顿时一松,只听一到惊喜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紫铭姐!我可想死你了!” 抬头向声音来处一望,萧紫铭立刻发现了无形宗队伍中的一名青年的身影,面容略显稚气,但稚气中又有几分成熟,一看就是属于性格开朗、乐观阳光的那种。 “小白?” 六年前,从渊中幸存的修士,除了少数几个外,大多都保持着联络,彼此间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感情比之前更为密切,于是便创立了一个名为“渊盟”的组织,经常发起聚会。 如这小白,过去乃是叁零捌渊洞的一员,与萧紫铭并无交集,但后来经几次聚会,再加上同为下界的修士,二者便逐渐熟络了起来。 “不得了啊不得了!快!快跟我来!”小白举止激动,在萧紫铭不解的神情下强拉着她往人群最为密集的靠近悟道场南面的方向行去。 “小白你做什么?”平日私下里与小白交情不浅,奎爷虽也对小白的“无礼”表现出不满,但仍是没有发作,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至于李偲偲,则也紧跟在其后离开。 “哦?有意思。”本来不灭宫、道盟的这一众天骄,失去了长辈的管束后,就跟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一样,无拘无束,没个正形儿,也不知该向哪去。 如今见萧紫铭被拉走,而李偲偲又跟着离开,于是这一行十人,其中包括萧紫铭、奎爷在内的不灭宫七名天骄,以及李偲偲、陈浪天、李青丰三人,一齐往迎客殿的南面行去。 随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些本欲上前打招呼的各下界天骄,都跟着凑了上去。 迎客殿依参天壁而建,乃是一座环形的建筑,最头一直延伸到南面的悟道场,可一览弟子台上万众参悟的盛况。 南区中,除了弟子台外,还有一些散落的蒲团,用以外来人士参悟修行,不过近来因临近格局天骄战,这些蒲团位人满为患,无数慕名前来的修士们纷纷涌向了格局门祖庭,欲要一睹格局众天骄的风采。 “到底是怎么了?”不留痕迹地,将衣袖从小白的手中滴挣脱了出来,萧紫铭脚步未停,穿过了重重人海,来到了南区的观景台上,在观景台上,设立了一些用以参悟、修行的蒲团,专为格局门的贵客们所建。 “快要出现了!擎天一万!” 第246章 是他? 弟子台上,惊叹声不绝于耳,且发出者多为格局门下弟子。 顺着他们的目光向斜上方望去,但见一道湍涡在空中自发地形成,内中呈现出一幕画面,其中有一个小白狗,正在一柄擎天巨剑的狂砸下不断地重生。 “九千!” “九千零一!” “九千零二!” ...... “他们在做什么?”萧紫铭下意识地问道。 见萧紫铭果然为这一幕所吸引,小白露出了一抹捉摸不定的笑容,不答反问: “你难道不觉得这狗长得有些眼熟吗?” “眼熟?”萧紫铭微微眯眼,作为妖族中的一员,她一眼就认出了此兽之不凡,“印象中我从未见过此兽,不过这种强大的复生能力实在令人惊异,恐怕品阶更是要在......灵兽?不,若他们所数数目为其自愈的次数,那么其恐怕更是达到了‘神兽’的品阶。” 实话讲,妖族本身并不乐于用这种人为的划定来评判一个妖的好坏,但不容置疑的,是这种划定往往可以清楚地反映出一只妖的天赋优劣。 “不不不”小白故作玄虚地道: “我不是在说他的种类,而是长相!长相上,你不觉得像谁吗?” “像谁?”萧紫铭直感觉这小白有些不可理喻,“能像谁呢?像这么可爱的小兽,会像哪个我们所熟知的人吗?” “其实......”这时,李偲偲忽然打断,“我也觉得此兽的容貌略像一个我们所熟悉的人。” “我们?”萧紫铭盯着李偲偲望了良久,事实上,二者真正相识的时间不过寥寥数日,在道盟的天骄前来汇合前他们还从未相见,而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只是通过了一条纽带才相对熟络起来。 女人间的交情就是如此,也许看上去交情很好的两个人,实则内心却抱有着戒心与敌意。 “而这条纽带便是......”萧紫铭终于反应了过来,“是他?!” “哇!紫铭姐你竟然猜到了?我也是问格局门下的弟子才知道的!”小白闻言更是激动,连忙转了个方向,指着南区尽头横立着一尊高耸的石碑道: “你看那榜首!七彩色的名字,是谁?” “谁?”奎爷移目望去,当即愣在了当场,“老祖亲传——方守?” “是方守?!!” 萧紫铭、李偲偲齐齐怔在了当场,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狂喜。 二女的呼吸,开始越发地急促,身体也在不由自主的轻微颤抖中,暴露了她们内心最为真切的情感。 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一刻,有某种东西双双在她们的心田疯长,而通过眼神的交汇,她们都读懂了彼此,以至于敌意,像是田间的野草,开始不可抑止地疯狂滋长。 “你有婚约在身。”李偲偲径直撕破了虚伪的假面,率先向萧紫铭传音。 “可你为道盟最为看重的天骄弟子之一,且追求者众多,若透露出半点对他的好感,都将会为他带来难以预计的灾难。”萧紫铭的话,则要更为地直接。 目光一触即断,这二女忽然都下意识地拉远了彼此间距离,从无话不谈到变得如亘鸿沟,也许,只需要一个眼神,乃至,寥寥两句交谈。 “哦?偲偲,那便是你义兄吗?”显然没注意到二女间的嫌隙,陈浪天挤上前来,先是朝那湍涡内的画面一望,旋即便移向了那尊巨大石碑上序列排位,于是不由得嘲讽起来: “果然,某个所谓的天骄第一,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人家真正的第一,从来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任谁都知道,陈浪天这话在指代着谁,然而当事人——方世杰,却只是淡淡地一笑,随即告辞离开,只是在临走前,他深深地望了陈浪天一眼。 “找死......”陈浪天微微眯眼,一直到方世杰离开,他才转回头去,不知何故,他从刚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感觉像是被猎物从暗处盯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为对方所关注着。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方世杰走后,他的这种不适感竟突然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地消失了,由此他更是坚定了要逮住机会继续找方世杰的茬。 ......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格局天骄战开幕,只有半个月不到,方守的挨砸数,已逐渐接近了一万,然而他并不知晓,自己当前的一幕,已经为万里之外的悟道场全程“直播”。 “没想到,老祖当年竟留下了这样的机制!”李和风在一边感慨道。 先前在方守挨砸超过五千数后,他便察觉到了悟道场的异相,只是对这一切,他完全无法干涉,原因在于这场别开生面的“直播”,乃是过去老祖在创立此阵时埋下的“暗笔”,凭他们的道行根本无力解开,故只好任由事态就这般发展下去了。 与此同时,方守惊动的,不只有悟道场内的弟子们,更还有得知这一切真相的众位首座以及悟道长老们。 只见双子峰上空,摇隔千里的云层中,正有数百道身影,目视着擎天剑的剑尖上下跳动,心中也不知做何感想。 “难以想象,他真的仅凭肉身就捱过这一切了吗?要知道当年老祖也不过是在领悟了擎天经的基础上这才......”其中一名护道长老道。 “唉......可如今这形式......”紧接着,又有另一名较为年长的护道长老叹道,“一个方世杰,一个方守,若二人珠联璧合,端的是我格局门之幸。只可惜他们一个新派,另一个又被老猿纠缠不清,再加上本身就有嫌隙,太叔公,恐怕到时还需您老出面化解了......” “放心。”这时,为众人围聚在最前的那名白胡老者,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抚须咧嘴轻笑: “什么新派、老祖派,不过都是娃娃们过家家玩的,格局门,始终还是格局门。老祖他也快回来了,这场闹剧,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 ...... “九千九百九十八!” 方守从擎天剑下再次复原,但这一次,他没再做任何挑衅之举,而是对擎天剑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之感。 “你是活的,对吗?” 轰! “九千九百九十九!”方守在心中默数,“原来你也早已感到寂寞了啊......” 轰! 一万! 擎天一万! 此乃老祖当初设阵之极限,非轻易设定,乃以自身气血精脉,感合于擎天剑之器灵,方得此一“数”。 过去方守初见血镰时,“器魂”之说得以验证,后又有“器灵”之辩证。 器魂为器中之魂,非先天,乃是后天因各种因有被封入了器中之魂,如血镰,其实质便为“血瞳”。至于“器灵”,则是先天孕生,与器合与意合,二者合一。 简言之,万物有灵,如这擎天一剑,于亿万年前的某次地质动荡下自发成形,后经天地蕴养,与天地合,与万物合,慢慢地便有了“灵”。 时值万年前,格局老祖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赶走诸山大妖,并于十指山建立格局门之道统,期间,得与此灵神交,悟擎天奥妙,知晓其一万之限,并在此设立阵法,供后世有缘者得之。 “不过,欲要真正地获得擎天剑的认可,需先征服胎剑......” 经过了与擎天剑器灵的交流,方守得知,能者境下,无法催动本剑,故其诞下胎剑,留有一丝其本命真魂...... 第247章 第一次蜕变! 这也是为何方守得出了擎天剑也感到了寂寞的原因。 “胎剑可供能者境下的修士使用,若非其起了玩心,何以孕育胎剑?安心等到有能者修为的有缘人来不就可以了?” 也是明白了擎天剑的真实意图,方守在完成一万砸后,并未着急去取走胎剑,而是先盘膝坐好,慢慢修养起来。 ...... “擎天一万!他做到了!” 弟子台上,众弟子兴奋地高呼,尤其是老祖派的,直将方世杰来以后的种种怨气给吐了出来,当真是无比地畅快。 不过,由于在努力备战,猿丘、童经纬等一众天骄并未能亲眼目睹方守大放异彩的一刻,至于像不计划参加天骄战的,如沈猴以及少数几个火灶坊分教的元老,未免遭到执法堂的黑手,近日极少公开活动,故也未能见证悟道场上的一幕。 “方师祖不愧是我格局门创立以来的第一天骄,竟能达成连老祖都无法完成的‘万砸’!这可当真是万年罕见!” “哼,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子罢了,谁知道老祖有没有暗中帮他?” “你竟敢怀疑老祖不公?” “这帽子扣的真大,历来门下弟子都是以天骄战论英雄,他方守再强,能赢得了我世杰师叔吗?” ...... 围观群众里,当即吵得不可开交的。 “大小姐,我怎观格局门形势,有些像外界的‘双宋’之争呢?” 看到格局门人因方守与方世杰谁强谁弱争了个不可开交,奎爷顿时联想起了外界修士也因“双宋”高低争个不停的场面。 “守哥哥......”李偲偲望着悟道场内序列碑上霸据榜首的那个名字,露出了一抹柔情,“果然,你还是你。格局天骄战?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呢!” 回身,李偲偲向来路走去,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她全程都未再理会萧紫铭,二者就形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大小姐?” 奎爷刚面露不解,萧紫铭便朝着与李偲偲相悖的方向离开了,于是他赶忙跟上,欲要问个究竟。 唯独留下了陈浪天等七人,纷纷大眼瞪小眼,不知这二位姑奶奶,到闹什么幺蛾子? ...... “距离格局天骄战,仅余下半月,方守很可能无法参加了。” 李和风沉沉起身,带头飞向了山下。见状,司徒南亦是起身,跟着往山崖走去。 为方守护法近两个半月,双子二峰弟子的修炼进度,也因此耽搁了不少,不过作为中立派,他们并没有像老祖派、新派那般急切地想要争夺第一的需求,故倒并未因此介怀。 正处于修炼的状态下,方守自然没注意到李和风二人已然离去,但对于格局天骄战的时日,他成天念叨自然心里有数。只是他当前,却是陷入到一种复杂的局面当中。 “身体似乎在缩小......” 原来,方守当前的肉身,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收缩着,同一时刻,则是其后背的发痒处多出了一种刺痛之感,进而又是其额头两侧,开始逐渐地肿起,仿佛有何物呼之欲出。 “之前的返祖并未达到进入第一次蜕变的地步,但这一次一定是了!” 怀着几分忐忑,方守任这种变化发展下去,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在距离格局天骄战仅剩一周之际,他成功地进入了第一次蜕变! 只见当前,方守的身形,又缩回了一开始的大小,约莫半只手臂长,一身雪白的毛发,极为柔顺,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眼圈外有一层淡淡的红色,伶俐劲儿十足。 但除此外,与之前尚有两处不同,首先是在他的额头上,多出了两个小角,呈现出一种黯淡的苍灰色,其次便是他的后背肋骨处,多出了一对骨翼,上面全无血肉、羽毛,仅是单纯由骨头构成。 方守试着振动了一下骨翼,身体便在由骨翼掀起的风势下慢慢地起飞。 “太棒了!” 振翅翱翔入空,方守穿梭过层云,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因骨翼而赋予到了他的身上。 “咻~” 破空之声响起,方守发现,即便只有中妖的层次,他当前的速度,也堪比自己筑基时催动升天擂的全速了。 “而这只是我简单地试验一番,尚未用尽全力,不知比之方世杰又会如何?” 但先不提骨翼,方守同对额头上长出的这对“龙角”产生了兴趣。 近乎于本能的,方守很快催动着龙角亮了起来,旋即便是轰的一声,他的身形当即被这股力量激得倒飞而出,同时浑身都仿佛失去了力量,骨翼收回,开始不自觉地向下坠落。 反之,则见与其相对的方向,龙角集射出一道金芒,顷刻间洞穿了双子峰周边的一座山峰的中部,使之露出了一个贯穿前后的大洞。 “乖乖!这股力量,已经堪比结丹了吧?” 方守身在半空,心思却早已沉浸在了自己方才的一击之上。 “只不过凭我当前的修为,只能勉强施展一次,便会陷入到一种虚弱的境地中。” 身形不断地下落,耳边呼啸的风声,终于拉回了方守的意识,于是他惨叫了一声,如一道流星般从天际滑落,最终撞入了一座山的山脊,在剧烈的冲击下,摔了个稀巴烂,浑身呈沫状飞溅向四面八方。 “我真是......”方守欲哭无泪,恰逢他力气用尽之际,来了这么一下,虽说有自愈能力,可令其肉身恢复,但明显时间上不是很充裕了...... “老猿!老猿!!” “李首座!” “司徒首座!” ...... 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方守试图联系到老猿等人,缘是此刻,也唯有他们这等境界的人,方能听到自己的呼救。 “太叔公!” 此刻格局门参天壁,靠近最顶处祖林的一处幽深的山洞中,壁面上嵌入了无数的夜光石,显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天花板上闪动着无数身影,竟都是那些包括受邀宗派在内的外来者们,显然,当前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格局门的掌握之下。 老猿正静候着白胡子老者的吩咐时,忽然与司徒男、李和风二人眼神齐变,露出了一抹古怪,于是他当即恳求: “我们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下......” “我看谁敢?!”白胡子老者一瞪眼珠,如辫子般向两侧延伸,一直垂落到脖间的两道长眉,也如被投入了油锅里的泥鳅,上下狂乱地跳动,“老祖不在,尔等当要肩负起看管祖林的重责!” “可是这么多人......”老猿欲言又止,但最终又将话吞下了肚子。 他当然明白太叔公的意思,方守自己作死,若无法参与格局天骄战,反倒随了上头的意愿。 毕竟任谁都不愿意看到格局门内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两名弟子,因为内斗折损。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见老猿状态低迷,白胡子老者轻叹口气,当即劝道: “方守如今根基不稳,尚还未达到筑基三阶‘炼骨’,即便他能成功化形,又拿什么来与拥有一念沙的世杰相斗?现若帮他,反倒是害了他啊!” “可方守有如此之强的自愈能力,起码自保是无碍的啊!”老猿犹自不服,忍不住反驳道。 “糊涂!”这一次,白胡老者径自没再客气,用别在腰间的卡尺在老猿的后脑勺上敲了两下,道: “万物皆有弱点,祖龙祖龙,到底脱不了龙!你以为他有了这副肉身,便万事无忧了吗?” 受这老者提醒,老猿忽然想起方守脖颈后的那一小片灰白的麟纹,于是他最终也只好打消了援助方守的念头...... 于是乎,方守便成为了一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碎肉骨沫,只能像受了伤的孤虎一般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第248章 天骄战!开始! 今天,对于整个格局门来说,都是非比寻常的一日。 五年一度的格局天骄战,即将在今日打响,而等待所有参战弟子的,也许是鲤鱼跃龙门,从普通正式弟子,一跃成为天骄;也许是死在比武台上,生死各安天命。 终归,每个人都磨刀霍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与之前预料的不同,今届的格局天骄战,各宗派到访者,非但没有增加,反倒变得更少,稀罕的是,曾与格局门交恶的势力,则一个未来。 不过这样的“巧合”,虽令人生疑,但并无法影响到格局天骄战的正常进行。 天刚蒙蒙亮,十大主峰的弟子便纷纷在各自首座的带领下,通过传送阵汇集在了悟道场上。 随后在众人的见证下,悟道场发出了剧烈的动静。 只见,弟子台层层拔高,一直升入了半空,而与此同时,参天壁像是被插上了翅膀,由底部开始,逐渐地被抬离了地面,如一个庞然大物慢慢地升空,这种对视觉的震撼力唯有亲临现场方能真正地领略。 最终,参天壁的底面,升到了与弟子台齐平的位置,进而四面看台移入其下,托起了参天壁那宏伟的身姿,内部构成了一个彻底密闭的空间, 无数生长在夹缝中的草木被无情地拔起,在空中无力摇曳的根系,荡落了漫天的尘泥。 一阵微风拂过,泥土被吹向了角落,露出了参天壁下的那一座巨型的斗场,其上比武台林立,更是在正中的位置,升起了一道无比恢宏的异空间的入口,不知通往了何方。 “哼,排场还真够不小......” 在四面的弟子台最高处,有一座漂浮的环形大殿,正是由参天壁上的迎客殿变形而来,各宗派代表分列其上,由一层近乎于淡紫黑的奇异晶体相隔,使得内部的人能看到外面,而外面之人则无法看到内部的场景。 此刻,正是在环形大殿上一处视角最佳的所在,不灭宫一众以及道盟的三位天骄,正受到了孤守峰首座,同时也是格局门执法堂总堂堂主顾天生的亲自接待。 至于其他宗派,则各自由一至多名护道长老陪同在旁。 听到了从陈浪天口中的狂妄之语,顾天生双脚一顿,却是扭转身来,目光平视着他,一脸淡漠地问: “哦?那照你的意思,我格局门配不上这么大的排场了?” “呃......”在顾天生的咄咄逼问下,陈浪天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庞然大力,向其浑身压迫而来,甚至连呼吸都略感急促,迫于压力,他只好认怂道: “是晚辈唐突,还请天生长辈莫要怪责。” “哼!”李青丰从他的身边路过,那丰俊的神情中充满了对其的轻蔑,他双唇轻启,吐出了一道微弱的音节: “蠢。” “你!”陈浪天气的浑身发抖,但碍于正规场合,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好闷头跟上了前去。 至于不灭宫的天行能者等,本肩负有维护之责,但也因近来陈浪天的口无遮拦以及屡屡冲撞感到了不满,便皆都对其吃瘪选择了无视。 终于,待他们一路走至一处宽大的露台前,四面紫黑色的奇异晶体如一颗浑圆的球体,将他们包括在一个仿佛完全透明的水泡中,只是外界的人对此毫无察觉。 “此处视角最佳,用以观战最为合适。”顾天生淡淡地介绍,声音如一条线般没有丝毫的波动。 “天生客气了!”天行能者抱了抱拳,刚欲客套一番,却为外界的一道沧桑的声音所打断: “诸位同门、贵客,我门下格局天骄战,即在今日展开,共为期三日。第一日遴选,决出前二十,第二日决出前十,第三日决出前三!......” 一道沧桑之声,骤然在场中响起,但见顶上的参天壁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圈巨型的湍涡,数道人影从其后印出身形,当先走出的,乃是一名白胡子的老者,洁白的衣袍上不染纤尘,细长的眉发从两侧垂落,一看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什么?玄祖竟亲临于此?” “玄祖他老人家可是当年跟着老祖一同打天下的第一代弟子啊!怎么会亲自主持这一届的格局天骄战?” ...... “玄老竟也亲自出马了?看来本次格局天骄战,应是很有看头了?!”天行能者眼露郑重,环抱在背后的双手也下意识地松开,显然当前出现的这名老者竟令其感到了拘束。 “一众参战者,请下至斗场!” 弟子台十大主峰弟子中,当即三三两两,起身跃下了斗场,中间更有甚者,驭使各种法器,飞入了斗场上空。 一时间,整个斗场便多出了近千名筑基弟子,而这些,还仅是参加本次天骄战的人数,格局门道统之繁盛,足可见一斑。 “丘哥,我见这中间有不少,已跨入筑基五年往上,而无论他们此次天骄战取得成绩如何,都将在结束后被派往外界历练。” 混杂在队伍当中,沈猴显得有些拘谨,于是他捏紧了猿丘的胳膊道: “不过我下来合适吗?那老头分明说参战的下来啊!” “怕个船船,你又不抽签,不行再上去呗!”猿丘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实则他之所以将沈猴给拖下水,便因其一个人太过紧张的缘故。 “猴哥,那你为何要把我也给拖下来?”长胡此刻也正一脸无奈地望着沈猴道,“不是定好了趁这几年休养生息,等到了下次天骄战时再参加吗?” 原来猿丘因为紧张,拉沈猴下水,而沈猴又因为同样的原因,顺带拖着自己的心腹长胡也下到了斗场。 “你还好意思说我?”沈猴见到长胡身后的一幕,不由狠瞪了他一眼。 原来,待心情平复了下来后,沈猴这才注意到长胡那哆嗦的脚以及后面因类似原因被拖下来的那一长串人,约莫五十人上下,皆都是火灶坊分教,在六年内陆陆续续地跨入了筑基的元老们。 这样的一股势力一出现,当即在这各自为战的斗场中,形成了一股不弱的势力。 “若非是上次被执法堂算计了,恐怕如今的火灶坊分教,早已跃升为祖庭内由弟子组建的第一大分教了!”沈猴一脸的可惜,不过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对长胡道: “罢了,下来便下来了,一会儿别抽签就好,不过我让你找老大,可是有消息了吗?” 自方守完成了擎天一万的壮举后,竟如之前霸据序列碑榜首时一般,整个人彻底消失了个没影儿,期间沈猴等人曾多次派人前往双子峰打探,可得到的结果,就连双子二峰的弟子都不清楚方守的去向,仿佛这个人,就那么地凭空消失了。 ...... “老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隔着极远,沈猴一眼便瞟见了那被人群簇拥上斗场正中的、那一道湍涡下的稍显大一号的比武台上的方世杰,心中直猜疑道: “不会是被这厮给阴了吧?” 当一个不好的念头开始出现,各种阴谋论便会层出不穷地滋生在沈猴的脑中,于是,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这种猜测告之了猿丘...... “八成是了!”猿丘闻言,当即勃然大怒: “该死的!竟是忽略了这茬!老大必是给阴了!” 近来,在冷秋退出了执法堂,加入了赤灵峰后,方世杰接替了冷秋,一跃成为祖庭分堂的分堂主,风头压过了所有天骄,成为了祖庭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一时间来访者、投诚者络绎不绝,新派的声势也随之变得更为浩大。 第249章 方守,尔敢现身一战? “丘哥,你干嘛去?” “我找他去!” “你疯了?” ...... 斗场上,沈猴拖住了猿丘,对周围看来的人做出了一个歉意的手势,同时对其传音: “当着这么多外来宗派的面,莫说方世杰不会认,上面那老头还会将你当做捣乱分子给赶出去!” 慢慢地冷静下来,猿丘也是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了不妥,不过他仍旧不满: “可老大消失,咱们就这般不管不问吗?” “你有没有想过,若万一不是方世杰在捣鬼呢?”沈猴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一般大佬,都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也许老大只是想以一个别具一格的方式登场?” “不会吧?”猿丘皱起了眉头,“方守有这么无聊吗?” 就在二者对方守的消失提出了各种猜测的关头,玄祖见再无弟子下场,当即满意地点头,道: “第二项,敬奉师尊以及各位尊长。” 每逢格局门有大型事项,“敬奉师长”,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在弟子们落座之后,一众首座及门内的执事长老等,便会按照辈分依序列坐在专门的看台上,而在场的弟子,无论是观战还是参战的,都需他们行礼参拜。 “拜见师尊。” 第一步,行拜师礼。 列位弟子向恩师行礼,师起身还礼。 “拜见列位首座及护道长老。” 第二步,拜尊长。 弟子向首座及一众护道长老行礼,而他们在还礼后,还需统一向半空的白胡子老者,也即是玄祖参拜行礼。 但这种礼,乃是出于尊敬,事实上玄祖从辈分上论,与一众护道长老并无不同,但无奈资历上太老了,这才需区别对待。 到此,还剩下最后一步,奉老祖了。 不过今年出现了一些变化,却是—— “咳咳”玄祖干咳一声,忽然一脸复杂地道: “诸位在奉老祖之前,却还差了一人。不过他既然不在,这步便略去吧。” “略去了一人?谁?” 环形大殿内,围观的修士们皆是一愣,天行能者不禁疑惑: “除了格局老祖,这格局门中,竟还有比玄祖辈分还高的吗?” “这个嘛......”罕见的,顾天生的脸上露出了一分为难,而不待他解释,下方的斗场上,那为一众弟子如王者般簇拥着的方世杰,便冲着四面的弟子看台上环顾一扫,嘴角勾起了一抹不经掩饰的轻蔑: “敢问方师叔何在?” “方师叔?”萧紫铭、李偲偲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只见在方世杰开口后,场中陷入了一片寂静,玄祖就这般老神在在地放任着方世杰喊话,似不欲参与晚辈间的事端。 “一年前” 方世杰一字一顿地道: “你我曾经约定,要在格局天骄战内决一胜负!” “怎么?现在要做缩头乌龟了吗?” 他一句话分几句说完,但明显更具压迫力,以至于像沈猴、猿丘这等与方守交好的弟子都不敢在这样的气势下做出半点反应。 敢当着门中所有强者的面,对方守公开叫板的,全门中除了方世杰,恐怕再无第二个人了。 “天生”天行能者见到场中鸦鹊无声的一幕,不由得稀奇道,“此子在你门中竟有如此大的威望?还有他在这天骄战开场前如此叫嚣,你就不管管吗?” “管?”顾天生一脸冷笑,“我为何要管?” “哦?此话怎讲?”顾天生的话,径直令天行能者感到了纳闷,尤其是其想到了来前,曾在悟道场南区,看见了序列碑榜首位置的那个七彩姓名后,当即想到了: “这人名叫方守,是你们老祖的亲传,辈分虽高,实则是个晚辈,我可说错?” 对天行能者的话不置可否,顾天生淡淡地一笑:“天骄战上,可不管你的辈分,世杰乃是千年间‘一念沙’认定的唯一的主人,我言尽于此。” “一念沙!”眼中闪过了一丝警觉,天行能者不再多言,竟是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守哥哥......”李偲偲心中默默地祈祷,“你可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在见到场中人,尤其是顾天生的反应后,心知方守为人的李偲偲,当即替他忧虑起来。 但同时,还有另一个人,也在为方守担心: “虽不清楚这方世杰为何要与方守作对,但很明显,他之所以敢如此公然挑衅,便是确定了方守不会出现?” 正值萧紫铭想着,方世杰又是一次喝问,惊动了沉默下的所有弟子: “方守,尔敢现身一战?”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方世杰心中无比地快意,尤其是他清楚地知道,过去在渊时的那几个老人,也在上面看着的时候,他心中快意更深。 “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六年!” 方世杰狰狞地笑着,脑中忽然回忆起一副画面,当时三千峰首座陈明前来寻他,为其指出了一座荒山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一开始他还抱着几分不解,但赶去了那里后,便找见了一堆被撞的七零八落的尸骸。 稍一思索,方世杰顷刻明白了过来,这是陈明师叔给他的“大礼”,于是毫不迟疑地,他将这骸骨分尸、挫骨、扬灰,期间,他不时地狞笑,恨不得喝其血、断其筋、啖其肉,最后又将这些骨灰从高处一路撒向了荒无人迹的十万大山中。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忽然解脱了,感觉心坎上一直压着的一块重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猖狂地大笑,只觉得这世上再无人能够对其造成半点的威胁。 “方守,你也曾有今天?便是化身成祖龙又能如何?还不得死在我的手中?” 此刻,就连老猿、矮胖子等人亦感到了不妙,于是他们纷纷起身,刚欲离开原座前往方守的坠落地一看,便被玄祖拦下。 “太叔公!”老猿眼中露出一抹焦急,“剩下的环节也不需要我参与,为何就不能走?” “等他们抽完签,弟子们还没抽签,你就着急要走,要无限峰的弟子如何看你?”玄祖摇了摇头,暗中传音道,“这个时候,就不要添乱了,要那方守五年之后再参加天骄战,我这一声‘师兄’少不了他的!” 与矮胖子互视一眼,老猿沉沉落座,目光转移到方世杰那狂妄的姿态上,阴沉不定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猿,胖子” 这时,金羽峰首座杨刚,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对二者暗中传音: “恐怕方世杰此行,乃是受了其师尊顾天生的指意,否则他怎敢如此狂傲?就不怕我们将来给他小鞋穿吗?” “要真给了他小鞋穿,那老祖派也将不是真正的老祖派,恐怕就遂了天生他们的愿了。”矮胖子莫名哀叹,言语中无比地落寞,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老祖派未来颓败的那一天了。 诚如矮胖子所言,老祖派行事,向来端正,像这种背地里穿小鞋的行径,他们是不屑做的。 因此在与新派的争锋中,他们是明着来不行,暗着来又没法子,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派一天天地坐大。 心中深知方守已是不可能再出现了,方世杰浅浅一笑,故作大度地道: “罢了,既然你不敢现身,那我便原谅你了。” “好了,世杰,同门之间要相互体谅,莫要因小事影响了门中的团结。”玄祖终于开口,先是轻描淡写地“点拨”了方世杰一番,旋即便对斗场上的近千名参战弟子道: “一会儿你们依次在战力碑前排号抽......” “方世杰,我又如何不敢?” 一道冷酷的声音,骤然打断了玄祖的话...... 第250章 竟敢见师叔不拜? “方守?!” “守哥哥?!” 环形大殿中,萧紫铭、李偲偲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双双抑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她们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极有默契地将头“唰”地转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 只见,在一众首座、护道长老所坐的看台上,一名颇具韵味的的浅衣女子的身侧,正有一神秘人取下了顶上的头罩,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坚毅面孔。 望着这个男人的面孔,萧紫铭不由自主地掩上了嘴唇,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面上涌现出一抹潮红,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附近的李偲偲亦是同样的情况,只是表现得更为激动,浑身抖得如筛糠似的,恨不得现在就下去与那人相见。 “小姐,注意后面的人”奎爷连忙出声提醒。绕是他再笨,也是一眼便看出了萧紫铭对方守的心思了。 “啊?”萧紫铭一怔,旋即便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于是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假意对奎爷道: “看到方守安全,我便放心了。” 毕竟人家李偲偲可是与方守有“结义兄妹”这层关系在的,再加上二者自打离开初始界后便一直未见,如今重逢,便是再如何激动,都有情可原,可萧紫铭呢? 作为血漠不灭宫的圣女,又身负婚约,理该对婚约对象外的任何男子都保持克制,但方才其种种举动,无一不透露出...... “紫铭”天行能者望向萧紫铭的眼中,分明流露出一丝不满,他直截了当地传音: “今回你师尊,之所以准你前来,便是要你找个机会,将这段孽缘斩断,莫怪我没提醒你。” “是。”眼中闪过了一抹灰暗,萧紫铭低垂下头,心中隐隐地阵痛。 “唉......”见此一幕,奎爷也是哀叹,自家小姐的想法,他清楚得跟明镜儿似的,只是作为一名随从,他是连半点话语权都没有的。 ...... “方守?” 方世杰当即一愣,他分明记得自己已将方守的“尸骸”挫骨扬灰了才是,怎地如今又活生生地蹦哒了出来? “老大!!” “方护法!!” “是方师祖!” ...... 斗场上老祖派,人群开始欢腾,却是弟子们在几个少数分子,即沈猴、猿丘等人的煽动下,纷纷高呼起来! 一时间群情振奋,连看台上的老祖派弟子都猛地起身,为方守摇旗呐喊。 “方师祖!方师祖!方师祖!” 紧随老祖派之后,是一群明媚动人的神梦倩丽们。她们虽未见到期待已久的“小白狗”状态下的方守,但在目睹了那副坚毅中略微带点清秀的容颜,以及那无比从容的“掀帽”动作,一个个犯起了花痴来...... “方师祖太帅了,年轻帅气又有为,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 “那个时候咱们整日就知道修炼修炼的,哪里顾得上瞧帅哥呀?” “啊!要是能成为方师祖的道侣,就可以坐卧‘小白’与‘帅锅’了!” ...... “这帮花痴......”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羞人之语,娇守月一头黑线,不过她倒是也认同方守的出现方式实在是太帅了,而也不知何故,见惯了其小白的模样,猛一下回归了人形,她在不熟悉间倒也发现了对方吸引人的一面...... “哎呀想什么呢!”娇守月满脸通红,却是在不经意间,也为自己方才的羞人念头给刺激到了。 令人奇怪的是,就在神梦峰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后,原本对老祖派、新派双方漠不关心的双子二峰一众,竟也开始起哄。 只是起哄的内容,叫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能向弱者低头!” “不能为强者折腰!” “我们要挺起身板!” “做自信的男人!” ...... “小芳我爱你!” 当然了,间或出现的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会被立即掐灭,甚至还会爆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惨叫、殴打声...... 见这方守出现后,原本为方世杰一人掌控的局面,立刻陷入了混乱,天行能者瞧得蹊跷,竟是忍不住乐了起来: “格局门果然还是老样子,天生你那‘新派’要想成功,可还有老长的路要走啊!” 也不知是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顾天生竟有些不乐意道:“连道盟下界话事人的身份,都快要被天煞宫抢走,天行能者,你还是管好自己门中的事吧!” “哼!”像是被顾天生的话刺痛,天行能者一甩衣袖,扭身便离去了,竟如小孩般任性地将一众弟子,及随行的强者晾在了当场。 在天行走后,随同的几名元婴境的老者,分两拨一拨去安抚天行,另一拨则留下来维系当前略显尴尬的局面。 “怕是被我说准了吧?连自家的圣女都拿来通婚示好,真不知道没有了道盟,你们还有何资本敢以下界第一自居?” 余光扫过了失魂落魄的萧紫铭一眼,顾天生轻蔑地一笑,回身望向了下方的斗场,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沧青?”看到方守身旁那道女子的身影,陈明面色一变,像是预料到了某种不好的可能,而沧青只是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旋即便扭过头去,这也使得他的担心减轻了许多。 “方世杰,你可知罪?”方守全程,目光都只盯着方世杰,中间连老猿传音唤他,他都不予理会。 “我......”方世杰眉头一跳,但却是硬着头皮道,“我何罪之有?” “你,何罪之有?”方守干笑了两声,却是用余光扫了三千峰首座陈明一眼,最终说出了一句令二人意想不到的话: “竟敢见师叔不拜?” 群情哗然。 对于方世杰,则是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他心中却是疑道: “难道他当时不知道是我从中作梗的吗?嗯......很有可能,毕竟那种状态下,意识很难保持清醒。” 实则,方世杰的推度完全地错误,对曾经有过将神魂切分成六十万亿份经验的方守来说,当时他所经历的痛苦,根本不至于令其陷入昏迷,以至于他的意识,全程都是清醒着的! 更何况,还有小黑这个嘴碎的目睹了一切,在惊慌失措中叫唤了一路,最后逼得方守不得不施用术法才令这厮住嘴。 “只不过我既已完好地站在此处,那么便没有证据证明方世杰的恶行。” 方守心里清楚,若非是当场指正,自己定无法控告方世杰,故他才转而指责对方不敬师长云云。 虽然从这点上治不了方世杰,但方守照样有法子令方世杰难堪。 “玄师弟!玄师弟?” “啊?”高高在上的玄祖,本摆出一副莫不关己的姿态,但在方守发声后,发现众人都随着方守的目光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于是他这才反应过来那声“玄师弟”是用来喊自己的。 “你这个黄毛小儿,竟敢不尊......”玄祖顿时气得眉毛都歪了,什么仙风道骨全都不要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将这小子抓起来一顿暴打,但就在其即将控制不住蓬勃的杀意之际,老猿的一声呛咳,却是将其从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哼!若非是不灭宫、无形宗那些势力的人看着,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玄祖恨恨地想着,但面上却是本本正正地行了一记礼,嘴上恭敬地道: “见过方师兄。” 群情更是哗然。 虽然玄祖参拜,乃是情理之中,但真正见证了这一幕,那心情绝对地刺激。 “方世杰!”本来就对玄祖放任方世杰感到了不满,方守在拿这个最令其不满的开刀之后,转而又望回了方世杰,道: “还敢见师叔不拜?你究竟该当何罪?” 第251章 聚合 “拜......拜见方师叔!” 碍于众目睽睽之下,方世杰深知拖得越久便越会令自己陷入不利,故他便放下了颜面,主动向方守行礼,但在行礼之后,他却是冷笑起来: “你辈分虽高,但别期待,我会因此手下留情!” “自然......”方守针锋相对地道,“手底下见真章,我可不屑于用辈分来压你!” “咳咳......”玄祖干咳两声,将人们的注意转移过来,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封面用黑体写就的书,合入双手,一脸诚恳地道: “老祖在上,保佑我门万代常青!” 玄祖取出的,正是那代表了老祖信念的《老祖语录》,故在向方守行礼后,弟子们皆是取出了《老祖语录》默默祈祷了起来。 “呃......”方守这时尴尬了,缘是他早已将当初门派分发的《老祖语录》丢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而正值其不知所措时,沧青忽然从哪里取来了另一本《老祖语录》交到了他的手上,同时暗中传音: “尊奉老祖,乃是每次门中举办大型事项都必不可少的一环,你方才惹了太叔公,竟还不打紧,否则一会儿又要挑你理了。” “沧首座教训的是!”对于沧青,方守从来不敢托大,故只有一脸客气地应是的份儿。 也不知何故,或是真应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方守对沧青,总有种耗子见了猫的惊悚感,像是对玄祖、老猿等人的套路,他是半点都不敢用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的。 但一码归一码,方守对于沧青,仍是感谢多于其他。 “多谢。” 若非是沧青,恐怕自己早已着了方世杰的道了,缘是不管他祖龙状态下自愈能力如何之强,都无法将遥隔千里的肉身碎片重新聚合。 而也正是方世杰赶来的一刻,沧青施法在对方毫未察觉的情况下施展幻术,故方世杰印象中毁灭的那具躯骸,只不过是他的自我臆想。 “不必,要谢,你要感谢陈明,若非是他,我也不可能注意到此事,还有今日结束后,你记得去找老猿说明此事,我神梦峰向来不参与新派、老祖派之间的破事,但架不住陈明那厮屡次挑衅。” 方守暗暗庆幸,原来沧青这女人帮他,竟是出于对三千峰首座陈明的不满...... 想着想着,方守下到了斗场,也不知何故,自他来此后,便感受到了无数股神念,隐隐透过了上方的紫黑色晶体,向其试探而来,但其中,有几股令他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怪了?难道有熟人来了?”方守面露狐疑,但同时隐隐有一分期待,不过他仍是一路穿过了人群,并在无数道敬畏的目光下,走到了沈猴等人所在的位置。 见到他二人,方守各自捶了他们的胸口一下,尤其是对沈猴一脸惊喜地道: “这么快你就到筑基了?可以嘛!但你是如何下定决心要参加天骄战的? 沈猴面露苦涩,同时指着猿丘,道:“还不是因为丘哥,他自己紧张,便强拖我下来!” “那他们呢?”方守看着长胡等人不解道。 当前这附近的,方守都不陌生,乃是火灶坊分家的一些元老,其中大半,还是一路从火灶坊当杂役时跟来的,故时间一长,他倒对这些人感到了十分地亲近。 “嗨!老大,别管这些了!话说你呢?”沈猴讪讪地一笑,强行扭转了话题,“你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玩起了失踪?是不是因为方世杰那孙子从中作梗?” “说来话长......”由于沧青曾叮嘱过,莫要将这件事向除老猿以外的任何人透露,故方守打了个哈哈,随口编造了个理由将沈猴他们搪塞了过去,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斗场正中那道矩形的入口之上,面露沉思状: “我知道了,到时候前二十势必会被投放到一处宏大的场景中,而到时比拼的,除了实力,恐怕还有合作了。” 目光下移,方守见矩形入口前不远处,缓缓地升起了一面类似于序列碑的石碑,但不同的是,石碑被一线细窄的黑色线条一分为二,左右两侧有条条横杠分别对应,显然是用来进行抽签用的。 “走吧!晚了便要等了。”方守当先迈步,带着猿丘等人,向石碑走去。 第一日乃是遴选,决出前二十的人选,像方守这等本就在天骄、亲传之列的人,为避免撞车,降低后两日比赛的观赏性,一般在石碑自动测定实力后,便可以先行离开,为第二日的前二十争夺战做准备。 “唉,可惜我恐怕就得在耗在这里了。”猿丘一脸遗憾地道。 “小丘,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实力,莫说前十,恐怕进入前五都犹未可知。”方守扫视了猿丘一眼,当即将他的实力收归眼底。 这一年,经圣灵泉这等宝地的助益,猿丘的实力,明明已跨入了筑基四阶“融血”,但似因前几年的颓废期,以致其自信心始终不足。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看来找个机会,要想办法刺激一下他了。”方守暗暗下定了决心。 走着走着,便有老祖派的一些天骄汇合过来,其中便有童经纬,以及无相峰亲传忘尘、金羽峰天骄陈立以及掩日峰天骄,也即鹤首峰首座李和风时常挂在口中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李子峰了。 这一行四人,向方守他们汇合过来,并未出乎他的意料,时隔六年,方守早已成长到了一个令多数人仰视的地步。 不过唯一令其意外的,却是无相峰的忘尘,几月前才刚达筑基五阶“化形”不久,可如今乍一见,竟已有突破结丹的迹象,隐隐令方守感到了威胁。于是他心中不由生疑: “奇怪,不应该啊......” “呃......”见到方守的这副模样,沈猴便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因怕被责怪,他并不计划将方守当初给他的鹤妖草大半被矮胖子等人夺走一事告知方守,而是连忙岔开了方守的沉思,主动向忘尘等行礼道: “忘尘师兄好,经纬师兄好,李师兄、陈师兄好!” 礼貌地向沈猴点头示意,忘尘等人纷纷向方守行礼道:“见过方师叔。” 格局门最重辈分,经过了六年的磨合,他们不仅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过去曾为之看不起的沈猴,还默默承认了方守这个“师叔”的存在。 时间的威力,足见于此。 “诸位多礼了,大家同为老祖派人,唤我‘小方’即可。”方守客气地回礼。 别人敬你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是方守为人的信条之一。 “小方,哈哈,几月不见,你这是......咦?这是?”同属一峰的童经纬大咧咧地搂过了方守,刚欲夸赞一番,但却惊异地发现: “你......你怎么还在开脉?” “哦?”忘尘等人纷纷惊异,再不顾礼节地向方守探出了一缕神念。 而任由他们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扫视了个透,方守无奈苦笑道: “大家不用再看了,经纬说得没错,我确实在‘开脉’无疑。” “你可记得我一年前是怎么说的吗?”忘尘紧盯着方守道。 “自然记得。”方守回望着他,目光平静如水,不泛丝毫的波动,“你奉劝我不要自讨苦吃......” 第252章 战力碑 “可如今呢?”忘尘反问道。 老祖派群龙无首,以至于被新派压得日渐式微,忘尘等人早已打定主意,若方守真能扛起老祖派的这面大旗,他们不妨以其唯马首是瞻。但如今—— “如今”方守并没有察觉出忘尘等人的失望,依旧自顾自地道: “如今我在开脉,距离圆满,恐怕还有一阵。” 开脉? 没有人会认为,仅有开脉的方守,能在天骄战中取得多好的名次,哪怕他便是炼化了祖龙根骨,也同样如此。 “你当前的人形能维系多久?” 不同于方守,常与这几人混迹在一起的猿丘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于是他暗中询问道: “可以再随时变回祖龙吗?” 猿丘早已从老猿那处听说,方守能完成擎天一万,靠的并非是擎天经,而是以祖龙天生的自愈能力做到的,但不怕死是一方面,战斗力却是另一方面了。 故在他想来,哪怕方守就是不要脸一点,在比武台上死扛,起码也能混进前五里去。 “变回去?我巴不得变不回去呢!”方守如今,乃是处在第一次蜕变期间,故其心里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维持当前的状态多久,而一旦恢复成祖龙,他也仅有中妖的实力,虽说能发出一击堪比结丹的攻击,但只有一次是完全不足以令其进入决赛的。 “祖龙态与人形像是是完全相隔的两套系统......”同时,方守还发现,在其进入第一次蜕变恢复成人形后,原先那种堪称逆天级的自愈能力便突然间消失了,而同样,当其成为祖龙时,也无法利用真元施展术法,“不过当前仅是第一次蜕变,不知道经历了后面的几次后,又会发声何等的变化。” 方守默默地想着,却完全忽略了猿丘等人担忧的神情。 正是在此时,沈猴也带领着长胡等众准备向他们辞别。 “老大,我们便跟你们到这儿了。”只见沈猴向方守抱了一拳,旋即又是对猿丘、忘尘等人道: “祝你们好运了!” “哦?沈猴你不参加吗?”忘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像是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竟是下来陪看的。 “不止是我......”白了一眼讪笑中的猿丘,沈猴略有些无奈地叹气,“唉,是啊,我们......” “已下至斗场者,不得中途退场,违者,清出格局门!” 沈猴话没说完,天空上一道威严的喝声淡淡地响起,声音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令沈猴浑身打了个激灵。 “我靠!” 这时,方守他们才注意到,原来那个看似在闭目养神的玄祖,实则对斗场内的所有局面都掌控得一清二楚,连他们想要偷偷退场都没能瞒过他们。 “那没辙了,只能上了!”暴躁地跺了下地面,沈猴这才发现“罪魁祸首”猿丘竟已经消失在了队列中,跑去了不知哪里。 “罢了,天骄战虽说不排斥‘下杀手’,但也不限制‘认输’。”方守安慰起来,“你刚入筑基,上场直接认输就好。” “还有你们,不如也......咦?”方守刚将目光移向长胡一众,却不由得一愣,发现中间有那么一二个,还是略有几分实力的,于是他当即改口,“总之,大家尽力便好。” 再次叮嘱了一番后,老祖派天骄一行,便来至了石碑之下,只见不知又从何处蹦哒出来的猿丘,脸上正堆满了苦涩,道: “看来我得在这儿比一整天了!” “怎么?”方守看到那石碑前正排满了人的场面,登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你已经测过战力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出结果?” 当前斗场上的这尊石碑,又被称作“战力碑”,修士只需将手放置上去,便能自动测定出实力高下,进而在碑上排出序列。 一般来说,实力排定前五的,都可以免去比拼,直接晋级第二日的前十争夺战。 目光投向战力碑上的人名,方守见排名前五的,分别是—— 陈定,冷秋,娇守月,萧二郎,萧三郎。 “陈定?这是谁?”方守在战力碑文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正霸据着榜首,不由疑惑道,“他是三千峰的......也姓陈?” “别猜了,这陈定乃是三千峰首座陈明之子。”忘尘面露沉重,“同时,陈定也是三千峰的亲传,天赋之高,直追你与方世杰,过去在你二人来前,序列碑上的第一便是他了。” “不过他的第一,并非是单独的,而是并列第一!”李子峰插话道。 “子峰!”忘尘显得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了,忘尘师兄过去便是与陈定并列的那个第一。”沈猴立刻猜到了李子峰的弦外之音。 “正是。”向忘尘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李子峰继续介绍,“这陈定乃是一介‘武痴’,向来不理会门中事务,而其父亲除了指点其修行外,并不令其参与到新派与老祖派的争斗当中去。” “能这么多年默默潜心于修炼的,倒真是少见。”方守点了点头,旋即又见那看似呆头呆脑的萧姓双胞胎,竟都能名列前五,当即倒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方师叔~大驾光临,要不要也来试试?” 方守正思索着,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几声莺声笑语,他眉头一跳,立刻知道了来者何人了。 “你们也在?”回头一看,却见双子二峰的人正和神梦峰的姐妹们齐齐望着自己,不过明显,双子峰这边的糙汉子如丧考妣,同时还怒瞪着方守,对神梦峰姐妹的“移情别恋”感到了十分地难过;另一边,则像盯着块烤肉般谗言欲滴,间或还冒出两句俏皮话。 “小白,你变回去让姐姐看看嘛!” “你怎么成小白的姐姐了?小白可是我的!” ...... “呃......”方守脸瞬间红的跟个红苹果似的,别提多窘迫了,他干咳了一声,转而望向了相对正常的娇守月,道: “守月师侄,多月不见,你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天地良心,方守说这句话,纯属是出于对于“晚辈”的关心,但谁知就这一句,便令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发出了惊呼。 “天呐!小白对娇师叔感兴趣?” “不会吧!他们两个不是有嫌隙吗?” ...... 白了方守一眼,娇守月俏脸微红,边呼气边用手扇着风,有意转移话题道: “问你呢,你不要去试试吗?” “嗯,会的。”见娇守月主动化解尴尬,方守哪能不借台阶就下,而在其与一众娘子军们纠缠的期间,忘尘已经带着老祖派一众前去战力碑“按手印”了。 第一日的遴选,前五之外,可有两种方式晋级,一是要战力碑随机划定对手,不过这样导致的战力分布很不均匀,很可能直接碰到强者就会被淘汰掉了。 故除此之外,天骄战又提供了一种晋级方法,便是自由对局,一方直接向另一方发起挑战,赢者晋级。 这样一来,实力相近的弟子们可先行比试一番,也算是在前往外界历练前对自己的一番锻炼了。 “你好小白,我叫郝芳,是你的头号爱慕者。” “呃......”方守正准备向娇守月等人告辞,但就在这时,从神梦峰队伍中走出了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子,一看就属于那种古灵精怪型的,径直来到了距离方守不过一步的位置,向其伸出了雪藕似的柔荑。 “这是什么礼数?”印象中,方守倒是听说过某些方界的见面礼是“握手”。 而最基本的礼,便是不能拒绝别人向你递来的善意。 轻轻地与之一握,方守一触即放,算是回应了郝芳,不过没想到,这郝芳竟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在里面蹭呀蹭的...... 第253章 懦夫 “哇靠!”有那么一瞬间,方守脏口都快要脱口而出,身体如弹簧般猛地弹起,一下倒退了数丈,满面惊恐地盯着这名女子,口齿有些不利索地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小芳吧?” 方守忽然记起来,当初自己是条“狗”的时候,便是这个女子带头跟踪自己,令其不堪其扰。 “唉呀,你竟然知道我?”郝芳嘟着嘴道,“还有干嘛不接受人家的好意?” “我接受什么接受?!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这女子怎地恁地......” 方守本来想说“没羞没躁”,但后来自觉这形容对女子来说有些过于重了,故就改成了较为中性的“开放”。 “小芳......他不接受你,我接受啊!”萧三郎终于忍不住,从萧二郎等人的挟持下挣脱而出,一下蹦到了郝芳的面前,“哗”地张开了手臂,对她热情似火地扑了上去。 “滚!”郝芳一脸地厌恶,连忙纵身躲开...... 一阵鸡飞狗跳中,方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小芳与三郎的纠缠下逃离出来。 “吓死了吓死了......”方守连拍着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混入了人堆,方守仗着自己辈分高,一路插到了前排,看到战力碑前,有两方正在对峙。 一方是忘尘,身后是陈立、李子峰二者,同样冲对方怒目而视。 另一方,则是一名面目阴邪的男子,正斜眼睥着忘尘,突露光芒,性情暴虐地纵声尖笑起来: “忘尘,没想到你就如此怕我吗?但可惜,现在你已不配做我的敌人。” “老大......”见方守过来,沈猴迎了上去,同时解释道: “这便是那陈定了,方才忘尘师兄准备测试战力,却突然为对方拦住,叫嚣着要挑战一番,不过为忘尘师兄拒绝了。” “那你们几个呢?测试了吗?”方守转而问道。 “我们?”沈猴苦涩地道,“自然是垫底了,只要不碰到新派那边的人就好了,这样我认输也不至于太损面子。” “不过长胡他们倒还不错......”方守眼露惊奇,却是他发现火灶坊分教这些个元老,在炼化了鹤妖草的羽叶后,竟都是厚积薄发,纷纷进入了前百,当叫人觉得吃惊,“看来你这个教主要努力了,小心为下面的人看不起啊!” “我知道了,术业有专攻嘛!”沈猴也是意识到了这点,暗暗记下了之后,便将方守拉向了忘尘那边,这意味很明显,便是想要方守替其师兄站台了。 “哦?又来了一个杂碎?”见到沈猴旁的方守,陈定面露不屑,却是他神念一扫之下,立刻发现这人不过筑基二阶“开脉”,自己一根手指便能将对方捏死。 听到对方竟敢唤方守“杂碎”,一直沉默不言的猿丘当即怒道:“哼!无知!这位乃是老祖的亲传,也是你的师叔,陈定你竟敢无礼?” “老祖何时有了亲传?”陈定自参悟了无限三经后,自知“一念沙”为方世杰捷足先登,深受打击下便闭关面壁去了,如今重出江湖,其已隐隐快突破了结丹,实力甚超出了炼化了数片鹤妖草羽叶的忘尘,将这个过去这个一直与自己处于竞争关系的老对手落在了身后。 “也不过是个废物!”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陈定便不再理会方守,只是将目光定在了忘尘的身上,一脸桀骜地狞问: “你可敢与我一战?” “等进入了前二十,你我自有一战。”忘尘并不理会陈定的挑衅,只是绕过了他,继续向战力碑行去。 “忘尘!你变了!变得比从前怂包了!”陈定脸上不屑更甚。 “陈定!”忘尘步伐一顿,猛地回头喝问,“你不要得寸进尺!” “若照过去,你敢与我一战,是你清楚自己就算不能赢,也起码不会输,但现在!”陈定盘膝坐下,缓缓阖上了双目,似乎对于忘尘此人再无兴趣,“你已经不配入我的眼了。” “哼!那就来.....”忘尘似是被激怒了,但被一左一右挡在自己的身前的李子峰与陈立二人死死地挡住,这才缓缓地平静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战力碑上见真章吧!” “懦夫。”陈定讽刺一笑。 对陈定的话充耳不闻,忘尘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地放在了战力碑上,顿时一股苍劲的元力从他的手中弥散,开始往碑上冲去。 战力碑高有百丈,一般弟子最高,也就停在中段的位置上,这几乎已是筑基修者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了,像陈定目前,就在战力碑的中段上部,第二的冷秋,离其尚还很远,只是勉强超出了中段。 但似乎十分肯定自己能入前五一般,据猿丘说,冷秋在测完战力后便独自离去了。 忘尘的这股劲道,一路横冲直撞,期间越过了无数人名,如一条怒龙般狂啸着超出了中段,瞬间便将原本第二的冷秋甩在了下面。 不过中段之后的路程,就如同诅咒一般,撒下了弥天大网,将怒龙所有的前路阻塞,任其使尽了浑身解数,都难以冲破牢笼,最终又在上冲了一段,在距离陈定尚有极远的位置便停了下来,无奈地化成了“忘尘”二字。 “这......” 所有人都知道,忘尘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若说战力碑并不能完全地展现出一个人的真实实力,但中间相差这么多,谁高谁下,一目了然。 “不......不可能......”忘尘喃喃自语,他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缘是他认为自己就算不如陈定,不该相差如此之大。 “再来!”忘尘一拳轰上了战力碑,引发了石碑一阵轻颤,旋即一股更为雄浑的力量汹涌而出,一路冲关拔寨,可依然是在超出中段不久后停了下来,最终也只是距离上次要好了那么一点...... “再来!!”忘尘再次挥拳,原本镇定的面容,此刻充满了狰狞。 ......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无法接受大幅度落败的忘尘,最终被矮胖子拉走,只留下老祖派的一干天骄,相互沉默不语。 忘尘的失败,犹如一朵阴云,笼罩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顶,原本认为唯一与方世杰有着一战之力的忘尘,还没等对方登场,便被陈定攻破了道心,接下来...... “一帮废物。”这一次,包括猿丘在内,再没人敢反驳陈定的话,只见其缓缓起身,扭身便往看台上的一处出口走去,显然,在其看来,今日已没有他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唉,真是的,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就在陈定刚起身,尚没走出多远,方守微微一叹,在猿丘等人不解的目光下,从他们的身侧跨出,来到了战力碑前,缓慢地探出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粗糙的碑面上。 不同于之前的忘尘,一道柔和的力道,从他的手掌心逸散而出,如爬山虎一般向上生长。 慢慢地,这股力道超过了一个两个三个人名,不过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反而有不少人对方守的这种龟爬似的上升速度感到了嗤之以鼻。 “什么嘛!就这实力,也配当老祖的亲传?” “以为他有多强,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大爷的!我看谁再敢乱说?!” 人声渐渐地密集,激得猿丘破口大骂。 不过这样的谩骂,更多换来的,却是络绎不绝的轻蔑,一时间急得猿丘恨不得冲上去找那些口无遮拦的人扭打一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轻蔑声竟自行地消失,为一道道嘶声所取代。 而陈定,本好好地走着,突然间身体莫名地一颤,回身望着战力碑上的一幕,不可思议地大张了嘴: “不!这不可能!” 第254章 震撼! 就在下方参战人员,正通过战力碑评测实力时,环形大殿中的天骄们汇聚一堂,其中,有像萧紫铭、李偲偲这样的超然存在,也有如小白一般的各宗派天骄,地位上虽略有不足,不似“不灭宫圣女”,这样的显赫身份,在实力上,却是毋庸置疑的一个字—— 强! 哪怕是小白,此刻也到达了假丹的境界,这足以见无形宗底蕴之深厚,绝不弱于格局门半点,要知道其在渊中时,还不到凝气八层的小白,如今却已在修为上,到达了方世杰的层次。 “切,不过是一帮筑基弟子过家家罢了,真不知紫铭你为何也要来?” 这一众天骄中,除了不灭宫、道盟那十人外,还有无形宗、晶族、天仙府以及神泉宗,这四大与格局门交好的势力。 当前说话的,便是晶族的一名天骄,只见其通体像是由一层轻薄的透明晶体制成,内部的器官栩栩如生,在周围光线的照映下,反射出莹亮的光。 “黎远,格局门弟子筑基以前乃是深居简出,历练不足,等出了外界,厚积薄发者大有人在,你可千万莫要小看了这些人啊!”天仙府的鹤侠女,乃是一名画着远山眉的女子,眉影的线几乎占据了上眼皮,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地端重,与其双十上下的年龄极不相符。 “侠女,你这话就不对了,他们格局门的人出去了才历练,可我们都是从凝气时便跟着长辈们杀过妖兽了。说到经验,我们可没差的!”神泉宗天骄,张吴兴,眉清目秀,背挂狭直长刀,一身浩然正气,一看就气度不凡。 “好了,列位都莫要争了。”见众天骄有吵起来的趋势,萧紫铭连忙打圆场道,“不管大家到了何等修为,将来面对境界不如我们的,也切莫大意。” “偲偲,快看!有好玩的!” 身为道盟的天骄,陈浪天心比天高,自然不屑于同下界的这些“小势力”的修士攀谈,独自百无聊赖地观看者下方弟子的抽签,而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玩味地低笑: “终于看到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 围拢上前,众人顺着陈浪天所指,当即发现了一脸阴邪之气的陈定的身影,于是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识地皱眉。其中,一身正气的张吴兴更是忍不住批评: “过去格局门最为正派,可如今为何尽出些这等乖戾之辈?” “乖戾?”陈浪天轻蔑地撇嘴,“强就好了,管那么多作甚?” “不过看来那个叫忘尘的,似乎是不行了。”鹤侠女眼中露出一抹惋惜,就在不久前,她们刚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了格局门内天骄的大致情况,故对忘尘等人的称呼、面貌、实力等等,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果然,正如鹤侠女所料,忘尘在冲过了中段后,后劲略显不足,最终在距陈定不近的位置缓缓地停下,随即陷入了狂躁,开始对无辜的战力碑轰砸起来。 “呵呵,陈浪天,如此看来,你可是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呢!此人名叫陈定......”看着下面的一幕,李青丰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但其说出的话,却是无比地冷漠: “据传,在过去一直与那忘尘并列榜首,但自从方世杰横冲出世,仅用了短短六年,便从凝气三层到了如今的境界,且还领悟了格局门最强藏经‘一念沙’后,其大受打击......你想想,能令这样一个桀骜又有实力的人心神受创,那会是怎样的存在?恐怕‘双宋’也不过如此了吧?” “用不着你多嘴!”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陈浪天眼露杀意,“我自有打算,那方世杰再如何不凡,在我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只!” 当陈浪天说完这话,场内忽然一阵冷清,却是所有人都对他的话感到了怀疑,于是他啐了一口,兀自不服道: “你们以为整个格局门中,便只有那方世杰厉害吗?可笑!” “没错!”罕见地,沉默了许久的李偲偲竟赞同了陈浪天的话,“格局门中有一人,就不比那方世杰要差!” “哦?”李青丰双目微眯,手指着下面正走向战力碑的那道干瘦的身影,道: “你指的是他吗?” 见李偲偲点头,所有人都忍不住怀疑起来,尤其是晶族的黎远,竟不知透过了一种什么样的能力,也不见施展神念,隔着老远瞬间便看穿了方守的修为: “开脉?筑基二阶?” 将目光收回,他不由好笑道: “他又靠什么媲美方世杰呢?挨一万砸吗?” 众天骄哄堂而笑。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萧紫铭,李偲偲心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却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继续将目光投向了那在讥讽声中默默发力的人影,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守哥哥,多年不见,你一定会让我刮目相看的,对不对?” ...... “不!这不可能!” 陈定猛地回身,看着那早已超过了战力碑中段,正在不断接近自己第一宝座的那一股溪流似的孱弱力道,突破了重重围困,最终不动声色地超越了自己,旋即将他远远地抛在了下面...... “玄祖玄祖!” 头一次,自以为山崩而面不改色的陈定,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冲着天上同样注意着此幕的玄祖快速地比划道: “他作弊!在作弊!” 缓缓地摇头,对于陈定的无端指控,玄祖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随后便阖上了眼目,不再去理会他。 “为什么......为什么?有一个方世杰便罢了,还有一个方守?” 看着方守的背影,陈定愣神良久,眼见那一股溪流越窜越高,最终横越了百丈,升到了战力碑的最顶,他浑身无力一下瘫坐到了地上,喃喃失色道: “他......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定儿!”陈明骤然现身,挡在了陈定与战力碑前,他从高处俯瞰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冷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旋即恨恨地回望了方守一眼,带着陈定消失在了斗场。 “到......到顶了?” 先前那些出言不逊者,此刻都老老实实地闭嘴,彻底没了声音,哪怕就是在远处攀谈、排队等候中的弟子,以及场内的所有十大主峰的弟子,都悄然无声,使得整个斗场,仿佛落针可闻。 “这......这也太夸张了!” 也不知谁忍不住说了一句,整个斗场,顿时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 “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他开脉的修为,便可匹敌化形顶级的强者了吗?” “难说!毕竟他可不是一般人啊!能被老祖看中,选为亲传,你想想,没点出奇之处怎么可能?” ...... 当然,此刻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战力碑出问题了,但这个疑惑,早在之前陈定发问时,玄祖便给出了解答,故当所有的可能都排除后,仅剩的一个答案无论再如何不可思议,都将是真相无疑! “天呐!” 人群大受震撼,无数格局门弟子心神震动,头一次对方守生出了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 环形大殿内,李偲偲将与下面人别无二致的惊愕神情尽收眼底,眼里露出了一抹柔柔的笑意: “我就说嘛!我的守哥哥怎么可能输给这种人?” “唉,毕竟是方守啊......”同一时刻,奎爷亦是面露惊骇,但相对而言,他却是这几人中恢复最快的一个,“大小姐......大小姐?” 下意识地看到了萧紫铭那怔怔中,又带有几分依恋的神情,奎爷微微一叹,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惋惜,道: “天煞崛起,狐妖一族又在翼族的压迫下步履维艰……大小姐,委屈您了!” 第255章 强悍! 猿丘眉头上下跳动着,余光扫了一眼沈猴,发现对方也是如出一辙的表情时,他忍不住乐了。 “你看,我说什么了?”沈猴不屑理会这个笑点低的家伙,得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无比正确的结论,“老大确实是装逼界的好手。” “你们在说什么呢?”受着万众瞩目,方守脸皮微微发烫,只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为人所关注着。 “沈猴说......” 猿丘话刚脱口,沈猴便连忙阻拦道:“诶,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吗?”方守慢慢靠近,望着沈猴的脸上,满是阴险的表情,引得对方急忙认错: “老大我错了!” “你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我......我就说了那么一点......” ...... 三人正打闹间,忽觉气氛一重,下意识地停手,望向了身后那一团移动的人堆,只见牛翔飞等干将在前开路,粗暴地推开了挡路的弟子,来到了方守的面前,停下。 人堆向两边一拨,方世杰那平凡的面孔,当即显露在方守的面前。 “......”既然对方没有开口,方守也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了肚里。 朝前迈出一步,方世杰似欲向他们行来,逼得沈猴、猿丘身体紧绷,做出了防备之状。 没想到,方世杰最终只是绕开了他们,径直走到了战力碑前,徐徐探出了一手。 “咔咔咔咔咔咔咔~” 由其手接触的地方依始,战力碑开始层层龟裂,如风暴般顷刻布满了整个碑面! “啪啦~” 战力碑化为齑粉,四碎飘零漫天。 自始至终,方世杰都未发出一言,像是在完成例行任务一般,做完这一切后便扭身回转,连个侧脸都没给方守等人留下。 “!!!” 方世杰所造成的震撼,显然比方守的更为剧烈,一时间人们都陷入到了对方身具的这种恐怖的力量下,久久未发一言。 ...... “陈浪天,我说......他做到的,你能做到吗?” 李青丰留给了陈浪天一个后脑勺,向后挥了挥手,便独自向来路走去。 陈浪天一脸阴晴不定,也不知作何思量,但很明显,若他能够做得到将战力碑一击粉碎,恐怕早就轻蔑地反驳了。 ...... “这是何等力量?” 方守心神恍惚,呼吸不由自主地一阵急促,最终待重新平复下来时,战力碑已经被玄祖重新复原,只是原本仅有百丈的战力碑,瞬间又窜出了一倍,变得有两百丈高,几快要够到顶上的参天壁。而方世杰的名字,正在这碑的顶部,傲视着下方的诸修。 “方守”猿丘心忧方守的状态,但见对方只是如游魂一般地走向了斗场的某处出口,他刚想要赶上去,却被沈猴紧紧地攒住了衣袖,于是他当即不满地回头低喝: “干什么?” “你......你看......” 顺着沈猴所指,猿丘当即看到了战力碑上接受了随机分派对手的参战顺序,其中沈猴、牛翔飞二人的名字,正颇为醒目地并列出现在了碑面的下部。 “干!”猿丘双手摸上后脑,有些为难地看着沈猴,道: “你......你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 出了斗场,陡然受耀眼的日光一刺,方守摸上了双目,但冥冥中,似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偲偲......偲偲?!” 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方守用力地晃动,睁大了眼睛向着前方望去。 只见,一道素雅的身影款款而立,红嘟嘟的脸蛋闪着光亮,好像九月熟透的苹果,灵动的眼睛如两颗水晶的葡萄,忽眨忽眨的,直勾勾地盯着方守,让他一阵恍惚。 “偲偲?是你?!”方守浑身一震,激动地上前一步。 “守哥哥!” 一下扑进了方守的怀里,李偲偲高高的发髻,都被震散了开来,沿着天鹅般细嫩的长颈一顺铺开,淡淡的芳香,扑入了方守的鼻息,令他一阵沉醉。 “我是在做梦吗?” “什么?” “我是在做梦吗?” “咯咯”望着方守那一脸天真的模样,李偲偲亲昵地用郁葱在他的额间点了一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 “当然不是啦!守哥哥,我来看你啦!” “呼~”方守平复着心绪,连拍着胸脯,大口喘息道,“差点一下就背过气去了。” “净胡说!”小拳拳在方守胸口上捶了一下,李偲偲不禁软和了下来,鼻尖嗅着方守身上传来的淡淡男子气息,一脸幸福地拱了拱脑瓜,旋即恋恋不舍地从他的怀中脱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对了,紫铭姐让我通知你,她有事想说。” “紫铭姐?你说萧紫铭?她也来了?”方守微微一怔,旋即皱眉道: “就她一个人吗?”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急忙地将方守推出去,李偲偲在他的后面喊道,“你要快点回来喔!我可是要在这里等你的!一天的时间,我们要好好地聊聊!” “放心吧!”虽说有些不舍,但一想到还有大把的时间,完全可以陪李偲偲在格局门好好逛逛,方守顿时放心地去了。 目送着方守离开,李偲偲渐渐地回归了平静,她笑容收敛,回身望着身后不远,紧靠参天壁出口的一侧,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李青丰,我记得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像牛皮糖一样跟着我。” “你喜欢他。这很危险。”一个人影,靠着墙根,慢慢地显化而出,而待人影逐渐地凝实,李青丰那张英俊的面孔,霎时出现在了李偲偲的眼中。 “我没有!”李偲偲脸上厌恶更甚,“还有,若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便杀了你。你知道我能做到。” 说这话时,李偲偲那无暇的额头上,立刻闪现出一道黑线,使得李青丰不由站直了身躯,沉目凝望着她。 “你跟你师父越来越像了,就不担心吗?发展到后期,可就没退路了。”李青丰莫名地说道,“还有,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没兴趣,只是在替某个人监督你。” “我不需要你的监督。”李偲偲冷冷地回头,继续等待着方守归来。 “法华已经转世,若没有他护着你,你觉得你在门中能过得如此安稳吗?”李青丰点到为止,简明意赅地道,“还有,若想要那小子活,便尽量离他远点,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害了他。” 身形慢慢地变浅,李青丰再次消失,唯留给李偲偲的,是漫长的沉默。 “守哥哥,原谅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一阵就好了!”眼中闪过一阵纠结,李偲偲终下定了决心,为了不给方守带来麻烦,便只好失约一次了...... 第256章 对不起... 根据李偲偲的指向,方守上到了参天壁的一处高台上,平时这里是用于格局门的一些尊贵的客人参悟用的,不过今日,正值格局天骄战,上面空无一人,唯独...... “萧紫铭......”见到高台上那早已等候多时的倩影,方守那躁动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萧紫铭与六年前变化不大,仍是倾国的容颜,曼妙的身形,衬托出完美的曲线,在单薄的紫衣下呼之欲出,一颦一笑皆勾摄魂魄。 “喂!喂!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就给无视了?” 方守猛地回神,这才见奎爷正在萧紫铭的身后冲自己喊着,他抱歉地一笑,连忙摆手道: “哪里的话,我只是太......太......” 他本来想说“太紧张”了,但想了想似乎不怎么恰当,于是为掩饰尴尬,只好摸着后脑讪笑起来。 “奎子,我想跟他单独待一会儿,可以吗?” “大小姐......”望见萧紫铭眼中的坚定,奎爷迟疑两秒,立时点头应是,不过在离去前,他却略有深意地凝视了方守一眼,同时在路过其身侧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对奎爷的失常感到了诧异,缘是在方守的印象中,这厮对自己不是翻白眼,便是怒目而视的,怎么如今,竟像是有些...... 惋惜?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词,瞬间在方守的脑中闪现了出来,于是他望向了萧紫铭,有些欲言又止道:“你找我......” “我看到了你刚才的表现,果然还是那么地愿意逞能。”萧紫铭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微显干涩,令方守感到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见了李偲偲?”萧紫铭再次转话,不过这一次,倒让方守更容易接受了。 他点了点头,心中略有几分紧张地小心地答道:“是,那个偲偲,是我的义妹,多年未见,如今于初始界重逢......” “我知道,她喜欢你。”萧紫铭为这段话打上了一个突兀的句点。 “不是......我只是想说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方守不喜欢萧紫铭的这种“论断”,缘是在他看来,这根本是一种误会。 “浪费时间?你是想说,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吗?”萧紫铭浅浅地一笑,突然走到了高台的边缘,背对着方守道: “我有婚约了。” “你有就有......”方守话音一滞,像是这才反应了过来,“婚什么?婚约?” “对啊,就是那个。”猛地回身,萧紫铭将方守那一瞬间的反应尽收眼底,旋即她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不同于之前,她当前的笑,乃是发自内心的。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藏不住自己的心。”她暗暗在心中道。 “喂!你在逗我?”方守顷刻反应了过来,不过很快,萧紫铭的回答,令他如坠冰窟,彻骨的凉意透心而来,于是他的声音,逐渐地低沉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快?才六年不是吗?” 方守的声音里,更多的带有一种不甘,而这样的心情,似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 “已经六年了不是吗?”萧紫铭淡淡地望着远方的叠山,将挡在了眼前的青丝轻轻地拨向了耳后,声音似带上了一种令人沉醉的魔力,“时间,真的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令很多不确定变成为肯定。” “那......恭喜你了。”见到萧紫铭的这种反应,方守立刻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自作多情了,他强行挤出了一抹笑意,向她拱了拱手: “敢问是哪家的公子......哦不” 方守说秃噜嘴,一不小心用上了初始界的问法,不过他连忙改口道: “是哪个势力的天骄?能让你这个不灭宫的圣女看上,想必一定某位天之骄子咯?” “我们换个话题吧?”萧紫铭再次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你呢?怎么和那个方世杰结仇的?我看他天赋极佳,怎么在过去没听说过这样的一号人物?” “这就一言难尽了。”方守将自己在格局门的经历,详细地跟萧紫铭叙述了一遍,中间隐去了如小黑、领悟功法“无名”,也即“乾坤创生道”等一些较为隐秘的节点。 其他的都毫无隐瞒地,以一种夸张的手法,添油加醋地讲述了出来,直惹得萧紫铭忍俊不禁,接连摇着头道: “那看来这个方世杰还是蛮倒霉的,怎么就惹上了你这么一个好运的家伙?” “我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外传,我这人低调,别再招上一些‘粉丝’。”方守洋洋自得地道,不知何故,在萧紫铭的面前,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表现得跟个小孩似的。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偲偲不是还等着你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萧紫铭竟在此刻,向他下达了逐客令。 “呃,是啊,偲偲还等着我呢......”原本计划只是小待片刻,但没想到,这一说就说了近半个时辰,方守收起了心中的最后一丝奢望,突然一本正经地道: “若当我是朋友,你大婚之日,还别忘叫上我。否则,我可是会去抢婚的!” “那看来我必须要通知你咯?”萧紫铭佯装嗔怒道,“你过来!” “啊?你这就生气了?”方守心里一个突突,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紫铭便向他微微张手道: “多年不见,来一个朋友式的拥抱吧。” “呃,这可以吗?”方守确实听说,在方界某些偏远之地,有“见面拥抱”这等“陋习”,不过萧紫铭选择这样,明显出乎了他的预料。 见方守陷入了迟疑,萧紫铭挑衅似地道:“怎么?堂堂的男子汉,不敢吗?” “抱就抱!”方守抓住萧紫铭的手,一下子拉了过来,引得对方一声娇呼,用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淡淡的清香扑鼻,方守猛然一愣,一时间各种情绪涌出,机械式的动作开始变得自然,显得不再那么地僵硬。 “紫铭......”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受着从对方娇躯上传来的热度,以及那轻微的脉搏,方守竟发现萧紫铭那柔软的身肢,似在隐隐颤抖着。 任何不堪的思想,以及莫名的躁动,都在此时打住,方守心中一痛,像是突然感同身受地,理解到了这个女子的软弱与无助。 而在此之前,这种情感,是其从来未感受到的。 于是,他懂了。 “对不起......” 再久的不舍,也都有尽头。 当永恒破碎,换来的,却是空荡的情怀。 萧紫铭从方守的怀中挣脱出来,她狠心地回头,似不愿再沉迷于这种儿女情长中。 “你走吧,今后最好,连朋友也别做了。我曾经说过,不会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两次。” “你爱他吗?”方守形如枯槁,像是陡然受到了一记重击,怀中女子的脱离,令他感到了无比地空虚,那种绝望的感觉,正前所未有地令其走向崩溃的边缘。 “这与你无关。”淡淡地丢了一句,萧紫铭便离开了。 而在暗中,全程目睹了这一切的奎爷,也是微微地一叹,向方守告别道: “今后,你们便再无瓜葛,继续纠缠下去,对谁也不好。” “他是谁?!”方守怒声问道。 “这与你无关。”奎爷并不答他,只是自顾自地向自家小姐追去。 “我问你他是谁?!” 方守上前一步,刚欲动身追去,却见奎爷猛地转身,一股独属于结丹的气息,全力向他压下,令其不堪重负,牙关紧咬,只能勉强支撑着不倒,但想要再追上去,却是绝无可能的了。 “你连我都不如,更别妄想别的了。”奎爷无奈地摇头,却不计划再为难方守,不过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张字条,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方守将之捡起,只见上面写着: “你惹不起的。” 第257章 大舅哥你放心 在奎爷走后,方守心绪逐渐地平复,他回顾着萧紫铭的话,下意识地往原路走去,走着走着,猛地一拍额头,一脸懊悔地道: “糟了!方才偲偲说要等我,可刚刚路过的时候分明没有遇到,想来是我耗时太久,让她等得急了!” 四处找寻了一番,方守并没有发现李偲偲的身影,因此断定李偲偲八成是生气了,否则为何不在约定的地点等他? “唉,找机会哄一下吧,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我还得找老猿说明情况。” 方守计划,待天骄战结束后,再专门抽出一天时间来好好地陪陪李偲偲,毕竟来访势力,并不会在格局门只待三天就走,放着格局门四大藏经不参悟就走,那该有多浪费? 故一般在天骄战结束后,各方势力都会在格局门短暂停留一段时日。 ...... 言归正传,方守经来时的通道回去时,却发现有一名陌生的男子立在墙角,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 “李青丰要来找你,不过被我给拦下了。” 此人相貌平平,脸上有几点雀斑,不过并不明显,若非其从暗处走出,方守还察觉不到,不过令他感到有几分不适的,是这男子神情动作,正充斥着淡淡的倨傲。 “你是谁?”方守隐隐防备,显然,单从衣着上看,此人绝非格局门内弟子。 这人个头明明比方守要低,可故意点起脚尖从高处俯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你记住,我叫陈浪天!” “c......”忍住了自己想要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顿的冲动,方守径直用肩膀撞开了他,继续向通道的深处走去。 “李偲偲你认识吧?” “嗯?”方守驻足而立,回头望着他问,“你是道盟的?” “没错,我便是天下第一大势力——道盟天骄,陈浪天!”这自称为陈浪天的男子忽然挺起胸膛,脸上的倨傲之意变得更浓了。 “有什么事儿?说!”方守是发现了,这厮每逢说到与自己相关的,都会加上一连串的前缀,装逼范儿跟老猿那老小子有的一拼,不过一般这样的人,没两把刷子恐怕还成不了道盟的天骄,于是他便计划先探探这人的来意。 “李青丰要动你,但被我拦下了。”陈浪天说罢,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期翼着方守接话,但等了半天,都没等来预料中的一幕,于是他忍不住皱眉: “你这人怎地如此不知好赖?我救了你你竟然不感谢?” 方守感到莫名其妙,因而反问道:“李青丰是谁?为什么要动我?” “李青丰是我的情敌,但就是气度太小了,连偲偲的义兄他都吃醋,真是小家子气。” 陈浪天瞥了方守一眼,脸上得意更甚: “像我则不同,大舅哥你放心,只要是偲偲看重的人,我都会当自己人一样保护的。” “你叫谁大舅哥呢?神经病!”一看这雀斑男的倒霉相,方守就觉得他跟偲偲没戏,故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径直向斗场走去。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别以为你是我的大舅哥我便不会动你!” 陈浪天在后方嚣叫着。 方守在前方默默地走着,心中倒是对那个“李青丰”要动自己的缘由弄了个大概: “想来此次道盟来的人中,跟来了几个喜欢偲偲的天骄,而这个陈浪天便是其中之一,但不可听他的一片之词,什么被他给拦下了?这里是格局门,我又是老祖的亲传,恐怕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致那李青丰投鼠忌惮,从而不敢对我下手的吧?” 想到这儿,方守不由暗暗长了个心眼,心道近期适逢外来修士扎堆,切莫不要单独外出,以免着了不怀好意的人的道道。 “方守大哥?终于找见你了!我可找了你好久了!” “小白?” 正值方守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大男孩”,见到了方守,立刻兴冲冲地接近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就一阵猛摇,时不时地还用力拍两下他的肩头,不住地点头道: “我就说嘛!灵根被夺,又不是没命了!格局门有格局老祖这等大人物在,肯定能救得来的!” “你......你这是做什么?”方守对小白的亲切感到了有些不习惯,虽说在渊时二人有过短暂的交集,但实则来往并不密切,也不知小白为何见了自己就跟见了爹似的,就差跪下去顶礼膜拜了。 “呃......小白,你近来可好啊?初来乍到,有什么不熟悉的都可以问我。” 但毕竟人家对你如此热情,你就不能给别人摆谱,方守也是充满了善意地道: “对了,你刚才说找我很久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吗?” “有啊!当然有了!”小白一脸崇拜地望着方守,突然神秘兮兮地向方守做了个手势,表示谈话的内容可能较为私密,要求附在他耳边说。 “你直接传音不就好了?”方守心中闪过一丝狐疑,不过还是照着对方的意思,将耳朵凑了上去,不过,还没待听罢,他便往地上啐了一口,脸红红的,狠狠瞪了小白一眼,连理都不理他,径直便施展身法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 “诶,我还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走了呢?” 唯独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小白,在烟尘中发起了长愣...... ...... “靠!这都什么玩意儿?开口就问我还是不是纯爷们了,有病!简直有病!” 和过去如出一辙,这小白在谈话中透露其已经不是纯爷们,并询问方守的生理大事,因此才导致他羞红着脸逃也似的跑了。 不过在说这件事前,小白倒也透露了两件比较硬的料—— 一是小白私底下加入了格局教设立在风雨界的分教,要方守出去历练后有空去他们那里一趟,由小白做东,二者好好地联络联络“感情”。 二则是当初从渊中幸存下来的修士们,创立了一个叫“渊盟”修士组织,定期举办聚会,希望方守能够赏脸加入。 这两件事,方守既没反对,也没立刻答应下来。 原因是不搞清楚事实就平白无故加入某个“组织”,不符合方守的性格,而之所以没反对,也是多条朋友多条路,方守一个初始界人,想要能在方界混出一片天地来,倒真免不了打造自己的“人脉”。 重新回到了斗场,方守恰巧见老猿正在矮胖子的陪同下正往外走,于是他赶忙拦下,可见对方像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团空气似的理也不理,径直闪过了自己继续向前走去,他登时便急眼了,大喊: “猿师弟,你给我站住!” 第258章 老猿,我要... “你说什么?”老猿火冒三丈,他见矮胖子待听到方守祭出杀手锏后跑得贼快,一溜烟便将自己给无情地抛下,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一把提溜着方守的领子,消失在了原地。 待再次出现后,老猿竟带着方守回到了无限峰的道场,用力地将他抛在了地上,一脸恶狠狠地道: “你这个臭小子,不想活了?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当着外人的面喊我师弟!尤其是当着那个该死的胖子!!!” 从地上爬起,方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轻轻咳了两声,也是略带不满地道: “你方才理我不就好了?谁让你先不理我的?” “你还记得我老猿啊?你也知道找我啊?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吗?” 经过老猿这么一说,方守这才理解了,原来老猿是气他恢复了不来找他,竟是暗中与沧青串通,弄得他平白担心,面上上挂不住,因此才不愿理他。 “你早说不就得了?事实上我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事呢!”方守好笑又好气道,不过心里面,却是对老猿更加地感恩。 这对猿姓父子,从自己没来到格局门前,便一直真心实意地帮他,尤其是当初灵根被夺时,老猿都执意要收他入门。 积累到现在,这份恩情之厚重,方守早已还不起了。 因此方守也是下定了决心,今后无论如何,哪怕便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让猿丘好好的。 “有什么事儿你找沧青去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老猿仍是在介怀之前的事情。 “若是与陈明有关呢?”方守目视着老猿,眼里面充满了谨慎。 “哪个陈明?”老猿明知故问,不过却也是收起了调侃的姿态。 “自然是三千......” 方守话没说完,便被老猿拉去了一个更为隐秘的地方。 半响之后,当他们重新回到道场中时,老猿已是将方守之前的情况悉数掌握,同时继续问道: “这件事除了你与沧青外,还有第三个人,比如说......猿丘,他知道吗?” 见方守否认,他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了心来,向方守叮嘱道: “总而言之,你若信我,此事你就当做从没发生过,任何公共场合也不许提起,明白了吗?” 老猿表面上是在征询意见,实则是以命令的口吻说的,而见到老猿如此郑重的神情,方守也是点了点头,向其保证道: “你放心吧,哪怕便是收拾方世杰,我也不会借此事压他。” “收拾方世杰?”老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一般,径直反问道,“就凭你?你知道什么人才能一击将战力碑击碎吗?” “什么人?”方守一脸好奇,不过这份淡定的模样,不禁令老猿怀疑他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准结丹!唯有准结丹的修为,方能做到!”说着说着,老猿的语气变得有几分复杂,“实际上,纵使一般的结丹,也很难做到他那样的程度,想必中间还借助了一念沙的力量。” 方守沉默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道:“哦,老猿,我要......” “要什么要?你又要什么你?”老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反正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便认命吧!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次天骄战的第一,指定是方世杰,你再想别的招没用!”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也是服气了老猿的直接,方守感到了一阵无奈,“我想要再来一百颗龙晶,可以吗?” “啥?我没听清楚。”老猿将眼珠瞪的如鸡蛋般大,像是没听清似的,附耳问方守,“你说啥?” “我想要再要一百龙晶!”方守斩钉截铁地道。 “不可能!”老猿一甩袖子,连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龙晶乃是为了维系祖庭大阵所用,值此非常时期,更是不可能给你私用。 “那我便告诉他们你暗中藏了三百龙晶!”方守知道,若不给这老猿点颜色看看,是不可能叫他答应的。 老猿脸一红,却是梗着脖子喊道:“那你还密了三十来块呢!别以为我不清楚!” “我三十,你三百,哪个严重?”方守笑嘻嘻地反问,不过这笑容在老猿看来,如恶魔一般邪恶。 “总而言之,这不可能!”老猿断然拒绝,“我拿龙晶,也并非全为了私心,是有我的考量的。” “那......”也从老猿的语气中听出了对方决计不可能让步,方守微微一叹,心中仍有不甘,只好试着问道,“你能不能替我选一处元气充裕之地,我想要试着趁这最后一天,最后再拼一把!” “这有用吗?”老猿刚要下意识地拒绝,不过待其从方守目中读出了一种强烈的期翼之后,心中一软,只好勉强应下: “好吧,我只能尝试一下,但具体能不能成功,还要试过之后才知道。” “那......”方守略微有几分忐忑,“那地方在哪里呢?” “无相峰!” ...... 时值格局天骄战,各主峰除了执事长老外,首座不是在参天壁上时时监控着外来修士的动向,要么便是在斗场坐镇,帮着维持秩序及比赛公正。 基本上这个时候,主峰上的修士是最少的,相对上防范也略显得疏松一些。 “老徐”手里攥着一片好似羽毛似的叶子,一个麻脸修士在嘴里轻轻嘬了一口,连忙当做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一脸感慨道: “难怪外界风传老祖是因为沉迷于‘嘬叶’才疏于管理门中事务的,如今亲自品尝了一番后,发现果然,就得意这口,简直都快飘起来了!” 另一边,则是一名老者,似也想学玄祖那仙风道骨的模样,下巴的白胡刚蓄了一寸,尖头还微微蜷曲着,但距离真正蓄成,远还有一段时日。 “嗯,不错,这叶子正啊!想当年在木灵方的一次拍卖中,我也曾低价拍到过几片,不过那滋味,干涩无比,嘬完嗓子冒烟,我都怀疑是不是给人骗了!” 这二者正闲聊着,却没察觉到背后缓缓地浮现出一道人影,这人探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掐住了他们的脖颈,往中间狠狠一撞! 咚! 如西瓜摔碎般的闷葫芦声响起,这两个正嘬叶子的修士瞬间昏阙,齐齐倒在了地上。 “老猿,这会不会太暴力了?” 从出手之人背后现出,方守一脸惊愕,旋即指着地上散落的两片鹤妖草的羽叶道: “他们怎么会有......” 他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莫不是沈猴拿我给他的羽叶借花献佛了吧?” “哼!前一阵祖庭到处流传着无相峰人靠鹤妖草拔高修为一事,看来是真的了。”老猿径直将这两个无相峰的执事长老剥了个精光,从他们的乾坤戒中各自倒腾出来数十片鹤妖草的羽叶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才装作无意地干咳了两声道: “走吧,这无相峰的祖地分两个入口,上次你去的只是其中之一。” “嗯。”跟在老猿身后,方守暂时压下了有关鹤妖草的疑惑,而是下到了一处四面闭塞的甬道中,像是某种动物的长角,被从中部挖空。 他一路下滑,感受到周围的元气变得愈发地浓郁,不由得也是好奇老猿究竟会将他引至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第259章 龙角的故事 下到了底部,眼前豁然开朗,方守发现了连绵不尽的、在无限峰祖地就曾见到过的,仿佛某种巨型生物鳞片的透明薄膜,周围锋利的绒毛似是被人为地破坏过。 “从此方能领略祖龙的不凡。” 小黑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起,令方守感到了稀奇,于是他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生我气吗?” 自上次背叛事件发生后,方守明显给小黑施加了更为严苛的管制措施,朝九晚五可以说话,其余时间,一律不得吵闹。 这一下,彻底惹毛了小黑,决定以“冷暴力”制裁方守,让其领会孤独的苦果,但似乎这样的“抵抗”,对方守的伤害微乎其微,于是...... “我愿意说便说,你管的着吗你?黑大爷我身为上古神祗,自然无所不可言,就凭你这个黄毛小儿,也敢限制老子的自由?” “好吧,是我的错,以后你可以随便说话了,但希望你有点成年人的样子,注意好分寸,不许再管我的闲事。”方守转念一想,确实也发现自小黑不说话以来,他真寂寞了不少,因而也是默许了对方肆意发言了。 “切,我懒得管你,便是你作死,也与我无关。” 小黑嗤之以鼻,自从沧青将其封入了静离瓶后,他也逐渐地想通了,反正无论方守死活,自己也都在静离瓶中,无非是换个物主捡到,说不得他还有更大的机会获得自由,何乐而不为呢? “最好你现在立马赶紧死掉!”小黑在心中默默地诅咒道。 不过明面上,它仍是解答了方守的疑惑: “此地为祖龙''鹿角'',聚神纳元,感应天地精要之所在。” “原来如此。”方守恍然大悟,过去他倒曾听说,凡之龙也,必由骆头、蛇身、鹿角、龟眼、鱼鳞、虎掌、鹰爪以及牛耳这八个部位构成,其中鹿角,也即龙角、龟眼这两处最为关键,前主“通灵”,后主“观微”,没有这两者,则不具神通,便不可以称之为“龙”。 当然了,所谓驼首、蛇身等等,只是过去民间的一种形态上的象征性比喻,并不是真的就说龙是由“橐驼之兽”、“蛇类之身”等构成的。 而据小黑所说,方守当前所至的,便是龙角所在,但令他感到疑惑的,放眼放去除了透明的薄膜,便是一些被破坏掉了的绒毛,并未发现有所谓“龙角”的存在。 绕过那些被损毁绒毛覆盖的区域,方守随老猿穿过一层透明的薄膜,进入到祖龙的体内,一入其中,他才发现,有两个无比晶莹硕大的灰色龙角,正被粗暴地捅入了龙首的一对眼球中,爆裂的晶状体化成了浆糊似的粘稠物堵住了视线尽头的两个黑色的孔洞。 见此一幕,方守不由得愣住。 “唉,也是说来话长......”似是察觉到了方守的异常,老猿微微一叹,“遥想当年,老祖在发现十指山下的龙尸时,还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说正题。”方守一头黑线。 被方守强行打断,老猿略微有几分不满,不过他仍是继续道:“老祖发现祖龙的角虽可以用来吸汇大量的元气,但却无法被聚集起来,于是便想到了将龙角打入龙尸封闭起来的念头......” 听罢了老猿的讲解,方守终于能够理解为何格局老祖能对外界造成如此宏大的影响并以“人格魅力”征服遍及方界的忠实拥趸了。 原因在于,格局老祖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在发现祖龙尸骸后,老祖因不满龙角无法得到利用,故就想到了一个歪点子——将龙角拔出并塞入祖龙那相对密闭的尸体内,如此,便能人为制造出一个绝佳的修炼妙地了。 不幸的是,祖龙鳞甲防御极强,人形大小的生物虽可以不受阻碍地钻入钻出,但对于龙角这么大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都捅不进去。 心急之下,老祖径直扛起龙角,从祖龙的两颗眼珠的位置猛插了进去...... 殊不知,祖龙龟眼,乃是整具尸骸上与龙角同等珍贵的部位,就这么地被老祖给毁了...... 更为不幸的是,在龙角插入龙首中后,老祖发现,其虽能提供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但龙角所能汇聚的元气,却只能充斥龙首这一部分,至于其他部分,仿佛被十指山截断,形成了十一截长短不一的部分,从而导致这边聚集的元气,并无法流通到他处。 好在,老祖在人为制造了这样的一处“佳地”后,并不计划再造作下去,只是找龙族的好友前来观瞻,以示自己如何聪明,竟能将已死去的祖龙的龙角再次利用起来...... “我这个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也太蠢了吧!” 听到这儿,方守已经彻底明白了为何格局门会与龙族结仇了,这你祸害了人家祖先的尸体,能不跟你着急吗? “谁说不是啊!”老猿也是感慨,“当年那事我虽未亲见,但据老一辈人说,那些龙族的朋友,本来是抱着感恩的心来的,但在见到祖地下的这一幕,脸色就已经变了,回禀后龙族立马倾巢出动,那时我格局门真可谓是风云飘摇岌岌可危,若非老祖在关键时刻发现了龙尸内隐藏的秘法‘盘龙通天阵’,恐怕格局门现在早已不复存在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历史......” 方守一脸错愕地想着: “还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想到老祖当年无意间做下的一桩‘蠢事’,如今却便宜我了!” 说到底,这龙角汇聚元气的速度再快,也不过龙首这么一小块地儿,故每次消耗掉其中的元气,想要再次聚集起来,则至少需要五至十年。 “本来这里该是用于天骄战前五的奖励的,不过既然你来了,那奖励便只能换一个了。”老猿悻悻然地道。 他之所以未经许可便敢将方守带来,不仅是因其与矮胖子关系极好的缘故,还有一层仗着方守老祖亲传的身份作为挡箭牌的意思在的。 “好了,我言尽于此,你自行在此修炼,但仅有一天,到了晚间天骄战第一日结束前,我就必须带你走了,否则被死胖子撞个正着你我就死定了!” 老猿在说罢了这句,身形便缓缓地消失,显然,他并不认为方守能够在短短一天内取得多大的进步。不过他仍是坚守了承诺,为其寻来了一处绝佳的修炼宝地。 深深出了一口气,方守褪下了上衣,赤膀盘坐了下来,只见其脖颈后,那低头就会露出的一小块脊椎骨的下方,正有一块淡灰色的鳞纹,细微的脉络在上面错节盘绕,如同一个交通枢纽般,沟通了四面八方的气脉经络。 这是方守的逆鳞,当初在炼化时,不仅留在了祖龙态上,如今化形为人,亦是像标签一般如影随形。 而有逆鳞,方守便可令祖龙那逆天级的吸收能力继续发挥作用,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小黑“进献”了《逆炼长生谱》,否则即算是有逆鳞,他也无法敢保证自己能够在一天之内得到大的提升。 第260章 决断、继续冲穴! 上次开脉,方守还剩下一百零三个隐藏的穴位未能找到,不过在炼化祖龙根骨后,他的肉身得到了极大的淬炼,其中不止找到了从古帝尸体上探知的最后一百零三处穴位的明确位置,还另外探查到近四百余不算是穴位的“穴位”。 之所以说不算,缘是这些穴位的分布,都处于在他脖颈下的鳞纹四周,层层隐蔽下极难以被发觉,而像之在于,这些“穴位”同样有着沟通天地、储纳真远之功效。 “如果说之前的穴位是难以被察觉外,那么这些新多出来的,一定就是我炼化了祖龙根骨后新出现的了。” 因此,方守也称这些穴位为“龙穴”。 取出了最后的三十块龙晶,方守还是老法子,先以乾坤之气冲刷一遍,待初步完成后,紧接着再以同等密度的混沌之气洗炼,最终形成了与丹田类似的、乾坤混沌二气在其中平分秋色、各自占据半边天的新穴位。 经由二气打通后的穴位,将能够在贮藏真元的前提下,自发地吸纳天地玄黄之气,在方守体内转化为混沌之气以供调遣,不过乾坤之气,则像是与混沌之气较劲般,唯有在混沌之气增多或减少时,方能出现相应的变化。 唯一与不同的,则是方守今回,吞炼龙晶的速度要大大加快,原来需要半天才能炼化一块的龙晶,如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减少着。 而一切的变因,却是方守将龙晶按在了自己的鳞纹上所导致的。 这一幕,径直令小黑感到了稀奇。 方守身上每发生一处变化,它都是在场并亲眼见证的,因而最能体会这中间的艰难与每丁点微末的改观,它深刻地意识到了方守的强悍与在修炼一途上的不凡之处。 “此子身具非凡之造化,属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大机缘者,从这点伤看,与过去的易也不逞多让了,而若易的存在是为‘灭天’,那么你呢?你又是因何而生?” ...... 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逝,从无限峰祖地下带出的三十块龙晶被已悉数炼化,而方守体内的“冲穴”数目,已达至一千三百六十八个,使得其实力正式稳定在了化形。 “虽修为仍处于开脉,但你如今在结丹境下,怕是已经无敌。”小黑得出了一个较为保守的结论。 “但要对付方世杰,还远远不够!”方守沉下心神,继续通过逆鳞开始吐纳起周围的浓郁的元气,以促其炼化新发现的、一共是四百三十三处龙穴。 “明明对于开脉一境的感知可达至圆满,随时可进入下一阶段......” 不过在正式修炼前,方守又停下来,开始考虑另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也即他当前面临两个选择,一是直接以真元催生“阴火”,进入筑基三阶“炼骨”,二则是尝试冲炼新出现的龙穴。这二者都将令他的实力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关键就在于如何取舍。 “首先,我并不清楚进入‘炼骨’后还能不能返回来‘冲穴’,若是不能,则未免遗憾,其次便是‘炼骨’后的实力,也不一定比‘冲散龙穴’要强,当然最为重要的......” 方守陡然想到了一个于他来讲最为关键的因素。 “炼骨以真元催出‘阴火’,是为内耗,要耗费我的真元以提升修为,但继续冲穴则不同,是从环境中汲取元气炼化入体,一个是内证,一个是外炼,若我没来到这祖地前尚可,但既然来了,便一定不能浪费!” 出于不浪费场内近乎快要凝固成块的海量元气,方守立刻决定—— 冲穴!继续冲穴! 他闭目沉息,盘腿进入了修炼状态中,通过逆鳞快速地吸纳祖地中的元气,使得周身原本就粘稠的元气液结成了块状,如冰雹似地不断地砸落。 时间缓缓地流逝,很快半天便过去了,其周身所有的凝结成块的微小元气颗粒,已经被尽数地吸纳,源源不断地转化为他体内的混沌之气,用以继续冲穴。 而空间中的剩余元气,已不足以结成固态,而是以一种浓稠的状态在方守体外结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水滴,如落雨一般持续地滴下。 “哗啦~哗啦啦~” 与此同时,方守体内的真元也已累积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只见海量的元气化为了惊天骇浪,在他的经脉、丹田中席卷,所经之处尽是元气挥发逸散,不过在修炼状态下,并无法泄露丝毫,故唯有继续化入滔滔江流中,向着未知的龙穴发起着持续的重逢。 “一百零三” “一百零四” ...... 每冲散一处龙穴,方守都会在心中默数一遍,久而久之,已没有龙穴能在他的冲击之下坚持百息而不会崩溃的。 “三百九十九,四百!”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方守的冲穴大计,终于到了最间不容发的一刻,而也在这时,老猿的身形又再次显现。 “咦?我来错了?”老猿刚来,扭身便欲回走,但在场中看见了方守的身影后,他神情猛地大变,一脸不可置信地捂脸大喊: “我的大舅妈呀!这里面的元气怎么会变得如此贫瘠?” 是的,老猿用了“贫瘠”二字,以反映他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原来的龙首祖地,一来了就跟泡温泉似的,仿佛徜徉在元气的海洋中,全身的毛孔都似发出了舒畅的吹泡泡似的轻微鼓胀声,但如今的情境...... “我靠!你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假使老猿曾见识过方守炼化鹤妖草羽叶的速度,那么他一定不敢将方守引来此处,缘是当前环境内的元气含量,已稀薄到比圣灵泉都不如,若非他知道龙角积年累月,还会重新引聚元气,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矮胖子的怒火了。 “不行!得赶紧撤!再不撤就要被矮胖子抓个正着了!” 可眼见方守似处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老猿脑海中顿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要不就将这小子丢在这里,然后到时矮胖子问起来,我死活不能承认,他又能耐我何?” 不过瞬间,他又是想到: “不行!唉!真该死!先前非要打晕那两个执事长老,否则暗中溜进来,岂不是能洗脱罪过?” 老猿懊悔地摸上了后脑,有能力一招击昏两位执事长老的全部人中,只有他动机最大,再加上方守到时候的“招供”,他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在他天人交战的关头,方守的冲穴也一下突破了四百二的关头,而最后的一十三处穴位,也在他的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下逐个被“攻破”。 “十三” “十二” “十一” 到了这时,方守已开始倒着来计数了。 “十!” 最后的关头,方守心中呐喊,原本黯淡的鳞纹在“逆炼长生谱”的催动下骤然发出了一道耀目的光芒,空间中所有的元气顷刻被抽调而来,并在老猿吃惊的面孔下,被其洗劫一空,使得整个龙首祖地内,再无半点的元气剩余,真可谓是达至了“贫瘠”的地步。 “卧槽!一瞬间吞呐一座圣灵泉的元气量?这小子还是人吗?他真的才只有筑基?” 老猿心中已为无数个惊骇填满,到现在,已到了开始逐渐适应的地步了,他确信,哪怕方守即算是引发再大的动静,自己都能够坦然的面对了。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错了...... 第261章 完美开脉! “十!” “九!” 方守脖颈后的鳞纹在第一次亮起后,光芒并未立刻消退,而像是反向流入了鳞纹之中,使得其原本黯淡的色彩,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纹银,变得熠熠生辉。 “八!” “七!” “六!” “五!” ...... 银色逐渐凝实,成为了鳞纹本来的色彩,但变化并未停滞,随着方守继续冲穴,这一片银色的鳞纹,又开始飞速地褪色。 “三!” “二!” “一!” 陡然间一股璀璨的光芒,自方守的全身迸射而出,进而其身上衣物炸裂成片,方守寸缕不着,在这种光芒下肌肤仿佛成为了一层透明的薄纸,使得内部的脏器以及流转的经脉,像是被印在了纸上一般变得无比地清晰。其中,有许多密集的亮点,附着在他经脉流经的一些关键的位置上,如丹田一般内部自有乾坤,令观者直感惊异。 “不错,看来古帝体内的那些个隐秘的穴位,已尽数为其冲散,难怪能以开脉修为媲美化形......” 想要冲散隐秘的穴位,一般的功法还真做不到,即算是能冲散一部分,也无法全部做到,若非方守修炼了“混沌破灭道”以及“乾坤创生道”这等层次的功法,恐怕最多也仅能冲散五百就了不得了。 不过“混沌破灭道”为方守机缘之下获得,如今也仅有残篇,后续的结丹、元婴篇,则暂无头绪,“乾坤创生道”为格局门道统根基,非亲传不得修习,故当世中人,能如方守一般达至圆满开脉者屈指可数。 “我靠!不对!这......这是......” 以神念扫视一圈,老猿本来还得出了一个自认为颇为严谨的结论,但在方守脖颈下的鳞纹褪去了所有银色,变得如他的正常肌肤一般,最终彻底地隐去后,他竟从那一小块位置中,看到了密密麻麻,超过四百处以上的穴位! “他娘的!你真是个兽!”老猿惊得下巴都快要砸到脚背上了,他没想到,方守在开脉一阶达至圆满后,竟还能开发出如此多的穴位,这简直是旷古未闻之大事!登时革新了老猿对于开脉一境的固有理解。 “一千八百零一?” 默念着这个数字,老猿越发地觉得,在世人认为的圆满之上,必还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境界,而这种境界,他称之为“完美”。 “也唯有达成‘完美’,他才有可能跨越境界之差,在筑基之时便能与结丹媲美!” 正想着,老猿神情一变,登时出现在方守身边,拉着便一同消失在了龙首祖地中...... ******** “哎呀,这个格局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 观看了一天的比赛,矮胖子也是感到了有几分倦意,回到了门中,见无人迎接,他当即有些不满道: “老徐他们都干什么去了?让他们照顾忘尘结果又跑到哪里嘬叶子去了吧?老猿!” 连忙喊住了途径的老猿,矮胖子全然没注意到对方眼中的警觉,像是二愣子似的自顾自地问: “你怎么来了?看见老徐他们了吗?” “没......”本以为这厢为矮胖子抓个正着,势必要大战一场了,但没成想这傻子竟没看出丝毫的异常,于是他连忙改口道: “哦,想起来了,他们是去祖地那儿了,这不小方......” 将方守从身后拉出来,老猿将其推到了矮胖子的前面,道: “这不小方刚炼化了祖龙根骨嘛,我寻思叫他来现场参观学习一下,看看祖龙的祖辈都是怎么发育的。” “啊哈哈”摸着后脑勺,方守为了掩饰尴尬,便只好点头应是,“对啊没错,得幸你峰上的两位长老人都不错,没有为难我等。” “哦,这样啊”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或许是因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受到了刺激的缘故,矮胖子的心思明显不在老猿的话上,因而简单应付了几句后,也没有多留,径直让老猿、方守二人自行离开了。 有惊无险地出了无相峰,方守抹了一把冷汗,心有余悸地回望着那座冒烟的火山,脸上满是懊悔地道:“怎么办?这下子篓子捅大了!” “怕什么?”老猿也是狠了把心,“这死胖子近来老是与我唱反调,上次还带上司徒、和风他们一起来拿我,也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老猿虽这么说,但方守深知对方一定是承担了莫大的压力的,因而也是感谢道: “老猿,今次多亏是你,没有背信忘义,否则我若一个人留在那里,说不得死胖子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听老猿叫多了,方守这一顺嘴,倒也跟着叫起了“死胖子”。 “啊哈哈”摸着后脑上,老猿那大笑的脸上,微微有几分羞窘,却是他并非是方守眼中的重义之辈,也曾生出过“将方守一个人丢在无相峰”诸如此类邪恶的念头,后来若非是自觉他难脱干系,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厚脸皮到底了。 “老猿!!!!!!!!!!” 一直到老猿他们飞出了老远,后知后觉的矮胖子终于发现了“被坑”的事实,他望着“空空如也”,无半点元气存在,贫瘠得像渊似的枯萎祖地,那欲哭无泪的脸上,满是愤恨的神情,他怒地狂啸,动静波及了整座无相峰,甚连周遭的几座主峰乃至悟道场上的一众强者,都从中感应到了他的震怒。 “矮胖子这是怎么了?”神梦峰中,沧青缓缓地睁目,细细探查了一番后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妥,而联想到之前悟道场上老猿被方守喊走的一幕,她那慑人的冰目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看来今番那小子又闯祸了,不过老猿也真是,这么大的人,总还被小辈拉着胡闹......” ******** 随老猿回到了无限峰,方守静坐道场,慢慢感悟着得失,努力适应当前的修为。 半响,他睁开眼,无奈地望着在身前来回走动的老猿,忽然叹息了一口: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今番这事儿,我是主谋,你只是碍于门规不得不听从于我,属于被迫,这总可以了吧?” “不是这么一回事。”老猿猛地定住,突然料想到了一种可能,“我就担心顾天生或许会借此事对玄祖施压,叫你无法参加此次天骄战都是极有可能的!” “顾天生到底是格局门的首座,应该不会做如此卑鄙的事吧?”方守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何止!”老猿击掌长叹,“原本你对方世杰够不成威胁,他自然无需理会,但如今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你之修为不凡,那事情可是难说了,毕竟天生作为新派的领头羊,考虑问题,是要从全局出发的!” “唉,那怎么办呢?”方守不禁皱眉。 二人正交谈着,猿丘却是一脸阴沉地走入了道场,连招呼也不打,径直将屁股一放,胸襟不断地起伏,似在努力平复着心绪。 “沈猴呢?怎么不见他来?” 时值天骄战期间,各主峰向所有弟子开放,故日常休整,弟子也常选离得最近的无限峰,而方守也正是因此,好奇沈猴为何没来。 “沈猴受伤了,很严重,若非顾天生考虑到矮胖子‘睚眦必报’的性情,破例喝止,恐怕他就像上次那样灵根被毁了。” “顾天生?”听到这名字,老猿忍不住打断: “是方世杰下的手?不应该啊......” “是三千峰的牛翔飞!”猿丘沉沉地摇头,“只是陈明有意纵容,顾天生出言阻拦了。” “又是这个牛翔飞!”方守心中瞬间涌起了滔天的杀意,他猛地一拳砸向了座侧的石墩上,打出了一个凹坑,咬牙恨恨地道: “看来此人是定不能轻饶了!” 第262章 我有一计! 格局天骄战,虽不限于杀人,但一般主峰之间,都会考虑影响,出手留有分寸。哪怕是老祖派、新派之间,往年也多有余地,不至于真的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唉......”老猿一听,便知情况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看来今年,矛盾激化是在所难免的了!” 不过方守同时也感到了疑惑:“沈猴为何不一开始就认输?他初入筑基,明知与牛翔飞相斗必讨不得好。” “还不是牛翔飞那家伙言语挑衅,说沈猴与老大你一般,尽是怂包软蛋?”说到这儿,猿丘又补充了一句,面上露出了不满,“方守你别介意,我只是在转述对方的话,还有你这一天到晚的,究竟跑到哪去了?你不在场便罢了,怎么沈猴受这么重的伤,都不见你来探望一下?” “我......”方守直有种百口莫辩之感,于是他转而问道,“你入前二十了吗?” “自然入了。”猿丘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我还计划给那牛翔飞好看呢!老大你呢?有把握战胜方世杰吗?” “唉,我现在就在担心还能不能参加比赛的问题。”方守微微摇头。 “怎么会呢?老大你说说看。”猿丘脸上闪过一抹焦急,若方守无法继续参加比赛,那么老祖派势必要被新派团灭了不可。 方守轻咳两声,略微脸红地道:“是这样的,之前我要......因而就拜托老猿将我带去了无相峰的龙首祖地......” 经过了方守的解释,猿丘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以佩服的眼神盯着方守,一边向其道歉:“老大,刚才是我太过心切,不该误会你的,都怪那个小白,同我讲看到你与几个女人鬼混去了......” “那个家伙.....”方守顿时头大,“真是死性不改,句句话离不了女人。” “老大,其实,我倒是有一计!”猿丘一脸鬼精地凑到了方守跟前,看样子似乎并不想让老猿听到。 “还敢瞒你老子?”老猿一瞪眼睛,吓得猿丘一个激灵,连忙缩着脖子道出了自己的计划,旋即便一脸期翼地等着老猿回话。 可眼瞧着对方面目逐渐阴沉下来,猿丘的心里仿佛堵了一块石头般,使他忍不住嘀咕:“我就说不能跟这个老小子说的,他那倔脾气指定要臭骂我一顿!” 但没成想,老猿却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儿子,用力地拍了几下肩膀,略显得有几分复杂道: “好儿子,比爹强,会用计谋了,未来老祖派的旗帜,就要靠你们年轻人来扛了!” “老爹!”猿丘两眼通红,嘴巴嗫嚅了半天,感动地说不出来一句。 望着这父子间温馨的一幕,方守十分地羡慕,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身边除了老乞丐,就没有任何人真正地把他放在心上,直到遇上了那个如兄如父的男子...... “咳咳” 被一道轻咳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方守看见猿丘正在他面前一脸关切地挥手,顿时回过了神来,情绪有些低落地问: “若按你的计划,我应该有很大的可能继续参赛了,可除了我所知道的人外,前二十中还有哪些人?” 也察觉到了方守的情绪似有些低迷,猿丘连忙收心,扳着手指头一一点道:“前五有方世杰、你、陈定、忘尘以及转投拜赤灵峰的冷秋。” “后面的十五名,则分别是娇守月、萧二郎、三郎,经纬师兄,郝芳,陈立,牛翔飞,我,李子峰以及六匹黑马,对了,其中有两个,还是咱们火灶坊分教的,余下的则都是新派那边的。” “除了长胡还有谁?”不用猿丘说,方守便知火灶坊分教目前修为最高的长胡势必能够入选,不过另外一人,他却从未有过耳闻。 “是平家的平山。”猿丘答道。 “哦,是他啊......”对于这个平山,方守倒有点印象,乃是先入格局门成为正式弟子,后期才在沈猴的鼓动下加入了火灶坊分教的,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虚弱相,成天蔫不拉几的,没想到实力倒还不弱。 “平家乃是我格局门下的一个附属世家,前一阵经逢大难,家族遭到天煞宫的狂徒们围攻,唯有几个小辈逃了出来,幸得我父亲等人及时营救,这才捡回条命。”猿丘又补充了一句。 “难怪我瞧他总跟在沈猴身边,原来同有着‘家族被灭门’的经历,唉......” 想到之前分教受执法堂泼脏水时,许多后期加入的教徒都选择离开,但唯独有几个,如那平山,便坚定地留下了欲与长胡等共进退,方守不由得也是感慨,下决心有机会帮一帮这个平山。 “嗯,如此看下来,老祖派这边有你、我、忘尘、童经纬、陈立、李子峰、长胡、平山这八个” 方守眯着眼思量: “新派那边则是方世杰、陈定、牛翔飞以及四匹黑马,想来修为应都在开脉之上,实力也不容小觑。至于中立的冷秋、娇守月、郝芳、萧姓双胞胎他们,其中冷秋因相当于叛出了孤守峰,故也可尝试着拉拢。相较下来,我们的实力还略强一些。” 在第二日正式开始前,方守他们并不清楚前二十比赛的场地与规则,故只能通过这种简单的实力划分来评判优劣了。 “老大,你想的太简单了。”猿丘提醒道,“如今忘尘他们三个,对你并不服气,再加上......” “唉,我知道,顺其自然吧。”方守心中清楚,在由他所引发的这场无相峰的风波彻底平息下来之前,无法将忘尘三人视作自己的援军,故这样一来,他们和新派之间的差距就更悬殊了。 ...... 翌日,在无限峰休整了一晚,方守精神抖擞地从道场中走出,发现猿丘、童经纬等人早已候在了门口,而除了无限峰的弟子外,还有火灶坊分教的众教徒恭候着他。 “长胡” 走出了门扉,方守拍了拍长胡的肩膀,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其身旁的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肯定地点了点头: “平山,你们两个好样的!为我们火灶坊分教增光了!” “还有我呢老大!”猿丘在旁边不嫌事大地起哄。 “好了好了,还有你,这下总行了吧!”给童经纬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方守忙将猿丘安抚下来,自这家伙与沈猴走近后,竟也被对方见缝插针地拉进了分教,还给整了一个什么第一护法的名头,可把他给哄的一愣一愣的。 人群集合完毕,方守意气风发,冲着朝霞的方向,大力地向前挥手: “兄弟们!出发!” “老大,错了,是这个方向!”猿丘耿直地道。 方守一个踉跄,心道这小子怎么连个装逼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于是摆着脸问:“我想绕路不行吗?” “可那不是闲的吗?” “......” 第263章 有备而来 天骄战第二日,一大早,忘尘便带着无相峰一众,风风火火地全速赶至悟道场,一路上,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无限峰的人,在得知对方还没来时,只得气呼呼地寻了一处看台坐下。 这一群人都沉默不语,双眉紧皱,使得整个斗场都陷入了极端的压抑中。 半响,陆陆续续,其他几个主峰的人也都到了,尤其是以李子峰为首的掩日峰弟子以及以陈立为首的金羽峰两对人马,亦是浩浩荡荡地汇集在无相峰的两侧,似也是有备而来。 离着老远,看到老祖派那边的场景,牛翔飞俯身对闭目养神的方世杰耳语了一番,这才再次看向了斗场的一处入口,那里,正对着无限峰的方向,而往常无限峰一众人,也将从此入口进场。 不同于老祖派、新派间的处处针锋,神梦峰、双子峰弟子多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如娇守月及郝芳二女,就在讨论着方守昨日的“壮举”。 “老祖派毕竟是老牌的传承了,此次天骄战上人数仍是占优,不过新派崛起也同样是不可忽视的。” “守月姐”听着娇守月一本正经的分析,郝芳双手托举着下巴,两眼眯成了一条线,笑意盈盈地道: “你说方守,究竟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呢?”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呀?”娇守月先是激动,可待望见对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顿时好气又好笑地道: “真是败给你了!我觉得他应该喜欢......喜欢......” 娇守月正说着,忽瞥见上方的环形大殿缓缓地降落,随着四面看台一齐移动,并入了看台之中,构成了一个不怎么均匀的、长条状的五边形,与此同时,原先遮挡在环形大殿外的紫黑色晶体慢慢地变作透明,露出了一排的身影,其中有男有女,衣着迥异,表情不一地目视着看台上的各主峰弟子。 “嗯,我认为方守应该会喜欢......”看到环形大殿中的那一排身影,正在犯难的娇守月当即有了眉目,指着居中的一名紫衣女子,道: “应该会喜欢她那样的!” “啊?”望着那明显与自己不是一种类型的紫衣女子,郝芳从外貌到身材都比对了一轮,待发现自己真的是没甚优势后,忍不住撇嘴道: “长得美又如何?我看啊,她就不如旁边那个素衣女子好,落落大方,优雅真实,方守指定喜欢。” ...... “姐姐,听到了吗?”李偲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暗中对萧紫铭传音: “我那好哥哥,似乎也搅动了这的一池春水呢!不过你认为,那两人说的谁更对呢?” 原来,娇守月、郝芳话中的当事人,恰巧是位居正中的萧紫铭、李偲偲二女,至于像天行能者等一众势力的强者,则暂未到场,想必到时会跟格局门内的首座们在一起。 毫不理会李偲偲的“挑衅”,萧紫铭微微抬眉,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娇守月二人,便又收回了目光。 而她这一眼,径直令上方的娇守月二女大惊失色,要知道她们二者之所以敢如此旁若无人地指指点点,便是因场内弟子众多,加上神梦峰所在位置距离环形大殿甚远的缘故,没想到那女子竟能够隔着如此之远,一下便察觉到了她等的存在,这怎能不叫人惊讶? “好敏锐的灵觉!” 娇守月、郝芳彼此对视一眼,心中皆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来了!” 恰在这时,人群一阵哗然,只见在正对无限峰的那道入口,约莫上千名格局门弟子蜂拥而至,为首的,正是方守以及猿丘等人。 “方守!” “方守你给我站住!” ...... 几乎如条件反射般地,无相等三峰的弟子,在忘尘三人的带动下,哗地起身,声势更为浩大地向无限峰人迎去。 然而,入场后,方守不顾任何人,径自孤身走出了队伍,面对忘尘等人的阻拦,他如若无物地穿行而过,这一幕,径直令方世杰猛地起身,眼中瞪的老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猿丘带着无限峰以及火灶坊分教众,紧随方守之后,来至了忘尘等人的身前,露出了无奈地笑容: “忘尘师兄,先别忙着生气,一会儿守哥儿会让你们看场好戏!” 回头盯着猿丘,忘尘默然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脸上斥满了骇然,就在方才那一刻,他们本身是要阻拦方守的,但就不知为何,其身上有一股强横的气场,将他们给生生地定在了当场。 “他是如何做到的?” 李子峰、陈立亦是震惊,目光随着方守的身影缓缓地移动,最终定在了高达两百丈的战力碑前。 “他......他这是要......” 所有人看着方守停在了战力碑前,缓缓地伸出了一手。 “不可能!”方世杰双手重重地扣在了身前的石栏上,巨大的力道,径直将整一排的石栏给震成了齑粉。 就在他这一声“不可能”下,两百丈高的战力碑顿时由底部层层碎裂,裂纹蔓延而上,很快便覆满了整座碑面。 “啪嗒~” 一声清脆的碎响,整座石碑,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轰然倒塌。 满地的砾石,凌乱地堆满了一地,这一刻,无人能够理解,那两百丈之高的巍峨石碑,是如何在方守的一触之下灰飞烟灭的。 “......” 全场沉寂。 “格局天骄战,第二日,晋级前十,开始!” 一直,到玄祖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时,都无人能回过劲儿,足见方守给人们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今日比赛,为了体现出优胜者更为综合的素质,故决定以往试炼的模式进行比赛。” “玄祖且慢。”一道威严之声,不期而至,打断了玄祖的讲解。 只见,参天壁底部,有一小块凹陷了进去,露出了一个漆黑的通道,顾天生等十位首座,从这通道内鱼贯而出,其中老猿正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如麻,正怒视着顶着一对熊猫眼的矮胖子。 “天生,何事?” 从天空上的那道巨型的湍流内,踏出了一道苍老的身影,只见玄祖左手抚须,右手拇指、食指捏长眉,对顾天生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在试炼开始前,我想先请问一下方守方师兄,是否知晓昨日无相峰下龙首祖地被入侵一事?” “哦?还有此事?”玄祖将目光转向了方守,等待着他的回应。 如此堂而皇之地公然发难,方守已知对方势必是有备而来,不过他却丝毫不凛道: “正是我呢,顾师弟。” 顾师弟这三个字,方守咬的极重,显然,他正是想通过这等方式,让众首座、长老知悉自己的身份,如此搬出老祖,也好让他们投鼠忌惮。 “哼”顾天生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了一抹凛冽的笑意,“那我可问你,我门中规定,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出入他峰,违者赶出格局门,你知还是不知?” “自然知道,不过我非擅自,乃是经过了老祖授意。”方守不假思索地道。 “这......”众首座一阵为难,没想到刚一发难,这方守便将老祖给搬了出来,实在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格局门何人不知,我祖现正闭关,你又是通过何种方式联络到他,再者老祖许诺你私闯他峰禁地,为何不与邯首座通报一声,以好提前迎接?我看你就是在狡辩!给我过来!”顾天生大手一抓,向着方守探去,似欲立刻就要将其拿下问审。 第264章 交涉 “方守!” “守哥哥!” 环形大殿内,一众天骄望着斗场内的一幕,纷纷大受震动,尤其是以萧紫铭、奎爷、李偲偲、小白这四个与方守相熟者为甚。 “好样的!太棒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沉寂,陈浪天正激动地握紧了拳,用力地砸着环形大殿前的透明晶体,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大舅哥你给力!”他眼睛里冒着星星,十分钦佩地望着方守,激动地不知所以。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在于,凡势力修者,欲成长为强者,必先经历一段漫长的蛰伏期,头顶有三座大山—— 需“重道”,即重视自己的道; 需“尊长”,尊重长辈; 最重要的,需“敬师”,敬奉恩师,哪怕将来有一天修为超过了师父,也不得忘本。 这三条,基本是方界修士不得逾越的一个框架,跳出去的,便是作死了。 例如陈浪天之前言语冲撞了顾天生,虽说不是同门的长辈,但也是赶忙道歉,原因便是顾天生完全可以因为这一点便取其性命,不管事后道盟如何抗议,理都在顾天生这头的。 可方守则不同,其身为格局门老祖亲传,从辈分上论,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算是对顾天生出言不逊,对方也不能因为这点明着办他。 “大舅哥?”不过在场的人,都从陈浪天的话里,发现了一个关键的词,随后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到了李偲偲的身上。 李青丰当即呵斥:“陈浪天,不得无礼!偲偲师妹的义兄,也是你配乱叫的?” 哦!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方守,竟是这李偲偲的义兄,再联想到他们同为初始界人的来历,这也就很合理了。 “哼”鼻子里发出了一道轻蔑的嗤声,陈浪天口无遮拦地道,“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看门狗。” “你!” 李青丰刚要动怒,却是在李偲偲的淡漠眼神下平息下来,目光继续移向了场中的那名面容刚毅的男子,嘴里面满是不屑:“在说别人前,先照照自己,至少人家敢做的,你就不敢。” 这一次,陈浪天并未反驳,缘是方守敢做的,他还真的不敢!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老猿已经将顾天生给死死地拦了下来,而方守则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顾师弟,你莫要忘了,我乃是老祖亲传,而你,充其量也就算是他的寻常弟子,又怎知我与老祖间没有特殊的联络方式?再者论,你就知老祖没有通禀过邯师弟吗?邯师弟!” 见矮胖子没反应过来,方守又喊了一遍:“我可问你,老祖他老人家真的没有在事前通知过你吗?” “这......”事情已到了这个份上,矮胖子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这一顿瞎闹,已致使老祖派陷入了新派设下的圈套,可又耐不住心里对老猿行径的怨愤,于是便模棱两可地回道: “老子忘了!你们爱问谁问谁去!” 顾天生听此一笑,神情却更加地淡漠:“好,既然此事搁置,那么我也要代替新派宣布,退出此次格局天骄战!” “天生,你这岂不是儿戏?” 顾天生这一说,径直将场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地尴尬,就连老猿也开始规劝起来。 “我看你才是儿戏!”顾天生猛地回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猿,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显得极为愤慨,“龙首祖地为此次天骄战前五名奖励,如今被他提前耗去,你身为首座,还是老祖派的领袖,又视门规为何物?我告诉你!今次若非是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我非将你一齐绑了不可!” 顾天生义正言辞的一段话,径直令老猿羞愧地低下了头,无论方守有着何等借口,占用了不该占用的,都从道理上说不过去的。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修士以实力为尊,但并不意味着就不讲理,尤其是在一个门派当中,则更当如此。 “玄祖前辈。”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方守知道,若自己再不退让,新派齐齐退赛,格局门沦为笑柄,他有老祖亲传这层身份罩着,但老猿、矮胖子他们说不得就要遭受连累。 狠狠地瞪了方守一眼,玄祖暗中向其传音: “你这混小子又想干嘛?我警告你现在别把老子拖下水,天生他今回是铁了心地要惩治你,我可劝他不动!到时候要折了老夫的面子,老夫跟你没完!” 眼中闪过一丝好笑,方守只觉得这道貌岸然的老头倒是挺有趣儿的,不过也是暗中给对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同时郑重地拜道: “方守愿放弃一切的比赛奖励,以抵消龙首祖地元气的损失!” “这小子脑瓜倒挺灵活!”玄祖眼神一亮,旋即轻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思量的神色,但眼珠却是向顾天生瞟去。 顷刻间领会了玄祖的意思,顾天生跨前一步,同是向玄祖拜道: “玄祖,此事万万不妥,莫说奖罚不可相抵,但说他一人的奖励,又如何能与龙首祖地相提并论?” “若是天骄战第一的呢?”方守用余光扫视了斜看台上默不作声的方世杰一眼,旋即冷笑道: “我若以天骄战第一的奖励,换取前五的奖励呢?这还不够吗?” “这个嘛......”玄祖略作思考,当即便想应下,没想到顾天生又再次打断他道: “玄祖,这万万不可!即算是天骄战头名的奖励要比前五贵重得多,但也不抵其触犯门规之罚!若您不得公正,天生甘愿率孤守、三千二峰退出天骄战!” “天生......”听到这儿,陈明急切地看了顾天生一眼,却是赶忙回绝,“天生这却是唐突了,我三千峰是断然不会退赛的!” 同时,他还在以传音暗中劝道:“天生,你知道天骄战头名的奖励意味着什么” 此次天骄战,不止是老祖派局势分裂,新派亦是如此。 先是赤灵峰不知抽了什么疯似的决意退出新派,更是公然招揽了原孤守峰的天骄冷秋作为自己的亲传,如今一向听从顾天生指示的三千峰,也出现了变故吗? 顾天生脸色不善,眯眼紧盯着陈明,却是屡发的变故已叫他多年来建立起的威望岌岌可危。 但好在,关键时刻,他的弟子,给了他台阶下。 “启禀师尊,世杰望您能接受方守的提议。” 淡淡地扫了方守一眼,方世杰继续抱拳道: “既然他说自己能取得第一的奖励,那么世杰便想看看,他又如何说到做到!” “世杰......”看着自己弟子眼中的那一抹坚决,顾天生再三迟疑,最终不再坚持,向玄祖轻轻点头。 “好了,既然天生已经让步,那么此事便不再提,一切按约定进行,若方守事后无法取得天骄战第一,则我第一个将其与同党按门规惩戒,断不留情!还有,让诸位看笑话了呵呵” 向顾天生回了一个眼神,玄祖风轻云淡地一笑,似早已历惯了这等“大场面”,全程都是一副山崩而面不改色的闲逸姿态,先是对环形大殿内已经陆续出现的各势力强者抱拳致歉,接着又向全体格局门弟子郑重地宣布: “天骄战第二日!决出前十!比赛开始!” ...... 回到了队列中,方守承受着一众弟子钦佩的眼神,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偷抹了一把冷汗。 “幸亏套路了一把,否则这关绝对过不去了。” 方守看了一眼正在向忘尘等人劝和的猿丘,心中不由想道: “关键时刻,这小子出的招还挺灵!” 第265章 试炼开始! 原来,从一开始,方守击碎战力碑,到后面主动让步,放弃天骄战奖励,都在猿丘的设计当中,当然,最终促成这一切的,还是方世杰那精心经营了多年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领袖名望。 修士眼中,才不看重你什么亲传、天骄名头的,一切都要以实力说话,哪怕是猿丘,作为老猿的儿子,本身没有实力,也会为同门所看不起。 故深谙此点的猿丘,在亲眼目睹了方世杰上次击碎战力碑一事,又得知方守的实力已能堪比结丹,故才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要方守一去斗场便再次击碎方世杰竖下的那座“丰碑”,以当众告知格局门的所有人—— 他方守,才是真正的第一人! 如此一来,方世杰势将不服,但未必就会因此主动为方守说情。 故这才有了随后的“以奖代罚”之说,方世杰一听这还了得,也不问问他这个“头名”的意见,便要将天骄战第一的奖励让渡出去,他若再不发声,岂不在众人心中坐实了“方世杰远来不如方守”的念头。 而到时,方世杰煞费苦心经营多载的门中威望,都将毁于一旦。这也是其无法接受的。 ...... 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方守看着穿梭于人群之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猿丘,倒真觉得将来若其与沈猴搭伙,或许还能将如今尚还稚嫩的火灶坊分教发扬光大了。 一众人按队列好,分布于试炼入口前,聆听着玄祖的讲解。 “今回试炼场地,为山海界四方崖,分攻方、守方,最终前十名率先到达崖海者视为优胜。” 听着陌生的地名,方守一脸狐疑,好在有猿丘向他解释: “四方崖为我格局门在山海界的一处据点,我等经由传送阵去往该处,试炼规则为率先去往崖海者为优先......” 简单了解了规则后,方守还不禁疑惑:“可是要分作攻方、守方是什么意思?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些人必然要分成两拨?” “去了你便知道了!”猿丘神秘地一笑,旋即便推搡着方守,来到了逐渐开始旋转起来的湍涡之下,道: “准备好了吗?” 湍涡类似于传送阵,可直接将参赛者送往试炼场地,当前新派的人,已是在方世杰的带领下,陆续地进入了湍涡。 接下来,便是娇守月、冷秋等依次进入,很快场内,便只剩下了老祖派的这八人。 回头望了一眼方守,忘尘一脸复杂地道:“山不转水转,你实力强我们承认,但想要我们服你,这不可能。” 说罢,忘尘便踏入了湍涡,随即是李子峰、陈立二人,其中陈立更是在离开前狠狠地瞪了方守一眼,似还在介怀先前一事。 “哟呵,倒叫他们给抢先了”猿丘本意是让方守带头,以示为老祖派领袖,哪想忘尘这厮如此不讲情面,“那还有什么好说,一会儿咱自己玩,赢了也不带他们!” “先后进罢了,不要小家子气。”方守摇了摇头,当先跨入了湍涡,猿丘等人紧跟其后进入,只见湍涡内光线迷离,似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的身体,在向一个未知的方向移去。 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眼前骤然一亮,方守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场景内。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闭塞的洞口,洞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一看就极为玄奥。身后是一道微型的湍涡,约莫人高,显然方守他们便是从此进入的,抬头,见洞口处走进来一名高瘦的修者,五官紧绷,神情肃穆,着一套不同于寻常格局门弟子的白色劲装。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守总感觉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郎哥?”猿丘顿时激动地喊道。 “小丘?你怎么没跟忘尘他们一起进来?诶,这位是?” 高瘦修者一见来人,亲切地迎上前来,刚要与猿丘打招呼,不过很快便发现其身前这面容刚毅却又带点清秀的男子,当即抱了抱拳: “吾乃老祖教护法萧大郎,也是你们此次试炼比赛的接引人,这位是......” “我是方守。”方守客气地回礼。 就在这时,猿丘已越过了方守,同这萧大郎双拳碰到了一起,显得极为熟络地环上了他的肩膀,介绍道:“大郎哥你不知道,方老大可是老祖的亲传,按辈分论,你还得叫人家师叔呢!” “猿丘!”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眼,方守心说眼前这人既然是外界分教的护法,修为起码在结丹之上,远比他们这些半吊子要强,开口就让人家叫师叔岂不是替自己结仇吗? 没成想,在猿丘这么一说后,这萧大郎立马肃然,恭敬地朝方守一拜道: “大郎见过方师叔。” “都是你做的好事!”暗中向猿丘呵斥了一顿,方守急忙将萧大郎扶起,口中致歉道: “前辈在上,方守岂敢唐突?” 方才,猿丘已是向方守介绍了此人,乃是五年前的天骄战第二,过去老祖派的第一人——无限峰亲传萧大郎,如今为外界格局教老祖分教的护法,也算是一个人物。 “我看今年很奇怪嘛!怎么新派那边不团结,我们也搞起内讧了?”对方守谦逊的态度十分地满意,萧大郎当即摆出了一副长者的姿态,向方守传授一些人生的经验: “其实这个领袖嘛,不是那么好当滴!莫看你现今只是开脉,但潜力无穷机会大把的是!不如便试着多听一听忘尘的安排,他参加过上一次的天骄战,经验老道,为人也不错,咱们先团结起来,都进了他前十才要紧!” “什么啊!哪有你想得那样?”猿丘一听就知道这萧大郎会错了意,肯定下意识地认为方守仗着老祖亲传的身份不服实力更强的忘尘,于是便想解释,不过却为方守给拦了下来。 随萧大郎一路出了洞口,外界豁然开朗,只见当前他们所处的,乃是在云层之上,四面突兀的山石,从云下伸出了点点的尖头,如同四个四方形的山崖,孤立地耸立在云巅。 “这里便是四方崖?” 方守大致扫视了一番,并未见到可供人活动行走的地方,他移回目光,见地上摆着四堆马甲,红、黄、蓝、绿,四种颜色,十分醒目。 “好了,人都到齐了。”作为引领人,萧大郎自然不止负责方守几个,他环顾一圈,见新派七个,统一换上了蓝色,冷秋、娇守月、萧二郎等中立的修士,默契地抱成了一团,选择了黄色,红色也被忘尘、李子峰、陈立三人捡上,唯独剩下绿色,暂时还无人认领。 “喏,红色”从地上捡起了五件红色的马甲,递给了方守等人,萧大郎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道: “去吧,跟忘尘他们好好说说。” “若他们着红,我们则换为绿色。” 忘尘的声音,淡漠地响起,立时让萧大郎递出的手变得尴尬起来。 “罢了,我们选绿的吧。”方守没有让萧大郎陷入为难,而是自行捡起了一件绿色的马甲套在了身上。 猿丘、童经纬等迟疑了片刻,也是一一换上。 如此事态分明,天骄战前二十,分成了四队,余下的,便是规则的讲解了。 “诸位,简单说明一下,一会儿试炼开启后,尔等将会根据彼此不同的颜色,各自投放至相应的方崖上,崖海则位于......” 第266章 按兵不动 格局门内,斗场上的湍涡已经随着参赛者的进入而缓缓地停滞,转而收缩为了一幅光洁的菱形巨幕,使得包括环形大殿在内的五面看台上的修士都能看到四方崖上的场景。 望见萧大郎的身影,老猿径直得意地大笑:“哈哈!果然今番天骄战试炼的引领人是大郎这小子,我就说他很有潜力,当年没得第一,不过是失手了!” 此刻,玄祖,以及一众格局门的首座,入于环形大殿独立出的二层雅座上,陪同着诸势力的强者们观看第二日的比赛。 “就烦你这副自大的模样,我俩的赌约,还作数吗?”一旁,天行能者正一脸嫌弃地瞥着老猿。 “作数,自然作数!”老猿斜眼睥了天行一眼,脸上得意更甚,“五年前,你我曾定下赌约,说我老祖派是否能在格局天骄战上翻盘,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吐口唾沫都是钉,还会有假不成?” “行!说的真好!”天行能者身边,分别是无形宗、晶族、天仙府、神泉宗这四大与格局门交好势力的能者,他们之所以来访格局门,本身彼此间关系就是极好,尤其是无形宗的无相能者,眉宇间英气逼人的中年男修,当即便对老猿的话有所反应: “既然如此,不如便让我四人做个见证,为你二人保管赌注如何?” “正是呢”晶族的能者,从声音上听出,乃是一名女子,不过其身上晶体已逐渐地细碎为鳞片大小,仿佛铠甲似的附满了她的全身,只露出了一对浑圆的眼珠,一眨一眨地附和道: “由我们几人看管,也不怕老猿输了不认了。” “不老能者说的正是。”天行能者低沉地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件舟型的物件,约莫手掌大小,交到了晶族这名能者的手中,抬眼望向了老猿,边笑边道: “怎么老猿?不敢了吗?” “天行舟?飞行法器如此难得,为了赢我,你竟连此宝都取出来了?”老猿面上显露出几分迟疑。 “怎么?不敢吗?”天行并不多言,见老猿半响不吭声,便欲作取回之状,不过,却为老猿给拦了下来。 “谁说我不敢了?”在几位能者的嘲讽的目光下,老猿眉头一横,当即大肚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枚虫卵,先是在无形宗的无相能者面前晃了几晃。 “天情蚕?”无相能者剑眉一挑,立时有些按耐不住地伸出了手。 “哼!想得美!才不交给你保存!”见到无相能者这副反应,老猿得意地笑笑,这便交到了不老能者的手上,但同时,他也向天行能者再次补充道: “只要我老祖派有一人夺得第一,便算我赢!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天行,事后我愿以两件灵品法器换这天情蚕!”无相能者也凑到了天行能者身旁商议道,看他那一脸急切的表情,似是这蚕对其无比的重要。 “先不忙说这个。”既然老猿也将他的赌注交了出来,天行能者满意地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了菱形巨幕的方世杰的身上,心中暗暗期许: “时隔千年,一念沙再次现世,也不知它的新主人,又会是何等的人物?” ...... 依据所选马甲的颜色,方守五人被投放到了最左边的山巅之上。 屹立方崖上,方守见眼前场景陡然一遍,只见前方,乃是一片金色的沙海,而在无尽沙海的尽头,有一轮朝阳,似欲崭露头角,但唯有点点的辉芒洒出。 画面陡然一转,朝阳骤然抬升,出现在了半空,一片道不清多辽阔汪洋大海,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与沙海的边缘相接壤...... “崖海......”沉醉于眼前的这一幕壮阔的场景下,方守知道,那一片汪洋,便是所谓的“崖海”,而他们此次试炼的目的,便是率先横渡沙海,到达崖海! “老大!醒醒!试炼要开始了!”推了推方守,猿丘从怀里取出了一件不知何时被其多拿一件藏起来的绿色马甲,就着往前方一丢。 “刺啦!” “咻!” 几道狂暴的法术,当即从其它的方崖上发出,齐齐攻在了这件马甲上,将马甲轰得粉碎! 四下一望,方守见这些攻击,乃是凭空发出的,但他心中已是了然: “想来那些去往了其他方崖的人,周围也都变成了与我等一样的场景。” 前面萧大郎已经介绍,一到四方崖上,眼前的场景便会随阵法改换,每一队前方都朝向崖海,而对于其他队来讲,一旦某队朝崖海进发,也都会出现在金沙上。 如此一来,先出发的,势必将受到所有人第一时间的攻击,如猿丘投出的那件绿色马甲,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不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嘛!不过第一个不但没好处,反而会有害处......” 在了解了规则后,方守知道,为了确保自己人尽可能地进入前十,就一定不能先出发,否则集火之下,损失必然是最惨重的。 但不可忽略的,试炼的时间仅有一天,在这一天之内,若不能达到彼岸崖海,则会被视作淘汰。 “老大,咱们上吧?”猿丘撸起袖子满脑子想着都是如何大干一场。 “不忙!”童经纬将猿丘拦下,道出了四方崖试炼的关键,“谁实力强,谁便先走!” 方守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童经纬的意思。 弱者对强者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有限,让强者走在前面,是为最安全的策略。 “可若方世杰不走怎么办?”方守从来不愿做排头兵,故便将自己排除,将方世杰列在了首位。 “他不走?有人会逼他走!”童经纬意味深长地道。 “谁?”方守下意识地问。 “时间!” ...... 在童经纬的策略下,方守等人按兵不动,试图将实力最强的先行逼出,但似乎其他人也选择了相同的办法,皆都潜伏下来,以至于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半个人率先上到金沙上。 “什么嘛?这么无聊?!” 环形大殿底层,陈浪天当先不干了,满脸不耐地大喊道: “一群鼠辈!你陈爷爷来,是看你们打仗的!不是躲猫猫的!” 陈浪天的话,虽不能让正在试炼中的参赛者们听到,但毫无疑问,这一石激起千层浪,格局门弟子群情激愤,尤其是双子峰的糙老爷们,各种污秽之言如雨后春笋般砸向了陈浪天,很快便将这个狂妄的自大鬼给淹没了。 “我c你们这群二傻子!” 愤恨地比了比肱二头肌,陈浪天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就会激起这么大的反弹,于是他向几个表现最甚的目露威胁之色,但发现完全不顶用后,只好气呼呼地不再理会了,胸腔剧烈地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蠢。”李青丰的嘲讽如期而至,他虽说也等得略微有点不耐烦,但细想之下,明白规则如此,也就没有多抱怨,哪像这陈浪天,如一个愣头青般,简直傻得要命。 “浪天,你真是活该!”见陈浪天还要与李青丰比划一番,李偲偲连忙出声制止,同时略带厌恶地道: “莫要给道盟丢脸!” “哼,还是偲偲关心我。”被心上人呵斥了一番,陈浪天不仅没有动怒,反而一脸美滋滋地向李青丰示威了一眼,旋即便将目光移向了棱形的巨幕上,望着画面中方守的背影,心中默默地道: “大舅哥,你可千万莫叫老子失望啊!” 第267章 比慢! 在僵持了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深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想要去到崖海,最快也要花费半天,再加上中间路程上的消耗,他们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 “方守” 良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而说话的,正是被公认的实力第一的方世杰,只听一开口,便径直找上了方守。 “你我之间,何必遮遮掩掩?” “终于来了!”与童经纬对视一眼,方守明白,若想打破僵局,势必要由他与方世杰之间做出一个抉择—— 就是谁,充当这第一人的角色! “试炼中前者只能承受后方的攻击,而前者却只能躲闪而不得向后攻击。故这满场之中,唯有你我,方能充当这第一人的角色,而你我都不愿充当对方的活靶子。” 方世杰开口便点明了一切,不过其话锋一转: “但还有一种法子,便是数三声你我同时冲出,这样保持在同一速度上,便可防止有一人被落在后面了。” “那就这样办。”方守也不废话,当即便答应下来。 “一!” 方世杰第一声响起,方守调整姿势。 斗场内全场修士纷纷叫好,似乎即将看到龙争虎斗的一幕! “二!” 方守蓄势待发。 斗场内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三!” 方守倏地冲出,不过却在即将离开方崖前的一刻,身体猛地刹住! “噗!”斗场内全场撒气,叫骂、诅咒声不绝于耳。 “你为何不冲?”方世杰率先发难。 “那你呢?”方守忍不住冷笑,他本来还愣头愣脑地真准备冲出去,但转念一想方世杰这孙子恐怕是在诈他,于是便在最后关头紧急刹车,没想到果然让他预判准了! “靠!恐怕这瘪孙玩意儿根本就没动!”猿丘也在一旁咒骂道。 这一来二去,四方崖上又陷入了僵局,修为最高的两个都没有动,其他人就算动了也是白动,故也只能等待。 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守又再次提议: “这一次还是,数三声一齐冲,如何?” “......”那头沉默半响,最终还是给出了答复:“开始吧。” “三!” “二!” “一!” 这一次,斗场内众人又抱以期待,纷纷屏住了呼吸。 但结果,这次二人全程都一动不动,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今天还有没有能够到达崖海了。 “耍人啊?” “到底还要不要比了?干脆今天的试炼到此就结束吧!” “真没意思,白搭一个时辰!” ......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浪天耻笑道:“哼,先前还不服天爷,结果现在不都自己骂得很勤吗?” 今回,再没人对陈浪天的骂声表示不满了。 “这次是你提议的。”试炼场内,方世杰的声音似是带上了几分讥讽。 “那你为何不动?”方守反问道。 方世杰没有再回应,然而,又是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承认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为人。”方世杰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通过传音的方式。 方守还奇怪对方是如何间隔这么远联系到自己的,但在用念子探查到一粒不易被察觉到飞沙之后,他顷刻便明白过来。 “一念沙?”方守心中立刻便升起了一抹警觉,他将一个念子附着在这粒飞沙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 “所以呢?还想再考验一次吗?” “不,这一次,我们便来真的。” 方世杰转而当众道: “当着诸位同门的面,方守,你敢吗?” 敢自然是敢,方守唯一担心的便是方世杰再次变卦,毕竟他并无法确保只通过闪避便能从对方的攻势中存活下来。 “方守,你知道的,格局门是我的大本营,一旦我这么说了,就不可能出尔反尔。”方世杰说完上句,又再次传音。 回头,望了童经纬一眼,方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地嘱托道:“交给你了。” 随即,他便再次调整身姿,似欲随时冲出。 “一!” 方世杰再次从头数起,不过经过了前几次的经验,斗场已无人再信他们,只是冷笑地看着棱形巨幕上的二人在“逢场作戏”。 “二!” 方守蓄势待发! “三!” “认了!”心中怒吼着,方守猛然冲出了方崖,刚一脚踏在了柔和的金沙上,身形便以一个近乎于不可能的角度向下一折,闪过了头顶飞过的数道攻击。 爆炸荡起的无形的冲击,吹乱了方守的前鬓,不过他侧头,见到了方世杰的身影,位于距自己不远处的同一水平线上时,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嘲讽似的微笑。 “你有弱点了。” 方守真正怕的,是一个无耻的方世杰,而一旦这人开始要起了脸,那么在他看来,即使修为高过自己一些,也完全不足为惧。 闪躲着后方不知谁发出的攻击,方守与方世杰,展开了一场“比慢”的竞赛。 由于实力差距并不悬殊,故试炼也就从谁第一个到达终点,变作了谁先在靠近终点落后的战争,而一旦有一方落后,另一方都将“痛打落水狗”! 保持着当前的速度,方守刚躲过一道攻击,身形便猝然一顿,这一下惊得刚准备冒头的后发修士也急忙刹车,生怕一个猛子扎远了反跑到二者前面。 反观方世杰,早已降下了速来,设伏要阴方守,但却被方守提前察觉,而这,也不由得令他暗暗生疑: “奇怪,看他几乎是与我同一时间减速的,难道是我被看穿了吗?” 怀抱着这分疑惑,方世杰再次猛顿,速度骤然降下了一半,但好在方守这一次,并非与自己同步,而是靠着其超强的反应速度与自己保持了齐平。 “哼”看到这儿,方世杰不禁偷乐了起来,“看来是没错的了,我有一念沙,可全程监控他的所有反应,故他蒙骗不了我,但他只能通过感知探查我的反应,因此始终都会慢上一拍。” 方世杰还在这美呢,但不知方守早已将他的所有反应悉数掌控。 “看来以方世杰如今的修为,并不能发现念子的存在,若能好好利用一番......” 方守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让方世杰误以为自己占尽先机,而他的一切“预判”,也都要尽可能地推归到“巧合”上。 “哼哼,看我不把你玩死!”方守恶狠狠地想到。 就在方守、方世杰一马当先之际,余下的参赛者像是约定了好了一般,由实力高低顺序依次出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明知自身实力不如旁人,还在前充当活靶子,那是傻子才干的。 首先,忘尘、陈定二者极有默契地同时出发。 接下来,便是冷秋、娇守月、二郎三郎、童经纬、郝芳,这些实力都在化形以上的,作为第三批出发。 最后一批人,则是猿丘平山长胡李子峰这些实力稍差一些的,作为后方的阻击者,通过持续发动偷袭以换取获胜的机会。 “牛翔飞,今日,你我便做一个了断吧。” 不同于其他人心存幻想,猿丘从头至尾都不认为自己有机会进入前十,于是他在刚一出发,便向牛翔飞所在的方向靠去。 “丘哥” 长胡与平山互视了一眼,同时打定了主意,在后方为猿丘护法。 新派剩下的人中,除了牛翔飞,还有四个异军突起的“黑马”选手,猿丘实力本就不如对方,若这四人再在后方干扰,那肯定是必败无疑了。 第268章 猿丘的决意 “你们两个怎么跟来了?” 见长胡二人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猿丘顿时呵斥道: “这不是胡闹吗?回去!” 但说归说,他的心中,还是为一股浓浓的暖意所填满。 猿丘加入火灶坊分教不过半月,但就在这短短的十多天,他已是与长胡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发自内心地爱上了这个奇妙的组织,并将自己当做了其中的一份子。 “我们也要为猴哥报仇!”长胡目露坚定。 再观平山,亦也是一样的反应。 猿丘感动不已,当即不再多说,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 离开所在的方崖后,牛翔飞与新派余下的四名修者便一齐飞出,而看似这异军突起的四人,实则是方世杰多年来暗中栽培的心腹,如今跟在牛翔飞一起,似也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 一经出现,他们便结成阵法,合力发出了一道声势浩大的攻击,直奔方守而去! “他们竟是冲着老大去的?” 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猿丘双手掐诀,立时在掌中形成了一柄空气长枪,咻地一声便刺向了牛翔飞。 ...... 饶是方守也没有料到,攻击竟能从大后方飞过来,一个愣神下,差些便让方世杰给得逞了。 全身一千八百零一处穴道同时运转,强大的气机霎时锁定了方世杰,以至于对方晃神间竟未能成功地降下速度,方守借机一闪,反倒令方世杰暴露在了牛翔飞等人的攻势下。 “不好!” 牛翔飞面色一变,连忙将攻击一收,当即使得他五人齐齐喷出口血,显然因强行骤然停止攻势,以致受了不轻的内伤。 “看来那方守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稍有不慎,反而会连累自己。” 意识到了彼此间的差距,牛翔飞再有不忿,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却是望向了前方飞速行进,但又碍于最前方的方守、方世杰二人而不得不持续压下速度的娇守月等人冷笑起来: “说不好,便只能辣手摧花了。” 心中正盘算着,牛翔飞忽觉身后响起一道破空声,他不由冷笑更甚,暗中与另外四人打了个手势,骤然减速,以极快的速度拉近了与后来者的距离,但奇怪的是,对方竟也似直奔自己而来,全程丝毫未曾减速,反倒是冲得更快了几分。 “猿丘!” 双方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后,皆是停了下来,彼此相互对视,其中猿丘一方,眼中正充斥着不经修饰的恨意。见此,牛翔飞那布满了坑洼的脸上,咧起了一道邪佞的微笑: “你来,是想替那个猴子报仇吗?” “你知道就好,天骄战上不限杀人,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猿丘冷冷地道。 “是吗?”活动了一下脖颈,牛翔飞又捏动了指尖的响骨,脸上笑意逐渐地转为了阴狠,“你知道在天骄战上杀人,你父亲并不能借此为难我。” 说白了,牛翔飞是个小人,他之所以上次会放过沈猴,也是顾虑到矮胖子的因素,至于猿丘,他更是颇多忌惮,毕竟杀子之仇大于天,以老猿的修为,想要玩死自己,更是方法多多。 虽说老祖派的人表面上最重承诺,自称不屑于做这等前后言行不一的事,但牛翔飞并不信他们的这套说辞。 因此,他在明知道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斗场上直播的前提下,仍然说出了这番话,便是想吓一吓对方,要猿丘自己打退堂鼓。 “废话少说!”哪知猿丘这混不吝,肚子里根本没牛翔飞的这些花花肠子,打定主意就是要收拾他,当下便拉开了架势,欲向牛翔飞攻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去!把前面那些碍事的先给收拾掉。” 牛翔飞转头吩咐那四人先行出击,但在看到他们面上的难色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将目光移向了长胡以及平山二人: “哪来的两个无名之辈?” 尴尬的是,由于太过轻敌,牛翔飞以及新派的四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关注长胡二人,以致他们就尾随在后都犹不自知。 这样一来,牛翔飞等人便会因投鼠忌器,从而不敢贸然行动。 “看来要赶尽杀绝了,猿丘,这可是你逼我的。”牛翔飞再次捏响了手关节,步步逼向了猿丘。 二者就这么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彼此提防着对方,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 通过暗中布下的念子,方守早已察觉到了猿丘的决意,不过他并未干涉,反而隐隐有些纵容。 即使他知道,初入筑基四阶“融血”的猿丘,在面对接近了筑基五阶“化形”的牛翔飞,势必会落入颓势,但他依旧没有干涉。 人不磨不成器。 从渊归来后,方守便发现猿丘似因在老猿的呵护与鞭策下,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之前的那种冲劲,而这种锐意进取的心态一旦丧失,他将很难适应外界残酷的环境。 放任很难。 但必须放任,包括长胡、平山,既然有意在将来建立一个大型的组织,那么必须有战斗的勇气以及相应的实力,这是他们不得不去面对的。 “既然迟早,不如现在!” 在思索的过程中,方守也注意到,忘尘以及李子峰三人,正在陈定的纠缠下显得有些独木难支,而自行抱成一团身着黄色马甲的冷秋等人,则只将注意力投放在方守、方世杰的身上,不时对他们造成一些压力,逼迫着二者不得不提速。 如此,也算是预防他俩人突然减速,以去到众人的身后打一个措手不及。 “方守......” 如冷秋等人所愿,方守二人开始被迫提速,拉远了和第二梯队的距离,而再次单独比拼,方世杰貌似生出了一股“英雄惜英雄”的感怀,一直在方守的耳边不停地絮叨: “若你当初能在试炼中诚心待我,恐怕你我也不会发展到此种地步,你该为这一切负责。” “方世杰,一切是你秉性使然,怨不得旁人,若你能一开始便真诚相待,我也不至于如此。”方守丝毫不受影响地反问他道,“你知道若能重来,我会如此做吗?” “将我喂了狂尸?”方世杰一脸嘲讽之色,似对方守的这种假设完全抱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不”方守摇了摇头,身形再次加速,而就在提速之际,他又骤然减速,令期待着答案的方世杰被无意间闪了一下,瞬间去到了前面。 “好吧,这次是你赢了。”虽说被方守给晃成功了,但方世杰却是毫不在意地在前领跑,并未试图重新回归之前齐平的状态。 “但你我都知道,真正的战斗,要放在决赛才有意思,太早可就没趣了,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到底会如此做?” 根据念子的探查,方守隐隐探寻出了一念沙的一些基本能力,而且他绝望地发现,以其当前的修为,哪怕全力一击,恐怕也无法对其造成真正的伤害。 “类似于我祖龙形态时,拥有一念沙的方世杰可随时沙化,且每一粒沙都能迅速大量地增生,如此一来,除非拥有将其一招毁灭的强大实力,否则我将奈何不了他!” 在刚得出这条结论时,方守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但事实胜于雄辩,由于一念沙的特性,即便他真有了结丹的修为,恐都无法给方世杰造成真正的伤害。 第269章 阻拦 这一来二去,方守反倒怀念起“小白狗”时的自己了。 “祖龙态下,虽说攻击上不够犀利,可起码胜在‘不死’,能与沙化下的方世杰斗个旗鼓相当;但,最多平局,也非长久之计,唉......没想到以我‘完美开脉’的实力,都奈何不了一个方世杰!看来一切,都须得从头打算!” 方守的目的,乃是赢取格局天骄战第一,在挽回尊严的同时,彻底挫败方世杰,打破他的野心。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这实在是一种奢望。 然而,并不清楚方守已暗中探查出自己多项能力的方世杰,以为对方之所以没借机攻击自己,乃也是赞同自己所说,于是便畅快地大笑起来: “既然你我都认同当前不是最佳的决战时机,不如便比一比,看看谁先到达崖海!” “方世杰,你知道若重来一回,我会如此做吗?”对于方世杰的提议不置可否,方守加速上前,来到了与对方同一个水平线上,侧头望着他道: “若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跟着我们。” “哦?呵呵”方世杰微一愣神,便已被方守给超越,而他确实想起了,当时在自己的第一次试炼中,他之所以能活命,也是因抖机灵为月星渊所看重,如此混在了最强的队伍里,才屡屡从狂尸的口中逃得一命。 尤还记得,对于自己最初加入,方守便一直持反对的态度,但在月星渊的强势下,才无奈妥协。 “哼”从方守的答案里,方世杰已了解了对方的态度,而在思索间,自己已被拉下了极远的一段距离。 回头,望着后方因自己停下,而也不得不紧急刹车的第二、三批的八人,方世杰冷漠地一笑,旋即便再次动身,全速向方守追去。 “我方世杰,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怂包软蛋。方守,我很快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强大!” ...... 差不多两个时辰过去,方守率先横越金沙,赶至了崖海之前。 茫茫无尽,天地浩瀚,中间夹一汪洋,左右无疆,连绵不绝。 “这究竟预示了什么呢?”方守望洋兴叹,片刻,方世杰也赶来此地,成为第二个到达崖海的参赛者。 “前方已无路可走,看来这里便是终点——崖海了?”不同于方守,方世杰对眼前的壮阔之景视而不见,只是环顾四周,想知道当前所处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终点。 对方世杰这种鼠目寸光的行径,方守感到好笑,但是却不动声色,身形默默地向海的上空后撤,待到方世杰反应过来前,轰然一击砸向了刚也临近的陈定,令受其纠缠的忘尘率先通过,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陡然受方守一击,陈定仿佛被一只巨兽的手掌砸中,浑身气血剧烈地翻腾,顷刻便身负重伤。 “让他们先通过,你排后面去。” 方世杰这时才注意到方守的异举,方才陈定到达时他倒是知情,不过这人性情怪癖,即算是新派中人,也不怎么受待见,故他也只是旁观了一阵便收回了目光。 不过,方守都能对老祖派的人施以援手,方世杰自然也有自己的安排。 “牛翔飞他们竟被一些废物给拖住了?哼,真是不堪大用!” 他缓缓闭目,双手逐渐地挣开,从手指尖开始一点点沙化,顷刻便蔓延了全身,化成了一道环形的沙墙,立在金沙的边缘,将接下来赶来的冷秋等人挡在了后方。 “等新派的弟子都过来后,你们自然能过。” 没想到,这方世杰竟是仿照方守的做法,做得更为极端,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便将多余的人尽数挡住,为被猿丘等拖在了后方的牛翔飞等人创造机会。 “多谢方兄。”忘尘抱拳示意,心中一片感激,刚刚若非是方守帮他一把,恐怕也会被方世杰给拦在后面。 但与此同时,陈定却是对多管闲事的方守充满了恨意,通红的目光中泛起了丝丝的狠意,如一头恶兽般从暗处盯上了方守。 “不必你来找我,我自会去找你!” 通过念子洞察了陈定的心思,方守暗自冷笑,不过同时却是全身气机收敛,突然猛地爆发,散作了无数道凌厉的攻势杀入了沙墙之中。 毫无反应! 不止是方守,其余被沙墙拦路的冷秋等人,亦是在疯狂地攻击沙墙,但都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未对沙墙造成丝毫的伤害。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新派如今还有五人未至,尔等决出一名优胜,我自会放他通过。” 方世杰这话极为地霸道,意味也很明显了,就是要等新派的人全部通过后,余下的名额才能分给他们。 而蓝队加上红队的李子峰、陈立以及绿队的童经纬,一共八人,远远超出了方世杰给出的名额。 “你算什么东西?这四方崖试炼向来是先到者胜,为何到了你这便得改换规矩?” 李子峰不信邪的上前一步,横着一条心走入了沙墙。 “子峰!赶快退出来!”忘尘脸露焦急,心道这实在太过危险,无异于羊入虎穴! 在李子峰后,陈立亦步入了其中,这二者,都是在门中有深厚背景的,自然不会受方世杰的威胁。 “哼!” 淡淡地不屑声响起,旋即便见两道血光,分别从李子峰、陈立的身上迸射而出。 方守瞳孔一缩,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以念子探查到了超过百粒细沙从二者身上的一些关键部位透体而过,以至于李子峰他们瞬间便丧失了战斗力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子峰!陈立!”忘尘激动地便要退回到沙墙中,不过却为方守死死地拦住。 “放心,我已暗中探查过,他们只是暂时昏迷,并未失去生机,方世杰这是杀鸡狗猴看的,你莫要中了他的奸计!”方守赶紧向忘尘传音道。 听见方守的传音,又见方守强势地摇头,忘尘渐渐地冷静下来,心中对于新派近年来累积的不满如洪水冲破溃堤般汹涌泛滥。 “老祖派若再不团结,恐怕就真的悔之晚矣......”想明白了这点,他深吸一口气,向着方守深深地一拜,道: “无相峰忘尘,承蒙照顾。” ...... “尴尬了” 远远地看到了此幕,四方崖口上,萧大郎摸着后脑,一脸讪笑着道: “不愧是老祖的亲传,实力还是蛮强的嘛!虽然比那个方世杰要差点,但与我当年起码有一拼了,唉......” 也不知想到了何事,他的眉头不由紧锁,充满了忧虑地道: “如今新派动作频频,但愿这次天骄战,我老祖派能赢吧!” 第270章 死磕! 由于方世杰的阻挡,冷秋等人一时陷入了僵局。 若是不遵从对方所说,恐怕他们全得淘汰,但若遵从了,那么势必便要从余下的人里,决出一个最强的来。 竞争是残酷的,在距离前十仅有一步之遥的关口上,没有人愿意放弃。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冷秋双目猩红,仿佛浸上了一层血色,宛如火鸟似的神秘兽影,从其瞳孔中显映而出。 “冷秋......”娇守月眼中亦是泛起了深红,赤灵神典在同一时间祭出。 童经纬身形后撤,如今老祖派仅余他一人,坐山观虎斗乃是唯一的选择。 “守月姐,一会儿你我联手对付冷秋,至于二郎、三郎那边你放心,我们与双子二峰一向交好,定能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郝芳已是在一旁暗中筹谋起来 蓝队本就是由中立的修者自发组建,相对来说算不上紧密,故如今拳脚相向,或许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方世杰” 出乎意料的,方守突然在这个时候横插了一句: “你当前所为,乃是为了牛翔飞他们?” 说话间,方守的嘴角,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不然呢?”方世杰的声音响在了金沙上空,也不知是如何发出的,端的叫人生疑,“难道你认为有何不妥?” “方师叔?”郝芳瞪着大大的眼珠,一脸期翼地望着方守。 “不”方守摇头否认,“我非但不觉得不妥,反而认为你做得很对,只是......” 明知方守在玩欲擒故纵的伎俩,方世杰也忍不住问道: “只是什么?” 方守高深莫测地笑道:“只是你认为牛翔飞他们就一定能赢吗?” “凭什么?”方世杰嚣张地大笑,“就凭猿丘这几个废物?” 方守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问道:“若猿丘赢了,你当要如何?” “那我便放他们过去!”方世杰不假思索地道。 “此话当真?”方守一脸不信。 沙墙中重新凝聚出方世杰的虚像,他望着方守,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无限经》为一种近战的凡修功法,故离近后,猿丘的优势方才显露。 而牛翔飞,身为三千峰的弟子,所擅长的,乃是神修藏经《赤灵神典》。 二者争锋,一时间各显神通,各种狂暴的攻势,如雨落般搅动了周围的沙海,空气中狂暴的气流如刀片般割的人脸生疼。 轰! 轰! 轰! 接连三声爆响,一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从半空无力地坠落,同时有另一道刚想乘胜追击,背后忽然亮起了数十道锋芒,逼得他赶忙闪躲,狼狈地回到了地上。 “猿丘,我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 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在后方实施偷袭的长胡、平山,牛翔飞大感心焦,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与方世杰约好的时间。若再耽搁下去,恐会遭到责难。 另一边,新派的四名高手中,已有两名负伤,尽管他们修为不差,但在面对躲猫猫似的对手,只能被动挨打而无力还击,一下也落入了颓势。 “我们撤!” 在缠斗了许久后,时间已是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若再这般耗下去,再好的牌也得被打烂,故无奈之下,牛翔飞只能选择这种最丢人的法子了。 但即便如此,对面也不会轻易让其得逞。 只见牛翔飞等五人刚一行动,后方攻击便如期而至,尤其是猿丘加入到长胡二人的队伍中,法术如不要钱般地疯狂向他们砸来。 “真是想要死了!”五人中,先是有一个不巧被某个法术砸中,头发上冒着青烟,衣服被烤得焦烂,一股烧糊了的味道令他不厌其烦,于是便报复似地想要退到猿丘三人的背后回击。 但很明显,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行动刚一开始,便立刻后悔,但此时悔之已晚,三道威力不俗的攻击,便已齐齐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轰隆! 一道巨震后,这人已经浑身焦黑地躺在了金沙上,眼白外翻,一动不动,俨然是断了气了。 “该死的!想办法退回去!” 见到同行的惨状,牛翔飞清楚地意识到,若不能解决了这三个隐患,那么他们势必要处处受制,说不得仅有的底牌也会因此被一点点地耗光。 “来得好!”猿丘就怕你牛翔飞不敢刚正面,他一把扯下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肌肉,手上燃起一团毁灭性的光团,气势汹汹地迎上了牛翔飞,但哪知! “丘哥小心!” 两道法术绕过他直击向其前方的牛翔飞,借此通过短暂地阻止对方的行动,为猿丘留下了后撤的时机。 “大意了!” 偷摸了一把冷汗,猿丘暗暗喘息,他一心想着要与牛翔飞正面决战,哪想对方竟抱着退到其身后的念头,假意迎向了自己。幸好有长胡提醒,否则腹背受敌下,他势必要落入败局。 见计谋被识破,牛翔飞将长胡以及平山的模样深深地记在了脑中,这两个一开始被自己所忽略的人,到现在却成了他们几人最大的威胁,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若此二人不除,则无法震慑猿丘。” 直到现在,牛翔飞都不计划真的杀掉猿丘,尽管他之前曾有数次机会去这样做。但由于顾虑到老猿的存在,他才不得不扼杀掉这种冲动。 “猿丘迟早要除,但决计不是现在!等离开了祖庭,我有一百种方法要他死!” 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笔帐,牛翔飞旋即望着在鏖战中显露出几分疲态的另外三人,怒声呵责道: “一帮废物!都给我打起精神!结阵!” 当下,除去先前因冲动而死的那人外,新派一共四名筑基修士,当即结成了阵法,彼此间心气相通,更能协调地展开围捕行动。而他们的目标,便是一直在躲藏在后方干扰、偷袭的长胡以及平山! “猿丘这个二愣子一直前冲,倒是不足为惧,真正起到牵制作用的,反倒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修者。”与其他人交换了意见,牛翔飞默默盘算,偷偷准备好阵法,随时准备着发动。 一时间暗流涌动,长胡二人即将身陷危患,不知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生是死? 第271章 了断! 四人齐齐掐诀,立刻在不同方位上凝成了四只火鸟,激流的火炽附着其身,形成的炙热隔着好远都能为长胡二人感知。 “不对劲!”平山率先发现了不妙,他连忙与长胡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形当先出动,向着猿丘奔去。而也就在这时! “啾”的一声,四只火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那声音仿佛带有了一种魔力,能够洞入人心,随着火鸟的飞出,瞬间席卷了长胡以及平山的心神,令他们双双一震,眼白翻出,身体极为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长胡!平山!”场中形势瞬间改换,本以为攻击是朝向自己的猿丘,顿时惊骇地发觉,长胡四人联手发动的这道攻击,竟能够无视比赛规则,隔过自己,径直向长胡及平山发动了神念攻击! ...... 此刻斗场内,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老祖派、新派的这次争端中,而不出意料的是,随着猿丘、牛翔飞等人战斗形势的更迭,弟子们的情绪也变得越发地高亢。 一开始老祖派占优时,老祖派弟子最为激动,尤其是属无限峰弟子,在奋力地为老祖派加油时,还会顺便对新派的方向发出不屑。 但在形势发生转变时,受压抑的新派弟子席上当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反观老祖派一边,则纷纷沉寂下来,揪心地为长胡、平山祈福着,甚至有些,已不忍在看菱形光幕上的画面。 不同于一般的弟子,就在老祖派列席上,有约莫两百来号弟子,着装怪异,手臂上绑着绑带,不少腰下还系着一块围裙似的深蓝色隔油布,正面带愁容地望着菱形光幕上的画面,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忧一表无疑。 眼见借着这阵功夫,新派四人中,一人被猿丘阻截,牛翔飞及另外两人,已成功地接近了长胡及平山,正准备拿出了他们最猛烈的攻势,招呼到二人的身上。而唯一尚存的战力——猿丘,却是在这种急转而下的形势当中,气的哇哇直吼但却赶救不急...... “唉......” 也不知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叹息,这二百来衣着奇异的修士皆是纷纷低头,一声声叹息响起,似是无比地绝望。 “诸位!” 一道干脆的声音,陡然响起,盖过了场中的叹息,这些人蓦地抬头,齐齐向后方看去,只见在斗场上紧靠这边看台的通道前,一名脸型尖锐,颧骨比正常人要高凸上几分的青年,面色苍白,正颇为费力地斜倚在通道旁的石壁上,眼睛注视着菱形光幕上的画面,嘴角却泛起了几分自信的微笑,身形缓缓地坐落,他缓缓地道: “急什么?战斗还远没结束,干嘛都摆出一副苦瓜脸来?” “教主?” “沈教主!” “是教主来了!” ...... 这些人顿时激动,纷纷站立起来,连挡住后方人视线所引发的谩骂都置之不理,径直将目光定在了这人的身上,脸上的绝望也为一种强烈的期翼所取代。 原来,这两百来号外形怪癖的修士,乃是火灶坊分教的人,而那后来的男子,正是前一日被牛翔飞打伤的沈猴! “教主!你怎么来了?” 被火灶坊分教的教徒们迎入坐席上,沈猴轻舒了一口气,他望着一道道关切的目光,不由得摇头道:“还不是担心猿丘他们?再者了,没有我在,你们该多失望?” “可是教主!”一人欲言又止,不过在沈猴的默许下,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猿老大他们这次,还能赢吗?还有为何从头到尾,方护法都不管他们?难道在他心中,忘尘那些人就真的比我们还重要?” “这个问题可有些深奥了。”揉了揉发痛的大脑,沈猴先是瞟了一眼菱形光幕上的那两道处于因法术而掀起的飞沙之内的身影,又是将目光分别移向了急切的猿丘以及沉稳不乱的方守,最终他忍不住笑了,在心中直道: “老大,看来果然没瞒住您!” 这之后,他又是望回了大家,一副不可说的表情道:“还是那句话,战斗还没结束,你们怎么知道就是定局?” ...... 诚如沈猴所料,火灶坊分教一众正值疑惑中,场内忽然掀起了轩然大波,此刻包括神梦、双子二峰的人,都掩嘴惊叹了起来。 “此二人竟同时领会了三大藏经?!看来我峰下真是出了两位了不得的人物!” 随着金羽峰首座杨刚的一声惊叹,场内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呐!” 只见画面中,长胡、平山眼外侧分别涌现出一抹猩红,四只火鸟隐隐从二者的双眼中显露,在抵御着外界火鸟侵蚀的同时,身体还在后退,并借着场地优势,从后不断地发招,攻向牛翔飞四人。 期间更为有心人注意到,就在牛翔飞临近平山之际,平山竟以肉身硬抗了两记攻击,并以《无限经》中的法术回击了过去,虽碍于修为没有占优势,但起码没落了下风。 令人震撼的是,平山修为仅在筑基三阶“锻骨”而已,整整比对方接近“化形”的修为低出一大截! “该死的!他们从哪里冒出来的?” 新派中人见状,顿时一阵躁动,纷纷询问起来。而老祖派有识人的,便提出来似乎是来自某个前一阵儿风头正盛结果受到执法堂打压的分教,貌似叫什么—— “诸位老祖派的师兄弟们,火灶坊分教从即日起广收门徒,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就在众人疑惑间,沈猴这个大神棍便又命人出去“忽悠”人了,不过这一次,他长了一个心眼,派去“推销”的人都冲着平日他曾留意过了解到一定情况的弟子,至于与新派有交集的、或是入了别的势力的弟子,他则恰到好处地避了开来。 足见其功,非在一时。 ...... 就在长胡、平山为飞沙吞没的一刻。 “牛翔飞!你莫要小看人!” 猿丘十分地愤慨,浑身上下肌肉都仿佛膨胀,瞬间向牛翔飞等人拦截而去。 早已料到猿丘会发狂,牛翔飞左突右转,试图甩开猿丘,然而对方就像牛皮糖一般死活拦截在他的身前。 向旁人打了个颜色,立刻从牛翔飞身侧分出一名修者,与猿丘纠缠在一处,使得牛翔飞以及另外二人及时地退到了二者的身后,朝长胡等人攻杀而去。 “你给我滚开!” 猿丘一拳轰出,猛地砸到了前面这修者的胸口上,只听“咔咔”两声,这人如断了线的疯筝,远远地倒飞而出,嘴里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长长的轨迹,最终断在了沙海上,留下了一道曲折的轨迹。 只一拳! 对方便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猿丘爆发,势不可当! 怒地转身,他眼睛猛地一亮,却是见长胡、平山竟也似小宇宙爆发般地逃脱了牛翔飞三人的掌控,并如吊风筝一般从后方不断地发出攻击,打得敌人抱头鼠窜,一时间颇为狼狈。 “好机会!” 借此机会,在发现无人注意到自己后,猿丘悄声猫向了牛翔飞的背后,而因长胡等人突然实力爆发导致心神巨创的牛翔飞,并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一直到猿丘蓦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一切,悔之已晚。 当他醒悟的同时,猿丘一掌已经如手术刀般锋利地切入了他的胸口,其手掌上的光芒瞬间如亿万虬蛇一般钻入了他的浑身上下。 “我好恨啊!” 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牛翔飞抱着深深的悔恨,意识陷入了消亡! 嗞~啪! 牛翔飞身体从头部开始蔓延出无数细小的缝隙,紧接着由其内部轰然炸裂开去,溅得猿丘满身都是血迹! 第272章 有奖励? 哗! 斗场上,围观者瞬间哗然。 一是为长胡、长平的异军突起感到惊奇,另一个则是像是看着怪物一般地盯着猿丘,仿佛是头一次认识对方。 对于猿丘,格局门内的弟子非但不陌生,反而极为熟悉,标签无非是“二世祖”、“啃老族”,可当对方真正爆发出媲得上天骄战前二十的实力时,门中大多数普通弟子的心情,都是极为复杂的。 比你厉害的人,背景还比你强,这个修真世界的流动性早已丧失,想要从底层爬起,一步步问鼎高处,无异于登天。 明眼人都能看出,牛翔飞若非顾及到猿丘的背景以及太过轻敌,恐怕早已将对方毙于掌下,三番五次手下留情,容对方一再偷袭得逞,失败亦在情理之中。 “老猿,看你生的好儿子!” 来到老猿的身前,冷冷地丢下了一句,孤守峰首座陈明面色略有几分不善,不过在考虑到陈定已经入了前十的份上,他便在丢下了这句后转身离开,没有过多纠缠,似对于弟子的身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似的。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自己以及孤守峰的颜面。 “小丘啊......”对陈明的挑衅置之不理,老猿全程都紧盯着画面中浑身是血的猿丘,露出了复杂又欣慰的表情,“你长大了,爹庆幸,你拥有了一帮可以与之并肩作战的兄弟!” 就在老猿将目光隐隐移向火灶坊分教所在席位时,一众弟子,亦望了过去,而往常那一见就招人不屑的伙夫扮相,也隐隐为火灶坊分教添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察觉到万众瞩目,沈猴那病怏怏的面孔上,顿时多出了一种难得的成就感。 几年前,火灶坊分教中有人发现了参悟藏经而不会被排入序列碑的方法,沈猴在得知后便偷偷地隐瞒了下来,除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外,包括方守及猿丘,他都没有告知。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长胡以及平山,能够一鸣惊人,以一种近乎于摧枯拉朽的方式,打响了火灶坊分教的招牌。 “猴大、猴二,爹爹,阿娘,你们等着,猴儿迟早有一天会替你们复仇!一定会的!” 目中燃起了一丝仇恨的火焰,沈猴将这复仇的火种深深地埋入了心底。他望着菱形光幕上的方守的身影,心中默默地许诺: “不过老大,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无论如何,今后,都不会为仇恨蒙蔽了双眼!” ...... 回到四方崖上,金色的沙海在日光的照耀下越发地晃眼,猿丘屹立其上,身边有长胡、平山二者作伴,像是心结一下子解开,心绪如明镜般通达。 在除掉牛翔飞后,另外两名新派的修士早已吓得胆战心惊,浑身哆嗦地站立原地,动也不敢再动,似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屈服。 而对于不待宰的羔羊,若非必要,谁又愿意脏手呢?故三人也就任由那俩人像根柱子似地杵在原地,默默地回味着方才的战斗。 “释怀了......” 一直以来,生活在老猿的羽翼下,猿丘的天性受到压抑,难以得到转机,如今与长胡二人携手,诛杀了屡次对他们作恶的牛翔飞,他感觉多年来在门中积累的怨气,仿佛一下子就吐出来了。 对长胡、平山目露肯定,猿丘旋即回身,冲方守挥了挥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参加天骄战的目的已经达到,余下的,他也不再强求。 “天骄战,五年后再见!”猿丘默默地想着。 收到了猿丘的提示,方守回头望着脸已经憋成猪肝色的方世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履行承诺吗?” “哼!”将分离到外界的细沙收回体内,方世杰回归了完整,眼瞥见了陈定那一副阴沉的模样,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事实上,对于这个二世祖陈定,他的掌控力向来有限,而效命于他的几个手下,又如此地不堪大用,败在了猿丘等人的手下,故这样一来,原本有最大优势霸据前十位置的新派,如今仿佛就剩下了自己这个“光杆司令”了! 没了方世杰阻拦,娇守月一行,恰巧六个,来到了崖海之前,凑成了十人之数。 而就在这一刻,金沙上一阵变幻,其上的伤者以及未能进入前十者,身体由一团柔和的光芒覆盖,被缓缓地带离了沙面,最终消失在了天际。 如此一来,场中就唯独剩下了方守等十位优胜者。 “恭喜你们进入前十,现可以领取奖励了。” 萧大郎的身影从上方飞落,他望着从左到右站定的,分别是—— 方世杰,陈定,方守,童经纬,忘尘,娇守月,郝芳,萧二郎,萧三郎,童经纬,冷秋,目露赞赏之色。 不过中间有个插曲,便是萧大郎的目光在途径萧二郎、三郎之际,他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坏笑,使得二者面色有些僵硬地身形微微地哆嗦,也不知中间藏着何等猫腻。 “有奖励?”方守眯眼问道。 本来他与玄祖约定好,要以天骄战获得的所有奖励,来弥补无相峰龙首祖地的损失,不过由于顾天生、方世杰师徒二人横插一脚,便改成了他赢得第一后的奖励。 故这一来二去,他倒是能顺理成章地收下了本场的奖励了。 “说是奖励,倒不如,是一场测试,以为尔等将来,提供一场造化。” “造化?”性格外向的郝芳,当即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哥,究竟是何等造化?” “别急嘛!”萧大郎对这个长相呆萌的小师妹眨了眨眼,慢慢地解释道: “尔等在入门时,应听说过,修士到了元婴,若想使得因果轮中缔结的因缘果发挥效用,便需种下道果。” “哇!”郝芳眼里冒着小星星,一脸崇拜地望着萧大郎道,“我听说上一届的天骄战第一早已步入了元婴,难道大郎哥你也到了?” “呃”被郝芳强行打断,萧大郎本该不悦,但无奈对方的疑问实在是太过尖锐,顿时羞臊得他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强行干咳了两声,道: “当然......没有了” 但随即他又“恶狠狠”地一瞪郝芳,同时对努力在憋笑的其他众人目露“威胁状”,佯装怒道: “从现在开始,只准听说我,谁再敢打断我就将他给赶出去!” 不过似乎他的威胁收到了成效,果然,在其说罢后,郝芳连忙被娇守月拉至了身旁,不准她再胡说,至于其他人,则更是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叫萧大郎颇为受用。 于是他继续说道: “然而‘道果还需道心引’,凡之修士,若想结出道果,非种下道心不可,而崖海中‘升轮海考验’,便能为尔等提供一次探寻自身道心的机会......” 第273章 以德服人 听萧大郎啰嗦了一通,方守大概弄明白这个所谓的“奖励”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儿了。 人之思维,纷繁复杂,而问道,便是一个直指本心的过程。 不同于泥丸宫识海之浩瀚无疆,思维之多变莫测,实在诡谲难定,修士想直指本心,自然是一桩费时费心、寻寻觅觅而不可得的“苦差事”。 但在即将迎来的“奖励”,也即被萧大郎称作“升轮海”的幻境中,每个人都将看到自己道心的本来面目,这也将有助于,未来元婴时孕育出“道果”,以便于有朝一日能够在将要经历的因果轮里获取的“因缘果”中吸收精华提升修为。 “因缘树结因缘果......” 早在来方界之处,方守便得知方界通过真凡道与初始界联通,而因果轮,则是一种可令修士与凡灵缔结因缘,最终通过因缘树,孕育出一种可大幅度提升修为境界、且无任何副作用的,被唤作“因缘果”的奇物。 若想要从因缘果中获取能量,必须先种道心,而后结出道果不可,而道果只能在元婴及以上才有可能结出。 而这,也将是每一个修士想要变强的必由之路。 “道心种下的时间越早越好,一次升轮海,能否让尔等领悟,皆看造化,当然了,没能领悟也没有什么值得丢脸的,毕竟能在筑基便直指本心者实在太过稀少了。” 萧大郎说罢,身体便步入了崖海中,波光粼粼的金色海面,照耀着他深沉的背影,仿佛与天地合,与自然为一,化为了一颗万年的海礁,让方守等一阵迷惘。 “都自己来吧。” 说着,萧大郎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走进了崖海,他的身体慢慢地浸入了水中,最终头顶潜入了海面,连泡沫都没吐出一个,仿佛自己本身就是这神秘崖海的一部分。 怀抱着一丝疑惑,陈定当先跨入,学着萧大郎的方式就这么“走”入了崖海之中。 而见陈定从头到尾都未跟自己打过一声招呼,本就心情不悦的方世杰更是铁青着脸第二个走入。 “方守,方才多谢你仗义相助了!”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冷秋的态度显得十分地郑重。而这在之前,是方守从对方身上从未感受到过的。显然,方才若非有他,冷秋几人恐怕早已兵戎相见了。 说罢,冷秋便高冷地走入了崖海。 在这之后,娇守月、郝芳、萧二郎、萧三郎四人紧随前者之后,亦欲接受“升轮海”的测验。不过在下海前,他们都对方守抱以了善意的问候,尤其是郝芳,大眼睛更是连眨不停,恋恋不舍地把方守给望着,直叫其冷汗不止。 “方守,谢谢了。” 与童经纬站在一处,忘尘复杂地望着方守,心中一片唏嘘。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认为是自不量力的方守,摇身一变,便成为了老祖派唯一不可或缺的力挽狂澜之辈,也不知这究竟证明了是方守太过惊人,还是他们自己眼拙呢? “今后老祖派,你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同样激动地环上了方守的肩头,童经纬用力地拍拍,心中亦满是感慨。 在方守出现之前,老祖派是一盘散沙,眼见着新派在方世杰这个鬼才的带领下逐渐壮大,蒸蒸日上,作为无限峰天骄的童经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急也没辙,他深知老祖派没有团结在一起,原因便是并没有出现一个可堪与方世杰媲美的人物。 但在见到方守后,童经纬心中的这个可以扛起大旗的人物顿时清晰了起来。 “够义气,重感情,懂谋略,心性稳......” 相比于方守的天赋,童经纬更看重对方的人品。 “诚然,天赋实力是成为领袖的第一要素,但老祖派的第一人,决计不是方世杰这样的人可配得上的。” 与忘尘相视一眼,二者暗暗点头,站立在方守身后两侧,似乎等对方先走。 “你们......好吧!” 看到二者的反应,方守也知他们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推辞,先行踏入了崖海,而在其后,忘尘、童经纬一步不离,亦是进到了其中。 这一幕,直叫观战的众位修者,尤其是分属于老祖派、新派两帮的十位首座唏嘘不已。 原本在方世杰统领下的最具竞争力的新派,如今只剩下两个领头人各自为战,而本不被看好的老祖派,却是在方守的屡屡示好下终于团结。 一个靠强力征服,面服心未必服;一个靠行动说话,以德服人。 二者相较,高下立判! “唉,太像了,太像了!现在的方守,不正如当初的老祖吗?只不过老祖比他更霸道,更无所畏惧!” 如此鲜明的对比,也令玄祖不得不想到了当年的老祖,而他的感慨,则更是让在场的强者们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 ...... 入到了崖海,方守感觉整个世界焕然不同,而回头,原先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忘尘、童经纬二人,则已不知在何时消失。 只见眼前,仍是一片金色的沙场。 炎炎的烈日高悬在上,令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干燥的环境使得方守不适,不过他并未忘记来时的目的。 “这里便是我的道心?” 方守环顾左右,未发现丝毫人迹,满目都是荒凉的沙漠,金灿灿的沙粒仿佛一颗颗金豆,却令其升不起丝毫的欲望。 “走走吧。” 奇怪的是,方守在这里,竟回归成了一介凡人,而就在他刚有此念头的一刻,原本的衣着一变,一套熟悉却又陌生的文士服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方守并没有深究,而是趁着有体力前,继续往前走。 高烈的热度,令他体内的水分迅速地蒸发,豆大的汗滴持续地冒着。 “这种感觉,自我成为修士后,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不过这与我之道心,究竟又有何种关联?” 带着这丝疑惑,方守继续深入。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眼前已出现了幻想,走路也变得踉踉跄跄,体表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他的血液,仿佛已开始沸腾,更要命的,是其大脑在这种高热下,逐渐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了机械式的运转。 而其唯一的念想,便是走下去,一定要走下去。 不管前方,有或没有,他都欲一探究竟。 一场毅力与死亡的对决,由此拉开了序幕...... 第274章 五等道心 是战争,终究有结尾。 或输或赢,或胜或败,总有要面对的一天。 这场艰苦的鏖战,刚一拉开序幕,便极速地终结,最终以方守的毅力获胜告吹,如同一条只进不出的死狗般,方守浑身瘦的如皮包骨头般,趴在沙漠的尽头,大口的饮着身下的甘泉,发出了快意的畅笑。 人生最快意之事,莫如饥饿遇炊饼、久旱逢甘露。 在沙漠的尽头,是一片湖泊,无比广大,湖边有一艘竹筏,在简单恢复了体力后,反手驾起竹筏,荡漾在湖水之上。 但所幸,方守仍未忘记自己的初衷,他来此,乃是为了寻获道心...... ******** 一天的比赛临近尾声,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了崖海内的参赛者们,陆续地走了出来。 先是方世杰,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那代表了胜券在握的野望,仿佛最终的胜者,从四方崖中归来。 “孩子,说,你,看到了什么?”玄祖盘坐再次由菱形光幕化为的异世界入口前,对归来的方世杰问道。 在玄祖的问题下,方世杰迟疑了一阵,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原始丛林,万物蓬勃竞争,互相倾轧,生命转瞬即逝,与万物相争,我自岿然不动,该硬则硬,该软则软,打败了所有对手,成为了时间唯一的存在。” “嗯,不灭之道,可得永生,好孩子,恭喜你,寻觅了自身的道心,是为极品。”玄祖微笑着点头。 升轮海测验,可得出极品、上品、佳品、凡品以及次品五等道心。 能第一个走出,并寻获“不灭之道”,为道心中之极品,属上上承。之后出现的,哪怕再过不凡,也只能屈居极品之下了。 到了此步,通道开启,菱形光幕便随之消失,方守等人的实时画面,也就无法被观测到了。 故当前观众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必须承认,世杰这孩子确实不凡,不过我家的方守也不赖,想必第二个走出是没问题了。” 环形大殿二层,老猿在见到方世杰是第一个走出来时,故也是话中有话地绕了一大圈,但那明显不服的意味,生怕谁听不出来似的。 天行能者与老猿有赌约在身,故对此最为在意,他本想开口讥讽,但很快,现实便狠狠地抽了老猿一个耳光。 陈定,是从通道中第二个走出来的。 “孩子,你看到了何物?” 如出一辙的,玄祖对陈定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战场,杀戮,无尽的杀戮,最终,我杀光了所有人。”陈定的回答,干脆、利落,但在其说出的那一刹那,漫长都陷入了寂静。 “杀戮......之道。”沉吟了半响,玄祖还是给出了他的解答,“是为上品。” 在给出了最基本的判定后,玄祖便不再多言,似乎这个所谓的“杀戮之道”,连他都不愿过多地提及。 “杀戮之道?格局门内,竟能容的下这样的人?”天行能者一阵诧异,不过他旋即却是玩味地笑道,“看来近些年格局门果然如外界风传的那般,风向变了,要知道若放在过去老祖派掌权的期间,有这等冷血‘道心’者,是会被赶出门的。” “哼,你知道个屁!我格局门多元化发展,不行啊?”老猿反唇相讥,继续为方守站台: “我看下一个,保管是方守!” “若不是呢?”天行能者反问。 “若不是我就叫你......”老猿话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缘是事实,再次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次,是忘尘走了出来。 而面对老祖的问题,他慢条斯理地答道: “洞府,修炼。” “哈哈哈哈~果然人如其名,矮胖子是个妙人,竟能在一开始便洞穿你之道心!”玄祖畅快地大笑,似是对忘尘的道心十分地满意,不过碍于场合,他还是抚须评价: “忘尘之道,不为尘世所累,若能安心修行,前途不可限量,是为上上品。” 听到这儿,陈定眉头一蹙,明显对玄祖的偏心感到了不满。 “怎么老猿?”天行能者已经乐开了花了,不住地朝老猿挤眉弄眼儿道,“若不是那方守,你计划叫我什么来着?” “孙子!我叫你孙子!”老猿横了这得势的“小人”一眼,心中未免对方守有了几分埋怨,“怎么这小子天赋不弱,道心竟如此之差?难道就连上品也算不上吗?” 接下来,冷秋、童经纬、娇守月、萧二郎等人依次出现,在描述了升轮海中所遇到的幻想后,皆得到了一个佳品的评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三郎最终走出,并在众人的爆笑声中,描述了他所遇到的场景: “一个小芳,两个小芳,三个小芳......” 一直数到了第一万个,待到玄祖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之际,他才最终痴痴地笑道: “都是我的媳妇儿!” “靠!”玄祖腾地站起,一把揪住了这个没出息的小子,给抛出了斗场的范围,同时他不顾形象地大吼道: “痴之道,凡品负分滚粗!” 在萧三郎之后,所剩的参赛者,便只有郝芳与方守二人了。 不过很快,再一次令老猿失望的是,下一个走出的,仍不是方守! “孩子,说说你的遭遇。”望着满面通红,羞成了一个苹果似的小姑娘,玄祖心里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会是什么样的道心呢?不过这个时候出现的,最高也只是凡品了。” “恩......”郝芳低头嗫嚅了好一阵,竟是羞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来回地搓动了起来,像是极为不好意思。 “大胆地说吧,孩子,再不好的道心,未必就成定局。”玄祖宽慰道。 “嗯”似是最终下定了决心,郝芳当着所有修者的面,描述了一个令全场人下巴砸地的场景。 “靠!!!!!” 满场男士狂躁,尤其是双子二峰的糙汉子们,更是义愤填膺地怒骂着某人,隐隐从其中分辨,似是“方守”二字? “唉,肃静!都肃静!”玄祖努力地维系着局面,但不知怎地,似其那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竟也罕见地涌现出一抹尴尬,只听他快速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情之道,是为......呃,佳品?大爱无疆,小爱难得,自然珍贵。” 踌躇半天,玄祖仍是给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她!她怎地如此地没羞没臊?”环形大殿一层,李偲偲掩着嘴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因为场中的反应,变得更为扭捏的郝芳,露出了羞臊的表情。 原来,这郝芳所描述的,正是一副活春宫,里面的男主人公...... 呃,非常荣幸,正是方守。 不同于从小在初始界长大,受尽传统教育、礼义廉耻不离口的李偲偲,出身于生性羡情的狐妖一族,萧紫铭的态度则相对平和一些,她望着斗场中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郝芳,满是羡慕之色: “多好的姑娘啊,敢爱敢恨,做到了大数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的。” “方守,我他吗跟你拼命!”萧三郎如同失恋了一般,从远处冲进了斗场,见到那由菱形光幕化成的湍涡通道,便欲一头扎进去。 看样子,这痴儿竟是想着要回到四方崖消灭“情敌”了。 不过,萧三郎在得逞之前,便被如狼似虎的双子峰糙汉子大军给吞没了。尤其是萧二郎,脸上还蒙了块布,只露出了一对眼睛,生怕别人看出他便是这货的亲哥。 最终,萧三郎一拥而上的壮汉们五花大绑,满面不甘地、流着泪地抬离了斗场,中途还不停地嚣骂,对方守的上下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爱上一匹野马,没等来得及种出一片草原,就被别人给套上了马缰...... 这......尴尬了呢...... 第275章 次品 在郝芳归来后,那剩下的最后一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就这,也想与我们世杰老大一决高下?简直是不自量力!” 嘲讽之声此起彼伏,尤其是新派的弟子,已然准备好了对吊车尾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讥讽,只可惜,一直在翘首以盼了近半个时辰后,那连通了四方崖的湍涡传送阵都始终未有半点动静。 这也不禁让人疑惑,方守的道心,究竟会是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会费去如此之久,他的道心肯定不能是佳品往上了。”天行能者像是在自语道,可说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冲身边的老猿说的。 “......”奇怪的是,这一次,老猿再没有反驳,缘是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也是得出了与天行相一致的结论。 “唉......”微微一叹,老猿不由在内心祈祷,“只希望莫要是次品的道心吧,否则,他就算再有天赋,终生也只能止步元婴了......” ...... 乘着湖泊,方守悠悠地荡着,终于望见了尽头。 那里有一座堤坝,像是拦截了从上游顺流而下的湖水,但离近后,方守才发现,在堤坝的另一侧,乃是一条蜿蜒无尽的江流,两岸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霭当中,显得极为神秘。 而到了这里,身下的舟伐奇异般地消失,他发现自己的修为,恢复了约莫五成,已可以依靠真元在水面上行走。 没有尝试从雾气朦胧的两岸登陆,方守走上了蛇形的江流,一路蜿蜒而下,心中坚韧无比,似欲探得这水脉的终点。 时间缓缓地流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方守终于去到了江流的尽头,那是一片广袤的冲击平原,通过神念探知,乃是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的交汇,江流在这里汇入了大海。 于是方守不得不停了下来,发自内心地深问: “这究竟预示了什么呢?” 事到如今,方守的道心仍然毫无头绪,仿佛如一团揪住的乱麻,越是梳理,便越是结成了一个死扣,将其困入了一个永无止尽的迷宫当中,不知最终会通往何方。 “罢了,那就继续走下去吧。” 在江流的尽头,方守的修为恢复,于是便又有了更多的气力去横渡汪洋。 到了筑基,修士便可辟谷,故其需要消耗的,唯有时间。 一月,两月,三月...... 一年,两年,三年......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方守意志被磨练得越发坚韧,终于横渡了汪洋,到达了彼岸世界。 只见,这里乃是一片金色的沙海,日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沐浴在暖阳之下,方守缓缓阖目,心如明镜般霍然通达。 这一刻,他悟了。 “原来我之道心,是为毅。” 场景慢慢地消退,方守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出发时的山洞前,依旧是熟悉的场景,而眼前站着的,正是本次比赛的引领人——老祖教护法,萧大郎。 “方兄弟” 拍了拍方守的肩膀,萧大郎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回去了,甭管他们说什么,坚持做自己的就好。” “他们都回去了吗?”方守心里犯着嘀咕,不过并未多问,恭敬地抱了抱拳,便欲踏入洞中,经由里面的小型湍涡回到祖庭。 不过在离去前,萧大郎又再次喊住了他,神情略有几分腼腆地道:“呵呵,这个......方兄弟啊!兄弟还有一点私事,需要麻烦你了。” “大郎兄但说无妨!”方守眼咕噜一转,隐隐预示到了什么。 萧大郎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两位亲弟,也在此次天骄战中......” “我知道,是二郎他们吧?”方守打断了他。 “你何时知道的?”萧大郎略有几分诧异。 “听名字就知道了好嘛!”方守微微无奈,但却是大致猜出了大郎的意思,“您是想要我回去后在比赛中手下留情吗?” “呃,那就麻烦方兄弟了,日后来到老祖分教,哥哥必定好生款待一番!”这话刚一说完,萧大郎便不好意思地摸头大笑了起来,却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 虽然如此私下要求留手,是格局门明令禁止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趁如今湍涡通道大开,祖庭内无法探查到此之机会,他提出此要求,乃是再适合不过。 “不过还有一点,尚请兄弟帮忙......”萧大郎又附在方守的耳旁小声地嘀咕了一阵,最后又双手合十地小声恳求道: “我就这两个亲弟,但太不让人省心,性子太倔!若非此法,我担心他们真的会战死在这天骄战上。” “可是......”方守面露犹色,“这样好吗?他们万一记我仇咋办?” “这个兄弟放心!”萧大郎拍了拍胸脯,当即扳起了脸道,“他们敢?有我这个当哥的在!敢为难你?出来了我收拾他们!” “那......好吧!”沉吟了片刻,方守最终答应了下来,这才与萧大郎正式告别。准备回到格局门祖庭。 多条朋友多条路,这萧大郎既是老祖派的前辈,那么迟早就有用到的一天。 踏入了洞中的小型湍涡,方守顿时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甬道中,迷离的光线,影影绰绰,让他感到了一阵眩晕,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拖拽着他,不受控制地顷刻便横越了无尽的距离,向着通道的另一端拽去。 “出现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方守刚一到来,眼还没来得及睁开,便听到了一阵轰动的人声。 “这是发生什么了?” 见到人群的反应,方守明显感到有点懵,缘是在他想来,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出格之事,怎就会受到此等待遇? 目光前移,只见玄祖那好装高深的古怪老头,正一脸神秘地盯了自己,并问出了一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问题: “来吧,孩子,说说你在经历升轮海时,又遇到了什么?” “要全部都说吗?”众目睽睽之下,方守也不敢唐突,于是便客气地回问。 “没错。”玄祖点了点头,眼中出现了一丝期待。 “嗯,我先是在一片类似于崖海前的金色沙海上,然后我穿越了沙漠,来到了一处湖泊前,去到了对岸,见到了一条江流,顺流而下江流汇入了海中,横渡大海又回到了金色的沙海上。” 方守描述完,又忍不住问道: “对了,我究竟耗去了多久,其他人已经都回来了吗?难不成,我是最后一个?” “约莫一个时辰吧,经历升轮海时,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这点你无须担心。”玄祖在听罢后,明显有些索然无味,他摇了摇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那个万众期待的结论: “坚毅道心,只知一味坚持,不懂转弯,是为......” 众弟子屏住了呼吸,想知道方守这所谓的“坚毅”道心,究竟属于哪等? “次品!” 第276章 糊涂! 第二日的天骄战,在一片喧嚣之中缓缓地落幕。 对比一天前声势明显浩大了数倍的老祖派弟子,拱卫着他们的英雄方守,将其夹道送回到了无限峰的道场。一直到晚间才逐渐地散去。 回想起同道们的热情与那种发自内心的认可与尊重,方守的肩头不免多出了几分沉甸甸的感觉,隐约间,他对于自己这个阴差阳错被赋予的“老祖派新一代弟子领袖”的身份,也有了更多的认同感。 “不过方才的那老头口中‘次品’的说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之道心……” 不知为何,在因冲入了前十所带来的巨大成就感面前,先前玄祖盖棺定论的“次品”的评价,始终如苍蝇般萦绕不休,使得他心烦意乱,感到了一丝躁意,原本那坚如石磐般的心境,也出现了丝丝的裂纹。 是人都会下意识地遵从权威,连方守都不例外。 “难道我之道心,真就如此地一文不值?” “回来了?” 正值方守想着,一道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抬头,见老猿早早地便在庐中等候,方守迎上前去,有些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 “还在介意玄祖的评价?”老猿见状,不由得乐道。 “你还敢笑?”方守瞪了他一眼,明显感到心里多出了一个疙瘩。 “这么地吧”也知道以方守目前的状态开不了玩笑,老猿邀他上蒲团,忽然郑重地望着他道: “坚毅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品质,决计不该赋予上‘次品’这样的评判,但无奈你用时最久,实在是无法令人信服,不如你经历‘升轮海’的所有细节,从头到尾地告我一遍,让我为你找出问题。” 对于老猿,方守还是百分百信任的,因此他便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了对方。 然而,还没等听完,老猿便打断了他,道:“等等,你说你从头到尾都身着初始界时的文士服?” “没错”方守点了点头,不由疑惑道,“这有何问题吗?” “当然有了!”老猿一拍额头,目光突然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你是否还抱有重回初始界做一名文生的打算?” 被老猿这样看着,方守一阵心虚,但良久后,他无奈地点头,苦笑: “被你看穿了。我确实是想着等有朝一日修为高了,可以无需顾忌‘死禁’,好在初始界上长久地停留,继续做回我的文生,为西王爷效力。毕竟说到底,我都不属于这里。” “糊涂!”老猿腾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骂道,“因果轮为三十一方界共同设立,从进入真凡道到缔结因缘再到回归,中间无论大事小情,皆有一定的规矩,岂是你说停留便停留的?” “可我本来便是初始界人啊!”方守不忿地反驳。 “那你在初始界上能如现在般修炼吗?”老猿简直要被方守给气乐了,他平复了一下心虚,重新盘腿坐下,对方守好生规劝道: “不错,我承认初始界上确实有修者的存在,但那些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伪修’,最高不过筑基,全是入了邪途,你以为你入了修真一途上还有回头路吗?不要痴心妄想,否则会祸害我格局全门的!” “有这么严重吗?”听了老猿的话,方守顿时头大,他实在是想不通,哪怕他便是不顾禁令留在了初始界,也不过是他一人,与诺大的格局门又何干? 老猿苦叹了一声,连连摇头道:“你还是不懂!你现在既然能代表老祖派新生一代的领袖!将来便有可能代表整个格局门!我想你应是听说过老祖的第一人天骄弟子‘华儿’吧?” “这我听猿丘说过。”方守微微蹙眉,“据说他当年因触怒道盟,结果被满方界追杀,为了不连累格局门,便引颈自杀了,貌似我师尊老祖也是因为这个才一蹶不振的?” 方守所知的,不过是门中的一些小道消息,本身来源便不可考,故他也仅是将信将疑,毕竟劳苦大众乐此不彼的“阴谋论”,向来不在他考虑的范畴内。 “哼,猿丘这个小子倒是机灵的狠,竟还私底下偷传老祖之事,看我回去不收拾他!”老猿先是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即便再次叹息: “你既是老祖亲传,那么此事,我也可说与你听。猿丘所言基本属实,但华儿触怒的,可不止道盟,而是整个方界!也正是因此,老祖才没能救下他......” 听罢了老猿所说,方守这才了解了当年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华儿竟是因不满修士背后操纵初始界人因果,便暗中勾结邪修,试图破坏三十一方界合力才布下的“因果轮”。 但无奈事情败露,惹恼了无数靠因果轮提升修为的各势力大修,这才逼出了道盟用以对付邪修头目的“玖字号追杀令”,引得方界诸修合力追杀。 后面的故事,便都知道了,华儿因不想牵连格局门,便一人担下了所有的责罚,引咎自裁。老祖则因未能救下爱徒一蹶不振,从此不再理会门中事务,一直到方守出现前,都始终神龙不见尾,平日连首座们都无法联系上对方。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方守一阵唏嘘,心中同时对自己的那位师兄华儿升起了浓浓的敬佩,他身为初始界人,在初听到“因果轮”时虽也感到不妥,但都从未升出过“颠覆”的念头,哪知一个方界中人,都能够为初始界生灵的自然生息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这如何能不叫人钦佩? “总而言之,上次因为这事,道盟已是对我格局门升起了戒心,我既然力排众议,将你招致门中,可不是让你来祸害的!”老猿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嗯,这我知道。”虽说对于方界修士强行与初始界生灵缔结因缘感到了不悦,但既然初始界在大玄盛世下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方守还是乐见其成,无异于破坏现状的。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保守派的人,更趋近于方界传统的观念。 “放心吧,我不会破坏现状,因为我知道,因果轮既然与初始界生灵缔结了因缘,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满而导致生灵涂炭的。” 在这个问题上,要自由,还是要生存,方守毫无疑问,选择了生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与其让老天爷管着,倒不如让更有人情味的修士们操控这一切。” 但同时,方守仍是有些不情愿道:“但不论你怎么说,我还是想做回我的‘西山圣子’,对于修炼,若非迫不得已,我还真不想走上这条不归路。” “你‘我执’太重了!”老猿不愿与方守纠缠,总之在得知对方并没有动太过“极端”的念头后,他已经放下了心来,决计不再在这种问题上太过深究。于是他转口道: “关于道心的事,你不要介意。虽说道心决定了日后能否种出道果,但道心也并非一尘不变的。再极品的道心也会蒙尘,再次的道心也有机会升华,保持一颗初心,才是你当前最应该做的。” “嗯嗯”方守郑重地点头,如今他才明白,为何萧大郎会在临别前,劝戒其回来后莫要太介意别人的说法,原来也与老猿当前所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277章 如意百灵 “不过明日便是天骄战的最后一日了,你已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若得不了第一,可是会被玄祖亲自按门规惩戒,到时候,恐怕就是废掉修为赶出门去了!” 老猿眉头紧蹙,不禁为方守的前途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怕什么?”然而方守却是毫不在意地道,“我有一法,可自救,但需要你之帮助。” “说说看。”老猿顿时警惕起来。 自无相峰龙首祖地一事后,老猿已经对方守那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强大“破坏力”感到了心惊,故当下再一提及,他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便是......”方守凑上了前来,一脸奸诈地对老猿耳语。 “这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老猿横眉冷对,眼中充满了怒意,同时也对方守的胆大包天感到了无解: “接连挥霍了无限、无相峰后,你又想去双子峰下的祖地?不要命了?要知道那帮粗莽之辈,尤其是司徒,可不是好惹的!” 原来,方守竟是提议要去双子二峰的祖地一游,于是老猿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方守早已料到了老猿会如此反应,他当即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做任何危害双子峰祖地的事,我只是要去那里感悟擎天经奥义,借此夺得‘擎天剑’的胎剑!” “这样啊......”老猿恍然,不过他同时拒绝,“这样也不行!司徒、和风他们可是将擎天剑当成了自己家的宝贝,只期待着哪天双子峰里有人能俘获器灵的心呢,这样横刀夺爱的事,咱不能做。” “唉,老猿......”方守面露失落,“那好吧,这样看来,我便只能等着被方世杰苦揍了,而你这个首座,八成也干不长了,咱爷俩同病相怜,干脆就地摆桌酒席痛饮一番。” “等等!”老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带方守闯入龙首祖地乃是重罪,当前只不过是方守借以老祖亲传的身份压下了此事,若日后罪名被坐实了,他免不了要被牵连。于是他当即改口: “老祖当年留下话来,说凡格局门天骄,皆有机会尝试取走擎天剑,咱这样做,似乎也不为过!” “可是......”方守眨着无辜的小眼,有些难为情地道,“老祖说能取走擎天剑不假,但并没有说就能肆意闯入他峰的祖地啊!” “你是老祖亲传,怕什么?”老猿将心一横,“再者说了,上次龙首祖地之所以被发现,都是因你做得太过,今次只要老老实实的,谁又能知道咱闯进去过?” 听了老猿的话,方守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没错,没错,那咱们就开干?” “干就干!”老猿大手一挥,当即如抓小鸡般提着方守的后颈,化成了一道旋风冲天而起,霎时消失不见。 ...... 是夜。 深沉的月,为乌云所遮蔽,稀疏透出的一点光亮,只堪照出影影绰绰的树影。 潺潺的水流,从一座两端窄、顶部纵深极高的拱洞内部穿过,其间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潜藏在这水流之下,以神念悄声地交流着。 “老猿,为何不直接上去?” “跟着我就是,不要长舌。” ...... 原来,这两个藏头露尾、生怕被他人察觉的“鬼影”,正是方守与老猿,而他们当前所在,乃是巨人的身下,双腿内侧形成的天然拱洞下,不过,从此位置看去,这原本在远处看十分细窄的拱洞,如今正给方守带来了极大的压迫,仿佛这巨人随时将并拢双腿,将他们碾压成渣。 从水面下,潜入到达巨人的正下方,老猿探出了头,数道水流沿着发丝间的细缝从额前缓缓地滑落,其身后,则是方守亦步亦趋地紧紧跟随。 他们双双抬首,望着最底下的一个透着阴风的内凹的洞口,面露紧张之色。 “这里是哪儿?”方守忍不住发问,他从来没想到,在双子峰之下,竟掩藏着这样一个神秘的山洞。 “祖庭监牢,历代犯事者,包括外界格局教的大修,都会被关入此地,受擎天剑的镇压。不过配关在此地者,修为至少要在元婴之上。”老猿神情肃穆,“到此,你不许多话,里面可是有连我都招惹不起的强横存在。” 方守忙不迭地地点头,不过心中却暗自咂舌,心道连老猿都招惹不起的存在,那该得多么恐怖? 正想着,老猿便化作了一只小巧的百灵鸟,一身漂亮的羽毛,细小而尖锐的嘴喙上,有一撮悬羽,盖住了他的两个鼻孔。 “这呆鸟便是老猿的‘本命妖’?怎么看起来这么弱?” 老猿乃无限峰首座,自然也修炼了万兽谱,但其境界,恐怕已到达了“变化随我,形随我动”的地步,果不其然,方守还正在疑惑,这只看似孱弱的百灵鸟,身形再次微缩,一直缩小到了方守肉眼无法观测的地步。 但这还没完,方守发现,那在神念下依旧清晰的老猿的身影,仍在不停地缩小,一直到了他用念子方才能够勉强观察得到的地步才渐渐停下。 “这是在做什么?”方守刚待要问,却发现从念子感知下老猿所在的位置发出了一道无形的波动,笼罩在他身上立刻使得其也开始缩小。 眼前的景观,都在感官下无限地扩大,慢慢地方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原本立体的空间,突然间变得扁平。 入眼所见,到处都充斥着平日里无法察觉到的微小颗粒,像是一朵朵悬浮的灰云,内部是中空的,表面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窟窿,方守知道,这些便是通常意义上的“尘埃”。 “老猿?你怎么还是只鸟?”身形缩小后,方守便能以肉眼观察到,老猿并非是变化成了另一种妖兽,只不过在原有的基础上,身形缩至了极小。 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包括方守自己在内,都仍旧维持着原态,四下感知了一番,发现器官等都在原有的比例下发生了压缩,如照他的模样一比一复制的模型,除了大小方面,其他一概相同。 “你懂个屁!”那鸟表现得极为地张狂,呼出的气,都将鼻孔前的那一撮悬羽高高地吹起,只见他得意地介绍: “我当前所化,乃是神兽——如意百灵!身形可大可小,且还能将任何物体自如地变化。” “那还挺厉害的。”方守暗自心惊,莫看老猿所化之鸟一副呆毛样儿,但能力却不容小觑,简直都可以称之为“逆天”了,“难怪他有如此自信,可以在不为人所察觉的情况下混入双子峰祖地。” 相比之下,方守一想起自己那“小白狗”的模样,倒觉得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祖龙,还不如这“如意百灵”厉害。 “走吧!” 高高昂起了脖颈,老猿露出了两个大大的鼻孔,一副张狂地模样: “老子带你上天!” 第278章 监牢 从巨人下方的洞口飞入,上升没多久,向上的通道便戛然一止,前方豁然开朗,呈切面平铺开去,纵深极宽,一眼望不到头。 几名面目凌厉的修士守卫伫立在前,瞪着大大的眼珠,快速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每一处细微的动静。 一开始,陡然见到这几名守卫,方守怵地一惊,差些就叫出声来,幸好有老猿给其下了一道止声符,这才没被人察觉。 “小子,怎么样?见识到这里的防卫后,知道有多不容易了吧?” 老猿用那一对轻蔑的神色瞟了方守一眼,显得无比地得意。在进到监牢前,他曾再次将自身与方守缩小,到达了连方守的念子都无法探知的地步。 “确实不容易,多亏有你了。”方守心脏狂跳,眼前的这些守卫,单就不经意间地流露出一丝气息,便令他感到了窒息,由此他也可以断定,想要成为这里的守卫,修为起码还要在结丹乃至以上。 随着老猿继续深入,方守见到了两排并行的监舍,一路蜿蜒而下,每个中都关押着几个零星的犯人,尽都愁眉苦脸,杂物凌乱地堆放,几乎都快要无落脚之处了。 “大玄的监牢也不过如此了。”方守略微感慨,多年前,其曾在大玄王朝关押重犯的天牢里待过一年半载,那里的环境,比之这里,也决计不逞多让了。 七杀为凶,被关在这里的人,心中多有不平,残暴凶恶,愚顽卤莽、破坏叛逆种种情绪,笼罩、散布在周围的空气里,使得污浊之气直贯入胸,令方守感到了颇为不适。 不过好在,修士不同于凡人,但凡被关进来的,多在闭目抵抗着阴邪之气入体,至于像大玄天牢中撕心裂肺的叫屈之声,则从来没听到过。 过了最前方的两排监牢,上方再次出现了一个幽闭的通道,不过这通道显得有几分蹊跷,像是被堵死了似的,中间被挤入了一团灰暗的泡沫,上面不时泛着奇异的光涟,令方守感到诡异。 到此,老猿面露沉重,对方守暗中吩咐: “一会儿里面,不论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许外传,哪怕猿丘也不行。” “放心吧。”方守点头应是,心中一阵忐忑,看老猿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便知道,或许自己即将见到老猿口中连他都招惹不起的那个存在了。 也不知何故,来到这里后,老猿见四周无人,便变回了原本的人形,连同方守,亦是如此。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玄奥的咒语,在术法的加持下,化作了密密麻麻的暗黑色符文,咻地飞入了洞口,清出了一条仅容人过的窄小通道。 回头,随手向方守的脚下打出一道能够令其短暂漂浮的法诀,老猿身形缓慢地飘起,同时提醒道: “小心莫要沾染上这些泡沫,否则到时候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方守没敢多问,只是在老猿术法的托浮下,小心地操控着身形向上飘去。 刚一进入洞口,周围的泡沫便一拥而上,方守吓得不轻,连忙加紧了速度,躲过了泡沫的围堵。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方守面露疑惑,见老猿在前带路,他便好奇地转头向邻近的一个泡沫看去,然而,就在这时! “啵~” 这泡沫毫无征兆地忽然裂开,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至,方守连忙避头,闪过了飞溅的液体,但仍有少许,沾到了他的衣领上。 “快!脱掉!” 方守毫不迟疑,立刻脱下了上衣,远远地往后面一丢,撞破了更多的泡沫,不过余下飞溅而来的液体,却是被及时赶来的老猿一袖子打散,解除了方守的危机。 “真是万幸。”抹了一把冷汗,方守只是以余光一扫,便知自己的那件上衣,已被泡沫中的恐怕液体迅速地消解,连点渣都没剩下,似是这种液体中,存在某种毁灭的属性,能够腐蚀掉一切。 “不要做多余的举动!”再次向方守叮嘱了一次,老猿神情略带责备,而这样的反应,是方守从未在神经大条的老猿身上见到过的。 见方守没有说话,老猿也知对方应是明白了当前处境的危险,于是便继续在前带路。 方守闷头跟着,继续向上,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差不多快要越过巨人的胸部、脖颈,到达头部的位置,都未发生任何的异常,两边除了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灰暗的泡沫外,并未隐蔽着类似监牢的暗房。 然而,一出了老猿开辟出的通道,四周的洞口变得宽敞了几倍,根据目测的长度以及顶部岩壁的距离,方守知道,他当前所处,便是双子峰巨人的头部! “好难受啊,我要出去!” “还我自由!” “格局老祖,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诓骗了我等,还夺走了一切!我今生若能离开,誓要还报此仇!” ...... 一进到这里,方守立刻便听到了几声不同寻常的声音,而这也打破了方守认为被关押的修士不会喊冤的印象。 像是被关押了许久,这些声音的主人在察觉到有陌生人前来后,竟都变得无比地激动,乖戾的怨气充斥了整个空间。 “小猿子?哈哈哈哈,当年的那个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小东西竟然有勇气再来?难道被我等吓得还不够吗?咦?竟已有能者的修为?” 巨人头颅内部,分上下两层,沿着螺旋的旋阶去到上层,方守见到了一副令他永世难忘的血腥场景。 只见,在旋梯外地面凹陷下去的部分,乃是一片血池,数千根被钉死在岩壁上的锁链,缠绕在血池上屹立的那道万斤石闸上,中间,有一个人形的凹槽,禁锢着一名干瘦的老头,蝙蝠似的脸,猩红的双目,已被血色浸满。 目光下移,石闸之下,压着四名修为高深的修士,单就简单流露出的气势,给方守造成的压迫,便不弱于任何一位首座。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这四人身旁,还压着数百具尸骸,从他们的死状上来看,似都是阳寿耗尽,自然老死的。 “还带来了一个小朋友?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说话的,乃是四人中中心靠右的一人,长得贼眉鼠眼,耳朵尖尖,两颊各长了三根长毛,皮肤偏红,像是喝醉酒了一般,一看就不像是人族。他见到方守,眼睛骨碌碌一转,叽叽奸笑道: “小朋友,要不要过来陪小鼠爷玩玩?” “不要离开旋阶!”老猿连忙警戒,见方守不解,他当即暗自传音: “看到下面的这一池血了吧?过去,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方守心里一个“咯噔”,隐约预示到了什么,只听老猿再一次解释道: “你也许听说过,我与天生虽无亲缘关系,但平日却是以‘兄弟’相称,便是因年轻时曾结拜过。” “这我知道。”方守点头,“猿丘曾同我讲过你与顾首座之间的种种瓜葛。” “但你一定不清楚......”老猿苦笑着摇头,旋即望向那血池下的四人,露出了深深的恨意,“当时结拜的有三个。” 第279章 血祖 “那剩下的那个呢?” 既然老猿、顾天生都成为了首座,方守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结拜三人中的最后一人,会是默默无闻之辈。 “他死了。” 顺着老猿的目光,方守看见了那一池血水,里面参杂着森森的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老猿心情沉重,声音略显得低沉:“受那三邪荧惑引诱,下到了这血池之中,结果自己却化为了一摊血水,这样的恨,我永世都忘不了。” “三邪荧惑?”方守朝那石闸下的四人望去,想要知道这三邪荧惑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令他感到了不可思议的事。 “这人的相貌......” 原来,方守竟是从这四人的最右侧,看到了老祖的身影,确切的说,应该是过去的老祖,如老祖令中那道威严的人影,如天一般睥睨着一切。 “不要受其蛊惑!”见方守陷入了骇然,老猿出声提醒,“此人便是三邪荧惑,身具变化之能。其旁边的三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大邪戏子,二邪船夫,四邪小鼠。万年前,修真界统称他们为‘四邪老’。” “那先前朝我搭话的,便是四邪小鼠咯?”差不多记下了几人的名号,方守便收回了目光,不愿多惹是非。 而老猿亦是抱着同样的态度,只是冷冷地一笑,对小鼠不客气地道: “小鼠,你便在这里呆着吧,等你老死的那天,我会来给你上香的。” “只怕是你先......” “小鼠。”石闸中部,凹槽中的那个蝙蝠脸型的干瘦老者,眉头微抬,眼目缓缓地睁开了一丝缝隙,一股仿佛来自于亘古的洪荒之气汹涌而来,令得方守浑身一颤,整个人丝毫不敢动弹,他只觉得,在这个人的气场当中,多动一下便会为对方所注意到。 小鼠脖颈一犟,立马噤声不语,老实地趴在了地上,拿手抱住了后脑,瑟瑟地发抖道:“血祖大人,小鼠知错。” 老猿面色大变,慌忙向此老拜道:“小猿参见血祖,不知血祖已醒,故未敢叨扰,还望血祖莫怪。” “难道这人便是老猿口中的那个招惹不起的存在?” 在老猿行礼的途中,方守注意到两个细节: 一是态度上,对四邪老以及这被其尊为“血祖”的老者完全是两套模样,可谓是截然相反。 二则是在称谓上,方守还是头一次听到老猿自唤为“小猿”的。 “我问你,万年了,格局门在老玄的带领下,尚还在否?”这老者莫名其妙地问道。 “血祖过虑了。”老猿一脸尴尬,却是不甘示弱地回道,“格局门在老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如今已跻身为方界的顶尖势力之列了。” “嗯”血祖淡淡地颔首,算作对老猿的回应,旋即他收回目光,可就在途径方守之际,猛地大睁,张嘴嗫嚅了半响,最终喃喃自语: “祖龙?此子是融炼了祖龙的根骨吗?” “正是。”虽知对方并没有在问自己,但老猿仍是不厌其烦地介绍起来,“此子名为方守,乃是初始界人,机缘巧合来至方界,为我收入门中,如今乃是老祖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 而听到此,小鼠却是“咯咯”地尖笑起来:“格局那老家伙终于是后继有人了吗?格局门难得出现一个不吃我等四人老本的传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哼。”一换做是“小鼠”,老猿立刻没了好脸色,不过碍于血祖的面,却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就此作罢。 “亲传?”血祖玩味地一笑,终是收回了目光。良久,他又再次问道: “此去可是为了一览擎天藏经?” “正是。”老猿恭敬地点头。 “何须如此麻烦?船夫”血祖轻声唤道,“你且将你擎天藏经直接传予这位后生。” “是。”只见石闸下,中间靠左的那名蒙着眼罩的深沉老者,张口吐出了一枚蕴含有浓郁元气的神秘符文,轻吹一口气,便推到了方守的面前,悠悠地悬浮着。 杵在这干看了半天,方守见到这枚符文,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就在这时,老猿忽然紧张地攥紧了他的手,拉到身后挡得严严实实的,张口拒绝道: “这就不必了,他是格局门的传人,怎敢承您与船夫前辈的情。” 说罢,他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方守继续沿旋阶向上走去,但身后却传来了小鼠那轻蔑的嘲讽: “格局后人就是虚伪,不承我等的情?这格局门上下,哪个弟子又敢说没承我等的情?将尔等的祖辈关押在此,这便是格局门的‘奉长’之道?哼,可笑!” ...... 跟在老猿的身后,二者一路向上,不久便经由一个陡峭的窄阶去到了巨人的头顶。 一出了山体内部,陡然受凉风一刺,方守鼻子一抽,感到了几分不适,当前正值初秋,寒潮来袭,萧瑟的冷风让他不经意间打了个寒颤。 已是到了山顶,四面用以启用擎天剑下砸的大殿以及磨盘正位于不远处,而等他们从窄阶出来后,后方的通道便自动闭合,地面光洁如初,不见一丝缝隙,全然看不出这里有一个贯通了峰体内部的通道存在。 据老猿讲,他们之所以要从监牢来此,便是为了绕过双子峰飞行阵法的监视,如此才不会叫李和风、司徒南二者察觉。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监牢,便是双子峰守备上的一处漏洞,恰恰相反的是,格局门上下,能够像老猿这般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双子峰的,屈指可数。 不过这也得益于格局天骄战期间,司徒南、李和风二位首座,正负责在悟道场监视外来大修,故才让老猿这么轻而易举地带方守闯入了进来。 至于双子峰的祖地,则如无相峰一般,共分为两处。 一是深入地底,对应了一处龙脉的祖地;另一则是在巨人所持的擎天剑的剑锋之上,也即方守此行的目的地。 那里,储放着擎天经的藏本,即最初代的、不经任何人为改动过的擎天经版本。方守在上次目睹萧二郎挨砸时获得顿悟,由此对于擎天经的理解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碍于当时的形态并无法修习,故才拖到了现在。 “破凡聚元,开脉冲障,锻骨淬体,前两步我已完成,而所谓‘淬体’,便是淬炼体魄,当要以体修功法‘擎天经’为突破口!” 方守坚信,若能够一睹擎天藏经全貌,再结合魔庵派两大基石——混沌破灭道以及乾坤创生道,必然能使他的修为境界再上一层,到达筑基三阶“锻骨”。而到时,取得擎天剑胎剑,也将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是格局门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完成擎天万砸的人。”方守暗暗地想着。 “我想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 到了山顶,老猿并未继续向上,而是忽地止步,转身回望着方守,眼中充满了凝重。 第280章 浩气帮 “你一定想问,那五人究竟是谁?与格局门有何关联,究竟因何会被关在祖庭监牢中,我可说对?” 见方守沉默,老猿微微一叹,大感头痛地道: “过去华儿也是这般,但老祖因某种顾虑,并未跟他解释,但反而令其产生了好奇心,偷偷与那几人接触,最终才酿成了大祸。” “所以你准备要告诉我他们的来历、身份了吗?” “没错。”老猿目露坚定,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道: “虽然以你目前的境界,理不该知道这些,但为了避免重蹈华儿的覆辙,我便提前让你意识到未来极有可能面临的考验!” ...... 良久之后,方守在老猿的诉说声中,心绪久久难平。 此刻,他正盘坐在擎天剑的最顶,即整座双子峰海拔最高的位置,巨人双手持握的擎天剑的剑柄尾端,面前,乃是一部浩瀚的书简,由某种不会腐烂的树干制成,漂浮在他的面前,由几道锁链固定。 书简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古体小字,读起来就艰涩拗口,用老猿的话说,就是十个他,也应付不了这堆东西。 凭借着十年寒窗苦读的经验,方守对于这堆文字,倒颇感得心应手。 几乎是以一目十行的速度,书简很快在其面前垒成了一个小包,他快速地阅览了一遍,将其中核心的内容尽数牢记。 不过记下来是一方面,实践完全是另一码事。 “唉,心情需要尽快地平复,否则明天就死定了......” 在老猿与他讲述了格局门的历史后,方守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致使其连入定都无法轻易做到。 “原来,过去的格局门竟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 万年前,因果轮体系雏形初现,方界修炼体系趋向于统一化,而道盟的坐大,也对原有的格局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过去修士修行,真可谓是百花齐放,虽然在元婴以前大多与当前无异,但元婴之后,由于无有定式,故出现了数千种不同的流派,其中甚有不少邪门歪道,如你在渊时修炼的‘化魔功’一般,往往成就一个能者,要夺去成千上万修士的性命。但这样的情况,在因果轮出现后,就被逐渐地遏制。” 回顾着老猿的话,方守的眼前,仿佛铺开了一幕腥风血雨、杀意纵横的江湖恩仇录。 扑面的煞气,搅动着他的心神; 激荡的纷争,点燃了他的欲望; 快意的厮杀,沸腾了他的血脉。 那是一个乱世,也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一开始,修士们对于因果轮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原因在于,在大多数人看来,经由因果轮缔结因缘,结因缘果的方法,虽然能批量地“催生”出强者,但无异于拔苗助长,将会扼杀修者的特性,且根基不稳如何问道长生? 毕竟修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不死不灭,成为天地间永恒的存在。 后来事实证明,当时多数修者的想法是错误的,借助因缘果提升修为的方式,不仅不会造成任何的副作用,反会使修者的根基,变得更为地夯实。 但因果轮“拔苗助长”乃是不争的事实,自古以来信奉“自然法则”的多数修士,对因果轮的出现,感到了极为的焦虑。原因在他们看来,修士问道长生,本就属于逆天,此举将会遭致上天责罚,最终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故多数“冥顽不灵”的势力修者,纷纷揭竿而起,加入了反抗道盟的事业中。 然而修士联军,在道盟批量催生的强者大军下不堪一击,再加上有不少势力见机不妙临时倒戈,“反抗道盟”的大业还未开始便陷入了危局。 于是这时,格局门出现了。 不同于一般的修真势力,格局门抛去成见,广聚天下英豪,以前所未有的强盛姿态迎向道盟,一时间将道盟打得落花流水,局面再次逆转。 但就在修士们认为格局门将取代道盟,成为问鼎方界的第一大势力之际,格局门内部,突然出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声音。 “格局门初期,明面上是由老祖一人支撑,但实际上还存在一个‘暗部’,负责暗杀、搜罗情报,且全部由立场坚定的‘反对因果轮’的修士组建,他们乃是以不要命的打法,以伤换伤,杀得道盟强者丢兵卸甲胆战心惊,无人敢挫其锋芒。毕竟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修士反而会更为惜命,道盟军心不稳,就算有因果轮批量催生强者也无以为继。” 根据老猿的说法,暗部在格局门建立初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强大影响,而老祖的威名,也就在那时逐渐地达至了顶峰,受到了无数人的敬仰。 毕竟,敢跟道盟正面硬刚还凛然不惧的,除如黑马外迅速发迹的格局门外,别无二家! 但就在格局门实力膨胀到了一个临界点时,道盟的“招安”,引发了格局门内部的一场剧变! 当时,道盟的人,送来了一颗因缘树的成树,无需培植,直接缔结因缘便可快速结出因缘果,要格局门人亲自试验,了解他们过去所一直反对的因果轮,究竟是怎样的事物。 最终,在体验过“因缘果”的奇效后,以格局老祖为首的不少格局门人,心态发生了变化,认为因果轮体系的出现,确实是造福亿万修士的天大福音。 而过去那种较为原始、不够系统化,甚至沾满了血腥味的陈旧修行方式,是时候要得到废止了。 矛盾开始激化,慢慢地引发了格局门一场长达百年的内斗,而道盟也借以得到了缓冲,暗中发展壮大。 在此期间,坚持己见的暗部在内斗中逐渐地浮出了水面,隐隐有脱离格局门自成一派的趋势,最终,在一次谈判中,遭到了格局老祖以及道盟的联手伏击。而这场伏击的结果,自然是暗部遭到重创,道盟联军大获全胜。 这之后,在格局老祖的强硬作派下,格局老祖以格局门成为道盟的附属的条件,留下了这些昔日“战友”的性命。 暗部首领及一众强者,共计一百零八人,被镇压在擎天剑下,永世不得翻身。 万年的时间里,这一百零八人在漫长的岁月中陆陆续续地死亡,至今,已只剩下了血祖以及四邪老这五位修为最为高深的暗部强者了。 “唉,多少英雄豪杰,便死在了‘信念’二字上?” 在唏嘘的同时,方守也得知,过去暗部的幸存者,在脱离出格局门后,逃到了方界的一些暂未被探明的、被称作了“仙墟”的地方,建立了“浩气帮”,继续为自身的信念,同道盟、乃至整个主流修真势力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浩气帮中人,由于秉持了原始的修为理念,行事冷漠,手段残忍,故也为当前的修士们蔑称为“邪修”,见面则杀毫不留情。而邪修的老巢“浩气帮”,则被视为了“魔窟”,与正派誓不两立。 正是因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万年前同属一家的格局门,也就被浩气帮的邪修们视作了“头号大敌”,一提起来恨得牙都痒痒,之间关系最为紧张,彼此针对甚多。 第281章 论道 在得知了格局门的这段被岁月尘封起来的历史后,方守只觉如鲠在喉,极不舒服,十分憋屈,自来到格局门后便建立起的某种信念,似乎也在这种刺激下开始土崩瓦解。 杂念占满了他的大脑,令他始终难以安下心来修炼,这时,他又想起了老猿之前的话...... ******** “其实当年老祖之所以要留这些人一命,便是因他知道,要想让道盟以及归附势力消除戒心,真诚地接纳格局门,唯有留下‘隐患’,如此方能出于‘狗咬狗’的目的,纵容我格局门继续坐大。” 对于当年老祖的做法,老猿自有他一套个人的理解。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格局门已成为三十一方界不可或缺的一大力量,格局教遍地开花,但同时也如其他势力般,在重大事项上统一接受道盟的号令,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起初那种剑弩拔张彼此戒备的状态,到我这一代,便已不复尚存。” 但于方守来讲,他所关注的却是另一个层面: “你说老祖这样的行为,算是被‘招安’吗?” 方守迟疑片刻,终还是忍不住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还有他这样的行径,难道不算是一种‘忘恩负义’吗?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感觉与老祖语录上的宗旨相去甚远。” 尤还记得,当初尚在渊时,方守便听猿丘提及过“忘恩负义王八蛋”这句出自于格局老祖之口的骂人话,而此句,也为不少格局门人奉作了至理名言。但很明显,事实上就连老祖自己都没能将此句贯彻到底,又如何能让其他人所信服? 一见到方守这副表情,老猿便心知肚明,于是他叹了一口,说出了一段发自肺腑的话: “这世间万物,哪能没有矛盾?就因当初的那个事件,千年前的华儿,还有现今的新派,一个是受浩气帮蛊惑,欲图颠覆‘因果轮’,另一个则更为极端,甚至要彻底改革,令格局门背弃原有的宗旨门规,这不都是些活生生的例子吗?” 老猿并没有试图强行给方守灌输洗脑,他只是将自己的看法以一种理性的方式完整地表达了出来。 “老祖当年在做出此等决定前,在参天壁上祖林闭关七日,等出来后他老人家头发全白了,原先中年的模样也瞬间苍老,足可见其经历了何等的痛苦?” “你以为他不想坚守信念?不是的。但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是错误的,是只能带来无尽的杀戮及令修真界再次倒退时,才做出了如此违背义气的决定。”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是一百个不愿,为了坚持做正确的事,也要不得不忍痛割爱,背弃自己的兄弟、盟友,宁愿受尽千夫指、万人骂,也在所不惜。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暗部的人,都挑自反抗意识坚若磐石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做出牺牲自己成就他人这样的悲壮之举,故他们信念之强,是一万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故这样的抉择,尽管痛苦,但不得不为!” ...... ******** 老猿这一大段话,让方守心神大受震荡,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以至于到现在都无法平复。 诚然,老祖背弃了义气,但却坚守了道义。 当二者陷入了矛盾时,取舍,永远都是最大的难题。 “若是我面临这样的难题,又会如何抉择?” 一边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因为共同的信念走到了一起,另一边则是残酷的真相,为了让残酷的修行方式彻底地灭绝,拯救亿万无辜的生灵,二者孰重孰轻,实在难以衡量。 “但总之,从这一点上来说,于公于私,道盟都没做错。而老祖于情有愧,于理无亏,确实为了天下苍生做出了极大的牺牲。” 隐约间,方守对于自己那位终日神龙不见尾的师尊,产生了既钦佩、又害怕的复杂情绪。 钦佩的,是他的大义灭亲;害怕的,也还是断然无情。 总而言之,方守为了平复这种心情,只能努力、尽量去先想些别的了。 “对了,记得当时我还问老猿,拔苗助长究竟是对是错,老猿竟反问我,事物既存在是否一定有理?我当时的回答是否定的,于是他又说......” 除了了解格局门创立初期的那段恢宏岁月外,方守还与老猿展开了一场短暂的“论道”。 简言之,便是一场关于道的辩论。 方守认为,万物存在,并非基于道理,或许只是因缘巧合,如因果轮,像是上苍留下的一个“漏洞”,长此以往下去,或许会引发一场修真界难以预估的灾难。 毕竟事物发展,有其规律所在,贸然进取,只能造成负面的效应。 但老猿则以法术幻化出一个山海界的模型,问方守这是如何形成的,方守答不知,老猿则笑着答,说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对此,方守自然不信,说模型如此精细,环环相扣,上面还有你之真元流转其内,如何能是自然形成的?于是老猿便说,你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时你无法理解的、认为是机缘巧合的事物,也许是某个境界高于你的人精心搭建的。 “你怎就知道当前自己所处的世界不是别人搭建的模型呢?” 以上,是老猿的原话,到此,二者的“道论”以方守的哑口无言终结。但关于这个问题,老猿也无法证明其所认为的便是对的,方守依旧有坚持己见的权利。 过去方守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要由自己去把握,权力要抗争方才得来,故其才血洒文渊、死谏圣上,试图以微薄之力弹劾权倾朝野的宰相杨忠。 但在得知“因果轮”的存在后,方守又突然怀疑,或许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方界大修安排下的一场“因果”罢了。甚至包括其来到方界,都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策划”。 想着想着,方守的心神逐渐地专注起来,在不经意间,便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中。 而随着其开始修炼,混沌破灭道、乾坤创生道所衍生的混沌、乾坤之气,同时被引动,开始从丹田,以及加上隐藏穴位、龙穴在内的上千个穴位中逸散出来,化作了一冷一热两种神秘的元火,随着方守体内的擎天经功法缓缓地运转。 第282章 锻骨! “嗯,不错,果然是老祖的亲传,真元催出的‘阴火’,乃是纯阳的属性,倒不如说是‘纯阳元火’更为贴切,这在修真界极为地罕见,当初我便推测老祖来历必与初始界有关,否则为何其真元的属性,会更近似于初始界上原生的妖族?” 此刻,双子峰顶上,老猿盘坐在磨盘前,默默地为方守护法,其双目禁闭,似在感受着什么,但旋即,他竟猛地睁目,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变得无比地骇然! “纯阴元火?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会有这等功法?真元催出的‘阴火’竟是纯阴的属性?” 原来,就在其感受到所谓的“纯阳元火”后,老猿竟从方守的身上,同时辨析出了一股属性截然相反、但完全可以前者相媲美的“纯阴元火”。 “不行!”老猿倏地站起,眼中闪过了一丝迫切,“一会儿若其修炼擎天经引发双子峰巨颤,势必将被和风、司徒等人察觉,我得开启阵法,以防被他们得知方守身上的秘密。这一点太过逆天,怕是传出去了,连老祖都护不了他!” 老猿口中的“纯阳元火”,便是乾坤之气,虽极为难得,但常人根本无法掌握,原因便归结于没有如方守一般,拥有那神秘的墨海,而从方界中纳入的元气又根本不可能催化出乾坤之气,故即算是想修炼,也缺乏修行所需的“原料”。 但“纯阴元火”,也就是混沌破灭道生出的混沌之气,则完全不同,刚一出现,竟如鱼入于水般,与天地、自然完全契合,这也就意味着—— “难怪方守在重塑灵根后,明明失去了登仙门,却仍然可以‘神凡体’三者兼修,原来是因为这另一种神秘的功法!他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但同时老猿也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若这“纯阴”属性的真元可轻易地化入自然元气之中,那么岂不是也可以演化成各种不同属性的元素?如方守一个人既可以施展水系的功法,又能施展金系、木系...... “能同时演化水、火中的一种,以及五行中的其余三种元素,是唯有到了能者境方能做到的事,没想到他现在不过筑基便已掌握了,恐怕若不是怕被人发现,他单凭此点,也能够战胜方世杰了!” 老猿已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接下来,他更是意识到了一个令其不敢相信的真相,那便是—— “不,应该说,水、火两系,他都能同时演化,这可是自古以来,修真界绝无仅有的!哪怕便是阴阳方的欧阳家都无法做到!” 正所谓,水火不相容。水与火,不可共存,哪怕是能者境的大修,都无法让这二者共存于一体,而这,才是方守真正的逆天之处。 老猿脸上充斥着不安,他不停地狂抓着头皮,陷入了十二分的焦虑当中,似乎为方守的将来,无比地忧心忡忡。 “看来这小子,天生就是个事头子,该死,我当初怎么就把他给引进门来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老猿不可能不懂,不过埋怨归埋怨,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替方守隐瞒下来。 “他娘的!不管了!” 老猿把心一横,发动万兽谱变化为了一只身形似钟,眼睛耳朵皆在一端的怪物。 这怪物在出现后,身形立马成十倍百倍地涨大,很快便罩住了整座山头,开始往巨人的下身延伸,触动了双子峰上预留的警戒。 一时间,山上嗡鸣声大躁,最先反应的,是监牢中的修士,当即有两名守卫被派遣出来探查,不过待见到滋事者乃是一口“大钟”时,二人顿时露出了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但也并未多事,即刻回禀去了。 接下来,便是远在悟道场的李和风、司徒南二者,他们在嗡鸣声响起的刹那,神情双双一变,面上却涌现出一抹罕见的古怪。 “老猿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 司徒南刚说完此话,李和风便向着在场的矮胖子等人抱了一拳,满脸歉意地道: “不好意思诸位,我与司徒便暂先离开一阵了。” 就在其说话的当口,双子峰的嗡鸣声戛然一止,而在众人的感知下,似整个山体都剧烈地震荡了一下,强行打断了警戒。这一下,李和风、司徒南的面色则更是不悦。 “哼,胡闹!谁给他老猿的资格,竟敢启动擎天剑阵?”司徒南气得脸色更红,披散的长发无风自动,如狂蛇般舞动了起来。 “快去吧!”矮胖子抱以了二人同情的目光,旋即也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双子峰的方向,露出了深深的忧虑,同时心中暗道: “老猿,再这样胡搞下去,可是会出大事的!” ...... 双子峰上,化身为“钟”的老猿亦是一脸的紧张,缘是连他也不清楚,方才那一下波及了整个山体的巨颤是因何产生的。 而此刻方守的修炼,也已到了间不容发的关头。 原本,方守按照乾坤创生道、混沌破灭道上面记载的方式,分别将乾坤、混沌之气提炼到极为浓郁的地步,进而催出“阴火”,依次从头盖骨开始锻造起来。 淬炼体骨的过程,并无需破坏重塑,只要在原有基础上加以强化即可,然而方守因对擎天经产生了一丝明悟,使得其在修炼期间无意识地运转了擎天经的功法,由此引动了擎天剑阵,牵引着四方大殿自发地移位,擎天剑轰然地砸向了磨盘,令整座山体巨颤。 在这样的过程中,方守仿佛是被擎天剑有意识地“放”了下去,其在擎天剑砸下的一刻,身形从顶点震掉,隐隐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托着他,沿剑身平缓地滑落在了磨盘的中心,全程连眼都没睁,似根本没察觉到一般。 隆隆之声,由四方大殿中响起,屋檐上的望兽抬首,望向了上方的擎天剑。 炎息由望兽的口中喷射而出,滚滚烟尘蔽日遮天,将磨盘中的方守的身影彻底地淹没。 “咔咔~” 轰! 擎天剑失去了束缚,猛地砸落在地,将方守的身影顷刻吞没。 轰!轰! 在第一下之后,擎天剑再次抬起,开始如捣蒜一般,持续地砸落,中间都不留出丝毫的的间隙,发了疯似的朝方守头顶砸去。 而也即在这时,李和风、司徒南二位首座刚巧赶至,他们在这种剧烈的动荡中来不及探查,各自分守一端,望着中间那像护犊子似死死守卫着双子峰的老猿,神情几度踌躇,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立即动手。 “老猿,你这是何意?”李和风皱着眉头问。 “方师兄正在你峰上尝试驯化擎天剑的胎剑。”老猿不急不缓地道,“故我为之护法,并无丝毫不妥。” “护法?”脾气暴躁的司徒南气极而笑,“你在我峰上为方守护法,那又置我与和风于何地?” “老猿,我也知你脾性,值此天骄战期间,我二人也不欲与你多计较。”李和风忙打圆场,但谁成想老猿竟似认准了死理,任谁劝说都不肯让步。 “我让你个老小子狂!”这下立刻使得司徒南无比震怒,浑身的酒槽气挥散了个干净。他怒吼一声,身形在一阵金光中瞬间拔高,化为了擎天的巨人,更是盖过了双子峰的高度,双掌紧故罩在外面的大钟,手臂肌肉隆起,用力地向上一抬! 第283章 这个妖孽! 在化身为巨人的司徒南的大力之下,大钟仍旧纹丝未动,依然死死地守护在双子峰的外侧,令任何人都无法探知到内部的情形。 不过随着擎天剑的怒砸,双子峰不停地颤动,荡起的烟尘,欲令天地色变。 恰逢其时的,滚滚黑云,由天际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雷声轰隆作响,陡然间,几道锋利的电芒切斩而下,涤荡在大钟的表体,反倒令其从虚无的状态下慢慢地凝实,仿佛在雷电的洗礼下变得越发地坚不可摧。 “司徒,住手!当着外界那么多同道的面,你是想要闹出笑柄吗?” 李和风同时变化,身形迅速拔高,转眼间就变得与双子峰一般大小,他拦在了司徒南的面前,同时对身后的老猿规劝道: “老猿,差不过闹过了就停手吧!格局门再经不起折腾了!” 化身为巨人后,李和风的嗓门也随之增大,如洪钟一般铿锵有力、悠远绵长。 老猿在听罢后,先是沉默了一阵后,随后终于妥协: “这......好吧。我就暂借你双子峰半夜,到了明早天骄战开始前夕,我定亲自向你二位赔礼道歉。” “暂借?”司徒南眼珠瞪的如鸡蛋般大,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哪有你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无耻恶棍?” “吾乃格局门才子,攀登十指山先锋者,低级庸俗趣味爱好者,方界秘密侦探,老祖派领袖,容易被激怒的天才,方界中最邪恶的人......如此多伟大的称号集萃一身,区区一个‘无耻恶棍’的污蔑,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司徒南的质问,老猿丝毫不怵,似是若对方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便准备不要脸到底了。 “司徒,司徒!”见司徒南还要再怒,李和风将其拉至一旁,偷偷传音道: “老祖当年确实曾定下规矩,任何格局门天骄弟子都有资格尝试驯化擎天剑的胎剑,在这事上,我们拿他们没法。” “放屁!”司徒南激动地便要向那“破”钟踹上一脚,不过却是被李和风死死地拦下,最终急喘气道: “他强占你我的山头,这事若能姑息,日后岂不是任凭一个阿猫阿狗都能坐在我们头顶拉屎?” “别忙动气!”李和风再次安抚下司徒南,向着山顶上正在挨砸的方守凝视了一眼,旋即沉重地道,“方守乃是老祖的亲传,我等的师兄,老猿清场为其护法,这点无可争议,他们自然有理,不过,司徒,恐怕......” 见李和风认真,司徒南也收起了脾气,心中略有几分紧张地问:“恐怕什么?” 李和风一脸愁容,满口无奈地道:“恐怕今次擎天剑,真的要旁落别家了!” “这......”司徒南话音一滞,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震动,这时才意识到了何等了不起的大事。 原来,就方才那一阵功夫,擎天剑就跟吃了大补药似地疯砸个不停,不过一刻钟,就已经砸了上千下以上。 但同样是方守,今次的情形,却有了些差别,乃是其当前的形态,并非是“祖龙”,而是实打实的人形。这也就意味着—— “妖......妖孽!”司徒南一阵晕眩,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令他感到残酷的事实,“这......这个妖孽!他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没了登仙门,他反倒更为生猛了?” 时间缓缓地流逝,恍惚间天幕轮转,朝霞柔和的光线,刺破了深沉的夜。 半夜已过,也到了老猿该履行承诺的关头了。 “老子不管!” “你这个老浑小子,咱们明明讲的好好的,怎么又不行了?” ...... 这一次,李和风、司徒南二者,已是从巨人的状态中复归原形,他们望着那一身“铜墙铁壁”的巨钟,脸上皆充满了无奈,尤其是司徒南,其已是彻底地没了脾气,败在了方守这个“妖孽”的身上。 “万砸?怎么又是万砸?”此时,其脚下传来的震动,令他无比地动容,心中对于方守以及老猿的不满,也只好在这种一边倒的局面下偃旗息鼓了。 历经半夜,方守的挨砸数,已经成功地突破万砸,超过了其之前以祖龙态所达到的最高记录。 不过似是为了考验方守的极限,擎天剑在其完成万砸后,并未就此停手,反而越发猛烈地继续狂砸了起来。 这一下,直叫老猿苦不堪言,但为了替方守保守秘密,也只好再次食言了。 “你个老王八,哼!”司徒南气急败坏,当即拉着李和风便往回走,同时嘴里不住地说道: “他想强占双子峰便叫他占!等误了天骄战,方守得不了第一,可有他老猿好看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和风相对要冷静许多,但在司徒南的强势之下,也只好无奈地离去。 如此一来,整座双子峰上,除了留守的几名执事长老以及向来不显山露水,掩藏在双子峰内部的监牢守卫外,便唯剩下老猿以及方守,这两个实打实的“外人”了。不过,那些个执事长老,虽对老猿的行径表示不满,但却无力阻拦对方,只好装聋作哑了。 “方小子,你坑死我老猿算了!” 重新回归成原貌,老猿站立山巅,遥望着逐渐远去、化为了两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的司徒南二人,微微松了口气,旋即将目光移向了在擎天剑下不停地挨砸又重塑的方守,察觉到对方体内由乾坤、混沌二气所化的“元火”,已完成了对其全身骨头的锻造,开始收归体内,而其肉身,亦在这种不断循环的状态下变得越发地坚不可摧,他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来,心中默默哀叹: “唉,今番有我为其保守秘密,可日后呢?他还能有这般好运吗?” 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沉浸在修炼中的方守,已完成了对二百零六块骨骼的锻造,本早该进入筑基三阶“炼骨”,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其又出现了之前开脉时的“不完美”之感,似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原来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守终于找到了这种感觉的源头,正是在其脖颈后,那低头就会突起的脊椎骨的下侧,隐藏得极佳,现与正常肌肤无异的逆鳞之上! 逆鳞本身便等同于一处储元纳气之所在,后期冲散的四百余处“龙穴”便隐匿在此,故其中储纳的真元更是无比地雄浑。 引导着这二种真元化为“火力”,方守将自己的逆鳞位置对准了擎天剑,轰然一砸后,其包括老猿在内都惊异地发觉,他竟在此次砸击下安然无恙。而逆鳞同时也在这种锤炼下与以往有了些许的变化。 “仿佛......就仿佛在这种淬炼下变得更加坚硬了?” 方守探手一摸,发现在被砸中后,逆鳞所在的位置摸起来并未有丝毫的异常,于是不由得大喜: “人都说,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但对我来说,这一小片部分,却是全身最为坚不可摧之所在,足以挡下结丹的攻击!” 同时,方守在探查中发现,原来这块生长在后颈下的逆鳞,竟可以随他的意愿自发地移动到全身的各个部位,可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下扩大到原先的三四十倍,足够覆盖他的整条臂膀了! “祸兮福之所倚,对龙族来说如同鸡肋的部位,于我来讲,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我最大的保命手段......” 第284章 发声! 漫漫长夜后,格局门终于迎来了天骄战中的最为紧张刺激,同时也最为精彩的最后一日。 不过比赛尚未开始,斗场内便弥漫在了一种古怪的气氛当中,所有人都屏息不言,目光投向了上空中不知何时乍现的巨大漩涡中的画面,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其中,正有一名面容刚毅的青年,盘坐在一方磨盘似的台面上,在一柄擎天巨剑的猛砸之下,身体不停地在“稀巴烂”以及“完整”间交相更替,显得十分地生猛。 原来,由于方守的“挨砸壮举”,再次唤醒了老祖当年出于玩心而设下的“直播”机制,但凡有人挨砸数超过了他之前留下的五千数纪录,便会受到万众的瞩目。 “无形装逼,最为可耻。”看台上,对方守行径陷入了无比的震撼下的沈猴,对着猿丘不住地砸吧着嘴: “看来老大,已经可耻到一定的境界,我们只能望其项背了!” “老大他向来低调,你怎能如此说他?还有老猿那个软硬不吃的老小子,是如何被拉上贼船的?”猿丘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尤其是想到自己那一向不肯吃亏的老爹竟也趟了这浑水,他便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方守是神一般的人物。 “你不懂啊!”沈猴一脸的羡慕,“我也想无耻啊,可没那个资本,老大他是不想无耻都不行。” …… 场中,在得知了方守的目的后,顾天生、陈明等人的面色明显有些不悦,他们看着受万人仰望的方守,一直阴沉着脸,最终,还是陈明率先忍不住向天空上的老祖发问: “老祖,时辰已到,难道还不开始吗?” “这......”玄祖在沉吟了一阵后,也是碍于老祖当年留下的这道“直播”机制,而无法立下决断。 “老祖,如今各大门派的同道乃至小辈们都在观看,难道就为了等方守一人便惹得大家不悦吗?”陈明继续发声,这次更是挟裹了诸势力的修者们一齐向玄祖施压。 “好吧。”玄祖无奈,最终只好决定宣布天骄战最后一日正式开始,不过在此期间,环形大殿下部观战的一众天骄中,竟然意想不到地响起了四道声音。 “请玄祖三思。” “玄老且慢!” ...... 虽然这四道声音出自不同的势力,但很明显,都是站在方守这一边的。 玄祖移目扫去,先是停留在了无形宗小白的身上,微感到有些不解地问: “无形宗的小子?说说你的理由。” 见玄祖向自己发问,小白恭敬地一拜,这才抱拳说道:“过去我与方大哥,曾同在渊中受难,故对于多等一阵,我非但没有意见,反而十分地乐意。不像某些人......” 说着,他轻蔑地瞄了一眼方世杰所在的方向,口中不屑更甚: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恩之下反落石。” “你说什么?”新派那边,当即有弟子感到了不满,发出了一阵抗议声。 “肃静!斗场之上,岂当儿戏?既然邀请了列位同修前来一睹天骄战盛况,那么他们的意见,自然是要重视的。” 玄祖压下了场下弟子的躁动,继续将目光移向了下一个人,不灭宫圣女——萧紫铭。 作为道盟在下界的话事人,不灭宫下界“龙头老大”的地位,不论是否真的如外界风传的那般岌岌可危了,但至少明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必不可少的。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移向了自己,萧紫铭在天行能者那充斥着警告意味的目光下,最终笑称道: “我与小白情况相近,过去还曾在渊受到过方守的慷慨相助,故也赞同等一等方守。” “嗯,你呢?我记得你与方守,乃是同为初始界人,因缘巧合这才来至了方界,我可说对?”玄祖暗自点头,继续将目光移向了第三人,道盟天骄李偲偲的身上,此女师承道盟尊者法华,天赋不俗,又因其身怀登仙门这等神物,故不容小觑。 近年来虽因其师尊被梦靥老者重创转生,在道盟中略显式微,但毕竟天赋不凡,日后成长起来,决计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一刻,更多的目光聚焦而来,其中包括陈浪天、李青丰等道盟的天骄,尤其是李青丰,那一副玩味的神情,似也在好奇对方会以何等方式掩饰心迹。 “方守是我义兄,情如亲兄妹。” 李偲偲的回答,理直气壮,简单直接,丝毫不拐弯抹角。 “没毛病!”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偲偲郡主也看上方守那个土鳖?” ...... 场中的不少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何故,在得知这样一位女神级别的人物对方守并无像郝芳那样的“冲动”时,先前郝芳公然表白的一幕,对这帮单身汪所造成万吨“伤害”,起到了缓解的作用。 毕竟才短短两日,李偲偲已是在格局门内笼络了一大帮“地下爱慕者”,据说为其与萧紫铭谁更好看的问题大打出手的男修不在少数。 “陈浪天?我记得你应是与方守无旧的。” 对于来了格局门短短两日,便与门中弟子起了数场冲突的问题人物陈浪天,玄祖在警惕的同时,也感到了几分好奇。 表面上,他是在随口发问,实则其问话前,对几人的身份来历都有一个笼统的印象,但对于这陈浪天的动机,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不解。 “这个简单。” 陈浪天跨前一步,出到了斗场之上,先是抬着鼻孔轻蔑地环顾了一周,期间还对几个对其不满的格局门弟子竖了个中指,这才朝向玄祖,恭敬地行了一记晚辈礼,道: “其一,我看好方守。无论天赋、心性、行动力,他在格局门皆为上上之品,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不错的对手。” 这一次,他没再唐突地称呼方守为“大舅哥”了。 “那其二呢?”玄祖忍不住问道。 “其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陈浪天猛地转目,直勾勾地盯住了新派看台位置上静坐的方世杰,向对方公然发出了令众生哗然的极大的挑衅: “其二!我发自内心地反感某个废物!” 第285章 晏齐 陈浪天这一下,可谓是直接捅了马蜂窝了。 虽然其在说这话时,并未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能从其所望的方向中看出些猫腻。 “方世杰是何时招惹了这个刺头的?” “按道理讲,他们之间该毫无交集的啊!难不成这个浪人是个见人就咬的主?” ......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浪天也并未解释,而是极为狂傲地回到了环形大殿中,除了最一开始,之后再未朝方世杰看上一眼。 “哼,一群土包子。” 李青丰看到此幕,心中对于格局门的不屑更甚。不过,待其将目光移向了方世杰的一刻,却是微微一愣: “有些不对。刚经历了如此羞辱,竟还能保持淡定,这可能吗?” 在李青丰的眼中,方世杰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平凡无奇之辈,若非其坐拥了格局门传说中的神兵,也即是四大藏经之首的“一念沙”,恐怕连入其眼的资格都没有。 但今日再看,从方世杰那毫不在意的姿态中,李青丰却品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来。 “想来也是,这背后必不简单,既然敢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陈浪天作了这么久的妖,终于要被人收了......”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旋即便闭紧了双目,安心等待了起来,这格局天骄战无论是何时开始,于他来讲,都不过是再轻描淡写的小事一桩。 然而,他在对陈浪天评头论足之际,却没察觉到从阴影中投射而来的一道充满了杀意的目光,正在那惊鸿一瞥后不留痕迹地收回,顺源头追去,竟看到了李偲偲那张惊艳到令人窒息的笑靥,两眼弯成了月牙,腮帮印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 争议暂先搁置,玄祖在与天行能者等各大势力的强者交换了意见后,得知多数都乐得其见,似也对因方守挨砸,所触发的漩涡内的画面充满了好奇,故便决定延缓天骄战的进程,再多等方守一个时辰。 但令人失望的是,在方守完成了万砸后,老猿竟自作主张地毁掉了当年老祖留下的“直播”机制,掐断了漩涡内的画面,以至于全场人都大眼瞪小眼地彼此对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似是没人会料到老猿竟如此不讲理。 良久后,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句: “太过分了!让我们白等了不说,竟还不让我们瞧!” “没错!我老祖派的都忍不下去了!” “看看怎么了嘛!擎天剑的归属全门瞩目,老猿首座此举,难不成是怕方守失败了折他的面儿?” ...... 对于老猿的单方面举动,格局门群情激愤,一下子使得平静的场面,再次陷入了混乱。 “你老子牛啊” 看台上,沈猴对猿丘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有这么一个爹,要我早一头撞豆腐上了。” “我......我已经习惯了......”猿丘也是满面尴尬,见不少同道都在拿杀人的目光瞟向自己,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忍不住对沈猴叹道: “唉,摊上这么个爹,我能有什么法子?” ...... 在毁灭了老祖当年设下的机制后,老猿再次施展了术法,将山顶彻底地隔绝,如此一来,除了他以外,再无人能够绕过自己看到方守“挨砸”的一幕。 轰隆之声作响不休,逼得常年在监牢看守的某位护道长老,也从磨盘后的通道内走出,想要知道这方守的身上究竟有何等玄机。 不同于一般的守卫,这人身着宽大的玄纹素衣,看起来像是不出世的隐者,扁平的五官让人看着心揪。 “老猿,你这是......” 相比于山体内部,外面的震感明显要更强烈一些,这人环顾四视,当即在身后看见了老猿的身影,其正挡在显然被遮蔽得极佳的磨盘位置前,脸上充斥着警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见到来人,老猿竟深出了一口气,旋即苦笑起来:“旻齐,怎么是你?记得在老祖撒手不管后,你便一直待在这监牢很少出来了......” 说着,老猿让出了一条路,似乎极为信任这被其唤作“旻齐”的男子。 “你在双子峰上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还敢问我怎么来了?”旻齐为祖庭监牢的四大狱司之一,对应到初始界大玄,应类似于“典狱长”一类的职务,也即监牢守卫的头目。 也不跟老猿客套,晏齐在抱怨了两句后,径直走入了老猿布下的阵法中,然而一望见那在擎天剑的猛砸下依旧完好无损,气势似还在不住攀升中的面容刚毅的青年,他不由得一愣,道: “这孩子便是老祖新收的那名亲传?看来造化不浅,竟融炼了祖龙的根骨?” “唉,别提了,我因为他都快愁死了。”老猿一脸的霉相,立刻将从认识方守起的来龙去脉都毫不隐瞒地跟这晏齐讲了。 在听罢后,晏齐不住地砸吧嘴,脸上惊异连连:“难怪!看来老祖能收其为亲传,必然有某些深层的道理。” “这不才跟你说嘛!老祖他近来闭关,看来是准备复出了,但也不知为何,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老猿将自己的心里话同这晏齐讲了,旋即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对方,道: “不如......来上一卦?”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已千年不占......”晏齐刚想回绝,但在见到老猿那期翼的目光后,终于忍不住答应,“好吧,我便为其卜上一卦,看看他究竟应了什么局。” “太好了!”老猿激动一声,很快便冷静下来,看着晏齐闭紧双目,掐指弹算,不敢发出一言。 一开始,晏齐面上不动声色,但很快,他的眉头便深深地蹙起,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于是他便是重来了两次,最终放弃了努力,向着老猿摇头: “此子的命途,我只算到了近程,但更远的,却仿佛为一片迷雾遮笼,我亦看之不透。” 第286章 归来! “只算到了近期?”老猿亦是迷惑,“按理说,他修为远弱于你,命格该无可遁匿的啊!罢了,你把你算到的先说来听听。” “中孚之益。” 晏齐一脸沉重: “此局应在格局。” 老猿双目眯紧,对于卜筮一道,他虽然不精,但勉强能够听明白晏齐的意思: “你是说,方守诚则有益,涉大川时将会遇事?且此局与格局门有关?” “差不多,但综合来讲没有坏处,坚守诚信,万利自来。”晏齐点了点头,“天骄战后,前十都会被安排一定的职务以外派历练,想来方守,会遇到他的贵人的。” “不过这样看来,此次天骄战,方守必然无忧。”老猿彻底地放下心来,刚想松一口气,但接下来晏齐所说的事,令他再次打起了精神。 只听晏齐道:“近几日格局门将遭逢一劫,我已决定,天骄战一结束,便辞去狱司之职,准备出山帮你,新派逐日壮大,格局门道统不保,再不可掉以轻心了。还有,趁老祖闭关之机,那些居心叵测之徒,以及那幕后黑手,恐怕都要按耐不住了。通知大家注意防范吧。” “你能出山,我心里就有底了,否则我还真怕自己一个人无法支撑。”晏齐的话,使得老猿心情沉重。但在晏齐临走前,他又是忍不住说道: “风雨欲来,只怕这次,新派也参与其中,若万一顾天生便为那幕后之人......”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晏齐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坚定,“无论是谁,我们都会要其付出代价!一定会的!” 一个时辰,转眼临近。 场上满是窃语,在等待下持续攀升的焦躁情绪,正徐徐笼罩了等个斗场,而于老祖派来讲,方守的缺席,意味着老祖派在上次与天骄战头名失之交臂后,又将在本次天骄战上再次失利,以至于他们心中郁积的怨气,都尽数地倾泄到了方守的身上。 “方守定是避战而逃,想凭借自己老祖亲传的身份逃避责罚!” “没想到大家刚刚归心,他便撒手而去,简直自私透顶!” “没错,再怎么说,他若真想参战,也不该迟到的。” ...... 各路阴谋论,在人们的抽丝剥茧下,开始从阴影中走出,替代了真实的现象,成为了斗场上唯一的正确。 在天骄战上等选手到来,实属格局门创立以来闻所未闻之事。 故此刻,场内再无人可以对方守的迟到,做出半句辩解。 玄祖掐准了时辰,压下了躁动的人群,缓缓发声道: “一个时辰已到,天骄战正式开始!因方守一人缺席,故余下的九人,将有一人轮空,自动进入前五。” 在玄祖的声音下,本次天骄战的前十纷纷从看台上跃下,傲立在斗场上那合并为一处、几乎占据了半个场地大小的大气恢宏的比武台上,接受着所有同门的检视。 在听了玄祖此说,方世杰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主动要求道: “玄祖,那轮空的一个名额,可否就让予我来?毕竟” 左右环视了一下其余参赛者,方世杰一脸轻蔑地道: “我怕他们会死。” “方世杰!你莫要太小看人了!”方世杰这一下,径直连娇守月等中立方的几人也涵盖了进去,惹得对方当即不满。 “不如咱们便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看看谁输谁赢?”萧四郎撸起袖管,猛地一瞪眼道。 “也好。”不同于娇守月等人,玄祖自有他的立场,故本着公平的原则,他不动声色,刚想应允下来,这时从斗场后方的一处入口内,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其开口便是—— “玄师弟,怎么不等我便开场?” 唰!人群下意识地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肩上正扛着一柄古朴的石剑,从通道内缓缓地走出。 “这个死小子!”玄祖一头黑线,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人是谁,毕竟整个格局门上下,敢如此出言不逊的,除了那个无法无天的方守外,还能有谁呢? “擎天剑!”在看见方守肩上的石剑后,司徒南与李和风对视一眼,神情皆是一黯。 而在二者之后,亦有人注视到了此幕,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的震撼之色,完全不能表达他们所有的情感。 那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那一柄古朴的石剑上,细细地打量了起来,试图想要从上面看出丝毫的不凡来了。 但他们失望了,单看外形,这就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双刃长剑,约莫三尺的剑身,上面连纹刻都没有,把手也简陋无比,与剑身之间无剑格,从远处看像是一把上头尖锐的板尺。 “这是......”环形大殿中,天行能者双目微眯,在粗略探查了一番后,得出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 “下等凡器?如此低劣的品阶,便是后期能够发展,也发展得有限。” 一旁,无形宗的无相能者、晶族的不老能者等人亦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纷纷面露失望。 修士法器,由低到高,分凡、宝、灵三品,其中每品都有上中下三等。过去方守凝气境时,便连最低级的下等凡器都无法使用,但到了筑基之后,原来似高不可攀的凡器,便不怎么入他的眼了。 “这就是擎天剑的胎剑!我之前见过!” 就在这时,双子二峰所在的看台上,天骄许老四的声音盖过了全场,立刻打消了人们对于此剑的轻蔑。 毕竟,再怎么说,就算是再低劣的品级,也是由擎天剑的胎剑所化,日后等实力足够,掌胎剑者自可以回到双子峰取走真正的擎天剑。从此点上说,大头在后,胎剑是真正的潜力股。 “海涵海涵!”方守猛地一踏,身形立刻弹起,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斗场的比武台上,对着双子峰的萧二郎、萧三郎抱拳道: “在下取走擎天剑的胎剑,也是为了夺取天骄战第一,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貌似此剑并无丝毫奇异之处,不如便转交给二位,算作对借用贵峰修炼了半夜的补偿。” 第287章 抽签 莫说别人看轻此剑,方守在得到胎剑后,亦是大失所望,感觉除了结实外,这石头剑对其的助益,还不如一般的凡器。故他便生出了交还此剑以平息双子峰怒火的打算。 但谁成想,对于方守的主动示好,萧三郎竟勃然大怒,指着方守的鼻子便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登徒浪子,在横刀夺爱之后,还想以此剑来羞辱我等吗?” “啊?”方守不由一愣,感觉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由于昨日比赛一结束后,方守便着心事重重地考虑起修炼事宜,故对于当时在他从四方崖归来以前,斗场内发生的事情,包括郝芳的表露心迹、萧三郎这个“情敌”都一无所知。 现在一回想,他确实忆起在回无限峰的路上,有弟子在其耳边议论此事,不过他当时并未在意,如今看来,萧三郎的举动也就足以理解了。 “四郎,不得无礼!”相对来说,萧二郎还是对于方守夺擎天剑胎剑一事更为在意,毕竟过去这对他来讲,乃是一个需要为之努力的梦想,但如今梦碎,面对方守,他除了不满,还有一种隐含的不服气在的。于是在拦下了自己那个昏了头的情痴弟弟后,他便对方守问: “我想知道,你将磨盘推动了多少圈?” 尤还记得,上次萧二郎以一人之力,推动了磨盘三十来圈,在筑基境已属难得,故其当前最想知道的便是,要达到多少圈方能够取得胎剑。 “推动磨盘不能靠蛮力,要借以对擎天经的感悟引动擎天剑,如此才能松动禁锢胎剑的‘封印’” 方守刚试图解释,便被萧二郎不客气地打断: “这我知道,现在我就想问你,你到底推动了多少周?” “嗯”方守沉吟了一声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一万。” “......” 这一下,包括萧三郎在内的双胞胎二人都彻底沉默了。对于最多只能推动几十圈的他二人来讲,一万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是他们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这怎么可能?”同样在关注着三者的司徒南与李和风,立即怀疑地向偷摸回到环形大殿的老猿问道: “那方守所言可为真的吗?” 这问发出,本想低调回归的老猿立刻被揪了出来,在天行能者、不老能者等人好笑的目光下,无奈去到了原先的位置,道: “确凿无疑,虽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司徒南喃喃自语,“便是连我,都仅能做到推动磨盘千周!还有那胎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品阶如此之低?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唉......”李和风重重一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胎剑封印,乃是擎天剑灵亲自设下,非有缘人无法破解,看来方守,还真的那个被选中之人!” ...... 回到比武台上,萧二郎在听到“一万”这个答案后,心中对方守的不服,立即土崩瓦解,故其明显看起来失意地道: “胎剑之主,乃是由擎天剑择定,既然选择了你,又岂有相赠之理?更何况,我兄弟二人还不屑于用此法得到此剑。” “那好吧。”方守也不多言,将胎剑收归到背后的鞘中,剑鞘乃老猿所赠,据说由一种浑身无骨的“虚灵兽”的皮制成,坚硬无比水火不侵,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变化大小,可完美将各种大小的剑收入其中。 至于为何不将胎剑放入乾坤戒,乃是方守在取剑时从剑灵处得知了一条信息,即—— 若想拿取擎天剑本体,起码需要达到“能者”境,即老猿等一众首座的修为时,方能取用,而取用的前提,便是与胎剑构建关联,培育出第二剑灵,达至传说中的造化境方可。 一般来说,剑道境界有三,一是: 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人剑合一; 二为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杀人于无形,此为“无形剑道”; 最后是第三境界,手中无剑,心中无剑,剑即是我,我即为剑。 但据传,在这三等境界之上,仍有一等,名曰“造化”,非常人所能勘破。 而想要入第一等剑道“人剑合一”,便要视剑为手足,带于身侧,时常使用,慢慢磨合,不可因噎废食,故方守这才没有放入乾坤戒里“冷藏”着。 在得知此点后,方守顿时感到,这擎天剑还不如不拔,拔了反倒是个累赘,毕竟如今胎剑的品阶——下等凡器,实在与“鸡肋”无异,对于方守实力的助益,真的有限,倒还不如不用。 见方守也不问自己的意见,便自顾自地走入了队列之中,对于“迟到”一事,更是只字未提,玄祖气的双眉一跳,顿时火冒三丈,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也只能强压下火气,决定日后再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哼!”闷哼了一声,玄祖板着脸道: “抽签吧!一人一签,决定对手!” 当即,从方守等人身前,各自伸出了一截木桩,上头有一个凹槽,也不知作何用途。 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方守将手探入凹槽,指尖当即触碰到了一个活动的物体。 刚接触时,方守只觉此物尖头有些发硬,但继续深入,柔软的触感以及略带温热的异样感,立时令他忍不住缩手,不过就在他刚想行动时,却为此物死死地缠住,轻易挣脱不得。 “这谁的手?” 原来,这木桩的凹槽内,竟隐藏着一只陌生人的手,但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根据手感及大小来判断,此手乃是一个女人的。 恰在此时,玄祖的声音响彻他们的耳中:“你们眼前的木桩,被附上了一道‘空间阵法’,两两可以连通。而相通者,便互为对手,这在我们格局门,寓为‘握手言和’,天骄战虽不禁止杀戮,但希望尔等在对比时,可以留出一线......” 听罢了玄祖的解释,方守不禁想到: “难道是娇守月?” 第288章 误会! 娇守月那冷傲的模样,立时浮现眼前,不过与此同时,方守亦想起了当初自己祖龙态下曾被其打过屁股,他便恶作剧般地挠了挠对方的手心。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失误,缘是娇守月已经一脸嫌厌地取出了手来,那么其对面的一家,也就呼之欲出了—— 郝芳?!! “怎么会这么巧?”方守如中雷击,一时间愣在了当场,手也望在了桩中。 至于郝芳,虽然一开始便意识到了对家是谁,但没成想随即而来的挠手心的举动,也让其甜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讶然,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幸福感,如从天而降一般,砸中了自己,溢满了她的整个心田。 “啊!”郝芳从耳根到脖子后,瞬间一片通红,她激动地握紧了另一边那只宽厚的手掌,浑身在激烈的抖动下摇摇欲坠,脑海里迸出了一个令其无比眩晕的答案: “他喜欢我!” 郝芳几乎可以肯定了,方守一定喜欢自己,否则为什么在明知对家是谁的情况下还偷偷挠她的手心? “啊啊啊啊啊!方守!你纳命来!” 看到这对不正常的男女,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行“龌龊”之举,萧三郎气急败坏,身体猛地弹出,便欲对方守实施“人道毁灭”,不过却为早已预料到此幕的萧二郎提前拦下。 “二郎,男有情,女有意,这种情况下,你只能祝人家幸福!”萧二郎在三郎那几欲破碎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不!!!” ...... 那边萧三郎发了神经,方守这边便反应了过来,连忙不由分说地抽出了手,满脸亦憋得通红,但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他又无话可说。 毕竟萧三郎都这样了,他总不能当众解释“刚才挠你手是因为我将你误认作了娇守月吧”?无论怎样都不合适,故他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天骄战结束后,我们便公开吧!” 这时,郝芳的声音出现在了方守的脑海,令他不由得一愣,道: “公开什么?” “哎呀!干嘛非要让人家说出来嘛!当然......当然是公开你我的恋情啊!” 郝芳的语气中,还带有了几分恋人间特有的娇羞,立时令方守无地自容,连忙解释道: “不是!刚刚......刚刚是因为......” “我知道嘛!你喜欢我!”郝芳笃定地道,“这‘握手言和’之礼,乃是历届天骄战的传统,我想如何判定对手是哪家,格局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你在明知是我的前提下,还对人家......嗯,羞死人了!” “我靠!” 天地良心,对于这所谓的传统,方守还真不知情! 真实原因是,由于其老祖亲传的身份,故除了老猿这个马大哈外,方守一直无专门的师父指导,故像一些天骄战时的注意事项,也就无人向其讲解。于是他赶忙解释: “郝芳师侄你误会了,其实是这样的,当时我......” 方守说了一大堆,简直都快要被逼得画圈圈诅咒自己了,但郝芳却对他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那照你的说法,为何事后还握着我的手不放?” “我......”方守无言以对。 “别掩饰了,我懂,都懂的!”郝芳暧昧地盯着方守,眼里充满了爱意,“听说你在初始界时,还是个保守的文生呢!难怪这么害羞,还不如我这个女人家嘻嘻......” “我靠!我靠!我靠!” 平时方守已经尽量保证自己不吐脏口了,但一连三个“我靠”,完全能反应出他当前百口莫辩的羞臊心态。 与此同时,环形大殿内,同样对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的各势力修者,亦是对于方守的“大胆求爱”感到了佩服。 “牛逼啊!我这大舅哥果然了不起啊!在天骄战上,如此公开的场合都敢撩妹,在下自愧不如啊!”陈浪天说得最为大声,对方守的仰慕之情,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一旁,李青丰则是嘲讽似地瞄了李偲偲一眼,不过其心中对于方守的戒备,也无形中缓解了不少。 至于与方守直接相关的萧紫铭、李偲偲二女,则是在对视了一眼后又快速地切开了目光,心情各自不同,但都是极为地复杂。 一方,是李偲偲,直盯着郝芳的面孔,心中写满了问号:“难不成我之前误解了,哥哥对那萧紫铭无意,而是喜欢他门中的此女吗?” 但旋即,她却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但不论如何,守哥哥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行!” 另一方,则是奎爷在替萧紫铭打抱不平,神情中充满了愤慨: “自古最是郎薄情!这方守之前还一往情深的模样,结果现在就开始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了!小姐,对于此等浪子,奎子真替您感到不值!看我不找机会收拾他!” “不要!”萧紫铭呼吸略有几分急促,旋即她很快平复下来,对奎爷安抚道: “想来他也知与我有缘无分,故当前举止,乃是有意做给我等看的。” 奎爷这么一听,幡然醒悟,立刻意识到周围其他不灭宫弟子望向方守的目光,也渐渐地缓和了起来,于是他将信将疑道: “但这可能吗?” “可能。”萧紫铭在对奎爷说的同时,也在心中反复告知自己: “看来方守他,也想斩断这段孽缘了。” ......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郝芳是咬定青山不松口,萧三郎是寻死觅活,旁观者则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尤其是蛰伏了多时的小黑,终于找到了机会,对方守一阵示好:“恭喜啊!没想到这么快,我便有嫂子了!” 自从被沧青封入了静离瓶以后,小黑先后经历了“不服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再到“闷葫芦不说话”这三个时期。 最后,在渡过了这三个煎熬的时期后,它终于大彻大悟,理解到人生,便是一场修行,而方守,便是它的魔障,是前进路上不得不逾越的一座高峰。 于是它突然领悟了一个道理,那便是—— 闷声发大财。 第289章 惊异表现 低调才是王道,一时的示弱,只是为了日后的反攻。因而小黑决定,改变策略,“曲线救国”! 先假意喊方守为“大哥”,试图通过拉关系、套近乎,突破对方的防线,离开静离瓶! 这之后,它再暗中蛰伏,精心策划,等待机会,再次反攻! 想到这儿,小黑不由得意地笑了:“嘿嘿嘿,在黑大爷的糖衣炮弹下,方守你就等着沦陷吧!” 不幸的是,它日夜朝夕与方守相处,但至今都未摸清对方的脾性,竟与外人一般简单地认为方守是看上了郝芳。 哪怕之前方守曾对萧紫铭隐秘地表露了心迹,它也毫未察觉,只觉得这是男人的通病——滥情罢了。 以至于它这记马屁,拍在了虎屁股上。 “哪都有你!给我滚!”方守还正在气头上,当即对识海内的静离瓶下了一道止声符,彻底隔绝了这厮的声音,以至于小黑第一轮投放糖衣炮弹的计划,还没开始,便已经失败...... “唉,年轻就是好啊!” 玄祖对方守目露欣赏,旋即便压下了躁动,干咳了两声,继续宣布道: “天骄战上场次序,第一场方守对郝芳,第二场萧三郎对陈定,第三场萧二郎对方世杰,第四场童经纬对娇守月,第五场忘尘对冷秋。” 在决定了对手以及比赛次序后,前十选手们真可谓是悲喜交加。 最有看点的老祖派与新派之间,并未提前上演冲突,前三场的强弱局面一目了然。 方守对神梦峰郝芳,结合先前的一幕,属于情人间的相爱相杀;双子峰的两个,双双面临强敌,处在随时淘汰的边缘;剩下的第四、五场,则相当有看头,乃是彻彻底底的硬战了。 方守暗暗咋舌,没想到竟是自己第一个上场。他深吸口气,心中略有几分忐忑。 一夜之间,方守的实力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毕竟还未受过实操,也不知对于这种巨大的飞跃,他究竟能否顺利地适应? “走吧,我的方郎!” 方守还正想着,脚下便一个踉跄,缘是那作孽的郝芳又再次不顾场合地公然示爱,实在是令人难堪。 “郝芳师侄” 方守上了比武台,对着那眼冒星星花痴般凝望着自己的郝芳,露出了无解的神情,于是他扳起了脸,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当即训斥起来: “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啊?”郝芳先是一愣,旋即醒悟了过来,眼里闪着水花,一脸委屈地道: “好嘛,我知道了嘛!刚结成道侣就凶人家!” “方守!我看你才不要得寸进尺!”看到郝芳受欺负,台边观战的娇守月立时怒道,“郝师妹心性善良,既然选择爱她,便不许肆意对待!” 也不知何故,在说这话时,娇守月感觉酸酸的,心中充满了失落,但尽管如此,她仍忍不住为自己的这位好姐妹出头。 被这娇守月不明不白地训斥了一顿,方守明白误会再不解就真的解不开了,于是他当即辩解:“我啥时候说......” “干嘛!你想脚踏两只船啊?!” “小白再这样不爱你了!” “去死吧渣男!” ...... 方守话刚脱口,便被淹没在了看台上神梦峰女子军的声讨之下,一时间各种手镯、铁器,以及不少男修的臭鞋、臭袜子,更要命的,他还看到了鸡蛋般大的鼻屎块,也不知哪个牲口团出来的,齐齐向他砸来。 “你们做什么~” 方守连忙躲闪,所幸没被那些邋遢秽物砸中,不过像一些女修的金银首饰,他却是收集了起来,递到了郝芳的面前。 “哎哟,小白还会借花献佛了?” “真圆滑!比武台上都能想得出来!” “什么嘛!人这叫浪漫!” ...... 方守他刚想要说“回去还给你的姐妹们”之际,一些肉麻腻歪的调侃,便飞入了他的耳中,令其挂满了金银首饰的胳膊顿时僵在了原地,是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噗嗤!好啦!我懂你的意思!”看见“情郎”这一副窘迫的模样,郝芳破涕为笑,突然对对方的体贴感到了暖暖的。 “你不懂!”方守微微一叹,决定避开当前的场合,等天骄战结束后再好好地解释。 “我懂的!”郝芳坚持道,“你方才凶我,是因为比武台上无儿戏,想要与我认认真真地比上一回,对吗?” “不......”方守下意识地否认,但转念一想,当即闭口不言,似默认了郝芳的说法。 “那好吧,开始吧!” 郝芳收起了弱女子的姿态,并在方守吃惊的目光中,盘起了自己的发辫,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眼眶各自涌现出一抹猩红,仿佛浸染上了浓浓的血色。 见郝芳顷刻便转换了状态,方守微微讶然,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好笑,不由得对对方露出了一丝赞赏,掷地有声地道: “好!还请不要留手!” 将背后胎剑缓缓拔出,方守沉吸口气,却没有发动任何功法,而是决定检验一番自己当前的修为,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 啾! 火鸟自郝芳的眼中冲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火炽的流线,瞬间出现在了方守的两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啄向了方守! “不错!”郝芳一言未发便动手,却是打了方守一个始料不及,不过他并未慌乱,而是探出了左手,掌心向前,用力地向前一推! 这之后,异变发生了! “不可能!”神梦峰以及新派众修,皆是震惊地望见方守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推出左掌后又向着两只火鸟冲来的方向各自一探! “啾~” 长长的两声哀鸣过后,这一对火鸟竟是被方守徒手掐住了脖颈,无论如何挣扎,都像是被套牢了一般死活脱离不出。 “赤灵神典虽可具现神念攻击,但却是为了迷惑,实则是彻彻底底的神念攻击啊!他如何徒手便拦了下来?” 元婴之下,神念无法具现,故无论掩饰得多么巧妙,郝芳发出的这一道火鸟攻击,都是实实在在的由神念组成,并不存在实体。 故众修顿时骇然于方守的这次徒手防御之中。 第290章 逆鳞骨 “嗯?”方世杰盘坐在比武台边,目光在方守的那只手臂上稍微停留了一阵,便不动声色地阖上了眼目。 而与此同时,环形大殿一层,各势力天骄亦对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一般情形下,面对赤灵神典,筑基修士只能通过神念功法进行防御,然而筑基境下修士神魂差距不大,故硬扛近百回合不成问题,而对于凡、体二修来说,便是要在这百回合间,对神修本体造成致命伤害。当然,这也仅对于单修一脉的修士而言,像部分神、凡同修,或是神、体同修的,还能够做出更为有效的防御及反攻。” 对于修士间战斗的常规方式,小白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地吐露出来,得到了在场绝大数天骄的附和。 然而陈浪天对此,却是嗤之以鼻:“那只是废物的做法,真正的进攻,是无需防御的。” 对陈浪天的话毫无反应,小白继续向晶族的黎远、天仙府鹤侠女以及神泉宗张吴兴等人分析道: “只是不知,方守是如何以肉身便破解了对面的这道攻击呢?” “真笨!”陈浪天耷拉了一下眼皮,再次忍不住嘲讽,“亏你们还都是结丹境的修者,连区区一个筑基的出招都看不透!看他的左臂!上面有东西!” “有东西?” 这陈浪天傲归傲,但毕竟是道盟的天骄,实力在众人还是无可争议地排在前列的,故其一说,那一身正气、背后背着一把狭直长刀的神泉宗天骄张吴兴当即皱眉: “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说得没错,确实不像是正常的肌肤,倒更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骨质物覆盖着!”晶族的黎远,从凹凸有致的身形上看,乃是一名十足的女性,她以自己那对晶莹透亮的晶体眼遥遥一扫,立刻发现了方守手臂上的端倪: “那是一种接近于其肤质的可变化的骨质,不出意外应是某种法器,此刻正布满了他的手臂,也不知是何来历,竟能以实体阻下虚无的神念攻击。” 顶着一对远山眉,眉影线几乎占据了整个上眼皮的鹤侠女赞同地点头,但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总之不论是何种法器,这方守展露的,还只是冰山一角。” ...... 二层。 各势力强者则也在低声地交流着。 “此子特殊,修为虽在炼骨,但真实实力,应已媲美结丹。”天行能者给出了自己的论断。 “天行兄好眼力。”眉宇间英气逼人的无形宫无相能者附和道,“但其当前的这件法器,才是真的不凡。可惜其暴露的太早,未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我注意到新派那边也姓方的小子,已经察觉到了此点。” 无相能者嘴里的这个“也姓方的小子”,自然便是孤守峰的方世杰了。只是没想到后者只是简短地一瞥,对方便已丝毫不漏地观察到位,似他在这里一站,整场的动静,便都逃不过他的眼力。 晶族的不老能者,体表为细鳞似的晶体片包裹着,一对浑圆的眼珠,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不过想要对付‘一念沙’,还不够,远远地不够!” ...... 比武台上,不论其他人做出了何等反应,都丝毫干扰不到正在默默体味自身能力的方守。 正如外界推测的那般,其手臂上,正附着着一层骨质的“秘密武器”,而这个武器,正是在其突破炼骨阶前,产生异变的逆鳞。 当时在老猿的保护下,藏匿了四百三十三个隐秘龙穴的逆鳞,在其中蕴藏的海量的乾坤、混沌之气的淬炼,以及擎天剑阵的锤打下,仿佛化身为了方守体内的第二百零七块骨骼,先是变得极为地坚韧,足以当下一般结丹的攻击,其次又具备了简易的移动及变化之能。 即,人形状态下的祖龙根骨——“逆鳞”,方守现称之为“逆鳞骨”,能够从后脖颈下移动到其全身的各个部位,同时可任意扩张为原先的三四十倍大,这足以覆盖其整条手臂了。 如此一来,逆鳞骨便成为了其绝佳的防御手段。而最令方守感到惊喜的,是逆鳞骨不仅能防御实体攻击,还能够感知并防御虚无缥缈的神念! 这简直是方守自炼化祖龙根骨以后收获的最大的好处了。 想到这儿,方守抬起头来,目视着因其思索而暂时停手的郝芳,道: “再来!多来几次!” “哦,好好”郝芳微微一怔,旋即便反应过来,眼眶外血色渐浓,再次召集出比上次多出了几倍的火鸟,在空中勾连出一道闪电的模样,咻地一下,瞬间临至方守,迎头便劈了下来。 而如上次一般,方守不做任何的防御,单单以其那被逆鳞骨包裹的拳头直直迎上,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一拳击碎了那道来势汹汹红色闪电! 随即,这道闪电由下方拳眼接触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地寸寸开裂,噼啪碎成了零星的火炽,卷起了一股无形的念力风暴,将方守的衣袂吹得高高地鼓起,但并未对其再造成丝毫的伤害。 很快,风暴平息,那道由十数道火鸟组成的凌厉闪电攻势,就此消散于无形。 “厉害!”郝芳喃喃自语,心中对于方守的情感,更多出了一种佩服。 也不怪郝芳作此反应,她修为在化形,虽距结丹尚远,但毕竟高出了方守两个境界,没成想她的全力一击,竟被方守轻描淡写地破解,她如何能不惊讶? “还要再来吗?”郝芳像一个乖巧的小侍女般,轻声地询问着方守,她知道对方正处在回顾得失的关键阶段,故询问时也带上了几分小心,生怕干扰了他。 “不必了。”轻舒了一口气,方守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紧张地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生怕打搅到自己的郝芳,心头一软,突然萌生出一种不忍伤害的念头: “唉,多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看上我了?罢了,如果这是个错误,就让这错误,尽可能地延续下去吧,也许等过一阵,她对我的这种情感就会慢慢地淡化了。” 抱着一分善意,方守对郝芳眨了眨眼,十分感激地道:“谢谢你在我思考的时候没有趁势攻击。” “你赢了。”奇怪的是,对于方守的谢意,郝芳并没有接受,而是自行走下了比武台,主动认输道: “这局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第291章 帮衬? 在方守的目送下,郝芳洒脱地下了比武台,给自己的前十战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真干脆。”小声嘀咕了一句,方守也随即跳下了比武台,心中回念着却是郝芳那利落下场的飒爽英姿,苦笑连连道: “唉,偏见也多是因不了解。” 不由自主间,方守对郝芳,这个过去总带领着一帮“粉丝”尾随祖龙态下的自己的无脑女,也不免高看了几分。 接下来,便是萧二郎对陈定。 然而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结局注定了的战斗,对于此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故此刻,环形大殿二层,司徒南、李和风正将顾天生、陈明等人拉至角落,暗中商议道: “天生兄、陈兄,二郎、三郎这一对倔驴,恐怕对上陈定他们,必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到时候还要靠你们二位多多帮衬了。” “帮衬?”陈明轻抬了抬眼皮,有些不以为意道,“是怎么个帮衬法?” “不要下死手。”不同于李和风的拐弯抹角,司徒南直接点明: “要你们二位暗中知会陈定他们一声,若二郎他们死不认输,赶下台去即可,不要下死手。” “这不可能。”顾天生毫不留情面地一口回绝,“天骄战为逼出后辈们真正的潜力,不忌‘杀人’,便是要在他们历练前,尽可能地营造出真实的场景,认清楚修真界的残酷。你身为一峰之首,不以身作则便罢,竟还试图私下舞弊,司徒南,单凭此点,我便可叫执法堂将尔等法办!” “你倒法办个试试!”司徒南闻言一怒,手中的酒壶啪嗒一声,被其捏做了几瓣,酒水溢满了一地,但也不知是由何物所酿,竟是在空气中快速地挥发,只余下满屋子的酒香,让前面正观战的诸位强者都不由得转头望来。 “罢了罢了,无事了,列位继续,继续。”连忙将即将暴走的司徒南拉住,李和风一边向不明就里的其他强者示意,表明无需记挂,这边才对顾天生苦涩地一笑,暗中传音: “我们二人也知规矩不可轻改,但二郎、三郎,乃是萧祖的后人,他老人家撒手而寰后,就留下大郎他们三个,这香火自然不能在我们格局门里断了。” “哼,一个死了的老东西罢了” 出乎二者预料的,陈明却在这时贸然开口:“当初他萧祖拼命维护华儿时,可有曾想到过自己的下场?跟道盟作对,算是老祖派不知天高地厚的遗风,如今怎地,萧祖的后人要保护,世杰这些无甚背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崛起的后辈就该死吗?” “不许这般说萧祖!”顾天生猛地定睛,直勾勾地望着陈明,一字一顿地道,“甭论立场如何,对萧祖,不可不敬。” “哼”陈明背过了头去,似不欲与顾天生冲突,不过在暗中,其眼眸深处竟闪过了一道恶毒的光芒,嘴角泛起的不屑,很快被其收回,未被任何人察觉。 “天生,你知道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李和风按住了被陈明挑起了怒火的司徒南,脸上充斥着无奈,“只需尔等吩咐下去,叫世杰他们不要下死手即可。” “抱歉,此事与我新派理念相悖,不容商议。”顾天生冷冷地回道。 新派,试图取缔格局门旧有的理念、传承以及对老祖的个人崇拜,要求仿照其他门派,全面放开对弟子的保护措施,强化弟子竞争意识,如此将来离开祖庭后,方能在与危险丛生的残酷环境下生存下来。 秉持着这样的理念,顾天生自然对于李和风二者的要求无法妥协了。 “哼!不帮便不帮!”见李和风还欲再说,司徒南强将他拽向了一边,同时对顾天生恨恨地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新派尽是些无情寡义之徒,若二郎他们这次天骄战上身死,我必不顾玄祖的劝戒,与和风率双子二峰,加入老祖派!” “你可以一试。”丢下了这句,顾天生一甩衣袖,便带着陈明出了环形大殿,通过顶上的通道进入了参天壁内部,与司徒南二者不欢而散...... 战斗,一触即发。 萧二郎面目沉重,先于陈定上到了比武台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然而陈定,却是邪佞地舔了一下上嘴唇,也不回礼,便跟着跃上了比武台,大力之下,令整个台面都轻轻震颤了一下,分明是一开场,便欲给对家一个下马威。 眼眶通红,陈定邪佞地大笑,似对当前一战,早已期待了多时,他眼眶通红,仿佛浸上了一层血色,赤灵神典已在第一时间祭出,同时其身体涨大,化身为了一个三丈多高的宏伟巨人,藐视着下方如蝼蚁般可被其一脚踩死的萧二郎,道: “去死吧!” 原来这陈定,一出手便是杀招,径直发动了赤灵神典以及擎天经两大藏经,抬脚向萧二郎踩去。 轰隆! 斗台一阵晃动,萧二郎青筋暴突,其双臂上举,撑住了巨人砸落的脚面,膝盖被压得弯曲,身形岌岌可危。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无形无相,生灭去来!一重变!巨化!” 就当众人以为萧二郎即将支撑不住之际,萧二郎怒天震吼,浑身骨骼在一阵错动中,猛地涨大了一圈,而其特质的衣衫,亦被随之撑大。 一圈一圈又一圈,这之后,又是三次涨大,萧二郎的身形变得比陈定还要高出了两丈,只见陈定的脚还被其紧箍在掌中,但此刻处境倒置,原先能一脚砸灭自己的巨脚,如今在五丈高的巨人二郎手中,仿若金莲玩物,手掌相错,便捏动着对方的脚踝关节咔咔作响。 台下,方守见此,瞳孔微缩,心中默默回想着擎天经的不凡之处——擎天十重变!其中筑基境可达到—— 一重变,巨化,化身为巨人。 二重变,金身,强化肉身,金铁不破,水火不侵,肉身即为武器,可媲美一般凡器。 三重变,废体,以柔克刚,肉身进一步强化,可抵御一般宝器。 此之三重,陈定、萧二郎二者,双双展露出了一重变的实力,但显然一重变中也有差异。 第292章 干扰(上) 如陈定三丈之高,萧二郎比之高出了两丈,那么萧二郎在擎天经上的造诣就明显超出了陈定。 不过陈定,既出身于以赤灵神典为主修的三千峰,那么自然不是以擎天经见长,必然留有后招。 果不不出方守的预料,一只熊熊火鸟,自其猩红的双瞳内猛地射出,一下便刺进了萧二郎的灵堂,令得其浑身一颤,神情显露出一丝痛苦。 “给我躺下!”陈定单手撑地,身形回转一圈,脚掌挣出了萧二郎的手心,在到地面的同时,另一只脚高抬,对着萧二郎的侧脸迎面砸去! 扑通一声,萧二郎那巨大的身形,被一下撞倒在地,也得亏比武台几乎占据了半个斗场的大小,这才没令其滚下台面。 “二重变!金身!”陡然吃痛一击,萧二郎知道这般下去,势必要在对方的神念攻势下丧失优势,当即决定发动了擎天经二重变,试图对陈定实施雷霆打击。 “哼,痴心妄想!” 在陈定阴冷的声音中,数只火鸟盘旋在萧二郎的头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而也不知何故,萧二郎那明明已启动了二重变、皮肤开始蜕变为金色的身体,再次消退为原本的肤色,竟是萧二郎的二重变,被这鸣叫声生生地阻下! 陈定见机扑上,从头到尾都不给萧二郎半点的机会,招招都下狠手,蒲扇般的大手,握紧成拳,如雨点般砸落,很快便将对方那坚硬的体表了砸出了丝丝的裂缝,鲜血倒溢而出,透着诡异的殷红,浸湿了萧二郎下身的衣襟。 “二郎!” “哥!” “二郎师兄!” “二郎师叔!” ...... 此刻,包括司徒南、李和风在内的,双子二峰全体弟子,都紧张地站立起来,尤其是萧三郎,眼角已经噙满了泪光。 天骄战上,虽不禁杀戮,但也不限认输,若此时萧二郎可以服软,那么自可以从陈定那不管不顾的攻势下逃得一命。 但显然,萧二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在对方狂风暴雨的攻势下,多次试图起身,可碍于火鸟的不断干扰下,识海动荡不安,意识逐渐地丧失了对于躯体的控制,而其身体,亦是在这种绝境下开始回归正常,如此下去,决计无法捱过一重变下陈定的百次砸击,便得粉身碎骨了。 “毕竟不是在擎天剑阵下,萧二郎在陈定的拳头下,可没有复原的能力,唉,没想到这么快,便要轮到我上场了。” 在周围人不解的目光中,方守缓缓起身,从背后拔出了胎剑,拿衣袖轻轻地擦拭着,同时嘴中轻唤: “可惜了,你这宝贝,过去想得到你的,都是这等废物,难怪你不愿跟他们。” “等等!!!” 拳头砸落的势头一顿,陈定微微一怔,本来他已打算好取萧二郎这头死不屈服的倔驴的性命,但没想到,对方竟会在这时发声,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想要改口认输了? 对于一重变下的萧二郎,陈定没有把握在萧二郎想要认输的前提下还能取对方性命,故也是在迟疑中停手。 抖落了身上的灰尘,萧二郎满脸血迹地爬起,但在陈定防备的神色下并未朝其发难,而是踉踉跄跄地来到了比武台的边缘,瞪大了眼珠死盯着方守,极为压抑地问: “你方才,说什么?” 环形大殿内,司徒南、李和风本已绝望的神情死灰复燃,双双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方守这是想......” “嘘!”李和风缓缓地摇头,制止了司徒南继续说下去,“看看这方守到底会如何做,若他真能救下二郎,擎天剑给他又何妨?” ...... 言归正传,话说萧二郎在来到方守身边后,眼睛死盯着对方,立时将陈定给抛在了脑后,而一时猜不透对方想法的陈定,也是停手,想知道这中间究竟藏了何等猫腻? “啧啧”然而方守,却是一脸欠揍的表情,全程并不理会萧二郎,而是握着“宝剑”开始回走,嘴中满是感慨: “好剑!好剑啊!宝剑擎天,能者得之,废物岂配拥有?才转动磨盘三十周就想取得擎天剑?笑死人了好嘛!” “嘶” 全场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刻,包括与方守交好的沈猴猿丘等,都猜不透他为何要在此时激怒萧二郎。 但方守这一席话,激怒的,岂只有一个萧二郎? 双子峰下,天下、鹤首二峰近两千弟子,性情本就暴躁,这下一听,更是捶胸顿足,气的人马仰翻,恨不得冲下看台狠揍方守一顿。 而近在咫尺的萧三郎,则早已按耐不住,再加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身边又无人劝阻,直欲摸到方守那该死的后脑勺来记锤击。 “不好!”看到萧三郎那样,萧二郎心道不妙,非比赛人员,在比武台下贸然出手是会被取消前十资格的! “陈定你我下回再战!”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向陈定解释了一句,忙下台与怒急攻心开始发力横冲的萧三郎撞了个人马仰翻,这才死活将对方拦下,同时冲方守怒喊: “方守你他娘的别走!等天骄战后我非率鹤首峰全体弟子与你大战三天三夜!看谁才是废物!” 方守偷缩了下脖,似是对萧三郎的“宣战”感到了心悸,但旋即他却是梗着脖子,不停地用衣袖撸着胎剑,道: “好剑,好剑呐!” “还有我天下峰的弟子,随时奉陪!”这边萧二郎话刚说完,看台上的许老三便已带领着天下峰一大帮糙汉子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如被激怒的熊罴,一个个猛拍胸膛撕心裂肺的模样,似要将方守生抓活剥、扒皮抽筋不可。 方守的挑衅之举,在双子峰弟子的眼中,无异于虎口拔牙,简直罪无可恕。 “好样的!”不同于一般弟子,环形大殿内司徒南却是一掌拍在了李和风的肩头,脸上激动按耐不住地道,“不管方守是出于何等目的,此举甚得我心,其强夺胎剑一事,我就不与计较了。” 第293章 干扰(下) 李和风揉着自己发痛的肩头,不过也是赞同:“此提议甚好,我们便不与这晚辈计较了。” “本来就不该计较!”老猿回头,白了司徒南及李和风两眼,张嘴嗫嚅了几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但与此同时,他却是对方守的行为感到了不解: “表面似是激怒双子二峰弟子,但实则却是从陈定的手上救下了萧二郎,方守,你这算是投桃报李吗?” “可恶!”说回当事人陈定,正像个柱子似地杵在比武台上,盯着方守的背影,面上阴晴不定,一股羞辱感被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他有种直觉,方守方才的举动,定是为救下萧二郎。而其则像是个野猴子,被对方玩弄在鼓掌之中。 “从我的手底下救人?方守,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陈定暗暗着想着,眼中杀意翻腾,对方守的恨意,也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在心中怒吼: “前五之战,我必亲手,将你屠诛!” ...... 在方守的横叉一脚下,格局天骄战的前十第二场就这么意外地中停,差不多就在双子峰弟子讨伐方守的冲动稍有熄落之际,终于迎来了万众瞩目的第三战—— 方世杰对萧三郎! 当然,人们的关注点,多聚焦在方世杰的身上。 由于天骄战规则所致,前两天的比赛,强者的真正实力多只是轻鸿一瞥,远未暴露出真实的水准,故今日,一切真相将被揭晓! 被所有人认定为第一的不二人选——方世杰即将登场,而他的对手——天下峰萧三郎,则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人物,其道心“痴心之道”,曾被玄祖认定为“负分滚粗”的凡品,比之方世杰的极品“不灭”道心,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因此观战者想的,多是萧三郎能在方世杰的手下支撑几招,而非是获胜。 “可以开比了吗?”方世杰淡望着萧三郎,虽然三郎上了比武台,但仍挖空了心思想要去找方守的麻烦,这将他这个真正的第一放在了何处?难道他方世杰就不值得你三郎认真对待吗? 怀着这样的情绪,方世杰斜眼睥了环形大殿内一脸紧张的司徒南李和风二者一眼,旋即又移向了顾天生,在对方的微微颔首下,他冷酷地一笑,右手背后,小拇指尖化作了一团微不可见的沙粒,沿着双腿外侧滑下,如一条飘飞的絮带,偷摸地接近了萧三郎。 “这是战场,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方世杰那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眸微微张开,一道厉芒如惊雷般闪过,环形大殿的一众强者正目不转睛屏息以待地看着此幕!就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小芳啊!你过来这边!” “嗯?”方世杰攻势一滞,连带着环形大殿谩骂齐发,尤其是正全神贯注想要知晓方世杰真正实力的陈浪天,在这关头径自被自己的一口气给呛得连声咳嗽,大骂那肇事者是个浑球。 原来,就在方世杰准备动手的一刻,早已用念子探查到这一幕的方守,又再次选择了干扰,当着全场人的面,将他的暧昧对象“小芳”召至了身旁,一下搂上了对方的肩头,像是在宣示着主权般,公然对萧三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郝芳师侄,事出有因,你莫要怪我,事后我必亲自寻你赔礼道歉。”暗地里,方守快速地说完这句,但没等郝芳反应过来,骤然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 “方守!你给我纳命来!!” 只见萧三郎,如同被点燃了的炮仗,连看都不看方世杰一眼,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一下便跳下了比武台,不管不顾地冲方守扑杀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大多数人都未能反应过来,萧三郎便已弹离了比武台,出现在了方守的上空! 然而,三郎快,二郎更快! 如同经验老道的守门员,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何时出现的萧二郎,张开他那结实的臂膀,一下便网住了失去了理智的萧三郎,将其扑倒在地! “!!!!” 全场气势喷涌,一下子恶毒的咒骂声接连不止,如剑雨般射向了方守,但都被对方城墙一般厚的脸皮给一一挡下,一副“我就泡妹”了怎么着的无耻模样,简直罪大恶极地挑动了场内那数不胜数的单身汪的敏感神经。 脆弱的神经如泄洪一般崩溃,包括沈猴、猿丘在内,也忍不住咒骂了两句,缘是他们本以为,方守对郝芳仅是误会,但当这一切作为事实上演了之后,身为亲密无间的好伙伴们顿时产生了一种被有意蒙蔽了的感觉,尤其是猿丘,其隐隐知晓方守与萧紫铭之间的“猫腻”,但这一刻,他也为对方的“花心”所激怒了。 “老大这是在做什么啊?他知道不知道这里是天骄战啊?” “靠!色胚一个!无耻啊!” ...... 环形大殿下层,各势力天骄也陷入了一阵无语当中,他们来次的根本目的,一是为了交流,二便是想探清楚格局门天骄的底细,但谁成想这半道竟出了一个方守这样的害群之马总以一些特别奇葩的方式出来搅局,当然很让人不爽。 “小姐,这方守何时变得如此轻浮?看来你拒绝此人是对的,简直太过不堪了。”奎爷暗中向萧紫铭传音道。 不过萧紫铭却不这样想,反而有些奇异地用目光来回在萧三郎以及场边压抑怒火的萧二郎之间打量: “你还记得前一天的那个四方崖的引路人吗?” “自然记得”奎爷虽然疑惑,但仍是实话答道,“其名曰‘萧大郎’,乃是上一届格局门天骄的第二,如今在格局教老祖分教任护法一职,据说即将突破元婴,已受到了不灭宫上层的关注。” “这就对了”萧紫铭一脸肯定地道,“当时方守乃是最后一个从四方崖归来的,再加上方守所属老祖派,与那萧大郎同出一脉,那么我敢断言,方守之所以屡次挑弄这萧姓双胞胎,必然与萧大郎有关!而其真实目的,乃是为了将这一对兄弟从方世杰等人的手中救下!” 第294章 叫我小芳 在萧紫铭那不可辩驳的强大逻辑下,奎爷败下阵来,不得不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他修为在结丹,虽不能完全探查到方世杰的小动作,但对方也不能彻底瞒过他的感知。故其心中清楚,若方才真让方世杰得手,那么等待萧三郎的,将是另一个下场。 就在萧紫铭刚说罢了自己的推断,她以余光瞥见李偲偲嘴角正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像是毫不在意方守搂上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于是她不由自语: “你也看穿了吗?” 如萧紫铭一般,环形大殿二层内的一众强者们皆从司徒南、李和风二者的对谈中看出了些什么,他们齐齐将目光移向了老猿,心道方守莫不是受了他的指派? 但老猿心里,唯有苦笑了。 这一刻,他也想到了萧大郎,再结合其对于后者的了解,顷刻明白过来。 “方守这小子乃是无利不起早,只见他欺负人,没见他吃过亏,必然是大郎在临别前向其暗中嘱托,因而方守才会如此行事。” 但想归想,方守此刻,已是将肠子都快给悔青了!他昨日在离开四方崖时,曾答应萧大郎若是对上萧二郎兄弟,定会手下留情,可同时,其还对方守耳语了一番,大意内容便是—— 万一二郎兄弟二人遇到了不可力敌之辈,便以萧三郎为突破口将他们诱下比武台。 如此安排,比之苦求顾天生等人的司徒南、李和风,不知要高出了多少。 而萧紫铭所言,径直戳中了真相,足见其对方守的了解,到达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既然答应了萧大郎,那么方守也就会说到做到,但他在做完这一切后,之所以后悔,便是没料到竟会激起如此大的反应。 “能不能搭上萧大郎这个顺风车先不说,我就已经激怒了双子峰所有的弟子!干嘛多此一举?!” 方守对此感到头大,但当下,他还有个更为现实的问题亟待解决。 “呃,那个,郝芳师侄,你可以离开了。”方守抽了抽手臂,但发现被郝芳死死地环住,小脸儿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怀里蹭,手肘仿佛触碰到了某处柔软的部分,令他无比羞窘,径直从脖颈到脸部憋了个通红。 “叫我小芳。”郝芳一脸的幸福,但也似考虑到了影响,恋恋不舍地从方守的怀里离开,但仍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还有,我们这样,算公开了吗?” “呃......”方守一脸错愕,他感觉自己拿小芳来激怒萧三郎的做法,简直再愚蠢不过。 本来,方守想实话说“对不起,我利用了你”之类的,但话到临口,又下意识地收回,缘是其看到郝芳那一脸纯粹的笑意后,心中不忍,最终决定还是冷处理为妙。 “罢了,等天骄战结束,我便躲起来,不让郝芳找见,反正到时候要离开祖庭出去历练,时日一长,她自会忘了我的。” 对郝芳善意地一笑,方守不留痕迹地抽出了胳膊,但对其之前的疑问,却是选择了回避,转而认真地道: “接下来两场,可是硬战了。” ...... 从比武台上尴尬地离场,方世杰心中满是对于自己没能立下杀手的懊悔,同时如陈定一般,对方守的恨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他看来,方守之所以会接连两次救下与其毫不相干的萧二郎兄弟,便是欲当着全门的面折辱新派,叫他们一拳打在棉花上,赢也赢得不够磊落。 “方守!”方世杰气极而笑,在比武台正对方守的位置盘腿坐下,努力地平息了怒火,最终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奇怪笑容: “这便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但很快,我便会让你尝到激怒我的代价!” ...... 接下来,前十战的最后两场,乃是公认的“硬战”。 而之所以有此说,便是因对战的双方—— 童经纬,娇守月;冷秋,忘尘,相互间实力差距不大,虽一开始经历了战力碑的检验分出了名次,但毕竟不是真实战力的反应,故结局很难料定。 “第四场,童经纬对娇守月!开始!” 玄祖再次出现,亲自主持比赛,并严重警告前两场的“肇事者”方守,若再敢干扰,必不轻饶! “前十战到了这时,才有了看头。” 所有人都鼓足了精神头,想要知道本届的无限峰第一人童经纬与神梦峰的当代第一人,首座亲传娇守月之间,究竟谁强谁弱! “咚”得一声,童经纬跃上了台面,望着在上面恭候多时的娇守月,面目无比沉重地道: “比赛前一天,老猿已答应我,若是能冲进前五,便收我为亲传。” 娇守月瞳孔微缩,但亦是不甘示弱地道: “但可惜,你这个愿望是达不成的了。” 如娇守月一般,在场的听到了童经纬的话后,皆是议论纷纷,感到了颇为吃惊。 格局门弟子序列,分普通、天骄、亲传三等,其中天骄、亲传,不止在资源上,更是在辈分上便要比普通弟子高出一等,与峰内执事长老同等地位,故极为稀少,每旬,即每十年能有一二个便已难得。 至于天骄、亲传之间,也如亘天堑,二者在资源、待遇上,有着不小的差距。说白了,天骄便是首座的外门弟子,平时能受到首座指点修行便已难得,而亲传则为衣钵的直接传人,会受到首座的大力栽培。如无限经的延伸功法《万兽谱》,一般弟子得到的便不完整,最终只能变化成某种固定的妖兽,而亲传则不受此限,可在炼化了本命兽根后持续修炼下去。 故所有人都明白,在面对一个天大的诱惑之际,童经纬将会抱着一个怎样的心态去战斗。 不敢有丝毫大意,娇守月发动了赤灵神典,眼眶外涌上了一圈红色,但这红,与常人的不同,非但未显血色,反倒透着一股妖异。 淡薄的雾气,徐徐升起,笼罩了周围的一片,外人仅能隐约看到一个玲珑的身影,在雾霭之内站定。 双拳上亮起一圈光晕,童经纬缓缓地步入了雾霭之中...... 第295章 落寞 在雾霭之中,童经纬、娇守月交锋不下千回,但碍于视线受阻,常人并无法看到场中的情形,不过对于老猿等一众强者来说,这由娇守月制造的障眼法,形如不存在一般,内部的每一处细节,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知不足而后弥之。”观看了一阵后,老猿不住地点头,“经纬这孩子的天赋并不差,但之前一直自信心不足,总认为自己要比其他亲传弱上一头,不过自从方守来了以后,他的心便安定下去,厚积而薄发,自然能够进步。” 在上次天骄战失利后,以无限峰为首的老祖派人才凋蔽,新鲜血液难以得到补充,如无限峰,鼎盛时期曾出现过一届十名天骄、三名亲传的盛况,实力足以横扫余下的九大主峰,但今番却仅有童经纬、猿丘这二位天骄,其中猿丘,更还是带了点“关系户”的性质,让不少人戴着有色眼睛看他。 故身为新一代的无限峰第一人,童经纬所要面临的压力,大得难以想象。 一方面,要和前代的人比,另一方面,还要与同代的人相较,这比来比去,修为始终不见进展,童经纬的心思反而就更不在修炼上了,受困于得失的陷阱下,修行极受影响。 但自从方守来了之后,这一切便截然不同。 明面上,方守乃是老祖的亲传,而实则外界多视方守为老祖峰之人,前后大事小情多也是老猿代为操办,且其道场更设在无限峰上,故这一下横空出世,被取代了无限峰弟子第一人位置的童经纬,肩头的担子突然间一松,彻底地没了杂念,于是便潜心于修行,修为进展极快。 这其中,虽然有方守圣灵泉相邀之功,但更多的,还是童经纬自身的努力所致。 “经纬,你的努力,为师已经看到了。”老猿在心中默念,同时也决定好,不管这场比赛结果如何,他都将收童经纬为亲传,让他的修行之旅变得更为顺畅。 一场艰难的战斗,在历时近半个时辰,最终以童经纬身受重伤为代价,作为结局收场。 不过作为胜者,娇守月也并不好受,尤其在势均力敌之下,其几乎是以以伤换伤的打法才获取了最终的胜利,只见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呼吸十分地急促。故在接下来的前五之战中,她的名次势必不可能太好了。 但很明显,经此一战,童经纬虽然代价惨烈,神魂受到巨创,几乎无法行动,眼白持续地外翻,但也打出了自己的威风,收获了对手的敬意。 目视着童经纬被抬离比武台,方守对傲立场上的娇守月目露感激之色,冥冥之中,他对于老祖派的归属感更为强烈了一些。 天骄战上不限下死手,娇守月完全可以趁童经纬失去行动能力时将其彻底诛杀,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在见对方丧失了抵抗之力后便主动要求负责清场的弟子进场抬走童经纬。 过去在渊,人们总说,要心狠,要冷血,要不留情面,但来到格局门后,方守体会到了一种在修真界中极为难得的——情与义。 由情义生发,因义而结缘,如浮萍一般漂流在方界的方守,终于找到了可以安身立命之所在,当然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维护自己的信念。 而当前新派,试图毁情灭义,实行冷酷的竞争法则,破除格局门以祖制确立的根基,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也是其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生出了想要为日渐颓败的老祖派做点什么的冲动。 “神梦、双子二峰,作为中立势力,要想办法拉拢,这样顾天生之流独木难支,终究不成气候。” 虽然不明白这之中的关系究竟如何,但方守冥冥之中有种预感,那便是看似中立的神梦、双子二峰,从日常行为处事便能看出,要更偏向于老祖派。 “若是能找机会拉拢了中立三峰,那么如今仅余下的孤守、三千峰将孤掌难鸣......” 杂七杂八地乱想了一堆,方守回过神来,发现在玄祖的主持下,前十战的最后一场——冷秋对忘尘,即将要开始了。 方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想要仔细地观察一下这场其最为期待的战斗。 前者,乃是过去孤守峰下的弟子第一人,天骄,冷秋,同时还是上一代执法堂祖庭分堂的堂主。 据传,当初为了让年纪轻轻的冷秋提前坐上分堂主的位置,顾天生便提出以不收冷秋为亲传,作为代价,以避免资源大幅度倾向于单个弟子。因而其虽只是天骄,但论天赋,也绝不容小觑。 忘尘,则为无相峰首座,在方守来前,一直是老祖派当代第一人的无二之选。若非其不争的性格,恐怕早已成为当代弟子公认的老祖派领头羊了。 六年前,在双“方”,即方守与方世杰入门前,新派以冷秋为首,老祖派则是忘尘坐镇,彼此角力甚多,暗中较劲更是常有的事。 不过碍于一些缘由,他们之间,却始终没分出个胜负。 但如今,便是决出高下的时候了。 同样的,如上一场般,本场战斗,亦是赤灵神典与无限经的对决。但由于忘尘、冷秋二人,皆同时领悟了这二大藏经,故要分出胜负,变得异常困难。 冷秋发动神念攻势,不断地袭击忘尘,同时还利用无限经近战,忘尘则在防御着对家神念偷袭之际,变化为了一种飘忽无定的、好似灵体的妖兽,其身形似人似兽,可任意变幻,时而为忘尘本尊,时而如下山猛虎,倒刺满身鳞甲覆体,凶戾彪悍,扑向冷秋。 “通灵虚?这可是神兽中极为特殊的一种。”环形大殿,天行能者与诸位同道相视一眼,皆是目露沉重,“格局门不以驯养妖兽见长,但无限经配合万兽谱,在炼化本命兽根后,则可化身为兽,如此一来,格局门便形同有了妖兽大军,战力得到了质的飞跃,没想到这忘尘年纪轻轻,便炼化了神兽‘通灵虚’,那岂不是意味着......” 第296章 前五决出! 神兽天生不凡,初诞即具有上妖,即对应了修士中“结丹”修为的,更是数不胜数。 而若想要炼化本命兽根,前提是兽根所对应的神兽已经死亡,那么就等同于说,在忘尘炼化成功的同时,必然会损失一头神兽“通灵虚”,但由于此兽特殊的形态,一般的元婴修者,都无法轻易地降伏,故为了忘尘修炼万兽谱,格局门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回去门中,要注意搜集这忘尘的一切信息,包括其出身、在外界是否有亲属等等,事无详略,悉数汇报给在外的探子,要他们即刻去查,不得有误!” 一时间,包括天行能者在内的各大势力强者,都开始通过秘法向外界传信,而忘尘,则作为格局门尚未出祖庭、但却被注意到的第一位弟子,在不久的将来声名将远播方界。 这也怪不得一众强者会如此急迫,格局门弟子在出祖庭前向来神秘,除了猿丘这等二世祖因常跟在老猿屁股后出去见“大世面”外,其他弟子,多如待嫁的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想要渗透极为困难,故天骄战也就成为了外来势力提前探底格局门新一届天骄弟子的最佳时机。 古怪的是,过去从不缺席,如天煞宫等不少格局门的敌对势力,此番竟一个未来,着实令人费解...... 言归正传,就在各大势力的消息,在外界激起了多方反应之际,冷秋与忘尘之间的战斗,亦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 强者对决,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 之前的多数时候,冷秋的招式还未能临近,便被忘尘的这种诡异的虚幻妖体所轻易地化解,但忘尘的攻击,却实打实地招呼在了冷秋的身上,令其顷刻受创,浑身多处冒血,很快便处在了劣势。 “冷秋,你输了。” 忘尘傲立台上,身形再次幻化而出,对颇显得狼狈的冷秋露出了得胜的微笑。 在其自己看来,他之大敌,从来都是陈定,冷秋,不过是一个略微棘手的对手罢了,实际并造不成威胁。 ...... 此刻,参天壁中,正有不少大修来来往往,监控着环形大殿内的外来修士以及以各种途径传往外界的消讯。 多年来累积的经验,使得格局门能够及时探查到包括天行能者在内的每一处可能威胁到祖庭的举动。 如今,超过上百位护道长老正围聚在顾天生的面前,谨听着他的吩咐: “不出意外,今日天骄战便会结束,而一些外来的天骄,将会暂时留在我们格局门内,他们的安全一定要保障到位,不可出丝毫马虎,至于天行等人,则要在他们出山海界后及时回禀,不得有误......” 正在顾天生训话的关头,也有一部分修者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下方的比赛。 格局门创立至今,天骄战已举办了不下千回,故即便是出了忘尘这样的天才,都无法令这些老前辈们的心境起丝毫的波澜。 这之中,便有无所事事的陈明,以及似聚精会神地观战的赤灵峰首座——秦三管,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精壮老者,矍铄的眼神正随着冷秋的身影频频地闪动。 “奥哟,这不就是之前叛离出新派的那个废物冷秋吗?” 陈明在对默不作声的这过去新派的坚定支持者,如今却率领全峰转投中立一方的秦三管,冷嘲热讽道: “只是没想到,去了赤灵峰后,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呢。” 对于陈明的话,秦三管缓缓摇头,近几日,他已是听够了陈明的嘲弄,但一直都未曾正面回应,可一提及冷秋,他却是面露慈爱的神情,不似在辩解地辩解道:“冷秋心高气傲,心性极高,原有天赋根本得到了压制,我倒想知道,如此一个难得的胚子,是如何叫你们培养成这副样子的?” 当前冷秋,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在忘尘的宣告下,形如枯槁,一脸的死灰之色。 他目中的不可置信,最终褪变为了绝望,于是他起身,孤独地走下了比武台,唯留下了一道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蹒跚背影,缓缓地离开了斗场。 一代天骄,就此衰落,如流星一般,乍起乍落,令人唏嘘。 “哼,秦老,倒是您峰下除了冷秋,似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物。”陈明脸上讽色更甚,不过暗中,他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掐起了一道手诀,趁着周围无人注意以及秦三管未能察觉之前,偷偷地沿着参天壁那冰冷的壁面传导了出去,也不知意欲何为。 在陈明的讽刺声中,秦三管先是一怔,以至于其全然未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脸狐疑地反问着陈明: “历年来天赋弟子,皆是被收入了孤守以及你三千峰之下,乃是因我‘不争’,当初为此,你与天生还曾亲自上门聊表谢意,怎么?难不成是忘了吗?” “哼,旧事重提!”蹊跷的是,陈明在秦三管的咄咄逼视下,底气忽显不足,匆忙地避开了目光,旋即便撤离了这里,向着另一处无人处走去。 看到陈明这副心虚的模样,秦三管双目微眯,心中冷笑连连:“果然,狐狸尾巴,就快要露出来了。” ...... 在冷秋黯然退场后,前五便已经决出,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 方守,陈定,方世杰,娇守月,忘尘。 根据天骄战的规则,前五对决,将采取轮番上阵的规则,即,每一人都将与其余四人决出胜负,最终综合下来,胜场最多或一场未输者成为第一,进而依次列排。 需要注意的是,前十决出后,将在比赛后统一获取奖励,而第六名之后,则不再另外安排战斗,统一获得等价的奖励,且在天骄战结束不久后的长期历练中,将被提拔为分教的护法外派行动。 至于前五,根据表现差异,则有机会直接晋升为分教的教主,且奖励十分地丰厚,据说第一,更还有上等“宝器”的额外奖励。 不过,就在决定抽签顺序前,斗场中发生了一些意外。 玄祖意兴阑珊,似是玩够了要撂挑子的顽童,打着哈欠要求矮胖子代其主持接下来的比赛,而其自己,则在丢下了摊子后,不由分说地由参天壁底部的甬道进入,将这满场的弟子晾在了当场。 “这个老顽童!”临危受命,矮胖子一脸愕然。 第297章 差距 “诸位!” 无奈胳膊拗不过大腿,矮胖子苦笑连连,不得不走出了环形大殿,飞到了上空,对各位弟子作了一揖,解释了所有人的困惑: “本次天骄战,理该我来主持,玄祖他老人家挂念着大家,这才暂代主持一阵,我虽为无相峰首座,但可以保证,绝不偏帮,一切以公允为先!” 在说罢这句后,矮胖子径直落下身形,在五位参赛者面前摊开了手掌,里面有五团纸卷,其中三个空空,有两个,中间各写了一个“战”字。 既然玄祖挑子都撂了,那么即便新派再有何不满,也都于事无补,于是在矮胖子的见证下,方守等人一一上其前抽签,决定了接下来本赛的次序。 铺开纸卷,方守见里面空空如也,见娇守月轻舒了一口气,方世杰老神在在,登时明白了第一场对决的人选—— 陈定对忘尘! 由于赛制所限,前五战乃是一场结束后,余下人才会再次抽签,中间若存在失去战斗力或意外身死者,则会按出场顺序,自动被视为输方,从第五开始依次前排。 故听到这儿,神梦峰那帮巾帼不让须眉的霸王花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是万一陈定、忘尘中有一个丧失了战斗力或是死亡,那么娇守月保守点,起码能争到了第四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对于当事双方来讲,这是一场积怨已久的战斗。 从天骄战第一日起,陈定、忘尘之间便已结下了梁子,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都眼露杀意,令围观者胆战心惊。 “陈定,天意如此,看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忘尘跃上了比武台,平日里清淡的面孔,如今也涌现了丝丝的恨意。 “忘尘对于陈定,有非胜不可的理由。”方守望着忘尘,心中突然闪过了此念。 如同冷秋对忘尘的不服气,忘尘对陈定,也有着类似的心思。本以为势均力敌的对手,忽然在三日前的战力碑前摇身一变,将自己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忘尘道心受挫,自尊心蒙受了强烈的打击。 “冷秋败了,失魂落魄。”与此同时,矮胖子亦对自己的这位弟子,感到了深深的忧虑,“忘尘败了,又将会如何?” 对于这一战,全场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空间中顿时弥上了一层淡淡的压抑。 “忘尘,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差距?通灵虚?不过是雕虫小技!”陈定上到了比武台,缓慢地撸起了袖口,露出了一对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小臂,浅绿的血管密布其上,看起来十分地诡异。 他徐徐探出了一只手,只见一只仿佛被从地狱中召唤而来的恶鬼,张牙舞爪,头顶长着两只弯钩似的山羊角,手持三叉大戟,戾啸着向忘尘杀去。 忘尘冷笑一声,心道这鬼物不过是由赤灵神典幻化出来的虚像,实际对其本体造不成丝毫的威胁,故也就只发动了神念抵御,可没成想,就在这鬼物临体的一刹! 心头陡然升起了一分强烈的不妙,忘尘立刻变身为通灵虚,身形化为了灵体,飘忽间闪过了那鬼物刺来的三叉大戟,但由于距离太近,后背却是被一掌给拍实了。 “噗嗤~” 喷出了一口淡蓝色的血液,忘尘面目大骇,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当前其通灵虚状态下,身体半虚半实,可在二者间任意转换,因而常规的攻击,无论是实体抑或是神念攻击,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并及时转化为另一种形态,如此可在很大程度上免除伤害,堪称无敌,但陈定放出的这个鬼物,竟比通灵虚还要邪门,打出的攻击,既能伤害实体又能伤害魂体,说是自己的克星都不为过。 “赤灵神典修炼到元婴,可借助念体变虚为实,且这陈定在发招时并未表露出半点异化之兆,故基本可以判定——” 方守越看,便越觉得这个陈定被陈明开了小灶,否则怎可能发出元婴期才能达到的“虚实”一境。 在陈定施展赤灵神典时,眼眶正常,并未出现一般修炼了赤灵神典的那种发红的症状,说明其在此经之造诣上,不下于方守于擎天经。 但很明显,领悟是一方面,但想要施展出来当前境界所无法达到的水准,且还如此地轻描淡写,那么势必背后有高人,将陈定的某项能力强行拔高,故才能随手发出由神念所化、但却具备实体的“鬼物”,如方守不过筑基,却能够拥有结丹都无法察觉的“念子”。 “嘭!嘭!嘭!” 几道激烈的碰撞声后,尘土漫天地飞扬,忘尘被鬼物打落回了人形,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地瘫软在地,不时还轻微地抽搐着,也不知是因为控制不住还是因害怕不力敌而瑟瑟发抖。 他双目大睁,面露惊恐之色,一方面是没料到自己会败的如此之快,二则是其与陈定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纵是变化成了通灵虚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不止忘尘,此刻就算是满场的弟子,都在如此大的落差前心怀不解,尤其是无相峰的弟子,已是在这种急速的落败下彻底地失望了。 一届天骄战,两代传奇谢幕。一是冷秋,二是忘尘,尤其是后者,其刚以新星的姿态冉冉升起,就被迅速地打落回了原型,包括连天行能者等人,都不住地惋惜: “此子天赋惊人机缘亦是不凡,但就是太过执迷于‘通灵虚’的力量,以致其忽略了对于其自身力量的发掘。” “没错。”一旁,无相能者点头赞同,“像那陈定,虽不可否认其神魂经过了某种外力的强行激发,具备了某些当前境界所没有的特质,可施展出元婴期方才有的‘虚实变化’,可见其个人对于赤灵神典的领悟,也是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与其神凡两脉兼修,不如一条道走到黑,这忘尘犯了修行的一个大忌——‘不专’!”不老能者亦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此刻,再多说什么都已无用,忘尘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他跪坐在地,抬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陈定,正来到了其面前,低头俯瞰着自己,无力地宣泄道: “来啊,杀了我!!” 第298章 试探 看到忘尘这副不甘的模样,哪还有半点过去的淡然,陈定不屑地笑了,最终转身,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决定: “我会留你一命。” 全场哗然,都满脸震惊地望着疯子陈定,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缘是就在方才那一刻,就连矮胖子自己,都做好了替忘尘收尸的准备。 天骄战,乃是祖庭弟子迈向外界前的最后一道门槛,故历年来都免不了死人,最激烈的一届,还曾出现了在第一日便全员战死的惨况。故对于陈定,矮胖子尽管身为比赛的公证人,都无力干涉。 “为什么?”忘尘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相比之下,被陈定饶过一命,真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倍。 “我要你亲眼看着”揪着忘尘的那破损的衣领,陈定单手将其抬离了地面,露出了残酷的笑意,“我是如何,杀了你新任的主子。” “嘭”一声闷响,忘尘被陈定像丢垃圾一般地随手抛出了比武台,随后除了与忘尘交好的部分人外,余下的都沿陈定的目光,移到了比武台紧邻老祖派看台位置的方守的身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就在昨日,忘尘刚代表陈立、李子峰等人向方守投诚,老祖派弟子由此走向了团结,想必陈定也是亲眼目睹了此幕,故才会称方守为忘尘“新任的主子”的。 “这是向我宣战了吗?” 方守嘴角噙笑,平静地回视着陈定,一直以来,他都给人以“荒诞”的形象,似一路走到这里,都是通过“取巧”的方式,故在一般人看来,方守的真实实力,还真不一定要高过陈定。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方守坚信,嘴上功夫再硬,都不如手底下见真章,既然忘尘退场,那么余下的四人,也可以通过协商进行了。 “我甘愿作为第四名退场。” 一上来,娇守月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似其也认识到凭她的能力,能位居忘尘之上便已是万幸,故也不愿意再凭运气上位了。 这下娇守月一退场,原本想要安排两两对战的矮胖子顿时犯起难了。 要想从三人中决出名次,势必要一人先轮空,而轮空的这人,将获得极大的优势,免去提前消耗,从私心上说,他自想让方守轮空,要陈定、方世杰先狗咬狗一阵,但如此一来,就算其没有干预抽签,也会被带上“不公”的嫌疑。 事到如今,矮胖子才意识到:“玄祖这老狐狸,分明就是早已预示到了这极有可能陷入两难的境地,这才在最后关头推给了他胖爷!” “这样吧,不如就让方世杰轮空,我代表老祖派,与陈定先战一场!” 就在矮胖子大感为难之际,方守却意外地为其解围,而方世杰听此,也不由得面露不解,缘是以他对方守那保守的处事原则的了解,对方难道不该想尽法子轮空才对吗? “看来他对陈定,应该是动了杀心了。”方世杰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若是我先与陈定对上,那么方守就无法保证他能够杀了陈定。” 方世杰的逻辑很简单,以陈定的性格,即便对上自己,恐怕也不会服软,而自己若想赢,势必要将对方打得无力反抗了才能罢休,但如此一来,作为轮空一方的方守便无须再与陈定对决,自动进入决赛,那么也将失去了斩杀陈定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便顺水推舟......” 若是换上一人,哪怕是牛翔飞,恐怕方世杰都会想办法破掉方守的计划,但对于陈定—— “哼,这小子已不是头一次不领我的情了,但碍于陈明,我又无法对他下手,方守既然要帮我除掉此人,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在矮胖子征询的目光下,方世杰先是假意看了看陈定,见对方不仅没意识到方守的意图,反而表露了出了淡淡的轻蔑,于是便自愿地退下了比武台,将场地让给了方守与陈定。 而既然当事人都没有意见,那矮胖子也就选择尊重方守的提议,向全场人宣布道: “前五战第二场!方守对陈定!” 矮胖子刚一离场,场中便已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阵阵音爆之声不绝于耳,在一片眼花缭乱的景象中,众人只能勉强分辨出一道狰狞的鬼影,正追着一道身影四处乱转,时不时地还会飞溅出刺目的火花,也不知因何导致。 如此持续了一阵后,场内重归于寂,原本坚不可摧的比武台,此刻却是满目疮痍,到处是坑坑洼洼,碎石翻出地面,像是被锄头给犁了一遍田地。 方守傲立一角,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弓背欲做前扑之状的陈定,露出了不可琢磨的笑意: “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呀!我给你这个机会!”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陈定并未对方守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反而面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然。 在经过了方才的混乱而艰难的试探后,陈定得出了一个令他难以想象的结论,那便是,方守,远比其想象的要强悍! 就如刚刚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已经召出了对付忘尘时一模一样的鬼物,穷追方守不止,试图趁方守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对方拿下,但不同于忘尘,方守在鬼物的追击下,不仅显得游刃有余,还抽出身来,反倒将鬼物给除去了,而其所使用的,竟然是从双子峰上得到的那不过下等的凡器——擎天剑胎剑! 一时之间,陈定不禁有些投鼠忌惮,重新计算了一下,最后认为定方守绝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浮夸”,而是一位真正有实力的强有力的对手。 再联想到前一日在四方崖上,方守一击便令其气血翻涌之征兆,陈定便对其实力有了一个大致的断定: “此人修为虽只在‘炼骨’,但真实战力,恐怕媲美结丹,而父亲当初曾对我说,以我之实力,再祭出‘阴魂铃’,也才能堪堪与结丹过上几招。” 第299章 “监视” 正当陈定陷入了对双方实力的考量之际,方守似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于是当即冲对方喊话: “若想认输,现在还来得及。” “认输?”陈定的目光慢慢地阴沉了下来,不得不说,方守对陈定的心态拿捏得十分到位,只这么一句话,便再次勾起了他满腔的怒火。 一时间,杀机四溢,由陈定的身上弥漫出了一股强横的气势,横扫向整个斗场,令碎石激飞上天。 大战,一触即发。 ...... 同一时刻,陈明从参天壁底部的通道内走出,先是扫视了一番环形大殿中的几位首座,接着便降身至比武台的一侧,移目望向了方守及陈定间的这场战斗。 “陈明这是做什么?”矮胖子心中一阵不爽,按理说,陈明该是在参天壁内轮值才是,如今出到斗场,还丝毫不知避嫌地就近观战,分明就是要给方守施加压力。 但理说,陈明此举,怕是也受到了顾天生的默许,毕竟能不顾职责私自出入,还是少数。 这样一来,坐镇斗场的格局门强者便唯有除顾天生、秦三管的余下八大首座了,此刻包括护道长老在内,都尽数守护在参天壁内,足见参天壁之重要,居于祖庭十指山首位。 ...... 有陈明在旁“监视”,方守感到了十分地不适,只觉得如鲠在喉,束手束脚地,连移动起来都有些生涩。 “当着老子面,打他的儿子,一般人谁做得出来啊?!陈明首座这也太不讲究了!” 看台上,老祖派弟子,亦对陈明的无耻发表了不满。尤其是猿丘、沈猴二人,更是发动了群众对台下的陈明发出了阵阵的嘘声。 有陈明在旁,任谁站在这比武台上,恐怕都不敢对陈定太过放肆了,故陈明之举,简直就是对天骄战公正的最大挑衅。 老猿怒眉倒束,拉着金羽峰首座“杨刚”,以及掩日峰首座“隐居士”,一路风风火火地下到了看台,呈三足之势从三面夹向了陈明,同时对方守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神色,以示对方莫要顾虑场外。 对于老猿之举,方守发自内心地感激,不过对于老祖派一方的另外两位首座,金羽峰首座“杨刚”及掩日峰首座“隐居士”,他还是第一次见。 首座杨刚,乃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向来是老祖派的坚定拥趸,性情火爆,据说十分爱护犊子,资历老,发起脾气来连顾天生都惹不起。 另外一位,隐居士,人如其名,真的是深入简出,长得一副大众脸,混入人堆恐怕都认不出来,莫说方守,平日里便是掩日峰的弟子都难见上几面。 有传言说,这隐居士当年本计划作为中立的一方,不参与老祖派、新派间的纷争,但无奈老猿去了掩日峰,非要拉其入伙,不同意便住在掩日峰不走了,整日拿着一个扩音筒,在掩日峰上鬼哭狼嚎,最后被逼得没办法,这才加入了老祖派的阵营。 对此传言,过去方守还不太信,但如今在看到隐居士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后,他顿时又觉得这事有几分靠谱了。 见被老祖派三人封堵,陈明面目不善,嗓音被刻意压制到极为低沉,似是在隐隐地威胁: “看吾儿战斗,干你们何事?” “老夫下来看看小方,怎么,碍着你了啊?”杨刚性情暴烈,当即怒怼了回去,那嗓门大的连看台的最上层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被杨刚这一嗓子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陈明瞪了老猿一眼,气呼呼地纵身飞回到了环形大殿,而一入殿中,司徒南忍不住讽刺道: “今日不该你轮值吗?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放心不下吗?” 任谁都知道,陈明之所以从参天壁里出来,便是放心不下他那宝贝儿子。 莫看陈明仅有中年相貌,但实则其在格局门至少有五百年岁,真论起资历,比老猿、顾天生都长出不少,故陈定,算是其“晚年”得子,宝贝得不得了。 过去格局门人都说“最狠不过陈明”,便是指此人睚眦必报、行事阴损,但谁知其得一子后,性情大变,似有了顾及,人事方面也变得较以前更为圆滑。 “这与你何干?”陈明顿时不乐意道。 “诶,司徒,你少说两句!”李和风在中间连忙摆手,同时对陈明笑道,“司徒南性情如此,陈兄你莫与他计较。” 被老猿挟众逼离了比武台,陈明本就感到颜面无光,此刻便忍不住想要对揪着其尾巴不放的司徒南再出言驳斥几句,但好在有李和风居中调和,他才勉强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他遥遥望着老猿几人,闪过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深深的恨意,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所以的狞笑: “再让你们得意片刻,一会儿我要你们好看!” ...... 没了陈明干扰,方守登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何故,有一个能者修为的强者在旁盯着,方守便再有十足的胆子,也不敢对陈定悍然下手。毕竟二者境界太过悬殊,那种被一只阴影中的目光盯着的感觉,真的令他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小方,有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挺你,放心大胆地干!”杨刚貌似是一个自然熟的老头,头一次称呼,便对方守如此地亲切。 “什么老骨头?”老猿白了他一眼,顿时不满道,“老子还年轻呢!” “行了......”矮胖子将他们三个一齐推远,本来这比赛都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了,结果被这几个老大不小的生生给搅和了。 由于防范着陈定,方守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出什么损招。 而随着老猿等人慢慢地退场,战斗又再度展开,持续攀升的气势,在空气中引发了剧烈的震荡,造成了阵阵的音爆之声。 “叮铃——铃” 就在此时,忽然从陈定的位置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音,老猿等刚要离开的步伐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只见,陈定从其左手无名指上的乾坤戒中取出了一个单面刻着鬼头的苋红色的铜铃,约莫拇指大小,尾端系着一根细短的蛇皮绳,一摇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300章 阴魂铃 铜铃一出现,尾端的蛇皮绳便延伸出了一段蛇信子似的细丝,自陈定左手手腕处扎根进入,令他发出了一声狰狞的嘶叫,嘶叫声中,铃铛表面变得越发地鲜艳,仿佛浸入到了鲜血当中。 “阴魂铃?”见到此铃,老猿神情大变,猛地回望了一眼环形大殿内陈明那歹毒的笑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陈明定是以此铃炼于陈定的体内,因而其神魂才具备了元婴的特征!” 一众强者们瞬间炸锅,若说小辈们不明所以,那么他们对此铃,却是无比地清楚,乃是陈明过去的贴身法宝——上等灵器“阴魂灵”! “不好!方守有危险!需要速战速决!” 对于方守知根知底的老猿,自然明白陈定对其来说不在话下,故也就没有过多担心,但等对方一取出此铃,老猿一个激灵,便欲冲方守发声提醒,然而,就在这时! 陈定眼眶外涌现出一抹深深的猩红,早已被其预先装进了阴魂铃中的火鸟,在夺命的铃声下骤然扑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在半空化成了数只厉鬼,呼啸着钻入了方守的印堂。 全程未能反应过来,方守进而轰然炸开,溅出了黑色的浆汁,将方守所站立的台面附近腐蚀出了一个深深的大洞。 “滋~滋~” 黑色的腐蚀液继续下潜,在灼穿了大地后,似还要往更深处蔓延,而这时便要考验比赛的公正人的实力了,只见矮胖子大袖一挥,一道劲风扑卷上去,将这团腐蚀液不漏滴点地整个裹起,进行销毁。 费了好一阵功夫,矮胖子才勉强将这种诡异的浆汁彻底地消解,但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地,却是方守的现状! 很明显,以他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方守并没有死。而刚才死的,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 只见方守原先爆炸的位置,如今变得空空如也,而就在其身后方不远,正有另一道身影徐徐地显露,体表逐渐地凝实,面部开始清晰,最终化为了方守的模样! “巨人族的涅磐身?”各势力天骄中,自然有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尤其是道盟的陈浪天,更是惊异连连: “没想到巨人族如此大方,竟将‘纵云梯’留给了方守?” 经过了小白一番绘声绘色的叙说,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了方守在渊时的“英雄事迹”,尤其是临了时各大势力强者差点因方守大打出手的一段,则更是被其添油加醋地着重讲解了一遍。 故当前,陈浪天也知在最后关头,是由幽冥方月光族的月光圣女出面收走了方守相关的记忆,尤其是五行洲的五大顶级势力功法以及阴阳方欧阳家的《水火剑经》方才罢休。 按理说,这六大方界的顶级势力都收回了自家的功法,蛮荒方的巨人族理当有同样的诉求,但很明显,方守还能够施展“涅槃身”,那么就意味着其仍旧身怀巨人族的顶级身法——纵云梯! “巨人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连核心功法都能轻易送人。”李青丰轻描淡写地道,相较于陈浪天,他显得要古波不惊。 “纵云梯到了后期,据说唯有对巨人族族人才有效,故纵云梯作为体修身法,实用性并不算强。”李偲偲随后补充了一句。 在场的,除了他们,也唯有萧紫铭提前看出了端倪,不过全程,她都装出了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并未引得任何人注意。 实际上,她与方守之间,还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说出去足以再搅得整个方界鸡犬不宁。那便是—— 方守脑中的五行功法虽然消失,但毕竟仍通过萧紫铭这个“后手”保存了下来,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方守的身上! 当然,有关于这桩事,奎爷亦是知情。于是他不由紧张地望着方守道: “咱胜败两说,你可千万不能露馅,把我家小姐也给害了啊!” ...... 在陈定祭出了阴魂铃后,方守面无声色,只是随手准备好了第二次发动涅槃身,不同于在筑基时,以他如今的修为,发动涅槃身已经不限制次数,说白了,现在在他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无限制地使用也没问题。 “叮铃~叮铃~”轻轻摇动着阴魂铃,陈定此刻的表情,显得无比地张狂,他盯着方守的面部,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意: “巨人族的涅磐身虽然不凡,但却有两个限制,一为‘距离’,二为‘替身’,也即是说,你若想以涅磐身逃脱攻击,非得在一定距离内留下你预先埋伏好的替身,如此方可施展。但你以为,这就万无一失了吗?” 陈定笑意更浓,旋即狰狞地睁目,像个疯子似地冲方守猖獗地大笑: “那我便破了你所有的替身!让你再无法施展‘涅磐身’!” 一下便点破了涅磐身的缺憾,陈定祭起阴魂铃,令其缓缓地飘离了地面,飞到了高空之中,陡然间,在他的一声尖喝下,自铃中又钻出了成千上万条黑色的鬼虫,浮肿的灵体摇摇欲坠,诡异的妖瞳,闪动着逼人的凶光,蜂拥地扑了下来。 好在这些鬼虫的动作并不快,方守左突又闪下,见缝插针地避开了所有的危险,并未让任意一条邻身,但不能够活动的比武台却是糟了殃了,仿佛被轮了一遍,满场台面都被毁坏殆尽,向下塌陷了几尺,若非矮胖子在一旁“搭救”得及时,恐怕整个比武台都要给毁了。 值得关注的,是期间比武台上有一些原本不受人瞩目的碎石沙砾,出现了如之前破坏方守替身时的症状,向四周溅射出了黑色的浆汁。 强大的腐蚀力,瞬间洞穿了一片,若非矮胖子出手得及时,恐怕还会出现与之前融穿比武台的一幕。 这一刻,万赖俱寂,似落针可闻。 谁都不敢再小觑那一个小小的铃铛,竟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令观者动容。 “呲~” 从背后缓缓地抽出了擎天剑的胎剑,方守单手持剑,身形绷直,如山一般在陈定的眼中无限地拔高,只见其面目依旧,无比地从容淡定,俯瞰着陈定的眼中,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你太弱了。” 第301章 你敢! “竖子尔敢!” 陈明怒地起身,双手握成了拳状,似在这一刻突然从方守的语气中领会到了什么。 只见方守,在拔出擎天剑胎剑的一刻,陡然间一股雄浑的气势,从其身上冒出,激荡的气流席卷而至,逼得陈定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心底猛地升起了一股不妙的念头。 “咣~” 一道亮白的光芒,乍然而现,直刺得陈定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左臂格挡,但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嗤地一下,陈定的左胳膊被齐肩斩下,鲜血喷溅而出,在空中散成了扇形。 陈定面目狰狞,青筋在额间暴突,心知自己面对的乃是生死攸关的危局,故强忍着疼痛,单手操控阴魂铃准备反击,但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道光芒闪过,他只觉右肩一轻,像是失去了什么,阴魂铃亦脱离了他的掌控,刚要抬腿,突然使不上力气,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扑通一下,便无力地躺在了地上。 “啊~”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在眨眼间遍及全身,陈定咬紧牙关,试图想要爬起来,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便只剩下了躯干,四肢已被方守手中之剑连根削断,四下散落在一边。 至于阴魂铃,则孤零零地躺在方守的脚边,没了陈定的激发,阴魂铃双侧面的鬼头图案也慢慢地隐匿,回归为了一个普通的铜铃。 “找死!”远在环形大殿中,陈明见陈定的惨状,立刻便欲出手干预,但没成想老猿竟伙同杨刚及满脸不情愿的隐居士先行一步下到了比武台。 陈明随后赶至,可终归是晚了一步,方守已经被老猿他们围成了水桶,防卫极为地严密。透过人缝,他望着方守,双目眯成了一条线,张嘴轻吐了二字: “你敢!” 陈明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质疑,他目视着方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这并非是其不关心陈定的生死,而是在其看来,有他在此表态,方守势必不敢再下死手。 沉默了半响,方守与陈定对视了一眼,接着收回了目光,用衣摆擦拭了一遍胎剑上残留的血迹。 经过亲自试用,方守发现,这胎剑虽然在品阶不高,但却有一个优点——坚不可摧! 要知道,他本人自进入了炼骨后,筋骨皮囊便被淬炼得极为坚韧,用老猿的话讲,以方守当前的肉身强度,即算是绕过了后面的融血、化形二阶,直接跨入结丹都完全足够了。再形象一点,一般的凡器都无法伤得了他,哪怕是留下一道痕迹,都十分困难。 当时,方守在成功突破筑基三阶“炼骨”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得知天骄战第三日已开幕的消息后,继续在磨盘前鼓捣了好久,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成为了格局门内第一个取得了擎天剑的胎剑的人。 然而,令方守意想不到的是,区区下等的凡器——擎天剑的胎剑,竟锋利到吹发即断的地步,只是试验性地轻轻在他的逆鳞骨上一划,便开出了一道血口,鲜血溢流不止,半响才恢复过来。 “逆鳞骨能抵挡结丹攻击,但在胎剑剑锋下,却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这足见胎剑虽无法器常见的威效,但也绝非凡剑。” 在初步意识到这点后,方守便让老猿带着他途径了一处十指山盛产“龟息石”的矿区,要求检验一下胎剑的坚硬程度,毕竟龟息石,乃是号称方界最坚固的自然矿石,一般的元婴境才能堪堪对龟息石造成轻微的破坏,未经特殊的技巧熔融冶炼,是决计无法被人为利用的。故也是因其“坚固”的这一特性,方界宝品以上的法器,便多以龟息石为原料。 尽管当时事态紧急,距离天骄战开幕,已超出了将近一个时辰,但老猿仍耐着性子,答应了方守的请求——在他想来,既然迟都迟了,那也就不在乎多耽搁这么一会儿了。 接下来,二人便寻了一处偏僻的山坳,往里面一钻。 如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一般,方守怀着忐忑的心情,郑重地高举起胎剑,向着面前的一块刚被老猿从矿区偷出来的整块龟息石用力地劈下。 结果,不止令方守震惊了,就连老猿这个自称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能者都惊得摔掉了下巴。 预料之中的剧烈交戈并未上演,只见胎剑,就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将元婴强者都奈何不了的龟息石劈成了两半,这如何能不叫人惊讶?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方守同老猿面面相觑,本来他们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甚至老猿都担心方守这一下把胎剑给劈折了,回去无法跟司徒南他们交代。 在得到这个惊人的结果后,老猿便吩咐方守,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此剑具有这点特性,回去后还要佯装大度地表示出对此剑的嫌厌。 不过无需老猿提醒,方守本身对于胎剑,就是相当失望的。 或许是因为预期太高,方守自认为对于修士来讲,一件法器锋利与否,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尤其是他在听说了一些高阶的法器,能够发挥出术法的威效,对持有者形成极大的增益之后,对于“锋利”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如他脚边的这个阴魂铃,就明显是一件高阶的法器。 强忍住收缴“战利品”的冲动,方守继续擦拭着胎剑,这在陈明看来,已是其威慑在起作用了,而在场的修士们,亦都是如此认为。 未来的路还长,方守即将在天骄战结束后被派往历练,日后有得是单独出行的场合,被一个能者修为的强者盯着,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但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谜团,盘亘在在场大多数人的心中,便是方守,是如何一击便将陈定给打趴下的? 此刻,被嵌入了四面看台,与看台共同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边形的环形大殿中,各势力强者都移步走出了大殿,来到了比武台前,与老猿等人汇集在了一起。 相对来说,他们更喜欢这种临场的体验,高高在上地受万人敬仰,对这等强者来说,已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可言。 第302章 杀! 只见,作为明面上的下界第一大势力——不灭宫的领头人,天行能者正丝毫不避讳地当着格局门一众首座的面,道: “方守此人,不同于正统的格局门老祖派弟子,乃是半路出家,行事风格颇不可琢磨,且藏得极深,一直到目前为止,就连我,都未能看出他真正的实力。” 在天行能者说完此话,各势力强者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赞同地点头。 相比之下,一个正派的强者,在一定程度上,行为是可以预知的,而类如方守这种亦正亦邪之辈,就算修为不高,都绝对不容低估。因为没人知道,未来的他,究竟可以走到哪步。 老猿听罢,瞥了天行能者一眼,心里头那个美啊,就跟夸自个儿似的,飘飘然不知所以,暗道: “老家伙,若是叫你知道了,怕是现在就反悔讨要赌注了。” 明眼人早就看出,方守之所以能一招制敌,原因很简单,便是因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所致。 如陈定,筑基五阶“化形”巅峰,修为距离结丹,尚有一段距离,如今靠阴魂铃相辅,勉强可媲美结丹。 反观方守,由于他之前冲散了包括隐藏穴位、以及四百三十三处龙穴在内的共一千八百零一窍,故其筑基二阶“开脉”时,便已能媲美结丹,如今更是借助混沌、乾坤二气,以“擎天经”为引,在擎天剑下万砸炼骨,可谓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神功大成,筑基下堪称无敌,其真实实力,甚已超出了一般的结丹。 在如此大的悬殊之下,方守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击败陈定,但击败是一方面,能不能杀,却又是另一方面了。 诚如方世杰所料,方守此战,便是抱着要击杀陈定的目的而来,然而当前情境下,虽有老猿等一众老祖派的首座在场,他安全上无恙,但能不能保证因杀子之仇对其怀恨在心的陈明不会私下报复,这却是一个未知数。 远远地,见方守极其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擦净了胎剑的剑身,来自神泉宗的张吴兴,那背挂长刀的眉清目秀的青年,一脸笃定地道: “看来方守是要放过陈定了。” “张兄何出此言?”小白忍不住皱眉,“以我对方大哥的了解,他应不是这种半途而废之人。” “使器物者,刀剑最为特殊,缘是刀剑之中,蕴含了‘道’......”张吴兴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通,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故对待刀剑,要以人礼奉之,你看方守将剑身上血迹拭净,不就是为了收剑入鞘吗?” “也是。”小白面露恍然,“毕竟若方大哥真想杀陈定,何苦收了武器,那岂不是多此一举?” 然而,他话音刚落,尾音戛然而止,眼珠瞪了个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同样有此反应的,还有信誓旦旦的认定方守不会杀陈定的张吴兴,亦在此刻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吞下一整颗鸡蛋,喉头都隐约可见。 “他......c” 张吴兴在心中吐出了脏字,直觉得自己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满脸通红地磕绊道: “他......他他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不怪张吴兴等人会做如此反应,此刻全场都在方守那突然其来的举动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一把样貌平平的三尺长剑,正由陈定的头盖位置贯穿而下,一直插入了台面,将其钉死在了地上。 原来,方守竟用他那把刚刚擦拭干净的擎天剑胎剑,再次对陈定出手,出手迅如闪电、干净利落,如杀鸡一般,一下便结果了陈定的性命。 滚烫的鲜血,由剑身贯穿的部位潺潺地涌出,很快便在原本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上再次绽放出一层血色的妖花。那是由血液凝成,代表了一条活生生的命,被方守彻底终结。 “竖!子!”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乃是陈定的亲父陈明,只见其眉发虬张,原本青色的外袍激荡而其,无边的怒意,犹如临界的火山一般,骤然迸发,目标直指方守,恨不得顷刻夺其小命。 对此,早有准备的老祖派各首座分头行动,一边是矮胖子搂起方守便飞离了比武台,另一边则是隐居士在第一时间制住了在陈明的气场引动下变得蠢蠢欲动的阴魂铃,最后则是老猿与杨刚,分别夹住了暴怒的陈明,将其一下撞倒在地上。 “顾天生!你还不快来!” 只觉得自己囚住了一只洪荒猛兽,快有些支撑不住的老猿,双手迅速地在心念丧失、即将失去理智的陈明的胸前连点了几下,打出了几道阵法,旋即抬头朝头顶的参天壁梗脖大吼: “出了事,你们新派脱不了干系!” 陈明此举,分明是想要杀方守以泄私情,这在历届的格局天骄战上不是没有发生过,故在经历了几次惨痛的教训后,格局门的应急措施立即启动,当即有执法堂的长老从参天壁底层的通道走出。 手里各拿着一副奇异的、好像藤蔓似的镣铐,禁锢在陈明的躯干上,很快便令他丧失了抵抗之力,身体平静了下去。 藤蔓镣铐在接触到陈明身体的一刻,如同扎根了一般,开始迅速地疯长,似要抽干他身上的每一点能量,足见这奇异的镣铐,拥有着何等不凡,端的恐怖,竟能够束缚一介能者大修,若要是一般的修者,还不得给吸成人干? “陈明你冷静一点” 用力地摇着陈明的肩膀,老猿将其理性的一面再度唤了回来,他张嘴嗫嚅了片刻,最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让位给了顾天生来劝导。 “天骄战上不忌杀人,陈明,你身为格局门首座,难道不知吗?”顾天生面带不悦,似对陈明的反应,感到了极端的失望。 也不知何故,过去对顾天生言听计从的陈明,此刻再看到对方那副“公事公办”的漠然神情,竟感到了一种赤逻逻的被羞辱感。 “我恨啊!” 第303章 子代父偿 在顾天生出现后,陈明显然是理智了不少。 天骄战上生死有命,说到底,陈定的死,也都是咎由自取。 “陈明,这便是你应得的。”默默地在一旁不作声,方守在陈定那仿佛要杀人的恶毒目光下,面无丝毫凛色。 他此番,之所以下定决心要杀陈定,不止因私人恩怨,之如陈定先前曾当众向方守流露杀意等,也有其老子陈明的缘故。 “我自认在格局门,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一人,但涉及生死,还想要我轻易放过,陈明,你可真打得好算盘。” 上回其以祖龙态飞行时,因发出了强力的一击,导致其力竭难支,而后从高空坠下摔成了肉饼,若不是有陈明在暗中使坏,方世杰会找到他的踪迹以“毁尸灭迹”吗?若不是陈明作怪,老猿他们会赶不去救自己吗? 但即便知情,方守亦无可奈何。他不过才筑基,面对有能者修为的一峰之首,只能选择隐忍。包括当下,他也不能流露出半点知情的样子,否则会牵连出更大的灾祸。毕竟,看老猿的意思,貌似这个事情的背后,并不简单。 然而,子代父偿。 在方守看来,我既然对付不了老的,还对付不了小的?再者陈定此人,也是个心胸狭隘之辈,前后方守都没怎么搭理,便惹得对方喊打喊杀。 “打蛇要打七寸,就如遇上小人,若一次未将其置于死地,当其得以喘息后,不仅不会感激放过之恩,反会死缠烂打处处找茬。正所谓最难对付是小人。”方守暗暗地想着,心中对于陈定,则更是止不住冷笑了。 既然已没有缓和的机会,那么便往死里招呼吧! 反观陈明,对方守的恨意,已经升至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看到方守那丝毫不显悔意的脸,心中冷笑连连:“小子,莫要得意,我迟早会去找你索命的。” 接着,他又看到了陈定那横躺的尸身,心头似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捏住,感到了一阵窒息。 “陈明,作为格局门人,便要接受祖制,一切既成定数,不许再生歹心。”作为格局门执法堂的总堂主,顾天生的职责便是维护门内公平公正,即算陈明是他新派的中流砥柱,也只得接受现实。 “顾天生,我算是看透你了!” 对于顾天生,对于新派,陈明忽然升起了一种深深的被抛弃感,眼底蒙上了一层阴翳,他恨恨地望着顾天生,转而又狠瞪了方世杰一眼,旋即便不再挣扎,在满身藤蔓铐链的束缚下,缓慢地起身,费力地走向了环形大殿,留下了一道阴晴不定的孤独背影。 到最后,他竟连陈定的尸体也未收,任由之凄惨地躺在了比武台上,由杂扫弟子抬走。 “竟还要留下观战么?” 在做完这一切后,顾天生便要带着一众护道长老回归参天壁,不过临走前,他却盯着陈明那孤兀的背影,面露怀疑之色。不过,本着多年相识的缘故,他倒也未过多计较,最后一个飞入了参天壁底部那不断闭合的通道中。 ...... 好一阵后,几位首座才联手将比武台修复完毕,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决战,台面的材质更是使用了方界内极为稀缺的龟息石。这也不禁引得一众势力强者嗟声赞叹。 “唉,守着十万大山就是好,各种天材地宝应有尽有,格局门在资源上,当真是得天独厚!” 格局门祖庭十指山,外围绵延有十万大山,山中多奇珍,而说到矿产,单龟息石一项,便足够整个下界百万年之用,其中亦潜藏着不少大妖异兽,故危险重重,常人无法涉足太深。 历年来,除当初被格局门赶出了十万大山的那批食人血肉、野性难改的妖兽外,留在原栖息地的,也都相较温和,但领地意识极强,明面上十指山乃是格局门的领地,可在一些人烟凋僻之所在,仍是妖兽的领地。 言归正传,在方守斩杀陈定后的好一段时间内,斗场内都无法陷入平静,俨然像是乱了套了,老祖派、新派弟子间相互谩骂,冲突不停地升温。 “肃静!肃静!” 相对于玄祖,矮胖子的威信力就十分有限了,故在其严惩了闹事的弟子之后,才渐渐压制住即将失控的双方弟子。 “现我宣布,决战!即将展开!双方参赛者上台!” 见比赛即将开始,猿丘气呼呼地落座,瞪着西边的一个新派的弟子,半响才缓过气来: “大爷的!方才那小子竟敢说老大的坏话,看天骄战后我不带人去收拾他!” “收拾自然要收拾,不过咱也要有把握了再收拾!”沈猴赞同地点头,但眼底却罕见地涌现出一抹睿智的光芒,“老祖派重新崛起势不可当,借此机会,我们当要好好发展,下一步,便要看老大的了!” “没错!”听到这儿,猿丘拍掌而起,神情中充斥着激动,“就冲他收拾陈定的轻松劲儿,想来对付方世杰也不再话下了!” 这一刻,不止是沈猴、猿丘,包括原本笃定方世杰会赢的新派弟子,也不由得怀疑起方守的真正实力了。 站在比武台前,与方世杰四目相对,方守满心感慨。 “六年了......” 假设当初,他们二人能齐心协力,想必格局门“双方”之名,定能有朝一日,如“双宋”,即宋之仙、宋小明一般蜚声方界。 但世上并不存在假设,方守、方世杰间不同的人生观、处事作风,便决定了他们今生注定只能成为敌人。 “方守!” 一步跨上了比武台,方世杰的脸上,多出了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激昂的战意,在他的胸口灼烧。 在这万众瞩目的一日,登上决斗场地的二人中的一个,将成为格局门当代弟子的第一人。换句话说,是真正的领头羊,将代表格局门登上更大的舞台。 “想当初,你可曾想到今日?” 记忆如泉水一般涌来,方世杰想起了当年,自己卑微得如一只蝼蚁,被方守捏着脖子,在渊的试炼地——平行界中,被当作了一条追踪犬,为了活命而嗅着敌人的踪迹。 事后,又被无情地抛弃掉。而一切,都只在方守的一念之间。但同时,这恰恰却证明了,实力,才是博弈中永恒不变的真谛。 第304章 决战! “有时,我很后悔。”这时,方守跨上了比武台,面朝着方世杰,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当年的我,处事确有问题。” 回想往事,方守总会反思,若自己当初能对方世杰态度好点,或许也不至于让双方仇视到如此地步。 但方守就是这样,他耿直,善恶分明,对于看不上的人,向来没好脸色,虽然事后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方世杰确实是一个地道的小人,但归根结底,天下小人那么多,平白惹上一个小人成天惦记着你,还怪慎得慌。 “往往落井下石的,也都是这种小人。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方守站立台上,气势节节攀升,他目光平静,漠视着方世杰,将擎天胎剑连剑套一起从背上取下,郑重地交予了台边的矮胖子,旋即双手环背在后,像是在等待着对方先行出招。 看见此幕,所有人都不禁感到了疑惑,说旁人战斗,生怕法器不够多,但轮到方守,却有意卸下了装备,两手空空的,这是何意?难道是因为太过自负了吗? 但有明眼人,如神泉宗张吴兴,便双目一凝,缓缓地对周围人道: “看来这场战斗,也令其感到压力了。” 张吴兴的话,初听起来让人不解,但其身边都是何许人也,乃是各大势力的天之骄子,修为、天赋皆都不凡,自然能理解到其话中的深意。 往往,在一场严肃的战斗中,不相干的东西,自然会被抛下,而于方守来讲,胎剑,俨然便是他的负担。 “过去方守从未使剑,而下等的凡器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中,倒反成累赘了。”陈浪天喃声自语,神情无比地慎重,显然,这将是一场值得其正式的战斗。 在方守摆出了岿然不动的姿态后,方世杰并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沉沉地望着方守,一股无形的威压,淡淡地弥漫而起,形如一头亘古凶兽,终于匍匐而起,露出了它那两排尖锐的獠牙,凶悍的气息,霎时震撼了全场,令人不禁发问: “难道这才是方世杰真正的实力吗?” “少装腔作势了!” 方世杰一脚踏出,身形顿时猛涨,瞬间拔高了两丈,几乎两步便横越了半个比武台,来到了方守的上方,那变得如蒲扇般硕大的手掌,如刀锋一般劈斩而下。 轰! 手掌砸到了龟息石表的坚硬台面上,发出了剧烈的震荡,不过却为方守轻易地闪躲开来,但一切都只是开端,方世杰右脚轻挪,双腿跨立在台上,浑身肌肉隆起,青筋布满其上,他朝天怒吼一声,身形再次拔高,这一次,径直超出了之前萧二郎所能达到的五丈高度,特制的衣衫随身形暴涨,突然间在某一刻达至了极限。 只听,刺啦一声,其衣衫竟是被撑破开来,变得如寸缕般挂在他的各部位,东一片西一片的,连大腿都暴露了出来,堪堪能遮住羞处。 “七丈身?” 司徒南瞪大了眼珠,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没想到这方世杰对擎天经的领悟,竟到了此等境地!” 作为鹤首峰的首座,李和风亦是不住地惋叹:“擎天一重变,想要达到七丈身,真的是凤毛麟角了,便是二郎这等天赋的弟子,费尽心力都只能达到五丈身。” 擎天经有十重变化,最高十重变,金刚不坏身,号称能者境才能达到。 而一重变,巨化,一般人能达到三丈高的程度就了不得了,如陈定,就已经是颇为难得了。至于萧二郎,已是在修炼擎天经一途上极具天赋的了。 但更震撼的,尚还在后面。 只见方世杰,在完成这一步后,紧接着,体表又泛起了一涟金色,这金色一开始还极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开始凝实,且在这种变化中,方世杰的身体竟又像是被压缩了回去,差不多有五丈高。 但莫要其只有三丈,实则,这放在修炼了擎天经的人的眼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原来方世杰施展的,正是—— 擎天二重变,金身! 金刚不坏,水火不侵,肉身即为武器! “二郎哥,你金身的时候,能达到几丈身?”回到了看台上,许老三径直向萧二郎问道。 众所周知,擎天二重变,身体会在原来一重变时的高度下,压缩最少一半。而方世杰在“金身”状态下,都能保持在萧二郎一重变时的最高记录——五丈,那可真是打了全体双子二峰弟子的脸了。 要知道,他们每日专事修炼擎天经,又有擎天捶、擎天剑阵等相辅,相比方世杰,按理说应该有更大的进步空间才是。可现实,却是如此地无情。 “......”先是沉默了一阵,萧二郎最终决定吐露出真相,“我二重变时,仅能维持一丈身。” 说到这儿,萧二郎微微一愣,在意识到了自己与方世杰之间的巨大差距的同时,也不由得对方守之前干扰他们比赛的举动感到了疑心: “那方守接连两回干扰我与三郎比赛,难不成......他是受了何人的唆使?” ...... 回到场上,由方世杰掀起的惊叹浪潮远未停歇,缘是其在二重变后,身体又继续变化,肌肤的颜色逐渐地黯淡,变得如化石一般充斥着灰暗的色彩。 但奇怪的是,就在其身体彻底转为灰暗之后,原本隆起的肌肉线条,悉数地回归了体内,使得其整个人都看起来软绵绵的,像一根面条似的,没有丝毫力量。 可场上的反应,却与此大相径庭。 此起彼伏的呼声,似暴露了方世杰当前变化的真相—— 三重变,废体! 柔可克刚,肉身可抵御寻常的宝器! 擎天经十重变,每三重为一个阶段,且每一阶段内的变化,都是渐进的,即,想要进入二重变,非要先进入第一重变化不可。 之如先前的萧二郎在面对陈定时一般,即算你二重变身体强度可堪比宝器,但那又如何? 陈定全程都未给其进一步变化的机会,故擎天十重变,虽然逆天,但仍有不小的缺憾,可令敌人有机可乘。 第305章 四重变? 一直到方世杰完成了擎天三重变,方守都始终在一旁冷颜旁观,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造成半点的威胁。 “看来方世杰近几年进步不小......” 方守知道,这一刻,每个人都在关注着他接下来的举动,而被动挨打,毕竟不是办法。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无相无形,生灭去来!” 在方世杰仍处在变化的间隙时,方守双手结印,头顶冒出了一道灰烟,浑身骨骼咔咔作响,仿若机器一般,身形瞬间暴涨,一下子便高出了方世杰的五丈身,变得得有二十多丈。 “四重变!万古!” 这一下,全场瞠目结舌,完全没料到方守能一开始便能有二十丈身,而那之前引起众人嗟叹的方世杰的三重变五丈身,也成为了一个笑话,在方守的面前,就如同大象脚下的矮马,处境十分地尴尬。 一时之间,原本宽敞的比武台,在两个巨人的脚下,堪堪只容立锥,然一山不容二虎,只见方守化身为的二十丈身,轻轻地挥出了一拳,那威势却如排山倒海一般,掀起了狂暴的风势,将下面“小矮人”的片缕吹得七零八落。 咚! 一声闷响,方世杰以双掌箍住了方守的拳头,但在大力之下,其膝盖被压得弯曲,几乎要跪在了地上,足见对面力道之大,绝非儿戏。 “你是如何做到的?” 瞬间处在了劣势,方世杰面目阴沉,替所有人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擎天十重变,其中筑基时仅能完成前三变,这几乎已成为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定式,哪怕便是方世杰有着假丹的修为,也无法突破此限。 面对方世杰的疑问,方守冷冷地一笑,但并不解释,闪电般抬脚踹向了对方的腰腹,再次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 方世杰腹部吃痛,脚下却发力死撑在原地不动,不过也料到方守的原意,是想将其赶出台下,故便发动了三重变“废体”,重新变回了正常的大小。 “想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吗?我还偏不告诉你!” 方守边说,一边连踏几脚,震得大地隆隆,试图踩死面前的这只蝼蚁,但无奈方世杰身具一念沙,每当其如此做时,对方都会化成一团沙子,被踩爆后再次重组,丝毫不受影响。 见此,方守也基本能够确定—— “想来一念沙不能与擎天经同时使用,否则将不起作用。” 方才方世杰,乃是硬生生受了他一脚,中间力道,哪怕是结丹修士挨了都不好受。 而原以为对方会使出一念沙的方守,在见到方世杰硬生生地挨了一击后,不由得得出了此结论。 “是人就有惯性,一念沙功效逆天,方世杰很容易便会对此产生依赖,这将是我击杀他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暗暗找到了线索,方守亦回归本体,在台上凝望着由一堆沙子重新聚合为人形的方世杰,道: “除了一念沙,你便没有其他的本事了吗?通通都使出来吧!” 方世杰作为当今格局门唯一同时领悟了四大藏经的弟子,除了一念沙、擎天经外,自然也在无限经,尤其是赤灵神典上颇有造诣。 方守故意出言相讽,便是想要一项项地将方世杰所有的优势全部拔出,让其沦落到只能依靠一念沙的地步,而到时,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屡次为方守逼得手忙脚乱,方世杰也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左右双拳各自亮起了一团淡薄的光芒,阵阵的毁灭气息从光芒内逸散而出,令得场上的老祖派弟子不由得陷入了紧张。 原来,当前方世杰所施展的,正是老祖派的主修功法——无限经! 作为一种能够近战的凡修功法,无限经的优势在于,三十击必杀!也即无论对手是谁,只要被附着在拳头上的光芒触碰三十次,都会顷刻暴毙! 当然了,这也仅适用于实力相差不太悬殊的情况下,若让一个筑基去打能者,恐怕便是打个三千拳,也不能对人家造成半点的伤势。 “真是不自量力啊......”对于方世杰的作死行径,方守抱以嘲讽,“本以为你会用赤灵神典来对付我,结果竟然选择了无限经,难道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在将道场设在无限峰后,耳濡目染下,方守自然对无限经的理解更胜一筹,平日修习最多的,也是无限经,再辅以体修身法纵云梯,他在无限经上的造诣更是变得越发地炉火纯青。 于是乎,他几乎没费丝毫力气,便在双拳上结聚了同样蕴含着毁灭气息的两团光华,但与此同时,对面方世杰双脚凌空,身形缓缓地拔高,从高度上对方守形成了压制。 “肉身飞行?”方守略感头大,没想到方世杰已能够肉身飞行,这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到了结丹,修士便可以肉身飞行,而方世杰虽为假丹,离真正的结丹,尚有一线之隔,但已是能具备一些结丹的威能了。 只是多数的威能,都被方守最大的底牌,能兼容万有的混沌之气、乾坤之气强行抹平,故才未曾显露。 “在地上打架有一套规矩,但上了天,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为了提防陈明,保护方守,老猿便站在距离比武台不远的位置,正好将陈明通往比武台的道路生生地截断,他凝望着迟疑下的方守,心中不由发问: “方守,面对自己的劣势,你又会如何做呢?” 不止老猿一人有此想法,此刻包括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好奇接下来方守的决断。 因为很明显,除非是使用法器,方守本身,是不能够飞的。这在处境上,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劣势。 而不只限于当前,包括之后的战斗,方守都失去了一个获胜的机会,那便是将方世杰赶出比武台! 比赛的规则里,其中有一条,乃是不能落在比武台外,但有一例外,便是即使身体出了比武台,但只要脚不落地,就不算出局。而仅能依靠法器飞行的方守,若是选择与方世杰空中大战,那么势必会处处挚肘,输面也会更大。 第306章 升“塔城”! “我可不能上你的当!” 正当所有人好奇方守接下来会如何行动之际,出乎意料的是,方守竟像个赖皮似的就地一坐,一副“要打你就下来,反正我不上去”的强硬姿态,让方世杰神情一变,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有种上来!”方守不上,但方世杰不可能就此选择放弃,他当即向方守挑衅道: “否则你就是个懦夫!” “呵呵”方守丝毫不为所动,不屑地朝上方挑了一眼,“有种你下来!” “有种上来。”诚然,方世杰对方守不是没有办法,但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也与对方打着同样的主意,便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分别以四大藏经轮番对局,由此决出二者间真正的强者。 毕竟,格局门功法甚多,但真正摆的上台面的,仍是四大藏经,故若想不让人诟病自身纯粹是靠一念沙取胜,方世杰必然要选取这种策略,向外界证明自己。 方守脸上不屑更甚,似不欲再与对方逞口舌之辩,径自盘起了腿,将鞋子一脱,便“按摩”起了自己的脚丫来。 “哗!” 见到此幕,满场顿时炸锅,纷纷对方守的“野蛮”行径出声征讨起来。 “神经病啊!” “谁要看你的臭脚丫!” “能不能认真严肃一点?这可是天骄战的决战啊!” ...... 历届格局天骄战上,曾发生过无数意外。但如今日这般的“意外”,还从未上演过。 故对于一脸死皮的方守,完全未能料想到的矮胖子等人,也只能抱以无奈了。 “看来今后的天骄战规矩上要加上一条‘比武台上不能脱鞋袜’了......” 作为比赛的公证人,矮胖子颇为幽怨地抬头望了参天壁一眼,若非是玄祖临时撂挑子,他也不至于碰上方守这么一个奇葩。 要知道格局天骄战会留作记录奉于庙堂,等后来人翻阅时看到—— “某某届天骄战,决战方曾在场上公然脱鞋,主持者无相峰‘邯首座’”等字眼,矮胖子保证自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臭小子!”一想到此,矮胖子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再想到龙首祖地如今被其祸害的惨状,他当即“呔”了一声,冲方守怒吼: “成何体统?!你给老子穿上!” 若旁人说三道四,方守能不在乎,但矮胖子的话,他便不得不顾忌了。要知道作为比赛的公证人,矮胖子是完全有权利判定方守下场的。 一个激灵地起身,方守赶忙穿上了鞋袜,表现得有些慌乱地道:“胖首座您别气,我穿上便是了。” “嗯”见方守老实的样子,矮胖子怒气渐消,但旋即他又是勃然大怒,对方守喝问道: “你说谁是胖子?等天骄战结束了,看我不打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 环形大殿,看到眼下的场景,简直乱得如一锅粥,众势力天骄皆感到啼笑皆非,纷纷无奈地摇头。 “格局门果然还是格局门,真的是没有一点大势力风范的大型势力。” 上面那话刚说完,小白就接着问道: “但你们有谁知道,方守是如何做到在筑基便施展出擎天四重变的吗?” 擎天经,为格局门四大藏经之一,方界中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对于擎天十重变的一些基本信息,他们都还算了解。 “答案便在…” 陈浪天不屑地瞟了后面这几人一眼,刚欲作答,李偲偲便抢过了他的话,一脸柔和地答道: “擎天经作为体修功法,能修炼到何种程度,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身体的素质。通常来说,结丹境的修士肉身要比筑基境的强大,故才有擎天四重变要到结丹后方能施展的说法。” “哦,我懂了!”小白恍然开悟,还没等李偲偲说完,便抢话道“这是不是就是说我方哥的体魄已达至了结丹的程度,故这才可以施展擎天四重变?” “可以这么说。”李偲偲点了点头。不过其收回目光前,那笑吟吟的媚眼轻轻地略过了小白,带有了几分玩味。 “嗯。”小白一时无言,但与此同时,心底却是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令他不得不警惕了起来,“这女人......好可怕!她究竟修炼的是何种功法?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啊!怎么会令我感到有些把持不住呢?” ...... 正在场内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方守与方世杰间的拉锯战,也已是进行了许久。 时值黄昏,日暮的光辉透过看台与参天壁底部的夹缝中零星地洒落,在斗场上印出了数不清的斑点,似橙似彤,随着日光的西落不断地上移,使得场中的光线变得越发地黯淡。 不过黯淡,仅是相对而言,对修士来讲,哪怕周围便是乌漆麻黑的,他们照样看得清楚。 在夕阳即将落幕之前,矮胖子给了老猿等首座一个眼神,神情忽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穆,只听,他郑重地宣布:“时候已到。升塔城。” 其声音刚一落罢,四面八方便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只见参天壁再次升抬,日暮的余晖从四面的空隙中不留余地地倾洒而来,使原本就黯淡的空间重新变得敞亮。 此刻,除比武台外,斗场内由四面看台以及环形大殿构成的正五边形,开始微颤,接着开始下陷,不禁引得不明所以的看台观众微微恐慌;一阵骚动之后,这正五边形开始缓慢抬高;五座灯塔,冉冉升起,而看台及环形大殿正各自嵌入了一座灯塔,被坚实的塔柱高高地托举,成为了五座巨大的观景台。 谁也没曾想过,这高大坚实的发光柱子竟可以从地底升起,而且棕黑土色的灯塔柱子之间,有无数清澈的河溪流淌其间,一经升起,又形成了清秀的瀑布,落下的白练伴着灯塔的光芒,让这五边形看台变得无比璀璨。 这里是塔城,是传说中初代格局门先辈的魂归之地。 亦唯有在祖庭有大型仪式时方才开启。 天骄战为期三日,但往往,都是在第三日耗时最久。如今开启,是为了更好地让先辈们的亡魂,一睹今人的成就。 这是一项仪式,亦是每一届天骄战最为关键的环节。 第307章 多谢理解 一阵微风,毫无征兆地掀起,轻拂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 “起身!拜祖!” 格局门全体弟子,在诸位首座的带领下,全体起立,统一向着塔城比武台下巍峨的大殿内参拜: “敬拜列位祖师!” 良久之后,场内重归于寂,而之前的那道清风,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在斗场上空盘踞了一阵后,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了。 被当前的气氛所感染,方守站在比武台上,望着周围浮动在小型瀑布上的雅致建筑,以及头顶上空那如天幕一般雄伟的参天壁影,不禁收回了玩乐的心态,开始严肃以待。 来格局门六年,方守早已多次听闻塔城的大名,只是亲眼目睹,还是头一回,故由不得他不认真。 尤其是方才莫名其妙掀起的一阵微风,令方守产生了一种冥冥中被人注视的感觉,顿时一种深深的敬畏充斥心间,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心说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鬼不成? “人死如灯灭,但灯灭仅意味着燃料、灯芯用尽,灯本身还在,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给灯重新加满了燃料后,可令死人复生呢?” 这是方守头一次,如此认真地思索有关死亡的真相。 人都说,向死而生,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讲,将永远作为谜一样的存在,值得人们去追问。 “方世杰,既然你死活不肯下来,那我便上去找你又何妨?”长长地吐息一口,方守沉定心神,抬头目视着老神在在、似打死也不会下来的方世杰,露出了厌恶的情绪,于是他冲着旁边一伸手,同时大喊: “矮胖子,取剑!” “啥?什么玩意?”矮胖子微微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取为兄的剑!”方守再次斩钉截铁地道。 “我擦这小子!”矮胖子顿时颜面扫地,没想到方守竟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拿他当小弟来使唤,这不是在找死吗? “给他!”对身后的一名弟子冷言吩咐,矮胖子瞪了正冲他挤眉弄眼的老猿一眼,心中积愤难以开化,但碍于其身为公证人需时刻监视比赛环节,故只能强吞了这口恶气。 在矮胖子的喝声下,那名被斥责了的弟子一脸委屈地将擎天胎剑抛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方守的手心。 接过了胎剑,方守往其中渡入了一丝乾坤之气,立刻催动着飞剑,带着其飞上了半空。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方守并不太敢当众施展“混沌破灭道”以及“天灵剑谱”等五行功法,缘是他清楚地意识到,一旦他如此做了,不止他自己会惹祸上身,而且会给整个格局门都带来难以预估的灾难。 “我当前最大的依仗,便是堪比结丹的肉身,故一般的攻击,并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在失去登仙门之后,方守因祸得福,先后获得了“混沌破灭道”与“乾坤创生道”,也即,格局门真正的核心功法《无名》。因而,其炼骨时在混沌之气、乾坤之气的双重淬炼下,他体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乃至于堪比一般的结丹。 这也就是为什么方守在筑基境便具备了结丹体魄的真正原因。 不过在神魂方面,即算是有着《养魂经》助益,方守可以以体魄蕴养神魂,但无奈其进入炼骨的时间太过短暂,还不足一日,故在这方面对方世杰处于劣势。 “综合下来,攻击手段上,我只能利用格局门以及过去明面上累积的一些功法,防御上,拥有着结丹的体魄,但在神魂上,却是实实在在地落了具有假丹修为的方世杰一筹。因而战斗越拖,便越对我不利!” 迅速预判了局势,方守决计要趁着方世杰欲图与其一项项分出胜负的心思,尽可能提前结束战斗。 他飞上了半空,双脚立于剑身上,身形上下晃悠,显得有些不稳。 方世杰见状,刚欲发动攻势,但眉头忽地一皱,预感到几分不妙:“不对!这方守再过不堪,也不至于连法器都驾驭不稳,其举必定是在诈我!” 他刚想到此,便见到方守更为夸张地踉跄了两下,整个人都差点从胎剑上掉下去,于是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错了,这方守果然打得如意算盘,他料定我必不会与他速战,便想着佯装不熟练,将我诱去以好偷袭。” 在坚定了念头后,方世杰更是像看耍猴似地盯着方守,任由其在天上来回乱飞,始终都不为所动。 但其实,方世杰真的是错怪方守了,要知道,不止他自己感到了不妥,就连方守本人,也满腹疑虑。 他在进入筑基后,由于一直忙着修炼,便对于御器飞行,这项筑基必会的基本功,练得并不扎实。 更为要命的是,方守之前只用过升天擂飞行过,而那是专以用来飞行的法器,相比之下,他对用胎剑进行飞行则略感生涩,二者难度,亦也不在一个级别之上。 一开始的时候,方守在察觉到此点后,心中一片悔意,而就在他想着自己可能要遭殃时,方世杰竟莫名其妙地给足了充裕的时间去适应,这就让方守感到不解了,缘是他一直以为,方世杰是一个抓住机会就死都不会放手的狠角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其实,不止方守感到了困惑,便是满场的观众,尤其是那些对方世杰有一定了解的新派弟子,则更是大呼怪哉,对方世杰的印象也不由得改观。 “世杰师叔不愧是格局门当代第一人!见对方不善飞行,便特意给出练习的时间,真乃正人君子。” 当然,这之中,也不乏有对方守的真实意图感到了怀疑者。 “哼,恐怕是方守刻意诱世杰师叔上钩,只不过为世杰师叔提前看出,这才任由其来回蹦哒。” “有道理!定是那方守耍诈!” ...... 虽然场下提出的,大多是未经过充分验证的阴谋论,但方守在啼笑皆非的同时,亦是了解了方世杰的顾虑,于是他大笑了两声,在身体逐渐适应了驾驭胎剑飞行,渐渐平稳后,有意朝对面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接下来极为诚恳地道: “世杰师侄,可要多谢你理解包容了。” 第308章 还不认输? 方世杰听此,面目逐渐地阴沉下来,也是如场上的绝大多数阴谋论者一般,发现他们今番,恐怕真的是想多了...... “这个方世杰天赋虽高,但在心智上却瞻前顾后,想太多犹豫不决,不免有些保守了。” 从高处俯瞰整场,视角更为地开阔,天行能者站在高塔边缘,眯着眼睛沉吟: “本来以他的实力,若能施展开来,必然能拥有绝对的优势,一定程度上能先压制方守,可就是因为保守,首鼠两端,从而屡失先机,反而被方守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认为方世杰实力比方守强很多吗?”这时,无相能者却突然插话道: “这个方守,过去我门中的小白,曾详细地介绍过,但此刻不方便一一道来,故我就简单说一下我的看法。” 无相能者稍一停顿,进而徐徐说道: “与天行不同,我非但不认为这方守比方世杰要弱,相反,我认为此子所掌握的底牌,若真正暴露出来,恐怕就连我等,遇上也免不了要吃亏!” “无相你这是爱屋及乌,因门下弟子而过于高看他了。”不老能者在一旁缓缓地摇头,对于无相能者的话,她非但不信,反而质疑道: “说到底,这方守不过是初始界来的一个小子罢了,就算有底牌,又能有多大的底牌?甚能够无视修为界限,连我等能者也能威胁到?” 无相能者淡淡地一笑,但并不过多反驳,而是十分肯定地道:“多的我不敢保证,但对于本场比赛,只要方守愿意,那他必不会输!” 在无相能者做出此等推论后,天行等人皆是嗤之以鼻地转回了头,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者,早已是注定了的。 ...... 得知方守是真的疏于御器飞行,方世杰恼羞成怒,但这种情绪,却被其很好地掩饰了下来,他沉默无言,缓缓地伸出了双掌,握成拳状,上面裹覆的两团光芒,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毁灭气息,似一头洪荒的猛兽,正从睡梦中缓缓地苏醒。 方守不敢大意,一方面操控着胎剑稳固半空,另一方面则暗暗积蓄着力量,双拳上的两团光华在乾坤之气的加持下,陡然在周围的空间中割裂出丝丝黑色的缝隙,强烈的排斥气息,比方世杰的假丹修为下全力催动无限经所造成的气势还要强悍。 这一幕,令矮胖子以及天行等强者神情纷纷大变! “老祖真元?” “格局真元?” 所谓“老祖真元”、“格局真元”,只是格局门人以及外人对某种唯有格局老祖才具备的真元的粗略概述。 “这是一种与当前天地相排斥的恐怖真元,除了老祖,万年来从未有人习得,看来老祖果然将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给了方守!” 与此同时,天行能者等人亦通过特殊的渠道,向外界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格局传人再现江湖。 事实上,在他们看来,真正的格局门传人,并非是领悟了四大藏经的那些天骄弟子,而是具备了只有格局老祖才拥有的“诡异真元”的弟子,这才令大家感到恐怖。 要知道过去格局门,曾多次是格局老祖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于既倒,才令格局门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屹立于修真界顶级势力之列的。其中的功臣,便是那种连格局门人都无法轻易获知的顶级功法,万年来都只为格局老祖一人持有,哪怕是当初的华儿,都没有此等待遇。 因而这一刻,方守老祖亲传的身份,才真正获得了在场绝大多数强者的认可,同时方守之名,也通过各大势力的情报机构,以极快的速度流传开来。 “唰”地一下,方世杰身形消失,几乎瞬间便出现在了方守的身后,对着其便一拳挥出!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倾袭而来,方守向前一躲,险之又险地避了开去,但由于行动不变,其到底是挨了一拳,脊背后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渗透而出。 很快立稳了身形,方守双拳与方世杰撞在了一起,几个来回后,他的身形在半空不断地后退,胎剑在其操控下堪堪维持着稳定。 轰! 在一声巨响后,方世杰退回了原位,而方守身上已经挨了不下五拳,但碍于其肉身有结丹的程度,故他的攻击并未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双方施展的,乃是三十圈必倒的无限经。 “你已挨了五拳,再被碰到二十五次,便要死在我的拳掌之下了。” 方世杰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他方才借助着行动优势,从四面八方对方守实施了攻击,收效甚佳,只是以两拳的代价,便换给了对方五拳。 如此损耗下去,自己不过挨上十几拳,方守便得在三十拳下暴毙身亡了。 “我就知道你打得是这个算盘。” 方守冷笑连连,心中却早已拿捏准了对方的心理。 这方世杰,试图以无限经胜过方守,但在平地上,由于方守身怀巨人族的纵云梯,故其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在速度上压制对方。 近战便是如此,哪怕是再厉害的人,都无法保证自己绝对能不受到伤害。 因而在同时使用无限经的前提下,很可能方世杰在打了方守三十拳后,自己也得挨上三十拳。可根据无限经的特性,在修为相近的情况下,先挨三十拳者必死无疑,故很可能方世杰没把方守打死,自己就先得扑一鼻子灰。 于是他这才想方设法地逼方守上天,在确保自己的行动优势后,再以无限经对攻。 这看起来相对公平,但实则却是无耻之极,以至于不少老祖派的弟子越看越是气愤,纷纷对方世杰隔空叫骂起来。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对上面高塔上叫嚣的老祖派弟子不屑一顾,方世杰直视着方守,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方守伸出了一只大拇指,旋即拇指下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微笑: “方守,还不认输?” “认输?”方守冷冷一笑,“我凭什么认输?就凭你?” “还敢死犟?”方世杰大笑不止,对于方守的嘴硬感到了好笑,“在你们老祖派最擅长的无限经上你都栽了,难不成还认为能胜过我?” 第309章 忌惮 在方世杰的猖狂大笑中,方守发现确实有一股外来的气团盘踞在他的体内。而这,也被人称作了“毁灵”。 其实对于毁灵,每一个修习了无限经的修士,应该都不会陌生,当他们施展无限经时,那覆裹在手掌上的两团逸散出阵阵毁灭性气息的光华,归根结底,便是由这“毁灵”构成。 初探之下,盘踞在方守体内的这股气团,即毁灵,如难以驯化的野马,表现得十分地狂躁,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屡次试图突破他身体的防线,攻入到脏腑中去,但由于其量极少,故暂时被方守压制,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但同时方守也知道,这“毁灵”便是方世杰打入自己体内的隐患,一旦他累计挨上三十拳,“毁灵”积攒到一定程度后,隐患将彻底爆发,而到时候,便连神仙也救不了他。 故在外人看来,方守当前最理智的做法,便是主动认输,自行去化解掉这股可夺其性命的毁灵威胁。 然而,奇怪的是,方守全程,面上都始终处在一种波澜不惊的状态下,这种沉着,也令对面的方世杰隐隐感到了担忧,怀疑这方守难不成又是在故作镇定? 本着谨慎的态度,方世杰连忙对其全身各处都做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尤其是方守经由两拳打入到自己体内的那一股微弱的外来气团,也即对方发动无限经所催生出的毁灵,更是格外地关注。 这不检查还好,他一检查,当即便发现了不对: “果不其然,方守打入我体内的毁灵有鬼!” 方守打入其体内的气息,亦是由无限经催发而出,故明面上,所表现出的特征,自也带有了几分毁灭的属性,但当方世杰尝试用自己的真元去触碰这毁灵时,却陡然发现,他根本无力去破坏、乃至摧毁掉它们! 这一项发现,顿时令其满面骇然,陷入了深深的惊恐当中。 要知道,一般的毁灵,虽短时间内无法被化解,但过后不再接受到更多毁灵的补充,也即没有再中招的话,便会失去活性,开始慢慢地消解,最终会自发地从中招者的体内消失。 但方守催发出的毁灵,竟仿佛牛皮糖一般缠上了他,任其如何尝试,都始终无法摆脱。 “我便不信了!”方世杰不信邪地掐动法决,身体慢慢地呈现出沙化的症状,先是四肢,进而全身都散作了亿万个微小的沙粒。 这一幕,令方守的呼吸微微一促,刚想着对方是不是要准备偷袭之际,只见眼前的这团飞沙又重新组合成了人形,方世杰那张令他无比厌恶的神情又再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处在优势之下,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方世杰百思不得其解,面目阴晴不定,对方守的忌惮也变得更深了许多。 满场的观众都在方世杰的古怪举动中陷入了迟疑,本来他们以为方世杰在优势之下,必会乘胜追击,但对比那越发淡定自若的方守,方世杰的表现,简直像是自乱了阵脚,方才还明明占优的,怎么突然间发生了什么,竟令其如见了猫的老鼠般,不敢再对方守主动出击了呢? “难道方世杰在故意放水?” 不由自主间,所有人都在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不论外人怎想,作为当事人,方守对方世杰不敢贸然进攻的理由简直再清楚不过,那便是—— 乾坤之气! 乃是方守在修炼乾坤创生道时,体内自发凝聚出的一种真元,能够兼化为除了水系之外其他不同属性的真元。 相对来讲,乾坤之气对方守最大的助益,并非是这种兼容性,毕竟对已修炼了混沌破灭道的方守来讲,这种兼化的属性虽然难得,但并不十分必要。 最为关键的是,乾坤之气那种天然排斥于当前天地的属性,可令方守在施展功法时产生出意想不到的异化,如无限经,在他施展后,所催发出的毁灵,竟能够在一定的环境下永久地保持活性。 这样一来,被其通过两拳,种入了两团毁灵的方世杰,很可能便要一直笼罩在无限经三十拳的阴影之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他的一个心结,令他的修为彻底地止步。 换言之,常人面对施展无限经的敌人,挨上三十拳才会出事,但方世杰只剩下二十八拳,生生地少了两拳! 而莫看这两拳并不多,但在关键时刻,可是能要人命的! “罢了,这一轮便算平。” 仔细计较了一番得失利弊,方世杰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以无限经同方守近战的打算。 “万一日后连师尊都无法为我化解这种异化的毁灵的话,我多挨他几拳,岂不是自找苦吃?” 故在一片惊异声中,方世杰主动地落地,放弃了自己能够肉身飞行的这一项极大的优势,朝半空仍在紧张防范的方守勾了勾手指头,道: “下来!” “哟呵,这么快就又不敢对我下手了?方世杰,你怕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点吧?”方守也是对方世杰的反复无常感到了好笑。 不过即便在平地上战斗对他来讲是一桩好事,但方守仍不计划听从对方的指示行事。 “笑话!你说上就上,想说下就下?方才我只不过是迫于你的厚脸皮才让你一棋,怎么还真当我不敢在塔城上跟你较劲?”方守暗暗地想道,嘴上丝毫不妥协地道: “有种你上来!” “方守,你别给脸不要!”方世杰阴沉着脸道,“我让你一手,主动放弃飞行的优势,接下来,便以‘赤灵神典’决胜负吧!” “又来了?” “这究竟是闹哪样啊?” “他们到底还打不打了?干脆吵一架算了!” ...... 人群一阵搔动,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两个过家家的主儿在进行着天骄战的决战。 历届天骄战,临到决战,升塔城,祭祖师,乃是格局门上下最为看重的一项仪式。 而为了给祖师们的在天之灵带来点心灵上的慰藉,参战双方,都会以一种朝圣的心态去面对这最后的一场战斗。 经过了最初的两日,到现在遴选出的两位,乃是真正的强者! 但决战的目的,便是要从这二位中决出当代格局门弟子的第一人! 如此严肃的事,被方守、方世杰给硬生生地闹成了拌嘴,故当着如此多外来宾客的面,一众首座直觉得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第310章 都给我严肃点! “天骄战上成何体统?你们两个都给我严肃点!” 矮胖子神情肃穆,移身到比武台上,单手将方守吸了下来,与方世杰并排着面对自己,语重心长地道: “塔城已现,祖师们的亡魂都在关注着你们,莫要再儿戏了,接下来,我们你们都能认真对待这场战斗。” 自打了解了矮胖子后,方守总觉得他好欺负,头一次见到对方这严肃的模样,不由得也感到了几分羞愧。 事实上,由于未涉及生死,或是因种种缘由双方都略为克制,故到现在为止,方守都抱着一种散漫的态度,毕竟在他看来,只要方世杰未祭出绝招“一念沙”,他便没什么好怕的。 反观方世杰,则感到有些委屈,也不知怎么,似是过去的那种对方守的戒备心在作祟,他面对方守,总觉得畏手畏脚,有些施展不开。 不过,在被矮胖子训诫过后,二人都收归了心神,准备认真以待,连望向彼此间的眼神,都隐隐流露了杀意。 轻松的环节不再,在公证人矮胖子的干涉下,场上弥漫起了阵阵的肃杀之气。 死死盯着方守,方世杰的眼眶仿佛染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阴森的瞳目,泛起了妖异的光芒。 “方守,来吧!” 方世杰暴喝一声,旋即另一道与之截然不同的乖戾气息徐徐升起,只见一头人脸狐身,头顶上竖着两根粗大的山羊角的妖兽魂体,自他的双眼内显化而出。 在见到方守后,这由方世杰召唤而出的奇异魂体,忽然朝天咆哮了一声,身体猛地虚化,瞬间便出现在了方守的头顶,像是在挖掘什么似的对着虚空大口啃咬起来。 “该死的,出招好快!” 让方世杰先行一步,方守来不及施诀,便陡然中招,他来回地移动身形,甚至连纵云梯都发动起来,都未能摆脱这只奇异的妖魂。 赤灵神典,乃是一种地地道道的神念功法,到了后期,可虚实转化,攻击诡异莫测,十分地难以对付。不过元婴之下,除非是陈定这种经过人为拔高的特例之外,一般都只能呈现出虚化的状态,故方守并不担心,这妖魂会对其肉身造成损害。 然而,从头到尾,方世杰都没计划以卵击石,他捏准了方守的神魂仅有筑基强度的特性,便计划抓住这个弱点迎头痛击。 先前的两次对局,分别以擎天经、无限经为主,方世杰一负一平,故这一局赤灵神典,他势在必得! 当然了,天骄战自由对战,并无限制使用某种功法,只是涉及意气之争,方世杰不愿让外人认为他赢方守乃是靠一念沙的,而对此方守也乐得其成,故彼此间便形成了这种默契。 要以擎天经、无限经、赤灵神典这格局门的四大藏经之三决一胜负。 这人脸狐身的妖魂,盘踞在方守的顶上,看似在做无用功,实则试图在攻入他的泥丸宫,只是被阻隔在了泥丸宫外的防御之中,暂时无法得逞。 方守尝试了几番,见无法摆脱这只妖物,便同样施展出赤灵神典,眼眶外多出了一抹红,但颜色要比方世杰的淡一点,显得更为柔和,这却同样是赤灵神典,师承孤守峰的方世杰,明显与曾在神梦峰短暂停留并厚脸皮向沧青讨教过赤灵神典的方守施展出来有所差异。 当然,这种异化,实属正常,毕竟术在人为,哪怕便是无相峰与无限峰之间,彼此施展无限经时催发出的“毁灵”都有所差别。 但对于赤灵神典来说,更注重单体攻击的孤守峰与神梦峰侧重群体进攻的派系之间哪家威力更强,则有待于验证。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法,从方守的眼瞳中,便释放出成群的火鸟,分为两拨,一拨与妖魂缠斗,另一拨则重点向方世杰发动了攻势! 所谓单体攻击与群体进攻,在这里与常规意义上有所区分,乃是孤守峰惯于集合全力以神念凝聚出一头最为强悍的妖魂,而神梦峰一派则喜欢群起而攻之,以量来取胜。 若实力相当,恐怕还真难分胜负。 不过在神修一途上,仅有筑基实力的方守,明显与假丹境下的方世杰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只见在成群的火鸟的侵袭下,方世杰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从另一只眼瞳中催发出了另一头只有一张嘴巴、身体呈扁平状的妖魂,好像地上的一团泥巴,瞬间铺展了开去,将他的四面八方围拢起来,火鸟闪躲不及,如飞蛾扑火般一个个撞上了这只妖魂软趴趴的身体,最终为其身上的嘴巴一个个地吞噬殆尽。 这边危机解除,那边方守的情形,则要更加危急! 原来,就在无数火鸟的缠斗下,方世杰放出的那只人面狐身的妖魂顶上双角赫然暴涨,只头部转动了一圈,如秋风扫落叶般,将飞扑而来的火鸟拦腰截断,纷纷跌落在地上。 而在这之后,它更是要趁势以长角向方守的头顶百汇扎去! 那里,乃是方守的泥丸宫之所在,若外界环境受损,那么方守即便有再强横的实力,都得变成一个失去意识的傻子。 情形瞬间急转,场中老祖派弟子看到方守在方世杰凌厉的攻势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纷纷陷入了绝望,更有甚者,背过了头去,不忍再看即将上演的血腥一幕。 “不好!” “方守!” “小心!” ...... 各种急迫的呼喊,由格局门弟子所在的四座观战台上响起。 最为激烈的,还要属神梦峰一方的郝芳,已是在众姐妹的怂恿下恨不得下去营救了。 与之相反的,则是不灭宫等外来势力所在的北面观战台,众天骄皆目光沉定地关注着这一切,尤其是与方守有渊源的萧紫铭、李偲偲二女,则更是再平静不过,似是对方守的安危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啊!” 千钧一发之际,无数惊呼声响起,只见那只人面狐身的妖魂,已是用它的长角,突破了方守泥丸宫的防线,一头扎入了进去...... 第311章 惊异连连 “老大!!”猿丘呼吸急促,与沈猴四手相握,身体因过于担心而轻微地颤抖着。 不同于丹田被毁,仅会令人丧失掉修为,泥丸宫一旦被破,方守神魂暴露在外界环境下将无处安放,势必会沦为孤魂野鬼,肉身则会成为一具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却没有意识的低级动物,代价再惨重不过。 到了这一刻,没有人能想到,二人间的战斗,竟会如此激烈,不过一瞬之间,便出现了如此大的变故,完全都没给他们准备的时间,方守便已被那只人面狐身的妖魂给入侵了识海。 见方守一动不动,所有关心方守的弟子心头不由得一沉,另一边新派的弟子,则已经开始纵声欢呼了,似是胜券在握了。 不同于一般人的反应,此刻,就在北面的观战台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不止众天骄,就连各大势力的强者,以及格局门的首座们都对此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见,有些话唠的天行能者,正对有着英挺剑眉的无相能者道: “看来你之前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个方守果然底牌甚多,连上古功法——玄冥诀,他都能学到。要知道一般上古功法,都被道盟严加管控,常人莫说修习,便是看上一眼都极为困难。” “不过此事与我道盟并无关系。” 虽然是长辈们谈话,但身为道盟弟子,李青丰禁不住皱眉道: “这玄冥诀我有听闻,但看管极为严密,在门内一般弟子根本无权一览,这方守又是怎么会的呢?” 说着,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李偲偲,眼中充满了质疑,但一旁早已关注到此幕的陈浪天看了一眼李偲偲,又看向李青丰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李青丰你个脑缺,偲偲自进入道盟后一直都罕有外出,她又是通过何种渠道将这功法传到如深宫大院般的格局门祖庭的?” 虽然陈浪天的态度不佳,但李青丰转念一想,却是不得不赞同:“恩,话糙理不糙,偲偲我误会你了。” 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下方比武台上,方守的身体在僵硬了片刻后,如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 他再次从眼瞳中召出了几只火鸟,飞到了一动不动的长角妖魂的背面,用嘴将其一点点地吊起,那钻入到方守泥丸宫的人形脸庞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一阵欢呼声迸发而起,老祖派以及神梦峰的少许女修激动地站立起来,发自内心地为方守存活下来感到高兴,这下子,该沦到新派的弟子郁闷了。 但这种躁动没持续多久,场内便又一次地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所有人都望着那只妖魂的表情,久久不发一语。 而先前处事不惊的天行等人,此刻竟也纷纷对视了一眼,望了格局门的首座们一眼,发现他们也是与自己等人同样的神情后,不由在心中腹诽起来这方守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原来,那由方世杰召出的妖魂的人面上,之前像不具备情感的冰霜神情,正为一种惊骇所取代,再联系到其完好无损的肉身,所有人都顷刻意识到—— 恐怕这妖魂,竟是被活活给吓死的?! 那么问题来了: 一,被攻破泥丸宫的方守,是如何在这种危局下存活的? 二,他的泥丸宫内究竟有何等恐怖的事物,会令这只有初级情感的妖物都感到了惊悚,乃至于被生生地吓死? 关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方守自然清楚,不过这已是他所能展露在外界眼里的极限了。 第一个问题,乃因其修炼了玄冥诀,在危机来临的一刻,神魂化入了墟池之中,故未曾受到半点的伤害。 而在施展玄冥诀之前,方守还特意解除了静离瓶外的“止声符”,客气地向小黑征询了暴露后可能带来的风险。 也知此时事关方守的身家性命,身在方守识海内的小黑自然不敢托大,连忙告知对方大可以任意地施为,不像是《养神经》这等绝世的功法,玄冥诀在上古流传面甚广,故暴露无妨。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连方守自己都未曾料到的。 当时,在钻入到方守的百汇穴后,那人面狐身的妖物粗略一扫,刚想撸起袖子地大干一场,但却下意识地抬头,惊鸿一瞥下,刚巧发现了盘踞了整个天际的巨大血瞳,于是便被活生生地给吓死在了当场。 这种局面,直令方守意想不到的同时,其心中也涌现出一种深深的忧虑。 “难怪小黑不愿意夺舍我,恐也是出于对血镰器魂的恐惧,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连上古神袛都感到了害怕,有朝一日若脱离了束缚,岂不是要我的命?” 头顶为一层死亡的阴影所笼罩,方守在方世杰惊疑不定的神情下,眼眶外的血色逐渐地褪去,并自眼底冉冉升起了两轮淡白色的月影,交相辉映下,开始在他的眉间、眼珠以及鼻梁上部构成了一个自发的循环。 “月光一族的苍冥三式?” 北面观战台上,当即有天骄惊呼出声,这一刻,他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尤其是小白,则更是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不该啊!当初明明是月光族的月光圣女亲自销毁了方守有关于其他功法的记忆,有一个漏网之鱼‘纵云梯’,怕是经过了巨人族的授意,怎么连‘影蚀空间’也没回收?难不成是月光家族的核心功法换了?旧的就白送人、不要了?” “只有一个可能。”萧紫铭浅颦微笑,“月光族为了还方守之情,也将他们的核心功法赠予了方守!” 在萧紫铭说罢,晶族的黎远,当即眨动着她那闪亮的晶体眼,一脸赞同地点头:“嗯,要知道,与寻常功法不同,纵云梯、影蚀空间这二者,都是依据巨人、月光族人各自的体质慢慢演化而来,前期或许威效不俗,但后期对相应天赋的要求便极为地苛刻,一般非他们族人,后期都是无法修炼的了。故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没那么简单。” 第312章 激斗(上) 小白重新接过了话茬,突然有些钦佩地道,“巨人、月光二族向来磊落,要知道当时的方守已被夺去了灵根,在外人看来已是无法修炼了,这中间,恐怕还是‘报恩’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诚如萧紫铭推测的那般,当初在察觉到“影蚀空间”未被收回时,方守对月光以及巨人一族,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对比因其才寻回《水火剑经》全篇,但为此却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欧阳家族,方守真心地认为他对于月光、巨人二族有着莫大的亏欠。 而这些,都要等到他修为高了以后一一报还的。 方守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对于别人的好,哪怕是无意间流露出的丁点善意,他也能记在心里。 但同样,如欧阳家族、韩家这等仇家,哪怕对方如庞然大物一般不容撼动,方守也不会忘记。 恩要还,仇要报,大丈夫行于人世,当要磊落光明! 方守不羁地笑了,他目光盯紧着方世杰,眼底的两轮月影印记,开始逆时针地缓缓转动了一点! 同一时间,方世杰身体轻颤,意识骤然离体,游离在了外界,一股万钧压力,如山岳一般,陡然笼罩在他的神魂之上,混沌中不知所以。 “要成功了?”方守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没想到如此顺利,方世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顷刻中招,在被“幽冥三式”勾出了体外的同时,还在一股冥冥中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被不断地拉扯向了方守“双月”印记旋转所构成的循环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方守还没来得及巩固战果,方世杰便在一声暴喝下骤然清醒,旋即便是其假丹的修为尽数释放,强横的神念横扫而出,在一阵顽强的抵抗下,才勉强挣脱了幽冥三式的束缚,逃回了泥丸宫内。 但这还没完,眼见方守还要继续,方世杰再次施展赤灵神典,这一次,竟召出了两只泥嘴妖魂同时防御,如伞一般加固在他的头顶百汇穴上,像两个超大号的帽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算你逃的快!”在方世杰的严防死守下,方守尝试了几回,发现实在是没有机会再引对方的神魂出来,故只好选择作罢。 “呼~呼~”发着沉重的喘息,方世杰脸色苍白,额间冒出了几排致密的细汗,心中被一股巨大的落差感所笼罩。 毫无疑问,在格局门的功法对局中,方世杰二负一平,明显落入了下风。 “没想到,哪怕是我比他修为高出了这么多,都战得如此地艰难。” 残酷的现实,令方世杰无法接受。 六十年看尽河东西,前后仅时隔六年,本该彻底占据了上风的他,竟又再次落后,陆续在凡、神、体三大体系上现出了颓势。至于现今他所能依仗的,便唯有四大藏经之首,亦是方守所不具备的“一念沙”了。 “不可能,他明明都已成了一介废人,怎么又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了?这中间必然有鬼!”方世杰呢喃自语,面上充满了不甘。 饶是再如何辩解,这种念头都始终盘亘在他的脑海,理性开始渐渐地丧失。 方世杰似陷入了一种疯癫的境地,身体在沙化、重组间不停地转换,而正当方守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之际,说时迟,那时快! 逆鳞骨被其瞬间激发,附着在他的胸口位置,紧接着就在前后不相隔一瞬的空当中,方守胸口位置,爆发出激烈的嘈响,丁零当啷声不绝于耳,他被一股持续的力道击打在胸口,开始不停地后退,最终退到了比武台的边缘,方才及时地止住。 “这是!” 方才那一瞬间极为短暂,在场的弟子中,几乎没有几个能看出发生了什么,北面看台上,天行能者看着这一幕,终于像是久饥的饿汉看见了馒头一般,神情瞬间振奋,与身旁的无相能者、不老能者暗中互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目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时隔千年,一念沙重出江湖,究竟会给平静了太久的修真界造成何等的波澜,实在是难以料想。 故今日,这方世杰,便成了他们最为重视的关注对象之一。 当然,来前,他们真正的关注对象只有一个,那便是一念沙的主人,而如今,又多出了一个,便是格局门历史上唯一接过了格局老祖衣钵的传人—— 格局门老祖亲传,方守! “本以为上一届的格局天骄战,出了几个难得的后生,已极为罕见,但没想到,这一届的弟子还要夸张,竟出了两个怪物。” 天行能者的眼角微微抖动着,无形中,他已将其在天骄战上所看到的一切,经由特殊的方法,实时传到了外界。 “这几年外界风传格局门内斗加剧,如今又多出了此两子,想来这种局面只能更严重而不可能缓和了。” 缓缓舒了一口气,天行能者像是了结了什么心事一般,他暗中瞟了老猿一眼,转而冷笑道: “老猿,在一念沙的面前,你还敢笃信那方守会赢吗?” ...... 回到场上,方守一把撕去了胸前早已破损不堪、被打成了筛子的衣服碎片,面色十分地沉重。 在此之前,哪怕他对一念沙有着极高的评判,但到头来他发现,仍是过度低估了一念沙的厉害。 就在方才,方世杰不知在何时将少数微沙偷偷移动到了他的胸口,暗中准备着偷袭。 而若非方守早已留下了后手,在方世杰的一念沙体内部种下了念子,这才提前察觉的话,必然将来不及布置逆鳞骨,将自己的要害彻底暴露在一念沙的那来无影去无踪的疯狂攻击之下。 “灵觉真高!” 就在方守硬抗下了方世杰的一击时,其实在一众首座内部,已然形成了热烈的讨论。 当前说话的,便是天下峰的司徒南,只见其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抖落了几下后痛快地大饮了几口,面上掩饰不住兴奋地道: “我以为方守刚才便已经要不行了呢!这小子还真是屡屡给我们带来奇迹啊!” 第313章 激斗(中) “司徒,你别喝的太猛!要适度!”李和风一把夺过了司徒南的酒葫芦,面上却不得不赞同道: “只可惜这便宜,却误打误撞叫老猿给捡去了!如今老祖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结束闭关,那方守岂不就是无限峰的人了吗?” 说着,李和风还一边叹息着,不过中间有一句,他却藏起来没有明说: “只是可惜了,如此好的一个苗子,却被卷进了老祖派、新派间的明争暗斗中,长久来看,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看来找个机会,我得想法子将此子从老猿处讨要过来......” “没错!无限峰今回便宜捡大发了!”重重地拍了老猿的肩头一把,对老祖派后生颇为看重的杨刚,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时不时斜睥着后方不远,那正躲在阴暗处的陈明,故意抬高了音量: “天骄战结束了,老猿你得做东,咱老祖派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要好好地气气那帮小人!” 老猿端着架子,得意地点头应下,此刻他别提有多得意了,但同时也有几分庆幸,毕竟当初方守可是各大峰不要了才“倒霉”落在了他老猿的头上,为此,他还历经了诸多羞辱,喊了好几声“师兄”,这才时来运转,为老祖派招揽了这么一个万年难见的天才。 不过当前,还远不是该高兴的时候。 要知道,方守这次虽躲过了“一念沙”的攻击,但于方世杰来讲,仅算是牛刀小试,故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比原来更激进了百倍的疯狂攻势。 点点沙粒在方守的眼前聚拢,化成了方世杰的头颅,旋即又是无尽飞沙从四面八方汇合而来,在这头颅下凝成了方世杰的全身。 见到这一幕,方守心情略微有几分沉重,一时感到,面对几乎可以千变万化、行踪难觅的一念沙,无论他用任何招术,恐怕都无计可施。 正在他犯难之际,对面方世杰再次沙化,再次散开的亿万沙粒,猛地飙射而出,其目标直指自身。 “好快!”眼见一念沙袭来,方守站在台边退无可退,只好再一次启用涅槃身,试图避过攻击。 他身形瞬间虚化,待二次出现时,已到了比武台的另一侧,而其原先的位置,则化为了一片碎布,被狂暴的沙暴一口吞灭。 方守刚躲过了第二次攻击,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又神情一变,暴退了数丈之远,腹部飙起一道血线,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原来是个陷阱!”微微有几分气喘,方守望着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正有几粒肉眼不可见的微沙,飘动在半空中,再用神念略一扫视,他当即发现这些微沙上都沾染着自己的血迹。 想来,方才向其发动偷袭的,正是这些极难被察觉的微型沙粒。 “云虚锁慧身,业风吹定根!涅磐身!解!” 方守掐起一个法决,对着四周围轻轻地一吹,只见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下,比武台上有无数渣石、断发等细碎的物体飘飞而起,隔着一定的距离,列队呈现在他的面前。 “可惜了,比武台范围有限,这些替身,终究还是被方世杰给看破了。”以神念大致一扫,方守果然见这些物体的表面,都附着有少许的沙粒,而这些东西,都是他提前布下的替身,一旦他通过涅磐身,转移到这些替身所在的位置,那么附着在它们身上的一念沙,将同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并瞬间能发动攻击,简直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恰恰证实了方世杰早已看透了他的布局,在自己暗留下的各处替身上设立了陷阱,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恐怕就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了。” 以真元抑住了流血,方守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心情十分地沉重。 一番交手后,方守发现,莫看一念沙在攻击时极为分散,但攻击力极强,绕是他堪比结丹的肉身,都在顷刻受伤,而刚刚若非其躲得快,命都有可能丢掉。 “看来没办法了......” 缓缓踏前一步,方守气势一滞,在约莫停顿了几个呼吸后,铺天盖地地爆发开来。他神情凝重,双手渐渐地摊开,手心朝上,两团悠悠的火苗砰然骤现。 跃动的火苗,漂浮在他的掌心上空,不断地变幻着形态,时而是瑰丽的树影,时而是壮阔的河山,时而又是无数方守过去连见都没见过的奇珍异兽、仙草百灵一一闪现。 世界之浩瀚、神奇,仿佛在这一刻,尽数地凝缩在了方守手心上的这两团火苗当中。 诡异的是,只这一阵功夫,方守的额头便已排满了致密的汗尖,他紧咬着双牙,身形摇摇欲坠,似维持这两团火苗,给其带来了极大的负荷。 北面看台上,原本安坐的诸势力大修,纷纷站立而起,脸色惊骇地望着方守手掌上的那两团火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格局二字诀?” “老祖竟将这个都传给他了?天呐!”矮胖子抱着后脑,思维陷入了停滞,即便是作为比赛的公证人,按理该保持理智,但现实却令他不得不失态动容。 沧青玉葱掩口,面上亦止不住地表露出震惊之色。 这一刻,抛却顾天生、以及赤灵峰首座秦三管外,其他留守在斗场内的八位首座,都面露复杂,尤其是老猿,就当他以为自己已基本了解了方守的底牌之际,方守竟又连连爆出惊喜,令他的思维都不禁陷入了停滞的状态。 凡格局门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首座,还是刚入门的弟子,说白了,都是格局老祖的传人,但格局老祖真正的衣钵传承,还从未有人获得,哪怕是千年前的华儿,也不过只继承了四大藏经之首的一念沙。 故对于方守,他们可谓是又嫉妒又感到不解。 嫉妒的是,饶他们有了能者的修为,都仅能作为老祖的外门弟子,方守于辈分上,始终是当之无愧的“师兄”级别。 不解则在于,方守是如何也懂得“格局二字诀”的? 第314章 激斗(下) 正当北面的观战台上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时,察觉到了场中微妙气氛的其余弟子,纷纷不解地四下观望,议论声逐渐地变高。 “奇怪,这又是何等功法,怎从来没有见过?” “也许是‘格局道’中某种不知名的功法吧?” …… 世人皆知,格局门功法尽刻于参天壁上,任众生参悟。其中核心,乃是四大藏经。 而四大藏经外,仍有海量的功法可供格局门弟子选择,这些便与四大藏经一道,被统称为“格局道”。 一般来说,寻常的弟子,并非人人都能领悟四大藏经,故施展的功法,也都五花八门,显得颇为繁杂,而这些实力相对较弱的,参加天骄战也多会在第一日便会被淘汰,待日后离开祖庭历练时,势必会处于弱势。因而寻常弟子,若非领悟了四大藏经之一,一定会刻意压制实力,尽量延缓突破筑基。 正是因此,除四大藏经外的格局道功法,便被视作了“不入流”的,是会为其他格局门弟子所看不起的。 没成想,方守竟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施展了某种“不入流”的功法,这怎能不令人惊讶? 但不明真相的人中,也有少数几个明白人。如猿丘,此刻正抑制不住激动地对沈猴传音: “老大真乃神人也!端的是老祖之下格局门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猿丘的这个评价,可谓是相当之高了,要知道,修者以实力为尊,哪怕你头上顶着“老祖亲传”的名头,你没有实力,照样没有人尊重你。 “你是指,老大施展的那套功法,还颇有来头吗?”沈猴眼睛骨碌碌一转,自然听懂了猿丘话后的深意。 “没错!”猿丘激动地点头,“想当年老祖之所以能够纵横方界,便是依仗着‘格局真元’以及‘格局二字诀’了。其中,‘格局真元’,可令功法发生异变,‘格局二字诀’那就真的是了不起了,乃是令方界诸修胆战心惊的无上杀招,一经施展,注定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这两个老大都会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沈猴仍是不解。 “你要能看出来,那‘格局真元’、‘格局二字诀’岂不是烂大街了?”猿丘白了他一眼,“自我格局门建宗以来,老祖还从未他的压箱底本事传予旁人,所以才说,没有衣钵传承能够被称作‘亲传’?老大若发展起来,必将取代老祖,成为我门中顶梁柱一般的人物!” “看来我们跟对人了啊……”沈猴略有几分庆幸道,“回想起来,老大从一介废人,一步步崛起到今日的地步,除了天赋,还有着逆天的机缘啊!” 几乎,是在沈猴最绝望的时候,方守开了挂似的重塑了灵根,还奇迹般地修复了沈猴的丹田,并以鹤妖草的羽叶为其拔高天赋,被矮胖子收为了天骄。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一场梦般令他不敢置信。 凡登峰造极者,无一不机缘了得。这点自漫长的修真史上早已得到了验证。 在方守来到格局门的短短六年中,一年初露峥嵘,于序列碑上大放异彩,五年异军突起,成为老祖亲传,为一应首座、长老称作“师兄”,如今天骄战上,又屡屡创造奇迹,一步步地逼近了第一人的宝座。 故而当前,在所有老祖派人的心中,方守无愧于领袖,无愧于老祖传承,更无愧于格局门列为祖师用鲜血铸就的格局道统。 从沙化的状态下回归,方世杰面目狰狞,似是失去了理智。他死盯着方守,熊熊的战意,在他的心田燃烧。 “杀!” 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怒吼,方世杰全身沙解,汹涌的气流搅动得周围的空气如一个涡流,而中心处为方世杰,其身影早已不见,只剩下速度极为迅猛的沙粒,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好似一个张开的血盆巨口,拉扯着比武台上的一切。 在这种吸引力下,方守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往中心处移动,但蹊跷的是,他手中两团火苗却在如此强劲的风势下不受丝毫的影响,甚至仍在变幻不停,慢慢地,就在方守即将接近沙暴中心地带之际,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割裂成了一条一条的缕带,刚强如铁的肌肤上,也满是醒目的血痕,在向外面溢出着鲜血。 “快要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方守紧咬双牙,牙龈被顶的开裂,鲜血的腥味倒灌如喉,让他止不住咳嗽了两声,本就独木难支的身体一阵晃动,哐当一下,跪倒在了坚实的龟息石的台面上,在嘈杂的风声中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撞在龟息石上,方守如同碰到了一块铁疙瘩,相比之下,要脆弱的多的膝盖骨顿时碎裂开去,使得他无法再站立,然而,膝盖上的痛苦还未传来,他的大脑却已经陷入了昏沉,各种如蚊鸣般的嗡嗡声,在他的耳边不断地作乱,这严重影响了他的施法,连带着手心上的两团火苗也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晃动,似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老猿,我早说了,他赢不了。”见到这一幕,天行能者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笑意。 早在刚刚,就当方守暴露出他领悟了“格局二字诀”之际,天行就显得一脸地不屑: “一个筑基的小修罢了,就算会格局二字诀,又能施展出多大的威力?要知道,当初格局门的华儿,便是凭一念沙在元婴期斩杀能者境修的,这可是连我都忍不住垂涎的宝物,只可惜一念沙性情极拧,一旦认定一主,便会忠心不二,当初华儿死时,各派的能者都尝试收服但都没有成功,结果只好原物奉还给格局门。因而整届格局天骄战,真正值得关注的,便唯有方世杰一人已!” 在天行能者说罢,周围都陷入了沉默,包括老猿等格局门首座在内,也都是如此。显然,可以肯定的是,天行之言,定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第315章 格局二字诀(上)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正当众人为天行能者的话感到了认同时,老猿却突如其来地大笑起来,他当即有些捧腹不禁地道: “真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老猿,你还莫要不服。”淡淡地瞥了一眼,天行丝毫不为所动地道,“事实胜于雄辩,你再如何狡辩,也于事无补,不如现在便认输,将赌注交给我吧。” “凭什么?”一听到赌注二字,老猿顿时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骂道,“你这个老不羞的,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如此自大!你当真以为自己就一定会赢吗?” “继续,你继续,我不同你争。”既然赌注已被交由第三方保管,故对于老猿的无礼,天行能者丝毫不感到介怀,只觉得这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所做出的“垂死挣扎”。 “老猿,差不多得了!人家毕竟是客......” 杨刚偷偷拽了下老猿的衣角,但没成想,对方就像是炮仗似的,瞬间就被点燃。 只见老猿满脸失望地打量着杨刚,同时还不住地砸吧嘴道:“怎么外人不懂我格局门,连你也不懂吗?” 这一次,无需杨刚反驳,全场人的注意力便已下意识地集中到了老猿的身上,毕竟,若非事出有因,他们才不会认为老猿会无端大笑的。 “很简单。”对于众人的瞩目,老猿早有预料,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对方守极有信心地投眼望去,目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世人皆将‘格局道’视为了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而四大藏经,乃是从属其中,但多数人都忘了,真正的‘无名’,乃是对‘格局真元’与‘格局二字诀’的统称!格局门之所以强大,老祖功不可没,而老祖靠的,可不仅仅是什么‘一念沙’啊!” ...... 就在老猿将目光聚焦在方守身上的同时,众多的目光,亦在同一时刻汇集。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对方守的惋惜。 诚然,方守很强,强得不可思议。 但不幸的是,他遇到的是一念沙,那个位列格局门四大藏经之首的“一念沙”! 说起一念沙,有两项最基础的能力。 一为探知,二乃沙化。 前者可分化出一粒微沙,在外人无法察觉的前提下探知到一切私密;后者则体现在无形无体,时而聚合,时而分散,万物不可摧,但同时借以速度,每一粒沙都又将变得锐不可当,其之强大,毋庸置疑! 但实则这二者,不过是一念沙用法之最基础的两项。一念沙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在于它不只能对实体造成伤害,还能对神魂发动打击! 如当前方守,不止在沙暴下血流不止,还同时遭受着某种隐秘的声波攻击! 究其原因,乃是周围的那些沙粒在高速运转下,发出了某种人耳无法直接获取的特殊声波,这种声波似于神念一般,可直接对他的神魂造成伤害。 虽每一次威力都并不算大,但无奈方世杰修为比出他高,时间一长,方守便有些受不了了。 最为要命的是,乃是本次天骄战,生即是赢,败即是死,方守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在面对可同时对肉身、神魂造成打击的一念沙时,他主用来防御的“玄冥诀”,便不起了作用。 毕竟,玄冥诀的防御机理是令神魂遁入墟池,由此免受外来攻击的伤害,但在此期间,无论肉身遭受何等打击,方守都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制。 故当前为止,方守都只在硬抗声波的干扰,努力着维持着意识,在不断地激发着体内的乾坤之气,向他双掌上的两团火苗涌去。 所谓“格局二字诀”,其实便是乾坤创生道的“创”字诀与“生”字诀,只不过外行看热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由于在格局老祖以前,世人从未见过有人施展过类似的功法,故都称之为“格局二字诀”,并认定其乃是格局老祖的原创。 但唯有方守才知道,乾坤创生道并非是老祖首创,而是早在上古之前,某个号称是诞生于天地初蒙时的远古大宗——魔庵派的三大道统之一,后来不知怎么机缘巧合为格局老祖寻到,这才被世人打上了格局门的标签。 换一个角度想,当今修真界,看似早已没了魔庵派的痕迹,但实际上它的传人,正在以某种更为隐秘的方式,深深扎根在了格局门下,并由格局老祖、方守先后接过了它的火炬。 回到战斗当中,方守膝盖骨尽碎,无法再站起来,而同时沙暴中心的那个涡流还在以磅礴的吸力拉扯着他不断地靠近,也不知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它的“猎物”。 方守头脑昏沉,眼皮重如千斤,手中的火苗也在这种断断续续地操控下,变得逐渐地微弱。 “创”、“生”二字诀,作为乾坤创生道的两大杀招,威力虽强,但无奈发动时间太过漫长,故在情况瞬息万变的战斗当中,方守使用它的情况并不算多,乃至于从没有过。 不过到了此刻,面对寻常功法都于事无补的一念沙,乾坤创生道,已是方守唯一的选择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的识海内不停地呼喊: “方守!方守!快!快用这个!” 一段生涩的法决,被这个急切的声音囫囵吞枣地灌输给了方守。 而在一念沙如和尚念经般嗡嗡不停的声波攻势下,正在不断虚弱中的方守的神魂,刚一接受到这段法决,完全没有反应,但旋即,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带动着身体,自行运转起来。 “吼!” 如野兽一般朝天怒吼,方守双眼通红,瞬间便失去了理智,他膝盖上碎裂的骨质,在某种外力的激发下,疯狂地增生,很快便令他不可思议地站立起来,同时其手心上的两团火苗,也重新归于稳定,不再闪烁个不停。 火苗徐徐地燃烧,在经历了上万次变幻后,终于渐渐地停歇...... 第316章 格局二字诀(下) 方守癫狂的举止,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有越发加重的迹象。 在见到这一幕后,矮胖子目光一凝,神情不由得肃穆:“此子修炼的乃是一种可激发身体潜能的术法,但施展后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 “不对!”在观察了一阵后,矮胖子的神情忽然有几分紧张,“不止术后,副作用在此刻便已展露,在激发出潜能的同时,怎么连神志都丧失了?这是何等功法?竟然如此地诡异?” “守哥哥!”同一时刻,李偲偲揪紧了衣角,哪怕有李青丰等人看着,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 而萧紫铭,则也一脸紧张地望着方守。显然,当前方守的异状,显得极不正常。 “事出无常必有妖。方守当前,明显已失去了理智,到时候会做什么,可就无法预料了。”奎爷在一旁目睹了自家小姐的焦灼模样,不由微微地一叹,在心中默然道,“方守,你可莫要施展出五行功法来啊!” 只见方守,在下意识地施展了识海内传来的那一道莫名的功法后,整个人气质一变,变得无比地狰狞,神情充满了癫狂。 磅礴的吸力拉扯着方守不停地向中心的涡流靠近,更加犀利的沙粒如暗器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袭向了他,在触碰到的一刻,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响。 方守邪魅地一笑,刚毅的面孔显得有几分不羁,左手边的火苗稍微分出了一缕,只这一下,周围席卷的沙粒暮然一顿,霎时在空中激烈地颤抖起来。 “创!” 火苗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歪曲邪扭的火带,进而绕着沙暴,一圈圈地转了起来,沿途大数的沙粒都被无形中波及,使得颤抖得越发地明显。 “噗~” 一颗沙粒的表面,陡然生出了一根绿色的草芽,这树苗生命力极为旺盛,刚一出现,便将沙粒内部仅存的水分尽数吸走,使得其从内部干瘪了下来。 “噗噗噗~” 紧随其后的,是两粒、三粒......数不清的沙粒,一一干瘪了下去,草芽破壳而出,从远处望去,仿佛是一片青青的草地,直让人摸不清头脑,心道这本就缺乏水分的沙粒内部是如何生出草芽的? “生发诀!” 北面观战台上的一众强者,纷纷收紧了神色,尤其是天行能者,由于与老猿有赌约在身,则更是感到了不妙。 “万物生发,不拘于泥。”天行能者嘴皮开合,吐出了八个略显得干涩的字。 格局二字诀,到底,方守还是施展出来了。 方守当前发动的,被称作“生发诀”,即乾坤创生道中的“创”字诀。 创之新,突破固有之限,不拘于泥,凡之所想,无所不达。 “这招生发诀,哪管你什么一念沙,但凡只要具备物质的某种特性,我便能给你变出另一种相克制属性的物质,生生夺去你的根基,让你无力可施,无一可以例外。”斜睥了天行能者一眼,老猿在一旁得意扬扬地道。 “创”字诀霸道至极,如方世杰的一念沙上,具备土行,便能硬生生地给你催发出木行的草芽,进而毁灭一念沙的根基。 简言之,便是要给方世杰捣乱,吸干你残存的水分,让你的体系完全地紊乱。 一缕缕火带不断地从方守左手上漂浮的火苗中分离而出,很快,他的左掌心上,就变得空空如也。 但好在,沙暴内分散的沙粒尽数地被火带分隔出数个区域,纷纷干瘪长草,有不少甚至在草芽极端的吸收能力下无力地下坠,掉落在地上后滚出了几圈。 “方守,我承认,你很厉害。竟能将我逼到这一步。” 方世杰的声音陡然响起,接着便见这些沙粒自发地向中心处那早已停滞下来的涡流汇聚而去,从底下开始堆积,慢慢地形成了一个人影。 奇异的人,这人的身上竟长满了草芽,如许久未曾饮水,整个人皮肤干瘪,身体虚弱,面色极为地苍白。 此人,正是重新聚合为人形的方世杰,而他在说完,发现对面的方守并无任何反应,不由淡漠地笑了: “看来你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对付我了,但你以为......” 他话音一顿,瞳孔睁得老大,在干瘪的面孔上高高地凸起,愤怒地挣开双臂,通身猛地用力,身上的草芽便被其一点点地逼了出来。 而被逼出的草芽,失去了水分的供养,迅速便枯黄了起来,尖头耷拉下去,仿佛失去了活力。 “但你以为,这便足够了吗?” 方世杰声音拔高了几倍,陡然间再度用力,如变色龙一般,全身长满的草芽都唰地变色,彻底地枯萎了下去。 他用力地一拔,将胸口处的枯草拔下在手里重重地一捏,枯草便化作了灰飞,在其的指尖滑落。 “得意得太早了!”场边,矮胖子缓缓地摇头,对方世杰的举动感到了可笑。 而其话刚说罢,方守右手心上飘动的火苗嘭然散落,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不好!”同一时刻,方世杰神情大变,身形极速退后,似也察觉到了不妙,然而,一切已晚,只见他那挂满了枯草的肌肤仿佛成了透明的薄膜,内部有一团淡淡的火苗,燃起点点,使得他难以抑制地痛苦地大吼起来。 “格局二字诀之——不息!”矮胖子缓缓阖目,接下来,他已毋须再看,结局一目了然,因是在其看来,本场比赛,胜负已定。 望着方守,他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赞赏: “生生不息,不死不灭。可真有你的,方小师兄。” 头一次,矮胖子发自内心地认可了方守这个“师兄”的身份。 “生”字诀,以大无畏之姿,从无到有,蓬勃生发,天地在则我在。 “创”、“生”二诀,互为补充,前者创造,后者生发,宿体在则我不灭。 当下,便见那些被方世杰逼得枯萎的草芽,竟又再次抬头,唰地变回了鲜活的绿色,并以成倍地速度开始疯长起来,顷刻便反过来将它们的宿体——方世杰所吞没。 第317章 变局! 方世杰整个人瞬间崩溃,全身竟不受控制地沙化,散作了一堆沙粒,其中每个沙粒上,都长了两到三株草芽,且还在有新的草芽从沙粒的表壳冒尖出来。 满地的沙粒疯狂地颤抖,似想摆脱这种可恶的草芽,但无论如何挣扎,一切都于事无补。 “邯首座!” 参天壁底忽然开启了一个通入口,顾天生从内部走出,略带急切地向矮胖子示意道: “可以终止比赛了,他这种状态无法认输。” “这......好吧!”矮胖子略一迟疑,而后果断地点头,他伸手发出一股推力,欲将方守驱出比武台。 按常理,天骄战生死有命,他作为公证人,不该如此干预,但毕竟当前方世杰的状态是不可能认输的,且有顾天生亲自交涉,他只能如此决断。 结局已一目了然,显然是方守赢了,但失去了神志的方守,如同一个野兽,并不认为比赛已经结束,故矮胖子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嗯?” 原本以为会一下子成功将方守推出比武台的矮胖子,都陡然发觉,自己当前的这股力道下,方守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方守竟然还会土系的功法?真是个神奇的小子!” 矮胖子眼神一亮,便准备一点点地提升力道,看看这方守究竟能坚持到多久,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北面看台上,萧紫铭与奎爷对视一眼,心中皆感到了不妙。 原来,方守当前施展的,乃是五行功法中土灵方地母教的《渡厄圣经》,之所以暂未暴露,只是没有真正地激发出来,可一旦矮胖子抱着试探之心与方守较上劲来,那么方守仍掌有五行功法之事将彻底地暴露。 如此一来,五行洲的五大顶级势力,势将得知这世上仍有第二个知晓他们的核心功法,而范围,必将局限在当初从渊逃生的那些小修当中...... 余下的,萧紫铭已不敢再想,她阖目吐息,缓缓地平复着心绪,在思索着今后的对策。 没有永久的秘密,事已至此,暴露已是在所难免的了。 正当萧紫铭闭目沉思之际,忽然间,一声巨响如雷贯耳,脚下的观战台剧烈地晃动,使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眼帘,可随之所见之幕,令起无比震撼,也令其不解。 只见此刻,包括比武台在内的整座塔城,都处在一片火海当中。四面的高空中,重重黑云压顶,像是要把下方的整个格局塔城给吞没。 这些黑云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弥漫的肃杀之气,隔着极远,都能让她感到窒息。 天空上,参天壁通体笼罩在一层幽静的黑下,内部似被彻底地隔绝,连带着周围隐隐能见的无限峰等主峰,也似被阻断了气流,使得塔城上空的空气停止了流通,连带着遍及整个格局门祖庭十指山的祖庭大阵都未能启动。 隆隆之声作响,塔城四周,依旧震响不停。 从天际滑落的陨石是造成刚才动静的罪魁祸首。 “敌袭!” 格局门的首座们几乎在间不容发的一刻间,分别行动,看护好了正中巍峨的祖庙大殿以及其余四座观战台,所幸他们行动得及时,才暂未造成任何人员的伤亡。 老猿、顾天生,双双来到比武台上,一人将丧失了神志的方守打昏抄起,另一个则将方世杰所化的沙堆收拢作一团,接着他们又险之又险地避过了砸落的陨石,再次飞至与观战台等高的位置,四下打量着周围的黑云,眉头紧锁,显得无比地谨慎。 “是龙族的?” “该死!他们怎么会来?!” 与顾天生对视一眼,老猿单手夹着方守,交由矮胖子让他带往老祖派所在的观战台一并看护,自己则暗暗发出信号,试着与参天壁内部取得联系。 “奸细会是谁呢?”同时,他还四下扫视着一众首座及诸势力大修,尤其是在看到顾天生的同时,暗暗提防了起来。 显然,当前参天壁之所以没有反应,便是内部出了奸细,因为参天壁唯有从内部才能布下这等弥天大阵,以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阻断内外间的联系。 想必此刻,参天壁内的一众大修,还正在无精打采地坐观一片祥和呢! 亦或者,内部也已上演了激烈的冲突。 “祖林势不可失!”相比于观战台上弟子的命,顾天生此刻更关心的是参天壁顶上,那藏有格局门最大的秘密——核心功法“无名”的处境。 “‘无名’比这些弟子还重要?”心中虽然对顾天生的冷漠不满,但明面上,老猿仍不动声色地道: “放心吧,参天壁上汇聚了我格局门九成以上的强者,而且有玄祖在上,就算龙族倾巢出动对祖林亦无可奈何,现在我就担心的是,他们挑这个时机前来,究竟是一家所为,还是与其他势力串合?” “诸位龙族的朋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似是默认了老猿的说法,顾天生向四面的黑云略一抱拳,颇为客气地道: “不知来此,是为何故?” “呜” 龙吟声此起彼伏,显得庄严而肃穆,黑云慢慢地消褪,露出了盘踞着上百条龙影,其中,有一条身形起码万丈的白色巨龙,盘踞起来几乎绵延了半边天幕,混杂在龙群中显得极为地醒目,额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鹿角状的犄角,闪动着毁灭性的气息,似欲随时对观战台上的弟子发动攻击。 “若想要这些弟子活命......” 听罢顾天生的问话,这白龙硕大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开门见山地道: “一,归还我祖圣骸。” “二,将那炼化了我祖逆鳞的弟子交予我族。” “三,公开向玷污我祖圣骸一事道歉。” 一连提出了三个条件,太白龙尊的目中的杀意,变得越发地直白: “这三条少一个,他们都得死!” “太白龙尊,您与我门老祖齐名,乃是修真界最负名望的前辈之一。以如此手段打上门来,难道不自觉有失强者风范吗?”顾天生缓缓地答道,但对对方的条件,却只字不提。 第318章 太白龙尊 太白龙尊,当今的龙族族长,乃是方界有名的强者,地位崇高,与格局老祖齐名。 “涉及我族始祖圣骸,只好出此下策。”也知道当前自己的行为不甚光彩,太白龙组语气略微地缓和。 “没想到太白龙尊都亲临于此,甚不惜以格局门普通弟子的命相要挟,看来真的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否则断然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 场中局面瞬息万变,天行能者等人亦感到了十分头大。尤其是与格局门相交好的实力,如无形宗的无相能者,则更是一脸犯愁地道: “想当初,格局老祖与太白龙尊在一众老祖中最为投缘,致使格局门、龙族间来往颇为密切,但自从在十指山下发现了祖龙尸骸后,这一切就变了......” 关于格局门与龙族间的恩怨,在方界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基本上,是二者关系本来亲密无间,因格局门作死毁坏了对方的始祖尸骸,且在人家讨要时不仅不还,还以“死尸乃是无主之物,谁发现便是谁的”为由,将其用作了盘龙通天大阵,即十指山祖庭大阵的根基,这一下,径直捅了马蜂窝了。 格局门历史上,罕有的几次濒临灭门的危局,有两次都是由龙族挑头。 由于涉及对方始祖,关乎一族之颜面,势必不可能轻易化解,故直到现在,格局门都将龙族视为他们的头大大敌,包括遍地开花的格局教在内,龙族所在的龙界都被视作了禁地。 但由于格局教的兴盛,近些年依托着广招门徒的便利,格局门的势力也在一天天地壮大。 过去要靠格局老祖方能摆平的局面,如今靠自身便能够解决,例如当前,龙族族长亲至,没有选择立刻动手,而是先要通过协商,除了碍于格局老祖这层原因以外,还有当前外界的这些首座,连占格局门强者的一成都不到。 故有这股难以被消灭的有生力量在,他们即算是杀光了格局门这些弟子,也将招致对方疯狂的报复,势必将走向没落。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时,不老能者忽然皱眉道: “此次格局天骄战,天煞宫等与格局门交恶的势力竟一个未来,更可疑的是,若仅是龙族便罢,他们不来的理由,究竟会是什么呢?” 于是,未出乎所有强者的预料,顾天生连想都未想便一口回绝: “这断然不可能。太白龙尊,天生敬你是个长辈,但这最最基本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哪怕牺牲在场所有人的性命,格局门都是不可能放弃龙尸的。” 如今局势尚不明朗,贸然归还龙尸,便等同于自行解除了祖庭大阵的防护,让自家后院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格局门悟道场,乃是十指山内唯一不受祖庭大阵庇护之所在,但另一方面,却也是整个祖庭中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单看元婴以上护道长老的数量,便可见一斑。 但如今的问题在于,祖庭内出了叛徒,致使塔城外的首座们失去了参天壁内的联系,且当前几乎所有的结丹境下的弟子尽汇于这恰恰不该出万无一失的塔城上,因而顾天生之言,所引发的震动,不用想,基本也可以预知。 “这是什么首座啊?太绝情了,这不是拿我们的命来搏吗?” “是啊!新派处事一向如此,着实令人心寒!” ...... 群情激愤,对于顾天生的话,在场十大主峰的弟子,都感到无法接受。因是在多数人看来,相比于他们的命,龙族族长提的三个条件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只是到了首座这种层面上,对于取舍,他们自然有着自己的考量。 故紧接着顾天生,老猿亦丝毫态度坚决地道:“若你族胆敢动我门中弟子一根汗毛,我便立下心誓,今生凡我老猿在的一天,定要追杀你龙族族人不休!” “对!我等要与格局门共存亡!” “誓死捍卫祖庭!” ...... 不同于顾天生,老猿的意思也很明确,但他的说法,显然更容易为人们所接受。 “既然如此,那便莫怪我以大欺小了。”太白龙尊龙须一翘,一对犄角上亮起的光芒变得越发地璀璨,阵阵的气流涌动,吹动着观战台上弟子的衣衫漱漱作响,使得一众首座皆是严阵以待。 至于那些大多数连筑基都不到的凝气弟子,在这种强者的威慑下,脸上早已为绝望充满。 “太白族长且慢!” 毕竟是受邀前来参看格局天骄战的,眼见格局门横遭此难,作为不灭宫代表的新任圣女——萧紫铭,款款走出了北面的观战台,她身体凌空,飞临了太白龙尊的瞳目前,先是行了一记晚辈礼,旋即不卑不亢地道: “今日乃格局门最为瞩目的天骄战决赛场,且被他等视作荣誉之地的塔城也已开启,而近日又传言格局老祖正于某处闭关恢复实力,故还望太白族长三思。难道非要闹到龙族、格局门两败俱伤才要甘心吗?” 虽然萧紫铭从头至尾,都没有表明立场,但她的说法,显然戳中了太白龙尊真正的顾虑,即—— 格局老祖! “你为何人?” 在一开始,太白龙尊便有意避过了北面的观战台,那意味很明显了,便是他清楚这上面的人乃是来自各大势力的天骄、强者,而龙族今番,只为了格局门而来,故他此举,也是在示好,希望不相干者莫要插手此事。 “太白族长息怒!此乃我门中新任的萧圣女。”天行能者适时出现在萧紫铭身旁,先是埋怨地以余光瞪了后者一眼,这才恭敬地向太白龙尊行了一礼,充满歉意地道: “不灭宫无意参合龙族与格局门之间的恩怨。” “哦?”对于天行能者的表态,太白龙尊早有预料,不过在听到萧紫铭的身份后,他的眼神,罕见地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大度地点头,巨大的龙首刮起了一阵风浪,吹得萧紫铭发丝凌乱,显得孤立无依,像荒凉中的一颗树苗,在默默地守护着什么。 第319章 叛徒! “既如此,你先前顶撞,我便不欲追究,不过借此,我也想向无形宗、晶族、天仙府以及神泉宗的诸位提一个醒。” 太白龙尊环视一周,目光分别在无相能者、不老能者等人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谁胆敢插手此事,便是我龙族的敌人!” 北面观战台上一时默然。 太白龙尊,作为与格局老祖齐名的大修,非他们这些晚辈所能招惹的。 “太白大人,小女有一疑问。” 一道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沉寂的环境中骤然响起,打破了周遭死气沉沉的氛围,令人精神不由得一震。 抬眼望去,只见北面观战台上,一道素雅的身影款款走出,美目一敛,勾起了无数男子的遐思。 “你是道盟的…”太白龙尊似对似略有了解,但印象并不那么地深刻。 “小女为法华圣尊门下弟子——李偲偲。”那女子不卑不亢地行了一记晚辈礼节。 “哦?便是与那个宋之仙一同来到方界的初始界人吗?”太白龙尊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 “正是。”李偲偲轻轻颔首,高贵的鹅蛋脸上,满是华贵的姿容,只听她继续道: “还请问龙族要那炼化了祖龙根骨的格局门弟子意欲何为?” 不过似也感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她又连补充了一句:“那弟子为方守,乃是小女在初始界时的义兄。” “原来如此…竟然是那个方守?” 如今全方界都知道,六年多前,有四位初始界人,机缘巧合,为上古神兽“鲲”带至方界。 初听此事时,全方界大为震动,一方面强者尽出,欲图寻获本以被认定上古时便已灭绝了的“鲲”兽。另一方面,则希望带回另外两名被梦靥老人抓走的初始界人。 “鲲”的消息暂未得知,后来渊被攻破,幸存者被救出,其中一名灵根尽失,为格局门收走,另一人则据说被重伤之下濒临死亡的梦靥老人夺舍,如今去向不明。 “好吧,我便如实告你。”知晓了这层关系,太白龙尊便决定不再隐瞒,“此子炼化我族始祖逆鳞已成既定事实,故理当为同族对待,我将他接走,于他将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如此,小女便放心了。”也知太白龙尊这等强者,当着众人的面既然敢说,就绝不会无的放矢,李偲偲放下心来,退回到队伍当中。不过期间,她在面对目阴沉如水的李青丰时,竟罕有地流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杀意! “呔!好你个老太白!” 太白龙尊话音未落,另一边老猿便飞上去,当面指着他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蚯蚓,先是因为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爬虫尸体三番五次地纠缠个不休,如今又想从我格局门下,翘走老祖他老人家的亲传,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 “老猿!你疯了?!” …… 满场愕然。 没有人能够想到,老猿竟敢在如此场合下,对太白龙尊出言不逊,但还未等太白龙尊反应过来,西面新派弟子所在的观战台便爆发了一阵激烈的绿芒,而后伴随着幽幽的冥火,又是无数鬼厉声呼啸,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轰隆声、惨叫声,以及一名老者措手不及的惊怒声交织一体,几乎在瞬间上演了一幕人间炼狱。 只见,一名青衣男子面目狰狞,正满身是血的手提着一个老者的头颅,其身下如血池炼狱,无数尸骨堆叠在他的脚下。 “陈!” “明!” 这屠杀了西面观战台上数千弟子的,竟是三千峰首座陈明?! 顾不上理会其他,老猿纵身直下,途中双拳握紧,连向陈明打出了密集的拳影,强烈的毁灭性气流弥漫满空,令所有弟子都感到了窒息。 同一时刻,更有另一人发动了术法,空间中一阵变形,无数藤条变幻而出,径直将陈明全身束缚,再也动弹不得,配合老猿的攻击。而此人,乃是顾天生! 拳影砸落,令整个西面的观战台轰然倒塌,然而陈明却消失无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是谁?!”老猿双目喋血,站于废墟之上,捡起了一颗鲜活的头颅,下面还连着筋骨,看起来极为地血腥。 原来这颗头颅,正是金羽峰首座——杨刚的,方才因事态紧急,杨刚担心人手不足,便将陈明身上束缚解开,一同护卫新派的弟子。但任谁都没有料想到,陈明竟会在此刻突然发难,毫无防备的杨刚立刻中招,被对方生生地斩首! 半空中,陈明的身影再次显露,不过他的气息极为地虚弱,比刚才弱了不少,约莫只有元婴。 “不惜自降修为也要击杀杨刚,这到底有多大的仇恨?” 杨刚毕竟是格局门一峰首座,有着能者的修为,若不付出点代价,陈明如何能如此轻易地将对方一招斩杀? 在场的诸宗派大修纷纷警醒,直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方才西面观战台上,驻留了新派的弟子,也即,不止有孤守峰、赤灵峰的弟子,还有着三千峰的弟子! “没想到陈明如此狠辣,连自己峰下弟子也都诛灭!” “你们…你们都要给我的定儿陪葬!”陈明红着眼睛,一脸恶狠狠地道。 “参天壁内联系不到,恐怕也是你动的手脚吧!”顾天生当前面目,乃是最为难堪,尤其是当他发现老猿等人对自己隐隐的戒备之后,他更是惊怒交加,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陈明,道: “你何以如此绝情?” “情?你还敢跟我提情?”陈明冷笑连连,邪佞的笑声,对顾天生目露轻蔑,他咬着牙,一脸恶狠狠地道,“我原计划,放过新派,但谁让你与那方世杰如此冷漠,竟先后对定儿的死坐视不理?还有杨刚那老东西,屡次三番对我冷嘲热讽,哪怕便是以燃烧修为为代价,我也定不能饶他!” “事后我将引咎辞去格局门执法堂堂主以及孤守峰首座二职,自去向长老堂领罪认罚!” 第320章 马脚 正当格局门陷入了危局之际,参天壁内,一众执法长老正百无聊赖地闲侃打趣着,不过时而,他们也关注着外界的战斗,但言语间表达的,多数都是不满。 “为何本届决战如此无趣?” 一名执法长老正对另一人问道: “我看他们打了半天,都在还玩花拳绣腿。” 在神念的探知下,只见外界比武台上,正有两道身影在飞速地腾挪转移,偶然爆发出激烈的火花,引得观战台上一片惊呼。 原来就在刚刚,顾天生离开了参天壁后,本要出声制止方守杀方世杰,但谁曾想,方世杰竟又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再次同方守缠斗在了一起。 “是啊,按理说之前方世杰就已该不行了,结果又莫名其妙地重新恢复了过来。而后半场的战斗平淡如水,简直就跟表演似的。” 另一人在说出了这话,突然愣了两秒,不禁面露迟疑:“听你这么一提,我才突然感到不妥,按理说,这方守、方世杰分属于老祖派、新派两方,且听闻彼此私下里还有嫌隙,怎会打得如此平和,像过家家似的?” “在聊什么?”恰在这时,赤灵峰首座秦三管背着手溜达了过来,矍铄的双眼仿佛发现了猎物一般,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没......没啥啊!秦老您何时出现的?我二人全程未察觉,看来您的修为又精进了!” 秦三管乃是格局门执法堂总堂的副堂主,如今顾天生不在,自然是以他为尊,故这二人慌张间,连夸带捧地编排了一个理由出来。 “嗯”勉强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说法,秦三管点了点头,便将他们支走,同时还提醒道: “尔等任务,乃是看护好参天壁,其余一切事物,都莫要多问,去吧!” 在那二人走后,秦三管俯下身子,就地在上面一摸,一道黑色的符文骤然显露,旋即半响没收到指令,又再度隐匿了下去。 “没想到,陈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竟也是局中人?方才若非是我,他早已暴露了.....” 在冷秋与忘尘对决时,陈明曾暗中结纳阵法,为当前几乎蒙蔽了参天壁内所有人眼目的大阵进行着准备,而当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太过高看了自己,他竟当着秦三管的面“偷偷”进行了这一切。 但实则,秦三管早已看穿了陈明的小动作。 “若非我亦是局中人,换成老猿、矮胖子等任何一个人看到,恐怕这精心布置了数十年的大计,都会被毁于一旦!” 他眼神微眯,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旋而,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轻声笑道: “罢了,既然嫌打得不够激烈,那就再激烈一点!” 说着,他又是抬手,向世上打出了一道黑光,只见在参天壁众人的神念探知下,外界的战斗陡然又激烈了不少,各种血肉横飞、鲜血飙射的场面看得他们直呼痛快。 “是时候了。” 缓缓站起,秦三管的身体化入了参天壁的壁面,唯独留下了一声轻叹,在无人处回响: “该动手了......” ...... 同一时刻,塔城上空,老猿直冲着顾天生大吼: “你这混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天生话音一滞,似也默认了老猿的说法,此刻究责,确实时机不对。 他将方世杰那重新聚合起形状的身体,装入了一个麻袋似的法器中,旋即绑在了腰上,抬头目视着陈明,说出了一番令对方意想不到的话: “陈明,其实我早已察觉到了你的不对,但一直念故着旧情,才选择了对你信任。没想到,我终归是信错了人。” 其实对于陈明,顾天生始终心存疑虑,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值此新派发展的关键时期,恰恰小人,才是最佳的助力。故他也就暂时性地对陈明的某些行为选择了无视。 如在陈定死后,陈明明明该返回参天壁,但却一反常态地留在了外面,任杨刚等人出言嘲弄,等等之类的疑点,简直数不胜数。 “原来我早已露出了马脚......” 陈明微微一愣,显然有些后知后觉,因是在他想来,自己该做的滴水不漏才是,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他便无须计较先前的遗漏了。 “七十二洞妖的诸位,在下已履行了承诺,还望......” “放心,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一阵阴风席来,龙群们让开了一侧的通道,让珊珊来迟的第二批人飞入了塔城的上空。 “一向自视过高的龙族,竟然会与七十二洞妖合作?”天行能者见此略感到奇怪,不过同时,他心中的某些疑惑亦得到了解答。 “我道是为何天煞宫等势力未来,原来是有七十二洞妖的人参与了此事,想来他们早已暗中串联好了,一旦格局门祖庭被灭,那那些分散于下界各处的格局教据点亦将在同一时刻,遭到灭顶之灾!” 所谓七十二妖洞,乃是格局门以前,生活在这十指山龙脉上妖族的统称,势力虽不如万妖界,但规模亦不容小觑。 只是后来被格局老祖略施小计,以“盘龙通天阵大阵”消灭了他们的有生力量,这才不甘地抛弃了原有的栖息地,退守到了天地元气极为贫瘠的十指山外的化劫岭中,暗暗潜伏了下来,万年间,这守在家门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七十二洞妖,始终是格局门的一个大的隐患。 不由分说地,天行能者带着萧紫铭回到了北面的观战台上,无论外界乱成何等模样,这里,都将是唯一安全的所在。 “在下缪凡,见过太白龙尊!” 为首的,乃是一个背生蝶翅的人形妖怪,他带着约莫百位妖族大修,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老猿等人的面前,似随手都欲动手,不过此前,他却是先朝对面的太白龙尊恭敬地一拜: “吾祖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哼,山海妖主真的是好大的排场!我来了,他竟敢不露面?”太白龙尊目露不快,气势骤然攀升,直直压向了那自称为“缪凡”的蝶翅妖怪。 “龙尊大人息怒,作为邀事一方,我等本该先到,但吾祖偶然发觉了格局老儿的闭关之所,恰在离化劫岭不远的黄风谷中,并感知到其当前状态虚弱无比,故为了斩除后患,便临时带了大半人手转去围杀了!” 第321章 难料! “原来如此。”太白龙尊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行事之前,我与你祖曾立盟约,先齐力诛杀玄老头,再一同去寻格局老儿,不过既然那头他抢先了,这边玄老头便交给我了。” “哈哈哈哈哈......听你们的口气,似是吃定我格局门了?笑话!” 正当太白龙尊与七十二洞妖首领缪凡旁若无人地交谈时,老猿却莫名大笑起来,他越笑越浮夸,最后竟指着陈明喝问起来: “陈明,你摸着良心试问,格局门可曾有一天亏欠过你吗?” “嗯?”太白龙尊并不认为老猿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故本着谨慎的原则,他便任由老猿说了下去。 “想你当年,乃是一弃子,承蒙萧祖恩惠,这才有机缘在格局门内修行,至如今,更是为一峰之首,受万人敬仰,你到底还有何不满,竟会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你可知......”陈明猖獗地大笑,如今他大功告成,志得意满下,自然更是对老猿等人发自内心的不屑,于是他径直说出了实话,“我真实的身份吗?” “陈明,不许多嘴!”缪凡猛地回头,对陈明出声喝止,“小心我让你死!” “你敢?”虽说如今陈明的修为已退化到元婴,但不知为何他的底气竟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愈渐嚣张地道: “就凭他们几个,已是命悬一线,就算知道了我是真凡界陈家的人又能如何?” “真凡陈家?又是他们?”从陈明口中得知了真相,老猿不禁沉吟,“看来这仇,是必然化解不了的了......” 真凡界,为七界之一,其上所有的资源,几乎都为修真世家——陈家所把持。 与木灵方韩家、阴阳方欧阳家族,并称为“方界三大家”。 不过说起来这三大世家,与格局门的关系都不怎样,如韩家、欧阳家,乃是因格局教近些年疯狂扩张,以至于其教徒,甚至都发展到了他们固有的势力范围内,这无疑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不得不出手干预遏制,正面冲突,亦不在少数。 而真凡界陈家,则较为特殊,乃与格局门世代为仇,双方过去曾爆发了大大小小数十场的战斗,每次战况都极为地惨烈,其中有几次,格局门甚至面临灭门的危险。 从格局门初诞,一直到如今,二者的关系都十分紧张。这中间涉及的问题复杂之程度,一般的弟子都无法捋清,只知道万一在野外遇见陈家弟子,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奋力一搏,有能力者必将对方斩杀,千万不能留手,否则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还有萧祖,那个傻老儿,那时方成年,言语间颇多漏洞,但他都没能察觉,反而将我这个‘钉子’给带入了门中,甚至招作亲传,简直再愚蠢不过!活该他死了!” 陈明继续大言不惭地说着,然而他的言论,却引爆了双子二峰观战台上的萧二郎、三郎兄弟二人,只见二人双双从观战台上跃出,祭出了各自的法器。 这对双胞胎,以及上一届天骄战位列第二者——萧大郎,为萧祖的祖孙,亦是最后留在世间的亲人,承蒙旧情,一直在格局门内颇受关照,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因而有意不提他们与“萧祖”的这层关系,一方面免受特殊优待,利于门内公正,另一方面则不希望因此令祖上蒙羞。 要知道萧祖生时,作为与玄祖并列的两大护道长老之一,最痛恨的,便是“开后门”! 谁知如今,竟有人敢当着二者的面讥讽祖爷,且这人还曾受过祖爷的恩惠,他们就算平时再刻意地撇清这层关系,此时都彻底被激怒,以至于做出了十分不理智的行为,被眼疾手快的司徒南一手一个给捞了回来。 “做什么?疯了?想死了?” 为了避免无休止的争吵,司徒南在训斥二人时,径直给他们打上了一道止声符。 同时,他还将二人定身,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任由脸憋成了猪肝都毫无办法。 在处理完这些杂事后,司徒南又抬头,颇带责备地看了老猿一眼,道: “既然幕后黑手已经问出,老猿,还愣着干嘛?快动手啊!” 司徒南话一脱口,太白龙尊当即察觉到了不妙,然而还没等他行动,整个十指山腹地便突如其来地响起了一声威严的龙啸。 这声音极为悠长,似绵延不绝,再响起后便一直回荡在众人的耳际,使得头脑一阵昏沉。 “盘龙通天大阵?”天行能者一眼便认出了这龙吟声的来历,只见当前老猿,身外正漂浮着约莫三百枚表面绘有七彩条纹的蛋状物,这些蛋状物分散四周,如同一个个微妙的节点,将那外界贯通了十指山的龙脉以及原本被某种神秘力量封锁住的塔城重新连通了起来。 “关传送道!” 参天壁底部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开始徐徐地回落,而在悟道场外不远处的传送阵被重新嵌入到了其中,令得通道缓缓地闭合。 “可恶!缪凡!尔等小人,竟敢与格局门联起手来骗我!”太白龙尊见到来往外界的通道被关闭,禁不住怒吼道,“来前你祖亲口向我保证,绝不会让格局门有机会开启祖庭大阵,结果这是什么?” 缪凡扑腾着蝶翅,飞到了太白龙尊的面前,慌忙解释道:“龙尊大人,您要相信我,七十二洞妖与格局门有无可化解之仇,绝不会行此等背信忘义之事,想来是之前情报有误,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龙尊大人,当前能扭转局面的,便唯有您一人了,可千万不能置我等于不顾啊!” 似也知道盘龙通天大阵的厉害,缪凡的语速极快,眼里闪烁着皆是难以名状的恐惧。 当前大阵既启,暂时还未发作,若太白龙尊此时肯出手干预,势必能破掉此阵。 其实对于太白龙尊这等强者来说,格局门的“盘龙通天大阵”威力虽说惊人,但只要主阵人不是格局老祖,那便不足为惧。 但他真正顾忌的,却不是这个。 “盘龙通天大阵,说白了,盘龙是关键,我祖圣骸,此刻正作为阵眼嵌入了阵中,若我破阵,势必将损毁圣骸。” 第322章 是时候了... 也是因龙族的这层顾虑,格局门历史上,两次龙族大军来袭,最后都不得不无功而返,究其原因,非实力不足,而是龙族族人面对格局门的“盘龙通天大阵”时投鼠忌器,生怕一个不慎,便毁坏了先祖的尸骸。 龙群躁动,短促的吟叫声混杂无间,足显示出他们的慌乱,其中大多,都表现出了与太白龙尊同等的顾虑,庞大的龙身在不停地缠绕,有的不小心打了一个死结,死活都无法挣开,一时变得更为焦灼。 诚然,出于对始祖圣骸的爱护,龙族无法尽兴地施展出本领,但这只是其中一小方面,真正的原因,乃是在场的多数龙族,修为还不如缪凡,自然也会对“盘龙通天大阵”感到畏惧了。 见不少族人已经心神失守,自乱了阵脚,太白龙尊朝天怒吼,强大的声波冲击,径直在天空中开辟出了一个黑色的通道,从中涌出了大量的,如开启传送阵时方才能感受到的异时空的气流,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惊骇于太白龙尊的强大,竟是一嗓子硬生生地吼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出口! 命族人结队离开,太白龙尊不甘地朝那正躺在矮胖子怀里、被看护得死死的方守看了一眼,旋即对亦想要从其开辟的通道离开的缪凡等人冷笑道: “我不管此次是因何缘故,但终归是七十二洞妖食言在先,因而你们的命,自己负责罢!” 在说完此话,太白龙尊化作了一条流光,一下便钻入了幽邃的黑洞中,而没了他的加持,这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开始轰然崩塌,唯独留下了一众妖族,在大眼瞪小眼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 “呼~呼~” 一道平稳的鼾声,正自幽闭的暗室中响起。 而就当这鼾声似乎要漫无止尽地持续下去之际,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固有的规律,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所泛起的波澜,慢慢地扩散了开来,令那原本极具规律的鼾声,逐渐地沉寂了下去。 “咚咚咚” 那不速之客,乃是一段急促的叩门声,而就在鼾声彻底停歇后,又过去了半响,暗室中才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何事?” “晏齐大人,不好了!祖庭那边似乎出大事了!” 暗室外,幽暗的灯火映出了一张焦急的脸,此人,乃是祖庭监牢的一名护院,修为约莫在元婴,按理说已是不俗,可即便是这样,他脸上的焦虑亦是不加掩饰地流露。 显然,外界发生的事之严重,已令他这等修为的人都感到了不妙。 “莫慌,一切尽在我预料。” 暗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一张扁平的脸显露出来,身披着宽大的玄纹素袍,晏齐显得有些不耐烦道: “我等的职责,乃是看护好监牢即可,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我等无关,明白了吗?” “可......可是他们要打上来了该怎办?万一放跑了里面的那些家伙,我们都得......” 这守卫刚要再说,却为晏齐那愈渐冰冷的目光给止住了,于是他忐忑地低垂下了头,满脸通红地等待着对方的训斥,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半响对方都没有反应,而待他抬起头来,竟发现晏齐早已经不见了! “这......这怎么......” 这守卫一脸惶恐,刚想着晏齐会不会是撇下他们自己跑路了,却见到那轻若鸿毛的玄纹素袍缓缓地飘落,而朝上的一面,正以青丹书着——虚惊一场,这四个醒目的大字! ...... 同一时刻,祖庭监牢的最隐秘处,血祖五人被关押的血池,正被一阵长久的沉寂所笼罩着。 自上次方守途径,之后便再无一人发声,似乎安静,才是这里的常态,而说话,则成为了一件极为罕见的事。 时间缓缓地流逝,一切都在照旧,周而复始,好似永无止尽。 突然间! 那被卡在了万斤石闸内的血祖,蝙蝠似的苍脸,那代表了年轮的皱纹轻轻地抬动了一下,他睁开一丝眼皮,露出了一对好似身下血池般浓郁的血目。 “是时候了......” 久未言说,血祖的嗓音就好像锈住的铁块,刺啦刺啦地极为地沙哑。 说罢,他也不管下面四邪作何反应,自顾自地从石闸凹槽内拉出了一条手臂,带动着后面隐藏的锁链,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异响。 “桀桀桀桀~终于要自由了!” 下方,长得贼眉鼠眼,耳朵尖尖,两颊各有三根长须的四邪小鼠激动地抬头,旋即他奋力地高喝,身形由头部开始涨大,似乎是要将那压在身上的石闸给硬生生地抬起! 咔咔咔咔~ 血池血水翻涌,搅动着其内的骸骨如浮萍一般晃动,后面都沉下了池底,翻起的浪花,一浪接着一浪,在空中打着圈,似也在欢呼、雀跃着。 “哈!” 在小鼠之后,又是二邪船夫、三邪荧惑、大邪戏子一一发力,开始猛抬石闸,试图挣脱开身上的重重束缚。 但无奈,也不知有何等力量在作用,当他们如此做时,身上的力量正在迅速地被抽走,刚刚被抬起了一条缝的石闸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压去。 “莫要枉费心机。” 血池边缘,一道男子的身形凭空显化,只见其五官扁平,神情淡漠地注视着血池中的一幕,发出了阵阵的冷笑。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说出前面那句话没多久,石闸便又沉沉地落下,浸入血水的部分,在池中溅起了高高的浪涌,森森的骸骨再次被从池底下翻出,好像根本没变换过位置,一切又重归于原样,似从未发生过变化。 “晏齐,你当初请命来次,足见你何等自信,竟敢笃定老夫不会说动你。” 白费了一番气力,血祖的手臂被锁链重新拉回到凹槽内,浑身虚弱无比,显得有些无奈地笑道: “但你,确实有这份能力,可以不受老夫蛊惑!”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在妖言惑众了?” 晏齐嘴角勾起了嘲讽似的笑容: “当初你害我结义兄弟失足身陨,我便已下定决心,要你付出代价,亲自看护监牢,直至你修为尽失,耗死在这囚狱之中!只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害得华儿受你蒙蔽,这才酿下了大祸,无端横死在外!” 第323章 秦三管?! “因而你便认定,华儿的死,是因你之过错所致?”血祖反问道。 “我有过失之责。”晏齐一脸惋惜,千年前,华儿出现之际,引得全门震动,皆有感于此子的惊人天赋,只可惜后来—— 华儿如魔怔了一般,公然反抗道盟,设计破坏因果轮,最终计谋被提前窥破,遭到了方界的追杀,在最后关头,为了不连累格局门,选择了自裁谢罪...... “在那次事故后,我便已发下重愿,誓要有朝一日,亲自取你狗命,若做不到,便亲眼看着你死在监牢!” 说到后面,晏齐变得激动起来,身体也受不住的发抖。 “糊涂!你们这帮后生,成天受格局那老东西的洗脑,总愿意把不相干的事往自己的身上揽,事实上,关于那华儿的事,老夫从头到尾都未曾强逼过,只是完整地阐述了尔等被招安的真相罢了!” 出乎晏齐意料的,血祖说到这儿,竟情绪有些激动地驳斥了一番,但很快,他便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邪佞地大笑不止:“怎么?你今日怎么没披着你那件玄纹袍出来?难不成是见我们要破阵,心神失守了吗?” “你住嘴!”晏齐越听越激动,他猛地挥袖,制止了血祖继续说话,情绪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老祖为全门人性命着想,委曲求全实为上策,正所谓大势不可逆,你之行径,只会将格局门带向万丈深渊!” “罢了!我不欲与你这黄口小儿相争!”血祖重新闭上了双目,再次积蓄力量,似欲再一次尝试挣脱束缚。 见状,晏齐勃然大怒,径直不留情面地道:“你都已被关了万年,竟还不知悔改,如今更还要当着我晏齐的面欲图逃脱!看我不让你彻底死了这份心!” 说罢,他便长蓄一口,默念着口诀,双手结印,腹部渐渐鼓胀,小心翼翼地张口渡出了一颗黄橙橙的珠子。 此珠,乃当前镇压血祖五人之大阵的核心,名为“定阵珠”,平时由专人保管,炼于体内,一旦宿体死亡抑或是从外部捏碎,这受到十指山龙脉加持的阵法将会持续运转下去,永不会有失效的那天。 而这样一来,除非十指山龙脉断绝,否则血祖等人,便真的会如晏齐所说的那般,迟早有被耗死在这监牢中的一天。 晏齐在取出了定阵珠后,朝着血祖以及四邪几人明着一晃,旋即他双指加紧珠体,露出了冷酷的笑意: “老祖因怀抱着一丝尔等会改良从善的期翼,故只准狱司看管,而不准捏碎此珠,但他老人家太乐观了......” 晏齐缓缓地摇头,面上写满了失望: “遇上尔等冥顽不灵之辈,还要留什么情面?为了绝除这一后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自语间,晏齐忽想到自己曾答应老猿在本届天骄战后,辞去祖庭监牢“狱司”一职,将看管“定阵珠”的重责交予下一任狱司,但如今看来,已是没这样的机会了...... “一切后果,皆由我晏齐一人承担!” 晏齐双指用力,咔咔之声响起,使得定阵珠上瞬间布满了裂纹,与此同时,他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地不羁,然而,恰在这时! 眼前闪过一道血光,晏齐的意识开始模糊,旋即便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飞起,轻飘飘地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转,以余光向下方一看,却瞥见了一个无头的人身,轰然倒塌在地。 而那无头人身,着一件单衣,身形略显干瘦,刚一见到,晏齐便觉得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细一回想,不正是他自己吗? 原来先前那一刻,他竟陡受攻击,顷刻身首异处! “不好!定阵珠!” 晏齐顿觉不妙,刚要试图让元神脱离肉身,但却惊异地发现,竟然无法做到! 元婴境之后,修士神魂,也即寻常意义下的魂魄,便会演化为一种被唤作“元神”的东西。 如唯有到了元婴方能施展的“念体”一般,元神可实可虚,脱离肉身亦可生存,等同于让修士拥有了第二条命,假使肉身受损,元神亦可存活。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元神能够脱离肉身,否则一旦肉身死亡,元神也步入死亡的境地!而到时,晏齐灵神具灭,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可临到濒死,晏齐都不忘夺回定阵珠,他脑袋落地,在地上无力地滚动了几圈,但距离自己的躯干,却是越发地远了...... 一只手掌,缓缓探下,抓着晏齐的头颅呈在了那手的主人的脸前。 四目相对,晏齐残存着一口气,看清了这人的面目,不禁大惊失色: “秦老?秦三管?!!” “不!”但旋即,他却是否认,“你绝非秦老,快说,你到底是谁?还有将秦老怎么样了?” “死到临头,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吗?” 只见,当前手持晏齐头颅的这人,体态健朗,身着粗布麻衣,目光炯炯,不正是赤灵峰首座——秦三管的模样吗? 不止如此,这人在说话时,连声音都与真正的秦三管别无二致,但晏齐出于对秦三管的了解,认定当前这人,绝非他所熟悉的秦老秦三管!真正的秦老,是决计不可能做出半点损害格局门利益的事情的。 “可惜,时间有限,我可没功夫回你。” 随手将晏齐的脑颅抛向了一边,“秦三管”缓步走到了那具无头尸身旁,俯身捡起了定阵珠,在血祖略有几分紧张的目光中,将定阵珠抛向了他,同时说道: “我已履行了约定,接下来,希望你们也能遵守承诺。” 用意念操控着定阵珠缓缓飘向了自己,血祖沉重地点头,算是答应了对方。 见到血祖点头,“秦三管”径直在虚空中拉出了一道黑色的裂缝,踏步走入了其中,不过临走前,他却是回头提醒道: “龙族大军撤回,七十二洞妖孤木难支,已到了全军覆灭的边缘。尔等修为未复原,短时间不可力敌,所以,还是放聪明点,不要做多余的事!” 第324章 斩首! 阴云,笼罩了巨人的上空。 双子峰顶,一行怪异的组合,正站在中央那巨型的磨盘上,默然观望着什么。 这个组合,乃是由五个人构成,其中为首的,乃是一名瘦成了皮包骨头的神秘老者,其瞳目泛红,浑身沾满了血迹,垂落的发尖还正向下滴着鲜血。 之所以说怪异,乃因这老者身后分立站开的四人,也都外形诡谲—— 有一鬼灵精怪的“鼠妖”,还有如身处云雾中模糊的人影,再有就是蒙着眼罩的深沉老者,以及最后那戴着鬼脸面具的男子。 这四人,若是被方界的老一辈看到,定会一眼认出,他们,便是万年前惹得方界血雨腥风,修真界人称“四邪老”的初代格局强者! 而这四人,各自还有一个称号,分别是四邪小鼠、三邪荧惑、二邪船夫以及大邪戏子! 如此一来,那被拱卫在前的神秘老者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血祖! “老爷子,要动手吗?” 刚从监牢中出来,荧惑似乎还没活动开筋骨,他模糊的身影从雾气中显化,变成了晏齐的模样,只听,他在以与后者丝毫不差的嗓音,低沉地道: “格局门关押了我等万年,也该到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罢了” 双目微阖,血祖背过双手,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外界那带着淡淡血味的清新气息,缓缓地摇头道: “说到底,当今的格局弟子,尽都是尔等的传人,切莫因一时憎恶而寻错了对象,真正该忏悔的,应该是格局老儿!” “说起来,格局老儿也真是没羞没躁......” 小鼠奸诈地一笑,忽然像是在感慨似的: “当代格局门所谓的‘四大藏经’,分明是我四邪老的绝技!尤其是擎天一经,乃是船夫先行领悟,而后才被格局老儿偷学了去......” “往事莫要再提。”见小鼠提及了自己,船夫淡漠地一笑,“纵使他偷师了又能如何?真正的擎天经,能达到十重变化的,当世除了我,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 打断了船夫的话,内敛寡言的戏子,竟罕见地开口: “我已感应到七十二洞妖的那帮废物已被一一伏诛,想必不时老玄他们便会察觉到这边的异样,还是赶快取走了擎天,找地方先行恢复了修为。” “是。” 不知怎地,对于戏子,其他三邪似乎抱有一种隐隐的畏惧,其一开口,便令如小鼠这样的都瞬间老实了下来。 只见他们散了开来,分别去到了耸立在山顶四方的大殿前,轰然发动了攻击,前后未相隔半秒,四座巍峨的大殿,便齐齐倒塌,化作了一堆废墟。 向下狠地一跺,血祖竟一脚,便令这不知由何等材质打造、连擎天剑都砸不坏的巨型磨盘震得布满了裂纹。 他身形高高跃起,瞬间穿越了层云,来到了擎天剑的顶部,手掌瞬间涨大到与剑柄相合的大小,一把握了上去。 咔......咔咔咔咔...... 一阵烟尘飘荡,擎天剑在血祖的大力之下,只有轻微的颤动,旋即又是射出了一道光亮,化成了一段文字出现在血祖的脑中: “欲获擎天,先掌胎剑!” “这是你的坚持吗?” 凝望了擎天剑许久,血祖数次试着抬手,但皆以失败告终,因而他也明白了此事不可强求,如若想获取此剑,还非得按照剑中之灵的规矩来办。 “也罢” 血祖放弃了尝试,将手掌缩回了正常的大小,旋即他双目微阖,气沉丹田,陡然间一声暴喝,左掌推出,对着双子峰那巨人的头颅沿脖颈处环切而过。 轰! 沿壁的树木纷纷断成了两截,而一道平滑的切口,亦是出现在了巨人的脖颈上。 沙沙~ 无数细碎的沙砾,如同血液一般,从巨人脖颈的切口处溢流而出,将下面的河道阻塞,使得水流不得不改道,向两侧分流,顷刻便冲垮了周围用以护堤的林木,不久后细沙流干,整个双子峰原本浑然天成的气场戛然一断。 与此同时,则是十指山脉轻轻一震,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百兽疾走,林鸟哀鸣,天地陡然色变,更使得处于核心位置的悟道场上阴云密布,所有人呼吸一窒,心中积郁难舒。 远远地,看到悟道场、塔城方向传来的异变,血祖连对下方的四邪老提醒道: “老玄已发现了异样,速速退走!” 说罢,他双手前探,仿佛插入到当前空间的“内部”,进而“刺啦”一声,瞬间在前面撕开了一道豁口,汹涌的异空间的气流将身下的林海吹得七零八落,形成了一个以双子峰为中心的龙卷风暴,使得那些被连根拔起的树木纷纷卷上了半空,被吸入了豁口之中。 四邪老一人一角,抬着双子峰的头颅以及从巨人手掌脱落、如今正横插在头颅上磨盘的擎天巨剑,一齐消失在了豁口之后,而在做完这一切后,血祖又莫名地朝着一个方向讽刺地一笑,进而也消失无踪...... ******** “结阵!给老子狠狠地打!一个都不能留!” 塔城之上,随着老猿以盘龙通天大阵成功地逼退了龙族,参天壁底部全面开放,从内部飞出了数百的大修,在玄祖的带领下,如割麦子一般收剿着来犯者的命。 本来,此次七十二洞妖,前来袭击的妖修数目近百,且修为都在元婴以上,加上龙族大军,恐真能给格局门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但如今再看,场上幸存的妖修,不过寥寥,竟屈指可数,最终也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修为强悍的,在格局门众护道长老的围攻下艰难地支撑着。 “可恶!陈明!” 刚躲过了一波雪花似的强大攻势,缪凡扑动着他那对布满了坑洞的蝶翼,飞到了陈明的面前质问: “你不是已暗中将格局门无限峰下祖地的龙晶尽数偷换,保证盘龙通天大阵无法启用了吗?” 陈明脸憋得通红,正比手划脚地解释:“是啊!没错!我也不知这龙晶是如何出现的,难不成......” 脑袋中灵光一闪,他骤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不成是那次?” 第325章 大事不好! 为了此次计划,陈明已精心筹谋了数十年,乃至于说,他从入门之后,一直潜心蛰伏,终于等来了格局老祖闭关这一天赐良机! 毕竟,有格局老祖坐镇祖庭,任你再强大的敌人,恐也得铩羽而归。 当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先是有了七十二洞妖这一股力量还不够,因格局门当前的威势太猛,一般无深仇大恨的势力,是决计不可能轻易加入的,故陈明为拉龙族入伙,不顾计划败露的风险,暗中潜入了无限峰下的祖地,替换了所有的龙晶,这样一来,没了顾虑的龙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不惜与他们向来所看不起的妖族进行合作。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陈明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何他精心谋划了如此之久的计划会被提前窥破。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陈明越想便越是抓狂,脸上满是不服,他自认自己的计划无比周密,是决计不可能被提前察觉的。 “陈明,为了钓幕后黑手出来,老夫都不惜陪你演了一出戏!为消除尔等戒心,假意进到参天壁中,可谓是用心良苦。事到临头,你还有何不满?” 在安排人手将所有弟子转移到安全处后,玄祖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见他站在最高处,看着下面苦苦支撑的陈明等人,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当初我百般quanzu,老萧百般不听,执意将你这祸害引入门中,结果事实证明了,你果然一脑的反骨,从头到尾,都没对格局门安过好心!” “我不服!”陈明梗着脖子大喊,“我这些年在格局门,虽怀有二心,但一向表现得忠心耿耿,门中交办事务无不全力以赴,你又是如何察觉到的?” “陈明,你可记得自己,曾偷偷指使方世杰,前去对方守的肉身迫害?”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沧青忽然冷笑道: “在那次被我察觉后,你的行迹便一直处在了监控之下,包括你未免暴露,在天骄战开启前一天方才潜入无限峰祖地的事,大家都一清二楚!而你在参天壁暗中设下阵法一事,玄祖他们也早已察觉,之所以任由你做这一切,目的,便是要钓出你身后的大鱼!” “竟......竟然是因为这个?” 饶是陈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是因为一件在他看来,根本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暴露的。而一想到此,他便又突然回过味来: “沧青你这个贱人,竟敢暗中监视我?” 毕竟当时,陈明也只是临时起意,才偷偷将方守坠落山涧、短时间无法复原的消息告之了方世杰,哪想竟因此影响了他的大计! “陈明,再次警告你,嘴下积德。”随手抹杀了一名妖修,沧青在陈明的辱骂下,也不禁生出了真火,“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这张破嘴了。” 其实,对于陈明此人,沧青向来是尽可能地避而远之的,但后来因某次事件,陈明向她出言不逊,这才引得其暗中生恨,故而尾随跟踪,意图寻机报复。 不过没成想,一个简单的动机,却不小心撞破了天大的阴谋! 所以说,轻易不要惹女人。否则代价,一定是惨痛的。 “该死的!”陈明悔不当初,但无奈木已成舟,他再悔恨亦无用,跟随最后的几个妖修边打边退,一直到了传送通道的位置,终于在缪凡的冷漠神情下,他感到怕了。 “缪凡,你若敢扔下我不管,必会遭到陈家的报复!” “该死的!这个害人精!”似陈明所说绝非虚言,缪凡一边轰击着周围那些限制了通道开启的装置,一边手提着陈明的后颈,丢入了因遭到攻击,失灵而再次打开的传送通道内。 “怎么让陈明给跑了?” 眼见陈明逃走,老猿神情急迫,便欲追上前去,但却为玄祖拦下,暗中劝道: “陈明日后我自会派执法堂追杀,但得先让他回去,给陈家敲一个警钟!” 为了大局考量,老猿心中尽管有再多不爽,也只好按下不表,等待着日后再行商议。 在缪凡等少数几个妖修逃走后,此次格局门的危局,就这么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真可谓是‘虚惊一场’啊!” 回到塔城上空,矮胖子看到四处的废墟残骸,以及之前遭到毁坏的西面观战台,心中一片怅惘,尽管,死难者为新派的弟子,但同为格局门人,他的心情亦不好受。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刚生出此念,面色就陡然一惊,却是发现周围的气流一窒,头顶上乌云弥补,整个十指山脉,亦在莫名其妙地轻轻一颤,仿佛变轻了一般,山中生灵异动,一副末日的景象。 “大事不好!!” 就在矮胖子惊疑不定、料想是否又有变故突发之际,玄祖蓦然一声大喝,身形瞬间消失,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众人,相互四顾无言。 但很快,这一众强者便后知后觉,接连反应过来,纷纷大惊失色,神情中充满了恐慌。 “尔等护道者留下,首座及执法堂众,与我一同前去查看!” 顾天生马上从先前的事件中恢复了过来,向众人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奇怪的是,这一次,向来愿意冲在最前的老猿,忽然变得有些畏葸不前,身体也在队伍的推动下隐隐有几分抗拒。 “走吧,老猿,晏齐会没事的。” 拍了拍老猿的肩膀,矮胖子强搂着他,一同飞上了半空,旋即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天上,而再一次出现时,他们已来到了双子峰前,望着那如同被斩首的巨人,心中不免沉重。 见到这一幕,老猿嘴皮颤抖,身体也止不住地抖动,既非出于畏惧,但实则又出于畏惧。 他不怕面对强敌,他怕的是...... “晏齐,你可要给我好好的!” 许多年前,格局门有一名少年,因天赋惊人,被老祖收作了天骄弟子,一跃成为了格局门辈分第二高的人。 那时,刚当上执事长老的老猿大感不服,便拖上好友晏齐一同向那少年发难,但结果三人关系,反而因此变得融洽,故便在老猿的提议下,他们收华儿为义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时尚值韶华的华儿十分不满,缘是与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同年同月同日死,总让人觉得亏了。 然而誓言,终归只是一件美好的期盼。 这之后没过去几年,华儿先走一步,老猿、晏齐大受震动,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一个性情大变,终日放浪形骸,但却误打误撞地成为了无限峰的首座。 他是,老猿。 另一个缅怀在旧时的岁月中不可自拔,因饱受痛苦而决计放下一切,只为替华儿讨回公道。 此为,晏齐。 第326章 节哀 被矮胖子搀扶着,老猿他们先是决定从双子峰下的监牢入口一探究竟,以好确认内部情况及是否有犯人外逃。 离着老远,还未接近巨人腿部内侧形成的天然拱洞,他们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显然,大部队已来了有一阵功夫,若还有幸存者,势必早就同他们联系了。 果不其然,一直到他们真正进入祖庭监牢,都没有等来一条求救的信号。 向上走了一段,只见,入口处,遍地尸身、血流成河,守卫与犯人不分彼此,尽都挤在了这窄小的洞口前,面上充斥着惊恐。 众首座及执法堂众一阵沉默,半响没有反应。 饶是在场的,都是饱经风霜的大修,但在面对这样的惨状,他们都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能被关入祖庭监牢的,都是犯过事的大修,修为起码在元婴境以上。同样的,足以担当守卫职务的,修为亦都不低,说是格局门的中坚力量亦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在眨眼间被夺去了生命,这如何能叫人不震撼? “晏齐?晏齐呢?” 突然反应过来的老猿,猛地扑上前去,发了疯似地检查每一具尸体,一一确认他们的面目,在发现中间并没有晏齐后,终于轻舒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他擦了一把冷汗,道: “我就说嘛,晏齐有‘能者’之修,再加上他精通‘卜筮’,八成已预知了此事,提前做出了准备。” “老猿......”看着老猿此状,矮胖子忽然对他心生几分同情,他拉着对方,再次朝监牢深处行去,“将‘收尸’一事,交由执法堂的人去办,我等便负责检视周遭,避免再生祸乱。” “嗯”重重地一点头,老猿自觉失态,顿时面色一窘,感到了无比羞愧,他情急之下,也是关心则乱,倒忘了晏齐精通卜筮,能够提前预知灾祸,怎会如此轻易地遇害? 而更加证实了老猿的这种猜测的,则是他还发现了晏齐那标志性的玄纹宽袍,正散落在地,上面用朱砂刻着四个红色的大字—— 虚惊一场! 老猿这才彻底放心了,不禁在心中赞叹:“看来晏齐早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留下的这四个字,便是告诉我他无事了?但他如今人又何在?为何不出来相见?” 留着这一个疑问,老猿不由更为地小心,心道莫不是危险还尚未解除? 继续向上,差不多检视了一圈后,未发现任何的问题,老猿便主动带头,通过那过去仿佛被泡沫堵塞、但现已被毁坏殆尽的秘密通道,上到了专用来关押四邪老以及血祖的囚地,也即双子峰巨人的头部。 但见,原先的万斤石闸,如今已被轰击成渣,碎块堆满了一池,使得血水溢出,骸骨被深埋在下,全场混乱不堪,一片狼藉,几无立锥之地。 “老猿,你们来了?” 只见顶壁破洞中探出了顾天生的上身,他目光凝视着老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中顿时察觉不妙,老猿快步走上了悬梯,很快便到顶,接着又从某处被强行轰击开的大洞去到了外部,只见其方才所处的,乃是一处类似于密室的地方。 上方是深邃的蓝天,巨人的手臂从两侧延伸,高高地举起,但手心中空无一物,擎天剑不知了去向,而密牢的顶面,则是一道平整的切口,而当前这“密牢”与巨人脖颈间的连接处,亦是被一道切口斩断,消失不见的,正是巨人的头颅。 只是这座被用来关押血祖五人的密牢,像是被故意留下,相比起双子峰那高耸入云的磅礴身姿,密牢就如同巨人项上的一只蚂蚁,显得微不足道...... 高空云气爽朗,令人精神一震,众修都忍不住大口地呼吸,似想将方才吸入的污浊尽数地从身体内排出。 然而老猿,却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呆立在当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晏......晏齐......怎......怎么会......” 他眼中的不信,慢慢地为一股绝望所替代。 原来,就在这密牢顶上,一具无头人尸、一颗五官扁平的头颅,正散落两端,躺在血泊之中,断口处仍滴着血,像是刚“分家”没多久。 而这两半尸体的主人,却早已死透了。 “老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顾天生在留下了这句后,便默默地离开了。 此时,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情形下劝慰老猿不要悲伤。因为那根本就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老猿......”矮胖子目露忧色,但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了他的身侧。 所谓患难见真情,莫看平时这二人总爱较劲,关键时刻,无需多言,一切自然明了。 从高空缓缓地回落,玄祖一脸铁青,面上满是愤慨,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回想的都是血祖那嘲讽的目光,如一根针般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坎,令他无法释怀。 “差一步!只差一步!失去了此次机会,下一次,血老头就没那么好杀了!” 玄祖怅然若失,随后走到了切面上一颗脑颅之下,俯身捡了起来,张口默念法决,从其顶上的百汇穴中拉出了一副画面,投射到了半空上...... 画面中,乃是晏齐临死前一刻钟的重演,而由此,众修亦明白了整件事故的来龙去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执法堂速去寻出秦三管的下落!”玄祖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向周围人下令道。 人群很快分散,尤其是执法堂的,行动十分果决,正有序地分拨成几股,以铺地毯的方式,尽量不漏过一处细节地向四面八方展开了搜索,显然,想要从诺大的十指山脉间寻出一个人来,对于他们这等层次的大修来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后留下的,自然是老猿,以及陪在老猿身旁的矮胖子了。 对玄祖露出了一分歉意的神色,矮胖子暗中传音: “方才这变故太大,老猿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边有我陪着,您尽管放心便是。” “嗯。”默默颔首,玄祖沉吟了片刻,也没有打扰老猿,自行消失离开。 故一时间,整个双子峰上,便唯独剩下了老猿、矮胖子这两个活人,余下的,则是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集合成了一股强烈的怨念,在上空不甘地盘旋...... 第327章 斯人已逝 寂寥的夜,墨黑色深沉地笼罩了一切。 淡薄的月光,透过云层,朦胧地洒落在双子峰头颅的断口上,让来往的双子峰弟子不禁神伤。 转眼间,他们过去所引以为傲的参天巨人,头颅被斩,而几乎与参天壁齐名的擎天剑,又被人生生夺去,不仅是损失惨重,而且对于信念的打击,更是难以估量的。 趁着天还未全黑之际,老猿默默地将晏齐的尸身收拢起来,屡次试图阖上晏齐那对弥留之际睁得大大的眼睛,但每次刚一阖上,便又会自发地睁开,无奈之下,老猿只好作罢。 “感到不甘吗?” 人濒死前“一刻钟”的记忆,能够通过某种秘法被呈现出来。故晏齐临死前的场景,就如针扎一般深深地印在了老猿的心间。 而最后,晏齐还以这样的方式,给老猿留下了一条信息,算是诀别赠言。 “老猿......” 又回想到之前画面中的一幕,老猿心情沉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大力地揉捏摧残,使得他呼吸急促,直感到喘不上气来。 “老猿,你没事吧?”见到老猿此状,矮胖子关心地询问,但换来的,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胖子”终于,老猿回话了,只听他声音无比地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但听起来却十分刺耳,“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这......好吧!”无奈地看了老猿的背影片刻,矮胖子最终不再坚持,自行离开了这里,而整个断口之上,便唯剩下了老猿一人,怀抱着晏齐的尸体,再度遁入了黑暗。 寂静很久后,空间中慢慢浮现出一抹亮光,演化出一副画面,前方是一片模糊,声音亦断断续续地让人听不大真切,不过仿佛是出自于灵魂深处的一道声音,在此刻骤然响起: “老猿,别介意,现在我快不行了,眼看不清,耳听不见,让你笑话了......” 晏齐那熟悉的嗓音,回响起来之际,老猿的整个心神,便陷入了某种空灵的境地。 斯人已逝,能再听到声音,已是一种极大的慰藉了。 ...... 不知多少次回溯,晏齐的诀别之语,几乎已在山顶上响起了无数遍。 老猿默然,轻轻放下了晏齐的尸体,走到了断面的边缘,迎头向远方看去。 “到底,逃不过命的安排......” 原来,血祖等人即将出逃的阴谋,早已为晏齐提前算破,但由于并不晓得他们出逃的方式,故晏齐便按兵不动,想找个机会,亲手毁掉定阵珠,以十指山龙脉之力,永世镇压血祖及四邪老。 而从头到尾,晏齐都没有想到,最终将血祖他们放出来的那一关键的节点,却是应验在了自己的头上。 若非是他起了毁掉定阵珠的念头,即算是那假扮作秦三管的神秘人再过厉害,对此亦无计可施。 但这世上,并没有假如...... 奈何,奈何,一心想让血祖得到惩治的人,最终却无意间促成了血祖的出逃,不得不说,命运之坎坷弄人,直让人痛嗟惋叹。 “老猿,之前还答应了要出山帮你,这下子做不到了,你可不要怨我......” 晏齐最后,又发出了无奈的长笑,似是不甘,但亦似感慨: “很多时候便是这样,无奈和受制于现实,我精于卜筮,但最后,还是算漏了自己......” 最后一刻,当晏齐说完此句,画面便戛然一止,而当旁人以为一切有价值的信息都已被解析出来之后,唯有老猿才知道,晏齐还以某种唯有他才晓得的暗号,向自己传达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不过他不能说,缘是晏齐几乎是在以恳求的语气,在对老猿规劝...... “齐子,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泪痕,老猿望着慢慢展露了头角的朝阳,面露坚定之色: “但对不起,我做不到!” 回忆最终落幕,再长的弥留,也将随烟消散。 到头来,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不过是一场空...... 不自觉间,夜幕将尽,朝霞刺穿天际,氤氲紫气东来,如潮水般涌入了大地...... “老猿!” 正当老猿收复了心神,从悲恸中找回了希望之际,矮胖子身形突现,他在出现后,看到老猿那一头的白发,不由得愣在了当场,口中呢喃着: “你头发这是......” 只见老猿此刻,早已无了之前的中年人相貌,头部皱纹横生,面目略显沧桑,竟是在一夜之内,黑发变白,苍老之态毕露。 修士到了一定修为,便能永固容颜,但具体以何等面貌现人,却是由心态决定。 这足见晏齐之死,对老猿的心境造成了何等剧烈的影响。 “何事?”没有理会矮胖子的话,老猿径直问道,“可是秦老有下落了?” “是......”矮胖子见到老猿此状,本来就低落的心情,变得更为沉重,只听他吞吞吐吐地道: “秦老......尸体......被发现了......” 但说完,他便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慢慢地摇起头来: “在赤灵峰的祖地被发现的。初步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在其宣布退出新派的前后。死因暂且不明,足见动手之人十分谨慎,而他在离开前,能毫不介怀地将晏齐的......” 说到这儿,矮胖子停顿了一下,见老猿面无反应,这才继续说道: “他能将晏齐的头颅完整地留给咱们,那么就足见其丝毫不担心身份会泄露出去。” 老猿点了点头,他也是明白,想要回溯人濒死前的记忆,前提是此人脑颅完整,未被损毁,否则也只能望“尸”兴叹了。 而晏齐虽身首异处,但头颅却被对方轻易地丢掉,这点便已被证实。 对那神秘人物越发地忌惮,矮胖子不由皱眉: “此次事件,明显陈明他们,是被救走血祖的那人所利用,但掐时机之准确,又让人难以相信他们之间毫无串联。总而言之,可以肯定的是,针对我格局门的势力,已经蓄势待发了。” “风雨欲来啊,恰值此关键时刻,老祖又遭山海妖主追杀,下落不明,而若老祖他真的遇难,我格局门危矣!” 老猿长叹一声,旋即便不再想,语气微微缓和,向矮胖子询问道: “方守呢?他伤情如何?之前那能够激发身体潜能的诡异功法,可有何等强烈的副作用吗?” “副作用是有,但就是......”矮胖子欲言又止,偷偷向老猿传音。 也不知听到了什么,老猿在知情后,突然一脸的古怪,对矮胖子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也罢,今后叫他莫要再行使这项功法了,还有此事,权当做一个秘密,千万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以他的性格,非得被羞煞死!” 第328章 清醒 距离天骄战结束,已然过去了十天。 方守这十天里,都处在昏迷之中,而他刚一清醒,在得知自己竟昏迷了如此之久后,如中雷击,呆滞了两秒,接下来第一反应,便是赶紧下床,胡乱套上了一身衣衫,便夺门而出,直将负责照顾他的弟子给惊了个目瞪口呆。 不过好在,在路上他被负责守卫的弟子拦下,并得知李偲偲等人仍留在格局门的消息后,他这才冷静,感到十分难为情。 “该死的,头好痛,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前,方守乃是在无限峰顶的道场,四面人迹寥寥,似都去到了悟道场参加什么天骄战闭幕大典,同时他也得知,天骄战闭幕后,各大势力的强者都将要启程离开,至于那些随行而来的天骄们,则会多停留一阵,借以安心参悟格局门的核心功法《无名》。 对此,格局门向来表示欢迎,毕竟从格局门创立至今,就一贯以开放包容著称,参天壁任人参悟,甚至悟道场都专为外来人士开辟了修炼的场地,与弟子区分隔开来,日常互不影响。 一想到李偲偲能在格局门多停留一阵,方守便感到开心,毕竟自打自己这义妹来到格局门后,他便一直未能腾出时间好好陪伴。 而好不容易重逢,却未能尽到地主之谊,方守直感到亏欠。 “咦?这里怎么有根如此粗壮的破柱子?” 在清醒后,方守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路上倒也遇见了不少未去参加闭幕大典的弟子,行迹极为地可疑,正在往山下搬运一根奇异的石柱子,也不知是干嘛用的,上面布满了窟窿。 “啊!是方师祖!” “方师祖您醒了?” “见过方师祖!” “方师祖好!” ...... 这几人从后面听到方守的声音,纷纷一个激灵地转身向他拜去。 今时不同以往,若说过去他们服方守,是出于其老祖亲传的身份以及慷慨的作风等等,心里尚存有异心的话,那么当前,这一口一个“师祖”的称谓,绝对是发自内心地,表示出对对方的尊重。 历年来,天骄战第一,都是绝对的强者,是会受到所有人崇拜的对象,这一点,即使方守对此毫不介意,但依旧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那便是—— 因为他现在,再不也单单是过去的那个方守了,而是老祖的亲传,一众天骄、长老的师兄,天骄、亲传弟子的师叔以及大多数弟子的师祖。 当然,除此之外,方守还有另外一重在天骄战期间方才确立的身份—— 老祖派当代领袖! 江山代有才人出,格局门历届天骄战,都会确立一位领袖弟子,作为日后门中首座、长老的候补序列。 不过近年来,由于老祖派、新派间纷争日渐升温,弟子间分歧巨大,便再难出现一个真正令所有人都信服的领袖了。 “行了,尔等也不必多礼,我有个事要问你们一下。” 对于突如其来的敬畏,方守只觉得头大,于是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轻松,同时问出了一个他潜藏已久的疑惑: “我在昏迷期间,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为什么你们都看我眼神不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守一路上,敏锐地察觉到不少弟子看他的眼神是怪怪的,但当他问起,那些人却三缄其口,表示并无任何事发生。 这一下,径直让方守陷入了疑惑,因为很明显,从这些人的种种行迹上看,他们定是有事瞒着自己,于是他不由疑惑: “难道是我施展那激发潜能的功法后丧失理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糟糕!不是我仍掌有五行功法的事泄露出去了吧?” 左思右想,方守也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方师祖想多了。” 一阵沉默后,突然有一人从队列中走出,向方守恭敬地拱手: “大家之所以如此,是没料到您竟真能击溃一念沙的传人,夺得本届天骄战的第一,故此惊异。还有这根石柱,乃是修缮新道场的废料,毕竟老猿首座已决定搬回无限峰上居住了。”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你们去忙吧。”方守心中仍有怀疑,不过既然从这些人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他也不好强留。 “罢了!过阵问小黑好了!” 方守突然想到了小黑,毕竟事情的起因,都源自于那神秘的口诀,而当时传授给自己这套法门的,也正是小黑! 但回想起之前那位弟子的话,方守又感到了一阵的歉意,于是他心中暗叹: “自我选中无限峰作为居所,老猿便将他的道场让予了我,自己则跑到外面去住,搞得他就跟个外人似的,我屡次三番地劝他回来都碍于颜面未果,也不知是怎么想通的,难不成是因为我即将出外面历练的缘故?” 慢慢地,方守也就信了那弟子的话,毕竟来路上,他确实也见到临近山顶的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上,正被一些杂役打入了地桩,似欲要营建什么,原来竟是老猿的新道场。 “方师祖,我找您半天了!原来您在这里!” 方守正沉思间,忽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声音,他转身,便见到一名他瞅着眼熟,但是却记不起来名字的无限峰弟子,气喘吁吁地跑向了他,见面便说了一大串话,直把方守给听晕了。 双手托住这弟子的身体,方守瞬间察觉到他的修为约莫在凝气七层,从其表现以及来时的方向上看,应是从悟道场赶来的,而急忙来此寻他,应是有要事通知,于是他暗暗往此人体内渡入了一丝混沌真元,令对方因剧烈运动而略显得紊乱的气机重新稳定下来。 “不好意思啊方师祖,我方才赶路太过匆忙,倒是没说清楚咦?这是什么?” 这弟子刚才还有些气喘,但在方守渡入这一丝真元后,只在其体内流转了一圈,便立刻头不晕、眼不花、气不喘了,整个人生龙活虎,气息甚至比其鼎盛状态下还要雄浑了许多,简直比灵丹妙药还要神奇。 于是他又是感激又是钦佩,忍不住再次拜道: “多谢方师祖!” “不必。”方守高深莫测地一笑,说起来,他这一招看似神秘,但实则对他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是混沌真元兼容万有,如天地元气一般,甚至可转化为他人体内的真元,再加上此人修为不过凝气,故在自己的这一丝真元的补充下,体力自然得到了恢复。 第329章 玄祖找我? “你是说,玄祖要我即刻去长老堂寻他?” 方守面露惊异,但旋即却忍不住怀疑: “既然闭幕大典都已召开,他又找我何事?” 本届天骄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便是同时举行褒奖仪式的闭幕大典上,前十名除死去的陈定外,剩下的九人,只到场了娇守月、郝芳、童经纬、萧二郎、萧三郎这五个。 至于方守,因昏迷未醒无法到场,但另外三个,方世杰、忘尘、冷秋,他们不来的原因,则让人浮想联翩了。 “方师祖您可千万要信我,是猿首座亲自让我来寻你的。”这负责来通报的弟子见方守不信,顿时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 “诶,我不是不信你。”见到这人的反应,方守无奈地笑笑,这便对他说道,“好了,你安心回去复命,告诉老猿我现在就去,叫他不要担心。” 这弟子听罢,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便告辞离开,而方守亦是在第一时间动身去道场取回了擎天胎剑,催动着飞上了半空,向着十万大山的深处进发。 十万大山,为十指山周邻山脉的一个统称,极为广袤,罕有人迹,但与外围七十二洞妖盘踞的化劫岭不同,十万大山,亦属于格局门势力的范围,为祖庭大阵所护,生人犯之则死。 长老堂,则是格局门祖庭最为神秘的一处所在,其具体位置,方守也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终归来说,是往西走就对了。” 十万大山东部与化劫岭接壤,西面则紧邻崖海。 这里的崖海,即是天骄战第二日,方守等通过传送道去往的四方崖时所见的那一片海,四方崖周围海域,受格局门实际把控。 说到崖海,就不得不提及十六下界的地理分布。 下界按势力分,有九州与七界。 其中九州,表面上指代了上面的九大势力,实则起源于九州大陆上九种地貌。 换言之,血漠不灭宫、纯阳州纯阳派等九大势力,便坐落在九州大陆上,唯一例外的,则是狂尸岛天煞宫,主要管辖着崖海上的一应岛屿,势力最为分散。 山海界与九州隔崖海相望,因陆地上山川遍布,四面临海,故才有了“山海界”之称。 七界中的其他六界,如下界第一的万妖界、无形宗所在的风雨界等,则处在与山海界相平行的六个异空间内,并不在以九州、山海界为主的大陆框架内,相互之间来往,必须经由传送道方可。 至于十五上方,则与九州大陆同处在一个位面,只是相距极远,中间横亘了无尽的寰宇,按高度划分,以七界为基地,五行宗、六合域以及四大方,层层累叠,不断地攀升,因而从下界去往最上层四大方的过程,会给人以一种“登高攀岳”的不真实之感。 当初,在了解到方界的地理概貌后,方守的第一感想,就是脑袋转不过来弯,实在难以想象出一个具体的画面来。 而也就是如此,若初始界给人以一种最基本的“长、宽、高”的空间印象的话,那么方界就如同一个立体的结构,更何况还有所谓的“异世界”的存在,当然十分的抽象。 不过当时给他讲解这一切的老猿,为帮助其理解,便构建出了一个如此的模型—— 首先是一个人,从最下面看,有两只脚,老猿说,这两只脚,便分别指代了九州和山海界,其中山海界所在的那只脚上,套了六双袜子,被看作是万妖界等六处与山海界平行的异空间。 沿着腿往上,五行洲、六合域是这个人的脏腑器官,四大方则是眼鼻耳口。 如此具象化了以后,方守顿时便理解十五上方、十六下界的空间地理分布了。 也大致清楚了为何要将长老堂设立在十万大山西部的真正意义所在了。目的便在于,要防范格局门的心腹大患—— 天煞宫! 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天煞宫的修真资源一度极为紧俏,需要通过频繁的贸易才能实现发展,而相比于人口众多、陆地资源基本被开发完毕的九州大陆,人口稀薄的山海界,简直是一块尚未被挖掘的宝地。 故格局门,怎能不被其当作头号的目标? “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格局门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方守清醒后,便通过询问,得知了他昏迷后所发生的一切,如七十二洞妖卷土重来、血祖等格局门初代强者逃跑、杨刚身死、陈明下落不明、赤灵峰秦三管是被假冒的,真人早已于几个月前死在了赤灵峰的祖地,等等这一切,都让方守感到了无比地沉重。 由此,方守也终于意识到了,对于格局门,他是有感情的,并且从心里,将自己当作了格局门的一员。而难得的,他对于一开始那种对于初始界的强烈归属感,也在潜移默化中,被渐渐地淡化。 “难道说慢慢地,我已接受了自己是一名修士的事实了吗?” 方守越想越乱,思绪如一团乱麻,最后,索性,干脆就不再想,反正距离长老堂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他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盘问一下小黑,看看对方到底向其隐瞒了多少! “小黑!”意念遁入了识海,方守冲悠悠悬浮在半空的静离瓶喊道: “给我出来!我找你有事!” “方老大,你找我?” 小黑的身形自静离瓶上浮现,他略带激动地道: “说起来十天前的战斗,大哥你表现得太精彩了,看得我那叫个热血沸腾啊~” “行了!你少来!”方守才不会相信,小黑会对一场筑基的战斗产生兴趣,于是他径直无视了对方的吹捧,开门见山地问: “我问你,为何藏私?” “藏私?”小黑冤枉地大叫,“我没有啊!大哥你何出此言啊?!” “我原本以为,在交出了《养神经》、《驭魂经》、《玄冥诀》这三大神修功法后,你确实没有私藏了,哪想在关键时刻,你又从哪儿给我搞来了新的功法?” 方守一脸义正言辞地道:“如今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视同一体,亲如一家,为了不再让危险重演,你还不速速将自己之私藏!全部!都贡献出来?!” 第330章 你骗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我承认,但你后面说的‘视同一体,亲如一家’,是真心话吗?” 面对小黑的质疑,方守一阵汗颜,他方才只是顺口那么一说,自然不可能是真心话了,但既然说都说了,他便只好硬着头皮道: “我说的当然是真心话,快把私藏都交出来!” “什么私藏啊?”小黑微微一叹,“能给你的,早就都给你了,上次的功法,可不是我自己的。” “旁人的也算,只要你知道的,便统统都告诉我!”方守一副绝不善罢干休的口吻,甚至都抛出了一个在他看来,小黑一定无法拒绝的条件,“再说了,若你足够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将你从静离瓶中给放出来。” “唉,虽然条件很诱人,但我必须实话告诉你,我告知你的那种可激发潜能的法门,正是从你处得到的!” 小黑这次是真的感到有些疲惫了,它揉着发痛的大脑,似与方守这般撕扯极其耗费精力一般: “我现在对你,真的是没辙了。上古奇术‘狂暴诀’,被你弃之如敝履而不自知,难道非要我喂到嘴边你才知道吃下去吗?” “狂暴诀?这是什么?什么叫得自我处?”方守绞尽脑汁,都没能想到他何时修炼过这样的一种功法。 “你去翻翻你的乾坤戒再来问我。”小黑翻了个白眼,径自不再理他,大有一副方守不照做,它便不开口的架势。 依着小黑的意思,方守还真去翻动自己的乾坤戒了,只是随着上次莫名其妙地戒内空间被拓宽到近乎无限了之后,他便疏于打理,里面东一堆、西一团,显得乱糟糟的。 当然,这之中没什么宝贝,多是一些衣服之类的杂件。 唯一比较珍贵的,便是老祖令了。但门中有规,非特殊时期不得动用,方守若非今回看见了,恐怕一下还想不起来。 找着找着,方守果然看到了一个让他脸色变得有几分奇怪的东西,只见,这是一副两端有着封盖的古朴卷轴,卷纸是由某种质地柔软的兽皮制成,极其不易腐烂。 将卷轴从乾坤戒中取出,方守抽掉封盖,徐徐将之展开,画面中立刻弹出了一副春宫图景,于是他这才想起来,这不正是有次他在渊拍卖会上以一枚洗髓丹拍得的《狂暴诀》吗? 结果某次打开后,方守发现了内中真相,便又无耻地捡了回来,没想到竟被这小黑拿来戏说,简直罪不可恕。 瞬间从脖颈红到了耳根,方守羞臊不已,意念遁入了识海,怒不可谒冲静离瓶大吼:“小黑你竟敢玩我?” 随即,他冷哼了一声,双手捻诀,便欲施展术法,让小黑永久地噤声! “哼,看来你是不想说话了,干脆将你的嘴巴永远封住好了!” “等一下!”小黑神情一变,没想到方守一回来便跟它玩狠的,急得它连忙解释: “我没骗你,上古时人伦关系简单,对此方面约束较少,故仙家在兜售法术时,都会随之附上一些春宫**作为馈赠!而某次你将我关入了乾坤戒内,我闲来无事,便将其通读了一遍,因而便记在了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是这样吗?说的还有头有尾的。”方守一脸狐疑,手中法术暂且掐住,“小黑,你莫不是想诓我,当着你的面再去看这污秽淫物吧?我可不会轻易上你的当了!” “真是无知!”小黑气得满身的黑雾一阵翻涌,它当即念出一段口诀,让方守按着它的法子去操作。 果不其然,以小黑所述重新打开卷轴,方守发现其中的内容一变,顿时满篇生涩的文字如蚊蝇般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头大。 但根据篇幅,方守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文字中所记载的功法,应就是小黑上次告之于自己的,而他也正是靠着此法,才在不暴露底牌的前提下,激发出潜力,仅靠着“创生二字诀”便击败了方世杰的一念沙。 “这可就有些尴尬了......”方守回到识海,看着静离瓶上那一脸气不过的小黑,心中顿时感到无比地愧疚,“小黑,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还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动不动就对你施展止声符了。” “言论自由是人基本的权利!我需要你保证啊?!”小黑扳着脸反驳,不过形势比人强,在当前的处境下,它能自由说话,已经是颇为难得的了。 “对了,问你件事”为了化解尴尬,方守赶忙转题道,“上次我施展了狂暴诀后,意识便陷入了昏迷,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让周围的人看我都很奇怪?难不成是我仍怀有五行功法的事被人知道了?” “放心吧,你的秘密保守得很好。那萧紫铭应该是在心里偷谢了你不下百回了。”小黑轻抬眼皮,斜挑了方守一眼,转而有些玩味地道,“只不过是施展狂暴诀有些副作用,让你出了点丑,没什么大不了的。” “副作用?”方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也没多问,毕竟他已是计划,今后若非必要,一定不会再使用这狂暴诀第二次。 毕竟狂暴诀,会令其神志丧失,之后再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在其所掌控的范围内了,万一不小心酿成了何等大祸,就真的是悔之晚矣...... 实话讲,方守并不太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受。 “再者了,狂暴诀对我的实力提升亦有限,我还有许多底牌未曾使用,若真遇到危险,宁肯担着暴露底牌的风险,也绝不可再用此术。” 下定了决心,方守也决计不再追问自己神志丧失后,究竟闹出了何等的幺蛾子,而是径直把这茬给抛在脑后了。 “既然没什么事,你便离开吧,你黑大爷要休息了。” “咦?怪了,这次竟然没缠着我?” 方守心中生疑,之前每次他与小黑问话,对方都死缠烂打、生磨硬泡地同自己拉关系、谈交情,但今回一反常态,竟主动赶自己走,于是他禁不住问: “喂,小黑,你不会又在玩什么阴谋吧?” 罕见的,这一次,小黑竟沉默了半响,考虑了良久后,最终才开口答道: “我快要死了。” “什么?”方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我说” 小黑的声音,显得极为地低沉: “我快不行了。” 第331章 长老堂 “这......怎么会呢?”方守先是一愣,但旋即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小黑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诱使其将它从静离瓶放出来。 “你爱信不信吧,反正跟你说了也没用。” 小黑的身影自静离瓶上消失,就此陷入了沉寂,方守沉吟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道: “那好吧,我就暂时将你从静离瓶里放出来。” 其实对于静离瓶,方守早就垂涎三尺了,但无奈里面装着个小黑,他也就只能看着发馋了。 “反正不行,我还能找沧青首座将小黑给再关进去,狗都要时不时地溜溜,我便放它出来一会儿也无妨。” 回忆着驭动静离瓶的口诀,方守神魂发出了一阵奇异的波动,而当这股波动触及静离瓶的表面之际,瓶口“啵”得一声,突然弹了出来。 一股黑烟从瓶口冒出,在方守的面前化作了一团黑色的粘稠物,但与过去不同的是,上面隐约生满了一些苍灰色的斑点,直叫他感到了不妙。 “喂!你小子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看到小黑这副“不正常”的模样,方守头皮发麻,刚想着要不要去找沧青问问情况,眼前的这团黑色粘稠物就开始显化,变作了一道虚弱的人影。 “咳咳,该死的,方扒皮,谁叫你放我出来的?过去怎不见你如此豪爽?” 只听小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显得无比地虚弱: “是白,白出事了。” 方守顷刻理解,黑白原本是一体,但因在易者的攻击下被迫分家,黑的部分逃到了自己的识海,经过几次曲折终于老实,而白则被萧紫铭关入了唯狐妖一族方能开启的灵虚幻境内。 “你的意思是,白在灵虚幻境内遭遇了危险?”方守关切地问。 原本他的计划,是瞅着哪次机会,问问萧紫铭有关白的消息,但如今看黑的意思,似乎已没有这种必要了。 “白与我‘阴阳双生’,不分彼此,如今它出事,自然我也就影响到了我。” 说话间,小黑的身体变得更为地虚弱: “现今我无法确认它的具体情况,但根据其耗尽修为传来的最后的画面显示,狐妖一族族人似打开了灵虚幻境,放某些人进入了其中,途中将白抓捕,似用以炼化某种法器,导致我如今也虚弱无比,若非是静离瓶可保我魄体不散,恐怕也早已失去了神志。” “我明白了,所以你现在还想要再回到静离瓶里?”方守心中仍有几分迟疑,毕竟小黑好不容易出来,竟要求着再返回,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小黑重新化成了一团软趴趴的粘稠物,躺在识海上,只出来这么一会儿,其声音就虚弱得只剩下细细的一条线了...... “不过却便宜你了,白学了黑大爷的压箱底本领,但却无须再替我找回白了......” 小黑的声音不断地减弱,慢慢地如断了线的风筝,整个都失去了联系,无论方守如何发问,都不作丝毫的回应。 “唉,罢了,这么多年,你我也有感情了,谁能想到,你小子屡次想要加害于我,但最后竟得靠我相助?” 方守满面复杂,最后又掐诀将小黑给放回到静离瓶中。 事实上,若换作任一个人,大可以趁你病要你命,将小黑这个“祸害”给彻底地铲除,但方守想着小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遑论之前他陷入危难之时,对方还想方设法地为其提供援助,也算是对其之前的行径将功补过了吧。 意识回归本体,方守望着从身下划过的山头,心情略显沉重。他微微一叹,刚想再回到识海,看看能不能再将小黑给唤醒,眼前便霍然开阔,只见群山之间的狭缝中,被一道南北走向的山脊切断。 而正在他的前方,那道狭长山脊间唯一的一道山谷内,坐落着一座宏伟的建筑,外形如雄起的双头巨龙,直立站起,两只头颅一前一后,怒视着内外两端。 看着这座造型古怪的建筑,方守直怀疑这是不是由真的龙妖尸体所建,毕竟单看细节,那逼真的鳞甲以及虬张的须发,实在是太过地逼真了。 “格局门真是跟龙族的杠上了,难怪这么多年仇怨一直难以化解。” 方守暗自咂舌,但同时也在靠内侧的龙首上发现了一个如王冠似的宫殿,殿门前有一个牌匾,正以潦草的字迹书着“长老堂”这三个大字! “这字也太丑了,还不如让我去写!” 有多年书生的经验,方守对于字的美丑略为敏感,故其心作此说,不过很快,没待他接近龙首上的大殿,一道威严的声音,便骤然在其耳边响起: “来者何人?” 如今距离长老堂尚有极远,方守御剑飞行,也起码要耗费小半个时辰,故他听见此声,连忙四下查看,想知道是何人在向他发问。 “他是我叫来的,放行。” 正当方守感到手足无措之际,玄祖的声音适时响起,只听先前的那道威严之声顿时缓和了下来: “哦?那这位便是方......” 声音戛然一止,毕竟格局门内,饶是再强大的修者,见了方守,都难免不得喊上一句师兄,故那人也不愿自讨没趣,去自降这层身份,于是他转而改口: “没想到擎天胎剑品阶如此之低,勉强只有......只有......” “罢了,尔等退下吧。” 玄祖那无奈的声音响起,旋即他“唰”地出现在了方守的面前,苍老的容颜面对着方守,嘴巴嗫嚅了两声,终归是没能叫出那一句“方师兄”,而是板着张老脸道: “跟我来吧。” 玄祖刚说完这句,方守脚下便出现了一道气流,托着他跟上了前者的身形,迅速地便横越了万里,去到了长老堂前。 而来到近前,他方意识到这座从远处望去像一个王冠的建筑到底有多么地壮观,上下左右皆都恢宏开阔,像是一座巨人的堡垒,足以容纳百丈的巨兽毫无阻滞地通过,需要百人合抱的黑青色拱柱,如阴影下的侍卫,撑起了高大的穹顶。 迷离的光线从顶上的菱形晶体上透射而来,让大殿的内部显得不那么地阴森。 迈入长老堂那雄伟的大门,方守的心就如中鼓击,呼吸亦不由得急促,只觉得有无数股威严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注视着自己,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332章 握手言和? 长老堂纵深极宽,除了高大的拱柱外,便再无其他多余的装饰。 一直到大殿的深处,方守都被这种巨大的空旷之感所震慑,等玄祖都停下后,他都未曾察觉,差一些便撞上了前者的后背。 “清醒一点!” 玄祖“啪啪”在方守的脑袋上拍了两下,一股清凉之气从他的天灵盖直灌而下,方守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浑身打了个寒颤,忽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道: “刚刚我是怎么了?” “此地至阴,非一般的修者所能承受。”玄祖解释道,“故平时才不许你们接近,也是出于保护你们的目的。” “原来如此”方守一阵胆寒,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玄祖,一脸郑重地问: “不知叫我来次,所为何事?” 没有直接回答方守,玄祖径直对斜前方的一根拱柱道:“出来吧。” “是你?!”方守瞳孔微缩,看着那从拱柱后现身而出的身影,面目不由得一沉: “方世杰?” 原来,那躲在拱柱后的人,正是方守的“老熟人”——方世杰! 而方世杰在出现后,就如同没看到方守一般,径直走到了与其并排的位置,默默地望着玄祖,等待着对方发话。 “别慌,一切自有道理。”玄祖安抚下躁动的方守,看着这站成一列的二人,面露欣赏之色: “你们二人,都是门中的翘楚,被抱以极大的期望,但今回天骄战闭幕大典却尽数没有出息,实在让不灭宫、无形宗等的老家伙们看了笑话,方守没来,是因为身体原因,有情可原,世杰方才也同我解释过了,便也不再追究,因而当前,我有事要向你们二位核实。” 前面玄祖说了一大堆,方守都当作了废话,唯独最后的有事核实,才令他打起了精神。只听,玄祖在停顿了片刻后,便又望回了方守,继续问道: “之前你曾当众承诺,一旦取得了天骄战的第一,便主动放弃所有奖励,以弥补无相峰龙首祖地的损失,我可有说错?” “没错”方守点了点头,向玄祖抱了抱拳,“此事早有定论,玄祖大可不必担心在下反悔。”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方世杰站得太近的缘故,方守说话间,身体自发地紧绷,不自觉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呵呵,不必紧张,有我在,无人敢向你发难。”玄祖对方守的谨慎感到了好笑,他转而又向方世杰问道: “既然第一名已经放弃了奖励,那么根据顺位原则,第一名的奖励,理当发放你这个第二名,你可同意吗?” “......” 方世杰一阵沉默,暂时陷入了迟疑。 “哦?顺位发放?”方守斜眼睨去,想知道方世杰究竟会如何选择。 毕竟,是当着方守这个大仇人的面,在方守想来,若他是方世杰,哪怕就是为了赌一口气,也决计不可能接受这份白捡来的奖励的。 “世杰接受!” 出乎方守意料的,方世杰在犹豫了一阵后,竟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下来,这使得方守不由在心中对方世杰更为看轻,但同时也升起了一丝警觉。 “过去初见方世杰时,这小子便没羞没臊,脸如城墙般厚,后来进入了格局门,突然大放异彩,成为了新派弟子的头领,这才派头渐涨,底气足了不少,开始要起了脸面。但实话讲,相比之下,不要脸的方世杰却是要可怕了百倍千倍的!” 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而当小人,也能屈能伸了之后,这才真的可怕。因为你不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对方会突然发难,从背后探出头咬你一口。 “哼,现在是在门中,等出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方守狠狠地想着,突然想到历练之后自己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彻底断绝了这个隐患。 但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地再次向玄祖抱拳: “玄祖,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其实,方守根本不信玄祖找他来,只是因这么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何况,还不嫌累地非要找他与方世杰千里迢迢地来此长老堂,几乎已快要到十万大山的边缘地带,外面便是空灵的海浪声,说不定离西面的崖海都不算远了。 “且慢。”见方守告辞,转头便要离开,玄祖面生不悦,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动怒,而是将方守叫住,一手一个拉起他与方世杰的手,道: “离开前,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要做。” “什么意思?” 方守眯起双目,眼见着自己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方世杰的手指,忍不住皱眉: “您不会是想要当一个中间人,叫我与这人握手言和吧?” 见对面方世杰一脸嫌厌之色,但却任由玄祖抓着他的手而没反抗,方守便知道玄祖定是在自己来前,已做好了对方的工作,现在就等着强来这么一出让双方都无比尴尬的“和好”仪式了。 “怎么?你二人同为格局门的弟子,世杰在我方才的劝说下已深明大义,决意放下与你之间的纠葛,难道你不愿吗?”玄祖将眼一瞪,摆出了一副长者的架势,大有方守不同意便劈头盖脸狂批一顿的架势。 “非是方守不愿。”方守试着挣脱了一下,但在玄祖的大力之下未能如愿,于是便只好苦笑道: “而是从头到尾,矛盾都非由方守挑起,若他方世杰愿意缓和,不如就跪下,向我磕三个响头,诚恳地承认他的错误,我与他之间的纠纷,便就此作罢如何?” “这......”玄祖一时陷入了为难,方守的提议,无需他来问,便是用屁股想也料定方世杰绝不会答应。但事实...... 从玄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方世杰来到方守的面前,缓缓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下,连额头都在这硬度堪比龟息石的长老堂大地上磕得红肿一片,一脸真诚地向着方守道歉: “方师叔,世杰之前多有得罪,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同世杰计较......” 第333章 你疯了你? “滚滚!滚一边去!” 对于方世杰此举,方守满心抵触,连忙避开了身形,似不愿让这人对着自己下跪。 从头到尾,方守都没能想到,方世杰竟厚颜无耻至此,真能当着外人向自己下跪。 “方守,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世杰都依你所言,行了如此大礼,怎还不依不饶?” 玄祖脸上不悦更甚,本来他对方守的印象就不甚好,现在,明显方守,又不给他这个中间人的面子,方才所言,绝非出自真心,而是只想折辱方世杰一番。 “你给我过来!”将方守硬拉到方世杰跟前,玄祖拖起方世杰的手臂,欲要让二者强行握手。 然而这时,方守却一脸抵触地怒声大喝:“玄师弟,你这是作甚?难道要对尊长无礼吗?” “什么?”玄祖气得挑动了长眉,嘴巴也咧得老大,似是没听清方守的话,要其再重说一遍。 “玄师弟,你可是忘了,我乃是老祖亲传,位列尔等之上?” 玄祖嘴巴微张,嗫嚅了两下但最终没说什么,而是放开了方守的胳膊,任由其出了大殿,目光逐渐地阴沉。 “玄祖大人,您莫要动气,方师叔便是如此性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方世杰竟似真的放下了与方守之间的争端,转而打劝起玄祖了。 “好孩子。”玄祖大口深吸了几下,努力地平复了心间的怒火,对着方守离开的方向,十分决绝其道: “如今格局门内忧外患,老祖派、新派之间的这场闹剧,便是不想收场,也得给老夫停了!” 接着,他又慈眉善目地揉了揉方世杰的脑瓜,笑道:“放心吧孩子,你今日所受的委屈,老夫迟早会帮你找回来!” ...... 出了长老堂,生怕玄祖再回过头来难为自己的方守,全力催动擎天胎剑,紧赶慢赶,用了半日不到,这才在天黑前赶回了悟道场。 到了悟道场,方守暗松了一口气,悟道场人多眼杂,且他的大本营无限峰,距此仅有一山之隔,回到这里,他便再也不用担心玄祖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如今参天壁尚未回落,悟道场内那五根托着观战台的柱子、以及中央的先祖殿堂上的比武台虽已收起,但塔城仍耸立在上。 从地面上看去,一条条溪流蜿蜒回绕,最终汇入了正中的先祖殿内,而不知在何时出现,拔地而起的楼阁坊市、小桥舫舟,交相呼应,错落其间,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宛若初始界上的大玄,编织出一副梦幻般的场景,仿佛,方守已置身在了初始界,回到了自己那魂牵梦绕的故土。 但方守知道,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从人群生涩的表情,以及那一道道略显得浮夸的叫卖声里,他便知道,这不过是人为营造出的一副场景罢了。 自因果轮,这一套能够助长修为的体系,在方界盛行后,初始界便成为了修士们的一种向往,虽唯有元婴以上,修士方能参与其中,但不少宗门,已经提前营造近乎于真实的初始界场景,以让弟子们提前适应将来有可能面临的初始界环境。 而塔城,便提供了这样的一个场景,以仿造初始界大玄的洛州水乡,让弟子们提前感受一场别致的异界风情。 因而,自小在方界长大的格局门弟子们,更多的是以玩乐地心态参与这场情景表演中,一个个卖力地表演,方守从空中远远地看到,便忍不住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降下了地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亲自感受着这种熟悉而又突然有些陌生的场景。 一路上,方守努力让自己平静,而回想起先前的一幕,他面色顿时有点难堪。 “这个可恶的方世杰,竟敢跟我玩这套!” 根据他对方世杰的了解,方守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在跟自己玩套路,目的,便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意示弱,借以留下话柄,将方守置于舆论的不利地位。 照道理,方世杰如此作贱自个,是为了博取同情,方守理当借坡下驴,表现得谦和大肚,一笑泯恩仇。 但方守为人,善恶分明,不愿鸡同鸭讲,假意投缘,本身他与方世杰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不死不休,除非一方自废武功,否则是绝对没有任何缓和的可能,因此何必遮遮掩掩假亲密? “方世杰啊方世杰,反正我也不吃亏,就看你能卑贱到何等地步!” 方守暗暗地沉思,正下意识地沿着街道,准备步入中心的主城区时,突然被人拉住,闪进了一条窄小的过道中,旋即他的嘴唇,就被一个温润的物体轻轻地触到,而得逞之后,这温润的物体赶忙撤开,唯独留下一股清香的味道,不禁让方守双眼大睁,思维陷入了停滞。 “郝......郝芳?!”方守此刻,只觉有一股酥麻之感,停留在唇间,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前的这人,立刻忍不住叫道: “你疯了你?” “嘘!小声点!”原来,这将方守偷拉进小道之人,正是自天骄战以来,便一直苦寻与“情郎相会”的郝芳,只见刚行了大胆之举的她,正一脸通红,羞成了一个苹果,双手捏着衣角来回地揉搓,简直不好意思极了。 见方守激动地喊出了声来,她连忙凑上了前去,轻掩住方守的嘴巴,在他的耳边悄声道: “换个地方说话。” “什么?喂!喂!我不去!我不去啊!” 方守来不及抗拒,便被郝芳强拉着拖走,中间反抗了几下,反而却遭来了郝芳肆无忌惮的肉体接触,故只好老老实实地被对方提溜着领子带走。 而就在方守喊出声来之际,过道口上,顿时冒出了十几个脑袋,正一脸羡慕地望着越渐越远的方守,不停地砸吧着嘴,嘴里啧叹声不绝。 这之中,却有一个粗犷大汉,正眯着眼睛,一脸不忿地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 “终于发现方守这贼子的行踪了,且其还与三嫂纠缠不清,我得速去通报,今回绝不能让这小子给溜了!” 第334章 讨“方”大会 被郝芳提溜着后领,腾跃于房梁屋顶上,方守大睁着眼,不知所措,连反抗都忘了,全程都处在一种“懵”的状态下。 而后,他们停在了主城一座大型市集的酒楼顶上,下方市集并未正常营业,而像是在举行着集会,人们高举着双拳,在高声地宣示着什么。 当然了,也有一些看热闹的人群,在大声的喧哗,声音夹杂在一起,汇成了一股磅礴的声流直冲天际。 噗通一下,将方守丢在屋檐上,砸落了不少的瓦片,郝芳紧捂着双眼,一脸难为情地道: “唉呀,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叫你乱碰不该碰的!” “天地良心!”方守一骨碌爬起,脸上充满了无辜,慌乱地辩解道,“我刚才可不是故意的!” 原来,就在路上,方守曾试图反抗,不过双肘却在无意间屡次触碰一些柔软的物体上,好似发面的馒头,传来了一股异样之感。 于是乎,方守就在郝芳激烈的反应下闭紧了眼目,彻底不敢再反抗了。 “碰上这个女疯子算我倒霉!” 方守整理了一下杂乱的衣衫,这才注意到下面好像在举行什么讨伐大会,于是他不由疑惑道: “这些人在做什么?怎么好像尽是些双子二峰的人?” “唉呀,差一点忘了正事!”郝芳反应过来,熟练地环上了方守的肩膀,还亲昵地用脸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引得对方如炸了毛的猫一般瞬间跳了老高。 满面惶恐地盯着郝芳,方守实在是想象不出一个长相如此甜美的女子,为何行为会如此放浪,但一想对方或许是因自己在天骄战的举动误会了什么,赶忙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苦笑着解释起来: “郝......郝师侄,那个,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下,就是我......我......” “唉呀!别说了,我懂!我都懂的!”郝芳丝毫不介意方守之前的排斥之举,而是眼冒小星星地盯着他道: “过去就曾听说过你们初始界人,尤其是书生十分地保守,见了姑娘连正眼都不敢瞧,你虽好点,但也很是腼腆的啦!所以那些羞人的话,你便无需再重复给我听了,唉呀,真是的呢” 郝芳坐在房梁上,手臂支在大腿上,双手托着下巴,面露沉思之色: “今天找你来呢!一方面,是聊表思念之情,另一方面,则是想着,如何化解你与三郎、乃至双子二峰弟子之间的矛盾。” “你又理解错了!唉,越说越乱,不说了!”方守心乱如麻,突然手捧着额头,一脸心碎地道,“话说你现在不该更关心关心我失去初吻的事吗?” “哦?你是第一次吗?”郝芳笑得捧腹不禁,忽然雀跃地欢呼起来,“我也是诶!这样说来,你我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 “啊?”重重地一拍侧脑,方守无语凝噎,他忽然觉得,今天整个就是自己的倒霉日,从头到尾都不顺。 先是被无限峰弟子用异样的眼光评头论足,而后又是苦哈哈地跑到长老堂惹了玄祖、被方世杰这小子套路,现在又是摊上这个傻姑娘,简直是再倒霉不过。 “苍天呐!大地呐!我能更倒霉一点吗?” 方守仰面嗟叹,刚说罢没多久,却突然听到场下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他不由一愣,有些呆滞地朝下面的市集上看去,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正被一群粗犷大汉捧到了台上,他们挥舞着拳头,像是极为地愤慨,在大声地辱骂着“方守”的祖宗十八代,那言语之污秽、肮脏,直听得方守脸都快要绿了。 站在高台上,萧三郎振臂一呼,先是带动了满场人的情绪,使得周围汇集而来的双子二峰弟子呈现出一种爆炸性的增长,而不少围观人士,径自被挤出了市集,不得不跳上了高处,去围观这场盛大的集会。 “这方守在我们双子峰上修炼,损耗资源,偷擎天胎剑,在天骄战上公然辱骂我与我二哥,种种行径,天理难容,但更可气的是!” 说到这儿,萧三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满脸涨的通红,像是极为难为情地说出了这一段话: “他抢我们的女人!!!” “噗嗤” 方守连声干咳,差一点就吐出一口老血,他瞪大了眼珠,看着场内已经被彻底挑起了情绪的双子二峰的弟子,那张憋得跟猪肝似的脸蛋上满是不解,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招你们惹你们了?至于嘛!难怪刚才就觉得怪怪的,总听到什么讨伐、讨伐的,原来是‘讨方’啊!” 方守瞬间明白过来,这下面举行的,正是一场讨“方”大会,直白点,就是对方守的批斗会。 在会上,以萧三郎为首的众双子二峰的弟子,陈述方守的罪状,那一条条罗列下来,连方守都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个罪大恶极之辈了。 “郝芳,你速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这都是误会!是误会啊!” “嗯,好。”见下面群情激愤,场面俨然快到了即将失控的边缘,郝芳深吸一口,立时便欲下去理论一番,但就在这时! “但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向那偷走胎剑、抢我们女人的贼子报仇!” 萧三郎蓦然抬首,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方守的位置,突然暴喝一声: “呔!方守!你哪里~跑!” 他猛地一跺地面,身形瞬间弹起,一下子便来到了方守的头顶,五指交叉并拢成拳状,全力地挥击而下。 “慢着!”方守刚要解释,但眼见萧三郎满目充血,已然失去了理智,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催动起擎天胎剑飞到了半空,躲过了这一重击。 轰隆! 其方才所踩的屋梁顷刻塌陷,化作了一片废墟,烟尘弥漫下,只见萧三郎那狂恣的身影影影绰绰,在郝芳的生拉硬拽下无动于衷。 烟尘散去,萧三郎看到郝芳这一脸急切的面孔,心中悲痛更甚,他抬眼再看方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嘴唇直打哆嗦: “看啊兄弟们!又当着咱们的面使用擎天胎剑,这是在故意气咱们呐!!给我打!” 第335章 所为者三 “不是吧?这都可以?” 对于萧三郎责备自己的理由,方守感到哭笑不得,他之所以使用擎天胎剑,只是因今天使用了一天顺手了而已,哪想此举竟被视作了挑衅,惹得一众双子峰的糙汉子们纷纷御起法宝向他追来,其中萧二郎更是龇牙裂嘴,面露凶恶之状,简直恨不得吃了自己。 “不行!我得赶紧躲会!” 本来方守还打算着去寻一下自己那义妹,但看如今这情况,贸然寻去,只怕不知还要闹出何等笑话,故只好暂且搁下,转头向无限峰逃去。 操控着胎剑全力加速,方守身形如一道流光般横越千里,立刻甩掉了追兵,一下便出现在了无限峰前,不过他并未直接上山,而是掉了个头钻进了山下的林子里,猫起来不动弹了。 只听山上一阵激烈的乒呤乓啷声,应是负责守卫无限峰的弟子同双子二峰的弟子爆发了冲突,各种叫骂声此起彼伏,直呼方守为“鼠辈”的亦大有人在,惹得方守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简直是羞怒交加,恨不得冲出去收拾掉这帮天高地厚的家伙们。 好在无限峰的弟子也不是软柿子,他们眼见双子二峰的人气势汹汹地要找他们的方老大麻烦,也是群情激愤,纷纷抄起家伙就跟来犯者干了起来。 一时间各种冲突声、喊骂声不绝于耳,随后听到动静的无相峰、金羽峰以及掩日峰接连赶来支援,很快便将这股来犯之敌给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好样的!”躲在林子里,方守远远地望见这一幕,感动得不能自已,“看来老祖派的兄弟们,是真拿我当自己人,见到我受欺负二话不说就出来维护我,唉......” 对比他刚来格局门,那种举目无亲的落魄,方守感慨万千,突然觉得今天自己没有选择应战,简直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双子二峰心中有怨,这我理解,因而让他们发发牢骚,也是好事。” 一想到这儿,方守顿时释怀了,心中的那点委屈,也不由得烟消云散了。 “方守!你竟然躲在这!!” 方守一个激灵,连忙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狼狈地便要跑路,但就在这时,先前那声音的主人却话音一转,显得有些难为情地道: “对......对不起啊!” “啊?”方守脚步定住,疑惑地回过头来,望着那树荫后的男子,面露不解之色,“萧二郎,你来这儿,不是为了讨‘方’的?” 只见,从树荫的阴影中,走出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他五官紧绷,脸上正充满了歉意地道: “没错,之前跟着胞弟他们胡闹,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方兄弟见谅。” “这家伙不会在假客套吧?”眼瞅着萧二郎的神情不似作假,方守一时有些拿不准对方的真实意图了。 萧二郎郑重地抱拳,眼睛凝视着方守,目中满是复杂地道: “我此来,一,是为了道歉,二,则是感谢,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望方兄弟能答应。” “说来听听。”方守微微颔首,但暗中已在各处埋下了替身,随时计划着发动涅磐身逃跑,毕竟他实在无法肯定,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萧二郎兄弟设下的阴谋。 “致歉我已表过,此事无需再提,若方兄弟介意,那二郎便跪下来给您磕一个头。”萧二郎说罢,便要真跪下来磕头。 “不必不必,若你真跪下去,我现在立马就走,咱一切免谈!” 所谓“无功不受禄”,平白受人一跪,这是方守所无法接受的,于是他当即施法,随时准备离开。 “这......”萧二郎一阵尴尬,那刚刚弯下去的膝盖只好重新绷直,再次向方守抱拳道: “二则是感谢,一为在天骄战上救命之恩......” “你知道了?”方守一阵讶然,不禁打断了他,“大郎与你说过了?” 原来,先前方守之所以会在天骄战上干扰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的比赛,便是因受人之托,从而无奈为之。但实际上,他并不愿意平白背上个“锅”,受尽斜眼诽谤。 “事后一想,一切自然明了。”萧二郎无奈地摇头,却是不好意思地道,“我那大哥便是如此,从小对我与三郎维护过度,没想到离开了祖庭也是......罢了,不提也罢!” “那第二呢?”眼见萧二郎越说越远,方守赶紧拉回了正题。 萧二郎清了清嗓子,忽然一脸正色,恭敬地向方守一拜:“二为方师叔取走了胎剑,免得落入浩气帮之手。” 当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萧二郎用上了“师叔”的称谓,于是方守瞬间了然,恐怕对方之所以会如此,也是因...... “我明白了,想必你是替司徒南、李和风二位首座代为转述,因此才加上了敬称。” “正是。”萧二郎暗松了口气,既然方守明白,那也免得他亲自解释了。 “至于最后一个请求......”方守沉吟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想要我忍下今天一事,我可说错?” “不止是今天,包括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三郎那孩子死心眼,不让他发泄一下恐怕............” 萧二郎语带迟疑,但紧接着就一脸焦急地保证: “但恳请方兄放心!我已向门中长老要求与三郎分配到一处去试炼,因此也会形影不离地看着他,绝不让他对方兄弟造成丝毫的损害的!因此最多,也就像今夜这般小打小闹一番,不会真的唉......” 说到最后,连萧二郎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毕竟今夜的动静,可不止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放心吧!” 但令萧二郎没想到的是,方守竟十分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我会的。” “啊?”萧二郎有些发愣。 “咱们同为格局门的弟子,理该相互分担,你双子峰遭此大难,我这点委屈,又算个什么呢?”方守深明大义,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再者说了,我也承了你们很大的情,先是能借用擎天剑阵修炼,而后又取走了胎剑,要说谢,应该是我谢你们才是!” 第336章 躲! “方兄!” 萧二郎眼眶泛红,不禁一脸动容: “你能如此包容,二郎就先替三郎以及全体双子二峰的弟子谢过你了!” “不必多礼。”方守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道,“在事情彻底平息之前,我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出没。打不能打,我还躲不起吗?” 说罢,他闪身便进到了密林深处,同时向后摆手,以示对萧二郎告别。 望着方守越渐远去的背影,萧二郎一脸复杂,本身他好胜心极强,早已将方守当作了一名需要追赶的目标,但如今又因缘巧合,对方变成了自己的恩人。这等纠葛的关系,直让他感慨起世事的无常。 ...... 同一时刻,司徒南与李和风双双出现在了无限峰的高空上,由于黑夜笼罩,故无一人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透过层云,司徒南看着下面那些正被老祖派弟子追打、但仍兀自嘴硬着不服的双子峰弟子,顿时苦笑连连,摇头向李和风叹道: “唉,此次就算是你我欠方守以及无限峰的,双子峰被毁、擎天剑被夺,若非是找到了这样的一个宣泄口,恐怕还真会对三郎他们日后的修行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 “是啊......”李和风亦是感叹,“万事万物须臾不可离阴阳,阴阳失衡,则病则灾则死,经此一役,孩儿们心中郁气难舒,若不能找到一个切入口转移他们的情绪,恐怕还真的会酿出大祸,当年的华儿,不就是前车之兆吗?” “但要任由三郎他们闹下去,我认为也不妥。收放亦需及时,否则强拉不回、硬拽不走,岂不走入极端?开开玩笑可以,但若他们真把方守当作了生死大敌,那可真真就不能得善解了。” 司徒南沉吟半响,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已想好,待近期祖庭监牢修缮完毕,便统统将他们都关进去!一来肃清风气,二来以昭世人,格局门法度永存,莫以为监牢被毁便万事大吉了!” “如此甚好。”李和风微微颔首,默认了司徒南的说法,“毕竟任由三郎他们这般胡搅蛮缠下去,终归不是良策,宣泄口要有,但不能认准方守这一个人死缠烂打!为今之计,便是要想办法取代过去的那种依赖擎天剑的修行方式了,这方面你我都要多费点心了。” 又默默注视了良久,司徒南、李和风又是准备离开,不过在临行前,李和风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当即对司徒南抱歉道: “对了司徒,今回来得正好,我有点私心,还需要找老猿商量,你便先回去吧。” “哦!你不会是想......”司徒南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但同时忍不住皱眉,“这事老猿能答应吗?毕竟当初可是......” 见司徒南欲言又止,李和风莞尔一笑,高深莫测地回了他一句: “事在人为!” ...... 翌日清晨,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灰蒙蒙的光线,潜入了一片狼藉的无限峰...... 头天夜里,由讨“方”大会所引发的风波刚刚平息不久,作为主战场的无限峰上,仍弥散着淡淡的功法挥发的焦味。 多数绑着绷带的无限峰弟子,正灰头土脸地清扫着战场,口中振振有词,咒骂着双子峰的莽汉,时不时还呲咧着嘴,不住地抽吸着冷气,以图缓解身上的疼痛。 绕过了所有的眼目,这灰色的影子继续上潜,很快便来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由于这里乃是执事长老以及首座的日常起居所在,故并未受到昨夜一事的波及。 “方师叔!你怎么从山下回来的?难不成你昨夜一直都不在吗?” 如做贼心虚一般,这灰影刚要继续向上,一道干脆的声音,便打乱了他的步伐,只见他转身,机械似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露出了方守那尴尬的面孔。 原来,这个行迹诡异的灰衣人,正是刻意乔妆打扮了一番的方守,没想到一下子就能被人认出,他翻了个白眼,有些难为情地道: “童......经纬啊!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还用说,能一路上到这里还未受到执事长老现身阻拦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从侧面现身出来,童经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颇为自嘲地笑道:“话说我为了等你回来,可在这冷冰冰的石头上睡了一晚呢!” “经纬你等了我一晚?是有何要事?对了,我还有一些有关于历练的事要向你咨问。”解除了身上的伪装,方守大咧咧地上去,亲切地环住了童经纬的肩膀,在对方不悦的表情下,大力地拍了拍,道: “昨晚多亏有你们,才帮我挡下了双子峰那帮疯子。” “那是!还能任由着他们到我们的地盘上放肆?话说萧三郎,还是哥哥我亲手擒下的呢!” 一听到这儿,童经纬顿时来劲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称谓上有些逾越,连忙摆手解释: “那个......方师叔,你别介意,我刚才是不小心......” “诶!”方守又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宽慰道,“童大哥,你我私下,莫要论那些虚的!今后你便叫我小方,当然,我建议你在老猿面前最后别这么叫,否则他指定给你小鞋穿!” “哈哈哈,这个自然!”不知怎么,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童经纬越看方守,便越觉得顺眼,甚至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结拜的冲动,但毕竟他们年龄都已不小,再玩这套过家家的实在无趣,倒不如干脆放在心里,彼此心知肚明最好。 “对了!光顾着闲聊,差点忘了正事!” 童经纬回想起什么,连忙正色道: “老猿他要我带你过去。” “是吗?”方守有些诧异,“猿丘在吗?” 下意识地,他便想到了沈猴、猿丘他们,这段时间自己昏迷,这些家伙竟像是将他给忘了一般,不知道跑哪里疯耍去了。每届天骄战,对于大多数毋须参战的弟子来讲,都如同狂欢节一般,不但能在塔城情景扮演,感受人间风情,还能恣意狂欢,不必理会修行的纷扰。 第337章 破例 “小丘......小丘不在。唉呀,差一点!你看我这,最近太忙,我都快给忘了!”童经纬一拍脑门,顿时在方守不解的神情下,不好意思地解释: “天骄战一结束,猿丘便伙同火灶坊的那帮精神病钻进了十万大山,说是建立了什么新的......据点之类的?” 说到这儿,童经纬面露困惑,但紧接着又摇头:“罢了,反正祖庭中荒山众多,任由他们去折腾!总之就是要在那里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还要我转告你无须担心,他们五年后定会出去找你,不过你最好还是亲自去看一下,毕竟这帮家伙向来没个正行,万一惹毛了哪个老妖怪,可有他们好看的!” 这里的老妖怪,指的是十万大山中一些“原住民”,即从格局门创立之处,便一直居留至今的妖兽们,而与那些被赶走的七十二洞妖不同,这些留居的妖兽们与世无争,领地意识薄弱,并不介意格局门的弟子到它们的栖息地经停走访,甚至说某些不出世的大妖,都与格局门的强者有着不浅的交情。 聊着聊着,方守便跟着童经纬,一齐来到了老猿新建的那处道场前。 方界造屋,可与初始界不同,单说效率方面,就不可同日而语,真可谓是一日千丈,昨天方守看才刚打下地柱,墙还未起,今日便已基本竣工,只差最后的一些装饰细活了。 此处道场,造型中规中矩,距离山顶并不算远,但就是高度上要矮上方守那里一头。 见到此幕,方守不禁心中打鼓,开始猜度起了老猿的真实意图,照理说,凭他对老猿的了解,对方该不肯在无限峰弟子面前,矮上自己一头的啊?难不成那个最好面子的老猿突然转性了不成?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漆味扑鼻而来,刺激得方守下意识地打了个喷嚏,童经纬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 “看来你的身体仍有在初始界时的惯性反应,按理说,修士该不会受此影响了,这点你需要注意。” 听了童经纬之言,方守微微一怔,面露沉思之状。因是对方的话,确实切中了要害。 “你们来了?” 说是道场,实则只不过是一栋二层的小庐,从角落里尚未被安上扶手的陡峭的木梯上去,眼前霍然开朗,原来这庐屋正对着一个贯穿的洞口,从此洞望去,山阴面的悟道场一览无余,后面则是连绵的群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老猿站立前方,背对着木梯,听到后方的动静,他转身,目光霎时定格在了方守的身上。 “老猿?” 方守目瞪口呆,俨然如鲠在喉,霎时间,他似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此人满头银发,面部沧桑,皱纹横生,颓态毕露,只是依稀间有几分老猿的容貌,实在令人唏嘘。 “你怎么......” 方守心中作痛,对于老猿好友晏齐之死,他亦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竟会对老猿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于是他的情绪也不由得慢慢地低落: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说说你自己,怎么刚醒来,就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老猿的语气,还是熟悉的味道,然而在方守听来,却有些不是滋味。 “还不是萧三郎那小子自作多情,非要找我的麻烦,我招谁惹谁了?”方守翻了个白眼,忽然叹了一口气,“但也怨我,没能提前跟郝芳将误会解释清楚......” “这些,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我岂会放在心上?”老猿嗤笑一声,旋即摆出了一副严厉的面孔,对方守呵斥道,“重要的是!你怎能在长老堂如此驳玄祖的颜面?” “你说这个啊!”方守讪讪一笑,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很可能闯祸了,于是赶忙比手划脚地重述了一遍在长老堂的经历。 听了方守的讲解,老猿的面孔逐渐地缓和了下来,但同时,他的思绪,却飘到了不久之前...... “老猿,你便听我一劝,让方守来我双子峰吧!” 半夜,李和风找到了他,向其交涉道: “方守天赋惊人,年纪轻轻便有了这等修为,若能好生栽培,将来必能在方界大放异彩,成为我格局门的中流砥柱,但若照当前的局面发展下去,日后一旦过深地陷入到老祖派与新派间的纷争中,你确定你能时时保护好他?” “这个用不着你管!” 初听到李和风的来意,老猿态度十分地坚决地道: “我对方守,亲如师徒,是断然不放心将他交到外人的手中的。” “糊涂!”李和风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你要想清楚,如今那假扮‘秦老’的幕后黑手,身份尚未明了,万一是新派那边的,你要明白这是什么后果!很可能,内部的意气之争,会演变成一场灾难!而到时,可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清楚!没时间了,真的要没时间了!再犹豫不决,可就没机会后悔了!” 李和风的话,瞬间让老猿陷入了沉默,而在撂下这句话后,李和风便自离开,唯留下他一人在夜色中,像一头孤狼般独自舔舐着心间的伤口。 某些选择,一旦做定,到了最后,注定满目荒芜...... ...... “老猿!老猿!你有在听我讲吗?” 意识回到了当前,老猿晃了晃脑门,在方守嗔怨的目光下露出了几分歉意的笑容,他摆了摆手,略显得有几分无力地道: “罢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何等想法,总之这次你顶撞玄祖的事,由我给你压下,今后做事情前一定要考虑清楚后果,别仗着自己老祖亲传的身份乱下昏招。” “师父!既然无事,徒儿就先行告退了!” 童经纬在旁边干站了许久,这才好不容易插上了话,向老猿告辞。 不过他低头,等待了半天,都没能等来老猿的准许,因而不由得抬头偷瞄了一眼,见对方正盯着自己露出了一抹难以琢磨的笑意,心里面一阵嘀咕,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再次向老猿拜道: “师父,若无他事,弟子就先行告退了。” “你等一下,有一件事,我似乎忘了通知你。” 老猿缓缓地摇头,嘴角噙上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 “我已决定,将你,童经纬,破例提格为无限峰的亲传!” 第338章 你愿意吗? “不知,你可愿意?” 眼盯着童经纬,老猿脸上笑意更深,不过奇怪的是,童经纬半响都没有反应,反而像根柱子似的完全愣在了当场。 但也不怪他会如此表现,一般来说,格局门弟子在正式历练以前,若都无法成为亲传的话,那么也就基本意味着永远与这样的机会告别了。 虽说如今,尚处在整休期,距离集体历练还有一段时期,但由于童经纬在天骄战上,未能达成之前向老猿许诺的头五的名次,故早已做好了抱憾离开的打算。 要知道,一旦离开祖庭,出去历练,可就没那么容易再回来了,毕竟祖庭,主要是用来栽培筑基以前的弟子的,除非是有朝一日受任执事长老等门中要职,否则便得一直在外面待着了。 “喂,经纬!问你话呢!”用胳膊肘捅了下正在发呆的童经纬,方守一脸坏笑,不过更多的,却是替对方感到了由衷的欣喜,“你要升级了!乖乖,咱无限峰的亲传!那可了不得啊!终于有人能把老猿这个顽石给撬开了,我上次想让他传授几招,都藏着掖着不乐意呢!” 首座亲传,是能够继承一峰之首的衣钵的,而有像老猿这样的强者亲自指点,童经纬自然能够在未来的修行之路上少走很多的弯路。 “行了,你别白话我了!”童经纬回过神来,对一脸浮夸的方守白了一眼,但紧接着整肃仪表,沉吸了几口气,对老猿面露郑重之色,“承蒙恩师看重,经纬自不负所托,但......但就是......” “我知道,你是因未能达成前五的名次,而感到心中有碍,对吗?”老猿一下便猜准了对方的心思,但同时他却是畅快地大笑起来,“经纬你有所不知,我虽说了前五,但实则对你之期待,也仅是前十而已,故你之所以能够在此时入得我眼,还是因你自身努力的结果,所以千万不可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抱有信心。” 童经纬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面上不禁动容:“那如此说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收我做亲传,但后来是看到我表现优异,这才临时改变的主意?” “自古人情关难过,更何况是自己的弟子?”老猿深吸一口气,但紧接着面上却涌现出了一抹孤傲之色,一瞬间便双双感染了方守与童经纬,让他们的精神不由得一震,只听,他虬发须张,浑身气势攀升,一字一顿地道: “想接过我老猿的衣钵,人情又算它个屁?” “这......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童经纬惊喜交加,一时间情难自禁,一方面他是有感于自身实力终于得到了认可,但另一方面又对老猿之前的敷衍不免感到了膈应。 因而剩下的事,就需要他好好静下心来,独自消化一番了。 待童经纬走后,方守亦是满心复杂地道:“老猿啊,你可真是个直心肠,干嘛不说点糊弄话,让经纬没有心结地接受你这份美意?” “唉,你当我乐意啊?” 出乎意料的,老猿当着方守的面,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表情颓废地叹道: “我只是为了让那孩子能够安然地接受,实则以他的资质,要做我亲传实在勉强了些,但或许是我老了,没那么铁石心肠,稍微懂得点变通了......” “......”前后两番言论,方守一时都不知该相信哪个,但既然老猿能跟他坦白,那方守自然也能体察到对方对他的这份信任了。 故对于老猿之举,到底是对是错,方守不愿去深究。相反他更关心的,是老猿当前的状态。 “你好点了吗?晏齐前辈的事,我听说了......” “行了,就凭你这个毛没长齐的还想劝我?多吃两年的盐再说吧!” 重新找回了状态,老猿示意方守坐下,待对方照做后,这才说出了另外一番让方守料想不到的话: “今天要你来,主要是要通知两件事。一,一月之后,你便要离开祖庭,前往外界历练,具体的行程以及职位安排,不日便会由专人下发给你们;二,近期你整顿一下个人物品,准备搬去双子峰吧!李首座已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你放心去便是,还有今后,老祖派的事不许你再掺和进来,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方守愣了刹那,“这不可能!”他霍然起身,对老猿的提议断然否决,“我乃老祖派人,这众所周知;且又为老祖亲传,你无权这么命令我。” “那好,既然如此,我便换一种说法。”见方守拿出身份压人,老猿虽是不满,但也无奈,语气上也不免缓和些,但态度却丝毫不改,仍旧十分地坚决,打算以退为进: “现鹤首峰李首座邀请你将道场挪去双子峰,且他们会倾尽全力指导你修行,你可愿意吗?” “不愿意!”方守再次严词拒绝,不留有半分的余地。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子里进水银了?有能者大修亲自指点你修炼不好吗?”老猿腾地起身,气势汹汹地怒视着对方,忍不住冲他吼道: “嘿,老子就不明白了,这无限峰有什么好的,你就非要赖在这里不走?还有我老猿到底欠了你什么,是怎么都甩不掉你这祸害了吗?” “对!你说得都对!”不料老猿居然这么说;但是,事出无常必有妖。老猿这么想让方守走,方守还偏不干了。再想起老祖派弟子昨日的维护,这下方守更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在老猿的气势下,方守丝毫不惧地迎上了对方的怒目,同样大吼地回道: “无限峰不好,很破,这里的首座还抠,不懂得装点门面,条件简陋,整得跟荒郊野外一样,但我就是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是我来方界以后的第一个家!还有那个老猿,自恋又招烦,无耻又腹黑,但就是让我欠着情、欠着义、欠着恩,这辈子都还不了,所以我就是赖上这孙子了!” 方守说完,鼻尖突然一酸,双目通红,忍不住侧过了头去,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很难过,所以,哪怕前方是悬崖峭壁,也让我陪你,陪着老祖派一起,好吗?” “你个臭小子!” 两个男人,就这样重重地抱在了一起,但那种抱,绝不带有丝毫的歧义,而类似于一种长辈于后辈间的宽厚,亦或是莫逆之交间的坦诚。 头一次,当两个不羁的心撞击在一起时,那根颤动的弦,两端紧勾着的,却是情、与义! 第339章 送礼 半响之后,方守与老猿二人各自红着面部,彼此尴尬地笑着。 都是大老爷们,尤其是老猿,年纪也不小了,被一个黄毛小子搞得眼眶红红,实在是太过丢份,于是他便轻咳了一声,当作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佯装正经地道: “这样,一月之后,你便要出门历练了,临行前,为师......” 说到这儿,老猿才想起来方守貌似比自己辈分要高,不过既然对方并未对此称谓介意,那么他也就将错就错地继续说了下去: “要送你几件实用的宝贝以及......咳咳” 老猿再次轻咳,不过这一次,目的却在于刻意强调一番,同时吊足了方守的胃口,让他一下子便集中了注意力,耳朵竖了个老高,等待着老猿的下文。 对方守的反应十分地满意,老猿忽然正襟危坐,端足了架子,摆出了一副神秘的模样,刻意压低了嗓音: “我会将我走南闯北跑江湖的本事,尽数传授予你,还望你用心体会,毕竟我这套看家本领,可是连童经纬他们这些亲传弟子,都不配学到的。” “这样说来,岂不是很了不起了?”方守心中充满了期待,眼里冒着小星星道,“那还等什么呢?快来吧!” “别急,好饭要一口一口地吃。” 见方守这一副猴急的模样,老猿从袖口间取出了一个桃核大小的胡桃木模型,被刻成了一个舟型,首尾长约十分有奇,高约三黍许,底面有一个镂空的小孔,可以串系线绳。 中轩箬篷所覆为舱,旁开小窗,左右各五,共十扇,约之“十全十美”。启窗而观,雕栏相望。闭之,右刻“天运不胜”,左刻“行者归兮”,黑砂糁之,颇有几分萧肃。 “此乃天行舟,为法器中极为罕见的飞行法宝,是老子从天行能者那个笨蛋处得来的,元婴之下,无人能在速度上与之相媲,可谓是居家旅行之必备法宝,说是你的第二条命都不为过,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示人。” 方守吞咽了一口口水,郑重地双手从老猿的手里接过了这被称作了天行舟的宝贝,他细细地感知了一番,陡然间大惊失色: “灵品的法宝?” 飞行法宝极为罕见,更遑论品阶还如此之高,若放到外界,恐怕连元婴强者都会争相趋鹜,但谁知老猿竟就这么随意地将之交给了自己...... 想到这儿,方守不禁动容,面上现出了犹豫:“老猿,这......这太贵重了,我......我怕是不能要的。” 说着,他又将天行舟推还了回去。 灵品的法宝,什么概念?那可是法器中最为顶级的一种存在。据说这个品级的法器,器中已经有灵,唤之曰——灵媒。 借以灵媒,筑基的修者都能够施用,端的是厉害非凡。 “你给我收好!别给我这丢人!”老猿并没有接回方守递来的天行舟,而是十分不悦地道,“这十万大山,你可以随便找人问问,我老猿送出去的东西,可有过一次收回来的吗?” 见方守还要推辞,老猿迫于无奈,只好道出了实情: “这天行舟乃是我与不灭宫的天行能者打赌所赢,本身对我的助益有效,况且,对赌的内容,还是你能否取得天骄战的第一,故说起来,你收下它并不过分。” “原来是这样......”方守恍然,这才勉强接受了下来,将天行舟用一细绳穿好,贴身放在了胸口,预备着随时取用。 将来,像这等逃生利器,是绝对要贴身带好的,否则你拥有再多的宝贝,没命去享,不也是白搭? “接下来,还有第二件宝贝,你看了绝对喜欢......”老猿又从袖口里取出了第二件宝贝。 但这一次,方守一看,当即腾地起身,不住地摇头婉拒: “老猿,你对我情深义重,方守一辈子感激,但也用不着你如此破费,连如此贵重的宝物都轻易馈赠?” 原来,老猿取出的第二物,正是原三千峰首座、如今格局门的头号叛徒陈明的贴身法宝——阴魂铃! “你急什么?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跟这拒绝的,当我不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老猿横了方守一眼,旋即无奈地解释: “这阴魂铃,原本是上等的灵器,其中已蕴生出具有自助意识的器灵,故为了彻底斩断其与陈明间的联系,我已托门内的炼器大师‘贾先生’出手抹去了这宝物中的器灵,而失去了器灵,这阴魂铃当前的品质,也不过只有宝品的中等,对你来讲,不正是相得益彰?况且,此宝专伤神魂,正好弥补了你擎天胎剑的只能攻击肉身的短板,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还能想办法重新蕴养一个新的器灵出来,说不好能让它回归到当年的鼎盛状态呢!” “可是......”方守正要继续推辞,识海中突然响起了小黑急切的声音: “方守!收下它!” “那好吧!”方守立刻从老猿的手里一把夺过了阴魂铃,着急忙慌地便塞入了乾坤戒里,直看得老猿一阵砸吧嘴,感慨这世人多虚荣,连读书人都不例外。 讪笑了两声,方守一脸满足,但回头细想又觉得自己这番“收礼”似对童经纬等人不要公平,故便起身告辞: “老猿,无功不受禄,今日我受你二宝,有朝一日必会偿还,但你压箱底的本事,还是留着给你的亲传学吧,这样我也能少点愧疚。” “呀呀,还跟我客气上了,这还是方守吗?”将方守强拉回地上坐好,老猿直视着他问: “你以为我给你宝物,就是单纯地凭借咱俩的交情?”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方守这么一想也是,如老猿这等抠搜之辈,连自己的大本营都舍不得花钱营造,又怎能舍得在自己的身上做如此投入? 说到底,自己乃老祖的亲传,与老猿并无直接关系,就算对方给的再多,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可还记得当初我从你处私藏的三百龙晶吗?” 老猿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并在方守疑惑的神情下,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第340章 看家本领 “啊~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方守顿时幡然醒悟,心中未免对于老猿又高看了几分。 原来当初,他在将从无限峰祖地下获得的龙晶还回去时,老猿亦借此机会,偷偷藏匿了近三百颗龙晶,但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包括其余首座在内的一众大佬,对此都毫不知情。 而正是因这三百龙晶,老猿才使得陈明放心大胆地实施他的“大计”,借以牵出了幕后的黑手,以及针对格局门的一系列阴谋诡计。 当然了,期间那假冒秦老的神秘人,以及血祖等人的出逃,亦是对格局门不小的打击,但由于牵扯复杂,就不在方守的知情范围内了。 “总而言之,这都是你应得的,若非有你当初的莽撞之举,陈明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落入我设下的陷阱,而若他升起警觉,那么幕后黑手就始终会潜伏在暗处窥探,伺机给我们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打击!” 方守眼睛瞪得老大,听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没想到,自己竟能误打误撞地参与到这样的一件“大事”中,实在是他的荣幸。 “所以你明白了吗?”老猿再次横了方守一眼,一脸没好气地道,“今天这东西,你不想收也好,想收也好,都不用担心回报啥的,这都是你该得的!” 方守点了点头,表示再无异议,既然他会因无功不受禄而心中有愧,那么老猿自然也会因深觉亏欠而寝食难安的。 于是接下来,便到了重头戏——老猿传授看家本领的环节。 “准备好了吗?” 老猿神情无比地隆重,他整肃仪表,脊背挺值,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正式向方守娓娓道来: “我要向你传授的,乃是我纵横方界多年的两大秘诀,简称‘老猿秘笈’!当初,我正是靠着它们,才一步步地登上了人生的巅峰,获得了无限的辉煌!” 眼里冒着小星星,方守竖起了耳朵,满心期待下,他也不禁幻想起了未来自己脚踏山河大地、拳打恶徒宵小,成为修真界跺一跺脚便会抖三抖的恣狂岁月了。 片刻之后...... “你逗我呢,是吧?” “我很认真的,什么时候逗你了?” “别逼我爆粗口!” “他娘的你倒爆个试试!” ...... 也不知说到了什么,老猿与方守之间,原本好端端的氛围,竟莫名其妙地被一顿激烈的口角所破坏,他们越吵越凶、越吵越凶,动静甚波及了整座无限峰,连刚刚离开不久的童经纬,都禁不住目露忧色,生怕这二人吵得急眼,酿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见老猿,此刻正扳着手指列数方守的几大“罪状”: “什么叫不学?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放出的大招,你说不学就不学?我看你自打当上了老祖的亲传以后,简直目无章法、无法无天,老子好心好意传授给你本领,竟落得一顿羞辱,简直气死我也!” 不止是老猿,回过头就说方守,也是气的浑身直打哆嗦,指着老猿破口大骂: “亏我还期待了半天,结果你给我讲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当我是不要面子的吗?啊?我呸!” 也不怪方守会气成这样,他期待了半响,结果就得来了两个恶作剧似的低俗技能,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要忍不住动怒了。 “还什么名头一定要长,我的天呐,你说得不嫌累挺,还非要拉上我一起是吗?” 老猿秘笈之一,名头要长! 简言之,当向陌生人介绍自己时,一定要加上一长串响亮的名头,但又不能完全脱离实际,如老猿的“攀登十指山先锋者”,便是极佳的例子。而老猿给方守的建议,便是起一些之如“魔幻现实小王子”的名头,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方守初听,真以为老猿是在给他开玩笑呢,于是径直略过,期待着对方的第二个秘笈,但谁能想,接下来的,则更是不堪,那天杀的老猿,竟叫他如何正确地向敌人吐口水?!! 听罢秘笈二,方守当场便质问老猿是不是在拿他打趣,毕竟真正的本领,怎么可能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低级趣味? 但在得知老猿口口声声的“看家本领”,便是这两项后,他真的抑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对老猿起了真火。 “我告诉你!” 方守指着老猿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道: “你可以因为我修为低看不起我,但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你把手给我拿下去!拿下去!” 老猿面沉如水,在多次发声威胁后,见对面方守终于犹豫再三地将手放了下去,他面色顿时好过了不少,但仍是十分地难堪: “我告诉你,这些技能,你莫看像是娃娃打闹,但实则真用起来,可是屡试不爽,尤其是面对和你修为相近的,你朝他吐口水但他一时又无可奈何,怎么办?就只能选择避退!这看似简单的一招,能避免多少的冲突?咱么再说第二个,你说出门在外,靠的是啥?靠的便是名头!你名头不长,谁能记得住你?” “行行行行了,你有理,你说什么都有理!”方守一脸抓狂,突然叹息了一口,情绪逐渐地平息,面露疲态道,“我也不跟你辩,你不是那么多亲传、天骄吗?既然这么有用,你便教给他们好了,反正我是不学!” 笑话,作为初始界大玄文人圈的巨擎,赫赫有名的西山圣子,方守是决计没可能接受老猿的这套逻辑的,因是在他看来,这所谓的两大“秘笈”,前者“不诚”,后者“三俗”,莫说登大雅之堂,便是市井小名也没几个会用,唯有那等过去为其所看不起的无赖混痞,才会毫无顾忌地行如此手段。 “好,名头你可以不要,但老子的‘口水功’,那可是大有讲究,你是真计划好了不学?”老猿目视着方守的眼睛,突然间充满了认真地问。 “不学。”方守不假思索地道,“打死也不学!” “好!”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老猿微微侧头,“噗”地一声,毫无预兆地,朝无限峰旁的一座矮山,吐出了一口口水。 结果,就在方守不可思议的注视中,老猿的这口口水,就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在半空不断地加速,最终被压缩成了一个拳头大小、好似弹珠的水球,猛地砸上了矮山的山头。 只听,一声剧烈的爆响,水球那小小的体格,却有着大大的力量,前后相隔不过半秒,矮山便在一声巨颤中轰然崩塌! “现在呢?” 回过头来,老猿望着方守那呆滞的面目,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还学吗?” 第341章 知无不言 见识到这所谓的“口水功”的威力后,方守迟疑两秒,下意识地便想要学,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不......” 在方守看来,这招数厉害不假,但施展的方式,实在太过......难以接受。 “笨蛋!学!不学你后悔去吧!” 再一次的,小黑在他的识海内大喊起来。 “干嘛?”意念遁入了识海,方守望着静离瓶上激动地朝他大吼大叫的小黑,不由得也对这“口水功”产生了兴趣,“这功法有什么特殊的吗?” “用途可大着呢!让我怎么给你解释呢?”小黑抚额长叹,旋即催促起方守,“现在没这个功夫解释,你赶紧答应下来,这功法十分、非常、相当之了不起,等你拿下后一定会按耐不住喜悦的!” 听了小黑的说法,现实中方守话音一转,从本来要拒绝的“我不学”,变成了“我不如学学看”的问句。 “你小子还挺善变。”老猿一听乐了,给方守丢出了一枚玉简,道: “功法都详细列载其中,你趁这一个月用心研习,说不定能勉强窥出点门道。” 在老猿新道场待了近半天,方守大感乏味,便想着要去迎客殿找一下李偲偲,不过临走前,老猿又喊住了他: “你对于门中事务具体还有何疑惑,都可向我咨问,保管知无不言。” 细想了想,方守倒还真有两处不解,需要老猿给解答。 一谓外来者参悟事宜,即格局门就那么任由外来者留在门中参悟,难道就不怕四大藏经泄露出去吗? 二则是那在无限峰祖地下的古帝与祖龙尸身,究竟是何等来历? 这两个问题,已经困惑了方守许久,不过与其自身都不算得上太息息相关,再加上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去问,故才憋在了心里。 当了方守的疑问,老猿先是一愣,旋即抬头大笑,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你当真认为,格局门对四大藏经的流出没有管控吗?” “哦?”方守一听就明白了过来,同时他想到参天壁内部确实别有洞天,这也让他隐隐觉出味来,“那应该是不同身份的人,参悟难度会有所不同吧。” “是的,没错。”老猿点了点头,“像门中弟子,经过身份核查,发现并无疑点的,领会四大藏经的难度就会很低,基本上是个人就能学会一种藏经,而对于一些身份存疑的,难度也会随之拔高,但类似于那些外来的势力弟子,他们最多也只能从参天壁上收获一些不入流的格局道功法,故往年天骄战的宾客中,那些留下不走的也多是抱着侥幸心理,说白了,就是碰运气。” “那这样说来,也不是连一线机会都没有喽?”方守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不过他并未深入问下去,从老猿透露的信息中他已是清楚,既然格局门敢如此敞亮地将连同四大藏经在内的“格局道”藏于参天壁上任天下人参悟,那么一定就设立了某种严密的管控措施,严防功法外流到敌人的手中。 “至于你的第二问,说起来,我也很想知道呢。” 老猿突然表现得有几分无奈: “万年前,格局门初代强者在发掘出十指山下的龙脉时,古帝、祖龙的尸身便已存在,后因龙族,确定了其中一为祖龙,但另一个又究竟是不是古帝,尚还存疑,毕竟当世之人从未亲眼见过其真容,具体他们又因何而亡,则更是不得而知。” “我还有一问。”这时,方守犹豫再三后终于问道,“方界与初始界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为何初始界中一些传说的物像,如古帝、祖龙等人物,以及《荒泽经》中所记载的双子峰的天下宗、鹤首宗的山门,会出现在方界?还有初始界上古,诸神并起之时,方界中的人又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就很深奥了。”老猿不假思索地道,“其实你有此疑问实属正常,但凡方界中人,无一不曾对此发出过疑问,目前的一个比较靠谱的解释,便是上古时,方界、初始界乃属一界,但后来不知怎么,被一分为二了。奇怪的是,方界中并未有那时的记载流出,想来都没捱过岁月的淘洗,随那些过去的人事一同烟消云散了吧......” ...... 回到自己道场的途中,方守一路无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连路过的一些弟子向他问好都没有丝毫察觉。 从老猿处出来时,已临近黄昏,如今夕阳落幕,夜色朦胧,方守伫立山巅,感受着习习的冷风,心中一片恬淡。 难得清闲。 这是自天骄战之后对方守心态最准确的评价。 自打来到了方界,铺开在方守面前的,便是一条浩瀚无尽的漫漫修途,沿路有无数波澜壮阔的风景,在不断地刷新着方守的认知,但无奈的是,他永远也不知道,终点处,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抑或是,有没有终点。 你不向上,便会被别人踩在脚下,修真世界的残酷,就如同弱肉强食的丛林,永远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形势所迫下,但凡踏上了此路者,便再也不能回头。 “唉,这阵闲的筋骨都松了,又到了该玩命修炼的时候了......这日子,何时才到了头啊?” 吸入了一口凉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由从方守的鼻息中吐出,化作了一团炙热的蒸汽,升上半空消失不见。 意念沉入识海,方守来到了静离瓶前,看着愁眉不展的小黑,不禁宽慰起来: “好了好了,别忧心忡忡的了,就算上古神袛都死光了,不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吗?”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小黑无奈的声音响起,但同时,却不免有几许悲愤,“上古诸神,一如古帝,早已证得永生果位,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比之现今的修者都不知强大了几何,如此大能,竟都横遭不幸,足以见得,当初一定发生了何等了不起的大事,使得过去的那些恢宏之象分崩离析,顷刻成了一场幻梦......” 说起来,方守的第二个疑惑,便是替小黑所问。 但在得知了此解后,小黑反倒陷入了一种无尽的感怀当中,久久难以自拔...... 第342章 新的器灵 看着忧愁下的小黑,不知怎地,方守又突然想到了老猿,隐约之间,他总觉得二者在某些方面给他以一种相像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都比较孤独吧......” 小黑为上古神袛,陡然从上古穿越时空而来,离开了原有的环境,面对着彻底陌生的人、事、物,自然会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被排斥感。至于老猿,则是因好友晏齐身亡,格局门内部又暗生嫌隙,他身为老祖派中流砥柱,责任重大而艰巨。 或许只是他自身过于敏感,今日与老猿不论是真情流露,还是打趣拌嘴,方守总能隐隐从对方的言谈欢笑中察觉到一丝难言的哀伤。 “老猿啊,你到底在愁什么呢?” 不当其事,则不知其谋,对于方守来讲,当前格局门的一切,他最多也只能当一名参与者罢了。 回过神来,方守再次望向小黑,目光中充满了迟疑: “你决定好了吗?真的要做阴魂铃新的器灵?” 原来,小黑之所以要方守务必收下阴魂铃,竟是想要成为其新的器灵。但如此一来...... “还有别的选择吗?” “再等等吧,或许有更好的选择。”方守微微叹道,“一旦成为器灵,你便再也不可能作为独立的神魂而存在了,今后,器在你在,器亡,你则也亡。” “这道理,还是当初我教给你的,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如今‘白’已恐遇难,我行将就木,再没时间犹豫了。” 小黑微微阖目,突然展开双臂,对着方守说道: “来吧,打开瓶盖,放我出去。” 方守一阵默然,他相信小黑今次,一定没在骗他,缘是阴魂铃,乃属神修法器,可如静离瓶一般化入识海,故即算是小黑想要成为器灵,也只能在他的识海内进行,这样一来,便没有丝毫的威胁性可言了。 “唉,随你吧,反正我是仁至义尽了。” 对于小黑,方守从不觉得自己真的亏欠了什么,反倒是对方三番五次地屡屡想要致他于死地,故相对而言,小黑更应该去感谢方守才是。 毕竟,若无方守,它说不定早也死在了上古,哪能延续至今? 睁开双眼,方守走进了草庐,穿过里屋进到了圣灵泉一旁,褪去衣物慢慢地踏入了池中,选了一处最靠近外围上无遮蔽,可尽望星空的边缘位置,盘腿坐好,吐气沉息,缓缓地运转功法,祭出了阴魂铃。 阴魂铃,过去为上等灵器,现因失去器灵,退为上等宝器,但距离真正的灵器,也不过时间的问题。 倘以小黑无此念头,方守大可以慢慢蕴养,等待着其内自发生出器灵,时日一长,照样可以令其展现出昔日的面貌。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认主”。 不同于凡器,宝器以上的法宝,在使用前都先需要经历一个“认主”的过程,即为其打上特殊的烙印,非烙印所准许的人外,其他人皆无法使用。 也即是说,一旦认主成功,那么阴魂铃除了方守以及其准许的人外,除非抹去烙印,否则任何人都无法使用。 因抹去烙印的过程极为不易,故一般在战斗中,宝品以上的法器是不用担心会被敌对一方夺走的。 “烙印”分滴血、分魂、双引三种。其中滴血最为常见,为法宝的最初始的无主状态下,使用者只需滴入一滴自身精血,便可自行令法宝认主。 分魂类似滴血,但所用媒介,乃是事主的一缕神念,但由于神念烙印最为薄弱,故往往通过这种方式认主的法宝,烙印被抹除的可能性最大。 双引则综合前两者,同时滴血认主加神念烙印,如此最为牢靠,但由于对锻造工艺要求苛刻,故一般的法器,多是以前两种为主。 阴魂铃,身为过去陈明的贴身法宝,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烙印,故为“双引”的概率最大,但在实际操作前,这一切尚属未知,需要方守亲自去试验。 从左手拇指肚上逼出了一滴鲜血,方守以真元控制着这滴血珠,慢慢地飘向了阴魂铃,只见原本苋红色的铃铛,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般,表面涟过一层光华,尾端那双股麻花状的蛇皮绳陡然间如活过来一般,在半空环绕了一圈,将这滴鲜血围拢在内部,开始大口地吸附了起来。 很快,当血液透过蛇皮绳完全涔透进了阴魂铃后,这铃铛两面各自浮现出了一个鬼头的图案。 “叮铃” 阴魂铃如在欢呼,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方守亦与之建立了一种血脉相通之感。 “果然,需‘双引’认主。看来这阴魂铃绝非凡品。” 在建立了联系后,方守顷刻便接收到了后续的操作流程,他立刻分拨出一缕神念,透过那双面的鬼头,首尾穿连在了一起。 “成功了!” 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方守的意识再度化入了神海,在其中,他看到了软趴趴的一团发面似的黑色粘稠物,上面如今已经布满了灰色的斑点,一股死灰之气油然而生,让方守不禁皱眉: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上次你瓶盖没盖好,我等不及了,就先自己出来了。” 小黑有气无力地道: “这个时候就别跟我计较那么多了,赶快,将阴魂铃召入识海吧。” 可认主的法宝,修士除了可以随身携带以及将其放入乾坤戒、纳戒一类的储纳法宝外,还能够将其化入自身血脉、识海当中。 一般来讲,滴血认主的法宝可化入血脉,分魂认主的法宝可化入识海,至于双引认主的法宝,则可两者兼具。 之于阴魂铃,则属于最后一种。 仍是对小黑的自作主张略微介怀,不过方守转念一想,反倒释怀了。 “上次我将它重新收回去时,确实忘了闭紧瓶口,不过小黑并未就此隐瞒,可见它确实已被逼到绝境了......” 意识与外界的阴魂铃勾连,将其化入了识海当中,只见一望无际的识海上空,缓缓地现出了一个双面各有一鬼头图案的苋红色铜铃。 铜铃一出现,立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环响在识海上空,随着音波不断地扩散至不可见的地方,渐渐地微弱了下来...... 第343章 苏醒 “遥想当年风光时,谁能想到,外界闻风丧胆的阴司神袛黑白无常,会不得不屈居在一副破铜烂铁里?” 用最后的一丝气力,小黑化作了人形,满身的灰色疮疤,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它更是气若如游丝,连方守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有功夫装腔,还是快进去吧,这阴魂铃万一对你排斥,你可就惨了。” “它还敢排斥黑大爷?能有黑大爷这等规格的人作为它的器魂,这是它的荣幸!”小黑从头顶上分出了一丝黑线,慢慢地飞绕上半空,从阴魂铃两瓣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方守一阵无言,他虽说是对小黑的自大狂傲嗤之以鼻,但却不得不佩服对方那打不死的小强般的心态。 “真行!亏我刚刚还同情它呢!这阵觉得性命无忧,就开始得意上了!” 黑丝不断地抽出,慢慢小黑的身体便只剩下了一半,下身已全部化作了丝线,融入到铃铛之中,不过就在它想要继续下去之际,那尾端的蛇皮绳却突然开始不满地怪叫起来。 方守见状,眼露不妙,顿时替小黑担心起来! “原来这阴魂铃的器灵竟没被完全消灭,仍有余孽潜伏!” 瞬间意识到这个关键,方守冷汗直冒,心中一阵庆幸: “还好,若非是让小黑这么一试,等未来这器灵暗中积蓄力量,势必会趁机噬主!那到时,我可真就危险了!” 过去这阴魂铃的器灵,早已认陈明为主,若陈明死了还好说,但若没死,那么这阴魂铃就不可能真正地归顺方守。 这样一来,方守虽双引认主成功,但有朝一日,难免不会被反噬,更何况,陈明还与他有杀子之仇,故来寻他报复的可能性极大! “唉,真是虚惊一场,事后我非得找老猿访访,这他不是在害我吗?” 一想起来那器灵故意潜伏,一直等他认主成功都默不作声,那势必没安好心,方守就一阵胆寒,于是他当即冲着那只剩下一般的小黑大喊: “干他!用不用我助你一臂之力?” “哼!不用!这点小事老子都解决不了,还配是上古神袛吗?” 小黑发出了冷笑,旋即剩下的那一半身体连带着头颅,便骤然散作了一团丝线,顷刻飞上了天际,密密麻麻地覆盖在蛇皮绳的表体,开始向内渗入。 “哼哼,我就知道,你也不过是虚弱得只剩下了一线,否则怎么可能不在之前方守侵入时就发动反噬?神光唤发,灼射四方,区区阴魂,给我纳命来!” 小黑口诀刚罢,那被黑色线团附满的蛇皮绳上,从两端泛起了圈圈的涟漪,汇入了绳线的中心处,顿时一道阴森的鬼叫乖戾地响起,冒出了滚滚的绿烟。 方守双目一凝,立刻意识到小黑当前使用的,正是上古时阴司的三大神修功法之一的——《驭魂经》! “难怪小黑会如此自信,毕竟他过去作为游走在阴阳两界的神袛,专责搜捕游荡在阳间不肯离去的孤魂野鬼,在对付器灵这等魂魄念体上最有心得。” 正想着,阴魂铃上空不远便聚拢了一团青烟,在六神无主地飘荡着,但始终却不肯撤离开阴魂铃太远。 作为阴魂铃的器灵,一旦离开宿体,便会顷刻死亡,故它还是想着再积蓄力量博上一回。 “唉呀妈呀,累死你黑大爷了!方守!你快打开识海,把这厮给赶出去,这样一来,它就再也没办法跟老子再争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方守面露疑色,其实不用小黑提醒,他就想如此做了,只是担心在放跑这器灵的同时,一并将小黑给放出去。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小黑仍有歹心,那他岂不是自找苦吃? “靠!你丫的在犹豫什么?难不成在这个时候,还怀疑黑大爷会阴你?” 眼见着那团青烟即将汇拢,作势要再冲进阴魂铃中,小黑急切的声音响彻识海: “我以神格担保,若对你再生歹心,就不得好死,永世堕为器魂!” “这......好吧!我便信你一次!” 方守暗下决心,猛然开启了识海,外界气流涌入,造成海面激荡,掀起了阵阵的波浪。 “嘶~嘶~” 刹那间,青烟发出了尖锐的哀嚎,在外界磅礴的吸力,给一点点地抽了出去。 “小黑你给我老实点!” 就在识海对外界开放的一刻,方守见到正在努力融入阴魂铃中的小黑动作一滞,似乎有所迟疑,便立刻怒声呵斥,同时他双手掐诀,识海内的静离瓶一阵晃动,闪身出现在了阴魂瓶的上方,以瓶口朝下,对准了阴魂铃内的小黑,随时预备着将这个不老实的家伙给再度关进去。 “大哥大哥你先听我说!”小黑急得语无伦次,“方......方老哥!我......我这不是下意识的吗?怎么可能逃跑呢?刚才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身体形成惯性了,你真的要相信我啊” 原来方守多长了个心眼,暗中留了一手,提前把静离瓶驱动了起来,就是怕小黑今次是在玩他,果然不出他所料,事实证明,小黑这厮确实是有贼心没贼胆,眼看着随时能获得自由,立刻便蠢蠢欲动起来,但让方守稍微有些心安的,小黑并非在欺他,当前恐怕真的到了生死关头,贸然脱离出去若找不到合适的宿体夺舍,它就真的玩完了。 就在方守控制住小黑,即将把阴魂铃的器灵给逼出体外之际,整个识海突然间无端地一震! “该死的!小黑你又在骗我?!”方守大惊失色,当即驱动静离瓶准备向小黑发难,然而,就在这时! “不对啊!不是我!不好!看天!” 同样对这莫名其妙的震动感到了不解,小黑正慌忙地解释时,向上一望,声音立马有些战栗地道: “它......它它它它它醒了!” “哼!莫要狡辩,除了你还能有谁?”方守不欲与小黑争辩,只想在第一时间将隐患排除,但他下意识地向上一望,脸色一变,身体立马僵住,再也不敢动弹,他口中喃喃,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血......血瞳醒了?” 第344章 黑白无常? “呜~” 长长的一声呜咽,自方守的识海内响起,只见那颗占据了半边天幕、为上百根水桶般粗细的锁链紧紧地束缚着的硕大眼瞳,竟从其血迹斑斑的体表上,蓦地探出了一个针眼似的吸管,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到那一团即将被吸出外界的青烟,一下便将其尽数吞没。 全部过程,只用了一息不到,下方方守、小黑皆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久久无人作声。 “簌簌~” 在一阵锁链的晃动声下,血瞳稍微腾出了一点位置,缓缓地睁开了眼目,如蛛丝般密密麻麻的血丝密布在眼白之上,先是四下环视了一周,旋即目露惊疑: “黑白无常?不,不是,只是一个残次品罢了,看这伤口,应是由易者造成?” 没想到,这血镰的器魂,刚一开口,便定格在了那即将化入阴魂铃中的小黑,发出了轻蔑的大笑: “尔等胥吏,在上古不过是任由踩踏的蝼蚁,但就是你这蝼蚁,竟能躲过一劫苟活至今,奇哉!” “没想到,你......你竟然还记得我?”小黑的语气明显有几分磕绊,它暗中加快了与阴魂铃的融合,但同时却向血瞳问出了那个它一直以来都耿耿于怀的疑惑: “上古时,到底发生了何事,致使仙道倾颓,古帝等圣尊接连陨落?还有天帝他老人家,是如何降伏了易者的?” 这里小黑的措辞却值得注意,它问的是,天帝如何降伏了易者,竟是在其看来,易者绝对没有打败天帝的丝毫可能吗? “就凭你?也配向我发问?” 蹊跷的是,初听到小黑的疑问,血瞳竟罕见地迟疑了几许,最终竟避而不答,转而向方守看去: “不错,你还活着,我很欣慰。”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血镰器魂对方守的开头第一句话便是赞赏,但接下来,它又阖上了眼皮,细细感受了一番后,才又再度睁开,忍不住皱眉道: “格局门?你竟成了格局门人?哼,那个格局小儿当初曾偶遇到我,使计骗去了‘无名’功法,端的是罪大恶极!没想到竟能在此碰上,这世间还真是太小了点!” “你说什么?”方守终于略微回过点神,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格局门的无名功法,竟来自于你?” 所谓“无名”,即也是魔庵派的乾坤创生道,但方守观这血瞳的说法,似并不清楚二者间的关系,而是单方面地称呼其为“无名”。 想来,如若其所说为真,那么格局门这“无名”,恐怕还真的来自于这血镰的器魂。 “哼,莫说无名,便说这方界间各大宗派的功法,哪一不是从我这流传出去的?” 说到这儿,血瞳稍有停顿,突然莫名感怀道: “自上古仙道倾颓,世间便一片冷清,我嫌太过寂寞,便造出一些‘玩具’来耍耍…只可惜有那个家伙在,平白坏了我的耍性,哼,待我出去,非将这方界、初始界上的修真者一一杀死不可!” “......” 方守听了一阵沉默,不知何故,这血瞳所言虽然听起来狂妄,但他就是没有办法去生出半点的质疑。 因是在他想来,既然连小黑这种见过大世面的都保持了沉默,那么他又有何资格去反驳呢? “方守!静守灵台!莫要慌了心神!” 小黑的声音透过传音,出现在了方守的脑中: “如今我与阴魂铃之间的融合,已经接近了尾声,但之后要经历一段时期的昏迷,但具体多久暂无法确定,我不在期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想来这血瞳受封印压制,势必不可能清醒太久的。” 受小黑一提醒,方守很快便从慌乱的情绪中脱离,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文生方守了,如今的方守,心态之坚毅,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于是他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问了血瞳几个更加现实性的问题: “我问你,你究竟因何而醒,潜居在我体内的目的为何?你我之间,是否有缓和的余地?” “本来,以尔之身份,不配让我作答,不过我今日高兴,便勉为其难地解答一下你之疑惑,以好让你未来死的明白一点,如此我心甚是欢愉......” 血瞳先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对此方守并不打断,生怕对方会临时变卦,而终于,方守的耐心,换来他想要的答案—— “第一,我之所以苏醒,乃是因你修为增长,而随着你继续提升修为,我实力亦将逐步地恢复,最终打破囚笼,将你彻底吞灭。二,我之所以留在你体内,没有任何目的,只不过是被迫封入了你之识海。最后一问,没有。” “那还真够直白,呵呵”方守对于血瞳最后一问的回答,感到了无比沉重,但他旋即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齿相讥道: “若照你说的,我大可以压制修为,这样你就得永远被关在我之识海,与我一同毁灭!” “哈哈哈哈......蝼蚁的挣扎,还是一如既往,总是能在你陷入了极度的无聊时为你增添笑料。”血瞳发出了猖獗的大笑,只见其眼中闪动着一丝狂热,“好久没听到如此愚蠢的对话,但既然你逗乐了我,那便再多解答你的一个疑惑......” 方守聚精会神地听着,只见血瞳缓缓地闭合,在重新陷入沉寂前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血色的字迹,上面涔滴着猩红的鲜血,看起来无比地狰狞: “不论你生还是死,吾自不灭。” “不论你修为高低,吾尤自在。” “不论你修不修炼,吾仍既存。” 一连三句莫名其妙的回答,令方守不禁深思,而血瞳在这之后,似乎又陷入了沉睡,瞳目完全闭合,彻底失去了动静。 “很显然,它说的都是对的,上次它偶然苏醒,不过是惊鸿一瞥,时间极短,是受易者留在古帝体内的攻击余威刺激所致,今次苏醒的时间,就明显比上次要长。” 方守冷静地思索,一一分析着前面的问答,他的这三个问题,可谓是简明扼要地切中了要害,彼此间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暗藏机锋。 第345章 沉重 表面上看,方守的这三个问题,是依据重要性循序渐进的,但实则最切身相关的,却是第一个,即—— 血瞳究竟因何苏醒? 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方守需要明确自己的策略,以为其将来彻底根除血瞳找准方向,避免付出无谓的努力。 至于剩下的两问,不过是他放出的烟雾弹,用以迷惑血瞳的判断。 毕竟,事已至此,方守根本就不期待与血瞳化干戈为玉帛,再者又有道贤的前车之鉴,他就算知道了血瞳的目的又能如何?更何况,血瞳的答案,还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没有。 设身处地地去想,若将二者的情况倒置,方守会对一只在他眼中连蝼蚁都不算的生物心生丝毫的怜悯吗? 对于这种毫无人性可言的邪物,任何的商榷,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只可惜,从血瞳的答案中,方守并未直接得出他想要的答案,而对方似也在跟他玩猜谜,让他觉得迷雾重重。 首先,血瞳说自己之所以苏醒,乃是因方守修为的增长,而随着方守继续提升,它的实力亦将逐步得到恢复,假以时日,必将能突破封印,重新获得自由。 可当方守反问,你难道就不怕我停滞不前,将你一辈子关在识海时,对方却给出了三句话,其中第一句话,是—— “不论你生还是死,吾自不灭。” 一句句拆解对方的意思,方守起码能得出三个最基本的结论: 一,血瞳不怕死,且潜伏在自身识海中的方式十分特别,不会如小黑一般,受制于他的生灭,甚至方守敢断言,自己的死,不仅对血瞳造不成丝毫的影响,反而渡老当初设下的封印,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自行解除。 这样一来,对血瞳来说,方守若死了,反倒是件好事,但根据它对方守的第一句话,即“你没死我很欣慰”又可以看出,血瞳根本就不在意它是否自由。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第二句话: “不论你修为高低,吾尤自在。” 虽在交谈中,血瞳暗示了它破除封印的前提是恢复实力,但由于其不死的属性,自然毋须顾及时间。也即是说,对于这等不死的生命来讲,时间,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故方守拿来相要挟的,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哪怕你方守,到了元婴,有了近千年的寿元,对于血瞳这种上古即存在的邪物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之一粟,根本就不放在它眼中。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反正我时间长的很,便陪你玩玩又能如何?”。 “不论你修不修炼,吾仍既存。” 最后,说到“既存”,需要先明确其与“存在”的界限。 既存,指的是“存在即合理”,与后者的区别在于,存在的前提,是具备一个观察的第三者,而既存,是不论这个观察第三者是否存在,它都是那个“空”、那个“无”、或是那个“东西”,而不论它叫什么,它都不死不灭、不增不减。 如按照这层意思来理解的话,方守顿时在不经意间,对血瞳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敬畏之情。 “太超脱了......” 方守隐隐发觉,这个血瞳不愧是存活了万古的老怪物,随随便便几句话,便让他拆解起来如此费劲。 根据方守的理解,血瞳的意思是,它既存,则合理,不受任何因素的影响,因此不论方守修炼或不修炼,都不会对其造成影响。 简言之,假设血瞳,作为一个时空中永恒存在的点,那么无论这个装载“点”的外部环境,是道贤,是方守,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对这个点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方守想着想着,思维如散开的网线,渐渐地缠在了一起,打了个死结,让他感到了无比的烦躁。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小黑,于是不经意问:“小黑,你在吗?” “在......” 小黑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方守听到,不禁迟疑起来,饶是他也听出了对方的虚弱,这个时候打扰似乎不太合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沉寂了片刻,小黑竟主动说道: “但这便是你的命,你无法回避,只能继续走下去,因为唯有成为强者,你才有资格跟命运抗争......” “小黑!你先别睡!等等!等等!” 小黑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方守连唤了两声,想来对方已陷入了沉睡,不知何时才能够融合完毕,故一时都难以再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唉......” 方守的意识退出了识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无力地坐倒在地,仰面望着晦暗的月色,心里仿佛被灌上了几斤的铅块,十分地沉重。 瞳孔倒映着月影,方守的思绪开始飘飞,而原先那如一团乱麻般打着的死结,也渐渐地松动。 “进退两难时,也唯有前进,方得一线生机......” 方守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他都想得太过乐观了,被血瞳这样的上古邪物侵入识海,他想要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一直以来,由于有渡老设下的这层封印在,他都从未正面感知过真正的危险。 同时他幡然醒悟,当面对血瞳这样的对手时,任何的投机钻营,都只是在浪费时间,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更快的速度,提升!再提升! 起码当他拥有了与渡老比肩的实力后,那么自然也就具备了与血瞳抗衡的资本,到了那时,他才算是能真正地摆脱血瞳这个“隐患”。 “那么问题来了......” 想通了这一切后,方守豁然开朗,意念通达无阻,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而也即在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已被汗水浸湿,如一个落水狗,刚被从水池里捞出来的一般,这使得他不由自主地苦笑: “过去我认为自己有胆有谋,现在看来,狗屁不是!” 在山顶上,风势如此强劲,方守都被“血瞳苏醒”这一突发事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足以见其内心,经历了何等的波动。 自嘲了一番后,方守忽然深吸一口气,眼中透出了一抹狠厉: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血瞳,别得意得太早了!究竟谁输谁赢,咱们,拭目以待!” 第346章 再赌! 天骄战结束后的第十一日,塔城上风和日丽,碧空如洗。而头顶上空的参天壁,也不知出于何等缘由,升高到了遥不可及的位置,化作了一道黑色的线条,仿佛将碧蓝的天空切分为二。 一众强者,汇聚塔城上空,在万众瞩目下,准备从参天壁底座下新开辟的传送道回归各自的宗门。 “都是因七十二洞妖的人,临走前破坏了传送道,致使不得不临时搭建,这才耽搁了诸位的行程,还望多多见谅。” 此刻,矮胖子正笑眯眯地带头向天行能者等诸势力的强者表达着歉意。 自上次陈明带头反叛后,顾天生引咎辞去了格局门执法堂总堂堂主一职,新任的堂主,据说将由无相峰首座矮胖子接任,但目前只是风传,确切的消息暂未正式地发布。 总而言之,无相峰可谓是本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 如今,也正是由矮胖子,作为代表,引领着一众首座,恭送诸势力强者离开。 新铺设的传送道,正由数名长老堂的强者,从塔城外围的闸楼上仓促铺就,只见矮胖子话音落罢,一道黑色的漩涡,便自闸楼的正对内部的框架内缓缓地生成,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由于传送道乃是新建,尚不稳定,故当前,天行等人并未急于离开,而是预备着等传送道先运行一段时间,过了最危险的时段再动身,更何况,还有一些随行人员未及时赶至。 “老猿,既然尚有闲时,你我再商量一番可好?” 正式的寒暄罢了,一众人都找着各自熟络的对象攀谈了起来,只见无形宗的无相能者,此刻正讪笑地围在老猿的身旁,像是在讨好似地,不停地从袖子里变出了一件件看去就不凡的宝物,直惹得周围的人发出了倒抽声,眼中充满了对老猿的羡慕。 不同于一帮看客,作为当事人的老猿,却是端起了架子,连看都不看无相取出的那些东西,径自背过了身去,嘴里哼起了小曲,看这样子,分明是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愿。 “老猿,你说罢!到底怎么才能将天情蚕换予我?” 无相能者见状,顿时失去了耐性,开始向老猿摊牌: “上一代母蚕时日已不多,故你手中这天情蚕,对于我无形宗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是断然不容有失的!我知道你是在介怀上次我没有出手相帮,但你我之间,交情归交情,涉及宗门,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这无相能者之所以缠着老猿,便是因天情蚕的缘故,而老猿之所以选择了对其无视,却是格局门此次危局,对方没有挺身而出,惹得其不高兴了。 见无相能者认真,老猿终于回过头来,一脸不屑地望着他道: “滚吧,算是我老猿瞎了眼!上一次无形宗遇事,难道没有我老猿仗义相帮?” “可你是老猿,是全方界人尽皆知的老猿啊!”无相能者感到为难地道,“是,你老猿多自在?在外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脸面,而我呢?我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代表了无形宗的形象,更何况还有合欢派的那帮人虎视眈眈,我能肆意行事?” “哼,反正我不管!”老猿再次将头背了过去,不欲与对方逞口舌之争,转而将瞄头指向了此刻正默不作声的天行能者,“你之前不还说要向他商量吗?那你倒是去啊!” “你!”无相能者话音一滞,脸被憋成了猪肝色,这才想起了之前他因认定了赌局天行会赢,故都一直在同后者交涉,从而冷落了老猿。 “可谁能想到赢的会是那方守啊?”无相能者顿足长叹,脸上满是懊悔。 “哼!老猿,既然你赢都赢了,可就莫要欺人太甚了!” 本来,输了赌约,天行能者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任人都能看出其心情不悦。毕竟天行舟,乃是他从元婴时便一直携带在身的法宝了,说没感情那是假的,而当初其之所以敢取出来与老猿对赌,一是代步工具已对他无用,再者就是他来访格局门祖庭后,见到本届天骄战的参赛者后,认定了老猿必输,故这才大大方方地取出来作赌注的。但没成想...... 天行能者怒视着老猿,心中恨意渐深,不由得再次下注: “老猿,这次我失你一局,算老夫倒霉,不过新一届的下界证道战即将到来,你可敢与我赌上一赌吗?赌注便是你门下方守与我不灭宫圣女萧紫铭谁更......” “手下败将罢了,老子有何不敢?”天行能者还未说罢,老猿便一瞪眼珠,登时便梗着脖子,与天行能者针尖对麦芒地道,“不过让方守同一个小女子家家比太过丢份,要比,方守也要与目前下界公认的天骄第一人——天煞宫魏天煞比,这样才不堕我格局门老祖亲传的名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天行能者立刻拍定,“到时候可不许反悔!这一次,咱们赌注今次定个大的!不如就以......” ...... 同一时间,正当各大主峰首座齐聚塔城上时,孤守峰顾天生,正与他最得意的弟子——方世杰相顾而坐,对面方世杰目光紧闭,脸上一阵扭曲,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煎熬。 良久,良久...... 当天色渐移,时已临近正午,顾天生猛地一探手,在正午的阳光落直直地洒落在方世杰的头顶百汇之际,拍向了方世杰的腹部丹田位置,接连抽出了近五条灰白色的气带,在其手中嘭地一声炸开,在空中化于无形。 “你体内残留的毁灵已被尽数取出,今后记住,若再与那方守冲突,势必不可近身,否则,一念沙都救不了你!” 顾天生拍了拍手,慢慢地站了起来,面朝着塔城的方守,露出了一脸的沉思: “而今他们也快了,若要行动,这是唯一的机会!” “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方世杰突然愤地挥拳,脸上充满了恨意,同时心有余悸地道,“原来那方守竟在暗中给我种下了五道毁灵,若非师父您在,还真给他瞒过去了!” 第347章 特来“致谢” 当初对决时,方世杰自觉只中了方守两拳,便下意识地认定自己被种上了了两道毁灵,但哪成想,方守竟暗中给他种下了整整五道!而全程,他都未有丝毫察觉,若非因其生性多疑,及时放弃使用无限经近战,恐怕早着了道了。 “方守此子,必定掩藏极深,否则也不会为老祖收作亲传。” 顾天生微微阖目,感受着冷风拂面,再次睁开眼目,面容极为地刚硬,闪过了一丝狠厉: “终究还是轻视他了,此子若在老祖派一方,我新派大好格局亦将不复再存!” “师父,那这次您默许世杰......”方世杰欲言又止,突然面露疑虑,“这......合适吗?” “既然我们不方便出手,那便给他竖立一个大敌,让他畏手畏脚,在外施展不开!” 顾天生先是冷笑,但很快收敛了笑容,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忽然皱起,不禁俯面轻叹: “我顾天生为人,向来刚正不阿,担任执法堂堂主期间,从未有过偏颇,但值此多事之秋,便唯有破例了......” ...... 格局门,塔城。 “李青丰,你找到偲偲了吗?” 陈浪天此刻,正面带焦虑地来回在塔城的屋檐上穿行。 在天骄战结束后,他们这一众天骄,由于也对情景扮演初始界的风土人情乐此不疲,故多未在格局门专以用来招待外宾的迎客殿逗留,而是在塔城内玩耍了近半月。 不过今日,来自道盟的三人——陈浪天,李青丰,李偲偲,本要同天行能者等一行人一同回归,但在临行前,前两者突然发觉李偲偲不见了踪迹,找遍了整个塔城都未能如愿,这使得他二人立刻着急了起来。 尤其是李青丰,表面上,他是以李偲偲的追求者的身份追随左右,但实则其是为监视李偲偲而打得幌子。 “如今李偲偲不见了,八成是去会她的情郎,万一要发生了点什么,邢师兄怪罪下来......” 神情逐渐地僵硬,李青丰倏地止步,双手一阵缭乱,立刻施展出了十分反复的术法,双目紧闭,开始试着探查出李偲偲的踪迹。 很快,他便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急速御空离开。 陈浪天刚想追去,但突然迟疑了一下,嘴里碎碎念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格局门施展此法,就不怕......” 但旋即,他却忽然冷笑: “罢了,既然你自己找不痛快,我又管你作甚?” 说罢,陈浪天便放弃了追赶李青丰,转而汇入了下面同样在帮忙寻找的小白等人中,脸上不住地冷笑: “探魂大法,可在一瞬间将神念分散亿万份,从而散播在整个塔城范围,借以寻出李偲偲的下落,但他施展此法,万一查出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格局门还能让他离开吗?哼,愚蠢!” “浪天,青丰可是发现了什么吗?”汇入了下面的队伍中,小白刚欲同陈浪天说些什么,但是却猛地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向街尾走出的那人望去,旋即面露惊喜: “方大哥!你在这?太好了!这段时间老见不到你,还怪想念的!你说你也真是的,紫铭姐马上就要走了,你也总不出来道个别。” 陈浪天这时回神,顺着小白的目光望去,噙上了一抹笑意:“是他?” 当前,陈浪天一行人,除了小白,还有晶族的黎远、天仙府的鹤侠女以及神泉宗的张吴兴,他们三人见到方守,皆是目露奇色。 自天骄战后,这些天骄便生出了与方守结交的心思,只可惜这位仁兄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碰上一面。 但不知今日是哪阵风,将这位神秘的格局门当代第一人给吹来了? 方守自拐角处现身后,便一路向小白他们行去,不过蹊跷的是,他竟对小白的招呼以及黎远等三人的示好一概无视,径直来到了他从未正面接触过的陈浪天的面前,客气地抱了抱拳: “这位可是道盟的陈浪天陈兄?” “哦?他是来找我的?”陈浪天稍微一愣,明显有些未反应过来,但与此同时,他却从方守对其他人的无视当中,感到了十足的有面儿。 “哈哈哈,原来是方兄弟,正是浪天!” 于是他很快朝方守回抱了一拳,满是欣赏地道:“方兄弟在天骄战上的赫赫雄风,本天才可是中意得很,最关键的,是收拾了方世杰那个废物,那才叫大快人心!” “浪天之前为在下仗义执言,方守万分感激,故特来致谢。”方守再次抱拳,不过这次,上身却微微躬起,面上充满了敬佩,“但得知陈兄即将离开,这才唐突来次拜会。” “哦?是那件事吗?” 陈浪天闻言一愣,这才回响起来,他在天骄战第二日,曾当众向所有人表示自己对方守的欣赏以及对方世杰的蔑视,而之后才引发了李偲偲、萧紫铭等一系列的表态,使得玄祖将时间延后,为方守制造了一次继续参加比赛的机会。 “哈哈哈,方兄实在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陈浪天摆了摆手,显得十分大气地道: “浪天也只是率性而为,主要还是看不惯那方世杰罢了。” “诶,陈兄太客气了!”方守退后一步,向陈浪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单独向其邀请道: “正巧,在下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陈兄,希望莫要推辞。” “就在这里不可以吗?还请方兄莫要介意,我这边随时都要同不灭宫的人汇合,故可能有些不便走出太远......不过”看到方守侧身欲向前带路,陈浪天迟疑了两秒,但很快便跟了上去,突然豁达地一笑,“既然是方兄相邀,那么便让不灭宫的人多等等吧!” “方大哥!” 就在陈浪天跟着方守即将离开之际,小白突然在背后喊了一声,显得有些失落道: “当时我也帮你发声了,难道你就没礼物送我吗?” 方守继续前走,脸上神情不变,但紧接着,他蓦然一顿,突然冷漠地朝小白吐出了四个字: “你还不配。” 第348章 为...为什么? “我呸!什么玩意儿?” 在方守走远后,张吴兴往地上啐了一口,嘴中不住地嘟囔: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竟然无视我们!亏我之前对他印象还蛮好的呢!” “看上去再好的人,私底下也架不住攀炎附势。”鹤侠女蹙起她那一对远山眉,倒是颇为冷静地道,“陈浪天为道盟邪鬼尊者最为看重的重孙,故其虽修为一般,但在道盟却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位,想来方守,也是奔着这点去的。” “不对劲。”这时,小白皱着眉头,望着方守消失的背影,感到了满心的不解: “不论是从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为举止等各个方面,这人都与平时的方守不同......真是怪了!” “喂小白!”黎远在一旁气不过地道,“他都如此对你,怎地你还帮他讲话啊?难道不感到气愤吗?!” “气啊!怎么不气?”小白忽然有些失落道,“枉我还一口一个‘大哥’地叫他,结果却换来一个‘你不配’!哼!” “唉,罢了......”听别人抱怨了一通,最先发起不满的张吴兴反而却释怀道,“方界以实力为尊,我们今后可要努力了,最后不要被这些后起之秀给超越了!” ...... 离开了主城,李青丰一路向塔城的边缘行进,最终,他停到了一处尖塔前,默然沉吟良久,突然对着一处无人的方向开口说话: “动手吧,为了这一刻,你应是筹备许久了。” 就在其所注视的那处无人之地,陡然闪现出一团黑色的雾华,随即从这团雾华中,走出了一道素雅的身影,她有着红润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发髻,散发出了逼人的贵气。 而这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李偲偲。 “你是如何发现的?” 李偲偲面目沉重,忽然有些不解地问: “按理说,我之企图,应是天衣无缝才是。”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无时不刻不想置我于死地。当然今日,正值一众强者汇集,自认为一切无碍时,便会自发忽略了他们眼皮底下的塔城,仔细一想,确是你动手的良机,不过,真正让我察觉到端倪的......” 说到这儿,李青丰微微一顿,旋即他面上,露出了一抹无所谓的笑容: “是方守!” “你将方守怎么了?”李偲偲神情顿显得有些激动。 “啧啧,还不承认吗?你喜欢那个方守。”李青丰面露不屑,“一个格局门的小修罢了,遇上邢师兄,他能活过一秒吗?” “我问你!把他怎么了!”李偲偲目露杀意,浑身气机骤然爆发,逼得李青丰不由后退了几步,这才勉强没被冲倒。 “别慌!尽管我想收拾那方守不费吹灰之力,但毕竟是在格局门中。”李青丰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神情忽然有些恍惚道,“只不过,在来的路上,我见到他了,而根据我在陈浪天身上留下的窥伺蚊显示,你那位义兄的目标,还是正是陈浪天呢!这可是好笑了呢......” “废话少说!”得知方守并无大碍之后,李偲偲全身彻底踏出了雾华,额上布满了不正常的黑线,对像是磕了药般的、身形左右摇晃,开始潜入到周围的环境中消失不见的李青丰道: “李青丰!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更无理由去如此监视我,既然你触及了我之底线,那你!” “嘭”的一声,李偲偲浑身崩裂,化为了一团黑烟,无数致密的线条如碎发般从烟气的外层探出,凌乱地在半空蠕动。只听李偲偲的怒叱之声,正从这团黑烟徐徐地传出: “就去死吧!” ...... “方兄!我们是不是走得有些远了?究竟是怎样的礼物,难道在这里不能给吗?” 跟着方守走了老远,陈浪天疑心渐重,不由得反复猜度起方守的真实意图,但毕竟,是在格局门的大本营,又有那么多人亲眼见证方守邀自己离开,故他丝毫不担心其当前的安危,反而是对方守的目的感到了不解。 “快了,就快到了,这个礼物,可是在下精心为陈兄所准备的。” 方守只顾闷着头在前带路,期间也并不多言,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方兄!你的心意,浪天收到了,但再往前,便是塔城的边缘,而格局门祖庭大阵,是会对任何走出此范围的外来人士发动灭顶攻击,故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方兄不要再卖关子了!” 陈浪天忽然止步,面色坚决地,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走一步。 “唉”摇头一叹,方守大感头痛地拍了拍自己的侧脑,仿佛是在自语,“这里还是有些不安全,罢了!既然有师父在,那么想必也不会为他人所察觉的了。” “师父?你是指......格局老祖?” 听了方守的自语,陈浪天恍然大悟,任谁都知道,这方守,乃是格局门老祖亲传,其师承,正是格局老祖本人,于是他禁不住暗暗想道: “难怪他显得如此神秘,原来是格局老祖这种大人物要见我吗?不过日前盛传格局老祖在闭关时遭到山海妖主的追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难不成是逃回来了吗?” 怀着一丝忐忑,陈浪天继续向方守行去,他抬起双臂,刚想向方守抱拳以好问清缘由,但就在他低头的刹那,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光华,脖间涌现出一抹温热,原来竟是汩汩的血流,正从他的脖颈处溢了出来,很快便浸湿了他的上身,最终在他的脚下晕出了一滩妖艳的血迹。 “为......为什么?” 陈浪天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望着方守嘴角噙着的一抹冷酷的笑意,不甘地仰倒在地,彻底断掉了生气。 “师父赐我的这上等灵器——灭仙钩就是好用,竟然一招便灭去了一个结丹的强者......”收回手中的银色鹰钩,方守自语了一声,旋即便扭身离去,全程面上不带有丝毫的波动。 但就在离开的路上,距陈浪天的尸体已有一定的距离后,方守的面目一阵沙化,突然间变成了方世杰的容貌! 只见他嗤笑了一声,一脸快意地舔着舌头,压抑地阴笑了起来: “陈浪天!你这蠢货!这便是你招惹我的代价!” 第349章 炸了! 扑通! 李青丰浑身是血,双膝跪倒在地,他望着自己胸口上横插的透明镜面,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你竟铺设幻象,将我引至塔城之外,大意了!终归是大意了!” 当前,李青丰面朝的方向,乃是塔城的内部,而此刻,周围环境竟一变再变,原本作为警戒标的尖塔,开始向内回缩,对应着,其所身处的位置,竟成了塔城之外,也即,格局门的悟道场范围外,属于生人勿进,进之则死的区域。 这样一来,局势也就明朗了。 李偲偲暗中设局,将塔城外围的部分区域做成扔在塔城内的样子,从而引李青丰上钩,误入塔城之外,遭来了格局门祖庭大阵的全力轰杀。 “你罪有应得。” 李偲偲的身形,从一处阴影中走出,她望着那气息逐渐步入微弱状态的李青丰,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若非你惯于偷袭,试图从我后背攻击,我又怎能轻易引你中招?” “难怪......”这一刻,李青丰突然醒悟,“我道你明知我长于袭杀,何以如此大意,只维持一个方向,原来是有意将后背暴露于我,引我出塔城的范围。” “你明白得太迟了。” 李偲偲最后从手指中发出了一道黑线,径直灌入到李青丰的头顶百汇,只见汩汩涌流,顺着这根细线,进入了前者的体内,引得她一阵迷醉,仿佛品尝到了绝佳的美肴,发出了诱人的吟叫。 “实力的诱惑,当真胜过了一切,李偲偲,若不想走上法华圣尊的老路,我劝你还是早日投入邢师兄的帐下,找一个靠山不比自己费心费力地修炼要强?” “闭嘴!死到临头!还敢替邢牟说话?”李偲偲怒喝一声,手指间当即再次发出了数十道黑线,尽数灌入了李青丰的百汇穴,一瞬间引发了对方的惨叫。 “李......李偲偲,我有重要消息要告知与你,你若杀我,会......会后悔的......” 说完了这句,李青丰便头颅一歪,彻底闭过了气去,反观其印堂发黑,大睁的眼眸充斥着不甘与苦痛。 “你为阴阳圣尊的弟子,若让你多活片刻,说不得就让你将消息给传出去了!” 用黑线将李青丰的尸体拽回了塔城内,李偲偲从他的怀里搜出了一枚菱形的吊坠,材质像是一种青灰色的木头,此刻正闪动着莫名的光彩,而从其光彩中,正映射着方才李偲偲动手杀人的一幕。 随手将这吊坠捏碎,李偲偲终于安心,长舒了一口气,道: “还好格局门的祖庭大阵阻挡了消息的传出,这下子,终于万无一失了,接下来,我再以易容根将他的面貌彻底改换,这样一来,李青丰这个人,就会从格局门彻底地蒸发掉了,事后若阴阳圣尊询问起来,我大可以推到格局门那头,不对!” 电光火石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使得她不由得自问: “但观李青丰临死一刻的神态不似作假,难不成他还真掌握了什么重要的消息不成?且此条消息,与我相关?在这格局门中,会是什么呢?不好!是守哥哥!” 李偲偲灵光一闪,忽然忆起了之前李青丰曾说方守去寻陈浪天一事,开始她还没察觉,但如今回过味来,却立马觉出了不妙! “以我对守哥哥的了解,他是决计不可能无端去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的,而经过这段时间对陈浪天的观察,其也从未表露出曾与守哥哥接触过的迹象,如此下来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 李偲偲脑中思绪脉络逐渐地清晰: “那人不是方守!有人想害他?!” 瞬间惊醒过来,李偲偲迅速破坏掉周遭的环境,同时将原本想随便丢弃的李青丰的尸体收入了储纳手镯中,立刻动身出发,消失在了塔城之中...... ...... 同一时间,塔城内乱作了一团,各种执法堂的人员分散四处,将无关人等全部集中起来。 “搜!是方守干的!” “堂主传下命来,要迅速将其抓捕归案,凡提供可靠情报者必有重赏!” “不好了,无限峰那边传来消息,方守的全部行装都已收拾干净,想来是准备跑路了!” ...... 嘈乱的动静,惹得塔城内毫不安生,无数对迷惑的眼神,正对着上空的一幕感到了古怪。 当前塔城中,几乎汇聚了大半以上的格局门弟子,他们被执法堂驱赶着,穿过了一条条蛇形的小道,去到了中央处的先祖殿堂前。 此刻,矮胖子一脸铁青,手里握着一枚青灰色的菱形吊坠,望着上面闪动的光芒中展现的画面,额上青筋暴突,一阵纠葛后猛地递给了一旁的老猿,道: “看看他干的好事!” 从矮胖子手里接过了吊坠,老猿满面疑色,但在从光芒中残存的气息中感受到那独属于方守的波动后,顿时捏紧了吊坠,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给我拿过来!别想毁灭罪证!” 天行能者赶忙凑上来一把夺过了吊坠,他冷笑了一声,向着在场的格局门首座扫视了一圈,将手中的吊坠高高地举起,让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探查到吊坠上光华的内容: “浪天为邪鬼圣尊的重孙,如今在格局门内遇害,你们每一个,都难辞其咎!而邪鬼圣尊将其重孙托付给我,我必要有一个交代,故今日,这方守,要交予我带去道盟发落!” “这不可能!” 老猿缓缓地摇头: “先不说方守为我门中老祖的亲传,除了老祖以及长老堂外,无人可以强行将其带走。且方守从未与那陈浪天产生过交集,又因何会贸然动手,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要先等我格局门内部查清了再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替犯人狡辩?看来你格局门近些年坐大,真是连道盟都不放在眼里了!” 天行能者怒视着老猿,将菱形吊坠移到了他的眼前,一字一顿地道: “这吊坠乃是由仙墟记忆木特制而成,可在佩戴者死亡前的一刻,记录在场发生的一切,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而每个修士的真元波动都属独一无二,决计不可能出现两个气息完全一致的人,故凭记忆木中存纳的一丝凶手的真元波动可以判断,此人,正是你门中的老祖亲传——方守!你还要作何解释?” “谁说这世间就一定不可能出现真元波动相一致的情况?” 第350章 被捕! “沧青?”天行能者双目微眯,见说话的,乃是格局门唯一的一位女首座沧青,语气不由得缓和道:“这天地间,倒是有一种奇物,使用后,可叫人短时间内改易容貌、体态、声音乃至气息等等特征要素,不过此等奇物早已于万年前绝种,故当今世上断然无可能再有使用之机。” “天行能者所说不假,但沧青所言,却是另一种可能。” 沧青款款走出,面上波澜不惊,点出了一个人的名号: “三邪荧惑。” “你指的是......”天行能者眼神微眯,“格局门初代强者,四邪老中排行第三的那位吗?” “没错,正是此人。”沧青微微颔首,本就韵味十足的美目中闪现出一丝魄人的神韵,“众所周知,荧惑身居变化之能,且其之变化,可完整地拟化出任何人的全部特征,故其极有可能,暗中潜伏在了格局门内,变化成我门中最具天赋的弟子的模样,杀死陈浪天,欲图栽赃陷害!” “原来是这样!”矮胖子一拍脑门,顿时恍然大悟,“没错了,定是如此!我道是方守为何好端端地对陈浪天下手,那岂不是自找不快吗?” “呵呵”就在矮胖子话刚落罢,天行能者便发出了低沉的讥笑,“格局门的诸位,为了包庇罪犯,你们竟编排出了此等低级的桥段,任谁不知,他荧惑被关押了近万年,实力衰退严重,如今好不容易逃脱,不先回去恢复实力,而是留在这里祸害一名弟子,这可能吗?” “天行能者,你先莫要动气,如今真相未明,沧青也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尚未盖棺定论不是?” 鹤首峰的李和风,顶着他那一对浓密的眉发,忙出来打起了圆场。但就在这时! “报!嫌犯带到!” 只见两名元婴修为的大修,押解着一名披头散发的青年,在众目睽睽下从塔城的一处飞上了高空,来到了矮胖子的面前,先行问好: “见过邯首座。” 下方先祖殿堂前的无数弟子见状,纷纷哗然,近来风传矮胖子将继任新一届的执法堂堂主,如今看到执法堂的大修对矮胖子所表露出的恭敬姿态后,传言已基本坐实。 执法堂,为格局门独立之机构,职责为监管门内弟子日常行为,清剿叛徒及抓捕、看押触犯门规者,像上次祖庭监牢内因公殉难的守卫们,便都是执法堂的人。 平日里,除总堂堂主,需由长老堂直接委派外,其他一概事务,皆以上级交委的命令为大。 故不论你何等身份,只要是格局门内的弟子,只要得到命令,执法堂都会按同等规格处理。 “你们给我放开!放开我!” 被两名元婴大修摁着,这被缚之人显得极为地暴躁,只见其身形干瘦,披散的长发露出了额前的一个好像闭合的眼睛似的鼓包,刚毅的面容上,正充斥着强烈的愤慨。 而此人,除了那杀害了陈浪天的“罪魁祸首”——方守,又能是谁? “你们凭什么抓我?老猿,正好你也在,今天这个事,我跟他们执法堂没完!顾天生呢?你让他出来!是不是又想假公济私?” “咳咳”轻咳了两声,矮胖子踱至了方守的面前,抬起了他的下巴,目视着他的眼睛,道: “如今执法堂的堂主,是我。” “什么?不是顾天生?” 方守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于是他立刻察觉到了周遭环境中略显得压抑的氛围,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 “哼,好一个会演戏的小子,看我不......”天行能者将他的鹰钩鼻都快给气歪了,径直指着方守大声指责道: “快说!你为何要杀陈浪天!” “陈浪天?这人是谁啊?我何时曾杀过他?”方守感到了莫名其妙,努力自在脑中检索着这个名字,半响才反应过来: “我隐约有点印象,难不成是此次来访我格局门的道盟天骄中的那个......陈浪天?” 联系天行能者的话,方守心头一沉,顿时意识到了自己必定在无意识间,陷入了某个被人为设下的陷阱当中,于是他赶忙解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口中的那个人,绝非是我!” “还敢狡辩!”天行能者踏出身来,决定要亲自盘问一番,但却在矮胖子略带威胁性的目光下,无奈退了回去。 将天行能者逼退,矮胖子回过头来,满面忧虑地再度直视着方守: “方守,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如实回答,一个细节都不准遗漏,因为这将决定你能不能洗清自己的罪名,懂吗?” “虽然不清楚我到底有何罪名,但我一定保证会如实作答。”方守点了点头,静待着矮胖子的下文。 “我问你,今天你是何时来到塔城,且来次的目的是?”矮胖子问出了他的首个问题。 方守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刚到塔城不过片刻,而后便在外宾居住的迎客殿前被捕,至于来次的目的......” 说到这儿,他稍一停顿,见周围人中,并无其所熟知的人,故便摇了摇头,略有几分感伤地道: “乃是突然得知我义妹李偲偲,今日便要离开,故便急忙赶来,希望能在她临行前再见上一面。” “好一个再见上一面!”天行能者听了怒笑出声,刚要忍不住质疑,便再次被矮胖子打断。 “但据可靠的消息称,你一大早便动身离开了无限峰,按照正常的速度,你该早就到了这里,那么之前那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又去了哪里?” “这......”方守陷入了为难,因是这一问,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骤然意识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即—— 他缺乏不在场的证明。 “我......” 但不论如何,形势比人强,方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偲偲马上要走,我却未能尽地主之谊,心中有愧,便想着先去十万大山里采摘一些野物,作为临别赠礼,但由于时间仓促,我只找到了一物,现正躺在我的乾坤戒中,你们为我松绑,我自会取出来证明给你们看。” 第351章 真相? “给他松绑。” 在矮胖子的示意下,那两名元婴的大修放开了方守,任由其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株心形的绿色植株。 “连理草?” 在场的人纷纷惊异,当前方守取出的这种植株,他们非但熟悉,而且还颇为心动。 之谓“连理”,便是此草成形时,乃是由两股草结绳而织就,后人为分离后,两根草绳将自发地盘成心形,除非一方损毁,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地毁坏掉单个的一株。 故因这种特性,不少方界的道侣们对此趋之若鹜,连理草在方界的售价也被炒上了天。 “众所周知,这‘连理草’作为赠礼,最适道侣之间,李偲偲与你,乃是义兄妹的关系,难不成你们......”矮胖子一副了然的神色。 “不是的,实则此草,我别有他用。” 方守刚想解释,由下方,在无相能者的带领下,其余诸派的天骄,尽都汇聚而来,这之中,除了小白、张吴兴、鹤侠女、黎远这四人外,停留在迎客殿中的萧紫铭与奎爷也都一并跟来。 然而,最惹人瞩目的,却是陈浪天的尸身,正由一位不灭宫的强者放置于一具水晶棺内,随前一队人一同来至了“风暴”的中心,与方守对峙了起来。 “嗯,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天行能者出列,将小白等人邀至了身边,向他们询问道: “陈浪天死前,曾与你们呆在一处,是吗?” “没错。”黎远第一个出声,她轻瞥了方守一眼,十分肯定地道: “后正是为此人设计引走,才惨遭杀害。” 在黎远说完,天行能者冷笑连连,他走至方守的面前,将那由青灰色的吊坠呈在他的面前,喝道: “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做的!有人在假冒我!”从这吊坠中闪动的光华中,方守不可思议地亲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用一件银色的鹰钩武器将陈浪天杀害,于是他立刻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喊: “这法器绝非我有,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老猿!” “灭仙钩,为千年前华儿的法宝,后遭遗失,多数人料想是被老祖收藏了起来,你身为老祖亲传,自然嫌隙最大,故除非老祖现身,你断然是无法凭此洗脱罪名的......” 老猿将要害关系说与了方守,不过他同时却暗中向其传音: “方守,你莫要着急,今番必是有人设局陷害,说不得此次,我们还只得以强力保你了!” 听到老猿会“保”自己,方守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仍不免忐忑,思索着到底是谁在整他,但想来想去,除了方世杰外,他也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这之后,天行能者将吊坠一一与小白等人看了,他们在见到陈浪天被杀的一幕,皆是惊疑不定地回看着方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小白,据说你与这方守,还曾有旧,那么便由你来说说看,此次事件,可有何疑点?” “疑点?能有什么疑点?”黎远看着小白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替他答道: “这方守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了,此等性情,与陈浪天遇上,自然容易起冲突了。” “不对,黎远,你别说话!”小白横了黎远一眼,他先是看了一眼方守,接着便皱眉道: “当时,确实是方大哥出现,喊走了陈浪天,但那个方大哥,并非我所熟知的他,反而给我以一种陌生感。” “小子,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天行能者见小白似欲替方守开脱,当即绷着脸问: “我便问你,你可敢确定,那叫走陈浪天的人,是否为方守本人?” “这......”见方守将目光移向了自己,小白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实话答道: “除了性情外,便是他本人不假。” “好,那下一个......” 在小白之后,天行能者又对张吴兴与鹤侠女盘问了一番,在确定无误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如今可以基本认定,杀害陈浪天的凶手,便是你格局门的方守!” “天行,结论不要下得太早!” 见天行能者试图结案,老猿终于按耐不住,上前推开了天行,去到了方守的面前,并从对方的手中取过了连理草,问: “既然你说,自己之前的时间都用于寻找这连理草,那么有何证明呢?” “没有证明。”方守苦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全程并无任何人在场。” “那你这连理草又是送给谁的?”老猿这时也不免疑惑起来,“你一直对外宣称,李偲偲是你的义妹,但你为何又要送此草给她?难不成你们真的......” 听到这儿,萧紫铭与奎爷暗中对视了一眼,只听奎爷向萧紫铭传音: “大小姐,看来你之前果然受骗,这方守乃是一个花心男,竟与他的义妹也有说不清的关系。” “......”萧紫铭一阵无言,但其望向方守的目光,也不由得一黯,面上难掩失望,“罢了,今日之后,我与你再无丝毫瓜葛。” “不是的。” 正值萧紫铭想到这儿时,方守却忽然说道: “其实我这礼物,并非是送给偲偲。” “那你为何先前......”老猿话音一滞。 “扑通” 萧紫铭呼吸一阵急促,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她俏脸燥热,用余光感受到了方守的目光,正逐渐地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我是送给萧紫铭的。” “什么?!” 一众天骄皆是惊异于方守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尤其是小白,下巴都差一点被惊脱臼了。 一名男子,向一名女子送连理草,这表达了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哼,谎话简直是张嘴就来!” 不过天行能者,却在这时泼起了冷水,只见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向着方守发问: “我问你,你可知萧紫铭婚约一事?” “我知道。”方守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你明知她有婚约,还送其连理草,这道理能讲得通吗?”天行能者仿佛就像是一个掌握了真理的神明,从高处俯瞰着方守,眼神满是轻蔑,“要我说,你分明就是被当场捉住,自知解释不通,便将之前寻到的连理草取了出来,谎称为你不在场的证据,实在,低劣的很。” “别自以为是了,她有婚约又如何?这就能阻止我喜欢她?阻止我们两情相悦了吗?!” 第352章 暴躁的天行 事件回到今早,方守偶然从无限峰某位弟子的口中得知,今日诸势力大修将会率队离开,而同时离去的,还有道盟的三位天骄以及不灭宫的弟子。 这样一来,方守的计划,便被彻底打破。 原本,在他的预期中,李偲偲、萧紫铭二女会多停留一阵,因此他也就安下心来,等着讨“方”大会的风头一过,他再出去找她们不迟。 然而,他却没想到,今日二女便会离开。 满心懊悔下,方守当即出发前往塔城,但在途中,他却突然想到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去见似乎说不过去,于是又折返回去,想要从十万大山中找点“山珍”送给她们,作为临别赠礼。 虽说十万大山物产丰饶,但也不至于夸张到遍地是宝的地步,最后找来找去,方守也只寻到了一株连理草,计划送给萧紫铭,但至于李偲偲的那份,由于时间仓促,他也来不及再多耽搁,便只好硬着头皮去道别了。 但无论如何方守都没能想到,他前脚刚到塔城,后脚便被两个自称是执法堂的陌生修士给强行绑了,押送到了格局门新铺设的传送道前,这才有了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更何况,她有婚约又如何?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大不了,我便抢婚!” 方守那低沉的宣告,犹如一颗巨石,落入了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当其冲的,便是此次不灭宫负责带队的天行能者,他回头狠瞪了萧紫铭一眼,抬手便欲给方守一记掌掴。 “天行,格局门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截住了天行能者的巴掌,老猿冷冷地一瞪,“莫说方守是我格局门老祖的亲传,便是一名普通的弟子,你也无权如此对待!” “这方守出言不逊,胡乱玷污我不灭圣女,岂能容他?”天行能者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够了!” 一声娇叱,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天行眼角一抽,顿时回身望见了萧紫铭那张铁青的脸,只听,她一脸阴沉地说道: “我为不灭宫圣女,在门中地位列于尔等之上,天行你屡次犯上,肆意替我开口,我都忍下了,但从即刻起,你若再敢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必上告师尊,对你严加处置!” 在萧紫铭说罢后好一阵,场中都一片死寂。 这一刻,不止是旁观者,就连天行能者自己,都没想到萧紫铭竟敢如此跟他讲话。 但并不理会天行能者作何反应,萧紫铭自顾自地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了方守的面前,对他莞尔一笑: “你的礼物很好,我会好好珍藏的。” 旋即,她便伸出柔荑,在老猿懵懂的状态下,取走了他手上的连理草,从环绕而成的两条草绳中抽出了一根,在其手中自发地蜷曲成了心形。 将原有的一半递给了方守,萧紫铭将另一半心形的连理草,郑重地用发丝串好,套在了自己的雪白的脖子上,认真地向方守发问: “好看吗?”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方守望着萧紫铭脸上漾开的笑靥,意识陷入了停顿,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好看”方守下意识地点头,脸上写满了陶醉,“特别好看。” “你们!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天行能者的鹰钩鼻子里喘着粗气,袖口一甩,便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行将二者分开,他恶狠狠地瞪了萧紫铭一眼,但却忍住没有发作,而是亲自横抱起陈浪天的棺椁,向在场的所有格局门人都一一对视了一眼: “我算是看出来,格局门对今日之事,并不想做一个解释,那么日后自有邪鬼圣尊向你们亲自讨要说法,我们走!” 说罢,他便欲穿过格局门那刚刚搭建起来,尚未完全稳定的传送道离开,不过就在这时! “天行,天行!” 不灭宫队伍中,忽有另一名老者,出列拦住了暴怒的天行能者,一脸难为情地道: “道盟还有两名弟子尚未汇合,我们......还......不能走!” “对了!我这才刚想起来!” 小白一拍脑袋,顿时回想了起来: “先前我们之所以耽搁了汇合,也是因李偲偲突然失踪,我们出动去找,期间才发生了这等惨案。” “什么?李偲偲又不见了?” 天行能者爆跳如雷,径直指着方守再次怒问: “说,是不是你,将李偲偲也给害了?” 随后,他又猛地回头,转而向小白问道: “李青丰呢?李青丰又去哪了?” “李......”被天行的气势一惊,小白略一语塞,旋即才强忍着不适回道: “李青丰去找李偲偲了。” “天行老儿,我发现你脑子是不是不够用?为什么会这么蠢?连我都看明白的事,你到现在还犯糊涂!” 这一次,饶是方守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被天行这老头给气乐了,他站直了上身,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对天行能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格局门诸位首座,之所以不再对我问询,非是有意包庇,而是他们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首先,若我要杀陈浪天,何不找个机会偷偷下手,而是要先当着小白他们的面,将陈浪天喊走,这岂不是堂而皇之地告诉世人是我下得杀手?” 众首座纷纷颔首,显然,他们亦是想到了此点,故才选择了沉默。 “其次!”只听方守继续说道,“从一开始,事件便扑朔迷离,而正当所有人都感到了疑惑不解之际,天行老儿你却急不可耐地要定我的罪,故我大胆推测,真正的凶手,便是天行老儿你!这样一来,一旦坐实了是我下的手,那么你也将排除了嫌疑,因此,天行老儿,我倒想反问问你,到底将偲偲他们藏到了哪去?!” 方守振聋发聩的喝问,径直令在场的人微微一怔,尤其是格局门的各大首座,顿时想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可能。 “方守说的没错!”老猿也对天行能者目露怀疑,“上次我曾亲见陈浪天对天行你出言顶撞,故天行极有可能因此怀恨在心,暗中假冒方守!” “一派胡言!”天行能者举起了手中的青灰色吊坠,向所有对其质疑的人示意道: “诸位都并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应是知想要修士之间相互伪装的可能性有多大,如今这记忆木已将其中的画面向邪鬼圣尊传输了过去,故既然老猿他怀疑是我,那么还是等他圣尊他来了之后再行定夺!” 老猿听了天行能者的话,面色骤然一变,不过他刚待要反驳,骤然从塔城下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像是某个女子发出—— “我知道是谁干的!” 第353章 平息 “偲偲?!”一听这声音,方守立刻精神,连忙移动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素雅的女子,正用绸带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身形不稳地飞上了半空。 见状,立即有格局门的人上去帮扶了一把,而在见到绸带中被拖行的男子时,他们目光纷纷一凛,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 “带上来!” 矮胖子也察觉到了异状,当即命人将那男子拖了上去,而定睛一看,他顿时大骇,又将尸体一一推向了老猿等人,最后,呈放在天行能者的面前,全体默然无声。 “若这尸体是方守......呃不对”小白晃了晃脑袋,却是最先打破了僵持的气氛,道: “若这尸体便是假冒了方大哥的人,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又会是谁呢?” 原来,由李偲偲带来的这名浑身是血的男子,竟是一个从外貌、到气质再到残留的真元波动上竟与方守一模一样的尸体。 探手在这男尸的身上一摸,老猿沉吟半响,最终缓缓开口: “初步断定,此人死亡,是由我格局门的祖庭大阵所致,但进一步探查,又发现了法华......不” 说到这儿,老猿立即改口,将目光移向了李偲偲: “这是你的杰作吧?” 面对老猿的质询,李偲偲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有几分颤抖着道: “是......是的。” “那他的身份以及前因后果,还必须由你这个当事人来揭露了。”沧青这时出面,对李偲偲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眼神,旋即打出了一道手诀,贴上了李偲偲的印堂,令她的情绪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这人是李青丰,而正是他,装扮成方守,杀掉了陈浪天,并欲图栽赃嫁祸。” “不可能!”李偲偲说话期间,天行能者便一步并两步地来到了“方守”尸体前,双手在他的发髻中摸索了半天,最终“撕拉”一声,扯掉了一张薄薄的面皮,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个树木的根状物,旋即化成了灰飞,被风吹向了四面。 “果然,是本该万年前便已‘绝迹’的易容根,没想到能在这里出现?!” 老猿惊叹一声,随即见那原本是方守模样的男尸,面目、体型乃至气息都在逐渐地更迭为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青丰......这......”天行能者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双手抱后,痛苦地蹲了下来,不住地拍着自己的两边侧脑,喃喃自语道: “李青丰为道盟阴阳圣尊的弟子......如今先是邪鬼圣尊的重孙,后又是他,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行能者的最后一句话,近乎于吼出来的。 至今,他都无法料想楚事情的原委,缘是在天行的内心,宁肯相信是方守动手,也不愿意承担“监护不力”这样的罪责,毕竟,当初嘱托他的,可是道盟的两位尊者! “事情是这样的......” 在老猿的示意下,李偲偲对整桩事件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首先,是两日前,陈浪天、李青丰之间,因为一些琐事,爆发了激烈的口角,故李青丰怀恨在心,便生出了在格局门内杀死陈浪天并栽赃家伙的打算。 但恰巧的是,就在其选定了时机,准备暗中行动的前夕,却不小心为李偲偲撞见,故决定连李偲偲一并除掉,而李偲偲自知不是对手,便潜藏了起来,希望能引得高层的注意,从而摆脱拥有易容根能够做到绝对伪装的李青丰。 再后来,李青丰假意寻找李偲偲的途中,折返回来,假冒成方守的模样,对陈浪天实施了暗杀,并同时通过秘法找到了李偲偲的踪迹,但最后却一头撞入了对方早已设下的陷阱当中。 最后,便是身负重伤的李偲偲,拖着李青丰的尸体,回到了这里向众人解释清楚了原委,还了方守清白。 事到如今,再联络上之前的种种疑点,一切真相大白。 李偲偲被带去了救治,并自己提出,要留在格局门修养一段时间,同时还能顺便参悟一下“无名”,而出了这档子事情,天行能者自然不会有精力去管这些枝叶末节的琐事,便任由李偲偲留下了下来。 更何况,李偲偲能留在格局门,也是件好事,这样也能避免道盟的托付给他的三名天骄全部在他看护期间折戟的情况。否则那样,他决计无法交代。 而后过了没多久,传送道彻底稳定了下来,不再会有空间乱流等危险因素存在后,不灭宫、晶族、天仙府、神泉宗这四大势力逐一撤离,最后是无形宗,带队人无相能者苦求老猿交换天情蚕无果后,便对原本要跟着离开的小白施了个眼色,不顾对方苦涩的表情,强行令其如李偲偲一般留在了格局门中。 “吗的,就这样走了?我的无形宫佳丽三千们,没了白爷,谁来满足你们呜呜......” 小白垂头丧气地飞到了方守的身边,见其脚下踩着擎天胎剑,颇有些站立不稳,故便放弃了环上他肩膀的打算,而换成了轻拍两下:“所幸有方大哥你在,我倒也不算寂寞!” 说罢了这句,小白微微一怔,突然发现其双眉紧皱,纠成了两座小山,顿时反应了过来,顺着其目光尽头,那原先佳人所在,但如今却空空如也的一片虚空道: “唉,方大哥啊,没想到你对我紫铭姐竟有如此痴心,这若让渊盟里的那帮兄弟姐妹们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是谁?”方守像是在自语一般。 “啊?”小白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是谁?!”猛地箍住了小白的肩膀,方守双眉紧皱,脸色阴沉的要滴水,“紫铭的婚约对象,是谁?!!” “狂尸岛天煞宫的魏天煞!”小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方守扭头便走,全程绷着张脸,被同样面色不善的老猿给接回了无限峰。 “方守您好,我是......” “这位便是方守兄吧,不好意思,方才真是误会......” ...... 途中,晶族的黎远等人飞身上来,刚欲同方守解释清楚误会,便又被再一次地无视,不由得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尴尬。 “真是误会,误会个屁啊!”张吴兴说完了剩下的话,不由得朝底下啐了口唾沫,但也不知砸中了谁,惹得下面一阵谩骂。 “哼!真是的!看来这个‘真的’方守,也不怎么样嘛!竟然无视我们!”黎远也是怒气冲冲地道。 “嗯,如此看来......”最为淡定的,还是属天仙府的鹤侠女了,只见其山眉微皱,似是在认真地思索,“李青丰模仿的,还有几分相似......” “唉,你们不懂。” 这时,小白揉着他那快被方守大力捏碎了的肩膀靠上了前来,呲牙咧嘴地倒抽了几口冷气: “自古......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第354章 清淡公子 在一场针对方守的栽赃,被告破之后,格局门内外,皆是暗潮涌动。 格局门西岸,那外形如一条双头巨龙般的恢宏建筑——长老堂外,乃是无垠的崖海,在夕阳下闪动着粼粼的波光。 黯淡的金色,仿佛被洗炼的金沙池,在成为无数掘金者的天堂的同时,也化身为了白骨森森的修罗地狱! “数十万年前,崖海上罕无人迹,得益于修者崛起,才使得这淼淼之海出现了人烟,慢慢地群雄并起,九州上的无数大型势力都试图来分一杯羹,只可惜最后反倒让我们这个小小的岛宗持续坐大,不仅称雄崖海,甚至取代了上古派成为了九州的新一代九大势力之一!你知道,这说明了一个怎样的道理吗?” 此刻,正是在天光逐渐黯淡、夕阳落入海平面之际,浩瀚汪洋上,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正随着海浪起伏。 将视线拉近,入眼的,乃是一艘孤帆,帆舟前端,盘腿坐着一名清淡的公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绸缎雪白。 他身后不远,船尾端,坐着一平凡的少年,有规律地拉动船桨,推着小船不断地向格局门筑造在海岸边的宏伟闸关划去。 听了前面那公子的疑问,这少年思索片刻,而后沉吟道: “这说明了,群龙不压地头蛇?” “这道理没错,但还是太过浅显。” 清淡公子摇了摇头,给出了他自己的结论: “在我看来,放弃海洋,就等于放弃了整片大陆!” “为什么呢?”少年侧着脑袋不解。 “因为崖海上资源之广袤,就算是九州与山海界加起来都无可比拟,依托着如此丰厚的资源,我天煞宫岂有不坐大的道理?反观格局门,明明紧邻崖海,却竖起高墙,虽说阻挡了外敌,但同时却也将自己关进了牢笼!这在我看来,无异于慢性自杀!毕竟,哪怕是参天壁竖在这里,也不过是一道墙罢了,岂能挡得住我辈修士?” 在说这话时,清淡公子的面上充满了孤傲,他嘴角勾起的淡淡的弧度,也无时不刻地在流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到底是没能理解清淡公子话中的深意,少年所幸不再多虑,而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道:“天煞,那接下来呢,我们还要继续靠近吗?再往前,想必便会为格局门长老堂所察觉,到时候我们可就危险了!” “喂喂!你也太小瞧我魏天煞了吧?区区一个格局门的长老堂,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原来,这一身白衣的清淡公子,正是轻装简行出海的天煞宫当代天骄之首——魏天煞。 而天煞宫天骄分为三等,人煞,地煞,天煞。其中人煞最多,地煞零丁几个,至于天煞,则是万年一出的绝世天才,方能配得上此称谓。 这魏天煞原名魏明,但自从成为天煞后,便更名为魏天煞,非是姓魏的天骄只他一个,而是如今的天煞宫最高天煞序列中,便唯有这魏明一人! 不过话虽如此,魏天煞依旧听从了少年的建议,在离格局门近海尚有百十公里时停了下来,他从拇指上的储物扳指中取出了一柄油布伞,撑开后对着斜上方转了一圈,待经过某个位置时,伞面忽然亮起,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口中振振有词道: “宝伞宝伞,听我号令!收!” 咻地一声,从格局门的天空窜起了一道连神念都无法捕捉的念体,骤然落入了油布伞的伞尖,随即一副画面,自伞布的内测亮起,其中所展现的,正是从格局天骄战开始至今所有发生的场景。 值得注意的,这场景的视角来源,竟似出自某个“大人物”,只见在其身周频繁出现的,不是老猿等格局门的首座,便是像无相能者这般的各宗派强者。 “嗯,不错,天行老儿还算是明事理,如实地传回了消息,看来不灭宫,可以暂且多存活一段时日了。” 在说罢了这句,魏天煞突然从快进的画面中发现了某个好玩的身影,不由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只见画面中的这人,乃是一名面容刚毅的青年,额上有一块鼓包似的伤疤微微肿起,好像闭合的眼睛。 他望着这名青年,口中惊异连连: “哦?这便是格局门当代的天骄第一‘方守’吗?嗯,值得关注,竟连一念沙的传人都能击败,看来本身也是个机缘了得之人。” 接下来,他又是不住地发出了自语: “嗯,实力尚可,但仍不配我亲自出马。” “七十二洞妖行事前,为怕牵连到我等,故私下联络天煞宫等部分与格局门交恶的宗派,让我们毋须出席,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搞砸了,不仅内应出了问题,连唯一的援军龙族都给气跑了,这简直就是在胡闹嘛!” “山海妖主简直愚蠢!竟放任格局门的大本营不来攻,转而去追杀格局老祖?哼,格局老儿要是那么好杀,那当今世上,还有格局门吗?” ...... 魏天煞边看边点评,而看到后面,他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陈浪天那不中用的家伙,竟然死了?” 画面在眼前跳过,魏天煞几乎是以千倍于正常节奏的速度,看完了天行能者传回的最后的场景,不过突然间,他的笑声戛然一止,脸色也变得极为地难看! “可恶!” 油布伞上的画面一滞,停在了萧紫铭接收了方守连理草的一幕上,只见他额上青筋暴突,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萧紫铭这个贱女人,尚未过门,就敢如此折辱于我,当着无数人的面,跟一个泛泛之辈勾三搭四!哼!” 周围水面骤然惊起了一道巨浪,暴躁的气流席卷半空,激起了无数的水箭,噗噗射入了海面,顿时海面上便翻起了成群的死鱼,翻着白眼,口中吐着泡泡。 很明显,若萧紫铭只是单纯接受了方守的礼物,那只收下连理草即可,但中间有一个细节,却被魏天煞视为了对自己人格极大的羞辱!那便是—— “你这贱女人!竟敢将连理草一分为二,代表你与那方守永结同心了是吗?好!好一个两情相悦!呵呵呵呵......” 发着低沉的笑声,魏天煞面上沉稳不再,眉头不住地狂跳,五官都开始扭曲,似在酝酿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最终,就当船尾少年以为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一刻,魏天煞全身气机,骤然一松,像是突然间释然了,表情重归于清淡,脸上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代表着一种深入到骨髓的强烈的自信: “罢了,那我魏天煞,便与你方守,公平竞争一次!” 第355章 你怎么哭了? 距离天骄战结束,已然过去了十日。 今天,可是一大喜的日子,乃是初始界双九节,当然了,这里的节日,并非真就对应了初始界的某一天、某一日,毕竟初始界一日,方界一年,方界总不可能因为初始界的某个节日而欢庆上一年。而是指塔城,在模拟凡间景象时,会自行按照与初始界的岁历一一对照着进行。 而今,塔城双九至,装扮成平头百姓的格局门修士们也玩心甚重地按初始界的规格置办了好些节目,等待着当天庆贺。 “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而日月并应,倍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双九本义,为求长寿,倒与修士追求长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是日,戴茱萸、酿菊酒、赏菊、酿酒及祭扫酒业神等等活动热闹非凡,故几乎整个格局门的弟子都将汇聚塔城,参与这项盛事。 耐不过童经纬的生拉硬拽,方守一脸不情愿地被拖出了无限峰上自己的道场,一点点地磨到了塔城之前,有些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道: “经纬,双子峰的那帮‘兽’们没来吧?那是他们来了,我可得赶紧跑路去!” “放心吧!那帮糙汉,自上次事件后,已被李和风、司徒南二位首座关了禁闭,尤其是即将前往外界历练的萧二郎、三郎等人,更是被彻底禁足,要求在历练以前不得出山,违者逐出格局门,这下子一个个乖得跟孙子似的。” 童经纬笑着摇了摇头,但面上却满是不解地问: “不过小方,以你之修为,收拾他们,明明绰绰有余,但为何又一味地选择退让呢?” “唉,大家都是同门,本性也都不坏。”方守苦笑了一声,“再说了,毕竟双子峰刚经历了这等大难,他们有些怨气,难免也很正常,我便做那个出气筒再他们撒撒气好了。” “没想到啊!你竟有如此觉悟,实在让哥哥我刮目相看!”童经纬啧叹了两声,旋即便不再关注,将目光投向了周围那些稀奇好玩的事物当中。 为了真实地模拟初始界的场景,格局门还特地一比一地仿造出了许多的小工艺品,而很多的稀奇玩意儿,连方守这个“本地人”都挑不出瑕疵来,宛如幻境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守哥哥!” 恍惚间,忽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的耳后响起,方守下意识地转身,顿时望见了一道素雅的身影,激动地向他奔来。 “偲偲......” 任由这女子扑入了怀中,方守嗅着鼻尖的处女清香,一阵悠然神往,但旋即,他却猛地醒悟,连忙将此女推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莫名大笑起来: “哈哈哈,偲偲啊,好巧啊!说起来,我正想去找你呢!结果就在这给碰上了!” “咦?”听到这儿,童经纬忍不住狐疑地打量着方守,但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 “哼!我看你明明就是在有意避我!”尽管如此,就算童经纬没揭方守的老底儿,李偲偲也断然不能让方守就这般蒙混过关,她撅着嘴巴,气冲冲地揪着方守的耳朵,一路拖进了一条小道,几个闪烁便不见了踪迹,唯留下童经纬等一众无限峰的弟子大眼瞪小眼,流露出各种复杂的情绪。 “唉,这小子,连个女子的心意都看不出,真是个愣头青!!” 微微叹息了一口,童经纬回想着这段日子,总在无限峰通往塔城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如等待外出打仗即将归家的丈夫一般,满面愁容的李偲偲,他就一阵担忧。 若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这之后,来不及忧虑太深,童经纬便为周围的弟子们挤进了塔城的主街,彻底迷失在了人间塔城的幻梦当中。 ...... “偲偲,你......你怎么哭了?” 被李偲偲一路拉着,方守进到了一处偏僻的矮房中,望着李偲偲那张楚楚动人的模样,不由爱惜地用衣袖为其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对于自己的这个义妹偲偲,方守打被西山王收养后,就一直当成了亲的来看,故最受不得的,便是对方抹泪儿了。 “别哭了别哭了,都成了传说中的仙人了,还哭鼻子!看!现在就跟只小花猫似的!长不大!” 方守抓着李偲偲的肉肉的脸蛋,用力地揉捏了几圈。 被方守的一句话给逗乐了,李偲偲破涕为笑,禁不住反驳道: “什么嘛!哪有仙人,我现在的修为,最多也不过结丹!” “都结丹了!这么快?” 方守夸张地捂嘴,实则对于李偲偲的修为,他早在之前就有所感知,不过当前为了安抚下李偲偲,他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先别说这个!哼!守哥哥,你这个坏人!” 用小拳拳捶了方守胸口两下,李偲偲嘟着嘴不满道: “快说!你这几天为什么都在有意躲着我?!” “我......我没有啊!”方守显得有些结巴,但很快他一拍脑门,佯装出一副怒的样子,恶狠狠地道,“还不是因为那些双子峰的蠢蛋?搞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讨方联盟出来,如今见了我就跟仇人似的,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可还是不愿与我讲实话吗?” 李偲偲神态渐敛,忽然伤感地道: “过去我曾认为,你是除了兄长之外,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了,但如今......” “不,其实是......唉,便与你说了罢!免得你以为我变了!” 毕竟李偲偲,对方守如亲人一般,在他的生命里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 故在见到李偲偲当前的伤心不似作假时,方守无可奈何地深深地一叹,将其这段时间之所以躲着对方的缘由合盘托出...... 几日前,就在栽赃事件之后,老猿将方守接回无限峰的过程中,对方向他透露出了一条刚刚探知的消息,那便是—— “什么?你说偲偲杀李青丰,乃是有意做局,而非临时起意?” 方守单手掩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老猿道: “那此次的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幕后那杀害了陈浪天的凶手,究竟又是谁呢?” 第356章 惊骇事实 “没错,此次事件,应是内部人员所为。”老猿一脸肯定,“就在方才,我已通过化身亲自封锁并勘察了李青丰死亡的现场,根据我初步的调查判断,李青丰的死,绝非偶然,而是经某人精心策划所致,而且现场还遗留下了使用幻术的痕迹,她以为自己做的毫不留痕迹,但又怎能逃过我的眼睛?” “你这个她,指的是偲偲么?”方守问出了这个问题后,顿时感到了无比地沉重。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李偲偲一直都是那个人畜无害的天真少女,何曾会有如此心机,做局杀害同门? “或许中间,有什么我所不清楚的纠葛在吧......”方守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老猿倒是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方守当前的难处,因而也并未指名道姓,“总之你要明白的就是,她杀李青丰,初衷并非是为了救你,而是这两桩原本毫不相干的事,恰巧撞在了一起而已。” “唉,我就知道......”方守微微一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疑点重重。那李青丰与我非亲即故,更何况我与陈浪天又从未有过交集,他要栽赃陷害,何不假扮成方世杰,而非要假扮成我呢?” 想到这儿,方守猛地醒悟,他望着老猿,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既然你说排除了外部人员设局的嫌疑,那在门中,有能力做成此事的,岂不是就是......” 方守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迸出了几个人名—— 顾天生,方世杰,玄祖,以及,目前作为“讨方联盟”带头人的萧三郎。 “萧三郎为人正派,尽管对我的憎恶显得很无厘头,但决计不可能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再者双子峰的弟子早已被李和风二位首座命令禁止出山,故可以排除!” “玄祖德高望重,再加上其为门中元老,不从属于新派、老祖派任何一边,基本可以排除用此手段对付我的可能,更何况,我不过就是言语冲撞了他而已,本身并算不上深仇大怨。” 方守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一一筛选着每一项可能: “顾天生为门中首座,无数双眼睛日夜盯着,目标太大,况且,他若想对付我,完全可以使用更为隐秘的方式,毕竟门中还残留着他的势力,那么唯一的可能......” 当将所有的可能性罗列出来,仔细分析筛选后,最终遗留下来的那唯一不怎么确定、甚至看起来有几分荒谬的可能,都一定是真相! “你也想到了?”老猿忽然郑重地凝望着他,道: “关于这个凶手......” 说到这儿,老猿稍一停顿,似有几分迟疑。 “这个不妨事的,既然确定了幕后黑手,那么我多加小心便是。”见老猿所虑甚多,方守也不强求,但老猿却像是最终决定了什么,向方守吐露了实情: “这个事情,在尚未确定前,你千万不要同任何人讲,因为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非......” 静静地听完了老猿的讲述,方守眼神不停地闪烁,最终长吐了一口气,也像老猿交了底: “其实这个事,我早就知道了。” “啊?你竟然知道了?什么时候?”老猿不由得一怔。 “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在双子峰,曾有幸进入顿悟,同擎天剑灵发生了短暂的交感,故才得知了一些秘闻。譬如......” 方守微微停顿,双目也显得凝重: “擎天经,并非由我那师尊格局老祖第一个悟出,而结合你之所言,现在这范围,扩大到了四大藏经!” 原来,老猿所怀疑的,乃是格局门的四大藏经,其真正源头,竟或许出自于被镇压在格局门祖庭监牢内的格局门初代强者——四邪老! 而他之所以会作此推断,却是其过去与华儿交好,通过发生在身周的种种不正常的迹象,从而萌生出了某种怀疑,那便是—— 身具一念沙的华儿,拥有与四邪老之三“荧惑”相同的能力—— 变化! 且还是任何人都无法分辨出的,从外形到声音,再到真元波动都保持一致的完美变化! 当年,老猿虽作此猜测,但他并无法完全肯定,而后他成为了无限峰的首座,所触及事务越发深入,便渐渐地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出了当前这个更为骇人的结论。 “为了你的安全,哪怕再不堪的往事,我也只能如实相告,否则万一哪天方世杰变化成某个你所熟知的人,再暗中混入你身边,你必防不胜防!本来此事,涉及太深,我也无绝对的把握,但经此事后,我忽然敢肯定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是,一念沙与三邪荧惑有关联,再加上方守从擎天剑灵处得知的秘闻,即当世唯一能够完全展现出擎天十重天的人,便是擎天经的创造者二邪船夫外,剩余的两大藏经,与大邪戏子、四邪小鼠二者间的对应关系,尚未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唉,在萧祖死后,那个时代的人,便唯有老祖、玄祖,以及血祖及四邪老了,再加上格局门初创时,为了对付来势汹汹的道盟,四大藏经流传度极广,故也就缺乏了对于真实创术者的考证,使得如今外界尽风传是我老祖一人发明了四大藏经,而由于对历史的顾忌,老祖也从未出面解释,如今血祖及四邪老重出江湖......” 老猿说着说着,脸上便为一抹浓浓的忧虑所填满。 要知道格局教能够在方界各处广收门徒,归根结底,还是格局老祖那几乎于开了挂般的种种神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故遭得无数修士敬仰,而四大藏经,则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环,若要为世人得知,四大藏经竟是由无恶不作的浩气帮四邪老所创,那么格局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老祖信念,很有可能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第357章 相聚时难 当然,对于这种忧虑,老猿并不打算强加给方守,于是他宽慰地一笑: “好了,给你说这个,也是为了提个醒,那方世杰虽说可以凭借一念沙进行变化,但想来也存在一定的限制,不可能如荧惑那般肆意变化的,故只要你多加小心,那方世杰便无法轻易再下黑手。” 方守忽然郑重地盯望着他:“老猿,我有件事......” 老猿一眼便猜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不管怎么说,李偲偲最终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为你洗脱了罪名,因此现场的痕迹,已被我尽数抹除。” 得知真相已被掩盖,方守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不过对于李偲偲,他始终有点难以释怀,不由得在心中默叹: “偲偲,时隔六年,你还是过去的那个你吗?” ...... “守哥哥,我明白你在介怀什么。” 听完了前因后果,李偲偲不禁苦笑着摇头: “你希望我仍然是过去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偲偲郡主,但你可有想过,这可能吗?” 方守一阵默然,但最终却是长叹: “是啊,在方界,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李大富,心情不由变得更为地沉重。 但同时,他却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张薄膜状、单侧覆满了密密麻麻的根须的面皮,递到了李偲偲的面前: “喏,给你,现在物归原主。” 此物,乃是易容根,由老猿交给了方守,要他自行处理。 据说易容根,一旦佩戴在面部,可短暂地令人达到完美变化,亦是极为地稀有,但可惜的是,易容根能够使用的次数有限,具体反应在厚度上,每使用一次,厚度都会变薄,譬如当下这个.,被天行能者从李青丰的脸上剥掉了最外围的变化层后,如今只剩下了饺子皮般薄薄的一片了..... “守哥哥,还是你留着吧,里面还有一次变化的机会,说不定会对你有大用。”李偲偲婉然拒绝。 方守思索了片刻,心道若让李偲偲持有易容根,说不得今天之事,就有暴露的风险,相反若他拿着,则就没这种风险。 毕竟外人皆注意到,老猿在天行剥掉了最外围的一层后,自己则手欠地从李青丰脸上薅下了整个易容根,并十分无耻地塞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如此一来,方守也就不再推辞,将易容根收了下来。 “守哥哥,虽然你可能不想再问,但我还是要解释清楚。”李偲偲旋即又补充道,“那李青丰,从道盟时,便一直尾随跟踪,目的是为了他的师兄邢牟而监视我,让我深感不满,而后我三番五次提醒李青丰,要其放弃此不良行径,但皆遭到拒绝,故我之所以设局杀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嗯,理解。”方守点了点头,也是表示认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家,他暗中尾随监视,表面上无对你造成大害,但实则是犯了忌讳,该杀!” 解除了嫌隙,方守顿时对李偲偲感到了无比地亏欠。 本来对方就在格局门待不长久,他还因为自己心里有嫌隙就躲着不见,这对李偲偲来说,确实是一种伤害。 “相聚时难,回头想想,我......” 方守刚要自责,便被李偲偲的手指顶住了嘴唇,再也说不下去了。 “说说你吧,这几年似乎混得不错,但我并未感应到你体内有登仙门的存在,看来真如外界所说,你灵根被黑山老妖吸去了” 对于方守的行为,李偲偲似不欲深究,因而便转话道: “唉,不过登仙门确实神奇,失了遗憾,我至方界短短六年,便从一介凡人,到如今的结丹后期修为,差一步便可跨入元婴,这都是登仙门起了妙用。” “喂,你是故意的吧!”看到李偲偲眼中那假惺惺的神色,方守顿时反应过来,是对方有意借此“气一气”自己,不过说到登仙门,他确实也很遗憾,“你别说了,这不是命不好嘛!当初凝气时修炼的那种畅通无阻之感,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修为也只能一点点地向前挪了,例如现在,偷了一阵懒,我就已在锻骨阶段停滞不前,很难再找回修炼时的最佳状态。” “是啊,之仙在上次的上方天骄大会上,也同我提起过此事,大家都不免遗憾呢。” 见方守认真,李偲偲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态: “不过守哥哥,有得必有失嘛!你能在锻骨时便战胜假丹期、真实战力更是堪比结丹前期、身具一念沙的方世杰,说明也是机遇不凡,而且我听说你如今融合了祖龙根骨,一旦渡过了‘返祖’,便能够在龙、人之间恣意变化,端的是闻所未闻,单凭此点,就足以跻身如今方界的顶级天骄之列了!” “之仙?你同他见过?”径直无视了李偲偲后面的吹捧之语,方守霎时激动地捧住了她的双肩,“他现在如何?听说他成为了六合域上邪风谷的少谷主,与因果方宋家的宋小明并称为‘双宋’呢!” “唉呀,你捏疼我了!”将方守的手打开,李偲偲白了这个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老粗一眼,无可奈何地道,“没错,当初将之仙带走的,正是邪风谷的二号人物,前朝书生宋有才,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与我的师尊,法华尊者在方界中齐名。法华尊者在道盟十九圣尊中位列第三,只可惜我刚入门不久,其便与梦靥双双重伤,被迫服下了转生草......” “原来如此,看来那梦靥老儿还真是不简单呢!” 方守暗自咂舌,能够与道盟最强大的十九位圣尊中的第三位拼了个两败俱伤,那么梦靥自身的实力,绝对跻身方界顶级之列了。但李偲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精神不由得一震,立刻紧绷了起来。 “因此,我才很担心大富。” 只见李偲偲,正一脸忧虑地道: “如今道盟,已下发了最高规格的‘玖字号追杀令’,全方界通缉梦靥,也即现在其与李大富神魂相融的万恶至尊,故其今后的命运,很可能......” 第358章 紫铭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方守神情激动,声音中充斥着绝望,对于道盟的玖字号追杀令,他早有耳闻,过去华儿便是被此令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算是有格局老祖这样一等一的强者相维护,最后都不得已自裁谢罪。 望见方守此状,李偲偲亦是陷入了极度的悲痛当中,本来他们四个,都是修真世界的孤儿,彼此间相依为命,感情极深,如今其中一个落入了这般境地,他们谁人料见? “守哥哥,你也不要太过悲观。” 上前一步,李偲偲轻轻抚拍着方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之仙过去与大富关系最好,他如今身为邪风谷的少谷主,早已暗中派出人手,欲图先于道盟发现万恶。到时候再有邪风谷的王天风王谷主出手,说不定大富还有得救。” 基本上,方界强者序列,第一梯队,便是各大方界势力的领袖,如格局门的格局老祖,以及敢公开向道盟叫板的邪风谷的谷主王天风,这都是第一梯队中的佼佼者。至于像老猿他们这种的,都只能屈居于第二梯队了。 而道盟之所以强,便是因十九圣尊中,被尊为“九子”的前九位尊者,都算在第一梯队。故综合起来,道盟可谓是九个大型势力的集合体,实力不可谓不强。 “外界多认为邪风谷王谷主的实力,要压过格局老祖一头,故说不定邪风谷还真有办法救回大富。再者论,邪风谷本就爱收纳一些不服管教之辈,若经过融合神魂后的梦靥性情稍有好转,被招入邪风谷的可能也极大。” “唉,为今之计,也唯有相信之仙了。” 不同于自己这个无任何实权的老祖亲传,宋之仙邪风谷少谷主的身份,可不是闹着玩的,据说被准许在不经过谷主同意的前提下,能够调动邪风谷五成以上的力量。故事到如今,三人中有能力救李大富的,唯有宋之仙一人。 “那你呢,未来什么计划?想来你门中的那个邢牟,之所以会派李青丰监视你,也是对你有意思吧?” 暂时放下心头的巨石,方守转而向李偲偲调笑道: “看来我们的偲偲,在方界也是如过去那般受欢迎呢!” “那你这位西山圣子呢?” 李偲偲撅起了嘴巴,一脸不情愿地道:“还不是到处沾花惹草,先是萧紫铭,后又是郝芳。” “打住!”方守当即败下阵来,向李偲偲告饶道,“求你别提这个郝芳,因为她我头都快大了!” 接下来,方守便向李偲偲完整地讲述了一遍他与郝芳之间的纠葛,直惹得对方忍俊不禁,咯咯笑个不停,再搭配上红嘟嘟的脸蛋,简直可爱极了。 而方守,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难得的安闲当中,与李偲偲说起了他在来到方界后的点滴,惹得李偲偲不时惊叫,不时皱眉,不时地欢笑、鼓掌,种种情绪,不一而足,逐一浮现在她的面部,似乎恢复了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烂漫郡主。 仿佛忘记了时间,二人边走边聊,话题逐渐地轻松,开始打闹嬉笑,好像一对亲密的恋人,不经意间,他们手挽着手,步入了塔溪廊桥,这里是塔城著名的景胜,地处塔城深腹,距最中央的先祖圣堂也不过几条街,无数溪流交汇于此。 廊桥密布,阁楼架立,水声潺潺,流淌其间。 天色渐晚,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四周,氤氲的色调,衬托着夜色仿佛润晕在一片温和的红绸当中。 装扮做船夫的格局门弟子,正撑着花船,向岸边桥上的“游客”们卖力地吆喝着,如此人间景象,使得方守、偲偲二人,双双陷入了一场恍如隔世的幻梦当中。 “守哥哥,这一刻,真好。” 幸福地将头依靠在方守的肩上,李偲偲微微阖目,感受着身边的体温,心中压抑的情愫,也不禁疯狂地滋长,于是她红唇轻启,正准备向方守吐露心声,但就在这一刹那间! “唉,紫铭若是在,便好了。” 她的心,瞬间如坠冰窖,拔凉拔凉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但期间,全然不知对方想法的方守,宠爱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这义妹的小脑瓜,感慨了片刻后,突然决定向李偲偲分享自己的秘密: “可能你还不清楚,我可能喜欢上了萧紫铭。” “哦,然后呢?”李偲偲抽出了自己的手,装作无意地向后撩拨了一下的发丝,努力使自己那泛起了惊涛的心平静下来。 “没然后吧。”似也察觉到了李偲偲的状态有些不对,方守惊异地侧头望了她一眼,见其面上并无任何的异常,这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人家现在有婚约对象,据说还是下界目前的第一天才,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尊重紫铭的想法。若她仍对我有意,那我就不能放弃!” “所以你现在,是在苦苦追求喽?” 不知为何,就当方守说到这儿时,李偲偲突然重新牵起了他的手,继续向之前那般没心没肺地调侃: “可是人家紫铭,能看上你吗?” “我有种预感。” 方守忽然站定,严肃地望着李偲偲,道: “我们之间,唯一的障碍,绝不是彼此,而是大环境使然!” “可是......除非是像格局老祖这样的强者外,谁又能凭借一已之力改换大环境呢?”李偲偲忍不住反问。 “那我就努力变强!”方守的眼中涌现出一抹强烈的自信,突然间一扫之前的颓态,掷地有声地道,“为了她,我什么苦都肯吃!” “哦......” 看到方守这一副深情的模样,李偲偲对萧紫铭越发抑制不住地妒忌,情绪也变得低沉,但恰在这时...... “嗨,小方!你们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 童经纬带着一帮无限峰的弟子,从蜂拥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见到方守,连忙拉着他向先祖圣堂的方向走去,只听他边走边说: “马上就要放长明灯了,你们两个,也去放一个吧!据说这玩意儿有灵性,能让下一年的运势变好。” “你都从哪听得这些道道?” 被迫跟着童经纬向前走,方守对李偲偲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近些年在方界待着久了,他便越发觉得方界在某些方面,尤其是风俗人情上,受到了初始界,尤其是大玄的影响,如童经纬口中的长明灯,便是一种双九节夜里家家户户所燃放上天的灯火,一经燃上,直到油尽、烛终才会熄灭。 作为一项古老的传统,往往上天的长明灯里,都包含着人们对于下一年的美好祝愿,故历年来,燃放长明灯,都成为了大玄民间乐此不疲的一项活动。 聚集在圣殿前空旷的广场上,方守、李偲偲一人一个长明灯,燃起术法,点亮了灯芯的火油,慢慢地昏黄的灯罩飘飞起来,与上方无数的长明灯汇合在了一起,不断地升高、升高,化作了无数的小点,带着格局门弟子对于美好的祈愿,去向了遥不可及的未来。 “守哥哥” 先是看了一眼身旁起了玩心,正同童经纬一帮人瞎胡闹的方守,李偲偲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了视线尽头那化作了一条光带的长明灯火,在心中默念道: “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第359章 收心 接下来的几日,方守也时常去塔城找李偲偲,但多数情况,还是留在自己的道场,试图进一步提升。 在与李偲偲陆续几次的交谈中,他们基本上达成了一个共识,即当前的第一要务,便是要尽快达到元婴,确定他们这几个离开了初始界的“土著”,是否还有机会重新回到初始界。而中间的难点,无非死禁。 死禁,作用于修士,按方界因果轮历年来的情况反映,无一人可以逃脱死禁的制约。 方守过去,在渊的试炼中偶然回归初始界,也确实并发过死禁的症状。如此可以判断,他们四个即算是回到了初始界,也定然无法久居。 当然,想要回到初始界就必须通过因果轮,而能够有资格参与到因果轮中,就必须达到元婴,否则势必无法捱过真凡道内恐怖的时空流速。故因此,李偲偲也是催促他不要太花费时间在她的身上,目前的着眼点,应放在修行上,起码,要一鼓作气地修炼到元婴。 这样一来,是为了参与到因果轮中,二来,则可以拥有近千年的寿元,能够横越初始界、方界间的巨大时间鸿沟。 而莫看方守来到方界已有六年,实则对初始界上的生灵来讲,不过短短的六天! 言归正传,经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恢复后,那被方守糟蹋得元气近乎枯竭的无限峰圣灵泉,又重新蓄满了一池蕴含有丰富元气的浓缩液,但于目前方守来说,这也远远不足以激发其修为突破了。 虽然仍旧,方守能够依靠如龙晶一类的外物继续提升,但在了解到龙晶在上次的危难中发挥的巨大作用后,他已是再也不敢奢求再获得哪怕一颗龙晶了。 修炼混沌破灭道,极其耗费资源,用老猿的话讲,正常人一颗龙晶便可完成的事儿,方守也许要一百。 这样的消耗,哪怕是穷尽祖庭内的所有资源,都无法满足。 “不过好在,修炼乾坤创生道,并无需额外地从外界吸纳能量,我体内的墨海已经照单全包了......” 赤膀盘坐在圣灵泉中,方守缓慢吐息,头顶百会不断往外涌出了淡淡的烟雾,这是因运行功法时间长了导致周围空气雾化的结果。 “但限制也有,墨海供应特殊元气的前提,是我能够从外界接纳一定量的元气。” 特殊元气,是方守对于墨海所提供的那种能够催发出乾坤之气的能量的总称。 过去墨海,是沉寂在丹田底部,任方守如何激发,都无法令其产生丝毫的波动。 不过自从其重塑了灵根后,新构建的丹田,整个中下部,便浸泡在墨海之下,无数纷繁的经络,如榕树的根须一般,从丹田表体长出,进而垂落沉入了墨海。 这之后,又是方守接触到了乾坤创生道,使得墨海彻底被激发,这才导致了当前的这种局面。 具体是好是坏,方守不得而知,不过他却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从修炼的状态中恢复了清醒,方守长出一口气,眼中闪现出一抹不可捉摸的惊异: “据老猿讲,任何修士都无法违背天道,同时修炼水、火二系的功法,但很明显我,就是那个特例。” 沉重地一叹,方守眼中涌现出浓浓的忧虑,这时,他又怀念起失去的登仙门了。 “想当初在渊时,我体内一无任何避障,修行一路畅通,二极具效率,几乎无需耗费太多的资源,便顺理成章地提升起来。” 这两点,几乎是登仙门已知的两大逆天之处了。但隐约间,方守又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初始界人天生身具登仙门,但却无法修炼,算是冥冥中自有劫数,但于之仙、偲偲他们来说,能够依靠登仙门迅速提高修为,真的就是好事吗?” 默默一叹,方守沉吟半响,便暂时放下了修行,转而冥想起来。 近段时间,他因天骄战得胜,心气明显浮躁,若不再及时收心,恐怕还真的再次着了方世杰这个小人的道儿。 而与此同时,方守也暗中下定决心,等离开祖庭后,定要寻机会与方世杰做一个了结! ...... 塔城开放期,从每五年一度的天骄战决战日算起,到新一届弟子出发历练为止,一共三十天整,类似于一种非正式的节假日,期间十大主峰的弟子被准许任意外出,乃至于留居塔城,因而多数弟子,都不会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去好好地放松一下。 不过,令不少人疑惑的是,这些聚集在塔城的弟子中,似缺少了某几位重要人物的身影,方守等“大佬”就不说了,像如前一段时间最闹腾的火灶坊分教的猿丘、沈猴等人,竟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这着实令人费解。 不止是不相干的人感到如此,就连方守,也觉出了不对,于是乎他找老猿,但却莫名其妙地吃了一个闭门羹,哪怕说明了来意,老猿都不与相见。 老猿不管,方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由于实在担心猿丘他们的安危,故他已连续几天,深入十万大山去寻找,但最终,都只是白耗费了时间,依旧一无所获。 毕竟,十万大山广袤无疆,凭借他单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有心全找一遍,时间上也来不及。 不过方守找不到,却并不意味着旁人就找不到。譬如此刻,老猿正与矮胖子,就猫在某处岩壁的洞穴中,暗中窥探着下方峭壁的峡口,那通往了地底的无尽的深渊,仿佛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吃人的怪物,而望着这个峡口,二人的面部,也正写满了忌惮。 “老猿,你说火灶坊的这帮小子,是怎么跟那怪物攀上交情的?要知道老祖当年试图跟这位沟通,但都被毫不留情地轰打出来......” 矮胖子吞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啧叹道: “不过有这位的操练,猿丘他们可真是撞大运了!” 老猿默然良久,慢慢回忆起来: “这深渊底部,乃是一汪深潭,潭水与崖海相通,可经此直往崖海的中心区域,直捣天煞宫的腹地,但之所以一直未被利用起来,便是因此处,常年盘踞着一位修为不下于老祖的深海渊主,据说还同时为‘究级蚌’的繁衍地,而究极蚌所孕育出的“究极珠”,则可以极大地提升修士的修为,效用甚至不下于龙晶!” 第360章 老鲸怪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倘若能在一柱香内抓住十只究极蚌,我便将其中的究极珠赏赐给你们。”一道尖细又圆润的声音响起。 就在老猿与矮胖子低声交流之际,下面的深渊中,正响起了无数“噗通”的落水声。 只见猿丘等人,纷纷除去了衣物,光着个腚地跃入了水中。 一柱香后,唯有长胡、平山以及猿丘三人一手一个,总共取得了六颗无暇的玉珠,其他人等,皆是两手空空,浑然跟落汤鸡似的。 “哈哈哈,又是老夫赢了!” 一道惊喜声骤然响起,平静的潭面上顿时如被某个高凸的物体顶起,两侧滑落的水瀑慢慢地流干,露出了一头鲸的项背脊,巨大的颞窝与密集尖锐的牙齿,看得令人胆寒。 嘴角的水流尚在淌落,这巨鲸怪兽便张大了嘴,发出了一股澎湃的吸力,将猿丘等人手中的玉珠强行夺去,连嚼都未嚼,一下便吞落腹中。 “哼,老鲸怪,你玩赖!” 猿丘眼见着自己费劲力气才取到的宝贝,被这眼前的怪物巧取豪夺了走,顿时一脸铁青,道: “究极珠明明是我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得来,谁才要跟你玩什么游戏?” “小子,一开始我们便约定好,在规定的时限内只要你们能取得相应的数目,究极珠便归你们,否则,便归我。很明显,你们输了。” 原来,最一开始出现的声音,正是由这从潭中浮起的怪物发出,不过显然,他对于猿丘的反应感到了轻蔑。 “自己输了不要怨规则不公,到底要不要玩下去,决定权在你们,我没任何意见。” “不玩就不玩......”猿丘将刚捡起来的衣服往地上一摔,气的当即便要走人。 “猿丘!”沈猴将猿丘拉住,暗中传音道,“我们现在换一个策略,要想办法撬动这怪物的底线,从他的牙缝里一点点地抠出来我们所应得的......” 就在二人商议的途中,长胡、平山也是微微有几分喘息地上下打量着老鲸怪,好奇它真正的体型能够达到何种程度。 方才他们纵身跃下的水潭,范围极宽,几乎横贯了一整条山脉,属于地下河的一条主道,而这鲸怪单浮出水面的部分,便绵延不绝,一直延伸到了视线的尽头,故足以想象,这鲸怪若全身离开水潭以尾端立于地面,恐怕能如参天壁一般,切分开一片天。 “这样行吗?”猿丘回头狐疑地望着沈猴,心中不住地打鼓。 半个月前,他们辞别了方守,欲图深入十万大山,建立火灶坊分教的第二根据地,结果偶然间发现了这处峡口。 当时,分教中某位格局之跃的狂热信徒,在见到这深不可测的渊口后,顿时不做任何防备地,激动地一跃而下,猿丘等人拦都拦不住。 于是乎,“格局之跃”的创始人沈猴,在无数对眼睛的注视下,为了贯彻他一开始确立的信念,只好硬着头皮,在不做任何防护的前提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当然了,在跳下前的一刻,沈猴还大喊了一声“救命”,旋即便闭上了眼睛,彻底没了动静,想来是被吓晕了过去。 之后是长胡、平山等火灶坊分教的老人,依次跟进。 最后是猿丘,如像在看神经病一般,看着这群人真就不做任何防备地径直跳下了深渊,他后脊背一凉,当即跟了下去,试图拯救这帮玩命的疯子。 但所幸,这深渊下面是一处水潭,潭水极深,沈猴等人掉入了水中,即便没有猿丘这个唯一保持了理智的人在,以他们修士的肉身,也不会有大的问题。 不过,就在猿丘刚刚将这群疯子捞起来之时,却发现了意外之喜,原来这水潭下,竟是一处究极蚌的繁衍地! 初得知了这个消息,猿丘激动得不能自已,故也顾不上对沈猴批评教育,便连忙脱光衣服一下跃入了潭中,好不容易追上了一只受了惊的究极蚌,从这蚌嘴中撬出了一颗究极珠,刚想着炼化一番试试功效,便被这个突然临至的老鲸怪坏了好事。 而猿丘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又在格局门,这个他的大本营里,自然不可能将究极株拱手让出,故就在双方交涉的途中,对面提出了一种解决策略: 若火灶坊分教的人,能够在规定的时限内,取得相应数目的究极珠,那么究极珠便归他们,否则,便要交给心甘情愿地交给对家,也即鲸怪。 一开始,猿丘不假思索地便同意了,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中间的问题,便是究极蚌会对从自己嘴中撬走究极珠的人产生防备,使得捕捉难度逐渐地增大。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都能在规定时限内获得究极株的人,渐渐就连一只究极蚌都抓不到了,一直到现在,便唯有猿丘、平山、长胡三人能够勉强抓到。 但原本一柱香内,三人起码能获得十颗以上的究极珠,如今也只能搜集到六颗了。 当然了,为了使游戏进行下去,鲸怪还不断地将标准降低,但也不至于降到白让你赢的地步。总之就是限制到,明明差一点就能达成目标,但最终就是差那么一点,没能完成,这就如同隔靴搔痒,引得猿丘等人不停地玩了下去,始终抱有着获得究极珠的幻想。 “沈猴,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关键现在最重要的,是老鲸怪咬定了我们不会离开,因此才将主动权死死地抓在了手中。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如何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料不到我们的行动。所以必须传达出一种我们会‘抽身就走’的姿态,这样一来,它投鼠忌器下,自然会降低标准。” 令沈猴意想不到的是,猿丘竟非冲动,而是出于某种算计。 “但你有想过,对方若不吃这一套怎么办?”沈猴忽然反问。 猿丘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那我们便走他娘的!反正老子是没闲心跟这怪物耗了!” “可方守就要走了。” 第361章 究极蚌 猿丘一阵默然,顷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想必沈猴是考虑到方守即将离开,故欲要以这究极珠作为临别之礼。 “可距离老大走,还剩下半月不到。” 猿丘眼中浮起了一抹焦急,但旋即,却慢慢地变得坚定: “不,时间还很充裕,我们不能放弃!” “对!不能放弃!”沈猴重重地点头,眼中亦闪过了一抹坚定。 ...... 趴在上方的洞穴中,老猿与矮胖子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赞赏。 “看来我们,一直都小觑了这个火灶坊分教。” 老猿边说,一边惊异连连: “过去老祖曾多次与这深海渊主磋谈,希望能够让对方放开一条通道,这样我们便无需受制于狂尸岛对于崖海的管控,等于硬生生地天煞宫的腹地撕开了一个口子,但各种威逼加利诱下,皆以失败告终,甚至闹得关系很僵,但不知怎么......” “深海渊主似乎对火灶坊分教的人很是欣赏,也不知何故?”矮胖子接过了老猿的话道,“表面上看,这老妖是在利用这帮年轻人,但细加分析,此法是在督促猿丘他们修行!” 在矮胖子看来,以深海渊主这等身份的人,断然不会贪墨这点究极珠,故之所以安排这种看似充满了漏洞的游戏,实则是为了激发猿丘、沈猴等人的斗志,再间或辅以究极珠,修行自然能一日千里。 “是这样吗?”老猿歪着头,思索了好一阵时间,最终却是叹道,“罢了,不管老妖怪初心如何,起码结果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回去了,有渊主大人在,猿丘他们的安危是不必担心的。” 矮胖子点了点头,这便同老猿一道消失在了峡口之中...... 诚如老猿所料想的那般,饶是矮胖子想破头皮,恐怕都想不明白,深海渊主的真正动机。 “逗逗这帮傻子,还是挺好玩的,不过究极珠,哼哼,还是我的!” 看着猿丘、沈猴二人暗中谋划着什么,深海渊主那隐匿在黑色皮囊下、如人拇指大小的微缩眼珠,正骨碌碌地打转,神色中充满了警惕。 不知多少万年前,当它第一次到达这里时,发现了这处究极蚌的栖息地时,顿时惊喜交加,激动得不能自已,不过同时,它却暗下决心,要将之据为己有。 不过究极蚌可不是任人摘采的死物,中间有两个不容忽视的特性,需要注意,即首先,若想要源源不断地从究极蚌身上获取究极珠,必不可以强力蛮夺,而是要先撬开外面的大蚌壳,方可进一步攫取。 其次,同一个人,若已经从一个究极蚌中取出过究极珠,那么他下次获取究极珠的难度,将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一倍。 也就是说,经过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索取,目前繁衍地中所有的究极蚌,都被深海渊主撬开过无数多回,且发展至今,其已无法单凭蛮力,再从任意一个究极蚌的蚌壳中,抠出哪怕一颗究极蚌了。 除非是等到下一轮究极蚌的大繁衍期到来,否则它就只能这么干瞪眼地看着。 虽说,对于深海渊主来讲,究极蚌能带给其的助益,已是相当有限,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其对于究极珠的占有欲,已到了一种几乎于执拗的地步,故在其眼中,哪怕是再好的东西,都无法与一颗究极珠相提并论。 故为了看守它的这些“宝贝”,深海渊主便常年盘踞于此,无论谁来,都决计不肯让出一步。 而这,也是格局老祖乃至老猿等人一直以来所费解的。 过去他们曾以各种重宝诱惑这老鲸怪腾出地方,但皆以失败告终,倘若是他们能了解了这鲸怪的真实想法,势必会被雷得外焦里嫩,半响都回不过劲儿来。 因而今日,当深海渊主看到一帮脑子少根筋的人,连下面有什么都不清楚,便敢不做任何防护地从悬崖上蹦下来,它在深感古怪的同时,亦罕见地对这些人产生了兴趣。 因此,他这才没有像过去那般对这帮傻子实施驱赶,反而和他们玩起了心理游戏。 当然了,游戏的前提,是其认为究极珠不会受到损失,否则便是打死它也不干。 不过最终,到底是谁玩了谁,一切尚属未知...... 就在猿丘等人陷入了深海渊主的“圈套”之际,另一头,各大主峰亟待出发前往蓬莱州蓬莱总教报到的历练者们,亦是蓄势待发,做好了即将面对一个比格局门祖庭复杂了不知几何的外部世界的准备。 此刻,正值夏至。 无相峰上的弟子们,又进入了一段最难熬的日子。 本身宗地就设立在一座活火山上,加上是夏日,空气炎热,偶又碰上阴天不下雨,环境中闷热得简直要让人窒息。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无相峰亲传忘尘,还反其道而行之,下到了峰口底部的滚滚岩浆中,化身为了飘忽不定、形态不停变幻的通灵虚,在可融铁化铜的炙热浆水中四处地游走,不时还爆发出了激烈的响动,令得整片浆池颤动不止,溅出了无数的火点,灼穿了周围的一些建筑,让它们的身上布满了黑炭似的狰狞孔洞。 “不破,不立。过去要忘尘下到岩浆中修炼虚体,他都觉得太冒险从而拒绝,但如今,无需我们逼迫,自己就整天地呆在下面,连我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汗。要知道,万一体内真元用尽,他从通灵虚态回归人形,可是没办法抵御身外的岩浆的。” 滚滚的岩浆外,有数千根高耸的拱柱,撑起了一层层错落相叠的楼台,一直延伸到了火山口附近方才终止,这些楼台都是用一种特殊的防火石料——阴寒石筑成,可自发地散出阵阵的凉气,因此可以有效地抵御外部的高温。 此刻,正是在岩浆液上空不远的一座楼台内,无相峰的两位执事长老,一名中年相貌,满脸坑疤,另一个下巴蓄着几寸白须的老者,正望着忘尘那拼命的模样,彼此感叹良多。 自打忘尘在天骄战上败给了陈定后,他便彻底地疯魔,开始不眠不休地专注于修行,但这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修炼的策略,有着明显的侧重。 第362章 “出征”准备 最主要的差别体现在,过去忘尘修炼,会将时间均匀分配给无限经与赤灵神典,其中分配给无限经的,还会专门抽出一部分用于万兽谱,以强化其通灵虚状态下对于身体的掌控。 也正是基于这种“技多不压身”的认识,故当人向其提出,以通灵虚态潜入岩浆,进而游走在生死之间, 这样一来,虽然看似每种功法都得到了锻炼,但实际用在每一种功法上的时间却被大大地缩短,导致其明明修炼也很刻苦,但却没有真正拿的出手的。 受此教训,忘尘在回到无相峰后,便闭关不出,憋着一口气非要练出一门真正的杀招不可,故其就选定了目前最有发展性的万兽谱,进行专门的练习。 “快到临界点了!”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见忘尘的动作渐渐缓滞了下来,但仍未有停止的迹象,执事长老中,那位满脸麻子的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脚尖微微前挪,似随时准备着救援。 然而,就在他即将行动的一刻,忽然岩浆“噗通”一声,一道激流冲天而起,中间显露出一个浑身带火的男人,眉发被烧焦黄,看起来极为狼狈。 体内真元即将耗尽,忘尘及时地从岩浆底部脱离,一头撞出了液面,全身衣衫已被烧成了灰烬,遍体的火点将他的皮肤灼得通红。 “噗呲” 忘尘在两位执事长老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灭掉了身上的火点,他单膝跪在楼台边缘,大口地喘息着,因长时间呼吸不畅,被憋成了酱紫的脸部,也慢慢地恢复了血色。 “这下子,再对上陈定,我便有把握了!他人呢?我要向他发起斗台挑战!” 没想到忘尘结束闭关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要从陈定那找回场子,麻脸与白须老者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见到二者的反应,忘尘满是不解地问: “怎么?难不成你们认为当前的我还无法胜过陈定?” “忘尘,陈定已经死了,是被方守杀死的。” 这之后,便由白胡子老者向忘尘讲述起了他闭关之后格局门发生的一切,中间包括方守杀陈定,败方世杰,而后七十二洞妖卷土重来,龙族来袭又被逼退等等一系列的事件,令忘尘这种处事不惊的人都禁不住瞠目结舌,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事无巨细地一一讲予了忘尘,白胡老者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明显有些失落的忘尘的肩膀,轻声宽慰道: “不要灰心,一个陈定,注定无法成为你的对手,希望你今后,能将目标定高,在不破坏团结的前提下尽量地向方守靠齐!” “是啊,还有不到半月,你便要面临历练这个严峻的现实,而到了外面,更有层出不穷的强者,会将你目前的认知大大地拓宽。”麻脸中年人也在一旁补充道。 “嗯嗯,你们放心。”忘尘一扫之前因未能亲手击败陈定的颓废,脸上重新涌现出了一抹强烈的自信,“未来,大有可为!” ...... 神梦峰上。 “唉,月儿已是在峰里面闷了半个多月,也不见出去走走,看来心思不是一般的重啊......” 当神梦峰的女修在塔城内流连忘返之际,娇守月却呆坐在峰顶上栽种的花田中怔怔地发着愣,这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儿被她的师尊沧青望见,不由得心中一痛,拨开了身前的花丛,缓步走了过去,在后者身旁寻了一处较为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人这一生,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偶然,会有那么一二,深深地印在你的心底,但一切美好,都最好只留在在回忆中温存,现实的执着,反而会打破这种美好,不是吗?” “师父......”娇守月回过神来,骤然发现沧青竟坐在了身旁,顿时脸羞成了一个苹果,将头埋入了对方的怀中,言语中满是自责地道: “我不知怎么了,身为最好的姐妹,芳儿有了情郎,本该为她高兴才是,但无论如何,我就是高兴不起来,这让我感到很愧疚。” “孩子,不要责备自己,感情这种事情,会在你不经意间突然从内心的最深处迸发,但之于你......” 沧青此刻,再没了平日的风情万种,反倒像一个饱经风霜的长者,一下便点开了娇守月心中的芥蒂: “懵懂的情愫,并非是喜欢,更不至于上升到‘爱’的高度,月儿,如今为师要你扪心自问,对那方守,真的很喜欢吗?” 娇守月微微一怔,但很快便下意识地道: “似是而非,但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什么真正放不下的。” “那就只是好感。”沧青宠溺地摸了摸娇守月的后脑,“孩子,你马上便要历练了,出去吧,等离开了祖庭,你会被逼得不得不去自立,而到了那时,你才·渐渐懂的,好感,不过只是一闪而逝的心念,根源不在于彼此吸引,而在乎一‘欲’字......” ...... 双子峰。 相比于其他诸峰的萧条样,此刻受损严重、缺了一颗头颅的双子峰巨人的体表上,正从顶上顺下来的绳索上,爬满了大汗淋漓的壮汉。 他们身背着数千斤的大鼎,哼哧哼哧地向上方徒手攀爬着,而唯有到了山顶,方能休息片刻。 这群壮汉中,正有一名神情尤其彪悍的粗蛮青年,如一只平地上奔跑的雄狮,第一个扑上了山顶,摘得了头名的桂冠,奖励是一大缸酒。 只见这青年得到奖励,一下拨开了用来密封的塞子,将头埋进了缸里,咕咚咕咚地大口狂饮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与其外貌一模一样的青年,擦了一把额间的热汗,不由得苦笑起来: “三郎,过去可从没见你这么拼命过。” 这二人,正是双子二峰的萧二郎、三郎兄弟。 “还不是因为那个方守?哼!我都恨死他了!” 这之后,又是一对双胞胎分列三、四名,他们的奖励唯有一药瓶大小的酒瓶,里面酒还没盛满,对于他们这种体格的人来说,根本都不够喝一口的。 第363章 情到深处 后上来的这一对双胞胎,正是目前双子二峰,除萧二郎兄弟外,最具权威,同时也是最炙手可热的天骄弟子—— 许老三、许老四。 “我的酒你们拿去” 关键时刻,还是萧二郎发挥了“老大哥”的优良作风,挥手将自己获得的酒让他们拿去,作为第二名,他获得的酒水虽不如第一名萧三郎那般的“丰厚”,但盛装的容器,也起码有木桶大小,足够这二人挥霍了。 “还是二郎师兄好!” “最爱二郎师兄了!” ...... 早就馋的直吞口水了,许老三、老四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猴急地窜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地便分光了萧二郎的那一大桶酒,看得对方直摇头道: “你们这些人,没了酒就不能活了!” 说着,萧二郎的脸上还堆满了苦笑。 “还不是师父他们发疯,把酒藏起来,让我们一天不爬满万次就不得解馋?” 许老四话音未落,许老三便补充道: “这还没完!即便你爬够了万次,不入前二,最终也只能靠这一小瓶酒捱过一整日,这不是要把我们生生地逼疯啊?” 说着,他还像防贼似的将自己那赢得的一小瓶酒的奖励迅速地塞进了怀里,生怕会被何人给盯上。 “要防着点李四,那小子上次酒瘾上来,可是闷被窝里哭了一宿呢!” 见到这一幕,萧二郎脸上苦笑更甚,禁不住埋怨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胡闹,整出个什么讨‘方’大会,引发了内部矛盾,师父才关你们禁闭的?哼,连老子也跟着被连累了,在塔城开放期间禁足,简直不如要了我的命!” “哼,提起这个我便来气!”许老三愤地甩袖,一脸不忿地怒骂: “那方守不顾同门之情,阴险毒辣,过河拆桥,先是干扰二郎师兄你们天骄战的比赛,而后又抢走了我们的小芳嫂子,我还等哪天再找他算账呢!” 许老三这一番话,可谓是吐露出了绝大多数双子峰弟子的心声,不过对此,萧二郎却有着另一番态度,只见其脸上现出一抹不耐: “行了!今后破坏团结的话少说!好赖都跟你们说尽了,怎么就是不懂事?方守师叔为老祖亲传,辈分在我们之上不说,单说其前后几次接触,对我们只有恩......” “道理我们都懂!”许老四这时候打断了萧二郎,旋即他满眼忧虑地瞥了一眼将头闷在酒缸里的萧三郎,突然情绪有些低落地道: “只是看到三郎师兄如此,感到有些愤愤不平,想要为他出一口气罢了。” 经许老四一提醒,萧二郎这才反应过来,三郎似已将头埋在酒缸里许久了,而半响听不到其吞咽的动静,也不由感到了不妙,连忙向对方唤道: “三郎?三郎!怎么了?” 见萧三郎无动无衷,萧二郎面上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当即快步向自己的这位弟弟走去,然而还没等他接近,萧三郎便哗啦一声,从酒缸中抽了出来,满头湿漉漉地呆滞地望着远方,眼眶泛红地呢喃: “小芳......” “......” 不由自主地一顿,萧二郎满脸的关切,本想要上前宽慰几句,但思来想去,最终却只化为了心中的一声叹息: “唉,三郎用情,太深了......” ......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半个月的时间,不经意间就从指缝划走。 距离新一批的弟子前往历练,也只剩下了不到一日。 方世杰内心忐忑,再次尝试着去到了自己师尊的道场,轻轻叩响了那石门前的铜环,脸上充斥着愧疚。 上次那事,方世杰搞砸了。 于是他第一时间,便去到了这处深藏在十万大山内的顾天生的道场,想要解释一番。 但直到现在,顾天生都不理会,想来是对他感到了失望,故才将其拒之于门外。 对于顾天生,方世杰的心理很是复杂。 本身,从方世杰这种薄情寡义的性格来讲,常人很难真正地入到他的心里,包括当初曾在渊中帮助过自己的月星渊等人,都只不过是其利用的对象,但顾天生,却是一个例外。 从对方的身上,方世杰不仅感到了一个严师对自己的期望,更体会到了一种慈父般的温情,而这,也是他最为在意的。 “师父,明日世杰便要出发前去历练了,世杰自知搞砸了事,惹得您老不快,故特来再次谢罪,不求您能原谅,但求临别前最后再见上师父一面。” 方世杰声音落罢,半响这石门都无反应,见状,他不由得满心苦涩,回身准备离去。 但在离开前,他又返过来,向着那冷冰冰的石门深深地一拜,但就在这时! 咔~咔~ 石门自行开启,荡起的烟尘,扑了方世杰一身,看起来颇为狼狈,显然长期未开启,石门上积累了许多的灰尘。 顾不得清理自身,方世杰一下子迈入了洞中,冲着那盘坐在前方的人影扑通一下跪倒,连磕了两个响头,神情中满是愧疚地道: “师父,弟子错了,是弟子错了!” 灰尘落下,从中显露出了一道深皱着眉头、满面愁容的男子,只见其在方世杰磕完头后,又是许久未言,但就当对方按耐不住想要再次发话之际,他却突然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你知错就好,今次,便是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意识到,行事不可自满,倘若此次,你能再谨慎一些,讲点章法谋略,方守他岂能安然脱罪?”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方世杰头颅低垂,双手捏着衣角,身体因愧疚而微微有些颤抖,这一刻的他,就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表现得无所适从。 “罢了,今后你少用变化,不要露出马脚,还有灭仙钩,你先交还于我,待日后时机合适,再托付给你不迟。” “师父!我......希望您能再信任世杰一次!”听到要交出灭仙钩,方世杰顿时一个激灵,再次深深地拜道: “弟子与那方守,已是不死不休,故到了外界,势必要有一个了结,师父若相信世杰,便......” 第364章 归墟蓬莱 “为师不是不信你,而是担心......” 顾天生声音戛然而止,缘是他从方世杰那逐渐阴沉下来的面目中,感到了一股坚决。 “师父,我与那方守,从渊时便已结仇,即便我不找他,他也一定会来找我的。” 方世杰对顾天生想要说的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担心他会画虎不成反类犬,一不小心栽到方守这个阴沟里,故他当即起身,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师父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要他死!” 与方世杰对视良久,顾天生迟疑再三,最终喟然长叹: “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便不再管你与他之间的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凡事,多用脑子!” ...... 日升月落,一日时间,很快过去。 一大早,方守结束了一夜的修行,尚未来得及开始整理行装,童经纬便急匆匆地上来寻他,脸上喜悦之情一览无余。 “大纬啊,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嘛?我们这是去历练,又不是郊游。” 这段日子,由于沈猴等人不在,方守常与童经纬接触,使得二者间的关系急遽地升温,没事儿便勾肩搭背,一口一口“兄弟”地喊着,显得极为地亲切。 但这样一来,老猿的位置便有些尴尬了,毕竟他是要称呼方守为“师兄”的,而自己的亲传又喊人家“兄弟”,这关系有多混乱可想而知,于是他便尽可能地窝在自己的道场中,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脱脱地像个待嫁闺中的大姑娘。 “你难道没听说过‘蓬莱仙境’的说法吗?” 童经纬满面地向往,眼中冒着小星星,似自己已经去到了传说中的仙境,展开了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我当然听说过!”方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仍是认真地答道,“山海界西,为崖海,天煞宫霸据之,往东,则为归墟,下界之海莫不注之......” 早在方守成为格局门正式弟子时,便从一些画册中阅览了山海界的地理概貌,为初代格局门强者一寸寸地精心勘探绘制,故误差不超过十寸。 而蓬莱州的位置,则在山海界东,不知几亿万里处。 先前已知,九州与山海界,如同人的一对脚掌,而山海界外的其余六界,则像是套在山海界这只略小几号的脚掌上的六只袜子,构成了所谓的平行异界。 九州与山海界之间隔崖海相望,然而,在二者相背的两端,即九州西面,为无垠死海,修士踏之即死,至今范围都未被探明。 山海界东,有大壑,其下不见底,名曰归墟。 九州之水,七界之流,莫不注入归墟,无增无减,从未有过例外。 归墟中五山: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而统管广布于方界各处的格局分教的蓬莱总教,就设立在蓬莱山上。 不同于常规的分教,蓬莱总教不另设教主职位,统一尊奉格局老祖为总教教主,下设五大山主,分别据守五山,其中以蓬莱山主修为最高,主管山海界上的格局分教,瀛洲山主等稍次之,但地位等同,只是分管有别罢了。 今回方守他们出发前往的,便是被称作了仙境的归墟蓬莱,也即蓬莱总教的大本营之所在,凡格局门弟子,筑基后在祖庭呆足五年,不论是否参加天骄战,都不得不到总教报备受检,被派驻到各个分教中任职。 “也不知道你我二人,能否被分到老祖分教,毕竟刚出去了人生地不熟,还是要尽量向自家人靠拢。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童经纬如一个即将见娘家的新媳妇,刚才还乐呵得不得了,现在就忧虑了起来。 一般来说,山海界内的格局分教,都是祖庭内势力的延伸,即有三大分教,最值得关注—— 一为老祖教,多为格局门无限峰、无相峰等老祖派弟子构成; 二为新教,单听名字,也知与新派有关,为近些年增长势头最猛的后起之秀; 三为和平教,乃是随着老祖派、新派之间矛盾越发显著之后孕育而生的新生势力,多为神梦峰,双子二峰,即天下与鹤首二峰,这些原本就属于中立一方的弟子构成。 当然,虽然以这三大分教为最,但山海界上仍散布着不下千数的分教,它们中有不少,为山海界上原本就存在,但后来被格局门并入麾下的旧有势力组建,也有为外界仰慕而来的信徒们建立,并受到格局门官方的认可,之如十指山外围,负责戍卫边界的祖庭分教,便是其中的典型。 总而言之,山海界基本为格局门的一言堂,其中有霸据归墟蓬莱总教,也有各大小分教,可谓是百花齐放,关系错综复杂。 初次参加历练的格局门弟子,都会根据各自的实力以及对门中的贡献等等为依据,被划入不同的分教,像一开始就能进老祖分教这等三大势力之一的,那一定得是像童经纬这样的天骄战前十才有机会。 看到童经纬这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方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道: “放心吧大纬,凭你的实力,一定可以的!” “倒是你,计划怎么办呢?”童经纬转而向方守问道,“本来,你为天骄战第一,定是能进入到不错的分教任一高职,但可惜后来你又将奖励拱手让出去了,这下子连我都不确定你会被分配到哪里了。” “诶,其实老猿早跟我打过保票......” 见左右四周无人,方守将童经纬拉至近前,一脸神秘兮兮地道: “据说玄祖之前曾找到过他,说毕竟我为天骄战第一,定会为我谋取一个要职!” “真的吗?”童经纬发自内心地替方守感到了高兴,但同时,他却是不禁担忧道: “但这从天而降的,究竟是馅饼还是喜讯,你可要多长个心眼,暗中防着一手。” “哼,他敢?!”听到这儿,方守剑指远方,一脸意气风发地道: “玄老儿若胆敢坑我,看我这个‘师兄’,今后怎么办他!” 第365章 祭祖!出发! 时近晌午,塔城通往外界的无数街尾巷口,正堆满了格局门的弟子。 他们神情肃穆,穿着正统,白袍镶金,随着川流不息的队伍,依次有序地汇入了主道,集中在先祖圣堂前停下,全程都鸦雀无声,郑重地等待着祭祖大典的到来。 格局门每五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作为历练前最隆重的一项仪式,同时,也意味着开放了三十日的塔城即将迎来它的落幕。 这之后,塔城沉入地表,悟道场升起,参天壁从天际回落。 最前几排的,是今次前往历练的弟子,一共近五百人,为首的,为本次天骄战的前十,统一在玄祖的带领下,掷地有声地宣誓: “恪尽职守,不敢忘忧宗门!” “铁胆忠心,继先辈之遗愿!” “呕心沥血,为济后世苍生!” 在宣誓完毕后,玄祖回过身来,背对着先祖圣殿的庙门,目光一一从方守等人的身上扫过,露出了赞赏的神色,旋即他畅意地大笑: “祭祖大典已闭,尔等便准备出发,随几位护道长老前去蓬莱,待到了那边后,自有人接应你们......” 他话音一顿,待见到童经纬等人脸上流露出的跃跃欲试的神情后,又是满意地点头,再次向他们发出了一句既算是鼓励,又仿佛劝戒的话: “生为格局人,死铸格局魂!” 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方守那原本古波不惊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澎湃,他深吸一口气,刚欲带头第一个向上空护持传送通道的护道长老飞去,却突然为一个人喊住—— “方大哥!” “小白?” 忽然瞥见,正在塔城中的一处高塔中凝望着此幕的外来天骄中,飞出了一名满脸稚气的青年,他在下方无数格局门弟子的注视下,赶来了方守身边,在对方未能反应过来之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干嘛?”将小白一把推开,方守脸上充满了警惕,“你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小白丝毫不介意方守对他的排斥举动,而是偷偷向其传音道:“方大哥,我当然是来为你送行的,还有,难道你不觉得,场中的氛围有些不对吗?” “废话!当然不对了!” 当前,这一批即将出发前往历练的五百人中,有近百人,出自于双子峰,他们都恶狠狠地紧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不时还磨拳擦掌,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姿态,鬼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估摸他们是想着等离开祖庭后,向我动手吧?” 不过这一次,方守也想通了,若麻烦实在避之不及,那他说不得就只能给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单细胞生物们好好地上一课了,否则外人还真以为他方守是好欺负的吗? “诶!这些都不叫事儿!”见方守陷入了思虑,小白连忙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继续对他说道: “我过来,一为送行,二为传话,三为邀请。” “是偲偲吧?她让你帮忙传达什么了?” 早在昨日,方守便私下与李偲偲道别了,同时为了顾及影响,他们还约定好了今日不见,果然,在那些观望的外来天骄中,他还真就未看到李偲偲的身影。但想必小白的来意之二——传话,便是受李偲偲所托。 “没错,正是李偲偲,话说她能主动找我,还真叫我大吃一惊呢!过去我可是从未有机会跟她说过一句话呢!” “说正题!”见小白又要往别的方面去扯,方守当即严肃道,“要没有正事,我可就走了啊?” 聊天间隙,方世杰已经带领着新派的弟子先一步出发,飞入了上空的传送道离开。 这之后,则是萧三郎等双子二峰的弟子,在深深地凝望了方守一眼后,亦是带队出发,但不同的是,萧二郎却是对因这一幕感到了威胁,从而向表现得剑弩拔张的老祖派弟子露出了歉意的微笑,随后才跟着消失在了传送道中。 当前的传送道,为多名长老堂的强者新构架而成,故还不甚稳定,而新的传送道,已经在建造之中。 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这批近五百人的历练队伍还不得不从这样一个临时搭建的通道中离开。 在双子峰以及新派的弟子撤离后,先祖圣殿前的历练人数,便只剩下了原先的一半不到。 郝芳被娇守月拉着,刚要一齐离开,但却在这时抽出了手去,望着方守的方向,言语中满是哀怨地道: “你们先走,我等他。” 这段日子,满心企盼的她,始终等不来方守的露面,心中早已从刚开始的谅解,变作了如今的不悦。 “真是无法容忍!从我们两个确定关系以来,他就一日都未主动找过我!连塔城这短短的三十天开放期,他都只顾陪他那个义妹。如果说是顾忌萧三郎我能理解,可后面近二十天,双子二峰的弟子可是被禁足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来找我呢?哼!” 郝芳越想越气,当即咬着皓齿白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涌出来。 “芳儿,有什么事情,等去了外面再找他算账不迟。” 完全能够理解郝芳心中的不满,娇守月亦是愤愤不平地道: “等出去了,我一定要帮你好好收拾他一顿!” “恩。”重重地点了点头,郝芳这便随同着娇守月飞上了半空,从铺就在塔城外闸楼内的传送道就此离开。不过在临走前,她又十分留恋地回望了方守一眼,但令其失望的是,从始至终,方守就仿佛当没她这个人一般,对自己的离开无动于衷。 又是一批麻烦躲过,全程目睹了这些细节的童经纬,与忘尘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马上他们就要出发了,等到了外面,谁还管你是不是老祖亲传?大家都是新人,若这个时候受人围攻,做出有违团结的事,那么方守给外界“老人们”造成的印象,势必不会太好。 “你们先出发吧!方守我自有安排。” 正当童经纬等人准备留下来等方守之际,李和风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要求他们立即动身。 第366章 失窃? “这...是!” 既然有李和风发话,童经纬等人纷纷对望一眼,并未迟疑太久,当即向正在与小白交谈的方守打了个歉意的手势,后在对方的点头谅解中,最后一批,飞入了闸楼内那黑洞洞的传送道中。 于是乎,整场前去历练的弟子中,便唯剩下了方守一人尚未出发。 不过奇怪的是,就在童经纬等人离开后,闸楼内那需要护道长老们不断维持的传送通道的入口,突然缓缓第闭合,而方守见状,面上不由得一急,转头对小白问道: “快说!偲偲到底让你跟我说什么了?” 也知方守在焦急什么,小白也是加快了语速:“她说,希望你到外面注意安全,好好修炼,不要偷懒......” “就这个?”方守面露诧异,顿时感觉自己被小白这家伙给坑了,“类似的话昨日偲偲便已经叮嘱过一遍,她绝不可能再让你转述一遍!” “啊!哈哈~”小白摸着后脑,一脸腼腆地笑道,“被你发现了,其实我真正的来意,是第三个......” “我懒得你呢!”方守抽身便走,只留给了小白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而一路尾随在驭使着擎天胎剑的方守身后,小白急切地说出了他真正的来意: “方...方大哥你留步,实则我是想邀请你加入渊盟!” “放屁!”方守嘴角泛起了一丝嘲讽,心道他既然上当一次,就绝不可能再连续上当第二次,于是他头也不回地道,“渊盟主要成员,目前基本都分布在上方,我虽说外出历练,但主要活动范围仍在下界,你没理由这个时候对我发出邀请,毕竟我也根本不了解这个所谓的渊盟以及他在下界的联络人。” “好吧我说实话!” 小白焦头烂额,脸上满是懊悔,似也在反省他期满方守一事,见方守终于肯停下来听他说话,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我是想找机会邀请你去无形宗一遭,这也是我师尊的意思。” “邀请我?”方守微微一怔,这小白的师尊,无形宗无相能者,他倒是略有耳闻,据说与老猿的私交不错,但无论如何,都犯不着他这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头上。 “是这样的......”小白无奈,只好吐露了实情,“你师父......哦,不,是老猿拥有一件我无形宗当下迫切需要的东西,所以......” “所以需要我帮忙说情?” 方守一眼便看穿了小白的心思,忍不住低笑道: “但你还真是高看我了,莫说老猿并非是我的师尊,但说我个人,就配不上无相能者那等大人物亲自相邀,小白,谢谢你的好意,哥走了!” “可是......”小白刚急着要说什么,方守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前方,于是他微微一叹,忍不住在心中说完了他想要说的: “可是我被师父留下,明显就是要我攻你这个突破口的啊!” 告别了小白,方守刚进入闸楼,想着看要不要找谁再次开启传送道,而他刚要去同一位闭着眼目的老者打招呼之际,李和风的身影,却缓缓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首座?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帮我同他们说说,再次帮忙打开传送道啊!” 对于方才李和风同童经纬他们讲了什么,方守并不知情,故才发出此问。 “方师兄,借一步说话。” 李和风微微摇头,对方守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哎呀,您这是?”方守面露惊疑,缘是李和风竟私底下唤他为“师兄”,这种莫大的殊遇,一时间叫其大感不适。 “走吧,传送道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开放了,至于你接下来的行程,经长老堂许可,将全权交由我来负责。” 李和风说罢,也不给方守询问的机会,当先带头向闸楼外行去。 方守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毕竟当着这么多护道长老的面,李和风是决计不可能对他图谋不轨的。 从天空飞离了塔城,二人一路往东,下方数不尽的山脉从身下划过,逐渐地离开了作为祖庭核心区域的十指山脉,深入到了渺无人迹的十万大山中。 盯着李和风的背影不住地打量,方守心中突生警觉,顿时决定不肯再走,而是当场停下了身来,对着前面喊道: “李首座,您方才不是说,要借一步说话?我想这里,应该是可以的了。” ...... 就在方守被李和风叫走了之后,格局门长老堂,某处不为人知的暗室,正召开了一场极为隐秘的会谈。 会谈的当事人,有代表了长老堂一方的玄祖、新上任的执法堂堂主矮胖子以及本次会议的发起人—— 老猿。 只见,他正施法从空中变出了一副画面,其中映射的,正是那原本被列为禁地的参天壁祖林! 祖林深处,有一座小小的祭台,祭台上的神龛供奉着一尊面目被损毁,只能大致辨识出是一名老者的雕像,而祭台前,还有一个蒲团,上满积满了灰尘。 眼前的一幕,看似毫无问题,但若方守在此,必然会一眼认出! 那原本在蒲团与祭坛之间铺展开来的绘有“双鱼图案”的卷轴,竟已不知了所踪! 但蹊跷的是,格局门内,有资格进入祖林的,除了方守这个老祖的亲传外,便唯有老祖一人!包括玄祖,都是无权进入祖林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无人侵入的前提下,格局门那一直被格局老祖保护起来的真正的核心功法《无名》,又到哪儿去了呢? “玄祖大人,之所以发现《无名》失窃,乃是前不久我与邯堂主在例行检查时,无意间发现了参天壁顶上的禁制遭到过改动......” 老猿的话尚未说完,玄祖便不由得皱起了眉目,显得十分不解地道: “自我格局门建宗以来,祖林向来是禁地,除老祖与那方守外,并无第三个人曾进去过,祖林内有何变动,你又是从而得知?再者祖林禁制,为当初老祖亲设,即便真有改动,也不该是你能知道的吧?” 玄祖的这一连两个疑问,径直抓住了要点。 不过老猿,对此却早有准备。 第367章 怀疑 “这个问题......” 老猿在矮胖子无奈的笑意下,只好搓着手掌,十分尴尬地解释: “年轻时候不懂事,曾试着暗中突破祖林禁制,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听到这儿,玄祖一瞪长白眉须,一脸铁青地道: “连祖林禁制你都敢闯!看来你真是胆大包天!” “玄祖您老人家息怒,但您猜怎么着,恰是因我年轻时冲动下的尝试,让我发觉了祖林的异动。” 老猿连忙辩解道: “前日我与胖子例巡参天壁时,偶然发现了祖林中的禁制被人悄悄改动过,而经过探查,发现改动的部分存在时间极短,约莫就在祖庭遭到攻击时发生的。” “哦?”玄祖似信非信,面上充满了狐疑,“那你又如何敢肯定,祖林内被人动过?至于《无名》功法,说不定是被老祖通过某种方法隐匿起来了。” “玄祖,你想想,以老猿这个冒失的性格,年轻时候他敢干的事,老了就不敢了吗?” 矮胖子在这时插话道: “这老小子啊!早就偷进过祖林不下百次了!单被我抓住的,就有十次往上!”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玄祖顿时气的眉毛都跳起来了,指着老猿的手也在不住地发着抖。 “嗨,激动什么!我是替老祖看东西罢了,里面的东西,《无名》功法,我可从来都没看过!” 老猿摆了摆手,示意玄祖消气,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 “总而言之,我敢肯定,祖林内势必被人动过!而根据祖林外禁制被人改动的痕迹,几乎可以判定,此次事件,应是那假扮作秦三管之人所为!” “哼,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监守自盗,不小心改动了禁制,怕被发现这才找借口顶罪的?”对于老猿的说法,玄祖表现得嗤之以鼻。 “玄祖大人您忘了?”见玄祖不信,矮胖子也不由得提醒道,“老猿可是我格局门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禁制’大师,凡阵法禁制,只要他肯花功夫琢磨,哪有他破不了的?以他的本领,既然能在老祖毫未察觉的情况下多次破除祖林禁制,那么势必也不会马失前蹄,在这次大意留下罪证。毕竟,若他愿意,大可以随时再将被改动过的禁制给改回去,完全没有必要向您来汇报。” “明白了。”理性一思索,再加上对老猿多年的知根知底,玄祖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他长长地叹道: “如此说来,我格局门的核心功法‘无名’,遭到了那假冒秦三管的神秘人的窃取,你们是想说明这个意思吗?那很有可能,‘无名’目前已流出到外界,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老猿话音一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玄祖: “‘无名’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功法,纵使是外部人员窃取,也断然只可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流传,但我目前担心的,窃取‘无名’的,乃是内部人士!” “哦?”在老猿的凝视下,玄祖的双目微微眯起,有几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那神秘人,也许是内部人士?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才是我与矮胖子来找您的真正原因所在。” 老猿深吸一口,忽然皱眉不解: “按理说,即便是荧惑那样的人,想要假冒秦老,都免不得会露出破绽,毕竟外形上模仿得再像,都无法保证行为举止这些个人特征能保持一致,但本次杀害秦老之人,起码在一年前便已行动,而如此长的时间里,都未露出马脚,我想此人,势必对秦老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直接说你的怀疑对象。”玄祖表现得十分地平静。 “顾天生!” 老猿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后,场内陷入了沉寂,而半响之后,深知不能再保持沉默的玄祖,终于缓缓地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可有证据?” “没有确凿的证据。”老猿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却质疑,“不过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就是顾天生所为,毕竟当初他在外界历练时,曾掌握了一门万象功,可变化出多重分身,真假难辨......” “不要妄自猜度!”玄祖面色一沉,突然呵斥: “以后破坏内部团结的话,尽量少说!” ...... 从长老堂出来,因矮胖子还有事情要向玄祖说明,故老猿就先行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了两位门内不怎么熟络的新晋能者等候在长老堂空旷的大厅中,见到他出来,连忙热情地同他打起了招呼。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老猿得知,原来这二人,便是接替死去的杨刚、秦三管二人的,新一代金羽峰、赤灵峰的首座。 出了长老堂,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老猿心情沉重,对于格局门内暗涌的种种,他已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那么接下来,便是要探查一下阴魂铃的事情......” 回想着之前方守同他讲过的阴魂铃的诡谲之状,老猿阵阵后怕,连忙擦了一把冷汗。 “如今格局门内忠奸难辨,看来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杨刚、秦老便是因防范不足,故才轻易着了道......” 这一刻,他想到了杨刚,想到了秦三管,这些人的音容笑貌犹自眼前,让他一阵唏嘘。 修士比凡人更惜命,缘是他们拥有的太多,故而不舍。 可如杨刚、秦三管这等身份地位超凡之辈,都尤其免不了一死,那么修士修道求长生,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自格局门建派以来,多少英雄豪杰辈出?可如今,又剩下几个?” 收起了心中的感慨,老猿清楚地明白,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唯有坚定信念,继续前进! ...... “我希望你能郑重考虑,若愿意留在门中,我当以倾尽双子峰所有的资源,全力助你修行,必保你在百年之内,铸成金丹大道!” 另一边,正当老猿在长老堂与玄祖等密会时,李和风也将自己的来意告知了方守。 第368章 回绝 与先前老猿类似,李和风的意思,是希望方守留在祖庭,不要走常规的路数,如童经纬等人一般出去历练。 “他们之所以要出门历练,根本在于,格局门根本无力承担所有人突破结丹所需耗费的资源,而在外界,各种奇遇、机缘下,反倒有更丰裕的机会让他们更进一步,但你为老祖亲传,对格局门意义重大且非凡,想来老祖若在的话也断然不会轻易送你外出历练的。毕竟要知道,其他势力的天骄,在外出时,不是结伴同行,便是有大修全程看护,安全性能得到保障,但由于格局门的历练机制,以及同格局教之间若即若离的复杂关系,你出去了基本上都只能靠自己了。当然了,若你真想要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不如就等到结丹之后,那时有了起码的自保之力,也不至于轻易折在外面。” 以上,为李和风的原话,大致意思是说,方守在外界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因此最好区别对待,留在祖庭好好修炼,尽量避免露面。 毕竟对外而言,格局教是打着信仰的旗号慢慢发迹,因此绝不能够轻易地与格局门挂钩,最起码明面上,在格局教内历练的弟子,都是以一种“信徒”的身份加入的,故即便遇到危险,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向格局门请求援助。 也即是说,历练期间,一旦遇险,能帮助你的,唯有依靠自身积累的人脉了。 如果把方界比作汪洋大海,那么格局教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足堪称一个小型的江湖了。 “金丹大道?”对李和风的话不置可否,方守反倒是对李和风话中的某个关键词起了兴趣,“我过去倒曾听说过,结丹分前、中、后三大阶段,而最值得关注的,却是在初进入结丹时所凝练的丹符。” “没错,丹符分‘劣丹’、‘次丹’、‘银丹’、‘金丹’四种,而唯有结成次丹以上,方才具备了进入元婴的一线可能。”李和风点了点头,向方守解释道,“当然,过去也一直有传闻说,金丹之上,仍有一种更为不凡的‘紫丹’,但就目前来看,即便最顶尖的修者,也不过是金丹而已,故你只当做传说来听即可。” “我知道了,看来为了留住我,李首座您真是煞费苦心啊!” 方守一阵苦笑,本以为李和风此次亲自找他会是何等“大事”,结果还是与老猿上次找他商议的内容如出一辙,无非就是想要其下了老祖派的战车,跟着作为中立一方的双子峰混。 这样一来,等同于将他从老祖派与新派之间的矛盾中强行摘离,毕竟以如今的形势来看,一旦方守受到了李和风、司徒南二位首座的庇护,那么新派一方,是决计不可能再来寻他的麻烦的,否则那就等同于与全门为敌了。 “当然了,一切还是要以你个人的意愿为主。” 李和风老神在在地说着,浓密的眉须,已经开始按耐不住地跳动,神情中充满了自满,显然,在他看来,在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这个事八成已经是妥了。 “不干!” 哪成想,方守竟一口回绝: “一百年太久,我只争朝夕!” “啥?”李和风一时没能理解方守的意思。 于是方守又不厌其烦地重新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意思:“一百年?这可是一百年啊!你让我在这大山里再待它个一百年,这岂不是在开玩笑吗?” “你觉得一百年很长吗?”李和风反问。 “当然长了!”方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你就让我耗死在这山沟沟里,倒不如现在便要了我的命!” 听到这儿,李和风不由摇头,“对于修士而言,百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逝,尤其修炼到了后面,更是有闭关数百年,一醒则白头的例子......” “那岂不是很悲惨了?”方守闻言色变,“常言道,人生一世,如无根之浮萍,寻求大道,只为长生,可你说的这种人,却是把自己活生生地给练死了啊!” 具体而言,修士到了后期,突破越发的困难,不说资源上极度稀缺,单就天赋、机缘等等因素上,便有极大的差别,故有甚者,会在久难突破后寻一处隔绝人迹的地方闭关,渴求悟得大道,一步登天。 但往往,这种人闭关数百年而不自知,最终竟是活生生地将岁月空耗,入定时或许还年轻,醒来结果已白头,寿元所剩无多,到了这种关口,发现临了仍一无所获的耄耋老修,绝望填满了内心,多会选择自行了断,那可就是真正的悲剧了...... 再次将修士认知下时间概念向方守普及了一遍,李和风对其先前的“愚论”表示出谅解: “毕竟你过去乃是初始界人,对时间可能还停留在年月日的阶段,因而一听到百年,便觉到不可思议......” 然而,李和风话没说完,刚想要再次向方守发出邀约时,对方却郑重地站直身板,接着又向其深深的一拜,脸上充满了感激: “李首座,您的好意,方守心领了。” 李和风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方守会再次拒绝,于是他禁不住脱口而出: “先前我之所言,不过只是一个最保险的时间,毕竟有我与司徒二人全力配合,或许时间还可以缩短一半,五十年!五十年让你铸成金丹,如何?” “唉,李首座,你的好意,方守,方守真的是无以为报,但我意已决,此生必然与老祖派共存亡!” 再次深深地一拜,方守道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何尝不知,您所建议的,对我来讲,无异于一场天大的造化,毕竟能够在不触及任何雷区的前提下,安然提升实力,当然最好,且从我的角度来看,实在无拒绝的理由,可毕竟......” 方守抬头,目光直视着李和风,看着对方一阵动容: “毕竟,当初,是老猿父子将我引入格局门,而后又亏是老祖派弟子不嫌弃,对我多次维护,故方守,必不可能临阵脱逃!” 第369章 接班人? 李和风一阵默然,旋即微叹了一口,忽然有些感慨地道: “人心在变,世道也在变,如今格局门的摊子铺这么大,早已惹得无数人眼红,所谓‘老祖信念’,坚不坚持,还有必要吗?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逼,跟你说说我本次的来意。” “难道刚才所说,并非你的本意?”方守顿时感觉到一阵恶寒,若李和风只是在戏弄他,那么其方才的一番表态,岂不是白白地泄露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他心中不由暗道:“先前老猿还提醒我,目前门中善恶难辨,让我千万不要轻易暴露自己,否则会遭致危险,这李和风莫不是是新派派来的细作吧?” 不过,就在方守胡乱猜想的关头,从对方的举止中察觉到隐隐的防备的李和风,当即哑然失笑,向其解释道: “我之所以引你来此,乃是因本次历练,你前往归墟,将由我亲自全程护送。” “那你先前所说......”方守眼中防备更甚。 “也是真的。”李和风微微一叹,“在你们出发前,长老堂召集所有首座,商讨有关你单独行程的问题,要求你与其余人等分别出发,于是我便主动请缨了,当然中间,也有希望你能留在祖庭的私心在的。” “这么说来,是由李首座您亲自,护送我离开?我方守何德何能?这规格也未免有点太高了吧?”方守脸上疑惑不减,“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什么老猿没有提前通知我?还有原因呢?原因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因为萧三郎等人表露出在路上对我下手的欲图?” 从头至尾,李和风的种种行迹都充满了疑点,而有了上次方世杰栽赃家伙的前车之鉴,使得方守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和风了?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你此去路上,三郎他们必然会对你使绊子,但凭你的实力,难道还用得着我去‘多此一举’吗?” 李和风一眼便看穿了方守的想法,于是也就决定不再卖关子: “今次你杀了......哦,不,不是你杀了,而是有人假扮作你杀了道盟邪鬼圣尊最为疼爱的后辈,长老堂担心对方会在传送时动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 “我明白了,是因为传送通道在运行的过程中,除了起始点、终点外,有相当长的一段不受你们监控的盲区,因而担心那邪鬼尊者是会在这个时候下黑手是吧?” 方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言语中充满了不忿: “可这又与我何干?老猿先前不是说,格局门已将事情来龙去脉向道盟说明了吗?为何那邪鬼圣尊非要死咬着我不放呢?” 早在前几次的谈话中,老猿便已告知了方守道盟对于本次陈浪天、李青丰两位天骄意外死亡的后续反应。 首先,由于证据确凿,故基本认定,李青丰,为本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李偲偲出于自卫,正当防卫故不予追究。 其次,李青丰师尊阴阳圣尊表态,李青丰之死,纯属咎由自取,故其对于道盟以及格局门双方高层的处理意见无任何异议,并保证今后绝不会做出危害李偲偲、方守等相关人员之报复举动。 唯一难办的,是死了自己最疼爱的重孙的邪鬼圣尊,对格局门一方如此轻率地定责表达出强烈的质疑与不满,期间还曾亲自到达过格局门欲图找方守对峙,但都被玄祖等人拦下,故其便发出话来: 方守不死,难平其愤! 原因在于,即使有证据表明,方守真是无辜的,那么凶手之所以会假扮成方守的模样去行凶,想来也是因他的这位重孙,无意中被牵扯进了一桩格局门的纠纷当中。 因此,看似无辜的方守,实则是导致陈浪天死亡的关键因素之一! “哼,那邪鬼圣尊既不按规矩办事,故也是为玄祖他老人家不客气地轰走,不过也正是担心对方贼心不死,会暗中在传送道的盲区内动手,故长老堂才一致决定,要尽量避免你从传送道通行。” 回想起事件的前因后果,李和风表现得极为地不悦,似是在替方守叫不平: “他邪鬼圣尊何等身份,作为道盟的十九尊者之一,堂堂的能者,竟会对一个尚不足结丹的小辈横加苛责,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唉,总之不管怎样,那个陷害我的小人,目的算是达成了。”方守一脸沉重地叹道。 不过李和风话音却一转,像是早已挖好坑了,就等着方守往下跳了: “怎么样?现在听完这些,你总该愿意留下来了吧?毕竟有道盟的尊者随时都可能对你下手,还不老实地待在祖庭内修炼?在来前,我已与长老堂诸位长老定下协议,只要你在到达归墟前能回心转意,那么便可以免除你的历练职责。” “李首座,看来你是真计划吃定我了。” 方守苦笑着摇头:“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好的,需要你如此抬爱?甚至不惜倾尽双子峰所有的资源,全力助我修行?难不成我就那么地受人欢迎?” “当真你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啊?” 看到方守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贼样,李和风翻了个白眼,但同时却是叹了一口气道: “谁让你是老祖唯一的亲传?目前老祖下落不明,万一真的出事,哪怕是举格局门全门之力,也都要必须尽快培养出新的接班人了!” “接......接班人?”方守一时语塞,指着自己问,“你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还能有谁?”李和风揉着发痛的脑仁,“目前血祖及四邪老已经逃脱了执法堂的追捕,而一旦他们逃回浩气帮,想来四大藏经的秘密,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你知道了?”方守瞪大了眼珠,显得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呢?老猿不是说......” “废话!”李和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四大藏经关乎重大,他岂能藏着掖着就跟你说?那样岂不太儿戏了?” 第370章 送君行! “好吧,您说的没错,此事确实该提前准备,以防将来有可能引发大的祸端。” 方守在心中默叹,但面上他却是催促道: “那还等什么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首座,咱们现在就启程吧?” “怎么?你还想走啊?” 李和风像是重新认识方守了一次,眼中满是狐疑地道: “难不成你就真不怕死?” “你少吓唬我了,李首座。”方守显得有些无奈。 先前老猿在同他讲时,早已明说了,只要不出山海界,那么邪鬼圣尊,就绝对没可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毕竟,无论邪鬼圣尊再如何怀疑,此事已有了定论,且道盟与格局门双方,也都达成了一致,不愿因这一桩小小的“摩擦”,影响到彼此的关系,若邪鬼圣尊这时再不依不挠地选择向身为格局门老祖亲传的方守发难,那么一旦传出,到时候无需格局门动手,道盟也会出面惩治邪鬼的。 “当初老猿已跟我明说,在山海界内,我安全是无虞的,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以邪鬼圣尊那等的存在,如今之所以会屈尊针对我这个小小的筑基,也是因真正的凶手未被抓住,他是有满肚子的火,却无地方发泄罢了......” 既然躲是躲不过了,那么方守也只有迎头直上了,于是他不由暗下决心: “方世杰,迟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 见方守态度十分坚决,李和风无奈之下,只好带着方守消失在了十万大山的深处,而当再次出现时,却已经来到了一个方守所熟知的地方。 “火灶坊?”方守满目惊异,面露不解之色,但他旋即醒悟过来,一脸感怀地道,“不,是过去的火灶坊。” 当前他们所在,乃是一处闭塞的山谷,侧面不远,便是沈猴等从山顶上一跃而下的矮山,前方不远,则是一道巨型的漩涡,正在自发地旋转,发散出阵阵的吸力,让他的衣袂不由自主地被拉扯得飘起。 “那后面就应该是当年我在山谷里搭建的草庐喽?也不知经过了这么久,那棚子是否还结实?” 站在这里,方守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的方位,他下意识地转身,神情却不由自主地一愣,原来是在草庐的后面,正占满了一群人,他们皆如方守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神情中充满了不舍。 “你们......” 看到这些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人,再看看目露调侃之色的李和风李首座,方守径直明白过来,定是李和风施法布下了迷阵,掩盖了这群人的行迹,并在自己全然未察觉到之际,再度解除了迷阵,想要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猴!小丘!” 而这些突然出现在方守背后的人,正是自天骄战后,消失了近一个月猿丘等火灶坊一众。 方守张开双臂,立刻迎了上去,用力地扑住了同样向他扑来的沈猴、猿丘等人,而后面,更是有平山、长胡他们一大帮人,热情地围了上来,看着方守满怀欣喜,嘴里还不住地问候着。 初见时的喜悦慢慢地平息,方守立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将猿丘二人用力地推开,像是在发怒道:“你们这帮臭小子!竟跟我玩这套?跟李首座合起伙来骗我是吧?” “诶,老大,您误会了!”沈猴凑上前来,笑吟吟地道,“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什么惊喜?我看都成惊吓了!” 在沈猴、猿丘胸口上各自一记“锤击”,方守再次望了一眼正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在旁边默默地看手的李和风,心中满是无奈,只好又回过头来,向着二者问道: “快说!这段时间,你们到底哪去了?我都找你们快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方守已不下百次地进山里寻找火灶坊分教的下落,但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这个......”沈猴似陷入了为难,求助地望向了猿丘。 猿丘一个激灵,立马对欲言又止的平山等人瞪了一眼,笑吟吟地从手指间的储物戒中取出了不下十颗好似珍珠一般光洁无暇的玉珠,就那么径直摆在了方守面前,同时他口中道: “老大,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们这段时间之所以不在,是为给你准备礼物的!” 同一时刻,沈猴、平山、长胡等人亦是纷纷从身上的储纳法器中取出了两颗玉珠,依次堆放在了方守的面前,形成了一座小山包,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些是......”方守双目微眯,弯腰捡起一颗玉珠,在手中感知了一阵,顿时大惊失色,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这......这是什么?竟能有如此功效?” 也不怪方守会有如此反应,在他的感知下,这玉珠中竟蕴含了极其磅礴的元力,单单这么简单地一握,他尚未运转什么功法,那因缺乏足够“燃料”,从而停滞不前的修为壁障,竟出现了一丝极为罕见的松动,从这个方面来讲,效果甚不下于龙晶! “究极珠,为究极蚌孕育而成,可极大地提升修为,补充真元的消耗。”李和风在一旁解释道。 手里握着这玉珠,方守在猿丘等人期待的神色下,将这些“礼物”默默地收进了乾坤戒中,旋即他展颜一笑: “看来,我的这帮兄弟们偷偷地背着我,厉害了啊!” 盛情难却。 作为兄弟,方守明白,面对猿丘等人殷切的祝福,哪怕日后,他千百倍地偿还,在这一刻,他都必须收下。 因为这就是礼,就算再觉得贵重,也不能拂了自家兄弟的颜面。 这种情谊,无需多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短短三十天不见,你们的修为......” 与此同时,方守又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不知何故,在场多数教众的修为,都比之前明显有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猿丘,更是从原先刚刚跨入筑基四阶,到现在已隐隐逼近了筑基中的最后一个阶段“化形”了,可谓是进步神速,简直到不可思议! 第371章 做客? “方护法,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为了这些究极蚌,我们可是把自己卖给了......” 一向对方守抱以崇敬的平山,当即按耐不住,想要解释一番,但却为周围多出来的几只手捂住了嘴巴,呜呜直叫再也说不出来一句。 “真是丢人现眼!给我滚后面去!” 偷偷给下面人使了个眼色,沈猴命人将这不知趣的平山给拖到队伍后面,这才转头头来面朝着方守,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道: “老大,你别管他,总而言之,你就大胆放心地出去闯!这大后方有我们在,保管五年之内,给您拉起一支不属于三大分教的队伍来!” “行行行”对于沈猴的大话,方守并未如何放在心上,毕竟山海界三大分教——老祖教、新教、和平教,为格局门十大主峰在外部势力的延伸,主要依托着在外界历练了不少时日的老资历的弟子,底蕴非一般的深厚,又岂是一个连祖庭都没能走出去的小小的火灶坊能比肩的? 其实方守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一堆究极蚌,等于是沈猴、猿丘他们,向深海渊主租借的,日后还被要求以各种苛刻的条件相偿还,例如接下来的五年,他们便不得不耗费大量的时间,将那漫无休止的“心理游戏”进行下去。 又同所有人寒暄了一阵,方守在李和风催促的眼神中,明白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也终将要到达分别的一刻。 “走了!山不转水转,诸位兄弟们,回见!” 与沈猴等人依依惜别,方守将究极蚌一个一个地小心地收好,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向外界的漩涡走去。 而望着方守那挺拔的背影,沈猴、猿丘等一众火灶坊分教的信徒,眼眶通红,将这个谜一样的男子深深地印在了心中,伴随着双方的成长,情感不断地加深。 “老大,我们会去找你的!” 渐渐地,沈猴、猿丘相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神情中,却流露出一抹坚定。 “一定会的!” ******** 就在遥隔十万大山九万多里的漫漫金海上,此刻,正多出了一队妖族的身影,为首的,乃是一名全身弥漫着青烟、头发如蚯蚓般的猿脸妖人,他满脸铁青,听罢了手下人的回报,立刻表现的无比地愤怒: “该死的!好不容易将格局老儿逼进了崖海,本想着收网,结果又让这狡猾的老东西给跑了!!” 说着,这妖人浑身气机骤然爆发,狂野的气息,搅动着整片海域都不由沸腾了起来,无数海洋生物被翻出了海面,被这股磅礴的压力挤的脏腑尽碎。 “事到如今!格局老儿,这可是你逼我的!” 在发泄了一通后,他眼冒杀机,如闪电般划过了其一众手下的面庞,吓得他们个个胆寒: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速速去狂尸岛,请求援兵,封锁这一片海域,那格局老儿重伤之下,势必不可能逃出太远,余下的,随我继续追剿!” “是!”那被点出的两个妖族,立刻动身向相反的一面赶去。 而这妖人,又是在阴沉了一阵后,才不甘心地率领着队伍离开。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散去后不久,这浮满了鱼尸的海域上,正有一条平平无奇的小黄鱼,突然从“死亡”的状态中活跃了起来,一下便潜入了深海,连续变幻了几次外形,混入了一群浮游生物的队伍中,却被尾随而来的鱼群吃进了肚里。 “大意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当年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山海老虫子,竟然这么大胆子,敢偷袭老子!真是混帐东西!” 从鱼肚中,诡异地发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而若格局门的弟子若在场的话,势必能一下子听出,那方才变化成浮游生物,被鱼群吞入了腹中的“小黄鱼”,正是遭到七十二洞妖全力追剿的格局老祖! 又是没好气地抱怨了一通,这声音渐渐地平息,不过临了,却是传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方守啊,为师对不住你,待处理了眼下这个麻烦,再去尽师者的责任......所以为师不在,你,可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 格局门弟子,一旦被准予历练,那些过去被视作“禁制”一般的边界漩涡,便可自由地通行。如今的方守,终于可以离开祖庭,去面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李首座,我们可以先去祖庭分教一趟吗?” 原计划,李和风是要带着方守从原火灶坊旧址附近闲置的传送阵出发,先行到达山海界的归墟,再向蓬莱进发,不过既然方守已经选择了从眼下的这处边界离开,那么李和风自然也无阻拦的道理。 “哦?” 对于方守的提议,李和风表示不解,缘是在他看来,方守来到格局门,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年,又是如何能够认识外界的格局教人的? 更何况,这所谓“祖庭分教”,看似前面带上了“祖庭”两字,实则是由一批长期盘踞在十指山外不肯走的狂热信徒自发组建。 这些狂热信徒中,不少是一些修为高深之辈,由于担心他们的来历背景,以及加入格局教的真实意图,格局门是决计没可能招他们入门的,故也放任着不管,由着这帮人组建了一个“祖庭分教”出来。 虽说祖庭分教,受到正统认可,但一直以来,祖庭分教都被认定为一个民间的组织,而格局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息? 因而一直以来,格局门对祖庭分教的态度,都是若即若离,表现得既不疏远,但也绝不亲近。 更何况,如今...... “哦,是这样的,之前我在火灶坊做杂役时,曾与过去是香主,如今荣升为坛主的韦不平发生过交集,而后又机缘巧合,与祖庭分教的新任分教主‘老谭’相识,受邀到他们那里去做客。” 进入到边界漩涡,外界斑驳的气息扑面而来,方守一阵紧张,旋即不出一息,眼前骤然一亮,令他震撼的一幕,在视线内缓缓地铺开—— 满地的尸身,混杂着斑斑的血迹,在烧焦了的丛林中肆意地横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入了方守的鼻孔,令他感到了阵阵的作呕。 第372章 战火蔓延 自从来到了格局门,方守便罕见过如此惨烈的一幕。 而同时,方守也清楚地意识到—— 祖庭分教,没了! 当前这些死尸中,除了有人族的修者外,还有化回了原型的各种妖兽的尸体,但基本都被剥除了皮囊脏腑,只剩下了空空的骨架子。 看见这一幕,方守立即明白,想必是前一阵的七十二洞妖偷袭,祖庭分教首当其冲,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那韦香主,还有老谭他们......” 本是前来赴约的,结果没想到来到了灾难现场,一时之间,方守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两位是不是也......” “想太多了!你认为这些墙头草,关键时刻会靠的住?”李和风冷笑了一声,“他们早已在发现苗头的第一时间跑路了,如今这些人族的尸身中,除了由我总教亲自委派驻防的护法外,还有就是一些修为太低、来不及逃跑的分教信徒。” 听到这儿,方守也是清楚,本来祖庭分教便是一种自发组建的松散教团,其内的人来路复杂,关键时刻决计是靠不住的。 故韦不平、老谭等人的跑路,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断不断,其弊自现!” 李和风继续冷笑,一脸愤愤不平地道: “当初我早就建议,将这墙头草的祖庭分教赶离祖庭周边,并取消其正统的资格,毕竟这群人不服管束,对上面委派下来的分教主各种不配合,还赶走了几任,最终让那个到处捡白食的‘老谭’上位,无异于自埋隐患!可长老堂的那帮人呢?号称要顾虑影响,不可草率行事,结果呢?白折了我们几位结丹境的弟子,在七十二洞妖来袭的一刻,他们可是用自己的生命,坚守到了最后一刻的!” “唉,看来外面的世界,果然复杂得很呐!” 方守一阵感慨,思绪不由回转到多少日前,那亲自向他发出邀请的祖庭分教教主老谭以及韦不平的热情上,不免对外界的分教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表面上看韦不平之流是自发地尊崇老祖,故才加入了格局教,但谁知这些人是不是抱着投机的心态来的,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同时,他也领会到: “可若连离格局门如此之近的祖庭分教,都落得了一个‘人走茶凉’的下场,对格局门没有半分的忠诚可言,那么那些被派遣到方界各处分教任教主、护法等职位的弟子,岂不是会很艰难?” “历练历练,没点难度,能被称作历练?” 见到方守的反应,李和风不由得解释道: “目前格局教的发展,便立足于此,简言之,先由信徒自发组建,后期再因种种外部压力,而不得不向总教求助,那么这时,总教就会趁势空降人手,将这些星星之火,汇成燎原之势,在方界各处打下根基,以图进一步的发展!当然,其中的核心,便是要扶持自己人!” “真是顶好的策略,这样一来,既有正当理由,不会引得太多的人说三道四,二则壮大了格局门的势力,将力量慢慢散播到整个方界。” 方守抚掌长叹: “当初指定这个计划的,一定是个天才!” “那可不,令你刮目相看的,且还多着呢!”李和风露出了玩味的笑意,“故一般而言,刚被派出历练的弟子,哪怕是天骄战的佼佼者,也多会被安放在山海界中一些格局已定的分教中历练一番,待经验足够,表现优异者,则会被派往各个方界的分教中任职,而到时,在缺少援助的情况下,可真就是危险重重了。但话虽如此,危险,却也意味了机缘!” “从这个意义上讲,格局门的所谓格局,还真是实至名归!” 方守不禁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难怪格局门在短短万年不到的时间里便发展到了今日的规模!” “好了,别瞎感慨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穿过化劫岭,去寻一处传送阵,先赶到归墟再说。”李和风拍了拍方守的脑瓜,当先在前带路。 “等一下,这些尸体......”方守眼中闪过了一丝为难,“毕竟中间也有我格局门弟子的,难道就不......” “你是想说,入土为安是吗?” 李和风脚步一顿,旋即凝望着他,说出了一段大有深意的话: “人死如灯灭,区区躯壳,又有何放不下的?终归还不是要化作春泥,再次孕育出一片新的森林?” 方守似懂非懂,但心里却不免感到膈应,他跟在李和风身后,一路上见到无数的尸身横躺在地,可都无人问津,身下的血迹都早已干枯,上面爬满了腐生的蛆虫,在贪婪地索取着尸体上最后的一点养分。 而越到深处,尸体腐烂的速度便越快,整个化劫岭,都仿佛化作了一处死亡的禁地,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动静。 “这化劫岭紧邻我格局门东部边界,当初是老祖见七十二洞妖可怜,便好心将这一大片丛林让予了它们栖息,这些年尽管有些摩擦,但一直也相安无事......” 听着李和风的介绍,方守跟在后面,脚踩着被烧成了黑炭的树枝,左右不停地扫视,心思却游离起来,思量着李和风为何不带着他径直飞过,而是要先在这片被战火烧成了灰烬的野林子里打转呢? 在彻底撕破了面皮后,损失惨重的七十二洞妖,一方面,是由山海妖主带领了一批顶尖强者,四处追杀格局老祖,对此,格局门也已派出了人手打探消息,欲图先一步寻到老祖的下落。 而另一方面,则是七十二洞妖的残存势力,在晏齐的组织下,与格局门打起了游击,在山海界中到处屠杀格局门弟子以及分教的信徒。故一时间人心惶惶,若非山海界为格局门经营了多年的大本营,恐怕早已出现与祖庭分教高层集体窜逃的现象了。 李和风又是一叹,像是不经意间感慨:“唉,如今战火蔓延,山海界危机四伏,你一个人在外行动,真可谓是异常的艰险,还不如留在祖庭!” 第373章 新成员 听到这儿,方守微微一愣,旋即他反应过来,一脸感慨地道: “李首座,您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那是!”李和风挑了挑他那浓密的粗眉毛,“总之我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一定要在你到达蓬莱前将你劝回!” “您的好意,方守心领了。”方守哑口失笑,不禁摇头道,“但我也劝您,还是提早放弃吧!对了,李首座!” 继续向前面走,方守忽然驻足,面上充满了疑惑: “您带我来这,可是有何深意吗?” 也不怪方守会发此疑问,按常理,李和风早该带着他向归墟赶去,为何会在这化劫岭中逗留如此之久,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会耽误他到总教报备,莫不是是对方在故意拖延时间? 然而,对于方守的问题,李和风并未回应,而是转身,对着身后的一片被烧焦了的灌木丛笑道: “阿旺,出来吧,跟了这么久,是不是快憋坏了?” “阿旺?”方守目瞪口呆,一下子有些未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便见那片灌木在一阵簌簌的响动中钻出了一只浑身布满了细微晶粒的红色怪兽,凶恶的头颅此刻正耷拉着,看上去极为地难堪。 “这呆兽!从我将你接走时就跟过来了,怎么?以为成了上妖,便不会被我发现了?”李和风有些没好气地道,“说吧!老猿那老小子是不是不放心我?才要你跟过来的?” 饶是用脚想也知道,阿旺跟来的目的,必是受到了老猿的指令。 “呜~”可怜兮兮地哀鸣了一声,阿旺莫名其妙地用哀怨的眼神望了方守一眼,旋即撅着个大腚朝向了二人,让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用奇异的朱砂一类的颜料制成的符文,符文呈正多边形,两边构成了一行字迹—— 方守的坐骑。 “噗~”方守差一点没一口唾沫把自己给噎死,看到这儿,他要再不明白,真的就妄称读书人了。 很明显,老猿定是不放心让他单独出去历练,故就将阿旺派遣出来时刻盯守,估摸阿旺觉得自己堂堂的上妖,去保护一个不过筑基的小子太过难为情,不愿意,这才遭到了这种难以启齿的对待。 “唉,老猿这不是瞎胡闹吗?方守这是去历练,不是大公子出行!”李和风一脸哭笑不得地道,“以阿旺的实力,方守你可以什么也不用做了,完全让阿旺代劳就好。” 上妖对应了修士中的结丹,且阿旺还是灵品的妖兽,故其实力,要更胜绝大多数的结丹修士了。 “唔唔~”阿旺用力地摆头,显然它有话要说。 忍着强烈的口臭,李和风皱着眉头从阿旺那长满了倒刺的舌苔上扣下来一个沾满了唾液的锦囊,打开取出了一个纸条,粗略扫视了一番,他便递给了方守: “这样看,老猿还是比较谨慎的。” 看了纸条上的内容,方守径直明白了阿旺来的用意。 原来,老猿派阿旺来,是给自己当坐骑使的,毕竟当前状况下,若无李首座这等强者跟着,方守势必不敢轻易地自行去使用传送道,否则那样就太冒险了,因而其便将阿旺给增派来,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让其跑路用。 除非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日常情况下,阿旺不可以帮助方守战斗,而只能作为坐骑,其屁股上的多边形阵,是老猿预防万一,为方守增设的一道“禁制”保险,关键时方守可以利用此“保险”,让阿旺强行听从自己的命令。 不过纸条中也说了,如若非必要情况,方守最好不要乱用禁制,否则可能会对阿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总而言之,我目前是既有天行舟,又有阿旺,相当于双重保险,只要不是遇到太过强悍的敌人,性命是无忧的了,毕竟打不过,咱还可以跑嘛!”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方守正得意着,忽然瞥见了阿旺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威胁意味,他当即一个激灵,意识到了某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啧啧,毕竟修为相差太多,这妖畜或许并不服我......” 自然,出于对阿旺的顾忌,方守在必要情况下,是可以使用“保险”相制衡,但这种制衡,他并不计划发展到那必不可走的一步。 “罢了罢了,以后多哄哄阿旺,让他乖乖听话,否则用太过强硬的方式,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接收了阿旺这个新成员,方守一行,便在李和风的带领下,开始往归墟赶去。 而这一次,逼得一路尾随的阿旺现身后,方守径直由李和风带着,迅速地移动了起来,那速度,真可谓是一步千里,转瞬便远离了格局门祖庭,单是对方这半日内赶的路程,若让方守自己全力去走,怕是半个月也到不了。 “唉,实力强就是好,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 感慨声中,方守被带到了一处山脊之间的峡谷中,对面的山峰拔地而起,泉水从顶上流下,形成了一幕瀑布。 “哗啦”的水声,让他感到了无比地闲适。 本来,还想着趁着机会,看看沿途的风景,结果因为速度太快,什么都没看成不说,方守也是被搞得晕头转向,连基本的方位都弄不清楚。而山海界又是山脉居多,这方守成天净是在山沟沟里打转了,难得遇上一瀑清泉,他自然是感到了放松。 漫步在溪流间,感受着冰凉的溪水淹没了脚踝,方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似的不时地蹬起了水花,溅得侧面并行的阿旺一阵嫌厌,当即调转了方向,决定不再跟随。 然而,就在阿旺离开没多久,方守刚接近了瀑布下积压的水潭之时,水面下的一块长满了绿藓的石头骤然变形,化作了一张血盆大口,顷刻便将方守给吞了进去。 “不好!有埋伏!”方守瞪大眼珠,刚想做些什么,但无奈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这张血口内部的数根尖锐的管状物插入了体内,被注射进了一种莫名的液体,浑身气力迅速地流失,渐渐地失去了抵抗之力。 “妖孽!尔敢!” 一声暴喝,只见从天际斩下一道白色的匹练,瞬间将这张血口给切成了四份,内部刚被吞下去的方守则浑身插满了管子的、血淋淋地倒在了水潭不省人事...... 第374章 归墟 良久,良久...... 方守从昏迷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皮,看到了周围关切的望着的自己的李和风以及阿旺,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汇到嘴边,却成了说也听不到的低声的喃语。 “这次就算给你个教训,让你长点心,以后别再大意了!” 见到方守清醒,李和风站起身来,言语中颇带训斥地道, “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你所熟知的初始界,在外行动,要多长个心眼!”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稍微恢复了点体力,方守费力地撑起了上身,一脸苍白地道: “也不知这是何等妖物,竟能变化成石头,暗中埋伏着等我上钩。” “食人妖,专门靠吞吃修士提升修为,过去可是方界中的一大害,后来在道盟的发动下,被消灭了个差不多,目前只能在野外偶尔能见到了。”李和风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才吞掉我的这个,修为起码在上妖级别了,我连丝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其抽去了全身的力量......” 方守一阵后怕,脸上一片茫然,像是仍从没刚才的惊吓中脱离出来,只是下意识地问: “您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唉”长长地一叹,李和风突然有些庆幸地感慨,“不知为何,我又觉得,让你历练一番,也并非何等坏事,毕竟,习惯使然,你过去是初始界人士,自然对方界生存的法则感到陌生,多数时候不够警惕,见识也远远不足,看来,我们需要减慢点速度,趁路上多给你普及一些有关方面的常识了。” 向李和风抱了一拳,方守白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阿旺一眼,心中不由也暗长了个心眼,对李和风态度来个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表现得必恭必敬地道:“那就要多麻烦李首座了。” “嗯,还算是懂点礼!”对方守的举动十分地受用,李和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便在接下来的几日,开始向方守一点点地传授起方界中的一些常识,例如,如何辨识妖兽、药草,有哪些常见的害人术法等等,直听得方守瞠目结舌,连声感叹不已。 时间缓缓地流逝,既然双方都不着急赶路,那么李和风也彻底慢了下来,用去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才姗姗来到了一处受总教直接管控的小型分教中,并在该教全体人员敬畏的目光下,带着方守,径直通过传送阵,来至了归墟。 而这一路上,有关方守这个老祖亲传的消息,就如插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到了山海界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关于其在天骄战上的惊异表现,以筑基“锻骨”的修为,打败了堪比结丹前期修为的一念沙传人方世杰的事迹,传得无比地离奇,几乎山海界上的每一个修士都有所耳闻,如今更是有鹤首峰李首座亲自护送,前去蓬莱总教报备。 一时之间,方守名声大噪,无数人都期翼着能亲自会一会这位“传说”中的老祖亲传,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能够引得老祖他老人家如此看重? ...... 到了归墟,方守方知天地之广阔,远非其所能想象,纵其一生耗尽,恐也不能探得这寰宇微毫。 归墟,地处山海界东,为一大壑,下不见底,九州七界之水,尽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流入此壑之中,不知去向了何方。 归墟之水,称为“壑水”。 而包括蓬莱在内的五山,则就屹立于壑水之上,像五根平行的柱子,参天而起,其中蓬莱岛,就位于归墟下界之水汇集的入壑口处,十分地醒目,其余诸山,依次排布在后,相隔有一定间距,从方守目前所在的位置,只能隐约可望。 从密集如乡间阡陌的传送阵群中走出,方守遥遥地望见那阻断了整片山海界东部的归墟大壑,感到了无比的震撼,就仿佛有人从用一把刀将大陆生生地斩断,这极致的一幕,直令他心怀忐忑,茫然而不知所以。 “走吧,第一次到归墟,都会有类似的反应,等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拍了拍方守的肩膀,李和风整理了一下衣衫,带头向那壑水上的第一座高山——蓬莱缓步行去。 到了这里,所有修士,不论是愿意与否,都不得不步行前往,这也没办法的办法,毕竟下界之水,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眼下除了归墟大壑,其余地方,包括天上,都有浩瀚的洪流滚滚而来,这景象巍然壮观,看得方守一阵心潮澎湃,都没有注意到李和风已经离开。 “吼~” 用头顶了一下方守,阿旺用嘴叼起方守,将其甩在了自己的背上,跟在李和风的后面,晃晃悠悠地向蓬莱仙山踱去。 被阿旺一下惊醒,方守坐在其背上,屁股下坚硬的晶铠咯得他忍不住直抽冷气,不知为何,过去这半个月,他就算想骑都不让其的阿旺,今回竟主动将其驼在了身上,显然,从小在格局门被豢养大、头一次出这么远门的阿旺,来到了一处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也不自觉地对方守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来。 “蓬莱仙境,作为格局总教在归墟的门面,果然名不虚传!” 蓬莱山,之所以被称作“仙境”,自然有其道理。 虽然外形似一个圆筒状的巨柱,但山体外宫羽成群,径直漂浮在空中,围成了一圈好似阶梯般逐级登上。 “这便是蓬莱山有名的‘楼阶’胜景。”李和风在前介绍,不过边走,他还边向方守提醒: “小子,到了这里,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知道。”方守麻木地点头,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一路之上,李和风便借向方守普及常识的机会,夹带了不少的私货,譬如留在祖庭如何如何好之类的,听得方守不厌其烦,当下向对方表明了其一心要历练的决意。 当时,在看到方守目中的坚决后,李和风苦叹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放弃了规劝,但暗中方守发现,从此之后,李和风赶路的进程便明显地加快,显然不计划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而对方看似好心的举动,恐怕也有着顺便规劝的目的在的。 耗费了近半个月,终于横越了山海界,从大陆西部赶至了东部,方守如做梦一般,一路上所见、所听、所闻,都完全刷新其过去的认知。 也多亏这半个月的见识,方守明显地觉得自己更深地融入了方界,不再像一个懵懂无知的新人了。 第375章 报备(上) 被阿旺驼在背上,方守四处地打量,想知道那些从天际涌出的涛涛江水何以能凭空出现,并且能够在固定的区域内流淌形成无数条交错的水带。 “蚩离兽!是灵品的蚩离兽!” “这人是谁?难不成是三大分教的某位护法吗?” “断不可能!那等的人物又怎会从外围进入蓬莱?” ...... 令方守没想到的是,正当他一路行进的同时,两旁蜂拥的人群,竟时不时地发出了惊叹之声,他们皆是望着方守胯下的那只妖兽,感到了无比的惊异。 寻常,凡有灵兽的大修,都会径直通过传送道直接进入蓬莱,而不会如现在这般从外围的传送阵群通行,见到一个跨坐着蚩离兽,前方有一位修为高深莫测的粗眉中年人带路的青年,他们目露惊疑,想要得知这位“大人物”的身份。 “李首座?那是鹤首峰的李首座!” 不过很快,便有明眼人认出了前方那粗眉中年人的身份,忍不住惊叫出声,使得周围人陷入了混乱,围观者越聚越多,径直让方守感到了无比的难堪。 毕竟作为一个新人,方守骑着灵品的蚩离兽,如此招摇过市,难免不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来。于是他连忙向前方的李和风传音道: “李首座,有没有别的办法快速通过?” 李和风脚步一顿,似也能够理解方守的顾虑,于是回过身来,将阿旺招至了身边,掐诀在它的翅膀上附上了一层奇异的流体,接着便当先带头,脱离了人群,朝着上空飞去。 “唉唉不是......” 本来还想着低调,结果李和风恐怕是会错了意,这下子使得阿旺也扑动着翅膀,带着方守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飞上了天空,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了。 在无数人哗然的声音中,这个骑着灵品蚩离兽而来的神秘青年的身份,也就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呼之欲出了—— 老祖亲传,方守! 并不清楚下面人到底会怎么想自己,方守已经被迫在阿旺的移动中突破了数道水带,来到了蓬莱山朝外的一侧,奇异的是,就在刚刚他们穿过汹涌的水流的间隙,那被李和风附着在阿旺翅膀上的流体,竟忽地膨胀起来,形成了一个泡泡,将他们隔绝在内,避免了与水流的正面相冲。 而被保护在水泡内,感受着与外界水流橦击的力度,方守也是清楚地意识到为何所有人都选择步行穿过传送阵与蓬莱之间的这段路程,便是因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江河水流,在巨大的异时空落差下形成的冲力,足以击毁一般结丹境弟子的肉身! 刚一接近“楼阶”胜景,前方的宫殿中便飞出了几名身着白袍的一看就气度不凡的修士,他们一见来人,先是冲带头的李和风必恭必敬地行礼,旋即将目光移向了后面骑着阿旺、架子十足的方守的身上,神色中充满了各种意味,有好奇,有挑衅,甚至也有淡淡的轻蔑,不一而足,盯得方守直慎得慌。 “蓬莱山主何在?”李和风淡淡地点头,算是对这些人的问候做出了回应,接着便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问: “还有这批历练的弟子都安排妥当了吗?我可不想看到他们刚一来,就闹出什么幺蛾子!” 五大山主,为长老堂直接委派任命,在辈分上与十大主峰的首座齐平,但职权上,那可就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了。 如果说,十大首座更像是学校的校长,负责为格局门栽培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的话,那么五大山主,那可真的就算是统领着千军万马的封疆大吏了!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格局教的诸项事宜,统归五大山主指挥,权限可谓是极大,唯有在长老堂以及老祖出面时,才受到一定程度的制衡。 故李和风此问,确是稍显逾越了。 不过对李和风的问题,这些负责接引的弟子们也并不敢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道: “李首座放心,本批历练的新晋弟子,都已被委派到山海界各地去任职了,当然期间,也发生了一些小事情......” 说到这儿,这回话的修士眯眼望了方守一眼,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下继续说道: “这帮弟子中,有部分出自您峰下的,似乎组建了一个什么‘讨方联盟’,要等这位......” 见这人话音顿住,李和风立刻明白,这是人家当着自己的面,不敢随意呼喊方守这个老祖亲传的名讳,于是便自作主张地道:“你唤他方守便好。” “是。”一下被点出了心思,这人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他们非要等方守道友来了不可,一看就不怀好意,为了防止冲突,山主大人便着人强行将他们赶去赴任,不过同时,还有神梦峰的道友们,在得知方守一时来不了后,也喊着要留下来等方守,口中振振有词地说要替一名叫‘郝芳’的道友讨一个公道......” “好了,就此打住!”既然萧三郎那头倔牛被赶走了,李和风也不乐意多管方守的那点破事儿,径自引开了话题,向这几位吩咐道: “你们回去吧,我自会带方守上去。” 到了蓬莱山,为避免触发护山大阵,就要按着教规,从楼阶逐级地上升,不过由于李和风是从空中直接飞上来的,故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带着方守一路从沿内侧的山壁直直地飞了上去,令无数从一大早便辛苦攀登了半天,穿越了一圈圈的宫阙,才堪堪爬到了中部的修士们一阵羡慕,不由得也引发了对方守身份的新一轮猜测。 “李首座,您这还真想把我往死里坑啊!” 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声,方守就明白,他这一回,算是彻底在格局教里出名了,要知道蓬莱山,乃是格局总教的大本营,里面发生的风吹草动,都能迅速地传到整个山海界,这才之前李和风便已同他讲过。 “屁话!我一个堂堂的首座,还陪你去爬楼阶?让外人看了,岂不笑掉大牙?” 在被方守明确的拒绝后,李和风的态度,毫不掩饰地变得不耐烦起来。 第376章 报备(中) “还有你这个死不听劝告的臭小子,一会儿交接的时候老实点,不要问东问西的,人家给你安排到哪儿你便去哪儿,不许提不同意见!知道了吗?” “知道了!”方守没好气地回道,心中刚对李和风生出的好感顿时被消减了个干净,“这个黑心男,知道我不乐意跟他回去,就开始想办法整我!” 似也察觉了方守的心思,李和风苦笑了一声,在即将接近那云巅之上、仿佛仙宫一般的巍峨大殿前,略微减缓了速度,对方守呵责道: “唉哟,你小子还有情绪了?我告诉你,你越是受人关注,生命便越是无虞!人多眼杂下,但凡有人敢想你动手,格局门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好吧,您又赢了!” 方守是发现了,这个李和风李首座,是做任何事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明明是把他给坑了,还装作一副为你好的样子,实在是令他无可奈何。 继续向上,脚踩在踏实的地面上,方守也深知在这里最好还是低调些好,于是不顾阿旺的不满,强行从对方的背上爬下来,老实地跟在李和风身后,向视线尽头的那一座如山岳般高大的宫殿走去。 而随着不断地深入,方守也终于意识到了为何蓬莱山会被唤作“仙境”的真正缘由所在了。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方守感觉自己当前的处境,便是与此类似。 远方那座大殿,看似不远,但实则走了近半个时辰都没能走到,而一路上,单是给李和风打招呼的人便不下数百了。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从山顶的位置上,方守便更能一览归墟的浩瀚,除了后方隐入了雾中的四座柱山外,天水汇集之处,正位于蓬莱的背侧,在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渊洞外汇聚为了无比宽阔的漩涡,搅动着周围的水流被汹涌地吞没了下去,进而又有源源不断的水流前仆后继。 再往外围,则是金色的崖海,作为山海界与九州共同的邻居,浩浩汤汤,无边无际,仿佛是圈,将山海界和九州圈在其中;又仿佛是彩带,硬是将山海界和九州分隔开来。 亲眼目睹了这些场景,方守更是一阵的怅惘,再一次感慨起了天地的无垠,如同一个永远都探知不尽的巨大黑洞,吸引着他们这些陆地上的“爬虫”,在孜孜不倦地做着无用的发掘。 也不知会不会终有一天,能推进到那天际交接的尽头? 在这种极致与平凡,浩瀚与局限的场景下,方守渐渐地升起了一丝对于人生的感悟,这种感悟或许毫无价值,但却是不可或缺,是每个修士都必将经历的一个过程。 知天地之浩瀚,方识自身渺小,进而心生敬畏,才会无惧死亡。 “畏而敬生死,悟生本虚妄......” 这一刻,方守隐隐回想起了断魂歌的第二句,不过当前,他也只领悟出了前半句的真谛,对于后半句,他则一时有些想不通了: “既然感到了敬畏害怕,为何又会觉得生命本是虚妄的呢?难道这二者就不矛盾吗?” 正当方守想着入迷时,李和风已是带着他穿越了重重的云雾,来到了一处种满了仙草的药田前,但并没有直行,而是先饶了个弯,来回折返了几次,药田神奇地消失,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突然间出现在了一处密集的建筑群里。 见此,方守思绪被打断,不由在心中暗叹:“了不起!这便是多重镜界吗?”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谓“多重镜界”,类似于过去的纳戒,乃是在同一时空内,构设多重空间,以适应不同的需要。 像刚刚,他们刚登上山顶,明明就只有一座如山岳般的宏伟大殿,矗立山峰之上,中间间或遇到几处药田,也完全没有阻隔视线。 而跟着李和风,暗中或许触发了多重镜界,眼前场景便霍然一变,仿佛在转瞬间便去到了另一处场景之中。 “这么说来,就方才未触发这一重镜界的场景下,我便是走得再远,也永远到不了主殿喽?” 方守瞬间醒悟,难怪他先前跟着李和风走了半天,都见不到尽头,而明明从远处看,这山顶范围本该有限才是,理不应耗费如此之久都无法探尽,如今回过头来想想,还当真是一时疏忽了。 中间又跟着李和风,穿越了多重镜界,仿佛在重叠的影子里打转,最终,方守他们来到了一处总算像真实的场景中。 只见,眼下的这重镜界,成群的仙宫起伏连绵,有些形状甚至十分地怪异,将修士那追求极致的建筑风格发扬到了极致,如在初始界被视为不吉象征的尖顶,就在不少圆拱型穹顶的建筑顶上高高地屹立,如针一般刺穿了天的胸膛,不时有乌云飘过,还会引得雷电罚下,发出一阵令人惊悚的电击声。 刺目的电光闪烁间,方守还见到不少被云雾遮蔽的区域,豢养着不少仙禽异兽,比如,形如鹤一般的雾鸟,羽毛光洁透明,据说能引动天地元气汇集,所到之处,必能养出一处适宜修士修炼的风水宝地。 到了这里,方守已能感到体内有一股隐隐的冲动,仿佛在催促着他去吞呐修炼,但由于不合时宜,他也只好按耐住这股冲动,继续向那坐落在山顶中心的大殿走去。 在这处镜界下,大殿就再是那么地遥不可及,而是被周围的建筑群拱卫在中心,没出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大殿的下方。 “格局蓬莱总教?终于到地方了!” 抬头,大殿梁下,挂了一副巨型的牌匾,上书着“格局蓬莱总教”这六个大字,而两侧的门柱上,则各自有相同的字迹,在上面镌刻了两行锋利的字体: “生为格局人” “死筑格局门” 这两行话合起来,方守曾在祭祖大典结束时听玄祖说过,而好奇地向大殿内探头望去,却是见殿中别有乾坤,不似同样雄浑的祖庭长老堂那般的恢宏宽敞,而是在入门的玄关上放了一尊不知由何等石料打造而成的、形如参天壁一般的黑色石壁,数百颗仿佛浸着鲜的血色顶针,被打入了石头的表面,深深地嵌入了其中,在方守的眼中映出了三句箴言。 第377章 报备(下) 从右往左读,三列话依次是: “恪尽职守,不敢忘忧宗门。” “铁胆忠心,继先辈之遗愿。” “呕心沥血,为济后世苍生。” 熟悉格局门历史的,都知这三句话,乃是当年老祖创立格局门时带领全门发下的誓词,如今更是被深深地烙在了每一位格局门弟子的心底。 不自觉间,方守受这三句话感染,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向这形似参天壁的石壁深深地一拜,旋即才随李和风绕过了这里,进入了主殿的深处。 石壁后的世界,宛如一个巨型的迷宫,方守身在其中,受一种特殊的力场影响,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只能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李和风身后,生怕被落下。 慢慢地,从几处曲折的小道中绕出,眼前的场景终于重新趋于正常,一处高大的殿堂入于眼中,正对着有一排阶梯,延伸到上,一尊高大的王座赫然在前,宽大的倚杆上披着不知什么妖兽的皮毛,上面点缀着形似艾草的绿色玛瑙,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极为地奢华。 左右两端,各一排蒲团,其中靠近右侧中部的蒲团前,正有一个中年相貌的粗莽大汉,双手背后,侧身对着他们,似在抬头望着中心高处的王座,丝毫没察觉到二者的到来。但就在李和风即将开口前的一刹那,他却莫名地开口: “和风,你来了。” “蓬莱山主,你这是盯着你的宝座舍不得呢?” 像是与这人极为地熟络,李和风长笑一声,主动走上了近前,同这个中年人来了一个热切的拥抱。 而这时,方守才看到这人相貌平平,但令人诧异的是,在其面部的眉骨与鼻梁的三角区,有一道十分醒目的伤疤,像是被利器所割,应该是有了年岁,伤疤上结痂早已脱落,向外微微隆起,两侧分布了密集的血管,如蛛网一般散步开来,但没蔓出多远,便隐入了皮肤之下,看起来极为的狰狞。 “这是个狠角啊!” 方守心知,到了李和风他们这等修为,外部的残缺完全可以通过自身修复,但眼前这蓬莱山主却任由如此丑陋的伤疤留在脸上,想来其中是有深意在的。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简单寒暄了一阵,李和风便将方守拉来,想要同蓬莱山主介绍一番,但蓬莱山主却制止了李和风继续说下去,而是上下打量了方守一眼,露出了浓浓的赞赏,接着他亲自迎了上来,突如其来地给了方守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热切地道: “想必这位,便是方守方师兄吧?!” “哈?” 方守微微一怔,显然对蓬莱山主的热情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对方却接着说道: “早已久仰大名,不过方师兄,你虽是老祖大人的亲传,但毕竟是要来我格局教报备任职......” “您唤我方守便好!” 一下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方守连忙恭敬地朝对方抱了抱拳,以示自己对此并不介意。 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蓬莱山主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嗯,如此也好。来,我们去那边的碧林一会!” “蓬莱山主!”见蓬莱山主拉着方守便要往后后面走,李和风急忙阻拦,“先办正事,你我还没交接呢!” 被蓬莱山主拉着,方守感到晕乎乎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没能想到,自己这初来乍到,就能得蓬莱山主这等身份的大人物亲自接见,规格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交接什么交接?有我在,他这报备就算是完成了!”蓬莱山主面带不悦,一下子抽出了袖子,给李和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老子早就听老猿说了,你想要挖我老祖派的墙角,赶紧滚蛋!以后方守,就是总教的人了!” “你啊你!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面对蓬莱山主突如其来的指责,李和风一阵愕然,但却并未计较,而是又深深地凝视了方守一眼,这才最终离开,不过其背影,却略显得落寞。 “山主大人,那个......” 见方守欲言又止,蓬莱山主心知他要说什么,于是沉吟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道: “说吧,我给你开个特例,在我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觉得您对李首座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见到李和风这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方守意识到这蓬莱山主势必非同小可,否则怎可能一句话,就让李和风这堂堂的首座甘拜下风,但他仍是忍不住想要替对方说上几句公道话。 “说到底,人家也是为了我好......” “屁的为了你好!就这样让你当缩头乌龟,还说是为了你好?” 蓬莱山主往地上啐了一口,看着李和风消失的方向,不由目露恨意: “当初老祖对他李和风,有着多大的恩情,但如今遭到新派那帮养不熟的狼崽子背叛,这人却一句话都不说,还跟着司徒南那傻缺当墙头草,真让老子看不起他!” “提醒您一句,您貌似有点......跑题了?” 方守的原意,只是想为李和风打抱不平,但没想到这蓬莱山主竟一下说了这么多,倒当真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了,他心中不由嘀咕: “原来老祖派、新派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蓬莱山主这样的大人物,都站出来明确地表达了他的立场......” “啊哈哈哈~近些年被新派压着,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扬眉吐气了,方小子,你竟能以筑基的修为,打败假丹境下的一念沙传人,老夫在听了天骄战传来的战报后,可是对你喜爱得紧呢!” 意识到自己貌似说的有点过了,蓬莱山主当即以笑声来掩饰他的尴尬,同时不加掩饰地表露出他对方守的欣赏: “强者当要历经风霜,你能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破敌赢得比赛,说明暗地里也下了不小的功夫!不过就事论事而言,那李和风无论是出于何等目的,在我看来,都无异于”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目光忽然变得无比地深邃: “将你雪藏!” 第378章 美差 方守的心神大受震动,迟迟未能从蓬莱山主的话中回过味来,同时,他心中仍有一点不解。 毕竟,留在祖庭,有着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庞大资源供其修行,况且,李和风还曾答应过方守,保管他百年之内金丹筑成,这明明是天大的机缘,反倒在蓬莱山主的眼中,成了被雪藏了? “山主大人......” 见方守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蓬莱山主不禁摇头: “想不通了吧?” 蓬莱山主似笑非笑地问,见方守面上疑惑更甚,说出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 “我辈修士,从不是被驯养出来的。我们凭借的,是不屈的意志,以及天赋的机缘,你当真认为,留在祖庭几十年,享有着源源不尽的资源,你便能顺利突破?” 方守幡然醒悟,心中一片默然,不得不认可蓬莱山主所说的道理,就如同他几年前修为停滞,靠圣灵泉都不得寸进一般,谁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会不会连龙晶都对他无效,而一旦留在祖庭,到时候,可就不是他想出来便能出来的了。 “敢拼才会赢,固守一隅固然保险,但绝非强者之道!” 蓬莱山主振聋发聩的教诲再次响起,这一次,方守肃然起敬,不禁对老猿他们这些前辈们感到了无比地尊崇,修行难,难于上青天,他们能从凡人,一步步地到达如今的这个境地,势必经历了无数以现在的他所想象不到的艰难险阻、生死抉择。 “唉,李首座虽是好心,但接班人,可不是这么培养的!” 绕过了王座的背后,蓬莱山主推开了面前的这一堵墙,外界刺目的光线涌入进来,令方守微微遮住了眼睛。 待目光渐渐地适应了光线,方守四下顾盼,发现这殿堂后,乃是一处下陷的深坑,坑里植满了奇异的树木,树叶是五颜六色的透明晶片,有如之前在王座上见过的艾草状的绿色玛瑙,也有深紫色的雪花状的精致薄叶,还有几种颜色混合而成的复杂晶石,它们倒挂在树桠的枝头,彼此错开分布,互不相冲突。 “这里是......” 方守刚想要问,蓬莱山主却已绕着坑壁上陡峭的石阶,开始缓慢地向下,石阶旁无护栏,从此高度望下,冷风飕飕直灌后脖,看得他一阵胆寒。 饶是他目前,已能够御器飞行,但他的潜意识,总会叫他不由自主地陷入到过去在初始界养成的规律当中。 对方守的疑惑视而不见,蓬莱山主自顾自地道: “按正常的流程,你该随同历练队伍,经传送道一同而来,进行报备后统一配职,今后就要去各自的地方历练了,不过因特殊缘由,使得你比正常时间晚到了半个月。” 方守耐着性子听着,想要知道这蓬莱山主的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你是本次天骄战的第一,按理说,应当被委以重任,但据说你因一些缘由,将奖励让渡了出去,因此公平起见,那些目前空缺的要职便被其他在天骄战上取得好成绩的弟子顺位继承,本来我还犹豫着给你分配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合适,但好在玄祖,向我提了一个建议。” “关键来了!”方守精神一震,连忙竖起了耳朵,一字不漏地听蓬莱山主接着说下去。 “不过你小子也真是捡上了,要知道这个职位,可是美差啊!”蓬莱山主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望着他道: “要知道我格局教职务众多,但大体上无非各分教护法、教主,其中更是以护法居多,当然了,总教中也有不少的要职,这里我就不一一跟你介绍了......” “您直接说罢!”方守心里乐开了花,喜不自禁地问,“能被您称作‘美差’的,想必一定是了不得的职位!” “格局教,山海界,巡察使!…” 蓬莱山主吐露出的这九个字的份量之重,径直令方守感到,仿佛有一个天大的馒头从天而降,砸落在他的头顶,让他的脑袋一阵发晕,直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股强烈的喜悦给冲昏了。 “巡察使那可是要职!”方守抓上了蓬莱山主的手,激动得抖个不停,“这何止是美差啊?简直是肥差!您对我这个后生,可真是厚爱有加!” 什么是巡察使,统属于格局教巡察司,根据辖区范围择定位序大小,简单来说,便是一种居无定所的职位,负责在上头规划给自己的区域内巡察,监视那些被委派到各处的护法、教主们,倘若发现了徇私舞弊、懒惰殆职等违规乱象,都能通过总教赋予的传令石第一时间通报,甚至可依据上头派发的指令,就地执法,职权算是极大,有点类似初始界朝廷下派的钦差御史,说是拿着“尚方宝剑”也不为过。 而巡察使前,带了“山海界”三个字,那就更了不起了,几乎整个山海界内的分教,包括老祖教等三大分教在内,都要受其监视,等同于一步登天,瞬间跃升为了巡察使中顶尖的存在之一。 如此要职,能被派分给自己,这在方守看来,简直是组织对他莫大的信任了。 “诶,小子,你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啊?”方守不由一愣,听蓬莱山主话里有话,心中刚涌现出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了大半。 蓬莱山主故意卖了个关子,吊足了方守的胃口,但如今又一盆冷水泼下来,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 “不过也不要灰心,虽然没当上巡察使,但也是极了不得了!山海界巡察使的护卫!了不起吧?也是肥差!保管你吃个够的!” 据说巡察使每下界视察一次,肚子都能鼓上一圈,那作为巡察使身边的护卫,自然也有不薄的待遇了,只是区别在于,多和少罢了。 “唉,好吧,护卫就护卫,也不能太贪心了,毕竟我是个新人。” 如坐云霄飞车一般,方守的心情简直从顶点滑落到了谷底,不过细想一想,能够作为巡察使身边的左膀右臂,那在新人中,也是极了不得的了,于是便收回了幻想,转而认真地问道: “那这位巡察使大人,又是哪位呢?” 第379章 是你? “诶,不急,一会儿自会介绍你们认识。” 蓬莱山主回身继续沿石阶向下,继续吊起了方守的胃口。 方守连忙跟上:“山主大人,不过有一个问题,我有些想不清楚。” “说。”双手背在腰后,蓬莱山主闲庭信步,一副懒散的姿态,仿佛沉浸在这五颜六色的世界中,成了一个再无丝毫烦恼的隐士。 “我想知道,山海界巡察使,那样的人物,为何会给委派我这样一个结丹都不到的随从?”方守问题很简单,便是觉得不妥,明明是堂堂的一界巡察使,何以随从的配准如此之低? “你忘了这是在哪里了?”蓬莱山主随口问道,不过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坑洞内的晶片树叶上,眼中闪过了一丝陶醉。 “山海界啊!”方守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不就得了?”蓬莱山主回头过望着他,“山海界是我格局门的大本营,哪怕就是派头蚩离兽去当巡察使,也没有丝毫问题,明白了吗?” 听到这儿,方守稍微一愣,顷刻反应了过来,想到或许这位山海界巡察使的修为恐怕也不会太高,不过说回阿旺,却因其身份无法进入主殿,而被两旁的守卫给拴在了殿外,也不知是如何被蓬莱山主注意到的...... 绕着石阶层层往下,蓬莱山主在深坑的入口前,并未继续深入,而是停下了步伐,缓缓地开口道: “此地名为‘碧林’。蓬莱山之所以能屹立归墟不倒,便是因这些顽强的生命,将根系扎入了大壑。” “可是据说,大壑有多深,至今都未能被探明。”望着这深坑中除了树叶外其他部分都平平无奇的树木,方守目露惊奇,不禁也对这些树木上的奇异晶片叶产生了兴趣。 “生命之瑰丽、繁复,当如此也。”蓬莱山主也是看到了方守眼中的好奇,于是蔚然长叹: “这些树种至今在任何典籍中,都未能被查到,因此我们只能给它们起了一个笼统的称谓——先天树。因其自发蓬勃,故以先天命称。” “好家伙,竟然是不死树,难怪壑水里能有五山!” 正当方守疑惑时,小黑的声音,忽然自他的识海内响起,令他不由地惊喜地以心念潜入到乾坤戒内躺放着的阴魂铃上: “融合成功了?太好了!” “小黑?小黑!怎么不说了?” “人呢?!” ...... 奇怪的是,在这之后,无论方守如何联络,对面都如石沉大海,再没了半点响应,这顿时让他好一阵不解,不过就在其发现了阴魂铃上的某处端倪后,竟勃然大怒,若非蓬莱山主就在前面,恐怕他早已经翻脸,故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只好强压怒意,脸阴沉得吓人,暗暗对小黑威胁道: “好你个小黑!竟敢跟我玩这套!看我闲下来怎么收拾你!” ...... “嗯,时间差不多了。” 闲话暂且不提,蓬莱山主又在前观察了一阵,终于收回了心神,转而闭目感知了片刻,再次睁开眼睛,径直往回走去。 方守跟在后面,心中虽有疑惑,不过却因小黑突然冒头一事,心情似不怎么佳,故也是铁着张脸,没有向蓬莱山主询问。 “你肯定在想,我要带你去哪儿,其实答案很简单,那新上任的山海界巡察使过来了。” 似完全没有察觉到方守的异状,蓬莱山主背着双手,边踩着石阶边道: “一会儿见了,希望你们能好生相处,不要贸起干戈。” “自然。”方守点了点头,“身为随从,我又怎敢与那位大人发生冲突?” 沿石阶向上,用去了没多久,蓬莱山主便再度来到了那一堵阻隔了殿堂、碧林之间的活动墙面前,慢慢停下了脚步。 接着他单手放在墙的一侧,轻轻一推,外界的光亮再度涌入了略显得晦暗的殿堂中,照出了王座前静静等候的一道挺拔的身影上。 而听到这边的动静,那人移目望来,正巧这时,方守上到了石阶顶上,身子刚露出了半个,便猛然顿在了当场,与那人对视了起来。 “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显然都没能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彼此,而方守则更是将头侧向了蓬莱山主,怒声喝问道: “你整我?” 不待蓬莱山主回应,对面那人便冷冷一笑,语带不屑地道:“方守,莫要忘了,这里不是祖庭,你那老祖亲传的身份在这里不管用,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方世杰!你找死!”方守踏出一步,全身都跨入了殿堂中,全身气机猛地外放,杀意一瞬间便攀升到了极致。 原来,这在殿堂前等候的新任山海界巡察使,竟是方守一直以来的头号大敌方世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故方守一时激动,径自忍不住想要在这里跟方世杰一绝恩怨了。 “干什么?你忘记答应我的,不会贸起干戈了?” 一把拉住了方守的胳膊,蓬莱山主将其自身挡在了方守与那人之间,双目死死地盯着他,用传音道: “这是玄祖的安排,我先前之所以未明说,就是怕你激动!” “可也不带这么玩的!”用力挣脱了几下,方守没能挣脱出来,面上充满了不忿: “他方世杰,又是如何成了山海界的巡察使的?这明显就是圈套!” “这是你自找的!”饶是再好的耐性,也被方守的无理取闹给磨了个干净,蓬莱山主顿时不耐烦地放开了方守,让他自行决断: “近期总教空出了山海界巡察使这个要职,本来就定好了要这一届天骄战的头名担任,而你自行放弃了奖励,又能怨得了谁?” 而怕方守不理解,蓬莱山主又补充道: “山海界巡察使一职,本身就不需要太高的修为就能够胜任,但往年都要从三大分教的优异者中提拔,而你与那方世杰,一个是一念沙的传人,另一个则是老祖的亲传,故额外开恩,让你二人中的胜者担任。” 方守听罢,神情不由得一震,再联想到前一阵玄祖同时找自己与方世杰约谈的场景,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合着就是玄老儿坑我了?” 第380章 双簧 方守一脸阴沉,又想起玄祖找到老猿,说会为自己谋取一个要职的事,心中顿时犹如干柴遇烈火,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怨愤玄祖。 “这个老不休,竟然暗中给我上眼药!” “你也不要怪玄祖,他老人家也是希望门中最具天赋的两个弟子能够通过朝夕相处放下隔阂,不要内讧影响团结。” 蓬莱山主说到这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想来,这所谓“影响团结”的大空话,连他自己都产生了怀疑。于是他不禁又暗中向方守传话: “总之,玄祖之令,是盖棺定论、板上钉钉的了,你要么服从,要么趁和风还没离开前,滚回祖庭当你的二世祖!但话又说回来,毕竟你嘛,是我老祖派一方的,岂能任由他新派的弟子压着?若选择做这护卫,我可以向你保证,定不会亏待了你!” “怎么个不亏待法?”方守阴冷地扫了一眼山主,脸上虽仍旧阴沉,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这个还不好办?我大可以再找一个老祖教的弟子作为......” “所以,你便是我的那个随从?” 并不知方守与蓬莱山主暗中的勾当,方世杰绕过了前面的王座,径直走上近前,先是冲蓬莱山主恭敬地一拜,随后抬起头来,朝方守略带轻蔑地瞥了一眼,向前者发问: “山主大人,我想问,这随从,可以换吗?” 也不知蓬莱山主向其保证了什么,方守此刻,竟一反常态,彻底恢复了冷静,笑眯眯地向方世杰问道: “换?怎么个换法?” “当然是找一个配得上山海界巡察使的修士来担任了,你?还不够格!”离开了祖庭,方世杰也就不必再假惺惺地装可怜了,故其说这话时,无论从神情还是到语气,都表露出了对方守极大的不屑。 “此事由长老堂议定,不可再私下变更,你二人必须服从!” 这一次,没等方守回应,蓬莱山主便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像是在劝慰道: “在你们来前,我已听过一些有关你二人的嫌隙,不过还是那句话——要团结,不要内讧!值此关键时分,滋事重大,万万不可以将个人恩怨置于宗门利益之上!” 当着方守、方世杰的面,蓬莱山主明确地表明了格局教与格局门之间的从属关系,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话是否被当事双方听进去了。 方世杰沉吟半响,心中不停地思索此次方守被安排作自己随从,是否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陷阱? 毕竟在来前,他从未听任何人同他提及此事,而顾天生又曾提醒过他,蓬莱山主属于老祖派一方,故他顿时感觉眼下这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于是他再度摇头,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既然我已是山海界巡察使,那么,对于随扈的人选,自然有我的安排。” “唉,看来没办法了。”方守向两侧摊手,莫名轻叹了一声,“对于这个随从的职位,我是没有意见,可是人家不想要我,我也不能硬贴上去不是?” 说罢,他还有意无意地朝蓬莱山主挤了挤眼,表示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既然如此,针对你们的这个情况,我早已有了打算。” 蓬莱山主顺利地接过了话茬: “方世杰,你不愿让方守做你的随从,那么我便给他安排一个督察使的职位,专门用来监督巡察使的日常行为以及......” “啊哈哈,山主大人,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您多虑了!” 蓬莱山主话说一半,方世杰便连忙一惊,立刻改口道: “有玄祖他老人家亲自委派,我等岂有不接受的道理?是吧?方随从?” 经此交涉后,方世杰算看出来了,这蓬莱山主,分明就是跟方守是一伙的,本来方守被安排作他的随从,让对方这么随口一说,反倒成了监督自己的,照此下去,那他这个巡察使还当不当了? 既然推脱不了,那么方世杰所幸,便搬出了玄祖,算是旁敲侧击,提醒蓬莱山主方守“随从”的身份。 “那我还不干了呢!” 令方世杰没想到的是,正当他无奈妥协后,方守竟不依不挠道: “他说要我就要我,说不要就不要?不行!除非让我当这个督察使,否则打死我也不干!” “方守你不要得寸进尺!”方世杰面目渐渐地阴沉下来,对于这个问题,他是绝对不可能退让一步的,“山海界巡察使,乃是巡察司的要职!你以为就凭你,配来督察我吗?” “我不配谁配?”方守步步紧逼。 面对方守的强势,方世杰寸步不让,迎上了对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道: “起码修为,要比我高!而你,不配!” “那这样好了!”蓬莱山主袖中挥出一道气流,将二人分隔开来,对他们二人同时道: “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个督察使,一方面,能做好监督,让方守放心,另一方面,修为也比世杰你高,安全上可以得到保障,如何?” 方世杰刚待要开口,蓬莱山主便抢先一步拍定: “嗯,既然都无不同意见,你二人就此离去,在主殿前集合,一会儿那位新任的督察使自会去找你们汇合,之后便立刻出发,如今我教与七十二洞妖的战争全面拉开,巡察使也是督战使,需要你们下去维护人心!” “可恶!上当了!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见这二人一唱一和,便空降下来一位督察使,方世杰有苦难言,但转念一想,非常时期,不管派谁下来,但总归安全上能多一层保险,至于方守?...... “哼!我迟早找机会做掉你!”方世杰恨恨地想道。 不过,恐怕方世杰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对暗下杀心之际,方守也在打着同样的算盘,考虑着如何在路上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 出了主殿,方守就第一时间找到了阿旺,带着它到了山顶的某处边缘位置,下方就是深不可测归墟壑水,下界之水汇聚下,形成了一个巨型的漩涡,仿佛一只洪荒怪兽张开了大口,欲将吞食一切。 第381章 你可以保持沉默 从乾坤戒中取出了阴魂铃,方守拿阴魂铃的那只手,探出了平台之外,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将这阴魂铃丢入下方的这无底大壑。 “小黑,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只给你三秒的考虑时间。三!” 方守捏着阴魂铃的两只指头微微地松开。 “二!”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黑的声音急促地出现,方守便将阴魂铃收回了掌心,停止了这疯狂的举动。 盯着阴魂铃原本是鬼头,而与小黑融合后却化成了一只黑鸦的一面,方守一脸铁青,神情中满是愤慨地道: “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小黑无辜的声音响起。 “跟我玩这套是吧?”方守冷笑连连,转而换了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我啊?刚才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在方守的质问下,小黑是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 “那阴魂铃的品阶是怎么回事?” 方守嘴唇轻颤,神情中满是心痛之色: “原本上等宝器的阴魂铃,为何在你融合后,竟降成了最最低等的下品凡器?你小子坑我是不是?” 法器品阶降低,一般都是在核心部位受损严重的情况下,如之前阴魂铃中的器灵被灭,便从灵品,降为了宝品。 不过这对于法器本身来讲,却是无关紧要的,缘是器灵先天孕生,彼时的阴魂铃,由于关键构造未改,仍有极大的可能自发孕育出新的器灵,重新回到灵品。 可就在小黑,这个后天的器魂融合以后,阴魂铃的品阶竟一降再降,到了方守都忍受不了的地步! “安啦安啦!” 也知道自己再也混不过去,小黑在方守真元的催动下,从阴魂铃表面幻化而出,变成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嘴喙长而尖细,微微呈现出一个向下的弧度。 铁黑的羽毛,如锐利的刀锋,闪动着凛冽的光芒,整齐地排列在它展开的羽翼之上,看起来威风无比。 “其实我一开始忘了跟你说了,为了将阴魂铃改造成适应我的居所,因而我将一些关键位置推倒重建,这才导致了品阶的降低,但也并非是一成不变,今后的阴魂铃,是可以通过后天的改造逐步提升的!” “哼哼,个中原因,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方守脸上冷笑不减,就在阴魂铃品阶降低的同时,原先他打入其中的“认主”烙印,也就随之解除,这即是说,如今的阴魂铃,便成了小黑的一言堂,连他都无法驾驭! 宝品以上的法器,都具备“认主”之效,且此过程不可逆。作为外来的器魂,小黑可以无视法器自身的品阶,即不同于从灵器中先天孕生的器灵,器魂甚至可以居留在最为次等的凡器当中! 那么一来,为了摆脱方守的控制,小黑或许是故意降低了阴魂铃的品阶,从而使得之前的“认主”通通无效,而方守甚至推测,哪怕真如对方所说,阴魂铃成长到了宝品,恐怕也不具备“认主”的能力。 毕竟,经过重构之后的阴魂铃,到底有何等功效,如今也唯有小黑才清楚了。 “啊哈哈哈~自由的感觉真好!” 化身为一只乌鸦,小黑在天空盘旋了一阵,最终落停在方守的肩膀上,但面对方守的质疑,它却装起了糊涂。 “看来是没办法了。”方守咬了咬牙,立时下定决心,要给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小黑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阴魂铃我不要了!” 他一甩手,就势欲将阴魂铃丢下蓬莱山,而山下就是归墟大壑,天知道会不会是一条不归路,故小黑一时紧张,连忙高声告饶: “诶大哥大哥,我跟你说实话说实话!你千万不要将我扔下去啊!” “现在晚了!”方守不管不顾,手上动作不停,惊得小黑是满头大汗,下意识地用嘴喙咬住了方守这只手的袖子,情急之下把底都给交了出来。 “这个事情真不怨我,我自向融合,反过来阴魂铃也会向我靠拢,故降低品阶实属意料之外!但品阶虽然降低,我照旧可以帮得上你!” “哦?”方守一脸狐疑,但他心底,就跟明镜儿似的,“哼!这个小黑,总是阴奉阳违,跟我这玩套路,以他身为神袛的经验、阅历,连我这个大活人的灵根都能重塑成功,又岂会栽在一个阴魂铃上?要我说,根本就是他故意毁坏了阴魂铃的关键构造,致使无法认主,却谎报意料之外,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虽然猜到了事实的真相,但既然小黑露出了悔意,方守也不计划再多追究,而是借坡下驴,继续追问起方才的问题: “那你倒说说看,你一个下等凡器的器魂,如何能帮得上我?” “我成为器魂,已是不可逆转的了,故能够依附一位良主,才是当务之急,而你,就是最佳的人选!”小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先吹捧了方守一句。 “你少来!”方守心知,这小黑现在越发阴损,常一口一个“大哥”地唤他,闷声发大财,事实上,这段时间,看似是他一直压着小黑,实则对方是步步为营,到底没吃过亏。 小黑呱呱地叫着,面露悲伤之色:“你我二人相识已久,可谓是知根知底,再加上你对我人品的了解,难道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方守沉吟了两秒,立刻又决定让小黑自生自灭去吧,于是他将手强行伸到了悬崖外,刚准备松开阴魂铃。 “不不不不不,我说错话了!大哥饶命!” 身为器魂,若无人驱动,小黑就无法维持当前的形态,故他也是对方守的威胁感到了无可奈何。 其实要换一个场景,它大可以死皮赖脸地跟方守推诿一番,可眼下就是深不见底的归墟大壑,这要万一进去了出不来,那它还不得寂寞死? “方守啊,对于你,我是有感情的,什么认不认主的,你觉得咱哥俩需要这个?”再次劝下了方守,小黑突然有些无奈地感慨: “要知道换一个人,指不定还不如你待我好呢!” 第382章 意料之外 对于小黑的“深情”告白,方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没料到这厮在经历了与他旷日持久的心理战后,脸皮也变得愈发地厚了,简直如城墙一般,为了生存,真的可以连尊严都都不要,谎话张嘴就来。 “好赖是上古的神袛,没想到在生死关头,行事也如此不堪......” 惧怕死亡,属人之长情,但方守想不通的是,连传说中长生不老的神仙,都免不了一死的话,那么修士追求永生的意义又有何在呢? 但回过头来一想,小黑这番话,似也不无道理,毕竟作为器魂,小黑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故只能选择依附于他,虽不再像过去那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想必也是会认真卖力的。 “那我便再相信你一次。”将阴魂铃收入了乾坤戒,方守任由这由小黑所化的乌鸦留在了自己的肩上,并对他问道: “说说吧,你对我有何帮助?我这里可不收吃白饭的。” “那帮助可大了!”小黑用嘴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目露得意之色,“首先,成为了器魂,我便可长时间以当前的形态居留外界了。” “这个我知道。”在小黑成为器魂后,方守经初步探测,已了解到阴魂铃部分的特性,首先,是一经催发,器魂便可自行显化在外界,除非其再次催动,才会消失。而且,只要阴魂铃还被其带在身上,小黑就不会消失。 其次,是阴魂铃旧有的攻击之效,已被小黑用驭魂经彻底改造,这也即是说,阴魂铃未来更侧重于驭化魂魄,乃至于——驯化妖兽!可谓是改头换面,成了一种特殊类的法器。 当然了,具体还有什么其他的功效,目前方守暂未探明,毕竟并未认主,这一切都需小黑主动向其坦白。 “哼哼,有了阴魂铃,你黑大爷就可以重操旧业,继续搜刮孤魂野鬼,进而为我等所用了!”小黑神秘兮兮地附在方守的耳边道,“而随着搜捕的魂体增多,阴魂铃的品阶也将随之提升,潜力惊人,前途不可限量!什么灵品?那都是小意思啦!” “你指的是,用‘搜魂’?” 上古时,冥界阴司神使,便是用“驭魂经”搜捕阳间界的游魂野鬼,而具体,是先通过“搜魂”,探知这些幽魂的位置,再实施捕捉。 不过由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场景,故方守也只是简单地修习了一番,能够用来驯兽、抵御一般的幽魂的偷袭即可,并未太过在意,没想到如今经小黑改造了一番,阴魂铃竟成为了一件可以不断成长的宝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需要搜捕多少游魂才能让阴魂铃回到灵品?” 话虽如此,凡器与灵器之间,在各个方面都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故方守也是想急于知道阴魂铃要耗费多久,才能找回其往日的雄风? “让我想想......”小黑听罢,认真地思索了一阵,最终得出了一个在其心目中较为可靠的结论,“差不多搜捕上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个幽魂,这法器基本就炼成了!也就到达了阴魂铃原有的品阶——上等灵器。” “你说什么?”方守脑子稍微有些转不过来弯。 如果说,听到前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时,他还尚能保持微笑的话,那么后面多出的一个“万”,就真的让他无法冷静了。 “你小子又跟我玩套路是不是?”他再次取出了阴魂铃,打定主意若小黑再不说实话,就真的跟这家伙说拜拜了,不论阴魂铃品阶再怎么高,若小黑跟他阴奉阳违,无法听从自己,那么也是废品。 “你丢!你丢吧!在你眼里,难道我黑白无常就是如此一个阴险小人?”小黑表示再也经受不了方守的这种刺激了,径直大发雷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多吗?差一数即可归一,到时候海量的幽魂大军倾巢而发,造成的威力,比原先的阴魂铃不知要高到哪去!黑大爷简直不屑再跟你这种鼠目寸光的凡胎俗子为伍!真是难成气候!” 被小黑训斥了一顿,方守反倒是逐渐地冷静下来,而又侧头看着自己肩头那被气的胸腔不住起伏的小黑,不由得噗嗤一笑,转而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岔开了话题道: “记得你之前一直提到‘不死树’?那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主殿的碧林之前,在蓬莱山主介绍到“先天树”的来历时,不知道“装死”装了多久的小黑,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显然,这所谓“先天树”在上古时便已出现,且被唤作了“不死树”,但不知因何缘由,并未被记载在任何上古的典籍当中。 心知道方守在有意缓和关系,小黑也不欲就着之前的不快深究下去,而是顺着对方的话,答道: “不死树具体的来历,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天帝临位时,曾动用上万天兵,将寒峰上的万灵之母——百祖给连根拔除,后百祖死,万木悲鸣,天地共哀,不死树生。” “也即是说,不死树是在百祖死后才诞生的?”方守一阵沉思。 “看你这样子,似乎知道百祖?”小黑眼露惊奇,在它的印象中,自己从未同方守讲过此事,而据其考证,上古遗书《荒泽经》中,也并未有过相应的记载,那么方守,又是从何得知? “这个嘛......唉!罢了!我便同你说了,毕竟你是唯一有可能知道渡老真实身份的人了。” 接着,方守便将一直以来,被其深埋心底的有关“牛娃砍百祖”的故事,完整地向小黑重述了一遍,而对方在听完后,却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到小黑的这种反应,一时之间,方守竟有些拿捏不稳,不禁怀疑到莫不是小黑与渡老上古时有什么深仇大怨?何以他一提及此事,对方竟表现得如此正经谨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半响之后,小黑终于肯开口了: “对于这个渡老,我并不认识,过去也从未听说,但只能告诉你,其来历匪浅,你定要小心行事。他之所以能够接触到你,绝非偶然!但至于牛娃在寒峰上遇到的那两位弈棋的老者......” 第383章 找削啊?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见小黑这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方守也顷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他仍忍不住问道: “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小黑揺了摇头:“涉及太深,知道得太多,于你不利,起码,在你没有成仙以前,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小黑的话,令方守精神一震,无比地吃惊道:“成仙?这世间真有…仙?” 自从成为修士后,过去初始界民间信仰的“仙迹神明”便降下了神台,尤其在接触了小黑后,方守对于“仙人”的美好印象,也就彻底地土崩瓦解,如今在他想来,所谓“仙人”,不过是被神化了的修士罢了。 而那些真正能做到长生不老的“不灭真仙”,现实中并不存在。 “废话!” 但小黑却在方守逐渐固化的观念之上,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如今仙道倾颓,更是难再现过去那种群仙大会的盛景了……” “那我有机会成仙吗?”方守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从小黑的话里,似乎成仙,只不过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罢了。 “你?”听到这儿,小黑回头打量了方守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望着他道,“想什么呢?你不会真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仙吧?” “难道不可能吗?”方守面露不解,“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仙,凭什么我不能?” “我哪样啊?难道在你眼里,你黑大爷我能力很低?还是资质不够啊?不想理你。”小黑一脸不悦,但仍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依上次血瞳器魂泄露的信息可以判断,目前方界上之所以会出现修士,还是在它的推动下,因而从这个角度来讲,你们的起点太低,底蕴也就不足,要知道在上古,十二大帝的后裔可是人人都有登仙门的,但现在呢?只有天然不具备修炼条件的初始界人才有,所以没有出一个仙人很正常嘛!” “那上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仙道倾颓的呢?还有初始界人就是上古十二大帝后裔的遗民?”方守像一个好奇宝宝,问得小黑都感到了不耐。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要知道了现在还能在这里陪你这个娃娃过家家?” “方兄弟,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 正当方守对小黑蛮横的口气感到了强烈的不满之际,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道埋怨之声,回头见两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视线中,其中一人相貌平平,但正双手环抱胸前,斜目睥望,脸上充斥着对方守的不满,正是方守目前最不想见到的方世杰,另一个则是一名身着白色劲装的高瘦修者,五官紧绷,见到方守,急忙迎了上来,在他的身上一阵拍打,四处打量了一番,颇为感慨地道: “你小子!没想到这么快便能相见了。” “方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等身份?身为一个随从,有让自己的主子久等的道理吗?” 恰在此时,方世杰走上近前,一脸不情愿地从手中抛出了一物给方守,道: “喏,这是你的传令石,有何重要情报,可以直接通禀总教,不过我就想不通了,区区一个随从,干嘛也有这么高的配置?” 说罢,他又望向了侧面的高瘦修士,语气骤然一软,略带讨好地笑道:“大郎兄莫要介意,我这随从没规矩惯了,这才让您一阵好找。” 方世杰说话的这人,乃是上一届天骄战第二,无限峰亲传萧大郎,目前是三大分教中老祖教的护法,实力不容小觑,上次天骄战前十战时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原本是此次山海界巡察使的不二人选,但没想到被他这个空降的新人给抢了先。 带着这份谨慎,方世杰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客气,生怕会惹到对方不满,毕竟据说这萧大朗,在离开祖庭后的短短五年间,硬是从筑基到了如今的结丹中期,且还凝炼出丹符中最为难得的金丹,潜力惊人!只是二人刚才寒暄时,方世杰发现对方并不反感,很平静地同他打招呼,丝毫没有介怀其新派弟子的身份,故才放松了下来,有意想与这萧大郎结交一番。 “喂,我说,你是不是找削?” 方世杰微微一怔,不久前,就在萧大郎找到自己,表明他就是那位蓬莱山主口中的督察使时,他就微微感到不妙,不过由于萧大郎说这话时,低垂着头,目光未朝向他,故也就下意识地认定对方是在怪罪方守。 “哈哈哈哈哈,我说方世杰,你是没长脑子吗?怎么这么蠢?” 方守肩膀上那只乌鸦,突然发出了猖獗的大笑,它不住扑腾着翅膀,像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道: “人家大郎…明明就是在说你嘛!蠢仔!” “这是何等鬼物?怎会吐露人言?” 方世杰面色不善,但却忍着并未发作,眼下的这只乌鸦,看似有实体,实则在他的感知下,不过只是一种虚幻的灵体。 但作为灵体,不仅能具象化,以肉眼就可观察,且还能吐露人言,明显具备灵智,这使得方世杰不禁怀疑: “难不成这是某个元婴大修放出的念体,暂时待在方守身边保护他?有没有可能会是蓬莱山主?” 方世杰很确信刚刚从未在主殿见到过这灵体,如今突然出现,很可能就是那与方守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坑他的蓬莱山主的杰作了。 “方世杰,我在同你讲话,你是聋了吗?” 如电光火石一般,萧大郎雷霆出击,手臂如钳子一般,死死扼住了方世杰的脖颈,将其缓缓地抬离了地面,目露威胁地道:“今后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全身化作流沙,方世杰从萧大郎手中脱离出来,重新在前面形成了实体,暗藏杀机地紧盯着萧大郎,脸上充斥着恨意:“为什么?” 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沙子,萧大郎面露不屑,只是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你找削!” 第384章 找死啊? 方世杰铁着张脸,憋的脖子上青筋暴突,但最终都强忍着没有发作,心中持续在告诉自己一个字: “忍!” 如今事态明显是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先是蓬莱山主,联合方守给他下套,硬生生地空降了一个劳什子督察使下来,摆明了是想束住他的手脚,让其无法借职务之变对方守造成威胁。 这先暂且不提,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个突然驾到的督察使萧大郎,原以为他是个明事理的人,结果竟丝毫不顾忌自己巡察使的身份,想骂就骂,摆明了就是来替方守找场子的嘛。 如此一来,方世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巡察使,很可能就要被架空了!而若非他身具传令石,可直接与总教建立联系,恐怕他生命还会遭受威胁。 “方兄弟,不理他,继续聊咱们的。”随意露了一手,萧大郎搂过了方守的肩膀,目光移向他肩膀上那只傲然睥睨着一切的奇异乌鸦,不由得好奇道: “这鸟子是…” “嗯?”原本小黑摆出了一副高冷的模样,不欲理会这些凡尘俗子,傲然接受着他们投来的敬畏之色,但如今萧大郎的一番话,径直让它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屈辱,“鸟子?你竟敢称你黑大爷为鸟子?究竟谁给你的胆子?” 小黑勃然大怒,刚欲追究,便在方守那略带威胁性质的目光下,只好忍气吞声,继续维持它的高冷。 见方守三缄其口,似对这乌鸦的来历讳莫如深,萧大郎也不强求,自行引开了话头:“方兄弟,还是多谢你在天骄战上仗义相帮,这才让我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顺利挺过了前十。” 一听到这茬,方守面露复杂,忽然无辜地叫屈:“快别说了!就因为这个,你可知三郎借机搞出来一个‘讨方联盟’,前一阵搞得我被迫东躲西藏,就差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所以嘛,既然麻烦是我惹出来的,那么自然由我来替方兄扫除障碍。”萧大郎莞尔一笑,似是对情况了如指掌,“今后那个家伙,就交给我来对付!” 说后面这话时,萧大郎是以传音暗中传达的,而顺着对方的余光,方守一眼便察觉到了正一脸警惕望着他二人的方世杰,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那便有劳萧兄了。” …… 就在方守、萧大郎二人偷摸谋划着什么之时,自觉处境堪忧的方世杰,当即返回了主殿,可无奈蓬莱山是老祖派当家,蓬莱山主根本就不给他这个见面的机会,只命人递给了他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战事最为吃紧的区域,以及相对安全的位置,要三人按照图上规划的路线谨慎行事,肩负好巡察督战的重责。 这下子,方世杰简直是欲哭无泪,直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催之感,莫名之间,他又产生了一种回到了渊的错觉。 “若非意外、紧急情况,巡察使必要在外履行职责不可。方守他们可就有大把的时间给我下绊子了!” 在守卫的引领下,方世杰失魂落魄地穿越了多重镜界,远远地便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方守以及面露不耐的萧大郎,而这时,更让其意想不到的是,无限峰的那头天天偷吃灵草,搞得天怒人怨,人人欲得以诛之的孽障阿旺,竟也随同在旁,恶狠狠地朝他呲牙咧嘴,致使他脚下一滑,差点儿一屁股坐倒在地。方世杰不禁仰天嗟叹: “苍天呐!我这运气到底是有多好啊?” …… 又在蓬莱山磨蹭了许久,在萧大郎这个督察使的暴戾怒斥下,方世杰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楼阶的最后一个宫殿内走出,来到了外界,听到了一阵阵嘈杂,还看到了许多不住审视自己的吃瓜群众,当即面露不快,但由于中间不乏有结丹的修者在,故方世杰也是忍住没有发作,而是轻咳了一声,佯装正常的来到了方守他们身边,发出了他作为巡察使的第一个指令。 “接下来,我们便先去驻守在破山亭的穿云分教巡视一番吧。” 虽然方世杰对此次历练极为排斥,但对于接下来的目的地,他还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首先,穿云分教处于安全区,不会轻易遭到七十二洞妖的大股队伍,其次,穿云分教作为过去山海界的旧有势力,后自愿归顺于格局教的,故相对中立,不至于被方守他们逼到老祖派的大本营,让自己更为不利,当然,最重要的,就是穿云分教的所在地破山亭,距离三大分教都很接近,中间抽出机会,他说不得还能与新教的人取得联系,将此情况反映给他的师尊顾天生,而到时有师尊出面,他也能早日解脱。 “去什么破山亭?找死啊?”既然已经将方世杰给惹了,萧大郎就不会再给了好脸色,径直揪着他的领子,将其给提溜到自己的面前,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斥: “要么说新人就是不能进巡察司,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也不请教请教,就敢贸然乱指方向。去干嘛?送命吗?” 说起来,方世杰修为“假丹”境,距离凝炼丹符,也不过一步之遥,但真实战力却约同于结丹初期,故当结丹中期的萧大郎却如此轻率地对待他时,方世杰真觉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让他差些控制不住就与其大打出手了,不过就他即将爆发前的一瞬,耳中捕捉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送命?”于是他不由自主地问,“为何会送命?” 本来,对于方世杰的问题,萧大郎是不屑回答的,不过他眼见方守也同样疑惑,便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你们想想,如今七十二洞妖将战火烧到了山海界各处,他穿云分教凭什么就能幸免?就凭他地理位置极佳,处在三大分教据点的交界处?有援兵便利之优?”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方守疑惑更甚。 “太天真了!修士可不同于凡人,他们发动偷袭后,可是能够在一瞬间转移阵地的!因此地理位置,根本不是考虑的关键!” 第385章 分歧 说到这儿,萧大郎微微停顿,见方守面露恍然,这才继续解释:“因此我有理由怀疑穿云分教的立场!” 方守立刻指出:“你是说这穿云分教,极有可能是与七十二洞妖一伙的?” “也不能这样说,毕竟疑罪从无嘛!我们也不能因为无根据的猜测,破坏了同门间的情谊。”萧大郎缓缓地摇头,“况且也不排除七十二洞妖故意不攻击这些不直接从属格局门下的分教,为的就是混淆视听,让我们内部形成猜疑。” “可若一旦你的推测是准确的…”方世杰也不禁诧然,“若真是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去了,那岂不是无异于自投罗网了!” 很明显,如若穿云分教存有异心,那他这位身具特殊要职的巡察使去了,难免不会被对方误认为阴谋败露,上头已经察觉,从而铤而走险,对他们暗下黑手。而到了那时,别说他有一念沙,就是有十念沙,也不够对方杀的。 一时间,方世杰当即庆幸起来多亏有萧大郎这么一个经验老道的“大哥”带着,这才没轻易闯入龙潭虎穴,于是连先前对方的无礼,也都自觉无视了。 罕见地没有对方世杰找茬,萧大郎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因此我的想法,是反其道而行,先去一些有保障而且不存在生命威胁的分教,然后放出风声,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放松警惕,进而再找准时机,暗中搜集那些我们所怀疑的分教的证据。” “萧师兄,这个,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方世杰一本正经地道,“既然我们今回下界的目的,是去各分教督战,那么做好本职,就是第一要务,至于哪个分教存有异心,不该我们去管,也轮不到我们去管。”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下去逛一圈,吃拿卡要就算完事?”萧大郎笑吟吟地望着方世杰,似将其内心给看穿了。 “当然不是”没想到萧大郎会将话讲的如此直白,方世杰讪讪一笑,却不肯明着承认,“抓出奸细,乃是执法堂的职责,我们三个人,一头蚩离兽,再加上一只盲目自大的蠢鸦…” “小子,黑大爷警告你”小黑扑动翅膀,当即一阵强大的神念威压从天而降,连萧大郎都不禁被这股气势所震,一时对小黑的修为感到了震惊。 “这股威压,起码有元婴的修为了吧?看来我今后行事,是要小心为妙,尽量不要去招惹这个蠢鸟了。”方世杰双目微眯,心中盘算了一圈,却是对方守的戒备更深了。 将被激恼的小黑安抚下来,方守在暗地里,问清楚了小黑的真实能力,而果然不出他所料,莫看小黑的神念威压有着元婴以上的水准,但实际上却要受制于阴魂铃,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要看他这个器主的水平。往白了说,充其量,也就能堪比结丹,远没有到达其所释放出的这股威压的程度。 “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唬人的利器,毕竟没有人会在明知对方比自己强大的情况下还敢贸然出手…” 念及于此,方守不由对小黑问道:“当前所能散出的威压,便是你的极限了吗?” 对此,小黑的回答肯定的,随着阴魂铃品阶的提高,它的能力也将被逐步地释放,因此在唬人一途上,它的潜力无穷。 “继续说下去。”萧大郎打破了方世杰的沉思,适时提醒道,“方才你说到我们这几个,如何?” “呃”敬畏地朝老神在在的小黑望了一眼,见对方并无再介意自己之前的无礼,方世杰略有些底气不足地道,“我等一应五人,理不该贸然介入执法堂的事,再者,如穿云分教,这可是有元婴大修坐阵的仅次于山海界三大分教的大势力之一,我们去找人家的罪证,岂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期间,他还示威似地偷瞄了方守一眼,毕竟他才是本次巡察的主角,山海界的巡察使,方守不过是自己的一个随从,关键时刻,还是要表明自身的态度的。 “萧兄,我认为不妥。” 方世杰这边话刚说罢,那头方守就提出了不同意见:“如今值非常时期,我们除了要肩负好巡察的重任,也要主动为门分忧。很明显,七十二洞妖的人之所以能在山海界藏匿行踪,势必是有内奸在从中作梗。执法堂非在证据确凿下不能出动,那么搜集情报的重责,自然就落在了我们的肩上!” “方守,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见方守对自己提出了质疑,方世杰忍不住呵斥,“就你会当好人,别人都是坏人?你不在乎自己的命,想要作死,但能不能别拉着无辜的人陪你垫背?” “你!” 方守刚待要说,不过却为萧大郎给拦下:“方守,毕竟此次巡察的主要责任人,是他方世杰,既然他不同意,我们也就不要自作主张了。” “这…”略带失望地看了萧大郎一眼,方守沉默半响,最终无奈地答应,“好吧,就按萧兄的意思。” “哼哼,这才像话嘛!”见方守吃瘪,方世杰一脸得意,感觉这萧大郎,与方守之间如铁通一般毫无间隙,还是有机会拉拢的,于是更借坡下驴,给了对方一个顺水人情,“萧师兄,既然您是三大分教的元老了,势必对山海界有着极深的了解,不如接下来的行程,就由您来安排?” “好说好说。”萧大郎冲方守挤弄了下眼儿,旋即抬起手臂,剑指山海界南,“我们第一个的目的地,便是地处山海界最南端的无敌分教!” “哦?有何说法?”方世杰眼前一亮。 萧大郎言简意赅:“安全,可靠。” 其中,说到“可靠”二字时,萧大郎故意压重了音,邪邪地坏笑了起来。 见此,方世杰滴溜着眼珠,心中当即了然,不过却明知故问道:“可靠是指…” “世杰是明白人,又怎会不懂?” “看来大朗兄也是深明大义,不愧为我辈楷模…” …… 第386章 痛心疾首 眼见着萧大郎转瞬间便与方世杰勾肩搭背,方守一阵错愕,心中五味杂陈,直感叹这位萧祖的后人简直是个多面派,让人猜之不透,临了,又回想起这二人虚与委蛇的样儿,他不禁为格局门的将来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 接下来的三个月,这三个人,一头蚩离兽,一只乌鸦的奇怪组合,便出发踏上了往南的旅程。 “萧兄,我便想不通了,为何你堂堂老祖教的护法,竟会与这方世杰同流合污?” 一路上,倒是途径了几个分教,而萧大郎与方世杰的举动,简直让方守大跌眼镜,心中在不满的同时,还直截了当地对萧大郎提出了批评: “本身就是在战时,各分教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受七十二洞妖的威胁,原有的灵石矿大面积停摆,灵石供不应求,为何对于方世杰的受贿行为你不仅不制止,还伙同他一起向那些分教压榨?难道不知道,你多拿的一颗灵石,很可能会让一个受伤的修士没命的吗?” 灵石,作为一种方界内广泛分布、蕴藏有天地精华的原石,可快速为修士补充真元,免去了从天地间缓慢地吸收,乃至于修炼时,灵石都成为了一种必不可缺之物。也是因这种特性,灵石便成为了方界内最为流通的货币,广受修士们的认可。 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颗透明的石头,方守握在手心,同时运行功法,瞬间将其内蕴含的天地精华吸收殆尽,使得这块透明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缩小,最终化为了一抔尘土,受风一吹,便自烟消云散。 就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方守亲眼目睹了方世杰是如何借助职务之便,向沿途的分教讨要好处,美其名曰是“巡视费”,用作对其他处境艰难的分教进行接济,实则方守清楚,方世杰纯粹是为了中饱私囊,从而编排出的借口。 当然没有人是傻子,明知南部战事胶着,远没有到达巡察使大人口中所谓的“艰难”境地,但为了封住这位大人的嘴,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分教哪怕再不情愿,也都老实地缴交了“巡视费”。而更气人的是,单一个巡察使就罢了,巡察的队伍中,还有一位有着三大分教背景的督察使,那更是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灵石上万,几乎是一处灵石矿半年的产量了,还不容讨价还价,真真是让人头都大了。 最可笑的人,真应了天下乌鸦一般黑那句话,大头们收了好处,小头也跟着喝汤,为了彻底堵住这帮“大爷”的嘴,连方守这个随从,都被塞了好几波的“孝敬费”,他不要还不行,谁让在多数人的眼里,上梁不正下梁歪,方守一旦回绝,便会被认为是不满意当前的“孝敬”,反而会被塞来更多的好处,弄得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实在是让他为难。 于是乎,这三个月以来,方守就被迫收下了灵石千余,放在乾坤戒里堆成了小山,无时不刻地在刺痛着方守的良心。 出于对这种情况的了解,方守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以至于他都三番五次向萧大郎起了真火: “萧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作为老祖教的一员,又岂能行这苟且行径,让人不耻?令无限峰蒙羞?” 本来,凭借先入为主的印象,方守认为无限峰出身的萧大郎,势必会坚守底线,恪守良知,哪知在这种时刻,萧大郎竟是比方世杰还狠,差点没把他下巴给惊掉。 “诶,方兄,你有所不知。” 偷偷将方守拉至一边,萧大郎面露无奈:“这回扣卡要,还是非拿不可的!” “这又是何等道理?”方守顿时激动,“你如此为自己辩解,就不怕天打雷劈?” “方兄你冷静点!”安抚下激动的方守,生怕其冲动之下,去找方世杰算总账的萧大郎,当即说明了他的真意: “战时山海界是一盘棋,统筹兼顾,有些举措,是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意思?”方守面目阴沉,此刻他若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会即刻向总教回报这一路上的见闻,要萧大郎他们好看! “你想想看,这山海界上的分教,除了一些直受总教统领,由格局门弟子组建,如三大分教一般的势力外,其他分教,表面上听你的,但实际上呢?别以为派下个分教主、护法底下的人就听你的,很多分教,尤其是一些后归顺的、旧有的山海界势力,他们内部仍旧有另一套自己单独的体系,总教强令之下都很难驾驭,就更别期望他们会为了格局教而同七十二洞妖殊死相搏了。因此我收好处,那绝不是为了私心,而是真的想要找机会把这些灵石交到那些真正需要的分教的手上的。” 萧大郎的解释,让方守微微感到了释怀。 如果说,这些面服心不服的分教,不肯出力的话,那他们下来巡视一番,趁机大捞一笔,倒也不为过。更何况,若真如萧大郎所说的那般,他会将这些收上来的灵石交到那些时刻面对着七十二洞妖威胁的分教的手上,那方守还真就误会了对方了。 “萧兄,你所说的,虽然还无法得到证实,但你既为萧祖的后人,我便选择信你一次!” 方守默默一叹,内心深处还是不希望萧大郎真的是方世杰那等没有底线的小人。 听起方守提到了萧祖,萧大郎神情肃穆,却是重重地点了个头,一字一顿地道: “方兄放心,大郎绝不会辱没先祖之名。” 萧祖,作为初代的格局门强者,过去与玄祖并称为两大护道长老之一,地位十分尊崇,且据说其为人正派,最为痛恨的,便是自己的后人,仗着他的旗号“大开后门”,为此他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一支族人赶出了格局门,时至今日,整个格局门内,便只剩下了萧大朗兄弟三人…… 第387章 无敌分教 后于千年前,萧祖因维护华儿,遭到道盟尊者围攻致死,华儿愧疚自裁,老祖一蹶不振,自此新派崛起,格局门陷入了自创建以来的一场前所未有的信仰危机当中。 “萧兄,其实对此,我倒有不同意见。” 既然解除了误会,那方守也就对萧大郎放下了误会: “既然有些分教对我格局门貌合神离,那你当前的行为,岂不是更将他们推离了我们?按理说,面对这种局面,不更该以诚相待吗?” 萧大郎不禁苦叹:“方兄,我前段时间,倒也听说了你在初始界‘血洒文渊阁’的事迹了,但你不觉得,有时候自己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了吗?” 方守闻言一怔,没想到自己在初始界的事都变得人尽皆知了吗?但他更关注的是萧大郎接下来要说的。 “人心难测。”在说出了这四个字后,萧大郎又沉默了一阵,旋即才无可奈何地道:“过去总教为收归人心,拉拢这些分教而给出的好处,远超乎你的想象,如穿云分教,几乎把其周边与三大分教争议的灵石矿都划拨给他们了,但结果呢?你要记住,有些人,是养不熟的。” “唉,好吧。是我唐突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理想主义者,方守在低落的同时,却也不忘了问: “萧兄,你是有情可原,但方世杰呢?他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吗?” “他?”萧大郎面露不屑,“那小子心黑得狠,他见我要的好处多,心意难平,更是私下里同那些分教的人接触,又暗中刮了一层,简直不是个东西!” “意思是他纯粹是为了私欲咯?”对于这个结果,方守并不意外。 “哼,方兄且放心,等到了无敌分教,他吃进去的,马上就让他都吐出来!”萧大郎恨恨地道。 …… 又闲聊了两句,方守与萧大郎追上了前面赶路的方世杰,发现其目前被小黑缠得无可奈何,正停下来讨价还价: “黑爷,哪怕您抽去一半,世杰都不敢有半点怨言,可您开口就要七成,这未免有些不地道了吧?” “你竟敢侮辱黑大爷不地道?找死不成?阿旺!” 这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阿旺与小黑天生投缘,还是小黑使了什么手段,硬生生地将阿旺从高冷的架子上拉了下来,和他一起厮混,这一对像活宝一样竟联合起来,盯上了方世杰的钱袋子,逼得方世杰可谓是叫苦不迭,这不,眼下就又要大出血了。 只见阿旺,呲着牙向方世杰低沉地威胁着,期间它眼珠子里闪着凶光,似乎随时都可能在小黑的一声令下将方世杰咬成碎片。 “得!得!”方世杰这下算是服了,面对小黑的咄咄紧逼,他是再也扛不住了,故只能妥协,“这样,你六我四,这真的是我的底线了。” “九成!”小黑浑身气势骤然爆发,那股元婴的威压瞬间压的方世杰喘不过气来,而同时,它还用自己的长喙不住地戳方世杰的脑袋,试图逼对方就范,“九成!九成!九成!不给老子,戳死你!” “行行行!九成就九成!”方世杰被小黑啄得十分狼狈,当即举双手告饶,“但规矩得提前定,以后如果再有新的灵石入账,你七我三,这总行了吧?” 也不管小黑答应与否,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方世杰从手指上的储纳戒中取出了另一个储纳腰带,抛给了小黑道:“这里面有十个方的空间,里面全是我这三个月的辛苦所得,黑爷您点点,只求留点给我就好。” 方世杰口中的“方”,是一种专以用来衡量储纳类法器内部空间大小的单位,标准是长、宽、高各一丈,十个方,几乎等同于一座不小的道场了,足可见巡察使一职,确实是个肥差,竟令其短短三月内,贪了如此多量的灵石。 “哼”小黑傲娇地抬了下眼皮,将腰带对折,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对于方世杰的那一成,却如同忘记了一般,连提都不提。 也知道自己是吃了个哑巴亏,方世杰悻悻然地瞪了阿旺一眼,刚想着是不是要跟小黑讨回他那部分,但这时方守却从他身后经过,说了一句: “贪了那么多,还好意思心疼?” 方世杰瞬间被点燃了,只觉得自己满腔怒火都欲喷薄而出: “你还真是会掩饰,当自己就是清白的吗?” 不怪方世杰会如此想,在他看来,小黑分明就是跟方守是一伙的,如今仗着实力,便对自己的“辛苦所得”巧取豪夺,但还装出一副正义的嘴角,对他颐指气使。 “闭嘴!”生怕方守会打它“钱袋子”的主意,小黑连忙扑腾着翅膀,用长喙戳着方世杰的脑袋,试图让此人闭嘴,谁知对于方世杰的暗讽,方守根本就熟视无睹,径直从他的身边飞过。 对这只烦人的乌鸦简直恨之入骨,方世杰在心中记下了此仇,旋即便打定了主意,等到了他们的下一站“无敌分教”,势必要将他失去的,连本带利地都讨回来! 又过去了三天,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了山海界的最南端,只见远方,山脊垂落,如被拦腰斩断,现出了一片金色的沙海,再往南,则是无垠的崖海,茫茫无际,金光粼粼,天骄战第二日,方守他们来到的四方涯,便位于此处。 沿着山脊一路向南,眼前豁然开朗,山峰高耸入云,云层之上,四方突兀的山石,从云下探出了点点的尖头,仿佛凭空而现,再次来到了四方崖,方守一阵唏嘘,尤其是萧大郎,他本来受老祖教之命派驻此地,突然接到任命,前去总教述职交接,本以为短期内不会回来,但没想到时隔三月,他便以督察使的身份再次归来,当真令人感慨。 “是大郎哥?” “大郎哥回来了!” …… 近期,受到七十二洞妖的威胁,山海界全面戒备,如今连四方崖上,守备都一丝没有松懈,隔着老远,那些守备看到来人,便都躁动了起来,慢慢向方守几人逼近。而萧大郎更是哈哈大笑,主动迎上前去,向这些守备做了一个“放松”的手势,道: “华清,马六,你们两个兔崽子,这么快,就不认识你萧大哥了?” 第388章 不合作 “萧大哥自然认识,但就是不知这个萧大哥,还是不是过去的萧大哥?” 当前回话的,乃是一名眼神犀利的青年,名叫马六,一身紧致的白袍,腰前缀着一宽腰带,他上下打量着一脸热情迎来的萧大郎,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在其身侧,还有一人,人称“华呆子”的华清,其面目呆滞,神情木讷,但仔细一看,不难看出其眼底明显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狡黠。 这两个人,分别是无敌分教的分教主、大护法,为萧大郎驻守四方崖时所结识,因无敌分教就在周边,双方时常走动,过去关系较为密切。 “马六,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大郎脚步一滞,神色颇为不悦,从这二人的身上,他不仅没感到欢迎,反而感受到了明显的戒备。 由于四方崖为格局门要地,故之前一直都是由三大分教轮流驻守,但如今值关键时期,七十二洞妖到处流窜作案,老祖教的人手被抽调到附近增援,因而当前负责驻守的,便成了无敌分教的人。 “老萧你别装了”马六面上戒备不减,不由痛惜地摇头,“你们这一路上的事,都已经传开了!都说这次总教派下来一个‘方扒皮’,一个‘萧扒皮’,到处横征暴敛,收取贿赂,萧扒皮我们是再熟悉不过,但不知哪位姓方?” “方扒皮”好熟悉,小黑一下子激灵过来,扑扇着翅膀,指着方守。 “他!是他!这个就是方扒皮!”小黑在方守的头顶盘旋,激动地呱呱大叫。 “你想死是不是?”对于小黑的记仇,方守也真是无可奈何,那么久之前的称号,小黑居然还记得。 方守狠狠地瞪了小黑一眼,刚欲解释什么,方世杰便从队伍中走出,一脸淡漠地迎上了马六等人审视的目光,面色平静地道: “想必那外界谣传的方扒皮,便是在下了。” “哦?那这么说来,这位便是山海界的巡察使方世杰方大人喽?不过‘谣传’,却是从何说起?”既然正主现身,那么马六索性也将话说开了,“你有监督之职不假,但别以为,仗着巡察使的身份,我们便会买你的账!无敌分教的灵石,是用来给兄弟们修炼、杀妖人用的,可不是会打点给你们这群害群之马!” “大胆!”方世杰冷笑不止,骤然抬高了音量,义正言辞地喝道,“我等沿途收受‘巡视费’,是以借用之名,给那些困难的分教提供必要的援助的,无敌分教地处山海界南,所属境内不下五个灵石大矿,按理是最该主动供出灵石,为教门分忧的,谁想尔等竟抗拒巡察使前来巡视,难不成是暗中窝藏了七十二洞妖的妖人吗?” “你放屁!”马六神情一怒,结丹中期的强大修为骤然爆发,全力向方世杰一行压来,然而还没等他进一步行动,方守肩膀上的小黑眼皮微抬,气势于顷刻间铺天盖地地蔓延了整个四方崖,顿时令马六威势一滞,转而神情震撼地与华清对视了一眼,心中十分地骇然。 “元婴?” 两个字,双双出现在了他们的心底。 “情报中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会有元婴的念体随护他们左右?”畏惧地望了小黑一眼,马六神情沮丧,心中一片懊悔。 “别慌,或许那方世杰说的是实情不成?”华清以传音安慰道,同时,他还向方世杰拱了拱手,露出了歉意之色,“方巡察大人有大量,马六教主也是因无敌分教近况不佳,关心过度,这才出言顶撞的。” “灵石六万,此事算了。否则他这分教主就别想当了!” 方世杰也不废话,径直开出了一个在他看来,无敌分教能够承受的代价,不过华清却面露难色:“这…恐怕…” 见方世杰眉头微皱,华清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前一阵治下的一座灵旷遭至了神秘的打击,马教主怀疑是七十二洞妖的妖人所为,为了以防再次袭击的损失,就暂时要求所有矿区人员紧急撤离,并派守卫暗中潜伏保护。目前已停产有一阵时间了。” “意思就是拿不出来喽?” 方世杰听罢,丝毫不为所动,径直反问道:“你们说是妖人所为,那是否能拿得出罪证?再者说,为何要停掉矿区生产,既然是袭击,那各处都有可能遭受,为什么,你们单单停掉了矿区?你们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方世杰挑着他那细长却并不浓厚的眉毛,眼皮似翻不翻,一会儿看看马六两人,一会儿看看自己手里玩转的储纳戒。嘴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在为自己一眼看穿其话语中的破绽而兴奋。 “妖人在外流窜,灵石消耗极大,故灵石矿,将会是它们的重点偷袭目标。”马六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似的看着方世杰,“因此停产,是为了不让妖人获得补充,而故意在灵石矿中留下少量的灵石,再暗中派人盯防,则可以趁机在它们按耐不住的时候,将妖人一网打尽!” “好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聪明法子,殊不知你五个灵石矿都停产了,那教徒们拿什么修炼、补充真元损耗?”尝到甜头的方世杰,越发佩服自己的才智了。 一语戳中了马六的痛脚,径直惹得对方不满地嘟囔: “我无敌分教靠什么活用不着您老人家费心,起码灵石不会平白落到七十二洞妖的手上,这才是关键!” 马六的出言顶撞,再加上之前的冷嘲热讽和“拒不遵旨”,彻底惹恼了方世杰,只见他一甩衣袖,从储纳戒中弹出了一个令牌似的石头,漂浮在他的面前,张嘴往石中渡入了一口真元,催动着其逐渐地变亮,开始不住地颤抖:“真是满口胡言,我现在就向总教汇报,撤去你无敌分教教主一职!” 方世杰取出的石头,正是传令石,可直接通过此石与总教方面取得联系,亦是巡察使在外巡视,能够受各方重视,权威得到保障最大的仪仗。 见方世杰一言不合,便欲给马六一个下马威,华清面上闪过了一丝急切:“方巡察请三思,关键时期骤然改换教主,恐会引得分教人心不稳…” 第389章 哑巴亏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就在华清表现得不知所措,一直无人问津、快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方守,突然莫名其妙地鼓起了掌,他走到场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世杰,同时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传令石,以一种不容回绝的口吻道: “停下来。” “哦?”没想到方守竟会在这时出现干涉,方世杰先是一愣,旋即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意思,方守,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若再不停止,我便也将这一路上的见闻传回总教,到那时候,你觉得蓬莱山主是信你还是更信我?” 方守也并不动气,语气十分地平静。 原先,他早已想将方世杰的贪污行为回禀总教,但一直碍于萧大郎的面子,这才容忍至今,如今方世杰愈发嚣张,若不再加干涉,实在有违他做人的底线。 “好!好你个方守啊!”将目光移向了萧大郎,想要征求对方的意见,这些天,方世杰之所以敢有恃无恐地当着方守的面行贿。 一是他自信方守无法拿到能咬死他的罪证,毕竟其征收“巡视费”的原因合情合理,而自己又从未当着方守的面使用灵石,故即便上报总教,他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二则是有萧大郎这个中间人在,正所谓法不责众,连督查使都敢伸手,且每次张口都是大数,他这个巡察使又有何惧之有?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面对方守的咄咄逼人,同样有受贿行为的萧大郎竟一脸的不在乎,如此淡定的模样简直令他生疑,于是便下意识地握紧了传令石,终止了回报总教的行为。 “这样就对了嘛!巡察使大人。” 在硬生生地将方世杰联络总教的行为给逼停后,方守满意地一笑,这才在转回了身,向马六华清二人各自抱拳,自我介绍道: “在下方守,为方巡察的随从。” 初听到“随从”二字,马六、华清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到了震惊,不过联想到其仅仅凭几句话便逼停了方世杰的行为后,华清不由暗中向马六嘱咐道: “这个随从不简单!” 但出于心底的介意,马六二人也只是客气地回了一礼,而并未主动问方守意图。 “这沿途一路,我等之所以收索‘巡视费’,便是为了统筹兼顾,表面上四处巡视,实则是以中间人的身份,将灵石从富余的分教带到相对困难的分教。如今在得知无敌分教下灵石矿停产,正属于困难的情况,故就由在下带头,先将我路上积攒的近千余灵石无偿奉送给各位!” 方守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他一路上收受的所有“贿赂”,当着无敌分教一众人的面堆成了一个小山,道: “诸位兄弟们,请收下吧!” “这......”同华清对视了一眼,马六面露怀疑,却不知方守到底是何用意。 不过很快,萧大郎便打消了他的疑虑。 只见其也取下了左手中指上的一枚储纳戒,就着抛给了对方,同时口中道: “我的一共十五方,足够你们在不开发灵石矿的前提下支撑一年半载了。” 储纳戒,为空间类法器的一种,不同于乾坤戒唯有器主方能取用物品,储纳类法器在修士中最为常见,尤其是在大宗交易时,避免来回转移大量的灵石,直接以“方”来计量即可。 相对来说,储纳戒是高级版的纳戒,无需靠任何丹药、灵石的维持就能保证正常使用。 粗略清点了一番,马六抬头,双目通红地望着萧大郎,突然扑通一下跪下,向对方重重地磕了一头: “萧大哥,对不起,是马六不好,马六误会你了!” “干什么这是?” 急忙上前将马六扶起,萧大郎看着也欲跪下谢罪的华清,顿时扳起了脸,略带呵责道: “尔等会怀疑我,实属正常,难道在你们眼里,我老萧就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再者了,大家公事公办嘛!”见萧大郎为难,方守连忙上前,向所有无敌分教的教徒们解释道: “要知道,这可是我们方巡察方大人的主意,你们要谢,也都要谢他!对了,我们巡察大人还说了,他也为大家准备了二十方的灵石呢!” 听到这儿,方世杰暗道不妙,刚想着是不是要跑路,谁想这满场的无敌分教修士,当即齐刷刷地将其望了个通透,逼得他是左右为难,脸上讪笑不止。 肉痛地朝小黑望了一眼,见对方一脸的无动于衷,方世杰逼不得已,这才从手上的储纳戒上取出了两副,其给予小黑的那条一模一样、有十方容量的储纳腰带,颤抖地递了出去: “这......这是我全部的了......” 明明是大出血,结果还得要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这一刻,方世杰的心真是在滴血,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从其手上一把夺走了储纳腰带、进而转交给了无敌分教一名修士的方守,真真要把对方恨到骨子里了快。 “混蛋!竟敢蒙你黑爷!” 小黑从方守的肩膀上飞起,一记“老鹰扑食”,两爪揪住了方世杰的头发,用坚喙戳得他哇哇狂叫,口中连连告饶: “黑爷饶命!黑爷饶命!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小黑!” 偷偷从乾坤戒中取出了阴魂铃,方守攥在手心,朝正向方世杰兴师问罪的小黑道: “见者有份!你那十方,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 “我不!” 小黑下意识地拒绝,可眼见方守手心中攥着的那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物件儿,它眼珠子滴溜地一转,只好无奈地,用嘴尖从自己的脖颈上解下了被其当作了“项圈”使的储纳腰带,口中还振振有词地道: “灵石可以给,但腰带是我的!” “你麻利点!”方守不耐烦地催促,“再废话我收拾你!” “给给给给给!黑大爷现在就给!”小黑被吓得一个激灵,当即用嘴衔着储纳腰带丢给了华清,同时在无人察觉的前提下,向华清释放出了一丝淡淡的独属于元婴强者的威压...... 第390章 时局 “这这这,这怎么使得,我们自然也不能让黑爷白折一件储纳法器!” 在感受到了小黑传来的隐隐的威胁后,华清立刻,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一件起码有五十方的储纳斗篷,果断地抛给了小黑,而在马六不解的神情下,他却暗地里解释: “这方守来头不小,尽快搜集情报,他身边跟着的这个灵体,应是某位大修的念体,怕得有元婴的修为,如此这般,却还得听从方守的话,再加上无限峰的那头蚩离兽也随护其左右,寸步不离,足见其真实的身份绝非寻常。” “你一提我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倒是听说了,老祖收了一名亲传,名叫方守,想必就是此人!据说此人行事十分高调,连去总教报备,都是由李和风李首座亲自护送,而且不走寻常道,骑着蚩离兽径直飞行到了总教。” 马六狐疑地望了方守一眼,但旋即却再次传音: “不过他貌似是那方世杰的随从,但就刚才那行为看来,这“随从”在几人中的话语权却颇重,倒好像核心人物一般。” “唉,谣言毕竟是谣言,不要轻信。” 华清暗叹了一口气,却是不住地摇头: “我觉得,这个老祖亲传倒不像是个坏人,而观之前的一幕,恐怕若非是他,你这分教主还真当不成了!” 马六一阵沉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方世杰先前态度十分坚决,但在方守出面下,便只好改变了主意,不仅没为难他们,反而还送了他们超出四十方的灵石,足够他们五年的用度,这几乎可以抵得上五座灵石矿日夜不停地连续开采三年的量!且还是在无任何损耗的前提下。 这份大礼,轰隆砸自己脑门上,不禁令所有无敌分教的人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之感。 “小黑,我真是服了你了!” 暗瞪了小黑一眼,方守真觉得它过去作为黑白无常,简直羞辱了上古神袛的名望,纯粹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半点亏都吃不得,多小的便宜都要讨。 在交接了灵石后,萧大郎舒展了一个懒腰,直觉得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终于沉沉落定,再望着马六那因尴尬而显得局促的表情,他不由打趣道: “这段时间,遭受了不少非议,干脆,就让谣言飞一会儿吧!马六,你萧大哥风尘仆仆地赶了三个月的路,不介意我在你们这里多休整一段吧?” “要在这里歇脚?” 方世杰闻言一怔,突然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这个萧大郎牵着鼻子走,至如今,更是被他与方守二人联合下套,被骗得团团转,连好不容易攒下的灵石都“陪”了个精光。 一时之间,他不由生出了一种单独行动的冲动。 “也不行!恐怕他们巴不得我单独行动呢!” 如今在山海界,方世杰举目无援,独自行动势必要吃下暗亏,于是他只好压住了心中的不满,任由萧大郎规划接下来的安排。 “那敢情好!”华清率先反应过来,热情地搂着萧大郎与方守往四方崖西面迎去,那里如今被无数巨大的石块堆成了一个个的阵型,内部分隔成了好几个区域,有生活区、修炼区等等,外围锋利的钢刺,闪动着逼人的锐气,显然是抵御强敌用的。 “这段时间,我们无敌分教全体都搬来了四方崖,因为距各处灵矿都近,支援较为便利......”华清边走还边向他们介绍近期的情况,“与七十二洞妖倒也交过几次手,现在就担心它们会派出强者前来偷袭,因而我们在崖洞布下了空间阵法,一旦有超过元婴级别的强者来袭,传送道就会启动,祖庭随时便可以及时派遣增援。” “你还别说!”萧大郎微沉吟道,“若非当年老祖力排众议,在大多数的分教都铺设了直通祖庭、总教的传送阵法,今回还真要损失惨重了。” “没错”马六在一旁附和,“据说目前已有分教惨遭毒手,但多是当年拒绝了老祖提议、想要保持独立性,故未在教宗内设立传送道的分教,不过也很正常,七十二洞妖残存的强者,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他们这些支援不及的自然成了主要目标了。” “不过也不能大意。”萧大郎及时提醒,“当时从祖庭逃出的,可还有蝶妖‘缪凡’,这可是能匹敌诸峰首座的大敌,如今虽然重伤,恐是找什么地方修养去了,但仍是潜在的威胁,毕竟目前七十二洞妖,最希望的,就是制造一场发生在祖庭、总教眼皮底下的‘惨案’,如此才好撼动格局门修士的‘军心’!” “您说的对,我随后会要弟兄们再加紧防范的。”马六点了点头,当即吩咐下去,扩大对周边的探查,一旦发现妖人踪迹即刻回禀,待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松了一口气,道: “亏是有你们来了,否则灵石不够,兄弟们连正常的修炼都无法维系,而再启用灵矿,又会增大风险,故也很是捉襟见肘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华清也是苦笑,“如今七十二洞妖的人在到处流窜,灵石是急缺品,自然会盯上灵石矿,所以值此关键时期,反倒是富的容易被先盯上!” “华清所说不无道理,如今我在明敌在暗,格局教在山海界上摊子铺得太大,实力分布不均,反倒不利于全局。近日我一直在思索相关的问题,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不过华清的话,倒也从侧面给我提供了一条思路......”萧大郎略一思索,“不行过后我向总教禀明此情况,让各大分教全面停止开采灵石矿,日常用度,皆由总教负担,看七十二洞妖的妖人会不会狗急跳墙被逼出来!” “可是灵石矿摆停,总教能负担得了整个山海界分教的正常用度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华清不禁皱眉。 “负担不了大家就勒紧裤腰带!不能什么时候都让总教去想办法!”马六对华清的瞻前顾后感到了不满,顿时嚷嚷了起来,“经过这段时间与那帮妖人斗法,我现在极度怀疑,它们的目的,并非玉石俱焚,而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要我们自乱阵脚,从而引发内乱,再联系外部势力趁虚而入!” ...... 正当萧大郎、马六、华清等人逐渐交谈出了个眉目时,方守在一旁迟疑良久,终于忍不住插话道: “马教主、华护法,打扰一下,不知可否为在下寻一处僻静之所用来修炼?” 第391章 回潮 “方兄弟,可是要突破了吗?” 马六以神念善意地一扫,当即发现如今的方守,修为在筑基三阶“锻骨”,距离四阶“融血”,尚还有较大的差距,于是他在迟疑了一阵后,终于下定决心: “方兄弟,近期崖海回潮,升轮海幻境重启,不如你便去那里吧。” 升轮海幻境,方守自然记得,就是在那次考验上,他的坚毅道心被玄祖评作五等之下的次品,是最不入流的一种。对此,玄祖给出的见解是坚毅之道,只知一味坚持,不懂转弯,成就有限,而方界最不乏坚毅之辈,默默无闻一生,不足为人道也。 不过老猿也说,道心并非是一成不变,再极品的道心也可能蒙尘,再次的道心也有机会升华,故其建议方守“保持初心”,不要做“想当然”的事。 “那还真要多谢马教主了。”方守发自内心地道。 回潮,则是山海南岸崖海的一种独特现象,指崖海在经历五年一度的特大潮涌后,又再一次起大潮的现象,一般持续时间极短,期间随大潮出现的升轮海幻境将会再度开启,供修者参悟道心。 “如此甚好”方世杰摸腮考虑了片刻,当即也是决定,“尔等速去拨出五方的灵石,本巡察也要再去一次升轮海,筑成金丹大道。” “这…”马六面露难色。 方世杰脸一沉:“怎么?我给了你们二十方的灵石,现在拿出五方来助本巡察神功大成,就不乐意了?” “方巡察,您误会了。”华清替马六辩解,“升轮海除五年一度的大潮外,其余时间仅容一个人进入,再多的可就没有效果了。” “那这唯一的机会你们宁肯让给随从也不欲让我?”方世杰立时不高兴。 “巡察使当要陪在诸位兄弟身边,哪有自己一个人跑去修炼的道理?因此就让方守去好了,世杰不过在说笑罢了。” 萧大朗拍着方世杰的肩膀,暗中使劲,痛得方世杰呲牙咧嘴,连连告饶道: “是是,萧兄说得是。我不过说笑罢了。” 说起来,方世杰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痛快,除却萧大郎威逼之外,他还有自己的一层考量,那便是方守为何好好的,会想到借用一处僻静之所呢? 再者,为何又好巧不巧地,恰逢崖海回潮,升轮海幻境重现? 这中间,会不会设有圈套?比如,萧大郎、方守欲图趁他在众目睽睽下单独行动时将其做掉?如此也好避清嫌疑...... 故本着谨慎的原则,方世杰在一开始表达出意欲之后,马上就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留下,况且没有足够的灵石,他短时间内也修炼不出个结果来。 自然不清楚方世杰心中的幺蛾子,方守在与几人辞别后,当即在一位无敌分教教徒的带领下,向着金沙穿去。 在四方崖与崖海之间,横亘了一处广袤的沙海,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点点的金光,方守踏上细沙,一步一个脚印地郑重地向崖海行去。 “方守兄弟,你有所不知,上次你们来时,未能一睹崖海大潮的盛景,那是为了保护你们,利用阵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故意将场景改换,虽说最后你们到达的也是崖海,不过却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前面引领的教徒似乎是个话唠,在行进的时候嘴巴不停道: “四方崖本来是抵御大潮侵入内陆的壁垒,得!大潮来了!小心闪避!” 说着说着,从地平线处,骤然升起了一幕巨浪,如海啸一般扑天盖地地激涌而来,转瞬便冲到了方守的面前,令他措手不及。 似乎是为了看方守的笑话,那教徒只顾着自己跑路,却任由方守自己在下面,被浪给打中,裹挟着卷回了四方崖,最终狼狈地撞在了四方崖的石壁上。 而期间阿旺小黑,却早已大难临头各自飞,在高处看方守的笑话。 浑身衣物都被打湿,方守从石壁上拔出了擎天胎剑,方才他若非拔剑及时,指不定要被冲去哪里呢! “原来这就是大潮。” 海潮一触即溃,被四方崖崖壁上的槽口引流向了各处,而在烈日的灼烤下,刚被浸湿的沙海,顷刻就被烘干,水汽蒸腾而起,使得天地都被笼罩在了一层氤氲的雾气之中。 御擎天胎剑飞起,方守用真元烘干了身上的水汽,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换了一套干整的衣衫,招呼着跑路的两个“好伙伴”——阿旺小黑来至身边,无奈地望着那引路的修士道: “方守受教了,请阁下继续带路吧。” 暗坑了方守一把,这人不做声响,继续前走,同时还不忘观察着方守的神态细节,见对方似并未因自己之前的举动而记仇,这便在心中记下,准备回去将他对于方守的掌握一五一十地反馈给华清。 原来,这名引路人,正是华清派出专门考验方守为人的。毕竟是将崖海回潮、升轮海重启参悟道心的唯一机会让给了方守,教内有弟兄们不满,华清要安抚人心,自然也先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一个怎样的人站台。 一路上,方守又目睹了几次大潮,其中有一次,浪潮高度竟然直逼四方崖,探入了云端之上,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但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四方崖的崖壁,就如同归墟的大壑,无论涌来多少的潮水,它都照单全收,经由石壁上的细微的槽口,引向了山下如蛛网般密布的河道当中,重新流回了崖海。 “方守兄弟,之前的事,还望莫怪。” 之后,又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方守他们全力加速,很快便接近了崖海,而这时那引路人终于按耐不住了,主动向方守赔罪道: “这次在下算是服了,您真的是有海量!” 而不待方守回应,他便又指着崖海边的一叶小帆,道: “此为引渡舟,您一会儿便坐上它去海上,不必刻意划动,自会将您带到指定的地方......” 第392章 融血化形(上) 经过这人的介绍,方守才知道,原来升轮海真正的位置,从来都不在岸边,而是在内海的一座行踪诡秘的孤岛上。 当初他们所认为的场景,不过是祖庭为了他们参悟道心,所刻意营造出来的罢了,为的,便是消除他们的戒心,能够专心在参悟上。 “难怪当初眼前会浮现出诸多幻梦......” 听罢了这人的介绍,方守便带着阿旺与小黑,向那引渡舟行去,不过正当阿旺想要上船前,却是被引路人拦下: “妖兽最好还是不要带去,引渡舟乃是一个隐身法宝,在内海可以匿藏行迹,但妖兽身上气味太过浓烈,反倒容易被察觉。” “阿旺乖”摸了摸阿旺的后颈鳞片下的软肉,方守将其从暴躁的情绪中安抚了下来,“你在这里好好等我,我半个月就会回来的。” “吼~” 不满地呲了呲牙,阿旺在方守的劝导下,终于放弃了上船的打算,将脑袋埋在了沙子里不住地扑腾,显然心中仍有几分不满。 “你放心,我也会在这里等你的。”引路人见状无奈地笑笑,眼下这只灵兽蚩离,乃是上妖,实力要胜过绝大多数结丹境的修士,若非方守将它安抚下来,足够他睡一觉的了。 “好”方守点头,带着小黑,踏上了帆舟,而奇异的是,真如引路人所说的那般,这船无需人为操纵,就会自行发动,缓慢地离开了海岸,遁入了金色的崖海...... 坐到船上,小黑舒爽地砸吧了下嘴,径直将头枕在向后叠放的翅羽上,显得无比地放松: “好久没这么爽了!阳光!大海!再来点美女就好了!” “爽?看来你是爽过头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对于小黑之前拿走华清储纳法器的事,方守肝火大动,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发作,如今没外人了,他径直取出了阴魂铃,在小黑惊恐的面容下,一下命器魂归位,引发了对方连连大叫: “不不不不!我错了!错了!别把黑爷关进去!黑爷寂寞!” “那你就好好寂寞去吧!” 不由分说地,将小黑收回了阴魂铃,方守腹黑地一笑,顿时觉得无比地畅意: “嘿嘿,不收拾收拾你小子,还真以为守哥拿你没办法了?” 又是偷乐了一阵,方守沉定下心神,从乾坤戒中倾倒出了所有的究极株,捧起一颗放在面前,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从外观上看,究极珠与初始界被视为重宝的珍珠,并无太大的差别,无非是在个头上较大,起码需要人双手才能捧起,但细加感知,就知道里面蕴含了恐怖的元气,足可以保证现阶段的方守日常修炼用了。 历练的这三个月以来,方守无时不刻地不在尝试运转混沌破灭道,欲要通过吐纳天地玄黄之气寻求突破,但最终的结果,却叫他深深地失望了...... “修为纹丝未动,一直停留在筑基三阶,照这样下去......” 方守显得有些为难: “百年都不一定能突破结丹,至于元婴,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当初李和风向方守保证,百年助他结成金丹,而后怕他拒绝,又将时间缩减到了五十年,开始方守还不以为意,如今回过头一想,那条件简直再诱人不过了。 毕竟有保障,与茫然无措相比,还是前者更让人省心。 “罢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怕前途再渺茫,也要坚持着走下去!” 这一刻,方守不禁觉得自己的坚毅道心似乎也蛮不错的,至起码在这种情况下能让他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 将究极珠摆满了身周,方守深呼口气,庞杂的意识逐渐归于一线,变得无比空灵。 再睁开眼眸,方守的神情满是淡漠,他默念着混沌破灭道中关于筑基四阶的部分,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筑基四阶‘融血’,融血为精,便是要去除杂垢,淬融全身血脉于一‘精’,所谓‘精’,便是每一滴血液中,都蕴含了自己的精、气、神,三位一体,是为‘精血’,也即是说,‘融血’的关键,便是在大量元气的帮助下提炼精血,直至将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提炼成功,即算进入了融血......” 在详细地了解了接下来的流程后,方守发现,融血对于他来讲,并不困难,首先去除杂垢,说直白点,便是去除血脉中杂质,炼出“血精”。这对于已经辟谷了六年的方守来讲,血脉中的杂质本身就极少,再加上他一人又可以施展水、火两系的功法,故继续淬炼只不过是一个“苦力活”。 其次,淬融血精,化入真元。这一步需要大量的元气,但有究极珠在,也不成问题。最后就是“精、气、神”,三位一体,神念化入,“血精”终成“精血”,而方守具备念子,算是得天独厚。故综合下来,“融血”一阶的几个要素,可谓是面面俱到,余下的,只要去做就了。 “回潮期间,引渡舟到达升轮海所在的岛屿上,约莫要一周,而上次在升轮海幻境耗去了一天,今回时间充裕可多待几日,这样一来,原本的计划,是要耗费半个月左右。” 预估了一下时间,方守自认为时间还相对宽松,他大可以不那么紧张。 “况且临行前萧兄暗中告我,要我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他似乎放心不下无敌分教,想要在这里多待上一段......” 毕竟萧大郎曾在四方崖坚守了五年,与无敌分教的人情义深重,因而也就可以理解他的这份小小的“私心”了。 “就是有点对不住阿旺,要让它久等了!” 一想到之后可能面对的阿旺的责备,方守就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不过同时,他也是收紧了心神,想要尽快地进入融血,进而化形,达到筑基巅峰,如此他也就好为接下来的结丹做准备了。 从指尖逼出了一滴鲜血,方守先试着运转乾坤创生道,丹田以及全身穴位中开始缓慢地溢出了乾坤之气,溢满了乾坤真元,使得他整个人都隐隐地被周围的空间所排斥...... 第393章 融血化形(中) 这滴鲜血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举着,飘飞到方守的面前,旋即,就在他的注视下,“嘭”得一声,血滴下凭空燃起了一团火焰,恰好将血滴包裹了起来,猛烈地蒸烤了起来。 火焰灼烈炽热,将血滴中残存的杂质,连带着其内蕴含的水分一同蒸发殆尽,唯一不同的,是这火焰仿若有灵智一般,在剔除掉血液中杂垢部分的同时,却不会损伤到周围有益的部分。 这得益于火灵方天丹阁的“御火术”,正因修习了此术,方守才可将火焰操控得如臂使指,灵活自如,可在不伤害血液中精华部分的前提下,剔除掉血液中的杂垢。 慢慢地,这滴鲜血变得晶莹透亮,除了外表是红色的,内部如水滴一般无比地清澈,而原先积年累月沉淀在其中的杂垢被尽数地剔除,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在将杂垢剔除干净后,接下来,方守将乾坤真元一收,转而从丹田、一千八百零一处穴位中调出了混沌真元,同时他默念口诀,水灵方大衍宗的核心功法“水经注”便被其施展了出来。 只见,就在其双目盯望处,方才还燃起了火苗的位置,突然泛起了点点水华,这些水华个个如玉般圆润,慢慢地集合在了一起,融入到了被剔除了杂垢后,被烤得只剩下了五分之一不到的血滴,使得其逐渐饱满了起来。 待做完这一切后,方守浑身气机一收,便敛于体内,而那滴被其重新提炼过的鲜血,就是被去除了杂质的血精。 张口将这滴血液吸入了腹中,方守专门在体内开辟出了一个位置,用以呈放这滴血精,而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地将全身的血液如此提炼一遍了。 将手腕割破了一道伤口,血液溅射而出,但并未飞出太远,便被方守及时地控制住了。 放在过去,这种程度的割腕伤,若不加以止血,方守性命堪忧,不过成为了修士后,他的抗伤能力今非昔比,哪怕就是脏腑被打成稀烂,只要还吊着一口真元在,他便不会丧命,受损的部分也能缓慢地复原。 压住断开的血管,方守先行收集起了当前喷出的血液,进行第一步,剔除杂垢,之后又按照第一次试验的法子,以水经注凝聚出的不含丝毫杂质的纯水融入其中,将这些血液快速地提炼为了血精。 但就在这样的环节中,方守仍发现了问题: “由于对御火术熟料度不够,因而在去除杂质的过程中,会对血液的精华造成损耗,这样大批量地提炼下去,非让我贫血不成。” 思来想去,为了避免造成无端的损失,方守还是决定一滴滴地提炼,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速战速决了。 “看来还真是个体力活!” 无奈地笑笑,方守张口将之前提炼好的血液吸入腹中,以真元覆裹盖好与周围隔绝之后,又照第一次时那般,从指尖逼出了一滴鲜血,按流程提炼了一遍,如此周而复始,渐渐地忘乎所以,陷入了无我之境...... 三天之后。 “终于大功告成了!” 方守面色苍白,浑身颤巍巍地抹去了额间的汗尖,当前他全身血液中的杂质都被完全地剔除,与之前被储放起来的血精一同汇聚在了他的周身,形成了一条绮丽绚烂的血色光环。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条血环就如一条绸带般轻柔,又如溪流般透亮,亲切地环绕在方守的周身,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举着不肯离去。 “是时候了!淬融血精,化入真元!” 终于来到了第二个环节,方守面色沉重,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所谓“淬融”,可不是简简单单地把真元融进血精中就完事,而是要彼此亲密无间地真正地形成一个整体,这就需要利用修真功法的神奇,使这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但在进行之前,方守还有一点迟疑: “按道理,混沌真元与乾坤真元都可以淬融进血脉当中,而两种功法也分别阐释了具体的方法,但于我来讲,该以何等功法进行主修,实在令人为难。” 选择,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难事,因为意味着你在得到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到了融血一步,方守便得在混沌破灭道与乾坤创生道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由于混沌真元、乾坤真元彼此互不相容,故一旦血脉中淬融了某种真元,那么他就不得不放弃另一种,否则势必会在运转真元时发生冲突,故这种取舍,将会是必然的。 “有没有可能让乾坤真元、混沌真元在血液中的存在形式,如丹田、穴位一般分守两端,互不相扰呢?” 当前,两种真元在他的体内,基本是以一种分庭抗礼的形式相存在着,彼此割据一方,互不侵犯,但需要注意的,一旦淬融进血脉,那么便等同于成为一体,矛盾方才显露。 在此之前,方守从未考虑过相关的问题,但如今临到关头,他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今两种真元在我体内已是木已成舟,哪种都不可或缺。” 混沌破灭道,这个不必说,乃是方守当前最大的依仗。 乾坤创生道,即格局门核心功法“无名”,相应的,乾坤真元也被外界称作了“格局真元”,而乾坤真元天生斥于方界,施展起来并不那么自如。要命的是,方守修炼乾坤真元的最大依仗,是其丹田下的神秘墨海,而每一次乾坤真元增加的前提,都是混沌真元先行增加,为了保持两种真元不失衡,丹田自发从墨海内汲取的。 对比之后,事态就清晰了,便是混沌破灭道于方守最有用,而乾坤创生道却是格局门的道统,如何取舍,皆在方守一念。 “我虽是老祖亲传,但老祖自收我入门后,便从未尽到一天师父的责任,当然,即便没有格局老祖,格局门于我有恩,理不该因一己之利,弃了‘无名’的道统......可是” 方守转念一想,如今格局老祖遭到追杀,是死是活都犹未可知,更遑论格局门内,唯一能够给他指点迷津的,恰是格局老祖本人! 说得不好听点,万一这老儿挂了,他方守今后如何继续修习乾坤创生道,将是个大问题,毕竟没有混沌真元作为引子,他便没有办法从墨海之中抽取乾坤之气,转化为乾坤真元,因此...... 第394章 融血化形(下) “不管了!如今我修为提升,乃是势在必得!再说格局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干嘛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继承‘无名’道统的,便交给后来人吧!” 此时,方守并不清楚“无名”功法,已经为人盗走,故他为了继续突破,可谓是毫无顾忌地,便决定放弃乾坤创生道了。 “呲~呲~噼~” 既然有了决断,那么方守也就不再犹豫,将体内的乾坤真元倒散逼出,浑身都为浓稠的乾坤之气所笼罩,令得周围环境都开始出现扭曲。 乾坤真元为方界不容,故一出现在外,便被周围无尽的元气吞没殆尽,被消解成了一团黑色的物质,渐渐地融入了空间之中消失不见。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方守心中一阵怅然,忽然有点不舍,也有亏欠,他自觉格局老祖的一片苦心,就这么被他自作主张地推诿干净,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 “但又能如何呢?路是我自己的,怎么走,当要由自己决定!” 方守目露坚定,事到如今,他唯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坚持不懈地走下去了。 在散去了乾坤真元后,方守体内便唯剩下了混沌真元,将逆鳞骨移到手心,他按在一颗究极珠上,磅礴的吸力骤然爆发,很快便吸卷了大量的元气到了逆鳞骨上的四百多处龙穴中,而这些元气经过混沌破灭道的炼化后,顿时形成了混沌真元,填补到乾坤真元空缺出的位置当中,使得混沌真元变得前所未有的雄浑。 借着这股雄浑,方守信心满满,双臂推向胸前,猛地一震,将上面的衣物悉数震碎,从毛孔中释放出了凌厉的真元,化成了上千道激流,汇入了身周的血环当中。 激流涌进,声声玄奥的口诀,从方守的口中爆出,震得引渡舟都不住地颤抖,在狂怒的海潮中起伏。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一时间,天上乌云尽汇,海潮汹涌激荡,霎时将引渡舟卷上了半空,接着又重重地落下,然而方守,丝毫不为所动,任由身外颠沛流离,他亦稳坐钓鱼台,如磐石一般定坐在船上。 波涛汹涌,怒海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 时间在涛声中慢慢地流逝,就在引渡舟前进的方向,那海天交接的位置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奇光秃秃的岛屿,像是一颗弓起的龟背,上面布满了奇异的纹路,在逐渐黯淡的天色下,散发着迷离的光彩,像是黑暗中的指明灯,照亮了引渡舟前进的方向。 就在引渡舟逐渐地接近那座岛屿之际,方守的修行也到了最间不容发的关头! 船板上原本堆积成山的究极珠慢慢地变得只有薄薄的一层,而好在血环已经在海量的混沌真元的淬融下,发生了质的变化,开始现出了一丝丝的灵性,不必受方守刻意控制,便绕着其身周自发地运转。 最终,当血环中再也容不下丝毫的混沌真元,趋近于饱和之后,其运动的轨迹忽然一滞,旋即在一股莫名的吸力下瞬间吸附在了方守的体表,将其浑身包裹成了一个血球。 血球膨胀、收缩,再膨胀,再剧烈地收缩,一点点地经由方守的皮肤上的毛孔,被回收了进去,使得其苍白得如白骨般的肤色变得再次红润,整个人生气焕发,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劈哩叭啪一阵后,径直从毛孔中又溢出了一地的腥臭物,一看就令人作呕。 “成功了!” 方守睁开了眼皮,瞳孔中闪现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那刚刚融入到他体内的血精,又被倒逆逼出,自发地形成了一条血环,流淌在他的身周,但这一次,他的面上仍旧红润,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筑基“融血”一阶,等于将全身血脉炼成了法器,与方守气血相通,哪怕是被逼出了体外,照样能远程维系他身体机能的运转,当真玄妙非凡。 “筑基一阶‘破凡’,为固基之本,打破了凡人的极限,在于破而后立。” “筑基二阶‘开脉’,为冲散穴位,挖掘各处隐密部位,大大地扩充了容纳真元的量,而足够的真元,使修士在运用功法上有了质的飞跃。” “筑基三阶‘锻骨’,为改造骨骼,使凡骨变为筑基骨,更能够抵抗伤害,生存能力大大增强!” “筑基四阶‘融血’,淬融精血,强化自身血脉,为承上启下的一步,所谓‘承上’,便是与锻骨一阶,合为‘脱胎换骨’!” 方守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那么‘启下’,则就与筑基五阶‘化形’密切相关了......” 为了验证自身的猜测,方守立刻将血环震散,一颗颗豆大的血珠悬停半空,似正等待着审判,而接下来,亿万念子,从方守的神念中蜂拥而出,纷纷寻了一颗血珠容纳了进去,使得这些血珠仿佛有了意识一般,统统活了过来。 每一颗都与方守的意念相融,哪怕他闭合了五官,也可以通过任何一滴血液感知到外界的场景。 这些血滴有了喜怒哀愁,有了感官意识,仿佛有成千上万个意念的碎片,汇集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 “收!” 如同命令手下一般,方守刚一脱口,这些血滴便纷纷选择了一处毛孔,潜回到他密布在肌肤之下的细微血管当中。 而全程,方守都没有动用自身的力量,便已完成了这一幕,若放在之前,他尚未突破之前,那简直不可思议! “化形凝神,为‘融血’阶段‘启下’一步,一言以蔽之,则是将意念切分成无数小的部分,融入到血脉当中,进而再‘凝神’,使它们彼此还能够凝成一个意识,这便是化形阶的真谛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方守在刚突破融血,便已经能够做到化形阶段方能做到的事情,那岂不是意味着—— “我如今的修为,已经到达筑基的极限——五阶‘化形’!” 而之所以会达到如此效果,在刚刚突破融血,便已跃升为化形,便是因方守之前在无相峰龙首祖地下,为炼化逆鳞,将神魂切分到六十万亿分之一的地步...... 第395章 突变! 回想起来,方守之所以会冒险切分神魂,也有着小黑的“功劳”。当初若不是它突然发难,方守也不会采取“曲线救国”,这种极端的方式,通过切分神魂、化整为零,去重塑肉身。 当时,在将神魂切分了如此多次后,方守早已失去了意识,而后来经沧青提点,方守才知自己竟是被他那“便宜师父”——格局老祖给救回来的。 不过机缘巧合下,方守也具备了一种筑基修士所不具备的能力,这被其称之为——念子,即一种极为微小,乃至于元婴以下都无法察觉的神念微粒,天骄战上方守之所以能够成功战胜方世杰,也是得益于此,才能未卜先知,屡屡从危机下脱逃。 因而,有过这种切分神魂经验的方守,根本无需经历漫长的修炼,便可直接将神念化入血精,使得精、气、神三位一体,炼出精血,一旦成为了精血,就意味着每一滴血都更加活泛,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更加灵活,能随方守所想而动,进而凝神化形。 但又话说回来,当初方守在老祖的帮助下,顺利地完成了将神魂“化整为零”的壮举,可据老猿介绍,一般而言,化形期修士只能将神魂切分出几万份,最多十万份便已是了得,哪能像方守这般,动辄便是数十万亿,元婴境的修者也大抵如此了。故连沧青都断言,若方守能够进入元婴,那么他的神魂强度,将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如今我的修为,应是达至了筑基巅峰,那么下一步便可考虑结丹了 ...... ” 方守的预估还是相对保守,毕竟其锻骨时,依靠乾坤创生道的“创生二字诀”,便已能对付拥有一念沙的方世杰,何况他还有诸多底牌未曾暴露,如此说来,他目前真实的战力,还真的犹未可知。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方守抬眼望去,不由微微一怔,却是在其视线尽头,已经出现了一片极为宽阔的陆屿。 “要到了吗?” 怀抱着这份期待,方守深吸口气,刚想要将地上残余的究极珠保存起来,但就在这时! “噗嗤!” 陡然间,从他喉管间咳出了一口精血,整个人面色罕见地迅速苍白了下去,只一瞬间,其全身皮肤干瘪,鲜血从毛孔中爆射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扑通一声,方守双膝跪地,眼中充斥着不解的神色,饶是他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早被其散化掉的乾坤之气,竟又不知缘由地被从墨海中疯狂的涌出。而且,这一次,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连他的丹田,那浸泡在墨海中的一部分,竟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转投向墨海的一方,开始自发地运转起了本该被散去的乾坤创生道,贪婪地汲取着墨海中源源不断涌出的乾坤之气。 先前,为了突破融血,方守已经做出了决断,决定放弃格局门“无名”,也即乾坤创生道,但谁曾想到,他刚散化乾坤真元没多久,整个丹田、穴位中竟又涌现出了近乎饱和的乾坤真元! 隐隐中,方守感觉到就在丹田位置,新炼化出的乾坤真元正想回归它的位置,但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大本营中,竟都充斥着混沌真元!一时恼羞成怒,再没有和平可言,乾坤真元暴跳如雷,对混沌真元“大打出手”,两种完全不相容的真元开始在方守的体内上下窜动,激烈的爆炸从丹田蔓延到全身各处穴位,更为吃痛的,是方守浑身的精血,早已与混沌真元融为一体,但如今,也成为了乾坤真元的必争之地,似乎作为死对头,只要混沌真元存在的地方,它就必须要分一杯羹! “该死的!你给我停下!停下!” 方守不停地轰击自己的丹田位置,这一刻,他已无法顾及丹田受损后的种种恶果,因为最为紧要的,是其如何能从这场突发事件下幸存下来。 两种真元的暴动,已经严重地危急到了他的生命,哪怕其当前的肉身强度堪比结丹,也都被摧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若再不当机立断,很可能在到达升轮海孤岛前,方守就得死在引渡舟上。 “怎么会这样?这还是我的丹田吗?” 如此尝试了几回后,方守暴躁地狂吼,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他无比沮丧的事实—— 自上次灵根被毁后,小黑为其重塑的灵根十分地坚韧,很难轻易被破坏,这先不提,更加让方守难以置信的,是下部扎根入墨海后的丹田,无数条致密的经络,被从丹田的下方延伸而出,一直蔓向了墨海的深处,仿佛与墨海长成了一体。 如此一来,作为其灵根命脉的丹田,竟坚韧到了连从外界都无法撼动的地步!而且还在自发地运行乾坤创生道,源源不断地将从墨海汲取的乾坤之气转化为了他体内的乾坤真元。 见识到了乾坤创生道对自己的锲而不舍,方守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无奈为时已晚,就在其精血流失严重、全身经络爆裂的关头,他那历经过极大痛苦,曾被切分为六十万亿份、意志力格外坚韧的强大神魂,竟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下陷入了停摆。 冥冥中,方守只剩下了潜意识,感知着自己的生命迅速地流失,原本刚刚突破、还极具生命力的肉身,顷刻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彻底失去了活力 ...... “完了!没想到我方守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再大的风浪都挺了过来,最终竟折在了这样的一座无人岛上!” 惋叹一声,方守那因肉身濒死而即将溃散的意识体上,积蓄了浓厚的怨气。 “哗 ~ ” 现实中,全程未受到丝毫干扰的引渡舟,被一阵浪潮推上了孤岛,搁浅在了其坚硬的地表上,在历经了七天的旅途,它坚决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而刚迎来了它的“贵客”,孤岛上这如龟背般弓起的陆表上的奇异纹路,开始缓缓地亮起,与此同时,升轮海幻境便即刻开启,也不顾来访者的意愿,便将方守那留恋、懊悔各种情绪交织的意识体强行吸离了本体,只留下了一具空壳,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轰隆! 轰隆!轰轰隆隆! .... 在一道道巨大的闷雷声中,被憋了许久的乌云,终于可以抒发它的郁意,将满腔的积愤喷洒而出。 第396章 何道之有? 暴雨倾盆而下,海面开始翻涌,巨浪发出咆哮,天地一片混沌,光明被黑暗替代,罪恶被泪雨冲刷。 就在方守的意识被强行吸入了升轮海幻境之后,在这种神秘的孤岛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而若有第三个人在的话,必会发觉,就在方守的那具沾满了血迹的尸体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脚,一道敦实的声音,亦在这时候响起: “等了无数岁月,你,终归还是来了。” 这道声音的主人沉默了良久,终于又再次说道: “它死了。” 这一次,没有等待太久,这声音便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 紧接着,其话音刚一落下,便从天际射下了一束光柱,这束光柱凭空而生,仿佛与环境不容,径直隔绝了周遭的暴谑,形成了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投射到方守的身上,开始为其修复所有的伤势,与此同时,甲板上那与雨水混在了一起的班班血迹,竟又在这束光柱的影响下,重新焕发了活力,慢慢地从方守浑身的毛孔中渗入了进去,使得其皮肤回归了正常的血色。 “黑白无常” 一道威压的喝声响起,小黑所化的乌鸦径直从方守的乾坤戒上化出,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失声道: “起死回生?!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过去我 ...... ” “日后有缘,你自得知。” 对面这神秘人打断了小黑的疑虑,声音突然像是变得有几分急促道: “我在此停留时间有限,故长话短说 ...... ” ...... ******** 再一次的,方守进入到了升轮海幻境,还是熟悉的场景,金灿灿的沙海,犹如一颗颗金豆平铺而开,满目的荒凉,让人充满了绝望。 炎炎烈日蒸烤下,方守汗流浃背,将身上的那套厚重的文士衫浸湿了几层,但又被顷刻晒干,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留下了泛黄的印记,整套衣衫都已干瘪瘪的,褶皱布满其上,缩水十分严重。 但尽管如此,方守都丝毫没有将其脱下来的打算,反而摸着他那顶久违的文士帽,怔怔地出起了神。 “我 ...... 已经死了么?” 方守清楚地记得,在进入升轮海幻境前,他的生命已经断绝,意识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而如今又出现在了这里,对于外界的一切,他都失去了判断。 “也许我出去后,就要面临死亡,那么所谓‘道心’,于我还有意义吗?” 无力地瘫软在地,方守顶着炙烈的灼日,面上充满了不甘: “这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世间万事,有得有失,没有平白无故的得到,亦没有毫无根由的失去,就像是方守,他能够坐拥魔庵派乾坤创生道与混沌破灭道两大功法,可水、火两系功法兼修,那么也就要面临着比常人艰辛了千百倍的重重险阻。 “当时我若选择放弃混沌破灭道就好了!” 一时间,懊悔充斥着方守的脑海,由于神秘墨海的存在,故他从未有想到过会出现如今这种异状,但又话说回来,没有混沌破灭道,乾坤创生道也就无法修炼,故当前上演的种种局面,都是方守自找的。 “哪怕就是修炼到结丹,由于缺少后续的元婴篇,仍会有大的隐患。” 越是深思,方守就越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也正是在这时,他才想到,自己所得到的混沌破灭道功法不过只有前面的凝气、筑基、结丹篇,若照此修炼下去,等到了他即将要突破元婴之际,又该如何是好?会不会再一次出现令他始料未及的严重事故?意外? 修真最忌讳的,便是摸着石头过河,常人的经验,或许并不完全适合自己,但却是最安全的。 因为命,只有一条,搞不好,就是搏命。 “何道之有?!” 方守跪坐在地,神情震怒,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地仰天怒吼: “我方守不过一介文生,何以横遭此劫?天欲亡我,我又如何?” 这一刻,方守才发现,他已是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 首先,他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故很可能升轮海一结束,他就得面临死亡。 但同时,即使幻境内时空流速与外界不同,那么他最多,也只有十年左右的时间苟延残喘。 崖海回潮期十分短暂,从两日至五日不等,在此期间,升轮海幻境会保持开启,若按上次他的感知估算,外界的一日,约莫等同于升轮海幻境的三年,那么如此一来 ...... 绝望!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令方守痛彻心扉,无法接受这样狗血的命运。 明明他已经突破了融血,又因缘巧合地化形凝神,到达了筑基巅峰,只差一步就可结成丹符,跨入结丹之境,哪想就在其意气风发,自觉天下尽在掌握的得意时刻,竟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回了原型,沦落至今,便仅能在升轮海幻境中祈祷自己仍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 ...... 可能吗?除非我有超强的自愈能力” 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自身的状况,方守了解得再清楚不过,他深知饶是以他的肉身强度,在遭受那样的重创,恐怕都难以为继,不过就在其最最绝望的关头,一个本不该在这时出现的形象,陡然从他的脑海中迸出! “对啊!我不是人!不!我现在是条龙啊!” 只见他的意念中,突然闪现出了一只小白狗的形象,一身柔顺的毛发,雪白雪白的,乌黑发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正乖巧地趴在前面,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 方守陡然意识到,如今的他,根本就不是人,确切的说,他现在是祖龙,一条正在经历“返祖”的龙! “万兽谱要达到‘变化随我、心随我动’的地步,需要经历七次‘返祖’蜕变,而唯有在这七次蜕变的过程中,他才会变成人形,而其余时候,皆是以祖龙,也即‘小白狗’的形态面人。” 思来想去,方守顿时升起了一线生机! “若是在我濒死的一刻,顺利完成第一次返祖,恢复到祖龙的形态,那么自然可以凭借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过来,这样一来,我也就得救了!” 第397章 生死由命 诚然,方守的想法,是一种侥幸心理。 虽然存在一定的可能,但几率极为微小,因为“返祖”的过程,可并不会因为你濒临死亡就会被迫中断,而一旦在“返祖”的过程中死亡,哪怕你祖龙态下,肉身不灭,天打雷轰都不怕,但只要你人形下失去生机,照样也得玩完。 “我如今‘返祖’,也有近两年的光景,期间一直未出现‘变回去’的征兆,因而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 ” 方守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态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否则也不会发生当前的窘境,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能放弃!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躲,是躲不了的!干脆!” 方守咬牙切齿,突然发狠心道: “生死由命,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参悟我的道心!” 这一次,方守来升轮海幻境,是抱有明确的目的的,那便是—— 打破“我执”,升华坚毅道心! 乃至于,种下道心! 为日后结出道果做好充足的准备。 抱着这样的目的,方守本次也是对升轮海幻境充满了期翼,因是据历来的经验反应,他的坚毅道心确实属于五等道心中最最不入流的次品! “五等道心,分‘极品’、‘上品’、‘佳品’、‘凡品’以及‘次品’。” 方守回忆着有关道心的叙述,其中,极品的案例,有方世杰的不灭之道,这是一种源自于“一念沙”的自信,相对来讲,本体作为祖龙,具备强大自愈能力的他,亦可以朝此方向发展。 上品案例,有陈定的杀戮之道,以及比上品更要非凡,但不及极品的忘尘的“忘尘之道”,这两者,几乎是一对冤家。 前者冷血、残酷,极端的利己主义,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后者不为尘世所累,坚守本真,初心不改,不争之中自夺胜果,有点“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味在里面。 这两种道心,方守约莫可以有意识地朝它们发展,但具体会有多大的效用,实属未知。 佳品、凡品,分别有郝芳的情之道、萧三郎的痴之道,说起来,颇令方守汗颜的,是这两者皆还与他脱不了干系,但绝非他的第一选择。 之所以要对道心这种模棱两可的事物做出一个明确的优劣之分,是因道果结成的难易,将完全取决于所种道心的“等级”。 而道果还需道心引,将来若要想使得因果轮中缔结的因缘果发挥效用,就必须要结出道果。故种道心,结道果,将是方守所不能规避的重要的一环。 道心种下的时间越早越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已经提前明确了自身的道心。 不过上一次升轮海幻境,格局门能进入天骄战前十的弟子天赋都极佳,故都在预料之中的,没有令人失望,在筑基境便探明了自身的道心,这其中,包括方守。 但不同于方世杰在探明道心后即刻便种下,方守由于在发掘出自身的坚毅道心后,被评为等次太低,故一直没敢轻易地继续下去。毕竟道心一旦种下,便是不可逆的! 今后在修炼时,便要不断地强化,使道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最终结出丰硕的道果! “通过这次机会,我便要探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极品道心!” 暗暗下定了决心,方守努力使自己摒弃掉了之前的种种负面情绪,开始将心神投入到了对自己道心的求索当中。 他第一步要做的,便是放弃上一次不停向前穿行的蠢办法,转而找离开当前这片荒漠的捷径。 在一阵探查之后,方守苦叹了一声,发现眼前的场景还真的让他毫无办法,而自身又对于幻境了解不足,故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进行下去了。 “也不知道为何我每次一出现,就是到这样一个苦地方,还不容自己选择 ...... ” 没得法子,方守只能继续上次的路子,准备依靠意志力,跟这片荒漠死磕下去,但这一次,不同的是,他除下了身上的文士衫,选择换上了一套修士短衫,清爽精干,让他不由在这炎炎烈日下稍微好受了一点。 踏着坚定的步伐,方守做好了即将迎来一场艰苦卓绝的奋战的准备,这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争,双方都有着旷日持久的打算,真正能够决定胜负的,不是谁的兵力雄厚、谁的武器锋利,而是看谁能熬过谁,毅力强的那一方就是赢家。 时间快速地流失,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三个月后,当方守已经严重脱水,精神倍受折磨之际,却无奈地发觉,过去早该走出去的沙漠地带,这一次竟仿佛扩张了一般,将他死死地困在了其中,始终不得走出。 “怎么会 ...... 怎么会这样 ...... ” 方守喃喃自语,直觉得口干舌燥,各种负面情绪蜂拥而来,让他不得不暂时歇息,想要搞清楚因由但却百思不得其解。 还记得上一次,方守先是穿越了眼前的这片金色沙海,而后来到了一处湖泊,渡船去到了对岸,见到了一条江流,顺江水而下汇入了汪洋大海,继续行进,前后又耗去了三年,他终于横渡了汪洋,再次回到了这片沙海之上。 至此,升轮海幻境告一段落,方守意识回归现实。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方守不信邪,强行打起精神,继续走了下去,之前在升轮海中,每换一个新的场景,他的修为都会有所恢复,但这一次,相当于完全以一具凡人的肉身征服大漠,故时间拖得越长,便越对他不利。 时间再一次流逝,但方守渐渐地感到有些难以为继了。严重的缺水,使得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虚弱的状态下,莫说是走,如今他已在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了。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仰面大口地喘息,方守双唇干肿,裂开了一条条的缝隙,气若游丝地回顾这之前的种种细节,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幻境的变动。 第398章 直指本心! “难不成 ...... ” 方守猛地醒悟,身体里不知从哪爆发出了一股力量,令他顿时又变得生龙活虎,从地上跳了起来。 “是因为文士服?!” 也不怪方守会生出这种念头,因为从始至终,所有因素中唯一被改变的,便是他的衣饰,从最一开始的文士服,变成了现如今的修士短衫。 “从我刚一出现,身上便自行地出现了一套初始界文人中最为盛行的衣衫样式,这看似微小的一个细节,究竟指代了什么呢?” “你的‘我执’太重了!” 冥冥中,方守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老猿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这句话初听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变得越发地清晰,在他的潜意识中如幽灵一般地蛰伏起来,如今骤然迸出,使他灵光乍现,猛然间悟透了什么 ...... “关于道心的事,你不要介意。虽说道心决定日后能否种出道果,但道心也并非一尘不变的。再极品的道心也会蒙尘,再次的道心也有机会升华,保持一颗初心,才是你当前最应该做的。” 原封不动地回想起老猿当初的劝戒,方守幡然醒悟,不禁喃声自语: “看来从一开始,我便理解错了,所谓的‘升华道心’,并非是换上一个,而是要保持初心,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深耕,进而实现质的飞跃。” 人之思维纷繁复杂,而问道,应是一件直指本心的过程。 寻觅道心,如同叩问本心,自我追问,而非为了达成怎样的目的,去塑造一个“自我”,那样,反而是本末倒置。 “既然早已明确了本心,我何以再费心折腾一圈,反倒迷失了自己?” 方守彻底明白了为何他会被困在这大漠之中,便是因其本已清晰的道心,在他的患得患失下,逐渐地偏离了本心。 “坚守初心,方为道也,那么我的初心,我的道,又是什么呢?” 渐渐地闭合了双目,方守周围的场景一变,骤然来到了初始界大玄,文渊阁的考闱中。 是夜,正当别的考生奋笔疾书之际,方守却陷入了良久的犹豫。 到底是凭借自己的一身所学,考取功名,为权、利折腰,还是要借春试大比,以命死谏奸相? 这看似是一个选择题,实则对方守来讲,却是生与死。 “所以我的本心是什么呢?” 看到周围的那熟悉的一幕幕场景,方守再次自问。 自幼年被西山王收养后,他的前半生,就在书卷中渡过的。 浩繁的卷迭中,他最喜欢读的,便是历史。 从诸多线索中抽丝剥茧出来的,真正的历史。 在此过程中,方守废寝忘食,如痴如醉,仿佛自己被代入到了一个个可歌可泣的历史人物当中,对当时的时局犹如感同身受一般,往往陷入了泥沼,不得不进退两难,渐渐地,他深刻了解到,所谓的正史,只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真正的历史,潜藏在浩繁的卷宗里,但有的,已成为了一桩桩永世难解的迷案,故每每线索在某处彻底断掉了之后,他都会惋惜失措,如同失恋了一般,数日不食,形容枯槁,怅然若失。 不过也有一些真相,经住了时间的考验,让他从中获益良多,令他清楚地意识到—— 历史只存在于叙述中,真相则是虚妄的。 同时,方守也时常自问: “人生,究竟为何?” 这是方守在读书时经常拷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为名?为利? 太肤浅。 人世间的三大困惑,寻幽,生从何来死往何去,有无鬼神。 正是以三者为基础,以永无绝境的好奇心为驱动,才演变出了璀璨多姿的文明。 而人的一生,在如此绚烂的历史长河中,犹如沧海之一粟,一叶之扁舟,何以执着地追名、逐利,自我困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由贪欲编织的牢笼中呢? 幼时做过乞儿的方守,在经历了人生的几次大的剧变后,早已看破了“名利”,有了更为宏大的追求。 “我要造福苍生!读书,是为黎民百姓!” 当这种信念,执着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已经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方守的灵魂之上,哪怕他成为修士,都不得不受此影响,始终抱有着一线重回初始界的希望。 但自从成为修士后,他的信念便被无情地击毁了。 在修士眼中,时间并非如凡人那般,以年月日时为计,乃是动辄百年、千年、万年,因而,修士目光之深远,野心之宏大,远超出方守的想象。 “修者逆天而行,游走在生死边缘,以大毅力、大器量,不以外物为强,故上古修者,创立苦修道法,戒贪、奢、欲,数万年如一日,终得大运报。” 过去方守总会不由自主地轻视号称是上古遗书、实则类于民间神鬼志异的《荒泽经》,但谁能想到,上面这句,正是出自于这本为他所看不起的神鬼志异当中? “大道至简,最为了不起的道理,就隐藏在最接近我们的地方。” 蓦然一声长叹,方守周围场景再次一变,骤然回到了一片茫茫的大海上。 这里,他简直再熟悉不过,抬头,只见正有一颗硕大的血瞳,被数百根粗壮的锁链紧紧地束缚,霸据了整片天幕,不是方守那如同受到了诅咒的识海,又能是哪里呢? “坚毅之道,便是我的道。” 屹立海上,方守满面肃穆,突然间由其头顶开始,一路向下,身体开始溃散,整个人都解体为了无数淡蓝色的光点,这些光点自发地聚集,在半空中慢慢地凝成了一颗种子,沉入了海面之下,生根发芽,进而从蓝色的海面中探出了一缕细芽。 这细芽分作两部分,下面扎入识海的部分为根系,从一开始的根根细缕,不断地变粗、变大,进而如虬蛇般不断地下潜,与识海之间的联系变得更为地紧密。 上方探出水面的部分,则开始疯长起来,很快就从芽苗的状态长成了参天大树,雄姿勃发,剑指穹顶的血瞳! “血瞳,从即日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399章 回归 种下了道心,方守意念便化身为“道”,与识海融为一体,如此,随着其修为渐长,当整片识海都被这颗意念所化的参天之树掌控之际,便是向血瞳发起决战之时! 到时,方守的意念,足可与化身为“天”的血瞳分庭抗礼,而这,也是一开始渡老向他提供的建议—— 如若不想像道贤一般,被血瞳侵占神魂,唯先降伏本心,而后,成为心海的主人,与血瞳分占一天、一地、一空、一海,如此分庭抗礼,谁也奈何不得谁。 对于渡老的原话,方守自然谨记在心,但在此前,他之所以面对血瞳时会感到底气不足,便是因与识海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层,他每次出现,都仿佛是一个来串门的外来户,面对强大到不可撼动的血瞳,明显身单力薄,但在种下道心后,这种情况却大为改观,先是终于与识海建立了直接的联系,且代表了“本我”的意念,随着树木的勃发而不断地壮大,渐渐地,竟也令他的神念强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次增进了一点。 莫看只增进了一点,但这一点,却是筑基与结丹的差距。 修炼了《养神经》后,方守就可以在每当突破一大境时,如从凝气突破到筑基,神念强度能迅速壮大到此境界下的阀值。但“养神经”以身养神,并不意味着可以无限制地增长,也要受限于修士本身的修为体魄。 通俗点讲,即便方守现在的肉身已足以与结丹抗衡,但其本质上,修为仍处在筑基,仍是筑基的体魄,故而神念的强度,就不得不受限在筑基的程度。 也不知道当前状态下的血瞳是不是收到他的宣战,只见天幕都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凝重的识海上空,满含肃杀之意。 意识慢慢地退出了识海,方守半响无言,仍沉浸在方才的心潮澎湃当中,久久不能自已。 但很快,当他意识到了周围的环境后,突然惊喜地道:“太好了!我没事?!” “是啊,你没事。” “小黑?” 微微侧目,方守这才发现他的肩头站了一只臭屁的乌鸦,一脸高傲地抬着脑袋,用余光斜视着他道:“感谢我吧。” “……” 方守一阵默然,也不怪他会如此惊讶,原来从识海后回归后,他竟已出现在了引渡舟上,而身后的孤单,正渐行渐远,与天际化为了一线,消失在崖海深处。 “是你救了我?” 看到小黑不依靠自己的力量,便自行从阴魂铃、乾坤戒显化而出,方守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自身,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却都早已干枯,沉心感知了一番,之前因两种真元冲突而遭到牵连的肉身,包括那些断裂、损毁的经络,也都被修复完整。而乾坤真元、混沌真元又在他的丹田、穴位中恢复了旧有的平衡,分别霸据一边,彼此互不侵犯。 当然,最关键的,从指间逼出了一滴精血,方守发现,原本互不相容的两种真元,竟与他的血脉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真的是你做的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望着小黑,方守一脸狐疑。 “哈哈哈”小黑一阵狂笑,用以掩饰神情中的尴尬,不过它很快就镇定下来,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以一种极为淡定的口吻道: “天真!难道你真以为,区区法器便能关得住你黑大爷吗?” “关不住吗?”也容不得方守不信,毕竟在场的也就只有小黑一人,可他仍是疑惑,“那你倒是说说,自己是怎么出来的?要不我把你关进去,你再演示一遍?” “别!黑大爷可没闲心同你玩,但有些事,我们得先开诚公布地谈一谈。” 见小黑神情不似在说笑,方守也不由得认真起来:“谈什么?” “谈谈你我的关系。” …… 四方崖上,遥隔金色的沙海,萧大郎看到崖海的回潮期已经退却,不由得迟疑道:“比预期的时间晚了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原本在预期里,方守半个月内就该回归,可如今他们已是在四方崖滞留了近一个月了。 “虽然先前我已经拜托过他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可一月未归,未免也太久了。” 萧大郎眉头紧缩,望着海岸那头的平静,在心中为方守担忧了起来。 “萧大哥,你放心便是,引渡舟为长老堂亲自打造,在回潮结束便会自行回归,而回潮刚结束五日,再耐心等两天吧。”华清在一旁劝慰。 “嗯”萧大郎点了点头,“那就再等两日。” 一般情形下,引渡舟往返皆不会超过七日,在一切未成定论前,最好还是多点耐心。 不过对此,方世杰却有“异见”: “因为这厮,我等的行程都被耽搁,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憋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近一月,方世杰早已感到了不耐烦,尤其是他一想到方守利用这些时间用来修炼,心中就会涌现出强烈的不平衡感,于是不停地给方守下诅咒: “最好死在外面,被海妖给吞了吃了。” 深究起来,方世杰的这种不平衡感,也是他自身造成的,虽说他没能再体验一番升轮海幻境,但他的道心早已被种下,因而他的需求并没有方守那般迫切,否则他怎肯轻易地将这唯一的机会让给方守?因此,他真正感到不平衡的,是方守能够有这样一个自处的机会用来修炼,不像他,身边时刻有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萧大郎盯着,自然不敢轻易地入定修行,更不用说找机会突破了。 “如今我已是被卡在假丹许久,明明差一步便可凝聚丹符,师父也在临行前给了我足够的紫阳丹,可助我金丹道成,可有这萧大郎在……” “罢了,如今既然也离不开他,那我便晚点突破又能如何?反正紫阳丹又跑不了。” 心中百转千虑,方世杰刚想要继续说什么,萧大郎却由于他之前的话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满,大可先行出发。” 第400章 要不要一起? “哈哈哈,萧兄哪里的话 ...... ” 方世杰摸着后颈大笑,径直避开了锋芒,像是丝毫不介意萧大郎话中的嫌厌,有意示弱道: “世杰初出茅庐,有什么不妥的,还需萧兄多多提点。” “谁是你萧兄?”既然双方都撕破了脸皮,那么萧大郎也就没什么好脸色给他。 “这个 ...... ”方世杰搓着手掌,表现得极为尴尬,毕竟他都已经如此低眉顺眼,结果仍是换来了一顿冷嘲热讽。不过,就在他感到不知所措之际,另一边,马六突然面色铁青地来到了华清身边,对其一阵耳语。 “什么?” 华清一脸震惊,显然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 “蛇出洞了?” “发生了什么事?”萧大郎带头问道。 “这个 ...... 萧大哥,本来此事,不该牵涉到你与方巡察,但事到如今,恐怕不牵扯也是不行了。” 华清面露难色,但很快,便在萧大郎关切的目光下,吐露出了实情。 “果然,看来七十二洞妖的人应是分散开来,正在到处搜刮灵石!”萧大郎拳掌相碰,咬牙切齿地道,“不知这些妖人有没有走远?” “到了我马六的地盘,他们倒是想跑,跑得了吗?” 马六冷冷一笑,突然冷漠地道: “之前我就在想,若在这些摆停了的灵石矿中放上少量的灵石,会不会引得它们按耐不住,不过既然‘蛇’已经被从洞中引出,就到了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萧大哥,这也是我要麻烦你与方巡察的了” 华清在一旁叹道: “七十二洞妖,有七十二妖将,其中大数,都在上次的祖庭围剿中被消灭,不过有少数漏网之鱼 ...... ” “可是那个排名最末的铁面妖将么?”萧大郎像是对此早已知情。 马六点头:“没错,正是那个上妖‘铁面’,此次带头偷袭灵石矿的,便是他!” “上妖?那不是修士结丹的修为吗?很难对付吗?”听到这儿,方世杰忍不住插了一嘴。 妖中的上妖,对应了修士中的结丹,不过既然是用“妖兽”的修为等级来描述,那么这个所谓的铁面妖将,一定未化成人形,而是以兽的面目示人的。 “确实很难对付” 华清向其解释道: “铁面妖将虽然是七十二妖将的末位,但其修为,却是实打实的‘结丹’大圆满,差一步便可跨越元婴了。” “那这样的强者,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方世杰听罢,当即选择了认怂: “不如便开启传送道,引祖庭的强者来吧!” 莫说他还没有正式踏入结丹,便是在场的,萧大郎结丹中期,马六、华清结丹初期,其他教众,修为更是参差不齐,多是因格局教名声在外,选择投奔而来的,面对这等强者,更是难以形成战力。 “不可。”萧大郎替华清答道,“开启传送阵耗时费力,不是元婴以上的强敌,最好还是不要劳烦祖庭” “那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等死不成?那铁面妖将既然敢露面,说不定就敢直接打上门来。” 关乎自身安危,方世杰顿时态度无比地强硬,径直拿出了自己巡察使的姿态: “我等的职责,乃是巡视山海界各处分教,而不是替某个分教看家护院的。” 萧大郎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了对方世杰极大的鄙夷,觉得他简直没有半点格局门人应有的气魄,真不明白一念沙为何要认这样的人为主的。 “打上门来倒不至于,毕竟明知道四方崖上有直通祖庭的传送道,他们有这个胆子前来送死吗?再者论,那个铁面妖将乃是出了名的胆小如鼠,此次敢露头,恐怕也是因灵石短缺,逼不得已的。” 华清在一旁劝说道: “也是因此,这铁面妖将踪迹已被锁定,乃是将其捕杀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别!谁爱捕杀谁去!我是要留在四方崖的。” 方守连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笑话,要他替别人卖命,且还是跟一个修为明显要压过自己一头的、接近元婴的修者为敌,哪来找这么好的事? “可是 ...... ”华清刚想再劝说,那头方世杰便打断了他: “没有可是!” 但刚拒绝完,方世杰又忽然感觉这样直白,似乎不利于显得他太过绝情,于是又搬出了自己的立场: “我说你们老祖派的人,怎么明知危险,还要迎头上呢?你们不想要命,我可还想!” “那你便留在四方崖好了,到时候除了少数留守人员,大部分无敌分教人员都会出动。” 萧大郎真是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拉上马六、华清二人便往外走,将方世杰独自一人留在了此地。 方世杰顿觉不妙,连忙在后面喊道:“你们走了,那我呢?” 萧大郎头也未回,径直回复他道:“留在四方崖啊,这可是你自愿的。” “不行!万一那些妖人杀了个回马枪,我留在此地,岂不危险?”方守急切地道,“萧督察,你可是负责监督我的,为何擅自离守?我要求现在就出发!向下一处分教进发!” “你想走大可以走,但我会留下来。如若不服,大可以去向总教告我!” 萧大郎脚步一顿,突然回头望着他: “要不要一起,你自己决定!” “这 ...... ”方世杰一时陷入了为难,首先告状是不可能了,本身他要做的事就不光彩,属于不顾同门,临阵脱逃,传出去是会要全格局教的人所不耻的,但要其自己一个留在这里,反倒更加危险。 由于传送道唯有在元婴以上的强者来袭时才会自动激发,故他留在四方崖,万一那铁面妖主杀个回马枪,那岂不等同于留下来等死了? 但要他一个人,在当前战火蔓延的山海界独自行动,要又是万万不可能的,相比之下,他倒不如跟着“大部队”行动更保险一点。 “方世杰,我可以再透露一点,铁面妖将过去乃是以‘人形’入道,结丹时不小心凝练出了‘次丹’,自觉突破元婴无望,故才化回了妖体”萧大郎在说完了这句后,便不再管他,留给他时间自己去思考了。 “我加入!” 方世杰很快就想通了,当即决定加入,同时口出狂言道: “如今有三个结丹中期,再加上有我的一念沙,对付区区一头妖兽,岂不是手到擒来?” 第401章 意外 萧大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于方世杰前后态度相差如此悬殊,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人看似畏畏缩缩,实则每一次行动,都是在充分权衡利弊之后。” 先前方世杰之所以会拒绝,乃是因他们与铁面妖将的差距太大,硬找过去如同找死。 但随着萧大郎不断地爆出有关这个铁面妖将的料,方世杰终于松动,肯向他们妥协,也是在得知铁面妖将结出的乃是次丹丹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 结丹境下修者的差距,主要看的,便是丹符。 而修士之间拉开明显的差距,也是从结丹伊始,后期将会越来越显著。 举个现实的例子,一般结丹初期的金丹修士,就足可以抗衡结丹后期的次丹修者,而萧大郎,凝练出金丹,且还有结丹中期的修为,因此对上铁面妖将,也并非毫无胜算。 实际上,方世杰不知情的是,他乃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萧大郎今次,之所以屡次三番地想拉上他,也是看中了其一念沙那令人发指的强大自愈能力,就是要拖上他一起下水。 故目前来看,方世杰虽无可能给铁面妖将造成有效的伤势,但绝对可以替他们挡下大半的杀招了。 毕竟铁面妖将,能入到七十二洞妖妖将之列,也绝非易与之辈。再者妖族修者一旦化回原型,就要比原先更难对付,哪怕是萧大郎,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一行四人汇合在一起,召集无敌分教全体修士,即将向铁面妖将等发起追踪! 不过在临行前,萧大郎刻意叮嘱少数留下了看护四方崖的修士,要他们时刻注意方守的动态,一旦察觉不对,要及时向其汇报。 就这样,无敌分教一众,近三百人,便在四位结丹强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开拔出发,主动向七十二洞妖的宵小们发起了围剿 ...... ...... 回到三天前,就在方守刚刚清醒后不久,他从小黑的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是在升轮海幻境待了二十几日,再加上去程耗费的时间,接近一个月,这远远超出了他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半月”的时限。 接下来,就在他种道心的过程中,回潮退却,幻境结束,引渡舟才自发地向原路返去,至如今,又过去了整整两日! 在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方守是感到了吃惊的,再加上他原本已失去了生命的肉身,突然又完好无损地出现,这里面种种的疑点,让他不得不将矛头指向了唯一的在场者——小黑! 不过,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小黑,竟主动跟他攀起了交情,似乎在急于自证什么。 “方守,你说咱们相识的这些年,我对你好不?” “这个嘛 ...... 你容我想想啊!” 看见眼前的这只乌鸦,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方守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决定不伤害对方的感情,道: “咱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哪怕就不是朋友,也绝对不算是敌人。” “没错!” “嗯?” “对啊!没错!” ...... 看到当前小黑这一副想要靠过来扑向他的热情之举,方守顿时打住: “有什么事情,咱直说,不要搞虚情假意的那套!” 深知方守的脾性为人,小黑急忙刹车,有些狼狈地用嘴喙顺了顺自己凌乱的羽毛,忽然长叹了一声: “我就是觉得吧,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今后,还是和平共处的好,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互相尊重。” “ ...... ”方守一阵默然,小黑的突然“坦白”,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凭借他对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的作风的了解,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背后似乎每那么简单! “今次救我的,不是你,对不对?” 在方守的逼视下,小黑仍嘴硬道:“怎么不是我?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这份情太大,不想认账了?” “这么多次交手,我对你了解得很透彻,若你真有那么大本事的话,恐怕我连命都没了,还能在这儿?更何况,要是你救的我,现在你巴不得跟我谈条件,要好处吧?”方守吐露不屑,“你老实交代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啊哈哈哈” 小黑大笑几声,但仍没有掩饰掉它神情中的尴尬,不过既然说破,那他索性就实话实说: “没错,救你的确实不是我,但救你的那位大人的身份,抱歉我不能透露给你。” “可以理解,也不强迫。” 本身方守就知道,这次他之所以能活,势必承了某位“大佬”的情,而能在生死关头出面帮他,那么或许,还与他来到方界存在何等关联? “不过,能被你黑白无常称作‘大人’的,恐怕不是凡人吧?” 说到这儿,方守话音一顿,心情无比复杂,他这里的凡人,不仅指代了初始界的凡灵,同时还包括方界上的那些,让小黑感到不屑的修士。 那么这样一来,一切就很清楚了。 “这都被你言重了,看来我之前还真是太过小瞧你了。” 小黑目露惊奇,终于揭露了事情的真相:“没错,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救你的,正是仙人!可堪与上古时十二大帝并列的真正的仙人!” 听到这儿,方守呼吸一阵急促,饶是再强大的内心,也不由慌乱了起来。 “你确定没有认错?”方守语速急切,直感到正有一张铺天巨网向他笼来,而他身处其内,却毫无反抗之力。 “虽然我过去从未见过此人,但可以确信的是,他就是真正的仙人无疑!而当今世上,仙道并未消退,而对于在我走后上古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过同样,那位不让我告诉你,毕竟你现在 ...... ” “我知道,我现在修为低微,不适合知情,对吗?” 方守接过了小黑的话,径直又问道: “既然那位是仙人,而你又不肯告知我他的身份,那么不如就说说看,他为何救我?与我有何干系?”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总之,你被选中了。”小黑也显得有些迷惑不解,“而那位大人只是向我保证,如我今后,能够竭尽全力地帮你,将来待你成仙,也会为我恢复神位 ...... ” 第402章 来,咱就来论论 “打住!” 听到这儿,方守忍不住反驳: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沦为了一介器魂,又能帮我什么?帮我成仙吗?” 虽然方守的话直白到有些伤人,但毫无疑问的,他说的都是实情,不过小黑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意味深长地道: “作为你成长路上的监护人嘛,我就应该督促你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 “什么?”方守只觉得好笑,“监护人?呵,真是有意思,若那位大人真这么想,干嘛不亲自来?顺便再做个‘醍醐灌顶’,让我免去这中间枯燥的过程,一步登天再成仙,岂不更遂他愿?” 方守的意思,看似在调侃,实则再明确不过,是人都反感被当做提线木偶,被人玩弄于鼓掌,哪怕那位连面都未照上的“恩人”,真的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那又能如何呢? 他是谁?与我有何干?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就自作主张地给我找一个监护人出来? 以上,是对于方守心情的真实写照。 “那位大人之所以无法亲自监护,便是因当世仙人,似乎受某种限制,并无法在初始界久留,而我恰巧是过来人,故被选中,否则你以为这等好事能轮的上我?而据其所言,如今仙道倾颓,成仙的门限越来越高,不少强者被迫滞留方界,至死不得入仙界。故不日之后,仙界将降下一场特大的恩赦,开放门庭,准予放这些人成仙。我一开始之所以不愿意说,就是不想闹到这一步,但无奈你太聪明了,我很难骗得了你!” 小黑摇了摇头,突然感怀起来:“你说人这一生,哪个能真正活得无拘无束?包括初始界的凡灵,不也是在因果轮的阴影下挣扎求存?你自以为活得洒脱,敢血洒文渊阁,以死谏圣上,但就能保证一定未受到因果轮的操纵?做人别太聪明,大多时候,还是笨一点好。” “好,就当我自讨苦吃。”方守知道自己当前心浮气躁,不利于长篇对驳,故就挑着一些紧要的问题,道: “那这与我何干?还有‘不日’,是指多久?几日之后?” “与你何干我不清楚,总之你就是被选中了,你必须一条道走到黑,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我也不会让你回头,哼!还有不日…” 说到这儿,小黑禁不住苦笑着摇头: “你想得太简单了,这里的‘不日’,也许百年,也许千年,亦或许万年都未尝可知,毕竟对于仙家来说,万年眨眼过,完事皆蹉跎,人家的随口一说,对于你们,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么?”方守愣道,“到现在,我都一头雾水!” “那就是黑大爷高看你了,你有些时候,还是挺糊涂的。”前头刚夸了方守,这边小黑就暴露本性了,自称起了“黑大爷”不说,还借机贬了方守一句,“现在我充分怀疑,此次仙界恩赦,就是为了你而准备的!故你一定要好好修行,抓住这次机遇,一举成就真仙!” “ ...... ” 这一次,方守沉默的时间,比以往的都还要长,但最终,他却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略扫兴的话: “为什么明明很难的事,你会说的这么轻松?” “好吧,目前来看,确实不怎么现实,所以你黑爷就说嘛!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前之所以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要你有心理负担,着重眼下就好了!结果呢?你看你现在,一脸的苦瓜相!” 罕见的,小黑言语中,竟饱含了对方守的关切,但这也实属正常,毕竟能够有机会重获昔日的尊位,它肯定从心底里将方守当成需要小心呵护的宝贝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方守白了小黑一眼,“就冲你这一番话,我告诉你,我还偏不修行了,大不了颓废!” “切,我信你?”小黑露出了一副不在意的神色,“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咱们现在,还是再说回我们的关系吧。” 即便再如何抗拒,方守也明白,小黑的话没错,自打他来到方界后,修不修行,便不是他所能轻易决定的了,就好比在渊那样的地方,他不修行就是死亡,哪怕自甘堕落修习化魔功也不能回头,因为大环境就决定了,各种生死的磨难,时刻会上演的危机,都已经将他逼上了修真,这条不归路上。 “唉,今回的事情,总归对我没害处,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想到这儿,方守微微一叹,对于心间的谜团,也决定暂时压下,待到适当的时机,一切自然知晓。 于是乎,百无聊赖下,当前最为要紧的,便成了 ...... “来,小黑,咱来论论关系,你不是要论吗?咱今天就好好论论!” 方守眨了眨眼,露出了一脸的坏笑,开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 “你我初识时,是在上古黄泉,当时你为了凑人头,便拉我们这些参加试炼的大活人充壮丁,用心再恶毒不过!结果天道好轮回,期间,你受到易者重创,被迫与白分家,借易者与地藏大战,阴阳通道开启之际,你逃出了阴司,欲要将我夺舍 ...... ” “好啦好了,往事如烟,你我兄弟二人,一笑泯恩仇嘛!” 小黑拍着翅膀连忙飞到了方守的面前,试图堵住他的嘴,但无奈当前形态下,它是嘴巴长爪子短,怎么都无法让对方闭嘴,只听方守继续说道: “没想到夺舍失败,还在我识海里发现个大毒瘤,这个毒瘤便是血镰的器魂‘血瞳’,虽然不知在上古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遭遇,但有一点能够肯定,血瞳不好对付,因而你便怕了,宁肯被限制自由,都不愿对我夺舍。” “之后你假意求和,用《养神经》等功法诱使我对你信任,然后先后两次背弃诺言,对我发动偷袭,其中第二次,更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我也因祸得福,经此收获了‘念子’,有了更大的自保之力。” “经此一事后,你被沧青首座收服,被关入了静离瓶,失去了威胁我的能力,便选择‘曲线救国’,没事便喊我‘大哥’,不用这么看着我,对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懒得拆穿你罢了 ...... ” 第403章 蹊跷 “当然了,现在你阴差阳错成为了器魂,本可以找机会彻底摆脱我,但又一时觅不到良主,故才委曲求全,暂时待在我身侧,假使日后你遇到更大的靠山,自然可以离开我,去谋求更大的发展,可谁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你最终还是不得不依靠我,才能恢复位果。到底是赖上我了!” 在论完了关系后,方守看着小黑,连续砸吧了下嘴,颇为感慨地道: “对于你,我已是看得透透的了,总而言之,你为了自己活,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方守娓娓道来,听得小黑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总之你现在就是不肯再相信我了,对吧?” 小黑打开天窗说亮话,见方守没有反驳,只是皱着眉满眼复杂地望着自己,它长长的嘴喙微微一张,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如你所言。既然你我之间,都已''开诚布公'',好朋友算是做不成了,不如便做一场交易吧!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全力以赴,但前提,是让我能跟在你左右。” “不不不”方守伸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小黑的额头上,并在对方狐疑的神色下,缓缓吐露: “愿我们能免受友人的攻击——要是攻击来自敌人,我们倒能设法自卫” “你的意思是?”小黑面上疑惑更深。 “你我之间,用不着这些虚的......”方守无奈地嘘了口气,“毕竟你现在是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了。要跟你便跟着吧。” 面对方守的坦荡,小黑突然间开始隐隐此从心底里对其生出了一丝钦佩。 “这可真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啊......”它暗道。不过明面上,却一反常态,没有向过去那般抱着方守的脚跪舔,而是陷入了沉默,良久...... 小黑再度抬头,飞回了方守的肩膀,意味着—— 过去的恩怨随风了去。 而在此前,小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由此同这个过去绝不可能入它法眼的小小修士,展开一段真正的友谊...... 四天之后。 引渡舟已接近了山海界的南岸,远方的海畔影影绰绰,从漫无天际的蓝色之中显现出来。 方守心情激动,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在此前,由于身处在西山内陆,再加上地理隔绝、交通不便等等因素,他还从未有过出海的经历,不过就在这次旅程中,方守见证了海的浩瀚,以及如他一般生命的渺小,且在路途中,还曾遇到过长相狰狞的大型海怪,有惊无险地从引渡舟旁路过,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在这宏远的天地间,还有无数的未知在等着他去探索,一切,才刚刚开始。 “回来了!也不知萧大哥会不会生我的气!”方守不免有些忐忑。 原计划最多也就在外面待个二十来天,结果谁想这一去就是一个月,硬生生捱到崖海回潮都快已经结束了。 当然了,对于萧大郎方守虽感到愧疚,但却不会真的担心,他此刻尤其想知道方世杰会不会借此向上面打小报告。 “如今我已经今非昔比,他要是敢,我就当众收拾他一顿!” 方守双拳紧握,暗暗打定了主意,在此期间,引渡舟也渐渐地停靠在了岸边,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阿旺?” 到了岸边,天色已经暗了,引渡舟自行隐去,方守四顾而盼,最终目光定格在他前方不远的一个小沙包下,不由得轻笑出声: “久等了!你没生我的气吧?” “吼!” 一道黑影,倏地从沙地里冲出来,将方守重重地扑在了地上,然而全程,方守都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而是任由着身上这头“庞然大物”暴躁地按住了自己的四肢,张开其血淋淋的大口,伸出的蓝色长舌,对着他的脸就一顿舔舐。 “呕~阿旺你该刷牙了!” 从这巨兽的嘴下“死里还生”,方守头发散乱,脸上满是唾沫,散发着阵阵的恶臭,他连忙捏出几道水诀,将自己简单地清洗了一下,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蹲坐在一旁的“偷袭者”,不由得苦笑连连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里是我修炼所剩的一些究极珠,我分去几颗以备不时之需,其他的就算作你的补偿好了。” 原来,这藏身在沙包里的,正是苦等了方守一个多月的阿旺,只见其当前满身的沙土,暗红的鳞铠在夜色下略微褪色,满是委屈地拱着前爪,哪还有过去的威风,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负气的孩子。 不过,就在方守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堆究极珠之后,它眼珠不由得一亮,先前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张开大口,一下就吞进了肚里,生怕方守会反悔似的。 把满地的究极珠尽数吞下后,它还得意扬扬地打了个“饱嗝”,后蹄用力地蹬地,在屁股后面扬起了一阵沙尘。 “哪有你这样的啊!一点儿反悔的时间都不给我!” 方守一脸无奈,但也只是口头上说说,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加上他也知道蚩离兽腹中另有乾坤,可如储纳戒一般藏放物品,故也不担心阿旺会一口吃成个胖子。 “上次那引路人不在了吗?难不成是回去了?” 这边安抚了阿旺,方守便抬眼朝四方崖望去,上次那引路人带他来次前,曾说会在这里等他,但此刻整片金沙上除了阿旺外便空无一人,静寂得有些诡异,但转眼又见四方崖上灯火通明,像一座远方的灯塔,上面守卫林立,不时地走向四处巡察,似乎一切正常。 “嘶,不对!” 方守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妙,过去四方崖真正的用途,只是为海上的船只指引方向,但随着天煞宫坐大,海上危险重重,山海界与九州的联系便仅限在了传送阵上,海路基本断绝。 “按理说,入夜该注意防备,尽量熄灭明火,怎么会在此刻亮起这么明显的灯火?” 察觉了不妙之后,方守转头看向了阿旺,向着其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吼~吼~” 经阿旺一阵“兽语”,方守连蒙带猜,加之用利用驭魂经中的一些秘法,差不多了解了在他前去升轮海后这边发生的一些事情...... 第404章 是方兄弟吗? “原来如此......”方守一拍脑门,讪讪笑道,“既然萧大哥他们是去追剿妖人,那想来是人手是不够的,想必那位引路的兄弟自然也就被召回了,总不可能因为我一人耽误了大事。” 大致了解了情况,方守便带着阿旺,向四方崖赶去,不过心中的疑惑仍未消散,据阿旺说萧大郎等人走的十分匆忙,离开刚两日后,就又有一拨格局分教的人不知何种原因,火速接管了四方崖,而且那位说好了会在此处等他的无敌分教的引路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召回的。 “那就走吧!” 很快,这一人一兽,再加一只高傲乌鸦的奇怪组合,攀上了四方崖,刚一露头,就被上面的一帮人给围住,其中领头的,乃是一名精悍的中年人,身形短小,但精神气十足,脸上胡茬密布,他望着来人,神情阴晴不定,像是颇为防备地道: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我?”方守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指了指自己,“交接时无敌分教的兄弟们没跟你们说吗?我是本次巡察......” “噢!敢问是方兄弟吗?” 这人神色一变,像是松了一口气,突然间放松了戒备,将方守向崖上迎去,同时边走边道: “我等乃是升雷分教的人,得知无敌分教出动剿灭妖人,故被临时赶派来增援,毕竟周遭唯一的一处与祖庭相连的传送通道便位于四方崖上,实在大意不得,方兄弟你说是吗?” “是”方守下意识地点头,不过面上疑惑却更甚,显然对面这人是听说过自己的,但从毫不相识到突然热情,这中间变化之快,实让其始料未及,捉摸不透。 “升雷分教?”于是他当即问道,“敢问李磊李教主也来了吗?” 山海界南陆,四方崖周边,除了无敌分教是相对大型,有马六、华清两位结丹修者驻派之外,便唯有这升雷分教,也有一名结丹修士担任分教主一职,其他的皆都是散兵游勇不成气候。 这些信息早在之前萧大郎便同方守讲过,故他能第一时间唤出对方教主的名讳也不足为怪。 “来了,他就在天方洞里面与诸位护法商议要事,我这便引你过去。” 精悍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在方守没注意到之前,大有深意地望了阿旺一眼。 “吼哈~”阿旺一阵低吼,但却下意识地并未排斥这精悍男子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它还对这人产生了一股难得的亲切之感。 “阿旺?”方守刚抬起的脚步微顿,同时不由得皱眉,向这精悍男子解释道: “未化形的妖兽,不懂规矩,还望一会儿李教主莫要责备才是,对了,还没问兄台尊姓大名?” “我姓山,山水的山,名字就不提了,受李哥抬举,这才做了分教的三护法。”精悍男子简明扼要地自我介绍了一番,旋即又看回了阿旺,目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方兄弟多虑了,对于原生的妖兽,我家教主可喜爱得紧呢!您这蚩离兽在未化形的情况下,能够修炼到上妖,想来你也是费心投入了不少!” 先前有提,妖分妖人、妖兽,其中妖兽,便是常规印象中的妖,而妖人,则是经过“化形”之后,有了高度的灵智,极度类人化的妖,这里的“化形”,与筑基五阶的“化形”不同,更近于字面意思,即“幻化形态”,以“人”的形态修炼,如萧紫铭,实则就是妖人中的妖狐,但不论是从外形还是言谈举止上来说,几与人族无异。 过去万妖界妖兽遍及,野性难驯,生人勿近,十分危险,后人族鼎盛,开始有了交流,修真的体系这才开始逐渐趋于统一,原本只是少数人专有的化形之术,慢慢地在万妖界上普及,以至于当今的万妖界,几乎排在前列的几大族群,如翼族、狐妖一族,基本都是以“人形”的姿态面人,已基本融入了人族当中,与原生的妖族渐行渐远。 可以负责任的说,如今的妖,多数都已经脱离了过去蒙昧野性、茹毛饮血的状态,接受了更为好走的“化形”之路。典型的例子,就是七十二洞妖的妖族,当初在被格局老祖赶出十指山时,大半还保持着妖体,但经过了近万年的演化,只还有少数才没有化形。 毕竟,在方界诞生的亿万年岁月中,无数能辈大修早已默认了人族是最易于修炼的一族,与天地的融洽程度最高,有着无可比拟的天赋。虽然在早期,他们并无强大的体魄,在生存竞争上处于劣势,但凭借着出色的智谋,快策略的繁殖能力,以及迅猛的发展势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妖族,谁才是方界真正的主宰。 而妖兽想要通过自身的努力修炼到与人族对等的境界,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例如阿旺,它能够有如今上妖的修为,乃是在祸害了格局门祖庭无数天材地宝的前提下,这样的效率是绝无法与人族媲美的。 “哦?是吗?那敢情好哈哈哈”方守脸微微一红,却是被对方误认为阿旺是由他亲手养大而感到了有些难为情,不过出于某种理由,他也并未解释,而是转了个弯,反倒夸起了阿旺,“其实阿旺还是很乖的” 说着,他还亲昵地抚了抚阿旺的大脑袋,惹得它一阵不知所措。 这里的“原生”,就是指未化形,仍保持着原型、灵智初萌,但远未能“吐露人言”的妖兽,故一般而言,这一类妖兽野性大,性子烈,脾气暴躁,极易伤人,为不少修士所下意识地排斥。 也是因此,方守才抱歉在先,毕竟其对于那升雷分教的李磊教主并不甚熟,就怕对方在这方面有什么忌讳,从而引发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然而,就在方守笑的同时,这升雷分教的山护法在见到其用手摸阿旺脑袋的举动时,突然目露嫌厌,但这一抹情绪一闪而逝,故难以被对方察觉。 一路无话,二人在无数升雷分教弟子的目光下,径直来到了四方崖的另一侧,前面是绵延的山脊,平铺而上,一直到目光的尽头,有一座耸立的山尖,如一个巨大的圆锥扣立山巅,看起来巍峨无比高耸入云...... 第405章 好茶! 眼前的这座奇峰,被唤作“天方崖”,是四方崖四大崖之一,日常是格局门派驻到四方崖的守备的酣息之所,不过在这些守备被祖庭抽调去山海界各处“救火”之后,便被无敌分教暂时把持,经常会在此召开一些秘密集会。 沿着山壁往上,在距离云层极近的位置,露出了一个豁大的洞窟,内部别有洞天,看上去像一个小型的道场。 刚一跨进洞门,方守环顾一扫,暗中散播出数百念子,待仔细探查了一番后,在洞深腹的一处暗室内观察到了十数人,他们正围聚一团,听着先其一步进入洞窑的山护法正对他们说着什么。 而很快,这些人便鱼贯而出,带头的是一名脸带黑铁面具的男子,深色的眼瞳仿佛与周围的面具融为了一体,在其身侧,除了山护法外,还有两人,令方守瞳孔微缩—— 两名结丹! 在其身右侧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像是数日没有合眼一般,眼袋都是黑色的;相对在左侧的,则是一名脖子长长的高瘦男,面容同样憔悴,但脸上仿佛被钉耙刮过的伤疤,让方守不由得侧目。 这三人,加上山护法在内,一共是四位结丹,尤其是那戴着面具的男子,方守初探之下,直觉得对方修为隐隐有突破了结丹的征兆,因此他并没有敢贸然使用念子,而是客气地向这一帮人抱了抱拳,刚准备说: “在下乃方......” “想必这位便是一念沙之主,鼎鼎大名的方巡察了!” 出乎意料的,不待方守说完,那为首的面具男子便跨前一步,用力地握住了方守的双臂,像是极为熟络地道: “小山你已见过,这两位分别是我教的大护法、二护法,快来同方巡察问好!对了!自我介绍一下” “想必这位便是李磊李教主吧?” 方守适时开口,让这面戴黑铁面具的男子不由得一怔,同时其臂膀暗暗用力,其堪比结丹的肉身顿时传出一股磅礴之力,将男子用力抓握的手弹了开来。 这一幕,让在场的不少人目光不由得一顿,但并无一人表露出丝毫的异常。 “哈哈哈,方巡察所言不错,正是李某人!” 似是对方守筑基却能够拥有结丹的力道体魄感到了异常,面具男子在渡过了最开始的讶然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接着又拍了拍方守的肩膀,对其刚才举动选择了无视,转而平淡地向他的一众手下道: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方巡察在前,尔等竟敢不拜?” “大家不必多礼,再者”方守摇了摇头,突然轻描淡写地道,“在下并非是你们认为的那个方巡察。” “什么?”李磊倏地转身,面色忽然阴晴不定地问,“那你是谁?” 见周围人,尤其是刚刚那个引他来此的山护法,顿时一阵紧张,直有一种剑弩拔张的势头,方守打了个哈哈,不禁连连摆手: “在下乃是方守,方巡察的随从。” “随从?”山护法忍不住疑惑。 方守心觉得好笑,禁不住地直摇头道,“原来山护法一直当我是巡察使,也难怪,毕竟我与那人同姓。” “那巡察使大人呢?”这时,李磊右侧的那名女子问。 “他们同无敌分教一起去抓妖人了啊!”方守微微皱眉,“同无敌分教留守的弟子交接时,他们没跟你们讲吗?” “这......哈哈哈,来,方兄弟” 见气氛一时遇冷,李磊当即先将方守请到了一处石凳上,要下面人看茶,自己则就着刚才的内容道: “这事,他们自然有讲,只是你身为随从,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正主想必也距离不远了?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不如便请出来,大大方方地见多好,何必躲躲藏藏?” “原来是忘了这茬!”听到这儿,方守一拍脑门,像是才反应过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 “前段时间趁着回潮我出海了,想必是留守的兄弟将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给忘了,这才造成了误会。” “出海?难不成......是升轮海?”李磊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道,“回潮之机如此难得,为何巡察使大人未去,而是将机会让予了一个随从?” 也不怪李磊多疑,实在是眼前的这个自称为巡察使随从的家伙表现得太过异常,让人难以放心。 想到这儿,李磊便暗中给山护法打了一个眼神,像是在示意什么。 而接收到了指令的山护法,便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天方洞,这边李磊,却是装作没事人一样,连忙向方守解释: “方兄弟莫怪,方才哥哥问得是有些唐突,你身为巡察使随从,身份固然尊贵,但升轮海在回潮期重启五年间只有一次,滋事重大,故不得不多此一问。” “唉,可以理解。”方守微微一叹,突然间有些无奈,“我就先暂时待在你们这里,等着萧大郎他们回来,一切自然大白。” 说罢,他还看向了李磊,观察他的眼色。 然而对于方守的提议,李磊竟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全程无动于衷,一直到山护法从外面再次归来,他才再度对方守露出了笑意。 只不过这一次,方守竟从对方的笑容里,察觉到了一丝渗人之感,令其不寒而栗。 再次将目光移向了嘴角同样噙笑,似不怀好意的山护法,以及皮笑肉不笑的憔悴女子与眼睛骨碌碌直转的高瘦男二人,方守心中恍然: “这几人定是通过传音有过一番简短的交流......” “方兄弟,我信,我当然信你。” 态度陡然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李磊端起了刚刚被盛递上来的热茶,当着方守的面饮了一口,旋即放下了茶杯,缓慢地站起了身,踱着步子,背对着方守,不知是在向谁道了一声: “动手!” 霎时之间,场内杀气四溢,包括山护法三名结丹在内的十数人纷纷逼近,令感受到了危险的阿旺,猛地起身,浑身晶铠外翻,露出了隐匿在内部的根根倒刺! 吼! 一声震天咆哮,从阿旺的口中传出,一直传向了洞外,在半空发出了回响,不过方守,却依然淡坐在石凳上,掌中托起了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就在嘴边浅浅一品,神情不由得一亮,口中直叹: “好茶!” 第406章 拆穿 在李磊等人的突然发难下,方守依旧保持着沉静,像是对此早有预料,并未感到惊异。 “诸位七十二妖洞的妖修,初次见面,就要大动干戈吗?” “你认出我们了?”山护法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道。 “这很难吗?也罢!”方守揉着自己的额头,显得有些难为情道,“既然诸位疑惑,那我便多费点口舌,也好让你们在黄泉路上走得明白!” “好狂妄的小子!” “真是不知好歹!” 几乎在同一时刻,站在“李磊”两旁的面容憔悴的女子,以及脖子纤长的高瘦男子纷纷按耐不住地踏前一步,想要将眼前这个狂妄的青年毙于掌下,但还未等说完,便被“李磊”按下,似欲听方守将话剩下的话说完。 “这位方守兄弟,我观你只有筑基巅峰的修为,但却能在四位结丹境下面不改色,想来是有些底气,不如就说说,你是如何认出我们来的?” “铁面老大,废这么多话干嘛?看我直接毙了他!”干瘦男子浑身气机外泄,那独属于结丹中期的强大修为霎时爆发,直接将方守连人带桌凳都吹向了暗室的角落,没入了阴影之下。 “嗯?” “李磊”恶狠狠地一瞪,再次安抚下了手下的躁动,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方守,突然有些和颜悦色地道: “吾乃七十二洞妖妖将铁面,这几位都是我手下的护法,小兄弟,你若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大可以考虑放你一命。” 方守放下茶杯,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缓缓地踱到了他们中间,像是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发动偷袭一般,仿佛看透了一切: “如今山海界,因受天煞宫威胁,要求沿岸分布的各分教实施禁严,随时监视海上的一切动静,且夜间不许亮明火,尔等身为格局教信徒,竟敢在四方崖这么重要的地方,堂而皇之地燃起明火,单凭这点,就足以让我对你们的身份产生怀疑!” 紧接着,方守微微一顿,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但仅凭这些,我又哪敢确定你们的身份?毕竟升雷分教,也未尝没有‘叛变’的可能,只不过,我在亲自探了你们虚实后,便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方守侃侃而谈,将他观察到的几处疑点一一道来。 首先,是阿旺的反应,莫看在旁人眼中并无大碍,但放在过去曾通过驭魂经中的驯兽法门,与阿旺构建了一丝隐秘联系的方守的眼中,可就有些蹊跷了。 因为很明显,阿旺向其传递来的讯息,就有类似于发现了同类的迷惑、警惕等等情绪。 毕竟妖兽天生敏感,可比人更能轻易地察觉到同类的存在,故方守也就因此将这帮人自觉地联想到了七十二洞妖的妖人的身上。 在这之后,方守又通过念子探查到在场的共有四名结丹,可据之前萧大郎对他的介绍里,邻近的升雷分教分明只有教主李磊一人,修为在结丹,而结丹修者又不是烂大街的货,这另外的三个,又是从哪里凭空蹦出来的? 而后又是场中剑拔弩张的氛围,以及这几人在听了方守的自我介绍后竟然无动于衷,更是进一步验证了方守心中的猜想,那便是! 眼前的这些人,绝非是升雷分教的!而是由七十二洞妖的妖修所假扮的! “诸位也许不知,我之身份,为格局门老祖亲传,说句不客气的话,山海界上从格局门弟子,至格局总教,再至各分教的信徒,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到最后,方守竟有些洋洋自得起来,这倒不是在自吹,要知道在来无敌分教前,他们一行几人早已途径了无数的分教,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在听说了方守的大名后,都是在第一时间露出了各种复杂的神情,像是珍稀动物一般将他给上下打量着,直盯着方守都快不好意思了。 “所以升雷分教再怎么偏远,也断然没有不认识你方爷爷的道理!” 方守大笑道,那神情无比的得意,顿时看得行事最为谨慎的铁面妖将都忍不住咬的牙齿嘎嘣作响,恨不得第一时间消灭掉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子。 但实际上,就在他们陷入方守的狂妄之时,却没有注意到,方守正从乾坤戒中,偷偷地取出了一枚令牌状的石头,捏在了手心,像使用法器一般,暗暗将其催动。而此石,正是他在临行前,由蓬莱山主亲自交予他的、可与格局门祖庭直接联络的“传令石”! 不过即便如此,方守心中也明白,虽说总教可以通过传令石提前察觉到四方崖上发生的一切,但碍于这些七十二洞妖的妖修恐怕早已毁坏了最为核心的传送通道,故总教也是鞭长莫及,很难对自己形成有利的援助。 更何况,即便妖修们毁坏由格局门大修亲自架设起的传送通道,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没有足够的灵石以及发动者,传送通道也是无法自行开启的。 毕竟,想要在山海界上布置如此数量的传送通道,是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办到的,故山海界上的多数传送阵,都是有特殊的触发条件的,如四方崖上的这处,要么是从四方崖这一处人为地发起,要么就得是有元婴级别的陌生强者接近周围区域! 但好在,据此方守反倒可以推断出,由于传送通道并未开启,故眼前的这些妖修,包括这个自称铁面的七十二妖将,并没有元婴强者的存在。这样一来...... “不如便用他们来检验一下我如今的修为好了!” 方守将余光瞄向了阿旺,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收起了獠牙,看似没有丝毫攻击性地跟在方守身侧,实则早已如蓄势待发的狮子一般,全身晶铠外翻,尖锐的突刺在幽暗的暗室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如阴影中的死神,挥舞起他的镰刀。 “铁面妖将,我知道,如今你之所以会犹豫再三,是担心我身后还有援兵......” 第407章 杀局! 说到这儿,方守又是一顿,他移目望向了那黑铁面罩后的漆黑瞳目,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但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之所以敢单枪匹马地闯进来,就是想会一会你这样的高手!顺便检验一下自身的实力。仅此而已。” “什么?” 铁面妖将的面具表面突然如水般向四面潋开,波纹扩散至整个面部,旋即便露出了一张野兽般的狰狞面孔,他的身形开始暴涨,一下子便顶住了洞顶,使得洞窟剧烈地晃动起来。 “小子,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将便成全你!” 铁面妖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连带着他在的手下面前都无比羞臊,直觉得自己被这个只有区区筑基修为的小子虚晃了一枪。 “早就该如此了!”高瘦男子冷冷一笑,与憔悴女子、山护法分别一视,齐齐向方守身后的阿旺围去。 而与此同时,在场其他妖修,并没有停留,而是迅速地撤出了天方洞,这些妖修大多是筑基的修为,哪怕他们停留在洞里,也只会添乱,故都还算识趣。 前面被铁面妖将盯上,后面阿旺被其他妖修夹击,方守一时陷入了杀局,但其却丝毫不显得担心,反而考虑起了眼前的他最不该考虑的事。 “不知留守在四方崖上的信徒们是否已遭到毒手?” 关键时分,方守还忘不了同门,而由于他在四方崖上并没有找到这些同门的身影,故就从神念中散播出亿万个念子,无所顾忌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几乎瞬间便笼罩了整个四方崖。 范围一扩散,四方崖上所有的动态,包括崖上所有妖修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他的掌握。 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在四方崖底部,发现了被肆意抛落的格局教教徒的尸体,被从崖顶抛落,早已被摔成了一具具的肉泥。 而根据地表上的血迹,方守差不多预估出了这些信徒的死亡的时间,距离他归来只不过一日。 但据阿旺的描述,萧大郎等人才刚刚启程不久,可前脚一走,后脚七十二洞妖的末位妖将便将四方崖占领,这前后的时间差,很快让方守意识到了一个其之前未曾料到的巨大的疑点!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目的在于引走四方崖上的中坚力量,进而再由铁面妖将,这不会触发传送通道的结丹强者血洗守备,形成对四方崖的实际掌控,进而—— “糟了!他们不是要毁坏传送通道!而是要改变其通往的目的地!而那个目的地,应该就是当前七十二洞妖大修的藏身之所了吧?!” 方守瞬间醒悟,脊背后唰地一下,猛地为冷汗浸透。 “很明显,若单纯想要毁坏阵法,断然用不了一天这么久,故有很大几率,便是我推测的那般!而一旦让他们阴谋得逞,恐怕很快就有元婴境以上的妖将赶赴来此,就此建立据点,到时再与天煞宫等势力联手,恐会对格局门造成大的威胁!” 也不怪方守会作此推断。 首先山海界南岸,其位置之所以特殊,便是其前有山,易守难攻,背靠海,打不过可随时撤离。 在加上从地理位置上,山海界南岸距离十指山山脉、归墟都极远,一旦为妖修把控,它们只需要与天煞宫联起手来,端的能让格局门喝一壶的了。 “此次七十二洞妖作乱,之所以陷入颓势,便是因龙族撤退、山海妖主行踪未明,且在上次对祖庭的偷袭中损伤惨重,故其他势力不愿冒着与格局门撕破脸皮的风险搅进这趟混水里。可这些妖修若在南岸建立了据点,那么形式就会立刻改观!” 过去忌惮格局门对于山海界的控制力,天煞宫的人或许还会投鼠忌惮,不敢贸然进攻,但如果他们能够在早就垂延三尺的山海界上站稳脚跟,那他们岂能放过这送到嘴边的肥肉? 到时候,这区区一层窗户纸,岂不是说捅破就捅破? 再者,以天煞宫的实力,发动一场针对山海界的全面入侵,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的。 “我观铁面妖将这几人的举止,想必距离传送通道目的地被篡改还有一定的时间,故他们才会对于我的前来异常地警惕!” 如此一来,方守就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原本按他的计划,他之所以敢大大方方地上到四方崖上,一方面是想探探虚实,打打假,另一方面,打完假了,就撸起袖子真当真枪地干他一仗,反正他有天行舟在身,元婴境下速度无与之媲美,打不过就跑,他自凛然不惧。 但现在,方守陷入了两难,他无法坐视一场针对格局门的阴谋就此得逞。 跑吧!反正天塌了,有大个的顶,你不过是一介筑基,跑了没人会因此而笑话你,再说你已经用传令石通知了总教,余下的,便由蓬莱山主操心吧! 心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如此催促着方守,时间在一秒秒地流逝,留给他选择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但逃避,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就在方守逐渐丧失了斗志的关键时刻,仿佛洞悉了方守想法的小黑,竟突然以传音之法,声音在方守的脑海无比清晰地响起。 “小黑......”方守嘴角嗫嚅了一声。 “不要再犹豫了!要想成为强者,必须做出决断!强者就是要踏平一座又一座高不可攀的巅峰!一个次丹的结丹后期,也并非不可战胜!是连尝试一下都不敢就选择逃避?还是迎难直上?!” 小黑的语气逐渐加强,竟似在喝问一般: “实力低微不怕,就是怕失了胆气!胆气一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方守有些惊异地望了小黑一眼,他十分怀疑刚才的话,究竟是不是那个在其印象中,向来胆小如鼠、两面三刀、腹黑阴险等等负面词都形容不完的小黑说出来的,但不论如何,他明白,这番话,哪怕是鸡汤,自己也必须喝下。 而喝这一口热气腾腾的鸡汤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许是生命。 第408章 该死的! 从四方崖出来已有一日,无敌分教在马六、华清的带领下,已渐渐地深入了山海界西南部的边缘地带,这里气候恶劣,终日为瘴气笼罩,为生灵的禁地。 不过对于修士来讲,这种极端的环境虽然不利于生存,但并不妨碍他们敢如一柄尖刀般直捣黄龙,如旋风一般横扫而过。 但最终,他们横越了千里,在茫茫的雾霭后,见到的,却是汪洋大海。 耗去了一天的时间,无畏艰难险阻,穿越了重重的阻隔,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哼!这便是你说的他们的藏身之所?难不成他们还集体出海了不成?” 将一名脊背佝偻的老修丢在了地上,马六面目不善,愤怒的神情中隐含着一抹深深的忧虑。 很明显,他们上当了。 眼下这个老修,乃是无敌分教外派出去、打探七十二洞妖行踪的探子,本来对这人马六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结果一天前对方却突然返了回来,信誓旦旦地向他禀报自己发现了妖人的踪迹。 原本他还是将信将疑,不过待按照对方的指示,在沿途果然发现了妖人残留下来的痕迹之后,他便信以为真,回头向华清等人反映情况,这才上演了先前动员的一幕。 不过就在现在,他们一直被这老修引到了大陆的另一头,都未再发现丝毫妖人的踪迹,这也就意味着—— 突然间,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大郎与方世杰,双双面有异色,旋即便各自从他们的储纳法器中取出了一枚令牌状的石头,刚一催动,石头便自行地漂浮在他们的面前,在半空浮现出一行字体。 “四方崖有难!速来支援!” 这之后,又跟着一串仓促的解释,大致将崖上发生的情况说明了一遍。 “是方守!”与方世杰对视了一眼,萧大郎立刻反应过来,向着一旁早已关注了他们许久的华清道: “此乃传令石,上面的讯息可直接发往总教蓬莱,不过彼此关联的传令石也可作为远程传信之用。” “明白了”华清点了点头,见马六还不理解,当即用更通俗的语言向他转述了一遍,“四方崖有大麻烦了!” “该死的!” 其实用不着华清多此一举,早已将传令石传来的讯息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的马六,当即勃然大怒,他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正瘫在地上一脸解脱了的表情的老修,一字一顿地问: “说!这是为什么?” 之前还一直萦绕在脑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顿之处,如今瞬间化解了,只是一个问题解决,却还有更大的难题在等待着他们,于是马六立刻意识到,自己等人,是中了敌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这个老修! “修博平!这么些年,我可有对不住你?为何要与那帮妖人串通?” 这个谎称发现了七十二洞妖行踪的老修,名叫修博平,是无敌分教的创始人之一,与马六这些根正苗红的下派来的格局门弟子相比,在分教中很不得志。 后来由于一直没能突破筑基,修为始终徘徊在凝气大圆满,故作为分教创始人的他,始终没能被安排上什么要职。 包括今次也是,表面上马六是派他出去打探情况,实则是想着甩下这个包袱,不要拖他们的后腿。 “呵呵呵,年轻人,不要动怒” 被马六结丹的气势一压,只有凝气修为的修博平顿时觉得胸闷气短,一口气没缓过来,却是从嗓子眼儿里迸出了一口老血,溅在了他的衣襟上,染出了一朵鲜艳的血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压住这种铺天盖地的威压,露出了一丝解脱了似的笑意。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放下了执念,就能明白,是我们的不对,亏欠了七十二洞妖太多!将它们从自己的栖息所赶走,占领了它们的家园......” “这老儿真是疯了!净说胡话!” 华清在一旁压住了马六,在其后耳语道: “赶紧解决!我们要抓紧了!” 这次妖人的目的,是占领四方崖,将南岸化作它们的据点!而一旦让它们得逞,无异于引狼入室,作为本次行动的带头人的马六、华清,势必会成为整个格局门的罪人! 也明白个中的利害,马六不再废话,一掌将这修博平毙于掌下。 而作为无敌分教历史上的创始人之一,修博平的尸体横躺在海岸边,竟就这般无人问津,路过的人都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于是乎,整支围剿队伍,又赶忙向来路上返去,不过奔波劳顿了一天,中间都没有功夫休息,如今又这般来回地折腾,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队伍里筑基境的还好,坚持无碍,但一些仅有凝气境的,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察觉到这种状况,马六在与华清、萧大郎等人商量后决定,由他们四个结丹,先行出发,全力赶回四方崖,余下的人,在筑基弟子的带领下,暂时休整一番,而后再行上路。 这样一来,差不多半天左右,先头部队就能第一时间赶至四方崖,至于能不能救下方守,便要看方守自己的造化了。 在格局门弟子的眼里,大义面前,个人的生死,往往是微不足道的。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所信赖的。不过这其中,就有一个人例外。 此人,正是方世杰。 望着前面三个火急火燎赶路的背影,方世杰却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平凡的面孔上不动声色,眼珠却在滴溜溜地直打转,显然在盘算着什么。 “若能及时赶到还好,可若晚了一步,让七十二洞妖的人先行改换了传送阵法的目的地,到时候引来元婴级别的妖修来,岂不是嫌我们命长?” 暗自盘算了一阵,方世杰咬了咬牙,突然狠下心来: “不行了,哪怕冒着暴露底牌的风险,我也要绕他们一绕!绝不能让这些人顺利到达四方崖!这是为了大家的命好,而方守能死在四方崖,顺便免除了我的心腹大患,也最好不过!” 就这样,一行四人,中间混入了一个“奸臣”,使得方守的命运,更加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409章 铁面虫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假使这次我选择了逃避,任由七十二洞妖控制了南岸,那么山海界必将陷入到无休止的战乱中,而到那时,我便躲得了吗?” 心念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选择从他的脑海飘过,而最终,他的视线,却定格在了一幕画面之上—— 在四方崖崖底的某处,有一具面上充斥着不甘的尸体,正冷冰冰地躺在灰色的岩石上,斑斑的血迹从胸口一处致命的伤口淌出,在尸身下散晕开来...... 虽说这具尸体的面目,早已被摔得血肉模糊一片狼藉,但方守仍旧从他身上那熟悉的衣物中辨出了他的身份,不正是之前为其引路的那名弟子吗? 这人的修为不差,已即将突破筑基,在无敌分教信徒中的潜力应排在前列,故马六走时,出于保护的目的,也就没有将其带走,哪想走了的没事,留下来的,反倒遭此横祸。 以上,是方守散播出的其中一粒念子向其传回的崖底的一幕景象。 视线回归,方守在铁面妖将的怒视下,眼神反倒变得越发地凌厉起来。 “当初那引路的弟子若不是留在金沙上等我,而是跟着无敌分教出去,便不会遭遇此劫了。” 转眼间,还曾在其面前有说有笑的大活人,就成了一具尸体,方守感慨之余,也不免对妖人行事的狠辣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那就,战吧!” ...... 轰隆!嘭! 另一边,阿旺已经是在三大护法的夹击下陷入了鏖战,只见其麟铠下的倒刺,如今根根立起,在它的脊背上高高地扬起,不时横扫一下,都能将天方洞都刮下一层岩石来,令得整个洞窟落石纷纷,随时都欲塌陷。 每次利芒闪现,山护法等人毫不恋战,立刻暴退,生怕被阿旺身上的突刺给刺中。 “不行化成本体,跟这孽畜拼了!” 高瘦男子对山护法喊了一句,脸上的疤痕登时向其脖子下蔓延,很快膨胀起来,形成了一个个老榕树根般的肉疙瘩,将他的上衣撑得爆裂。 “不急!” 不待山护法发声,另一边,憔悴女子脸上涌现出一抹好似回光返照般的、不正常的红润,更为诡异的,是其黑色的眼袋肿成了一个囊袋,吊在她的眼眶下,像是里面装了某种液体一般,随着她的行动上下晃荡,见高瘦男子要变回妖体,她连忙阻止道: “蚩离兽皮囊下的刺诡谲莫测,一旦被沾上,不付出点代价休想逃出,哪怕就算变回本体也于事无补!” “况且,蚩离灵兽,当世已极为罕见,铁面大人的意思是要活捉!”山护法补充了一句,但意思也很干脆,便是不准高瘦男子擅自做主,免得对阿旺造成伤害。 “但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憔悴女子话音一转,却是将头一甩,其中一个眼袋肉囊竟从她的面部脱离,突然飞向了半空,在阿旺的头顶噗地一下爆开,溅射下无数的腥绿色脓液。 但她的偷袭并未得逞,这些脓液在尚未接近到阿旺的本体前,便被其背上的长刺一一挡下,哪怕有少许滴在阿旺的身上,也沿着晶铠上的缝隙流走,未对阿旺造成半点的伤害。 “这些蚩离刺可真是好宝贝!我若能得之......”高瘦男子舔了舔上嘴唇,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贪婪。 “不要想了!”山护法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铁面大人留它,乃是看重了它的天赋,想着抓回去作为后辈培养,而这蚩离兽想要维持它的蚩离刺耗费极大,故为今之计,拖!” 得到了山护法的答复,高瘦男子一时语塞,但目光又瞥见了一旁正对方守发出凌厉攻势的铁面妖将一眼,只得暗暗压下了这份心思,同另外两人一道,将阿旺引出了天方洞,准备按着山护法的意思,待阿旺力量耗尽之后,再行围捕...... 就这样,阿旺便被山护法等人引出了天方洞,而洞窟内唯剩下了铁面妖将与方守二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毫无悬念的、一边倒的战斗。 只见方守,突然躲闪不及,被从天而将的巨大面具轰然压下了地面,几乎半个身子嵌入了坚硬的岩表当中,头发散乱,满身都是灰尘,看起来极为狼狈。 面具再次抬起,飘飞在如今已化身为了一条软体虫子的铁面妖将的下方,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避开了顶上坠下来的落石碎子。 铁面虫,乃是铁面妖将所属的族群类称,该虫由山海界的一种特殊矿产——黑铁孕育而生,特点是在诞生的一刹那,承载其灵智的软体虫身,将会从矿脉中剥离,而包裹其外围的黑铁,则会自发地形成一个好似面具的壳状物,被称作“铁面”。而作为主体,软体虫身藏匿在铁面中,依靠进食矿脉中的黑铁壮大自身。 故山海界上的修士,便常称铁面虫为——“成了精的黑铁”。 黑铁矿虽为山海界特产,但主要分布在十指山脉周边,过去作为七十二洞妖的一大部族,由于数量优势,地位十分显赫,只不过后来十指山被格局门强行征占,不少妖族被迫迁离了自身的栖息地,而黑铁矿也被格局门弟子大肆开采,用于法器的冶炼,于是导致铁面虫这一族群,慢慢地衰落,数量出现了锐减。 至今,能够从黑铁矿脉中自发孕育出灵智的铁面虫,已是微乎其微,而想要繁衍族群,便唯有通过化形,以人的形态媾和配种,方能有一定的几率,诞生出新的后代。 “格局门的弟子,都该杀!” 从天堂跌落地狱,铁面虫的族人,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的族人,被迫离开家园,依靠这种被它们视为“奇耻大辱”的方式孕育后代,这几同于灭族之恨,因而铁面虫一族对于格局门的憎恶,可谓比龙族还深。 故回过头来再看,很明显,铁面妖将之所以没乘胜追击,是故意留给了方守一丝喘息的机会,不想这么快就将其灭杀。 第410章 拔剑 “咳咳~” 艰难地爬起身,方守用袖口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深吸了一口气,呛人的血腥味从胸腔倒灌入嗓子眼,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我太高估自己了!” 只不过一招,方守便已遭重创,其堪比结丹的肉身,快要散架了一般,被那黑铁面具压过一番后,竟感到了一种刺骨的疼。 毕竟,方守面对的是从神念到体魄全方位碾压自己的强大大敌,故由不得他做出太多的应对,便已遭受重创。 “你,不错。” 望着方守顽强的模样,铁面妖将即便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却也不由得由衷地对方守的天赋感慨: “格局门有多少年未出过方界顶尖的天骄了?你虽是筑基巅峰,但真正的实力,怕是已比肩结丹中期,足以对付一般的次丹修者。若我以人形面对你,说不得也会陷入一番苦战。” 次丹是丹符中的第二等,仅在于劣丹之上,虽然方界盛传结成次丹者亦有进入元婴的一线希望,但多数情况下,结成这种丹符的修者,也就不必再考虑什么元婴了。故死了心的铁面妖将,也就从此化为了妖体,直接以铁面虫的姿态硬生生地修炼到了上妖巅峰,也即通常意义下的结丹巅峰,因此从现实角度看,当前状态下的铁面妖将,绝非方守可以轻易撼动的。 但既然下定了决心,要留下来决战到底,那么即使敌人再如何强大,方守也不能畏惧。 他眼瞳中涌现出一抹血色,当即一个巨大的血鸟,从他的头顶浮现而出,随即便在一声尖喝声下,汹涌而出,带起了滔天的血意。 “赤灵奇典?”作为格局门的老对手,铁面妖将自然对格局门的三大藏经之一的赤灵奇典不感到陌生,不过是由方守所施展的,故它就连避都懒得避,径直以软体虫身迎上了飞至的血鸟,弹出了两根长长的蜗牛似的肉触,只略微那么横扫,便将方守召出的这只血鸟给弹到了岩壁上散开。 “不过筑基的神念,哪怕施展再厉害的功法,又能对本将何碍?” 铁面妖将丝毫步凛,哪怕方守又随之召出了成群的血鸟,也都一概接下,甚至都没用什么功法防御,只是以结丹巅峰的强大神念,便足以抵抗下方守的攻击。 “如今神念上弱于对手,肉身上更不用想,铁面虫的铁面坚硬无比,非人力所能相抗” 既然赤灵神典对铁面妖将没辙了,那么方守也就不欲再做其他更多的尝试,径直放弃了施展苍冥三式的念头,计划以其最最擅长的手段——创生二字诀来对付铁面妖将。 不过要发动创生二字诀,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发动期,上次是面对同样经验不足的方世杰,对方给了他充裕的时间去准备,但眼下这个经验老道的铁面妖将,会给方守这样的机会吗? 不可能! 方守心里响起了这样的回应。于是他苦笑一声,在心中暗暗可惜: “有金山银山,但却不能用,这叫怎么回事?” 但又话说回来,方守的底牌,却远不止于此。 “咔~咔~” 从背后拔出了擎天胎剑,由于好一阵时间没有使用,剑鞘在海水的侵蚀下竟已被腐蚀了,有部分锈迹沾在了胎剑上,让这原本秀气的长剑看上去像是老化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方守的脸上有一分尴尬,原本剑鞘是由虚灵兽的皮囊所制,但由于长剑带身,平时太硌得慌,他就自制了一把金属的剑鞘,将老猿赠予的那副收了起来。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会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方守摇了摇头,决定以后就安安心心地用旧的剑鞘,不再自己乱折腾了。 这头方守刚拔出胎剑,那边铁面妖将神情便不由得一凛,以它的眼力,竟丝毫看不出这把剑有何奇异之处的。但事情显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能在这种时候取用此剑,显然有何等特别之处”铁面妖将敏锐地察觉到了擎天胎剑本身只有区区的凡品,但会在关键时刻为方守取出,想来这里面定是暗藏玄机。 只见方守在拔出胎剑后,并未做太多举动,浑身气势陡然一抬,忽变得如锋利的长枪一般,傲然立在洞窟中,只这般站着,就给铁面妖将带来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紧接着,他握剑的手一反,手心朝里,胎剑垂直抬起,仿佛像是在举行什么严肃的仪式一般,口中振振有词道: “五色金也。黄为之长。久埋不生衣,百錬不轻,从革不违......” 倏然一声剑啸,犹如潜龙出渊,方守将剑前挥,轻轻劈斩而下! 一道豁大的剑芒瞬间生成,凭空出现在了铁面妖将的头顶上空,用额头上的肉触稍一感知,它立刻惊异出声: “天灵剑谱?你同金灵方的剑宗是何关系?” 来不及等方守回应,它便下意识地想要尝尝方守的这记攻势,不过临到关头,它却脊背一寒,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可能,于是立刻钻进了下方的铁面之中,将自身隐匿了起来,任由着上方的剑芒斩向了面具黑色的表壳上。 噌! 剑芒碰到铁面,发出了一声铿锵的金铁交戈之声,随即剑芒熄落,铁面妖将探出了一个肉触一看,立刻发觉在剑芒砍中铁面的位置,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于是它更是惊疑不定地道: “这剑是何等来历?为何如此锋利?” 前后两个疑问,道出了铁面妖将内心的起伏,他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轻视了这个格局门的后生,对方之所以敢孤身闯入“龙潭虎穴”,还真是有一定本事的。 “怎么?要做缩头乌龟?” 并不回应铁面妖将的问题,方守面带不屑,转而嘲讽道: “你明明能全力压制我,可出于胆怯,却连我这个小小筑基的一击都不敢接,真是令人不耻。” “你废话少说!” 铁面妖将的声音从铁面中传出,不过听它的语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愠怒...... 第411章 受伤 “你究竟与剑宗有何关系?” 铁面妖将天性谨慎,见方守竟使出了剑宗的核心功法“天灵剑谱”,立刻心中便涌现出一丝警觉: “方界各大势力门限极深,断然没有核心功法外流的情况,再加上格局门向来不招收外门弟子,难不成此人是剑宗的密探,被安插进了格局门?” 但很快,它又马上否决:“不应该!剑宗与格局门素无瓜葛,如此有天赋的弟子,剑宗又怎会舍得派出来做‘弃子’?” 对于铁面妖将的质疑,方守一再沉默,而他正是要造成这样的效果,让对面猜之不透。 “想知道我的来历?赢了再说!” 迄今为止,“御火术”、“天灵剑谱”等五行洲的五大核心功法,方守都是在暗地里修习,从未在光天化日下,向包括老猿、猿丘等人在内的任何人暴露过,而今他敢当着铁面妖将的面施展出来,也是抱定了死战到底的决心的。 但说到实战性,也唯有他算是下了功夫的天灵剑谱还算靠谱,其他如土灵方地母教的“渡厄圣经”,以及木灵方韩家的“阴尸功”,都需要特殊的修炼环境、条件,方守暂时只练了个皮毛,而天丹阁的御火术、水灵方大衍宗的“水经注”,这两门功法不用试,他也知道对付不了面前的这个水火不侵的铁面壳。 方守将剑拉回,这一次驭动着擎天胎剑飞上了半空,径直亲自握剑,向铁面妖将一剑刺去。 若说擎天胎剑就这一点好,虽然不能搭配术法,发出何等威效,但法器最基本的功能,如飞行、驭动等等,还是可以办到的。 再加其锋利无匹的特性,若真让一个使剑的高手遇上,那才能叫一个“物尽其用”。如今跟着方守这个剑道的门外汉,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当然,方守才不管擎天胎剑有没有得到良好的利用,反正东西在他手里,管他怎么用,能砍人就好了! 身在半空,他握剑连劈带刺,立刻有十数道成形的剑芒,带着肃杀之气,向铁面妖将围拢而去。 而似乎空间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这些剑芒一一汇聚,任铁面妖将如何移动,身外都被围成了天罗地网,十数道剑芒如长了眼睛一般,死追着它。 “哼,在这洞里腾挪不开!咱们出去再战!” 铁面妖将一个闪烁,铁面当即载着他的软体虫身飞出了洞窟,而剑芒组成的剑阵在其后方紧紧地咬着,再后面则是方守,他出了洞窟,眼里闪现出一丝激动。 “没想到借由胎剑之锋锐,天灵剑谱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功效,当真没有想到!” 剑宗的天灵剑谱,乃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剑法,要求修士与剑器二者间的协调,达到一种近乎苛刻的地步。 而说到剑,方守过去并不陌生,可真正熟悉,还是在获得擎天胎剑之后,不过在他的眼中,胎剑充其量,只是一把相较锋利的兵刃罢了,与其他杀器并无区别。 但随着认识的加深,方守的这种观念,便开始迅速地瓦解。 “剑之强,不在于剑本身,而在于使剑之人!” 擎天胎剑品阶虽低,但却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便连号称是方界硬度最高的龟息石都不是它的对手,因而对于会使剑的人来说,擎天胎剑简直是天下难寻的异宝了。 就在这样的认识下,方守对于剑的理解,也就在不断地加深,慢慢地对剑道的第一个境界“人剑合一”,有了一丝明悟。 因此,通过之前方守斩出的剑芒能轻易地在自己的铁面上留下剑痕这一现象后,铁面妖将也是顷刻察觉到了这点,故一向谨慎的它,才会选择避其锋芒,宁肯丢人,也不愿拼着自己的铁面受损将方守横斩在天方洞中。 “功法之效,千变万化,我虽然修习的门目很多,可归根结底,却没有一门精的,关键时刻能拿得出手的不多!” 跟强者一对决,方守才发现自己的短板,他实战经验少,即便对剑道有了初步的理解,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立刻达到剑道第一层的境界,如当前形势下,他出招看似凌厉,实则破绽百出,在数量占优的情况下,竟也苦追铁面妖将不得,最终被空耗在了毫无意义的追击中。 于是乎,早就试探出了擎天胎剑深浅的铁面妖将,也就没再给方守任何攻击到自己的机会。 “哼!不过是个花把式!那剑虽锋利了一些,但这小子本身在剑道上却是个门外汉,我只需注意不要被此剑沾到即可。” 又躲在铁面中默默观察了一阵,铁面妖将发现果真如他所推测的那般,方守不过是在耍花架子,顿时放下了心来,再次从铁面上的窟窿中钻了出去,灵活地躲过了方守挥来的几道剑芒,漂浮在洞窟顶上,以轻蔑的眼神望着他道: “本以为你有何本事,看来不过只是在浪费本将的时间罢了!” 眼中轻蔑陡然消逝,转而为一股阴冷所取代,铁面妖将神情阴厉,它远远盯着方守,头上的两根肉触如天线一般开始延长,一直到超过了它的虫体之后,其身下的铁面“嗡”得一声轻颤,紧接着,便见铁面如山岳一般暴涨了数十倍,铺天盖地地向方守砸来。 而这一次,铁面妖将没有再顾及方守的剑,任由其从自己的壳体上刺出了一个小洞,但这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洞,相比其整个壳面来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叱”得溅起了一道火光, 擎天胎剑轻易地刺进了铁面壳中,方守深知情形危急,关键时刻由不得他犹豫,立刻反手握剑,向着另一个方向横切而下,试图将顶上的巨壳劈出一道缺口。 不过还没待他将这个念头付诸以行动,铁面妖将便已经再一次发动术法,铁面上紧挨着方守的一面毫无征兆地突然弹出了十几根铁刺,瞬间将方守扎成了一个刺猬! “妈呀!这也太血腥了!” 小黑扑腾着翅膀从方守的肩膀上飞离到了天上,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那在铁面妖将的一记简单的攻势下便顷刻重伤的方守,心中懊悔不已...... 第412章 底牌 只见小黑,正十分头大地道: “大意了!悔不该怂恿这小子,这下栽了!黑大爷的罪过可大了!” 毕竟实力相差悬殊,方守处于劣势实属正常,可小黑千算万算没能料到方守对功法的掌握,竟会不熟练到如此地步。 “技不在多,在于精,该!再让你贪心!”小黑在一旁干着急,但毫无解决办法。 “小黑......” 正当小黑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对策时,方守那虚弱的声音,忽然以传音的方式出现在它的耳际: “我气脉流通受阻,没办法催动法器,你快帮我一下!” 只见方守当前,为了抵御铁面壳的压制,连身上的伤势都顾不上,整个人被洞穿了十几个窟窿,浑身鲜血外溢,但所幸有胎剑在手,他将这些突刺斩断后,远远地飞离了铁面,面色苍白地堪堪维持着胎剑不落到地上。 而通过其对小黑说的话,可以断定方守当前不过是在强撑着,意在迷惑铁面妖将,给自己与小黑争取时间。 “现在阿旺是指望不上了” 分布在四方崖上的念子探查到,阿旺此刻正被山护法几人死死地缠住,虽然表面看上去略占上风,对四方崖上的妖人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不过方守心里清楚,这只是因为这些妖人想要活捉阿旺,故才没有下狠手罢了。 “形势不利,眼下只能靠小黑了” 小黑在入主阴魂铃后,使得阴魂铃多出了一项原本其所不具备的功能,而这项多出来的能力,便是小黑自身! 换句话说,只要小黑被“放”出来,它就能够动用自身的实力对方守进行辅助,比如疗伤等等。 但这种辅助,也是限制在阴魂铃本身的品阶之上的,目前阴魂铃被降为了下等的凡器,故小黑能够给予方守的帮助,实在有限。 如今方守身上的这些突刺,仿佛长在了肉里面一般,切断了他经脉上的一些关键节点,并飞速地吸取着他体内的真元。 若非是逆鳞骨上还有一些隐秘的穴位还能够对外吸纳元气,恐怕他连擎天胎剑都驾驭不住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老祖令了!” 饶是有百般武艺,受限于各种限制无法发挥,导致方守只能动用他最大的底牌—— 老祖令! 不过老祖令虽也是护身符,但所能使用的次数却是有限,一共两式,一招“创”字诀,一招“生”字诀,用完则需要再拿回老祖那里补充。 然而如今格局老祖生死未明,老祖令能不能再次得到补充实属未知,故方守只觉心中在滴血,但却不得不如此。 事到如今,再逃,连方守自己都无法接受。 迅速地飞到方守面前,小黑以嘴喙点在了他的眉心,只见一道光华流转,从小黑的身上流入了方守的体内,而做完这一切后,明显见小黑那乌黑的鸦羽黯淡了不少,甚至有几许苍白。 不过出乎意外的,对应的方守,竟如受到圣光普照了一般,身上伤势立刻痊愈,再次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落在了方守肩头,小黑显得有些虚弱: “如今这个载器实在太限制老子的发挥了!赶紧跑,再不跑,黑大爷就爱莫能助了!” 说罢,它也不管方守同不同意,径自化作了一道墨光,钻进了方守腰间悬挂着的阴魂铃中。 见到此幕,铁面妖将轻咦了一声,不由得啧啧称奇: “原来这只呆鸟竟是器魂?连我都给蒙骗过去,看来是件好宝贝!” 说着,它那两根肉触开始狂颤,显得十分地激动。 “好不好,也等你先杀了我再说!”方守脸上露出一抹嫌厌。 本来方守还在犹豫恢复伤势后该不该用天行舟跑路,但在见到了铁面妖将这一副市井小民的贪婪模样后,他手指一弹,顿时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枚散发着威严气息的令牌。 “哦?”铁面妖将的肉触一缩,全神贯注在了方守手中的那枚令牌上,但很快,它浑身便抖得如糠筛一般,一骨碌地钻进了铁面之中,声音充满了恐惧地道: “你!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自己不会看吗?” 方守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峻的笑容,将手掌中的令牌高高举起,只见单面上以古体篆有“老祖令”这三个大字,另一面则是一副从高处俯瞰十指山全景的图案,一看就极为不凡。 身上气息一收,转而一股不融于天地的浓烈元气,从方守的身上弥漫而出,而其手中的老祖令,亦是被缓缓地催动,一名老者的虚像,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方,而同时,令牌上刻有图案的一面,化为了—— “格局门老祖亲传弟子方守” 这十一个闪动着金光的大字,十分地醒目,让对面的铁面妖将更是惊恐万分,突然回想了起了方守先前大言不惭地自称“格局门上下都认识自己”的狂言妄语。 这一刻它才反应过来,方守最大的依仗,究竟是什么。 跑! 这是铁面妖将脑中闪现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不过格局老祖一息既现,那么场中的气场当即为方守掌控,强大的压迫感,从方守头顶上浮现的那名宝相庄严的老者身上流露而出,令铁面妖将几欲窒息,连动弹一下都极为困难,更别提逃跑了。 “方,方兄弟,不,方,方大哥,方大爷,求您饶小的一命!小的做牛做马都愿意!” 既然逃是没法逃了,那么最佳的策略,自然是求饶了。于是铁面妖将连想都没想,便立刻从铁面中钻了出来,身子匍匐在壳面上,向方守求情道: “您大可以以驯妖之法将我收入毂中,凡有相欺,必遭天谴!” “这个嘛......”方守捏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这个铁面妖将的意思,是想认方守为主,不过还没待方守深思,小黑便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肩头,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睥着铁面妖将道: “我这位小兄弟少不更事,但有你黑大爷在,岂能受你诓骗?” 旋即,小黑便以传音之法向方守暗中解释了一番,令对方打消了这种念头。 原来,在小黑的话中,方守了解到,哪怕是最最高深的驯妖之法,也不可能无视修为代差,比如让一个凡人驯服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妖。 也即是说,即便是施展上古秘法驭魂经中的驭兽,也决计不可能真的对铁面妖将实现有效的威慑。 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初方守试图对阿旺实验一番,结果发现以自己的修为,根本无法对阿旺真的驯服,且这还是在阿旺没有反抗的前提下的。 第413章 去死吧! 不过话虽如此,方守还是不死心地道: “可不是有训奴术吗?我不能驯服了它,但可以将其收作奴隶,让它永世听命于我!” 听罢了方守的话,小黑像看一个傻子似地望着方守道: “什么训奴术?恐怕是你在渊时候搜集的神魂术法吧?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方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正如小黑所说的那般,训奴术正是当初在渊时,方守从柒捌玖号渊洞,也即“奴印军”韩平的手中获得的一种在一重天流传比较广泛的控制类术法,具体做法是,通过制作奴印,将受术者的本命精华吸纳进去,从而使得使术者拥有了受术者的“生杀大权”。如当年李大富,正是被韩平种下了“奴印”,才不得不做对方的奴仆。 “除非特殊情况,不到元婴,不要奢望这类术法能对境界高出自己的妖修起作用。”小黑对方守再次提醒道: “还有驭魂经,其之所以有效的前提,便是你的修为,起码要高出受术者一个境界,比如你筑基,对方只有凝气,这样才能确保你能压制对方,明白了吗?不过你想作死,我也不会反对,毕竟偶尔也会有意外存在的。” “这么关键的信息,你之前怎么没说?”方守皱起了眉头。 “你又没问,我凭什么说?”小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者说了,你小子当初那么冲,我这样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还有什么事?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刚才为了给你疗伤,可是老伤神了,我得赶紧回去修养一番......” “我OOX..”方守瞪起了眼珠,只觉得脑后充血,想一掌拍死这只该死的呆鸟。 生气归生气,对于小黑,方守已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了,并且暗下决心,不到必要关头,绝不强迫小黑为自己做什么。当然这也是形势所迫,他与小黑有了共同的使命愿景,再以原先的方式相处,反而得不偿失。 “所幸这家伙现在能够放平心态去对待我,否则可真够我喝一壶的。” 方守心中一阵庆幸。 如果不是小黑,今天说不得他还真的会放铁面妖将一马,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结丹巅峰的“打手”的诱惑呢? 收回了心神,方守看着面前匍匐在铁面上,浑身颤抖地等待着他审判的铁面妖将,再一次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于是便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他的心声: “哪怕你就是结丹,也是个不堪大用的废物,我要你何用?” 说罢,他又以乾坤真元催使着老祖令继续发威,只见天空上光芒大放,格局老祖的虚像在空中变得越发地凝实,仿若真人重现,连腮鬓间的每一根须发都清晰可见。 这虚像一出现,便即刻震慑了全场,而其左右掌心各自托举的一枚神秘符文,更是释放出了一种如海潮般的磅礴力量,一潮接着一潮地层层累叠,压迫向了整个四方崖,令天地色变,让铁面妖将更是惶恐不已,大叫着求方守饶命。 这一下子,四方崖上的妖修们纷纷四散逃窜,任山护法等人如何呼喝都毫不理会。 而也正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阿旺抓住了机会,身上的蚩离刺如刺猬一般瞬间炸毛,一下将反应不及的山护法等人囊括其中,并在它们的惊慌声中蚩离刺好似泛滥的海草,开始在几人的身上、毛孔中贪婪地生长,一点点地索取着它们的生命。 砰砰砰! 接连几声巨响,危机关头,山护法三人纷纷变回了妖体,欲要挣脱蚩离刺的围困,但谁曾想这些尖刺如蛆附骨,在生长的同时还腐烂着筋骨、皮肉,让它们变回了原型,显得膨胀的妖体再次被啃食得体貌全非。 “维持蚩离刺极其耗费妖气,它怎么会这么强?” 憔悴女子的嘶声惨叫着,对局势没有丝毫的作用,只见其当前被刺穿的肉囊,正不断地溢出了腥臭的毒液,使得她的身体被腐蚀出了一个个的大洞。 而另一边,高瘦男子膨胀的上身,那堆成了榕树根般的肉疙瘩,在蚩离刺的攻势下尽数地干瘪了下去,使得他不甘痛苦地发出了凄声的戾叫,直叫人不寒而栗!至于山护法,由于距离阿旺较近的缘故,受伤最重,如今已被蚩离刺扎得遍体疮胰,棕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下场极为地惨烈。 正如山护法几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阿旺此次之所以能轻易地逆转,自然归功于刚巧方守给它的大量究极珠,使得它能维持蚩离刺的时间大大地延长。这样一来,对形势预判失误、却碍于铁面妖将之命而不得下死手的山护法三人自然要遭殃了。 “吼!”几乎没有留给山护法等人任何的机会,阿旺蚩离刺再次发力,如落叶扫秋风般横扫而过,干脆利落地取了这三人的性命。 这边战事结束,阿旺刚欲回方守身边支援,不过却在对方的示意下,掉头转向了四方崖的另一侧去清剿妖修的残孽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铁面妖将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打着哆嗦,希望方守能够放自己一命,哪怕做牛做马它也认了。 很明显,阿旺前往的方向正是格局门设立在四方崖上的传送阵法,如今七十二洞妖三大强者折损,又有铁面妖将遭遇威胁,那些本身实力就不强的小喽罗们没了约束,很快如鸟兽散,阿旺所到之处一路无阻,血流成河,纷纷被吓破了胆子,变回了各种妖兽,逃也似的拼命离开,再也不敢回来。 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方守很是享受这种将敌人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掌控感,他冷漠地盯望着满面恳哀恳的铁面妖将,左手轻向前挥,声音中不带有丝毫情感地道: “去死吧!” “妄想!”生死关头,铁面妖将绝不肯坐以待毙,它拼命地驱动着铁面,在老祖虚像的强大威慑下剧烈地震颤,似乎随时都会挣脱,但方守明显不会给它这样的机会。 第414章 诡异局面 “看是谁在妄想!”在方守的意志下,其头顶上的老祖虚像猛然暴涨,仿佛统御天地的王者,俯瞰着下方的铁面妖将,使得刚想要有所异动的铁面妖将如泄了气的皮球,像一滩烂泥似的无力瘫软在地。 旋即,虚像双目缓慢地闭合,左手上的符文“嘭”得一声,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同样的一幕,曾在方守对决方世杰出现过,不过当时出现在方守手掌中的,仅是微微一点的火苗,状态十分地不稳,好像随意的一缕轻风,都有可能将其熄灭。 跃动的火光,仿佛具备着智慧,在老祖虚像的手掌上幻化不停,时而清丽悠远,时而瑰丽而壮阔的自然景象,一一自这团火焰的内部浮现。 “生发诀!”铁面妖将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它心中哪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都在眼前这样残酷的现实下破灭了。 乾坤创生道,“创”、“生”二字诀,为方界人称“格局二字诀”,其中“创”字诀,又是以“生发”二字著称。 当老祖令展现出了这一招时,铁面妖将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抵抗之力,因为这一招看似简单的攻击的背后,代表了格局门之所以能屹立于方界顶尖势力的那个谜一样的人——格局老祖! 而对铁面妖将而言,即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它都决计不敢与这样的大人物正面相抗的。 强烈的光线,瞬间笼罩了铁面妖将,刺得它睁不开眼,而凄厉的惨叫,也不自觉地从它的口中发出,像是遭遇了足以毁灭它肉身的万钧雷霆,酥麻麻的感觉弥漫了它的通身。 “完了!枉本将一世纵横,如今竟折在了......” 等等! 周围强烈的光芒逐渐地褪去,铁面妖将满面狐疑,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向四周横扫了一眼,最终定格在了它的胸前,一只肉墩墩的小白狗的身上,只见这小白狗正颇为滑稽地用它的一对小肉掌,紧握着一柄长剑,刺进了铁面妖将的体内,见被铁面妖将察觉,它立刻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连忙拔出了长剑退到了百米之外,像是不知所措地脸上充满了懊悔。 “尔...尔是谁?” 这一下,连铁面妖将都忍不住懵了,明明刚刚还是方守发动了老祖令,准备对自己发动灭顶之击,可怎么转瞬间那小子就不见了? 而眼下的这只小白狗又是从何而来?它是怎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 “它握着的剑...” 很快,铁面妖将便从那小白狗持有的剑上看出了端倪,此剑正是方守之前所用的那把,接着,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被这剑刺穿的伤口,方才那种酥麻麻的感觉,便是因此所致,不过庆幸的是,这样的伤势,对于铁面妖将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难道是死亡了之后的幻觉?” 当前所有离经叛道的一幕幕,都让铁面妖将彻底感到了不解,以至于它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了人生,一时间陷入了迷惘。 “怎么会这样呢?按理说不该啊!” 它又四下扫视,见周围的场景一切正常,似乎除了方守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改变,这让它不禁在脑海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那小子?” 铁面妖将面前的这只小白狗,此刻正颇为忐忑地望着对方,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不会被认出,而其之所以会有此念头,便是因为它—— 就是方守! 只不过,眼下方守虽然长得像狗,不过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龙!而且还是龙族中地位最为显赫的“祖龙”! 然而当世,祖龙威名虽在,但真正见过祖龙的,却没有几个,故铁面妖将这才看走了眼,没有把这小白狗给当回事儿。 “或者那小子刚刚是在诈我?” 铁面妖将越想越觉得不对,一想到自己刚刚可能是被方守给戏耍了,它就气不打一处来! “丢人啊!我的铁面军!我的......” 四目环视一圈,铁面妖将这才注意到见无数妖尸横躺山崖,包括它的三大护法,也都纷纷折戟,更别提它此番乃是身负重命,试图在山海界南陆构建起一条直通大陆腹地的通道,以实现七十二洞妖妄图将山海界拖入长期混乱的局面。但如今...... “我如能完成差使还好,可若失败......” 铁面妖将脸上现出了一抹痕意,它凌厉的目光一扫,立刻激得小白狗打了一个寒颤: “区区中妖,杀了便罢,何须理会?” 那边负责改变传送阵法的手下,此刻恐怕已遭了毒手,故铁面妖将也唯有自己动手,剪除掉眼前的障碍! 猛地一瞬间,结丹巅峰的实力,从铁面妖将的身上爆发出来,它软绵绵的身体突然间紧绷,尾端重重地点在了铁面壳上,只听“咣当”一声,就在方守未能反应过来之前,整个铁面便发出了一股磅礴的吸力,一下子便将远在百米之外的方守给吸了进去。 “咔嚓” 再将方守吸入了铁面中后,铁面妖将又是在壳面上重重地一点,铁面上下两面往内一压缩,仿佛绞肉机一般,将内部所有的东西都给碾成了碎末,“噗”地一下又给吐了出去。 转眼间消灭了小白狗,铁面妖将又回身,望向了刚刚从四方崖传送阵方向赶回来的阿旺,眼中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杀意: “我铁面族曾受过蚩离一族的恩惠,我本念在你以妖体修行不易的份上,想放你一条生路,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 铁面妖将冷漠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却是其猛地回身,望着刚已成一滩烂肉,如今焕然一新的小白狗,一脸目瞪口呆地道: “这…这这这…这怎么办到的?!” 铁面妖将如同见鬼了一般,饶是它这种经多见广之辈,都不得不被眼前的这个仅有中妖修为的小白狗给震惊了! “你究竟是何等妖物??” 铁面妖将顿时感到了无比地头大...... 第415章 他不是人! 就在铁面妖将的目睹下,小白狗被压得扁平的身躯,竟又在眨眼之间恢复如常,这一幕让铁面妖将心中骇然,一时有些摸不准这小白狗的来历了。 只见这小白狗,额上有两个小小的犄角,一身雪白的毛发,身长仅有人半支手臂,眼圈外有一层淡淡的红色,后背有一对骨翼,不知何故,虽然这小白狗修为不高,但铁面妖将却敏锐地从其身上体察到了一股远古的威势。 “上古神兽?”铁面妖将在心中暗暗警觉,不过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地道: “你是化形之妖?” 就在它问出这话的同时,阿旺已及时赶到,不过小白狗却微微摇头: “阿旺,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只需看守好传送阵不再受侵入。” “哼!果然是你!”听了小白狗对阿旺的语气,铁面妖将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堂堂神兽,竟跟人类的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真令本妖不耻。” 在这一刻,铁面妖将已然是将方守当成自己的同类了,而它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在光天化日下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原来—— 他不是人! 方守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铁面妖将,不过同时,他却是对死赖在他身边不想走的阿旺面露严色,暗中叮嘱道:“四方崖上的传送阵比我的命都重要!况且我是不死之身,你不用担心我这。” 被方守略带严肃地呵斥了,阿旺无辜地摇了摇尾巴,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立刻狠狠地瞪了铁面妖将一眼,便向着原路撤去。 “竟敢无视本将?”看到方守冥顽不灵,从始至终都对自己的话爱搭不理,铁面妖将刚刚缓和下的面色又现出了一丝愠色,它尾端重重地一点壳面,整个壳身猛地一颤,突然又发出了澎湃的吸力,欲将方守再度吸入其中。 “来啊!”方守得意地摆了摆自己小爪,感到了无比的惬意,生死关头,还是当一个肉身不死的祖龙更划算些。 不过凡是有两面,方守在获得了这项逆天的能力的同时,也丧失了对铁面妖将反制的手段。对此,方守心知肚明: “中妖上妖相差太过悬殊,更何况铁面妖将还是上妖中巅峰的存在,我的任何普通攻势,都很难对它造成真正的伤害。哪怕胎剑能对它形成一定的威慑,但我速度不如它,也同样于事无补。” 然而方守的目的,也并非要击败铁面妖将,只需要将其拖至萧大朗等人赶回救援即可,因此他也是毫不避讳地任由铁面妖将将其吸入了铁面壳中,再次被碾压成了碎末给吐了出来。 身体再次慢慢地复原,方守的一颗眼珠还吊在身外,嘲讽似望着铁面妖将,以一种极为轻蔑的口吻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被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小辈轻视,铁面妖将顿时被激怒了,它尾端接连点在铁面之上,使得整个铁面壳身都仿佛活过来一般,上面的纹路亮起了淡淡的血光,浓郁的血腥之气从壳面上散涌而出,令方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若是方才它就用此招数对付我,恐怕我早已......”方守心中刚有此念,顿时满身便被血光笼罩,霎时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肉被沿着某种奇异的路径,被迅速地吸走。 从高空无力地坠落,方守化成了一张干干的皮囊,但内部血肉却已是空空如也。 而另一边,铁面妖将在做完这一切后,再次从铁面壳里钻出来,看到方守的惨状,止不住地冷笑: “饶你就是神兽,中了本将的血壳神功,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但保险起见,铁面妖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而是又留下来仔细观察力了一阵,确定了下面的那团白色物体再无动静了之后,这才暗松了一口气,准备去收拾掉阿旺了。 “哼,不过既然这头蚩离兽的主人已死,那我大可以劝降一番,若它再冥顽不灵,就休怪我无情了!” 刚欲准备动身,铁面妖将微微一愣,不由得再次转身,像是看到了鬼似的,一脸不可思议地大声惊叫道: “怎么又活了?” 就在铁面妖将转头的功夫,小白狗竟然又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而这一次,似乎是为了故意戏耍铁面妖将,方守竟毫不避讳地扑动着骨翅,飞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吓得铁面妖将一个哆嗦,连忙缩进了铁面壳中,生怕方守会借机发动什么偷袭。 “啊哈哈哈哈哈!” 方守撅着它的小毛屁股,在铁面壳前晃来晃去,显得十分得意地道: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真要笑死我了!” “别得意!”铁面妖将怒声响起,只见铁面上血光弥漫,再次将小白狗给吸成了肉干,瞬间夺去了它的生命。 但这一次...... “来呀来呀!”方守扑腾着骨翅再次飞到了铁面之前。 接着,扑通一声,被铁面吸走了血肉,无力地掉落了下去。 ...... “你这个该死的小东西!” 铁面妖将焦急地伏在铁壳表面,气喘吁吁地到处找寻着方守的位置。 比之最初,方守要狡猾了许多,学会流动作战了,时不时地偷袭一下,如同在耳边嗡嗡躁响的蚊子,令铁面妖将烦不胜烦。 但最令铁面妖将抓狂的是,方守每次被它吸走了生命,都会生龙活虎地再次出现,如此循环往复,时间很快过去。 一转眼就是半天,已是远远超出了铁面妖将与上头约定好的时间,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七十二洞妖的强者早已该通过传送通道赶至四方崖,在此处建立据点了。 久拖不利,再跟方守如此消磨下去,成为了光杆司令的铁面妖将,势必交不了差,定会被视作叛徒,遭到七十二洞妖全体的追杀。 想到这儿,铁面妖将翻了个白眼,径自不再理会方守,操控着铁面,转去了传送阵的方向。 一看铁面妖将要“跑路”,方守顿时急了,它连忙从下面峭壁的一处隐蔽的山石后钻了出来,冲着铁面妖将大喊: “来呀!有种再来呀!” 第416章 争分夺秒! 听到身后方传来的嚣叫,铁面妖将面色铁青,两排尖锐的利齿磨得咔咔作响,它没想到方守会这么阴险,竟然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这小子请了援军!” 结合方守的种种表现,冷静下来的铁面妖将,突然猛地惊醒,后背一片冷汗。 明显方守对他并没有行之有效的攻击手段,但是却通过各种言语挑衅,将它拖延在此,一晃就是半日,而结合萧大朗等人离开的时间,估摸现在也该快到了。 其实方守也正是笃定了此点,再加上祖龙态下的不死之身,他才紧咬住铁面妖将不放的。 反过来,如今成了孤家寡人的铁面妖将,在面对数位结丹的合围,说不定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 “该死的!耽搁了这么久!不过,还有时间,一旦启动了传送通道,将缪凡大人请来,收拾这些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蝶妖缪凡,位列七十二妖将之首,深得山海妖主的信任,上次攻打格局门,山海妖主前往追杀格局老祖,七十二洞妖的这一方,就是由缪凡牵头的。 念及于此,生性胆怯的铁面妖将也是犹豫再三,决计留下来和方守斗争到底了,当然,目前他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那头同为上妖的蚩离兽。 转瞬来到了传送阵法上空,巨大的峡谷内有一个刻满了符文的深坑,里面零星的十几具尸身,有格局教信徒的,也有七十二洞妖,只见阿旺,背脊上生满了一排长长的尖刺,如同一把展开的骨扇,正蹲坐在深坑的底部,一脸凶戾地仰头冲铁面妖将怒吼。 不过在见到了铁面妖将后面的小白狗后,它却像是讨好似地吐出了舌头,冲方守摇了摇尾巴。 “阿旺,发型不错!”在慷慨地送了阿旺一堆究极珠后,方守明显感觉阿旺对自己亲切了不少,这也是糖衣炮弹的功效了。 铁面壳原地一震,将从背后偷摸接近的小白狗打落深坑,做完这一切后,铁面妖将面无表情,对于方守,它的忍耐已到达了极限,径直选择了无视,其闪动着异芒的瞳目,正一动不动地盯着阿旺,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蚩离兽的体刺十分棘手,一旦被沾上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接着它目光又移向了不依不挠向自己冲来的方守的身上,心中终于有了定计。 “你给我过来吧你!” 再一次地,铁面妖将发动了铁面壳,澎湃的吸力一下便将方守给吞入了其中,而方守就怕铁面妖将不跟自己纠缠,立刻嗷嗷大叫着要跟对方决一死战,故全程都未反抗,便任由着铁面将自己吸走。 对于这一幕,阿旺早已就习以为常,故也只是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几声无奈的低吼,任由着对方去了。可谁知刚一被吸入了铁面腹部,铁面妖将便猖狂地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耐揍的小东西,本将对付不了你,但带回去自然有大人物来收拾你!” 说着,它便催动了铁面壳,准备随时离开。 “不好!阿旺!”铁面壳中,方守瞬间察觉到了不妙,可碍于他身处铁面内部无法联系到阿旺,故也只能自己干着急。 眼见铁面妖将不似作假,阿旺心中一急,立刻便动身追去,而为了不让铁面妖将得逞,它更是发动了全力,一下便绕到了铁面妖将的上方,阻断了对方的所有退路。 “哼!到底是一个尚未开化的蛮妖!” 铁面妖将阴损地一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沉入到传送阵法所在的深坑当中,接着它本体又脱离了铁面,向着传送阵法接近,而它的铁面,则留在了半空,猛地开始涨大,一直将整个峡谷的上空都给填满了方才停止。 “哈哈哈哈哈,还是本将智高一筹!” 听到铁面外咚咚作响,铁面妖将笑声一收,也是意识到回过味来的阿旺,正在在外面疯狂的撞击,试图突破它的阻隔,更何况还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格局门援军,因此时间紧迫,远不是它还该得意的时候。 “要抓紧了。”身形一阵变化,铁面妖将突然幻化成了人形,变作了一个丑陋的中年男子,只见其偏狭的嘴唇张合间,露出了两排凌厉的尖牙,正发出了尖锐的怪笑。 他快走几步,每到某处刻符上就打出几道禁制,不过他还没走几步,脚步就微微一顿,面上阴晴不定地转回头去,看到跟在他身后的那条鬼鬼祟祟的小白狗,正通过各种方法破坏他刚才打出的禁制,语气极为不善地道:“又是你?你这个该死的!” 由于铁面整体扩大了万倍不止,因而内部便再也困不住方守,让他由某道缝隙里钻了出来,但本身铁面妖将也没将方守当回事儿,故一开始就没打算再耗费力气对付这个不会死的怪物。 “以为这便能阻拦我?” 铁面妖将冷冷地一笑,径直在身外四周升起了一层厚厚的黑铁墙,随着他的身体一起移动,他径直走到了整个阵法的正中位置,慢慢举高了双手,体内真元源源不断地涌出,汇入到下方的刻纹当中,口中振振有词念叨了一阵,很快整个坑底的刻纹便全面亮了起来。 期间方守多次试图进攻,不过都未能突破铁面妖将身外的铜墙铁壁,只能看着铁面妖将干着急,但却毫无办法。 “小子,莫以为死缠烂打就能阻止我,外围的禁制早已被我的人都动过了手脚!” 铁面妖将的话,让方守几乎陷入了绝望,眼看着场内的传送阵法即将启动,他眼神开始变得逐渐地坚定了起来。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方守头顶的两根小鼓包似的犄角,忽然亮了起来。 这是方守最不愿意使用的一招,因为此招虽然威力巨大,但每次施展,都会让他陷入完全虚弱的境地。 但此刻,俨然不是他再犹豫的时刻了,一旦让铁面妖将成功地启动了传送阵发,引来了七十二洞妖的大修赶至,那么他便是有一万条命也都不够死的。 毕竟,方守祖龙态下,看似肉身不死,但这种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是有极限的。 犄角上的光芒越激越大,期间铁面妖将也注意到了方守这边的动态,脸上微微一变,不由也加快了启动传送阵法的进程。终于,当光芒已经耀眼到了极致,猛地从方守头顶的犄角激射而出的一刻,铁面妖将也在这间不容发地一刻,完成了最后的术法,它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成了”,旋即便被淹没在了一片毁灭性的冲击之下。 第417章 天降 尘埃落定,刺目的光线渐渐熄落,深坑底部的大阵,此刻正汇聚出了一道乳白色的光柱,直冲天际,在天空盘踞着的铁面壳的下端,激化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但依旧在不住地膨胀,显然,传送阵法虽然已被启动,但尚未完全成型。 “小子,我警告过你,不要阻拦我!” 从大阵上走下,铁面妖将踉踉跄跄地移动到方守之前,方守的全力一击,给他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势,只见其胸口处,正有一道巨大的创洞,在向外溢流着青黑色的鲜血。 他弯腰下来,将小白狗倒提起来,从头扫视到尾,最终目光顿在了方守的后脖颈处,那里正有一块银色的鳞纹,从周围的皮肤中显化出来。 “凡是万物皆有弱点,原来你的弱点,竟是在这!” 他探出一指,按在了这块银白色的鳞纹上,但发现并没有预想中被轻松地捏碎,反而感到了无比地坚硬,好似骨质一般,顿时迷惑了起来: “不对,这到底是什...” 扑哧! 一口鲜血,从铁面妖将的口中喷出,而其突然化作了原形,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地上抽搐着,它目光渐渐地迷离,朦胧中,才发现自己的头顶上空,竟莫名出现了一道挺拔的男子的身影! “向易...是你?” 铁面妖将的声音逐渐微弱,最终戛然一止,整个彻底没气了,而反观它的肉身,竟已被斩作了六截,尾端还在无意识地跳动,但却被那被它唤作了“向易”的男子,遥遥地一望,便彻底老实了下来,安静地躺在了地上,随着铁面妖将身体的其余部分,腐烂成了一层缩皱的铁皮。 抬眼望着那从天而降的男子,方守惊喜地发现来人,竟是格局门的正统弟子,而其正是从铁面妖将开启的那传送通道中出现的。 只见其一身白衣,胸口还镶了一条淡淡的金边,他连忙费力地从地上爬起,用两只前爪作了个揖,十分客气地道: “在下方守,不知阁下是哪一分教的道友?” “方守?”这人长发披肩,有着一双漠然的俊目,身材干瘦挺拔,单站在那里,就自然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让方守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丝紧张。 “此人的修为,或许已到了元婴?否则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就灭掉结丹巅峰的铁面妖将?” 方守心中暗自咋舌,心想是碰上了某个“大人物”了。他那用尽了全力的一击,也只不过在铁面妖将的身体上烧穿了一个大洞,威力虽然不弱,但扔不至于威胁到铁面妖将的生命,以至于对方仍然维持着原形。 可眼下这个名叫“向易”的男子就不一样了,轻易地就将铁面妖将灭于无形,比他厉害了不知几何,完全与自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正是在下。”方守再次作了个揖,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这下可就好办多了,“敢问你是如何从这传送阵发出来的?难不成七十二洞妖的人已经完全被消灭了?” 方守说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感到了不妙,若按铁面妖将的说法,从传送通道里出现的,应该是七十二洞妖的人啊!怎么格局门的人会从其中走出? “你便是方守?” 谁知向易对方守的问题并不回答,而是慢慢降下了身形,走到了方守的身前,只是一眼,方守的身体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缓缓地托起。 他望着方守,眼中出现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漠,忽然忍不住冷笑起来: “你便是这一届的天骄战第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当前此人来路不明,方守虽处于劣势,但却摆出了一副“不合作”的姿态,欲图胁迫对方先交底。 “真是有趣,格局门的传送阵,不该格局门的人用?哦?”向易目光粗略一扫,见到这满地被改换的一片狼藉的阵法禁制,不禁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对方守赞赏道: “看来你还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不过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便是那个老祖亲传——方守?”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对方应该不是七十二洞妖的人!”方守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看着不断追问自己身份的向易,无奈地点头承认,“是我,这个,可能先前大家对我是有些误会…” 方守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格局教中的名声并不算太好,由于各种“被迫”高调的举动,而被许多教中的修者们视作了“耍大牌”。 但令方守始料不及的是,对方在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单手如闪电般地一探,倏地点在了自己的脖颈后的银色鳞纹之上。 这是方守的逆鳞,是方守唯一的命门所在,可以说,一旦逆鳞受损,方守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不过这个秘密,被方守保护得很好,包括连老猿父子、沈猴他们都不知情。 再加上,之前经受了擎天剑的“万炼砸骨”,他的逆鳞化作了骨质一般的硬物,竟发生了异变,成为了其全身上下最坚硬的一处,平常人形时可化作覆盖整臂的骨甲,被其用来抵挡绝大多数的攻击。 但现在,在方守的感知之下,他的这片逆鳞骨,竟在对方的一指之下,微微地塌陷了下去,发出了轻微的“咔咔”之声,仿佛只要对方愿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你到底是谁?” 什么叫强中更有强中手? 这在方守看来是已经全身最坚硬部位的逆鳞骨,竟在对方的手指底下如此地不堪一击。 “想知道我是谁?” 向易手指上的动作微微一停,给了方守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抬头,望着头顶的即将快要消散的传送通道,面露沉吟之状: “此次传送阵发发起时的能量不足,只容我一人勉强通行,想来那边已经等得着急了…” 向易转回头来,冷冷地盯着方守,道: “记住了,我乃上一届天骄战头名——向易!” “原来是你…”方守早就听说,上一届的天骄战头名,乃是格局门有名的第一天骄——孤守峰亲传向易,其在外短短五年,便已晋升为了“孤守分教”的分教主,是格局门年轻一辈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第418章 珊珊来迟 #第418章珊珊来迟 对于这个向易,方守可是早有耳闻,其正是力挫萧大郎,夺得了上次天骄战头名、被视作新派新一代接班人的孤守峰亲传,亦是方世杰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向易”。 只是陡然之间听到了此名,方守一时未能回响起来罢了。 不过既然前来救援的,是新派一方的人,且还是孤守峰的上一代亲传,方守面如枯槁,对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再不抱有希望...... “如今新派、老祖派之间矛盾重重,彼此视对方为大敌,向易定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我除掉!” 更令方守绝望的,传令石与乾坤戒、静离瓶这等法器不同,乃是需要以真元催动的,故他当前状态下,根本就没有机会使用传令石,这样对方守来讲,就无疑陷入了一个“死局”。 “真是天要亡我!”方守在心中暗恨,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杂,令他无比地煎熬。 不过,就在方守彻底陷入了绝望之际,向易却突然放开了对方守的束缚,同时有些嫌厌地吹了吹自己方才碰触过方守逆鳞的那根手指头,就在鼻尖一嗅,微微皱眉,风水牛马不相及地来了一句: “味道怎么怪怪的?” “你为什么要放过我?”方守横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息,从鬼门关上溜达了一圈,他忽然一脸复杂地望着向易: “还是说,你想等等再动手?” “你是格局门的弟子,我为什么要对你下杀手?”向易背过了身去,溜达着向传送阵的中心位置走去,他像是在说一桩再正常不过的小事般,“我只是对刚刚铁面妖将发现的你的命门比较感兴趣罢了,没想到连传说中的祖龙也有弱点。那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事物能够永恒呢?” 望着向易的背影,方守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了。 不过就在他沉思的关头,上方传来的撞击声突然一滞,接着是轰然一声炸响,整个黑铁壳被一股巨力撞成了无数碎片,如雨落一般砸落地面。 与此同时,萧大朗的巨喝骤然在耳际炸响,让方守一阵眩晕: “方老弟我来救你了!” 这之后,又是接连两声: “咦?人呢?怎么不在这里?” “向易?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得正好!等会儿我们再比一场!等等!你怎么修为进展得如此之快?短短几年未见,就快要突破结丹了?” ...... 由于行动不便,方守的小脑袋瓜已经是被黑铁块砸得满头是包了,但好在阿旺在第一时间冲了下来,为他挡开了后续的一些大块的落体,满面紧张地盯着他,同时有些悔恨地低吼了两声。 “好了好了,阿旺这不怪你!相反,我倒该要谢谢你呢!”方守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让我猜猜,这个传送阵,应该是你动的手脚吧?” “吼?吼..”阿旺先是一愣,旋即有些得意地轻吼了两声,这下让方守立刻坐实了他的猜测。 原本他就在怀疑,作为常年跟在老猿,这个格局门首席“阵法禁制”大师屁股后面、被其余主峰之人视为“格局门第一恶宠”的阿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各种禁制有所了解,更何况传送阵发不过是一种最为常见的阵法,当时的阿旺在清除了阵法周边的妖修之后,顺带破除了妖修们留在阵法上的禁制,也是极有可能的。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此番死里逃生的呢? “阿旺,你这次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 看到阿旺这一副邀功的模样,方守不禁感慨: “看来有一只懂禁制的坐骑,还真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些意想不到之效。” 若非有阿旺这么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让七十二洞妖的大修降临四方崖,此刻莫说是他,便是匆忙赶来的萧大郎等人,也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而就在方守胡乱感慨之际,在满场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方守踪迹的萧大郎,终于注意到了阿旺面前的那只小白狗,他猛地一拍脑门,大步跨前几步,一脸苦笑地迎了上来: “方老弟?你可是方老弟吗?” “是我!”方守有气无力地道,不过对于对方的这份溢于言表的关切,心中却感到了暖暖的。 “我这才想起了,你似乎炼化了祖龙根骨,可变化作…祖龙?” 看到方守当前这副模样,萧大郎实在不能将其和印象中龙族的祖先联系在一起,可现实就摆在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对了,你杀了铁面妖将?其他的弟子呢?他们何在?” “铁面妖将已被向易所杀,其他的人…都已…已…”方守在施展了其最强一击后,本身就虚弱无比,如今又接连经历了铁面妖将、向易两番惊吓,此刻面对着萧大郎,他实在是无力支撑,径自眼前一黑,一头昏了过去! “方守!你怎么了?醒醒!那些人怎么样了?你倒是先说啊!” 意识渐渐地昏沉,耳中唯剩下了萧大郎那略显得激动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两日之后。 方守从昏迷中清醒,不过眼前等待着他的,竟是近半年未见的老猿! “怎么是你?”方守下意识地刚想要起身,但这才注意到他当前的状态乃是祖龙,故只好讪讪地一笑,显得有些尴尬道: “给你丢脸了吧?我昏了应该挺久的吧?” “只有两天,不多。”多日未见,老猿头上的白丝更多了,而似乎原本不多的皱眉,此刻也遍及了他的额上,让方守看得一阵愣神。 “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不过多亏有你。” 见方守无甚大碍,老猿从床沿边站起 “怎么是你?”方守下意识地刚想要起身,但这才注意到他当前的状态乃是祖龙,故只好讪讪地一笑,显得有些尴尬道: “给你丢脸了吧?我昏了应该挺久的吧?” “只有两天,不多。”多日未见,老猿头上的白丝更多了,而似乎原本不多的皱眉,此刻也遍及了他的额上,让方守看得一阵愣神。 “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的事情比较严重,不过多亏有你。” 见方守无甚大碍,老猿从床沿边站起 第419章 暗涌 “这怎么行?” 方守作势还要起身,不过却被快人一步的萧大郎给按住,像是在说笑道: “方大英雄,你现在可是咱老祖派的红人!” “什么大英雄啊?”方守闻言一愣。 “你还不知道吧?”萧大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现在山海界上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老祖的亲传’在四方崖上出手解救了全门! “这…”方守顿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与其说是他解救了全门,倒不如说是阿旺的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 “不过老萧…” 在萧大郎的坚持下,方守重新躺好,只这一阵功夫,他与萧大郎之间的称谓就更近了一层。只见他一脸迷惑不解: “这次的事件很严重吗?” “严重程度,超乎你的想象。”萧大郎忽然正色,“这一次,四方崖不过是打先头阵,而后门中长老,在南岸各设有传送阵发的分教都发现了七十二洞妖流窜的迹象,你知道升雷分教吧?” “知道,升雷分教怎么了?莫不是…” 方守突然想起来,他在刚回归四方崖的时候,铁面妖将等人就扮作了升雷分教的人,现在回想起来,中间确实有很大猫腻。 “升雷分教,包括李磊教主在内,全教上下全体遇害,没有一个活口。”萧大郎颇为痛惜地道,“可惜了李磊,本来在任职结束后,就会被调入总教,没想到…” “唉,我和你说这些干嘛!”回过神来,萧大郎冲方守抱歉地一笑,继续解释道,“这次的事件,表面上看,只是七十二洞妖一家所为,实则背后,还有真凡界的陈家、狂尸岛天煞宫、混元州鬼哭门、神行州暗影教以及初始州平行观的影子。” “难怪!事态竟已严重到这种程度!”方守暗自咂舌,心中一阵庆幸。 萧大郎提及的这些势力,都是格局门在下界交恶的势力,其中天煞宫、陈家,更是视格局门为死敌。 而想来此次四方崖事件的背后,七十二洞妖定是与这些势力暗中串联,待他们在南岸建立了桥头堡后,便会引这些外来的势力进入山海界,将战事彻底点燃。 “那看来我还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想到这儿,方守顿时感到了无比地自豪。 “所以我才叫你大英雄嘛!”萧大郎也同时为方守感到高兴,“还有总教那边已破格提拔你为山海界第一巡察使,方世杰则降为第二巡察使,今后他将听你差遣。” “这敢情好啊!” 方守一下从床上坐起,肉肉的小肚腩堆成了几个褶,他吐着红红的舌头,小眼珠一眨一眨的,明显很是激动。 “这小子,终于落到咱的手心里了!” 这几个月以来,方守最耿耿于怀的,便是他屈为方世杰的随扈,自尊心饱受煎熬,觉得受到了羞辱,如今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名号,却让他心生了一种扬眉吐气之感,之前对于玄祖的埋怨,也渐渐地舒解开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次你破除了七十二洞妖的阴谋,一方面是给天煞宫那些势力敲响了警钟,另一方面则让门中加强了警戒,从方界各处召回了大量的元婴级别的高手,专以保护山海界各处的传送阵法不会再受到侵占。” 拍了拍方守的肉肉的肩膀,萧大郎微微一叹,突然间有些感怀地道: “这次之后,无敌分教折损严重,也将被并入老祖教,作为一个分支而存在,你别怪马六、华清没来看你,他们自家的弟兄死了这么多,还在伤心呢。” “理解。”方守一时默然,看来那些死去弟子的尸体,已经被收殓了。 一想到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气氛就不由陷入了低落,萧大郎一拍脑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来前老猿让我转达,他忘了告诉你,阿旺就快要突破了,这期间再不能跟着你了。” “这是好事儿啊!”方守知道阿旺常年累月在格局门祖庭偷吃灵草丹宝,体内蕴藏了大量的精华,究极珠的作用,等同于是引子,会将潜伏在它体内的药根激发出来,对阿旺有非凡之效,但没想到这么快便起作用了。 “很可能也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阿旺的潜力被迅速地激发了出来吧?”方守在心中默念,不管是人还是妖,只有在战斗中成长,才是进步最快的。 不过这段时间的陪伴,也让方守对阿旺挺不舍的,这却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差不多将方守昏迷这两天发生的事件说了个遍,萧大郎不愿多打扰方守休息,当即准备离开,不过临起身前,他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方守询问道: “那个谁,你见过了吧?” “啊?”方守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向易那小子!”萧大郎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这小子当年刚出来混,不过只跨入结丹,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成元婴了!” “五年就跨越一个境界?这也太夸张了吧?”方守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吧?”萧大郎没好气地道,“这外面不同于祖庭,在祖庭修炼看天赋和自身努力,可出了祖庭,除了靠天赋、努力这些个人因素外,运气、机缘也是很重要的。” 对于萧大郎的话,方守不置可否,毕竟他一路走来,也是机缘不断,先是吃定了小黑,重塑了灵根,获得了《养神经》等神修功法,紧接着又是“混沌破灭道”、“乾坤创生道”、炼化祖龙根骨,等等这些看似无奇的经历,若让外人晓得,非得惊掉大牙不可。 “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方守忍不住好奇道。 明明对方之前是有机会除掉自己的,但却没有动手,这中间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玄机?还是说,这个人,根本就是和方世杰这样的阴险小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一开始方守还觉得,或许真如对方所说,向易是顾念同门之情未向自己下杀手,但紧接着萧大郎等人及时赶至,或许也是因为怕事情败露? “他?就是个偏执狂!”萧大朗没好气地回道。 第420章 被迫救场 萧大郎突然间恨得牙痒痒:“这小子自负成性,从不顾及他人,虽说有时候还是挺可靠的,但就是个怪人,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怪人?”听了萧大郎的描述,方守有些啼笑皆非地摇头,“那你跟我提他做什么?” “这个嘛..”萧大郎羞愧地搓着手掌心,“我跟他之间,约定了还有一场胜负,但现在我跟他干,明显是要输的,所以你到时候可千万要…” “我懂了!”方守瞬间了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到时候拉着你对吧?” 就凭萧大郎这个性子,见面了肯定不服软,喊着要跟向易比试一番,那么这个时候,就到了该他出场的时候了。 “总之你这次帮了哥,哥一定把你当自家兄弟!”萧大郎苦苦地哀求。 “那…”在萧大郎期待的目光下,方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翌日。 方守便已经从遍及全身的巨大虚弱感中挣脱了出来,他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无敌分教一众人的面前,像一个英雄似地受着所有人的瞩目。 当然场中,也有唯一的一个例外,对方守没有半点好脸色,而这个人,就是方守的老冤家——方世杰了。 “这个臭狗屎” 混杂在人群当中,方世杰看到方守那得意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满心愤愤不平,但一直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不如对方。 “在渊的时候我弱你一头,横受你气;到了格局门好不容易崛起了,又遭你打压!方守啊方守,不除掉你,我实在心气难平!” 当然了,不管现在方世杰作何想法,他都从方守的“主人”,沦为了“跟班”。这种转瞬之间的落差,虽叫他无可奈何,但却不得不承认。 “这个人太贼了,专克我!唉,罢了!暂时还是不触他的眉头了!” 终于,在反复挣扎了半响后,方世杰还是下定了决心,明面上要与方守缓和关系,至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再与之作对了: “如今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不敢分心修行,致使修为进展缓慢,还是赶紧捱过这段时日,待回归总教,申请免去巡察使一职,调往孤守分教!” 完全不知道方世杰在打什么算盘,当方守走到其面前时,却蓦然发现对方竟然对自己又露出了一抹讨好似的笑意,他不禁微微一愣,感到了无比地奇怪。 不过他并未在意,紧接着便找到了萧大郎,跟他一起商量起了无敌分教行程的问题: “老萧,马六的意思,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出发?” “没错,多几个高手多几分照应,他的这些兄弟们,是再也经受不起折腾了。” 原来,就在方守等人整装待发准备出发之际,马六忽然找到了萧大郎,提出想要结伴同行,具体原因很简单,便是无敌分教即将去往的老祖分教所在地,距离方守等人下一步的目的地——穿云分教所在的破山亭不远,完全可以顺路。 “我同意。”听罢,方守立刻答应下来,不过,就当这时,他忽见萧大郎眼神一凛,面上充满了肃然,不由得一个怔神,这才察觉到原来萧大郎的头号对手向易,此刻正做完了与无敌分教的交接工作,正派驻自己的人手在四方崖上落脚。 只见天空上,到处都飞得结丹以上的修者,他们个个修为强横,单从气势上看,就完全压过了一般的分教了。 “原来这才是三大分教!”方守在心中暗道,“不过也好理解,孤守分教是近年来发展最为迅猛的山海分教。麾下教众基本都是新派的弟子,实力不容小觑!” 方守深知自己看到的孤守分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而与此同时,萧大郎则全程死盯着向他们走来的向易,脸上充满了愤怒与戒备地道: “向易!这次驻派四方崖的职守,虽然便宜了你孤守分教,但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本身格局门内部就不是铁板一块,因上层的理念不合而被割裂成了老祖派、新派这两种派系,在这样的形式下,以老祖派弟子为代表的老祖教,与以新派弟子为主要力量的新教,再加上山海界上有大片未经发掘的处女地,三大分教都在拼命地派遣人手在这些地域上建立据点,二者在山海界各处都展开了激烈的资源竞赛,形势极其紧张。 这个时候,上头要老祖派以接受无敌分教为代价,无条件让出四方崖这个山海界南岸十分重要的据点,是极其得不偿失的。 “还不是你们的人擅自做主,差点坏了大事?” 向易对萧大郎的挑衅无动于衷,只是一脸冷静地回道: “为了抢占功劳,抛下四方崖,前去追击妖修,如此愚蠢的事,向来是你们老祖派人干的。” “你!”一旁马六听了,气的脖子都青了,当即就要找向易理论一番,不过却为华清死死地拦住,好生劝解了一番。 毕竟这次的事件,归根结底,还是错在无敌分教上了铁面妖将的当,才致使四方崖无人看守,差些酿成大祸。也正是因此,总教决定撤出无敌分教的分教资格,让其并入其原本所属的老祖派系的。 “怎么着?你想来一架啊?你可欠我一场决斗呢!”马六忍气吞声了,但萧大郎何许人也?堂堂的老祖教护法兼山海界监察使,自然有跟向易叫板的资格。 于是他一边冲着方守挤眉弄眼,另一边则是气势汹汹地,当着所有回望过来的孤守教的修者们,以一种极端嚣狂的神情,指着向易的鼻子道: “怎么样?你可敢吗?” “坑我!”方守看到萧大郎这架势,顿时觉得对方简直就是把自己架到火炉上给烤着。 “原本我在外的名声就不大好,这下再替老萧救场,不知又要得罪多少人!” 你说你,挑衅一个修为比自己高的也就够了,还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挑衅,这不是没事儿找罪受吗?但既然答应了别人,方守哪怕咬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咽了! “呔!向易小儿!” 只见,一条小白狗,忽地跳上了萧大郎的肩头,以一种极度拟人化的神态,向着对面的向易呲牙咧嘴道: “对付尔等宵小,还用不着老萧出手!尔敢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