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长生后》 第一章 我成了阴阳人 大乾王朝玄宗赵隆基继位,改元开元。 开元元年,皇宫征召一批太监宫女。 十八岁的陈可观父母双双饿死,为了讨口吃食进了净事房。 可惜,他福缘薄。 净事房中硬生生挺了三天,没有撑过去,一命呜呼。 两名小太监把他的尸体抬到半途,他竟然再度睁开了眼睛。 “咦?这小子竟然没死!” “是啊,好像还有气儿!不过看他这形销骨立的模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要不,抬出去扔了?” “算了,这年头都不容易,抬回去多喂点蛋黄吧。” …… 听着他们的交谈,陈可观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裆下空空如也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名状。 好不容易消化完记忆,陈可观傻眼了。 谁他妈刚穿越命根子就给嘎了啊? 这也太悲催了吧? 不过,既然是穿越,那肯定有金手指。 陈可观虽慌不乱。 “系统?” “外挂?” “恐怖的精神力?” “无敌的意志?” “逆天的功法?” …… 他不信邪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脑海中的属性面板呢? 你大爷的?凭什么老子这么特殊? 我就想当个普通的穿越者,别人有的都给我也就是了。 没必要给我搞特殊啊。 “天灵灵,地灵灵,系统外挂快显灵!” 无人应答。 旁边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扭头看了看他,然后抿了抿起皮的嘴唇小声嘀咕:“没想到向老天爷祈祷真的有用,这家伙竟然还活着!天灵灵,地灵灵……” 听着旁边这家伙开始胡言乱语,陈可观微微叹了口气,接受了现实。 前世作为一个九九六社畜,最大的优点就是抗压能力! 当下虽然很难,但是性子一向逗比的陈可观还是乐观的。 系统虽迟,但是肯定会到的。 他对此深信不疑,谁让他是高贵的穿越者呢? 半个月后,陈可观单手指天,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去你大爷的贼老天!” 这个世界有儒家圣人,有剑仙,有道人,有佛陀,有妖怪…… 他们的传承呢? 功法呢? 好歹给点什么啊! 你不但什么都不给,还把老子命根子给拿走了。 裆下很忧郁啊。 这日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最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天天拿个芦苇杆尿尿算怎么回事儿? 吾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怎么也得站着尿尿裤子不湿吧? 想到这里,一向乐观的他终于变得有些沮丧。 他好像不是个男人了…… 嘤嘤嘤…… 又过了三天,宫里头来人了。 他们这里有四千多太监,从生死关头挺了过来。 现在,也该进宫了。 一个个排好队,等待上官挑选。 太阳从东到西,黄昏已至。 终于轮到了陈可观。 他们这一行,站成两排,一共二十人。 排着队,低着头,一言不发。 “有识字的吗?”一声温柔的询问,声音并不像之前的太监那么尖锐。 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人动。 陈可观微微抬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说话之人。 一名须发全白的老太监,长得慈眉善目的,应该不变态。 虽说不该以貌取人,不过这位至少不像之前的公公那么趾高气昂。 犹豫了片刻,陈可观向前迈了一步:“启禀公公,奴才识字。” 老太监看着他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让咱家好好看看。” 陈可观抬起了头,不过仍旧低眉顺眼。 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唇红齿白的面相还不错,就是瘦削了些,跟我走吧。” 说完,他一甩拂尘朝净事房外走去。 陈可观闻言低着头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皇宫很大,过了不知道多少园子,又不知道走了多少拱门,直到陈可观脚都有些疼了。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幢三层宫殿前。 “这里是旧书楼,宫中诸多书籍都存放于此,日后你就跟着咱家在这楼中行走。”老太监看了看陈可观,然后指着旧书楼继续道:“平日里你的工作便是保护书籍,擦拭书架灰尘,有些来借书的记录下来……想看书也可以看,但是绝不可污损。” “咱们这里还有个小太监叫高欢,以后你就跟着小欢子,让他带你熟悉熟悉流程。”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老太监笑容很慈祥。 “回禀公公,奴才叫陈可观。”陈可观低头行礼。 “那以后就叫你小陈子吧,我是这里的管事太监李勇,以后叫我李公公就好,只要你做事认真咱家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李勇微笑道。 陈可观没敢抬头看看,连连称是。 李勇很满意陈可观的表现:“去吧,小欢子在楼里等你。” ……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很不错,这里的工作很清闲。 不用面对尔虞我诈,不用整日担惊受怕,整天除了拍拍书上的灰尘擦擦书架,最辛苦的也就是帮李公公倒倒马桶了。 至于借书的人,已经过了一周了一个都没…… 后来他才知道皇宫里还有一幢新书殿。 陈可观很满意现在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书可以看。 不管是野史典籍还是正是江湖轶事…… 陈可观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生活中还是有很多遗憾的,比如他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蛋疼”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进宫一个多月。 现在他已经可以站着拿着芦苇杆撒尿了,裤子也不会湿了。 无他,唯手熟尔。 今天,管事太监李勇不在。 他躺到了李勇的摇椅上。 晒着太阳悠闲地哼着老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 “你小子倒是有些孝心,可是咱家不喜欢男人,不然说不得要照顾一下你了。” 听着温柔的嗓音。 陈可观立马睁开了眼睛,赶紧起身躬着身子站到一边。 李公公回来了。 “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奴才不懂事坐了您的椅子。”陈可观赶紧认错。 李勇笑着摆了摆手:“椅子不就是给人坐的?你刚刚唱的歌倒是挺不错的,给咱家再唱一遍。” 陈可观低头连道:“淫词滥调,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李勇躺到了摇椅上,闭上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 “给咱家唱上一曲,咱家心情要是好了给你找个靠山,说不定能让你在这宫里吃香喝辣。” 陈可观闻言顿时傻眼了。 我靠,你别误会啊,大哥。 我没那想法,真没! “公公想听,奴才就给公公唱,但是奴才只想服侍公公,不想去别的地方。”陈可观连道。 李勇笑了摇了摇头:“跟着公公我有什么前途,等咱家死了最多也就只能继承我这把椅子了。” “公公您说笑了,您肯定长命百岁,奴才愿意侍奉公公一辈子!”陈可观态度坚定。 “难得你有孝心,以后小心伺候着,咱家不会亏待你的。平日里没事儿别在宫里瞎跑,要是冲撞了贵人我可保不了你。另外咱家今年九十九岁了。” 陈可观傻眼了,冷汗登时从额头流了下来。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不过还好,这李公公倒是个洒脱的人。 不但不跟他计较,反倒是教了他一些在宫中处事的道理。 这让他大为感激。 虽然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任这位公公,但是也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谁能拒绝别人对自己好呢? 皇宫里虽说吃喝不愁,但是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里做错了,脖子可能都要嘎掉。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超喜欢这里的。 不就是唱歌吗?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伴随着陈可观的歌声,李勇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陈可观闭上了嘴巴。 深秋的天气不算很凉,但是等下太阳就要下山了。 气温马上就要降下一些了。 陈可观找了一条羊绒毛毯给他盖上。 然后就走进了旧书楼。 今天要擦丙十四、丙十五两列书架。 工程很庞大。 高欢妹妹嫁人,这两天请假出宫了。 不然就不用他一人擦两列书架了。 直到天色渐晚,太阳落下。 他终于擦得差不多了。 “小陈子,擦完了吗?”是李勇的声音。 陈可观赶忙应道:“快了,公公。” “那你先擦,饭我给你留着,等下要是凉了你就热热。” “好的,公公,您先吃。” 陈可观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堂堂管事太监吃饭竟然还想着自己。 这年头,随便换个人,绝对不会管自己死活。 在宫里能有人这么对自己,简直好像在做梦一样。 陈可观更加用心的擦拭,为了李勇也为了自己。 终于擦到了最后一排,陈可观抬起胳膊开心的擦了擦汗。 没想到一不小心碰掉了一本薄页。 他小心捡起,然后轻轻拍了拍书封。 看到名字之时,他的眼睛愣住了,《造化长春功》! 一楼书籍多是些古籍经典注释,野史聊斋之类的东西。 功法他还是头一回见。 压抑住心中激动,他翻开了书页。 “造化长春:从无到有,长生不死。” 陈可观面露激动,赶紧朝后面翻去。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陈可观才十分不舍地合上了书页。 正要把《造化长春功》塞到怀里,《造化长春功》其中的文字散发出点点金光飘浮在空中。 眨眼间,金字鱼贯飞入了陈可观的额头。 与此同时,眼前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功成,补缺,长生】 陈可观反应了过来。 此刻他已然从残缺之人变得完整,与此同时寿元无限,长生不死! 他赶忙看了看裆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去你大爷的芦苇杆! “亲爱的老天爷,先前我多有不敬,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陈可观双手合十,虔诚的说道。 “不过长生,仅仅只是长生!还是会病死,会中毒而死,会被人杀死……”陈可观喃喃自语。 “先在皇宫好好苟着吧,有机会学点武功,能自保再说。” 随便热了热饭菜,陈可观大口吃了起来。 虽说跟着李勇没什么油水,吃喝也是不愁的。 时间,眨眼间到了第二天。 高欢回来了。 “小陈子,你听说没有?有几个面容姣好的小太监没有净身干净就送到了太后那里,皇上勃然大怒,净事房掌事太监都被杖毙了。过不了多久,你们那一批进来的太监估计都要给刀子匠再刷一遍茬。” 陈可观有些懵逼:“什么叫刷茬?” “就是检查检查,有些没割干净的就帮忙割干净!” 陈可观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第二章 为天下人撑伞 由于这两天的工作都是陈可观在做。 高欢回来之后工作就都交给了他。 陈可观是个懂事的人,高欢站在梯子上擦拭书架,他就帮忙洗抹布。 不过,此刻的他心不在焉,高欢用过的五张抹布竟然一张都没搓洗。 高欢刚擦完书架最上面一排,低头拿抹布,却没找到一件干净的。 他看了看正在发呆的陈可观,笑道:“在想什么呢,小陈子?” 陈可观从懵逼中清醒过来:“欢哥,你进宫比我早,懂得也比我多,能跟我说说这刷茬吗?” 他刚来的时候,称呼高欢“高公公”。 后来才知道,小太监品级不够,是不能称呼公公的。 高欢虽然来的早,倒也不会仗着老人身份欺负人。 同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一个月时间也就混熟了。 久而久之,他就开始叫“欢哥”了。 高欢闻言从梯子上走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用害怕,只要你割干净了,他们不会再让你受罪的。” 陈可观头很痛,胸中一股郁结之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蛋疼是一种不好的体验。 没法说蛋疼的体验更差! 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看,高欢安慰道:“有些罪咱们这辈子已经受过了,就不用再怕了。” “前两年我也差点没扛过去,这两年日子不也过得好些了?” “时常还能补贴一下家用,妹妹嫁的那小子也是个肯吃苦能干的家伙,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小陈子,别想那么多,安心跟哥哥在这儿待着,不会吃亏的。” 说着他笑着拍了拍陈可观的肩膀。 陈可观无奈的笑了笑。 我也想安心待着啊,可是老子又长出来了啊。 你信不? 可是这能跟高欢说吗? 谁也不能说啊! 要是再被割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这种事情他不能赌。 作为一个只想好好活着的苟道中人,他这一个月几乎就没离开过旧书楼的范围,所以对于皇宫他几乎是两眼一抹黑。 出去跑一圈都可能迷路,现在逃出去也不太现实。 平日里,该出去转悠一下的,至少也得认认出去的路。 太苟也不是好事啊,他有些后悔。 他看了看高欢,要不回去探亲? 他想起了自己的档案,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孤儿! 该怎么办? 陈可观迷茫了。 万一再给他割了,感染了,死了……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之前撒尿的时候,我看过你的,很干净。也就检查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的。大家脱了裤子都一样,怕什么?”高欢笑着继续安慰他。 陈可观闻言,愣了愣,他看了看高欢,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这家伙干嘛偷看自己撒尿? 李公公不是变态,这家伙不会是吧? 陈可观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体都战栗得抖了一下……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种腌臜地方果然会让人心理变态! 看着他投来的眼神,高欢知道他误会了。 “小陈子,你多心了,哥哥我这辈子对男女、男男之事没有任何想法了已经,我现在只想搞钱。” 看着陈可观的脸色变得缓和起来,他笑着继续道:“李公公特意叮嘱过我的,让我关照一下你。刚净身还是有些忌讳的,尤其是撒尿的时候,万一不小心弄到伤口上容易出问题。所以我才特意观察了一下你,不过你现在倒是挺熟练的。”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李公公看来还真是个好人。 高欢也不错。 不过,骨子里他还是觉得自己跟他们不同。 虽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但是他没办法完全信任他们。 在这个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的年代,他没法不多两个心眼。 “如此,还要多谢欢哥了。”他叹了口气:“净身之罪,我这辈子受一次就够了,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害!说什么谢不谢的,这年头大家能混口饭吃已经不容易了。”高欢笑道:“再说了,咱们也算有缘。” 陈可观点了点头笑道:“是啊,遇到了欢哥你跟李公公,我才知道这宫里面也是有好人的。” 高欢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什么好不好人的,只是自己淋了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伞罢了。” 陈可观低下了头,默然无语。 高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休息一下,下午净事房的人应该就来了,到时候也有精力好好应付他们。” 陈可观点了点头:“欢哥,谢谢。” “傻小子,说什么谢,你叫我一声哥,我总该尽当哥哥的责任。” 陈可观鞠了一躬,行完礼之后离开了旧书楼。 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陈可观叹了口气。 在那个世界好像除了父母之外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吧? 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夫妻也好兄弟也罢,心里对别人总是不信任。 “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为别人撑把伞。”陈可观喃喃自语。 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下,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等老子有了伞,给天下人撑!” …… 一转眼,时间到了下午。 在硬板床上躺了一上午的陈可观坐了起来。 他还是没有想到应对之策。 “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他不停的自言自语。 “完了……” “完了!” “快来了吧?” “他们应该快要来了吧?” “反抗有机会吗?” …… 他闭上了嘴巴,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他很乱。 突然,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 有了个不太靠谱的主意。 …… 净事房的人来了。 一个手里拿着拂尘的中年太监,身后跟着十来人。 除了随从之外还有一名刀子匠。 刚进来,他们就看到了旧书楼门口的李勇,他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领头的太监脸上露出笑意。 “师傅,您老人家最近身体可还好啊?”他小跑着到了李勇身边,蹲下身轻轻为他捶腿。 随从们都愣住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厉公公竟然还有这幅模样? 李勇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厉元,叹了口气:“小元子,你不是在御书房当值吗?怎么去了净事房了?” “皇上吩咐徒儿整顿一下净事房。”厉元笑道:“最近宫里妖魔鬼怪有点多了。” “当时我让你在旧书楼好好待着,你就是不听,宫中波诡云谲,一步错步步错啊。”李勇叹了口气:“虽说现在皇上对你还算信任,但是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呗。”厉元笑了笑:“人嘛,以后都会死的,能享受一天也是好的。” 李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你对还是错,总而言之,好好保护自己,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就跟师傅说,师傅虽然年老但是在宫中还有些朋友的。” 厉元连连点头:“好的,师傅,我知道了。” “好了,忙你的事情去吧,小陈子已经在里面候着了。”李勇摆了摆手。 厉元笑了笑:“平日里就来的少,今天好不容易趁着差使过来,肯定得多侍奉一下您。” “你倒是有孝心……”说着,李勇闭上了眼睛,安心享受他的服侍。 厉元的手极有节奏,不慢也不快。 仅仅过了一会儿,李勇就在他的手法下发出轻微的鼾声。 看着熟睡的李勇,厉元叹了口气:“师傅,谢谢。” 说完,他手上动作不停,抬头看着随从使了个眼色。 两个随从见状,立马快步小声朝旧书楼走去。 虽然新来的小太监是他师傅的人,但是他不能辜负皇上。 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做,而且还得认真的去做。 他派去的是自己的心腹。 …… 旧书楼中。 陈可观看着快步走进来的两名太监,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第三章 戏 不过,此刻他不能慌。 他斜着倚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睛故意不看向来人。 余光中,他还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个面白如纸,脸颊上擦着淡淡的腮红。 一个脸黑如碳,两颗眼珠囧囧有神。 心头一沉,这他妈不是纯纯黑白双煞吗? 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乱。 更不能慌! 大戏帷幕已经拉开,演! “二位,来了啊。”陈可观的语气很平淡。 白面公公看了看他笑道:“陈公公别来无恙啊。” 脸黑公公沉声道:“陈公公你是李公公手底下的人,我们不想为难你,褪下裤子让我们检查一下,我们也好交差。” 陈可观笑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看来配合很久了啊。 “我们认识吗?你就说别来无恙!”陈可观斜眼看了看白面公公,随后看向脸黑公公:“今天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就当已经检查过了。” 白面公公闻言丝毫也不生气,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您在李公公手底下干活,咱早就闻名已久啦。” 脸黑公公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沉稳声音,现在也变得尖锐起来:“怎么?小陈子,刚进宫两天就不是你了?别以为跟着李公公我们就没法拿你怎么样!” 陈可观笑了。 自己的计划成功的几率越加大了。 他们虽然嘴上说着不忌惮李公公,可是一开始就已经开始客套了。 足以说明李公公在这个皇宫里特殊的地位。 再加上一个太监活了九十九岁,这是什么概念? 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这样的人物他怎么能不利用? 陈可观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腿翘到了扶手上:“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清吗?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对外面就说已经检查过了。” 白面公公笑了,这小子真是有种。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是皇上吩咐下来的。 别说是李公公了,就算是太后娘娘想保人都不行! “小陈子,你真拿自己当盘菜了?”白面公公捂嘴笑了起来:“此前有几个不想给我们检查的可是割得更深了呢!” 脸黑公公脸色更黑:“小陈子,我说三个数,给老子把裤子脱下来,不然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陈可观也笑了:“我当然知道自己在二位眼里什么都不算!但是……” 白面公公笑容一滞:“但是什么?” 脸黑公公此刻也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们也很好奇,这陈可观哪来的那么大的底气,凭什么敢跟他们这么说话? 眼见这两位好奇宝宝这么好奇,要是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是不是太残忍了? 陈可观不是个残忍的人,他抬起头眼睛看向天花板,然后清了清嗓子:“你们知道这宫里谁最大吗?” “废话!当然是皇上!”脸黑太监插嘴道。 陈可观没有看他,继续道:“你们还知道这宫里是皇上说的算啊,我还以为是你们说的算呢!” 白面公公笑了:“小陈子,你也别把帽子往我们头上扣,我们两个位卑言轻你扣上来,我们也戴不下!” 脸黑公公这回没有说话。 “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陈可观猛地转头看向他们二人。 他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突然袭击。 要的就是他们措手不及! 此前,他一直不看他们就是为了此刻! 他要先从心理上,占据优势! 白面公公丝毫不示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可观的眼睛。 一个新来的小太监敢这样看着自己? 他的心头有些突突…… 陈可观前世可是九九六社畜,虽然没有社交牛逼症,但是把一个人看的不好意思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这点,他很自信。 白面公公平日里早已习惯了在宫里低眉顺眼,哪里受得了这个。 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他的额头竟然流下了数滴汗水。 陈可观随即看向了脸黑太监。 “你他妈看什么看?有话快说!”脸黑太监也有点慌,色厉内荏道:“你要是给不了我们兄弟二人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节奏不对劲,这不是他们要的啊。 之前检查一排排的小太监,哪个不是哆哆嗦嗦? 要不是厉公公要来看望师傅,那轮得到他们检查这么一个小人物? 不过,现在他们心头好像有了些变化。 这小子真的是小人物吗? 如果真的是个小人物的话? 他为什么这么勇呢? 厉公公为什么又专门过来一趟呢? 如果真的是单纯的看望师傅,他什么时候来不行? 凭他御书房大太监的名头,在这皇宫里多数妃子都要给面子的。 今天竟然就为了一件小小的事情来了这里?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慌。 终于,他的额头也流下汗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垂了下去,不敢再与陈可观对视。 陈可观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社牛的感觉就是爽啊! 要的就是你们慌,要的就是你们害怕! 你们要是再不害怕,我就要笑场了…… “有些秘密我是不想跟你们说的,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想听,我可以告诉你们。”陈可观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如果外传,你们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的眼神此刻紧紧盯着面前二人。 连眨眼的频率都少了许多。 还好,那两位都有点吓到了,竟然没一个敢抬头的。 不然就搞笑了。 陈可观的眼珠,迎风流泪了。 还好,戏还没演砸! 黑白两位公公依旧低着头,他们此刻想听又不想听。 但是要他们现在就走,那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我是大内密探,奉命监视李勇!”陈可观的声音很阴柔,但是字字铿锵有力! 开始他有想过狐假虎威利用李勇的名头,但是就怕李勇的名头皇上手底下的人不买面子! 所以他想到了皇宫里最大的人物! 只有皇上,才是最大的后台! 眼前二人依旧低着头。 “十五岁,我就出宫行走,皇上派人给我找了两个将死的人做了我的爹娘。” “我有了身份之后,便一直在外浪荡,直到一个月前,皇上的旨意下来,我进了宫!” “一切程序正确,规整,我顺理成章的来到了旧书楼。” “可惜李勇怎么都不会想到,我这么一个泥腿子竟然是皇上安排的。” “再跟你们说一点,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头儿,一个泥腿子凭什么识字?” “我知道我说到这里,你们肯定还是不信,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信!” “但是,你们不得不信!” 陈可观站了起来,褪下了裤子! “跪下!” “叩头!” “滚!” 第四章 话剧社团练习了两年半 在皇宫里,有枪的人不多。 但是每个有枪的都不是他们能惹的存在。 当他们看到陈可观褪下裤子的一刹那。 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 除了皇上的人,谁能完好无损的混进宫里。 哪怕进献给太后的那几个小太监,也割得不剩多少了。 所以眼前这人,除了是皇上的密探之外。 不可能是别的人! 跪下,叩头,屁滚尿流的往外面奔,一气呵成…… 陈可观见状皱了皱眉头,这个两个蠢货,这么跑出去自己不被怀疑就怪了! 他提好裤子,紧了紧腰带之后,沉声喝到:“你们这两个蠢货,给老子站住!” 黑白双煞闻言,立马站住了身子。 同时转身朝陈可观低眉顺眼,弓着身子等候吩咐。 “你们这两个蠢货,这么出去还不露馅了?你们不想活了无所谓,你们的亲人族人呢?”陈可观目光阴冷,死死的盯着他们。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 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很多汗水。 想起来家中的兄弟姊妹,叔伯父亲,心中一凉。 要是因为自己要是被灭族了,九泉之下怎么面对他们? “擦擦你们脸上的汗,进宫那么久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吗?”陈可观呵斥道。 两人赶忙抬起胳膊,把脸上的汗擦拭了一下。 陈可观恢复了之前轻佻的坐姿,“给老子过来。” 二人闻言低着头朝对方看了看,然后一起朝陈可观走去。 此刻心中已经是烦闷死了! 本来还想趁着今天好好捞些油水,怎么就这么背惹到了这么一个杀神? 不过李公公在这宫里地位确实有些特殊,怪不得皇上他老人家会亲自派人过来监视。 他们还是疏漏了啊。 旧书楼这种地方,来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对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个叫“高欢”的,不知道什么来头。 前两天他出宫的时候,自己好像还为难过他。 想到这里,他后背冷汗直流。 白脸公公心中暗暗发誓,旧书楼,他再也不想来了。 旧书楼里的人,能不接触绝对少接触。 他们步伐很快,片刻后就走到了陈可观的面前。 “你们两个人姓什么叫什么?”陈可观的语气还是不冷不热。 白面公公弯腰行礼,声若蚊蝇:“回禀陈大人,奴才叫吴仁厚。” 脸黑公公见状也赶忙回道:“回禀陈大人,奴才叫胡敬义。” “一个仁厚,一个敬义,你们两个可真是皇上的好奴才啊!”陈可观冷笑道:“赶明儿,我一定向皇上奏明二位的英明事迹。” “你们两个一定要洗干净脖子等着,到时候我亲自把赏赐送给你们。” 吴仁厚、胡敬义二人闻言立马跪了下去,不住磕头。 “陈大人饶命啊!陈大人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三岁的幼儿需要照顾……”吴仁厚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求饶。 “陈大人饶命,我们哥儿俩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把我们当一个屁给放了吧,我们出去绝不乱说!”胡敬义神色也变得急切慌乱起来。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男子气概,此刻荡然无存。 在生死面前,其余的都是屁! 陈可观伸出腿,连续两脚把他们踹得摔了个屁股蹲儿。 “你们两个就继续打脸吧,出去了一定要被别人看出端倪,不然我的身份就隐藏住了。”陈可观阴阳怪气道。 两人闻言,赶忙住手。 身子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陈可观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抿。 他看向吴仁厚:“你一个太监有三岁的幼儿……” 又看向胡敬义:“你不是叫我‘小陈子’叫的很欢吗?现在又有眼不识泰山了……” 两人身形已然有些发抖,看着他们颤抖的模样,陈可观继续道:“要不是怕坏了皇上的大事,今天我非活剐了你们二人!” 吴胡二人战战兢兢,抖似筛糠。 陈可观见状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儿我先给你们记下了,日后再给你们算,退下吧。” 吴胡二人闻言,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告罪一边快步朝外面走去。 陈可观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心头一动:“等一下,胡敬义你先去一旁候着,我有话跟吴仁厚说。” 胡敬义闻言疑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吴仁厚,然后身形退到了一旁。 吴仁厚闻言,脸色一苦。 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过,他的身子还是凑到了陈可观的跟前。 陈可观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凑近点。” 吴仁厚闻言,身形又往前靠近了几分。 “再凑近点!”陈可观从一旁的桌上端起剩下的半杯清茶,一口饮尽。 吴仁厚脸色更加难看,再近就到你脸上了啊。 这还怎么近? 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往前面挪了几分。 “附耳过来!”陈可观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吴仁厚,平静的说道。 吴仁厚闻言,赶忙侧着脑袋伸长耳朵。 陈可观凑了过去,在他耳边张了张嘴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回座位。 “好了,你们滚吧!记得我说的话,怎么来的怎么回去!”陈可观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吴仁厚有些懵逼的看了看陈可观,然后就被快步走上前的胡敬义给拉走了。 …… “老吴,刚刚陈大人跟你说什么了?”胡敬义满脸狐疑。 “他在我耳朵边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吴仁厚还是有些懵逼,这个陈可观要卖什么关子啊? 胡敬义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老吴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没必要扯这样的谎话吧?” 吴仁厚看了看身旁的胡敬义,眼神从惊愕变得平静,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陈可观要叫他单独过去却什么也不说了。 这样一来,不管他说什么胡敬义都不会信了! 不愧是皇上的人…… 小狐狸! “老胡,别想这么多了,今天是咱们哥儿俩倒霉,等下出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要是真的泄露了,咱们外加上族人恐怕都要人头不保。”吴仁厚叹了口气说道。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胡敬义一甩衣袖,身子快了吴仁厚半步。 吴仁厚摇了摇头,缓步跟在他的身后。 …… 这两人来时是一起来,走的时候却好像成了陌生人一般。 陈可观笑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腿,双手扶着膝盖强撑着站了起来。 目光炯炯的看着旧书楼大门。 足足过了两刻钟。 他终于身子一软坐了下去。 大学话剧社团学了两年半,没有白学啊。 功底还在,虽然还是有些怯场,但是已经发挥的很不错了。 至于后面他们敢不敢跟别人说,这就不是陈可观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谁都怕死,自己怕,他们也怕! 他已经扯出了虎皮做大旗,就证明了自己的打虎能力。 不怕死的大可以试试! 第五章 今日无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勇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笑容依旧慈祥、和善。 “小陈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陈可观赶忙站了起来,“回禀公公,没有。” “没有就好,看来厉元手底下的人还是有分寸的。”李公公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陈可观见状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公公,您口中那位厉元是什么人啊?” “如今御书房的大太监,权势通天。” 陈可观面露疑惑,难道自己真的是天选之子? 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这么一个大人物都要亲自出动,看来得抓紧跑路了。 “公公,那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单单率人只查我一个小太监呢?”陈可观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勇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感慨道:“昔年他就像你一样站在我的身旁给我斟茶倒水,一转眼小孩子都变成了大人了。” 陈可观默然无语。 原来如此,还以为是自己的王霸之气侧漏了呢。 “看来这位厉公公也是个重感情的。”陈可观道。 李勇点了点头:“是啊,就是太贪恋权势了。如今朝堂并不想表面那样风平浪静,皇上的位置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稳。” 陈可观没有说话。 这种东西不是他能接触的,现在他只能听。 李勇继续道:“安心待在旧书楼吧,皇宫里的事情不要管不要听不要问,这样你才能跟咱家一样活得长久,知道吗?” 陈可观躬身行礼:“谢公公教诲。” “好了,我乏了,你在这儿守着吧。”李勇说完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陈可观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叹息。 怎么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李公公的背更驼了一些? 用力摇了摇头,摒弃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陈可观再度坐到了椅子上。 李勇的话他是想听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必须要在这皇宫里走上几遭了。 不然以后要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想跑路都难。 时间荏苒,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 陈可观每日当完值之后便借故在皇宫里走上一走。 开始李勇还会过问一下,久而久之也就不问了。 人各有志,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陈可观的收获也不少。 虽说很多宫中禁地去不了,但是出宫的路他已经摸清楚了。 只是苦于没有出宫腰牌文书,所以这才没有出得宫去。 还有一点比较可惜,这一个月时间他几乎大致翻了翻旧书楼的所有藏书。 武功心法,修仙典籍屁都没有。 唯一的一本有关于修行的叫作《唯心术》。 开篇八个大字,【心想事成,言出法随】 往后面翻了翻,陈可观开始沉默。 闭上眼睛,这个世界就消失了。 你不看山,山就不在。 你不看水,水就不流。 …… 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但是在这个世界陈可观分不出来它对与错。 既然分辨不出,那就试试。 陈可观看着面前的书架,闭上了眼睛:“我不看书,书架不存。” 眼前一片黑暗,书架消失了。 等他睁开眼,书架还在。 陈可观被自己的脑残模样气笑了,于是他把《唯心术》塞到了怀里,出恭的时候可以用。 也就是陈可观心态好,再加上寿元无限,不用急于一时,不然真得骂娘了。 …… 高欢又要请假了。 这回是老母病重。 这个月他的母亲病重两次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高欢的笑脸,想必高母已经快到了大限了。 于是他提出要跟高欢一道出宫探望一下。 李勇还是那副微笑淡然的模样,只是让陈可观提了一些宫里特有的点心。 就这样,他们拿着出宫文书朝守卫最森严的皇宫大门走去。 沿途有将士骑着高头大马入宫,听说是打败了北边的侉子。 皇上很高兴,特地准许他们骑马入宫。 领头的年轻人骑着一匹青色大马,玄色盔甲紧紧包裹住他的躯体,身后背着一把方天画戟。 陈可观只敢偷看一下他的背影。 同样都是人,年龄差不多大,身份却天差地别。 不过他还是很乐观的,毕竟他跟马云平均工资能打败无数人…… 低着头躬身行礼,直到他们渐渐远去。 他们就再度动了起来。 皇宫大门气派十足。 两扇鎏金红木大门足足有十几米高。 两旁站满了执刀侍卫,个个脸色冷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宫门处。 守卫的侍卫看了看出宫文书,皱了皱眉:“怎么又是旧书楼的人?这个月你都出来两次了。” 高欢闻言,满脸堆笑:“军爷,我们出去实在是有急事。” “这两天我已经抓了好几个偷东西的小太监,每个都说自己有急事。” “你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给我看看。”侍卫看向陈可观,指了指他手上提的食盒。 陈可观见状,同样满脸堆笑,“都是些吃食,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侍卫见状一把抽出了佩刀:“谁让你把宫里的东西带出去的?” 陈可观见状,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把宫里的东西往外面带!”吴仁厚尖锐的声音传到了陈可观的耳中。 他站在陈可观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头:“抬起头来,让咱家看看。” 陈可观抬起了头,一脸无辜的神色。 高欢同样抬起了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出宫就是被这个家伙黑了二钱银子! 吴仁厚愠怒的脸色瞬间阴转多云,多云转晴。 “原来是旧书楼的两位公公啊,既然有事儿要出宫你们就快走吧。”吴仁厚努力让自己镇定点。 一旁的侍卫见状,小声道:“可是……” 吴仁厚赶紧拽了拽他的衣袖,侍卫还刀入鞘不再言语。 高欢有些莫名,陈可观赶紧盖上食盒拉着高欢朝宫门外走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带刀侍卫问出了心中疑惑:“上次这小子不还孝敬了二钱银子,这回怎么放过他了?” 吴仁厚笑了笑:“咱们兄弟一场给你个忠告,以后旧书楼的人尽量别为难了。另外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告与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人头不保。” 看着吴仁厚的脸色逐渐严肃,带刀侍卫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心中默默将陈可观他们二人的模样记下。 就这样,陈可观他们走出了皇宫。 这是他第一次走出皇宫,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外面的世界。 皇宫外面是一大片青石板铺成的平整空地,数十手执长枪的卫士排成几列站立,微风轻拂,长枪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陈可观他们从这些人身旁绕过之后,便走到了大街上。 因为距离皇宫比较近的原因,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做生意。 直到他们走了五百多米,方才看到路两边的小摊贩。 “糖葫芦嘞,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客官,本店新茶已上,要不要过来品鉴一下?” “糯米糍粑,好吃不粘牙……” “冰镇糖水,清凉解渴,只要一文钱一碗。” …… 听着一个个热情的吆喝,陈可观的心情难得好了许多。 不愧是京城,街道两边楼栋鳞次栉比,如此热闹。 唯一让他有些心痛的是,皇城根下,竟然有人卖身葬父。 一张草席,裹着一个人,只露出来脏兮兮的脚踝。 陈可观脸色复杂的看了看身后的皇宫,然后丢下几枚铜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高欢见状,一把拉住了他。 “欢哥,你这是做什么?”陈可观有些疑惑。 高欢拍了拍陈可观的肩膀笑了起来:“我每次出宫,她都在卖身葬父。” “当然,也有时候是卖身葬女。” 陈可观张了张嘴,看着他们。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两个人演技是真的牛! “他们这样公然行骗,官府就没人管吗?”陈可观问出了心中疑惑。 高欢笑了笑:“讨来的钱,三七分成,官府怎么会管?” 陈可观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们天天在这里乞讨都没事,原来三成都要上交啊。” “三成?三成才是自己的,七成是官老爷的!”高欢嗤笑道。 “啊?” “就这样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陈可观有些无语,“这不就成了跪着要饭的了?” 高欢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努了努嘴巴,“他们不是一直跪着的吗?” 陈可观摇头苦笑,看来在哪个世界都不缺这个戏码啊。 越过这个小插曲,他们继续在城中走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十几条街区,三条陋巷,直到周边的屋子渐渐变矮。 青砖墙变成了泥土胚,他们的步伐才终于慢了些许。 “欢哥,快到了?”陈可观打量了一下周围。 高欢点了点头:“是啊,这就是愚兄住的地方了,小陈子你别嫌弃。” “大家都是泥腿子,说这作甚?”陈可观笑了笑。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 泥土墙不高,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柿子树。 挂满了果子,红彤彤的很喜人。 高欢轻轻敲了敲破旧的柴门,然后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满面红光的过来开门了。 陈可观见状,脸上露出惊疑:“欢哥,你不是说大娘病重吗?” 高欢笑了:“是啊,估计活不到一百岁了。” 陈可观摇了摇头,也笑了起来:“公公知道?” “他当然知道,我每个月请两回假,每次理由都是母亲身体不好,公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还会让你拿些吃食?” 高欢说完,二人说完相视一笑。 高母见来了客人,脸上笑容敛起,同时满怀戒备。 想必她也知道自己是应该有病的。 但是看着陈可观跟高欢一起笑了起来,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 “欢子,这位是你朋友?”高母很热情:“快进来坐,这秋天马上就过完了,外面凉。” 不等高欢介绍,陈可观率先回答:“是啊,大娘,我跟欢哥是很好的兄弟。” 高母闻言:“快进来坐,别干站着了啊。” 高欢揽着陈可观的肩膀跟在高母的身后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柿子树果然不高,陈可观站在地上伸手都能够得着树上的果子。 树下的一张简易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篮。 想必是用来招待高欢的。 毕竟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两次。 屋子里,三人吃着饱瘪不一的瓜子,相聊甚欢。 多数是高母在说,陈可观高欢他们二人倾听。 昨天张家的大黄狗丢啦…… 李二的小老婆被张家老二睡了…… 老刘的小姨子半夜爬上了他的床…… 二人开始还是一脸认真,越听越不对劲。 在两个太监面前说这个,大娘你还真是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啊。 陈可观看了看高欢,他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容。 “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儿晚上,我还见到老刘的小姨子挽着他的胳膊呢,他的瘫子老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都快半月没见了……” 陈可观高欢相视一笑,低下头去。 老人嘛,最缺的就是陪伴。 高欢他能做的就是倾听。 赚了的银子贴补家用,没法传宗接代的他能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直到中午,高母才起身喝了口水。 “娘,我饿了。”高欢趁机赶紧说道,这要是让他娘再说下去等下陈可观都要饿死了。 高母小声嘟囔:“你啊,真是会挑时候,我跟你朋友聊得正开心呢……还是吃棒子面馍?蘸大酱吧?” 高欢摇头苦笑,然后应道:“好。” “你说什么好,我是在问小陈。小陈啊,你想吃什么,大娘给你做。” “大娘,我也吃棒子面儿馍蘸大酱!” “好嘞,你俩先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去给你俩和面。” …… 过了没一会儿,他们就闻到了酱香味。 与此同时,屋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陈可观正要起身查看,高欢却拦住了他,笑道:“估计是我妹妹跟她相公回来了。” 果然,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小妇人挽着一个健壮的男人胳膊缓缓走进了家门。 男的个子不高,但是撑起来的衣服就能看出来很健壮。 女的模样虽然一般,笑起来看着倒是十分可人。 健壮汉子呵呵傻笑着:“大舅哥,知道您今儿要回来,听小芳说你最喜欢老李家酿的黄酒,专门去给你打了一坛。” 高欢怪罪道:“家里也不容易,喝什么酒嘛。”不过眼角笑出来的皱纹却是出卖了他。 “应该的,应该的。”汉子搓着手咧着嘴笑道。 一旁的媳妇儿看着丈夫这幅模样,自己也笑了起来。 她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憨厚老实。 高欢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棒子面馍终于上来了。 与此同时,高欢把陈可观带来的食盒端上了桌,引得大家一阵惊呼。 这可是皇上吃的东西。 嬉笑谈天中,这一餐结束,宾主尽欢。 在高欢家吃饱喝足之后,陈可观他们便离开了。 站在门口送别的高母默默擦泪。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明白在宫中活着有多难。 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可观要回头道别,高欢拉住了他。 “又不是以后不见了,有什么好道别的。” 陈可观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儿行千里母担忧,欢哥你家要是没了你真挺不容易的。” “身为长子,这是我应尽的责任。”高欢笑了笑。 陈可观点了点头:“以后咱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啊,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咱们没有看到!” 高欢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希望吧。” …… 眼前的风景逐渐多姿多彩,周边的砖墙越来越高,他们再度来到了闹市区。 若是正常两个男人,肯定要去勾栏听听曲喝喝小酒,顺便再问一下怀中的姑娘为何要从事这个行业。 完事儿后再跟她们谈谈心,安慰一下她们,最后擦拭她们眼角因为动情流下的泪花。 劝妓从良,功德无量啊。 可惜他们是太监,路过京城最大的青楼,他们也只敢偷偷瞄上一眼,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啊。 花酒是喝不上了,普通的水酒就着故事也是有滋有味。 他们来到了一间酒楼,坐在台上的说书人唾沫星子横飞,下面的观众津津有味的听着。 今天征北大军刚刚班师,估计说书人那边的话本都已经拟好了。 楼中,人挨着人,坐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陈可观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靠前的位置,就听到说书的慷慨激昂的声音:“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霍将军,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手持方天画戟,胯下是啸风逐月马……” “老头儿,你说的可是霍千机霍将军?” 听到捧哏的,老头儿朝这边嘿嘿笑道:“客官您说的不错,正是霍将军。” “我就说嘛,谁能骑啸风逐月马。” “据说北魏的先锋将军好几个一起上都被霍将军一戟挑落马下。” “你知道个屁,霍将军是直接把那些人撕成了两半,血雨撒了一地。” …… 听着他们的议论,陈可观看向一旁的高欢,面露疑惑:“这霍将军是什么人啊?” 高欢闻言笑着解释道:“霍元帅的儿子霍千机。此次北伐,霍帅领军,霍千机是阵前前锋。” “一个先锋对敌方几名先锋能不落下风已是不易,更何况把敌方几人斩落马下。”陈可观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会有人如此勇猛?” “据说霍千机霍将军已经跨过了凡俗之界,武夫四品进阶三品了,可上天入地,御风而行。” 高欢抿了抿面前的米酒淡然的说道:“宫里面很多小丫头都在议论呢,说是霍将军有望超过霍帅进入传说中的一品武圣境界。” 陈可观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好奇至极。 “可不可以给我讲讲这武夫的境界之分?” 高欢见陈可观如此好学,笑道:“九品洗筋,八品伐髓,七品养气,六品劲气外吐,五品凝意,四品凝神,三品脱胎换骨,二品超凡,一品入圣。” 陈可观眼睛里满是向往,“别的呢?那些修仙的,炼器的,妖怪等等,他们的境界都怎么分?” 高欢摇了摇头苦笑道:“那谁知道啊,武夫是因为凡俗人都能练,所以咱们才了解的多一些,别的咱们这种普通人怎么能知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 武夫三品可上天入地,御风而行。 这不就是神仙人物吗? 可惜这样的人物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对于他来说太远。 不过还好,他有时间。 二人在酒楼里继续饮酒,听到精彩的地方立马起身鼓掌。 谁说没有卵的太监不是男儿? 但凡男儿哪个不向往上阵杀敌? 昔年郑和,汪植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汉? 说书人惊堂木已然落下,陈可观仍久久未能从故事中走出来。 仅仅率领八百骑兵斩敌三千,其中还有两名四品武将,这是什么概念? 年仅二十一岁,斩首俘虏北魏超过十万将士,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想起了那个身穿玄甲的青年,就好像一个穿着盔甲的普通人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 不知道他在天上看到的风景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他那样的人会不会也有烦恼。 陈可观叹了口气,可惜不能与这样的人做朋友,不然一定要与其畅谈三天三夜。 天色已晚,两个不经常饮酒的人已经把一壶酒喝完。 二人搀扶着对方摇晃着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欢哥,今儿晚上去哪?”陈可观的眼神已经迷离,外面挂着的大红灯笼在眼中都变得重影。 高欢奋力摇了摇脑袋,终于清醒了些许:“今儿是肯定回不了宫了,哥哥带你去喝花酒。” 陈可观脑袋猛地清醒了一些:“欢哥,你说什么?咱们?喝花酒?” “对啊,怎么了?”高欢打了个酒嗝儿,“你不用担心,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呢,叫两个姑娘绝对没问题。” “欢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这个身份去那种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陈可观叹了口气:“有心无力啊。” 高欢嘿嘿笑了起来:“难道你没有手吗?” 第六章 真是简单的听曲 陈可观有些无语,看不起谁呢? 兄弟我不但有手,而且有枪。 “算了吧,欢哥,去了只能干着急,没什么意思。”陈可观摇头。 得装矜持,不能让人家误会,他陈可观可是个纯情太监,从不去那种腌臜之地。 “走!今儿哥请客,必须去!” “这不是浪费银子吗?欢哥,还是算了吧。” “走吧,哥哥给你叫两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那种,保证让你满意!” “走!” 真不是他喜欢熟的,主要是想去见识见识。 夜色弥漫了人间,京城中灯笼已经挂满了各处。 二人摇摇晃晃的朝着烟花巷子而去。 不多时,路两边就开始有人吆喝了。 “大爷,快来玩啊。” “公子您来看看,我们这儿的姑娘水灵着呢。” “大爷,您过来瞧瞧,如烟长得多俊俏啊。” …… “走,别理他们,哥哥带你去个好去处。”高欢清醒了些许。 陈可观依依不舍的把手从一位大姐姐手中抽了出来。 “姐姐,咱们改日,改日。” “呸!臭流氓。” “我真不是那意思,真不是。” “都来这儿了,你还装什么呢?难不成公子你还是个雏儿?” “你真的误会了,我是说咱们改日啊。”陈可观摸了摸鼻子苦笑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可是卖艺不卖身,如果、如果……得加钱!”姑娘捂嘴轻笑,风情万种。 与此同时,她伸出玉手放到了陈可观的手心。 陈可观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她柔软的小手。 “姑娘,下次一定!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很明显,高欢不想在这儿,他自己也不想在这儿花钱。 所以,对不起了姑娘! 那姑娘看着陈可观的背影并不生气,转头就去搭讪别的男子了。 等陈可观回头,就又看见她拉着别人的衣袖。 “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陈可观暗暗感慨,在这里最多那啥,绝对不能交心! 随着二人走得越来越远,脑袋也都清醒的差不多了。 看着高欢熟练的带着陈可观穿街过巷,陈可观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高欢之前不是说只想搞钱吗? 怎么今天突发奇想,要逛青楼呢? 一个太监,逛青楼,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愁! 愁! 愁啊! 又过了一会儿,二人到了一间名曰“如意楼”的青楼外面。 大红灯笼高高挂,照的此地好像白昼一般。 楼上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时挥舞手中的帕子。 两扇门前,数个老鸨龟公热情的迎客。 一见到陈可观他们二人,他们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可有熟悉的姑娘啊。” 陈可观脸颊泛红,有些尴尬。 这种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进来,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高欢则好像经常来一样,轻车熟路地说道:“把嫣红给我叫过来。另外给我这位兄弟安排两个会来事儿的大姐姐。” 老鸨捂住笑脸:“客官,您就放宽心,马上给您安排。” 说着朝里面吆喝了起来:“赶紧过来个人,招待两位贵客。” 话音刚落,一个机灵的龟公就小跑着过来了。 “两位公子请随我上楼,注意点台阶,您小心点。”龟公笑容谄媚。 可惜高欢没有给他打赏,陈可观自然也没有闲钱,一个月只有二两俸银的他只想好好攒着,以后说不定能买本烂大街的武功秘籍。 还好龟公很专业,丝毫不在意没有收到小费。 熟练地引着他们来到了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打开屋子,一股香风铺面而来。 陈可观暗赞,这里的老板讲究,怪不得高欢要到这里来。 屋中整体偏暗红,暧昧之意登时显现出来。 龟公率先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朝着他们躬身笑道:“两位稍待片刻,可以先喝两杯水酒,姑娘们马上就来。”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不多时,房门再度打开。 一个穿着一袭红裙的女子,小脸好似鹅蛋,身形犹如西柳,姿态甚是妖娆。 红裙女子一见到他们,竟然掩面而泣。 陈可观一脸懵逼,这是要玩什么把戏? 他没想到高欢这个家伙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真是有够变态的…… 于是他看向了高欢,没想到他的眼角也滑下几滴泪水。 “小翠,你还好吗?”高欢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红裙女子点了点头,脸色凄哀:“叫我嫣红吧,别叫小翠了,他们听到了会怪罪的。” 高欢难以自持的迎了上去:“小、嫣红,你、你受苦了。” 嫣红擦掉眼角泪水:“不怕,等我攒够了银子,等你出了宫,咱们就好好的相守着过一辈子。” “可是,可是我早已经不是男人了。”高欢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在这里我已经受够了那些臭男人,我只想和你双宿双栖。”嫣红紧紧抱住高欢,伸出玉手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陈可观愣住了。 大哥,青楼女子你玩感情? 你不知道婊子无情吗? 别玩了好吗? 难道高欢被这人洗脑了? 陈可观疑惑的看向高欢,“欢哥,你、你们这是?” 高欢松开了怀中的嫣红,看着陈可观轻声道:“嫣红跟我青梅竹马,她父亲滥赌无力偿还赌债,就将其卖到了‘如意楼’。” “于是我心灰意冷,再加上家境实在贫苦,就进了宫。” “一转眼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只可惜为兄我俸银太少,好几年都未能攒够赎她出来的银子。” 陈可观闻言默然无语,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高欢要搞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道:“南苑遗爱故剑情深,不过如此。二位情深,让人动容。” 高欢他们没有听懂前半句,后面自然是听懂了。 二人看了看对方,再度紧紧相拥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心情才平复下来。 随后,高欢又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三人相谈甚欢,直到敲门声响起。 “光顾着说这些了,今天带你过来正事儿还没办呢,等下让龟公给你安排个宽敞的屋子,哥哥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是今天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高欢看着陈可观笑道:“应该是龟公把人带过来了,你赶快出去吧。” 陈可观笑了笑,然后拱手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哥哥嫂嫂了。” 高欢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嫣红则羞得脸颊通红。 说完,他就朝房间门口走去。 果然,龟公已经在候着了。 “房间已经准备好,公子您先随我来。”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龟公身后。 在二楼走了约莫十几间房,他们来到了一间相对僻静的屋子。 装饰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柔软的大床。 陈可观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然后轻声道:“刚刚那位公子已经吩咐你了吧?” 龟公点头称“是”。 “公子您稍等”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后退。 待他出门后,陈可观坐直了身子,同时闻了闻衣袖。 确认没有味道之后,满意的瘫坐在椅子上。 不多时,“咚咚”扣门声传了过来,声音很轻柔。 陈可观按下有些激动的心,清了清嗓子:“进来。” 两名穿着清凉的女子莲步轻移,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一个一袭白裙,美丽的风景让人挪不开眼睛,抿嘴轻笑起来风情万种、勾魂夺魄。 一个一袭青衣,身材瘦小,一张脸蛋却是有些惊艳。古人诚不欺我,竹竿身材飞机场,一个更比一个靓啊。 白素贞加上小青,这种感觉,文字已经无法形容出来。 陈可观咽了口唾沫,暗道高欢懂他。 可惜了,只能远观不能亵玩,万一漏了馅儿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坐到了陈可观的两旁,小白笑靥如花拉着他与他喝起了合卺酒,小青则伸出玉手剥了一颗葡萄。 本想借助薄唇送入陈可观的口中,却被陈可观躲开了。 这玩意儿他可无福消受,谁知道这张嘴里吃过什么东西呢? “今日只谈天地,不论风月。” “啊!公子您可真坏啊,刚刚还说不谈风月。” “是啊,公子咱们喝酒,你的手别乱动,奴家给您斟酒。” 陈可观自然不愿,奈何人家经验丰富。 不知不觉间,陈可观已然喝了数杯水酒。 他有些感慨,要是自己喝醉了,今儿的银子不是白花了吗? 于是他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准备一探究竟。 越过山丘,接下来的道路已然一片坦途,偶尔有些许羁绊,也被其一一绕过。 淌过赤水,胜利的旗帜已然在朝他招手。 虽说敌人凶残,陈可观还是赢了。 看着小青小白静静地趴在桌子上酣睡,他自信的笑了起来。 自己这手上功夫可是数十年如一日练出来的,对付你们还不是绰绰有余? 唯一可惜的是,只能看不能吃。 活动了那么久,再加上喝了许多酒水,陈可观也有些乏了。 踉跄着走到床边,鞋也没脱,趴着睡了过去。 在这种地方,小心点是必要的。 不多时,他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第二天,他还是这个姿势醒来,陈可观放宽了心。 缓了一会儿,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子清醒了一些之后,他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只觉得身上一阵酸痛。 环顾了一下四周,小青小白已经离去,陈可观用发白的手指捏了捏酸胀的手腕,暗叹:“果然是两只水、蛇妖啊,改日定要再来会会你们!” 推开门,昨夜热闹的青楼此刻安静极了,只剩些龟公小厮在打扫桌椅地面。 陈可观慢步朝高欢房门走去。 刚走到高欢门口,正好看到高欢推门而出。 “欢哥,咱们回去吧?” 高欢失魂落魄应了一声:“嗯。” 第七章 不速之客 此刻的他们就好像通宵上网之后回宿舍的大学生,深秋的凉风吹得他们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不过与前世不同的是,陈可观没有发誓再也不去了。 街道上行人不多,不过早起需要工作的食客已然在街口的馄饨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深秋的天气,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干起活来身上也舒服得多。 陈可观看了看高欢,发现他有些失神。 “欢哥,要不要来一碗馄饨?”陈可观用胳膊肘撞了撞高欢的身体。 “好。”高欢木讷地点了点头。 二人排到了众人之后。 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催促的。 老板夫妇动作极为熟练。 妇人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托着馄饨皮,一眨眼的功夫几十个馄饨已然包好。 老板漏勺翻飞好似挽花,短短一小会儿的功夫十几碗馄饨已经装进碗中。 陈可观他们也没有等多久,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二人就开始等待属于自己的馄饨。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之后,陈可观把上面的几粒虾米搅到汤里,就开始动勺子。 高欢虽然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也端起了碗。 旁边的食客一茬接着一茬,来来往往。 过了没多久,陈可观他们也吃完了。 正要起身结账,就看到一个年轻人身着白色单衣朝馄饨摊走来。 这人很怪,这么凉的天穿的这么薄。 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怕冷的人多了,陈可观并没有觉得多稀奇。 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透过馄饨摊冒出的蒸汽,陈可观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眼睛不大却发出摄人的精光,脸型好似刀刻斧凿,整个人从上到下冷峻异常。 陈可观实在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于是便不再多想,起身就准备离开此地。 没想到那名年轻人竟然径直坐到了他的身旁。 “二位,先别急着走啊,这么冷的天不多喝两碗再走?”白衣年轻人笑道。 陈可观虽然不知道此人在卖什么关子,但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说道:“这位兄台,这里的馄饨确实不错,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吃饱了,就不多奉陪了。” “我们二人还有要事,就不陪兄弟了。”高欢拱手,说完转身就要走。 “二位公公,给在下个面子,留下来再喝一碗可以吗?”白衣青年轻声道。 陈可观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这人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 此刻他们离皇宫尚远,就算有认识他们的人也不该在此地。 由此只能说明一点,此人是有备而来。 既然如此,他们还能做什么? 高欢刚走两步,陈可观拉住了他。 既来之,则安之。 且看看此人要做些什么。 陈可观光棍的坐了下来:“公子找我们二位有什么事情吗?” 高欢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坐了下来。 白衣青年笑了,“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跟二位公公交个朋友。” 他终于想起了这人在哪里见过。 昨日出宫,进宫的那些将士身上跟他身上的气息很像。 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回想了一下领头年轻人的背影,此刻心中已有九成把握,此人极有可能是霍千机。 不过霍千机找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呢? 他们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罢了。 陈可观也笑了:“我们两个不过是两个位卑言轻的小太监,哪里配与公子这样的神仙人物做朋友?” “你我皆是人,生于斯长于斯,有何不同?百年之后皆是一抔黄土,既然如此如何交不了朋友?”白衣青年端起刚上来的馄饨,也不管烫不烫,猛地喝了一大口,随后满足的叹了口气:“还是那个味道啊!” 高欢沉默了,此刻他自然也看出了眼前这人的不凡之处,但是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回绝,于是他看向了一旁的陈可观。 陈可观点了点头示意他别慌,随后微笑道:“公子若是有意交朋友,只请我们吃馄饨是不是太寒酸了?” 白衣青年笑了:“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尝一下人间烟火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 陈可观也笑了:“所以咱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我们从来都是吃的人间烟火,您说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 “哦?” “你们帮我办些事,我可以给你们好处。一来二去不就自然是朋友了?” “我们这样的人能帮你办什么事?” “你们先答应我,我再跟你们说。” “你先说有什么好处,我们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 “多少银子?”高欢眼前一亮,抢过话茬。 “很多很多的银子,多到你们这辈子都花不完。” “好,你说什么事。”高欢再度抢话。 陈可观有些无语了。 这家伙找咱们办的事情能简单吗? 欢哥啊,你想搞钱的目标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跟这样的人合作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得听听这年轻人想做什么了。 “我叫霍千机。”他语气很平淡。 高欢已然知道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霍千机,心中剧震,惊诧不已。 陈可观倒是很淡定,他早已经猜了出来。 霍千机说完,打量了一下面前二人。 不应该是都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吗? 怎么只有一个震惊?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肯定得写上几篇文章。 震惊!有人见到霍千机竟然不震惊…… 他的眼中一丝疑惑被他按下之后继续道:“我要你们办的事情很简单,在旧书楼为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高欢此刻已然掉进钱眼儿,咬了咬牙问道。 “一本书。” “若是普通的书的话,霍公子为何不自己去寻?”高欢有些奇怪。 陈可观也有些奇怪:“虽说旧书楼一般人没有借阅之权,但是以霍公子的地位想借一本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霍千机叹了口气,“我当然去过,但是我没有找到。” “既然书在旧书楼,为什么会没有找到呢?”陈可观很好奇。 霍千机苦笑道:“这就不知道了,传说此书有缘人才能见得。” “书的名字叫什么?”陈可观继续问道。 “《唯心术》!” 第八章 往事不堪回首 陈可观闻言,心头剧震,还好之前没把它用来当厕纸,否则现在后悔也晚了。 这个《唯心术》看起来是那样的不靠谱,但是既然霍千机这样的人物都想要,可想而知它的重要性。 陈可观现在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把它看仔细,难道真的像它上面介绍的一般:言出法随? 那为什么书架没有在眼前消失呢? 想到这里,陈可观的呼吸变得平稳,神情也平静了许多:“您说有缘人才能得到,您这样的天之骄子都不算有缘人,我们又凭什么能见到?” 高欢有些黯然,脸色变得惨白:“是啊,您这样的人都找不到更何况我们呢?” 霍千机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二位常年累月在旧书楼,万一呢?” 陈可观笑了:“霍将军真是好算计啊,一句简单的许诺让我们哥俩忙前忙后……” 霍千机也笑了:“我霍某人一诺千金,怎么?你不信?” 高欢仍旧有些茫然,刚刚燃起来的希望顷刻间熄灭,谁能接受? 陈可观笑得更加大声:“数月前,母亲跟我说家中还有好几斤红薯,让我放心吃。直到有一天半夜,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她把树皮往嘴里塞。第二天我就看到她躺在草席上,怎么叫都不醒……” “从此以后,我就谁也不愿意相信了。” 霍千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眼中也有些许的不自然。 “今日出门没有带什么银两,这些就当见面礼吧。”说着,他朝陈可观他们丢去一个布袋。 陈可观一把接过,笑道:“那我们就先看看霍将军的诚意了。” 说完,他与高欢打开了布袋。 两锭金子,下面刻着“官着五两”。 十两黄金换算成白银足足有一百两。 再加上现在天下局势动荡,黄金溢价严重,十两黄金能换将近一百二十两白银。 二人已然快要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一百二十两银子是他们五年的俸银。 陈可观看了看高欢,只见他脸上血色渐渐恢复。 于是点头道:“霍将军的诚意我们已经见到了,若是有缘得见,一定献给将军!” 霍千机笑道:“如此,那就辛苦二位了。”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霍将军等一下。”陈可观急忙道。 霍千机闻言转过头看向他:“公公还有何事?” “我很好奇,霍将军为何不找李公公呢?他对旧书楼的了解可比我们多得多。” “李勇啊……那个老东西油盐不进,要是他肯帮我的话自然就不用找你们了。可惜……唉,个中缘由就不方便跟你们说了。”霍千机叹了口气。 陈可观跟高欢看了对方一眼。 瞬间觉得李公公的形象在彼此眼中更高大了几分。 霍千机这样的人物都可以拒绝的吗? 牛! “霍将军先别急,既然是交易咱们先把酬劳谈好如何?”陈可观再度拦住了他。 现在肯定要跟他谈条件,一来是他确实有些好奇霍千机出手到底有多大方;二来,他也想知道这本《唯心术》的分量。 “黄金一万两,外加白银十万两,足够二位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霍千机自信道。 高欢闻言脸上血色已然全部恢复,陈可观也连连点头:“不愧是霍将军,我们定全力以赴为将军效劳!” 这么多银子,可见《唯心术》的重要性! “如此那就多谢二位公公了。”霍千机起身拱手行礼,说完转身迈了一步。 陈可观他们正要起身行礼,却发现霍千机的身子已经在百米开外了。 等他迈第二步之后,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他们视线之中。 陈可观瞳孔微缩,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真他娘的帅啊! 帅是帅,但是你走之前为什么不结账? 混蛋! 二人默默把他的馄饨钱结了之后,就动身往皇宫赶去。 走到半途,陈可观放慢了步伐。 “欢哥,你进宫比我早,可有见到那什么劳什子书?”陈可观有些好奇,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高欢先发现此书才对,为什么是自己先找到了呢? 高欢摇了摇头,“旧书楼里的书何止千万,外加我平日里又不喜欢看书,又怎么会见过?” 陈可观有些疑惑,宫中生活如此乏味,不看书干什么? 没等他问,高欢继续道:“当年举全家之力供我考举人,名落孙山之后,我就再也不看书了,所以哪里会见过那什么劳什子书呢?” “啊?欢哥你还考过举人啊?”陈可观没想到高欢的经历如此丰富。 高欢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些神采:“十三岁我就考上了秀才,接下来连续数年不中,家底被我彻底耗空。” “本想与小翠成亲之后,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 “没想到她爹找我要一百五十两银子,拿不出就别想娶小翠。”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没有银子。她被卖进了如意楼,我进了宫。”说完,他脸上神色再度黯然。 “欢哥也不必难过,你跟嫂子伉俪情深,迟早会在一块儿的。”陈可观安慰道。 “但愿吧。”高欢点头道。 “只要咱们把那《唯心术》给他找出来,不就有银子把小翠姐赎出来了?”陈可观继续道。 高欢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了,嫂子要从那里出来需要多少银子啊?”陈可观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高欢愣了愣:“三百两,怎么了?” “那你现在攒了多少啊?”陈可观继续问道。 “我手里现在有四五十两银子,外加嫣、小翠攒的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一百二三十两银子了。”高欢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陈可观叹了口气:“那还差得远呢。” 高欢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突然振作起来。 “只要能帮霍千机找到《唯心术》,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陈可观见他振作起来,在一旁笑道:“这两锭金子你就先拿着,等下咱们先去兑换成银子,万一跌价就不好了。不用等到找到那什么《唯心术》,后面咱们兄弟二人攒攒,用不了多久,嫂子就能离开那里了。” 高欢扭头看了看陈可观,突然把头再度扭向一边,脑袋微微仰起,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 他没有说别的话,因为都是没有意义的。 在这个年代,能这般帮他除了亲人谁能做到? 此刻,就算让高欢替陈可观去死,想必他也是愿意的吧? 陈可观握住高欢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不是见外了吗?” 高欢擦去眼角泪花,笑道:“好兄弟,一辈子!” 陈可观也笑道:“那就比比谁活得长!” “哈哈哈……” 第九章 精神力 陈可观当然有想过把《唯心术》拿出来,换些银两,为了自己也为了高欢。 有了银子自己可以买些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买些药材天天泡泡身体,吃些补充气血的东西。 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为高品级的武者。 但是《唯心术》是三品脱胎换骨境的霍千机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他能拿出来吗? 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 在这个世界,他没有什么底牌。 难道每次遇到危险都靠诈吗? 这不是诈金花,就算是诈金花大多数都是靠实力赢得,万一遇到愣头青非要开牌呢? 当然他的演技很好,但是、万一呢? 陈可观不敢想,所以《唯心术》他必须留着! 他能做的就是接下来的俸银都给高欢,直到他把小翠赎出来。 要说之前他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可能就是他想买些普通的武功秘籍了。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因为他有了《唯心术》,因为皇宫包吃包住。 回宫的路上,二人在街旁的钱庄里把金锭换成了银子,足足一百二十五两,二人心情愈好。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一路说说笑笑往皇宫走去。 这次宫门的守卫倒是没有刁难他们,就是门口的侍卫有些眼熟,是昨天的吗?陈可观懒得想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仔细翻看《唯心术》! 旧书楼中。 李勇还是跟之前一样,躺在殿前的躺椅上。 陈可观突然发现,这把椅子好像永远能晒着太阳。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老头儿不停地搬着椅子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太阳,你给咱家停下!” “你们两个回来了?”李勇闭着眼睛,轻声道。 李勇突然的声音打断了陈可观的胡思乱想,赶忙躬身行礼与高欢一起说道:“回禀公公,我们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李勇继续道。 高欢小声道:“禀公公,已经办妥了。” 李勇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小欢子,下次别用娘亲生病的理由了,不吉利。” 高欢点了点头:“谢公公教诲,奴才知道了!” “你呢?这是第一次出宫吧?感觉跟之前在外面有什么不同吗?”李勇看向一旁的陈可观。 陈可观老实回答:“街口的馄饨面,现在有钱吃了;酒楼里的酒也能喝得起了;听说书的,也敢扔几个铜板了……” 说完,突然有些心酸,自己那有些陌生的老母亲好像是吃树皮吃观音土胀死的。 李勇突然叹了口气:“你觉得这样好吗?” 陈可观有些茫然,只得回答:“能跟随公公,自是极好的。” “好好好,你们觉得好就好。”李勇闭上了眼睛。 陈可观见状赶忙进屋拿了一条稍微厚些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腿上。 李勇满足的叹了口气:“去吧,不要打扰咱家休息了。” …… 今日的工作有些忙碌,因为二人昨日没有在。 所以今天要完成双份工作。 一共四列书架要他们擦拭。 不过二人极其卖力,陈可观想赶紧回去翻看《唯心术》,高欢则是为了报答陈可观借银之恩,所以尽可能的想多擦拭一些。 虽然陈可观说是赠,但是高欢知道自己不得不还,因为这是做人最简单的道理,越朴实的人越明白这样的道理! 当然,高欢也是想早点干完活,早点去开始找《唯心术》! 往日里二人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完成的活计,今日也就一个时辰就收工了。 这倒是让李勇有些莫名,中午用餐的时候还颇为关怀的问了几句,不过被他们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了。 吃完午饭,二人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耳房。 刚进屋子,陈可观立马走到了床前。 掀开枕头,《唯心术》安安静静的躺在被单上。 陈可观将其塞入怀中,然后起身望向了房门。 有脚步声!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现在来这里的会是谁呢? 不会是霍千机吧? “小陈子,别忘了下午的事情。”是高欢的声音。 陈可观松了口气:“好的欢哥,咱们下午一道去寻。” 下午是休憩时间。二人已然约定好,一道去寻《唯心术》。 “好的,那我下午叫你。”说完,高欢就准备离开此处。 “欢哥,要不要进来喝杯茶?”陈可观客套道。 虽然心中只想高欢快快离去,但是习惯性的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门外站着的高欢闻言,推开了房门。 “我正要与你商量从何处开始寻呢。”高欢笑道。 陈可观想起了前世过年期间的遭遇,有个长辈要给他红包,他客套道:“不要不要。” “拿着吧,拿着吧。” “我都这么大了,不要,真不要。” “可观懂事了啊,那就以后等你结婚有孩子了给你孩子……” 他现在只想扇自己的嘴,都这个时候了客套什么啊? 陈可观心中苦涩,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欢哥,你觉得咱们从哪里寻比较好?” 高欢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儿之后说道:“我觉得还是从三楼开始找吧。” “为什么是三楼?” “因为一楼二楼别人来的比较多,所以咱们擦得次数多;三楼咱们去的比较少,所以我觉得如果它在的话很大可能是在三楼。” 陈可观点了点头,你猜的真准,我就是在三楼发现的厕纸、此书! “我觉得欢哥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就从三楼开始找。” …… 二人又具体商讨了一下细节之后,高欢终于离开了此地。 陈可观站在门口看着高欢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后,缓缓拴上了房门。 随后才放心的从怀里把《唯心术》掏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唯心术》! 【心想事成,言出法随】 …… 前面的内容,陈可观大致记得。 施法方式也大概明白。 就是后面的要求,他没有注意。 这次他翻看的很认真。 【《唯心术》依托精神力施展,精神力愈强,术法愈强。】 【神品精神力,一念可使凡人变成武圣。】 【术法反噬:施术者,被施术者,具体可自行体会(温馨提示:可能会死)。】 【精神力等级:九品感知、八品外放、七品操纵、六品迷心、五品神识、四品领域、三品心想事成、二品念头通达、一品言出法随、神品……】 神品呢? 陈可观有些疑惑。 要是达到了神品,一念可使凡人变成武圣,这是什么概念? 这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反噬应该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还有,后面不应该附赠个修炼精神力的功法吗? 功法呢? 第十章 鬼市 这次陈可观把《唯心术》从头到尾仔细翻阅了一遍。 没有功法。 只有施法方式,口诀。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精神力是多少,但是他想试试。 之前大的书架不行,那就试试茶壶、茶杯之类的小玩意儿,再不济试试棋子也行。 “我不饮茶,茶壶无水。” 陈可观睁开双眼,茶壶中茶水满满当当。 “清冽甘茶,自茶壶来。”他本想说自天上来,觉得难度有些大,就改了改。 闭眼,睁眼,一气呵成。 茶杯空空如也,这么难吗? 陈可观不信邪,从棋坛中捻出一粒棋子,随意摆放边角处。 “银边白子,突至天元!” 天元空空如也,棋子在边上纹丝不动。 陈可观懵逼了。 棋子竟然都搞不定,看来自己在精神力这方面真的是个废柴啊。 当务之急,是要寻一寻修炼精神力的功法了。 …… 未时三刻,高欢快步走来了。 陈可观快速穿好衣服之后,二人去了旧书楼。 李勇一如往常还在门口躺着,太阳依旧对着他的躺椅。 “你们怎么不去歇着跑这儿来了?”李勇轻声道。 高欢闻言:“找本书看。” “你呢?”他看向陈可观。 “我也找本书看。”陈可观低头回应。 “看书可以,切记不可无损,明白?”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去吧。”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找书生活。 一列、两列、三列…… 足足三十余列书架,二人几乎翻了个遍。 此刻日头已然西斜,晚霞弥漫整个天空。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那什么《唯心术》。 二人都有些泄气,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休息。 陈可观试探着问道:“欢哥,既然那霍千机说有缘人才能见到,咱们这么找应该没什么效果吧?” 高欢点了点头:“虽然希望不大,但是也要找啊,那可是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啊,万一呢?” “咱们此番行为我觉得就是强求,跟‘缘’字不搭边吧?” “强求不强求的我不管,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可观有些无奈,书在我那儿,你怎么找? 但是现在只能配合:“那好吧,欢哥,咱们再找几天看看。” “行,咱们再找几天,如果实在没有的话那就听老天安排吧。” 一转眼半个月时间已经过去。 每日上午,他们专心收拾书架书籍。 中午休息。 下午便借着看书的由头去找《唯心术》。 陈可观这时,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找了。 因为这半个月他太累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找得到,但是还要去配合高欢。 身心俱疲! 又过了半个多月,初雪落下。 高欢也终于决定放弃了。 他相信了“缘”字。 总听陈可观说什么“缘,妙不可言”。 现在他自己也觉得就是如此。 不然这都里里外外翻了几遍了,就算是只老鼠都逃不掉,更何况是一本不会动的书呢? 一个月要请两次假的高欢,这个月一次假都没有请。 连李勇都有些好奇的问了几句,不过都被高欢以家中不缺吃食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今日风雪交加,又是高欢请假的日子。 理由:妹妹怀孕! 李公公不在乎理由真假,直接给了出宫文书。 与此同时,又给了他一盒点心。 陈可观趁机提出一道同行,李勇也没有拒绝。 二人提着点心,在晨雾中缓缓朝宫门行去。 刚走到拐角,就被一个宫女给撞到了满怀。 宫女穿着华服,仪态雍容,他们二人只当是哪位娘娘的受宠婢子,赶忙行礼赔罪。 华服女子性子大大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雪尘土:“又不是你们这两个小太监的错,认什么错?” 陈可观、高欢躬身低头:“是奴才的错,冲撞了您。” “我说你们没错就是没错!” “奴才们知错。” “还敢说!” “奴才们错了!” “滚吧,滚吧,真是无趣!” “奴才告退。”说着,陈可观跟高欢一道朝宫门走去。 “慢着,一大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提着个盒子要出宫?是不是偷东西了?”华服女子狐疑道:“打开让我瞧瞧。” 陈可观闻言赶紧站住了身子,与此同时,将食盒打开摆到那名女子的面前。 华服女子见状笑道:“原来是些点心啊。”说着她从里面拿了一块儿红豆酥塞到了嘴里。 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像、有些可爱。 华服女子吃着东西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你、你们走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说完,女子小跑着朝宫门奔去。 陈可观他们看向华服女子的背影,有些茫然。 为什么她没有拿出宫文书就直接跑出去了? 侍卫为什么没拦? 是当朝贵妃的婢子? …… 宫门处的侍卫这次都有些面生,不过领头的太监陈可观很眼熟。 真是无巧不成书,竟然又是吴仁厚。 估计二人已然生了嫌隙,这两次出宫都没见到胡敬义与他一起。 侍卫们最喜欢刁难出宫的太监宫女,因为他们手里有油水捞。 太监宫女一般出宫也是有油水捞,所以给这些侍卫些许茶水钱也是乐意的。 于是,这便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但是陈可观他们不一样,他们对此规矩深恶痛绝。 倒不是离经叛道想破坏规矩,单纯的只是因为穷! 吴仁厚眼神很好,老远就看到了陈可观他们二人。 “那两名小太监就不要为难了,检查完文书就放行吧?”吴仁厚交代左右。 “吴公公,这是为何?”侍卫不解的问道。 “这两人在我这里偷偷孝敬过了,今儿我请大家伙儿喝酒。”吴仁厚有些肉疼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吴公公了。” …… 这次顺利出宫想必跟吴仁厚的关系很大,不过陈可观并不感激他,单纯的因为他不是个好人。 出了皇宫,他们便分道扬镳了。 高欢要回去看看母亲,陈可观拿着刚发下来的二两银子准备去鬼市看看。 说不定能淘到一本修炼精神力的功法。 因为他们出城的时间比较早。 外面还没有大亮。 此时鬼市应该还开着,陈可观快步赶去。 仅仅过了一刻钟,陈可观便来到了城中一处天桥下。 从河边的石阶走下,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 走进去之后,眼前一阵烟雾缭绕。 拨开云雾之后,眼前挂满了灯笼,灯笼下面摆满了摊位。 一个个神色各异的行人游走在其中,摊位上的老板热情的介绍自己的商品。 说是鬼市,其实也就是一群人在夜里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当然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在这里进行。 陈可观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脑海中的记忆。 他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为了净身。 一般人是没有机会净身的,因为要净身的都没有钱,除非他肯签订契约。 陈可观签了,所以才会有人出钱去给他净身。 若是净身成功活了下来,日后在皇宫中飞黄腾达了不能忘记恩人,百倍还之! 若是死了,人死债消,一了百了。 陈可观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只是一般的小太监。 所以报恩之类的事情,还是得以后再说。 毕竟当时净身借的可是五钱银子,乘以一百那就是五十两。 陈可观两年多的俸银…… 心中暗暗感慨: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一处处摊位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小兄弟,我这边有一本不外传的秘籍,传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汉子迎向陈可观。 陈可观看了看他摊位上堆得满满的“秘籍”,摇头苦笑。 “这本如来神掌怎么样?纯阳功要不要了解一下?射日剑法呢?我看你挺适合使剑的。” “大哥,我只有二钱银子,买不起的。”陈可观摇头婉拒。 “二钱银子啊。”邋遢汉子咬了咬牙:“二钱银子的话,我只能给你三本,最多三本!” 陈可观有些无语。 “我现在还有事儿,晚点再说。” “别着急嘛,公子,我这边还有一个宝贝,要不要看一下?”邋遢汉子神秘兮兮的拉着他继续道。 陈可观虽然不想搭理他,但是心头也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邋遢汉子拉着他蹲坐在摊位前,在书堆中翻找了一通之后,取出一本薄册:“这本《天魔幻世录》乃是我在一处遗迹中捡到的,传说是两位大能交战之后遗留的。” 陈可观狐疑的看着他:“你没有蒙我吧?” 邋遢汉子面色真诚:“大乾人不骗大乾人,怎么可能蒙骗你呢?” 陈可观真是想笑,正瞌睡呢,竟然有人送枕头。 《天魔幻世录》听着名字就知道是修精神力的啊。 天魔不就靠这玩意儿迷失别人心智的吗? 不过,这玩意儿是真的吗? “我能翻开看看吗?”陈可观一脸嫌弃的问道。 这时候千万要忍住,万一笑场了,二钱银子就很难拿下了。 邋遢汉子点了点头,“看吧。” 闻言,陈可观翻开了《天魔幻世录》。 第一页,白纸。 第二页,白纸。 第三页,白纸! …… 最后一页,白纸! “你在逗我吗?”陈可观被自己气笑了。 他怎么会相信这样的家伙呢? 起身就要走。 “哎?你先别走,动了我的东西你就想走?这不合适吧?”邋遢汉子一改之前的和善。 “你什么意思?”陈可观脸色也沉了下来。 “什么什么意思?给钱!麻溜的!” “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不给你就别想走。”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着!”陈可观怒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鬼市的负责人就没人来管管吗? 也怪陈可观倒霉,鬼市的管事帮派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 主要是外地帮派太没有礼貌了,一来就要一半的份额? 这谁能忍?只能打。 打了几天之后,看管鬼市的小弟也都上了。 若是再打不过的话,估摸着地头蛇要被按下去了…… 所以这也导致了这两天,经常出现此类事件。 强买强卖的大家都已经习惯,甚至会出现拉帮结派的现象。 邋遢汉子瘦瘦小小,一头长发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这种人虽然不能对其造成物理伤害,但是魔法伤害也够喝一壶的,真是太恶心了! 随着邋遢汉子站了起来,陈可观目光炯炯的与他对视。 这个时候不能怂。 他不怂,邋遢汉子也不怂。 邋遢汉子根本不与他废话,抡起袖子一拳头朝陈可观太阳穴砸了上去。 陈可观瞪圆双目,太阳穴青筋暴起,心头剧烈震动,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动手! 就在邋遢汉子的拳头将要砸到他的脑门之时,他歪了歪脑袋,与此同时一记上勾拳朝邋遢汉子下巴捶去。 邋遢汉子见状根本不躲,硬挨了一拳之后,他的拳头也砸到了陈可观的脸颊上。 二人吃痛,同时后退。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敢在这儿叫板,等下弟兄们来了好好给你上一课,教教你怎么做人!”邋遢汉子嘲讽道。 陈可观咧了咧嘴,只觉得脸颊一阵生疼。 这家伙看起来瘦弱,力气倒是很大。 不过自己那一拳他同样不好受,说话的功夫,邋遢汉子嘴角都渗出一丝鲜血。 不等陈可观回话,邋遢汉子再度冲了上来。 不愧是市井厮混之人,打架风格极其老练。手脚并用,掏裆之类的阴招层出不穷。 陈可观虽然力气比他大了不少,但是苦于没有经验。 不多时,身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 胸口又被邋遢汉子一脚重重踢中之后,陈可观后退着倒在了地上。 邋遢汉子擦了擦鼻血,嚣张的站在陈可观面前,呼呼喘气。 “小子,你现在拿银子,老子还能放你一条生路。”邋遢汉子一脚踩到陈可观的胸口上:“我只求财,你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心狠手毒了。” 陈可观望了望左右,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冷漠的表情。 心下一冷。 他有些绝望了。 “你要多少银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毕竟形势比人强。 “十两银子换你一条命,不亏吧?”邋遢汉子见状笑了起来。 陈可观闻言额头青筋狂跳,恨极气极。 十两银子,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得拿多少年俸银? 合着老子给你打工了是吧? 老子最烦资本家! 想到这里,陈可观脸色通红,他准备趁这家伙不备偷袭! 先来一个右鞭腿,再来一个左正蹬,打完就跑!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之时,他的脑海中不知道从何而来一股温暖的能量,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的感官好像变得异常敏感。 周边的风吹草动都能被其感受到。 陈可观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他闭上了眼睛,小声默念:“用吾须发,换尔性命!” 第十一章 初窥感知 口诀念完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失望很多次的他,这次终于没有失望。 不愧是霍千机都想要的《唯心术》! 此刻,邋遢汉子表情突然变得痛苦无比,脸色胀得深红,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 与此同时,陈可观下巴上浅浅的胡茬开始一点点往下掉落。 这时,邋遢汉子突然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手臂上青筋暴起,他的舌头都伸到了外面。 再看陈可观,脸上清洁溜溜,眉毛胡茬掉的干干净净。 邋遢汉子的眼睛里开始渗出血丝,随后是鼻孔里、嘴巴里、耳朵里血液喷涌而出。 他的表情已然变得狰狞无比,好似厉鬼一般。 陈可观的头发终于开始掉落。速度之快好似一名剪发老手拿着一把剪刀在他头上舞动,不一会儿,他已然成了一枚卤蛋。 邋遢汉子终于停止了呼吸,满脸鲜血倒在了地上。 周边众人见状,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 尽皆面带惊惧的看着陈可观,只道是他施了什么妖术,用自己的须发换了邋遢汉子的性命。 不过刚刚就冷漠的他们,现在自然不会做什么。 “这个黄老三,真是活该,破坏规矩的都该死。” 有人带头开始吐槽邋遢汉子了。 “平日里就让他不要做坏事,现在遭报应了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啊、还是要存有敬畏之心!” “唉……好好做生意不好吗?” …… 这些人看着陈可观的模样,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开始声讨已经死去的邋遢汉子黄老三。 陈可观冷笑着看着周边的人,然后戴上了一个皮帽。 戴在头上的同时正好遮住口鼻。 他蹲下身子然后在邋遢汉子身上摸索了一番,众人见状只当看不见,根本不敢说他半句。 陈可观寻到了五六钱银子之后,就站起身来,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场间顿时鸦雀无声。 他再度蹲下身子,在书摊上随便捡起来几本“秘籍”,然后朝人群中走去。 众人见状,直接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直到陈可观背影消失,他们涌入了黄老三的书摊,开始哄抢! 至于黄老三的尸体,明天可能会出现在哪个臭水沟吧? 在这里死个人好像死一只蚂蚁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 …… 直到离开鬼市,上了天桥,陈可观才开始呼呼喘气。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说不害怕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是刚刚他只能镇定,那些人要是一拥而上,他就真的完了。 还好,他们惧于自己的淫威,根本不敢动手。 此刻,他才敢尽抒心中郁结之气。 额头上的汗伴着冷风,吹得他浑身发抖。 脑海中本来一片空白,此刻被冷风一激也清醒了些许,于是他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情景。 刚刚在他极度愤怒、极度激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脑海中好像涌入了一团能量。 温暖,且强大。 与此同时,他对周围的感知也变得不一样了。 当时,他就想明白了。 也许前世那些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我曾经极度愤怒的时候一个滑铲铲死了一只老虎。” “我当时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弄死了五千个外星人。” “我曾经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把数亿生命体拍死在墙上!” …… 当时看着那些论坛上的内容,只觉得他们在扯淡。 现在想想,他自己也可以说一句:“我当时在极度愤怒的时候,言出法随!” 估计下面会有一堆人回复六六六吧? 当时,他虽然有些信心,但是还是惧怕筹码不够。 因为这次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成功施术。 所以他给自己加了筹码! 他加了一句须发。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与性命是一样重要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无所谓。 “用吾须发,换尔性命。”本质上对于这个世界的他们来说就是等价交换。 所以施术过程无比顺利。 而且其中的反噬也被其提前用口诀确定。 对于他来说反噬只能是须发掉光,所以他根本不慌。 当然,如果每次他施术都想如此讨巧也是不现实的。 因为施术对象不同,施术效果不同,反噬结果也不同。 这次是个普通人,下次如果是个武夫是个修士的话,结果自然会大不一样。 所以施术能否成功取决于他的精神力,也取决于施术对象。 至于此刻他的精神力,陈可观约莫应该接近九品感知的门槛了。 此刻外面天色已然大亮,陈可观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朝热闹的街市走去。 买吃食的小贩已经开始营业,街道上弥漫了食物散发的热气,外加小贩们的吆喝声。 刚刚活动一场,说不饿是不可能的。 陈可观随便找了个包子铺,坐了下来。 两笼屉包子,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下肚之后,陈可观呼出一口热气,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现在要是有一张床的话,陈可观此刻肯定想直接躺下呼呼大睡。 可惜现在在外面,就算想回去也有些不现实。 因为,他现在是个卤蛋。 好端端地出去,回去之后连头发眉毛都没了,这可怎么解释? 所以,他得赶紧去寻一顶假发,顺便找个手巧的姑娘给他画个眉。 当然,他还得学习一下怎么画眉。 于是他吃完之后,直奔京城三十二坊市。 这里面都是买些女人用的东西。 什么胭脂水粉,发髻发带,画笔眉粉之类的东西。 陈可观一个男子在这里面并不突兀,因为很多爱老婆的爱小情人的钟情男子也在其中。 大家都在寻摸适合自己对象又便宜的物事。 所以看到别的男人的时候,都是相视一笑一副我懂你的模样。 陈可观在坊市中来来回回逛了数个店铺,都没找到合适的假发。大多数都太短,多是女子用来提高发髻的。 最终在一个名叫“方便楼”的店铺前停住了脚步。 这已经是这里面最大的店铺。 其中商品琳琅满目,光是假发就挂满了足足两大墙。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早在宫里见到的华服女子。 她正拿着一个玉石雕刻的精致头钗端详。 陈可观见状,拔腿就走。 此地不宜久留,这种地方赶紧溜之大吉才是正事。 “喂!你就这么急着走吗?”一道大大咧咧的女声传来。 陈可观额头见汗,转过头去,正是今早的华服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躬身拱手就要行礼,华服女子却走到他面前制止了他。 “你要是想活命,就不要行礼。”声音还是那般独特。 见她不愿意暴露自己宫里人的身份,陈可观小声道:“您有什么吩咐,跟我说就好,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协助您。” “你们男子、你知道男子除了女人还喜欢什么别的东西吗?”华服女子小声道。 黑丝、牛仔裤……这些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的陈可观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声道:“你觉得书怎么样?” 除了吃喝嫖赌刷豆音看美女,要不就是看小说了,还能有什么别的爱好?陈可观想不到。 既然别的都难搞,那就只有书了。 华服女子沉思片刻,脑袋上露出一丝沮丧的神情:“若是别人的话,送书当然可以,但是这个人有些特殊……” “那人哪里特殊?” “他看的书太多了。” “那这本书他一定没看过!”陈可观从怀中掏出了《天魔幻世录》。 他当时之所以带走《天魔幻世录》就是因为对此物厌恶至极,骗人的玩意儿必须用来当厕纸。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用到了这个地方。 华服女子见状,眼前一亮,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此书,立马翻阅了起来。 片刻后,她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过是一本白纸吧?” “据说此书来自一处遗迹,那可是两位上古大能交战之后留下的遗迹!我等凡人看不出来上面的玄妙,说不得有些人能看出来。” 陈可观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这才信口胡诌。 华服女子表情挣扎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你这次帮了我大忙,这书我要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陈可观还欲躬身行礼,被她一瞪立马站直了身子。 “奴才不敢!”他小声回道。 “本公、姑娘心情好,这个就给你吧。”说着,她扔给陈可观一个钱袋子。 陈可观赶忙接下。 躬身看着此女离开此地,陈可观终于松了口气。 低头翻了翻钱袋,陈可观脸上浮现出笑容。 足足五十多两银子,不愧是大宫女,跟他们这种小太监就是不一样。 刚开始进来他还不敢唤来侍应,现在口袋有钱,心中自信了不少。 “来啊,给爷挑几顶合适的假发。” …… 购买了两顶假发的陈可观顺道找侍应学习了一下如何画眉,之后便离开了三十二坊市。 随后,他朝城中的“万宝聚”走去。 万宝聚是京城乃至整个大乾最大的商号。 其中无论修仙典籍还是武道功法,甚至仙家丹药、佛陀舍利只要你有银子就没买不到的东西。 这是陈可观第一次来万宝聚。 数十扇大门向内开着,无数客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门前烫金对联霸气无双。 “神仙入了此门,大笑而去;圣人不入此地,枉活百载。” 横批:“万宝聚此”! “里面应该有我要的精神力功法吧?”陈可观小声嘟囔着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一个小厮立马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需要什么,直接跟小的说就行。” 陈可观懒得废话:“有没有可以修行精神力的功法?” 小厮闻言连连点头:“客官您需要修炼到什么境界的啊?” 陈可观闻言一滞,万宝聚这么牛的吗?一个小厮这么自信? “什么境界都有?” “三品至九品境界的功法都有,不同的境界不同的价格。” “能介绍一下吗?” “好的客官。修炼到九品感知境界的功法五百两银子,八品外放境界两千两银子……” “有没有更便宜点的?”陈可观打断了他。 这他娘的也太贵了吧。 小厮闻言笑道:“再便宜的就没有了,不过客官若是实在想要的话,可以去城中一些门派问问,说不定就有缺银子的。” 陈可观点了点头,不愧是万宝聚,非但没有因此看不起他,甚至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这服务态度,怪不得能做到大乾第一商号,该! 陈可观准备去寻些门派问问。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门派无数。 大门派多有自家仙山,就算在京城有驻点,想必也不会缺银子。 所以陈可观把主意打到了小门派的身上! 有想学武的,想要庇护的,想寻个活路的不计其数。 有些小帮小派就成了他们的选择。 不管能不能学到点什么,但凡能活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他们若是得了些功法之类的东西,说不定也会愿意拿出来换些银子的…… 因为不论武夫还是修仙亦或是别的,都需要很多的银子去堆。 天材地宝、灵石丹药、修仙典籍……这些都是不可缺少的。 所以没银子还能学到东西闯出一番事业的少之又少! 当然,如果你天赋异禀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会有人把你当废柴,也不会有人打你的脸,你也不用扮猪吃虎,门派师长自会把你捧到天上。 若是家境跟资质一样普通,还想出人头地? 那就回家睡觉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花了一钱银子问了问城里的万事通,陈可观知道了十几个小门派的住址。 一连问了数个,要不就是不卖,要不就是没有。 还有个鬼鬼祟祟的,陈可观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人!毕竟骗子在他眼里真的跟禽兽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是“望仙派”! 陈可观站在门口仔细打量。 “门中可窥仙人风采,门外可见锦绣江山。”门口楹联倒是写的有些霸气。 不过显然有些吹嘘的成分,如果真的这么牛批,门口的石狮子会被打烂半个? 虽然知道这种地方有些不靠谱,但是进去问问又不要钱。 他整了整假发,束了束领子,然后走了进去。 院子里摆了几排没有兵器的兵器架,数名年轻人正在习武。 这么冷的天气,他们竟然光着膀子。 陈可观恭敬地拱手行礼:“诸位大侠好,在下陈可观早就听闻望仙派门人热情好客,所以特来拜访。” 光着膀子的年轻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其中一名块儿头很大的男子走了上来,随手弹飞发髻上的冰碴,笑着说道:“在下望仙派陆一鸣,陈公子你好。若是想拜师学艺恐怕来错了地方,因为本门早已不收新弟子了。” 陈可观笑着摇了摇头:“陆公子误解了,在下并非前来拜师的。” 陆一鸣面露疑惑:“不知陈公子此番前来有何贵干呢?” “在下最近对修炼精神力的功法颇为感兴趣,不知道贵派有没有此类功法。” “精神力啊,那玩意儿太难修,许多功法早已失传。” “你们这里也没有吗?唉……” “有是有,但是需要掌门亲传弟子才能观摩,就算是我等也是没有资格观看的。” “原来如此,我还想着用银子跟诸位买呢。”陈可观叹了口气。 “兄台你若是想用银子买的话,你先稍等一下,我去问问门中长辈。”陆一鸣随便披了一件单衣朝屋子里快步奔去。 不多时,他的身影再度出现在陈可观面前:“师门长辈说了,若是要银子购买的话,也无不可,就是不知道公子能出多少两银子。” 陈可观心中有些激动,表面不动声色:“可否让在下先大致观摩一番?” “兄台稍等,我去问问门中长辈。”说完,陆一鸣再度朝门中奔去。 陈可观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然后缓缓收了回来。 暗暗吐槽,你就不能让我进去说吗? 你们不怕冷,我怕啊。 “周身气温,怡然舒适。”陈可观小声默念,既然有了术法不用不是傻帽吗? 周边的雪花将要落在他身上之时,竟然化开,好似躲着他一般。 短短片刻,身体一周竟然无一片雪花落下,尽皆化成了雪水落在地上。 陈可观感受到体温上升,正欲舒服的喘口气,反噬已然袭来。 四肢之中,阵阵寒意自内而外,冻得陈可观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胸中一股凉气涌到头颅,陈可观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控制着牙齿不要打架,陈可观赶忙开口:“方才所言,尽是胡言!” 话音刚落,术法效果消失。 雪花恢复原样。 虽然身体还是由内向外释放寒意,但是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不愧是他妈的反噬,果然反着来的,坑爹啊! 陈可观还没好好吐槽完,陆一鸣又过来了:“长辈说可以,但是要先给五十两银子再来观摩,若是后面兄台不买,我们也不至于太亏。” 陈可观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若是自己看了不买,就跟买东西讲好了价钱不要是一样的道理。 试问你去青楼喝花酒,裤子都脱了,姑娘要加钱,你气不气? 还是得讲诚信啊。 于是,陈可观转头就走。 “不好意思,在下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虽然但是,道理没毛病。 可是他身上只有五十几两银子啊。这一给出去,不就成了穷光蛋了。 再者来说,光看看都要五十两银子。 要是买、肯定是天文数字。 想都别想,跑路重要。 “陈公子,等一下。” 第十二章 太乙真言 陈可观转过身子疑惑的问道:“陆兄还有别的事?” “若是陈兄嫌多,在下再去问问吧,先别急着走啊。”陆一鸣挽留道。 陈可观摇了摇头,“还是不麻烦陆兄了,就算再去问估计也少不到哪里去,在下身上的银子太少了。” 陆一鸣闻言赶忙道:“我与陈兄一见如故,如此缘分定要再帮陈兄同门内师长游说一番!”说完,他的身影再度朝院中大门奔去。 陈可观欲言又止,无奈苦笑。 这是赖上我了?不买不行? 片刻后,陆一鸣返回。 “怎么说?”陈可观问道。 陆一鸣面色激动,脸颊也有些红润了:“门内师长已然答应,陈兄可先付十两大致观摩;若是事后要购买下来,仅需再付九十两!” 合着你找你们经理给我申请的就这折扣? 这房子不买也罢。当然,也买不起! 一百两银子,那不是要他的命嘛! 陈可观看着好似房产中介的陆一鸣笑道:“实在是辛苦陆兄了,在下此次实在没有带那么多银子!” 说完,陈可观转身欲走。 陆一鸣见状赶忙拦住了他,咬了咬牙说道:“五十两、就五十两,直接卖给你!” 陈可观闻言呆住了:“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陆一鸣郑重回道:“确定!五十两直接给你!” “那你的长辈不会介意吗?”陈可观疑惑道。 陆一鸣闻言苦笑道:“哪有什么长辈,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导自演想把东西卖个高价罢了。” 陈可观有些无语,感情前世那些打电话要折扣的销售也都是在跟空气聊? “陆兄真是好演技啊,我竟被你耍的团团转。”陈可观感慨道,话剧两年半啊,白学了! “陈兄就别取笑我了,东西我先拿给你看看,就当赔罪。”陆一鸣说罢,从怀中掏出来一本薄册。 陈可观笑着接了过来。 只见其上书《太乙真言》四个大字。 陈可观徐徐打开,开始翻阅。 开篇八个大字,神念之玄,玄之又玄! 翻过序言,第一页:九品精神,感知篇。 盘腿而坐,双手置于腿上,手指掐太清诀…… 陈可观看到修习内容,心头一喜,接着往后面翻去。 三页过后,全部都是空白。 陈可观抬头看了看陆一鸣,有些茫然,今天怎到处都是空白书? “后面呢?”他叹了口气问道。 陆一鸣苦笑:“要是后面还有内容,又怎么可能五十两卖与陈兄。” “你们可有人修炼过?”陈可观疑惑道。 这玩意儿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吧? 真的能练? “这倒是有师兄修习过,功法没有问题,就是有些耗费光阴。” “贵派师兄用了多久?” “十年才感知巅峰。” 普通人的寿命不过百载,用了十年才感知巅峰,除了观感敏捷点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与此功法匹配的神通呢? “只有功法没有神通?” “还是那句话,若是有神通有后面的内容怎么可能五十两就卖给陈兄呢。”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 此人言之有理,五十两对于他来说不算很贵。 要知道刚刚在万宝聚九品功法要五百两银子呢。 当然人家的功法肯定是全的,肯定有神通。 不过还好,陈可观不缺神通。 因为他有《唯心术》。 “五十两还是太贵了,陆兄,可否再给我便宜点?”陈可观开口道。 实在是身上只有五十多两银子,不然他就直接买下了。 陆一鸣看了看陈可观,面露难色。 五十两银子已经很低了,要是完整的功法最少也得好几百两。 但是遇到一个买家不容易…… 之前他倒是去过当铺,但是人家只愿意出十两银子……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只觉得活着好难! 要是师长还在的话就好了,他这个大师兄活着就不用那么累了。 仍能想起来师长三年前临走的时候的交代,要自己好好照顾师弟们。 也给他们留了些散碎银两,说是半个月就能回来。 没想到他们一去就是三年。 也就是他们跟街口粮店老板熟络,这才能赊些米面来吃。 当然已经赊了三年的他们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粮店老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们已经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简直是寝食难安,夜里睡都睡不好。 于是他就打起了这本功法的主意。 师长们没人在乎,师兄弟也没人练习,要他何用呢? 所以当陈可观问的时候,他才演了这么一出戏,主要就是想买个高价。 没想到陈可观这么不禁逗,竟然直接要走。 他倒是也够洒脱,竟是直接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的告知了陈可观。 “五十两真的已经很低了。”陆一鸣叹了口气:“再让五两银子吧,若是陈兄还觉得有些贵的话,那就算了。” 功法虽然残缺,但是它仍旧还是功法。 所以它自然有属于它的价值,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他就只能去把自己的剑当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心知已然不可能再便宜了:“如此,那便四十五两吧。” 说着,他扔给了陆一鸣一个钱袋子。 陆一鸣打开一看,满脸笑容。 周围师弟见状顿时围了上来,看着袋中的银子一个个喜笑颜开。 “多谢陈兄!” “是我该谢你才对,陆兄!”陈可观笑道。 “陈兄可还需要买些别的东西?”陆一鸣刚刚做完一笔买卖,心头正欢喜。 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当即想趁着金主没走再做一笔生意。 有了这四十五两他们就可以还粮店老板了。 至于剩下的,以后慢慢还。 陈可观摇了摇头:“倒也没什么想要的了。” 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陆一鸣腰间别着的匕首好像蛮不错的。 刀刃跟手柄连接处镶嵌着一颗红色玛瑙,刀刃闪烁着寒光。 于是他走上前去,轻轻碰了碰匕首:“这把匕首二两银子卖吗?” 陆一鸣闻言脸上一阵肉疼,这可是他师娘留给他的,这怎么能卖呢? 这怎么可能卖呢? 这是不可能卖的! “最低五两银子!”陆一鸣咬牙痛苦道。 “师兄,那可是师娘留给你的啊!” “陆师兄,还是卖我的剑吧。” …… 诸位师弟一起阻拦,陈可观见状摸了摸鼻子,这场面也太尴尬了吧。 “好了诸位师弟,别说了!你的剑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怎么能卖……还是卖这把匕首吧!”陆一鸣叹了口气。 “五两太贵,我身上没那么多银子了。”陈可观身上银子当然还够,但是不想夺人所好。 “那就四两!”陆一鸣咬了咬牙。 陈可观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真没那么多银子了。” “三两,不能再少了!”陆一鸣昂起脖子沉声道。 “好!那我就先替陆兄保管,若是日后陆兄想要赎回来,就当皇宫大街前的老馄饨摊知会那老板一声,我是他的老主顾。”陈可观回道。 此刻他已然看出来他们是真的缺钱,所以不得不忍痛割爱。 陆一鸣扭头擦了擦眼角:“如此那就多谢了。” “既然你我能够相见,这就是缘分,说什么谢不谢的。”陈可观笑了笑,然后再度扔给陆一鸣一个钱袋。 里面装的是他的全部身家,足足十二两银子! 不等陆一鸣拆开,他转身握着匕首走进了门外的风雪中,身影消失不见。 第十三章 试术 此刻已然身无分文的陈可观分辨了一下皇宫的方向,裹了裹衣服快步跑去。 今日出宫本来还想着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去高欢家探望一下。 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是一点银子都没有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怀里揣着《太乙真言》外加几本“秘籍”,袖中揣着一把匕首,陈可观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朝守门的吴仁厚走去。 今日身上实在是带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他肯定不愿意跟吴仁厚接触的。 吴仁厚见他走来,赶紧小碎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道:“陈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陈可观点了点头:“今天早上没有拿文书出宫的女子还记得吧?” 吴仁厚闻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奴才记得,公、那名女子怎么了?” 陈可观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以后她若是再出宫,别忘了把她出宫时间、在宫外的时间、回宫时间都记下,抽时间我会来找你要的。” 吴仁厚连连称是,随后陈可观看了看他轻声道:“好好表现,我都会给你记上的。” 说完,他朝着吴仁厚躬身行礼,谄媚道:“多谢吴公公!多谢吴公公!” 吴仁厚露出和善的笑容:“小陈子,你还挺懂事儿的,去吧。” 陈可观闻言,再度行礼,之后便朝皇宫大门快步走去。 众侍卫见吴仁厚没有吱声,也就任由他过去了。 吴仁厚看着陈可观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上了贼船了! 真他娘的羡慕胡敬义啊,也不知道御膳房的差使油水多不多。 走进皇宫,过了无数条宫门院落,终于到了旧书楼。 旧书楼前,李勇仍旧同往常一样躺在躺椅上,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暖洋洋的太阳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个火盆,盆中木炭已然熄灭得差不多了,根本带不来几分热气。 见陈可观回来,他挪了挪身子:“小陈子回来了啊,小欢子呢?” 陈可观愣了愣,李勇好像没有睁眼看他吧? “回公公的话,欢哥妹妹有了身孕,两兄妹又好久没见,估计有不少的体己话要说,可能晚会儿才能回来。”陈可观躬身行礼继续道:“我在外面逛了一圈,没什么意思又感觉实在太冷就先回来了。” “如此啊,去吧……”李勇摆了摆手。 陈可观恭敬地在火盆中加入几块木炭之后,弯腰后退,随后便朝自己住所而去。 刚进屋子,陈可观紧紧关上了房门。 随后点燃火盆,屋子中多了些许热气。 给窗户开了个小缝隙之后,陈可观满足的脱掉鞋子坐到了火盆旁边。 一边伸出脚烤火,一边打开了《太乙真言》。 虽说此功法只能修炼到九品感知巅峰,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别人耗费不了的时间,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对于一个寿元无限的人来说,时间只是简单的数字罢了。 书中事无巨细介绍的清清楚楚,不光修炼步骤口诀都讲得很详细,就连九品境界都拆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比如九品感知门槛,躯体周围方圆一米,闭上双眼事无巨细好似走马观花一般呈现在眼前。 感知中期,两米范围。 后期,三米范围。 至于八品外放门槛,则需要感知范围达到五米开外。 可惜《太乙真言》只有九品功法! 功法如何,先练了再说。 一念及此,陈可观闭上双眼,双腿盘坐,双手置于膝上,手指掐诀,口中默念口诀…… 不多时,就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朝脑海中涌去。 脑海中那一团温暖的能量周边缓缓飘来肉眼难见的晶丝。 与此同时,那一团能量好像在变大。 尽管变化微乎其微,但陈可观感受得到。 …… 陈可观睁开双眼,面露喜悦。 刚刚一番修炼,虽然效果并没有多明显,但是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感知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他准备再试一下自己的精神力,于是他再度闭上了眼睛,释放精神力开始感受身体周围。 桌子上摆放的棋盘有些乱;茶杯里还有半杯茶水,但是却没有一丝热气;火盆里的木炭燃了大半…… 不过一米半之外的事物他却感受不到了,尽管十分努力的想将精神力向外延伸,精神力却像撒泼的孩子一般不给买糖步子根本不往外迈。 睁开双眼,眼前事物果然跟其感知的差不多。 不过,他还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已经看到了这些东西,所以它们已经存在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 自己感知的都是自己想象的? 他准备再试一下!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打开了窗户。 双手扶着窗框,猛地嗅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雪花在面前簌簌落下,多是六边形状;刚刚进门时候的脚印已经被新雪盖了大半;墙角有一只梅花花瓣缺了一片,凌寒独自开放,冷艳动人。 陈可观睁开了眼睛,一切都如感知的一般无二。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陆兄果然没有骗我啊! 接下来,就是利用精神力施展《唯心术》了。 先从最小的开始试验。 棋子、棋盘! 随手掷了一把棋子,陈可观闭目默念:“棋盘之上不管白子黑子,子子连珠!” 只听到一阵棋子相撞的声音,陈可观睁开了双眼。 十余枚黑白子连成了一片。 陈可观端坐着,静静等待反噬。 足足过了一刻钟,陈可观身体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些简单的事物改变它们所处的位置,应该不会有反噬! 于是,他再度试验了茶水、茶壶、梅花花瓣……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茶水泼入火盆,茶壶装满清水,花瓣掉落在地,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改变物体本来形状呢? 陈可观握着一把棋子,闭目默念:“手中黑白子,颗颗变成金豆子!” 睁开双眼,棋子并无任何变化。 他看向茶杯:“我的茶杯是玉做的!” 睁开双眼,茶杯还是原来的茶杯。 陈可观叹了口气,发财梦暂时是碎了,估计是精神力还不够强大吧?他现在很乐观。 那么对人呢?陈可观想起了邋遢汉子黄老三。 如果对一些入了品的人施术会是怎么样呢? 又或者对一些活物施术会发生什么? 陈可观想起了门前水缸里冬眠的小乌龟。 走出房门,将小乌龟放置手上,陈可观闭目默念:“乌龟肋生双翅,遨游天际!” 感受到小乌龟在手中动作,陈可观睁开了眼睛。 小乌龟张开两扇白羽翅,振翅向天空飞去。 将将三米高度,小乌龟翅膀流出了鲜血;五米,乌龟翅膀断裂些许;十米,乌龟四肢头颅化作血雨,一个碧绿的龟壳缓缓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陈可观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吐出数口鲜血之后,发白的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第十四章 问心 陈可观默默将小乌龟的尸体收拢好,然后在院子里挖了个小坑埋了进去。 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施术效果越离谱反噬就越强。 如果是一匹马肋生双翅呢? 如果是一头牛脚踏祥云呢? 陈可观不敢想了,自己估计都没那么多血吐。 至于人,邋遢汉子黄老三算是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是九品的武夫、九品的修士、九品的妖怪呢? 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试了。 虽然现在身体有些虚弱,但是试验完法术效果的他心情仍是极佳。 回到屋中,将窗户的缝隙开大了一些,然后往火盆里添了几块儿木炭,陈可观躺在了床上。 眼睛闭上,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 等陈可观醒来,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天色渐晚,门外雪花簌簌落下,当然要饮上一杯。 陈可观走进屋中,在床头的角落里一阵摸索,找到了一小坛酒。 起开酒封,倒满了一壶之后,陈可观又将封酒的荷叶盖上。 一把椅子,一壶酒,一个火盆,在这个冬日雪天,别提有多惬意了。 饮上一口甘冽的美酒,陈可观舒服的舒了口气。 目光呆呆的望着院子里,脑海中思绪翻飞。 一转眼都已经三个多月了。 他好像都有些习惯这个地方了。 每天早上,侍奉着李勇吃早点。 当然,现在他已经有胆子陪着一起吃了。 谁让李公公好说话呢? 主要是李勇的吃食比他们好了太多,每日每餐至少四五个小菜,甚至还有些宫里特殊的小点心。 李勇自己吃不完,所以经常会叫着他们一起来吃。 久而久之,他们吃饭就在一起了。 闭着眼睛扒拉碗里的饭,睁着眼睛夹眼前的菜,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倒也不会尴尬。 每天过来送餐的小太监早已熟络,偶尔他还会偷几块儿糕点送给那小子。 所以那小子每次都争着抢着来旧书楼送饭。 时间一长,那家伙现在已经成了专门给旧书楼送餐的小太监了, 小太监名叫赵志德,是个知恩图报的主儿,偶尔会给陈可观带来几只螃蟹腿。 若是没有点心,陈可观则用胸中的故事去换。 比如孙悟空的故事。 每次说到孙悟空降妖除魔,小太监就满脸憧憬:“咱们这个世界要是有大圣就好了。” 陈可观每次都嘲笑他:“三德子,那可是大圣啊,哪能哪里都有?” “我都说了,叫我小德子!” …… 跟着李勇确实蛮好的,一个永远温声细语的人,一个从来不会发脾气的人,一个和善可亲的人…… 陈可观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形容他了。 当然,他也有些奇怪,比如他的躺椅。 不过这好像并不重要。 在这个宫里,能遇到这么一个神仙上司,这种感觉一定要亲自去当一回太监才能体会。 当然,你还得运气好。 想到这里,陈可观笑了起来。 谁愿意去当太监啊,你愿意吗? 我是不愿意的。 当然也有些不舒服的地方,比如每天早上帮李勇倒尿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开始他还会捂住口鼻,现在就算大口呼吸都闻不到异味了。 后来问过高欢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样。 他看了看院子里的拱门,脸上笑容更甚。 进出院子的圆形拱门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谁能想到他一个小太监竟然还有独门独院呢? 果然大家都想做公务员啊,在这个世道不但待遇好,还能在最贵的地段有独门独院。 院子里两颗小树已经变得光秃秃,几片黄页落到了树下的水缸里。 可惜水缸里养的几只小乌龟今天被他弄没了一只,陈可观叹了口气:“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咱们要比一下谁活得长啊。” …… 冰冷的皇宫里有温暖的旧书楼,温暖的旧书楼里有李公公还有高欢。 正所谓人生三大铁:一起同过窗,一个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虽然这辈子没有机会跟高欢做同道中人,但是也算是一起逛过青楼了。 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今天银子花的太多太快,不然兴许能帮高欢把嫣红赎出来。 在这个世道能帮衬别人一下已是不易,他虽然自认自己不是个坏人,但绝不是个烂好人。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他肯定会帮。 但是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所以他只能先紧着自己来。 …… 眼前又浮现了那个潇洒的青年,霍千机。 他的笑容那般自信,语气好似永远不会让人拒绝。 他是所有人的偶像,他活着就好像个传奇,人这一辈子活着就应该像这个样子吧? 与天上人对弈,用人间事佐茶。 可惜那样的人物,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陈可观饮了一杯酒,舒服的舒了口气:“《唯心术》我先帮你好好保管,等老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时候,再给你。” “当然,你得好好活着啊。” …… 还有小青小白。 自己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想到那个晚上。 有位公子只会动手…… 高大娘的棒子面馍确实好吃,要是再配碗凉皮就更好了。 馄饨摊老板夫妇的手艺好像越来越好了,仅仅吃了几回就再也忘不掉了。 吴仁厚…… 胡敬义…… 厉元…… 今早的华服女子…… 脑海中这些人物走马观花一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好像真的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人了。 会不会之前那些记忆都会随风消逝? 若干年后,再想起来,都成了浮云? 或者,前世就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他一直活在梦里? 他摇了摇头,摒弃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会是假的! 深夜十一点还在加班的感觉他仍旧历历在目,如此刻骨铭心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网约车司机大半夜打的哈欠声好像仍在耳边回响,怎么可能是假的? 磐石阔刀一刀劈开聚窟洲怎么可能是假的? …… 他一直强迫自己想些前世的事,说些前世的话,就是为了让自己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的。 没有奢求着以后能回去,只想着自己有个家。 不管那里再如何差劲,总归也是自己家吧? 第十五章 秽乱后宫老太后 要不然以后三天说一句“卧槽”? 是不是这样就能记清楚自己的来历了? 陈可观笑了起来。 火盆中的炭火慢慢熄灭,天色终于渐渐暗下来了。 壶中酒水已经喝完,陈可观的脸色变得通红,不过他的眼神却很坚毅。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 半个月光阴悄然而逝。 这段时间宫里面好像来了禁军。 金戈声不绝于耳,甚至有喊杀声。 有日晌午,陈可观亲眼见到一个白衣披发男子飞到了皇宫之上。 后来,又有好几名脸色凝重的男子立在半空之中。 等他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细看看的时候,人影已然全部消失。 后来他倒是问了高欢,不过那家伙当时正在旧书楼里溜达,估计是想做有缘人吧? 不过那些刀剑相击之声,他倒是也听到了。 李勇每日躺在旧书楼前的躺椅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陈可观壮起胆子胆子问了问,他以一句“不该打听的事情别问”打发了他。 这日,日头正盛。 陈可观学着李勇给自己做了一把躺椅,然后躺在了小院里。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拱门外有脚步声,陈可观睁开双眼看去,赵志德来了。 只见他手里提着食盒,满脸笑意的看着陈可观:“今天我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真假美猴王的故事这次能给我讲全了吧?” 陈可观笑着站了起来:“那就看你的诚意了。” 说着,走上前去。 小德子笑了笑,然后打开盒子:“什锦糖酥,没尝过吧?” 陈可观捻起一小块儿,送入了口中。 除了入口即化,他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他嘟囔着:“好,今儿本大爷就给你把故事讲全。” “陈爷,您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 当听到六耳猕猴被孙大圣一棒子打死的时候,小德子的脸上涌起了笑容。 “不愧是孙大圣啊,我就知道六耳猕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陈可观叹了口气:“你猜一下活下来的是六耳猕猴还是大圣?” 小德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应该是大圣吧?” “如果你是如来,你会留一个听话的六耳猕猴还是不服管教的齐天大圣呢?” 小德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可能会留下六耳猕猴吧。” “那现在你觉得真假大圣哪个活了下来?” “听话的那个!”小德子垂头丧气。 “三德子,越来越聪明了。”陈可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小德子一把拨开他的手,“老子叫小德子,不是三德子。” “不管几个德,只要不缺德就行。” “去你大爷的,本来还想跟你说些宫里面的秘事,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陈可观面露好奇,“什么秘事?” “叫声三德子大爷!”小德子哼了一声:“否则别想让我跟你说。” “三德子大爷!” “是小德子大爷!” “是你让我叫的!” “好吧,算了算了,我跟你说吧。” 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这家伙只有十五六岁,在自己面前是个嘴里藏不住话的主儿。 当然,在李公公和高欢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很矜持的。 “说吧,什么秘事?” “你知道当朝太后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宫里的能不知道太后。” “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太后的一些秘事。” “我要是能知道,那还能叫秘事?” 小德子低声道:“前段时间太后事件知道不?” 陈可观脸色有些不自然了,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次危机,就是因为太后事件。 难道太后又开始思春了?枯水又涨潮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记得,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那我可就要跟你讲一讲了。” “嗯,我听着呢。” 小德子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眉飞色舞道:“数个月前,新进宫的太监有些没割干净。” 陈可观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怎么了?” 小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可观,“你是不是也是那一批进宫的?” 陈可观苦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去你大爷的,别废话了!赶紧说,老子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你有啥事?” “你哪那么多废话?说不说!” 小德子嘿嘿笑了起来:“老子就问你一句,以后说书的时候还卖不卖关子!” 陈可观叹了口气:“好了,老子知道了,快说!” “太后在后宫养了个娃娃,听说过没?”小德子低声道。 陈可观眉头微锁,“什么意思?谁的娃娃?” “当然是太后的娃娃!” “太后跟谁生下来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说是一个没有割干净的太监。” 陈可观点了点头,这种事情确实很劲爆。 就是不知道当今皇上怎么处理了。 “后面呢?”陈可观继续问道。 “皇上知道了。” “那他们惨了。”陈可观叹了口气。 “你可能不信,太后没事,那个太监也没事儿!” 陈可观目露惊疑:“你知道你在跟我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但是事情就跟我讲得一模一样,太后没事,那个太监也没事儿!” “皇上这都能忍?”陈可观张大嘴巴小声道。 不愧是当皇帝的人,太后给自己生个兄弟这种事情都能忍啊,陈可观有些感慨。 要是自己的话、离婚之后的妈妈找个男朋友生个崽子好像也能接受…… 果然,我陈可观有帝王之相! …… “别说皇上了就是我都忍不了,但是他们就是没事儿。”小德子嘿嘿笑道:“你猜为什么?” 陈可观有些急了:“下次我就给你讲讲女儿国的故事,赶紧说!” 小德子闻言立马问道:“女儿国里面有什么妖怪?也是要吃唐僧肉吗?有没有后台?”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陈可观咬牙切齿道。 小德子闻言清了清嗓子笑道:“因为那个太监不但是个修士,而且是个修为极高的修士。” “就算他是修士,在皇宫中还能翻了天?” 第十六章 情深似海狂修士 “那是自然,在皇宫中除了皇上就是来了一条龙也得乖乖盘着,更别说他一个普通的修士了。” “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我已经快受不了”陈可观表情抓狂无语道。 “你能不能以后别说且听下回分解了?” “竖子不足与谋,气煞老夫!” “毛都没长齐呢,你也敢称老?” 二人同时沉默,太监是没有毛的。 “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马上都快过年了,听着让人怪难受的。”陈可观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好像说的也没什么毛病。”小德子笑了笑。 “是啊,没毛病。”陈可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下辈子咱不但有毛还有鸟!” 小德子笑容灿烂:“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讲讲那事儿了。” “说吧。” “当日我正在御膳房偷闲,突然听到一阵兵器打斗之声。” “我赶忙凑了过去,刚出御膳房大门,就看到就看到一个白衣披发男子被数百披甲侍卫围攻。” “那白衣男子仅仅是随手一挥,数百侍卫尽皆后退倒地,无数围观的宫女太监摔得人事不知。” 陈可观目光中满是向往:“后来呢?” “我就是当时晕倒在地的太监之一。” ……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让人最崩溃的两件事情是什么吗?” 小德子疑惑道:“什么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话说一半。” “第二件呢?”小德子睁着茫然的眼睛问道。 陈可观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起身提着食盒回了屋子。 “第二件呢?” …… “陈可观,你大爷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 “陈可观,把老子的什锦糖酥还给我!” 过了片刻,陈可观笑吟吟的走了出来,“三德子,跟老子斗,你还嫩点。” 小德子气急:“你大爷的又坑我!” “后来的事情呢?” 小德子闻言收起玩笑神情,“当时我确实摔倒了,不过我并没有晕。” “白衣男子一袖拂去,禁军侍卫中隐藏的几人瞬间冲天而起,随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那人!” …… 随着小德子的话语,陈可观仿佛置身其中,言语中当时画面好像在眼前浮现。 …… 白衣男子大笑一声:“皇宫里的就只有你们这些猪狗一般的角色吗?” 几人中领头的中年男子沉声道:“你一个死人不配有这么多的问题。” “就凭你们几个废物吗?” “大言不惭,等下将你擒下,看你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樊红朝,做了这些年来的朝廷鹰犬,竟然这般目中无人了?连我都不认识了?”白衣男子猛的直视中年男子,嘲笑道。 “是你?万一平!”樊红朝猛的睁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万一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忘了当年你是如何求我点拨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敢直视我了!” 樊红朝目光偏移些许:“当年之恩,我自会报答,但是今日恕我不能手下留情。” “好好好!当年的小家伙都长大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万一平感慨道:“我只问一句,我跟她情投意合,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樊红朝目光变冷:“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明白吗?况且,你又不是她唯一的男人,何必呢?” 万一平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那又怎样?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可以,不管是当年那个糟老头子还是现在这些小太监,只要她喜欢我都会满足她。” 樊红朝望着状若疯狂的万一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声道:“鼎鼎大名的万一平啊,三品元神出窍境界的大修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自误。” 万一平笑了:“修道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随心所欲?老子只是想跟我喜欢的女子在一起何错之有?” “万前辈,收手吧,外面全是我们的人。”樊红朝脸色有些不忍。 当年弱小,要不是万一平给的功法,他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他是随手为之又如何?这个恩自己不得不报。 他已经决定,等下会尽力留他性命。 万一平哈哈大笑道:“你肯叫我一声前辈,我承你的情,等下饶你一命。” 樊红朝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万一平神情变得平静起来:“我连死都不怕,我只怕她不开心。” “可是你们注定是不可能的啊!” “朝闻道,夕死可矣!” “如此,那就别怪我等无礼了。”樊红朝说着,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之时,手上握着一把朴素的无锋长剑直直指向万一平脖颈。 将将到达三尺之外,长剑发出嗡鸣,再也寸进不得。 万一平哈哈笑了起来:“三尺之内,我万一平是无敌的,不懂吗?” 樊红朝脸色微红:“同是出窍,我确实不如你。” “但是,我有一剑可斩天人。” “那我真的想见识一下了。”万一平大笑道。 “好!” 樊红朝话音刚落,长剑身周爆发白芒。 观者,皆闭目不敢直视。 与此同时,众人身影消失在天地间。 …… “就这?”陈可观有些懵了。 小德子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说太后跟万一平都没有事呢?难道那些人加起来都不是万一平的对手?” 小德子笑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万一平三尺之内无敌。” “所以你是猜的?”陈可观疑惑道。 小德子摇了摇头,笑了笑:“后来的故事我是听我师傅他们说的。” “怎么说的?”陈可观问道。 小德子满脸憧憬。 “樊红朝的剑进了三尺之内,然后被万一平挡住了。” “后来不知从宫中何处闪出一道红色的光,万一平身前三尺盾破,重伤遁走。” 陈可观看了看小德子,目露疑惑:“为什么那人没有拦住他?” 小德子笑了笑:“估计有人不想皇上过得太过安心吧。” 陈可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 当日晚上,李勇突然召见陈可观跟高欢。 二人躬身站在李勇面前,静静聆听。 第十七章 皇上的棋子 “小欢子,小陈子。” “奴才在!”二人齐齐回应。 李勇端坐在太师椅上,笑容和善的看向他们二人。 “最近宫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有听闻吗?” 陈可观扭头看了一眼高欢,高欢老实点头道:“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李勇又望向陈可观:“你呢?” “回禀公公,我也是今天刚刚听到了些许风闻,不过这种事情应该当不得真才是。”陈可观恭敬地回道。 李勇轻轻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你们都听到了,整个皇宫应该早已传疯了。” “不过这种事情,你们只能听,切记不可说与外人,明白?”李勇敛起笑容严肃道。 二人连忙点头称“是”。 李勇见状,脸上笑容再度浮现。 “出息了啊,一转眼,小家伙们都出息了啊。” 二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静静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宫里面马上就要变天了,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老实呆着,没事儿别出旧书楼。” “年前就剩不到一个月了,今年估计会有很多人见不到明年的太阳咯。所以你们要想好好活着,就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另外,小陈子。”李勇看向他笑道:“小德子是个好孩子,不过他的师傅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万万不能讲,明白了吗?” 陈可观连连点头:“奴才明白了,一定谨遵公公教诲。” 李勇又看向高欢:“小欢子,小陈子比你进宫晚,有很多不懂的,你多帮衬着,在这宫里面有个真心朋友不容易。” “等我百年之后,你们也能互相帮衬着。若是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厉元,他应该会给我这个老家伙一些面子的。” 说完,李勇轻轻叹了口气,“今晚月色好像挺好的,我出去看看。” 他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佝偻着身子缓缓朝殿外走去。 陈可观他们二人看着行动越来越慢的李勇,沉默起来。 他的话,很不对劲,怎么听都像是在托孤。 不知道为什么,陈可观只觉得自己的鼻头好像酸酸的。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看向高欢:“公公肯定能活得好久好久是吧?” 高欢仰头眯起了眼睛:“肯定会的。” “我刚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这样啊?”陈可观目光望向李勇离开的方向。 高欢叹了口气:“都说一百岁是个坎儿,公公今年都九十九岁了,过完年就……” 看着闭口不言的高欢,陈可观只觉得鼻头越来越酸。 这算个怎么回事儿?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长辈,难道就这样就要离开他们了? 陈可观表面上对李勇毕恭毕敬,心里却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除了自己长辈,谁会这样费心费力呢? 可是,他好像…… 陈可观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脚下步伐快速动了起来,拼命追向李勇离开的方向。 高欢在他身后,泪流满面。 他比陈可观来的更早,对他而言,他跟李勇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追不上的。”他神情有些呆滞喃喃道。 “追不上的。” “公公那样的人物,我们怎么追的上啊。” “公公,小欢子会永远记得你的,永远永远!” 说完,他的身子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 陈可观追出了旧书楼外。 依旧是那把躺椅,还是那个人。 李勇望着天空:“这般清冷,怎么不回去歇着?” “公公都不怕,我怕什么?”陈可观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难看。 李勇摇了摇头笑道:“这话说的有理,我老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咯。” 陈可观摇了摇头:“公公不老,公公一点也不老!” 说完,他抬头看向天空:“公公,您今天怕是要失望咯,今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月色。” 李勇看着他笑了笑:“月亮不是好端端的挂在天上吗?不然这人间的月辉从何而来呢?” 陈可观睁大了眼睛努力的望着天空,还是找不出月亮的影子。 他茫然的看着李勇,李勇笑了起来:“我心中有月亮,那人间自然就有了月辉啊。” 陈可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的眼中闪出很多疑问,但是李勇没说,他也就没有问。 只是静静地站在李勇身旁侍候着。 时不时的在火盆里添几块儿木炭。 过了一会儿,李勇突然开口了:“你知道万一平吗?” 陈可观点了点头:“听他们说过,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修士。” “你是不是也觉得太后跟他有染?”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应该就是事实吧?” 李勇笑了笑:“这样看来,他们这个戏演得确实不错。” 陈可观睁大了眼睛:“您是说他们在演戏?”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演戏呢?”他心中满是不解:“用太后的名誉演戏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因为朝廷里面的魑魅魍魉太多了,皇上想要肃清总得找个理由,再加上当今太后确实是个水性杨花之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计就计!”李勇继续道:“在这期间,不管是太后,还是万一平,或者宫里那名神秘的家伙都是皇上的棋子罢了。” “禁军统领会人头落地,他身后站着的八王爷最少也得削去王籍。” “皇宫里的侍卫会清洗一遍,明日过后,估计都是些生面孔了。” “朝廷里面,有些不听话的言官涉嫌构陷太后,使其名誉受损,言官群体权利将会大幅度削弱。” “几位大学士也会因为御下不严,引咎辞官。” …… “武将,言官,文臣,明日过后将会换一个遍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皇上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把朝廷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李勇笑道:“不错,明日过后朝廷上下就都是皇上的人了。” “会有很多人人头落地,也会有很多人升官发财。” “那您呢?”陈可观脸色有些难看。 李勇笑了笑:“旧书楼里等死呗,还能如何?” 陈可观脸色变得苍白:“可以不死吗?”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李勇笑容恬淡,神色平静。 “去他娘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不想让您死!”陈可观的语气中夹杂着哭腔。 “在这个世道,说这样的话可是要杀头的啊。”李勇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道。 “我不怕,说什么我都不怕,我就是不想让您死!”陈可观眼泪夺眶而出。 李勇笑道:“傻小子,快擦擦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你先别急着为老家伙哭丧,明天也可能会有变数。”李勇看着从云层中探出头的月亮笑道。 “什么变数?”陈可观急忙问道。 “那就只有明天才能知道咯。”李勇笑道。 第十八章 夜话 “去搬把椅子,咱爷儿俩好好聊聊。”李勇吩咐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小跑着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李勇的身旁。 他刚坐下来,李勇就开口道:“好久都没跟人聊天了,希望今晚不是最后一次吧。” 陈可观默默往火盆里添了块儿木炭:“肯定不是,以后我天天都陪您聊天。” “那我可得被你这个小滑头烦死咯。”李勇笑道。 陈可观想笑,可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他不想这个老头儿离开自己,就像他不想当年自己的爷爷离开自己一般。 跟他们说话特别有意思,他们永远不会厉声责怪,就算是犯错,最多也就是敲一下脑袋。 他们会在春日微风不燥的时候做风筝。 他们会在夏日乘凉的时候讲故事。 秋天,他们会带着你去地里摘甜瓜、掰玉米。 冬天,会在下雪的时候堆雪人,弄火盆。 “以后吃饭的时候说话,要是再也没人敲我筷子怎么办?”陈可观强忍着眼泪小声嘟囔了一句。 “小欢子会好好教你的。” “那以后谁听我唱歌啊?” “小欢子呗。” “那您每次给我的食盒呢?” “会有人送过来的。” “院子里的小乌龟没了一只,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啊?那可真是太可怜了,有没有找地方给它埋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已经埋了。” 李勇笑了笑:“那就好,希望下辈子他能投胎成别的吧。” 陈可观沉默了片刻继续开口道:“您要是离开了,旧书楼怎么办?” “旧书楼到时候就给小欢子管呗,你好好辅佐他。” “欢哥,欢哥,您老是提欢哥,欢哥才不想那么累呢!” “活着本来就很累啊,我们要学着苦中作乐啊。” …… “可是我们不想让您离开!”陈可观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您要是敢走,我就天天睡您的躺椅!” “所有的事情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就比如今晚的月亮。”李勇笑着指了指天上:“所以你也不要如此悲观。” 陈可观抬头看着月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要害怕?害怕事情发展会超出自己的想象?”李勇笑道。 陈可观低头摆弄火盆里的木炭,好让它燃得更旺一些,小声说道:“我怕再也见不到您。” 李勇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所有事情在没有盖棺定论之前都是有无限的可能。” “任何计谋策略都只是想让事情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都能顺心如意的!” “我们只能做一些努力,让事情的结果跟我们能接受的程度趋同!” “哪怕最后没有成功,我们也能安慰自己,我们尽力了。” “我们如是,皇上亦如是!所以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不意外的。” 陈可观开始有些茫然,后来眼神逐渐清澈:“我好像明白了。” “那你能给我讲讲人人都爱说的‘顺其自然’这四个字吗?”李勇笑道。 陈可观目露沉思,稍微思考了片刻,看向李勇轻声道:“所有说顺其自然的人,心中都有着想改变事情走向的想法。” “如果事情一旦如他们所料,那么他们自然可以说是天意。” “如果事情一旦出现变化,也可以安慰自己天命所为,凡人无法抵抗。” 李勇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这点着实难能可贵。” “我们人最喜欢说的就是这个。” “表面上好像不在乎,实际上在乎得要命。” “就比如小欢子。” 陈可观疑惑的看着李勇问道:“欢哥怎么了?” “他现在啊,指不定在哪里偷偷哭呢。”李勇叹了口气:“可惜他啊,有些话就是不说。” 陈可观闻言沉默起来。 “明日我若遭遇不测,记得好好辅佐他啊。” “要是你们管这个旧书楼累了,也可以再从净事房要个小太监。” “到时候,可以跟他讲讲我的故事。” 陈可观泪流满面,“可是,我还没听完您的故事呢。” “旧书楼里之前有个老太监,闲着没事儿就喜欢躺在躺椅上,一躺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挪挪窝……”李勇笑道:“这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陈可观哽咽道:“这怎么够,这不够!远远不够!一个人的一生,哪能用这短短几个字代替!” “一个人就活这么些年,能有多少故事呢?”李勇叹了口气。 “我这一辈子几乎都在皇宫里度过,很多事情早就记不清了。” “不过有几件,我记得比较清楚的可以跟你讲讲。” 陈可观默默擦了擦眼泪:“您说,我在听着呢。” “三十多年前,有个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太监刚进宫,就来了旧书楼。” “他的心思跟你跟小欢子差不多,纯良敦厚,当然偶尔也会耍些滑头。” “开始满脑子都是鸡鸭鱼肉,后来他变得沉默起来。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看书、思考。” “时间一转眼过了两年,他满二十岁了。” “他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公公,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您没有拦住他?”陈可观问道。 “我当时拦了,可是人心已经飞出去了,怎么拦呢?”李勇笑了笑:“人啊,吃饱了就喜欢想东想西,他刚进宫的时候我记得他的眼中好像只有盘子里那只烧鸡……” 陈可观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难看。 “饱暖思淫欲,人都是这样的。”陈可观回道。 “饱暖思淫欲,说得好。”李勇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认为可以改改,饱暖思人欲。你觉得怎么样?” 陈可观闻言沉思了片刻,“公公说的确实极好,后来呢?” “后来啊,他就进了含元殿、三清殿……最后进了御书房,他就是御书房从三品秉笔太监厉元。” 陈可观沉默片刻开口道:“厉公公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了,除了三品掌印太监,几乎就是他最大了。” “是啊,可惜他还是不满足。”李勇叹了口气:“爬的越高,风越大的道理他应该是明白的啊。” “明天之后,希望他一切安好吧。” 陈可观闻言有些疑惑,不解道:“他不是皇上的人吗?皇上难道会败?” “皇上当然很难败。” “那厉公公的明天不还是一样风光无限吗?” “可惜厉元不是皇上的人。”李勇叹了口气。 陈可观闻言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他轻声道:“那您呢?” 第十九章 大雪天,好杀人 “我啊。”李勇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 夜凉如水,转眼间月上中天。 “小陈子,我乏了。”李勇叹了口气道。 今天他说了太多的话。 陈可观点了点头:“我扶您回房歇息。” 说着,起身扶着李勇朝旧书楼偏院走去。 偏院是跟陈可观他们差不多大小的院子,有些不同的是,偏院离旧书楼稍微远一些。 陈可观他们住在旧书楼两侧耳房,方便干活。 李勇住在旧书楼后面稍远的偏院,安静。 他的身子有些佝偻,但是步子却不慢。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偏院的圆形白玉拱门前。 月亮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再度藏了起来,陈可观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风这会儿有些大了。 院子里有两颗小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其实原来是有水缸的,有鱼也有乌龟,只不过后来他令陈可观搬走了。 站在门前,李勇看着陈可观指了指院子里的两颗小树:“好生照顾,不可厚此薄彼,听到没?” 陈可观点了点头,“您放心,要是有半点差池您用筷子敲我脑袋。” 李勇笑了笑然后推开了房门,陈可观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站着床前侍奉着李勇躺下之后,陈可观把尿盆提到了李勇房间,然后就走了出去。 小院中,陈可观静静地看着李勇的房门,神色有些难过。 这时,身后突然有些声音传来。 “小陈子,公公睡下了?” 是高欢。 陈可观点了点头:“已经躺下了。” “嗯,咱们也回去吧。”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 今天李勇跟他说了太多话。 他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详。 可惜,他只能做一个看客,他并没有左右事情的能力。 “只希望明天来的慢一点,只希望明天跟今天一样……”陈可观喃喃道。 说完,他便同高欢一道离开了李勇住的偏院。 窗外的风越刮越急,雪花簌簌的下了起来。 屋子里燃着的木炭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如此适合睡觉的天气,陈可观就是闭不上眼睛。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萦绕纠缠,陈可观头痛欲裂。 翌日卯时,陈可观就起床了。 准确的说,他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穿戴好衣衫,弄熄了火盆之后,陈可观推开了房门。 院子已经盖上了白色的棉被,陈可观朝手心哈了口气之后将双手笼袖,然后踩着咯吱咯吱的雪花朝李勇的偏院走去。 不多时,就到了李勇的住的院子里。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李勇的房门前,一言不发。 卯时刚过几分,高欢也过来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眼圈有些发黑,想必也没有睡好。 陈可观见到他笑了笑:“欢哥,你来了啊。” 高欢也笑了笑,只是笑容着实有些难看:“是啊,我来伺候公公。” “欢哥,有什么想说的就跟公公说吧。”陈可观安慰道。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高欢叹了口气。 “从入宫开始,我就跟着公公。” “开始,我就同你一般小心翼翼。” “后来,我发现公公就好像家中长辈一般。” “虽然我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实际在心里我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亲人。” “从那以后,我就想着日后一定要给其养老送终。” “他没有子嗣,以后我就是他的儿子。” 说到这里,高欢苦笑起来:“可惜我嘴笨,这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只会听话做事,我只会听他的吩咐。” “昨日听到公公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心里难受极了。” “可是,我不敢面对。” “我失去了太多,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他了。” …… “吱呀”一声,李勇的房门打开了。 李勇站在门前笑眯眯的,“临走前听到你这般动情,也不枉我把你当子侄看待了。” 高欢看着直起脊梁的李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公公,可不可以不去?” 陈可观如是跪倒在地:“我们就在这里守着旧书楼不行吗?不掺和宫里的那些事不行吗?” 李勇笑了起来:“傻孩子,进了皇宫哪还能有自由?我都偷了一辈子闲了,临了他们怎么可能让我快活?” 说着,他袖子轻轻一挥,陈可观他们只觉得一阵暖风拂过,二人的身子竟然站了起来。 二人并没有多惊讶,李勇的特殊之处他们何尝不知道呢? 他们躬身弯腰欲要再拜,李勇笑道:“何苦呢?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就已足够了。” “今日我完好无损的回来了,那一切就如往日。” “皇上是很难败的,所以你们也别太伤心。”李勇说完,笑着看了一眼陈可观。 陈可观顿时明悟,原来公公是皇上的人。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定。 他的脸上浮现笑容:“那我就给您烧好炭火,备好热茶等您了。” 高欢见状也不想说不吉利的话:“公公,我们等您回来。” 李勇笑道:“如此才对嘛。” 说着,他的身子越过陈可观他们二人,径直朝旧书楼走去。 二人看着李勇的背影,都有些沉默。 他的背是那般挺直,他的身形是那般高大。 “公公会没事儿吧?”高欢小声道。 “肯定会没事儿的。”陈可观信心满满。 说完,他快步朝李勇身后跟去,高欢见状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旧书楼。 李勇将三层楼走了个遍,有些书架前驻足片刻,有些书架则直接略过。 直到走到某处,他停了足足半刻钟,他一生的心血曾经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放着。 随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朝旧书楼门前走去,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躺椅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绒毯,旁边的火盆里已经添了炭火。 旧书楼前的汉白玉平台上,雪花铺了厚厚一层。 李勇躺在椅子上,陈可观高欢他们二人站在他身后,轻轻推着椅背,椅子开始前后慢慢摇晃。 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大雪天,好杀人啊。” 陈可观他们看向面前的雪地,沉默起来。 今天不知道怎的,好像格外的冷。 陈可观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他想到昨天李勇的交代,蓦地大声道:“老头儿,你要是敢不回来,老子天天坐你的椅子!” 高欢闻言赶忙道:“小陈子,不得无礼。” 李勇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我有些累,你们别出声,我想再睡一会儿。”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陈可观他们赶紧给他盖上厚厚的绒毯,然后站在他身后缓缓推着椅背。 李勇的呼吸愈加平静,脸上笑容十分恬静。 …… “啾儿!” “啪!” 皇宫上空突然炸裂一束灿烂无比的烟火,李勇睁开了眼睛。 “你们两个小滑头老老实实在旧书楼等我,老子晚上回来要喝酒!”李勇说完,身形从椅子中消失不见。 第二十章 大明宫前,以一敌万 陈可观他们静静的看着还在摇晃的躺椅,默然无语。 今日同往常一般,一大早,小德子就送来早点。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而且今天他没有给陈可观打招呼。 陈可观他们唤他一起用餐都被其拒绝了。 二人见小德子无心吃饭,本就心情烦躁的他们更是连筷子都懒得动了。 小德子离开不久,旧书楼外就传来了喊杀声。 他们呆呆的坐在旧书楼前,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也就是旧书楼的位置相对较为偏僻,再加上不是什么重要的宫殿,所以并没有什么人前来攻占。 不然,估计他们也要成为这池子里的鱼儿。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雪还在下,外面的喊杀声小了很多。 不过还有零星几句吼叫,惹得人心烦意乱。 李勇还没有回来! 陈可观再也坐不住了,他在旧书楼大门前来回踱步,脸色越来越难看。 高欢看着他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的望着旧书楼宫殿大门。 门外突然传来一些响动,陈可观看了一旁的高欢一眼,立马朝大门跑去。 高欢见状,快步跟了上去。 没等他们走到,就见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拖着好像没有知觉的双腿,挣扎着往里面爬去。 刚进来,就看到陈可观他们朝这边跑来。 玄甲侍卫浑身绷紧,一边挣扎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角,一边握着长刀直直的指向陈可观他们:“你们、你们是何人?” 说完,他呼呼喘气,好像这几句话已经用完了他浑身的力气。、 陈可观闻言赶忙回道:“我们两个是旧书楼的小太监,这位将军你可曾见到李勇李公公?” 不管此人是何身份,此刻他们有求于人,再加上他身穿甲胄,叫声将军绝不会错。 高欢补充道:“就是一个头发花白脸色苍白,脸颊有些红晕的老人,他是我们旧书楼的管事太监。” 玄甲侍卫闻言,神情放松了些许,他歪着脑袋思考片刻:“你们描述的这人我倒是没有见过。倒是你们,一直在这里呆着,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陈可观他们点了点头。 玄甲侍卫见状,他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们不是皇上的人就好。” 陈可观他们闻言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皇上的人?”陈可观惊疑道。 玄甲侍卫笑了笑,“怎么?很奇怪吗?” 陈可观沉默片刻,“将军可否告知我们,究竟是何人在与皇上斗。” 玄甲侍卫闻言笑了笑:“除了皇上的姑母大长公主太平殿下,谁有这样大的本领呢?” 大长公主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除了皇上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敢问将军,宫中此刻孰优孰劣?”陈可观继续问道。 玄甲侍卫闻言呼呼喘了几口气,然后笑了起来:“若说对天下的掌控,皇上自然是无敌的;但是在这宫里,大长公主才是绝对的王者!” 说到这里,玄甲侍卫伸手掸了掸头上的雪花:“估计用不了多久,太平殿下的大军就要杀到大明宫了。” “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劳什子太监老子没有见过,快把老子扶进殿里。等今日事成,你们两个会有想不到的封赏。”侍卫说到这里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可观他们二人闻言,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侍卫,随后一起转身朝旧书楼走去。 在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是换个人,肯定要结果掉他的。 谁让他不是皇上的人呢? 路上,陈可观小声道:“欢哥,皇上一定不会败吧?” 高欢脸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哆嗦:“肯定不会败的,肯定不会的。” “你们两个狗奴才、死太监,赶紧给老子滚过来,不然老子扒了你们的皮!”侍卫在他们身后大吼道。 这样的天气,如果不赶紧找个地方保暖,就算不会流血而死,也要冻死在这里。 他一个堂堂八品伐髓境界的武夫,被冻死的话简直是太可笑了。 也就是此刻身上伤太重,不然他早就一刀将这两名小太监分尸了。 陈可观他们闻言并没有理会那人,径直朝旧书楼大殿走去。 侍卫见状大急:“二位公公,你们行行好,帮帮我吧,这么冷的天会冻死人的。” 陈可观叹了口气,虽然有些不忍,但是此刻伸出去的援手就是对自己人递出去的刀子。 毕竟他是长公主的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到! 高欢也做不到! 于是他们继续朝旧书楼大殿走去。 “你们说的李公公,我见过,脸色苍白,脸颊上有淡淡的胭脂红。”侍卫见状大吼道。 陈可观他们闻言停下了步子,一起转身看向侍卫。 “你当真见过李公公?”陈可观急忙问道。 “他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高欢也赶忙问道。 “你们能不能先把我搀扶到一个暖和点的地方,咱们细说行不?”侍卫苦笑道。 二人闻言折返而去。 他们将侍卫搀扶起来,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背部甲胄已经裂开,一尺多长的一道刀口还在往外渗血,两条腿上大大小小足足四五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他们看着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侍卫,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此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二人搀扶着侍卫朝旧书楼大殿慢慢走去。 不多时,就到了大殿门口。 火盆里的炭火还在燃着,给空气带来了些许热气。 侍卫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些许。 “麻烦二位把我扶到躺椅上吧,等在下伤好了一定不会忘记二位的。”侍卫恳求道。 此刻他又冷又痛,感觉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陈可观他们摇了摇头,这是李勇的位置,怎么可能给他坐! 不过他们并没有将其置之不理,轻轻把他扶到了大殿门外的一根柱子旁靠着,随后把火盆端了过来。 侍卫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他小声道:“谢谢。” 高欢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陈可观赶忙趁机问了一句:“你是在何处见的李公公,他人还好吗?” 侍卫闻言叹了口气:“我们是长公主养的私兵,皇宫里的人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你说的人我确实见过。” “他怎么样了?” “大明宫前,以一当万!”侍卫眼神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刚刚非是他不愿意说,只是痛苦的记忆谁愿意被提起呢?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老太监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要知道他们中间可是有数名三品境界的武夫! 陈可观闻言有些激动:“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被冲散了,在这皇宫中打起了巷战。”玄甲侍卫叹了口气,“再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既然皇宫之中有他在,你为什么要说长公主优皇上劣?”陈可观不解道。 “因为我们中间,有一名二品武夫!”玄甲侍卫神色骄傲道。 陈可观他们闻言沉默起来。 二品超凡,据他所知整个朝廷只有一位,那就是霍千机的父亲此前的征北大元帅霍无敌! 难道霍帅也反了? …… 陈可观叹了口气:“跟我们讲讲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吧。” 侍卫闻言正要说话,却扯到了伤口:“嘶!” 高欢默默道:“我去给你找点烈酒,浇一下再包扎应该会好点。” “谢谢。”玄甲侍卫脸色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二人给其简单清洗伤口包扎了一下,侍卫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他端着一杯热茶,继续道: “今日一早,响箭为号。” “我们同宫中的内应里应外合闯进了宫中。” “没想到皇上做了那么多准备,刚进来我们就被杀了个下马威。” “三千玄甲士兵严阵以待,领头的是霍千机。” “试问谁没听过霍千机的名头?” “当时,我们就被吓得半死,有些人甚至掉转身子开始后退。” “没想到的是,霍将军竟然掉转马头带领我们杀向皇宫。” 侍卫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神情:“当时,我们都激动万分,那可是霍千机啊!”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攻下了一个又一个宫殿。” “当然,我们也遇到了很多麻烦。” “不过都被霍将军带领着我们一一剪除,直到我们在大明宫外遇到了你们说的李公公!” 他本想说死太监,但是看着陈可观他们认真的神色,这才称呼其李公公。 他抿了一口热茶继续道: “没人能想到,他仅凭一己之力就将我们挡了下来!” “就算是霍千机霍将军出手,也只挡了片刻就吐血而退。” “在这之后,更有五六名三品高手加上二十余名四品武夫一起朝其攻去!” 说到这里,玄甲侍卫眼中也闪出一丝憧憬,谁不向往绝对的强大呢? “后来呢?”陈可观急忙问道。 “李公公双掌伸开自身前收至腰间虚握,随后手腕并作一起猛地向外推出。” “一团蕴含无穷能量的白色光团掀飞了无数石板朝我们而来。” “数名三品武夫挡了片刻之后,吐血而退;二十余名四品武夫,当场死了数个!” “随后,不知道其小声嘟囔了什么,我们这些人瞬间分散在皇宫之中各处!” “再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陈可观闻言问道:“此处离大明宫很远,你又是怎么来的这里?” 侍卫闻言露出苦笑:“两名宫中侍卫追我至此,我拼了老命才把他们杀死。” 陈可观闻言沉声道:“我们是李公公的人,你应该清楚,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不怕我们杀了你?” 侍卫闻言笑了起来:“我当然怕,所以我说的很慢。” 高欢闻言有些紧张,他看向了陈可观。 陈可观也笑了起来:“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 “我的伤需要很久才能痊愈,但是我的刀还在手里,杀你们两个小太监只需要一刀!”侍卫轻笑道。 “我活了那么多年,就为了一个锦绣前程,二位公公别拦我好吗?”说着,他手扶着柱子缓缓站了起来。 “死亡注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们现在还不想死啊!”陈可观轻声道。 “别怕,我的刀很快,不会很痛苦的。”侍卫继续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呢?”陈可观笑了。 侍卫也笑了:“因为……” 话说一半,他的刀已然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第二十一章 二对一 陈可观笑了:“你的身体不太方便你的刀也断了,你怎么杀我们?” 侍卫闻言放声大笑:“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的刀好好的!” 然而陈可观他们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刀自上而下已然划过,二人分毫未伤。 侍卫呆呆的看着陈可观他们,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已剩一半的断刀,心中一凉。 陈可观镇定的看着面前侍卫:“现在轮到我们杀你了!” 他刚刚发现侍卫在拖延时间之时,就已然施展了《唯心术》。 只是凡俗的长刀,断了也就断了,对陈可观而言反噬根本不大。 若是换些别的神兵利器,只怕本身未伤分毫就已要了陈可观的性命。 侍卫虽惊不乱:“就凭你们两个?” 陈可观笑道:“杀你一个半残之人,绰绰有余!” “那就要先问问我手里的刀了。”侍卫笑了。 他不信眼前这两个小太监能杀了他。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刀是何时断的,但是一把断刀在手只要小太监敢近身,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八品武夫跟凡人差距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对于他来说并不慌。 甚至还有些期待,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太监要怎么杀自己! 陈可观看着高欢手里的长棍:“欢哥,怎么不拿我的拖把?我那根棍比较结实!” 高欢脸色严肃:“等下我戳他上半身,你用石头砸他下半身,记得别近身!” 陈可观笑了起来:“好,咱们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就是耗也耗死他!” “他手里还有刀,小心他投掷。” “放心吧,欢哥,他要是敢扔刀,老子上去锤死他!” 侍卫听着他们两个在自己面前大声密谋,心中一凉。 死太监不讲武德! 没等他咒骂,高欢的长棍已然朝他头上劈了上去。 侍卫见状赶忙横刀去挡。 “小陈子,趁现在,用石头砸他!”高欢大声道。 陈可观笑道:“来尝尝老子的火馒头吧!” 说着,端起火盆朝他下半身泼了过去。 十几块儿烧红的木炭落到侍卫身上,只听得滋滋啦啦皮肉烫熟的声音。 侍卫一边将身上的木炭掸落,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你们这两个死太监,老子一定要把你们千刀万剐!” “欢哥,动手啊!”陈可观催促道。 高欢脸色如猪肝,“这人力气太大,我劈不下去!” 看着单手执刀的侍卫与高欢僵持,陈可观冲了上去一把从高欢手中夺下长棍。 侍卫见状笑道:“怎么?你力气比他大?” “大不大你等下就知道了。”陈可观坏笑道。 侍卫闻言,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陈可观见他神情郑重,脸色笑意更甚。 “准备好了吗?老子这一棍要打烂你的头。”话音刚落,陈可观的棍子已然砸向侍卫。 侍卫见状,再度横刀向上去挡! 没想到,陈可观说的是上打的却是下,长棍刚劈下来一半,陈可观生生停住长棍。 随后一棍直直捅向他的大腿伤口处。 若是平常,他只需侧身躲过,然后一刀向前即可。 但是现在他本就行动不变,再加上身上受了重伤,这一棍下去侍卫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 枪口本就还没结痂,这一棍下去鲜血如泉涌。 侍卫呼呼喘气,他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拄着断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陈可观他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杀不了你们?” 陈可观见状笑了起来:“不要垂死挣扎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你们大可以过来试试!”侍卫冷冷说道。 陈可观握紧长棍指着他:“你要是真有那本事就不会只动嘴皮子了!” 说完一棍捣向侍卫的下身! 侍卫早已严阵以待,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要陈可观棍子上来,他的身子大可以往前一倒。 与此同时,一刀斩出。 刀不够长,但是他的身体加上刀比棍长! 陈可观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 “你的刀从刀柄处断了!” 侍卫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放你娘的狗屁,给老子死!” 说完,他已经握着刀柄插向陈可观的胸口。 与此同时,陈可观的长棍捅到了他的下身。 鸡飞蛋打之后的侍卫更加癫狂,他握着刀把翻转,却没有带出血肉。 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刀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可观笑了:“都进皇宫了还不找把好点的刀,跟着太平殿下的都这么穷酸嘛?” 说着他一脚踹向侍卫的胸口。 然而侍卫的眼神刹那间清醒,他丢了手中刀柄,两手握着陈可观的腿用力翻转。 陈可观的身子随着转了三百六十度。 侍卫冷笑,一拳捣向陈可观的小腹。 陈可观吃痛,胃里一阵翻涌,不等他吐出来。 侍卫第二拳再至,陈可观此刻脑子都有些蒙了。 哪有机会施展《唯心术》? 一旁的高欢见状拼命扑了上来。 侍卫身体本就虚弱刚刚一阵雷霆攻击已经用尽他全身的力气。 此刻高欢上前抱住他的双腿,他终于站立不稳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陈可观也挣脱了他的束缚。 急忙退到一旁拼命干呕。 这两拳几乎要了他的命。 高欢一边用双手撕扯侍卫背部的伤口,一边大吼:“小陈子,快动手!趁他病,要他命!” 陈可观缓了缓从地上捡起来刀片! 刚刚若是没有高欢,他只怕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他还是大意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侍卫,他正拼命的用手肘砸高欢的背部。 也就是他现在没有多少力气,高欢才能抗住。 若是平时,高欢只怕已经死了几次了! “谢谢你为我上了一课,我给你个痛快!” 他握着刀背,大吼一声之后直直插入了侍卫的脖颈。 血如泉涌,气若游丝,侍卫吐出数口鲜血之后身子便软了下去。 “欢哥,他已经死了,可以松手了。”陈可观喘了口粗气之后轻声道。 高欢闻言松开了双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污,瘫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第二十二章 他回来了 这样的场面是高欢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鲜血顺着侍卫的身体流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惶恐、不安、后怕……各种复杂的念头在脑海中纠缠。 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赶忙起身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陈可观看了看站在台阶上呕吐不止的高欢,沉默起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杀人了。 他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害怕。 没有恐惧。 就连见到鲜血的恶心感都没有。 是不是自己变得冷血了?不禁问起自己。 他想杀我? 被我反杀。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 陈可观想到这里,心里舒服不少,有些人该死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暗骂了一句:“真蠢!” 这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太轻敌了。 太自信了! 如果不是高欢,恐怕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谁也不喜欢生命掌握到别人手里的感觉吧? 陈可观很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而他跟高欢…… 一起逛过青楼,一起杀过人,今日过后关系会更加好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高欢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欢哥,这会儿好些了吗?” 高欢摇了摇头:“不用管我,我再吐会儿。” 陈可观递给他一杯清水之后,走向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卫。 蹲在其身旁,双手在其身上一阵摸索之后,陈可观露出了笑容。 足足五十七两银子的战利品! 这可是陈可观辛苦工作两年多才能挣到的俸银。 有了这笔银子,小翠也就能被高欢赎出来了。 他发自内心的为此高兴。 除此之外,陈可观还在他腰间发现一枚铜制令牌。 正面书写“太平卫”三字,反面则写着张四一,应该是侍卫的名字。 “张四一,大家都想活着,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们。” “你的尸体我会好好安葬,让你完整的来完整的去。”说完,陈可观站起身来走向高欢。 “欢哥,我们有银子了,小翠姐可以赎出来了。” 高欢闻言转过身看了看陈可观:“什么意思?” “我刚刚清理了一下尸体,他身上有五十七两银子,加上你们攒的,已经超过三百两银子了,小翠姐可以出来了。”陈可观笑道。 “真的?”高欢面露激动。 “你看。”陈可观说着,将银子递到了高欢面前。 高欢伸手接过之后马上打开钱袋,五十七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可观笑道:“先别急着高兴,欢哥,咱们得赶紧把他处理了。” 高欢点了点头:“埋哪里?” 陈可观思索片刻:“公公院子里有两棵小树,给它们施施肥?” 高欢闻言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随后道:“埋公公院子里,这不合适吧?” 陈可观笑道:“公公差我们要好好照顾那两棵小树,埋在那里正好给其施肥,我觉得挺不错的。” 高欢回道:“我总觉得把尸体埋在公公的院子里有些不好,不敬!” “那你说怎么办?”陈可观没做过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头绪。 “听说有种可以腐骨蚀肉的药水,专门用来毁尸灭迹。”高欢自言自语道。 陈可观有些无语:“那玩意儿上哪整?” 高欢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那倒也是,要不然架个火堆把他烧了吧?” 陈可观摇了摇头:“虽说此刻皇宫乱作一团,但是我们要是架起火堆,绝对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你院子里不是有几个大水缸吗,要不然埋那个下面?”高欢突然想到。 陈可观想了想,“那也行。” 高欢闻言,“走!” 说着就去抬张四一的头。 陈可观见状去搬张四一的脚。 二人抬着其缓缓走着。 一路上虽然有不少血迹,但是不多会儿就被大雪掩盖了。 此刻还未到化雪时间,土地不硬。 二人搬开大缸之后,不多时就用铁锨挖了个长方形的坑。 将张四一的身体端正摆好之后,陈可观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污。 “干净的来,干净的去。”陈可观轻声道。 高欢叹了口气:“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说完,二人开始填土。 不多时,一堆新土已然出现在陈可观的院子里。 本想立个牌位,但是明显不太合适。 陈可观就将他的腰牌丢了进去。 “张四一,一路好走。”陈可观说完,跟高欢将大缸挪了回来。 随后二人又打了些井水,将旧书楼大殿门口清洗了一遍。 二人平时就是做这类工作的,所以清洗起来很快。 虽然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二人点了根熏香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味道了。 做完这一切,二人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两个人各自搬了把椅子做到旧书楼大殿前。 火盆又被他们燃了起来。 本想弄点吃食,可是二人实在没有胃口。 只是呆呆的望着大门处。 此刻,天已经快要黑了。 雪下的越来越急了。 皇宫里的喊杀声已经渐渐不可闻了。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 此前拿到银子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李勇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出去看。 只能待在大殿门口等着。 空气里除了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当然,还有陈可观他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欢哥,你说公公还会不会回来?”陈可观有些忐忑。 高欢不知道,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不用担心,皇上不可能败的,这会儿估计在清理皇宫里的叛逆呢。” 陈可观叹了口气:“可是霍无敌都反了啊。” 高欢闻言沉默片刻,挤出来的笑容实在太过难看:“公公大明宫前以一敌万你忘了?就算霍无敌是二品超凡也不一定能打败公公的。” 陈可观闻言低头不语,手上拿着根木棍不停摆弄火盆里的炭火。 高欢见状,闭口不再言语。 旧书楼大门处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陈可观他们抬头看去。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缓缓朝旧书楼大殿走着。 笑容温和,好似春风。 第二十三章 云销雪霁,月色满园 今天的事情真的好多。 今天的时间过得好慢。 以至于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夜幕都已经笼罩了人间,李勇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为什么李勇还没有回来? 直到他们看到了门口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 时间终于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二人脸上神色激动至极,急忙迎了上去。 一人搀着李勇的一只胳膊,缓缓朝旧书楼大门行去。 李勇坐上躺椅之后,高欢赶忙去给李勇温酒。 陈可观则站在李勇身旁侍奉。 一边轻轻捶腿,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 “男人家家的,流什么马尿啊?”李勇笑道。 陈可观笑着擦了擦眼角:“今日风大,迷了眼。” “全身上下就剩下嘴硬了吧。”李勇轻笑道。 陈可观没有反驳,只是笑着轻轻为其捶腿。 不多时,高欢提着食盒回来了。 他们二人在李勇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三人依次就坐。 “吃。”李勇说完,率先动筷。 二人忙了一天,也饿了一天。 此刻看着桌上的佳肴,顿时食指大动,开动起来。 不多时,桌上已然杯盘狼藉。 不知怎地,今日李勇的胃口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筷子只动了几下。 李勇看着二人的模样,脸上笑容十分欣慰:“今日旧书楼里来了人?” 陈可观咽下口中的饭菜,轻声道:“是啊,公公。” “谁的人?” “大长公主的人。” “死了?” “嗯。” “尸体处理好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 “不会埋我院子里了吧?”李勇笑着开了个玩笑。 见他心情很好,陈可观他们也笑了起来。 “公公多虑了。”高欢在一旁笑道。 “其实埋在我院子里也挺好的,院子里那两棵小树没有养分,怎么茁壮成长?”李勇笑道。 “那我们兄弟二人以后就多施施肥。”陈可观笑着说道。 李勇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随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难看。 陈可观见状,赶忙起身跑到了李勇身后轻轻为其捶背。 高欢则立即起身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李勇端起茶缓缓喝了一口,轻轻舒了口气。 “你们两个坐好,我给你们讲讲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勇轻声道。 陈可观还要继续为他捶背,他却轻轻摆了摆手,于是只能乖乖坐在一旁。 高欢见状,也坐了下去。 二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厉元很早就被大长公主收买,所以皇上的一举一动太平公主都了如指掌。” “所以今日皇上的计划,大长公主早已掌握。” “霍无敌稳住了军队。” “内阁首辅大学士李漠臣稳住了文臣。” “御史言官大多是些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现在的大乾,已经是太平公主的大乾了。” 听到这里,陈可观神情激动大声质问道:“您不是皇上的人吗?” “您不是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吗?” “为什么您没有提前揭发厉元?” 要是李勇早早揭发厉元,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李勇笑了笑:“我确实可以早早就提醒皇上,但是我若是说出来,他还能活吗?况且,我就算说出来就能改变这一切吗?” “可是……” 陈可观还没说完,李勇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年纪大了,半残之身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您就……”高欢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所以您为了厉元牺牲了自己也牺牲了皇上?” “所以皇上就这样败了?” “所以您口中的君臣父子到底算什么?”陈可观惨笑道。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明明李勇可以活。 明明皇上不用败。 “您到底算是谁的人?”陈可观声音颤抖。 李勇笑了笑:“我啊,我是皇上的人,更是大乾的人!”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情自豪无比! 片刻后他继续道:“当今皇上雄才伟略,可惜太过激进了。” “若是徐徐图之,太平绝不可能是其对手的。” “为了修大运河,死了多少民夫;为了征讨北魏,又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京城里,国泰民安;京城外,民不聊生。” “朝野上下早已怨声载道,是以太平一朝振臂,响应者无数。” “若不是我自小进宫侍奉皇上,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三朝,说不得也要跟着太平看一看未来的大乾。” “可惜为了皇上为了大乾,我必须得死!” 说到这里,李勇的神情很平静,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 他端起一杯茶水,抿了口继续道:“为了不动摇大乾的根基,我跟霍无敌下了三局棋;这个老匹夫明知道我要死了也不让让我,真是气煞我也!” “其实以我的实力,若是拼命有三成胜算能赢他的!” “至于别的那些三品四品,我只是轻微出手,他们受伤并不重。” “没想到吧?老子我这么强?”李勇看着陈可观他们二人笑道。 高欢听到这里,已经不忍继续往下听。 “公公,我去给您烧洗脚水。”说完,他起身告退。 虽然他伪装的很像,但是他偷偷抹眼泪的动作还是被陈可观他们发现了。 李勇的手伸在半空,随后缩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小欢子啊小欢子……” 随后他看向陈可观:“以后老子走了,我这把椅子就是你的了;这么开心的事情,流什么眼泪?赶紧擦擦。” 陈可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椅子我会好好给您保管的!我没求过您别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伤了您。”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是他知道,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李勇摇了摇头:“他啊,你现在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你打不过他的。” “还请公公告知!”陈可观起身跪在了李勇跟前。 李勇叹了口气:“起来,他的名字叫做‘单雨来’。” 单雨来,二品武夫,剑阁的掌门。 一把赤霄仙剑在手,据说二品无敌。 陈可观点了点头:“剑仙单雨来,我知道了。” 李勇看了看神情平静的陈可观笑了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上,“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啊,可惜见不到满园月色了。” 说完,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陈可观神情庄重的看了看天上,双手掐诀好似幻影,口中沉声道:“旧书楼上清月现,月色满园!” 说完,旧书楼上空竟然出现一轮圆月。 云销雪霁,圆月探头。 清辉洒满旧书楼。 第二十四章 那玩意儿他也有 陈可观抬头看了看天上,脸上露出了笑容。 能让李勇临死前再看一眼这月色,他拼了! 他的笑容现在着实有些可怕,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汩汩流出,他此刻好似魔鬼一般可怖。 小腿骨断成四截,腿部肌肉撕裂纠缠,陈可观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他的胸口此刻好像被人用大锤砸了几十锤,肋骨尽皆断裂,痛苦好似潮水一阵阵朝他脑中袭去。 眼前有些黑,脑袋有些晕。 他的呼吸十分急促:“老、老头儿,这月色看着、看着还好吧?” 李勇看了看大殿前铺满地面的皑皑白雪,又看了看天上的皎皎明月,轻轻叹了口气:“《唯心术》练得还不错啊,不过这逆世诀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切勿随意施展,明白吗?” 陈可观吐出一口鲜血:“哈、哈哈……老头儿,我就问你,这月色可还满意?” 他当然知道逆世诀的可怕。 仅仅一楼之月,一院之月辉,就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如果没有逆世诀,他如此施展《唯心术》只怕已然身死当场! 不过就算如此,今日过后他也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 李勇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当然满意,临死之前能看到这样的月光老头儿我这辈子没白活。” 陈可观闻言躺到了地上,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满意、满意就好!老头儿,我有些累我先睡会儿,就不送你了。”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儿孙满堂,承欢膝……” 说到这里,陈可观头一歪,晕倒在地。 李勇见状笑容更加灿烂:“你这小子害惨我咯,本来还能多活一会儿。”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变得郑重。 “陈可观重伤痊愈断骨重生,明月当空清辉洒遍大乾。”他的声音很轻。 大乾上空刹那间乌云散开,清月重现。 陈可观呼吸渐渐平稳,沉沉睡去。 …… 千里之外的剑阁。 通天峰上,祖师堂外的广场。 单雨来单手负在身后,遥望京城方向。 “李照泉,一路好走。” “这人间清月,我会记在心中。” 说完,他看着空中一团挡住明月一角的乌云。 赤霄仙剑,出鞘! …… 京城霍国公府。 霍无敌在凉亭中摆弄棋盘,他的手指捻着一枚棋子,迟迟未曾落下。 坐在他对面的霍千机脸色有些苍白:“爹,该你下了。” 霍无敌摇了摇头:“我该让让他的。” 霍千机沉默片刻,“晚了。” …… 大明宫中,龙椅之上。 一名大红宫装女子倚靠在上面。 近看她,乌黑如墨的长发垂至胸前,一枚金钗在头上松松簪起。 面若芙蓉白皙动人,琼鼻樱唇勾魂夺魄,美得不可方物。 眉如远黛,眸似星辰,其中有着难掩的疲惫。 她看着大殿中照进来的月光,朝着身旁的中年太监说道:“厉元,你师傅应该要走了。” 厉元掩面泪流不止,哽咽难以言语。 …… 京城中某处酒楼。 “这大雪怎么突然不下了?” “月亮也出来了,真是奇怪。” “嘘!别说了,听说今天宫里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 “这可不能乱说……” 酒楼之中,有一个男子有些奇怪。 他自己独坐一桌,桌上有五六个空酒坛。 他的脸上胡茬有些乱,神情有些憔悴。 奇怪的是,他越喝眼神越明亮。 他默默地听着别人交谈,随后叹了口气:“前辈,万一平多谢不杀之恩,一路好走。” 说完,他抱起一坛酒倒在了地上。 …… 旧书楼中,高欢靠着墙角坐下。 也不管屁股下的积雪会不会弄湿衣服。 他默默的看着月亮,眼泪打湿了大片衣衫。 “公公,对不起,我不敢去送您。” “公公,下辈子我还服侍您。” “公公,谢谢您。” 说完,他抱着头呜呜痛哭起来。 …… 陈可观醒了。 他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李勇,又看了看高悬天边的月亮。 “老头儿,你做了什么?” 陈可观知道肯定是李勇救了他。 此刻的李勇脸色惨白,就算脸颊上有淡淡的胭脂,也掩盖不住。 “《唯心术》练得还不错,至于功法我就不给你了;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自己想想办法。”李勇轻声笑道:“我马上就要去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公公为什么要选择我?”陈可观不解地问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选择霍千机却选择了自己。 “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你有些不同。”李勇笑了笑。 陈可观疑惑道:“哪里不同?” “普通的小太监刚进皇宫,一个个就算见过些世面也会忍不住望东看西的,你没有。” 陈可观点了点头。 前世看惯了那么多高楼大厦,皇宫对于他来说就是普通古建筑罢了,根本不会多震撼。 “就因为这个?”陈可观继续问道。 李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当然不止,你的身体已然不是残缺了吧?” 陈可观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能瞒得到李勇。 “《唯心术》都很难做到的事情,你做到了,这还不够特殊吗?”李勇笑了笑。 “公公难道不怀疑我吗?” “怀疑什么?” “比如,我没有净身就进了皇宫。” 李勇笑了笑:“我挑选你的时候,你是已经去了势的。” “它选择了你,我自然也就选择了你。” 陈可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问道:“为什么不问问我?” 李勇笑了笑:“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是太监但也向往做个君子!” …… 看着愈加虚弱的李勇,陈可观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李勇躺在躺椅上望着月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月亮真好看啊。” 说完,他扭过头看向陈可观,脸上露出莫名的神情:“那玩意儿我现在也有咯。”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台阶处脱掉了裤子。 满足的撒了一泡尿之后,李勇躺回了椅子上。 “这种感觉是真的好啊。”李勇满足的舒了口气然后继续道:“我还有个名字叫做李照泉,爹妈取的。” 说完,他的眼神里神光不再。 脸上笑容依旧。 陈可观坐在躺椅旁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第二十五章 大师兄 翌日。 太阳从东山探出头来,却带不来几分暖意,因为冰雪开始消融。 陈可观在李勇身旁坐了一夜。 火盆里的木炭添了数次,以至于早上李勇的手还是温热的。 只不过另外半边身子已经有些僵硬。 陈可观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发麻的腿。 就在这时,高欢来了。 “洗脚水烧好了吗?”陈可观看着眼眶红肿的高欢轻声道。 高欢摇了摇头。 陈可观见状叹了口气:“你该送他最后一程的。” 高欢闭口不言,神情痛苦无比。 “一夜没睡吗?”陈可观继续问道。 高欢点了点头,“你呢?” 陈可观握住李勇垂在椅子旁的手,轻轻搓揉了一下。 “我睡觉打呼噜,怕吵到他。”陈可观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难看。 高欢闻言脸色也好看了一些:“公公临终之前,有没有交代过葬在哪里?” 陈可观点了点头:“他想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小树茁壮成长。” 高欢看着躺椅中神情安详的李勇,掩面痛哭。 他何尝不知道李勇是想看着他们成长呢? 可惜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看了。 …… 陈可观他们找了两把新的铁锨。 在李勇院子里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洞。 坑洞不但很深而且很规整,一点凸起不和谐的地方都看不到。 二人将李勇的身体轻轻放到椅子上,然后把李勇的躺椅轻轻摆放在坑中。 随后又将李勇的身子轻轻抬到了躺椅上。 在李勇面上覆了一层透气的绢丝之后,二人开始填土。 不多时,一座略微凸起的新坟出现在院子里。 墓碑是一块儿简单的长板,上面书写着“李照泉”三个大字。 陈可观在墓碑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完整的来,完整的去。” 高欢见状,神色突然变得慌张,大急道:“小陈子,公公的宝贝、宝贝,你有没有见到?有没有帮他摆好?” 陈可观看了看高欢,又转身看向新土坟。 “已经帮公公摆好了,下辈子可以投胎成男人的。”他轻声回道。 高欢舒了口气,缓缓道:“那我就放心了。” 原来太监去世之时,必须要同割下的宝贝一同下葬,不然身体不完整下辈子就不能做男人了。 只不过李勇亦或是李照泉,现在已经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二人坐在了墓碑旁,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突然传来“咯吱咯吱”地踩雪声。 二人朝院门看去。 一个中年男子,手执拂尘,鬓角前的一缕头发有些斑白。 与之前有些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写不完的疲惫。 厉元来了。 二人看到他,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毕竟李勇可以说是因他而死。 但是李勇都不怪他,他们有资格怪他吗? 高欢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参见厉公公。” 陈可观起身亦如是。 厉元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我来看看他,你们就先退下吧。” 高欢闻言,缓缓退去。 陈可观却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我得守着公公。” 厉元见状有些诧异,随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高欢本想拉着陈可观,见厉元点头就没有说什么,然后自行退去了。 陈可观看了看厉元,然后递给他三炷香:“既然来了,就给公公上柱香吧。” 厉元伸手接过,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一路好走。” “师傅,恕徒儿不孝。” “师傅,下辈子我还愿意做您的徒弟。” 说完三句话,磕了三个头之后,厉元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李照泉是师傅本来的名字?”他突然说道。 “不错。”陈可观回道。 厉元闻言苦笑起来:“这是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看来他找对了为他送终的人啊。” 陈可观没有回话。 他看了看墓碑,然后转身看向陈可观:“以后旧书楼就只剩你们两个了,要好好打理不要辜负他明白吗?” 陈可观点了点头:“公公就算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的。” 厉元继续道:“日后在宫里要是有什么人为难你们,可以提我的名字。” 说完,他扔给陈可观两个腰牌,上面写着一个“厉”字。 陈可观默默接过,然后拱手行了一礼。 “连声谢谢都不肯说吗?”厉元苦笑道。 “公公若是想听。”陈可观顿了顿:“谢厉公公!” 他的语气很重。 想必心中还是有些怨的吧? 厉元叹了口气无奈道:“日后我若是哪天遭遇不测,你们若是有能力就在师傅旁边给我起一座新坟好吗?” “你这种人怎么都会活的好的,不是吗?”陈可观阴阳怪气道。 厉元脸色有些难看:“为了苍生,我不得不这样做。” “好一个苍生,好一个大义!”陈可观鼓起了掌:“所以他就得为了你的苍生为了你的大义去死对嘛?”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牺牲?” “为什么不是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牺牲?” “为什么牺牲的一定是他们这些心中有热忱的人?” “你们就会用苍生用大义束缚别人!” “你们就只会歌颂伟大,诵读奉献,吟诵感人事迹,为什么你们不自己来呢?” “伪君子,恶心!” 陈可观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愤怒。 他不知道说出这些话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是,他就是想揭开这些人的面纱。 嘴上全是苍生、大义,背地里都是权利、生意! 他第一次这般不怕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刻薄的对一个大人物说话! 厉元的脸上没有怒气,他笑了起来:“不愧是公公看中的人,好小子!” “我年轻的时候也如你这般气盛,直到吃了很多亏,跌倒很多次才知道谨言慎行。” “当然,我那时候不如你,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不过,你若是想成长,以后在这皇宫里一定要低调行事明白吗?” 说完,他看着陈可观叹了口气:“这是师傅教我的。” 陈可观闻言,闭口不言。 听到李勇,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这些话对他来说不亚于金玉良言,他怎能不听? 今日遇到的是厉元,若是换了别人,会放过他吗? 他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今天死了,怎么去找剑圣单雨来报仇? 怎么去找赢霍无敌三局棋? …… 他看了看身形有些佝偻的厉元:“谢谢。” “说什么谢,你们能为他养老送终我该谢你们才对。”厉元笑容苦涩。 就在这时,高欢端着一壶茶过来了。 厉元饮了一杯清茶,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昨晚的月亮很圆。” “今天的茶水很香。” “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大师兄。” 听着厉元临走前留下的三句话,二人相顾无言。 第二十六章 女帝临朝,万民相庆 朝霞散去,日头高升。 两人默默的给李勇烧纸钱,直到纸灰堆满眼前的火盆,二人终于有些累了。 “这么多钱,公公在下面肯定不愁吃喝了。”陈可观笑了笑。 看着脸色苍白的陈可观,高欢抿了抿起皮的嘴唇:“是啊。” 陈可观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欢哥,该回去歇息了。” 高欢叹了口气:“好。” 二人走到半途,高欢突然停了下来。 陈可观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欢哥?” 高欢轻声说道:“小陈子,咱们换换院子吧,以后我睡你那里。” 陈可观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院子里埋了个死人,睡那里不吉利。”高欢轻声道。 “那你睡那里就吉利了?”陈可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欢还欲说些什么,陈可观已经走远了。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高欢摇头苦笑起来。 …… 走过院子外的拱门,陈可观打了个哈欠。 自己的躺椅老老实实的躺在门前,旁边的火盆早已没了火星。 陈可观拿了几块儿木炭,放在了火盆里。 然后找了块儿厚厚的毯子,铺在了躺椅上。 点燃火盆之后,陈可观躺在了躺椅上。 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如李勇的笑容。 想到这里,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后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他就进入了梦乡。 …… 这一日,太平公主赵凌月坐上了大乾龙椅。 受百官跪拜,世称凌月女帝。 改元维新,随后下诏,大赦天下。 玄宗旧臣悉数赦免,除了昨日身死的那些,其余之人毫发无损。 不仅如此,旧臣家眷族人皆不牵连! 不得不说,赵凌月是真的有魄力。 当日便有太平内臣上奏:“玄宗旧臣,理当悉数问斩!” 凌月女帝并不在意,只是微笑:“他们效忠我大乾皇帝陛下,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百官归心、万民归心。 当然,跟随赵凌月起事的都得到了封赏。 霍无敌受封为定国郡王,霍千机被封为定军侯。 厉元再进一步,现在为掌印太监。 内阁首辅大学士李漠臣得封安国公。 就连她的嫂嫂,此前的太后,她都赐予了几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 …… 至于远在千里的剑阁,赵凌月自然不会忘记。 单雨来收到她送来的大礼之后,古井无波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意。 至于这份厚礼究竟是什么? 没人问,也就没人说了。 当然,还有玄宗本人。 据说,霍无敌他们闯进大明宫之后并没有找到赵隆基。 众人皆上奏要搜遍整个皇宫。 赵凌月脸上神情十分淡定:“我那个好侄儿把皇位都让给我了,我这个当姑姑的饶他一命又如何?” 此后,再也没人提赵隆基了,只当其已然身死。 在她眼里,赵隆基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只因为此刻大乾的天下已然是她赵凌月的天下!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有,不外乎都是些“女人称帝”、“祸国殃民”之类的话。 那些御史言官、迂腐书生最喜欢说这样的话? 赵凌月岂会在意? 她的母亲不就当了数十年的皇帝? 所以她非但不罚,反而给了些许奖赏。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得了赵凌月的好处之后,朝堂上就再也听不到反对的声音了。 朝堂稳固之后,太平开始动手修改旧制。 劳民伤财的大运河宣布停修,百万民夫激动的热泪盈眶。 随后赵凌月派人收拢因修建运河无辜死去的百姓尸骨,这一日无数百姓遥望京城,跪拜不停。 征北大军全线退回山海关内,与此同时同北魏签订停战协议。 数十万士卒泪流满面,终于能回家看望妻儿老小。 同时,各类苛捐杂税尽皆取消。 玄宗时期,因为修运河征北魏,各种乱七八糟的税务应运而生。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粪税。 有诗云:“自古未闻粪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 这一句话说出了无数大乾子民的心声。 今日圣旨所到之处,官员百姓、士卒将军无不额手称庆! 最后赵凌月宣布:未来三十年,无为而治,让百姓休养生息。 仅仅一天光阴,凌月女帝的圣旨传遍大乾万里江山。 京城大街上,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争相谈论今日之事。 江南水乡,商户们给杂役仆人放了假。 岭南湿热,人们脸上堆满笑容泼水相庆。 塞北苦寒,昔日刻薄的地主今天竟然主动给佃户炖腊肉吃。 西部高原,牧羊的娃儿开始动手宰羊。 …… 日头西斜,天色渐晚。 陈可观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他这一觉醒来,大乾的天彻底变了。 旧书楼也变了。 如今,就只剩他跟高欢两个人了。 睡了一整天,肚子早已饿得不行。 陈可观刚走到旧书楼大殿门口,就看到小德子提着食盒缓缓走来。 他的脸上堆满了苦涩的神情。 昨日有太多人失去了性命,所以陈可观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只是默默喊他一起吃饭。 三个人心情都不太好。 坐在桌前,默默吃着饭菜。 吃到最后,小德子再也忍不住开始抽泣。 在这个皇宫里他只有陈可观一个朋友,心中苦楚不跟他说又跟谁说呢? 高欢见状,默默离开。 只剩下陈可观他们二人。 陈可观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是仍旧强行挤出个笑容:“怎么了?三德子,谁欺负你了?” 小德子哽咽道:“我师傅没了!” “怎么回事儿?”陈可观收起笑容问道。 “昨日太平卫闯入了御膳房,师傅去拦他们,然后就被领头的将军一刀杀死了。”小德子哽咽道。 “记住凶手的名字、模样了吗?” 小德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点了点头。 陈可观见状轻声道:“好好活着,以后找机会报仇。” 小德子深吸了几口气,起伏不定的胸口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陈可观回道:“好!” “今日怎么没见李公公?”他眼睛扫了扫周围,轻声问道。 陈可观笑了笑:“他跟你师傅一样,在昨晚走了。” 小德子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陈可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哥儿俩好好活着,以后给他们报仇!” 小德子看着陈可观,重重地点了点头! …… “啾儿!” “啪!” 二人抬头望去,原来是京城里有人开始燃放烟花。 第二十七章 除夕 时间好似白驹过隙,不经意间十几天过去了。 今夜是除夕。 这是陈可观在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年。 他心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吧。 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 李勇已经走了十几天,这十余天陈可观都没有出旧书楼。 除了打扫旧书楼书架,其余时间陈可观便用来修炼《唯心术》、《太乙真言》。 高欢倒是出了好几次皇宫。 如今他作为旧书楼管事,出宫文书就在其身旁,所以出宫方便多了。 再加上他们背后有厉元的身影,所以他们在宫中生活起来甚至比以往都要顺遂。 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权利,但是也没人敢欺负。 高欢第一次出宫就把小翠赎了出来,毕竟没人能忍受心爱的女人在那种地方受罪吧? 赎出来小翠之后,他就花了些剩余的银子在京城布坊附近买了一个小院子。 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偏僻,但是治安还是挺不错的,所以高欢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买下了这里。 一个小院,一个厨房,厨房旁边有一间屋子,外加三间居于正中的屋子。 一间堂屋,高母一间,小翠一间,他妹妹跟她相公一间。 这里离皇宫就近了很多了,是以高欢回家都方便了很多。 所以最近高欢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不过陈可观他们二人平日里交谈,还是刻意不提李勇。 要是一不小心提起,都默契的不再言语。 可见,李勇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有很多人估计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有些人就想走走捷径。 离过年三个月前,有五千多有志青年去了势。 可惜铁饭碗不是那么好吃的。 五千多净身的,只活下来一千多人。 高欢在这期间抽空去了净事房。 拿着厉元的令牌,成功的领回来两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 一个叫刘向南,一个叫宋大海。 从此以后,陈可观就再也不用收拾书架了。 他每日就呆在自己屋中,要不就是修炼《唯心术》,要不就是修炼《太乙真言》。 若是无聊了,就去旧书楼翻翻书。 日子过的倒也算充实。 本来高欢是打算让他搬走的。 毕竟他院子里埋了死人的事情,高欢还是比较介意的。 但是一想到要搬到李勇的院子,陈可观十分不愿。 李勇的房间其中的布局都没有改变。 他若是住在那里,触景生情…… 回忆总想哭。 所以,他极力拒绝之后,高欢也就由他去了。 于是,刘向南,宋大海就住到了李勇的院子。 二人刚来,没想到不但不用住太监们睡的通铺,还能拥有个小院,满心欢喜。 再加上李勇的屋子有三个房间。 所以住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不过,高欢叮嘱过他们。 不允许进李勇的屋子。 二人刚进宫,自然不敢违命。 后面尝到小德子带来的饭菜之后,两个人干活更加卖力了。 毕竟,进来的大多都是在外面吃不起饭的人。 时间好像一个轮回。 李勇带回来的陈可观是识字的。 刚来旧书楼,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 高欢带回来的两个小太监都是识字的。 他们干完活之后也喜欢看书。 陈可观并没有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他现在不太愿意交朋友了。 在皇宫里,昨天还好好聊天的朋友,说不定今天就死了。 陈可观不愿意再承受这种痛苦。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他拼命修炼。 如今,他的精神力已经可以探查三米范围。 这可是感知后期境界。 要知道,陆一鸣此前的师兄足足用了十年才修炼到感知巅峰。 本来他的修炼速度也是极慢。 兴许是因为李勇身死,所以他精神受到了些刺激。 所以修炼起来,速度突飞猛进。 短短十几日,他就从感知中期到了后期。 感知范围也从一米多到了三米。 只要他再勤加修炼,相信感知范围达到五米要不了多长时间。 只不过,现在有一点有些麻烦。 他没有八品的功法。 今天是除夕。 他并没有在屋子里修行,而是去了旧书楼。 一大早,刘向南宋大海他们就在打扫旧书楼了。 今天要贴门画、帖对联,要大扫除。 好在现在有了他们,陈可观跟高欢才不用动手。 不过,今天他想来帮帮忙。 毕竟都过年了,是该推陈出新了。 旧日的灰尘,肯定要打扫干净。 刘宋二人一见到陈可观到来,赶忙迎上来给他搬了把椅子。 “陈公公,您坐。” “陈公公,请用茶。” 陈可观有些无奈,没想到他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公公了。 要知道过了今天,他不过才十九岁罢了。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茶水,坐到了椅子上。 “我来看看,你们不用拘束,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二人闻言,恭敬退下。 陈可观见状,摇头苦笑。 喝完茶水之后放下茶杯,便朝二楼走去。 刚上去,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二楼有人。 要知道旧书楼很少有人过来的。 怎么会有人? 而且还是除夕夜。 高欢? 厉元? 还是? 陈可观走了上去。 一个身着白色单衣的男子。 脸型好似刀刻斧凿,目露精光。 霍千机来了。 他站在一列书架前,手中捧着一本书,神色有些复杂。 陈可观看见他立马躬身行礼:“霍将军,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下?” 说完,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前世二十七加上现在几个月,二十八了吧? 怎么自己也变得这么谄媚了? 他想起来厉元的话,应该说是李勇的话。 心中颇为感慨,一味逞强嘴硬是活不下去的。 苟吧! 好好活着,再图其他。 霍千机把手中的册子放到了书架上,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陈可观:“陈公公,别来无恙啊。” 陈可观躬身回道:“霍将军的差使,我们一直记挂在心上的。” 霍千机闻言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结果了。” 陈可观回道:“要是有结果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禀报霍将军的。” “罢了,无缘、无分。”他笑了起来。 陈可观暗暗叹气,不愧是定军侯。 单是一个笑容,就能让一众无知少女为之去死吧? 可惜陈可观不是女的,他也不搞基,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我等还会继续帮将军留意的,若是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前去王府禀报。”陈可观轻声道。 霍千机笑道:“陈公公不必多礼,我今天就是一个借书的人。” 陈可观闻言,终于直起了身子。 “不知道霍将军想找什么书?” “旧书楼中的书籍多为江湖轶事,要不就是聊斋奇谈,我想找的是一本关于狐仙的。” “狐仙。”陈可观沉吟片刻:“我倒是知道有一本。” “哦?不知道在何处?”霍千机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陈可观目露沉思,“将军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将军寻找。” 不多时,陈可观身形再度出现在旧书楼二楼。 他的手上拿着一本薄册,上面写着《婴宁》二字。 刚走上来,他就躬身双手呈上。 霍千机见状赶紧接了过来,立马翻开了书页。 片刻后,他的眼中有些失望。 “原来就是些民间编造的故事……”他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道将军想看什么样的?”陈可观有些疑惑。 你这货刚刚又不说清,就说狐狸。 这里面关于狐狸的书多了。 我总不能都给你找过来吧? 有些狐狸魅惑男子的限制级章节,我总得自己留着吧? 他心中暗暗吐槽。 霍千机闻言回道:“近些年,大乾境内有狐妖的踪迹……”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跟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可观躬身,不语。 霍千机将手中书籍还给陈可观,然后转身朝旧书楼外走去。 今日又白来了一趟。 《唯心术》没有任何线索。 狐妖…… 他的神色有些无奈。 有缘者得之,他来了那么多次还是没有缘分! 他心中暗暗埋怨老爹,当初要是让让李照泉,会不会自己就成了有缘人? 想到这里,他摇头苦笑。 随后,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陈可观高欢的身影。 “我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真是病急乱投医啊。”他苦笑起来。 …… 陈可观看着霍千机的身影消失在旧书楼大殿外。 随后便将《婴宁》摆回了原先位置。 还好现在有厉元庇护,不然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呆在皇宫了。 在这里面的人都太过恐怖。 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易碾死他。 当然,他现在很低调,一般人也不会整他。 摇了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出,陈可观下了楼。 开始帮忙清扫灰尘。 刘宋二人赶忙迎上来抢着干活,过了一会儿之后,二人发现陈可观蛮好相处的,于是都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间,晚霞漫天。 高欢也走进了旧书楼。 看着忙碌的陈可观他们三人,高欢笑道:“该吃年夜饭了。” 陈可观他们闻言朝高欢望去。 他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小德子站在他的身后也提着一个很大的食盒。 年夜饭自然是极为丰盛的。 五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酒力不胜的刘宋二人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小德子都开始说胡话了。 高欢的神情也有些呆滞了,陈可观的眼神依旧清澈。 如今他的精神力对于凡人来说已经足够强大,寻常酒水很难醉了。 这种感觉,陈可观很不喜欢。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缓缓走出旧书楼。 来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 明月皎洁,月辉弥漫了旧书楼各处。 就好像,李勇在看着他们。 陈可观抬起头看了看月亮,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二十八章 老熟人在老位置 大年初六,陈可观准备出宫一趟。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过了初五,人们就该陆陆续续出工了。 虽说年还没有过完,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能休息到初五已经很不错了。 陈可观在旧书楼呆的时间太久了。 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所以他需要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人,听听外面的事。 与此同时,他得去一趟馄饨摊。 不知道陆一鸣有没有周转过来,不知道要不要赎回他的匕首。 于是,他带着匕首朝皇宫大门走去。 侍卫同以往有了些变化。不过带头的公公却没有变。 陈可观笑了起来。 这家伙不愧是跟着厉元的,聪明有眼光。 他径直朝宫门走了过去。 拿出出宫文书之后,侍卫还是将他拦住了。 他有些无语。 本来还以为换了皇帝,这宫门处的现象能有所改变。 但是他一想到如今领头的还是吴仁厚,心中就开始自嘲。 有他带领,这收过路费的坏风气是很难解决了。 “哪个宫的?出去干什么?”侍卫态度很凶。 陈可观微微躬身脸上露出笑容:“启禀大人,我是旧书楼的,出宫采买些东西。” 侍卫闻言,脸上神情有些变化。 旧书楼的人,那就是厉元的人。 连他的顶头上司吴仁厚都是厉元的手下,旧书楼来的人他能得罪吗? 自然是不能的。 就在这时,吴仁厚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就像一只闻着腥味的猫。 见到银子,就走不动道儿了。 如今看到这么一个出宫的小太监,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这位公公,我们在这儿风吹日晒的,至少也给些茶水钱吧?”吴仁厚的胆子大了很多。 现在,都敢直接张嘴要了。 陈可观抬起头看了看他,脸上露出笑意。 吴仁厚见状,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陈可观可是皇上的人,这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随后,他的笑容一滞。 皇上、不是已经换人了吗? 虽说,这家伙现在是旧书楼的人。 虽说旧书楼的人现在受厉元的庇护。 但是此人的真实身份若是曝光之后,对于他来说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狂喜。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要是今天事成,说不得他的品级能再往上升上一升。 “来啊,给我拿下!”他沉声道。 两边侍卫一听,脸上都有些犹豫,这可是旧书楼的人啊? 您也是厉元的手下,现在让我们拿下他? 这、不太好吧? 见侍卫不动,吴仁厚高声道:“我的话你们没听明白吗?给我拿下他!” 陈可观闻言,神色一愣。 随后想起来自己此前在这人面前暴露的身份,无奈苦笑起来。 这家伙,估计想拿自己邀功呢。 正欲拿出厉元的令牌,就听一名侍卫在吴仁厚耳边说话。 于是,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不多时,吴仁厚身旁的侍卫退下。 吴仁厚看着陈可观笑眯眯的说道:“陈大人,咱家会好好照顾你的吗,拿下!”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走了上来。 一左一右,就要控制陈可观的胳膊。 陈可观急忙从怀中掏出厉元给的令牌。 众人见状,皆不敢上前。 吴仁厚见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会儿,要是上去了; 那就是打厉元的脸,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 要是不去,自己的权威在这些侍卫眼里恐怕要一落千丈了吧? 该怎么办?他现在很乱。 要是抓对了人,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大功一件。 要是抓错了人,他的未来就完了。 当然,就算是抓对了,厉元以后还能把他放到心腹的位置吗? 吴仁厚现在十分纠结。 就在这时,想明白缘由的陈可观走上前来。 当下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若是他没净身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厉元也保不了他。 所以,此刻他必须稳住吴仁厚。 怎么稳?当然是继续演了。 陈可观走上前来,揽住了吴仁厚的肩膀。 众侍卫见状,并没有人去拦。 吴仁厚倒也没有反抗,任由陈可观把他带到了一旁。 “吴公公,别来无恙啊。”陈可观笑了起来。 吴仁厚神色有些复杂:“陈大人,你就不怕我告发你吗?” 陈可观笑道:“那吴公公就去啊。” 吴仁厚色厉内荏:“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你要是真的敢的话?为什么还要任由我把你拉到一旁?” “我是想听听你狡辩!” “哈哈哈……吴公公真会说笑。” 陈可观笑完之后,继续道:“其实,我一直都是陛下的人;当然,我说的陛下是当今陛下!” “你在胡说些什么?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陈可观笑道:“若有人说吴公公是傻子,那说这个话的人一定是个傻子。” 吴仁厚听到这里,脸色好看了一些。 “说吧,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足够我相信你的理由。” 陈可观小声道:“吴公公知道的事情,厉公公会不知道吗?” 吴仁厚闻言,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宫中太监宫女可以说是尽是其耳目,他知道的自然要比自己知道的多,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更何况,他自己都是厉元的人。 陈可观见状继续道:“我若真是玄宗的人,若真是奉玄宗命监视李公公,我还能活吗?” 看着吴仁厚将信将疑的神情,陈可观继续道:“为什么厉公公不但不杀我,还给我这块儿令牌,你还想不通吗?” “你是说,一直以来,你都是厉公公的人?”吴仁厚疑惑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吴公公果然是皇宫中最聪明的那撮人啊!” 吴仁厚听到这般夸奖,十分受用。 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是想到厉元不但不杀他还给了自己的令牌…… 他总不能跟厉元对着干吧?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陈大人为何不离开旧书楼呢?”吴仁厚疑惑道。 陈可观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竟然还能问出来这么刁钻的问题。 这怎么回答? 他的脑筋急速转动,可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找什么理由? 怎么说?该死的吴仁厚,找机会一定得好好收拾你! 吴仁厚见陈可观神情变得严肃,心中突突起来:“陈大人若是不方便说,我不问便是。” 陈可观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吴仁厚一眼,随后缓缓回道:“厉公公交代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告知,还望海涵。” 吴仁厚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继续道:“陈大人此次出宫,不知道要?” 话还没说完,陈可观再度看了他一眼。 吴仁厚见状赶忙说道,“我不问、我不问。” 陈可观闻言,淡淡的说了声:“我就先出宫了,在这儿耽误了太多时间了,要是厉公公责怪……” 吴仁厚闻言,赶忙让出了身位。 陈可观见状,大摇大摆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直到走出皇宫很远,他才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这该死的吴仁厚,真是一点都不仁厚啊,他暗暗吐槽。 第二十九章 望仙派,见故人 坐在旁边店铺的石阶上喘了几口气之后,陈可观站了起来。 眼睛扫了一下四周,辨别了方向之后,陈可观朝老夫妇的馄饨摊走去。 摊位不远,不多时陈可观就到了摊位前。 馄饨摊的生意一如往常,排队的人很多。 陈可观熟练的站到了众人身后,没过多久他就站到了众人之前。 陈可观站在摊位前笑了笑,老夫妇的手艺一点都没有退步。 老夫妇见是他,笑着多下了几只馄饨。 “小哥儿,好久没见你了啊。”老板热情的打招呼。 陈可观笑了笑:“最近着实有些忙,所以就没怎么来。” 老板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陈可观见馄饨还没好,轻声问道:“老板,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向您打听我啊?” 老板目中露出思索,然后轻声道:“寻你的人好像是没有,不过之前经常跟你一道来的那位公子倒是来吃过馄饨。” 陈可观知道他说的是高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馄饨已经煮好了。 陈可观端起碗,脑海中是陆一鸣卖刀之时难过的模样。 所以,他决定吃完馄饨就去望仙派看看陆一鸣。 望仙派在城郊位置。 离皇宫颇远,离馄饨摊也很远。 陈可观因为久未出宫,再加上平时走动也少,没走多久就有些累了。 “果然不锻炼不行啊,这身子骨等下怎么去找小青小白?”他摇了摇头,笑着嘀咕。 随后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身轻如燕,三步两丈。” 《唯心术》施展完,陈可观只觉得身子很轻,往前迈的步子大了许多。 京城中行人颇多,见到跑的飞快的他也不稀奇,只当有人有急事在赶路。 远远的,就看到了望仙派的大门。 陈可观舒了口气,赶忙解开施术状态。 这般简单的术法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反噬并不大。 当然,前提是时间不能太长。 大门处一如往常,石狮子的半个头还是烂掉的状态。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望仙派此刻大门紧闭。 陈可观站在门口有些疑惑,怎么听不到练武的哼哈之声? 他走了上去,轻轻叩了叩门。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拉开门闩的声响。 一个年轻的头颅从大门处探了出来,有些面生。 “这位公子,你找谁?”年轻人疑惑道。 陈可观笑了笑:“我来拜访陆一鸣,陆大侠。” 年轻人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你要找陆师兄啊,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陆大侠的朋友,这不是过了年嘛,所以来拜访一下。”陈可观轻声回道。 年轻人闻言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说着,他将大门打开,然后让开了半个身子。 陈可观见状,朝门中走去。 果然,院子里并没有人练功。 陈可观跟着年轻男子朝大堂走去。 陆一鸣端坐在大堂太师椅左侧,脸色有些难看。 见陈可观过来,他强行挤出一个笑脸。 “陈公子来了啊。” 陈可观笑了笑:“好久不见了,陆公子。” “不知道陈公子此番过来,是要?”陆一鸣开门见山。 陈可观轻声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过来看看陆公子。” 陆一鸣闻言苦笑起来,“若是如此的话,我劝陈公子速速离去。” 陈可观疑惑道:“为何?” “我们望仙派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段日子着实不好过。”陆一鸣叹了口气。 陈可观沉思片刻,“虽然不见得能帮你们,但还是想问一下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啊?” 陆一鸣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 “我们前段时日,手头不是不宽裕吗。” “一直以来,都是街口的粮店老板帮衬,才能苟活下来。” “前些日子,粮店老板房东要涨租子。” “本来签订了十年的协议,这突然要涨租子,他自然不愿。” “没想到,房东竟然是白虎帮的人。” “他们派人砸了粮店,我们看不过去就去帮忙,打伤了四五个白虎帮帮众。” “后面,他们就放话,过完初五就来找回场子。” 陈可观闻言沉默起来。 据他了解,白虎帮是城中一个中型帮派。 据说帮主十年前就已经是七品养气境界的武夫,手下能人无数。 而望仙派呢? 除了陆一鸣是九品巅峰,其余大多都在九品初中期徘徊。 这怎么跟人家斗? 说到这里,陆一鸣叹了口气:“陈公子还是快快离去吧,免得牵连了你。” 陈可观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这种事情不是他能掺和的。 他一定得低调。 这样才能好好活下去! 就在这时,望仙派大门突然出来一声巨响。 陈可观他们朝大门望去。 “陈公子在堂屋先呆着,我出去应付他们。”陆一鸣说完,领着年轻师弟走了出去。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了一块儿屏风之后。 刚好屏风处有一扇窗户,陈可观开了个缝隙朝院子里看去。 望仙派两扇大门碎成了数块。 领头的是一名方面虬髯的汉子,眼睛炯炯有神,他身后跟着数名精壮的男子。 除了领头的他没有拿武器之外,其余人手一把长刀。 陆一鸣他们见状,神情严肃的迎了上去。 “你们要做什么?”陆一鸣沉声道。 “你说呢?”虬髯汉子冷笑道:“得罪了白虎帮,你们这破门派是不想在这城里继续存在了?” “我们无意得罪白虎帮,实在是那粮店房东太过分。” 虬髯汉子笑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就是粮店房主吗?你的意思是我们太过分了?” 陆一鸣自知说错话,但是人家都打上门了,此事万万不可能善了了。 “这个世道,何苦逼人太甚呢?”陆一鸣叹了口气。 虬髯汉子冷笑道:“是啊,你们确实欺人太甚了;我们好生生的收个租子,平白无故被你们打了!” “当日之仇,若是不报,别人还当我白虎帮好欺负呢。” 陆一鸣闻言,还欲说些什么。 虬髯汉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废话。 随后,他继续道:“我今天来你们望仙派,就做三件事情。” 陆一鸣沉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公平!” “公平!” “还是他妈的公平!” 陆一鸣愣了愣:“你说公平?” “我们的兄弟好生生去收个租子,被你们打了冤不冤?”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自己的家里找自己的租客收租子,突然来了一伙强人给你打了,你说气不气?” “你说说,这公平吗?”虬髯汉子冷声道。 陆一鸣沉声道:“可是他们不该动手砸粮店啊。” “你的租客不交租子,还不搬走,你生不生气?别说砸粮店了,不砸他人就算不错了。”虬髯汉子继续道。 陆一鸣语塞:“我说不过你,但是在我眼里你们做的就是不对!” “我们对不对不是你说的算,是官府说的算。”虬髯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今天我就来讨一个公道。” 陆一鸣见状,拔出了身后的佩剑。 “怎么?你们都活腻了?想跟我动手?”虬髯汉子嗤笑道。 “是死是活,打过了才知道。”陆一鸣说完,朝虬髯汉子冲了上去。 一剑指向虬髯汉子胸口。 虬髯汉子见状,冷笑起来。 这种九品武夫,在他眼里简直就好像稚童。 在八品浸淫多年的他,岂是陆一鸣一个年轻人能比的? 软剑朝前一探,好似银蛇缠绕住了陆一鸣的长剑。 陆一鸣想抽剑回身,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就在这时,虬髯汉子已经接近了陆一鸣,一掌轻轻松松的拍向了他的胸口。 他的身子好似断线风筝一般,足足飞了两三丈。 随后摔倒在地,吐出两大口鲜血之后,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躲在屋子里的陈可观见状,颇感无奈。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啊。 虽说他已经是九品感知境界的精神力,但是虬髯汉子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 毕竟九品巅峰的武夫,瞬间就被他击败,陈可观上去不是送吗?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不得不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望仙派门人见大师兄被打飞。 一个个呜啊喊叫朝虬髯汉子他们冲了过去。 一边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边都是社会上的老油条。 再加上本身武力上的差别,仅仅片刻功夫。 望仙派门人皆倒在了地上。 虬髯汉子蹲在陆一鸣的身前嗤笑道:“今天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没想到你们竟然先动手了。” 陆一鸣没有说话,死死的盯着虬髯汉子。 虬髯汉子见状:“现在好像公平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不够。” 说着,他扔给陆一鸣数枚铜板。 然后继续道:“你们的医药费我已经赔了,接下来轮到你们赔我兄弟们医药费了。” “一百两银子不算多吧?”虬髯汉子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陆一鸣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虬髯汉子见状,站起身来。 扫视一圈之后,沉声道:“三日之后我来拿银子,若是你们拿不出来,就别怪我心狠手毒了。” 说到这里,他一剑刺向了陆一鸣的胸口。 在屋中偷瞧的陈可观再也忍不住,空中轻声默念:“你是一块儿钢板,你是一块儿钢板。” 他想起来前世的学校请来的那些催眠师,那时候表演催眠术好像都是这句台词,“你是一块儿钢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虬髯汉子轻轻一剑刺中陆一鸣的胸口。 本想给他们个教训,没想到剑尖竟然没有血。 不止他愣了一下,陆一鸣也有些愣。 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剑都抵上来了,为什么不动手? 虬髯汉子没有再刺,对他来说,出剑未能见血、有些丢人。 他将软剑插回腰间冷声道:“下次,我的剑可就要见血了。” 说着,他一脚勾向陆一鸣的胸口,脚尖一用力陆一鸣胸口的衣服就撕扯烂了。 他想看看陆一鸣身上到底有什么猫腻。 让他没想到的是,陆一鸣衣服下面就是简单的皮肤。 嗯、还有发达的胸肌。 虬髯汉子一直有些懵逼,真是自己出手太轻了? 带着疑惑,他率领众人离开了场间。 陈可观在屋子里见状,长长舒了口气。 他在虬髯汉子出手时就已经料定,他不会真的出手伤了陆一鸣。 不然,他的一百两银子去哪弄? 但是他肯定会给陆一鸣教训,所以剑尖见血对于他来说已然足够,主要起一个威慑的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陈可观施术帮陆一鸣挡了这一剑,虬髯汉子也不会起疑的。 他只会觉得是自己出手太轻。 至于再刺一剑? 这家伙嘴里全是冠冕堂皇的话,虽然极不要脸但是也极度要脸。 所以,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第三十章 两个好人(今日更新一万二) 陈可观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当一个看客,陆一鸣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何苦呢?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善良? 陈可观摇了摇头露出苦笑,他算是个善良的人吗? 杀人埋尸,狐假虎威,贪财…… 这些好像没有一件是好人应该做的吧? 他心中大定,也许自己这样做是想夜里睡个好觉。 嗯,绝对是这样。 嗯,他暗暗告诉自己:“我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望仙派的门人将陆一鸣扶了起来。 虽然吐了几口血,但是却并没有伤到内腑。 可见那虬髯汉子动手还是有些分寸的。 毕竟他们混江湖只是图财,害了命还怎么赚钱呢? 看到陈可观,陆一鸣咳嗽了两声,“让你见笑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某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你们。” “陈公子说笑了,你之前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陆一鸣捂着胸口强忍着咳嗽回道。 这时,给陈可观开门的那名年轻男子惊道:“你就是买功法的那位陈公子。” 陈可观闻言朝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是啊。” “那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那玩意儿狗都不练。”他嘀咕道:“要不是你买了那玩意儿,我不知道得吃多久粗粮窝窝!” 陈可观闻言,笑容一滞。 陆一鸣见他师弟说错话,脸上尴尬极了,赶忙打圆场:“不会说话就闭嘴,《太乙真有》可是咱们望仙派的宝贝。” 年轻男子自知说错话,低下了脑袋没有回话。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陈可观:“陈公子,今日门内事情实在太多,我们就不招待你了。” 他们门派今日被别人如此欺凌,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这种惨状,任谁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脸皮薄的年轻人。 虽然知道很无礼,但是他还是下了逐客令。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诸位了。” 陆一鸣他们见状,赶忙躬身行礼。 陈可观见状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轻轻抛给了陆一鸣。 陆一鸣接过之后疑惑道:“陈公子,这是?” 陈可观笑了笑:“大过年的,总不能白来不是?小礼物,还请笑纳。” 陆一鸣看着陈可观的背影,然后打开了包裹。 他的宝贝匕首好生生的在他眼前。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此刻眼角有些酸。 刚刚挨了那么重的一掌,他都没有感觉有什么。 但是现在收到这把匕首,他却很想哭。 “师傅,你们在哪啊?”他喃喃道。 众师弟闻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消失在失去大门的大门外。 他在旁边的年轻男子身旁耳语了几句,然后朝陈可观追了上去。 “陈公子慢走。”他大声道。 陈可观扭过头笑道:“陆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一鸣笑了笑:“陈公子带了礼物,我们又怎么好意思让陈公子空手而归呢?” 就在这时,给陈可观开门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师、师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过来了。” 陆一鸣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包,然后说道:“好,你赶紧回去吧。” 年轻男子见状,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扭头朝望仙派大门跑去。 陆一鸣将布包递给了陈可观,随后说道:“本派实在太过贫苦,这几张薄饼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值钱的东西了。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完,他转身朝望仙派大门走去。 “以后陆某若是发达了,陈兄可以拿这几张饼跟我换酒喝!” 陈可观闻言笑容灿烂,他高声回道:“那陆公子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目送陆一鸣走进没有大门的大门,陈可观打开了布包。 五六个白面烧饼,上面只有几粒芝麻。 他把烧饼仔细包好,然后揣进了怀里。 扯了扯衣服之后,就朝着街口走去。 直到走到了街口粮店,他才停下了步子。 之前倒是路过这里,但是他并没有特意去看。 今日,他站在门口仔细端详粮店。 朴素的木质招牌中间有道裂缝,好像是断了之后重新拼接而成的。 门口堆了好几个开口的袋子,多是些绿豆、大米、苞谷之类的东西。 老板是个中年胖子,只是肚子有些大,脸上并没有横肉。 他坐在柜台后面,穿着厚厚的棉服,脸上有些淤青还未散去。 老板娘身子微胖,圆脸大眼睛,手脚麻利地在铺子里收拾东西,嘴上不时骂骂咧咧,弄得老板脸色有些尴尬。 “老板,我能不能赊二斤米面?”陈可观走到门前老板低头轻声问道。 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可观,疑惑道:“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吧?” 老板娘见状,在他身后嘀咕:“又是一个没钱的。” “我刚搬到这附近的,家中实在没了粮食,所以这才……”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窘状。 老板见状,叹了口气:“姓什么?叫什么?我记一下。” 说着,他拿出来一个账本。 老板娘见状,在他身后嘀咕:“又赊又赊,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啊?” 老板看着陈可观呵呵笑了起来:“妇人拙见,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叫什么?我记一下。” 陈可观脸色有些尴尬,脑袋低得更狠了,轻声回道:“我叫陈可观。” “好,陈、可、观!” “一两银子是两石米,二斤米二斤面,十六、十五文钱吧,我先给你记上,啥时候有钱了再来还。” 说着,他从米袋面袋各称了二斤。 陈可观见状疑惑道:“我只赊一斤米、一斤面啊。” 中年老板笑了笑,“那哪够吃的啊。” 说着,就将米面递给了陈可观。 陈可观默默接过,脸色有些沉重:“谢谢!” 中年老板笑容和善:“都有为难的地方,说什么谢啊,快回去吧。” 陈可观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粮店。 他刚离开此地不远,就听到了老板娘跟老板的争执声。 “什么妇人拙见,你的就是高见是吧?” “夫人真会说笑,我哪有什么高见啊。”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不容易搬来个新邻居,我总不能让人家以为我怕老婆吧?” “怎么?我给你丢人了?” “娘子,咱们先别说这些行不?你能先松手不?我腰上面的肉都紫了啊!” …… 她好像一直都在埋怨他,却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他。 两个好人! 陈可观呢? 嗯,他不算、不算! 第三十一章 平淡的一天(继续万字更新) 从粮店离开之后,陈可观折返,走向了望仙派。 望仙派此刻大门已毁,所以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陆一鸣并不在院子里,他的师弟们正在做大门。 大冬天,竟然有两三个光着膀子浑身冒汗。 这几人身材都有些瘦削。 想到此前陆一鸣那名年轻师弟的话,陈可观自然知道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陈可观将手里的米面袋子系紧,然后走到了墙边。 暗暗掂量了一下,然后寻了个最恰当的力道朝望仙派院子里扔去。 听到院子里的惊呼、以及笑声,陈可观也笑了起来。 听到有人朝大门处跑去,陈可观赶忙离开了此地。 在周边转了一圈之后,他再度到了粮店门口。 中年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老板娘仍旧在收拾东西。 好像是知道他就要睡着了,所以老板娘并没有说话。 陈可观走上前去,看着老板娘笑了笑。 “怎么?四斤米面不够吃吗?”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陈可观,然后弯腰继续收拾东西。 她的声音很轻,她的动作也很轻。 陈可观摇了摇头,“不是。” 老板娘抬起头,看着他,神情有些严肃:“还有别的困难?” 陈可观闻言愣了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我是来还钱的。” “东西刚赊给你你就来还钱,哪有这样的道理;先吃着吧,也就十几文钱,不用急。”说完,她再度低头忙她的活计。 陈可观笑道:“其实,我并不缺吃喝。” 此刻他的身上带着三四两银子呢,所以他并不缺钱。 自从高欢当了管事太监,他的俸银从二两涨到了六两。 再加上他已经将小翠赎出来了,所以大部分银子都给了陈可观。 毕竟,在他心里这些银子是不得不还的! 陈可观拗不过他,也就收下了。 他身上的这三四两银子几乎都是高欢给的。 老板娘听到陈可观的话语,神情微变,她怕是白虎帮那些人再来寻衅! 她的脸上有些难看,轻轻推了推中年老板。 他一脸懵逼的醒了过来。 老板娘示意他看向陈可观,然后小声道:“他说他不缺吃喝,却还向咱们赊账,会不会是白虎帮的人?咱们不是刚交完租子吗,他们怎么还要寻衅?” 中年老板闻言也有些无奈,脸上露出苦笑。 随后看向陈可观,“公子是白虎帮的人?” 陈可观见他误会,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老板您误会了,我真的是来还钱的!” 老板夫妇见他神情不似作伪,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这么快就有钱了?你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老板脸色突然变得沉重:“你还年轻,可不要自误啊。” 陈可观摇了摇头,“刚刚我就跟这位老板娘说过了,我不缺吃喝。” 老板目露疑惑:“那你为什么要赊米面呢?” 陈可观笑了笑:“因为我有个朋友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你们这样的好人,在这个世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就来看了看。” 老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我那里算的上什么好人啊!” 老板娘接话道:“你要不算好人,我还不嫁给你呢!” 陈可观见他们打情骂俏,笑了起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今日得见,贤伉俪让我钦佩!” 老板闻言摆了摆手,“谬赞、谬赞。”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疑惑:“既然你不缺吃喝,那你买的米面呢?” 陈可观笑了笑:“我是不缺,但是有些人还是缺的。” “所以你施舍给别人了?”老板点了点头,看向陈可观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之色:“你是个好人。” 陈可观闻言一滞,苦笑起来:“我可不不想当什么好人!” 说着,他朝柜台扔了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一两碎银子。 老板并没有看向钱袋,看着他笑道:“好人好事从来不是靠嘴巴去说,是要看如何做!” 陈可观默然,没有答话。 老板见他不答,扭头看向身后的老婆,“这笔生意没白做吧?”随后笑呵呵的打开了钱袋。 看着钱袋里的银子,他惊呼道:“你给的这些银子足够买两百多斤米面了,给我们十五文就行了!” 陈可观笑了笑:“多余的,老板您自行处理吧。” 老板没有拒绝,他的神情变得庄严,随后看着陈可观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充满了笑意。 想当年,她爹娘是不同意自己嫁给他的。 要不是她以死相逼,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呢? 事实证明,她选的人不错。 善良! 陈可观跟他们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日头就快升到正中央。 陈可观辨别了一下方向,朝布坊走去。 从怀里面掏出来高欢给他的地图,循着路线不多时就找到了高欢的新家。 院子大门开着,高母跟两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晒着太阳闲聊。 见陈可观提着礼物过来,高母赶忙起身迎接。 其余两位老太太也都站了起来。 她们一边往院子里面搬椅子,一边谈笑。 “家里来客人了,高家老太太,赶紧回去做饭吧。” “别走啊,你们两个也留下来吃点。” “不了不了,这都中午了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是啊,我孙子估计都饿了,我也得赶紧回去做饭。” …… 送走她们之后,陈可观跟着高母进了院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高欢之前院子里的柿子树都被其挪了过来。 好在这个院子还算大,不然真的栽不下了。 高欢因为前几天刚刚回来,所以高母并没有怎么打听高欢的事情。 只是叮嘱他们要互相帮衬着对方。 宫里面活着很不容易,能找到个真心朋友不容易之类的话。 陈可观连连点头。 老人家年龄大了话比较多,所以陈可观尽可能的倾听,偶尔也插一两句。 直到过了酉时,陈可观才起身告辞。 高母送他走时,仍不忘记叮嘱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 离开高家之后,陈可观又在城中闲逛了一圈,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今日仍无事 陈可观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坐了下来。 正月初六,酒楼的生意一般。 酒楼里面摆放了十几张桌子,只有三四张桌子旁坐的有人。 酒楼小二领着陈可观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随后就将一本菜单递给了陈可观。 趁着陈可观看菜单,小二拿起茶壶把陈可观面前的杯子洗了洗,然后给陈可观倒了一杯热茶。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您说,我记着。”兴许是要经常跑动的缘故,小二穿的不厚,甚至两只袖子都撸到了胳膊肘。 陈可观在菜单上打量了一下,然后随便指了几道家常菜。 辣椒小炒肉、爆炒花菜,外加一壶酒一碗米饭。 这个世界的酒有些淡。 比前世五十三度的白酒差得远了,但是以他的酒量还是喝不了多少。 当然,一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他现在也是九品感知境界的精神力修行者了! 不多时,酒楼小二端着酒菜上来了。 “客官,您的酒菜上齐咯。”小二热情地说道:“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差遣。” 陈可观笑了笑:“暂时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了,你先去忙吧。” “好嘞!您慢用。”说完,小二将手里的抹布搭到了肩膀上,然后朝酒楼大门走去。 小二走后,陈可观便端起了米饭。 喝酒前先吃点饭菜,胃肠不会那么难受。 饭菜都是些家常味道,没有说多好吃,但是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就是这个酒,有些神奇。 喝起来微甜,回味却一点都不腻味,反而感觉喉咙很清爽。 说明这个酒水里面的糖分恰到好处。 糖若是多了,会导致酒水过甜,没有酒味儿,而且喝多了会感觉有些腻味。 糖若是少了,就压不住酒水本身的辛辣味道。 陈可观虽然不懂酒,但是也能喝出来其中妙处。 “小二,你这个酒叫什么名字啊?”陈可观朝站在大门处的小二高声道。 小二闻言,转过身子笑道:“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吧?”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陈可观有些疑惑。 “若是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一壶春’的大名呢?”小二笑呵呵的说道。 陈可观看着小二,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酒壶。 青色壶身,盛酒的杯子也是青色的,就连酒液也是青色的。 “青壶,青杯,青酒,不愧是一壶春啊!好名字!”陈可观赞道。 “刚刚给您上的仅仅是一年期的一壶春,若是十年期、三十年期的,那味道才叫好呢!”小二自豪道。 “你们这里还有这么长年限的酒啊?真是难得。”陈可观赞道:“要是遇到我这样的老饕,估计早就下肚咯。” “哈哈……这样的酒水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忍住,就连我们老板前段时间因为喜事都开了一坛呢。”小二笑道。 “哦?什么样的喜事值得饮这样好的酒水啊?难不成是老板嫁女?”陈可观好奇道。 “二十天前,女帝登基。此番盛事,自当浮一大白啊!”一个中年男子闻言走了过来笑着接道。 小二见状,笑道:“这就是我们老板了,您先跟他聊,我还得去门口拉客呢。” 陈可观看向中年男子。 只见他穿着朴素的青色儒衫,一双眼睛好似湖水,深不可测。脸色很白,却不是那种苍白。头发束起简单的发髻,挺翘的鼻子下面的胡子都修剪得十分整齐干净。 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另外一只手负在身后,脸上笑容恬淡。 这哪里像是酒楼老板啊? 说是书塾先生都不足奇。 陈可观站起身子,然后抱拳笑道:“老板可用过餐?” 儒衫男子笑了笑:“未曾。” “若是不嫌弃的话,一起喝点?”陈可观伸出手掌指向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 儒衫男子笑道,“在我的地方,还让公子请客,那怎么好意思呢?” 陈可观笑了:“今日能饮这一壶春,是我的荣幸!今日能认识老板,更是缘分。” “好,就凭公子口中的这个缘分,我也得坐下来跟公子喝上两杯。”儒衫男子坐了下来。 陈可观随之坐下,然后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酒香怡人,二人皆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 儒衫男子看着陈可观笑了起来:“公子也爱此道?” “如此风味,不爱的恐怕没有几人吧?”陈可观也笑了起来。 “说起味道,除了这酒;我最喜欢的还是除夕之夜到处燃放的爆竹烟火味。”儒衫男子笑道。 陈可观闻言,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老板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头好啊!在下最最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爆竹燃放之后,追着散去的烟去闻。” “这是每年过年时最喜欢做的,可惜这人越长大也不想动了。” “回想起来,已经好几年未曾闻过烟火味了。” 老板闻言笑了笑:“公子如此,我亦如是,天下人皆如是。” “如此,如是,缘分,缘分啊,干!”陈可观举起了酒杯哈哈大笑道。 中年老板见状,举起酒杯与其相碰。 不分高低,只管饮酒。 一杯饮尽,陈可观握着筷子夹了一块儿辣椒炒肉,随后道:“这酒水真是极佳!可惜这菜就有些入不了眼了!” “小二!”陈可观高声道。 “客官,来嘞!”小二吆喝着跑了上来。 “不知道客官有何吩咐?” “我要点些菜。” “好嘞。”小二递上了菜单。 陈可观从上面点了些花生、毛豆,外加二斤牛肉,一盘酸辣土豆丝。都是下酒用的。 儒衫男子见状,笑了起来。 “看公子这般点菜,公子也是会喝酒的啊!” 陈可观闻言也笑道:“如此好酒,配上辣椒花菜,实在太过浪费!” 儒衫男子笑道:“公子说的是。” 随后他转头看向小二:“我与这位公子一见如故,所以今日的酒菜全部免单,等下记得跟账房说一声。” 小二笑道:“好勒,我马上就跟账房那边说。” 对于他来说,老板所做的事情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们这个老板平日里最喜欢结交朋友。 平日里免单,请客之事早已经司空见惯。 是以,来酒楼的大多都是些老客户。 不知怎地,老板这样做生意。 这店里非但没有亏损,反而每个月盈余许多。 小二有些不太理解。 账房倒是想给他讲讲,可惜他脑子实在太笨。 对于算数之类的东西实在是头皮发麻。 小二转身欲走,陈可观起身拦住了他。 “今日是我请先生喝酒,怎能让先生破费?”陈可观本想喊他老板,但是看到他的打扮,先生这两个字估计是最适合的。 老板听到他这个称呼好像很受用,也没拒绝。 “公子如此说确实有些道理,但是这里可是我的酒楼啊,若是真让公子请客恐怕别人都要说我抠抠搜搜了。”儒衫老板笑道。 一旁吃饭的几桌客人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齐老板就是这样的人,热情!” “是啊,最喜欢齐老板了!” “去你大爷的,齐老板又不是玻璃!” “老子也不是玻璃好不好!” “那你喜欢个球啊!” “老子是说喜欢来齐老板这个酒楼!” …… 听着他们的谈笑吵闹声,姓齐的儒衫男子双手悬空虚按了一下。 众人见状,皆哈哈大笑着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诸位,今日齐某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所以我决定今晚的酒水都由我请!”他笑着大声道。 众人闻言,皆起身喝彩。 “齐老板大气啊!” “不愧是齐老板,就是豪爽,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齐老板万万不可啊,这个月您都免了四五次酒水钱了!” …… 众人听到这番话,一个个神色都有些变化,马上就有人开口推辞起来。 “齐老板,这回还是算了!” “是啊,齐老板,你再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有脸来啊?” “齐老板,让我们自己来吧。” “吃了好几次白食了都,我这老脸都要羞红了。” …… 齐老板闻言,神色依旧很自然,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微笑:“诸位若是执意要如此,我齐某人自然不会强求。不过,我再请诸位每桌一坛一壶春,诸位这总可以卖我这个面子吧?” “好!” “齐老板盛情,我等记下了。” “多谢齐老板,不亏是我王天霸仰慕的人!” “王天霸,我说你小子,一会儿喜欢一会儿仰慕的;下次齐老板见到你,肯定得绕道走!”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看着旁边的胖子笑道。 那胖子闻言也不生气,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齐老板闻言笑道:“都是玩笑话,齐某人自然不会介意;诸位还是赶紧入座吧,等下菜肴都要凉了。” 众人闻言,都坐了下来。 陈可观亦如是。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 齐老板笑道:“怎么?很奇怪吗?” 陈可观笑道:“你不觉得自己奇怪吗?” 齐老板回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奇怪。” “齐先生,我觉得你好像跟这个世道处处不同,显得格格不入。”陈可观再次称了一声先生。 “先生,这二字我当不起!本人姓齐,字浩然!”齐老板笑道:“叫我齐浩然或者齐兄即可。” “齐浩然,好名字!在下陈可观!”陈可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浩然见状,同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说哪里不同吧?”齐浩然放下酒杯笑道。 “世人皆为了碎银几两奔波劳碌一生,有的为了房子,有的为了妻子孩子,但是我看齐先生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外物。”陈可观轻声道。 这回陈可观称呼他先生,他没有拒绝。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你觉得我缺银子吗?” 陈可观笑了笑:“你当然不缺,但是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齐浩然笑道:“说的有理,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 “所以我好奇齐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陈可观问道。 齐浩然看着陈可观,然后低下了头,随后抬起头说道:“我刚刚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乐善好施吧?” “仅仅如此而已?”陈可观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先生自己信吗?” “若说还有别的,那大概就是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交朋友吧。”齐浩然笑道。 “若是如此说,我信!”陈可观将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继续道:“能与齐先生做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齐浩然摆了摆手,“陈公子谬赞了,我哪里当得起啊!” “为‘朋友’二字喝一杯如何?”陈可观举起了酒杯。 “好!”齐浩然亦如是! …… 二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小二端着酒菜上来了。 “公子,掌柜的,你们吃好喝好,有事叫我!”说完,他再度退下。 “等一等,这大过年的又没什么人,急什么?喝一杯再去。”说着,他拿起酒壶给小二倒了一杯。 小二笑呵呵接过,一口饮尽。 “好酒!好酒!”他笑着往大门而去。 随后,齐浩然又给陈可观满上。 “陈公子,我知道你刚刚有些话没有说完!”他笑了笑。 “齐先生猜出来了?”陈可观笑道。 “有些疑惑,所以想听陈公子说说。”齐浩然笑道。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才对,齐先生很是奇怪!”陈可观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 哪有人这样做事的呢? 真的没有一丝欲望? 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还是说有其他的猫腻? 他很好奇! 齐浩然闻言,脸上笑容敛起。 “二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攒到了万贯家财;那个时候我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但是我没有!” “非但没有,我还感觉很空虚很无聊!” “人生短短几十载,难道就这样混过去了?” “我实在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开始想着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寻遍名山大川,拜师开始练气修仙!” “后来去往西方佛国参悟佛陀涅盘。” “再后来打磨身体想着习武入圣。” 陈可观听到最后,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二十余岁万贯家财,随后修仙参佛习武,这样的人生…… “齐先生说了这么多,都做到了?”他震惊道。 齐浩然摇了摇头:“这些路随便一条都难走得要命,更何况三条!” “蹉跎十余载之后,我觉得这一辈子还是很无聊,后来我开了这间酒楼。” “我发现还是跟人间人打交道最有意思。有豪侠公主的爱情故事、有相濡以沫的江湖儿女、更有朋友间的推杯换盏!” 陈可观闻言,沉默起来。 “怎么?知道我的答案反倒有些不开心?”齐浩然笑道。 陈可观摇了摇头:“人生当如先生这般活着!” “哦?”齐浩然疑惑道:“你也喜欢我这样的生活方式?” 陈可观摇头:“能见到这世界上那么多风景,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如果活着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每天为了活着奔波劳碌,每天像一个骡子一样围着磨盘,那样的生活太无趣了。” 齐浩然闻言笑容敛起,点了点头郑重道:“这么多年,陈兄弟是第一个这样说人生的人!” “以前的我就像一个骡子,赚钱是这样、修仙是这样、参佛习武亦是这样!” “人活着,自由最重要!”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然后把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陈可观给他满上之后,端起酒杯:“敬齐先生,敬人生,敬自由!” 齐浩然笑了起来:“敬陈兄弟,敬人生,敬自由!” …… 从酒楼离开之后,陈可观有些晕乎乎的。 这一壶春果然不同凡响。 平日里在皇宫喝的酒水都不能让其有几分醉意,这一壶春却难得让其醉了。 头重脚轻,脑袋却还是清醒的。 没有想吐的感觉,这种感觉最是舒服。 不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头脑一片空白! 此刻大街上,各个店铺门前都挂上了灯笼。 街道人游人如织。 自从凌月女帝登基,宵禁都取消了。 往日人们最多在外面待到子时,现在一晚上都在外面晃荡都没事。 虽说取消了宵禁,但是夜里巡逻的士兵却多了许多。 此种做法非但没让百姓反感,反而京城里的百姓睡觉都安心了不少。 陈可观睁着朦胧的眼睛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烟花巷子走去。 不知怎地,他这会儿非常想去看看那两个小妖精。 小青、小白! 上次跟高欢一起,他根本没有机会发挥。 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身上还带足了银子。 男人逛街不像女人,找准目标径直而去。 至于路上的花花草草,陈可观连看都没看几眼。 这一路上倒是有许多姿色艳丽的姑娘拦住他,他都一一拒绝。 直到一个怯生生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陈可观停下了脚步。 有些窘迫,有些心动。 鹅蛋脸,脸颊上有浅浅的胭脂。 一双杏眼好似碧波,头颅微微低着,好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公子,可否为我留下?”只见她贝齿轻咬红唇,“我若是再拉不来人,晚上回去妈妈就要责怪了。”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 “姑娘是第一回接客?”陈可观疑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之前卖艺不卖身,现在刚做,没多久。” “姑娘受苦了。”陈可观拱手行了一礼。 那女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脚下的神色。 随后继续楚楚可怜:“公子,可愿跟我走?”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陈可观拒绝了。 没办法,就是专一! 走了数十米,他回头看了看。 只见那名可怜女子正用着同样的神情同样的语气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讲话。 那人没有经受住诱惑,跟着她去了旁边的青楼。 陈可观摇头苦笑:“果然都是些演技派啊,一问就是家里穷,弟弟要用钱,刚做没多久!” 瞅准如意楼的方向,陈可观再未理会旁人。 过了一会儿,陈可观来到了如意楼前。 如意楼前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老鸨龟公都在热情的迎客。 “这位公子快快请进,有没有熟悉的姑娘啊?”门前站着的老鸨虽是半老徐娘,不过风韵犹存。 “不知道姐姐今晚能不能陪我啊?”陈可观坏笑道。 老鸨双目含春,面前这位公子长得还不赖,这模样这身材看得她心头如小鹿乱撞,蠢蠢欲动。 可惜,她早已经从良了。 除非,他不给钱! 这样就不算卖了! “姐姐?”陈可观一声姐姐将老鸨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老鸨脸颊微微发烫:“公子说笑了,奴家早就从良了。” 陈可观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姐姐是这里的……唉!” 老鸨闻言春心荡漾:“公子,你若是想的话……我、我……” 陈可观摆了摆手,微微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姐姐既已从良,我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不是亲手将你推入火坑吗!” 老鸨闻言,心头巨震,他竟然如此体贴。 要不然? 要不然? “没事儿的,公子,我愿意!”陈可观偷摸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长得确实还不赖,这种成熟点的不但有味道,而且很懂! 但是,他是个专情的人。 只能下次了。 “姐姐,还是算了吧!我实在不忍心将你往火坑里推!”陈可观神情戚戚,有些遗憾。 老鸨闻言:“你不给钱,不就不算了!” 陈可观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种玩法? 你倒是思路清奇啊,不愧是这如意楼的揽客老鸨。 果然有点东西。 陈可观一拂袖,转身就往如意楼里面走:“恕我不愿,不过姐姐可以留个姓名,改日、一起吃饭!” 老鸨看着他雄壮的背影:“奴家名叫裴小小!” 陈可观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大大的小小,“小小姐,我记住你的名字了,等我!” “公子只管去快活,奴家等着公子。” “小小妹子,怎么又发春了?” “去你的,我几时发春了?” “半年前,那位进京赶考的……” …… 听着身后笑谈,陈可观感慨道:“果然青楼女子最是多情。” 说完,转身走进了如意楼中。 刚一进去,一个模样机灵的龟公就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可有熟悉的姑娘?” 陈可观点了点头:“把小青、小白给我叫过来。” 龟公闻言脸上有些尴尬,“我们这里并没有叫小青小白的啊。” 陈可观闻言,脸上也有些尴尬。 上次他光顾着动手了,竟然忘了人家的名字。 这怎么找? “我好像忘了他们的名字,不过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她们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红衣。” 龟公有些无奈,“姑娘们穿的衣服不外乎那几种颜色,公子可还记得别的特征?” 陈可观仔细回忆了一下:“穿青衣的姑娘瘦弱,竹竿一般的身材,长得很漂亮。” “穿白衣的年龄比她大一些,笑起来风情万种,尤其是那一对让人无法挪开眼睛的风景。” 龟公闻言,脸上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都在这个地方了,有些东西直说就是。 山峰就是山峰! 河流就是河流! 又不是娘们儿,磨磨唧唧的。 怕个卵啊! 不过这些他只敢腹诽。 随后脑子极速转动,不多时有七八名女子就被其从脑海中挑了出来。 四个竹竿飞机场,四个珠穆朗玛峰,且都是喜欢穿青白衣服的人。 想到这里,龟公自嘲的笑了笑。 在这里面了都,还想什么青白?真是白日做梦! “公子,我先领您上楼,等下就把姑娘们给你叫来。”说着,他跑到了陈可观前面带路。 陈可观跟在他的身后,朝二楼走去。 这次住的房间也是通体偏暗红。 里面装饰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加一张火红被褥盖着的大床。 烛台被深红的灯笼包裹着,整个房间暧昧极了。 不过,虽然灯光有些暧昧。 但是还是可以看清楚很多风景的,不得不说,这如意楼的老板很懂。 龟公领着陈可观坐下之后,就快速的走出了房间。 陈可观倒了一杯茶水,涮了涮杯子之后,然后再度添满茶水。 饮了几杯茶水之后,陈可观的脑子清醒了很多。 之前喝的酒好似已经全部挥发干净了。 可能是刚刚喝酒喝的太多,菜没怎么动。 他要的米饭也没怎么动。 这会儿,他竟然感觉有点饿了。 还好桌上摆放了些点心。 陈可观就这样就着茶水吃起了点心。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进来。”陈可观坐直了身子。 龟公在前,他身后跟着八名女子。 肥瘦相间。 不得不说,这龟公还是有点本事的,带进来的姑娘模样都不赖。 陈可观睁着眼睛,挨个打量面前站成一排的八名女子。 第一个,瘦倒是瘦了点,可惜有点矮…… 第二个,丰满是丰满了些,就是稍微、有点胖了。当然,脸蛋还不错。 看到第三个,陈可观眼前一亮,这不是飞机场天使脸蛋小青吗? 再往后看,风景诱人的小白静静地站在小青身旁。 陈可观笑了起来,没有继续往下看。 没办法,就是专一! 他指了指她们,“就你们了。” 小青小白,见状笑盈盈的走到了陈可观身旁坐了下来。 龟公见状:“景梦、兰雅,你们好好服侍公子,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他关上了房门。 陈可观看了一眼坐在两旁的女子,心头微微荡漾。 一个微胖,一个柔弱。 一个如白雪,一个如春风。 绝配,绝配啊! 陈可观心中甚至生了要把她们赎出来的想法。 不过,他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 公车私用,这种过分的事情他怎么好做? 再加上,他也没钱啊。 若是以后有钱了,那就、日后再说! 说起钱,刚刚他已经打听过了,像小青小白这样的姿色,一晚上要二两银子。 陈可观不由得感慨,高欢对他还真是没的说。 二两银子可是他一个月的俸禄! 竟然都肯拿出来请他喝花酒。 果然是好兄弟啊! “你们两个谁叫景梦,谁叫兰雅啊?”陈可观笑道。 “我是兰雅。”小白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我叫景梦。”小青在他旁边为他斟酒。 “谁给你们取的名字啊?真不错。”陈可观赞道。 “公子说说哪里不错啊。”兰雅捂着嘴轻笑。 景梦也点点头:“是啊,一看公子就是饱读诗书的那种,奴家很想听公子说呢。” 陈可观笑了,这两个小妖精都是老江湖了。 一上来就让他讲故事,这不是扯淡吗? 陈可观就算想讲,他兄弟也不想听啊! 只见他一只手揽住了一个肩膀,然后站了起来。 随后就朝床边开始走。 二女见状,脸色不由得有些红。 虽说她们也做了一两年,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正陪几个人。 主要是二人配合实在是太好了。 不等那些臭男人有想法,她们就已经将那些人灌醉。 是以,真正碰过她们的男子并不多。 今日见陈可观上来就要做坏事,二女一时间有些无奈,但是立马想好了对策。 “公子,别着急嘛。”兰雅在他耳边轻声道,弄得陈可观心痒痒的。 你都这样了你让我别急? 闹呢? 这时,一旁的景梦接道:“是啊,公子,如此良辰美景特别适合吟诗作对啊!” “是啊是啊,要不然咱们一边赏月一边作诗如何?”兰雅立即附和。 陈可观笑道:“赏月、作诗啊,我拿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完,揽住二女的肩膀继续朝床边走去。 二女听闻陈可观随口念出来的诗句,已然呆愣。 如此文采,竟然是个色中饿鬼? 她们突然想起来,此前遇到的一个客人,跟他有些像。 也是根本不与他们搭话,只是动手! 这人,好像有点像他? “公子,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兰雅试探着问道。 景梦闻言:“是啊,我总觉得公子有些眼熟。” 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当然见过,不然我怎么会来找你们呢?” “公子是?”兰雅捂住了嘴巴。 “那天、那个……”小青脸色通红。 陈可观点了点头,嘿嘿笑了起来:“不错!” …… 兴许是许久未曾如此这般。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陈可观躺在床上开始怀疑人生。 二女见状一脸懵逼? 这就、结束了? 看着好似丢了魂儿的陈可观,二女赶紧上前安慰。 “没事儿的公子,公子能来看我们,奴家就很欢喜了。” “是啊,公子。男女之间还是应该有纯洁的友谊的。” 陈可观叹了口气,着实是太丢人了。 他坐到床边,脑袋耷拉着,叹了口气。 二女见状,赶忙爬到了他身后为他捏肩捶背。 就在这时,陈可观突然想到了什么,只听到他轻声说道:“老子能上山下河,降妖除魔!” 你们这两个小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陈可观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转身扑向二女! 二女有些懵逼,发生了什么?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们? 第三十三章 太平公主(4k) 巫山之上神女兴云降雨,风景美得让人如痴如醉。 陈可观在此并未饮多少酒水,却也醉了。 食髓知味的少年,更是不想醒来。 明知道第二天可能要扶墙而走,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 毕竟,银子总不能白花吧? 翌日,陈可观揉着腰起来了,转头看着兰雅、景梦,她们都睡得很死。 陈可观轻轻锤了锤腰,然后叹了口气,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的动作很轻微,但是二女还是睁开了眼睛。 看着只穿了条亵裤的陈可观,二女脸上浮现一抹红云。 “公子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兰雅轻声道。 景梦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公子昨晚累了一宿,是该好好休息才是。” 陈可观轻轻锤了锤腰,“你们睡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二女闻言还要继续说话,陈可观摆了摆手继续道:“听话,不然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们了。” 二女顿时清醒了许多,想起昨晚稀奇古怪的那些动作,只觉得脸颊发烫。 此刻听到陈可观这般威胁,马上闭口不言。 他缓缓穿上衣服,只觉得身上一阵酸疼。久未登山,突然上去,身上必然很疼,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之后,他转身就要出门。 “公子何时再来寻我们?”是兰雅的声音。景梦也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看着陈可观的背影。 陈可观转过身来,轻声道:“下次来赎你们!” 二女闻言,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 陈可观见状走上前去给她们擦了擦泪:“跟我说说,赎你们出来需要多少银子。” “我需要二百七十两。”兰雅啜泣道。 “我只要二百六十两银子。”景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五百三十两啊,好,我知道了!”说完,他起身朝屋外走去。 “公子,我们等你。” “公子,你可要快些来寻我们啊!” 听到身后的话语,陈可观默默点头,没有回话。五百多两银子,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攒够。 同时心中暗暗感慨,他陈可观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想公车私用! 随后他一边扶着腰一边扶着栏杆朝楼梯走去。 在楼下清扫的龟公小厮看着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陈可观,脸上都是一副莫名的笑容。 陈可观见状,摇头苦笑,随后缓缓朝如意楼大门走去。 楼外日头有些刺眼,陈可观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脸颊,然后朝皇宫走去。 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院,美美的睡上一觉! 出宫的时候虽然遇到了点麻烦,但是进宫却很顺畅。 刚进来,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前段时间,他去方便楼买假发遇到的那名华服女子。 他为了摆脱此女,还诓了她一把,也不知道此刻她有没有发现。 那女子正好准备出宫,恰巧看到了要进宫的陈可观。 只见其脸上露出狡黠的神情,然后走到了陈可观的面前:“真是好巧啊,上次匆忙忘了问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陈可观躬身行礼:“奴才陈可观,您可以叫我小陈子。” “小陈子啊,上次你给我的那本书很不错,所以我准备重重的赏你!” 陈可观闻言直接跪到地上,张嘴就要求饶。 “不用跪,起来吧。”她笑靥如花。 陈可观忐忑的站了起来。 “你送的那本书,倒真的神奇,就连那位都看不出来有何神异!”华服女子轻声道:“看来果然是一本奇书,本姑娘要重重赏你!” 陈可观躬身低头,不敢言语。 “跟我走。”华服女子往皇宫外走去。 陈可观见状无奈的苦笑,然后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不明白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宫,出宫时遇到吴仁厚差点出事。 进宫又遇到了这个煞星。 看守着宫门的那些侍卫太监一个个神色恭敬、小心翼翼。 陈可观自然知道此女身份肯定尊贵无比。 之前他本来还以为此女是皇上哪位爱妃的婢子,可是玄宗皇帝都倒台了,此女地位竟然还是很高。 陈可观有些懵逼了。 如果是公主的话?玄宗已然倒台,他的子女一个个要多低调有多低调。 生怕她们的姑奶奶要找事儿,所以大多窝在宫里不敢乱走动。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只能老老实实跟在此女的身后。 可怜他此刻双腿发软,走路都有些打飘了,再加上昨日施术的反噬也是双腿无力发软。于是,此刻的他双倍双腿发软。 此刻跟着此女走路,别提有多痛苦了。 可惜她好像根本不知道累一样,蹦蹦跳跳的在大街上转着。 一会儿买串糖葫芦,一会儿看看糖人摊儿。 要不然就买些胭脂水粉,看到新奇的布偶娃娃、奇巧木工也会下手。 不多时,陈可观在她身后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他此刻脚步虚浮,身形乱晃,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 那名女子见状,看着陈可观露出疑惑的神情:“小陈子,你怎么了?” 陈可观低头回道:“昨夜实在太忙,几乎没怎么睡觉,所以这会儿有些累。” “哦?原来是这样啊,早知道就不拉着你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色。 陈可观低头回道:“不碍事,不碍事,能为您做点什么是奴才的荣幸。” 华服女子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如此,那就辛苦你咯。” 陈可观苦笑起来,他还以为她要放他一马呢。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这么可爱,怎么不干人事呢? 二人一前一后,一个买,一个拿。 华服女子买的喜笑颜开,陈可观提得苦不堪言。 不知不觉间,日上中天,午时已到。 陈可观看着天上的太阳,抿了抿因缺水起皮的嘴唇。 身前这女子好像不知道累一般,竟然还要继续往前走。 陈可观就算再听话再害怕,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 “主子,走了那么久,您渴不渴累不累啊?要不然奴才带您去吃点东西?”陈可观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但是叫主子总没错吧? 那女子闻言眼睛笑的好似月牙:“你倒是懂事,不过我现在不饿也不渴,咱们再逛逛吧。” 陈可观无语了。 这尼玛听不懂人话是吧? 死丫头片子,等老子以后发达了,抽你丫的! 他心中暗暗吐槽,脸上堆满微笑:“您说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 华服女子拍了拍手:“好!” 说完继续走进下一间店铺。 这是一间很熟悉的店,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他们来了万宝聚。 距离上次来这个地方也过了不少时日了。 上次过来囊中羞涩,这次跟着她,应该能装一回大款了。 想到这里,陈可观的心情好了些许。 二人刚进门,一个模样伶俐的小厮就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本店不管天上地下,只要您能说得出名字,我就能帮您找到。”小厮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华服女子一拍手:“不愧是万宝聚,好!” 陈可观暗暗腹诽:“老子想要一台带有加速器的电脑,不但不卡还能玩台服!” …… 小厮引着他们到了大堂。 人声鼎沸,交流声商讨声不绝于耳。 “二位不知今日有何打算啊?”小厮笑道。 “我来卖一本功法!”华服女子笑道。 “不知道姑娘要卖什么?”小厮笑道。 “我要卖这本!”说着,她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册子。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天魔幻世录》。 陈可观见状,无语了。 这尼玛,坑爹呢? 惨了! 惨咯! 要是等下被拆穿了? 咋整? 小厮见状,知道事情有些不简单。 若是简单的书籍,上面怎么会写着如此大气的名字呢? 《天魔幻世录》。 “二位请跟我来。” 二人闻言,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五楼的一间房中。 房间摆设很简朴,但是茶壶中的茶水却很不简单。 想必此地专门用来招待一些贵客。 引着他们坐下之后,小厮笑道:“二位在此稍等,我去请管事过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此地。 华服女子笑着坐到了桌旁,陈可观赶忙为其斟茶倒水。 她看着陈可观似笑非笑:“小陈子,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啊?” 陈可观汗如雨下:“我希望主子能把我埋到李公公的小院里。” “你怎么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呢?”华服女子笑容狡黠。 “奴才自知做错了事情,戏耍了主子。”他躬着身子说道。 “所以你知道本公、姑娘今天为什么要带着你逛街了吗?”华服女子笑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奴才该死!” “确实该死,可惜我还没杀过人呢,我也不喜欢杀人。”她笑了笑。 “谢主子不杀之恩。”陈可观顺坡下驴赶忙说道。 “但是我想第一个杀你!”她笑靥如花。 陈可观懵逼了,脑海疯狂转动:“杀我岂不是脏了您的手?如果您要杀我,说一声就是,我自己来。” 他很光棍。 如果这女的还得理不饶人,如果她非要杀了自己! 那他就跑路,只能跑路! 皇宫若是不好呆了,那就找个深山老林隐居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杀你这样的滑头,要是我亲自动手真是有点别扭呢。”她盯着陈可观笑道。 已经想好退路的陈可观额头上脸上都已经没有汗渍。 他抬起头直视着华服女子:“奴才临死之前,想问一下主子的身份。” 他自称奴才,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没有一丝尊敬她的意思。 华服女子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你竟然不知道我的身份?” 陈可观点了点头。 华服女子笑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对我毕恭毕敬的呢?” “因为奴才不是瞎子。”他看着华服女子:“吴公公跟那些侍卫的谄媚样子,奴才看的清清楚楚。” 华服女子笑道:“你倒是很机灵啊,要不然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不太好吧?”陈可观有些无语。 一会儿杀一会儿招揽,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的话,那你就去死吧。”华服女子笑道。 “奴才愿意!”陈可观赶紧低头。 这个时候还不低头那不是找死吗? “好,以后你就是我太平公主的奴才,若是有人欺负你,提我的名头就好,我让陛下好好收拾他们!”华服女子笑道。 “您是太平公主?”陈可观惊讶道。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太平笑道。 陈可观赶忙摇头,“奴才不敢。” 此刻的太平原本封号是溧阳公主,极擅音律,是以很讨赵凌月的欢心。 她刚登基,就把自己的封号给了她。 可以说是在整个大乾,最不能惹的就是她了。 没想到此前自己得罪的竟然是她,心中慌乱无比。 还好这位看起来不像坏人。 再加上,此刻他已经好像是太平公主的人了…… 这种感觉,有些莫名…… 虽然这个后台有些牛,但是自己日后跟着她。 那自己还怎么低调? 陈可观当下很忧郁啊! 不等他胡思乱想,万宝聚里的管事过来了。 “二位,我是万宝聚的管事王成阳,平日里最喜欢捯饬古籍功法。” 来人是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笑容和善。 太平公主见状,将手中的《天魔幻世录》随手丢给了陈可观,然后从怀中掏出另外一本。 陈可观看了看太平公主,只觉得这本书掏出来之后,某些地方已经可以停飞机了。 太平好像感受到了陈可观的眼光,脸颊微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可观赶忙移开目光,看向管事手上的功法。 上面端端正正的几个金色大字:《大浮屠真经》。 看着上面珠光宝气的五个字,陈可观愣了愣。 很明显,这是一本佛家典籍。只有他们最喜欢这种富丽堂皇的东西。 管事面露激动,颤颤巍巍的翻开过了此书。翻开几页之后,他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随后欢喜地笑了起来,再之后神情悲苦无比,最后竟流下泪来…… “不愧是浮屠经,若是佛门弟子好生修炼,能到三品涅盘。”管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合上了功法! “你们出多少银子?”太平笑道。 陈可观大吃一惊,这等奇书,竟然要卖? 管事沉思片刻,站起身来:“二位稍等,我去请我师傅。” …… 第三十四章 赵环环(4k) 见管事离去,太平公主有些无语。 只见她樱唇微微撅起:“走了小的,又来中的;来了中的,又要请老的。唉……” “卖个东西都那么麻烦,好烦啊!” 陈可观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公主息怒,等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最好如你所说,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太平瞪了他一眼。 陈可观低头闭口,有些无奈。 在他记忆中擅长音律的赵环环怎么也该算个大家闺秀啊,这怎么有些刁蛮,有些狡黠,有些、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在她手下确实有些难受。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想做什么。 明明刚刚还笑靥如花,谈天说地;下一刻,就要砍人脑袋…… 这也、太刺激了吧。 二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 赵环环开口了:“还没来,说吧,你想怎么死?” 此女念头如此跳脱,真是让人头大。 还好陈可观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低头小声说道:“公主让奴才死,奴才不死不忠;不过我心中有一个疑问,若是临死之前得不到解答,恐怕死不瞑目。” 赵环环闻言,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说说看。” 陈可观轻声道:“我很是不解,公主为何要卖这本功法呢?这可是能修炼到三品涅盘的顶级功法啊!” 如此行径,凌月女帝当真不会怪罪吗? 就算她是凌月女帝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该如此败家吧? 赵环环闻言笑道:“你是和尚吗?” 陈可观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不过我之前是光头,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 “那我是和尚吗?”赵环环继续道。 陈可观继续摇头:“公主真是会说笑。” “我大乾尚佛吗?” 陈可观仔细想了想,京城中寺庙确实不多,想必应该是不尚佛的:“应该不尚!” “既然如此,要它又有何用?”赵环环笑了起来。 “可是这种珍贵的功法就这样卖掉是不是太可惜了?”陈可观叹了口气。 “我都不觉得可惜,你可惜什么?”赵欢欢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 “好了,你的疑问本公主已经帮你解答清楚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陈可观无语了。 感情话题都岔开那么远了,您还记得回去的路啊? 不愧是我大乾公主。 他没有回话,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之后,又倒了一杯。 随后,一口饮尽…… 再之后,再度拿起了茶壶…… 赵环环再也忍不住了:“本公主让你喝水了吗?你是想死快点是吧?” 陈可观没有理会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赵环环见状,脸色变得铁青:“小陈子,你竟敢不听本公主的话!” 陈可观一脸茫然:“公主说什么了?” “你、你!你是不是找死?”赵欢欢气急。 陈可观一脸懵逼:“我从小右耳就有点耳背,刚刚只顾着喝水了,公主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听清!我发誓!。” 赵环环噘着嘴怒道:“装,你就给我装吧,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陈可观闻言赶忙站起身行礼:“公主,我刚刚是真的没听到您说了什么。” 赵环环将信将疑:“真的?” 陈可观点头如捣蒜,“绝不敢欺瞒公主!” 赵环环闻言,脸上笑容再度绽放:“跟着本公主走了一上午,喝点水无可厚非,本公主不是刻薄之人,坐下来吧。” 陈可观闻言再度坐了下来,心中微微叹气,这种日子真是太痛苦了。 一想到回宫可能要去她那里,陈可观只觉得双腿更加软了。 这怎么办啊?现在他很忧愁。 “怎么不喝水了?”赵环环笑道。 “公主不让喝,我不敢喝!”陈可观老实答道。 “好你个狗奴才,还说刚刚没听到,我专门对着你右边耳朵说的!”赵环环坏笑起来。 陈可观自知失言,再度起身行礼。 “公主,是奴才的错,主要是奴才实在太渴了。” “那你说本公主收拾你,对不对?” 陈可观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赵环环眉头微皱。 “公主要怎么收拾奴才都行,奴才绝无怨言。”陈可观刚忙回道。 他现在是真的很痛苦。 困、饿、累……一齐攻击他的身体,若是身后有一张床他躺下就能睡着。 这会儿,这个女人还要收拾他,虽然赵环环本性不坏,但是动不动恶言恶语伤人心啊! 他有些崩溃。 就在这时,突有敲门声响起。 救星来了,陈可观想哭! “赶紧坐下,别杵在那里当柱子了!”赵环环小声道。 陈可观闻言,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后,直接闭上了眼睛。能寐一会儿是一会儿…… “进来!”赵环环大声道,陈可观下了一个激灵! 熬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刚刚的管事王成阳,扶着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虽然被王成阳扶着,但是能看出来他精神矍铄…… 太阳穴高高鼓起,就算不是个高品武夫,也差不太多…… 老者走进来,自顾自的坐到桌旁,然后轻声道:“老朽王僧辩,是万宝聚的鉴宝师。” 赵环环闻言笑道:“如此,就请王老爷子品鉴一番我这本《大浮屠真经》。” 王僧辩点了点头,从赵环环手中接过功法册子。 随后开始翻动书页,片刻过后,他合上了书籍。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古井无波,没有任何变化,与此前王成阳的表现大不一样。 就算陈可观不懂此道,也能看出来这老爷子功力之深。 他将书籍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轻声道:“佛法高深,非能人不能参悟啊。” 赵环环闻言笑道:“以前辈看来,此功法值多少银子?” 王僧辩轻声道:“若是普通三品功法,一千万两银子足以,也就是一千块灵石;不过,若是《大浮屠真经》,可值三千块灵石!” 说完,他看着赵环环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不知姑娘可愿意割爱出售呢?” 赵环环闻言笑了起来:“竟然值三千块灵石,看来还是很值钱的嘛。” 坐在一旁的陈可观低着头长大了嘴巴,三千块灵石,也就是三千万两银子。 …… 这是什么概念啊? 他甚至想象不出来那么多银子堆在一起该是何种情景。 赵环环看着一旁的陈可观:“喂,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陈可观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小声道:“全凭您做主。” “那好吧,那就卖了吧。”赵环环有些失望。 她自己买卖东西不会讨价还价,本来还想着让陈可观帮忙提提价呢,谁知道这家伙啥也不说。 她已经决定,回去要好好收拾陈可观。 扮乌龟? 扮被自己打的乌龟? 想到这里,赵环环笑了起来。 “二位在此稍后片刻,我俩这就去取灵石。”王僧辩说完,领着王成阳一道朝大门走去。 待二人离去,赵环环气鼓鼓地说道:“刚刚我跟你说那些话是想让你帮忙抬抬价,你这个笨蛋,回宫必须要砍了你的脑袋。” 陈可观知道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多在意:“原来是这样,奴才有些不太懂事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赵环环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还能拿出来这样的功法?还下次一定,你做梦呢?唉……本来还打算多卖的灵石都赏给你呢。” 陈可观瞪圆了眼睛,此刻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一块儿灵石那可就是一万两银子啊。 一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以他的脑袋都有些算不清楚能买多少米面了…… “如此贵重的东西,公主就这样卖了?”陈可观问出心中不解。 赵环环闻言,笑容敛起:“是母亲让我出来卖的。” 要是换了旁人,陈可观高低要来一句你妈妈对你真好,但是眼前这个女子他不敢。 刚刚抖了个机灵差点被她言语威胁,现在还是老实点为妙。 “女帝陛下?”陈可观问道。 “是啊,就是她。”赵环环轻声道。 “难道女帝也会缺钱?”陈可观有些疑惑。 赵环环叹了口气:“军队、朝廷、百姓、赈灾……都需要银子。” “最重要的惊神阵也需要灵石修复,所以娘亲才给我功法的。” 陈可观闻言继续问道:“惊神阵是什么?” “守护皇城的大阵。” “守护皇城、如此大手笔的阵法也会坏?” “前段日子,母亲跟表哥争皇位,动用了大阵……所以需要灵石修补。” 陈可观点了点头:“怪不得!不过,三千灵石应该不够吧?” 赵环环点了点头:“这样的功法我已经卖了十几本了。” 陈可观长大了嘴巴,然后缓缓闭上。 怪不得大乾能与实力强大的北魏争斗多年,底蕴在这儿搁着呢。 ……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赵环环终于不张嘴闭嘴砍他的脑袋了。 陈可观心中长舒一口气,他是真的有一点点害怕。 敲门声再度响起。 王僧辩领头在前,王成阳弓着身子跟在他的身后。 “姑娘,灵石我带过来了。”王僧辩笑道。 陈可观满眼疑惑,这两个家伙空着手进来的,灵石呢? 赵环环闻言伸出手掌,“给我吧。” 王僧辩笑着将手中一枚古朴的戒指交给了她。 “此储物戒指价值百枚灵石,我万宝聚赠与姑娘,以示诚意!” “姑娘日后若是需要卖些别的物事,欢迎再来!” 赵环环笑着接过了戒指,然后将其戴到了手上。 “姑娘可知道这戒指如何用?”王僧辩贴心的补充了一句。 赵环环点了点头:“九品精神力探查即可存取物事,另外、活物不能存。” 陈可观瞪大了双眼,怪不得精神力的功法那么贵。 原来还有这般用处,今日真是长见识了。 其实,大多数武夫修士甚至妖族修炼精神力是为了感知,预判,这样可以在危险来临之前就感受到! 当然,九品精神力能开储物戒指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作用。 王僧辩闻言笑道“看来姑娘也修过精神力了……” 赵环环笑道:“若是不修精神力,恐怕检查这些灵石都要大费周章吧?” 说完,她将精神力渗透进储物戒指。 由于此前储物戒指印记已经抹除,是以她很清楚的就将其认主。 这样一来,除非她主动抹除印记或者身死,否则别人休想看到她的储物戒指装了些什么。 储物戒指作为芥子空间,本身就有许多神妙之处,存取查看只需一念之间。 所以赵环环并未看多久,就将精神力收了回来。 “灵石足够,多谢!”她将《大浮屠真经》递给王僧辩之后,竟然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 王僧辩他们二人见状赶忙抱拳行礼。 “告辞!” “告辞!” “不用送了!” “欢迎下次再来,若是买些普通物事,直接提老朽名字能给您打个八折……” …… 陈可观跟在赵环环身后走出了万宝聚。 刚出门,陈可观回头望了望万宝聚的大门。 “下次过来买东西就报那老爷子的名字。”陈可观小声嘀咕。 “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赵环环责怪道:“还不赶紧跟着本公、姑娘走!” 陈可观闻言:“好勒。” “公、小姐,你饿不饿啊?”知道她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称呼他小姐。 “我看是你饿了才对吧?”赵环环笑靥如花。 “小姐真是明察秋毫。” “好,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吃,你看着。”赵环环笑容狡黠。 “啊?”陈可观脸色微苦。 “怎么?你还敢违命?”赵环环举起小拳头,作势要揍他。 陈可观将脑袋伸了过去:“小姐,您尽管责罚,我毫无怨言。”他就不信她真打。 “呦,又一个怕老婆的。” “你懂什么?这个就叫做爱情!” “我爱你嘛麻花情,你懂个蛋,这叫夫道,没听说过吧?” …… 听着旁人的议论,又见大街上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赵环环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赶紧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说着,她快步朝前走去。 陈可观见她娇俏的模样,笑了起来。 要是她能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真是、有点可爱呢。 “笑什么?再笑就把你的脑袋砍了。”赵环环扭头做凶恶状。 陈可观立马敛起笑容。 他真是多想了…… 第三十五章 吃饭、遇袭 秀屿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豪奢程度同万宝聚相比也不遑多让。 酒楼雕梁画栋,汉白玉的石阶,两扇大门金碧辉煌…… 在大乾这个国度,有很多百姓这辈子最大的梦乡就是进去吃上一顿。 可想而知,其奢华程度。 陈可观倒是路过几次,但是也只敢在外面瞧瞧。 进来,他是万万不敢的。毕竟,他是个穷鬼。 但是今天,他进来了。跟着大乾最有钱的女子的女儿。 虽然此女喜怒无常,但是她本性还是善良的。 就是言语间有些吓人,动不动就要砍陈可观的脑袋。 不过现在,陈可观已经有些习惯了。 就在刚刚他们过来的路上。赵环环已经不下三次说要砍下他的脑袋了。 …… 二人在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旁边只有两三桌客人,安静;再加上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相对而坐,小二站在他们身旁。 “冰糖血燕窝、八宝野鸭、砂锅煨鹿筋。”赵环环点完,将菜单给了陈可观。 陈可观接过打开,上面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几百道菜。不管是各种珍惜食材,还是反季蔬菜,应有尽有。甚至白山的熊掌,东海的鲨翅都有…… “这么多菜,都有吗?”陈可观有些吃惊。 小二笑道:“不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是地里长的,只要您想吃,我们都能做。” “有没有小葱拌豆腐?有没有青椒鸡蛋?”陈可观问道。 小二笑道:“这种家常菜当然有了。” 陈可观合上菜单然后递给了他:“这两道菜外加两碗米饭,就这样吧。” 赵环环见小二离开笑道,“谁让你点菜的?” 他愣了一下:“不是您给的我菜单吗?” 赵环环哼了一声:“我给你你就要吗?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 “公主若是真让奴才去死,那奴才只能去死了。”陈可观光棍的说道。 此刻他真的有些免疫了。 此女刀子嘴……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豆腐心。 不过此刻,陈可观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现在只想干饭! 过了一会儿,小二端着餐盘上来了。 冰糖血燕窝,晶莹剔透。 八宝野鸭,片成十几片,香气扑鼻。 砂锅煨鹿筋,香味更是浓郁…… 至于陈可观要的青椒炒蛋也是色泽鲜亮,小葱拌豆腐上面则是点缀了几片香菜。 陈可观端起碗,就要夹菜。 “本公主还没动筷呢,你竟敢先吃。”赵环环责怪道。 陈可观嘴里塞满了饭菜:“公主,我耳背。” “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您说什么?”陈可观说着竟然动筷要夹她的八宝野鸭。 赵环环气急:“谁让你吃我的鸭子的!” “什么鸭子?”陈可观口齿不清道。此刻,他只顾着疯狂干饭。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等回去了一定要砍了他的脑袋!”赵环环恨恨的说道。 “不用砍了,他已经离开人世了。”陈可观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然后低头继续干饭。 八宝野鸭、砂锅煨鹿筋……这几样东西,他还从来没有吃过呢。 这会儿有了机会,怎能放过?于是盛了一大碗鹿筋汤汁配上米饭大口吃了起来。 赵环环本来还想调侃他没见过世面,但是看他面容苦涩,于是闭上了嘴巴。然后默默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吃了起来。 陈可观动筷如飞,不过大多夹得都是他点的两道家常菜。 赵环环点的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是他还是懂事的,尽量少夹! 米饭还有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点的菜已经没有了。 正好八宝野鸭还有一片,他伸出了筷子。然后正好看到赵环环伸出筷子。 二人筷子就这样同时夹到了同一片鸭子上。 “你想干嘛?”赵环环嘟起嘴巴,瞪着陈可观。 陈可观有些尴尬,赶紧松开了筷子。 赵环环见状,满脸笑意,十分满意的夹起来最后一块儿八宝野鸭。 …… 二人吃饱喝足之后,赵环环扔给陈可观两锭银子,足足一百两。 “去结账吧。”她轻声道。 陈可观默默接过,用力按下心中的激动。除了霍千机那次,这是第二次手里拿着这么多银子。 结完账之后,陈可观的脸色有些难看。 四道菜外加一碗冰糖血燕窝竟然要八十五两银子。 令陈可观更加无语的是,那两道家常菜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不过,还好他还能落十五两。 陈可观默默走回座位,然后轻声道:“已经结完账了,咱们可以走了。” 赵环环轻轻点头,眼睛完成一道月牙:“那咱们继续逛街去吧。” 陈可观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还?还去啊?”他面容苦涩。 “怎么?本公主的话你也敢不听?”赵环环脸色冷了下来。 “奴才遵命!”陈可观大大咧咧行了个礼。 赵环环见状,笑靥如花。 让你耍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她心中暗道。 他们刚起身,旁边的一桌客人也站起身来。 三个青衫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一个个都绷着脸,不知道为什么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三人比他们二人来的晚,但是竟然跟他们吃的一样快。 可能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进来就是一顿朵颐。 “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在小二的送别声中,二人走出了秀屿楼。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三名青衫男子竟然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走了约莫两三百米,赵环环停下了步子,驻足在一个小小首饰摊位前。 上面并没有什么珍奇首饰,不过样式倒是有些别致,一下子吸引住了赵环环的目光。 陈可观老老实实提着东西站在她的身后,心中唉声叹气。 突然,他神经绷紧,后背一阵发凉。 就在这时,赵环环转过身眼睛瞪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陈可观见状一把扔掉手中的东西,然后把赵环环扑到在地,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后背那股凉意已经要触碰到他的皮肤。 只听他大吼一声:“老子的身体好似铜墙铁壁,你扎不透的!” 第二章 )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陈可观心中大定。 这下就算是普通的刀剑匕首都伤不了他了吧? 就是之后的反噬,应该有些难顶……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身后那人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匕首。 “这、这怎么可能?”他满脸惊骇:“你身上穿了什么东西?为什么刺不透!” 陈可观立刻转身蹲起身子,张开了双手。一边盯着面前这些人,一边护着身后的赵环环。 她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虽说她的精神力已经到了八品外放境界,可惜只能用于感知危险,并没有实战能力。 至于武道,她一个女子自然不会修习粗鄙的武道。所以此刻遇到危险,她除了害怕什么都做不到。 “你们是什么人?”陈可观蹲在地上冷冷说道。 “什么人?哼哼!你们这些反贼,受死吧!” “别怪我们,实在要怪就怪那个妖妇吧!” “一个妇人非要当皇帝,她以为自己也能像则天女帝一样?” “不管大乾还是北魏亦或者东莱,几千年不就出了一个女帝!” “女人误国,害我大乾玄宗陛下!” “受死吧,溧阳公主赵环环!” 这几名青衫男子并未蒙面,估计是已然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一个个言语间正气凌人,想必都是些迂腐的读书人。 读书人修浩然气,境界同样分九品。开蒙、修身、秀才、儒生…… 跟其他修行体系不同的是,读书人不到六品儒生,胸中无神笔,无以画绝学。 简单说就是儒生六品境界可以学习其他修行体系的术法绝学,并用胸中之笔记载在书中,临敌可以使用,术法威力视胸中浩然气而定。 眼前这几名年轻人拿着匕首,就算是读书人估计境界不会太高。 读书人最是死脑筋,满脑子的忠孝思想……听他们言语,估计是玄宗的拥护者。 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今天竟敢来伏击赵环环! 想明白这些之后,陈可观徐徐站直了身子,同时将赵环环拉了起来。 此刻,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对付这些迂腐的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心里征服他们,只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做的是错的就行了! 陈可观摆出防备的姿势,然后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些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反凌月女帝?” 拿着匕首的年轻人面露惨笑:“反贼尔敢称帝?更何况一个女子!今日我盛开莱就要杀了她的女儿,为天下读书人舒一舒这心中郁结之气。” 他身后一名身材瘦弱的年轻儒生面露激动:“玄宗陛下功盖千秋万世,此妖妇竟敢反叛,千刀万剐亦不足以解心头恨!今日我唐运安愿陪盛兄,虽死不悔!” 另外一名蓄着胡须的儒衫男子开口道:“二位快别跟他废话了,快动手吧!再晚一点,官府的人就要来了!” 他话音刚落,盛开莱伸手入怀掏出来一本册子。 陈可观瞪大了眼睛,六品,儒生绝学书! “六品儒生?”陈可观惊讶道。 盛开莱神情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翻开了绝学术。 陈可观慌忙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聊一下,如果诸位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那么我便先于公主而死如何?” “我等与你这种狗奴才有什么可聊的?” “速速束手就擒,我等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话虽然这样说,盛开莱还是停止了动作,他有些好奇陈可观究竟要说什么。 与此同时,他也想将赵凌月的罪过摆在世人面前! 陈可观见状笑道:“我问你们,则天女帝得位正否?她可算妖妇?可算正统?” “妖妇二字是送给赵凌月的!” “则天女帝自然是正统!” “不错,圣皇让位与她,自然是正统,非正统又怎能做皇帝!” 陈可观闻言打断了他们:“则天女帝是正统,凌月女帝作为则天女帝的女儿,为何做不得皇帝?” “因为她得位不正,因为皇位上坐的是玄宗陛下,她如此作为与反贼何异?” “玄宗陛下功盖万古,修运河,我河西道从此不再缺水;征北魏,我大乾将士无数次打出山海关外。” “是啊,如此功绩她一个妇人怎能相比?她刚登基,就毁了玄宗陛下重重政略,此番作为不是祸国殃民又是什么?不是妖妇又是什么?” “你说,她该不该死?” 陈可观闻言,摇头叹了口气:“你们只看到了修运河,你们只看到了征北魏。” “你们作为读书人,有没有看到百姓?” “你们有没有看过他们的生活?” “你们知不知道,凌月女帝登基那天,京城燃放了一夜的烟火。” “如果不是百姓爱戴,会这样吗?” 盛开莱闻言,目录沉思,随后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这些人牺牲也就牺牲了,只要我大乾能征讨北魏,只要我大乾能够消灭东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可观冷笑起来:“所以在你们眼里,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吗?” “所以他们生来就该死吗?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呢?” 盛开莱闻言:“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不过死之前我要先杀了赵环环!” “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说完,他打开了儒生绝学书! “等一下!”陈可观大声道。 “你还想做什么?”盛开莱冷冷道:“我再给你说一句话的机会。” “在京城中,刺杀公主你觉得现实吗?”陈可观叹了口气:“别说你是六品了,就算你是三品又如何?” “我刚刚跟你们说这么多,不是因为要阻挡你们!” “我是不想你们这些大好男儿自误啊,快快离去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若是那些人出手,你们……” “唉!”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暗中保护赵环环,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有暗卫的吧? 他身后站着的赵环环露出笑意:“小陈子,你倒是聪明心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们一伙的呢。” 陈可观闻言心中大定,果然有暗卫!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赵环环心中苦涩,这段时间出宫并没有暗卫跟着她。 只因为她觉得不自由,所以凌月女帝也就随她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皇城中竟然有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刻听着陈可观故作镇静的话语,聪明伶俐的她马上开始配合。 成与不成,试了再说! 盛开莱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有些犹豫了。 他身后的唐运安也沉默了。 蓄着胡须的那名男子冷冷道:“出手也是死,不出手也是死,动手吧!盛兄!” 盛开莱闻言咬了咬牙,从绝学书中撕下一页。 第三章 ) 陈可观一手向前,一手向后揽住赵环环的腰间,然后将她护在身后。虽然知道这种行为很是不妥,但是事急从权,只能如此做了。 赵环环虽然有些不适,但是也明白陈可观只是为了保护她,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对于陈可观来说,如果赵环环有什么闪失,他必死。但是,如果今天自己能保护赵环环。那么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虽然不在乎能不能飞黄腾达,但是最少以后跟着她日子能过得好点,他再也不想听到赵环环动不动就要砍他的脑袋了。 “盛公子,你别冲动;你是不可能成功的,何苦呢?”陈可观急道。 盛开莱惨笑道:“成与不成,总该试试吧?” “为了心中的梦,死、也就死吧!今日要谢谢你,陈公公!” 说完,他反握匕首横对陈可观,随后身形化作无数道幻影冲向陈可观。 “我这招鬼哭神嚎,是学自一名极擅匕首的六品武者!”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能死在此招数下,陈公公也算不冤了。” “等下了黄泉,我若是能追上陈公公,定会请你吃酒赔罪的!” 眼前无数幻影忽左忽右,陈可观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 听着他的话语,陈可观沉声道:“仍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他话音刚落,腰间就被匕首划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破防了。毕竟九品的铜墙铁壁,哪能扛得住六品的武技。 他的腰间出现一道狭长的伤口,血流不止。 不等他反应,胸前又是一道光划过。 随后,是胳膊、肋间、大腿…… 眨眼间,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三十余道伤口。 这时,盛开莱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握着匕首面无表情。 不知为何,他并未绕到陈可观的身后伤害赵环环。 陈可观只觉得此刻身上痛苦难耐,双腿发软好像马上就要倒下。 他小声默念:“血流减缓,伤痛延后。” 话音刚落,他的伤口流血速度减缓,疼痛已经感受不到。 站在他身后的赵环环看着陈可观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不由得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此刻,她明白不能让陈可观分心。 不然,他们两个都得死! 陈可观一只手牢牢的揽住她:“不用怕,想动你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盛开莱站在陈可观的面前,神情有些复杂。 “陈公公之忠诚让人敬佩,可惜你快要死了!”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穿了什么东西,但是此刻既然已经被我破防,你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陈可观躬着身子惨笑道:“盛开莱,你为什么这么蠢啊?” 盛开莱闻言愣了一下说道:“我蠢?从何说起?” “你跟我纠缠了那么久,又听我跟你废话了那么久!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不蠢吗?”陈可观揉了一下血红的眼睛说道。 他的额头被盛开莱划了一刀,鲜血虽然止住不少,但是仍有少许在缓缓往下流,以至于他的双眼被染得血红。 盛开莱闻言叹了口气,“我好像确实蛮蠢的。” “所以,你就听我的如何?”陈可观回道:“走吧,现在走你还有机会能活下来。” “六品的儒生很难得了。你可以继续为大乾发光发热,如果你就这样死了太可惜了!” “作为臣子,作为朋友,我都不得不死!”盛开笑容很难看:“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好像自从女帝登基以后,人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许多将士可以返乡,民夫们也都在谈论如今的皇帝陛下。” “好像,他们真的更喜欢赵凌月一点。”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陈可观闻言,神情微微放松:“既然你已经明白了,为何还要动手?” “只因为我是玄宗旧臣,所以我必须动手啊!”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时间,刚刚我处处留手,为什么京兆府的人还没有来啊。” 说到这里,他竟然流下泪来。 “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啊?” “为什么啊?” 陈可观看他的目光有敬佩,有怜悯。大乾有如此执拗的人,真的很难得。 明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坚持去做,甚至要为此付出生命,这真的值得吗? 只是为了心中的君? “你有没有听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陈可观轻声道。 “民为重。” “社稷次之。” “君为轻!” “君怎么可能为轻呢?” “天地君亲师,君怎么可能为轻?”盛开莱闭上眼睛喃喃道。 陈可观轻声道:“君主社稷皆可易主,只有百姓是不可更换的,没有了百姓哪来的江山哪来的君王?” 盛开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你要做这件事情吗?”陈可观轻声道。 此刻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反噬马上就要来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赵环环的暗卫还不出手? 为什么京兆府衙门的人还不来? 旁边都已经围观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报官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公主遇袭了吗? 虽然过了没多长时间,但是怎么也该有官府的人来了吧? 他快撑不住了,他真的快要死了! 如果盛开莱还要出手,那他只能先于赵环环而去死了。 现在,就等盛开莱的回答了! 盛开莱沉默片刻,随后颤抖着说道:“现在、我还走得了吗?” 陈可观闻言,神情再度放松不少:“只要你愿意,现在并不晚,你还有机会!” 盛开莱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身后的唐运安脸色也有些复杂,他轻轻走到盛开莱的身后哦:“盛兄,我好像觉得此人的话有些道理。” “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啊?” 就在这时,那名蓄着胡须的儒衫男子突然走上前来。 “盛兄,唐兄,你们万万不可被他们蛊惑啊!” “如此机会,若不利用岂不可惜?” …… 见盛、唐二人不为所动,胡须男子握着匕首一个箭步冲向了陈可观他们。 第三十八章 杀人灭口 看着面前的男子,盛开莱大吼一声:“不要啊,董兄!”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董姓男子已经冲到了陈可观的面前。 他张开大嘴张狂的笑道:“受死吧,你们!” 说着,他左手握拳砸向陈可观的胸口,右手握着匕首朝陈可观脖颈划去。 陈可观大惊失色:“你不是读书人?你是武夫?” 董姓男子眼神很冷:“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陈可观此刻铜墙铁壁已破,就算是个普通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至于再施展别的术法,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他只有躲,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身体微微侧了一下。 与此同时,带动了赵环环的身体。 虽然他尽力护着,但是仍露出一个空档! 胡须男子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老子等的就是此刻,死吧!” 说罢,他手中的匕首越过陈可观的身体划向赵环环纤细雪白的脖颈。 赵环环此刻瞪大了杏眼,看着匕首越来越近,大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本公主。” 董姓男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桀桀笑道:“现在知道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去死吧。” 赵环环闻言,闭上了眼睛。 她这句话已经给陈可观争取了一些时间,若是陈可观救不了她,那就只能二人一起去死了。 陈可观不是傻子,他抓住空档,手上掐诀如幻影一般。 逆世诀! 他练习了无数次的逆世诀! 他不知道面前这名男子的境界,他不知道普通的术法能不能限制此人。 如果今天赵环环出了事,那么对于他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只能孤注一掷! 至于后面的反噬,就不是他应该思考的了。 如果事成,她应该会想办法救自己吧? 陈可观不知道答案,但是此刻他不得不这般做! 眼见胡须男子的匕首就要刺中赵环环的胸口,陈可观大吼一声:“你他娘的胳膊都断了,匕首也没有开锋,你凭什么杀她?” 董姓男子冷笑道:“放你妈的屁,老子好好的!” 话音刚落,他已经握着匕首刺中了赵环环胸口。 赵环环惊得赶紧睁开了杏眼,赶忙看了看胸前,然而并没有一丝血迹。 她的脸上有些疑惑,再看面前的董姓男子。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手臂使不出一丝力气。若不是咬牙死撑,就连匕首都要握不住了。 他看着手中的匕首,神情微微呆滞,匕首没有开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愣在原地。 他看着陈可观,声音微微颤抖:“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可观见赵环环无事,不由得舒了口气。 还好此人境界不高,如果是同盛开莱一般的六品。 恐怕他就算施展逆世诀也没用吧?而且很有可能被反噬而死。 陈可观冷冷的说道:“双手已废,还不束手就擒?” 董姓男子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挣扎,束手就擒跟要他去死有何分别? 与其被抓住,还不如拼了! 虽然双手已废,但是他还有脚,他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陈可观在他面前已是强弩之末,只要他能解决掉陈可观,杀赵环环如探囊取物。 于是,他的双腿动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陈可观面前。 只见他用肩膀轻轻朝陈可观一撞,待陈可观的身体往后退了几分。 他一脚直直踹向陈可观胸口。 陈可观不敢大意,口中急忙念道:“你的腿酸软无比,没有一丝力气!” 董姓男子闻言吓了一跳,刚刚就是陈可观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才导致他双手无力匕首无锋的。 现在,又来? 他现在有些忐忑。 不过,此刻他的脚已经踹了出去。 再后悔也晚了。 眼见他的脚离陈可观越来越近,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让他想不通的是,陈可观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随后,他就觉得站立的那只腿一软,他的身体趴在了地上。 他大惊失色,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妖法,你使了什么妖法?” 他叫董福二,一个九品武夫。一直跟在盛开莱的身后,就是怕盛开莱不中用,这样一来他还可以补刀。 之所以身穿儒衫,就是为了跟盛、唐二人打成一片,至于胸中墨水是早已经背好的。 所以盛、唐二人对他读书人的身份丝毫不怀疑。 当他提出来要去杀了赵环环的时候,盛、唐二人只是微微犹豫便答应了。 这一切事情的缘由都是因为他身后站了一个大人物。他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只知道他很强大,来无影去无踪。 那人随手便给了他几千两银子,外加一部可以修炼到七品的武夫功法。 所以,他答应要去杀了赵环环! 只要能杀了赵环环,他背后之人应允他肯定会将他救走,而且许诺给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他心中有些疑惑,他一个九品凭什么能杀公主呢? 得到的答案是,你只管去做! 他没有起疑,对于他来说他的命值不了那么多银子。 所以当他把功法以及数千两银子给了家人之后,他便开始行动了。 今日为什么京兆府来的这么慢? 为什么他知道公主身旁没有暗卫?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然后他没想到的是赵环环身旁竟然跟着一个太监! 谁也没想到从来不带人出宫的赵环环,今日身旁竟然跟了一个太监。 董福二瘫坐在地上,心中苦涩,神情变得疯狂:“救我啊,大人!救我啊,大人!” “快点救我,您不是答应过我的吗?您不是说会把我救出去吗?” “若是不救我,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快点过来救我,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张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的眼睛圆睁,好像眼珠都要凸出来一般。 随后,他开始七窍流血。 他奋力抬起手,掐住了脖颈,脸色变得涨红。 片刻过后,他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陈可观见状,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场间肯定还有其他人,这个董姓男子很明显是被灭口了。 他的神经绷紧,眼睛扫向四周。 与此同时,他再度伸出一只手反着揽住了赵环环的腰。 赵环环轻声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怎么还不松手。”说完这句话,她的小脸变得通红。 陈可观沉声道:“还有他们的人!” …… 片刻后,陈可观的神经一松,京兆府衙门的人来了。 第三十九章 儒道四品君子境 领头的是一名身形微胖的男子。其身穿紫色官服,上面纹着无枝叶散答花,如此寒冷的天气,他额头竟然微微见汗。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面无表情的衙役,从他们被撑得鼓起来的衣服能看出来绝对都不是常人。 他们刚来就把盛开莱跟唐运安制住了。 不过盛、唐二人也没想过反抗,老老实实地被压在原地一动不动。 “微臣京兆府尹张昌邦救驾来迟,还请太平公主赎罪!”他身子微微躬着,拱手行礼。 陈可观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为什么他们来的这么慢? 是不是哪个世界里的衙役都是这样,总是等到事情结束了才姗姗来迟? 陈可观此刻只想朝着他们破口大骂。但是看着面前的京兆府尹,他选择闭上嘴巴。从三品的紫袍官员,不是他能得罪的! 赵环环越过他,站在他的身前。 不愧是女帝赵凌月的女儿,此刻她的神情已然镇定:“张大人,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她的目光很冷:“是不是你们办事从来都是这样,总是等到事情结束了才姗姗来迟?” 陈可观怔怔的看着赵凌月的背影,苦笑起来。 她竟然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张昌邦闻言赶忙开口:“微臣……” “住嘴,你去跟陛下解释吧!”赵环环冷冷的说道。 张昌邦叹了口气,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被束缚住双手的唐运安开口了,他看着陈可观笑着说道:“陈公公,谢谢你!” 一旁的盛开莱神色轻松不少,他也笑了笑:“不管今后是死是活,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了,谢谢,陈公公!” 他们二人虽然读书读的有些呆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傻。 能读到六品境界,怎么可能是常人呢? 此番言语,不过是想将功劳都给陈可观罢了。 陈可观看着他们也笑了笑:“你们肯听我的,说明你们并不是迂腐书生;明善恶,懂是非,难得!难得!” 他明白这两个人的想法,所以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两位大好男儿,如此死了实在可惜;既然你们能听我的,不算太晚!” “他们二人受人蛊惑,还好并未酿成大祸,希望大人能从轻处理!”说着,他看向了张昌邦。 张昌邦微微点头:“陈公公既然开口,本官定会酌情处置的。” 已经得罪了太平公主,自热不能再得罪她下面的小太监了,他还想此人能给他美言几句呢。 陈可观闻言,咳嗽了一声:“如此,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说完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只觉得双腿一软,然后倒在了地上。 还好董福二只是九品武夫,若是境界再高一些,此刻反噬只怕已经要了他的命。 此刻术法失效,他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涌出血液。 赵环环闻声转过身来:“小陈子,小陈子,你怎么了?” 陈可观倒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的脑袋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是,他不能倒下,也不能晕。 如果赵环环为了找他太医,那么他没有净身的事情即将真相大白。 他不知道自己今日立的功能不能抵过,他不敢赌! 所以,他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要! 陈可观声音有些微弱:“公主,我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些晕。” 赵环环的脸色变得苍白:“你全身上下都在流血!” 陈可观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等下结痂就好了。” 赵环环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本公主要他活着!必须要他活着!” 张昌邦脸色微微一松,他可以救陈可观。 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于是他开口道:“公主不用担心,微臣可以救他。” 赵环环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道:“张爱卿,快救他。快!” 张昌邦有些无语,刚刚还叫人家张大人。 现在用到人家了,又叫张爱卿! 不过,此刻自然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走到了陈可观面前。只见他神情变得肃穆,随后轻声道:“引天地之灵气,修补身体之残损。” 刹那间,天地间目不可见的灵气朝陈可观身体四肢涌去。 片刻过后,陈可观身上不再继续流血。 又过了一息,伤口开始结痂。 随后,痂落! 再之后,伤愈! 陈可观愣愣的看着张昌邦,他竟然也能施展唯心术? 他哪里知道,儒道四品君子境便可施展简易的言出法随,并且可以用胸中浩然气抵抗反噬。 唯心术之所以这般重要,就是因为其只要精神力入了品就可以施展类似于言出法随的术法。 相当于,只要有了唯心术,那就是四品君子境。 当然,低品精神力是施展不出很强的术法的,哪怕使用逆世诀! 霍千机为什么要唯心术? 他的精神力很强大,所以可以施展很强的术法。 再加上他武夫的体魄,再强的反噬对于他来说都是挠痒痒一般。 可以说,有了唯心术他就能三品无敌! 另外,他可以用此术提升军力! 一开口,普通士卒皆有九品之力,这是什么概念?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唯心术心心念念的原因!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唯心术真的是有缘人才能看到,并且学会。 李勇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给了他对于大乾自然是极有利的,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愿意? 李勇将唯心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霍千机来了那么多次都错过了,他有什么办法呢? 为什么不亲手给他?因为给了也没有意义,对他来书就是一本白纸! “缘”字,当真妙不可言! 另外,他为什么不请一些儒生大家为军士提升能力呢?他们一样可以言出法随。 只因为,用唯心术反噬他来抗。 四品君子境,术法施展在谁身上,反噬由谁来抗! 就比如此刻陈可观虽然伤势恢复了,但是会有一段时间肌无力…… 儒生大家来的话,反噬只能由军士们抗,凡人入九品的反噬会要了他们的命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用浩然气抗,但是成千上万的将士提升武力,所需的浩然正气浩如烟海,他们根本做不到! 张昌邦看着发呆的陈可观笑道:“陈公公,可还感觉到哪里不适?” 陈可观闻言清醒许多,他拍了拍身上。 “我好像没事儿了。” “多谢张大人!”陈可观拱手行礼道。 张昌邦闻言笑了起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赵环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小陈子!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小太监,以后随时跟着我,听到没?” “啊?”陈可观愣了愣。 “怎么?你有问题吗?”赵环环笑着看向他。 陈可观连忙摇头。 …… 将赵环环他们送到皇宫之后,张昌邦站在京兆府衙门门口,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沉声道:“乔参元!既然你在,为什么不出手?” 乔参元轻声道:“因为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你!你就不怕公主出了闪失?”张昌邦气急。 “有我在,谁能动得了她?”乔参元笑道:“我能问问张大人为什么去的那么慢吗?” 张昌邦闻言冷声道:“我自会向陛下解释。” 乔参元闻言笑道:“如此,那就祝你能有个足够令陛下信服的解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第四十章 心安小院 栖凤殿,本来是公主们住的寝殿。 但是因为赵凌月只有赵环环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栖凤殿便成了赵环环的私人寝殿。 栖凤殿有数百间房,光是带有院子的就有六十余间。 旧书楼除了主殿就只有三个带院的屋子,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其中宫女太监足足二百余人,可想而知赵环环生活之奢华。 赵环环给陈可观安排了一个带院的屋子。 进入拱门,一个小院。 院里有一张石桌,几张石椅桌旁有一棵光秃秃的老树。 走过青石板路,三十余米就到了屋子。 装饰简单而奢华,雕花大床,红木桌椅…… “这里叫做心安小院,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赵环环笑道。 陈可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安排完陈可观之后,赵环环吩咐他好好休息,然后就去了长生殿。 …… 长生殿是赵凌月的寝宫。 她膝下二子一女,原配早早过世。 大皇子地居嫡长,丰姿峻嶷;仁孝纯深,业履昭茂,早闻睿哲,幼识诗书礼仪! 太子之位八九成就是他了。 为了表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热衷皇位,他只有初一十五才来拜见。 小儿子过于顽劣,整日里跟太监伶人混在一起。好像对皇位根本不在意一般,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 是以平日里来的最多的就是赵环环了。 几乎到了每日都来拜见的程度,是以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她来做的都交给了赵环环,就比如卖功法。 今日她又过来了。 因为什么,赵凌月一清二楚。 但是她得让她好好跟自己诉诉苦,不然这小丫头心里肯定难过极了。 她的脸上本来古井无波,冷艳的脸上生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 但是见了赵环环,她露出了笑容。 刹那间,冰川融化,万物复苏,长生殿里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暖了一些。 “儿臣参见陛下。”赵环环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环环,怎么这般生分啊?”赵凌月笑道。 赵环环低着头轻声道:“陛下是君,我是臣,自当行礼!” 赵凌月闻言笑着轻声道:“是谁惹我的环环生气了?” 在赵环环面前,她从不称朕只称我。只因为在她眼里,她在赵环环面前的身份永远都只是母亲,不搀和别的! 赵环环闻言脸上再也绷不住,泪水如泉喷涌而出。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扑向了赵凌月。 赵凌月将她揽住:“乖,别哭,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出气!” 赵环环依偎在她的怀里,用力抱住赵凌月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 她抽泣道:“母亲,我今天、今天差点死掉。” “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您了!” 说到这里,她哭的更加伤心,一张笑脸沾满了泪水。 随身侍奉的厉元见状赶紧朝四周的宫女太监摆手。 见厉元他们离去。赵凌月用衣服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轻轻拍了拍赵环环的后背:“跟我说说,是哪个大胆的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赵环环抽泣道:“今日我去卖那本功法……” 她将事情娓娓道来,其中陈可观发挥的特殊作用被她描绘得尤为突出。 在她言语里,若不是陈可观只怕她此刻已经身死当场了。 赵凌月闻言点了点头:“多亏了那个小太监,若不是他恐怕你今日凶多吉少了。” 赵环环终于停止哭泣:“是啊,多亏了他,若不是他我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该赏!”赵凌月轻声道。 赵环环点头:“母亲,我想要他去我的栖凤殿!” “想要他直接把他带走不就行了?”赵凌月笑道:“宫里的太监宫女你喜欢哪个直接带回你的栖凤殿就行了。” 赵环环小脸微皱:“可他是旧书楼的人啊。”她自然知道陈可观是李勇的人,是厉元的人。 厉元这个人对赵凌月的重要性她很清楚。 所以,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赵凌月闻言:“旧书楼啊……厉元的人!” “你只管把他带走就是,厉元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身为一国之女帝,她也有许多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不能寒了部下的心,不能让自己的臣子受委屈,朝堂现在只是表面风平浪静…… 今天就有人敢当街行刺公主,可想而知她大乾并不是铁板一块。 厉元修为不高,但是他代表了很多人的利益。 那些为了梦想的人! 为了梦想,他们可以跟着自己造反。 若是梦碎了,他们会做出什么来呢?赵凌月不敢想象。 为君之道,在于制衡。 现在朝堂上有李漠臣制衡霍无敌,宫中有厉元死心塌地。 所以,既然是他的人。赵凌月也要权衡一下利弊。 当然,陈可观跟着赵环环绝对不会吃什么亏。所以,厉元不会有什么理由反对。 于是,这也是为什么赵凌月立马答应她的原因。 …… 母女二人聊了许久之后,直到晚宴被太监宫女们呈了上来。 晚宴很丰富,哭了许久的赵环环早已饿得不轻。 看赵环环吃的香甜,赵凌月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赵环环走之后,赵凌月重新变成了女帝。 她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杨柳依依再度变成了冰河万里。 白皙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摄人心魄。 “让张昌邦进来吧。”赵凌月倚靠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她不担心赵环环的安慰,因为有乔参元在,她不可能有危险! 不管是何人,都是一样!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张昌邦来得那么慢,她很期待张昌邦的解释。 厉元在一旁点了点头,然后大声道:“传、张昌邦!” 在长生殿外站了整整一下午的张昌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缓缓朝殿中走去。 …… 栖凤殿心安小院,睡了一下午的陈可观身心舒服很多。 虽然身上还是有些使不出力气,但是精神头好了很多。 感受到腹中空空,他坐在桌子旁叹了口气。这是栖凤殿,他不敢出去乱逛,只能硬扛着。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赵环环来了! 第四十一章 偶遇女帝 她装扮得很是端庄雍容,估计是见什么大人物去了。 她身后跟着一名宫女,扎着丫鬟头模样很是清秀,就是太平……跟着太平太平,蛮合理的…… 陈可观见她们推门进来,心下有些无奈,在别人的地盘人家连敲门都不会敲的。 这以后还怎么藏隐私啊? 要是他哪天奖励自己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赵环环见他坐在桌旁好像已经没事儿,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让你往东呢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撵狗你不能抓鸡,听到没?” “若是你敢不听话,小心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说罢,她颇为得意的笑了起来。 她身后的宫女见状,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公主,您就别吓陈公公了。本来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再让您这么一吓……” 赵环环转身轻轻拍了一下小宫女的脑袋:“小兰,你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兰闻言笑了起来,看来她一点都不怕公主的样子。 陈可观站起身随便行了个礼:“公主,有没有吃的东西啊?”他实在是有些饿了。 摸清楚了公主的性格之后,他行事也变得大大咧咧起来。 傻瓜公主虽然又聪明又傻,但是并不会计较这些东西。 不然他吃她的鹿筋鸭子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完蛋了。 再加上她看到自己身上浴血之时,脸上的泪水绝不是作假。 她虽然有些呆,但绝对是个好姑娘! 嗯,还有些可爱、漂亮? 赵环环一拍脑门:“呀!忘了给你准备吃的东西了!” 小兰在她身后笑道:“公主您不用担心,我早就吩咐下人准备了。” 赵环环笑着转身捏了捏小兰的脸蛋:“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看着她们在面前旁若无人的开玩笑,陈可观轻咳了一声:“那个、吃的东西什么时候能上来啊?” 小兰闻言笑道:“陈公公,您先等一会儿,马上就给您端过来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 估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叫他公公吧? 这他娘的还怎么低调?这还怎么继续苟啊? 当下很忧郁啊! 赵环环坐在他的屋子里,小兰给她倒了杯茶水之后,就开始跟陈可观讲这里的规矩。 跟之前在旧书楼多了蛮多条,毕竟这里的人多了许多。 不过,陈可观因为救了公主一命。 所以,现在身份有些特殊,很多规矩并不适用他。 小兰讲了一会儿,赵环环有些不耐:“别说了,等以后他犯了错直接砍了脑袋就是!” 陈可观张了张嘴,苦笑起来。 这死丫头,又开始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太监端着膳食过来了。 上面的食物摆盘很是精致,但是食材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明明是一条鱼,却长着八只脚;明明是一只鸡,确是火红色的肉…… 陈可观坐在桌旁,呆了片刻。“这、能吃吗?”他有些犯难。 这些东西不会有毒吧?这个傻瓜公主不会恩将仇报吧? 当然,这都是他臆想的! 赵环环闻言笑道:“东海的八爪鱼,外加未涅盘的锦鸡……这些东西可都是补充气血的大好食材。” “你跟着李勇那么久,没吃过也总该见过吧?” 陈可观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在他记忆力,李勇倒是真的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难道那老头儿偷偷吃了?嗯,有可能。这个老家伙,下次给他烧纸少烧一点。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赵环环见状,不由得有些异样,她的脸庞有些发烧…… 心中微微感慨:“这家伙长得还不错呢,要不是个太监就好了……以后只能做姐妹咯!” “赶紧吃吧,吃完回你的旧书楼收拾东西,以后你就是我栖凤殿的人了!”赵环环吩咐完之后,便领着宫女小兰离开了屋子。 陈可观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心安小院,便开始大快朵颐。 什么时候吃东西最香? 当然是饿的时候! 陈可观尽可能的吃得慢了一些,只因为这种吃东西的感觉是那样的舒爽!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一盆锦鸡肉被其吃光甚至汤汁都喝的干干净净,他竟然不感觉到撑。 随后是东海的八爪鱼,然后东山的野猪肉…… 桌上五六道珍馐吃完之后,陈可观满足的拍了拍肚皮…… 这种幸福感难以名状! 坐在桌旁舒服的叹了口气之后,陈可观站起身子推开了房门。 面前的小院跟他之前住的差不多,就是缺了几口水缸。 小院的名字他很喜欢,吾心安处是吾乡,寓意很不错。 将院门锁住之后,陈可观拿着赵环环给的腰牌,然后就朝旧书楼摸去。 皇宫很大,他此前也只不过摸清楚了旧书楼出宫的路。 这次从栖凤殿去旧书楼他并不知道如何走,还好他嘴巴能说话,不知道的路便向路过的太监宫女打个招呼。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过了太极宫,然后是甘露殿…… 此刻天色已晚,月亮挂上了天穹。 陈可观还是没有走回旧书楼。 他有些无语,这他娘的是不是太远了啊。皇宫修那么大干啥?皇上不会累吗? 他坐在一间宫殿门前的石阶上休憩了片刻。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总感觉身上没有力气。每走几步,就累的不行。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身着宫装华服的女子从他身旁经过。 他赶忙站起身子,躬身行礼。 能在皇宫中穿这样的衣服,要不然就是那位…… 要不然就是某家的诰命妇人。 他一个没有品阶的小太监,行礼总不会有错的。 目送着个宫装女子离开,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远远跟在了宫装女子身后。 她走的路正是他要回去的路。 为了避免碰上,陈可观远远的吊在身后,然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可观老远就看到那位女子转过身子。 虽然他低着头,仍看清了那名女子的模样。 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精光摄人,让人不敢直视…… 陈可观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候吩咐。 宫装女子轻声道:“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二人明明距离不近,她如此轻的声音却好像在陈可观的耳边。。 陈可观小跑着到了她的面前。 宫装女子轻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可观低头回道:“奴才要回旧书楼,正好走这条路。” 宫装女子闻言轻声道:“旧书楼啊,正巧我去借阅一本册子,你就跟在我身后吧。” 陈可观闻言连连点头。 就这样,宫装女子在前,陈可观在后。 走了一会儿之后,她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不似外表,温柔极了。 这反差…… 陈可观一边小碎步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回道:“奴才陈可观,贵人您可以叫我小陈子。” 宫装女子闻言愣了刹那然后恢复正茬:“小陈子啊,在旧书楼呆了多久了?” 陈可观回道:“不到半年。”、 她轻声呢喃:“不到半年,嗯……” 说罢,她就不再继续开口,陈可观自然也不敢开口。 走了约莫一刻钟,二人终于到了旧书楼门口。 此刻旧书楼大殿外的灯笼亮着,大门却关闭了,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陈可观上前叩门。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然后将门开了一个缝隙露出头来,是宋大海。 他先是看到陈可观,赶忙低声笑道:“陈公公,您回来啦。” 陈可观赶紧点头,然后让出半个身子,宫装女子随后缓步走上前来。 “我来借阅几本书籍。”她轻声道。 宋大海闻言赶紧打开大门,“贵人您请。” …… 二人跟着宫装女子进了旧书楼。 宋大海借着沏茶的理由去通知高欢,陈可观则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 宫装女子在一楼转了片刻,没找到心仪的书籍,便准备朝二楼去。 这时候,高欢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刚走到旧书楼大门处,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奴才旧书楼管事高欢,参见陛下!” 陈可观跟宋大海二人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跪在地上:“奴才参见陛下。” 赵凌月闻言点了点头:“起来吧,无须多礼,我只是来看看。”说完,她自顾自的朝二楼走去。 高欢见状,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陈可观乐得清闲,躬身后退。 “高欢,你先下去吧;小陈子,你过来。”她轻声道。 陈可观有些无语,他最是讨厌应付这种场合。不管是哪位王爷还是将军,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今日面对的是女帝赵凌月,这种感觉就更难受了。 可惜,他只能老老实实跟在赵凌月的身后。 高欢见状,默默退去。 他何尝不知道陈可观不喜欢应付贵人,所以这才主动跟着,没想到女帝竟然点名让陈可观跟着。 不过,女帝风评极好,想必不会为难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吧? 高欢注视着二楼,神情有些莫名。 …… 旧书楼二楼。 赵凌月站在了一列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了几页。 然后转过身子看着陈可观,轻声道:“当时,你不怕死吗?” 第四十二章 女帝的激将 陈可观犹豫了片刻:“奴才很怕!” “既然怕,为什么还要去呢?”女帝轻声道。 陈可观笑了笑:“不去肯定会死,去了还有可能活。” “所以,我必须要去!” 这种道理他知道,女帝自然也知道。这种时候扯谎没有意义! “你倒是个滑头,跟他真是大不一样。”女帝笑了笑。 陈可观抬头看了看她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她笑起来怎么会如此好看? 她身上的衣衫华贵,却很严实。明明没有一丝卖弄风骚的意味,却让人觉得性感妩媚无比,心头如小鹿乱撞。 “陛下口中的他可是李公公?”陈可观犹豫片刻,问道。 女帝笑道:“除了李照泉还有什么人呢?” “朕有些想不通,明明那么多优秀的年轻才俊,他为什么会选你呢?” 陈可观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 女帝闻言轻声笑道:“那真是有些奇怪了。” 陈可观沉默不语。 片刻过后女帝继续道:“以后你跟着她,尽心侍奉,朕不会亏待你的。” 陈可观点头道:“奴才遵命。” “若是她有了半点闪失,你知道后果的。”女帝轻声道。 陈可观沉默了片刻:“就算当时我不出手,公主应该也没事吧?”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想法。 他不信女帝真的放心让赵环环一个人单独出宫! 女帝闻言笑道:“我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他会选择你。” “你是个足够聪明的人!” “但是聪明的人都喜欢走捷径,所以容易死得快。” 陈可观摇头苦笑:“奴才并不想走什么捷径,只想老老实实呆在旧书楼。” 女帝闻言神情有些莫名:“难道你不想往上爬?” 陈可观摇了摇头:“爬的再高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每日不过三餐一觉,权利于我何益?” 女帝眼神中闪出一丝异色:“好一个无欲无求,真是太有意思了。” “以前我也见过一个跟你很像的人,除了一日三餐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直到后来他看了一些书……” 陈可观眼神中闪出一丝疑惑:“陛下说的是厉公公?” 女帝笑着点头:“如果你未曾见过光明,当然愿意一直身处黑暗。” “我未曾有过权利,所以不明白有权利的快感,陛下是想说这个?”陈可观低头问道。 女帝回道:“正是如此,有了权利你就有了很多东西,金钱还有女人。你一直跟我说自己无欲无求,那朕问你,你一个太监去青楼做什么?” 说完,她冷冷地盯着陈可观。 空气好像都变得更寒冷了一下,陈可观不由得身子战栗了一下。 陈可观愣了一下,这你也知道?他有点慌了。 小青小白不会把他给供出来了吧? 他强自镇定:“之前去过,有两个认识的姑娘,她们服侍人还算体贴,按摩的手法也很是不错。” 女帝笑了:“仅仅如此?” 陈可观有些慌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太监!”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当他牵扯到赵环环的时候,他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这个时候,他很后悔为什么要去如意楼。 为什么没有小心点。 明明第一次他都那般小心,这第二次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但是,一切都晚了。 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他的秘密根本算不得什么。 女帝闻言笑了笑:“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这种时候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吗?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了当的把一切都说出来。”陈可观现在很光棍。 把柄已经在人家手里了,是死是活不过人家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干脆摆烂。 女帝继续道:“那东西选择了你,我自然不会怎么为难你。” “不过,你若是敢对太平起什么歪心思,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着,她的脸色笑容敛起,冰霜再度覆盖整个旧书楼。 陈可观打了个冷战,然后低头行礼:“奴才遵命。” 女帝闻言转过身子,继续摆弄面前的书本。 片刻后,她开口道:“日后呆在栖凤殿,老老实实的。只要你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朕许你一世安稳活着。” “若是你不愿甘心呆在那里,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陈可观摇了摇头。 女帝见状嗤笑道:“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你都不要?” 陈可观继续摇头:“奴才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好好活着。” “太平呢?”女帝冷冷的看着他。 陈可观腹诽,你俩加一块儿还差不多。 他继续摇头:“奴才怎么敢有这般胆大的想法!” 女帝冷声道:“没出息的东西。” 陈可观躬身低头,默不作声。 女帝转过身走到了他的身前:“抬起头来。” 陈可观闻言照做。 此刻几乎没有了任何秘密的他只觉得身心舒畅。 他奶奶的,这样活着太累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去你大爷的! 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去继续当他的九九六社畜呢! 想到这里,他越加光棍。 直起身子,直直的看着女帝。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足足一米八大个儿,女帝竟然还比他高了几分。 于是,他以为的直视便成了仰视,不管是身高还是心理他又矮了几分! 女帝见状笑了起来,这一笑,陈可观的心好像都要融化了。 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女人呢? 他想不通。 如果说赵环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那女帝就是一支雍容华贵的牡丹! 他的眼帘微垂,他不敢再看了。 女帝俯视着他:“没卵的玩意儿!”她嗤笑道。 陈可观抿了抿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想说什么,说啊!”她激将道:“想向朕证明一下你是真正的男人?” “就像昨晚你对那两名青楼女子一样?” “听她们说,你好像功夫还挺厉害的。” 陈可观老脸一红,太羞耻了,随后赶忙说道:“奴才不敢。” 女帝将柔软的手指轻轻放到了陈可观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模样倒是还不错,可惜也是个没种的东西!” “还不如再给你来上一刀!” 陈可观再也忍不住了,被一个女子三番两次羞辱。 就算她是女帝又如何? “苟”也好,活着也罢,哪有身为男人的尊严重要。 男人必须行,男人必须有种,他陈可观是个男人! 他躬身行礼随后瓮声瓮气道:“奴才有种!” 第四十三章 女帝的大胆之举 “有种?像你这般也叫有种?”女帝噗呲笑了出声。 “那依陛下所言,什么才算有种?”陈可观耿直回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骑马抗枪行走天下,建不世功业,像你这般怂包也配?”女帝笑道。 陈可观愣了一下:“奴才也能如此!” 说完,他赶紧摇头:“但是奴才不愿,奴才只是想平平淡淡的活着。” 他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刚刚上套了! 女帝的话他要是再接下去,就没得挽回了。 果然女人不能说男人不行,不管她是女帝还是别人,只要说男人不行,这都是不可接受的。 陈可观刚刚差点没忍住。现在他想通了,说老子不行老子就不行了?昨晚的雄风依旧历历在目。 女帝见状,也摇了摇头:“你清醒得倒是很快。” 陈可观笑了笑:“若是再慢一点,就收不回来了。” “所以你真的不想?”女帝继续道。 陈可观摇头道:“平平淡淡的活着,如此便足够了。” 女帝闻言叹了口气:“如此,那就算了,可惜了那本《唯心术》啊!” 陈可观摇头道:“我会给李公公找好传承的。” “那你呢?”女帝冷声道。 “你就不算他的传承了?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为大乾做了什么?” “你甚至连说出来都不敢!” “废物!” “懦夫!” 陈可观安安静静听着。 随便她说,就是不答应也不回话。 当然,这一切基于他明白女帝不可能会杀了他。 所以,此刻他倒也不怕。 “陛下,您要不要喝点茶水。”陈可观关切道。 女帝闻言气笑了:“你胆子确实挺大的,这种时候竟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奴才只是怕陛下嗓子不舒服。”陈可观静静的说道。 实在是听烦了。 刚开始的激将已然被他识破,此刻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女帝冷哼一声:“你想好好活着是吧,你想好好做个太监是吧?” “那朕就如了你的愿!” “明日,便让净事房的人再来一趟,你老老实实等着吧。” 陈可观闻言大惊失色。 她竟然如此歹毒,以自己的软肋相威胁! 陈可观心中暗骂,我艹太子他亲娘! 随后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女帝见他现在的老实模样,笑了起来。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看你如此在乎的模样,想必那二女所言不虚。” “要不是朕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说不得今晚要你侍寝了。” 陈可观额头见汗,你为什么不感兴趣啊? 姐姐,要不然您试试?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出来。要他说出口是万万不敢的。 他低着头,不敢回话,静静站着。 “朕要你好好修行精神力,同时打磨身体。” “十年后,朕要东莱灭国,希望你能在战中大放异彩。” “三十年后,朕要北魏国破,朕希望你能是先锋军鼓舞军心。” “五十年后,朕希望你能做我大乾柱石,为我大乾牢牢守住千秋万世基业。” 陈可观心中叹了口气。一下子就要用我五十年,真是太过分了。不过为了保住兄弟,他除了接受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不过,他的脸上仍旧露出难色。 “陛下,十年之内不管武道抑或是精神力修为都不会太高的。奴才不明白要如何才能大放异彩!”陈可观轻声道。 女帝笑了笑:“朕自然会赐你功法,以及打磨身体需要的各种药材。” “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就是环环,朕也愿意给你个机会。” 陈可观张大嘴巴:“啊?”这也可以? “怎么?你不愿意?”女帝笑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马上摇头道:“奴才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女帝说道。 “奴才……”陈可观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帝也没有难为他:“看你日后的表现了。” 陈可观跪在地上,磕头行礼,随后道:“奴才谢主隆恩!” “好了,起来吧。”女帝笑了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可观郑重点头,为了自己的兄弟:“奴才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女帝眼神中都闪出一丝激动:“希望我大乾能再出一个霍千机一般的人物!” “奴才一定不会辜负皇上信任!”陈可观再叩头道,态度虔诚无比。 女帝见状,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起来吧。” 陈可观缓缓站起,低头站在女帝面前,静静等待吩咐。 女帝继续道:“朕给你几个选择。” “第一,你继续在宫里待着,一边能替朕陪着太平,一边能好好修炼。” “第二,朕在皇城中赐你一座宅子,你在那里面生活、修炼。” “修炼所用一切,朕都会派人送与你!” 陈可观想了想,随后说道:“奴才愿意继续待在宫里。” 女帝神情有些异样:“好!不过、你要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休怪朕无情。” “虽然,朕不愿杀你!但是,朕能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虽然不知道割了会不会再长出来。” “不过,朕不嫌麻烦,净事房里的人也不会嫌麻烦。” 陈可观闻言打了个冷战,此女真是蛇蝎妇人啊。 恩威并施,太吓人了。 不过,谁让他有软肋呢? 他躬身行礼:“奴才一定不敢!” 女帝笑道:“如此最好!” 说完,她走到陈可观的身前,然后将玉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随后伸着臻首靠近了陈可观的脑袋,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若是你能助朕建立不世功业,朕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要我!” 说完,她转身朝楼梯走去。 陈可观站在原地,心脏噗通狂跳。 与此同时,他心中浮现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 送别赵凌月之后,陈可观便将高欢他们叫到了一块儿。 得知陈可观要离开旧书楼,高欢他们都有些不舍。但这是赵凌月的旨意,没人敢违逆。 几人聊到了深夜,陈可观才回自己的小院。 当晚,他燃起了一个火盆,睡在了火盆旁边的躺椅上 一夜无话。 翌日,陈可观扛着躺椅,带着院子里的小乌龟离开了旧书楼。 第四十四章 女帝的赏赐 栖凤殿。 陈可观刚回心安小院,赵环环就过来了。 “小陈子,现在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赵环环关切问道。 陈可观轻轻咳了一声:“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就是身上还是有些疲累。” “没有大碍你咳个什么劲?”赵环环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你好好养着吧,改日我再来唤你。” 陈可观躬身行礼,目送赵环环离去之后,便关上了院门。 他该修炼了。 虽然女帝承诺给他功法,不过现在功法还没有送过来!所以只能先修炼《太乙真言》了。 将《太乙真言》摊开在面前之后,陈可观盘坐在床上,开始冥想。 昨日精神力耗费太多,是以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仍旧感觉头脑有些昏沉。 直到修炼了整整一个上午,陈可观才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经圆满。 让他有些惊喜的是,他的感知范围此刻已经无限接近五米。 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到八品的门槛了。 中午吃完太监送来的的膳食之后,陈可观便准备继续开始修炼。 就在这时,厉元带着赵凌月的圣旨过来了。 陈可观见状,赶忙跪下行礼。 厉元徐徐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制谕。” “昨日公主遇刺,旧书楼太监陈可观护驾有功!” “敕封陈可观为栖凤殿四品太监总管。赏白银万两,珍宝两箱。” “钦此!” 陈可观双手接过:“谢主隆恩。” 声音刚落,厉元身后站着的数名小太监,就开始往陈可观屋子里搬东西。 陈可观缓缓站起,看着面前的厉元轻声笑道:“辛苦厉公公了。” 厉元轻声笑道:“现在就你我二人,何必如此生分?” “如此,那就多谢大师兄了。”陈可观拱手行礼。 若说此前,他还有些不喜厉元。 但是厉元有意无意间已然帮了他很多次,所以这句大师兄他喊得一点都不做作! 厉元坦然受之,随后道:“此后,在这宫里也就没什么人敢为难你了。” “不过伴君如伴虎,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他叮嘱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谢大师兄教诲。” “好了,你慢慢收拾东西吧,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厉元摆了摆手,带着一群小太监离开了此地。 目送厉元离开之后,陈可观便开始清点自己的奖赏。 首先是银票,足足一万两啊! 这可是一万两,过两天就出门把小青小白赎出来。 既然承诺了人家,自然不能食言。 当然,还是得好好惩罚她们。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有些邪恶。 将银票一一放好之后,陈可观打开了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中装满了许多药材,多是陈可观从未见到过的,不过上面都有备注。 另外一个箱子里装了数本功法,这才是重中之重! 陈可观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一看去。 《万乘玄功》,可以修炼到三品的武夫功法! 《玉清诀》,可以修炼到三品心想事成境界的精神力功法。 《凝元指》、《御物术》、《玄甲术》…… 两本修炼功法,数本攻击术法…… 陈可观脸上露出笑容,只要给他时间,说不得真的可以把她给拿下! …… 这两日间,陈可观一直在修炼武道。 只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动不动肌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若是累了,便开始打坐修炼一下《玉清诀》。 在《万乘玄功》外加一应珍奇药材加持下,陈可观轻易的进了九品洗精境界。 洗精境界,顾名思义:洗练杂质,凝练精华。浑身排出无数杂质之后,他只觉得身心无比舒畅。 至于《玉清诀》他倒是也修炼了几个时辰,不知道为何,修炼速度同《太乙真言》相比弱了不少。 只可惜,《太乙真言》只有九品功法。 随后他从女帝送来的功法中挑了一本武技。 名曰《凝元指》。顾名思义,将体内元气凝聚指尖攻击敌人。 其强大之处在于,只需要七品养气便能使用体内的元气。 若不是此武技,他需要修炼到六品劲气外吐方能利用身体元气攻击旁人。 若是到了六品境界,身体元气反哺身体四肢百骸,可达到铜皮铁骨的地步。生命力防御力大增! 与此同时,使用《凝元指》更是得心应手,十指劲气随意外吐,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陈可观现在还只是九品武夫。 当然,前期也并不是没有一丝用处。 就比如他现在手指头贼有力,就算一直重复一个动作也不会酸痛。 对于他来说,已经可以说是神技了。 而且以他现在的指力点到旁人的身上,就算对方是九品武夫也会有些吃不消。 原因很简单。 九品洗精之后,他的力量大增,普通人三五个也不见得能有他力气大。 与此同时,他吃了一枚奇异的果子。 上面的介绍是,西南泽国朱果。 凡人食用可以增长一千斤力气,当然这个力气是指能提前来一千斤的东西,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离谱。 但是此果加上他的洗精境界,在普通人眼里说是超人也不为过,估计现在一两千斤的东西都可以轻易提起来了。 翌日一大早,陈可观便起床了。往怀里揣了一千两银票之后,便往宫门走去。 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次出宫,他竟然又遇到了吴仁厚。 真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跟此人这般有缘分呢? 这次吴仁厚舔着脸过来问好,陈可观倒也没有为难他。 微笑着同他聊了几句便出了皇宫。 目送陈可观离开宫门之后,吴仁厚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刚刚陈可观虽然同他笑着打招呼,却让他遍体生寒。 与此同时暗暗庆幸,上次没有同陈可观刚到底。不然他的下场、他有些不敢想象了。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中,吴仁厚眼里满是疑惑。 一会儿是玄宗陛下的人! 一会儿又是厉公公的人! 现在又成了太平公主的人! 他到底是谁的人啊? 吴仁厚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有些头疼,要不要把这些告诉厉元呢? 随后他赶紧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看着宫门前面吊儿郎当的侍卫,他尖声斥责道:“都给咱家站好咯,成什么样子!” 看着侍卫一个个站直了身子,他继续道:“以后旧书楼里的人进出宫门,都不准拦,听到了没?” …… 第四十五章 撑伞一 “等老子有了伞,要为天下人撑。”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现在他已经不可能再低调的活着了,所以他想做些事情。 比如粮店夫妇,比如望仙派,比如小青小白…… 粮店门口。 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客人,老板则在安安静静的算账,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 虽然大多都是一些还账赊账的客人,但是二人脸上并无不满的神色,始终乐乐呵呵的。 等到日上三竿,客人这才少了些,二人终于能偷一会儿闲。 “老李,今儿收了七八钱银子呢。”老板娘喜笑颜开。 老李闻言笑了笑:“有些是邻居们故意多还的,可以施舍给那些家境困难的。” “知道啦,知道啦,这还用你说。”老板娘笑了笑。 “我就知道娘子是个好人。”说着,老李一把搂住了她。 老板娘虽然徐娘半老,脸上却也露出了小女人的娇羞。 “大白天你干什么呢?死鬼!”她娇呼,却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被老李搂在了怀里。 老李抱着她轻声道:“等下做午饭的时候多放点肉,大过年的,别忘了给街口的叫花子小米也开开荤。” 老板娘轻声笑道:“小米这两天吃的比我吃的都好。隔壁同福客栈里的厨子前天给他做了一大桌菜呢,听说给他撑得不行。” “那他真是饱了口福了,那胖厨子做饭味道还不错,据说还研究了很多新菜。”老李笑道:“改日咱们也去尝一下他做的冰糖肥肠。” “肥肠?冰糖?那能吃吗?”老板娘一脸不敢相信。 “尝个新鲜呗!”老李笑道。 就在二人闲聊之际,粮店里又来了几个客人。 老板娘脸上微红,赶紧从老李身上起来,热情招呼起来。 陈可观站在店外,满脸笑意:“老子的三百两银票怎么飞到了老李的桌子上呢?” 只见他怀中一张崭新的印着三百字样的银票缓缓飘起,然后朝着老李算账的桌子上飞去。 老李拿起银票,一脸疑惑的起身望了望。 直到看着满脸笑容的陈可观,老李的脸上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他朝陈可观抱了抱拳,陈可观亦如是。 随后老李转身向老板娘轻声道:“之前记账的账本我好像弄丢了。” 老板娘送走客人之后,头也不抬:“丢就丢了呗,反正也没打算找他们要。” …… 望仙派。 陈可观站在大门口,有些无语。 这都三天了,怎么这大门还没有修好啊! 也不知道白虎帮的人来了没有,他带着疑惑走进了望仙派大门。 刚进门就看到了让他颇为吃惊的一幕。 木质大门碎成数片,陆一鸣为首的望仙派众人全部浑身鲜血倒在地上。 而白虎帮带头的虬髯汉子,一脚踩在陆一鸣的身上寒声道:“既然你们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们了。” 说着,他一剑就要抹向陆一鸣的脖子。 陆一鸣见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而望仙派众人见状皆惊呼“不要啊”! “你们死后,兄弟们会给你们找个好地方下葬的,安心去吧。”话音刚落,他的软剑已经碰到了陆一鸣的脖颈。 陈可观从门前飞快地朝他们跑去,同时大声喊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虬髯汉子将软剑架在陆一鸣的脖颈上,扭起头看着陈可观,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这是我们的私事,这位朋友还是不要管为好。” 作为江湖上的老油条,不知道对手来历就轻易得罪是不智的。 若他是那种人,只怕早就死到不知哪个地方了。 所以言语间,他还是尽量保持客套。 他手下的小弟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都等着陈可观回话。 陈可观沉声道:“在下陈可观,是望仙派的朋友,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陆一鸣看到陈可观,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他,还是有朋友的啊! 随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不想陈可观卷进来,对于他们来说,陈可观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虬髯汉子闻言笑道:“朋友此言,看来是想插手了?” 陆一鸣这时急忙道:“陈兄弟快走,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陈可观看着陆一鸣:“陆兄放心,在下心中有数的。”与此同时,他看向虬髯汉子:“若是兄台你的朋友受难,你能不管吗?” 虬髯汉子把脚从陆一鸣的身上挪开,然后笑道:“朋友混哪条道上的?” 他得先打听好,万一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陈可观回道:“在下无门无派,不过在下有银子。” 虬髯汉子闻言将软剑收起,笑道:“如此,那就好说了!一百两银子,只要兄台能拿出来一百两,今日就当无事发生,如何?” 陆一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可是足足一百两银子,就算把他们望仙派打包卖了都不够的。 陈可观点头道:“好!”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百两银子递给了他。 虬髯汉子接过之后,大笑道:“兄弟仗义。”随后朝身后摆了摆手,“兄弟们!走!” 他们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陆一鸣凄厉的声音喊道:“站住!” 虬髯男子转过身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怎么?陆兄弟还要留我们吃饭?”他的手下闻言皆哈哈大笑起来。 陆一鸣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害了我师弟的性命,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陈可观这才发现,虽然虬髯汉子的手下已经没有继续压制陆一鸣的师弟们,但是此刻仍有一名青年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正是前几天给他开门的那名年轻人。 陈可观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虬髯汉子闻言越过了陈可观,走到了陆一鸣面前,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上,嗤笑道:“若不是你这位朋友,别说他了,就是你们全都得死!” “不光如此,你们望仙派的地、宅子我们都得收走!” “现在有人能救你们,就烧香吧!” 说着,他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陈可观看着虬髯汉子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满脸痛苦神色的陆一鸣。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朋友,还是留一下吧!” 第四十六章 撑伞二 虬髯汉子转过身来看着陈可观:“朋友,我们白虎帮最讲规矩。” “我拿了钱,理当走人!但是你若要留,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看着他嘲笑的神情,陈可观沉声道:“毕竟是一条人命,如此轻易的就让你走了,不太公平!” “你不是说白虎帮最讲究的就是公平吗?今日,你觉得公平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说哪里不公平了?”虬髯汉子嗤笑道。 “照你这话来说,杀人偿命是否公平?”陈可观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虬髯汉子闻言笑道:“自然公平!” “那你们白虎帮杀了人就想走,这公平吗?” “若是别人,自然不公平,但是我白虎帮做事向来公平!” “哦?原来公平与否全看是不是白虎帮的人啊!”陈可观笑了起来:“可笑至极!” “若是别人,确实可笑。但是我白虎帮杀得人肯定都是该死之人!”虬髯汉子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仇老大说的是,我们白虎帮杀得都是该死之人!” “是啊,那家伙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要死了!” “不错,不错,我们杀了他是在做好人好事。他这模样,就算是活着也是受罪!” …… 听着这些人的强词夺理,陆一鸣等一众望仙派门人,气的身体发抖。 陈可观叹了口气:“姓仇的,留下姓名!等你的鬼魂找到我,我好知道你叫什么!” 仇姓汉子哈哈大笑:“老子仇有理!” 说着,站直身子静静的看着陈可观。 “有理!公平!真是太有意思了。”陈可观话音刚落,身子已然朝着仇有理冲了过去。 仇有理见状,嗤笑一声:“区区九品,也敢放肆!” 眨眼间,陈可观已然冲到了仇有理面前。 只见其双腿用力在地上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速度快极。 与此同时,一拳朝着仇有理胸口捣去。 仇有理见状,不慌不忙一拳击出。 陈可观虽然力气相比一般的九品大了倍许,但是仇有理毕竟是八品伐髓境界的武夫,力量自然不是陈可观所能相比的。 二者拳头相撞之时,发出巨大的响声。 仇有理面不改色,陈可观龇牙咧嘴。 他暗道真他娘的疼,与此同时,左手并指迅捷无比的朝着仇有理胸口点去。 右拳旨在迷惑,左手凝元指才是其真正杀招。 仇有理反应极快。看着陈可观沉着的神情,已然猜到。 虽然其动作慢了些许,手掌却后发先至挡住了陈可观的一指。 感受到手心之痛,胸口之痛。 仇有理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倒是小瞧了你!” 说着,单掌化拳砸向陈可观的面庞。 陈可观反应极快,脑袋微微一歪,躲过之后再度一指点向仇有理的喉咙。 他早已料到第一指仇有理能躲过。 所以攻击的只是其胸口。 他也料到仇有理吃亏之后定会反击。 他要的就是趁此机会,用出第二指。 眼见第二指就要接近其喉咙,仇有理瞪大眼睛,沉声道:“你小子有点意思。” 随后,他的身体竟然不可思议的往后退了半步。 陈可观愣了片刻。此人收拳后退竟然如此之快,这是其没有料到的。 不过,现在不是该吃惊的时候。 一指落空,陈可观欺身而近,再度一指点向仇有理的眉心。 他不能给仇有理反应过来的机会。 仇有理冷笑一声,单腿朝天用力朝下一劈。 陈可观见状赶忙收手,双手架桥用力抵抗。 虽然其身子挨了半分,仍让他靠近了仇有理。 仇有理不慌不忙,另外一条腿悬空而起,身子一个旋转。 连续踹了五六脚出去。 陈可观胸口连中五六脚,痛得连续吐出几口鲜血。身子无力的倒在地上。 “你这样的莽夫,也想跟我斗?”仇有理笑道:“虽然你指法有些意思,但是境界上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 陈可观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跳动着。 强撑着坐起之后,他看着仇有理说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仇有理笑了:“所以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们?” 陈可观沉默了,陆一鸣也沉默了,他的那些师弟们一个个面露哀容。 眼下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要一起死? “我这个人最讲理,我白虎帮最讲公平。不如这样,三日之后,我再来收一百两银子,今日之事一笔勾销,如何?”仇有理笑容和善。 陈可观神情沉重,片刻后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等不是你的对手,银票我现在就给你,只求你以后别再来了。” 说着,他从怀中再度掏出一百两银票。 仇有理见状,眼睛一亮:“倒是个有银子的主儿!”说着,他缓缓朝陈可观走去。 此刻他已经决定,银子要收,陈可观他们的命也要收。 看陈可观如此不缺银子的样子,估计身后有着不小的势力。 若是今日放他离去,日后说不得要给白虎帮带来大祸。 而且,此刻要了他的命说不定还能从其身上再刮下来一些银子。 所以,他准备接过银子之后就结果陈可观! 眼见仇有理的身子越来越近,陈可观轻声道:“尔腿脚不便,双手无力,怕是接不住银子吧?” 仇有理闻言愣了一下:“你在放你娘的什么狗屁?”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倒在地上。 他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准备撑住身子。 却发现双手好像不听使唤一般,连一丝力气都拿不出来。 他惊得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陈可观冷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恨声道:“去死吧,仇有理!” 说完,他双手并指点向了仇有理的喉咙。 仇有理见状,双目圆睁怒吼道:“你先去死吧!” 他竟然抬起了一只胳膊。 与此同时,陈可观胸口好像被人锤了一拳,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没想到,反噬这么快就开始了。 但是此刻,他不能停。硬抗反噬,跟其角力! 随着仇有理将手伸向腰间,陈可观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就在陈可观指法点住仇有理喉咙的瞬间,仇有理挣脱开来。他的身体四肢恢复了力气, 与此同时,他握住了腰间的软剑! 第四十七章 撑伞三 凝元指中了! 陈可观脸上一喜。 随后让他有些绝望的是,并未点出血洞,仇有理的脖颈仅仅破了个皮。 八品武夫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他有些丧气了! 处心竭虑就是为了现在,难道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前面的竭尽全力;前面的不敌;前面拿出银票;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仇有理放松警惕,就是为了施展唯心术,就是为了这一指! 就这样就失败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是因为这一指他没有点实! 在仇有理握住软剑的一刹那,他的身体硬生生后退了一寸。 所以陈可观凝元指虽然点中,却并未造成很大的伤害。 仇有理惊出一身冷汗,惧极、怒极! 只见其身子微微一侧,欺身上前,一拳捣向陈可观的胸口。 他本想一剑直接了了陈可观的性命。 但是现在,他不愿意了! 他想要好好折磨陈可观! 他要把陈可观一拳一拳活活打死! 陈可观去势未尽,根本无法抵挡,只得生生硬抗。 不过他并未束手就擒。 又是一指戳向仇有理的双眼。 仇有理脑袋一歪,再度躲过。 与此同时,他又是一记上勾拳砸中了陈可观的下巴。 陈可观躲无可躲,生生挨上! 用力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惨笑着用肩膀撞向仇有理。 仇有理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硬挨,右腿轻轻一点,身子已然滑向左边。 陈可观就这样撞了个空。 不等他反应过来,仇有理又是一脚踹中了他的后背。 陈可观趴在地上还未站起,仇有理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一脚踩中了陈可观的手掌。 陈可观痛呼出声,仇有理冷声道:“小子,老子会把你好好折磨死的!” “等你如了黄泉,再问别人公平与否吧!” 说着,他的脚用力的碾了碾陈可观的手掌。 陈可观痛的额头青筋暴起。 却又无可奈何。 刚刚施展的唯心术带来的反噬已经让其苦不堪言。 敌方太过强大,他不是对手! 唯心术效果也不大! 他有些绝望了。 仇有理兴许觉得仅仅这样还不够有趣。 他松开了脚。 “站起来吧,老子给你机会!”仇有理嗤笑道。 陈可观闻言挣扎着站了起来,眼神冷冷地盯着仇有理。 他想施展逆世诀。 可是此刻手指却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 这下,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为什么自己不一开始就施展逆世诀呢? 他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狮子搏兔,亦使全力!他一个九品对阵比他强大的仇有理,竟然想留一手! 仇有理没有给他机会后悔,再度冲向了他。 双拳好似幻影一般砸向了陈可观的胸口。 陈可观努力着控制身子不要倒下,一边大口吐着鲜血,一边惨笑道:“不够力!” “没吃饭吗?” “你他娘的是不是个娘们啊?” 陈可观也只能用嘴了。 仇有理被他气笑了,然后停了下来。 “小子,你是真的嘴硬啊!”仇有理笑道:“等下我把你的四肢一一击断之后,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嘴硬!” 说着,他拔出了腰间软剑,随后软剑化作一泓秋水。 陈可观只觉得眼前一花,软剑已然指向了他的胸口。 下一刻,仇有理紧握软剑用力朝前面点去,他要先在陈可观胸口雕刻一朵花。 陈可观睁大双眼,要死了吗? 果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用呢。 他有些黯然,随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他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发现陆一鸣竟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陆兄,你这是?”陈可观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陆一鸣一把握住刺中胸口上的软剑,惨笑道:“陈兄肯出手,我望仙派已经很感激了!若是让陈兄先于我等丧命,我等还不至于如此不要脸面!” 说着,他身子朝着有些惊愕的仇有理而去。 尽管软剑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好像仍旧不在乎。 直到他与仇有理面对面,他朝仇有理啐了一口:“人渣。”然后站立在原地,人事不省! 尽管他此刻已经因为痛苦昏迷,身子仍是屹立不倒。 陈可观见状厉声吼道:“我草你妈仇有理,你这个人渣去死吧!” 说着,他踉跄着站直身子,然后朝着仇有理冲了上去,只是他的速度实在太慢、太慢。 仇有理见状想拔剑,可软剑却被昏迷的陆一鸣牢牢握住。 仇有理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后退半步,然后冷笑着看向陈可观:“死到临头,还想爆种不成?” 陈可观丝毫不理会他,一字一句道:“老子的手恢复如初!” 话音刚落,他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他惨笑着看着仇有理,双手翻飞好似幻影一般,他终于施展出了逆世诀! 仇有理见状突然心中有些慌。 只见他握紧拳头,冷冷地注视着陈可观。 陈可观终于到了仇有理身前,他大吼道:“仇有理,身如石像,动弹不得!” 仇有理闻言更加慌了。 刚刚他好像就是因为陈可观的话语身体无法使出力气。 这时候再听到陈可观的话语。 他赶紧后退。 可惜此刻他的身体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陈可观的手指点向他的两只眼睛! 陈可观双眼泣血,嘶吼道:“死吧!” 他不信仇有理的眼睛能像脖颈一样,他不信仇有理还能抗住! 感受到双指插入仇有理的眼中,陈可观笑了起来,随后用力一扣。 两颗眼珠就这样被他握在了手中,用力捏爆之后,再度并指点向了仇有理的眼睛! 趁他病要他命! 只要他的手指用力在仇有理的眼眶中一搅,他不信仇有理还能活下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 仇有理此刻竟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随后,他的手动了。 再之后,他的双掌合并挡在了面前。 陈可观见状有些绝望,身子都摇晃了一下。 不过,他这一指还是强撑着点了上去。 可惜还是被挡住了! 逆世诀都不行吗? 九品八品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陈可观绝望的笑了起来:“当瞎子的滋味儿不好受吧?用老子的命换你一辈子看不清东西,老子不亏!” 他哈哈大笑起来。 “啊!!!”仇有理痛苦地嚎叫出声,然后凭借感知用力的从陆一鸣的胸前抽出软剑。 一剑朝陈可观脖颈刺去! 陈可观静静的看着软剑近身,然后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面前再度传来一声惨呼。 陈可观赶紧睁开双眼,就看到仇有理的身影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变成了一坨肉泥! 第四十八章 白发老者 陈可观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白发老者,神情变得有些莫名。 此人仙风道骨,手持一柄拂尘。 出手却十分狠辣,眨眼间就要了仇有理的性命。 是个狠人! 不过既然动手杀仇有理,应该是自己人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白发老者寒声道。 望仙派众人见此老者,一个个面露激动。 “师傅,您回来啦?” “师傅,要为我们报仇啊!” “师叔,我师傅怎么没跟您一块儿回来?” “师叔,大师伯怎么没有回来啊?” “师叔,他们是白虎帮的人,来寻衅的。不仅杀了祝师弟,就连陆师兄都被他们重伤……” 白发老者指了指陈可观:“那么他呢?” 看着白发老者递过来的目光,陈可观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停止流动了。 一个眼神都如此恐怖,怪不得能瞬杀仇有理! “师傅,他是陆师兄的朋友,来帮我们的。” “对啊,要不是他,我们只怕见不到师傅了。” “师叔,您快救救他!” “还有陆师兄,他胸口中了一剑。” …… 听着众多望仙派门人的言语,白发老者看向陈可观的目光变得和善起来,陈可观只觉得浑身温暖了许多。 刚刚停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白发老者轻声说道:“多谢小友,老夫这就给你治伤!” 说完,其手中拂尘轻轻一甩。 刹那间方圆数里的天地灵气涌向望仙派。 与此同时,白发老者手腕微微翻转,一粒丹药飞向陈可观。 陈可观自然知道此物是帮自己恢复伤势的,赶紧张嘴。 丹药入口即化,他只觉得一阵暖流流过四肢百骸。 体内许多暗伤都被一一修复。 随后,他就觉得身体各处有些凉意。 然后伤口开始发痒,结痂,最后痂落,伤好! 其所施展神通竟然跟前两日张昌邦口含天宪差不多。 陈可观不由得对其多了些敬意。 再看向前方的陆一鸣,他身上鲜血已经止住。 与此同时,其胸口的伤口渐渐痊愈。 看其痛苦的神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睁开眼睛了。 “师傅,您、您不是吹牛的?” “对啊,师叔,您跟掌门师伯真的都是仙人吗?” “为什么不传我们仙法啊?这样祝师弟就不会死了啊!” 白发老者又心疼又难过:“师傅不传你们修仙法,就是想让你们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哪里会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啊!” 说完,白发老者竟然流出两行清泪。 “师傅,您别哭了,您一哭我们也想哭!” “是啊,师叔。” “您快跟我们说说掌门师伯他们去了哪里啊。” “对啊,师叔,还有我师傅呢。” 白发老者闻言,脸上浮现一丝痛苦:“掌门师兄和周师兄都仙逝了。” 众人闻言,心中刚泛起来的喜悦刹那间消失不见。 “您是说,师傅和掌门师伯都?” “我师傅和周师伯都不在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说处理些事情就回来吗?”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 听着诸位晚辈的询问,白发老者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传你们修仙法术的原因。” “江湖夜雨尚且难熬,更何况修仙界中的尔虞我诈呢?” “江湖中死去还能落得个转世投胎的下场;修仙界中,若是遇到心思歹毒的邪修……” “掌门师兄跟周师兄便是遭人暗算,这才……” 说到这里,白发老人双目噙着泪。身子也变得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陆一鸣终于睁开眼睛。 他看着面前的白发老人,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师傅,师傅!”说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我好累啊!” “师傅,我真的好累!” “您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啊?” “三年啊,三年时间,我用尽全力照顾师弟们。” “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只敢一个人偷偷在被窝里哭泣。” “在他们面前,我从来不敢表现出脆弱的一幕。” “为了银子,我不惜昧着良心套路陈兄弟!” “为了买些白面,我抽空就去码头抗包。” “师傅,我好累,我好累!” 陆一鸣的声音渐渐变小,他的身体软倒在白发老者身上,竟是伤心难过的要再度昏过去。 白发老者抹了抹眼泪,然后抱住了陆一鸣的身子。 只听到他还在喃喃自语:“师傅,我好累啊!” “我要睡一会儿,我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好久好久了……” 白发老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睡吧,睡吧。” “乖徒儿,好好睡吧。” “师傅以后会传你们仙法,师傅再也不允许旁人欺负你们了。” “好好睡吧,师傅这就为你们报仇。” 说着,他看向了院子里的白虎帮众人。 众人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此刻见到老者望了过来,一个个额头见汗。 “老丈,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神仙爷爷,我们都是听仇有理的。” “他要我们干什么,我们也不敢不干啊!” “我们只是些小喽啰,您就把我们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 白发老者轻轻摸了摸陆一鸣的脑袋,然后微微一拂袖。 一阵微风吹过,白虎帮众人化作了齑粉。 望仙派众门人皆瞪圆眼睛,张大嘴巴,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陈可观看着天地间消散不见的尘埃,又看了看白发老者,微微叹了口气。 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大能吗?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手中拂尘轻轻一拂。 就见仇有理身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只不过有些模糊。 仔细看去,竟然跟仇有理一模一样。 仇有理看了看面前众人,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坨肉泥。 直接跪在了地上:“神仙爷爷饶命,神仙爷爷饶命啊!” 很明显,此刻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身死,魂魄被白发老者拘了出来。 白发老者面容很冷,声音也很冷:“身为江湖人士,你可对得起‘侠’字?” “作为地头蛇,你可对得起‘规矩’二字?” “身为邻里,即使不友善待人,也不应如此吧?” “如今这个世道,普通人活着都难,你们这些人偏偏喜欢难为普通人!” “真是该死!” 说完,他拂尘再度拂去。 仇有理见状大声道:“神仙爷爷不要啊,不要,不……” 可惜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其魂魄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他就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第四十九章 太乙真言全本 望仙派众人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一个个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银子啊,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陈可观此刻已然伤愈,他朝着望仙派众人抱了抱拳:“诸位,今日事毕,在下也该告辞了。” “陈公子,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我们还有白面馍,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能管饱。” “是啊,陈公子,这样就走岂不显得我们太不懂事了。” …… 听着望仙派众人热情的挽留声,陈可观笑容苦涩:“我也没帮到什么忙,还是算了。” 说着,转身就欲离去。 就在这时,白发老者开口道:“若不是小友拖延了时间,我望仙派今日恐怕要灭门了。小友还是留下来吃顿便饭吧,让我等尽一下地主之谊。” 陈可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望仙派给他专门找了一间屋子休息。 虽然此刻身体伤愈,但是还是有些疲惫。 足足睡了一整天,他才醒过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可观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过去开门。 陆一鸣来了。 “陈兄,你可算醒了。”陆一鸣笑了笑:“午时叫你吃饭的师弟说他怎么敲门都没人理会。” 陈可观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实在是太累了,睡得太死,实在不好意思啊。” “无妨无妨。”陆一鸣摆了摆手:“陈兄,咱们别在这里闲聊了。师傅让我来叫你用餐。”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陆一鸣身后。 望仙派某处装饰简朴的房间。 一张八仙桌。 桌旁坐着的只有白发老者,陆一鸣,陈可观三人。 “多谢小友援手,老朽敬你一杯。”说着,白发老者端起了杯子。 陈可观赶忙双手端起杯子,矮了半分与碰了一下:“前辈如此真是折煞了晚辈。” 白发老者笑道:“小友是我望仙派的大恩人,应该的!” 陈可观笑而不语。 “别光喝酒,吃菜啊,都吃菜。”陆一鸣率先大快朵颐。 桌上摆满的佳肴让其有些难以自持,他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小友,听一鸣说你来我们望仙派主要是为了寻精神力功法,那本《太乙真言》一鸣给了你是吧?”白发老者轻声道。 陈可观点头回应:“是啊,前辈。在下身上实在没有什么银子,所以才四处打听功法,正巧到了望仙派。” 白发老者笑了笑:“如此,那真的是缘分了。” 陈可观也笑了笑:“是啊,若不是贵派《太乙真言》,我的精神力也入不了门。” 白发老者笑道:“小友身上气息驳杂。就算不练《太乙真言》想必也有别的功法吧?而且我看小友现在已经快要到八品精神力外放境界,正常来说是不可能修炼如此之快的。” 陈可观闻言叹了口气:“初始我修炼《太乙真言》之时,跟一鸣兄描述得一般无二,进境极慢。” “后来家中长辈因故去世,一夜之间我的精神力修炼速度暴增。” 白发老者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人心大悲之时,难免对精神刺激,不过能对修炼速度有如此影响,也是奇怪。” 陈可观神情也有些疑惑:“我也有些不解,若是如此便能对精神力修炼速度有益处。” “那这个世界上岂不都是精神力强大之人了。” 白发老者点了点头:“小友说的有理。”他没有接话,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陈可观见他不愿给自己释疑,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两世为人,他的精神力本就比旁人强大。但是一直没有激发出来。 李勇逝世之日,心中之悲痛使其精神力被激发,这才是其精神力修炼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太乙真言》九品过后,修炼速度会加快倍许。” “八品之后又会加快倍许。” “七品之后再次提升倍许。” 白发老者看着陈可观轻声笑道。 “不过若是先修别的功法到八品,再修《太乙真言》,修炼速度会变慢三倍。” 陈可观闻言心跳瞬间加快许多。 他并没有修炼别的功法。 《玉清诀》也只是尝试了一下而已,他的精神力修为几乎百分之一百都是修炼《太乙真言》而来。 白发老者见他神情庄重,笑道:“小友作为我望仙派恩人,我等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所以《太乙真言》全本我会赠予小友。” “好好修炼,用不了多少年就能到心想事成境界。” 陈可观猛地站起身来:“那可是三品功法,我何德何能?如此万万不可,太贵重了!” 现在他已经有了《万乘玄功》外加《玉清诀》。 对于功法并不是很需求了。 不过,修炼速度越来越快的《太乙真言》还是让他心动不已。 速度越来越快…… 他想起来《玉清诀》,规规矩矩的修炼。速度不快也不慢。只要努力修炼,有生之年到三品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但是《太乙真言》不一样。九品大圆满就需要十几年。八品是九品的一半时间。 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只需要三十多年就能到三品。 如果修炼玉清诀,估计得六七十年。 就算有各种珍稀奇材辅助,也得四五十年。 若是修炼《太乙真言》,外加各种辅助奇材,是不是一二十年就能修成? 再加上陈可观马上就要进入八品…… 也就意味着,修炼到三品他可能只需要十几年…… 十几年,再加上各种奇材辅助,三品心想事成…… 这是什么概念啊! 再加上唯心术的使用,届时,说不得能跟霍千机一战! 想想十年之后的东征东莱,陈可观有了许多信心。 他的神情也变得更加激动。 白发老者见状,然后手中蓦然出现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太乙真言全本》,随后递给了陈可观。 陈可观颤颤巍巍的接过,随后站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白发老者笑道:“说什么谢,喝酒喝酒!” 陈可观神情庄重:“日后前辈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 白发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这些东西作甚?喝酒!” …… 不知不觉间,月亮高升。 陆一鸣本来还要留他住一晚。 但是陈可观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就这样告辞了。 站在望仙派门前,陈可观辨别了一下方向。 就朝如意楼走去。 第五十章 再遇裴小小 沐浴着月色。 陈可观的心情此刻极佳。 不但得了《太乙真言》,给白虎帮的二百两银票又回到了口袋。 怀揣着七百两银票的感觉很奇妙。 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一路上碰到些勾栏里的姑娘伸出来的小手,他也敢摸上一摸了。 当然,他婉拒了那些可怜女子的挽留。 毕竟,他的人设是专一嘛…… 终于,如意楼近在眼前。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竟然又在门口遇到了徐娘半老裴小小。 “公子,你终于来了,让奴家好等。”裴小小双目含春。 陈可观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 今儿,爷好像不是来找你的。 不过上次,好像答应过她了。 “小小,终于又见到你了。”陈可观只得故作动情得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 裴小小此刻脸颊通红。 一旁的龟公老鸨开始起哄。 “今儿晚上被翻红浪,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啊。” “那还用你说,小小姐的功夫可是一绝。” “想当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小小姐哪样不精通!” “可惜,她始终不愿跟我试试……”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龟公叹了口气。 “瞧你那鳖样,小小喜欢的是风流才子,可不是你这种下贱胚子。” “去你大爷的,昨晚你还叫老子好哥哥,今儿就忘了?”龟公啐了旁边的老鸨一口。 “好,你倒是个有种的,以后别想上老娘的床!” …… 听着他们大胆的言论。 陈可观并无不适之处,但是裴小小的脸却红透了。 “公子,与我秉烛夜谈可好?”她的声音很轻。 陈可观握紧她的双手,放到了自己胸前:“好。” 就这样,裴小小在前面莲步轻移,陈可观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了一个装饰简单却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房间,看裴小小如此熟络东西摆设,想必是她的闺房了。 裴小小拉着陈可观的手坐到了床边。 “公子,今晚奴家就是你的人了。”说着,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陈可观叹了口气:“小小,当真要如此吗?” 裴小小又羞又急:“怎么?公子嫌弃我这残花败柳?” “非也!非也!我只是不想,不愿!”他轻声道。 裴小小坐直身子,一脸疑惑道:“可否告诉奴家为何?” 陈可观再次叹了口气:“今日我若与小小共度良宵,跟旁人何异?” “跟青楼大门前的龟公何异?” “跟你之前遇到的公子书生何异?” “如果我说的不错,小小只怕连那些人的样子都已经忘了吧?” 裴小小张了张嘴,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好多人记不清模样了。” “所以我不愿如此!”陈可观郑重道:“我想要小小记住我一辈子,所以我不可以这样做。” 裴小小闻言心脏剧烈起伏,晃得陈可观有些眼晕。 “奴家、奴家从来没遇到过您这样的人。”说着,她抱住了陈可观,竟开始抽泣起来。 陈可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小,希望咱们以后能永远记得对方。” 过来一会儿,裴小小终于平静下来。 她环住陈可观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小小,你别这样。”陈可观再度拒绝。 朱唇在前,亲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陈可观不愿如此。 裴小小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陈可观:“公子,你真的好独特。” 陈可观揽住她的腰肢:“说说看。” “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老实。”裴小小羞道:“但是,你竟然能控制住自己。” “人与猛兽的区别就在于此了,我陈可观是人,不是那只知道交媾的畜生!”陈可观正气凌然。 裴小小双眼充满小星星:“公子,你好棒。” “小小,你先起来。”陈可观尴尬道:“若是再过一会儿,我就不棒了。” 裴小小闻言抱得更紧了:“奴家愿意!”说完脸颊刹那间再度羞红。 “小小,你忘记我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了?”陈可观郑重道。 裴小小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黯然。 “公子不用这样找借口,我知道公子只是不想碰我。”她叹了口气。 陈可观闻言猛地将她推开,怒道:“我若是不想,为何会这样?”说着,他低了低头朝她示意。 随后继续道:“难道你想让跟你经历过的那些男人一般,做你人生中的过客?”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老子满足你!” 说完,陈可观开始宽衣解带。 虽然今晚,主要目的是小青小白。 但是既然这位姐姐非要送上门来,这种肥肉再不吃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眨眼间,他已经脱得干干净净。 裴小小看着他精壮的身材,羞得低下了头。 “公子,奴家、奴家相信你就是,你别这样!”说着,她把手放到胸口:“奴家只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腔跳出来了。” 陈可观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要与我共度鱼水之欢吗?怎么呆站着不动?” 裴小小低着头,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陈可观:“是奴家的错,奴家误会了公子,公子千万不要生奴家的气。” 陈可观闻言叹了口气,然后轻轻走到了裴小小面前环住了她:“小小,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在我眼里,你与如意楼里的庸脂俗粉是不一样的。” “我来如意楼,不过是想路过门口看你一眼。” “唉!”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裴小小闻言,轻轻环住了陈可观的脖子。 “公子,奴家明白了。” “谢谢你,公子。” “谢谢你能给我尊重。” 良久,二人才分开。 陈可观赶紧穿上衣服,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忍不住了。 面前风景如此壮硕,再加上一张成熟诱人的脸蛋。 怪不得都喜欢成熟的大姐姐啊,陈可观心中感叹! 若不是陈可观不想惹太多风流债,说不得要把她收了。 小青小白二人已经足以。 以他的性格,若是碰了裴小小,肯定想要负责。 如果加上小青小白…… 头大。 如果后面他真能征东莱,伐北魏,那么他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想想都令人头疼,所以他已经决定少惹风流债。 他要做一个正人君子! 送上门、也不行! 第五十一章 大灰狼扑向小羊 二人聊了许久。 直到裴小小去换了一根红烛,二人才没有继续说话。 陈可观有些乏了。 他趴在床上,轻声道:“小小,给我捏捏肩吧。” 裴小小闻言,小手轻轻放到了他的背上。 力道不轻也不重,陈可观舒服得直想呻吟出声。 与此同时,身体觉得更加难受了。 裴小小自然明白陈可观为什么屁股微微撅起。 她的脸颊微红:“我知道公子现在很难受。” “奴家这就去帮公子寻几位姑娘。” 陈可观闻言赶忙翻身,然后身子微微躬着,站在裴小小面前。 “还是算了,小小。” “那般残忍的事情,我又怎么忍心让你亲自去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还是自己去吧。” 裴小小点了点头,脸上笑容有些难看:“公子,可以把她们想象成我的样子!” 陈可观点了点头郑重道:“我会的。” …… 从裴小小房间出去,陈可观径直去了二楼。 在龟公的带领下,他到了一间床很大的屋子里。 躺在床上,陈可观微微叹息。 这裴小小,唉…… 可惜自己只能辜负她了。 实在不是不想,只是他真的不能再惹更多风流债了。 脑海中萦绕她说的那句话“想象成她的样子”,该是多么卑微啊…… 青楼女子果然多情…… 可惜,注定有缘无分。 刚刚躺了没一会儿。 房门被敲响了。 陈可观站起身,静静地看着房门,轻声道:“进来吧。” 兰雅依旧一袭白衣胜雪:“公子,让奴家好等,奴家好想你!”说着,她扑到了陈可观的怀中。 景梦一身青衣眼含春水:“公子这么快,就来赎我们了吗?” 陈可观冷声到:“是啊,我刚答应要把你们赎出来,你们转眼就出卖我是吧?” 兰雅闻言从陈可观怀中抬起头:“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奴家没有听懂。” 景梦神情也有些呆滞:“对啊,公子您在说什么?” 陈可观闻言愣了一下:“什么?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公子还请明说,奴家真的不清楚公子说的是什么。” 陈可观闻言冷笑道:“别装了,你们出卖了我的事情我早已经清楚。” “不然我今天不会过来。” 虽然知道是她们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多责怪她们,毕竟她们只是两个青楼女子。对付朝廷的人,根本不可能抵抗。 所以今日他仍旧决定来赎她们二人!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二人竟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本就不气的他,现在也开始生气起来。 “公子,您答应给我们赎身,我们感恩戴德,怎么会出卖公子呢?” “对啊,公子,我们实在不明白公子所说是什么意思啊?” 陈可观愣了愣,她们神情不似作伪。难道她们真的不知道? “前两天可有什么人找过你们?”陈可观继续问道。 兰雅闻言,眉头微皱:“这两日我跟妹妹并未迎客……” 景梦如是道:“对啊,这两日我们一直都在休息。” 陈可观皱着眉头轻声道:“真是奇了怪了。” “那你们有没有跟陌生人说过话?” 兰雅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回忆之色,刹那间,她轻声道:“好像是见过一个黑衣男子。” 景梦点了点头:“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 “哦?他跟你们说了什么?”陈可观疑惑道。 “他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好像问了我很多问题,又好像什么都没跟我说。我记不清了!”说到这里她轻轻锤了锤脑袋:“真是奇怪,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着,她看向景梦:“你可有想起什么?” 景梦脸色也有些痛苦:“我好像确实跟他说了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二人难过的哭出声来。 “公子,会不会是那个人?” “会不会我们把公子的什么事情告诉了那人?” “公子,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头好痛,头好痛。” 陈可观闻言,揽住了她们二人,随后轻声道:“不用想了,有些东西是想不起来的。” 此刻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定是赵凌月的人问了她们问题之后,抹去了她们的记忆。 所以二人这才什么都不知道。 见二人仍旧有些痛苦,陈可观轻声道:“就算你们真的出卖了我,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的,毕竟你们两个只是两个弱女子。” “我只怕你们欺骗我!” “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我来兑现承诺了。” 怀中两颗小脑袋一起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净,却都露出了笑脸:“公子,要把我们赎出去吗?” 陈可观笑了笑:“不错。” 二女闻言,紧紧抱住了陈可观。 “谢谢公子,我们姐妹俩果然没有看错人。” “公子,我们姐妹俩日后一定好好服侍您。” 陈可观坏笑道:“我可等不到日后,我现在就要。” 二女闻言,脸上露出羞容。 “公子,要在这里吗?” “奴家有些害羞。” 陈可观看了看旁边的桌子,嘿嘿笑道:“你们可真聪明,我正好想试试呢。” 说着,他双手翻飞。 眨眼间,两只赤裸羔羊浮现在他面前。 陈可观顿时化作大灰狼,扑向小羊。 …… 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白虎帮外来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身后跟了一个年轻人。 后面,京兆府衙门的人也来了。 再后来,京兆府尹张昌邦本人也来了。 只不过面对那名白发老者,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他旁边。 白发老者却提前开口了:“你说我这徒儿怎么样?”他指了指正在白虎帮中浴血的陆一鸣。 张昌邦轻声道:“八品杀七品,确实难得!红叶上人,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被称为红叶上人的白发老者笑了笑:“你说他以后能不能超过我?” “我不在乎这个。”张昌邦语气沉重:“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把这里搞得血流成河,准备怎么收拾?” 红叶上人微笑道:“今晚白虎帮某人起夜打翻了烛台,走水了!” “这个解释如何?” 张昌邦冷冷道:“希望你能把屁股擦干净些,不然有些人该不满意了,你懂的!” 说完,他一拂袖转身离去。 红叶上人看着张昌邦的背影,微笑道:“酸秀才倒还挺会做人……” …… 翌日一早,陈可观揉了揉有些酸的腰肢,然后带着走路有些别扭的兰雅、景梦来到了大街上。 第五十二章 赎人 这会儿天色尚早,太阳还未从东山露头。 三人忙活了一晚,又累又饿,房间里酒菜已经凉了,这才出门寻些吃的。 兰雅挽着陈可观的手臂轻声道:“官人,你想吃什么?” 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再加上陈可观已然决定要把她们赎出来。此刻兰雅的称呼都变了。 陈可观笑道:“随便吃点东西就行。”说着,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景梦插嘴道:“街角的包子铺味道还不错,而且那边的开胃小菜做的极有特色。官人,要不然咱们去那里?” 本来她还想称呼公子,但是想着兰雅都改了称呼。 于是,她便也随之改了称呼。 陈可观笑道:“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走吧。” 三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景梦所说的早点铺子旁。 这是一个夫妻店,老板娘在厨房忙活,老板在外面招呼客人。 三人一边往里走,陈可观一边开口道:“老板,两笼包子,两碟辣椒醋,三碗白粥。” 老板闻言将白巾搭在肩上笑道:“客官您几位先坐,马上就好!马上就给您端上来!” 三人坐在桌旁静静等待。 看着面前两女有些疲惫的神情,陈可观打趣道:“官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快别说了,怪羞人的。”兰雅脸颊微红。 景梦神情有些呆滞,昨晚身心俱疲,喃喃道:“公、官人,我真的对您又爱又怕。” “哈哈哈!”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 “哪里爱?” “哪里怕?” 这时,景梦才清醒过来。 脸颊微红:“公子,旁边有人。” 陈可观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笑道:“哪有什么人啊?” “店铺老板跟老板娘都还在忙。” 随后他指了指天色:“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呢。” 世间真有如此不知疲累的男人嘛?若是哪个女子能委身这样的男子,那也太幸福了吧? 随后想到这样的男人好像是他们的官人,顿时心中的喜意弥漫上了脸颊。 “公子,等下吃完东西还是回去好好休憩吧。”兰雅关切道。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是啊,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景梦懂事的说道:“等下用完早点,我跟姐姐给您按按腰,捏捏肩。” 陈可观坏笑道:“还是算了,要是你们给我捏肩捶背,我这腰恐怕更痛了。” “公子别开奴家玩笑了。” “公子,你好讨厌啊。” 陈可观笑得十分开心。 从今日开始,二女便是他的人了。 不管是如意楼的买卖合同,还是她们的心。 就在这时,老板吆喝着端着早点上来了。 “客官,您点的东西来咯。” 陈可观笑着把吃食一一摆好,然后开始动筷。 二女见状,也拿起筷子小口开始吃着东西。 二女埋怨地看了陈可观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着东西。 陈可观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未作回应,只是笑笑继续吃东西。 三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回了如意楼。 与此同时,他们叫来了如意楼的管事。 管事是一个中年男子,蓄着八字胡。 个子不高,始终笑眯眯的。 见兰雅景梦领着陈可观过来,管事自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于是拱手笑道:“公子请坐。” 陈可观依言坐下,然后笑道:“在下想把这二位姑娘赎出来。” 管事闻言点了点头哦:“那我可要提醒公子了,兰雅景梦加起来可要很大一笔银子。” 陈可观笑着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管事闻言笑了起来:“总共五百三十两,公子已经备齐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兰雅轻声道:“公子,奴家身上还有二十余两银子。” 景梦闻言赶忙接着说道:“奴家身上也有十余两银子。” 陈可观有些感动。 这可都是她们的私房钱啊,竟然肯拿出来、 就不怕日后他陈可观始乱终弃不要她们了? 想来也是豁出去了吧。 他摆了摆手:“你们那些银子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六百两银票递给了管事。 管事点了点之后,找回陈可观七十两。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旁的抽屉。 在厚厚一沓文书中,找到了陈可观要的卖身契。随后微笑着递给了他。 陈可观接过之后,开始细细浏览。 前世很多人都在合约这方面吃过亏,所以对于这种文字方面的东西,他很是小心。 确定是她们二人的卖身契之后,陈可观笑了起来。 他朝着管事抱了抱拳:“如此,就多谢管事了。” 管事回礼笑道:“陈公子不必多礼。” “本来以为还要废一番周折,没想到这般轻松就把事情解决了。管事爽快,陈某记下了。” “我如意楼最讲信用,最讲规矩,公子既然给了银子,在下又有什么理由为难公子呢?”说完,管事笑了起来。 陈可观也笑了起来,然后把卖身契给了兰雅、景梦二女。 兰雅、景梦二女拿着自己的卖身契,不由得身子微微颤抖,眼角泪珠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过,二女倒也懂规矩,立刻就将卖身契递给了陈可观。 对于她们来说,此刻并不是自由身。 只不过是从青楼之人,变成了陈可观的人。 陈可观笑着接过卖身契,然后一把撕碎:“从今以后,你们两个自由了。” 兰雅、景梦见状睁大了眼睛。 “官人、你这是?” “官人大恩,奴家愿一生一世服侍以报官人!” 二女说着,竟然跪了下来。 陈可观赶忙将她们扶起,说了一番安慰的话之后,二女情绪才平静下来。 …… 从如意楼出来之后,他便带着二女去了东十一市。 那边,庄宅牙人最多。 第五十三章 购置宅子 刚进东十一市,就见一个身穿粗布棉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脸上有淡淡的胡茬,嘴唇干裂起皮。 “几位,可是要找牙人啊?”他热情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不错,你也是牙人?” 中年男子笑道:“小的做了一辈子牙人了,京城哪条街哪条巷子在哪里,闭着眼都不会迷路。” 陈可观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那就你了。如果能帮我找到一处称心的宅子,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中年男子笑道:“您说说您的需求,我帮您匹配一下。” 陈可观闻言看向一旁的兰雅景梦:“你们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宅子。” 兰雅摇了摇头:“奴家哪有资格提意见啊。” 景梦点了点头:“官人,您决定就好。” 陈可观笑了笑:“怎么?卖身契被我撕了,想与我分道扬镳了?这就把我当外人了?” 兰雅闻言连连摆手:“官人误会了。只是兰雅一想到官人给了我们自由,已经足够感激了。怎么敢再提别的要求?” 景梦如是道:“是啊官人,您决定就好了,我们姐妹住哪里都没所谓的。” 陈可观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中年男子说道:“我想买一处距离皇城近一些的。” “最好以普通人的脚力,半个时辰以内能到皇宫那种。” “价格不要超过一百五十两,最好可以直接搬进去。” 说完了要求之后,陈可观静静的看着牙人,等待其回复。 过了一小会儿,牙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的给您匹配了三处宅子,跟您所求几乎一般无二。” “咱们这就去看看?”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牙人身后。 虽然这男子表面有些落魄。他们刚一出东十一市,竟然给他们叫了一辆马车。 陈可观微笑道:“生意还没谈成,二钱银子就已经花出去了,我总算明白你为何看起来有些落魄了。” 牙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这大冷天的,咱们要走到那边宅子也需要不少时间的。” 陈可观点了点头,心下已然决定。 只要位置大小合适,就与他买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牙人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掀开了马车帘子。 待陈可观他们几人下车之后。 牙人率先走到了街道旁一处宅子门前,简单的两扇深红色大门。门上贴着鲜艳的春联。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之后,率先走了进去。 陈可观他们见状,跟在了其后。 这是一处带有小院的宅子。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牙人介绍:“此地距离皇宫走路,也就两刻钟时间。” “五间屋子,桌椅齐全。” “坐北朝南,光线比较好。门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可以聚财。” 陈可观点了点头,听他这么一介绍此地确实不错。 他看向了兰雅景梦:“你们觉得如何?” 二人连连点头,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们。 想来也很是满意。 “这里要多少银子?”陈可观干脆利落的问道。 中年男子一边引着陈可观观摩房间,一边道:“此处因为风水比较好的缘故,住在这里的几户人家都发迹了,所以价格要一百五十两。” 陈可观闻言笑道:“你倒真的会挑,正好一百五十两。” “不过有一点我有些疑惑,如此风水,为何他们要搬走呢?” 牙人笑了笑:“发迹了自然换更好的房子了呗。” “风水风水,说起来不过是让人安心一些罢了。若风水真的有用,那这个世界上穷苦人家怕是要少一半。” 陈可观笑了:“你倒是实诚。” “买宅子是大事,我肯定得实话实说。”中年男子笑容憨厚。 在宅子中打量了一圈之后,陈可观很是满意,不过本着货比三家的的心态:“可还有别的比较合适的宅子?” 牙人笑着点了点头:“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再度带着她们上了马车。 马车约莫行了一刻钟,再度停了下来。 这次他们到的是一处比较热闹的地方。 街道上摆满了摊贩,一个个热情的吆喝着。 见陈可观他们从马车上下来。 “客官,要不要尝尝刚出锅的糯米糍粑。” “糖葫芦勒,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哥哥,要不要给这两位姑娘买束花?”一个小手有些黑的女孩凑了过来。 陈可观见状,从她脏兮兮的小手中接过了花束。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陈可观轻声问道。 小女孩一点也不露窃:“大哥哥,我叫小花,这一束花要三十文。” 陈可观点了点头:“你今天要卖多少花啊?哥哥都要了。” 小花闻言愣了愣:“哥哥,那么多花你买来也没什么用啊。” 倒是个实诚的,陈可观微微感慨。 随后轻声道:“这两位姐姐平时喜欢侍弄花朵,所以这才找你买下啊。”说着,他看向一旁的兰雅景梦二人。 兰雅赶紧道:“是啊,小妹妹。姐姐平时最喜欢摆弄花儿了。” 景梦在一旁点头微笑。 小花见状点了点头:“那好吧,一共六束,一百八十文。” 陈可观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全部花束,然后递给她一粒碎银子。 小花接过之后愣了愣:“大哥哥,你这差不多快一两银子了啊。” 陈可观笑着摆了摆手:“天冷,快回家吧。” 小花看着陈可观的背影,默默将他的模样记了下来。 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长得真好看。 …… 中年牙人领着陈可观他们约莫走了十余米,便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公子是个善心人。”牙人笑了笑。 陈可观笑道:“淋了雨,只是想为别人撑伞罢了。” 牙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静静的走上前,打开了房门。 与之前那间差不多。 一个小院,不过这里有九间屋子。 左右各三间,正中三间。 院子比之前那所小了一些。 屋子里除了床,桌椅什么的都不缺。 问了二女意见之后,二人仍是点头。 陈可观有些无奈,怎么哪里你们都点头? 随后他再度看向牙人:“这处宅子什么价格?” 牙人笑了笑:“比刚刚那处便宜些,一百二十两银子。” 陈可观疑惑道:“为什么这边繁华反倒便宜一些?” 牙人笑道:“贵人们都喜欢安静,这里虽然繁华却有些吵闹。” 陈可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随后他继续道:“还有没有别的宅子?” 牙人笑道:“自然是有的。” …… 于是,几人再度上了马车。 这次他们只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停了下来。 牙人同样率先下车去开门。 此地跟第二处宅子在同一条街上。 同样的一个小院,左边两间屋子,正中三间。 院子里栽了两棵枣树。 枣树下面摆着一张石桌,应该是久未有人坐,上面落满了灰尘。. 此地采买十分方便,再加上相对安静。 刚一进来,陈可观便眼前一亮。 “此处多少银子?”陈可观看着牙人笑道。 牙人微微弯腰:“一百三十两。” “佣金几何?” “按照行规要百分之三,客官给我三两银子即可。”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你去把房主叫来吧,房契地契都带好,银子我已经备足了!” …… 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易之后,陈可观成功的拿到了房契地契。 牙人十分热心地帮他们把屋子打扫了一番,还带着他们购置了几张红木大床。经过他一番唇枪舌战,还为陈可观省下了二两银子。 直到日头正中,他们终于忙活完了。 拿着陈可观给的钱袋,牙人心满意足的走出了陈可观的宅子。 刚出门没多久,他就打开了钱袋。 看着手心中的五两银子,牙人神情有些莫名。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就要回头,正好看到站在大门处目送他离去的陈可观, 他张了张嘴就欲说话,却见陈可观摆手道:“相逢是缘,何必纠结这些?” 牙人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有了这五两银子,他收留的十几名孤儿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第五十四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看着牙人离去,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意。 能为他人着想者,良善之人也。 他也不是没想过牙人出那顾马车的银子是存了赌的心思,但是能如此心细者,着实难得。 另外带着他们购买家具,帮忙打扫宅子,这些都不是他的分内工作。 所以,这二两银子陈可观给的心甘情愿。 转身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厨房已经冒出炊烟。 陈可观买这里的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她们两个不会做饭,而这附近卖吃食的非常多。 再加上此地距离皇宫走路也就两刻钟的时间。 所以,他就决定买下来了。 他刚刚出门送牙人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想着买些吃的回来。 现在刚搬过来,还没有雇佣人厨娘。 这一切都得他自己来。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兰雅竟然烧的一手好菜。 他刚进院子,就听到景梦说:“官人,您累了一宿,又忙活了一上午,先去休憩一会儿,等兰雅姐做好吃的我就去喊你。” 陈可观笑道:“好。” 随后便走进了房间。 在房间眯了一会儿,景梦就来叫他起床了。 “官人,起来用餐了。”景梦站在他面前,看着熟睡的他轻声道。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陈可观的床边,然后细细端详他。 “官人,生的好俊俏啊。”说着,她的脸颊竟然有些发烧。 只见她鬼使神差的将纤纤玉手放在了陈可观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陈可观听到她的脚步声那时便已经醒来。却仍闭着眼睛,就是想看看景梦想干嘛。 此刻见她如此胆大,陈可观一把把她搂到了怀里。 坏笑道:“小梦,你在做什么?” 景梦见状,惊了一跳:“官人,您醒啦?” 陈可观笑道:“早就醒了。” 景梦闻言,脸上更加红了:“官人,你好坏。” “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更坏的?”说着,陈可观的手开始使坏。 景梦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官人,该用餐了,兰雅姐已经做好了,就等我们了。” 陈可观闻言,手下动作停住。大冬天的若是凉了菜也就罢了,若是冷落了佳人心意,实在是大罪过。 于是将她轻轻抱起,然后放到了地上。 “好吧,别让小雅等得太久。”陈可观笑着带头走出了屋子。 厨房旁边的屋子便是用来吃饭的。 一张简单的四方桌,上面摆放了五六道菜肴。 有炖的很烂的猪肘,还有不知道晾晒了多久的炒腊肉…… 出色的卖相,看得陈可观食指大动。 “小雅,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烧的一手好菜。”陈可观夸奖道。 “官人快别说了,先尝尝。”兰雅笑着递给他一双筷子。 陈可观接过她递来的筷子,率先加了一块儿肘子皮。 有句话说的好,吃肘子先吃皮,一辈子不着急。 肘子这东西虽然看着肥,但是手艺好的厨子做起来,一点都不腻。 兰雅炖的肘子卖相很不错,这是陈可观第一直观感受。 肘子皮刚一进嘴,还没怎么嚼呢,就下了肚,味道绝了! 陈可观竖起大拇指:“小雅,真是好手艺啊!” 兰雅见状笑道:“官人,快尝尝别的。” “对啊,官人,这个腊肉是兰雅姐找一位老大娘买的,据说放了三年呢。” “哦?那可一定得尝尝了。”陈可观赶忙夹起来一块儿。 色泽晶莹,油润无比。 吃起来不油、不柴,恰到好处。 他不由得再次伸出大拇指:“小雅,你真的太棒了。”说着,他连续夹了几块儿。 兰雅见状,给他倒了一杯水酒。 “官人,慢点吃。” 陈可观把嘴里的东西吞进肚之后,笑道:“你们两个别光看我吃啊,你们也动筷啊。” 兰雅笑道:“在吃呢,一直在吃呢。” 景梦嘴里塞得满满的,好像一个小仓鼠,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可爱。 “以后你们俩两个就住在这里了。”陈可观喝了口酒轻声道:“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就好。” 说着,他将剩下的银票都给了二女。 “这些银子用来采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另外买些吃食屯着。” “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不能日日伴着你们,不过我会尽量隔四五天就过来一趟。” “你们如果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就说吧、问吧。” 兰雅闻言眉头微皱:“官人,奴家想问您一下,您是不是在宫里当差?” 陈可观点了点头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兰雅轻声道:“官人购置宅子之前提的要求其中一条便是距离皇宫近一些。” 陈可观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你倒是个机灵的。” 兰雅闻言小声道:“宫里当差不容易,官人一定要小心注意啊。” 景梦笑道:“姐姐快别瞎说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陈可观也笑了起来:“是啊,不过是当差罢了,没有什么危险的。” 兰雅叹了口气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官人在宫里想必……” 陈可观将她揽在怀里:“不用担心,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罢了;别说伴君了,就算见君都难。” 兰雅闻言再次叹了口气:“寻常的侍卫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银子……官人就不要安慰我们了。” 陈可观笑道:“小雅你聪明是聪明了些,不过就是太杞人忧天了。” 景梦也笑道:“是啊,雅姐,我也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道理你不懂吗?”陈可观笑道:“遇到事情不要想太多,这样才能开开心心的。” 兰雅点了点头:“官人,奴家明白了。” “不过官人可一定要小心注意,在宫里当差不容易。” 陈可观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可比谁都怕死呢。” 二女闻言都笑了起来。 “那官人可要陪我们一辈子哦。”景梦调皮道。 “是啊,奴家只觉得一刻都离不开官人了。”兰雅也说道。 陈可观笑了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二女闻言神情都有些痴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们不但要朝朝暮暮,更要生生世世。 第五十五章 告辞 陈可观将二女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背,然后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争取多抽些时间来看你们的。” 景梦闻言:“官人,你在宫里是做侍卫还是将军啊?若是实在没有时间,十天半个月能出来看我们一次也是可以的。” 兰雅亦点头道:“对啊,官人,你的工作为重。” 陈可观闻言神情有些奇妙,随后笑道:“我说我是一名太监你们信不信?” 二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红霞弥漫。 “官人你好坏啊,干嘛开这样的玩笑啊?” “是啊,官人,你若是太监,那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男人嘛?” 陈可观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好啦好啦,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其实我是皇上的心腹、手下的一名小侍卫。” “平日里,能混不少油水,所以这才有银子把你们赎出来啊。” 二女闻言,神情轻松不少。 自己真实的身份倒还真是女帝的心腹吧? 陈可观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她们的。 一来,确实没有什么必要。说出来也让她们两个担心,还不如不说。 二来,他不想让他们过多掺和到自己的生活中。 征东莱,伐北魏,几乎已经确定了是他未来的生活。 跟他太近,了解得太多,容易受到伤害。 “好了,你们两个快起来吧。”陈可观笑道:“再不起来,我就不想吃菜只想吃你们了。” 二女闻言脸色微涩,从他怀中抬起了头。 二女坐好之后,陈可观笑道:“快吃菜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若是菜剩了下来,不干净的。” 兰雅闻言神情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干净啊?” “小时候家里穷,要是哪天能做一顿肉菜,能吃好多天呢。” 陈可观愣了愣,然后苦笑道:“这个不好解释,反正剩菜别吃就对了。” “又不是吃不起新鲜的东西,听到没?” 兰雅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奴家知道了。” “小梦呢?”陈可观看着她笑道。 景梦正低头干饭,闻言连连点头、口齿不清道:“那我就把这些菜吃完,不就不会剩下了?” 陈可观兰雅二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小梦啊,你说说你吃这么多东西都没用,看来是怎么都长不大咯。”陈可观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道。 景梦嘟囔道:“官人在说什么?景梦都已经快十九了。” 见对面兰雅笑得花枝乱颤,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小嘴一撅:“人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天天吃那么多东西就是不长。” “哪里都是小小的。”景梦叹了口气。 陈可观笑道:“无妨无妨,一大一小,刚刚好嘛。” 说着,他的视线变得不正经起来。 二女见状,赶忙低头干饭。 虽然她们很愿意,也很喜欢那种感觉,就是有些担心陈可观的身体。 陈可观笑了笑:“你们先吃,我去休息一会儿。” 二女闻言,连连点头。 刚回到房间,陈可观就躺了下去。 昨日忙碌了一夜,今天一上午又在忙着宅子的事情。 陈可观此刻确实有些乏了。 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 黑夜弥天,喊杀声一片。 陈可观站在道旁,有些疑惑地看着前方。 “白虎帮”的牌子碎成两半,有一个年轻的身影在白虎帮众人间穿插来回。 陈可观揉了揉眼睛,发现竟是陆一鸣。 只见他手执一把长剑,好似秋水一般。 水光划过之后,便是人头落地。 只不过两三个时辰,白虎帮就只剩下帮主一人。 陆一鸣握紧手中长剑,与之战到了一起。 白虎帮主不亏七品境界,速度快得让陈可观眼花缭乱,体魄之强大让他望尘莫及。 一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好像一滴雨水都不能透过他的防线。 可惜却在陆一鸣的剑下苦苦支撑。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的身上已经出现数道剑痕。 过了没多久,白虎帮主脸色发狠,不要命的握着长刀朝着陆一鸣冲了过来。 陆一鸣不慌不忙一剑递出,白虎帮主不甘示弱,一刀砍向他的头颅。 竟是要一命换一命。 陈可观见状大急:“陆兄,小心啊。” 陆一鸣闻言转过身来,看向陈可观,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陈兄,现在我可是很强哦。” 陈可观赶紧道:“别光顾着说话,刀!看刀啊!” 陆一鸣微笑转身,一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剑痕,就见白虎帮主身首异处。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退到两丈开外。 鲜血未染衣衫。 随后,他走到陈可观面前:“陈兄,可要加把劲儿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定不会让陆兄失望的。” 陆一鸣笑了笑:“如此,家师想必就能放心了。” “哦?”陈可观有些疑惑。 “那本《太乙真言》,乃是家师不外传的绝学。”陆一鸣轻声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郑重道:“在下定不敢辜负!”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老者。 正是红叶上人。 他轻笑道:“小友,小小礼物,还请笑纳。” 陈可观闻言有些懵逼:“礼物?恕晚辈有些不太明白。” “看一鸣一人屠白虎帮,看一鸣八品斩七品,这还不算礼物吗?”红叶上人笑道。 陈可观醒悟过来,连连点头:“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 红叶笑道:“临别礼物,不足挂齿。” 陈可观疑惑道:“前辈莫非要走?” “留下来做什么?”红叶笑道:“此番入梦,不过是说些道别的话罢了。” “前辈说这是梦?”陈可观疑惑道。 “是梦是幻,有何分别吗?”红叶上人大笑一声,携着陆一鸣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陈可观睁开了双眼。 窗外已经黑蒙蒙一片,屋子里蜡烛刚燃了一半,想必兰雅景梦他们刚刚来过。 陈可观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站了起来。 “陆兄,前辈,在下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轻声说道。 随后,便朝屋子外走去。 正巧碰到端着餐盘的景梦兰雅。 “官人,晚上了,该用餐了。”兰雅轻声道:“刚刚听到公子屋里传来动静,便把吃的端过来了。” “是啊,官人,你一睡就是好久,我们都不敢打扰你。兰雅姐把饭菜都热了好几遍呢。”景梦笑道。 陈可观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这陆一鸣实在太弱了。屠白虎帮用了太长时间了,不然他不会睡那么久的。 “快快就坐,一起吃吧,吃完饭菜就吃你们!”陈可观坏笑道。 “啊?” “官人,你真的不累么?” “吃饱了就不累了。”陈可观哈哈大笑道。 今夜,注定忙碌! 第五十六章 六柱鲁班锁 翌日一早,陈可观便起身回宫述职。 不知不觉间,都已经两天了。 若是再不回宫,太平估计要找他麻烦了。 而且他很担心,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女帝的监视下呢? 不管有没有监视,自己在外面呆了两天,而且还是这样的两天,着实有些不合适。 所以一大早,他便准备回宫了。 见二女睡得正香,陈可观轻轻摩挲了一下她们的脸颊,便离开了。 皇宫距离此地不远。 就算普通人的脚程也不过两刻钟。 陈可观此刻已经是九品武夫,不是常人能比。 不到一刻钟,陈可观便走到了皇宫门外。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当值的竟然又是吴仁厚。 吴仁厚仍旧一副舔狗模样,陈可观跟他简单客套两句便离开了。 刚到心安小院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陈可观起身看去,竟然是赵环环,赶忙行礼。 赵环环一进来就大喇喇坐下:“小陈子,这几日你去什么地方了?” 竟敢出宫如此之久,害得她这两天有些无聊;她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以至于想把陈可观的脑袋砍上七八回! 陈可观微微躬身:“公主,在下出去处理一些私事。” “哦?是什么私事啊?”赵环环问道:“处理事情为什么没有跟你上司报备。” 说完,她一拍脑门。 整个栖凤殿两个大管事,只有别人找他们报备的份儿。 “出去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赵环环仍旧怒气冲冲。 陈可观无奈苦笑:“在下出宫也不过是处理些小事,怎么敢劳烦公主。” 赵环环继续道:“你身为栖凤殿大总管,两天不在,栖凤殿乱成了一锅粥知道吗?” 陈可观无奈叹气:“公主,马管事不是还在的吗?” 见她没事儿找事,陈可观继续道:“公主,这几日我出宫虽然办了些自己的事情,但是还给您寻摸了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赵环环闻言,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但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本公主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稀罕你的小玩意儿。” “公主若是不想看,那就算了。”陈可观叹了口气说道。 赵环环闻言:“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若是一点都不好玩的话,你就等着瞧吧。” 陈可观闻言笑道:“奴才这就给您呈上来。” 说着,他将手伸进了怀中。 赵环环面露好奇,嘴上好像毫不在意:“快呈上来吧,让我瞧瞧。” 陈可观双手呈上六根短木柱子,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缺口。 赵环环赶紧接过。 端详了一会儿之后,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东西?” 陈可观点头道:“您可以仔细看一下。” 赵环环转身看向陈可观:“你是不是在耍我?” “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你是不是诚心让本公主生气?” 赵环环越说越气:“几根破木头就是你嘴里有意思的东西吗?” 说着,一把将六根短木柱子扔了出去。 陈可观赶忙捡了起来。 这公主真是没耐心,还没见识。 大名鼎鼎的六柱鲁班锁啊,这可是。 平日里生活无聊,捣鼓出来打发时间的。 他早已料想到公主今日会整他,所以提前准备,谁知道她竟然不识货! 陈可观见她一脸怒容,赶紧拿着鲁班锁走到了她的面前。 “公主,这玩意儿是怎么玩的。”说着,他开始示范起来。 “先这样,再这样,最后再这样,然后它们就成了一个整体了。”陈可观一边拼一边介绍道。 赵环环眼见几根木头柱子在陈可观手里变成一个神奇的物事,眼中顿时放出了光。 “赶紧,拆了,拆了,让我试试。”赵环环催促道。 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这玩意儿果然有用。 他当着赵环环的面,缓缓将六柱鲁班锁拆开来,然后递给了赵环环。 赵环环马上动手开始摆弄。 足足过了一刻钟,她还没用弄好。 一时间,气急。 “明明都记清楚了,怎么就是拼不好呢?”她急道:“小陈子,赶紧过来当着我的面再拼一遍!” 陈可观麻溜过来当着她的面用另外一种方法再拼了一遍。 快乐,成就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陈可观不可能让她这么快就成功。 不然,她肯定还有精力收拾自己。 果然,看着陈可观另外一种方法拼成的鲁班锁。 赵环环眉头微皱:“我刚刚明明记住是那样的,我说怎么拼不好,原来是这样!” 说着,她再次动手。 可惜,这六根木头柱子实在太不听话。 又是过了一刻钟时间。 赵环环气馁道:“本公主真的记性那么差吗?” “明明是这样子拼的,怎么会不对呢?” “怎么就变不成那个样子呢?” 又试了两三遍之后,赵环环再度开始求助:“小陈子,快跟本公主说说,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拼。” 陈可观再次过来,当着她的面用第三种方法拼了一遍。 这次,他的速度很慢。 为了方便赵环环看清楚,他甚至各个角度给都给她展示一遍。 各个步骤都重复一两次,只为了让她记清。 与此同时,嘴上一直念叨:“此物我足足玩了半年才记清楚步骤,怎么刚刚又错了呢?” “再试试。” “这样应该就对了。” “果然,我的记性不是很差嘛。” 赵环环在他的悉心教导下,终于将步骤全部记下。 只见她将六根木头柱子一一摊开,然后开始组装。 先这样,然后那样,插入最后一根木头柱子之后,赵环环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陈子,本公主是不是很厉害?” “你学了足足半年,本公主不到半个时辰便把它给拼好了。” 陈可观此刻目瞪口呆:“公主,这……” “这怎么可能?” “您的记性也太好了吧?” “奴才可是足足玩了半年。” “现在都还有些不太熟练呢。” 赵环环表情傲娇:“本公主岂是你能比的?”说着,她将六柱鲁班锁拿了起来,在手中开始把玩。 过了一会儿,她喜笑颜开道:“你不经本公主允许在外面呆了两天,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这玩意儿我拿走了。” 说着,她起身朝心安小院外走去。 陈可观站起躬身行礼,目送她离开,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五十七章 两年时光倏忽逝去 目送赵环环离开之后。 陈可观赶紧关紧了院门、房门。 随后,将《太乙真言》摊开在桌子上。 看到九品后面的修炼内容,外加红叶上人在上面的各种注释。 陈可观欣喜若狂。 最多十几年,他便能修到三品心想事成境界。 届时,眼前的风景该是什么模样? 她想起了端庄雍容的女帝,她明明都生了三个孩子,为什么还能这么让人心动呢? 想必也是修炼了驻颜之类的仙法吧? 按照《太乙真言》上面的修炼功法,陈可观开始打坐。 五心向天,精神力缓慢增长。 本来他就临门一脚,此前受到红叶的点播,外加全本功法的加持下。 仅仅一个下午,陈可观便进入到了八品境界。 他欣喜若狂的感受自己身上的变化。 感知范围到了五米开外,与此同时,感知中的物体变得更加清晰。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子,眉头微微皱起。 屁股坐着的椅子竟然断成数块儿。 他苦笑着看着锯子留下的痕迹,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这赵环环早就想好怎么收拾他了。 还好他机敏,提前拿出了六柱鲁班锁。 当晚,陈可观的床塌了。 陈可观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 这他妈哪有这样整人的啊。 自己不就两天没有回来吗? 最后,他将床板摆在地上拼成一块儿,然后将被褥在铺上去。 就这样睡了一晚。 第二天,赵环环又来了。她看着地上的被褥,笑吟吟地说道:“小陈子,昨晚睡得可好啊?” 陈可观无精打采的回道:“回禀公主,睡得很好。” 赵环环笑道:“如此,也不枉费本公主一番心意啊。” 陈可观大喇喇地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公主了。” “小陈子,今天本公主想出宫,你就陪我去吧。”赵环环坏笑道。 陈可观心中暗道,又来了。 可惜你没想到,老子昨晚睡得很好吧? 虽然半夜床榻了,但是老子打地铺一样睡得很舒服的好吧? 日尼亲娘呦!陈可观暗骂。 就这样,陈可观再度成为了赵环环的狗腿子,跟着她出了宫。 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回他们只是逛街。 当然,陈可观负责提东西,而且不能偷懒。 不然就以砍头恐吓之! 一转眼,一天时间已过。 他们终于回宫了。 陈可观装作精疲力竭的样子:“公主,您走慢点,走慢点,奴才快要跟不上您了。” “小陈子,快点走!” “本公主饿了,要回宫用膳!” “再不快点就砍了你的脑袋!” …… 见陈可观满头大汗,赵环环开心极了。 这小太监虽然嘴上恭敬,可是行礼太不端庄,一点都没有恭敬的模样。 平日里习惯了别人的毕恭毕敬,猛地碰到陈可观这样的,还有些惊喜呢。 当然,陈可观之所以敢这样,主要是因为在他眼里,赵环环就是个没长大的丫头! 虽然已经十七八,虽然长得不赖,但是跟她娘亲比起来确实、不大! 赵环环用膳之时,陈可观回到了心安小院。 刚坐下喝口水,赵环环竟然又来了。 死丫头吃饭这么快的吗?陈可观暗骂! 赶紧躺在地板上的被子里,装睡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赵环环竟然没有打搅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床边。 然后喃喃道:“小陈子,别怪我哈。” “平日里,他们对我毕恭毕敬,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连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兰对我都是如此。” “唉!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要是哪天你也变了,变成了他们那样……”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轻轻地走了出去。 陈可观感受到她离去之后,睁开了眼睛。 “臭丫头,你想让老子变,老子还不愿意变呢!”他嘟囔道。 随后,闭上了双眼。 时间过得很快。 在这皇宫里,除了赵环环整天来骚扰他意外,他在皇宫的日子过的倒是很平淡。 偶尔去看看高欢他们。 虽然十天半个月才见一回,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如往日。 再就是隔个五六天出一次宫,跟兰雅、景梦温存一下。 至于青楼?他这种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去的。 当然,他还去了望仙派,不过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齐浩然的酒楼他也去了几回,并且带回来好几坛一壶春。虽然年份不高,但是味道也是极佳的。 让其有些失望的是,去了好几回都没有见到齐浩然。 问小二,只说他出去访友去了。 除此之外,他每日的生活便是修炼,白天打熬筋骨修炼术法武技,晚上修炼《太乙真言》。 虽然日夜不停的修炼,陈可观并不感觉到累。 主要是现在精神力越加强大的原因,晚上不睡觉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开始有些不习惯。 不知不觉间,皇宫里的宫女衣服都穿的少了起来。 赵环环亦如是。 虽然衣衫很薄,但是仍旧显不出她的身材,实在太过平常。 不过这些穿着清凉的宫女倒是让他大饱眼福。 期间,女帝还召唤过他一次。 当他看到女帝侧躺在龙椅上,露出纤长的一双美腿外加玉足,竟然不经意地咽了口吐沫。 当然,女帝并不在乎这些东西。 只是问了问他的修炼进度。 日子就在平淡中一天天的过去。 秋风再起,不知不觉间陈可观已经来了一年了。 回想到刚来之后的惊慌,陈可观嘴角微微上扬。 随后,便去了旧书楼,给李照泉上了几束香。 初雪再一次落了下来。 陈可观现在的体魄已经不用穿很厚的衣衫了,这是让他觉得有些舒服的地方。 他想起了霍千机,第一次见他也是冬日,他穿着单薄潇洒极了。 年关在儿童翘首以盼中到来,京城再度燃放起了烟花。 今年的年夜饭是跟兰雅、景梦他们一起吃的,三人已然成了一个小家庭,可惜就是没有一儿半女。 骤雨来,梨花落了。 春风吹过,夏日燥热的风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赵环环奇怪的眼神,最近她越来越奇怪了。 从之前的两三天来找陈可观一次,现在已经演变成一天一次了。 陈可观有些担心。 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可不能耽误人家小姑娘。 他的目标是她娘,很单纯,对吧? 第五十八章 御剑飞行 某日清晨。 京城外十余里处。 此地距离官道约莫二里,最近的村庄也在三里之外。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 一个青年背着一把巨剑,站在草地上,面色有些激动。 此人正是陈可观。 两年光阴,他的外表也有了些变化。 胡子虽然天天刮,但是唇边却还有淡淡的胡茬。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专门买了些脂粉擦在上面。 也就是赵环环心大,没有注意。 不然,很难解释。 最近她太不对劲了,陈可观有些慌。 除了脸上的变化,就是他的眼睛了。与往日有些不同的是,现在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估摸是修炼精神力的原因,现在他的眼睛就好似一潭古井,波澜不惊。 身高也比之前高了一些,现在差不多一米八五的样子。跟皇宫里普遍矮小的太监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平日里陈可观极少出去溜达,主要是怕别人看了自卑。 没办法,就是这么体贴。 身子骨也比之前强了很多,不像初来时那般瘦弱。 只因他的武道修为此刻已经到了七品中期。 皮肤好似牛皮般坚韧,普通刀剑难以伤之。最重要的是此刻他已然开始养气,天地元气滋养身体各处,体魄越加强大,防御力惊人,就是站着不动让一个凡人刀劈斧砍都不会有事。 与此同时,其力量大增,现在他的力量估计是当初九品境界的十倍。按他估算,两三万斤的东西应该能轻松提起。 至于精神力,也在昨晚突破七品,可以操纵御物了。 本来按他估算,自己精神力进阶到七品至少也需要十年。 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年,他便到了八品精神力外放境界。 这也让其对精神力的修炼更加注重。 毕竟《太乙真言》越修炼可是越快的,这多诱人啊? 果然,仅仅过了半年。也就是昨晚,他的精神力突破到七品。 陈可观欣喜若狂的同时,开始施展七品特有的御物之术。 屋子中的桌椅,茶壶茶杯,在他的精神力控制下漂浮起来。 这种可以操纵物品的感觉很奇妙。 就好像一个神仙,控制一切得那种感觉! 后面,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将半年前女帝赐予他的巨剑拿了出来,然后轻轻往空中一抛,随后利用精神力控制其悬空不动。 巨阙剑钝而厚重,剑身比普通长剑宽了三四倍,重量几乎有三百斤。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很轻易地就将巨阙固定与半空中。 足足过了半刻钟,他才支撑不住。 陈可观欣喜异常,是以今日一大早他便出城,就是为了实验心中的想法。 实验内容很简单,御剑飞行! 原理很简单,他用精神力控制巨阙剑悬浮在半空中。 然后他再跳上去。 随后利用精神力操纵巨阙剑移动。 从而实现御剑飞行的效果。 说干就干。 他将背后巨阙剑拔出,轻轻一抛,然后精神力将其悬浮在半空。 随后,其脚尖轻轻一点,便踩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御剑。 所以非常小心,控制巨阙剑飞行的速度很慢。 即使是这样,他也有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刚刚上升六七米,陈可观身形一个不稳,掉了下来。 此后,他便控制着剑身悬在空中六七米的位置。就算掉下来,以他七品武夫的体魄问题不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可观的身体终于不再摇摇晃晃,可以牢牢站在巨阙剑身上了。只因巨阙剑身足够宽大,不然他还得再练一会儿。 可惜仅仅飞行数百米,陈可观便感觉到精神力有些枯竭了。 陈可观苦笑起来,七品境界的精神力竟然只能飞行几百米吗?这也太废了吧? 不过,这种御剑飞行的感觉是真的很爽。 控制着飞剑缓缓落下,陈可观跳了下来。从背后的包袱中掏出一个香炉,点燃一根静心香之后,便原地开始打坐。 在静心香的加持下,差不多半个时辰,陈可观睁开了双眼,此刻他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圆满。 再度将巨阙剑往空中一抛,然后整个人跃了上去。 这次,他飞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虽然他的身形还是有些狼狈,好在并未从巨阙上跌落。 这一次,他御剑飞行了将近三里。 他的眼中闪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随后再度盘腿打坐。 半个时辰之后,陈可观将巨阙往空中一抛。 他将速度提高了倍许,感受到风在耳后的感觉,陈可观激动大吼:“老子会飞啦!” “老子会飞啦!” 就在这时,他的身形一个不稳,从巨阙上跌落下来。 陈可观满脸笑意的计算了一下,喃喃道:“这次飞行了足足五里。” …… 不知不觉间,晚霞漫天。 陈可观今日精神力恢复,挥霍;恢复,再挥霍……延续了数次之后,他已经能够控制飞剑飞行将近三十里。 五分钟三十里,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一万五千米,他只需要三百秒,一秒五十米。 而且这不是操纵飞剑的极限速度。 他刚刚已然尝试过,仅仅控制巨阙,一瞬百米。 也就是他的精神力范围只有百米,若是他可以感知的范围更大,那么千里飞剑取人首级不是难事。 而且如此快的速度,就算七品武夫能够反应过来。 自己大可以控制一柄匕首,偷袭其下三路;再趁其不备,送其一记凝元指。 此刻七品武夫的他,已经可以将近完美的施展凝元指。这可是针对六品武夫的武技。 若是对付寻常七品,绝对手到擒来。 再次恢复精神力之后,陈可观控制着巨阙剑到了百米上空。 他坐在巨阙上,心情大好。 远处的京城,天边的群山,跃然眼里。 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西山,然后朝着晚霞飞去。 直到天色渐晚,陈可观才想着回京。 巨阙悬空,陈可观轻轻一跃站在剑身,化作一道乌光飞向京城。 仅仅三两分钟,便到了京城边。 看着城中万家灯火,陈可观心情大好。 再次控制飞剑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陈可观好像撞到了什么上面,从空中跌落下来。 陈可观大惊失色,赶忙控制巨阙接住了自己。 第五十九章 以前我没得选 陈可观揉了揉疼痛的脑袋,神情有些疑惑,再度控制飞剑朝着京城飞去。 只不过这次,他的速度慢了很多。 刚刚接近城墙上空范围,就感觉到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他。 待其下落几分,无形之墙消失;反之,京城城墙挡住了前进之路。 陈可观喃喃道:“难不成京城不许人御空?” 他清晰的记得一年多以前,皇宫宫变,那么多人上天入地都无碍的啊。 他不知道的是,皇城阵法只能拦阻四品以下。若是超过了四品,便能躲避禁空大阵的侦查。 之所以这般,就是怕修士们打扰了凡俗之人的生活。尤其是修习仙法的,他们八品聚气境界便能驱物飞行。 当然,进了皇城便等于进了大阵;届时,是死是活全凭女帝一念之间了。 好几个地方试验了几次之后,陈可观放弃了。 只见他从巨阙上一跃而下,然后缓缓朝城门走去。 刚到门口,陈可观叹了口气,城门已经关了。 此刻天色已晚,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军爷,可否通融一下给在下开个门?”陈可观在下面大声喊道。 然而城墙上的守城士卒连看都没看他,老老实实地站着一动不动。 陈可观哪里知道,擅自开城门是要杀头的。 再喊了两声之后,城墙上的士卒终于回应他了:“小兄弟,不是兄弟们不愿意通融,只不过天黑开城门是死罪,还望你能够体谅。” “城外往南五里处有个客栈,虽然条件一般,但是好歹有个歇脚的地方。” “你可以先去那里对付一晚,明早再进城吧。” 陈可观无奈叹息点头道:“多谢军爷。” 随即踩上巨阙化作一道乌光朝城南而去。 城墙上的士卒见状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 城南五里之处。 有一间客栈,孤零零地坐落在道旁,远远就能看见其门口挂着的灯笼。 客栈名曰迎客来。 里面很是热闹,划拳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穿着短打的小二倚靠在门边发呆。 见陈可观缓缓走来,小二眼前一亮:“客官,您打哪来啊?” 陈可观淡淡的说道:“本来想进京城的,奈何太晚,所以前来投宿。” 小二笑道:“那您真是来对了地方了,我们这儿最出名的酱牛肉刚出锅呢。” 陈可观笑道:“哦?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好嘞,您里面请。”小二高声吆喝道:“贵客一位。” 说着,就将陈可观领了进去。 刚坐上桌,小二就将菜单递了上来。 陈可观随意扫了一眼,轻声道:“那就尝尝你说的酱牛肉,给我称上二斤;然后再来一碟花生毛豆;一盘特色时蔬外加一壶清酒。” “酒要烈酒,能醉人的!” 小二闻言笑道:“好嘞!” “烧刀子一壶!” “酱牛肉二斤!” “花生毛豆,一盘清炒时蔬。” “可对?” 见陈可观点头,小二笑道:“马上就给您安排,客官您稍等!” 说着,他小跑着去了后厨。 陈可观干坐着有些无聊,便开始涮起了筷子。 前世养成的习惯,怕是怎么都戒不了了,陈可观脸上露出微笑。 涮完筷子,陈可观看向一旁围成一团的众人。 他们一个个脸上汗流脚背,汗臭味隔老远都能闻见。 “五五六,十六点大!” “干你娘哦,又开大!” “连续三把大了,老子就不信你还能大!二两,全压!” “老子也来二钱!” …… 听着他们的吆喝声,陈可观眉头微皱。 他不喜欢赌钱,只因为十赌九输。只想着赶紧上菜,吃完赶紧开间房休息。今日精神力消耗着实有些大。 小二没让他等多久,仅仅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端着餐盘过来了。 不愧是特色,牛肉入味三分,干而不柴味道非常好。 小二给陈可观倒上一杯,然后笑道:“客官用完酒菜可以去那边玩玩,大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他指了指旁边正在赌钱的众人。 陈可观摇了摇头:“那些人在这儿赌钱你们不管?不怕官府来查?” 小二笑道:“大晚上的又没个女人,闲着也是闲着,不赌钱还能干啥?” “再说了,小赌怡情;他们玩的又不大,官府怎么会管呢?” 陈可观闻言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刚刚很清楚的听到有个汉子喊了二两! 那可是他开始当太监的时候一个月的俸银,这还叫小赌怡情? 小二见他兴致不大,微笑着退去,临走前笑道:“客官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 陈可观点头之后,开始用餐。 酒足饭饱之后,陈可观将小二唤了过来。 “给我开间干净点的房间。”他轻声吩咐。 “好嘞!您就放心吧,我们这儿别的不敢说,干净那是肯定干净!”小二笑道。 说完,便领着陈可观朝二楼走去。 不多时,就领着他来到了一间空房。 房间装饰很简单,木床上的被子刚晒过,味道很好闻。 今天精神力消耗实在太大,所以躺在刚晒好的被子上面,陈可观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突然,门外传出一丝动静。 陈可观虽然睡着,但是很快就睁开了双眼,不动声色地看向大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陈可观闭上眼睛,将呼吸频率放慢。 过了一会儿,两道脚步声到了他的床前。 “蒙汗药的剂量你下对了吧?” “您放心吧,大当家的,就算是入了品的武夫都能药翻。” “那就好,等下把他抬下去解了。” “老大您就放心吧,明儿保管让楼下那些人吃饱。” …… 两人小声交谈着。 说完,他们便一头一脚准备将陈可观抬起来。 陈可观蓦然坐起,睁着眼睛看向他们:“黑店?” 小二目瞪口呆,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你、你、你,我明明下了几个人的量啊,你怎么没事儿?” 他身旁的壮年男子倒是镇定:“遇到硬茬子了。” “兄弟,我们请你喝酒赔礼,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陈可观摇了摇头:“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第六十章 今天,我想做个好人 “兄弟,确定要与我等为敌?”壮年男子沉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陈可观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笑的很好看,笑的很自信:“我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看来小兄弟你很自信啊!”壮年汉子闻言也有些不客气了:“你知道下面那群赌钱的是什么人吗?” 陈可观摇了摇头:“怎么?他们来头很大?” 壮年男子笑道:“小兄弟可曾听说过黑虎寨?” 陈可观愣了愣:“黑虎寨?确实没听过。不过我听说过白虎帮,京城里的白虎帮,你们知道不?” 壮年男子也愣了一下:“好像有些印象,他们帮主是不是一名七品武夫?” 陈可观点头笑道:“不错,白虎帮主正是一名七品武夫,不知你们黑虎寨与之相比如何。” 壮年男子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们黑虎寨有两名七品,可不是他那劳什子白虎帮能比的。” 陈可观笑得很灿烂:“听你这么说,好像跟你们和解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壮年男子也笑得很灿烂:“兄弟若是上道,以后真做兄弟也无不可。”他又变得客气了起来:“我看兄弟进门背的那柄大剑蛮不错的,想必兄弟实力不弱。” “若是入了我黑虎寨,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妞一起上。” 陈可观脸上笑容敛起:“我这个人,有洁癖。” “很恶心你们这种行为。” 壮年男子不以为然:“所谓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脏,一起扛过枪。” “若是做不得同道中人,又怎么做同道中人呢?” 陈可观沉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们做同道中人了?” 壮年男子闻言冷笑起来:“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陈可观点了点头:“我刚刚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现在想做一个好人。” 壮年男子嗤笑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才能遗千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陈可观摇头道:“是吗?” “不是吗?” “我看是的!”小二插嘴道。 陈可观站了起来:“你看,怎么都做不了同道中人,观念怎么都不一样。” “所以兄弟是要动手了。”壮年男子冷声道。 “兄弟可别自误啊!”小二也劝道。 陈可观摇了摇头,心念一动,巨阙悬空。 壮年男子见状,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修仙的啊,有意思了!” 他将手放到腰间,刹那间一柄长刀出鞘,随后朝着陈可观冲来。 小二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郑重,从怀中掏出来一柄匕首! 陈可观早就明白狮子搏兔的道理。 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 巨阙化作一道乌光,在屋子中快速转了一圈。 没等壮年汉子冲过来,他的头跟身子已经分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对付他这种不到七品的武夫,巨阙之快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巨阙飞到陈可观面前之时,小二将将走了两步。 他握着匕首两腿颤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可观没有回答他,心念再动。 巨阙再度朝小二疾驰而去。 小二见状目眦欲裂,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朝着陈可观跃了过来。 可惜巨阙没有给他机会,干脆利落的将其斩成两段。 屋子里的血腥味越加浓厚,陈可观皱了皱眉,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于是,他打算将这间酒楼打扫一遍,这样后来人才能住着舒心。 他打开房门,走下了楼。 一楼那些大汉还在赌钱。 陈可观缓缓走到了他们身后,“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鬼叫很影响别人睡眠知道吗?” “诸位很没有素质啊!” 摇骰子的男子见状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嘴角到耳后。 一双三角眼,精光摄人。 “小子,你找死吗?”他怒视着陈可观喝道。 众人闻言,马上开始起哄。 “刚刚那俩家伙不是上去收拾他了吗?不知道又去哪里偷懒了。” “唉!不管了。老马,今儿看你输了那么多银子,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马走田,你赶紧动手吧,能刮下来多少银子我们兄弟不跟你抢。” “唉!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啊,可惜也没个女施主来投宿。” “你他娘的就知道女人,知道为什么那些达官贵人喜欢……三扁不如一圆懂不懂啊?土包子!” “滚你娘的,死玻璃!” “你敢骂老子!” …… 陈可观见他们好像已经吃定了自己,有些无语:“都别吵吵了,你们先把我解决了再继续聊好吗?” 说着,他看向疤面汉子:“马走田是吧?你要动手就赶紧动手,别墨迹了行不?” 马走田闻言,将手中筛盅用力拍到桌上,然后大踏步走到了陈可观面前。 此人身形好似熊一般壮,走路地都好像在震动。 陈可观叹了口气,连自身体重都无法控制,这不是废物是什么?武夫境界肯定没有到七品,不然天地元气滋养身体,身材断不至于如此! 马走田到了陈可观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朝他脸上扇了过去。 他巨大的手掌带着一阵风朝陈可观脸颊袭来,陈可观却动都不动。 直到他的手掌将将碰到陈可观的脸颊,陈可观单手伸出去挡。 马走田见状冷笑起来:“小子,你的胳膊不想要了是吧?” “不过要不要都无所谓,等下老子把你解了,也是一样的!” “看你细皮嫩肉的,味道估计不错。先让那个死玻璃爽爽,然后再让你进兄弟们的肚子!”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陈可观的手让他闭嘴了。 因为他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被陈可观轻轻松松地挡了下来! 陈可观看着他笑道:“马走田,就这?” “日都走不了吧?还想走田?” “你他吗又不姓向!” 说着,陈可观的身子往前一探。 一拳击出。 马走田痛呼出声,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数米。砸断了数张桌椅才堪堪停下来。 众人见状,脸上都变得沉重起来。 要知道,马走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呆。 但实际上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八品武夫。 寻常八品也不见得能接下他这一巴掌,更别说如此轻松了。 只能说明一点,面前这名青年的境界比他高。 具体高多少,他们不清楚。 于是,便将陈可观围了起来。 陈可观环顾了一下四周霸气道。 “今天,我想做个好人。” “所以,你们这些吃人肉的都得死!” 第六十一章 狼狈为奸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有些阴沉。 “兄弟混哪条道上的啊?”一个中年微胖的男子走到众人之前。 他蓄着八字胡,脸有些圆,一双眼睛好似豆粒,神光摄人。 他一说话,众人顿时闭口不再言语。 陈可观心想这人必是这些人的头,于是看着他笑道:“我是官府的,奉命捉拿尔等!” 中年男子笑道:“在下覃公许,跟京兆府长安县衙门的夏捕头有些交情。” 陈可观面露惊讶:“你说的可是夏松夏捕头?” 覃公许笑道:“不错,正是夏捕头。” “如此,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陈可观叹了口气:“他可是我的挚爱亲朋啊!” 覃公许笑道:“兄弟也是自家人?”说着,走到了陈可观面前揽住了他的肩膀:“如此倒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在场的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一家人啊,我还以为找茬的呢。” “这位官爷怎么称呼啊?” “这次出来猎物找好了没?我等兄弟正好关了一个小贼,可送给官爷。。” 陈可观想套更多的消息,于是拱手笑道:“在下陈可观,本来还想着抓几个小毛贼呢,没想到遇到了众位兄弟。如果诸位弟兄肯割爱让我带走那名小贼,那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众人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直到覃公许双手虚按,众人才止住了笑声。 因为陈可观要说话。 只听陈可观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贼我要了!” “覃兄再赔我五千两银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敛起,任谁都看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覃公许还是问出了那句:“兄台莫不是跟我在开玩笑?” 他知道这人不太好对付,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好对付,一开口就是五千两…… 陈可观点头道:“夏松之美名远近谁人不知,你信口胡言就想让我相信你与他相识?”说着,他的神色变得冷峻。 夏松此人,陈可观很熟悉。 因为兰雅景梦所在的宅子就属于此人管辖。 这一年半打过许多次交道,称得上好朋友。 此人刚正不阿,算得上是一个好捕头。 所以面前这人说他认识夏松,他是万万不信的。 前天,他还跟夏松一起喝酒来着。 自己进入七品,平日里切磋找的也是夏松。 他在七品浸淫多年,指导了自己不少东西。 覃公许闻言轻声道:“我黑虎寨若不是在夏捕头暗中关照又怎么会在此开了这么大一个客栈,却没有人管?” “另外,京城守门的几位弟兄也是我等熟人。” “现在,兄台信了吗?” 陈可观神情变得凝重。若不是京城守门的那几个,他又怎会来此?想必早就串通好的。 所以面前的覃公许同那些守城门的家伙勾结,陈可观是相信的。 但是夏松…… “你说你认识夏松,可有证据?”陈可观沉声道。 他可不想自己的知己跟这些人牵扯起来。 若是这些人胡乱攀咬也就算了。 如果夏松真的跟这些人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陈可观想到这里,心中浮现夏松刚毅的面容以及和善的笑容,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覃公许闻言笑道:“兄台可知道夏捕头住在何方?” 陈可观点了点头:“东十一市,怎么了?” 覃公许继续道:“那兄台可知道夏捕头手下有多少兄弟?” 陈可观回道:“好像有十几名。” “十几名弟兄都要养家糊口啊,京兆府下属衙门的俸银并不高,他身为捕头也不过月钱五两,更别说他手底下的弟兄了。” “作为一个七品武夫,月钱五两!如果是你,你愿意吗?” 陈可观有些沉默,七品武夫随便做个保镖打手,月钱也能有十几两。 身为京兆府分属衙门的捕头,竟然只有五两俸银。 他摇了摇头。 “夏捕头不爱美人,不爱钱财,就怕兄弟们受了委屈。” “他那样的人物谁不想跟他成为兄弟呢?” “所以,我们也成了夏捕头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逢年过节送些礼物很正常吧?” 说完,覃公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陈可观神情变得沉重:“没想到啊,夏松竟然跟你们这些人狼狈为奸。” 覃公许闻言,笑容顿时消失。 “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可观叹了口气道:“如此大好男儿却认识了你们这些渣滓,真是太可惜了!” “等我回了京城,可要好好跟他聊上一聊。” “若是他真的跟你们同流合污做了那伤天害理的腌臜之事,我就送她下去,让你们继续做兄弟!” 覃公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兄弟这是要撕破脸了?” “从那两个人给我下药开始,从他们摸进我的房间开始,我们不是早就撕破脸了吗?”陈可观说完,将背后巨阙拔了出来。 众人见状,脸上都有些沉重。 因为陈可观手中的剑不是凡品,乌光涌动,一个个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二当家的,别跟他费口舌了,该动手了!” “是啊,二当家!我就不信他是你的对手。” “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覃公许脸色沉重,轻轻一拂袖,众人闭口。 他看着陈可观沉声道:“兄弟确定要如此?” 本来见陈可观一拳击飞马走田,他就有些忌惮。 此刻见陈可观拔出宝剑,更加忌惮。 虽然心中有些贪欲,但是他实在没有把握! 陈可观握着巨阙剑轻松的挽了个剑花,然后指向覃公许:“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似的,动手吧!” 话音刚落,他心念一动,巨阙朝覃公许飞去。 他的身子被带着也朝着覃公许而去。 就在刚刚巨阙动之前,他的脚尖一点,身子也朝着覃公许而去。 双重加持下,他的身影化作一道幻影冲向了覃公许。 一出手,他用出全力。 只因为刚刚被他杀得壮年汉子口中说他们黑虎寨有两名七品,面前这名是二当家。 想必就是其中一名。 所以,他要赶紧解决掉此人。 只要率先解决掉此人,后面那些人解决起来就简单多了! 第六十二章 动手 覃公许见他速度如此之快吓了一跳。 同为七品他的速度自然也不慢,立马反应了过来。 覃公许不慌不忙,一个侧身躲过了陈可观飞快的一剑。 陈可观并没有给他机会反应,又是一剑横着斩向了覃公许的腰间。 覃公许神情微冷,身形一矮再度躲过。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化掌按向陈可观的肋间。 陈可观抽剑回身,一剑上撩。 覃公许见状赶忙收掌,身子再度侧着躲过了陈可观的一剑。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手腕一个反转,一枚闪着乌光的四角飞镖朝着陈可观胸口疾驰而去。 陈可观眼神微微眯起,一剑劈了上去。 随着叮地一声脆响,飞镖应声落地。 巨阙剑身乌光流转,陈可观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再度跃起化作一道乌光冲向覃公许。 覃公许眼神微冷,左手手腕再度反转,一枚飞镖朝着陈可观的脖子点射而去。 陈可观回剑来挡,剑身乌光流转,飞镖再度弹开。 就在这时,覃公许趁机靠近了陈可观。 他的一双肉掌对着陈可观的胸膛连续拍出七七四十九下,每一道掌风都能轻易杀死一名八品。 可想而知,他想杀死陈可观的决心。 就在掌风朝着陈可观飞去之时,他双手翻飞一瞬间十余枚飞镖朝着陈可观电射而去。 陈可观见状目光微冷。此人竟然跟他一样的想法,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只见他心念一动。巨阙悬空。 与此同时,他聚体内元气于指尖。 只见他手指化作白光朝着覃公许掌风抓去。 相当于六品武夫使用出来的凝元指,对付覃公许的连环掌自然如摧枯拉朽一般。 仅仅片刻功夫,四十九道掌风尽皆溃散。 随后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十余么飞镖被陈可观一一伸手拨落。 此刻他的十指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对付普通的飞镖信手拈来,哪怕上面涂了毒药。 覃公许见陈可观如此轻易便击溃了自己的攻击,神情有些慌乱。 脚尖猛地一蹬,身子已经在十米开外。 陈可观冷笑着看向他,覃公许心中一冷感觉有些不对。再度一个箭步,去到十米之外。 他刚离开瞬间,巨阙剑身已经到了他此前站立的位置。 “七品精神力?御物?”覃公许脸上满是惊愕。 说完,他大声道:“点子扎手,兄弟们一起上。”此刻他已经没有了争斗的心思。 只想手下这些人能给他拖延一些时间! 若陈可观只是七品,他还能与之斗上一斗! 但是七品武夫外加七品精神力修为就不一样了。 那就意味着各种想象不到的攻击都会朝他而来。 比如你打着打着,身旁的椅子突然断成数截插向你,这怎么打?他萌生了退意!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率先动。 覃公许见状大吼道:“我若是身死,诸位弟兄以为自己能跑得掉?” 就在这时,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朝身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随后一个鹞子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二当家的,我老婆还在家里等着我呢。”说着,他脸上露出微笑。 可惜他的嘴角刚刚上扬。身子就已经不听使唤了。 巨阙从他身上掠过,将他劈成了两半。 众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挣扎之色。 就在这时,覃公许添了把柴火。 “老李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再不动手,我们都得死!”说着,他率先朝陈可观冲了过去。 黑虎寨众人见状,一咬牙一狠心朝着陈可观冲去。 陈可观见状叹了口气。 因为黑虎寨众人冲过来的时候,覃公许不进反退! 他想跑! 陈可观怎么可能让他跑! 在场的所有人都跑不了! 他口中轻声道:“诸位双腿发软,理应站立不稳;不如脖子伸长,等我来砍!” 此刻唯心术施展出来。 七品之下他无敌! 在场众人一个个神情微微愣住。 他们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腿软了。 身子都要站立不稳。 其中自然包涵覃公许。覃公许正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腿软了。 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陈可观没有给他愣神的机会,径直朝他冲了过来。 覃公许虽慌不乱,一双肉掌拍向飞掠过来的陈可观。 陈可观以剑相迎。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刻覃公许行动不便,避无可避,这一剑他必须要接下。 覃公许不知道陈可观用了什么导致自己双腿无力。 此刻也没有机会让他多想。 因为陈可观的剑已经到了。 他赶紧伸出双掌就要夹住陈可观的剑。 可惜他低估巨阙剑的重量。 巨阙剑重达三百余斤对于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加上陈可观的劈砍,外加此刻他的双腿没有支撑之力,所以这一剑他没有接住,就这样被巨阙剑一劈变成了两半。 临死之前,他的脸上还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众人见状一个个吓个半死。 此刻双腿不能动弹,外加上主心骨覃公许已然身死,顿时慌乱起来。 “官爷,大侠,饶命啊!” “官爷,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都是被他逼的!” “我上有八十岁的……” “官爷,饶了我们吧,我们给您做牛做马。” “官爷,我知道二当、覃公许的财宝在哪里,您饶了我,我带您去找。” 众人一听,刚刚此人好像要五千两银子来着…… 一个个心思活泛起来,对生的渴望愈加强烈! “官爷,我还有五十几两私房钱都给您!” “还有我,我身上也有十几两银子。” “官、官爷,我就剩五两银子了。” 看着说话的马走田,陈可观笑了起来:“你身上银子这么少,我就这么放过你别人会说的!” 说着,他看向众人:“你们觉得他该死吗?” 众人闻言,顿生悲哀之感情。 虽然极不愿说,但还是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说着“该死”! 马走田闻言,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可观走到他的面前,执剑拍了拍他的脸颊:“我饶你一命,等下带我去黑虎寨,行吗?” 马走田闻言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好好好!好!” “对了,他们说的覃公许的财宝你知道在哪里吗?”陈可观继续问道。 马走田脸上激动无比,他连连道:“知道,知道,我都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找!” “算了,我有些累了!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你自己去找吧,找到之后将其带过来就好了!”陈可观说着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众人见他静静地坐着,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心安了不少,毕竟他都要放过马走田了。想必等下处置自己也不会太狠吧? 过了一会儿,陈可观将手中握着的酒杯放下,笑着轻声说道:“诸位活了那么多年,想必享受得也够了。” “现在,我送诸位去死,诸位不亏吧?”说着,他心念一动。 巨阙剑也动了起来! 客栈里顿时惨叫声一片,片刻过后只剩下呆站在原地的马走田。 “马走田?怎么还不去?”陈可观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 第六十三章 马走田的故事 马走田想动,可是双腿却没有一丝力气,哪怕此刻陈可观早已收术。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嚣张跋扈? 陈可观倒也未曾催促他,只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片刻后,马走田终于开始动了。 他挪动着步子朝楼上走去。 见他上了楼,陈可观轻轻抿了一口酒水,然后叹了口气。 屋子里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味道刺鼻至极。 陈可观却没有恶心的感觉。 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人跟畜生并没有什么分别。 让他心里不舒服的是,夏松! 覃公许绝对不像信口胡诌,所以夏松真的是他们的保护伞吗? 唉,是非对错只能等明日回了京城再说了。 陈可观再度饮了一杯酒水。 …… 过了没多久,马走田回来了。 他的步伐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到一楼,他就开始在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摸索。不多时,就将他们身上的金银装到了一个包袱里。期间还不忘将那些金银用清水洗上一遍。 看他如此熟练,想必平常做了不少这类的事情,陈可观更坚定了要杀他的决心。 将所有人身上的金银细软收拾赶紧之后,便将包袱递给了陈可观。 陈可观从他手上接过包袱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马走田谄媚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陈可观将包袱放下,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轻声道:“会不会做菜?” 马走田赶紧回道:“后厨有现成的卤肉,还有蒸好的包子、包子不能吃,馅儿不对。” “应该还有些时令蔬菜,小的手艺一般,不过炒的菜还算能吃。” 陈可观点头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后厨吧。杀了这么多人,有些饿了。” 马走田闻言,赶紧在前面带路。 走了几十步二人便到了后厨。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血腥之处。 陈可观神情有些疑惑:“你们肢解的人呢?” 马走田小声道:“在隔壁房间,那种东西有些兄弟吃不惯,所以蒸包子的地方跟平日里做菜的地方是分开的。” “那包子,你有没有吃过?”陈可观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马走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有也好,没有也罢!带我去隔壁看看。” 马走田神色有些复杂:“您真的要去看吗?那地方就是小的进去也有些不太舒服的。” 陈可观点头道:“走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手段。” 马走田心头一凉,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刚到胳膊房门口,陈可观就闻到了血腥味。 随着两扇木门打开,屋子里陈设跃然于眼前。 足足十几具无头羔羊被铁钩吊在半空,有些都已经风干了,有些血水都没流干净,想必是刚动的手。 “包包子,是谁出的注意啊?”陈可观皱眉道。“劫些银两还不够吗?为何要如此?” 马走田轻声道:“据说是大当家的决定,说是猪肉太贵……” 陈可观神情有些复杂:“你们大当家的倒真是会做生意!”说着,转身离开了此地。 马走田见状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厨房。 陈可观找了把椅子坐下,吩咐道:“给我切些牛肉,再炒两盘时蔬,再上一坛酒。” 马走田赶忙说道:“好嘞,您坐着稍候,小的这就去为您取酒。” 陈可观懒得说话,只是点头。 马走田见状快步朝着客栈大堂走去。 刚走到大堂,他心中便有了逃跑的想法。 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身首异处的老李,于是咬了咬牙他退了回来。 这种下场他可不想有。 随后就见他走到了账台旁,从底下取出了一个黄色纸包。 旁边摆满了一坛又一坛的酒水,他抱起一坛,将封口打开。 看着近在咫尺的蒙汗药,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 下? 还是不下? 最终,他还是没有动手。 他将蒙汗药随手一扔,然后抱着酒坛快步朝厨房而去。 陈可观见他回来,轻声道:“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下蒙汗药啊?” 从始至终,马走田都没有脱离他的感知范围。 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陈可观都看着。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马走田竟然没有动手。 他想听听为什么。 如果他给的理由足够充分,陈可观不介意饶他一命! 马走田闻言,脸上露出苦笑。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陈可观的监视下。 只见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做了确实有可能活,但若是失败绝对难逃一死。” “不做,就听天由命。” “平日里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人啊,真到了这种时候,却偏偏喜欢将命运交给老天。” “看着前厅那么多人的尸体,我也想通了。” “死也罢,活也好,这辈子值了。”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陈可观闻言,眉头微皱:“可曾伤天害理?” 马走田闻言笑道:“能进黑虎寨,必须要纳投名状的!” “那年,我刚刚十九岁。” “平日里打渔卖鱼为生,可惜那年大旱,哪里有水哪里能打得到鱼呢?家里有年幼的弟弟妹妹需要养活,再加上家里没有吃的,就想着进山寨。他们让我提着一颗人头过来,然后就给我吃的。” “我去了马家沟后山,碰到了一个出去挖野菜的大婶,我手起刀落,一下子就砍掉了她的头。” “后来,我就进了黑虎寨。” “以前没有吃的,进了黑虎寨之后,好吃好喝什么都有。” “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吃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人肉那玩意儿我是真的无福消受。”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 “那个大婶跟我一样都是马家沟的,平日里对我还挺好的。她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烂赌。” “要不到钱,便对他们老两口打骂。” …… “说起来,我也算是帮她解脱了。继续活着,还要被她那渣滓儿子吸血,还不如一死了之。” “后来我又回了马家沟,杀了她的儿子。” “希望下辈子她不会那么倒霉吧……希望不要再生那样的儿子,希望不要再碰到我!” 说到这里,马走田脸色的笑容愈加苦涩:“后来,我就跟着他们打打杀杀,一转眼都十年了。” “伤天害理的事情做了不少,劫富济贫偶尔为之,这辈子活得算是有滋有味吧。” …… 陈可观点了点头:“一个吃不饱饭的穷小子,混到你这个地位,这辈子确实不亏。” “如果我说不管你带不带我去黑虎寨,我都会杀你了,你恨不恨我?” 马走田抬起头看了看他,露出微黄的牙齿笑道:“我带你去黑虎寨,给我留个全尸就好。” “如果可以的话,将我葬在马家村。” “等下我给你炒鸡吃,我的手艺其实还不错,刚刚是在跟你谦虚呢。” …… 第六十四章 故事就酒 马走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洗菜切菜。 陈可观静静地看着、静静的听着。 “我很小就学会了做饭,那个时候父母上午要出去忙农活,下午朝廷征徭役。” “为了让他们回家的时候能轻松一些,我开始学着做饭。” “还记得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我添了太多水,米饭成了稀饭。” 说到这里,马走田的脸上露出一丝回忆。 “后来啊,娘亲回来了。” “她笑着说我懂事了,她的笑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然后,她开始教我做饭。” “你知道吗?就算我做的再难吃,她跟父亲都会笑呵呵地吃下去。” 马走田将一只去了毛的走地鸡斩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然后将八角花椒油盐等等准备好之后继续道:“后来啊,我就学会了做饭。” “从最开始简单的米面,到后面的炒菜。慢慢的就都学会了。” “没过几年,我弟弟妹妹都出世了。” “我就开始带着他们,虽然很累,但是跟亲人在一起的感觉是很好的。” “可惜上天好像故意不让我们好过似的,修运河我爹娘都被征召了。” “为了让他们吃上一口热的,每天中午我就做好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直到有一天,马家沟的叔伯跟我说他们累倒在运河边,被管事的差人用鞭子活活抽死了。”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马走田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他将鸡块儿下锅,一边翻炒,一边继续道:“后来照顾弟弟妹妹的担子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跟村里的人学会了打渔,捕的鱼可以换些铜钱,买些米面什么的。” “再加上我年龄小,不用服徭役,所以那两年过得虽然拮据,但总算还能活下去。” 马走田将酱油倒下去之后,顿时一股香味弥漫了厨房。 陈可观深吸了一口:“你的手艺就是这些年练出来的吧?实在难得。” 马走田笑了笑:“可惜啊,贼老天偏偏不让我们好好活。” “一年攒的钱仅仅够吃喝,根本存不下半分。” “那一年,大旱……” 陈可观叹了口气:“后面的事情……” 马走田笑了笑,只是眼泪却从脸颊滑落:“我没办法!” “我也不想的啊!” “马大娘还给过我吃的。” “我那个时候太瘦弱,根本不可能缴纳什么投名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马大娘看我兄妹三人实在没有吃的,就带我上山挖野菜。” “其实,她过得也很难,我都知道的。”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要是不动手,我弟弟妹妹就得死。” “我没有办法啊!” 马走田泣不成声。 陈可观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 马走田一口饮尽,随后继续道:“我当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握着柴刀。” “一刀一刀地将她的头砍了下来。” “后来,我提着马大娘的头颅惊慌失措的往黑虎山跑。” “我好害怕,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厨房里已经开始弥漫炒鸡的香味,马走田将炒鸡盛到盘子里继续道:“黑虎寨那些人看着满脸鲜血的我,起初都有些惊讶,后来接纳了我。” “给我吃的喝的。” “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也都活下来了。” “弟弟不用再学打渔,他可以去念书了。” “妹妹可以学些女红刺绣,希望以后嫁个好人。” 马走田将炒鸡端到陈可观的面前,放下炒鸡之后,他比划了一下:“我弟弟现在应该比我矮半个头,妹妹也该嫁人了。” 陈可观默默给他倒上一杯酒:“很久没回去了?” 马走田叹了口气道:“回去做什么?要是被仇家发现那可怎么办?” “每个月托人给他们几两银子就足够了,只希望他们的生活平平淡淡。” 说着,他站起身来,摆弄起鱼来。 “我在黑虎寨呆了十年。” “除了马大娘,我一共杀了二十三个人,其中有十五个跟我一样也是山贼。” “另外七个是行脚的客商。” “外加上马大娘的儿子。” “自从她死后,她的败家儿子越发变本加厉,马大叔饱受欺凌。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杀了。” …… “这些年做事分的银子要不然就给了弟弟妹妹,要不然就周济一些穷人。” “要不然就喝酒赌钱花了。” 陈可观疑惑道:“有了银子为什么不娶妻生子?为什么不想着金盆洗手呢?” 马走田三两下便在鱼身上划了几个花刀,然后笑道:“我这种人,有了老婆孩子只是害了他们,何必呢?” 陈可观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来,确实也是。” “有了妻儿,便有了牵挂,便有了软肋。” 马走田笑着将鱼放到了锅里开始煎,然后说道:“是啊,有了妻儿,做事束手束脚的。” “这辈子已经够累了,就不牵累旁人了。” 陈可观就杯中酒一口喝完:“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马走田将锅里的鱼翻了个面,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确实,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 “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可能也有或多或少的烦恼。” “但是他们永远不会体会几天吃不上一顿饭的感觉!” “我做了很多错事,杀了很多人,但是我不后悔!” 说完,他看着陈可观笑了笑。 陈可观将面前两个杯子倒满,递给了他一杯。 “不悔就好。”陈可观轻声道。 “不说这些了,鱼马上就好了。您稍等,马上就可以吃了。”马走田笑道。 看着他熟练的翻弄锅铲,陈可观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过了没一会儿,一盘煎鱼就被他端上了桌。 随后他将几片青菜扔到了锅里,随便翻炒了两下就出锅了。 一盘炒鸡,一盘煎鱼,一盘青菜,一坛酒。一个将死的厨子,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这煎鱼啊经常做给弟弟妹妹吃,他们特喜欢。” “以前没有吃的,我就换着花样给他们做鱼吃。” “后来啊,连鱼都没得吃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官爷,快尝尝。”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酒壶给他们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马走田见状,赶忙接过。 陈可观轻声道:“坐下一起吃吧。” …… 酒足饭饱之后,陈可观轻声道:“去黑虎寨之前,要不要去见一见你家弟弟妹妹?” 第六十五章 马家沟省亲 马走田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然后收了回来。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还没见到小弟考上功名呢,小妹也没出阁。” “我怕再见到他们我就不想死了。” 陈可观举起杯:“来,喝。” 马走田笑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二人吃了口菜,陈可观继续道:“遗憾总是伴随人生始终,看也遗憾,不看也遗憾,所以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马走田脸上的笑容很平静:“官爷说的确实有理,谢谢。” “我可是要杀你的人,说什么谢。”陈可观笑道。 马走田闻言举止更加轻松:“那就更该谢了。” “哦?为什么这样说?”陈可观疑惑道。 “浊世如苦海,死了也就解脱了。”马走田笑了笑:“再也不用担心明日吃不饱饭;不用想着购置房产欠的债;不用娶媳妇养孩子;不用做骡子做牛马……” “如此大恩,难道这还不该谢吗?” 陈可观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轻轻叹了口气:“人活这一世,好像就是为了受罪来的。” “真是有些可笑呢!”他摇了摇头,提了一杯。 马走田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确实可笑!确实可笑!” …… 杯盘狼藉,酒足饭饱。 二人各自找了间干净房间,便歇息了。 陈可观看着桌上的包袱,轻轻叹了口气。 “他娘的,人活着好像就为了这碎银几两。” 他打开了包袱之后,仔细点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三千多两银票,外加一百多两银子,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翌日一早,陈可观便起床了。 准确的说这一晚上他都没有怎么睡。 脑海里好像在放幻灯片一样,他想了很多事。 其中最多的就是:马走田,要不要杀?该不该杀? 他的错真的只是他自己造成的吗? 陈可观有些迷茫了。 直到午夜时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走田肯定要死的。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走到了马走田门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除了马走田的鼾声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他轻轻推开大门,走到了屋子里。 马走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想必是没有了牵挂,所以睡得很死。 陈可观并未叫他,只是轻轻退出门外,坐到门口静静地等着。 等到日头上了三竿,屋子里的鼾声终于停了下来。 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马走田走了出来。 “官爷,您怎么在我房门口坐着?”马走田有些疑惑道。 陈可观笑了笑:“本来喊你赶路的,见你睡得香我就在门口等了会儿。” 马走田闻言,神情有些复杂。 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说道:“官爷是个好人。” 陈可观笑道:“你口中的好人可是要杀你的。” 马走田也笑道:“那是马某的荣幸。” 二人说着笑着便离开了客栈。 走时,陈可观特意御剑,然后将马走田拉了上去。 当看到了人间的城池,大好河山,马走田脸上的笑容越加平淡。 “死之前能看到这般景色,这辈子值了!”马走田大声道。 陈可观笑了笑,然后加快了速度。 还好马家沟不远,也就二十余里,不然二人就得下来徒步了。 距离马家沟越来越近,马走田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陈可观暗道,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随后他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几人能放下亲情呢? 陈可观并未说什么,只是御剑缓缓落到马家沟村口。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陈可观轻声道。 马走田看了看他,然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官爷,能不能给我些银子。” “昨天把那些银子全部放进那个包袱里了,包括我身上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尴尬。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将背后背的包袱扔给了他。 马走田从中拿出来十两银子,然后轻声道:“这十两银子应该够他们花几年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去吧。” 马走田闻言转身离去。 陈可观见状,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包袱系紧,然后远远缀在了马走田的身后。 约莫走了两百多米,马走田停下了步子。 他又一次回家了。 他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站在小院的柴门前,他大声喊道:“走日,小兰,我回来了!快开门。” 小院柴门打开之后,是两张欣喜若狂的面孔。 “兄长,你终于回来了。”马走日上前重重地抱了抱马走田。 小兰站在马走日身后脸上挂着泪珠:“大哥,你这一走就是三年,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马走田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大哥在外面做生意,实在走不开。” “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吗?” “家里可还缺吃喝?” …… 陈可观静静地站在柴门前,听着他们的交谈。 他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约莫一刻钟时间,马走田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小院中。 他笑着看着弟弟妹妹:“这次实在匆忙。连饭都来不及吃。” “等下回,哥哥回来给你们煎鱼吃。” “我那边生意太忙了。” “这些银子你们先拿着。省着点花,咱们不比有钱的人家。” “小兰啊,听你二哥说你跟隔壁村的那个年轻人交往的还不错,那孩子我知道,也是个老实的。” “挺好,挺好。”马走田脸上露出笑容。 “走日啊,学海无涯,莫要心急,该是你的终究不会跑。” “老老实实做学问,不要好高骛远,明白吗?” 马走日、小兰闻言不住点头。 待马走田走出柴门,二人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看着门口的陈可观,马走田先是愣了愣然后笑道:“官爷,您怎么来了?” 陈可观没有说话,递给他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你家小兰出嫁不要嫁妆了?” “再说了读书人整日买些笔墨,花费也大。” 马走田默默接过,然后背过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走日,小兰,这些银子省着点花。”说着,他将银子扔进了小院。 …… 黑虎寨就在马家沟附近的一处山坳处。 陈可观他们到的时候,寨中正在做着午饭,炊烟袅袅。 第六十六章 屠杀 马走田的神情有些复杂。 陈可观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着吧。” “毕竟往日也曾称兄道弟。” 马走田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陈可观神情郑重朝黑虎寨而去。 刚进山寨大门。 一个扛着狼牙棒的瘦子走了上来,态度轻佻:“小子,你是不是迷路了?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陈可观摇了摇头:“死吧。” 背后巨阙飞起。 瘦子人头落地。 随着看门的喽啰大声呼喊,转眼间一众人拿着各种武器冲了出来。 领头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手中握着一把斩马刀。 陈可观等的就是此刻。“人都到齐了吗?”他沉声道。 领头的壮汉怒吼道:“小子,你竟敢杀我们的人,怕是不知道阎王爷几只眼吧?” 陈可观笑了笑:“确实。” “你是黑虎寨的大当家?” 领头汉子点头道:“不错,我正是黑虎寨主朱荣。” “好,我知道了。”陈可观笑了笑。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要动手了。” 说罢,巨阙已经被他握到了手上。 来之前,他已经向马走田打听清楚了。 寨主朱荣是七品武夫。 外加八个八品,十余个九品。 剩下的都是一些喽啰。 负责打杂的事物。 算是依靠着黑虎寨为生。 看着面前这二十余人。 陈可观动了。 他的双腿化作一道幻影。 在人群中穿插。 朱荣见状大惊:“兄弟们,小心,点子扎手。” 他提醒的还是晚了一些。 片刻后,场间已经倒了五六人。 朱荣见状目眦欲裂。 “你杀我弟兄,找死。” 说完,他握紧斩马刀,脚下一动,身子越向陈可观前进的方向。 陈可观冷笑出声:“不自量力。” 巨阙狠狠斩下。 刀剑相撞,“嘭”的一声巨响过后。 陈可观的身形停了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巨阙,又看了看朱荣手中断掉的斩马刀:“受死吧!” 说罢,再度朝朱荣冲去。 既然他想先死,陈可观只好成全他。 朱荣见状手朝旁边一伸,他的小弟顿时朝他扔过去一把新的斩马刀。 只听他接刀的沉重声,就知道此刀不轻。 陈可观并不惧怕。 径直朝他而去。 只见他高高跃起,双手握紧巨阙朝着朱荣头上劈去。 朱荣一个侧身,然后挥刀相迎。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刀剑再度相撞。 让陈可观微微诧异的是,朱荣手中斩马刀并没有断开。 他虽惊不乱,双手松开巨阙。 意念一动,巨阙冲天而起。 随后朝着朱荣头颅而去。 朱荣见状,大惊失色:“七品操纵境界的精神力,御物?” 他再度举刀朝着头顶飞剑而去。 就在这时,陈可观将体内元气尽数聚于指尖,然后朝着朱荣胸口点去。 朱荣见状,自然知道不能硬抗,赶忙侧身想要躲过。 陈可观凝元指空,巨阙却随他意念朝着朱荣而去。 朱荣再度横刀去抗。 可惜他身形未稳,挡得仓促。 脸色一白,连退了好几步。 陈可观没有给他时间反应,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再度冲向他。 朱荣一咬牙,怒道:“小子,是你逼我的。” 说完,只见他脸色顿时变得血红。 想必是用了什么激发潜力的秘术。 他的腿动了。 眨眼间他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之时,已经跟陈可观战到了一起。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此刻他的力气大了许多。 一时间,他竟然奈何不了此人。 每当他想使用凝元指,朱荣便后撤躲过,让他有力使不出。 约莫过了一刻钟,陈可观终于有些不耐了。 他不想再耗下去了。朱荣陪他练招已经练得够久了。他的作用已经发挥够了。 他该死了! “朱荣,此刻七窍流血五脏皆损,怎能再战?” 朱荣闻言,微微一愣。 “你在说什么?”他虽然使用了秘术伤了身体,后续修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不可能出现陈可观所说的情况。 但是他的眼睛此刻有些看不清了。 他的脸上流出鲜红的血液。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陈可观冲了上去。 他料定了朱荣使用的秘术定会消耗身体。 所以他才如此施展唯心术。 这样一来,对他来说反噬也少一点。 果然,他施术之后并未感觉到不适。 片刻间,陈可观已经到了朱荣的面前。 朱荣又惊又怒大吼着再度朝着陈可观挥刀。 陈可观冷笑一声,一个矮身躲过朱荣大刀,随后一指点向朱荣喉头。 朱荣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松开了手中的刀。 自出道以来,他从来没有松开自己的刀。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捂着喉咙,满脸不甘的跪在地上,头颅低下,就此死去。 黑虎寨众人见状,顿时作鸟兽散。 陈可观冷笑一声。 巨阙在场间划过一道又一道美妙的弧线。 片刻过后,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站起。 陈可观漫步在场间,朝着黑虎寨里面走去。 直到一处大帐前,他停住了身子。 里面数十名女子瑟瑟发抖地看着面色平静的陈可观。 她们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道刚出虎穴,再入狼窝。 可惜她们错了。 陈可观不是狼。 “黑虎寨已经被剿灭,你们可以下山了。”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此地。 黑虎寨厨房,数名厨子厨娘正忐忑的等待。 见陈可观进来。 他们一个个发起抖来,看来黑虎寨的人败了。 “你们依附着黑虎寨,按理该死。”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杀过人的死!没有杀过人的活!” “现在,你们可以互相指正了。”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一言不发。 陈可观叹了口气。 随手拉过来一个汉子。 拽着他走到了门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然后大声道:“你做的很好,你可以走了。” 说着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将他踢出了厨房。 “你们有谁想说话?” 众人眼中还是有些惊疑。 陈可观见状叹了口气,意念一动,巨阙在身前划了一道美妙的弧线。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沉声道。 “我说,我说!” “我也说,我也说。” 陈可观满意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来,若是有半句虚言,别怪我辣手无情!” …… 片刻过后,陈可观失望的离开了厨房。 他太天真了。 能在黑虎寨讨生活,怎么可能不纳投名状? 他摇头苦笑,刚刚还演那么一出戏,真是太蠢了。 刚刚那名被他放出去的汉子,此刻就倒在他的脚下。 他临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双腿酸软走不动路 …… 陈可观将黑虎寨里里外外犁了一遍之后,然后就带着一万五千多两银子出去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妙龄女子,一个个眼神惊慌。 其中夹杂着数名柔弱的男子,据说是他们掳来要赎金的。 除了这些人,其余黑虎寨众尽皆身死。 …… 马走田站在山寨门口静静地等着,看到陈可观出来他笑了笑,并未开口说话。 陈可观看着他轻声道:“还有什么心愿吗?” 马走田想了想,脸上笑容十分平静。 “马家沟旁边有条河,官爷如果不怕麻烦的话就将我火葬了。” “一半骨灰葬在马家沟,一半扔到河里。” “前半辈子靠着小河为生,死了也想有鱼虾吃。”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 马走田看着陈可观,眼里都是释然:“如此便多谢官爷了。” 陈可观闻言默然不语。 片刻后,陡然出手,一指点向马走田的胸口。 第六十七章 事了拂衣去 马走田脸色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过了一瞬,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再也没了生息。 见他身子软倒在地,黑虎寨跑出来的众人吓个半死,生怕陈可观要杀人灭口,一个个哇哇大叫着朝山下冲去。 眨眼间,场间就只剩陈可观一人。 陈可观静静的看着黑虎寨大门,意念一动,巨阙剑起,黑虎寨牌匾碎成数块。 他口中喃喃道:“烈火起,焚尽污秽!” 刹那间,大火席卷山寨。 片刻后,半山都是火光。 陈可观转身背着马走田就此离去。 身后是熊熊烈火,身前是光明大道。 他的脚程很快,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山脚下。 他砍了些柴火,将马走田放到了上面。 马走田的眼睛已经闭上,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陈可观看了看他,低声道:“火起!” 过了一会儿,马走田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陈可观找了个罐子将他的骨灰装了起来。 然后御剑朝马家沟而去。 先是到了马家沟附近的小河,将马走田的骨灰倒进去一半,然后去了马走田他们家门口。 此刻正值午饭时刻。 马走日跟马小兰正在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在交谈,陈可观静静地站在外面听着。 “小兰,你跟隔壁村李大壮也该办事了。”马走日轻声道。 小兰闻言脸上有些羞怯:“还是再等等吧。” 马走日夹了一筷煎鱼:“等什么?” 小兰轻声道:“我要是走了,这鱼谁做给你吃啊。” 马走日闻言笑了笑:“傻丫头,你哥哥又不是书呆子。” 小兰也笑了起来:“不是书呆子,那你整天之乎者也什么?” 马走日伸出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懂什么?这可都是圣贤书。” 小兰吃着米饭,嘟囔道:“我才不在乎什么圣贤书,我只在乎每顿饭能不能吃饱。” 马走日叹了口气:“大哥给咱们留了三十两银子,吃饱吃好都不是问题。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辛不辛苦。” “我想着,他下次回来肯定想看你成亲的。” “所以,你还是抓紧赶紧跟大壮说说。” 小兰顿了顿:“我也有些担心,大哥都三年没有回来了。” “这一回来,连饭都没有吃。估计也活的很累吧?” “我跟大壮,还是再缓缓吧……” 马走日放下碗筷轻声道:“小兰,不用管我,哥哥饿不死的。”说着,他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兰坐在桌旁轻轻道:“可是大哥不在啊!” 马走日笑道:“二哥不是在吗?怎么,你眼里只有大哥没有二哥啊?” 小兰摇了摇头:“好吧,吃完午饭我就去叫大壮。” 马走日闻言一愣,随即打趣道:“还说不想嫁,我刚一提你就要找你家大壮。” 小兰脸上一热:“去你的!讨厌死了。” 说着,她将小脑袋埋进了碗里,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不多时,她就将碗里的饭菜吃完了。 马走日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正静静地看书,听到她起身的动静。 他轻声道:“大壮父母双亡,要不然你们以后就住在咱们家?” 小兰愣了愣:“可是,那不是入赘吗?” “我怕他不同意。” 马走日轻声道:“我就这么一提,以后住在一起罢了。什么入赘不入赘,你想太多了。” 在他看来,以后跟李大壮就是一家人了,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 这样家里也热闹一些,大哥回来看到会很高兴吧? 最好他们赶紧要个娃娃,这样家里就更热闹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兰将桌子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陈可观在门外赶紧隐匿身形。 随后远远的缀在了马小兰身后。 他也想看看李大壮是什么样子的人。 隔壁小李庄不远,马小兰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进庄子又走了二三百米,她就停下了步子。 看着面前正在劈柴的精壮汉子,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 “大壮,我给你带煎鱼来了。” 精壮汉子转身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小兰啊,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小兰嗔道:“怎么?现在学会跟我客气了?” 精壮汉子挠了挠头憨笑道:“不敢不敢!” 随后二人便进了房门。 小两口见面难免耳鬓厮磨,不过两人还未成亲并未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 此刻在外偷看偷听的陈可观老脸微红。 他果然是个坏人。 …… 过了不久,他们便谈到了马走日的问题上来。 小兰轻声道:“大壮哥,我二哥的意思是希望你到我们家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壮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入赘啊,我……” “没事儿,我二哥就是那么一提。”小兰赶紧说道。 大壮脸色有些尴尬:“入赘我倒是愿意,我就想着以后咱们生俩男娃,大的跟你姓小的跟我姓可不可以?” 小兰闻言满脸欣喜:“大壮哥,你是认真的吗?” 大壮憨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小兰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壮哥,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都跟你姓。” 大壮愣了一下:“我要是入赘你家,孩子不用跟你姓吗?” 小兰笑着揪了一下他的腰间的软肉:“真是个傻子。我哥是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生活到一起,哪里是让你入赘啊……” 大壮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可观站在外面,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们追求的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一日三餐,家人相伴……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小兰满脸欣喜的往家赶去。 刚到家门口,便看到了陈可观。 她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公子看着面生,走亲还是访友啊?” 陈可观看着面容微黑的小兰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我是你大哥的朋友,我们商会路过这里,所以就来拜访一下。” 小兰脸上还是有些疑惑:“我大哥的朋友?你知道我大哥叫什么吗?” 陈可观看着她戒备的表情笑道:“你大哥叫马走田,你叫马小兰,你二哥叫马走日。” “你家以前是打渔的。” “后来有一年大旱,你大哥马走田就去做生意去了。” 马小兰闻言放下了戒备,笑着说道:“看来您真是大哥的朋友,快进来坐。” 说着,她让开了半个身子,打开了柴门。 陈可观摇了摇头。 “你大哥有些忙,让我给你们捎带一些东西。” 说着他将手里提着的几个特别大的袋子递给了马小兰,里面装的都是些鸡鸭鱼肉,外加一些文房四宝。 本来打算给些银子的。 但是对于马走日马小兰他们来说,陡然暴富,不是好事。 马小兰笑着接过:“谢谢您,快进来喝杯茶水。” 陈可观笑了笑:“我们商会还有事,下次再来。”说着,他拱手告辞转身而去。 马小兰见他态度坚决,不好再劝,便目送他远去了。 直到陈可观远去,她便准备提着袋子回去,然而袋子纹丝不动。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了袋子。 二百多斤鱼,一百多斤牛羊肉,外加十几只鸡鸭,毛笔有二十余只,砚台十几个…… 马小兰瞪大了眼睛,只听她口中喃喃道:“他到底是怎么提过来的啊?这些东西真是大哥买的吗?” 随后她朝着院子里大喊:“二哥,二哥,快出来搬东西!” 第六十八章 温存 走到远处,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他们打开袋子会怎么想? 会不会大惊失色? 会不会觉得我有毛病? 竟然给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 随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这么热的天,他买了那么多肉…… 他们不过是穷苦人家,用不起冰可怎么储存啊? 旋即,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吃不完,可以卖啊! 意念一动,巨阙悬停在面前,陈可观轻轻一跃便稳稳地站到了剑身上。 御剑飞了十余里,便看到了京城。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此刻肚子咕咕直叫,于是他提起了速度。 片刻过后,陈可观在官道附近缓缓落下。 城门不远,一想到能马上吃到兰雅做的饭菜,他心情就好了很多。 这一年多以来。 他给兰雅景梦她们找了个厨娘,外加两个丫鬟。 不过陈可观来的时候,大多都是兰雅亲自下厨。 这点让陈可观颇为感动。 做饭可不是容易的活计。 对于他来说他只会番茄炒鸡蛋,辣椒炒鸡蛋,鸡蛋炒鸡蛋…… 外加会下方便面,不过这个世界倒是没有方便面。所以他深刻的明白做饭之难! 刚到城门口,陈可观就看到了昨日那个给他指路的“好心”侍卫。 以他的性格,说不得要跟他好好算一笔账。 不过现在光天化日的,京城城门,他不好动手杀人。 所以还是决定先吃饭。 跟着众人进了城门之后,他便朝着家疾驰而去。 往日里一刻钟的路,今日半刻钟他就到了。 身子轻轻一跃,直接进了小院,连门都未敲。 站在院中,他大声道:“小雅,我饿了,快给我弄点吃的。” 一个身穿白衣的身材玲珑的女子赶忙迎了出来:“官人,您今天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这都过了午时了。” 陈可观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快给我弄些吃的,有些饿了。” 兰雅笑道:“官人您稍等,奴家马上给您收拾。” 陈可观笑着进了大堂。 景梦早已在此等候。 陈可观刚坐下,她便站在了陈可观的身后给他捏起肩膀来。 他闭上了双眼,一双手攀到了景梦的手上。 “小梦啊,你的手是越来越滑了。”他坏笑道。 景梦一把拍开他的大手:“官人,您都摸了一年多了也不嫌腻啊。” 陈可观嘿嘿坏笑道:“官人我十八种武艺样样精通,怎么会腻味呢?” “况且我的小梦这么好看。” 景梦闻言,脸色微涩。“官人,丫鬟还在旁边呢。”她嗔道。 陈可观看着旁边站着的丫鬟小蝶:“小蝶,你下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跟你梦姐姐说。” 小蝶点了点头,满脸通红的离去了。 陈可观见状,转过身来抱住了景梦。 景梦呼吸微微急促:“官人,还是等下吧,等姐姐一起……” 陈可观闻言疑惑道:“怎么?小梦不愿意?” 景梦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一个人应付不了官人……” “再说了,等下兰雅姐就做好吃的了,到时候我们……” “我们……” “真是羞死人了……”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哦,小雅在做吃的,咱们在背着她偷吃……” “确实有点坏呢。” “那就先放过你吧,你去给我打些凉水来。” 说着,他松开了景梦的小手。 景梦闻言:“官人要凉水干嘛?” 陈可观坏笑道:“因为我现在火很大,我得浇一下!”说着,他就要起身…… 景梦见状,赶紧逃开。 陈可观笑着走进了厢房,随后褪去衣衫坐到了木桶里。昨晚外加今日他杀了太多人,这一身晦气该洗一下了。 过了一会儿,景梦便提着桶过来了。 陈可观坏笑着要拉她一起,景梦赶忙摇头:“太凉了官人,我怕。” “哦?你怕凉我就不怕啊?”陈可观阴阳怪气道。 景梦嗔道:“你不是要浇一下……” …… 二人打闹了一番之后,景梦便离开了。 陈可观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景梦便来唤他:“官人,起来用餐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景梦见状,赶紧捂住了眼睛。 陈可观笑道:“刚刚不还见过,况且都见过那么多次,害什么羞嘛?” 景梦小声道:“太……我害怕……” 陈可观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先别害怕。” 景梦脸上有些懵懂:“什么意思?” 陈可观嘿嘿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你等下再害怕!” 说着,他摸了摸景梦的脸蛋便朝膳堂而去,留下景梦在一旁脸色发烫…… 三菜一汤,兰雅在旁陪着。 看着色泽鲜亮的几道小菜,陈可观不由得食指大动。 他站起身在兰雅脸上小酌了一下,然后开动起来。 兰雅看着疯狂干饭的陈可观,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官人您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您做。” 陈可观嘟囔道:“小雅你做的饭真是太好吃了,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听到没?” “只要官人不嫌弃,奴家这辈子都给您做饭吃,您慢点。”兰雅笑道。 “好!”陈可观说着,动筷如飞。 不多时,桌上杯盘狼藉。 陈可观靠在椅子上舒服的舒了口气:“小雅啊,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兰雅闻言凑到了他的面前:“只要官人喜欢就好。” 陈可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然后握住了她的玉手。 兰雅还想说什么,陈可观将手指放到了她的唇边,随后将她横抱了起来。 兰雅小脸通红。 二人到了厢房之后,陈可观坏笑着将她放到了床上。 随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景梦:“小梦,你今天有些不乖哦。” 景梦闻言,缓缓走到床边躺在了兰雅身旁。 陈可观见状顿时化作大灰狼…… …… 一时间,黄鹂鸣叫;一时间,男子大嚎…… 两个丫鬟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 她们想不通为什么这都一年了,老爷为什么不碰她们…… 她们也想体验一下呢…… 直到傍晚时分,闭着眼睛的陈可观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兰雅景梦二女在他身旁早已沉沉睡去。 厨娘已经点燃了灶火,开始做饭。 一般来说此刻都是兰雅做饭的,但是今日有些特殊,所以厨娘大姐就开始动手了。 活了四十多年的她也算是见过世面,不过像自己老爷这般神勇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怜她年老色衰老爷看不上,不然…… 不过她有一点疑惑,为什么那两个长得还不错的小丫鬟老爷不碰呢? 等到日头落下,她终于做好了饭菜,陈可观他们也起床了。 三人用完餐之后,陈可观就出门了,今晚他还有事情要做。 二女早已习惯,也就没有挽留。 陈可观刚出宅子大门,双腿便化作幻影朝城门而去。 第六十九章 巧遇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灯笼照的京城好似白昼一般。 直到城门处,街道旁仍旧是热闹非凡。 此刻刚到戌时,城门未关,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城门里小贩们热情的吆喝,城门处人们井然有序地进出。 陈可观在城门附近的一处露天茶摊坐了下来。茶摊并不只卖茶水,还有些凉拌小菜。更让人惊喜的时候,他这里竟然有冰镇酸梅汤。 在这炎热的夏日傍晚,能喝上一碗酸梅汤别提多惬意了。 陈可观此刻虽然已经是七品武夫,寻常冷热早已免疫。但是能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也是舒服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城门处。 昨日那名给他指路的守卫此刻并不在此,想必休憩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轮值。 陈可观于是决定在这里等着。 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城门都要关闭了,那名守卫仍旧没有出现。 在宫中呆了将近两年,陈可观的养气功夫早已练得不错。所以并未多着急,只是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酸梅汤。 又过了一会儿,城门终于关闭。 那名守卫仍旧没来。 陈可观有些无语,想必今晚不来了吧? 他起身就要走,却发现一名身穿甲胄的男子坐到了他的身旁的桌子上。 仔细看,正是那名守卫,陈可观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那名守卫刚坐下,脸上露出笑意。 “吴阿四,快给我上两碗酸梅汤。” “这狗日的天气,热得鸟都蔫儿了。” 名叫吴阿四的老板笑呵呵地给他端上来两碗酸梅汤,满脸堆笑道:“军爷,等下您给弟兄们也带上一桶,这天气实在太热。” 守卫点了点头:“好嘞,难得你有此心意。” 只见他吨吨吨连续干了两大碗酸梅汤之后,满足的舒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吴阿四,酸梅汤准备好没?” 吴阿四提着一个小木桶飞快的跑到他的面前:“军爷,这是您要的酸梅汤。” 守卫笑着接过,然后扔给他一粒碎银子。 吴阿四接过之后,赶忙又往他手里递。 “军爷,您喝我的酸梅汤就是给我面子,我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守卫笑了笑:“你这是行贿懂吗?” 吴阿四闻言也笑了起来:“酸梅汤也能算行贿?” 守卫哈哈大笑道:“这回是酸梅汤,下回就该是请客吃席了,再下回……” “算了算了,别让我为难。” 吴阿四神色有些尴尬:“平日里承蒙您照顾,我这个茶摊才能开的安稳,您喝碗酸梅汤要是还给银子,这让我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守卫闻言,沉吟片刻:“刚刚那两碗的银子我付,这一桶我就收下了。” “这回,你总该安心了吧?” 吴阿四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好勒,这是找您的银子。” 说着,他将一粒稍微小点的银子递给了守卫。 守卫接过之后,脸上露出笑意转身就要离去。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身旁的陈可观。 陈可观此刻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军爷,我看你有些眼熟啊。” 守卫见他也有些眼熟,好像是昨夜那人?他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您、您是?”他的声音都有些难以自制的颤抖了。 陈可观笑道:“昨天夜里才见过,此刻就把我忘记了?”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守卫闻言,额头登时流下汗来。 陈可观见状,淡淡地说道:“坐。” 守卫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坐下。 就在这时,吴阿四满脸笑意地将一只空碗放到桌上,给守卫还有陈可观添满了酸梅汤,随后看着守卫笑道:“军爷,这位是您朋友?” 说着,他看了看陈可观。 面容平平无奇、好像也不是那么平常。随后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军爷为什么会跟他做朋友,虽然此人有些帅气,但是没有阳刚之气,因为陈可观没有胡子! 还不如自己呢,他心想。 守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尴尬:“吴阿四,你先去忙,我跟这位朋友叙叙旧。” 吴阿四闻言笑道:“好嘞,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有事儿您招呼。” 说着,转身离去。 陈可观见状端起来酸梅汤轻轻饮了一口。 “认识很久了?” 守卫茫然点头:“我做了五年守卫,他在这里摆了四年摊。” 陈可观摇了摇头:“我是说黑虎寨。” 守卫额头再度流下汗来:“您、我……” 陈可观将酸梅汤碗推到他的面前:“喝两口,别着急,慢点说。” 守卫如蒙大赦,赶忙端起酸梅汤,一口饮了个干净。 “我跟他们认识也有四年多了。” 陈可观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四年多了,想必为他们介绍了不少旅人吧?” 守卫脸色苍白,随后闭上了眼睛,轻轻点头。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陈可观轻声问道。 守卫闻言,猛地睁开眼睛:“没有了,就我一个人!” “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黑虎寨的人都死光了,听说了没?” 守卫闻言,脸色更加苍白,随后轻轻点头。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这样,我能给你留个全尸。” 守卫咬牙道:“全都是我一人做的!” 陈可观轻轻拍手,笑道:“好汉子,讲义气,佩服,佩服。”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物事。 一块儿令牌,上面写着“太平公主”四个大字。 他递到了守卫面前:“我是太平公主的人,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等我查出来,你的妻儿老小……” “届时,别说他们照顾你的妻儿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守卫颤抖着接过令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可观见状叹了口气:“从你刚刚对待吴阿四来看,你这人不算坏。不愿出卖他人,也算是个重情义的。” “把一切都说出来,我答应你祸不及家人!” 守卫猛地睁大眼睛:“阁下此言当真?” 陈可观笑了笑:“太平公主的令牌在此,你还怕我食言不成。” “我怕,我若是说出来,他们会对我的妻儿老小动手。”他喃喃道。 陈可观笑了笑:“说出来,等下就杀光他们不就行了?” 第七十章 米不知 守卫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阁下说话算话,我下辈子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陈可观摆了摆手:“别说这些客套的话了,赶紧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你们有多少人,跟黑虎寨勾结了多久。” “好,我说!”名叫柳所志的守卫点头道。 陈可观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 约莫过了一刻钟,陈可观终于知晓了关于他们跟黑虎寨的关系。 此人名叫柳所志,城门官米不知手下的一名什长。 跟他相熟的几个什长出身贫寒,在这里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是以黑虎寨众人抛出橄榄枝之后,他们半推半就地就从了。 随后几个什长外加手下的四五十号弟兄就约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简单说,大家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荣辱与共。 按道理来说,柳所志本不愿意出卖他们,奈何陈可观来头太大。 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城门守卫什长能够得罪的。 哪怕自己想自杀,都很难! 再加上,他真的很怕陈可观说的那些话,如果他真的对自己的家人下手,他们跟自己不就一模一样了?下场只能是死。 当陈可观承诺祸不及家人的时候,他只能选择相信。 …… 陈可观知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米不知官职是六品,品阶也是六品,等下便可直接寻他。 到时候只需要让他出手便可,届时,解决问题就容易多了。 最好不用他亲自动手,因为他这两天实在是杀了太多的人了。 在吴阿四的目送下,陈可观他们朝城门而去。 陈可观在柳所志的带领下,他们很轻松的进了城门楼中,并且如愿见到了米不知。 米不知得知陈可观是太平公主的人,赶忙起身相迎:“陈大人,快进来坐。” 陈可观点了点头,就在他的带领下进了屋子。 随后米不知摆了摆手,示意柳所志下去。 陈可观摇了摇头:“让他跟着吧。” 米不知闻言,没有问为什么,笑着点头:“柳所志,陈大人让你跟着就跟着吧。” 柳所志神情戚戚,缓缓走了过来跟在了他们身后。 城门楼中装饰十分简单,几张桌椅罢了。 上面摆着一些简单的酒菜,想必是米不知正在用晚餐。 陈可观跟米不知就坐之后。 米不知笑道:“不知道陈大人,今日造访,有何贵干啊?”说着,他给陈可观斟满一杯酒水。 陈可观笑着接过:“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米大人,今天是不是有一伙很狼狈的男男女女进城?” 米不知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好像是有那么一伙儿人。” “听说他们是被掳到什么劳什子山寨了,连路引都没有。” 陈可观笑了笑:“他们没有说谎,确实是被掳到一个叫黑虎寨的山寨去了。” 米不知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陈大人怎么知道的?” 陈可观笑了笑:“他们是我救出来的。” 米不知闻言笑着举杯:“陈大人日理万机,竟然还能出手救助他们……善!大善!” 陈可观笑着继续道:“米大人不用客套。” “今日本官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米不知疑惑道:“为了此事?黑虎寨既然已经被陈大人剿灭……不知道陈大人是为了?” “黑虎寨的人跟你的手下有些瓜葛。” “不知道米大人可曾知晓!”陈可观轻声道。 米不知闻言,连连摇头,这么一个帽子扣头上可不好接。 “陈大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陈可观笑了起来:“米大人不知道最好。” “柳所志,你来说说吧、” 柳所志脸色苍白,将所有事情都一一跟米不知再次说了一遍。 米不知越听脸色越难看。 直到柳所志说完,他竟然没忍住一剑指向柳所志的胸口、 陈可观见状赶忙拦住:“米大人莫非要杀人灭口不成?” 米不知闻言,知道自己失态了,赶忙收剑。 随后他看着陈可观郑重地说道:“让陈大人看笑话了。” “这些人我一定好好惩戒他们。” 柳所志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陈可观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此事关乎米大人的面子,我也不想事情做的那么难看。” “要是传出去,就怕别人说米不知大人知道……” “我这里有个简单的法子,将他们这些人一一押解,砍了便是。” “至于他们的家人,就算了。” 米不知闻言,缓缓点了点头:“还是陈大人说的在理。” 随后他看向柳所志:“你可服气?” 柳所志听到他们的交谈,心下已然放松。此刻神情已经变得淡然。只要妻儿老小无事,他死也就死了…… 至于那么多弟兄……他只能说声对不起了。下辈子再为你们两肋插刀吧。 随着米不知唤来左右轻声吩咐,过了一会儿,城门楼又进来十几个一脸懵逼的汉子。 看到了柳所志之后,他们便朝他那里凑了过去,开始小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柳所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住叹气。 米不知见人到齐了,喝道:“还不给老子跪下。” 众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参差不齐地跪了下来。 不过还是有些人心不甘,情不愿。 “将军,可否告知我们犯了什么错。” “是啊,将军,好歹跟我们说一下缘由啊。” “将军,兄弟们哪里做的不够的地方,您跟我们说说啊。” 米不知闻言,怒道:“黑虎寨,知道吧?” “你们做的好事!”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莫名的神情。 “将军,黑虎寨不是您让关照一下的吗?” “这些日子,倒是也有给他们带了数个倒霉蛋……” “他们的孝敬好像一直没有断吧?难道那些人想过河拆桥?” “他们敢!若不是大人关照,小小黑虎寨能存在十多年?” 米不知轻声道:“他们倒是不敢,孝敬也从来没有缺过。可惜被这位大人给一锅端了,这不,他还要来找兄弟们麻烦。” 说着,他笑了起来:“兄弟们,你们说该怎么办?” 第七十一章 出手 柳所志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场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除了陈可观,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看来你们是蛇鼠一窝了?”陈可观叹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载在这里了。” 米不知讥讽道:“我十余年的心血,换你一命,你不亏!” 陈可观苦笑起来:“听你这么一说,你好像才是黑虎寨最大的靠山!” “是我有眼无珠,栽到你身上,我认了。” 话音刚落,陈可观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心念一动,巨阙剑起,只见他身子轻巧无比地落到了剑身之上。 飞剑速度极快朝城门楼外而去。 京城禁飞,所以他不敢升得太高,就怕碰到那堵无形之墙。 米不知冷笑一声,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 “给我下来。”随着他一声大喝,他的身形到了陈可观面前。 陈可观御剑就要提速,可惜他的肩膀被米不知的大手握住了。 他想动弹都做不到。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被米不知抓了下来。 “米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此刻他已经知道走不掉了。 现在就希望太平公主的名头能够震慑他。 米不知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 “可惜今日是你一人前来。” “不然我说不得真得大义灭亲了。” 众人闻言,脸色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米不知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神情继续道:“还好,你只是一人。” “还好,你修为没有我高。” “所以,为了我们兄弟们的未来。” “请大人,去死!” 说着,他坐在桌旁举起一杯酒遥遥敬向陈可观。 陈可观站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 “我若是死了,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 “太平公主不会放过你们,陛下更不会放过你们。” 米不知闻言愣了一下:“陛下?” 说着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管你是陛下的心腹也好面首也罢,今日你必死!” 说完,他的身形瞬间出现在陈可观面前。 一拳击向陈可观的面部。 陈可观吓了一跳。 可是六品武夫的速度根本不是他能躲过去的。 只能硬生生地受这一拳。 随后,米不知的拳头如暴风骤雨一般击向陈可观的脑袋。 片刻过后,米不知收手。 陈可观的脑袋已经肿成了一个猪头。 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看着米不知口齿不清的说道:“不愧是六品武夫,速度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米不知见状笑道:“陈大人,可还有什么遗言?” 陈可观摇了摇头,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米不知愣了一下,轻笑道:“反派死于话多……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就是你嘴里的反派啊,我话很多吗?” 说着,他的身形再度出现在陈可观面前。 同时,一拳砸向陈可观的胸口。 待陈可观的身子被他砸飞到半空,他的身形后发先至。 一肘击向陈可观的腹部。 不等陈可观的身子落下,他提前落地,以自下而上踢中陈可观的腰部。 陈可观的身形再度被他踢上半空。 米不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只见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到了陈可观身前。 一拳势大力沉的击向陈可观的脑袋。 这一拳,他势必要叫陈可观脑袋开花,势必要他的命! 陈可观睁开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你要是直接以雷霆手段杀我,可能我只能饮恨在此。” “可惜你还是给了我机会。” 六品跟七品的区别就是劲气外吐。 身体素质也会强上很多,比如速度、力量。 当然,最大的杀器还是劲气外吐。 百米之外也可伤人。 可惜米不知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他想将陈可观活活打死。 只因为陈可观断了他的财路。 黑虎寨表面上朱荣是大当家,其实他才是站在幕后的那个人。 多年心血被陈可观毁于一旦,他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人世间摸爬滚打数十年,他当然知道做事得干脆利落。 但是此刻,他就是想把陈可观活活打死。 就算他是太平公主的人又如何? 区区七品,武夫加精神力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只能死! 所以他有恃无恐。 当然,他已经玩的差不多了,该送他上路了。 所以,这一拳他要陈可观的命。 他的拳出的很慢,相比之前来说。 可能是因为这一拳蓄力太强的原因。 这就给了陈可观机会。 陈可观强忍身上痛处,双手舞作幻影。 他再度施展出逆世诀! 米不知见状,心头微微一惊。 他怒吼一声,拳头速度更快了几分。 就在他的拳头距离陈可观还有一寸之时,陈可观的身体竟然在空中横着移动了几分。 原来是巨阙剑起拖着他动了。 虽然躲过的米不知的拳头,但是他拳头所带的罡风劲气依然冲到了陈可观的身上。 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惨笑道:“米不知,老子记住你了。” 随后他大喝一声:“巨阙扶摇直上三万里,走!” 巨阙剑发出剧烈的嗡鸣,随后载着陈可观化作一道乌光朝天上而去。 米不知冷笑一声:“京城禁空啊,陈大人。” 果然巨阙刚升起二十余米便好像碰到了什么屏障,再也上升不了。 陈可观哈哈大笑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随后他再喝一声:“走!” 巨阙化作一道乌光横向朝城中而去。 米不知冷哼一声,便追了上去。 巨阙速度极快,他的速度更快。 眨眼间,他的手就要握住巨阙剑柄。 陈可观见状大惊失色,赶忙说道:“巨阙破空,前路尽是一片坦途!” 说完他再度吐出一口鲜血。 巨阙剑随着他话音落下,巨阙剑速度再度快了几分。 米不知见状大惊。 此刻他们已然掠出去数百米。 若是拖得再久一些,他就完了! 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通红。 竟好像此前的朱荣一般。 估计也是差不多的秘术。 陈可观见状,脸色更加苍白。 因为米不知的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倍许。 巨阙再飞出数十米后,就被米不知握住了剑柄。 第七十二章 柳暗花明 陈可观见状,吓个半死,赶忙一个翻身,整个人从巨阙上落了下来。 此刻街道上人声鼎沸,摊位摆满了道路两旁,灯笼一个挨着一个。 陈可观一边跑,一边弄出一些比较大的声响。 此刻,必须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要被京兆府的人发现,今日他就能活下去了。 街道上被他弄得人仰马翻,小贩游人怨声载道。 米不知见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身形化作一道幻影朝着陈可观追去。 仅仅片刻功夫,米不知就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脚踹到了他的背上。 陈可观摔倒在地,赶忙起身往人堆里爬。 “抓捕逃犯!” “都让让,抓捕犯人!” 米不知大声喝道。众人见他身穿铠甲,自然知道他是官府的人,纷纷让道。 陈可观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本想亮出身份,可惜他的令牌此刻还老老实实躺在城门楼中。 米不知的脸色沉重,朝他快步走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吆喝。 “何人在此喧哗?” “好好的街道被你们这些搞得乱七八糟,该当何罪?” 众人闻言,再度让开了身形。 很明显,是官府的人。 陈可观见状,脸色好看了不少。 他看着这些当差的人,快速说道:“本官乃是栖凤殿大总管陈可观,此贼想要害我。” 说着,他走到了那些差人面前。 领头的差人闻言,神情有些疑惑:“你说你是栖凤殿大总管,可有凭证?” 陈可观急道:“带我去见张昌邦,你们就知道了。” “张大人……”领头的差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一方面他根本不信面前这个猪头模样的男子是栖凤殿大总管,因为选拔太监也是要长相的…… 面前这个…… 虽说身材看起来还不错,但是这猪头脸…… 另一方面,此人竟然能说出张昌邦的名讳,想必是知道张大人的。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别说张昌邦的名讳了。 就是他们村长都不一定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认识张大人是吧,我可以带你去见。” “不过,若是你说谎,你知道下场吧?” 陈可观连连点头:“兄弟赶紧带我去,本官会记下这份人情!” 差人点了点头:“人情就不必了,职责所在,跟我走吧。” 说着转身带头朝京兆府衙门走去。 “慢着!”是米不知的声音。 差役闻言脸上露出疑问之色,他看着米不知淡淡的说道:“这位将军有什么疑问吗?” 米不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此人欠了我数十两银子,怕被我揍,这才信口胡诌。” “诸位兄弟,你们不会这也相信吧?” “还是将他交予我处置吧……” 他脸上的笑容很和善。 差役闻言满脸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可观:“将军此言当真?此人真如此大胆?” 米不知微笑点头:“如假包换。此人本就是混迹赌场的泼皮无赖,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那就等我带他见了大人!”差役看了看他继续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我就把他带来交予你处置。” 米不知连连说道:“还是不要麻烦张大人了吧。” “这家伙平日里最爱懵人!” “你看他模样如此丑陋,要是碍了张大人的眼睛……” 陈可观闻言大怒:“米不知,去你吗的!” “等老子见了张昌邦,看你怎么死!” “届时,你的部下,你的家人!” “全都得死!” 米不知闻言怒道:“狗东西,张大人岂是你能见的?” “赶紧给我滚过来,我保证等下不打你脸了!” “不过若是你再敢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另外你欠我的银子,赶紧想办法还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围观的众人顿时将矛头指向陈可观,一个个开始指指点点。 “看他贼眉鼠眼的,确实不像好东西。” “你是不是瞎啊?没看到他是被打的吗?” “谁让他借人家银子不还。” “蠢货,你怎么知道这位将军不是在说谎?” 米不知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此人吓了一跳赶紧说道:“我现在越看此人越向那种无赖……” “我刚刚就这样说,你还不信!” “信了!信了!” …… 陈可观闻言气急,这些蠢货:“赶紧带我去见张昌邦,最好带着他一起!” “到时,真相自会大白!” “如果我说的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差役闻言,脸色变得郑重。 这个世界有谁敢这样胡乱发誓?怕不是没被劈过吧? 闻言,他看向米不知:“将军可否跟我们走一趟?” 米不知叹了口气:“诸位兄弟,何苦呢?此人不过一个无赖罢了。” “何苦因为他耽误这些时间,等下见了张大人,他肯定也不认识啊。” “我不怕别的,就怕碍了张大人的眼睛。” “您看他这模样……” 差役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聒噪!若真如你所言,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哪来那么多废话?” “本官做事要你来置喙?” “走!” 说着,他再度带头朝着京兆府走去,陈可观赶忙跟在他们身后。 米不知在他们身后咬了咬牙,随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就不去了。” “诸位审完这小子之后,麻烦给我把他送回来啊。”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谁知那差役转身看着他,沉声道:“我让你走了吗?” “跟着我等,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米不知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位兄弟,我是城门官米不知,都是同僚,吃一锅饭的,何必要为难在下呢?” 差役闻言冷声道:“老子是京兆府功曹参军范自重,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你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此事涉及宫里!” “若是这一切真如你所言,我定当请将军吃酒以赔礼道歉!” “若是这位真认识张大人……”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再度带头朝京兆府衙门走去。 第七十三章 六品对六品 陈可观见状,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随后不忘回头看一眼米不知。只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但是范自重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老实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 这是条长长的巷子,走过之后,就到了京兆府门前的大街上。 此后再走一刻钟便能到京兆府。 巷子长约五六百米。 白天人流量倒是不少。 不过此刻是晚上,再加上没有什么灯笼。 所以从这里路过的人并不多。 刚进巷子,陈可观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他知道,米不知不可能老老实实跟在他们身后。 此刻就是他走的绝佳时机。 米不知跟在他们身后,神情有些难看,脑筋飞速转动。他明白此刻就是绝佳的逃生机会。 如果此刻不走,届时见了张昌邦,他就走不了了。心念一动,脚下步子慢了几分。 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他跟前面的范自重等人已经落后了七八米。 陈可观早已察觉,转身大声道:“米不知,你他娘的走快点,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你是不是想跑?” 米不知被他猜出心中想法,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你这个无赖倒还真会演戏,竟然骗了范大人。” “唉,等下到了京兆府,我的银子怕是要不到咯。”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陈可观气急,这家伙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演戏,难不成他还有别的底牌?张昌邦不会也跟他一伙的吧? 他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世道好人还是很多的,不至于,绝对不至于…… “米不知,休要花言巧语,等下见了张昌邦,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陈可观大声道。 此刻他必须表现得足够自信。万一这个范自重突然脑子一抽相信了这个家伙的话,那他就完蛋了。 米不知闻言笑道:“好好好!等下被打板子的时候,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你欠我的几十两银子,我也要不了了。” “不过,念在咱们相识一场,我会给你收尸的。” 陈可观大怒:“你他娘的浑身上下是不是就剩嘴硬了?等下见了张昌邦……” 范自重此刻也转过身来:“二位,就不要在此斗嘴了。” “前面出了巷子,再走上一刻钟便到了京兆府衙门。” “到时候见了张大人,谁是人谁是鬼,自然就都清楚了!” 陈可观闻言,连连点头:“范大人说的有理。” 他可以直呼张昌邦的名字,但是范自重他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此刻他还靠人家保护呢。 范自重闻言并未说什么,只是步子加快了几分。 不多时,几人已经出了巷子。 此刻米不知已经落后了他们十余米。 “米不知,赶紧跟上!”陈可观很怕他此刻跑了,转过身大声道。 米不知笑道:“你这小子……等下挨了板子别叫饶!” 话音刚落,他脚下生风,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朝着大街另外一边狂奔而去。 陈可观见状,急道:“范大人,这家伙要跑!快追!” 就在这时,范自重脚下一动,身影已经出现在五十余米外。 米不知见他来势汹汹,心头一沉,这样的速度最少六品! “范大人确定要趟这趟浑水了?”米不知一边跑一边威胁道。 范自重闭口不言,速度再次快了几分。 米不知心头微冷,他与范自重的距离再拉近。 几个呼吸的功夫,范自重已经到了米不知身后:“米将军还是跟着我去见见张大人吧!” 米不知大骇:“范大人,你别逼我。” 范自重笑了笑:“我怎么逼你了?我不是在跟米将军商量吗?”说着,他的手朝米不知的肩膀探去。 米不知冷声道:“哼!你真以为米某怕你不成。” 说着,转过身来,一拳捣出! 范自重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掌:“剪刀石头布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这布是能包住拳头的!” 米不知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布行不行!” 范自重笑道:“不但我的布,我这个一直都是行的!” “等在下抓了你,到时候让贵夫人给你带话,你就知道在下行不行了!”此刻他已经知道了陈可观所言大概率为真,所以言语间也不客气了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他是要米不知心乱。只要他心乱了,他的招数就会乱。 果然,米不知一听此话,心头大怒:“草拟吗的!给老子死!” 他的拳头带着罡风砸向范自重的手掌。 范自重见状笑了起来。 只见他的手掌之上冒出氤氲白光,就那样轻易地包裹住的米不知的拳头。 米不知大骇,赶忙想抽出拳头,却发现怎么都拔不出来。 “拔不出来是不是?” “我都跟你讲了,布可以包石头的!” 范自重笑着,再度一掌拍向米不知。 米不知心乱,手乱,招数已经乱了套! 此刻见范自重一掌拍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竟然要硬接。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化作爪,抓向范自重的要害! 范自重见状,赶忙后退了半步,同时松开了米不知的拳头。 “你这家伙是不是也觉得老子很行啊?这么怕?”范自重嘲笑道。 米不知大怒:“既然你要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浑身上下变得红彤彤的,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此刻,他再不拼命就没机会了,拖得时间越久对他越不利! 范自重见状,脸上神情也变成沉重起来。他知道,米不知要拼命了。 米不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我的名字,杀你之人叫米不知!”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范自重面前。 只见他的拳头化作幻影朝范自重砸了上去,眨眼间已经砸出上百拳。 范自重举掌相接,刹那间破空声不断。 双拳两掌对了数百次之后,二人身形分开。 米不知身形不乱,范自重长发披散开来。 很明显,范自重吃了亏。 他看着米不知摇了摇头,然后笑了起来:“同境界能把我的头发弄乱,难得!真是难得啊!” “你知道我是怎么坐上功曹参军的吗?我一对十,杀了七个六品贼人。” “今日,你栽在我手里,此生也算无憾了!” 只见他披散的长发随风乱舞,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淡然至极。 随后他脚下重重一跺,整个人已经跃上了半空,随后朝着米不知所在之地重重砸去! 第七十四章 拼命 米不知见状,脸色变得有些沉重。 只见他大喝一声,身上衣衫无风鼓起,整个人竟然开始往外冒出白汽。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通红! 他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范自重,双脚重重一跺,整个人跃了起来。 范自重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说着一掌击出。一个两米见方的白色掌影自他手掌而出,快速朝着米不知而去。 米不知见状,心头一沉,能将体内元气化作实际掌影运用地如此精妙,也不知道是什么武技! 不过此刻没时间给他多想,他大喝一声,双拳快速击出数十次。只见数十道红色拳影朝着白色巨掌而去。 片刻后,拳掌相撞。 只听砰砰一阵巨响,数十道红色拳影尽数消散,白色掌影也变得黯淡不少。 范自重见状笑道:“我真是高看你了,还以为你能挡下我这推云掌呢!” 米不知眼见白色掌影继续朝他飞去,脸色变得更加沉重。只见他手臂青筋暴起,拳头握得指腹都有些发白,再度一拳快速击出。 一道比之前拳影大了数倍的红色拳影自他拳头而出,随后再度迎向白色巨掌。 拳掌相撞之后,各自消散。 米不知轻轻吐了口气,他的身形快速落下。与此同时,他再度向前击出十余道拳影。 拳影飞向范自重之时,他的身形从原地小时。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范自重的身后,随后一拳捣向范自重的后心。 范自重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转身一掌拍出。 又是一记推云掌! 米不知没想到他竟然能段时间连续施展如此耗费元气的武技,吓了一跳。 可惜此刻他避无可避,只能用拳头硬抗!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好掌竟然比此前那一道白色掌影大了倍许。 他的身子好像断线风筝一般飞了数十米后重重砸到了地上。 此刻他的浑身不知道有多少伤口,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 他吐了一口鲜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然后用体内元气激发。只见他惨笑着看着范自重:“老子底牌尽出,你可以死了!” 说完,他的身上出现一道庞大的气息,好似远古巨兽在嚎叫。 站在远处的陈可观觉得浑身一冷。 他看着浑身通红流血不止的米不知,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范大人能打过他吗?”他喃喃道。 “放心吧,范大人底牌还有不少呢。” “是啊,这才哪到哪。” “我看这所谓的将军都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好了,别吹牛了,你刚进六品,咱们头儿可是快要进五品的人。” “唉!咱们几个要追上他怕是有些难咯。” “是啊,你说说同样都是六品,这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 “那谁知道呢?下次咱们四个再跟他打一场看看,希望差距不像此前那么大吧。” 陈可观听着他们的交谈,默然无语。 这六品如此烂大街了吗? 他哪里知道,这范自重作为参军之首,张昌邦早已承诺他只要进入五品武夫境界那就能做京兆府少尹。 从六品功曹一跃到四品京兆府少尹,这也是这些人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 说起来,也是陈可观运气好。 他们几个今日出来吃酒。 正好看到陈可观他们引起的动静,就去查看了一下。 谁知道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本来他们不想管的。 就像米不知所说,都是吃一锅饭的,以后难免打交道。 但是陈可观既然都说了是宫里的人,且跟张昌邦很熟的样子。 这就不得不重视了。 万一真是宫里的,那他们就立了大功了。 虽说作为六品武夫待遇不会太差,但是他们的官职并不高,除了范自重是六品以外,其他都是七品。 只要范自重能再上一步,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大大有利的。 “快看,姓米的出手了!” “看咱们头儿要用哪一招吧!” “我估计那家伙会很惨,头儿的头发都乱了!” “你这么一说,我估计也是……想想都有些害怕。” 陈可观被他们的交谈打乱思路,赶紧看向范自重米不知他们。 只见米不知身上出现一道巨大的剑齿虎影。 体长足足七八米,眼神冰冷,两颗利剑一般的牙齿将近半米,张开大嘴凶悍异常。 只见它在空中跃了三步,整个身形已经到了范自重面前。 它张开大口就要朝他脖子咬去。 范自重见状,一巴掌拍向它的脑门。 剑齿虎影满脸不屑,区区人类不自量力。 让它没想到的是,这一巴掌将它身子都拍歪了一些。 巨虎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脑袋一歪再度朝范自重扑去。 范自重脸上露出笑容:“小家伙还挺倔。”话音刚落,又一巴掌朝着它脑门拍了上去。 …… “披风掌,那巨虎估计都傻了。” “别说它了,我挨上都得傻一会儿。” “能别吹牛不?这一巴掌你挨上估计得晕半个时辰!” “我有那么弱吗?” “怎么?你想跟我比比?” …… 陈可观看着巨虎被范自重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拍过来拍过去。 神情有些莫名。 七品跟六品差距如此之大吗? 这般凶兽他若是遇到,就算施展全部底牌也只能受死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巨虎被拍成了小老虎;随后变成了迷你老虎,直到最后变成了一块儿虎状玉佩,其中灵光都暗淡了不少。 反观米不知,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 他张大了嘴巴,满是不敢相信。 自己的底牌竟然被此人如此轻易地就打回原形了? 同样是六品,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眼见巨虎化作玉佩被范自重握在手中,他只能低声叹息,随后闭上双眼,静静等死! 范自重见状,脚下轻点,身形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米不知身前。 他一把抓住米不知的肩膀,将其扔到了半空。随后他的身形后发先至,一掌拍向米不知的胸口。 米不知刚刚激发玉佩,体内元气早已耗尽,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用身体硬抗。 不过范自重并未下死手,将米不知一掌拍到地上之后,只是砸了一个浅坑出来。 随后他快速落地,将坑里的米不知提起,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米不知的身形瞬间被他扇飞,直到旋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范自重看着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米不知,轻声道:“下辈子别轻易弄乱别人的头发了,听到没?” 说完,他拽着米不知的一只脚朝着陈可观他们走去。 第七十五章 此间事了 米不知此刻已经神志不清了,以至于范自重拉着他的裤腿拖行了他数百米都没有反应。 陈可观看着好像天神下凡的范自重,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不过范自重的小弟们却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头儿,你这次怎么这么久啊?” “你懂什么,头儿是在教咱们对敌。” “说的有道理,不然以咱们头儿的实力,随随便便都能碾死他。” 听着手下无耻的吹捧,他有些脸红:“我确实是在教你们,明天咱们去校场练练。” “还是算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 “头儿,下次。下次吧。” …… 范自重没有理会他们,他看着陈可观微微躬身行礼:“陈大人,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众人见状,赶忙站到范自重身后行礼。 既然米不知出逃,那就说明面前这人所言为真了。 陈可观双手虚抬,瓮声道:“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多亏了你们。” “不然我就遭老罪了。” 范自重闻言站直身子:“陈大人,您说怎么处置此贼?” 陈可观思考片刻说道:“咱们还是去见见张大人吧。” “一来处置此贼以及其党羽还要你们京兆府动手,二来我身上的伤也想让张大人给我治疗一下。” 众人闻言连连称是。 陈可观见状轻声道:“如此,那就走吧。” 说完,众人朝着京兆府快步走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们到了京兆府衙门大堂。 京兆府尹张昌邦本来已经休憩,但是一听是栖凤殿大总管,赶忙出来相迎。 宫里的人还是不好得罪的,况且陈可观他早就认识。 看到猪头模样的陈可观,张昌邦神情有些莫名。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浑身是伤。 这次,又搞成了这幅模样。 这家伙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不好吗? “陈大人怎么搞成这幅模样?”张昌邦关切问道。 陈可观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在下多管闲事……” 说着就将这两日经历的事情大致说给张昌邦听。 众人闻言,一个个神情都有些肃然。 看向陈可观的眼神中都有了些许敬意。 一个太监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着实难得了。 等到陈可观说完,张昌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后微微躬身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陈可观赶忙起身相扶:“张大人这是作甚?” 张昌邦站直身子:“陈大人大义,在下佩服。” 陈可观摇了摇头苦笑道:“张大人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 “劳烦您赶紧给我治治伤吧,我这浑身疼痛难忍。” “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张昌邦闻言,有些尴尬:“我这就出手为陈大人治伤。”刚刚只顾听陈可观说话了。 只见他神情变得庄重,随后口吐真言:“余请浩然气,为陈大人疗伤。” 本来普通的天地元气就能为陈可观治伤。 不过他会有些后遗症,就像之前一样可能会腿软、也可能其他地方软一段时间。 这次他用的是浩然正气,不会有后遗症。 陈可观只觉得一阵青气朝身上涌去。 片刻之后,暗伤全愈,身体四肢恢复原状。 他摸了摸不再疼痛的脸颊,笑着朝着张昌邦行了一礼:“多谢张大人了。” 张昌邦赶紧说道:“陈大人何须如此,真是折煞在下了。” 陈可观笑道:“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客套了,还是先审审这个米不知吧。” 说着,他指了指躺在京兆府衙门大堂地上的米不知。 张昌邦点了点头,一袖拂过,米不知悠悠醒转。 他看着身旁的事物,又看了看恢复原样的陈可观,以及端坐主位的张昌邦,他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张昌邦看着他沉声道:“米不知,你可知罪?” 米不知头一梗:“末将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 此刻他必须要拖延时间。 只要他回去得晚,他的手下自然就知道出了问题。 届时,希望他们能照拂一下自己的家眷…… 张昌邦沉声道:“冥顽不灵,非要本官出手不成?” 米不知低眉顺眼道:“末将真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此人说他是栖凤殿大总管,我还以为他是来招摇撞骗的,所以就动手打了他。” “其他的,末将就真不知道了。” 张昌邦看着他:“黑虎寨、朱荣……他们跟你毫无关系?” 米不知张嘴就道:“末将不知道,不认得。” “罢了,罢了,你非要我出手那我就出手吧。”说着,一道青气自他身上涌现。 “米不知,将有关黑虎寨的一切原委尽数说于我听!” 话音刚落,米不知竟然不自觉的张开了嘴巴。 “黑虎寨是我暗中培育的势力,主要是平日里俸禄太少,根本不够花销……” …… “此人灭了我的黑虎寨,杀了我精心培养的手下,还上我城门楼寻衅。” “如果是你,你要不要杀他?” …… 随着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众人神情就没有舒缓过。此人之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直到他说完,张昌邦点了点头:“收押。” 看着两名衙役将米不知带走,张昌邦看向范自重:“范自重,你率领五十名捕快,将城门楼有关人员尽数捉拿!” “王辉,米不知的宅邸你去查封,所有人一概不能出!”他看着范自重身后一个瘦弱的男子说道。 …… 随着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片刻后衙门大堂就只剩下他跟陈可观二人了。 陈可观本想说出夏松,但是权衡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想当面去跟夏松对峙。 如果一切真如覃公许所言,那他就只能亲自动手了。陈可观想到这里,只感觉有些头疼。 张昌邦见他掐着眉心,轻声道:“陈大人受苦了。” 陈可观摆了摆手:“只是想做些事情,什么苦不苦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此间事就劳烦张大人多费心了,我就先告辞了。” ……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张昌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自古朝中阉宦多奸佞。 可本朝却有些不同,贤宦厉元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音律武学皆有所涉猎…… 现在有多了个陈可观,忠心且知大义…… 第七十六章 一壶春 陈可观出了京兆府大门之后,便朝家门而去。他的步子飞快,不多时就到了家附近。 周边依旧热闹,各种吆喝声,各种新鲜吃食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可观忙活半晌,此刻已然腹中空空,便准备找些吃的。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在一个酒摊面前停了下来。 他指着齐腰高的木质推车上摆放的一坛青色酒水问道:“老板,你这是什么酒啊?” 小贩闻言,面带笑容迎了上去:“客官您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酒摊的特色,名曰一壶春?” 陈可观闻言眉头微皱:“一壶春?” 小贩笑道:“不错,装酒用的是青色的酒壶,酒水呈青绿色,甘甜却不腻人,盛酒用的是特制青杯。满眼皆青绿,是为春天,故名一壶春!” 陈可观神情有些莫名,随后说道:“听你说的这么玄乎,给我打上一壶尝尝。”他想知道面前的一壶春,跟齐浩然酒楼的一壶春是不是同一种酒! 小贩闻言笑道:“好嘞。” “您是坐这儿喝还是带走?” 陈可观看了看他身后摆的几张桌子:“还是坐这里喝吧。” “有没有下酒菜?” 小贩闻言笑道:“您想吃些什么?” 陈可观随口说道:“弄两斤酱牛肉,一碟炸花生……” 小贩闻言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贩端着餐盘走到了陈可观的桌旁。 “客官您慢用,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招呼。” 见陈可观点头,小贩也不再言语,再度去了柜台旁,只不过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陈可观。 陈可观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水,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他轻轻叹了口气,这酒水跟齐浩然酒楼的一壶春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他看着推车后站着的小贩轻声道:“老板,你这一壶春是自己酿的吗?” 老板这会儿生意一般,他转过身看着陈可观笑道:“对啊,客官,这味道是不是感觉还不错?” 陈可观点了点头:“想起来有一段时间没喝过这酒了。” 小贩脸上露出笑意:“客官此前就尝过?” “我可是没卖多久啊……” 陈可观回道:“确实尝过,不过不是在你这里。” 小贩脸上笑容敛起:“客官说的所在可是齐先生的酒楼。” 陈可观点头笑道:“除了那里还能有什么地方?” 小贩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客官最近可曾见过齐先生?” 陈可观摇了摇头:“去过好多次,未曾得见。” 小贩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我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齐先生了。” “给他备了好几坛五年的一壶春,可惜都没能送出去。” 陈可观心中浮现齐浩然的身影,那么一个潇洒淡然的男子…… 他轻声道:“齐先生访友回来再送也不迟……” 小贩无奈的点了点头。 陈可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着他疑惑道:“老板,你是如何认识齐先生的?这酒方……” 他笑了笑:“以前我是酒楼的伙计。” “后来年龄大了,家里给张罗着娶媳妇。但是人家嫌我工作差,一个小二赚不了多少银子。” “所以我就从酒楼离开了,想找个买卖做。”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走的时候齐先生竟然将这酿制一壶春的方法传授给我了。” “所以我才能在此摆摊糊口。” “本来这一壶春我是不愿意卖的,毕竟那可是齐先生酒楼的特色。” “可惜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儿,急需银子。”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陈可观闻言沉默了片刻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人皆苦啊!不过你还算幸运的,齐先生竟然将如此酒方就这样给你了。” 小贩闻言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对啊,我当时也不敢相信。” “后来齐先生跟我说,学到的就要教人,赚到的就要给人,在我们力所能及的地方,能帮别人一把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陈可观点了点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齐先生是个妙人啊!” 小贩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陈可观:“客官您又是如何认识齐先生的?” 陈可观笑了笑:“你知道的,齐先生喜欢交朋友……” 小贩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 二人就这样攀谈了起来,直到陈可观桌上的酒水喝完,他们才停了下来。 通过交谈,陈可观知道了他叫周福来,娘子病重急需一大笔银子救治…… 陈可观缓缓起身朝他拱手行了一礼:“嫂子卧床不起,周兄能如此不离不弃,让人敬佩。” 周福来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很是淳朴:“这辈子能结为夫妻是缘分,我又怎能做那种始乱终弃之事?” 陈可观朝他抱了抱拳:“周兄是真男儿!” 周福来笑着摇头,却并未说话,眼中苦涩…… 陈可观走到他的面前将一粒碎银子递给他,“酒菜钱。” 周福来推开他的手:“既然是齐先生的朋友,我又怎么敢收您银子。” 陈可观早就料到,只能无奈的将银子揣到怀中。 “下次我请周兄吃酒如何?” 周福来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如此甚好!” …… 看着陈可观渐渐消失的背影,周福来心中暗暗决定,明天再去看看,说不定齐先生就回来了呢。到时候跟他说说自己开始卖这一壶春的事情,希望他不会怪罪吧…… 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收拾陈可观刚刚坐着喝酒吃菜的桌子。 将一个翻着的盘子翻开之后,他的脸上呆滞了片刻,随后抱着头蹲了下来。 盘子下面放着一张银票,二十两银子,正好够他救治娘子…… 陈可观站在一个角落,看着蹲在地上的周福来,他轻轻叹了口气。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一家人活的好好的,可是一场大病却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在这个世道,尽管此刻已经是女帝当朝,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场重病足够拖垮一个家庭。 看着缓缓站起身泪流不止的周福来,陈可观喃喃道:“希望这个世道越来越好吧。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学上……” 第七十七章 叫我少爷 陈可观站在原地呆了片刻,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他不敢想象…… 约莫几分钟的功夫,陈可观走到了家门前,宅子里还亮着光。 本来想直接翻进去,但是这大晚上的怕吓到她们,于是他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宅子里传来脚步声。 丫鬟将大门开了一个缝隙,然后探出小脑袋打量敲门之人。看到陈可观之后,她立马后退,让出整个身子:“老爷,您回来啦。” 陈可观点了点头,随后越过丫鬟的身子朝院子里走去。 枣树此刻枝繁叶茂,白日里也可遮挡些炎热的日光。晚上坐在枣树下的石桌旁,也有着一丝凉意。 石桌上放着一盏灯笼,景梦、兰雅二女正坐在石桌旁谈笑。 兰雅手中拿着一个帕子,接着灯光在穿针引线。景梦单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见陈可观走进来,二女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站起身来。 “官人,你回来了。”兰雅轻声道。 “官人,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景梦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说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已经处理好了。” 兰雅将手中的帕子放下,微微欠了欠身:“本来以为官人晚上不回来,所以就没准备吃的。官人稍待片刻,我去下碗面给你。” 陈可观摇了摇头:“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另外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吗,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可是您是一家之主啊,这是规矩。” “兰雅姐说的对,这是规矩。” 陈可观闻言脸上浮现一丝苦笑:“那我说的话算不算规矩?” 二女闻言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以后再也不要如此多礼,明白吗?”陈可观看着他们呆愣的可爱神情,不由得伸手刮了一下她们的鼻翼。 “可是,可是……” 陈可观拉着她们坐下:“没什么好可是的。” “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尊卑贵贱。” “以后不要如此了,明白吗?” 兰雅闻言美目流转,轻点臻首:“知道了,老爷。” 景梦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老爷,我很不习惯。”陈可观笑着看向一旁站着的丫鬟:“我这么年轻,叫什么老爷!” “以后称呼我的话,就叫我少爷吧,听到没?” 两位丫鬟欢喜点头:“好的,少爷!” …… 陈可观拉着二女坐下,然后将她们揽在了怀里。 他看着天空上皎洁的月光,喃喃道:“佳人在侧,明月相伴,真希望这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兰雅闻言抬头看向月光:“妾身也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跟官人您呆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得长了一些。” 景梦在一旁小声道:“可惜我们姐妹未能给官人诞下一儿半女……”她不像兰雅那么知性大方,她是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她很聪慧……聪慧的女子最为敏感。 在一开始她很清楚的知道陈可观并不打算让她们给他生子。 后来陈可观变了,不再刻意避免她们怀孕。 于是她们的心思也变了,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陈可观的人。 在这个世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所以她们迫切的想为陈可观生下几个孩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管他怎么努力她们怎么努力,二人的肚皮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陈可观听着景梦的话,轻轻拉住了她瘦弱的小手,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莫名。 起初他确实会做些措施,避免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他也不敢保证二女对他的心思是怎样的,直到后来他发现了很多事情。 兰雅在他每次回家都会亲自下厨做菜给他吃,想着法的换花样。每次都会拿出一些自己做的当季衣服,短衫长裤手套…… 陈可观已经很久没有买过衣服了,甚至身上穿的亵裤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每当陈可观想吃点心或者是想喝些糖水的时候,她总是能跳出他最喜欢的那一款。 这一年多以来,她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心血只为了陈可观的一句夸赞,如果这都不算爱?那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悲哀了? 还有景梦。 她是一个跳脱伶俐的女子。 性子本来就不喜安定,可是此刻已然是自由身的她却甘心老老实实地待着这宅子里。 尽管每天无所事事无聊得紧,却从未说过抱怨的话来。 调皮的她在陈可观面前从来都是脸红害羞的,可是陈可观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从来都是红着脸接受。 这一年多以来,陈可观自然而然地将她们当做了家人。 就是她们对自己还是有些客气,这点让陈可观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在他心里,男女平等! 再后来陈可观的心态也变得放肆了起来,他有了繁衍子嗣的想法。 可惜不论他怎么努力,二女的肚皮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让陈可观有些怀疑人生,难道他不行? 后面他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对他来说,兰雅景梦她们都是会老去的,就算他跟她们有了子嗣,以后也会老去。如果让自己看着她们老去,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陈可观不是没想过让他们也修习一些仙家功法,甚至暗地里还给她们买了几本导引术法,可是她们的资质实在太差,不管如何修炼,连天地元气都感受不到,更别说进入九品入门境界了。 以至于后来陈可观都绝望的放弃了,但是她们反倒更刻苦了一些。 让陈可观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后来竟然感受到了天地元气的流动。虽然距离九品炼身境界还远,但好歹也算踏上了修仙之路,并且得到了一些天地元气带来的好处。 比如她们的肌肤变得更加嫩滑,身体变得…… 这倒是陈可观没有想到的。 此前最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败下阵来,现在也就大半个时辰就得缴械投降了。 陈可观摇了摇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去,然后轻轻拍了拍二女的肩膀。 “这一辈子很短,能与你们相识相知已是不易,又怎么敢再去奢求别的?” “另外,我早些年受过一些暗伤,所以导致此生不可能再有子嗣。” “以后你们也不要再想这样的事情了,知道了吗?” 二女闻言,神情都有些莫名,只是紧紧地靠在陈可观的怀里。 第七十八章 二女的过去 三人就这样静静坐了片刻,二女才从陈可观怀中钻了出来。 陈可观端起杯子,喝了杯茶,然后轻声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年多了,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们事情……” “你们想不想家?” 兰雅闻言,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家?奴家早就没有家了。” 景梦叹了口气:“家人此刻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家……这里就是我的家!” 陈可观拉住她们的小手,轻声说道:“我现在是你们的相公,是你们的家人。”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不管是什么。” “只要我能帮忙的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就算是我帮不到忙的我也会想尽办法。” 兰雅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景梦看着兰雅,又看了看陈可观,低头沉默不语。 陈可观见状,轻声安慰道:“跟我什么都可以说的,你们知道的,我在宫里当差,说不定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兰雅抬起头看向陈可观,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官人真的要听吗?奴家的身世并不是多么光彩。” 陈可观点了点头。 兰雅见状轻声说道:“我的父亲叫做兰文一,此前万年县的县令。” “为了让我嫁个好人家,他总是让我学这学那……这也是我为什么琴棋书画厨艺等等都略懂一二的原因。” “后来父亲为了想再进一步,花了些银子向上面疏通。” “那人来头很大,胃口也很大。可惜父亲并没有多少银子,实在满足不了那人的要求,最后没有办法就挪用了一下县衙里的库银。” “本来想着以后升了官俸禄高一些再把亏空堵上,可惜不等父亲再进一步,那人竟然被玄宗治罪了。” “我们兰家被他牵连……父亲加上几位叔伯兄弟被发配到了岭南烟瘴之地,我等女眷则被打入了教坊司。” 陈可观闻言神情有些疑惑:“教坊司,据我所知那里都是一些罪臣的家眷,进去容易出来难如登天!你又是怎么去的如意楼呢?” 兰雅轻轻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奇怪,去往教坊司的途中我被一名江湖游侠救下,他对我表达出倾慕之情。” “我当时刚出虎穴,被他英雄气概折服,所以便想委身于他。” “没曾想,他竟是个烂赌鬼。” “后来有一次他赌得实在没了银子,就把我卖到了如意楼。”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若不是那人,恐怕我也见不到你了。你家中可还有他人沦落教坊司中?” 兰雅点了点头:“几位堂姐妹,外加我的母亲。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打听过,但是并没有她们的消息。” “还有我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如果官人有办法可否帮我打听一下父亲是否还在人世?”说到这里,兰雅眼中露出一丝希冀。 陈可观闻言轻轻点头:“岭南烟瘴之地,好!我知道了,改日我便找些朋友问问。” 兰雅闻言美眸含泪:“谢谢官人!” 陈可观将其揽到怀中:“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啊,傻丫头!” 随后他转过头看着一旁听得入迷的景梦轻声道:“小梦,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景梦闻言,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 “我啊?我就一个普通人家的闺女。” “有一年不是大旱吗?家里没有吃的,父母就想着把我卖给哪个达官贵人当丫鬟,能享享福,他们也能活下去。” “没想到买我的人是如意楼的人……” 陈可观轻声道:“恨他们吗?” 景梦摇了摇头:“说什么恨不恨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若不是他们我恐怕都要饿死了。” “在如意楼虽说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至少吃喝不愁。” “而且我还跟着兰雅姐姐学会了很多东西。” 说着,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可观见状:“想他们吗?” 景梦沉默片刻:“想。” 陈可观笑了起来:“那明天就去看看他们吧,我、小雅我们三人一起。” 景梦轻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回家的路我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陈可观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那你好好想想,明天咱们就去。” 景梦闻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那么多年不见,见面也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可观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至少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并且过得还不错。” 景梦沉默片刻,然后轻轻点头:“好。” 陈可观笑着将她也揽在了怀里。 “天色已晚,该歇息了,二位娘子。”陈可观嘿嘿笑道。 二女闻言脸上微微泛红。 “少爷,您跟夫人再稍坐一会儿,我去给您铺床。” 陈可观笑着站起身:“不必了,反正等下也会很乱。” 众女闻言,脸上皆是泛起红云。 当夜,莺声燕语不停。 …… 翌日一大早,陈可观醒来,却见身旁空无一人。不知怎的,他心头空落落的。 “小雅,小梦,你们在干嘛?”陈可观大声说道。 两道稍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二女走了进来。 “怎么了官人?” “可是饿了?奴家给您做好吃的了已经。” 陈可观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没什么,就是醒来没看到你们,心里面有些慌……” 二女听着陈可观大胆表露爱意的话语,脸上都露出一丝羞涩。 在二女的伺候下,陈可观穿好衣衫便跟她们一起去了膳房。 一篮荤素搭配的包子,几碗清粥,几碟小菜。 他拿起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咬了一口,然后看着景梦说道:“小梦,回去的路,想起来了吗?” 景梦轻轻点头:“有些印象,好像是城北五十里外一处山脚下的村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陈可观点头笑道:“如此就足够了,等咱们到了那附近,找附近的人问问就行了。” “你们两个也快些吃饭,五十里路可不近,就算坐上马车也得一上午……” 二女闻言,赶忙低下头开始吃东西。 …… 用过餐食之后,陈可观带着她们就出了门。 第七十九章 省亲 正午,阳光正盛。 城北五十里外,山脚下。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驾车的车夫面庞微黑,脸上笑容憨厚,看起来颇为老实。 他将马车停稳之后,轻声道:“几位,咱们到了。” 一只大手掀开了帘子,“好。”陈可观从中钻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兰雅景梦二女。 面前的村庄炊烟袅袅,村口孩童正在嬉笑打闹,红彤彤的脸蛋上挂满了汗珠,好像不知道热一般。 陈可观带着二女笑呵呵地走到他们面前。 “小家伙,你们知道这村子叫什么名字吗?”陈可观看着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男童问道。 小男孩一脸戒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可观,“我不认识你,不能跟你说话!我娘说了,不认识的人主动跟我说话不能理!” 陈可观看他模样,摸了摸鼻子笑了起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找你问问路啊,你们这村子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闻言看着他疑惑道:“你是不是骗人,你身边跟着这两位大姐姐,你还坐着马车,还有车夫。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我们村也没有你这样的人!” 陈可观哑然,这小孩不好哄啊。 “是这样的,我们回来省亲的。”陈可观老实说道。 小孩闻言:“我就知道,还说什么迷路,还说什么省亲,我看是人贩子吧?大骗子!”说着,扭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回家去喊大人,这几人看着不像好人!” 其他孩童闻言,立马转身跟着他跑开。 陈可观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无奈笑了起来。 二女见状,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刹那间消失无踪,一个个笑颜如花,就连赶车的车夫都笑了起来。 陈可观扭头看着景梦:“小梦,这里可有印象?” 景梦闻言,脸上的笑容敛起:“好像有些印象,不过实在记不太清了。” 陈可观闻言点头道:“走吧,进去问问。” 说着,带头朝村子里走去。 二女见状赶忙跟在他的身后。车夫留在原地,静静等着。 刚走进村子,就闻到了一股饭香。 饶是陈可观吃遍了山珍,此刻腹中空空,仍旧想尝一尝这农家饭菜。 他转身看向二女:“这味道真是好闻,好像家里的味道。” 兰雅笑道:“这里是小梦的家,可不就是家的味道。” 景梦抿了抿嘴唇,不发一言。 陈可观见状,继续往前走去。 约莫过了四五户人家,陈可观到一家门脸相对大气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一个面像憨厚的汉子应声开门,本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此刻看到陈可观,笑容敛起:“公子是?” 陈可观看着他面带笑容:“打扰了,我们是来找人的,敢问大哥,这里可有一户姓景的人家?” 汉子闻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姓景,不知你们要找何人?” “那景阿大可是你们村子里的人?”陈可观闻言心下一松,看来是来对地方了。 景阿大是景梦父亲的名字。 若是问景梦,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问景阿大,都是一个村的话,肯定是知晓的。 那人闻言,脸上的戒备放开了些许:“阿大啊,是我们村的,找他有什么事情?” 陈可观让开半个身子,景梦走上前来:“景阿大是我的父亲。” 那人脸上露出思索神色:“阿大、的闺女。我记得阿大好像没有闺女啊,他只有一个儿子才对啊。” 说着,他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阿大好像是有个闺女,送给有钱人家当丫鬟了。你就是?” 那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景梦闻言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我就是她的闺女。” 那人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笑容:“既然是阿大的闺女,赶紧走吧,我带你们去阿大家。” 说着,他大开房门,然后走了出去。 陈可观他们见他带头,赶忙跟了上去。不过景梦的步子却是慢了许多。 片刻后,那人在一处柴院前停下了步子。 他扯开嗓子大喊:“阿大,快出来,你家闺女回来了。” “去你大爷的景三儿,老子哪有什么闺女啊。”一个身形瘦小的汉子打开房门大声道。 名叫景三儿的汉子闻言大笑道:“老子的大爷不就是你大爷!好了,别跟我扯淡了,真是你闺女。”他看着缓缓走出来的景阿大笑道。 景阿大闻言,神情变得郑重。他闺女,自从带去城里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买她的人家有没有难为她。 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还在怨他? 他打开小院的柴门,看着陈可观他们,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二女。 一女神情淡然,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兰雅端庄大方。 一女神情郑重,眼睛有着一丝血丝,景梦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景阿大看着景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陈可观走上前去:“可是景大叔?” 景阿大连忙点头:“我就是景阿大,公子,您身后的女子……” 陈可观笑了笑:“正是景梦。” 景阿大闻言双眼泛红,他看着景梦:“小梦,是你吗?你为什么一直不回来看爹爹啊?” “是不是还恨着爹爹?” “爹爹也不想啊,可是爹没办法。” “你,这些年吃苦了吧。” …… 景阿大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景梦快步走上前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小声道:“爹爹,我这些年过的挺好的。” “没有记恨您,要不是您我早就饿死了。” “母亲,兄长他们还好吗?” 景阿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都好,都好,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爹对不起你。” “我这些年进城好多次,可每次都没找到买你的那人。” “爹爹筹了些银子,足足有十几两呢,就想着把你赎出来。” “你大哥这些年攒的钱也都是爹爹拿着,就想早日把你赎出来,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你啊。” “我找了好久找了好多次,可是……” 他说着说着,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脸上已是挂满了泪水。 第八十章 常回家看看 景梦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个有些陌生有有些熟悉的男子。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疲惫,想必这些年受了不少罪。 “爹爹,我不怪你。” “我真的不怪你。” 说着,景梦伸出小手擦拭了一下他脸上的泪水。 “爹爹,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你看我现在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过得真的很好呢。” 说着,她看了看陈可观:“我还嫁了人,相公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我现在还有丫鬟,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景阿大看向陈可观:“这是你嫁的人?他身旁跟着的是?难道你是做了他的侍妾?”说着他眼神中难掩难过。 如果不是他,他的闺女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就算嫁给了富贵人家,但是做人家小妾总会受很多罪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角刚刚干涸的泪痕再度湿润了起来。 景梦正要答话,陈可观走上前来笑道:“岳父大人莫要难过了,小梦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侍妾。” 景阿大看了看他身旁站着的兰雅,眼神中还是有些不信。 陈可观笑道:“小梦小雅她们都是我的妻子。” 兰雅在一旁帮腔:“是啊,相公待我跟小梦很好的。” 景阿大还是有些不信地看了看景梦。 景梦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爹爹,相公真的待我们很好。” “要不是他,我也没有机会见到您。” 景阿大闻言,尽管还是有些怀疑,但是看着景梦的穿着,外加不沾阳春水的十指,轻轻点了点头:“你过得好就好,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别站这里了,快进来坐。” 说着,他轻轻揽着景梦的肩膀朝柴门走去。 走到陈可观旁边看了看他,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女婿、快进来坐坐吧。”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了他的身后。 一旁站着的景三儿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赶紧回去吧,让嫂子给你闺女姑爷做些好吃的。” 景阿大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 景三儿笑道:“说什么谢,我二大爷不就是你二大爷,都是一家人。” “进来坐坐吧,一起吃个便饭。”景阿大继续道。 景三儿笑道:“也好,你这家伙酒量不行,我怕你陪不好你家姑爷。” 景阿大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看陈可观,满意之色更甚。 唇红齿白的青年,一身华美衣衫,长相颇为俊朗。就是少了胡子,男子气概没那么足。 陈可观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岳父大人,咱们进屋里说吧。” 景阿大闻言轻轻点头:“好好好,进屋进屋。” 打开柴门,是一个小院。 小院正中是三间简单的土坯房子,旁边是一间木头搭建的厨房。 堂屋用来吃饭。 左右厢房景阿大夫妇一间,景梦兄长嫂嫂一间。 陈可观他们刚走进堂屋。 就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阿大,是景三儿来了吗?” “今天你们还要一道去做活儿?” “隔壁村刘家的房子你们还没建好啊?” 景阿大难掩激动,快步走了进去。 “阿花啊,你看是谁。” 说着,他让出半个身子,露出身后的陈可观等人。 名叫阿花的妇人脸上露出疑惑:“他们是?” “景三儿的朋友?还是你们做活的主人家?” 景阿大颤声道:“是小梦!” “是小梦啊!” “她跟咱们的女婿一起回来了。” “她回来了。” “快去叫景星跟咱儿媳妇,他们妹妹回来了啊。” 阿花看着陈可观身旁站着的泪眼婆娑的景梦,她小时候的模样顿时浮现在她面前。眉眼依稀,身子骨还是像小时候一般瘦弱。 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还是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梦,真的、真的是你吗?”阿花双手拍膝嚎啕大哭。 “你到底去了哪里啊,为什么一直音讯全无啊,这么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啊?” “娘好想你啊,天天念叨。” “你爹,你大哥隔几天就去城里打听,可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娘亲好怕啊,好怕再也见不到你啊!” 景梦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娘亲,我这些年进了大户人家,做了丫鬟,规矩太多了,我没有机会出去。” “后来遇到了相公,他把我赎了出来。” “然后我就跟小雅姐一起嫁给了相公。” 说着,她朝陈可观看了看。 陈可观朝她善意的点头道:“‘岳母大人,小婿这么晚才来拜见,您老多多见谅。” 阿花看向陈可观,跟景梦一般大的年纪,模样生的颇为俊俏,越看越喜欢。 再看景梦的模样,知道她这些年过得还不错,赶忙站起身来:“快坐,快坐,别干站着了。” 说着,搬来几把木头椅子。 等陈可观他们坐下之后,景梦继续跟他们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大多都是跟了陈可观之后的,此前在青楼的那些日子她只是说在大户人家待着。 …… 等到景梦将这些年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他们脸上越加放心,同时看向陈可观的深情越加满意。 “没吃苦就好,没吃苦就好。”阿花连连说道。她紧紧握住景梦的小手,好像再也不想让她离开。 “你们先坐坐,我去弄些吃的。”说着,她将桌上摆着的两个碗筷收起。碗中还有些食物残渣,都是些普通吃食,想必他们过得也不容易。 过了约莫半晌,景梦的兄长嫂嫂回来了,又是一顿认亲叙旧寒暄。 他们回来之后,酒菜也就上来了。 八九个盘子都是些肉食,青菜只有少许,外加一大坛子酒。 随着景阿大先提一杯,简单的家宴开始。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景梦兰雅他们被阿花她们拉到厢房叙家常去了,陈可观他们还在继续喝着。 这几个农家汉子酒量倒也不差,足足十几斤酒下肚,方显一丝醉态。 见陈可观好像没事儿人一样,还要继续。 陈可观连连摆手:“今日喝的已经够多了。” 众人闻言,也就不再强求,听说现在好像不流行劝酒了。 ……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转眼间,天色已经暗了。 陈可观说了告别之后,被景阿大他们送上了马车。 看着眼角挂泪的景梦,他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小梦,这下知道地方以后就可以经常来了。” 兰雅坐在一旁笑道:“是啊,以后姐姐陪你来。” 陈可观见她们这幅模样,脸上也露出笑容,他看向景梦:“小梦,我让你偷偷放家里的银子,你放了没?” 景梦轻轻点头:“谢谢你,相公,我放被褥里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从屁股旁边拿出一个物事。 那是一个钱袋,里面有十五两六钱银子。想必是刚刚送他们上车的时候偷偷塞到她旁边的。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爹娘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这些银子我跟你哥攒了好几年,你拿着买些爱吃的。” 景梦看着纸条,捂着嘴巴哭出了声。 陈可观见状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以后常回家看看。” 第八十一章 见友人 马车速度不快,不过山脚下的村庄还是渐渐消失在视线。 景梦将马车上的窗帘放下,转过头轻轻叹了口气。 陈可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梦,以后常回来就是。” 兰雅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轻轻握了握:“小梦,等回去了咱们就雇个车夫,以后出门采买也方便些,你想回家也方便些。” 陈可观赞赏的看了看兰雅:“这主意不错,以后就专门雇个车夫吧。” 说着,他掀开了马车上的门帘。 “老马,可愿意为我陈家做工?一个月三两银子。”陈可观自信这些银子足够说服老马,毕竟此前他在皇宫里一个月的俸银也不过二两多。 驾车的老马脸上露出微笑:“承蒙公子看得起,不过我习惯了自由。” 陈可观闻言一愣,旋即放下门帘笑了起来。 这一趟他雇马车花费了二钱银子,如果老马一个月每天一单生意,那他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的收入。 就算他一个月只有十五天活计,也能挣三两银子。比起陈可观出的三两银子,他还能落个自由……这也怪不得他不愿意了。 想明白缘由之后,陈可观看向二女:“等回去咱们就买辆马车,然后再雇个下人,让他专门为你们驾车。” 二女聪慧无比,自然明白陈可观这么说的原因,于是一一点头。 四五十里路也就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远远看见京城,陈可观心头微微有些惆怅。 因为等下,他准备去见夏松。 过了没多久,陈可观他们便到了家门口。 将她们一一搀扶下马车之后,陈可观轻轻抱了抱二女:“今晚我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回去睡了。” “你们两个早些歇息,明天我随你们一道去买辆马车,再找牙人雇个佣人。” 二女懂事的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陈可观将她们送回家之后,便出了门。 夜色已经弥漫了京城,外面仍旧是热闹非常。 刚走出家门不远,陈可观看到了周福来。 他还在那里摆着酒摊,脸上非但没有了忧愁,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不住的打量过往行人。只要有人眼神在他摊位上停留,他便张嘴吆喝一番。兴许娘子的病已经得到了缓解,他的声音都比以往洪亮了不少。 陈可观缓缓走到酒摊前,轻声笑道:“周兄弟,这两天生意可还好啊?你娘子的病怎么样了?” 周福来看到陈可观脸上激动异常:“恩人!多亏了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就要下跪。 陈可观赶忙搀扶起他:“不必如此,相逢就是缘分,尽绵薄之力罢了,何须如此?若真是不好意思,那便请我喝几坛酒罢。” 周福来闻言拱手赶忙道:“别说几坛酒了,就是请您喝一辈子酒我也是愿意的!您先稍坐片刻,我马上就为您准备酒菜。” 陈可观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片刻功夫,周福来便将酒菜端了上来,还是熟悉的一壶春。 周福来笑着启了一坛,然后倒满了两大碗,他双手端起酒碗看着陈可观:“我周某人不会说什么感激的话,全在酒里了。”说完,端起碗一饮而尽。 陈可观看着他笑着也端起了酒碗。 …… 二人聊了些闲话家常之后,陈可观便起身准备告辞。 周福来起身相送,并抱起一坛一壶春递给他。 陈可观没有客气,笑着接过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今晚,他要去见见夏松,好朋友之间自然要好好喝一杯。 有些事情也需要说清楚。 如果真的与夏松无关,那他们还是好朋友。可以一起喝酒,一起讨论武技修行。去烟花地听曲看美人。 如果与夏松有关,这坛酒就当为他送行。以他对夏松的了解,只怕他把事情说出口,夏松顷刻间就会刎颈自尽吧? 那样的话他还会高看夏松一等,那样的话他们就还是朋友。 不管他做了什么,朋友永远都是朋友。他对就赞成,他错了就帮他改正。如果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一切的一切就等接下来的谈话了,陈可观有些紧张,有些踌躇…… 夏松住的地方是个普通的小院,距离陈可观家并不远。 他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夏松家门口,随后走到门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夏松快步走来,打开门看到陈可观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是个高大的汉子,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唇上有稀疏的胡须。 “陈兄,都好些日子不见了,怎么不来寻我啊?”夏松爽朗地笑道。 陈可观将手中的一壶春递给他:“没寻到好酒怎么敢来见你这酒鬼?” 夏松接过酒坛,打开深深吸了一口。 “味道如此清香怡人,果然是好酒!” 陈可观笑着道:“怎么?接过酒了不请我这老朋友进去坐坐?” 夏松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见到了好酒就忘了陈兄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让开了半个身子。 陈可观笑着从他身侧走过,径直朝堂屋而去。 夏松赶忙跟在他的身后:“陈兄,你今天来的真是时候,我今日买了只烧鸡,还有些小菜,正好用来佐酒。” 陈可观笑道:“看来我真是来对了。” 堂屋中,二人依次落座之后,夏松赶忙给他们二人各倒满了一碗酒水。 “陈兄,请!”说着,他端起碗一饮而尽。 看着迫不及待的他,陈可观也端起了酒碗,不过他只是浅尝辄止了一下。 夏松放下酒碗之后,疑惑的看着陈可观:“陈兄,怎么不喝?” 陈可观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心情不好,想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情。” 夏松脸上有些疑惑:“陈兄有二位佳人相伴,何事烦扰?” 陈可观叹了口气:“此事与夏兄有关。” 夏松闻言眉头微微皱起:“跟我有关?可是我做了什么让陈兄不快的事情,难怪陈兄都半月有余不来寻我了,快快说与我听听。” 陈可观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越加苦涩,他缓缓说道:“夏兄,可知道黑虎寨?” 第八十二章 敬人间有情,敬风花雪月 夏松闻言,端着的酒碗顿了顿,然后缓缓送到唇边。一碗酒喝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看着陈可观轻轻叹了口气:“黑虎寨被屠的事情我自然知道,包括米不知他们我都知道……” “我等了几天,却一直都没有人找到我。” “我还以为自己侥幸逃脱呢,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你找到了我!” 夏松说完,看着陈可观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自顾自地抱着酒坛就面前的空碗倒满。 只见他端起碗一口饮尽之后,满足的舒了口气。这时,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陈可观见状,也端起酒碗,再次轻轻抿了一口:“有因必有果,夏兄决定做的那一天自然应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夏松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我竟然还妄想逃过,真是一点都不洒脱啊!” 陈可观见他这般模样,也笑了起来:“希望下辈子还能跟夏松做朋友,还能一起切磋,喝酒,听曲。” 夏松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说着再度端起酒碗。 陈可观同样端起酒碗,两只碗相碰,二人脸上皆露出了笑容。 “想起来跟陈兄相识,好像一场梦啊。”夏松看着他轻声道。 “是啊,这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陈可观笑道:“可惜不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是啊,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夏松看着他:“陈兄可还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吗?” 陈可观微微抬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当然记得。” “那天我在家附近吃饭,有个来乞讨的残疾小男孩。” “我当时看他不太对劲,想着可能会有些隐情。” “所以便跟着他回了住处。” “没想到他的肢体竟是被折断的。” “那些人可真是丧尽天良啊。” “还好他们遇到了夏兄,不然这辈子恐怕都要在那些强人的控制下过活了。” 夏松摆了摆手:“多亏了你才是。” “那天咱们一齐出手将那伙儿贼人一网打尽,想起来都是一件快事。” “可惜了那些孩子,下半辈子只能做残疾人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后来你有去看过那些孩子吗?” 夏松点了点头:“偶尔去看过,给他们带些吃食。” “他们那么小的年纪活着不容易。” 陈可观默然:“上次我去看他们,那些小家伙还是在编竹筐。” “是你教的吗?” 夏松笑了笑:“小时候家里穷我就学着编竹筐卖出去贴补家用。” “那些小家伙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靠人家施舍生活不是?” “有了一技之长,至少能保证吃喝不愁。” “不说大富大贵,这一辈子也能好好活下去了。” 陈可观沉默片刻,继续道:“夏兄想的周到。” 夏松摆摆手:“什么周不周到,只不过是看他们可怜罢了。” “我走了以后,你要常去看看他们啊,有什么能帮衬的帮一下,都是些小家伙儿,活着不容易。”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 二人沉默片刻,陈可观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最近有没有去畅春园?” 夏松笑了笑:“自然是去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听曲做什么?” “还是玉儿姑娘?” “除了她还能是谁?” “有没有夜半赏月,有没有共赴巫山?” 夏松苍白的脸竟然微微红了一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欢听曲。” 陈可观顿了顿:“我也一样。” 夏松看着他笑道:“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啊,陈兄为何跟我一样只听只看呢?” 陈可观笑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也无甚意思,所以看着就足够了。” 夏松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得到了就无甚意思了,还是看看听听就好。” “让她们捉摸不透,让她们急去吧。” 陈可观哈哈大笑起来:“玉儿姑娘可是向我打听过你呢。” 夏松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都问了些什么?” 陈可观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旁:“她问我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夏松愣了一下笑骂道:“去你大爷的,这时候还拿我打趣!” 陈可观正色道:“真的!老子闲着没事儿骗你干甚?” 夏松看着陈可观不像开玩笑,脸上仍是挂着一丝不信:“真的?” 陈可观郑重点头:“如假包换!”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喜欢男的。” “去你大爷的!” “不过,说实在的,你到底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 夏松一脸黑线:“你觉得呢?” 陈可观微微后退一丝:“你别这样看我,我有些害怕……”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夏松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 两碗酒再度倒满。 陈可观端起碗:“敬人间有情,敬风花雪月!” 夏松端起碗大笑道:“敬这个狗日的世道!” 一碗酒饮尽,陈可观看着他:“夏兄,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夏松闻言笑了起来:“人这一辈子就这短短几十年,哪那么多的故事,哪那么多的话呢?” 陈可观也笑了起来:“夏兄真是一如既往的洒脱。” 夏松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跟你聊天,畅快。” “哪里畅快?” “不墨迹,不纠结。” “可是我向来是个纠结的人。” “你若是纠结就不会来找我了。” “我就是因为纠结所以才过来寻你,我想听你辩解一下,哪怕是狡辩。” “怎么?我不承认你就放过我?”夏松面带微笑。 陈可观轻笑道:“你若是狡辩,我下手就不会犹豫了。” 夏松闻言愣了一下,再度哈哈大笑起来。 陈可观举起碗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酒真不错,叫什么名字?”夏松看着渐渐见底的酒坛笑道。 陈可观将酒坛中最后一些酒水倒到夏松面前的碗里。 “此酒名曰‘一壶春’,一个好朋友送的。多喝点,到那边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酒了。” 夏松丝毫不客气的端起酒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他看了看陈可观面前的空碗,再度叹了口气:“可惜啊,那边就算有这样的酒水,恐怕也没有陈兄这样的朋友。” 陈可观默然无语。片刻后,他轻声道:“在那边别交那样的朋友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朋友二字。” “朋友、二字。”夏松看着陈可观苦笑道:“我就是为这二字所累。” “不过,这辈子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很知足了。” 陈可观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下辈子还做朋友!” “好!”夏松哈哈大笑起来。 他端起酒碗,然后轻轻放下:“酒喝完了,我该上路了。” 陈可观沉默片刻:“你想怎么走?” 夏松歪着脑袋想了想:“再比一次吧,这次你出全力,不要让我痛苦,老子可不想丢脸!” 陈可观缓缓点头,看着他郑重道:“好!” 第八十三章 全力出手 夏松看了看面前的酒坛,又看了看空碗,大笑一声然后站起身来:“陈兄,咱们去哪里?” 陈可观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老地方吧?” 夏松点了点头:“好!” …… 长安县衙的校武场。 场边挂着五六盏灯笼,可惜并没有什么人在此演武。 陈可观他们相对而站立,然后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夏松将背后长刀抽出,双手握刀横刀眉前:“陈兄,我要出手了。” 陈可观轻轻点头:“好。” 话音刚落,夏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他双手握着长刀瞬间欺身,陈可观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只见他不退反进,竟朝着夏松迎了上去,其双指白色光芒氤氲,一指朝夏松胸口点出。 夏松知道陈可观凝元指的厉害,然而他却没有退。 只见他将长刀递向陈可观的胸口,脸上是爽朗的笑容:“以伤换伤,陈兄有些亏啊!” 陈可观也笑了:“哦?是吗?” 只见他指尖朝夏松点出的途中,身子竟然翻转了一下。堪堪躲过夏松的长刀之后,一指点中其胸口。 夏松痛的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却未乱。只见他一个侧步,刀柄抵住了陈可观的的腹部。 陈可观吃痛,退后几步。 “好一招收刀!”陈可观赞叹一声,再度上前。 夏松揉了揉胸口,龇牙咧嘴道:“你这招怎么感觉力道有些轻,是不是还没有出全力?” 陈可观移动到夏松面前,右拳握紧砸向他的面门,与此同时,口中说道:“下次再跟你比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若是我一出手就结束了岂不是太无趣?” 夏松朗声笑到:“说得好,今日你我可要好好较量一下!” 说完,他一刀上撩,斩向陈可观的手腕。 陈可观眼神凌厉,一指点向夏松长刀。 夹杂着天地元气的手指微微散发出白色光芒,与夏松长刀相撞之时,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长刀顿时失势,偏向一边。 陈可观抓住机会,这一拳终于到了夏松面门。 夏松脑袋一歪,堪堪躲过,与此同时,一脚踹向陈可观的裆部。 陈可观赶忙收拳,微微侧身躲过,同时抓住了夏松脚腕。 正准备用力一拧,夏松长刀再度递来。 这一刀,氤氲着黑色刀芒刺目无比,看的陈可观有些心惊。 此刻若不脱手,恐怕就要变成残疾人了。 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子朝后挪了半步,不过他的手却并未松开。 夏松被他身形一带,整个身子朝前移动几分。 陈可观知道此举奏效,让他没想到的是夏松竟然仍未收刀。他摇头苦笑起来:“夏兄,你好像从来没让自己的刀落地过?” 夏松笑了笑:“刀就是我的命,自我出道以来,刀一直在我手上。” 说完,他的刀已经到了陈可观胸口。 陈可观眼神微微眯起,聚浑身元气于指尖朝着长刀点去。 铿锵一声脆响,二人僵持在原地。 “以指对刀,陈兄终于要出全力了吗?”夏松笑道。 陈可观看着他:“若再不出全力,只怕今日就成了夏兄送我了!” 说着,他手腕往后缩了半分,然后用力朝前点出。 夏松只觉得一阵山呼海啸之力传来,刀就要握不紧了。 他赶忙后退半步,堪堪挡住陈可观的攻势。 陈可观一击见效,得势不饶人,整个人脚下狂点,身子已经到了夏松身后。 夏松感受到身后的风声,双手握刀从腰侧往后捅去。 长刀刚刚划过衣衫,陈可观已然察觉,凝元指轻点刀身,将长刀拍的歪了几分,从他腰间划过。 虽然并未受伤,腰间的衣衫却被划破了一层。 陈可观丝毫不在意,一指朝他后心点去。 这一指若是中了,饶是七品的夏松也受不了。 夏松自然不会老实受此一记,右手持刀,左臂弯曲一记肘击朝陈可观面门而去。 “夏兄,还不躲吗?”陈可观大喝道,这时他的指头已经堪堪抵住夏松的后心。 夏松朗声笑到:“多谢陈兄提醒!”说着,他的身子稍微偏了几分。 就在这时,陈可观一指点中,只不过并未击中他的后心。 与此同时,夏松的肘击到了陈可观的面门。 尽管他早有防范,这一击还是击中了他的脸颊。 陈可观只觉得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的身子也歪了几分。 夏松瞬间转过身来,一刀自上而下朝着陈可观劈来。 黑色刀光看的陈可观心神微震,不过他脚下并未慌乱。 二人此前已经比试过无数次,这一招陈可观也见了无数次。 只见他并指点向长刀,身形挨了几分。 想必已经准备承受长刀带来的重击。 夏松见他摆好架势朗声笑道:“陈兄,小心了,今日我已尽全力!” 陈可观神情轻松:“说的跟你以前没有尽全力似的!” 就在这时,长刀与陈可观的指尖已经相碰。 感受到长刀带来的巨力,陈可观身形再度矮了几分。 夏松见状,大笑收刀,再度朝陈可观劈下。 陈可观再度并指去挡。 眨眼间,夏松已经劈了三十余刀,陈可观也挡了三十余下。 眼见陈可观的屁股就要挨地,夏松大喝一声尽全力再次劈出一刀:“陈兄,你此刻的模样有些狼狈啊!” 陈可观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次并指去抗。 长刀与陈可观的双指相碰之时,陈可观左手并指朝长刀点出。 夏松见状:“等的就是此刻!” 他松开了手中的刀。 双手化掌,用力拍向陈可观的脑袋。 这一击若是中了,陈可观的脑袋只怕要像一个西瓜一般被拍碎。 陈可观眼神并未露出惊慌神色:“夏兄,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 夏松眼神闪出一丝厉色:“我说的什么话?” 说着,他的双掌就要触碰到陈可观的脑袋。 陈可观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的刀就是你的命啊,如今你的刀都丢了,你的命……” 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这时,他的双指点中了长刀刀柄,长刀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凝元指一击之下,长刀飞快冲向夏松,正中他的喉咙。 看着一动不动的夏松,陈可观再度叹了口气:“没有人想死,夏兄亦如是,我不怪你。” “还有什么遗愿,能帮你做的,我会帮忙!” 夏松的身子缓缓软倒在地,他双手捂住脖子,眼睛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地神光。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陈可观轻声道:“因为我尽全力了。” 刚刚就在夏松弃刀之时,陈可观小声默念:“长刀翻转。”这才一击得手。 若不是他有唯心术压身,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夏松脸色惨白,惨笑起来。 陈可观摇了摇头:“没什么可笑的,人之常情,我不怪你!” 夏松眼神有些涣散:“我不是一个好捕头。” “不是一个好大哥。” “更不是一个好朋友!” “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也做了些好事。” “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求你……” “我、我只求你,不、不要为难……” “不、不要为难我、我的那些兄弟!” “还有、还有玉儿姑娘,劳烦,陈兄帮我、帮我把她赎出来!” “给她找个良配、嫁、嫁了吧,如果是陈兄,那就、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还有吗?” 夏松松开捂住脖子的双手:“还有还有,对、对不起,陈兄!” “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人。” “到时候,我请你、我请你吃酒,千万别、别拒绝我啊。” 陈可观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夏松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再无一丝声息。 陈可观站在夏松的尸身前,轻轻叹了口气。 “夏兄,好走。” 第八十四章 畅春园 陈可观将夏松的外衣轻轻脱下一件,然后口中轻声念道:“火起。” 一团小火苗从夏松身上燃起,片刻后他整个身体化作一团摄人的火焰。 陈可观静静的看着火势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 片刻功夫,夏松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抔白灰。 陈可观将夏松的衣衫铺在地上,将他的骨灰捧到衣服上包好,然后提着他的刀离开了场间。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回到了夏松的小院。 看着这个熟悉的院子,陈可观轻轻叹了口气。 他走到堂屋里,将夏松的骨灰放进了一壶春的坛子里。 “你这酒鬼,被老子装在这里,总该瞑目了吧?”陈可观轻声笑道:“下辈子,轮到你请我喝酒的时候,可千万别吝啬啊。” “记得用些干净的银子,不然我怕咱们做不了朋友。” 说完,他抱着夏松的骨灰来到了院子里。 与大多数院子一般无二,夏松的小院里也种着一棵小树。 陈可观拿起夏松的长刀在地上挖了一个五尺长的小坑,然后将夏松的骨灰稳稳当当的放在了里面,随后将他的长刀端正的摆在骨灰坛旁。 做好这一切之后,陈可观将土填满小坑,他没有给夏松立坟,也没有立碑…… 只是在小树下静静站了片刻,随后便离开了此处。 畅春园。 陈可观缓步走进。 老鸨见他一个人,顿时热情地招呼起来。 陈可观没有理会,径直朝玉儿的闺房走去。 他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 片刻后,一个相貌妍丽身形修长的女子打开了房门。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 见是陈可观,她赶忙让出半个身子:“是陈公子来了啊,快快请进。” 陈可观从她身侧进去,然后随便找了把椅子坐到了桌旁。 桌子上还有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数只酒杯。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轻轻端了起来一口饮尽。 玉儿擦了擦眼角,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给他斟满酒水:“陈公子,心情不好吗?” 陈可观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是有些不好,你呢?为何哭泣?有人欺负你了?” 玉儿摇了摇头:“今天总觉得胸口闷得慌,好像呼吸都有些难受,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面很难过。” 陈可观低下头:“就因为此事?” 玉儿点了点头:“难受得紧,就想喝些酒缓解,喝着喝着,心里却越来越难受,所以这才……” 说着,她看着陈可观疑惑道:“今天怎么只有陈公子一人?夏公子呢?” 陈可观端起的酒杯悬在半空,然后缓缓放下。 权衡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告诉玉儿一些事情。 “夏兄做了些错事,赎罪去了。” 玉儿闻言大惊:“夏公子做了什么错事?去哪里赎罪去了?” 陈可观轻声道:“具体的就不便跟你说了,反正这辈子估计你见不到他了。” 玉儿捂住嘴巴:“他、他是不是?” 陈可观点了点头:“不错,夏兄走了。” 玉儿闻言,眼中再度渗出晶莹的泪水。 她捂住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陈可观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轻声道:“夏兄给我留了银子,用来赎你。” 玉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为什么不是他自己来啊?” “为什么啊?” “我等了他那么久!” 陈可观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轻声道:“他自知无法与你长相厮守,不想耽误你。” 玉儿捂住嘴巴:“我不怕的!为什么啊?” 陈可观叹了口气:“斯人已逝,你又是何苦来哉?” 玉儿看着他,然后瘫坐在他旁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满一杯。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喃喃道:“我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知道。” “今天一整天我都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他竟然、竟然……” 陈可观拿起酒壶给她倒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时间久了,一切就都会变好。” “今晚过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你可以找个人嫁了,也可以学些针线活做些小买卖。” “好好活着,这样他在九泉下才会放心。” 玉儿摇了摇头:“我苦了半辈子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他,他是那般的正直,让我打心里敬佩,他为什么……” “下半辈子没有他,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可观想了想:“意义……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下去,这就是意义。” 玉儿闻言抬起臻首看向他:“他还有别的话留给我吗?” 陈可观摇了摇头:“你过得好便好,这就是他留给你的话。” 玉儿再也绷不住,趴在桌子上呜呜痛哭起来。 陈可观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玉儿缓缓坐起身。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陈公子。” 陈可观见状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以后打算怎么做?” “我想跟着陈公子?” 陈可观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临走之前是不是将我托付给你了?” 陈可观沉默片刻:“他是有这么说过。” “所以我以后决定跟着你!” “为什么?” “这样,可以让他走得安心。” 陈可观端起酒杯,复又放下。 “好。” “明日你便跟我回家,跟我两位娘子做个姐妹吧。” “日后若是得遇良配,我便是你娘家人。” “以后,你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玉儿看着他轻声道:“难道不是你叫我嫂子吗?你有夏松年纪大?” 陈可观愣了愣:“随你。” 翌日,陈可观带着玉儿回到家中。 二女见状,脸上浮现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就算她们再大度,见到陈可观带着一名妙龄女子回家,心情也不会多好的。 陈可观见状笑道:“这是夏兄的娘子,以后叫她嫂子吧。” 二女闻言都有些疑惑。 “夏捕头的娘子为何到咱们家?” “夏捕头呢?” 陈可观轻声道:“夏兄因公而逝,临终前托付我们照顾嫂嫂。” 二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是玉儿在场不好表现出来,赶忙走上前来一左一右伴在玉儿身旁。 “嫂嫂快进来坐,今天咱们包饺子吃吧?” “好好好,我最喜欢吃兰雅姐包的饺子了。” 陈可观闻言愣了一下:“可不可以不吃饺子?” 这种时候吃饺子,他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夏松…… 第八十五章 遗愿完成 这天中午,她们还是吃了饺子。 吃饭的时候,玉儿一直在问陈可观问什么不敢看她。 开玩笑,这种时候看她太无理。 陈可观总会多想。 虽然心里对玉儿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还是会有罪恶感。 所以吃完午饭之后,他就出了门。 今天他准备去看看他与夏松救助过的小乞儿。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如何了。 城北一处破庙。 陈可观缓缓走进庙门。 十几个孩童正在奋力地编着竹篮。 他们的小手用力的将竹子掰弯,然后穿起来。 十几个人配合之下,没多久一个竹框便在他们手里成形了。 见陈可观进来,他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陈大哥,你来啦。”领头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走到众孩童前笑道。 陈可观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王平,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叫王平的孩童伸出没有手掌的胳膊擦了擦鼻涕,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他身后正在努力工作的孩子们。 “夏大哥教我们用竹子编框子,现在不但可以吃饱,而且还攒了些银子呢。” 陈可观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情也好了几分。 “你们一直都住在这个破庙里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王平笑了笑:“自从你跟夏大哥把那伙儿人抓走之后,就在也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偶尔有乞丐想占领我们的地盘,也被我们打跑了。” “我们可是有十多人呢,而且我们还有竹子做了几把弓箭。” 说着,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几把弓箭。 角落旁还站着两名大孩子,他们的年龄被王平大了些许。 两人双腿残疾行动不便,不过双手却是完好的。 是以要他们来使用这些弓箭。 见陈可观看向他们,两名大孩子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陈可观轻声道:“知道保护弟弟妹妹,做的不错。” 两名大孩子闻言挠了挠头,却没有说话。 陈可观知道他们是哑巴,也就没说什么。继续看向王平说道:“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我可以给你们买个院子,以后你们就住里面。” “环境会比这里好一点,而且不用担心别人的骚扰。” 王平闻言,脸上笑容敛起。 “陈大哥,谢谢你的好意。” “夏大哥教我们,不可以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况且您也帮我们很多了,已经足够了。” 陈可观闻言笑了笑:“你们可以给我银子啊。” “我给你们买个宅子,你们每个月给我些银子。” “用个十年八年,宅子就是你们的了,而且还是你们用银子自己买的。” “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平想了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不管他,他身后的众位孩童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陈可观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了?你们不愿意?” 王平神情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不愿意,就是最近听说了太多买宅子的事情。” 陈可观面露疑惑:“哦?什么事情?” 王平想了想缓缓说道:“就是听很多大人说,他们也是找钱庄借了银子买了宅子。” “一开始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后面他们的日子过的真的很难。” “每个月辛苦劳作赚的银子都用来还钱庄的利息了,据说一套普通的宅子要还二三十年呢,甚至几辈人来还,我们可不想过那种日子。” “所以,还是算了吧,想想都觉得累得不行!” 陈可观闻言哑然失笑:“傻孩子,我又不要你们的利息。” “况且你们还不还与我来说,并无什么关系的。” “只是不想让你们住在这里罢了,连个像样的床都没有。” “现在你们年龄还小,若是年龄再大一些。” “你们这些男娃倒还好说,女孩子呢?” 王平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他转身看向其他孩童:“你们觉得呢?” 众孩童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他见状转过身来看着陈可观:“陈大哥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就怕万一还不上银子……” 陈可观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家伙倒是心眼多,怪不得他们把你当领头的呢。” “放宽心吧,每个月还一钱银子,还五年就可以了。” “如果哪个月还不上,就往后面拖一下,哪怕十年还完也是可以的。” 王平闻言终于放下心来:“陈大哥,咱们要不要立个字据?” “你这家伙,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陈可观笑道:“区区几两银子罢了。” 王平表情郑重:“对陈大哥只是区区几两银子,对我们却不一样。” “陈大哥可以不在乎,我们却必须在乎。” “既然跟陈大哥约定好了,自然要遵守约定。” 陈可观看着他,脸上笑容敛起:“好!” “先带你们看宅子,看完咱们就立字据!” 王平闻言,脸上露出笑容,郑重道:“好!” ……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可观领着王平终于找了一处合适的宅子。 二进的宅子,九间屋子,足够他们住了。 事前陈可观已经跟牙人沟通好了,这座二十八两的宅子牙人当着王平的面只收六两,其余的陈可观私下给。 牙人听说陈可观此举之后都是为了这些孩子之后,大为感动。竟然又帮他压价了一两银子,这让陈可观对他们这行的人大为改观。 人间自有真情在,古人诚不欺我啊…… 当着王平的面付了六两银子之后,便同他签了字据。王平拿着按了两人手印的字据,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赶紧回去叫你那些兄弟姐妹吧。” “我去给你们购置一些桌椅什么的。” 王平笑道:“谢谢陈大哥。”这次他没有拒绝陈可观的好意。 陈可观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人小鬼大,跟我还说什么谢,快去吧。” …… 傍晚时分,看着宅子里的小家伙们的欢声笑语,陈可观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这一晚,王平他们决定请陈可观吃饭,陈可观并未拒绝。尽管吃的都是一些地瓜之类的果腹之物,陈可观却吃的异常香甜。 直到夜色袭来,陈可观才提着他们编好的两只竹框离开了此处。 走了好远,他才停下步子。顿了顿,他再度朝王平他们住处走去。 看着紧闭的大门,陈可观喃喃道:“夏兄,这下你可以放心地去了。” 第八十六章 驻颜丹 处理完事情之后,陈可观便回了家。 路上竟然路过了齐浩然的酒楼,他在门口顿了顿,还是没有走进去。 现在,他并没有喝酒的心情。 …… 陈家厢房。 陈可观躺在床上怀抱着兰雅、景梦二女,心头思绪好像一团乱麻。 二女见他没有言语,只是乖巧的躺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房间里的灯笼不知不觉间已经熄灭,兰雅要起床重新点上一根蜡烛,陈可观拦住了他。 他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心中有些慌乱。于他而言,寿元无限。 兰雅她们呢? 她们终究会老,会死。 不只是她们,除了他所有人都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届时,他该怎么度过漫长岁月? 他终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终究做不到过一天算一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吗? 他苦笑起来。 二女闻声,终究忍不住开口了。 “相公因何发笑?” “是不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景梦俏皮道。 陈可观叹了口气:“我在想咱们的以后。” “以后有什么可想的,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过完一辈子呗。” “小梦说的对,只要相公不嫌弃,我们会陪着相公过一辈子。” 陈可观笑容更加难看,可惜黑暗中二女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将二女在怀中紧了紧:“我也想和你们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 兰雅轻轻扬起脖子:“相公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连一向跳脱的景梦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相公?” 陈可观再度叹了口气:“唉,没什么,快睡吧。” “相公快说吧,这样我们睡不着。” “是啊,相公,你憋在心里难受。我跟小雅姐心里也不舒服的。” 听着二女关切的话语,陈可观轻声道:“我怕你们以后会离开我,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难受。” 兰雅闻言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任谁听到最亲近的人这样的话心里都会开心吧? 她伸出玉手在陈可观胸口画圈:“相公想太多了,我们永远不会离开相公的。” 景梦闻言也笑道:“是啊,相公,离开了你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相公啊。” 陈可观苦笑起来:“你们这么说,我可是会骄傲的。” 兰雅笑道:“相公本来就很好啊。” “是啊,相公,从来没有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呢,而且你还这么厉害。”说着,她开始使坏。 陈可观此刻并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景梦一顿操作之后,陈可观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由得有些泄气:“相公,你今天到底是什么了?” 平日里,陈可观搂住她都会给反馈的。 今晚,她已经足够大胆。 陈可观却好像变成了佛陀圣人一般,难道他在外面? 景梦胡思乱想起来。 陈可观轻轻握住她的手:“小梦,小雅,如果以后你们老了,我还是这幅模样,怎么办?” 二女闻言沉默起来。 片刻后,她们再度笑了起来。 “相公虽然习武,寿元可能会比我们长些,但是总会老的啊。” “对啊,就算以后我跟姐姐先相公一步,我们也会开心的,这样就不用呆在人间思念相公了。” 听着二女情真意切的话语,陈可观心头一酸。 有些事情跟她们说,她们也不会相信的,何苦让她们徒增烦恼呢? 陈可观闭口不再言语。 二女见状,也闭上了嘴巴。 黑暗中,只有三个人平静的呼吸声。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陈可观缓缓从床上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起身,二女同时开口,她们也没有睡着。 “相公到底怎么了,说给我们听吧。” “是啊,相公,咱们是一家人啊,遇到事情不要憋在心里。看到你这样,小梦心里也难过。” 陈可观看着坐在床上的二女,黑暗中她们的神情依旧清晰可见。 他缓缓走到桌旁,点燃了一根蜡烛,然后将灯笼罩在上面。 烛光中,他的表情在二女面前清晰浮现。 看着眉头皱起来的陈可观,二女赶忙下床,然后坐到了他的身旁。脸上都是关切的神情,却并没说话。 陈可观看着她们,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们的脸颊。 二女握住陈可观的手,紧紧地贴在脸上。 她们知道,陈可观要跟她们说些事情了。 陈可观神情复杂地说道:“你们也知道的,我在宫里当差。” 二女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虽说没有那么自由,但是也得了些机缘。” “比如我的武道修为,突飞猛进。” “所以我衰老的速度会很慢!” 兰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丈夫岂不是可以一直这般英俊?” 景梦两眼放光:“那真是太好了。” “等我三四十岁徐娘半老的时候,丈夫还是这般模样,人家岂不是要以为我养了个小白脸?” 听着她俏皮的话语,陈可观笑了起来:“你这丫头!” 兰雅握着陈可观的大手,然后轻轻钻进他的怀里:“老得慢些终究是好事,相公不必难过。” “等到以后我们年老色衰了,相公不愿意碰我们了,我们也是不在意的。” 景梦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啊!兰雅姐,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要是咱们也像相公一样就好了,老得慢一些,这样就可以陪着相公多度过一些时光。” 陈可观哑然失笑:“你们这两个丫头,现在不过二十出头,想这些是不是有些想的太多了?” “之所以心头有些难过,就是怕以后你们因为此事心里会难过。” “不过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可以让你们青春永驻!” 陈可观虽然没有办法让她们跟着自己长生不老,但是他在皇宫为她们淘得两粒驻颜丹还是不难的。 这种东西虽说用处不大,好在可以让男子女子青春永驻。 陈可观发现自己虽然已经得了长生,但是也是会老的,比如这两年他的胡须就长得快得多。 若是以后一直活下去,但是成了个糟老头子,着实有些不太美。 所以他决定搞几粒驻颜丹,给自己也给她们。就算以后她们寿元到了,也能以最美的样子离开。 二女闻言,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可观。 “相公所言当真?”兰雅从陈可观怀中坐直身子,急切道。 一向知性大方的她,此刻都有些焦急了,可见青春永驻对女人的吸引力。 “真能青春永驻?不管多大年纪身体都不会有变化?”景梦捂住小嘴惊讶道。 陈可观轻轻点头:“不错,明日我便去皇宫为我二位娘子淘得此宝!” 二女闻言,扑进陈可观怀里,心跳快得不行。 此刻,陈可观心情转好,顿时不老实了。 他站起身坏笑着看着二女,然后一手一个将她们抱到了床边。 “相公,关灯。” “小雅姐,你先陪相公,我去把蜡烛吹了。” 陈可观一把将景梦揽了过来:“关了灯,相公怎么看你们娇羞的表情呢?” …… 这一晚,不但陈家的小丫鬟没有睡着,玉儿姑娘也辗转反侧。 只因为隔壁黄鹂的鸣叫太过动听…… 第八十七章 熟人 翌日,陈可观一大早便起床了。 昨夜虽然很忙,很累,很晚才睡,但是陈可观的精神还是很不错的。 告别二女之后,他满脸笑容朝皇宫走去。 今日他准备弄几粒驻颜丹。 虽说这玩意儿不好得,但是对于皇宫来说还是不难的。 虽说天色尚早,大街上行人已然如织。 陈家旁边的街道上,小贩们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好了摊位。 冒着热气的混沌,胖乎乎的大肉包子,甜腻的米酒汤…… 各种味道充斥鼻尖,陈可观越加觉得自己这个地方买对了。 随便找了一家早点摊位坐下,他点了一笼包子,一碗米酒汤圆。 熟练的将辣椒醋放到一个小碟子里,热腾腾的小笼包就被老板端上来了。 “客观,今天还有摊煎饼要不要尝尝?”朴实的老板满脸和善的笑容。 陈可观伸长脖子,看着摊位上刚摊好的煎饼笑道:“老张,前两次来都没吃上。既然有现成的,你还问个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切点。” 老张笑着点头,然后握着刀开始切煎饼。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一盘煎饼已经切好,随后端给了陈可观。 冒着热气的煎饼上面有几粒葱花点缀,看着样子诱人极了。 陈可观拿起筷子加了一块儿,咔嚓一声脆响,煎饼酥脆可口。 他满意点头:“老张,我觉得你可以专门卖这个煎饼,生意一定很好。” 老张一边和面,一边看着陈可观笑道:“您说的确实有理,不过这包子汤水还是得做的,咱们这些街坊天天吃一样东西也会腻味的。”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做生意的。 老张见状,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又给陈可观端上来一盘煎饼:“这是送您的,不够还有。” 陈可观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满意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饱喝足之后,陈可观留下些碎银子便离开了此地。 当然老板的便宜他还是占了,毕竟现在他已经绑定了这个摊位。 每当他想去别的摊位吃些东西,看着老张看着他的期待眼神,心里就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久而久之,他成了固定顾客。 所以占着便宜,他觉得这是应该的。 毕竟因为老张,他可是少吃了很多美食的。 辨别了一下皇宫的方向,陈可观快步走去,不多时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看着走了不知道多少回的宫门,陈可观笑了起来,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于吴仁厚来说,陈可观他自然不敢拦,满脸堆笑地将陈可观送进了宫里。 陈可观笑着告辞之后,便朝大明宫走去。 好久没见女帝,今日他准备去拜见一下。 路途中,竟然又遇见了一个熟人,赵志德。 这小子一年多不见,个头长高了不少。 一见到陈可观,他半只手臂伸向天空:“阿一古,陈社长。” 陈可观笑着伸长胳膊回应:“阿一古,赵社长。” 二人一上一下将熟悉的动作做完,然后相视一笑。 “陈哥,请回答一九八八的故事你还没给我讲完的,这两天我去栖凤殿寻你你也不在。”赵志得埋怨道。 陈可观笑道:“这两天家里有些忙,没在宫里。” “故事跟你讲的差不多了都,你还想听什么?” 赵志得闻言赶紧说道:“德善啊,她到底跟谁在一块了?上次你话说一半,让我急死了都快。” 陈可观闻言回忆了一下:“最后跟阿泽成亲了。” 赵志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竟然不是狗焕。”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陈可观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是要去争取的,这样才有机会。” 赵志得点了点头:“唉,说的有道理。陈哥,你说到底有没有双门洞那样的地方啊?” 陈可观笑了笑:“咱们大乾估计是没有,不过皇宫有旧书楼啊。” 赵志得闻言脸上也露出笑脸:“你这么说也是,李公公是个好人,你跟高公公也都是好人。若说咱们大乾有哪里能跟双门洞相比,恐怕也只有旧书楼了。” “对了,陈哥,你上次答应我的请我吃你说的双门洞辣白菜……” 陈可观脸色有些难看:“那玩意儿……不吃也罢。” 赵志得疑惑道:“听你说的德善她们吃泡面配着辣白菜不是挺好吃的吗?” 陈可观有些无语:“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尝过的好,这样你心里永远有期待感,当你尝过之后你就会变得有些空虚。就比如我,我尝过辣白菜,那种味道我觉得连扣肉的一百分之一都不如!” 赵志得闻言笑道:“你这么说我更想尝尝了,梅菜扣肉那般好吃,就算是其味道万一恐怕也不会太差吧?” 陈可观有些无语:“好,那等今年冬天我想办法给你弄点。” 看着赵志得满脸期待,他摆了摆手:“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赵志得苦笑起来:“还能怎么样,做着送膳的工作呗。每日出入个个宫殿。自从师傅走了之后,我这活计是越来越累了。” 陈可观闻言沉默起来。 赵志得见他神色不太好看,释然地笑笑:“习惯了,没什么的。” 陈可观看着他认真道:“不然你跟我去栖凤殿吧,至少过得轻松些。有我照应,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赵志得摇了摇头:“师傅临走前交代过,要我混出个样子来给他看。所以我不会离开御膳房的,等我什么时候当上御膳房总管太监,也能给师傅长长脸,他九泉之下想必也是极欢喜的。” 陈可观闻言笑道:“你倒是个有志向的,好好干吧。” 赵志得笑道:“那是自然,虽说最近送膳的地方都是些偏远宫殿,但是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呢。” 陈可观闻言也为他开心:“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好了,我就先不和你聊了,等下得去安庆宫。”说着,他朝陈可观指了指手上的食盒。 陈可观笑着点头,然后让出半个身子。 赵志得笑着从他身旁走过,约莫走了十几米,他转过身来:“下次有什么好故事继续讲给我听啊,虽说没见过你说的那种高楼大厦,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陈可观笑着点头:“下次给你讲东八区的先生们。” 赵志得闻言满意而去。 陈可观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他决定下次讲讲陈可观的西巴生活。 至于东八区的先生们? 那是什么鬼东西? 想到这里,陈可观脸上露出笑意。 本欲去大明宫的他,决定中途去一趟御膳房。 第八十八章 再见女帝(6k) 御膳房距离此地不远,没走多长时间,陈可观便到了。 一般来说,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御膳房的。 陈可观毕竟不是普通人,作为栖凤殿的总管太监,来一趟御膳房算是常事,所以根本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便进去了。 刚一进去,便看到御膳房总管太监迎了上来。 向胜贵是御膳房总管太监,手下有五六百号小太监,此前赵志德的师傅便是他手下之一。 “向公公,别来无恙啊。”陈可观朝着他拱手笑道。 向胜贵闻言捂嘴笑道:“刚刚听小的传,是陈公公来了。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今日怎么有功夫到我这御膳房来啊。” 陈可观笑了笑:“这不是久不见向公公了,有些想念,所以就来瞧瞧您。” 二人此前也打过几次交道,陈可观对其还是挺客气友善的。 毕竟有谁愿意得罪厨子呢? 更何况向胜贵是管理厨子的人,即使他不敢下毒,就是放些巴豆之类的东西普通人也是受不了的啊。 向胜贵听到陈可观的奉承之言,朝陈可观比了比兰花指娇羞道:“听到陈公公这么说,叫我心里暖的紧呢。” 陈可观笑着走到了他的身旁,然后揽住他的肩膀,尖着声音道:“向公公,最近可好啊。” 向胜贵转过头来看着陈可观:“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御膳房俗务实在太多,忙都要忙死个人,不然早就去栖凤殿拜访您了。” 陈可观笑道:“我那栖凤殿也是如此,说起来都快两个月没见向公公了。” 向胜贵点了点头:“听您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时日了。”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就走到了向胜贵住的小院。 虽然御膳房人数众多,但是向胜贵身为总管太监,独住一个小院还是比较正常的。 小院同陈可观住的心安小院差不多布置,就是院落中的白玉铺成的小径让陈可观有些感慨。 刚走进堂屋,陈可观感慨更甚。 这哪是一个太监的寝室啊,说是妃子的宫殿都不为过。 各种名贵瓷器有序的摆放在博古架上,屋子里竟然有一个硕大的鱼缸,里面尽是叫不出名字的古怪鱼儿,单是进门踏的垫脚布都是名贵丝绒…… 早就听说御膳房油水多,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跟他一比,陈可观只觉得自己是乡下人京城…… 摸了摸怀里的百两银票,陈可观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可惜今日进京本就没带多少银子,总不能等下再去栖凤殿拿吧?陈可观现在只想等下向胜贵别嫌弃。 不然,他就只能过两天再来拜访了。 刚刚落座,向胜贵便给陈可观倒了一杯香茗,只闻茶香,便知价格不菲。 见陈可观打量他的居所,脸上尽是些惊讶的神情,向胜贵不由得有些得意。 “舍下寒酸,让陈公公见笑了。”向胜贵言不由衷的说道。 陈可观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公公居所都用寒酸二字形容,只怕我所住之处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 向胜贵摆了摆手:“哎,陈公公谦虚了。” “咱们言归正传,不知陈公公今日来我御膳房有何事啊?” 平日里二人虽说有些往来,但是并不会刻意拜访。 但是陈可观今日主动前来,所以定有事情要说,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将陈可观带到住所的原因。 至于他居所的奢华,女帝陛下未必不知,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惧怕。 对于他们这些太监来说,金银珠宝是他们的心头肉。 至于别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染指。 所以就算女帝知道,也不会将他怎么样的,贪又如何? 只要他把御膳房经营好了,把各位主子伺候好了,荣华富贵给他又能怎么样呢? 若是哪天看他心烦,抄家便好。 届时,这些金银珠宝不又都是皇上的吗? 向胜贵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 那就明日再说。 即使日后被砍了头,这辈子也不亏不是吗? 陈可观端起茶水闻了闻,暗叹一声“好茶”,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后将茶杯轻轻放下:“好茶,好茶啊!” “今日前来,拜访向公公是一方面。” “另外,就是想请向公公帮个小忙。” 向胜贵脸上露出一丝好奇:“陈公公但说无妨,咱家只要做得到,定然不会废话!” 场面话说的漂亮,陈可观心中暗叹。 这些在皇宫里讨生活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说话,说话还好听,他确实挺喜欢这里的。 他叹了口气:“向公公有所不知,在下有个朋友在御膳房当差,最近受了些委屈,所以想请公公帮忙照料一番。” 向胜贵闻言,心头闪出一丝疑惑。 他手下太监人数多了,几百号人,他也没有听说陈可观跟哪位走得近啊。 不然,不消陈可观开口,他自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在这里面,少得罪人才能活的长久,不然说不得哪天就被人阴了。 陈可观轻声说道:“一个叫赵志德的小太监,平日里负责给各个宫殿送膳。” “赵志德,我好像没有印象。”向胜贵眉头微皱,然后缓缓舒展笑道:“不过既然陈公公提了,等下我吩咐一下,以后给他些轻松的活计。” 陈可观闻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百两银票缓缓放到了向胜贵的手中。 向胜贵不动声色地将银票塞进袖口:“不过是些小忙,陈公公不必客气。”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午时了,陈公公不妨留下来用膳吧,咱哥俩也能好好熟络一下感情。” 陈可观知道他此言是在送客,赶忙起身笑道:“向公公日理万机,我怎敢继续叨扰,这就告辞了。” 说着,他拱手转身就要离去。 向胜贵客套道:“知道陈公公忙,我送送您。” 将陈可观送到门口之后,他笑着看着陈可观离去,随后掏出了陈可观给他的银票。 刚看到面额,他脸色一变。 只听他喃喃道:“这小子是不是来消遣我的?一百两银票,他到底是想要我照拂还是好好收拾呢?” 随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别的宫殿可不像他御膳房,哪有那么多油水? 这些银子可是普通小太监五年的俸银,已经不少了。 就算陈可观是四品管事太监月俸十两,拿出这些银子估计也有些肉疼。 想到这里,向胜贵脸上笑容更甚。 他将银票再度塞回袖口,心下决定是得好好照顾一下这个赵志德。毕竟,银子的面子可以不给,陈可观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 陈可观自然不知道向胜贵的想法,虽然知道自己送出的银子有点少,这也是他十个月的俸禄了。 只希望向胜贵不看银子的面也看一下自己的面,给赵志德一些优待。 不然这小子就算心态再好,时间久了怕还是得呆在小太监的位置。 至于爬上高位?无异于登天。 离开之后,他径直朝大明宫而去。 穿过白雪底色的朱红宫墙,走过白玉装饰的拱形宫门,过了潺潺流水上面的小桥……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陈可观到了大明宫前。 站岗的小太监见是陈可观赶忙迎了上来:“陈公公,您今儿怎么有空来大明宫啊?” 陈可观笑了笑:“来面见陛下,禀报一些事情,还请季公公帮忙通传一下。” 姓季的小太监连连点头:“好说,好说,您在此稍后,我马上给您禀报。” 对于他来说,每次帮人通禀,都能或多或少地得些好处。这已经成了宫里人人尽知的秘密了。 大家约定俗成,自然不会发生红脸的事情。 再者来说,在这儿当值的通常都是些小太监,胃口并不是很大,所以大家也就听之任之了。 看着小太监的背影,陈可观认真思忖,等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不过等下肯定要表现得好一些,不然怎么找赵凌月要赏赐呢? 不多时,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随后又出现。 陈可观看向他脸上露出笑容:“真是有劳季公公了,陛下怎么说?” 小太监通传过后没有多久,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陈公公,陛下召见。”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陈可观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小太监将陈可观给的二两银子塞到袖中,笑得合不拢嘴。 “您快去吧,陛下还等着呢。” 陈可观朝他笑着点头道:“多谢。”说完,便越过他朝大明宫门走去。 说实在的,这一年多以来他并没有来过几次。 除非是赵凌月召见,否则他绝对不愿意来的。 毕竟得下跪,虽然她是女帝,虽然她绝代风华,但是陈可观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只因为他如今的地位已经好久没有跪人了…… 刚走进大明宫,便看到了斜倚在龙椅上的赵凌月。 她穿着轻薄,一身轻纱,曼妙的身子若隐若现,一双白皙的长腿裸露在外,旁边有两个小太监正拿着扇子扇风。 对于她的修为来说,这般天气她根本不会觉得有任何难受的地方。 不过,身旁有人扇风,这种感觉总是舒服一些的。 见到陈可观,她睥睨着看着他:“不好好陪着你的娇妻,今日怎么想起朕来了?” 陈可观赶忙跪下:“微臣有事禀报,再加上久不见陛下,所以……” 本来还是要称奴才的,但是此刻他已然不是太监。 虽说还在宫里,但是他作为陛下的心腹,未来的栋梁,称臣并没有什么毛病。 “好了,不要说这些虚伪客套的话,朕不喜欢听!说吧,今日来找朕有何事?”赵凌月闭上眼睛,也不看陈可观,轻声道。 陈可观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让他起来,这让他有些无语,只得老老实实跪下道:“微臣不知不觉间已然修炼了一年有余,所以想让陛下检验一下微臣如今的修为,好让陛下知道微臣并没有荒废时光。” 赵凌月来了兴趣,她缓缓坐着,背部倚靠在龙椅之上,懒懒道:“武夫境界可有八品?精神力修为现在是何境界。” 以她的认知,陈可观有自己赐予的各种天材地宝加持,一年多八品绰绰有余。 至于精神力修为…… 这个急不得。 陈可观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看了看美艳绝伦的赵凌月:“启禀陛下,微臣现在武夫境界已到七品,精神力修为不久前也突破到七品境界。” 赵凌月微微一惊,身子都坐直了:“你说什么?” “微臣如今武夫境界七品,精神力修为七品。” “好!好!好!不愧是朕看中的人,果然不错。”赵凌月闻言,脸上露出笑容。 这一笑,好像这个世界都黯然失色了。 陈可观仅仅偷瞄了几眼她便心脏砰砰直跳,越加期待几年后了。 届时征东莱,自己立下大功。她身为当朝女帝,说话应该是算话的吧? “承蒙陛下隆恩!”陈可观老实道:“没有陛下赏赐的天材地宝,微臣也不能修炼如此快速。” 只不过,他的眼神竟忍不住再度偷偷看了几眼赵凌月。 只听他心跳如鼓,声音游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赵凌月何等修为,自然听到也看到了陈可观的变化。 平日里,就算那些老学究看到自己都会心神震荡,何况陈可观呢?她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她并不反感,相反她很受用。 这个世上有哪个女子不想看到男子为自己动容呢? “好好修炼,日后不要让朕失望!”赵凌月轻声道:“虽说有朕给你的天材地宝加持,但是跟你的努力也是分不开。” “日后……”陈可观心道:“那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咱家、我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 想到这里,陈可观笑了起来:“微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定会加紧修炼。” “好!朕很期待。”赵凌月赞扬道:“最近你做的几件事情,朕很满意。” “说明朕确实没有看错人。就是黑虎寨被你杀光,这点杀心有些重了,为何不留下一两个人来与那些有罪之人对峙呢?” 陈可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合着自己这两天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这他娘的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装了监控视频啊? 不过在这个世界,很多不合常规的事情都是正常的,更何况她是当朝女帝呢? 不过她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自己的修为? 装不知道装岔劈了? “微臣只是想做些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陈可观老实说道。 这会儿他没有敢继续看凌月女帝,再看下去,就太尴尬了。 自己这心跳声实在太过刺耳,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能有此份心思确实不错,朕身边若都是你这样的人才,何愁国家不兴盛?”赵凌月感慨道:“可惜很多人并不是那么纯粹,但是只能继续用。” 陈可观深以为然:“陛下雄才伟略,不管什么样的人物都能在陛下手下发挥最大的作用。” 赵凌月闻言笑了:“你倒是个会拍马屁的,说吧,今日来找朕有什么事情?” 陈可观弯腰磕头:“微臣、微臣想要赏赐!” 此番直白,只是让女帝知道他也是有贪婪之心的人,这样她才更好控制自己不是? 再说了,赏赐而已,对她而言算不了什么,何须扭扭捏捏。 赵凌月闻言笑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启禀陛下,微臣想向陛下讨几粒驻颜丹。” “你一个男子要驻颜丹作甚?哦……为了你的两位美娇妻吧,好!朕答应你!” 陈可观身子伏得更低:“微臣谢陛下隆恩。” “好了,起来吧。”赵凌月朝他招了招手。 陈可观赶忙站起身,小跑着来到她的跟前,微微躬身,静候差遣。 一双眼睛看着赵凌月白皙的玉足,陈可观赶忙闭上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以后再看,以后再好好把玩…… 赵凌月看着他,笑了起来。 陈可观闻声抬头,就看到了让他心神激荡的一幕。 女帝双腿交叉坐着,一双玉腿裸露在外,身上轻纱隐约可见其曼妙身段,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刚刚离得远,外加上陈可观并不敢多看,此刻离得近了些,陈可观看得更加清楚。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心跳声,此刻再度躁动起来。 感受到面前男子的变化,女帝神情一变。 只见她中指与拇指相交,朝着陈可观弹去。 一道肉眼可见的劲气登时进入陈可观身体之中。 陈可观大惊失色:“陛下这是?” 赵凌月笑道:“身体可有什么变化?” 陈可观内视一番,发现那道劲气进入体内左突右冲,仅仅片刻便被体内的天地元气围杀。 他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赵凌月闻言笑道:“刚刚只是试探一下你的修为,快要接近六品门槛了吧?” 她手下的暗卫只是汇报了这段时间陈可观做的事情,并未说明陈可观此刻的修为。她平日里处理国家大事实在太忙也就没有多问,毕竟以常理来说陈可观八品算是正常。 让她有些惊喜的是陈可观竟然快要接近六品的门槛。 陈可观也有些激动,因为此刻他也发现自己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七品后。 想必是这些日子的战斗,外加上经历的一些事情让他心境上有了些变化。 感受到身体的强壮,外加精神力修为的大幅增长,陈可观心情好了许多。 他没敢看赵凌月,躬身回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确实到了七品后期了。” 赵凌月看着他嫣然一笑:“可惜你的精神力修为还是太弱,看到朕竟连心跳声都控制不住。” 陈可观有些无语,这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吗? 你这么美艳,是个男人都得心跳加速吧?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 只得老实说道:“陛下责怪的是,微臣回去马上加紧修行精神力。” 赵凌月点了点头,复倚靠着龙椅:“好了,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吧?” 陈可观趁热打铁赶忙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赵凌月这两天批了太多奏章,心情有些烦闷,她揉了揉眉心,闭上双眼轻声道:“说吧,还有何事?” 陈可观闻言赶忙道:“微臣的俸禄实在太少,连药浴的药材都要买不起了……” 这两年虽说赵凌月每个月都会赐些天材地宝供他修炼,可是那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用完也就没了。 若是想要再用,就得自己花银子去买。 虽说此前赵凌月也赐予了不少银子,但还是在他抠抠索索的花费中快要用完了。 他本想效仿他人,贪上一些。 平日里也有不少手下的小太监宫女献爱心…… 可是这种血汗钱,他有些不太好意思要。思来想去,还是找天底下最有钱的富婆要比较好。 谁让她有钱呢? 赵凌月点了点头:“好!还有别的事情吗?” 陈可观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赶忙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那就退下吧,朕乏了。”赵凌月轻声道。 “微臣告退。”陈可观说完便后退着朝大明宫门而去。 临走前,还不忘抬眼在看一眼赵凌月。 这一看之下,正好与赵凌月四目相对。 她看着有些尴尬的陈可观,脸上再度浮现笑容,这个有贼心又有贼胆的小家伙…… 征东莱的计划早就被他提上日程,届时陈可观若真能大放异彩,自己要答应他些无礼的要求吗? 不过看他模样,刀削斧刻的面庞,一双剑眉微微扬起,外加唇红齿白的样子,就是身高有些不尽如人意,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长…… 虽说她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腌臜事不感兴趣,但是想到陈可观的模样,她莫名也有些期待了。 陈可观不知道赵凌月此刻的想法,不然肯定会吐槽。 他身高可不矮,一米八以上的个子在这大乾也算是比较高的那一群人了。 不过女帝着实有些高,目测跟他都差不多。 陈可观心中萦绕着赵凌月的笑容,赶忙低头快步走出大明宫,然后转过头来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小、大妖精…… 他对几年后的征东莱越来越期待了! 第八十九章 公主竟要嫁人(4k) 陈可观走后不久,大明宫里进来了一名男子。他浑身被黑色罩衣罩住,看不清楚模样。 刚走进来,他纳头便拜:“微臣参见陛下。” 赵凌月看着他轻点臻首:“朕交代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微臣茶了许久还是没有头绪,那背后之人隐藏得实在太深。” 赵凌月没有看他,她看着大明宫门轻声叹道:“都一年多了,刺杀环环的凶手竟然还没有找到。” “乔参元,你让朕有些失望。” 原来他就是一年多以前保护赵环环的乔参元,后面赵凌月便将此事后续交给他来办。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都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有任何头绪。 乔参元伏在地上:“微臣无能,微臣罪该万死。” “好了,既然没有头绪那就别再查下去了。” “只要那些宵小还有异心,自然还会动手。届时,朕不怕他们不露出马脚!” “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 乔参元闻言站起身来:“谢陛下!” “陈可观,你怎么看?”赵凌月突然说道。 乔参元脸上露出一丝异色,然后回道:“此子贪财好色,按理来说当是十恶不赦之徒。但是他行事却又有情有义,是个复杂的人……” “复杂的人。”赵凌月喃喃道:“谁又不是复杂的人呢?” “让你手下的暗卫盯得松一些吧,缰绳太紧了,就算是狗也会变得烈一些的,何况是人呢?” 乔参元闻言躬身回道:“微臣明白了。” “还有,派些暗卫保护他的家人,最好在他家附近做些买卖。”赵凌月歪着脑袋想了想:“最近总是想吃民间的煎饼果子,让他们在陈可观家附近开个煎饼果子摊吧。” “白天卖煎饼果子,晚上换人卖凉面。” 乔参元赶忙回道:“是,陛下!” “如果他有什么异动,让你的手下制住他那两位娇滴滴的妻子,明白吗?”赵凌月面容冷峻,轻声说道。 “微臣明白。”乔参元说到这里心头一紧:刚刚她还在赐予陈可观赏赐,现在却将他家人的命握在手里。 帝王心术,果然骇人。 赵凌月吩咐完之后,看着乔参元:“把朕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之后,便去东莱吧。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乔参元面色有些惨淡:“是,陛下。” “八年之后,朕要用举国之力以雷霆之势征服东莱!届时大事顺利,朕许你解甲归田,过田园生活。” 乔参元面露激动,双膝一弯跪了下来:“谢陛下!” “好了,赶紧回去安顿你家人吧。”赵凌月这两天实在处理了太多事物,她闭着眼睛轻声道:“好好做事莫要让朕再失望了。朕说话从来算话,你是知道的!” 乔参元闻言面露一丝坚定:“谢陛下!”说完,他便离开了此地。 赵凌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她也不想理,可是她是当今女帝。 很多事情她都要管。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母亲一般的人。 即使再累,她也不在乎。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再度变得坚毅。 看着快步走进大明宫的厉元,赵凌月轻声道:“厉元,宣霍无敌!” …… 陈可观离开大明宫之后,喜滋滋地朝栖凤殿而去。 未来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陈可观心情自然大好。 一想到等下赵凌月就要派人给他送银子,心里就开心的不行。 虽然咱家、我不会贪,但是我会要啊。 陈可观对此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哪有想要马儿跑,还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 刚进栖凤殿,他就看到了气鼓鼓的赵环环。 不想触霉头的他,就想溜走。 赵环环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嘟着小嘴说道:“这几日你去哪里了?竟敢不跟本公主说。” 陈可观尴尬的笑笑:“我出去办些事情,陛下吩咐的!” 赵环环撅着嘴巴怒道:“你想拿母亲压我?” 陈可观正色道:“真的,不信您去问陛下。” 赵环环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真的?” 陈可观狂点头:“真的。” “好吧,我原谅你了。”赵环环叹了口气委屈道:“最近我心里好烦。” 陈可观看着她问道:“公主在烦些什么?” 赵环环再度叹了口气:“母亲要将我嫁出去了。” 陈可观愣了愣,这丫头要嫁出去了? 那自己怎么办?自己这栖凤殿大总管的位置咋整? 他赶忙道:“陛下要将你许配给谁啊?” 赵环环听着他关切的话语,笔头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霍千机。” 陈可观闻言轻轻点头:“霍千机啊,那可是一个绝世奇男子,文韬武略无一不通,更有望超过霍无敌霍帅……” 赵环环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可观,我是想听这些话吗?好像确实想…… 陈可观见状以为自己失言,赶忙道:“就算是那样,我还是觉得他配不上公主。” 赵环环轻轻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这回轮到陈可观睁大眼睛了:“公主,您在说什么?” 赵环环认真地说道:“那么多女子都喜欢他,我自己这么普通,在他面前好像皓月前的米粒之光……” 陈可观有些无语,他霍千机再天才也不过是个臣子,你可是公主啊大姐! “公主别这样说,其实你也是一个月亮呢。”陈可观恭维道。 赵环环闻言,脸上还是有些衰容:“你说,他会不会嫌弃我啊?” 陈可观赶忙摇头:“公主这般可爱,他有那狗胆吗?” 赵环环闻言大怒:“谁让你这么说他的?” 陈可观无语了。这死妮子,死花痴,等老子赵凌月那啥那啥了,你可就得叫我爸爸了! 想到这里,陈可观欢快的笑了起来。 赵环环见状,一把扯住陈可观的耳朵:“你在乐什么啊?” 陈可观一边呼“痛”一边道:“我只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本公主要嫁人了,你很开心吗?”赵环环怒道。 陈可观赶忙回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替公主开心啊。” 平日里他已经习惯了在赵环环面前称我了,可是此刻耳朵在她手中,自己又不敢反抗,只得讨饶! 赵环环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羞涩,手上也松开了。 陈可观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已经在想象日后霍千机跟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嘿嘿…… 看到他如此淫荡的笑容,赵环环眉头微皱:“你又笑什么?” “我老家养的母猪生孩子了。” 赵环环思绪跳动:“真的假的?生了几个?” 陈可观脑子转的飞快:“生了十几个。” 据他了解,一窝小猪十几个算是正常。 赵环环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真的假的?十多个,这怎么可能。” 这你没见识了吧?死丫头,陈可观暗骂。 不过他嘴上说道:“当然是真的,所以我这才这么开心啊。” 赵环环眼睛一亮:“带我去看看,我想去看小猪猪。” “小居居?还大猴几呢!”陈可观暗道。随后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改日,改日一定带您去看。” 赵环环不依不饶:“不行,本公主现在就要去。” “老母猪生了崽比较虚弱,不宜见生人,为了它们的健康,还是等它们身体好点再去看吧。”陈可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痛:“如果公主真的要去看的话,那……” “唉,它们临死前能见一眼尊贵的大乾公主陛下,想必九泉之下也不会难过吧。” 听着他的茶言茶语,赵环环小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她终究还是个善良的人,于是她满怀憧憬道:“那过段日子,你可一定要带我去看哦。” 陈可观连连点头:“好的公主,我一定会带您去看小猪猪的。” 赵环环闻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片刻后,她脸上愁容复现。 陈可观知道她这是又想起跟霍千机的事情了。 于是安慰道:“公主不必多想,你能嫁给霍千机是他天大的服气。” 赵环环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吗?小陈子。” 陈可观胸脯拍的震天响:“当然是真的。那霍千机虽说是天之骄子,但是公主又何尝不是天命之女呢?” 赵环环点了点头:“我是大乾公主,你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陈可观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赵环环在他眼里就好像调皮的小妹妹一般,能嫁给霍千机那样的人物,他也为她开心。 随后他的脸上有些尴尬,此前他竟然还以为赵环环对自己有意思。 那段时间赵环环来找他的次数有些频繁,每次都是问些“男子都喜欢什么”之类的话语。 吓得陈可观慌得一批。 现在他放心多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霍千机。 看着有着可爱脸蛋的赵环环,陈可观由衷地为她高兴。同时心里为霍千机默哀,取了公主的大多没法纳妾…… 就赵环环这平板身材,霍千机苦矣…… 赵环环并不知道陈可观的心理建设,此刻她的脸上挂着青春的笑容。她拉着陈可观的手,朝他的心安小院走去。 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着男人都喜欢什么,霍千机那样的人物又喜欢什么。 此前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霍千机的名讳,这次把事情都跟陈可观说清楚之后,她三句话不离霍千机。 二人坐在陈可观的堂屋里,陈可观给她沏了一壶茶,然后给她倒了一杯。 赵环环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都是花痴的笑容。 “小陈子,你有没有抱过女的?”她突然问道。 陈可观一愣,赶忙说道:“我一个太监,怎么会抱过女的。” 赵环环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突然她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要不然你抱抱我吧,你可以体验一下抱女子的感觉,我也能体验一下被男子拥抱的感觉。” “虽说你是个太监,但是也算半个男人。” 陈可观端起茶水的手愣在半空:“公主,这真的好吗?” 蛮好的,他心里想着。 随后他叹了口气,果然人人都说自己不类曹,人人心里都恨不得姓曹啊! 曹操,曹丕,曹真,曹爽,老曹家果然都是人才! 赵环环并没有任何尴尬的地方,她点头如小鸡啄米:“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想体验一下。” 陈可观扭捏道:“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好。” 赵环环站起身来:“狗奴才,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站起来,抱我!” 陈可观闻言大怒,你大爷的又叫老子奴才,老子不当奴才一年多了! “遵命,公主!” 片刻后,陈可观张开双臂将赵环环揽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虽说赵环环飞机场一般的身材,可是她可爱的脸蛋,外加陈可观一想到她以后可是霍千机的老婆…… 这心脏就止不住砰砰直跳。 “小陈子,你心跳怎么这么快啊?” “公主千金之躯被我抱在怀里,我紧张。”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大家都是姐妹。” …… 赵环环在他怀中刹那后,小脸拉了起来。 “你果然不是个完整的男人,被你抱着一点一样的感觉都没有,就跟小兰抱着我没有任何区别。” 陈可观愣了愣,松开了手臂。 老子不是男人? 老子男人起来不是人好不好? “兴许日后公主被霍千机霍将军拥在怀中,感觉会有些不一样吧。”他轻声道。 赵环环振作精神:“那是肯定的。” “好了,你现在也抱过女子了,感觉怎么样?” 陈可观看着他的笑脸,心下道:感觉挺好的。不过他嘴上却很老实:“我有些害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以后我嫁给霍千机了,到时候带着你。” “以后我要跟他说说,被你抱着跟被他抱着的感觉有何不同。” 陈可观一头黑线,大姐,你是认真的吗? “公主还是别说了,我虽然是个太监,毕竟也算半个男人。” 赵环环伸出小手拍了拍陈可观的肩膀:“怕什么,本公主会罩着你的。” 陈可观连连摇头:“礼数,礼数!” 赵环环轻声叹气:“那好吧,我不跟他说。” “不过等我嫁过去了,你得跟小兰一起跟着我,伺候我衣食住行。” “我要沐浴呢,你就给我宽衣打水。” “我要吃饭呢,你就给我端上珍馐。” …… 陈可观脑门一头冷汗,你这丫头这是要我死啊! “好!” 第九十章 讲故事(5k) 赵环环很满意陈可观的表现,臻首轻点:“以后跟着本公主,不会亏待你的。” 陈可观闻言,眼睛一亮,茶言茶语道:“跟着公主过得确实挺好的,虽然身无长物,过得也是很开心的。” 赵环环笑道:“你知道就好,你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还有小太监伺候你,心里是不是一直很感激本公主啊?” 见赵环环好像没有听懂,陈可观有些无奈,他高估了此女的智商了。于是他准备直说。 只听他叹了口气说道:“虽说如此,可惜手头不太宽裕。” 赵环环闻言小脸一皱:“你每个月俸禄多少银子?” 陈可观低头叹了口气:“只有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够花啊。” 赵环环小脸垮了起来:“十两银子啊……真是苦了你了。可惜我这个月也没有多少零花钱了。” “不过看在你这么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本公主就赏你一些吧。”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了,若是不够我再找母亲要。” 这丫头出手竟然如此阔绰,陈可观见状感动得就要给她跪下来,赶忙将银票塞进怀中。同时看向赵环环:“奴才愿为公主出生入死,鞍前马后!” 赵环环满意地点点头:“出生入死就不必了,以后好好服侍本公主就好。” 陈可观点头如捣蒜:“奴才遵命。” 这会儿让他自称奴才他没有一丝不满意,毕竟面子跟银子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 经过陈可观这一番开导,赵环环心情好了许多。 经过赵环环这一番操作,陈可观心情也好了许多。 “虽说你只是半个男人,确实比小兰懂得多一些。”赵环环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你先休息一下,明日陪本公主出宫一趟,我要去给霍千机买些礼物。” “前几日他进宫来送了我一些小玩意儿,本公主自然不能失礼。” 陈可观连连点头:“奴才遵命。” 赵环环笑着站起身,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你给本公主好好想想,这世上男子都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若是霍千机喜欢,本公主还有赏赐。” 陈可观躬身行礼:“奴才一定好好为公主谋划,一定不让公主失望!” “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霍千机收到我的礼物不开心,本公主就砍了你的脑袋!”说着,一蹦一跳离开了陈可观的心安小院。 陈可观心道,这死丫头又来! 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谁会跟一个没心眼的花痴小妹妹计较呢? 你会吗? 反正他陈可观不会! 送赵环环离开之后,陈可观对未来的日子有了三分期待,多了七分担忧。 自己不是太监的事情,霍千机早晚都会知道。 到时候他会不会跟自己拼命? 赵环环又会怎么想? 陈可观头有些大,要不然以后不给她宽衣打水、牵马坠蹬了? 不道德,着实不道德。不过,确实好刺激呢…… 陈可观对自己的想法深意为耻,甘之如饴…… 以后的事情? 那就以后再说吧。 到时候被霍千机发现了…… 说不定他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想到这里,陈可观就暗爽。 你老子赢了老子师傅,老子偷看你娘子洗澡…… 公平! 贼他娘的公平! 想到这里,陈可观舒服得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若干年后,单雨来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饶他一命,剑阁上下皆俯首称臣…… 霍千机对自己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就是不知道赵环环这小丫头会不会难过。算了,自己到时候还是不要那么过分好了。 不过现在想想总没什么吧? 君子问迹不问心,老子想想总没什么吧? 想到这里,陈可观越加大胆! 霍无敌的棋盘被自己砍烂,死老头的胡子被自己剪得稀碎…… 赵凌月伏在自己怀中叫自己郎君…… …… 由于昨晚没有休息好,这一闭上眼睛幻想没有多久,陈可观便睡着了。 直到日上中天,送膳的小太监敲门,他才醒来。 这一觉,陈可观做了很多梦。 无一不是美梦。 看着窗户透过来的炎热日光,陈可观暗叹希望不要都是白日梦。 他缓缓起身,然后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让陈可观没有想到的是,今日来送膳的竟然是赵志德。 看着陈可观吃惊的模样,赵志德笑了起来:“陈哥,没想到是我吧?” 陈可观怔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你的职位调了?现在改给栖凤殿送膳了?” 赵志德点了点头得意道:“今早我就跟你说过,我交了好些朋友呢。兴许是哪个好朋友给我美言了几句,我今早送餐回来,向公公便召见了我。” “以前一天我要去四五个宫殿送餐,日后只需要单独送栖凤殿就好了。” “送完你这里,我便闲下来了。” 陈可观张了张嘴,然后说道:“那就恭喜你了。” 赵志德笑道:“说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我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能飞黄腾达。” 陈可观笑了起来:“你倒是有自信。” 说着他让开半个身子:“好了,别站门口了,进来说。” “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说着,他越过陈可观走进了屋子。 陈可观点头笑道:“此话有理,我刚刚也做了一个美梦呢。” 赵志德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什么梦啊?说来听听。” 他对陈可观天马行空的想法极为佩服,不然怎么能讲出来那么多有趣的故事呢? 陈可观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现在可不敢说。 不是不信任赵志德,只是这种话若是说给他听,估计能把他吓个半死! 在这个世道,君臣父子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 他要是知道陈可观敢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去告发陈可观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君在父前! 见陈可观没有开口,他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好了陈哥,赶紧吃吧,等下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他将食盒打开,然后将几样精致摆盘的菜肴一一摆到了桌上。 “吃完赶紧跟我说那什么东八区……” 陈可观愣了愣,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去找向胜贵了。 这小子,闲了就来让自己给他讲故事是吧? 这哪里有以后做大事的样子。 陈可观懒得理他,因为今日的饭菜着实不赖:清蒸火腿、炒白虾、炝竹笋、罐儿锦鸡。一壶清酒,外加两碗大米饭。 于是他端起碗,开始干饭。 赵志德则习惯性的在一旁站着,拿着筷子给陈可观添菜。 陈可观见状:“在我面前客气什么?赶紧坐下一起吃啊。” 赵志德闻言赶忙坐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平日里伺候贵人们习惯了,忘了今日是给你送膳了。” 说着,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端起一碗米饭也开始干饭。 不多时,桌上已然杯盘狼藉。 二人喝完最后一口锦鸡汤,满足的拍着肚子斜倚着椅子一动不动。 片刻后,赵志德起身习惯性地就要收拾,陈可观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我这儿吃个东西还用你刷碗啊?” 赵志德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陈可观松开手,他竟忘了这茬。 跟着赵志德一道将这些杯盘酒壶装进食盒之后,赵志德满怀憧憬的坐了下来。 “快给我讲讲,那什么东八区。” 陈可观无语地看着他:“你真要听?” 赵志德点头如小鸡啄米:“当然,快讲,快讲。” 有些痛苦的回忆陈可观自然不愿再记起。 可惜这赵志德偏偏喜欢揭人伤疤,陈可观又不好拒绝。 只好开口:“……” “陈哥?” “陈哥?” 赵志德摇了摇头陈可观的身子:“你怎么光张嘴不说话啊?” “我说不出口。”陈可观叹了口气。 “讲故事而已,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之前将那什么瓶梅的时候,你不也兴冲冲的吗?” 陈可观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实在是太羞耻了啊,我说不出口。” “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看过那样的故事……我觉得有些丢脸,太羞耻了。” 陈可观掩面不忍再说。 赵志德满脸兴奋:“究竟有多羞耻,快说说。” 陈可观无奈至极,只得开口:“有个美丽富饶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家叫做大夏……那里不像咱们这,路上没有冻死骨,朱门未见酒肉臭……” “你说的地方是不是跟双门洞在一块儿?”赵志德急忙问道。 陈可观摇了摇头:“那个国家叫小韩,今日讲的是大夏,不是一个地方。” “哦。”赵志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陈可观见状继续开口道:“那边的最高学府叫做大学,类似于咱们这里的国子监。学校里有几个同吃同住的兄弟、不行了,我讲不下去了,太油了,我想吐!” 赵志德闻言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可观的背:“今日吃食挺清淡的,哪里油腻了?” 陈可观摆了摆手:“我是说着故事里的人油……” “人油?”赵志德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用人炼油?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行此十恶不赦之事,真该天打雷劈!” 陈可观张了张嘴,愣在原地:“是啊,所以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不听了,不听了,你还是讲些别的故事吧。”赵志德摇头道:“我怕晚上做噩梦。” 陈可观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孺子可教也。” “那我就给你讲讲梁山好汉的故事。” 赵志德一听“好汉”二字,脸上立马露出期待的神情。 …… “那武松真能降服猛虎?” “对的,而且还喝了十八万烈酒。” “他嫂嫂真对他有意思。” “我是这样觉得的。” “西门庆真有福气……” “……” 陈可观笑骂道:“你小子关注的点还真奇特!” 赵志德笑道:“下辈子老子有了那玩意儿,说不得也要走一走烟花巷子。” “好,那为兄到时候陪你走上一趟。我请客,你结账。” 今日这一百两银子可不能白花。 赵志德闻言愣了一下:“陈哥,您如今可是总管大太监,怎么好意思让我请客。” “下辈子说不定你飞黄腾达了呢。” 赵志德闻言笑道:“陈哥说的有理,那就我来请客。” 陈可观很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弟:“孺子可教也,到时候给我点两个好看的姑娘哈,我这人一向有些贪心。” 赵志德张了张嘴,惊讶地看向陈可观:“两个姑娘……陈哥不怕吃不消?” 陈可观得意道:“你下辈子飞黄腾达,我下辈子身强体壮,这没毛病吧?” “陈哥说的有理。”说完,赵志德脸上露出一丝憧憬。 陈可观见状拍了怕他的肩膀:“先别想下辈子了,这辈子别忘了你的梦想……御膳房总管太监的职位可等着你呢!” 赵志德郑重地点了点头:“晓得!” 二人不知道聊了多久,总觉得这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完似的。 陈可观给他讲了武松的故事,复又说了鲁提辖醉打蒋门神……只听得赵志德向往至极。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都有些晚了。 日暮西山,已然到了傍晚。 没想到他们这一聊就是两个多时辰,赵志德知道自己也该告辞了。 于是提起食盒恋恋不舍地告辞离去。 刚走到心安小院门口他转过身来:“陈哥,明日我还是那么闲。” 陈可观赶忙道:“明日我还有事,改日再给你讲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赵志德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只见他郑重点头:“陈哥可要说话算话啊!” 说完,他便离开了此处。 赵志德刚走不久,赵凌月就派人过来送赏赐了。 “陈可观接旨!”手拿拂尘的老太监将拂尘递给一旁的小太监,然后将圣旨缓缓展开。 陈可观闻言赶忙跪下。 在赵环环面前可以不讲规矩,在这些人面前,在圣旨面前,他还是很懂事的。 赶紧跪了下来。 一番夸赞陈可观的话语说完之后,留下了两个大箱子之后传旨的老太监就要离去。 陈可观见状赶忙上前往他手里塞了张银票。 老太监接过之后,满脸笑意地离开了此处。此刻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夸赞陈可观接旨的恭敬态度…… 陈可观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便将两个大箱子搬到了厢房。 箱子上面贴着封条,估计怕被别人打开。 陈可观检查了一下封条之后,便将封条撕下,缓缓打开了箱子。 里面装满了各种珍惜药材,上面还放着一沓银票。 陈可观拿起数了数,整整两万两。不愁没银子花的感觉别提有多爽了。他将银票拿起来放好,然后开始清点箱子里的天材地宝。 “五十年份的凝神草,修炼精神力可以增加三成的速度。” “三百年的崖云芝,生长在高耸入云的山崖之上。通常周边有伴生妖兽相伴,仅仅这一株药材只怕都要几千两银子。”陈可观轻声感慨:“若是拿出去卖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这东西与自己强健体魄颇有帮助,若是卖了着实暴殄天物。 随后他又翻看了数十种珍惜材料,然后将它们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好。 最后看着箱子底部的几个锦盒,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容。 只因为上面都用白纸封着,而且写了三个大字:“驻颜丹。” 陈可观轻轻拿出其中一个锦盒,然后启开白纸封。 盒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颗圆滚滚的白色丹丸,陈可观双指拿起放到鼻头闻了一下。 登时一股奇异香味充斥鼻腔,陈可观虽然不识货,但是女帝总不会骗他吧? 于是他将驻颜丹一把塞入口中,慢慢咀嚼了起来。 片刻后,丹药效力弥漫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此刻身体暖洋洋,但是驻颜的功效…… 恐怕只能等个十年八年才能看到了。 将其余的驻颜丹放好之后,陈可观便开始调配起口服、药浴所需的药材来。 没过多久,桌子上的药材便被他分成了数百份。 有的用来药浴,有的用来口服…… 看着面前这一堆堆的药材,陈可观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距离他上次服用这些天材地宝可是已经过了一两个月了。 有这些药材的加持,他有信心修为定能再进一步。 未来这一两个月之内,自己的武道修为估计能到七品巅峰。 至于精神力,他此刻修炼速度又比八品快了倍许。 这就意味着,数年后,到了征东莱的日子,说不定他真能在战争中立下不世功劳。 随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赵凌月的曼妙身姿。 赵凌月的姿色,陈可观可从来没有见过谁能与之相比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机会与其探讨一下人类繁衍的大事,陈可观心跳加速起来。 …… 远处的长生殿。 赵凌月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对她图谋不轨。 她心下暗暗一叹:“是不是那些逆贼又要出手了?要叫环环她们小心一些,同时她也决定要敲打一下那些暗卫。”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乔参元那样的实力!” …… 次日一大早,陈可观便被赵环环叫醒。 “小陈子,赶紧起来,陪本宫出宫一趟!” 陈可观懒懒的起床,然后不情愿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又哪里知道霍千机喜欢什么,唯心术?那玩意儿自己不可能给他啊。 女人?他好像这辈子都不会缺。 这家伙到底喜欢什么啊? 陈可观有些费解。 与他有着同样疑惑的赵环环,兴致很高。 “小陈子,你觉得这世上男子喜欢什么样的东西?” “银子。” “还有吗?” “女子。” “还有吗?” “大长腿,大胸脯,长得好看的女子。” …… 第九十一章 出宫(1w字) 赵环环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小脸一苦。 “小陈子,你是认真的吗?男人都喜欢你说的那种女子?” 陈可观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多数男子都是这样,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除了这些呢?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陈可观顿了顿开了个玩笑:“按摩洗脚一条龙……” “放肆,我堂堂大乾公主咱能做服侍他人之事?按摩洗脚,都是下人做的,我怎么可能去做?不过你说的一条龙是什么意思?” 陈可观顿了顿:“就是那啥那啥。” 赵环环小脸满是疑惑:“啥?啥?啥?” 陈可观沉默片刻,随后开口道:“这是我总结出来的秘密,公主听了会为我保密吧?” 见陈可观神情严肃,赵环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条龙呢、就是按摩、洗脚、做饭,捶腿,综合起来呢就叫一条龙……” “就这?” 陈可观认真地点点头:“就这。” “哦。” “我没办法接受,我不会服侍别人。” “我知道,要不然公主就送他几个青春靓丽的丫鬟。” “知道那你还说?送他丫鬟……他要是对那些丫鬟动心了怎么办?” “公主问了,我肯定得说啊。动心了也不怕,公主始终是老大!” “小陈子,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赵环环愠怒道:“他不可以有别的女人,不然都跟你一样砍掉脑袋!” “公主殿下说的是,他绝对不可以有别的女人!不然不用公主动手,我都看不下去!”陈可观赶紧表忠心。 赵环环小脸一垮:“这男子喜欢之事真是让人费解,怎么都是围绕女子的。” “古人语,食色性也,男儿本色嘛。”陈可观轻声道。 赵环环闻言,沉吟片刻,脸上露出笑容:“食色性也,食色性也,要不然我亲自动手给他做些吃的吧?” 陈可观连忙点头:“不愧是公主,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 “那是,也不看本公主是谁!你说说本公主应该做些什么呢?” “蒸羊羔,蒸熊掌,烧花鸭,烧雏鸡……” 赵环环闻言愣了一下:“你能不能说些简单的?这些我都不会。” 她贵为公主之尊,这种小事又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呢? “番茄炒鸡蛋,青椒炒鸡蛋,黄瓜炒鸡蛋……” “炒鸡蛋啊……这些我也不会。” “那您会什么?” “我会吃。”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会吃。” “陈可观,我让你给我想的办法,你就给我想个这吗?” 陈可观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除了这些,要不然就是酒了。风流少年要不就是爱美女爱美食,要不就是爱美酒。” 赵环环眼睛一亮:“那就给他酿一壶酒吧。” “公主可知酿一壶酒需要多长时间?” “多久?” “少说十天半个月……” “那就买吧。” “买的恐怕无法表达公主的心意。” “又嫌酿酒浪费时间,又不让本公主买,你又给不了本公主好的主意!你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赵环环叉着腰嘟嘴怒道。 “那就买吧。公主能亲自为他买酒,是他的荣幸。”陈可观赶忙说道。 昨天刚拿了人家五千两银子,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赵环环闻言,一拍小手:“那就去买。” “我正好知道有个地方,那里的一壶春味道一绝。” “一壶春,名字倒是蛮不错的,那就去你说的地方吧。” “遵命!”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笑着朝皇宫大门而去。 今日仍是吴仁厚当值。 他见到赵环环跟陈可观二人,赶忙行礼。 赵环环没有理他,径直朝着皇宫大门外而去。 陈可观则给他暗中打了个招呼。 吴仁厚见状,捂嘴笑了起来。 这陈公公不愧是栖凤殿大总管,公主每次出宫好像都带着他,心中不免得对陈可观更加忌惮。 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与此人为敌。 因为他看不透! 陈可观自然不知道吴仁厚的脑补,不然只怕要笑掉大牙。 这家伙确实被自己吓得不轻…… 跟着赵环环走出皇宫之后,他们二人的位置便掉了个个儿。陈可观在前,赵环环在后。 “陈可观,还没到吗?”赵环环叹了口气。 “快了快了。” “这都快走了半个时辰了,我都要累死了。” “真快到了,真的!”平日里陪你逛街逛一整天你都不嫌累,今日给你的未婚夫买些东西你就累了? 臭女人! 赵环环小脸一垮:“再走一刻钟,再不到本公、小姐就砍了你的脑袋。” 陈可观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浩气楼,轻声道:“公主咱们到了。” “啊?真的到了?”赵环环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喜色。 陈可观点点头:“不错,正是这浩气楼。”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招牌。 他暗暗思忖,也不知道这齐浩然有没有回来,想起来都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如此奇男子,能做朋友,能喝上几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赵环环小手一拍:“走!”说着,她带头走了进去。 门口的小二已经换人,陈可观并不认识。 在他的带领之下,二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 由于此刻还没到中午,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稀稀疏疏。 赵环环刚坐下,就开口道:“把你们店里的一壶春上几壶。” 小二闻言满脸笑容:“好嘞,您还要点别的吗?” 赵环环摇了摇头:“今日来就是为了你们的一壶春,快快呈上来。” 陈可观在一旁笑道:“快给我家小姐呈上来,有没有一年份的?” 小二弯腰笑道:“客官还真是识货,我们酒楼里一年份的可不多了。” “我这就为您二位端来。” 说着,便离开了此地。 看着满怀憧憬的赵环环,陈可观十分自信。 这一壶春的味道,堪称一绝。 再加上味道甘甜却不腻味,女子也可饮得。 赵环环笑着看着陈可观小声道:“如果霍千机很满意的话,本公主大大有赏。” “公主,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 二人小声交谈没一会儿,一壶春被小二端上来了。 青壶,青杯,青酒。 陈可观赶忙给她倒上一杯。 赵环环看着甘冽的酒水翠绿的颜色,不好酒的她此刻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赶忙端起青色酒杯,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片刻后,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此酒竟然如此甘甜,回味无穷,口腔中甜丝丝的,真是难得。” “公主,我说的没错吧?”陈可观小声说道。 赵环环低下头小声回道:“不错,今日回宫重重有赏。” “什么赏?”陈可观趁热打铁。 “你想要什么?” “奴才想要银子。”银子面前称奴才,陈可观没有一点心里不舒服之处。 赵环环心情正好:“好!”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他。 陈可观接过之后,面色大喜。 又是五千两! 随后他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公主为何要将银票放置怀中,为什么不放在储物戒指里?”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你懂什么?出门在外,财不露白!” 陈可观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就你这一身华贵衣衫,还用得着伪装吗? 就算你有储物戒指,别人也不会太过惊讶吧? “公主世事通达,奴才佩服!” “别拍马屁了,快去结账吧。” “啊?” “啊什么啊?本公主把银子都给了你,现在没钱了。” “好吧。”陈可观不情不愿地唤来小二,然后抱着两坛一年份的一壶春跟在赵环环身后离开了浩气楼。 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次花了十几量银子。不对,应该是没有见到齐浩然。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走,浩气楼大堂就走进来一个青衫儒生。正是齐浩然。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后,他在酒楼大堂同各位食客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朝后堂走去。 只见其拿起一壶十年份的一壶春,然后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水刚入杯中,一股浓重的浩然之气萦绕在屋中,他的眼神淡然并没有一丝奇怪之色,想必是早就习惯了。 一杯酒饮尽之后,他站起身来将摆放在桌上的山河扇别在了腰间。 只见他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再度将山河扇抽了出来。 轻轻一推,大好河山在扇面显现。 他看了看扇中的一道长河,随后扇动了手中的山河扇。 一道微风吹过,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再出现之时,他已然到了山河扇中大河边。 大河之畔,小雨淅沥。有一名蓑衣男子握着一支鱼竿,悬空垂钓。如此钓鱼,除非鱼儿跃起吃钩,否则这辈子估计都要空手而归。 齐浩然缓缓朝他走去,小雨刚落到他身上竟然自动避开。走到蓑衣男子身旁,齐浩然单手朝虚空一招,一把椅子凭空浮现,他老神在在地坐下,然后看着身旁的男子笑道:“单雨来,果然你到的地方不是下雨就是下雪。” 蓑衣男子脸上不动声色:“所以我时时刻刻戴了蓑衣,斗笠。” 齐浩然笑了笑:“下雨天,鱼不好钓吧?” 单雨来也不看他:“像我这般,就算不下雨,这鱼儿也不会轻易上钩。” “不过,此刻鱼已然上钩了。” 说完,他转过身来看着齐浩然,露出笑容。 …… 陈可观跟在赵环环的身后朝着定国郡王府而去。 赵环环满脸笑意,陈可观亦如是。 一个要见到如意郎君,一个身怀巨款。 都有美好的未来。 处理好礼物的事情,赵环环心情大好。 在大街上开始流连。 虽说经常出宫,但是大街上的各种新奇玩意儿还是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陈可观抱着酒坛暗骂,这会儿不累了是吧? 赵环环蹦蹦跳跳地一边走一边看,碰到喜欢的小物件便让陈可观掏钱买下。 还好这些街道旁的摊贩要价并没有多黑心,买了足足二十余件小东西也只不过花了几两银子。 陈可观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因为这些东西都得他来提着。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赵环环在一个发卡摊位上摆弄各种好看的发卡,陈可观走上前去,小声道:“公主,这么多东西我快拿不下了,要不然放您的储物戒指里吧?” 赵环环看着抱了一堆东西的陈可观,脸上露出坏笑,只听她低声道:“在这大街上,你身上的东西突然不见了……” “笨蛋,人家还以为见了鬼呢。” 陈可观有些无语:“那等下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赵环环小脸变得严肃:“人少的地方……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 陈可观此刻只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可以保护她的安全。 可是手上拿着东西,他无奈地继续道:“奴才这一年多来学了点武艺,想来可以保护公主。” “嘁!就你那点武功,上次差点被那秀才……你忘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啊,公主,我现在很强的。” “既然你那么强,拿点东西没什么吧?” “这个蝴蝶发卡,还有这个星星的,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她看向摊贩老板大声道。 老板闻言喜笑颜开,遇到大客户了这是:“好嘞,我这就给您包好。” 陈可观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下,然后开始付钱。 看着已经到了另外一个摊位前摆弄小玩意儿的赵环环,陈可观无奈叹气。 要不是看在五千两银票的份儿上,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算了,这点东西也不沉,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拿着也就拿着吧,说不定回去她还能给自己些赏赐呢。 说服自己之后,陈可观将买来的发卡放到怀中,然后将地上的东西抱起,走到了赵环环的身后。 赵环环看着陈可观,然后拿起来地毯山的一块儿胭脂玉:“这个好看不?” “好看,好看!” “你都没看!” “我真看了!” “那就买下它。” …… 不知不觉间,日上中天。 街道旁的小贩们都开始吃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干粮。 赵环环终于有些饿了。 “陈可观,咱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陈可观一想到能休息一下,连连点头:“好好好!” 赵环环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去。 陈可观赶忙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没走几步,面前一个脚步虚浮的男子朝着他们径直而来。 赵环环见他好似喝醉了一般,赶忙躲过。 陈可观胸前放满了东西,一时间没有躲过,与其撞做一团,他身上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还好酒坛被他牢牢抱在怀里,不然就太暴殄天物了! 看着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陈可观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真他娘的倒霉。 撞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脸上有着淡淡的胡茬,一双黑眼圈包裹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估计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男子见陈可观怀抱的东西掉了一地,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连连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昨日睡得太晚,早上就没有吃东西,所以想上街买些吃的,脑子不太清醒,结果就撞到了你。” 说着,帮陈可观开始捡地上散落的东西。 陈可观叹了口气,这人都这么说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赵环环这死丫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也不知道来帮帮忙。 那人帮着陈可观把东西捡起来之后,低头说着:“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过下次一定要看好路啊你!” 陈可观没想到他竟然要自己看好路,不过看着他这幅模样,也就懒得计较,丢下一句:“下次我会注意一些的。”便追向前面的赵环环。 就在这时,那汉子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垫步侧踢踹向陈可观的头部。 陈可观从他刚刚撞向自己便知道有些不对劲,因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将他七品武夫的身子撞得一歪? 所以他立马丢下手中的物事,双臂交叉化作十字格挡。 那人见状,并未一脚踹实,一个翻身一脚扫向陈可观的脑袋。 陈可观没想到此人变招如此之快,身形赶忙一矮,然后蹬向那人站立的左腿。 那人再度变招,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已经跃向半空。 与此同时,其双掌化拳,朝着陈可观脑袋砸去。 陈可观眼神一愣,迅速蹬腿,身子后退了几分。 那人砸了个空,却毫不在意,一个翻身站稳。 陈可观见状,在地上一个翻滚,到了他两丈开外,然后站稳身子。 “你是谁?”他沉声道。 “你撞了我,反而我先道歉,所以我想教训一下你!”那人笑道。 “同是七品,你想教训我?”陈可观冷笑道。刚一交手,他便知道了此人的武道修为,跟他一样都是七品。 “我关友德七品无敌,如何教训不得你?”他冷笑道。 说完,他再度朝陈可观冲了上来。 眨眼间,他已经到了陈可观面前,一记高扫腿带着风声击向陈可观的面部。 陈可观后侧半步躲过,同时一脚蹬向其腹部。 关友德侧过身子躲过,然后双手化掌朝着陈可观攻来。 让他没想到的,这一双带着风的手掌只是佯攻。 陈可观正要去挡,他却收回双手,一个上步正踢向陈可观下颌。 他脑袋急忙向后一歪,躲过这一击。同时一个转身,一拳鞭向关友德的脑袋。 关友德右手曲臂去挡,左手攥拳再度捣向陈可观的腹部。 陈可观赶忙侧身格挡其势大力沉的一记直拳,同时一记外摆腿击向关友德的脑袋。 关友德身形一矮转了个身,于是同时转身一记高扫腿再度击向陈可观的头部。 见陈可观躲过,他再度转身一记鞭拳砸向陈可观。 陈可观双臂架起十字,赶忙去抵挡。 足足十余拳之后,关友德再度变招,又是一记直拳捣向其腹部。 陈可观此刻收招已然来不及,只得硬抗这一拳。 他的拳头夹杂着风声,带着茫茫白气破空而来。 陈可观知道避无可避,迅速运转体内元气聚于腹部。 “嘭”地一声巨响,陈可观的身子倒退四五米,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通红。 关友德并没有给他机会反应,身形一矮朝着陈可观再度冲了过来。 陈可观刚刚受此重击,并没来得及躲闪,就这样被关友德抱住了腰部。 关友德用尽全身力气就要将陈可观抱起,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可观竟然比他力气大得多。 他竟然被陈可观弯腰抱了起来然后摔向一旁。 关友德迅速站起身子,然后一记低扫腿踢向陈可观的小腿处。 陈可观后撤半步,躲过一击,同时聚体内元气于两指之间,然后点向关友德的眉心。 关友德见他这一击如此骇人,吓得慌忙躲闪。 陈可观一指刺空,赶紧抢攻,一连数指点向关友德身体各处。 关友德连连躲闪,抽中空档,竟然朝着陈可观的面部挥出一拳。 陈可观此刻凝元指去势未止,根本收不回来。 还好关友德这一击不过仓促之间使出,力道并没有很大,不过还是将陈可观的鼻子砸出了血。 陈可观抹了抹嘴唇上的鲜血,眼神变得冷了许多。 刚刚这一番交手,他已经吃了两个亏了。 一脚,一拳! 纯粹武夫,就连夏松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关友德到底是何人? 同样是七品,他的战斗经验可要比陈可观丰富的多。 关友德没有给陈可观时间多想,只见他左刺拳试探,右后手直拳击向陈可观面部。 陈可观脑袋向后一仰,堪堪躲过。 关友德转身一记高鞭腿,陈可观曲臂去挡,顺势右手一记重拳击向他的脑袋。 关友德去势未尽,根本无暇闪躲,硬生生挨了陈可观这一拳。 他摸了摸唇角的鲜血,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你小子不错,同等境界竟然能让我受伤!” 陈可观冷笑道:“你小子也不错,同等境界竟然在我手下只受了这么点伤。” 关友德没有废话,摆好拳架再度朝陈可观冲来。 陈可观见他一记重拳鞭向自己的脑袋,赶忙曲臂去挡,与此同时一拳捣向关友德肚皮! 关友德冷笑一声,竟然没有去挡,直接一记直拳击向陈可观的腹部。 陈可观见他竟要与自己以伤换伤,他自然不惧。 同样是七品,他用了这么多天材地宝,又怎么会怕? 一瞬间,二人击出十余拳。 然后二人身形分开。 两人龇牙咧嘴的看着对方,然后再度战成一团。 你一拳我一脚,二人竟然放弃了防守,全力进攻。 眨眼之间,二人再度分开。 看着鼻青脸肿的对方,二人脸上露出一丝沉重。 “我低估了你!”关友德沉声道。 “我高估了你!”陈可观嗤笑道。 “好!接下来,我要尽全力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可观话音刚落,关友德已然冲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他伸掌佯攻的同时,一脚踹向陈可观的面部。 陈可观早就习惯了他此举,赶忙曲臂去挡。 没想到散发出破空声的一腿,竟然生生顿在半空。 同时,关友德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只见他单腿用力在地上一跺,整个人高高跃起。 然后双拳攥紧,朝着陈可观的面部快速击出了数十拳。每一击都夹杂着剧烈的风声,单看拳头上氤氲的白色光芒,就知道不好挡。 看来此人是将体内的元气尽数聚于拳头之上了。 陈可观狼狈抵挡,终于抓住一个空档一脚踹中了关友德的腹部。 见关友德身形倒飞出去,陈可观冷笑道:“就这?” 说完,朝着他快速冲去。 关友德身形不稳,陈可观一记上勾拳击向他的下颌,然后双脚用力一点,整个人腾空。 只见其在空中一个转身,一记后旋踢踹向关友德的面部。 关友德被他踹飞四五米远,捂着胸口,口吐鲜血,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陈可观。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死死地看着陈可观说道。 “陈可观。”陈可观轻声回道。 “陈可观,京城里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关友德喃喃道:“今天我栽在你的手里,我认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陈可观缓缓走到他的身旁:“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要对我出手?” 关友德闻言睁开了眼睛:“你撞了我,我向你道歉,你竟然还接受了?” “我不该出手吗?” 陈可观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撞了我,我阴阳怪气地道歉,你竟然还接受了!”关友德气急。 陈可观闻言有些无语:“你搞清楚好不好?不是你撞了我吗?” “你问问旁边的各位!” 说着,他看向一旁围观的众人。 “是啊,明明是你撞了人家。” “你这人怎么是非不分不讲道理呢,你撞了人家,人家没有怪你,你还反过来怪人家。”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道理。” 这个时候,赵环环走到了陈可观的面前,看着好似猪头一般的两人,她缓缓道:“明明是你的错,反过来却要怪陈可观,你这人真是好不讲理!” 关友德闻言气急:“你们放屁!” “他抱着一堆东西看不清路,撞到了我,还说是我的错?” 陈可观正要反驳,旁边的大婶大妈们已然开口替他讨伐起此人。 “你这人真是太不讲道理了,你自己走路摇摇晃晃的,反过来怪人家?” “你看看你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撞到了人家反而倒打一耙!” “你这种人真是太可笑了。” “你要是我儿子啊,我活活掐死你!” 关友德气的胸口起伏不停:“你们!你们!” “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他就要起身。 陈可观一脚踹到了他的胸口:“你想干什么?” 关友德恨恨地看着他:“我要杀了他们。” “凭什么?” “凭他们对我不敬。” “你以为这世上都是你爹妈啊?都得让着你?”陈可观被此人气道:“不管是我还是他们,没有人会让着你!” “你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你怎么胡搅蛮缠,不管你怎么胡编乱造,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关友德恨恨地说道:“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我怎么可能错?明明就是你的错。” 陈可观踩着他的胸口,然后用力碾了碾。 “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如果今日没有那么多人见证,恐怕真成了我的错了。” “你胡搅蛮缠也好,胡言乱语也罢,今日你就是错了!” 关友德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身为城北鱼龙帮的副帮主,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若不是昨日纵欲太累,今日又怎么可能输给他? 况且,他还从来没有错过。 从来都是别人的错,从来都是别人在自己面前磕头祈求自己饶恕他。 他何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不! 他不会错! 他永远不会错! “今日你若不杀了我,他日我定要你偿命!”关友德恨恨的威胁道。 陈可观有些无语了。 这家伙看来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跟前世那些爱写小作文的痴男怨女有得一拼,冤枉起别人来着实有一套。 还好自己今天有这么多证人,不然要是真的见了官,这家伙死不承认,死不要脸,自己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他心下暗暗感慨,前世那么多反转的故事……证明了证人证据的用处! 而且这家伙是不是看不清形势啊? 现在他可是在自己的脚下,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人? 不过此人虽然有些脑残,好像也不至于死罪。 于是他松开了自己的脚。 “你这家伙,脑子有问题,我懒得跟你辩。”陈可观脸部肌肉动了下,龇牙咧嘴的转身就要离开。 关友德捂住胸口恨恨地看着陈可观的背影,然后眼神一冷。 他的手伸进了怀中。 只见他快速掏出来一柄匕首,然后将全身元气聚于匕首之上,用力的朝陈可观后心掷去。 这一击若是中了,陈可观必然小命不保。 “年轻人小心啊。” “他偷袭你!” “陈可观,小心,有暗器!”赵环环捂住嘴巴大喊道。 陈可观听着吃瓜群众的热心提醒,感受到陈可观的破空风声。 他知道这一击,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但是他的命是这么容易被人拿走的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快速转身,并指点向电射而来的匕首。 关友德冷笑着缓缓站起身来:“我这匕首可是我花了几万两银子买来的中品法器,此刻聚浑身元气于其上,你想挡?” “没有六品境界,必死无疑!” 陈可观笑着说道:“是吗?” 他话音刚落,匕首已然与他指尖相撞。 匕首之上光芒大盛,想要突破陈可观的凝元指。 陈可观叹了口气:“不自量力。” 他手臂往后缩了几分,然后用力往前一点。 匕首就这般悬在半空,然后缓缓落在地上,碎成数块。 陈可观收回凝元指,看着关友德:“七品无敌?笑话。” 吃瓜群众看陈可观如此神勇,一个个发出欢呼声。 赵环环也走到他的面前:“小陈子,做得不错,本公主大大有赏。” “赏什么?”陈可观眼睛一亮。 “你想要什么?”赵环环此刻心情很好。 “那还是银子吧。”陈可观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赵环环小手一挥:“好,本公主应你!” 陈可观闻言赶紧小声道:“谢公主殿下。” 说完,他看向面色更加难看的关友德。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他冷声道。 关友德脸色惨白,若是此前陈可观肯定不会杀他,毕竟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 若是他死了,这些人是陈可观的证人同样又是他的证人。 但是此刻,他率先动手。 若是陈可观真要杀他……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 他连滚带爬跪了起来:“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冒犯了阁下。” “请阁下饶我一命,我真的知道错了。” “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是我无事生非,是我无理取闹。”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可观冷声道:“你现在才知道错?晚了!” “你信口开河冤枉他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嘴上不认,但是结果永远都是结果,这是改变不了的。” “有人帮你又如何?你会编故事又如何?你死不承认又如何?” “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陈可观说完,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脚踩到了他的脸上,用力地碾了碾。 关友德此刻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 尊严,面子,自信…… 他闭上了双眼,眼角滑下几滴泪水。 陈可观见状,将一双大脚收了回来。 “你现在知道错了?” 关友德闭上眼睛,没有言语。 “你知道错也好,后悔也罢,今日我姑且饶过你。” “日后我若是再听说你伤天害理,你的命我随时都可以收回!” “另外,我叫陈可观,四品大内密探!”这句话是他蹲在关友德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的。 关友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惧怕。 大内密探,四品。 区区鱼龙帮在他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同样是七品,怪不得差距如此之大。 关友德睁开眼睛,然后轻声道:“我知道了,大人。” 此后鱼龙帮的副帮主竟然弃恶从善,变成了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一众小弟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叫人以后收保护费的时候温柔点,不要破坏人家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陈可观见他此刻神情,轻轻点了点头:“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他蹲其身将赵环环买的东西一一抱了起来,然后走到了赵环环的身旁。 赵环环见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有些心疼:“等下,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这些东西放储物戒指里吧。” 陈可观闻言,赶忙回道:“是,殿下。”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场间。 只留下一脸黯然的关友德。 这是他这辈子经历的最大挫折。 父母双亡的他自小在叔叔家生活,饱受二婶堂弟的欺凌,他的性格便成了现在这样。 乖张,怪癖,不讲道理!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师傅。 师傅见他天赋如此之好,便收他为徒。 他果然没有让师傅失望,在其师傅的指点下没用几年便修炼到了七品境界。 后来师傅仙逝之后,他便进了京城讨生活。 以他七品境界,被忽悠着进了鱼龙帮当了副帮主。 其性格着实有些问题,不过却也帮鱼龙帮立下了汗马功劳。 久而久之,他的性格越来越乖张。 所以今日遇到陈可观,他便想好好收拾一下陈可观。 七品无敌的他从来未曾遇到对手。 可惜今日他遇到了陈可观。 被陈可观连番羞辱,他再也忍不住,这才想动手杀了陈可观。 没想到,却被陈可观教育了一番。 若是以前,自己一众小弟肯定要帮自己说话。 可是今天,他孤身一人。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师傅临终前的教诲:“好好活着。” 他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一直如此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京城某个角落了吧? 看着陈可观离去的背影,看着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他缓缓站起身来。 “以后,做个好人?” 说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行好事,前程?以后再说。” 陈可观跟着赵环环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他将怀中抱着的东西缓缓放到地上。 赵环环意念一动,地上的各式东西一一进了其储物戒指。 将东西收拾好之后,赵环环笑道:“本公主肚子有些饿了,小陈子知不知道哪里做的东西好吃?” 陈可观揉了揉酸痛的脸颊,微笑道:“此地距离浩气楼不远,不如咱们再去一趟?美酒配美食,岂不快哉?” 赵环环闻言点了点头:“好,那就依你。” 说着,她便带头朝巷子外走去,陈可观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二人刚走到巷子口,正要出去,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身玄衣的中年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九十二章 厉王 陈可观见状,赶忙站到赵环环身前。 他微微躬着身子,摆好防御姿势:“阁下是何人,为何拦我们去路?” 赵环环在他身后小脸微白,知道来者不善。 刚遇关友德,现在又来拦路虎,而且此人一看就不简单。 整个人站在那里好似渊渟岳峙,让人呼吸都有些难受。 陈可观身为七品武夫,自然比她感知更加清楚。 他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但是他能跑吗?他现在只希望面前这名男子不是来杀他们的。 玄衣男子看了看陈可观,又看了看他身后小脸煞白的赵环环,其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在下祁元林,是来取二位性命的。” 赵环环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陈可观伸出一只手臂护住身后的赵环环。与此同时,精神力弥漫周围。 只要这祁元林有一丝异动,他便能瞬间察觉。 他面色沉重,沉声道:“我们跟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对我们出手?” 此刻他只想拖延时间,多活一秒也是好的不是吗? 玄衣男子笑了笑,然后说道:“因为她是大乾天平公主赵环环,因为你是栖凤殿总管太监陈可观。” “这样还不够吗?” 陈可观面色微冷:“阁下不知道此地为何处?在京城里动手,阁下以为自己能安然无恙?” 祁元林笑道:“我自然知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想拖延时间。” “我甚至知道你们身后还跟着四名四品暗卫!” 陈可观愣了一下,然后转身看了一下身后。 四名同样身穿黑衣的男子,从空气中缓缓浮现身影,然后快步到了陈可观他们身前。 “公主快走,我们拖着他!” 领头的一名黑衣男子急忙道。 赵环环看向领头的暗卫:“武家鸿,怎么是你?” 这武家鸿本来是皇宫里的侍卫,以前便是她的贴身侍卫,后来她嫌弃这些侍卫一直跟在她的身旁,着实有些碍事。 便请求赵凌月将他们屏退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在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任性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武家鸿神情郑重:“自从公主不让我等跟着之后,陛下便令我等暗中保护公主。” “此刻不是多话的时候,公主快走,我们拦住他!” 陈可观闻言赶紧护着赵环环就要后退。 这时候,祁元林嗤笑道:“想走?你们走得了吗?” 武家鸿闻言冷声道:“有我们在,拖你一时半刻根本不是问题。” “待我等援军来此,你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安敢大言不惭?” 祁元林笑了笑:“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 “记住我的名号血手人魔祁元林,下辈子可以来找我复仇!” 说完,他伸出手掌朝武家鸿他们轻轻一拍。 只见一道好像实体的血色大手印朝着他们缓缓而去。 不对,大手印速度看起来很慢,却眨眼间就到了武家鸿他们身前。 暗卫们早就做好准备,却也没料到此人出手如此之快! 四人一把抽出腰间黑刀,然后朝着大手印劈去。 四道凝如实体的黑色刀气顿时朝着大手印飞去。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刀气消散,大手印却连动都没有动分豪。 四人脸色一变,面前敌手最少也是三品境界的高人! 眼见大手印就要碰到他们的身体,四人眼神一凛,相视一眼之后同时向前方拍出一掌。 掌影刚刚透体而出,四人再度握紧黑刀,瞬间冲向血色大手印。 砰砰几声巨响之后,大手印终于消散。 再看武家鸿他们,此刻狼狈无比,身上衣衫都有些破损了。 此人随手一击,竟然有如此之威。 武家鸿心中一沉,然后看了看身旁的三名弟兄,向他们使了个眼色,随后提刀上前。 其余三人见状,提着黑刀跟随而去。 四人刚走半步,领头的武家鸿突然大喊道:“公主快走,我们拖不了多长时间。” 话音刚落,他已然冲到了玄衣男子面前。 祁元林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只见他脚下一动,整个人已经到了武家鸿身侧。 一掌朝着武家鸿胸口轻轻一拍,武家鸿的身子便向断线风筝一般被拍飞。 只见其远远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人事不省。 不等其余三人反应,其双掌交叉拍向身旁两名暗卫。 砰砰两声过后,两名暗卫的身子重重砸到墙上,然后破墙而过,昏死过去。 剩下的一名暗卫,咬了咬牙,提刀便朝祁元林头上砍去。 祁元林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一袖拂去。 一阵劲风吹过,其身子飞出十余丈远,倒在武家鸿身旁同样昏死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从他出手,到所有暗卫倒地不过一瞬间的功夫。 陈可观他们此刻还没走到巷子的那头。 祁元林看着迅速奔逃的陈可观他们,脚下一动,整个人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陈可观他们身前。 陈可观他们生生停下身子,脸色苍白的看向祁元林。 祁元林淡淡一笑:“二位,不要怕,我出手很快,不会很疼的。” 陈可观大怒:“放你娘的屁,你又没有挨过,你怎么知道不痛?” 祁元林愣了一下:“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我平日里最讨厌跟我讲道理的人!所以我决定先杀了她,然后再好好折磨你。” “草拟大爷的,有种你折磨老子一辈子!” “不然你要是落在老子手上,老子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可观大吼道。 此刻,祁元林跟他多说一句话,他就能多拖延一分时间。 不管还有没有援军,他也要这样做,只为了那一丝生的希望。 这个世界很多美景他还没有见过,很多美食他还没有尝过,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做过…… 现在要他去死,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祁元林笑了起来:“牙尖嘴利,还想拖延时间?” “希望等下你的嘴还这么硬。” 说完,他伸出手掌拍向陈可观身旁的赵环环。 赵环环吓得小脸苍白,闭目待死。 陈可观大吼一声:“你他娘的杀女人,要不要脸?” 祁元林闻言再度愣了一下,缓缓收回手掌:“为什么杀女人就不要脸?” “身为一个男子,动手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况且还要杀了人家,你说你要不要脸!”陈可观大喊道。 祁元林闻言笑了笑:“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要不然你把她杀了我放过你如何?” 陈可观没想到此人如此歹毒,他看了看身旁闭着眼睛的赵环环:“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你他娘的要脸老子就不要脸了?” “去你大爷的!” 祁元林哈哈大笑道:“你知道上次这样骂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我把他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了出来,最后割了他的舌头。” 话音刚落,他一袖拂向陈可观的面部。 刹那间,他口中牙齿尽数脱落。 他吐出一口和着牙齿的血水,身形微微躬着,惨笑道:“你他娘的痛死老子了,不是不痛吗?草拟大爷的!” 祁元林笑了笑:“牙齿都掉完了,还能说话。” “不错不错。” “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就只能我来动手了。” “不知道,你那时候还敢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不对,估计到时候你都不会说话了。” 说完他桀桀怪笑起来。 陈可观眼前一花,祁元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他们身前。 只见其冷冷的看着陈可观笑了起来,然后一掌拍向赵环环天灵。 这样一掌下去,赵环环必死无疑。 陈可观大急,忍住痛苦双手舞出幻影,施展出逆世诀来。 他大声喊道:“草拟吗的,给老子停下!” 祁元林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力量束缚住了自己的双手,他虽然有些疑惑陈可观在做些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股力量在陈可观看来可能很强,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手掌微微一动,便挣脱了束缚。 同时,手掌就要落到赵环环头上。 陈可观此刻浑身经脉尽断,身体各处的骨头断成了数十截。 然而如此大的代价,却仅仅阻挡他几息的时间。 陈可观无力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落寞。 他看着惊恐的赵环环,死丫头,老子以后没法给你宽衣打水了,不要怪我啊。 我真的尽力了。 你别怕,等下我就去找你了。 你还欠我赏赐呢? 不会忘了吧。 想到这里,陈可观合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他不想看到这个自己眼中的小妹妹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很疼,呼吸都觉得有些难受了。 他再度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吾身如初,虽死无悔!” 刹那间,他身上的伤势尽数恢复。 只见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一记凝元指点向祁元林的胸口。 此刻他们距离如此之近,陈可观不信他还能躲过! 与此同时,他已经不顾生死了,大声道:“祁元林身形尽缚,动弹不得。” 祁元林看着陈可观恢复如初,只道他身上还有着什么宝物;心下一喜,等下这些宝物不就是自己的吗? 随后听着陈可观的大吼,他并不在意。 这小子想做什么? 随着陈可观话音刚落,那股奇异的力量环在了祁元林的身周,缚住了他的身体。 祁元林顿感奇异,好强的力量,最少也有六品了。 不过这等力量在他面前,简直可笑。 心念一动,便已经挣脱束缚。 与此同时,陈可观的凝元指就要点向他的胸口。 他站着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上一指,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绝望吗?” 陈可观看向毫发无损的祁元林,脸色登时变得惨白。 不过,此刻不是放弃的时候。 他收回两指,再度点向祁元林的眼睛。 祁元林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凝元指马上就要击中他的眼睛,陈可观心头一喜。 片刻后,陈可观心中一凉。 因为凝元指在祁元林眼前一寸处停住了,不管陈可观如何凝聚体内元气,凝元指依旧不能寸进! 他的脸色越加苍白,唯心术的反噬来了。 祁元林看着他微微一笑:“现在绝望了吗?” 陈可观惨笑一声,身子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祁元林并不在意陈可观的境况,他今日主要的目的是赵环环。 他看着赵环环轻声道:“公主殿下,在下马上送你上路。闭上眼睛不要害怕,不会很痛的!” 赵环环睁大眼睛,双目含泪:“你动手吧,我身为大乾公主不怕你!母亲会为我报仇的!” 祁元林笑了笑:“好!” 说完,他伸出手掌化作一道旋风拍向赵环环的天灵盖! 掌风未到,赵环环已然昏迷。 就在他的手掌将要碰到赵环环天灵盖之时,一道青光出现挡住了他的手掌。 “还好,还好。没有来晚。” “这姓单的有两把刷子,纠缠我这么长时间。” 听着这两句凭空出现的声音,祁元林赶忙收手。与此同时,身形暴退到数十米外。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是谁?” 就在这时,他面前缓缓浮现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 他手上握着一把折扇,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下齐浩然。” 祁元林双目圆睁看向他:“齐浩然,没听过,你是何人?” 齐浩然轻声道:“我是陈可观的朋友。” 祁元林看着他,沉声说道:“阁下确定要挡我?” 齐浩然笑着摇了摇头。 祁元林见状面色稍微有些缓和:“你可以将陈可观带走,赵环环的命我要了。” 齐浩然轻轻摇头笑道:“我不是要挡你。” “我要杀你。” 祁元林脸色一冷:“阁下确定要和我动手?” 齐浩然点点头笑道:“血手人魔祁元林的名头我听过,按道理来说你给了我面子,我识趣退去当是常理。” “可是陈可观是我的朋友啊,你将我的朋友伤成这样,我若是带他一走了之。” “他醒来知道赵环环身死,我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祁元林冷哼一声:“解释?哼!你死了就不必有此烦恼了。” 说罢,他脚下轻轻一点。 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出现之时,已经到来齐浩然面前。 只见其右手化掌拍向齐浩然胸口,左掌骤起拍向了他身旁的陈可观他们。 一道凝实的大手印顿时朝着陈可观他们激射而去。 齐浩然脸色未变,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在此若是让你伤了他们,我齐浩然只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说完,他将手中折扇轻轻一推,凝如实质的山川河流顿时浮现在祁元林面前。 祁元林见状,大惊失色:“你!你!你竟然是那人!” 齐浩然微微一笑:“怎么?很奇怪吗?” 他话音刚落,随手轻轻一扇。 祁元林的大手印消散在天地之中,与此同时,祁元林的身影出现在山河扇中。 看着周围的山川河流,祁元林立马跪倒在地:“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前辈饶命啊。” “我只是为他人办事,与他们并无仇怨,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我愿为前辈奴仆一生一世!” 齐浩然闻言,脸上露出笑容。 其身形顿时出现在山河扇中。 他看着面前的祁元林,轻声笑道:“看到你面前的大河了吗?” 祁元林赶紧点头:“看到了,前辈!看到了!” 齐浩然笑着扔给他一个竹竿:“钓鱼会吗?” 祁元林连连点头:“会会会!” “直钩悬空,无饵垂钓,钓足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条鱼,我便放你出来。” 齐浩然说完,身形在他面前消散。 祁元林看着手中的竹竿,面色惨淡。 他心中苦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条鱼,这要钓到何年何月啊? 他心中恨极,这陈可观怎么会有他这样的朋友呢? 一个小小太监…… 想到让他办事的那人,他的脸色越加难看;今日事败,自己的子孙后辈该是如何下场? 他心如死灰坐到大河边,然后开始钓鱼。 平静且暗藏汹涌的水面倒映出的他神情,他突然站起身来将手中鱼竿往旁边一抛。 然后大声喊道:“前辈,能不能不钓鱼啊?” 齐浩然身影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面带微笑:“我想送给朋友一个礼物。” “你知道我想送什么吧?” 祁元林脸色惨白:“我知道、我说!派我过去的是厉王赵元庆。” 齐浩然点了点头:“哦……原来是他啊,我知道了。” “钓足三千三百三十三条鱼吧,然后我就放你出来。” “前辈,可否照拂一下我的子孙后辈?”祁元林祈求道。 齐浩然轻声道:“赵凌月清算完厉王之后,他自然没有能力再钳制你的家眷。” 说完,他身形消散在山河扇中。 …… 齐浩然站在巷子里,看着昏死在地的陈可观他们,然后一袖轻轻朝他们拂去。 一道清风吹过,陈可观、赵环环二人悠悠醒转,身上伤势尽数恢复。 陈可观悠悠醒转,看着面前摸着脑袋缓缓睁开眼睛的赵环环。 又看了看不远处倒在地上缓缓坐起的四名暗卫。 陈可观有些懵逼,发生了什么? 祁元林呢? 他们为什么没事儿? 女帝还有后手? 看着同样一脸懵的赵环环,陈可观笑了起来。 还好,她没事儿。 第九十三章 惊神阵 陈可观缓缓走到赵欢欢的身旁,面上神情如释重负:“你没事吧?” 赵环环看着他眼圈一红,她自然知道刚刚陈可观为她拼命,她一下子扑到了陈可观怀里,泪眼朦胧:“我好怕。” 陈可观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儿,有我保护你。” 众暗卫看着这一幕,都没有说什么。 今日公主能够活下来,想必陈可观发挥了大作用,不然公主为何要如此? 再想到陈可观假太监的身份,众人神情都有些莫名。 但是这种时候总不好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赵环环终于止住眼泪。 在陈可观身上蹭了蹭之后,她从陈可观的怀里钻了出来轻声道:“陈可观,你要是个正常男子就好了。” 说完,她轻声叹了口气。 陈可观闻言一愣,神情变得有些莫名。 跟霍千机抢老婆? 还是算了。 想到这里,陈可观苦笑起来。 “霍将军是良人,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子喜欢他,不会错的。” 赵环环点了点头:“知道了。” “不过我要你一直陪着我,还有小兰,咱们做一辈子的姐妹!” 陈可观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赵环环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随后她转过身来看着武家鸿他们:“今日之事,如实上禀陛下就好,不怪你们。” 众人闻言,神情皆有些黯然,一个个低下头来。 片刻之后,武家鸿走到赵环环面前:“微臣多谢殿下。” 赵环环摆了摆手:“你们已经尽力了!” “咱们回宫吧。” 说着,她带头朝巷子外走去,陈可观赶紧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她的背影,陈可观微微叹了口气。 “抢的过吗?”他暗暗问自己。 随后他苦笑起来。 自己凭什么跟霍千机相比? 定国郡王的世子,武夫境界三品的大将军! 自己呢? 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武家鸿他们赶忙跟在二人身后,同时神情戒备的观察着四周。 没想到他们刚到巷子口,竟然又有人拦住了他们。 看着来人,武家鸿他们神情一松,京兆府的人来了。 陈可观有些无语,这些当差的总是喜欢姗姗来迟,总是喜欢在事情结束了才到。 不过他们就算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估计只有张昌邦能与那人掰掰手腕吧?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领头之人,竟然还是自己的熟人,范自重。 范自重看着陈可观他们,神情顿时有些沉重。 他今日奉命在附近巡逻,刚刚得知消息便迅速赶了过来。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武夫械斗,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陈可观。 看着他身旁站立的华服女子,他几乎是一瞬间确定了她的身份,当今太平公主赵环环。 赵环环看着范自重轻声道:“你们可见到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 范自重躬身老实回道:“启禀殿下,我们也是刚刚见到,并未看到殿下口中的玄衣男子。” 赵环环闻言点了点头:“你们可以回去了,这里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掺和了。” 范自重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陈可观朝他使了个眼色。 又微微抬头看了看赵环环,他点了点头,然后率领手下离开了此处。 出了巷子,赵环环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皇宫走去。 陈可观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快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武家鸿不再像之前一样在赵环环他们身旁暗中保护,亦步亦趋地跟在二人身后。 出巷子没多远,武家鸿神情终于放松了不少。 四周那么多人,虽说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但是贼人应该不敢动手了。 再者来说,此刻张昌邦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整个京城估计都要戒严了。 就这样,他们缓缓朝皇宫走去。 …… 大明宫。 赵凌月端坐在龙椅之上。 她看着面前躬身站着的厉元轻声道:“单雨来一剑断江,此事你怎么看?” 厉元不是一个简单的太监。 他学富五车,精通各种杂学。 对于政事,他有天然的敏感嗅觉。 “乾昌江被其一剑斩断,想必是在跟什么人斗法。” “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样做?”赵凌月歪着脑袋问道。 “会不会是那人?”厉元轻声道。 “他?”赵凌月点了点头:“此人一向不问世事,不应该会与其斗法才对。” “估计是单雨来用了什么计谋,所以才逼他现身。”厉元轻声道。 赵凌月闻言眉头微皱:“齐天为什么要出世呢?” 据她了解,齐天此人佛道儒三教精通,甚至武道修为都修炼到了二品境界。 就是传说中的一品神人出手都不一定能奈何此人,他为什么出世呢? “因为,我爱这个世道啊。”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赵凌月看了看大殿之上,有一个手执折扇的青衫男子面露笑意。 “齐先生?”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齐浩然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赵凌月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个普通秀才的男子,她缓缓站了起来:“齐先生可否助我大乾?” 齐浩然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 “今日来便是为了助你大乾,不过只是为朋友出手罢了。” “朋友?”赵凌月满脸疑惑。 “陈可观。” “他?” “不错。” “他如何能做齐先生的朋友?” “齐某人的朋友何人做不得?”齐浩然大笑起来。 赵凌月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看向他:“齐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了?” “帮我朋友一个忙。” “什么忙?” “行刺太平公主的是厉王。”说完,齐浩然的身影消失在大明宫中。 赵凌月看着大殿,然后缓缓坐下。 “厉王,看来他果然不愿意老实待着啊。” 厉元轻声道:“作为赵隆基的胞弟,他出手不奇怪。” 赵凌月点了点头:“既然他不愿意好好活着,杀了便是。” 随后,她轻声叹了口气:“厉元,你说他会不会出手?” 厉元沉吟片刻:“齐天虽然是东莱人,但是他自小便开始游历。” “东莱是家,处处都是家。” “就算他出手,我们有霍帅,有单雨来。” “更有惊神阵!” 赵凌月喃喃道:“惊神阵,能拦住他吗?” 厉元想了想:“如果刚刚陛下发动惊神阵,未必留不下他。” “就算他能走,有霍帅在宫外策应,想必他很难全身而退。” 他话音刚落,大殿之上再度出现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 齐浩然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本来欲走,但是很想体验一下惊神大阵!” “单雨来一剑断江,威力无穷,可惜对于我来说还是不够。” “我想试试,能不能借此突破。” “如果陛下能助我,未来我未必不能助陛下!” 赵凌月面色激动:“先生所言当真。” 齐浩然点头道:“我齐浩然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过?” 赵凌月面露笑容:“好。” 话音刚落,她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息。 眨眼间,就连厉元都不能在她身旁站稳。 齐浩然看着气息好似无边海一般的赵凌月:“起阵吧。” 赵凌月点了点头,刹那间浑身气势如潮水退去,整个人也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就在这时,皇宫之上突然传来数道惊人的远古气息。 瀚海青龙,耀世朱雀,西山白虎,不动玄武。 四神兽目光冷峻,看着大明宫中渺小的人类,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片刻之后,四神兽聚在一起,刹那间,青光,白光,红光,乌光大放异彩。 整个京城百姓看着悬在空中的四神兽,一个个眼含热泪,跪到在地。 此番场景,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惊神阵在很多百姓的记忆里,只在爹娘讲的哄睡故事中听到过。 往京城走着的陈可观他们,看着天空上的异变。 一个个神情变得肃穆,赵环环喃喃道:“惊神阵起,宫里出大事了,快走。” 这就是惊神阵吗?陈可观低下头不敢看天空之上的璀璨光芒。 说完,她看着武家鸿:“带我回宫,快!” 武家鸿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她负到背上,身子化作一道幻影消失不见。 “陈公公,我背您可好?”一个面容清秀的暗卫看着陈可观轻声询问道。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趴到了他的背上。 …… 就在这时,四神兽身形聚在一起,化作一道四色光团,片刻之后,光芒消散。 半空中出现了一名身穿五彩仙衣的神女,她身后背着一把弓。 其面容清冷,衣带飘飘,好似仙人临凡。 只见她缓缓将长弓挽起,然后射向齐浩然,顿时一道五色箭矢朝他飞去。 齐浩然此刻笑容敛起,神情也有些沉重起来。 只见其单脚轻轻一点,整个人已然跃到了半空。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佛陀法相,然后是道家天尊,儒家圣人,最后是武道神只。 四道惊人的法相立于皇宫之中,立于他的身后,任何人看了都要惧怕。 就连赵凌月看着他眼中都是满满的忌惮。 不过,她对惊神阵很有信心。 齐浩然面带笑容,然后将腰间的酒壶提起,打开壶盖饮了一口。 他刚放下酒壶,神女射出的五色利箭绽放出耀眼的光华已然到了他的身前。 齐浩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拳攥紧用力的砸向面前的五色利箭。 与此同时,其身后佛陀伸出一掌,道家天尊甩出拂尘,儒家圣人口含天宪,武道神只一脚踹去。 眨眼之间,五色利箭便与五道攻击相撞。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齐浩然面色轻松地看着面前神女:“就这?” 话虽说的轻松,但是他身后的四道法相却已经消失不见,其唇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想必在这一击之下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面容清冷的神女看着面前敢冒犯神明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只见其张弓搭箭,一连射出五发五色箭矢。 齐浩然见状大喊一声:“我靠,这么猛,我认输!” 他话音刚落,赵凌月身上气息恢复,神女身影消散。 可是五色箭矢并未消散,齐浩然神情庄重:“赵凌月,快收了神通,我要是跑了,这大明宫可就炸了。” 赵凌月神色有些慌乱,利箭离弦,如何收的回来? “齐先生不会看我大乾的笑话吧?” 齐浩然心中一苦,他奶奶的,压箱底的宝贝要用了。 只见其手执折扇,轻轻往空中一抛,折扇之中山河顿时浮现。 山河扇中,祁元林正要钓到一条跃向直钩的鱼儿,脸色大喜。 突然之间,面前大河不见,远处大山消失。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的鱼儿,悲愤大喊:“前辈,大河没了我怎么钓鱼啊?” …… 齐浩然并没有理会祁元林的呐喊,他神情庄重地看着五色箭矢,将扇中的山川推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口吐鲜血,身后四道法相再度浮现。 刹那间,山川河流,佛陀,天尊,圣人,武神同他一道冲向五道五色箭矢。 一阵地动山摇过后,山河扇中大山崩毁,大河断裂,齐浩然身后佛陀消散,天尊黯然,圣人不语,武神收拳…… 五道五色箭矢终于消散。 齐浩然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眼见大山就要落入人间,大河将要灌入京城,齐浩然大喝一声,猛地站起。 山河扇回到手中,其用力一扇,山河尽数回归。 …… 祁元林看着面前断做数截的大河,神色悲苦口中喃喃道:“前辈,别搞我好不好?” 第九十四章 儒释道武,齐浩然皆入一品 大明宫中。 赵凌月看着神情萎靡的齐浩然轻声道:“齐先生说话算话的吧?” 齐浩然轻轻点了点头:“自然算话。” “那征东莱?” “我会帮大乾出手一次。” 赵凌月面露笑容,站起身来:“谢齐先生。” 齐浩然轻轻点了点头:“我该谢谢你才对。” “今日一役,我若成功突破,护你大乾百年。” 赵凌月面露一丝激动:“那我就先祝先生成功突破了。” 齐浩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朝赵凌月拱了拱手:“事了了,我也该走了。” 赵凌月笑道:“恭送先生。” 齐浩然转身摆了摆手:“不必相送。”说完,他朝着大明宫外大踏步而去。 刚走到宫门处,齐浩然看了看天上,然后展开了山河扇。 刹那间,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 一刻钟前,乾昌江畔。 单雨来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赤霄仙剑。 面前大江已然恢复如初。 齐天他究竟出了几分力? 想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天际。 那里是大乾京城的方向。 四道磅礴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之中。 随后是那道青衫身影。 单雨来双目微微眯起,齐天他竟然要挑战惊神阵? 没过多久,京城处出现数道庞大的气息。 气息流长的武夫,浩然气磅礴的儒生,双手合十的佛陀…… 单雨来身形悬在半空,他看着京城上空的数道身影,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齐浩然此举就不怕大乾举全国之力围而杀之? 随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没有这般洒脱,终究是挂念太多,终究做不到太上无情,终究成不了仙? 想到这里,单雨来单手一招,赤霄仙剑进入云端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他身旁一阵微风吹过,一道身穿青衫的身影出现。 齐浩然轻轻咳嗽几声,然后看着他说道:“单雨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刚刚还未战完,继续吧!” 单雨来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上:“赤霄仙剑已然归鞘,下次吧。” 齐浩然神色从容地笑了笑:“真的不愿助我?你怕了?” 单雨来转身看着他:“怕?用剑之人,若是怕了剑还如何出鞘!” “不过此时此时剑已归鞘,我养了一年多的剑气已然用完,百年之后再战如何?” 齐浩然笑道:“百年养气,你这家伙怕不是想杀了我!” 单雨来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变化,他也笑了笑,虽然笑得有些僵硬:“你怕了?” “我齐浩然何时怕过?”齐浩然笑解释道:“我已经看到了那条缝了。” “那里芳草丛生,那里春季盎然,那里美妙绝伦,令我无比向往。” “不对,是四条缝。” “我一旦打开缺口……” 说到这里,他看着单雨来继续道:“天下再无敌手。” 单雨来看着他郑重道:“齐天,你不要命了?” “这人间有情有趣,我永远看不够。” “若是无法突破,我如何存在千年万载?” “此刻拼命,是为了活得更长。” “况且你知道的,你杀不了我!” 齐浩然笑道。 单雨来冷声道:“是吗?” 说着,他单手朝远处那多火红色的云彩伸去。 一道欢快的剑鸣传来,赤霄仙剑自天外而来再度被其握到手中。 “再来一式一剑斩仙吧,尽全力。”齐浩然轻声道。 单雨来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赤霄仙剑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他双手握住仙剑,一剑斩向齐浩然。 宽约千丈长约数百里的赤色剑影顿时朝齐浩然的头上斩落。 齐浩然神情郑重地看着剑影,双手不断掐诀。 眨眼间,其身后一道巨大的天尊法相浮现。 齐浩然双掌交叉朝着身前一推,天尊法相双手合十如他一般朝身前巨大剑影迎去。 片刻之后,天尊法相双掌与剑气相撞。 只听单雨来大喝一声,火红剑气更加凝实。 同时,天尊法相变得淡了许多。 单雨来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讶,因为他看到天尊法相之上的无上伟力竟被齐浩然缓缓汲取。 怪不得天尊法相变淡得如此之快。 片刻之后,天尊法相消散,齐浩然身上的气息变得越加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千丈剑气终于到了他的头顶。 齐浩然将山河扇推开,轻轻朝上空扇去。 山川顿时出现迎向剑气。 没曾想,山河仅仅当了片刻,便崩毁砸向乾昌江中。 眨眼间,数百里乾昌江江水暴涨数十米,淹向两岸数百万顷良田。 单雨来冷声道:“你就是这般热爱这个人间的?你就是这样修仙的?” 齐浩然看着数百里乾昌江两岸惊恐的百姓:“明明是你这家伙毁了我的山河扇,反过来怪我!” 单雨来冷哼一声:“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你赶紧施法救人!” 说罢,他就要收回赤霄仙剑。 仙剑发出一声愉快的鸣叫就要飞向云端,想必它也为能有这样的主人而开心吧? 齐浩然见状大怒:“你他娘的干嘛?” 单雨来平静说道:“再不收手数百万百姓就要死在你我手上了。” 齐浩然急道:“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小子想跑?” 说完,他身形瞬间涨了起来。 眨眼之间,化作万丈巨人。 只听他大吼一声:“给老子破!”说完,一指点向赤霄仙剑巨大剑影。 顿时一道半径数十里的硕大指影朝着剑影点去。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天地仿佛都为之震动。 瞬息过后,剑影消散,指影消散。 齐浩然身形化作原样,站到了单雨来面前。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单雨来则脸色苍白,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手中握着的赤霄仙剑都变得暗淡了许多,发出呜呜哀鸣。 “齐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看看如今这数百里乾昌江的百姓!”单雨来大怒道。 齐浩然笑了笑,身上气势骤然一变。 其身后出现一道儒家圣人法相,圣人手握着一卷古数,轻轻张口:“江水退去。” 圣人口含天宪,一开口江水好似长了腿一般朝乾昌江回去。 虽然山河扇中的山川依旧在朝乾昌江坠落,单雨来看着他,还是极其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手段!” 齐浩然脸色淡然,其身后圣人法相再度开口:“山河静止。” 刹那间,山川悬空不落。 就在这时,齐浩然身后佛陀法相再度显现。 佛陀面露慈悲,看着乾昌江中惊骇的水族,然后伸出金色巨掌伸手一捞。 散落在乾昌江里的山川顿时被其捞到手中。 儒家圣人法相见状,开口道:“还我河山。” 其话音刚落,齐浩然将手中折扇猛地掷向乾昌江。 支离破碎的山河恢复原状,落入山河扇中。 山河扇中面容呆滞的祁元林,此刻快要绝望。 此刻看到大河再现,面露狂喜!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 齐浩然面带笑容看向身前的单雨来:“百年之后,再战!” 单雨来点了点头:“希望你到时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齐浩然点了点头:“我还有事,下次请你喝酒。” 说完,其身形消散在原地。 单雨来在原地怔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到一品陆地神仙?”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握着赤霄仙剑,然后御剑朝剑阁而去。 …… 定国郡王府。 齐浩然静静坐在一处庄园里的凉亭中。 凉亭之下有一张石凳,上面摆放着一个棋盘。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老者。 齐浩然捻起一颗黑子,下在天元处。 霍无敌眉头微皱,齐天此人竟如此狂妄。 他捻起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的角落,随后看着齐浩然说道:“齐先生如此托大?” 齐浩然笑了笑:“我一直如此,难道你不知道?” 霍无敌面色微冷:“你确定要与我动手?” 齐浩然点了点头:“还差一点。” “一品?” “不错。” 霍无敌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凉亭之中两人身形不见。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棋盘,外加站在远处的一个白衣男子。 他的面色略微有些沉重。 京城外西山之巅。 齐浩然看着面前的老者,单手往前摊开。 面带微笑:“请。” 霍无敌轻轻叹了口气:“若能亲眼看到一品重现人间,老夫死而无憾。” “我会全力出手!” 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刹那间,他身上的气势变得无比强大,衣衫鼓鼓无风自起。 齐浩然轻轻颔首:“方才为了激你,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霍无敌摇了摇头:“此刻何须客气?” 话音刚落,其身后一道金甲神人法相浮现。 齐浩然脚下轻轻一跺,身后武神身影再度出现。 二人刚摆好架势,两道神人便冲向了对方。 眨眼之间,西山地震,山脚下无数房屋倒塌。 霍无敌见状面上露出一丝不忍:“可曾伤人?”他的感知并没有齐浩然强。 齐浩然笑了笑:“来此之前,我便将他们疏散。” “至于房屋,你忘了我富可敌国?配得起” 霍无敌闻言笑了起来,再无留力。 一时之间,二人从山脚战到山腰复又到了山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道巨大法相自天地间消散,二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萎靡。 齐浩然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多谢。” 霍无敌摇了摇头:“法相此刻融于自身,我也窥见一丝大道之上的风景了。” “谢谢。” 他话音刚落,齐浩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此地。 …… 相国府。 李漠臣坐在房间,脑海中都是皇宫之上那道神女的身影。 一道微风拂过,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来了?” “我来了。” “我不过三品立身,不是你的对手。” “我知道,但是你能帮我。” “老师已经隐退西山脚下,整日里与诗书相伴……” “可否带我去一趟。” 李漠臣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点了点头:“好。”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西山脚下。 齐浩然身形随后而至。 看着面前的庄园,齐浩然并未向之前那般直接闯进去。 而是让李漠臣先行拜见。 李漠臣看了一眼旁边的齐浩然,然后摇头叹了口气轻轻叩响了房门。 一个青衣书生缓缓走了过来,看见敲门的是李漠臣,他赶忙躬身行礼:“李相又来拜见老师?” 李漠臣点了点头:“劳烦师弟通传一声。” 书生点了点头,然后关门转身离去。 片刻后,书生折返打开了大门:“先生乏了,说不见。” 李漠臣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齐浩然:“自从登上相位,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老师。” 齐浩然叹了口气,突然轻声道:“文贞先生当真不愿见我?” 其声音不大,但是面前整座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然而却没有任何反馈。 李漠臣同样叹了口气:“先生不问世事久矣……” 齐浩然转身就要离去,突然他身形顿住,再度开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不知道成人之美的道理吗?” …… 四周寂静无声。 李漠臣提前转身:“告辞。” 齐浩然看着他背影,再度开口:“拾千百阶而上,揽尽人间绝色,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先生如若真的不愿同我一道上去看一看,齐某绝不勉强,告辞!” 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 “齐先生,可要进来尝一尝这西山庄园的茶水?” 听着这道声音,齐浩然脸上露出笑容,收回将要踏出的一步。 庄园内,一处草堂。 齐浩然与一老夫子相对而坐。 老夫子缓缓沏了一壶茶,然后将二人面前的杯子斟满。 “请。”他将茶壶放下,伸出手道。 齐浩然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他的脸上笑意更甚,茶水回味甘甜。 “好茶!”他赞道。 老夫子点了点头:“李漠臣送来的。” “受之,却不见之,为何?” “徒弟孝敬师傅,如何不能受?徒弟惹了师傅生气,不能不见。” “文贞先生真性情!”齐浩然笑道。 李文贞摆了摆手:“不必客套。” “你想要见一见无上风景,我也很好奇。” 说完,他将手中杯子放下,然后看向面前的齐浩然。 齐浩然点了点头。 刹那间,天空上风起云涌。 转眼后,天朗气清。 “文贞先生看到了?” “齐先生看到了?” 二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 “谢文贞先生的茶。”齐浩然将茶杯放下,身形消失在原地。 …… 大乾西北边陲小城。 城中有一破败寺院,除了方丈便只有三两沙弥。 齐浩然缓缓走进寺内,给大殿上残破的佛陀上了一炷香。 然后笑着开口:“师傅,我回来了!” 一个年老的僧人拄着禅杖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这么多年,参透了悟透了?” 齐浩然点了点头:“参透了,却没有悟透。” 年老僧人轻声道:“为何要悟?” “寻,问,释疑!” “傻孩子,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懂。” “请师傅教导。” 年老僧人笑了笑:“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傻孩子。” 齐浩然脑袋轰隆如电闪雷鸣,如万马齐奔…… 他神情激动地跪倒在地:“谢师傅。” …… 这一日,大乾多了一个陆地神仙、儒家亚圣、武道圣者、释家菩萨! 世称:齐天大圣! 第九十五章 厉王之乱 大明宫中,龙椅上。 赵环环扑在赵凌月的怀里小声抽泣,赵凌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轻声安慰道:“环环,别怕,有母亲在。” “母、母亲,今天我、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赵环环一边揩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赵凌月目光微冷,然后看向殿中的暗卫。 四名暗卫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她没有理会他们,充满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小丫头:“环环,母亲会给你出气的。” “可是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见了。”赵环环小声道。 赵凌月闻言看着她笑道:“放心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朕已经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了。” 赵环环小脸微微吃惊:“母亲已经知道了,究竟是谁?” 赵凌月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你的表哥,赵元来。” “厉王?他为什么?” “因为朕抢了他兄长的江山啊!” 赵环环点了点头,如此也就不奇怪了。 “母亲,今日为何要动用惊神阵?” “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赵凌月轻抚她的秀发:“不用担心,起阵不过是为了帮一个朋友罢了。” “母亲的朋友?” 赵凌月笑了笑:“对,不但是母亲的朋友,还是陈可观的朋友。” 说着,她看向地上跪着的陈可观。 陈可观低着头一脸懵逼,我的朋友? 我有这么猛的朋友嘛? “陈可观,你做的不错。”赵凌月夸奖道。 陈可观愣了一下,他好像确实做的不错,毕竟刚刚他可是拼了命的。 “谢陛下夸奖,微臣尽职尽责罢了。”场面话还是得说的。 虽然他不是个谦虚的人,但是该谦虚的时候他还是很谦虚的。 “说说,你是如何认识齐天的,齐天又是怎么救了你们的。” “陛下是说救我们的是一个叫做齐天的人?”陈可观疑惑道。 “你不知道?” “启禀陛下,当时暗卫们被祁元林击晕之后,他便要朝公主动手。微臣见状与之拼命,挡了他几息之后,便晕了过去。醒来之时,便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 赵凌月闻言怔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想必是那之后,齐天把你们救下的吧。” “不过朕有一点很费解,你说你不认识齐天,他却说自己是你的朋友!” 陈可观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只得老实说道:“微臣不知道陛下说的是何人。” “哦,他现在喜欢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齐浩然,你总该知道吧?” “齐先生?” “不错,正是他。” 陈可观惊讶道:“是齐先生救了我们?” 他早就知道齐浩然此人绝对不是凡人。 从他所叙述的经历,此人年纪轻轻便万贯家财,此后修仙参佛习武,皆有所建树。 若说他是普通人,狗都不信! 赵凌月闻言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他救了你们。” “说吧,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陈可观闻言老实地将他去了浩气楼喝了一壶酒的事情缓缓道来。 赵凌月闻言怔了一下:“说完了?” 陈可观点了点头:“回禀陛下,说完了。” 赵凌月眉头微锁:“就这么简单?” 陈可观回道:“就这么简单。” 赵凌月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齐天此人如此随性,你交了个好朋友。” 陈可观想到竟然是齐浩然救了自己,心中一暖。 改日定要多去浩气楼走动走动,如果能再见到他定要找他喝上几杯。 就在这时,皇宫之外突然喊杀声一片。 陈可观一惊,又有宫变? 赵环环小脸微皱:“母亲?” 赵凌月轻声道:“不必惊慌,是厉王的人。” 说着,她揽着赵环环走下龙椅,然后朝大明宫外走去。 厉元在她身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可观想了想也站起身来,跟在了他们身后。 刚到宫门。 便看到了数百身穿金甲的士卒站在大明宫外的广场上。 领头的男子身穿明黄色的劲装,外面覆着金甲,眼中神光摄人无比。 然而他们并没有占据上风。 因为如潮水一般的白甲将士们源源不断地朝他们涌去,刹那间便将他们淹没。 眼见身周将士一个个倒下,领头的男子举起手中握着的斩马刀怒吼着左劈右砍,一个又一个白甲将士倒在他的面前。 其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男子,其手上不断掐诀,一阵恐怖的蛮荒气息顿时朝着白甲将士袭来。 转眼间,他们便倒下一大片。 突然一个白袍小将手持方天画戟从人群中冲向了他。 道袍男子见状神色一惊,跟霍千机近战,他可不想死。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快速退后数十米。 就在这时,霍千机也到了他此前所在的位置。 领头的男子看到霍千机眼中露出一丝无奈:“不愧是我大乾柱石之子,你没有让他失望,也没有让我大乾失望!” 霍千机手持方天画戟指向他:“厉王,降吧。” 赵元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不停倒下的金甲将士,他面露一丝不忍,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斩马刀。 “本王降了,住手吧。” “不要再打了!” 说着,他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白甲将士看他站着一动不动,并未理会,只是冲向了他身旁的金甲士兵。 厉王赵元来神情凄厉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赵凌月:“姑母,侄儿降了!” “侄儿知道错了!” 赵凌月闻言,秀手轻轻一抬。 一阵微风吹过,场间两帮人马顿时住手。 她看着赵元来:“这大乾的江山始终都是我赵家的。” “始终都是要传给你们这些后背的。” “天地万物,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明白吗?” “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追究你兄长的下落吗?” “知道为什么我只给了你一个厉王的称号吗?” “朕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你竟然要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你想想,朕何时亏待过你?” 说着,她缓缓走到了厉王面前。 “傻侄儿,朕百年之后这皇位是谁的?” “仍是我大乾的!” “太子现在信赵!” “二皇子现在也姓赵!” “环环也姓赵!” “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他们姓赵?” “只不过为了保住我赵家江山罢了。” “日后你若是有能力跟他们去抢,朕不怪你!” “只要江山还是我赵家的就行!” 赵凌月站在厉王面前,轻轻给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然后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转眼,小家伙儿都敢跟我叫板了。” “你跟你哥哥很像。” 厉元闻言,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姑母,我知道错了。” 赵凌月将他缓缓扶起:“我大乾男儿不应该死在这种事情上。” “你若真的想死,那就死在征东莱的战场上,那就死在北伐的军队中。” “明白吗?” 赵元来再度跪倒在地,抱住赵凌月的腿,泣不成声。 这次,赵凌月没有将他扶起。 她看着面前浴血的将士:“今日赵元来犯上作乱,理当问斩。” “然朕念及血肉亲情,免其死罪!”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赵元来入我大乾军中,为我大乾军队陷阵冲锋。” “日后若死在战场上,恢复王爵!” “若随朕大军凯旋,恢复王爵!” “至于尔等,朕免你们死罪!” “生者编制打乱,散入军中。” “死者不累家人,给予抚恤。” 众将士闻言,一个个放下手中兵刃。 这时,赵元来身后不远处站立的一个中年老道,面露一丝复杂之色。 赵凌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此人竟然站立不稳跪倒在地。 “元四道,你蛊惑王爷反朕,该当何罪?” 元四道闻言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微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赵凌月冷声道:“你离间我皇家骨肉,还想祈活?” 话音刚落,厉元越过赵凌月的身影片刻间出现在元四道的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 元四道大惊,抬手击向厉元的手臂。 厉元吃痛,五指松开。 元四道见状,一咬牙竟然冲向了赵凌月:“妖妇,受死!” 赵凌月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明黄大袖轻轻一甩,元四道的身子飞了数十米远才落到地上。 元四道脸上满是不思议的神情:“二品?怎么可能?” 赵凌月看了他一眼,檀口微张:“元四道,千刀万剐,死!” 话音刚落,无数风刃袭向他的身体。 然而,他连动都动弹不得。 片刻后,广场上只剩下一具白骨。 赵凌月看着跪在地上仍旧泣不成声的赵元来:“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说完,她转身离去。 若非她早已念头通达,赵元来犯下如此过错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 只希望过些年,这些不争气的后辈能让她省些心。 看着她高大的背影,陈可观心头巨震。 赵凌月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 就算自己到了三品都没办法彻底征服她吧? 至于二品,整个大乾有几个二品呢? 大明宫中。 赵凌月倚靠在龙椅上,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很期待齐浩然的出手,一方面她有些忧心大乾的未来了。 以她的修为,除非突破一品,否则最多活八九百年。 届时,大乾江山谁来撑? 如今的太子? 还是、陈可观? 她看着站在殿中的陈可观:“你为我大乾立下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第九十六章 坑爹的赵凌月 陈可观微微躬身:“谢陛下,陛下赐给臣的恩宠已经足够多了,微臣不敢再奢求其他?。” 赵凌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赵环环:“不想还是不敢?” “微臣不敢。” 赵凌月神色戏谑笑着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朕就先给你记着,日后一并给你吧。” 陈可观身形一震,大姐,我开个玩笑啊! 老子为你闺女命都快没了,你真不给啊? 我也没什么大的野心啊,给我个几十万两银子,给我几个美女也就够了,你堂堂大乾女帝太不会做人了吧? 不过赵凌月已经这么说,他只能老实回道:“谢陛下。” 赵凌月见他的窘状,绝美的容颜上面浮现一丝笑容,就连赵环环都不敢看她。 只有厉元,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仿佛西山。 陈可观则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眼,只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这母女俩,一个妖娆,一个可爱…… 不知道赵环环再过几年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陈可观暗暗心想。 片刻过后,赵凌月看着有贼心没贼胆的陈可观再度开口:“你可以不要,但是朕必须要给!你为我大乾立下大功,如果不给予赏赐,岂不是要教人笑话我大乾陛下小气?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朕一定满足你!” 陈可观暗暗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爽,我想要雪白的你和漆黑的床,你给不给? 当然,如果你要是再大方一点…… 我也是不介意的! 想到这里,陈可观面上浮现一丝笑容。 有些话不能说,可不代表不能想。 陈可观不但要想,还要大胆的想。 老子就是想要你! 当然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 他低着头小声道:“微臣只想老老实实待在栖凤殿伺候公主殿下,若是陛下能涨些俸禄微臣就很满足了。” 别的什么他好像也不太需要,想来想去,那还是银子最靠谱。 “俸禄?”赵凌月微微诧异,她本来以为陈可观会问她要个一官半职,甚至她都想好了给他一个爵位,哪怕世袭罔替也可以。 毕竟他救下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不过既然他要银子,那就给他便是。 她看了看身旁的厉元:“陈可观如今月俸多少?” 厉元轻声回道:“回禀陛下,栖凤殿四品太监总管,月俸十两银子。” 赵凌月点了点头,然后笑着看向陈可观:“好,那就给你涨到百两。” 百两? 陈可观无语至极。 百两银子能干嘛?买一株用来药浴的药材够不够? 真是有够抠门的! 不过想到此前她一赏赐就是两万里银票,陈可观心里好受多了。 他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然后回道:“谢陛下隆恩。” 赵凌月看着他笑道:“不必多礼,站起来吧。” 看着陈可观缓缓站起,赵凌月脸上再度露出一丝戏谑之色:“你要的赏赐,朕给你了。” “朕要的,你可还记得?” 陈可观老实回道:“微臣记得!” “那就好!” “好好修炼,以后公主的安慰就由你来负责了。” “八年过后,环环嫁给霍千机,朕还要你去做她的侍卫呢!” 陈可观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凌月,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真太监。 这是给自己树敌啊,而且敌人还是恐怖的霍千机。 此前赵环环这么说也就算了,现在她也这么说。 怎么办? 霍千机不得杀了自己啊? 八年时间,太少,太短,远远不够啊! 陈可观不敢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站着。 赵凌月说完,也就没有再理会他。 她看着身旁坐着的赵环环:“环环,八年之后你就二十六岁了。” “按道理来说,二十六岁才嫁人是有些晚了。” “你婚礼过后,朕要你的夫君率领我大乾男儿征讨东莱,朕要你的夫君为朕立下不世之功!” “你不会怪朕吧?” 说着,她看了看老实站着的陈可观。 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她可没说赵环环的夫君是谁! 赵环环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然后她看了看站在殿中的陈可观。 心中微微一叹,为什么他不是真正的男子呢?除了他,好像只有霍千机最合适了。 不过还好,母亲命令他以后跟着我。 这样即使这辈子做不成夫妻,也能做一辈子好姐妹。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儿臣哪里敢怪母亲。” “大事为重。” 赵凌月充满怜爱地看了一眼赵环环:“傻丫头。” 说完,她面带笑容看了一眼殿中站着的陈可观。 他敢争吗?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殿外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赵环环被赵凌月留下用膳,陈可观则回了栖凤殿。 这几日过得真是太过惊心动魄,以至于他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四处都是雾蒙蒙的。 陈可观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赵凌月到底想干什么?逼自己一把?让自己去跟霍千机抢赵环环? 她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想到这里,陈可观苦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可观缓缓起床。 将浴桶药材全都整理好之后,陈可观便开始烧水了。 这些事情本来可以叫一些太监宫女来做,不过等下他就要药浴,届时脱了衣服被人发现自己这么大的“秘密”…… 不太好,不太好,会吓到人的! 烧好水之后,他将一桶又一桶滚水倒进了浴桶。 然后将分类好的药材丢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药香。 随后,他缓缓走进了浴桶,然后蹲在了里面。 上百度的沸水,他却好像没有一丝痛苦之处,脸上神情都舒缓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他的体魄再度强了几分。 老话果然说的好,富不教书穷不练武,若是没有这些药材佐助,他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进展如此之快。 他轻轻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此刻七品后期的他,再与米不知对上,估计不会那么狼狈了吧? 也不知道米不知有没有被处斩,若是没死,陈可观不介意跟他再好好交流一番。 突然,他一拍脑门,神色有些后悔。 因为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兰雅的父亲。 赵凌月问他要什么赏赐的时候,他该提的。 片刻后,他脸上再度露出笑容。 若是提了,赵环环问自己兰雅是何人,自己该如何回答? 想到这里,他心道还好没有提。 不过如此小的事情,只需要他去打个招呼就好了吧? 毕竟,他现在可是四品大员! 四品的太监,也是四品! “明日出宫走动一下吧,拖了好几天了,也该处理一下了。”他喃喃道。 不知不觉间,水已变温,陈可观从浴桶中站起。 想想都觉得可笑,自己这四品总管太监,还得自己加水…… 将浴桶收拾好之后,陈可观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太乙真言》。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变强,只为了以后不再这么狼狈!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 心安小院的门开了。 第九十七章 闲话 陈可观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起身推开了门,让他有些意外地是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赵志德。 本来还以为是赵环环呢。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等下讲个什么故事呢? 一见到他,赵志德脸上便露出了笑容:“陈哥,早啊。” 陈可观点了点头:“早上好。” 看着他手上提着的食盒,陈可观让开半个身子:“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赵志德笑着跟他一道进了屋子,然后熟练地把早点摆好。 一碗白粥,四个馒头,四样清淡的小菜。 陈可观看着站在一旁候着的赵志德,一屁股坐下:“坐啊,还要我请你坐下啊?” 赵志德闻言也就不再在意礼数,坐到了他的身旁。 食不言,寝不语。 二人默默干饭,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吃完了东西,陈可观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赵志德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陈可观心头一紧:“你今天不用去别的地方送膳了?” 赵志德笑了起来:“向公公吩咐我以后只送栖凤殿心安小院!” 陈可观闻言,将端起的粥碗放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说吧,今天想听什么。” 赵志德满脸笑容:“说说潘巧云吧,上次你提了一嘴,我很好奇。” “你小子怎么越来越变态了?你一个太监对这种事情好奇什么?”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变态啊!”赵志德坏笑起来。 陈可观有些无奈,然后将故事娓娓道来。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潘巧云的故事终于讲完了。 “这裴和尚真不配做和尚!”赵志德喃喃道:“不过能过他那样的日子,死了也快活吧?” “确实,我陈公公也不想老实做公公!”陈可观笑道。 “我也一样。” “与君共勉!” “同道中人!” “去你大爷的同道中人!” 赵志德摸了摸脑袋:“怎么了陈哥?” “没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骂我?” “我想起了一个不开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陈可观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小子烂梗学的越来越多了。 看着稚嫩的赵志德,端起茶水敬了他一杯:“下辈子你小子绝对是个大色魔!” 赵志德坏笑着端起茶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你这小子,看来最近日子过的不错啊,都有时间胡思乱想了。”陈可观笑着打趣。 赵志德笑道:“也不知道向公公怎么了,最近对我格外关照。” “不但给我的活计少了许多,而且还给我分了一个单间居住。” “那通铺真是睡够了,尿骚味熏死人。” “也不知道怎的,今早突然把我叫过去说以后我只负责给你送膳。” 说着,他突然张大眼睛看着陈可观:“陈哥,是你?” 陈可观笑着点头:“除了我肯帮你这傻小子,还能有谁?” 应该是昨日之事,向胜贵有所耳闻,知道自己现在是赵凌月眼中的红人,所以这才借此想要交好自己吧? 陈可观对此并不在乎,此刻他只想搞钱,然后好好修炼。当然听到赵志德过得越来越好打心里也为他开心。 赵志德闻言神情变得郑重,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站起身来,跪到了陈可观面前,然后伏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个头! 陈可观吓了一跳,这怎么动不动就跪啊。这小子! “谢谢!”赵志德没有说别的。 陈可观将他搀扶起来:“你这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志德轻轻叹了口气:“自师傅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对我这般好了。” 陈可观闻言有些疑惑:“高欢难道没有照顾你?” 按道理来说,赵志德此刻的境遇高欢应该是知道的啊。 而且以高欢的心性再加上现在的地位,帮他不过是顺手一提的事情。 虽然他没什么银子,但是现在他可是厉元的人的! 赵志德笑了笑:“自从你离开旧书楼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旧书楼了。” “我被管事的太监分了许多活计,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找高哥。” “所以高哥并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可观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赵志德看着他,端起一杯茶水:“陈哥,谢谢你!”” “好了,咱哥儿俩还客气什么?”陈可观笑道:“以后再这样,我可再也不给你讲故事了!” 赵志德郑重点头:“日后我赵志德若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记陈哥大恩。” 陈可观笑了笑:“我记住你的话了!你小子要是敢赖账……” “那金瓶梅的细节我可就不跟你细细嗦了!” 赵志德脸上露出了笑容:“好!” “明日我再来找你,就听那什么金瓶梅!” 陈可观愣了一下:“明天我还有事儿。” “那就后天!” “后天我也有事。” “那就大后天!” “大后天……” “那就什么时候没事儿,什么时候再讲。” 说完,赵志德站起身来提着食盒就朝门外走出。 陈可观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然后无力地放下。 这小子听上瘾了是吧? 陈可观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关上了院门。 他走到水缸前,拨开上面的荷叶,然后就看到了水下正欢快悠然游着的小乌龟。 它们倒挺有活力。 陈可观笑着,往里面从一旁的水缸里捞了两条小鱼扔了进去。 乌龟一看到缓缓游着的鱼儿,脑袋猛地一伸,一口咬住了小鱼身子。然后伸出爪子开始撕扯。 片刻后,小鱼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被几只乌龟分食。 陈可观怔怔的看着水缸,口中喃喃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谁也改变不了。” 说完,他抬起了头。 透过树叶,隐约可见碧蓝的天空,几朵白云点缀。 刺眼的日光晃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后只听他轻声道:“自己是不是也是别人豢养的一条小鱼呢?” 沉默片刻,他再度低下了头,然后趴在水缸前静静地看着。 乌龟们吃饱喝足,沉入了水底,不再动弹。 陈可观伸出手一捞,一只小乌龟便被他捞到了手上。 骤然被捞起来,小乌龟拼命的挣扎,四只爪子不停地动弹。 陈可观将它放到眼前,静静地看向它。 片刻后,他将乌龟轻轻放入水缸,然后喃喃道:“只要力气够大,便能将这水缸打破!”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屋里。 陈可观拿出《太乙真言》,然后闭目盘坐在床上。 修炼无岁月。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陈可观再度睁开了双眼。 精神力修炼进展比此前快得多了,照这样的速度估计也就两三年便能进入六品。 再用一年多进入五品。 半年四品! 三月三品! 只需要四五年的时间,便能从七品精神修士变成三品。 此等功法何其恐怖。 不过这都是理想中的修炼速度,毕竟没有人会时时刻刻修炼。 陈可观虽然已经足够刻苦,但对于他来说俗事还是不少的。 比如,陪赵环环逛街;时不时的回家跟两位佳人交流一下情感…… 所以他估计最多也就七八年的时间,他便能突破到三品境界。有些可惜的就是三品之后,便没了接下来的修炼功法了。 不然照这样的修炼速度,要不了多少年他就能到传说中的一品境界言出法随了。 陈可观将《太乙真言》放到了一个隐秘之处,然后便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起来了。 此刻窗外月明星稀,微风吹拂,让人心情难得的有些安宁。 陈可观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老头儿,在那边过得可好啊?” “有没有找个如花似玉的娘子显摆显摆?” “不过估计你也没什么好显摆的,毕竟就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陈可观脸上露出了笑容:“老头儿,昨天我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要是能一直呆在旧书楼多好,有你罩着,谁敢动我?” “可惜你这家伙说走就走,这人间风景天上明月还等着你去看呢。” “傻不傻啊?” 陈可观看着挂在夜空里的圆月,继续道:“我现在精神力已经七品了,没想到吧?” “要不了几年,我就差不多能赶上你了,可惜不能跟你比一次。” “不过我估计你不是对手,毕竟我能尿两三丈远……” 说到这里,陈可观沉默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陈可观低下头小声道:“老头儿,对不起!” “我没有好好学棋,如果以后输给霍无敌,你一定要给我托梦啊,怎么骂我都可以。” “可惜你永远都是笑呵呵的,估计你都不知道怎么骂人吧?” “没事儿,我可以教你。” “你教了我这么多,也该换我教你了。” …… 陈可观自言自语了半晌,然后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老头儿,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然后拿起装满了一壶春的酒壶,倒了三杯。 他将三杯酒水一一倒在地上:“年纪大了,喝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随后,他再度坐了下来。 夏夜的风有些燥热,陈可观的心却很平静,因为有个长辈好像一直在看着他。 在院子里坐了不知道多久,陈可观终于站起身来。 他再度捞了几只小鱼放到乌龟缸里,便走回了屋子。 坐在浴缸里,他轻声开口:“水来。” 片刻后,浴桶中盛满了清水。 陈可观再度开口:“水开。” 眨眼间,浴桶里的水变得沸腾。 随后他将药浴用的药一一放到浴桶里,然后闭上了双眼。 …… 大明宫中。 赵凌月斜倚着龙椅,眼神中闪出一丝疲惫。她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大殿,然后轻声道:“厉王回去之后可有什么小动作?” 她身旁站着的厉元躬身回道:“安分守己,并无异动。” 赵凌月点了点头继续道:“他养的私兵呢?” 厉元面色平静轻声回道:“全部处死,一人不留。” “他们的家眷呢?”赵凌月淡淡的说道:“都处理干净了?” 厉元轻轻叹了口气:“全部连坐,昨夜便已清理了。” “厉王应该知道吗?”赵凌月眼中露出一丝凌厉之色。 “应该知道。” “那就好,整日在惶恐中度日估计生不如死吧。”赵凌月嗤笑道:“这小家伙儿,真不知道朕是怎么夺的江山吗?” 厉元闻言轻轻点头,然后小声道:“那极乐丹、还要不要赐?” 赵凌月神情冷漠:“哼,他还想极乐而死?” “以前懒得管他,是因为不在意他。” “朕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朕的女儿他也敢动,真当朕是泥菩萨没有脾气是吗?” “幽禁两年,厉王大病而逝,明白吗?” 厉元低着头看了看有些陌生的赵凌月,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陛下,如此骨肉相残是不是……” 赵凌月抬眼看了看他:“厉元,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连‘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的道理都不懂吗?” “此刻百姓归心,将士归心,他也算为我大乾做了些事。不过,皇权不可犯,触之即死!” “所以,他必须要死!” “如此一来,那些宵小之辈想必也该老实些了。” 厉元低着头:“奴才明白了。” “他是四品武夫,做的干净点。” “诺。” 看着厉元缓缓离开大殿。 赵凌月揉了揉眉心,然后叹了口气:“母亲,这帝王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做啊。” 片刻后,她轻轻招了招手。 一道黑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赵凌月看了看他:“乔参元已经代你去了东莱,以后暗卫统领便由你来做。” 黑影躬身回道:“是,陛下。” “军队里掺的沙子,你要尽数接手。霍家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明白吗?” 黑影点头回道:“微臣遵命!” “下去吧。”赵凌月摆了摆手。 大殿之中再度只剩下她一人。 突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想到了一个色胆包天的小家伙。 八年之后,他真的敢吗? 万一自己这无心栽下的小树苗真的成长为参天大树,届时她该如何面对环环? 想到这里,她惊世绝伦的脸上竟难得露出一丝羞涩。 …… 第九十八章 霍家图谋 午夜,定国郡王府,书房还亮着灯。 一个身穿短衫的老人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正在临摹前人字帖。他的面容有些慈祥,就像一个邻家长者。 不过他的裸露出来的手臂却证明他不是常人,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结实的肌肉呢? 狼毫笔停住,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直到最难的一提被他提了上去,他猛地舒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笑容。 他将狼毫笔放下,然后缓缓抬头看着面前的白衣青年:“千机,为父这字是不是颇有古风?” “跟鸡爪子似的!” “放肆,你小子竟然敢这么说老子!” 霍千机指了指字帖上他最后那一提,然后开口道:“您自己看看,如果一只鸡爪蘸上墨汁按上去,是不是差不多?” 霍无敌闻言连忙看了一下,随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霍千机见状看向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您这字都练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连刚启蒙的稚子都不如。” 霍无敌闻言眉头皱的更深,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他仔细看了看面前两幅字:“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岂止是不一样,简直毫不相关!” 霍无敌将视线从字帖上移走,然后叹了口气:“文贞先生一直让我临摹字帖,说是可以养气,可以改改我这火爆脾气。谁知道这一练,就是三十多年,看来我这天生就不是这方面的料。” 霍千机闻言有些无语:“三十多年?我说爹,您一共练得有没有三个月?” 霍无敌被自己儿子揭短,老脸一红:“写字这玩意儿,三个月跟三十多年有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以后不写了,老子只要认得就好!” 说到这里,霍无敌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指了指书桌上的棋盘:“不过虽然我字写得一般,但是我这围棋下的还是不错的,棋盘十九道纵横交错,老子下的李照泉都找不到北!”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傲气。 霍千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爹,你们两个臭棋篓子,还纵横十九道呢!这围棋啊,以后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不敢说给别人听,不然人家以为你是个高手,要找你切磋一下!啧啧……” 霍无敌闻言大怒:“你可以说老子字写得不好,但是老子围棋下的不好吗?” 见霍千机还要张嘴,霍无敌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你的围棋还是老子教的忘了?” 霍千机被他拍的脑袋一歪,顿时大怒:“爹,你干啥?” “老子要教训你!” “你竟然打我,我要去找我娘告状!” “回来,回来。”见霍千机就要离开书房,霍无敌大急:“你给老子回来!” 霍千机闻言停住了身子:“那你得让我拍一下!” “干你娘的,老子是你爹。儿子打老子,说出去成何体统?” “那我走了。”霍千机说着,拔腿就跑。 霍无敌大急,提腿便追了上去。 眨眼间,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定国郡王府。 城外西山,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有一座小酒肆,酒肆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醒目至极。 酒肆里来了两个客人,一老一少,正是霍无敌他们父子。 二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方便他们谈话。 刚刚落座,肩头上披着白色毛巾的酒肆老板便走了过来,然后卖力的给他们擦拭面前的桌子。 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道:“二位客官,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霍无敌打量了一下酒肆老板,模样憨厚,脚步虚浮,普通的中年汉子,然后环顾了一下酒肆里面。 七八张桌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想来也是,如今都大半夜了。 不过这种小酒肆竟然还能住宿倒是没想到。 于是他看着酒肆老板笑着问道:“你这里还能住宿?” 酒肆老板笑了笑:“我这酒肆后堂有几间草房,我跟我娘子住一间,其余的便用来当做客房。虽然条件有些简陋,但是二位客官对付一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霍无敌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小口之后继续道:“给我们上一坛烧刀子,再切十斤牛肉吧,吃完我们就走。” 酒肆老板闻言笑道:“好嘞,您二位稍坐。” 片刻之后,酒肆老板便将酒菜端了上来。 眼见霍无敌他们要谈话,酒肆老板知趣的站在了柜台后面开始打着瞌睡。 霍千机见状,然后提着酒坛将二人面前的酒碗倒满。 两人碰了一下之后,一碗酒水见底。 几筷牛肉下肚之后,霍千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爹,真的要这般小心吗?” 霍无敌叹了口气:“谁知道府里有没有居心叵测之人呢?” “如今的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上仁慈大度。” “但是女人终究是女人,小心些终究是没错的。” 霍千机闻言无奈苦笑:“这样活着真的好累啊。” 霍无敌冷笑道:“累?” “谁人不累?” “只要能好好活着,便是再累也只能忍着!” “厉王的下场你知道吗?” 霍千机闻言一愣:“厉王?他怎么了?陛下不是赦免了他吗?” 霍无敌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赦免?要是真的赦免咱爷俩还用这么小心?” “此刻除了厉王还活着,他养的那些私兵全部被处死了,包括他们的家人!” 说着他叹了口气:“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明白吗??” 霍千机惊道:“陛下不是说全部赦免吗?为什么?” 霍无敌叹了口气:“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罢了,让人以为她赵凌月是个宽厚大度的皇帝!” “可笑我们一直都以为她是一个软柿子,一直以为她是好拿捏的。” “可惜我们还是忘了,她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当初她来找为父的时候发生什么吗?” 霍千机摇了摇头:“父亲一直未说,所以孩儿并不知道。” 霍无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展露了自己的修为,说实话就连为父都没有信心能赢她!” “昨天你不是看到了吗?轻轻一句话便让大明宫前安静下来。” “一句话三品的元四道千刀万剐而死!” 霍千机沉默了片刻,然后再度抱起酒坛将酒碗添满。 “厉王也会死?”他轻声问道。 霍无敌苦笑道:“就算现在不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霍千机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爹,当时在大明宫,你如果骤然出手偷袭,加上我,再加上一众寒霜卫,未必不能功成!” “届时,咱们将厉王扶持到帝位,这大乾不就是咱们大乾说了算吗?” 霍千机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出手?她一直在防范着我,如果我当时出手就算能纠缠住她,皇宫里还有惊神阵啊!” “神女一箭,我接不下!” “如果我死了,咱们霍家也就完了!” “怪只怪赵元来太没用,如果他能控制惊神阵,再加上我等,这大乾的江山就是咱们的了!” “可惜这小子鬼迷心窍,非要去刺杀赵环环,只为了他那该死的兄长报仇!” “真是蠢太蠢了!” 霍千机点了点头:“若非他太蠢,咱们也不会找上他!” “只可惜他一点都沉不住气!” 霍无敌看着他笑道:“这一点你倒是看的透彻,这世界上有太多人都是蠢死的。” “所以我才让你自小习武学棋,就是想让你变成一个聪明的人。” “还好,你没让我失望。”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傲然。 霍千机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爹,咱们一定要争吗?” “就这样您好好做您的定国郡王不好吗?”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也挺好的。” 霍无敌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端起了酒碗,酒水清冽,辣的他神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缓缓放下酒碗,然后看着面前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儿子,我也不想争。” “我想做一个富家翁,含饴弄孙,颐养天伦。”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祥和的笑容:“那样的日子该是多么美好啊。” “可是我数次乞骸骨,都被她回绝。” “从赵隆基到赵凌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好觉了。” “赵家人欺人太甚,为父不想要你也过上这样的生活,为父不想我霍家子孙再过这样的生活!” “所以,必须要争!” 霍千机闻言,神情有些落寞:“其实我只想做个江湖游侠,朝苍梧而暮沧海看遍天下美景,吃遍人间珍馐……如果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带着她游山玩水,该有多好!” 霍无敌闻言眼神变得凌厉:“你只顾自己?不想想你的兄弟姐妹?不想想我霍家几千口族人?” “我就是要你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最高的地方,做主宰天下的君王!” “这样你才能庇佑我霍家万世无忧!” “为此,哪怕为父去死都心甘情愿!” 霍千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惆怅:“万世无忧、我等武夫不过数百年光阴,如何万世无忧?” 霍无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畅快的笑容。 “儿子,为父日前跟齐天交手,有幸窥见了一丝大道。” “可惜为父老了,这身修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不过你还年轻,我会助你!” “只要你入了一品,赵凌月除非整日里呆在皇宫做缩头乌龟。否则只要她敢在外面露头,便是她身死之日!” 霍千机看着此刻意气风发的霍无敌:“我知道了父亲。” “但是,赵环环,我真的必须要娶她吗?” 霍无敌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这便是我霍家的第二条路了!” “如果你不想大动刀兵,便只能如此!” “等到赵凌月百年之后,她的那两个废物儿子凭什么跟你辅佐的赵环环争?” “等赵环环登临帝位,那这天下就是咱们霍家的了。” “而且赵凌月已经下旨,安心接受吧。” “她的模样还不错,随她娘!” 霍千机脑海中回想起赵环环的模样,然后叹了口气。 诚然,赵环环出落得好似仙女一般,虽然还未长成,但是已经可以看到未来她是不熟赵凌月的美人。 可是,他不喜欢她啊! 霍千机心中苦闷,喃喃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为什么一定要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呢?” “我对这江山社稷没有兴趣,我只对武感兴趣,我想娶一个我喜欢的人,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这样该多好啊!” 霍无敌闻言猛地站起身,然后“啪”的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废物,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你想当一辈子她赵家的狗?” “你想当,老子还不想呢,老子当够了!” 霍千机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霍无敌,他只是吐槽一下罢了,没想到霍无敌竟然动了手! 就连柜台后面打盹的酒肆老板都吓得猛地睁开了眼睛,想瞧一瞧这对父子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片刻,睡意再度朝他侵袭而来。 他双手拖着下巴,手肘撑着桌子,昏昏睡去。 霍千机愤而起身:“你去争你的天下去吧!我明天便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霍无敌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掌,又看了看霍千机脸上清晰的五指印记! 他的脸色变得黯然,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霍千机的肩膀:“为父压抑了太久,是为父的错,为父不该跟你动手。” “为父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说完,他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给霍千机行了一礼。 “为父给你赔礼道歉。” “为父也知道你委屈,你自小便那般懂事,是为父对不起你!” “千机,你若实在不想,为父也不怨你。” 霍千机赶紧将他搀扶起来:“爹,我答应你!” “为了您能睡个好觉!” “为了我霍家万世不朽!” “为了我霍家子孙能在这世间抬起头,我答应你!” “我娶她!” 霍无敌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好!好!好!” “这才是我霍家的好儿郎!” “为父这辈子若能看到你登临帝位的那一天,死而无憾!” 说完,他主动抱起酒坛,然后将酒碗添满。 “喝吧,喝完,咱们就回去。再不回去,有心人就该多想了!”霍无敌笑道。 霍千机轻轻点头,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此刻,坛中酒水已然见底。 霍无敌看了看霍千机,然后缓缓站起身,然后大声道:“小二,上酒!” 此刻,他想再陪自己的宝贝儿子多喝几杯。 想起来,他们上次一道喝酒都是好些年前了。 过两天再跟他下一场棋吧? 虽然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小子孝顺总会让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笑容。 霍千机拉着他坐下:“爹,该回去了!” 霍无敌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随后消失不见。 “今儿老子开心,晚回去一点有什么?” “她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暂时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 说着,他再度朝着酒肆老板大喊道:“小二,上酒!” 酒肆老板闻言一惊,撑着下巴的手臂差点拖不住脑袋,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然后一摇一晃的走到他们面前:“二位大爷,要点什么?” 二人看着昏昏沉沉的酒肆老板,然后笑了起来。 …… 不知不觉间,桌上桌下摆了十余个空酒坛,二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醉意。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 酒肆老板打了个哈欠走了过来:“二位酒量是真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能喝的呢。” “上次有个汉子喝了十几碗去非要去西山上打老虎,结果刚走出大门便呼呼大睡起来。” 也就是这两人没有刻意用体内元气散酒,不然就算喝上数百坛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霍家父子闻言,笑了起来。 酒肆老板继续道:“您二位如果头晕的话,可以去客房歇息一下,只要二十文。”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他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喝了这么久,十几坛酒可要五六两银子呢。 此刻这般说,不过是想要两人结账罢了。 霍家父子自然不是傻子,听出了酒肆老板的言外之意。 霍无敌看了看有些尴尬的老板笑道:“还怕我们给不起银子吗?”说着,他扔给老板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够吗?” 酒肆老板接过银子咬了一下,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再喝几十坛都够。” 霍无敌闻言笑道:“那就给我们父子二人再上几坛烧刀子吧。” “另外让你家娘子炒两个热菜,清淡点的。” “好嘞,您二位稍等。”酒肆老板小跑着回到了后堂。 “媳妇儿,来豪客了。” “快起来炒菜啊。” 妇人嘟嘟囔囔的声音响起:“什么豪客啊?” “一大早折腾人!” …… 大堂中坐着的二人闻言笑了起来。 这种平凡人的生活这辈子他们怕是都过不上了。 眨眼间,酒肆老板小跑着出来了,又是五六坛酒被他端了上来。 过了没一会儿,几道清炒时蔬端上了桌,霍家父子就这样就着菜肴再度喝了几坛酒。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启开最后一坛烧刀子的酒封。 没有用体内元气压制的他们,终于有些醉了,二人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了。 他们从军队里的轶事,聊到了寻常百姓家的生活,最后竟开始聊起女人来。 未经人事的霍千机被他老子逗得脸色微红,最后二人约定有空一道去一趟烟花巷子。 霍千机对此着实有些好奇。 终于,酒喝完了。 二人摇摇晃晃地起身,然后朝酒肆外走去。 官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众人见他们这一对醉鬼,唯恐避之不及。 霍家父子丝毫不在意,说说笑笑地朝着京城走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十余里,此刻他们终于变得清醒。 不远处,就到城门了。 霍无敌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轻声道:“也放纵过了,回吧。” 霍千机轻轻点头,随后消失在原地。 “父亲,现在可还能追上我?” “你小子跑慢点,我这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啊。”说着,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官道上的行人猛然看到突然消失的两人,只道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叫。 …… 午时,大明宫中。 赵凌月看着大殿里跪着的男子懒懒的问道:“李四,经营酒肆多少年了?” 叫李四的男子抬起头,赫然就是昨日酒肆的老板。 他低声回道:“启禀陛下,二十三年!” 赵凌月轻轻颔首:“二十三年,不容易啊。” “我大乾暗卫遍布天下,你们确实辛苦了。” 李四恭敬回道:“能为我大乾尽一份力,微臣虽死无悔。” 赵凌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赏识:“站起来吧。” 李四闻言赶忙回道:“谢陛下。” 此刻,他终于看到了赵凌月的面容。 这一眼过后,就算是此刻让他去死他都愿意的吧?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 赵凌月并不在意他的表现,有几个男子敢正眼看她呢? “老婆是开了酒肆之后娶的?” 李四老实回道:“附近村子里的媒婆介绍的,模样粗鄙,却是个好妻子。” 赵凌月点了点头:“不错。” “说吧,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李四躬身低头回道:“启禀陛下,自霍家父子进了酒肆以来,微臣便一直在柜台打盹。” “虽然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小,我还是听到了一些。” 赵凌月来了兴趣:“朕查阅了暗卫的资料,你虽然身为暗卫,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修为,他们坐在角落,账台离他们坐的地方如此远,你是如何听到的?” 李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微臣当年被乔大人安排在那里,就是为了观人间、听世事!” “所以微臣这耳朵,极度灵敏。” “就算是百米开外的交谈,微臣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到的。” 赵凌月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大乾果然人才济济!” “他们究竟聊了些什么?” 李四恭敬回道:“霍家不臣之心久矣,言语中满是对现状的不满!” “他们想扶持厉王上位,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霍无敌窥见了一丝大道!” “霍千机娶太平公主是想与太子争江山!” “霍家居心叵测,当株!” …… 赵凌月点了点头:“不错,朕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李四没想到赵凌月的反应如此平淡,心中都有些不自信了。 这般大的事情…… “启禀陛下,没有了。”李四恭敬说道。 此刻他心中有些忐忑,难道皇上不信她? 赵凌月自然是相信的。 所以她一直在防备着霍家。 定国郡王府里五百仆人,有三十余名暗卫。 甚至霍无敌的某一位亲信,也是她的人! 所以霍无敌的不满,她早就清楚。 不过让她有些吃惊的是,霍无敌竟然敢谋国! 这老匹夫! 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心烦。 若不是此刻还用的上他,定要将他霍家屠戮殆尽! 随后,她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就算霍千机再优秀又如何? 如果到时候,那小子没胆,那自己就取消他们的婚约吧。 赵凌月微微叹了口气,这皇帝当得是真累。 “李四,继续做你的酒肆老板吧。” “汝子,李赞廷,封柳川县子,世袭!” 李四闻言神色大喜,跪在地上连连低头:“谢陛下,谢陛下!” 此番封爵,那他李家便是贵族了。 更何况还是世袭! 两代贵族,他李四此刻就算是直接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赵凌月轻轻摆了摆手,李四身形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八年之后,你就跟着李赞廷去柳川,朕许你李家这一世衣食无忧!” 李四闻言,激动地眼角滑下泪来:“谢陛下!”说着,就要再度跪下来。 赵凌月摇了摇头:“好了,回去吧。” “好好呆着。” …… 赵凌月坐在龙椅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轻声道:“厉元,进来见朕。” 她的声音很轻,可远在大明宫前广场上的厉元却听到了。 他快步走进殿中,看着眉头微皱的赵凌月:“陛下因何事烦忧?” 赵凌月叹了口气:“陈可观,这两天在做些什么?” 第九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陈可观此刻刚用完午膳。 赵志德坐在他旁边,一脸憧憬。 “陈哥,你不是说今日有事吗?我还以为今天中午要碰壁了呢。” 陈可观表情凝重的看着他:“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只能下次了。” 这小子食髓知味了,早知道不给他期待了。 陈可观暗暗决定,下次讲故事一定要讲全。 都怪前世看的那些小说作者,每每写到精彩的地方这一章就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这坏习惯竟养成了。 也难怪这小子每次都这么期待了。 赵志德看着陈可观郑重的表情,然后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见赵志德的身影缓缓离去,陈可观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这家伙简直是太难缠了。 一个太监,非要听什么金瓶梅,说出去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不过还好,这个世界并没有人知道金瓶梅的故事。 陈可观摇了摇头,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整理好桌子,然后起身往床边走去。 刚走到床边,心安小院的门再度开了。 陈可观精神力瞬间覆盖过去,原来是赵环环来了。 赵环环刚走进院子,便大声道:“小陈子,本公主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说着,她走到了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陈可观一脸无奈地走出房门,来到了赵环环身旁坐下。 赵环环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礼,想必是早已习惯了,她笑着问道:“小陈子,这两天修养得怎么样了?” 陈可观拿起茶壶,将赵环环身前的茶杯添满,然后点了点头:“当日进宫之后,身体就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这两天修养过后已经好多了。” “听到你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赵环环笑道:“今日再陪我出宫一趟吧。” 陈可观无奈回道:“今日出宫,不会又是给霍千机买礼物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到这里,心里面竟然有些不舒服。 说不清什么感觉,难道是酸?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公主贵为千金之躯,肯下嫁已经是他霍家的荣幸,何须如此呢?” 赵环环并没有感受到陈可观的变化,一提到霍千机她的脑海中便浮现了他在大明宫前广场上的身影。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难道是因为别人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因为从众心理? 她想不通,所以也就懒得想了。 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毕竟还有八年呢! 她看着陈可观笑道:“虽然你这家伙平日里那般无礼,让本公主恨不得砍了你的狗头!但是想到本公主被你拼命救了两次,还是很感动的。” “所以我决定出宫买些东西赏赐给你。” “看上什么,跟本公主说就是。” 赵环环一拍胸口:“母亲又给了我些零碎银子,给你买些东西还是不难的。” 陈可观下意识地开口:“陛下给了你多少零花钱?” 赵环环满脸笑意:“也就二十万两。” 陈可观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未来老公跟闺女相比,还是闺女更亲一些啊。 想到这里,陈可观暗暗发誓,以后私房钱要多藏一些! “陛下对公主殿下真是恩宠啊。”他酸酸地说道。 赵环环大手一挥:“以后跟着本公主,吃香的喝辣的,乖乖听话,本公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陈可观默默点头:“知道了。” “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陈可观歪着脑袋想了想,脑袋里的那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 “陛下已经给我很多赏赐了,谢过公主好意,还是算了吧。” 赵环环闻言秀眉微皱:“母亲给你的是她给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不一样的!” “明白吗?” 陈可观心中暗爽,果然茶言茶语对付这种小丫头最有用。 “如果公主实在要赏的话,那就折现吧!” 赵环环愣了一下:“折现?”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 “本公主偏偏不给你银子,气死你!” 陈可观闻言低着头叹了口气:“不是我喜欢银子,只是有了银子我才能买药材,才能买辅助精神力修炼用的东西。” “我的实力若是提升了,就能更好的保护公主了。届时,就算再遇到一些强人,咱们也不会那么狼狈了。” “一想到前日公主差点在我面前殒命,我这心里就觉得难受极了。只怪自己太过无能,不然何至于此啊!” “为了更好的保护公主,为了公主的安危,我这才想方设法的赚钱来用。” “只想日后公主再出宫,在臣的保护下,能安然无恙!” “如此,臣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作为茶艺大师,这种茶言茶语,陈可观信手拈来,就不信她不感动。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擦了擦自己干涸的眼角。 好久没演了,这泪怎么都流不下来,着实有些尴尬。 果然,赵环环一听他是为了自己,心头一暖,脸颊都微微泛红。 她看着陈可观英俊的侧脸,心头一黯,为什么他是太监呢? 不过傲娇的她不可能说出自己心头的真情实感,她轻轻咳了两声,正要开口。 陈可观转过身看着她赶紧说道:“公主你怎么了?” “是不是那日受了暗伤?” “有没有找太医看过?” 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赵环环心头如小鹿乱撞,这死太监! 深吸了几口气,她起伏的胸口才变得平缓起来。 陈可观见状,暗暗想到,还是不要跟霍千机抢了,天平公主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候,赵环环轻声道:“小陈子,你的忠心本公主已经知道了。” “你要银子是吧,本公主就再给你十万两!如果不够,你就再跟本公主开口! 说着,她将纤细的手臂伸向陈可观,其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沓厚厚的银票。 陈可观看着她手上戴着的储物戒指,羡慕极了。 可惜这一枚戒指就要一百枚灵石,百万两银子他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 之前也有想过不要脸皮的找赵环环讨要。 可惜她卖了《大浮屠真经》之后,就把储物戒指跟灵石一道给了赵凌月,陈可观白嫖储物戒指的念头也就只能无疾而终了。 陈可观赶忙从她手中接过银票,然后仔细的点了点。 “谢公主殿下,我一定好好修炼,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知道冒犯公主的下场!” 赵环环闻言,愣了一下。 这小子变脸怎么比自己还快? 刚刚还情真意切,这会儿就开始清点起银票来了。 看到将银票塞在怀里的动作如此熟练,平日里怕是做了不少这样的事情吧?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可观:“小陈子,银票到手了开心吗?” 陈可观连连点头:“开心,开心!” “刚刚编瞎话编的挺好的呀!” “还好还好,练的多了也就熟练了。”说完,陈可观自知失言赶紧弥补:“全是一腔真情实感,绝无二心。” “若是有半句虚言,让我少活五十年。” 赵环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真!” 陈可观神情郑重:“我陈可观在此发誓,刚刚所言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少活五十年!” 赵环环闻言连忙说道:“修行之人,不可以随便起誓的!” “本公主相信你就是了。”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是陈可观敢发这样的毒誓,可见其一片赤诚之心了。 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小陈子,希望你日后不要让本公主失望啊!” 陈可观连连点头:“日后、绝不让您失望!” “好,此刻银子已经给了你。那本公主就不赏赐别的给你了。” 陈可观赶忙回道:“公主对我如此恩待,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既然本公主赏赐都给你了,就陪本公主逛逛街吧。” “老是呆在这深宫里,无趣得紧!” 陈可观无奈地笑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陪女人逛街的厄运! 也不知道她们的腿是怎么长得,不知道累的吗? 见他唉声叹气,赵环环脸上笑容更甚。 她站起身:“走吧。” 说着,带头朝皇宫外走去。 陈可观失魂落魄地跟在他的身后。 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他轻声道:“辛苦了,二位老婆。” …… 出宫后,他们首先去了一条美食街。 陈可观早已用过午膳,并不饿。 看着手上一堆赵环环吃了几口的零食,他有些无奈。 尽管想把这些东西扔掉,但是勤俭节约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他只得硬着头皮把赵环环剩下的东西一一吃掉。 可怜赵环环还没吃饱,陈可观已经有些撑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十万两银票,暗暗叹气。 直到后来,陈可观再也吃不下了。 可惜赵环环的肚子好像无底洞一般,没过多久,陈可观手上就再度提了一堆各种吃食。 “公主,要不然用储物戒指装起来吧?” 赵环环坏笑道:“你忘了上次咱们用储物戒指遭遇了什么?” “你不是要为本公主赴汤蹈火吗?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陈可观只得低下头,继续跟在她的身后。 赵环环见状,脸上神情得意极了。 这一路赵环环除了吃吃吃,便是买买买。 陈可观刚开始作为一个剩饭终结者还是很称职的,可惜赵环环买了太多吃食了。 他此刻就好像一个骡子,生无可恋地跟在她的身后。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 陈可观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公主,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怎么该回去了吧?” 赵环环闻言看了看天边的晚霞,然后笑着开口道:“今晚有花灯啊,回去那么早干什么?” “可是这……”陈可观用下巴点了点自己怀中抱着的一大堆东西。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辛苦你了,小陈子。” “你知道的,咱们得去人多的地方。” “你现在实力还太过弱小,若是遇到了危险……本公主虽然不怕,但是你要是为了保护本公主受了什么伤害,本公主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陈可观愣了一下,这小丫头竟然学会自己的套路了! 果然近朱者赤啊! 又走过几条街道,陈可观突然看到四周熟悉的街景。 他们竟然到了陈可观宅子的附近了。 一到这里,陈可观顿感亲切。 这附近的吃食他可是尝过许多,再加上这里也有一壶春。 他笑着说道:“公主,这里我比较熟,好吃的还是蛮多的。” “王二麻子做的麻花、冯小二经营的馄饨摊,周大嫂包的水饺……” “喏,你看,那就是豆腐西施!”陈可观说着,指了指一个站在豆腐摊后的女子。 她的模样很普通,不过好在看起来亲和。 “为什么要叫她豆腐西施啊?”赵环环疑惑道。:“西施是谁?” 陈可观愣了一下,这可是他起的外号。 别人问他,他只说西施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久而久之,她这外号也就传开了。 外号一传开,她这生意也就好了许多,所以她也就没有在意。 他笑着解释道:“西施是一个很美的女子。” 赵环环脸上露出疑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陈可观笑道:“这天底下美丽的女子多了去了,公主总不能谁都认识吧?” 赵环环点了点头:“说来也是,不过她模样看起来挺普通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外号?” 陈可观脸上露出一丝坏笑,然后走到了豆腐摊位前。 赵环环见状赶忙跟在了她的身后,她有些好奇。 豆腐西施见有客人来,弯着腰便开始给陈可观介绍。 陈可观要了一碗甜豆腐脑之后。 豆腐西施便弯腰拿着一个特别的大勺子开始给他挖豆腐脑。 刚刚弯腰,胸前一抹春色浮现。 看着陈可观脸上的坏笑,赵环环就是再傻也明白了。 怪不得这里的男子一个二个都在吃豆腐脑,眼睛还时不时地往这边敲。 赵环环脸色一红,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陈可观熟练地接过豆腐脑之后,便笑着同赵环环离开了此地。 走了十余米,陈可观笑着小声道:“公主现在明白了?” 赵环环垮着小脸,点了点头。 “果然老话说得好,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也不检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羞!” 陈可观笑着挖了一小勺豆腐脑放进口中,然后满足地舒了口气。 “公主有所不知,她是个寡妇,膝下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 “为了生存,没有什么好羞耻的。” 赵环环闻言急道:“可是,可是,她是女子啊。” 陈可观看着她,轻声道:“公主有没有体验过吃不饱饭的感觉?” 赵环环摇了摇头。 陈可观看着她郑重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吃不饱饭的人。” “并没有几个人像公主这样,生来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们为了什么生存,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的出来。” “更何况这些不疼不痒的事情?” “她晚上回去,她的孩子能吃上一口肉,再喝些醪糟,想必都是让他们很快乐的事情了。” “所以,公主现在怎么看?” 说完,他自顾自地开始挖着豆腐脑吃。 赵环环闻言,小脸变得纠结。 片刻之后,她臻首轻点:“她确实没有错。” 陈可观闻言笑了起来:“公主是个好姑娘。” “陈可观是个好色的没种小太监!”赵环环气呼呼地说道。 这种话术怎么可能对陈可观造成伤害? 他一边吃着豆腐脑,一边:“对对对”。 赵环环听着他的声音,愈加生气。 “陈可观,我也要吃豆腐脑。” 陈可观闻言,将手中捧着的豆腐脑一推:“喏。” 赵环环大怒:“你把你吃剩的给我?你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陈可观听着她的小声威胁,然后笑了起来。 一饱眼福之后,陈可观熟络地领着赵环环品尝陈家附近的美食。 最后,他远远地看到了周福来的摊位。 “公主,有没有兴趣品尝美酒,我知道有个地方酒水可是一绝!”陈可观笑着询问道。 过了这么几日,也不知道周福来娘子的身体好些没有,等下可以去问一下。 赵环环闻言眼睛一亮:“有多绝?” 此刻的她早就不再生气,毕竟生气哪有美食美酒重要? 所以她一听陈可观说好酒,便来了兴趣,毕竟上次陈可观推荐的一壶春味道就不错。 见她脸上露出疑惑,陈可观笑道:“一壶春可不只有浩气楼有。” 赵环环脸上露出惊讶:“你是说,这里有一壶春?” “跟浩气楼的一样吗?” 陈可观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她走到了周福来的摊位前。 他笑着看着周福来说道:“周兄,我又来喝酒了。” 周福来一见到陈可观,脸上顿时露出和善的笑容:“恩公,您来啦!” “我给您备了好几坛一壶春呢,就等您来喝。” 旋即,他看到了陈可观身旁站着的赵环环。他继续道:“恩公真是伉俪情深,好酒也要同夫人一起品尝。” 陈可观闻言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他看了看旁边站着的赵环环,其脸上也露出一丝红晕,不过她却没有反驳。 陈可观见状,瓮声瓮气地说道:“给我们上两壶一壶春吧,再随便弄两个菜就好。” 周福来闻言笑道:“好嘞,您二位稍坐,马上就来。” 陈可观他们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静静等待。 过了没一会儿,酒菜便被周福来端了上来。 “周兄,坐下来一起吃吧?”陈可观笑着说道。 周福来摆了摆手:“马上就该忙起来了,您二位慢慢吃,我还得去招呼客人。” 陈可观笑着点了点头,周福来最近生意不错,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此刻虽然不过黄昏,小摊位后面的几张桌子都已经坐上了人。 想来是一壶春已经在这附近打响了名头,那么多人闻讯过来品茗一番。 见周福来去忙了,陈可观再度坐了下来,然后给赵环环倒了一杯酒。 二人很默契,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陈可观看来,跟霍千机抢老婆等于找死! 在赵环环看来,暗暗可惜陈可观不是男人!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随后她看着陈可观问道:“陈可观,他为什么要叫你恩公啊?” 此刻在宫外,再加上旁边那么多酒客,她也就改了一下称呼。 陈可观闻言笑道:“周福来此前遇到些困难,我随手帮了他个小忙,所以他才这么称呼我。” “其实只是顺手为之罢了。” 赵环环闻言抿了抿杯口的酒水,然后再度问道:“跟我说说,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你又是怎么帮他的。” 陈可观看了看她,心道:果然女子都是一副模样,八卦至极! 陈可观笑道:“周福来原本是浩气楼的伙计,后来离开了酒楼,临走时,齐先生将一壶春的酒方给了他。” 赵环环惊道:“齐先生?齐天?” 陈可观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周福来便在媒婆的介绍下娶了娘子,平日摆摊生活倒也过得去。” “后来他的娘子患病,需要很多银子。” “但是周福来念及齐先生的恩情,一直没舍得卖一壶春。” “毕竟一壶春在整个京城,也就浩气楼有。” “可惜他的娘子病重,期间他去了好多次浩气楼,可惜一直没有见到齐先生。后来没有办法,他不得已之下便开始酿造一壶春开始贩卖。” “后来,我来这里喝酒,听到了他的故事。” “我见他们夫妻情深,便偷偷给了他一些银子,用来帮他娘子治病。” “这便是他为什么叫我恩公。” 说完,陈可观笑着将二人面前的酒杯倒满。 赵环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摊位前忙碌的周福来,喃喃道:“我若是能遇到这么一个男子就好了。” 陈可观笑道:“霍千机不就是吗?” 赵环环叹了口气:“谁知道他以后会是什么模样呢?” 说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可观见状也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赵环环主动拿起酒壶给陈可观倒满酒水:“陈可观,你做的不错!” “不过还是我平日里教导的好,不然你哪有这种觉悟?” 看着傲娇的赵环环,陈可观懒得跟她辩解,大喇喇说道:“公主说的对。” 见他没有反驳,赵环环端起酒杯笑道:“敬人间有情人!” 陈可观也端起了酒杯:“敬公主殿下!” 二人喝完杯中酒水,刚刚放下酒杯,陈可观脸色突然大变! 赵环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看了看他目光所对的方向,随后回头说道:“陈可观,怎么了?” 陈可观喉头动了动,转身起来就想跑。 可是,他刚刚起身,身后便传来了一句幽幽地询问。 “相公,你今日回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 “你旁边这位姑娘是?” 第一百章 修罗场 陈可观知道此刻已经逃不掉了,因为赵环环正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他缓缓转过身来,此刻大脑飞快转动。 眨眼间,他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见他朝着兰雅微微躬身拱手行礼说道:“原来是兰姑娘啊,真是有几日未见了,这两天我一直有些忙,所以也就未去书塾。” 书塾里面男女皆可去学习。 陈可观若是书塾里的夫子,那被称呼相公亦或是先生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已经是他想出来的最佳解决办法了,只希望聪慧的兰雅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兰雅身后站着的景梦。 他暗暗头痛,这丫头怎么也跟过来了。 希望,接下来事态不要失去控制! 景梦刚刚在摆弄旁边摊位的小物件,见兰雅不顾她朝前走去,只能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小物件。 这时看到陈可观,她娇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相公,你怎么在这里啊?” “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完,她注意到陈可观对面坐着的赵环环。很明显,他们是一起的。不然为何会坐到一张桌子上? 景梦脸色微变,她看着陈可观然后指着他对面坐着的赵环环:“相公,这位姑娘是谁啊?” 赵环环被她们的言语搞得有些懵,她同样看着陈可观疑惑道:“陈可观,她们是何人?为何要叫你相公呢?” 陈可观被三女注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地上没有缝! 见陈可观没有说话,兰雅看了看身旁的景梦,檀口微张,就要开口说话。 陈可观吓了一跳,生怕她把自己与她们的关系说出来。于是赶忙抢着说道:“兰姑娘跟景姑娘都是尚儒书塾里的学生。” 说着他看着赵环环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手头不太宽裕,所以便向做个兼职。找来找去,便去了尚儒书塾,在那里当了一个教书先生。” “所以她们这才叫我相公。” 此番解释,虽然漏洞百出,不过赵环环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想必应该会相信吧? 说完,他看了看兰雅她们,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然…… 可惜兰雅此刻心中已然打翻了醋坛子,脑袋里好似一团乱麻,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只觉得陈可观要跟她们撇清关系,而他对面的女子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想到这里,她面露苦涩,微微蹲下:“陈先生,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陈可观闻言,心头一松!还好,她懂我。 没来得及庆幸,兰雅继续道:“这位姑娘是陈先生的娘子吧?真是生的好生俊俏。” 一旁的周福来刚刚忙完,听着她们交谈也插了一句:“是啊,确实郎才女貌。” 此言一出,兰雅、景梦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因为陈可观没有反驳,赵环环也没有反驳! 相公为了迎娶大户人家的小姐,要与她们撇清关系了。 二女看了看对方一眼,然后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自己的出身,凭什么跟人家相比呢? 烟花柳巷的女子,纵然有些姿色又如何能与大户人家的千金相比呢? 不过她们并不怨,因为陈可观为她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甚至将自由身还给了她们。所以她们对陈可观并没有怨恨,只不过心中觉得有些悲哀。 本来以为遇到了良人,没想到还是错付了真心。 景梦跟赵环环差不多,神经有些大条,平日里性子便很跳脱。 纵然开始不信,此刻听到周福来的话也不得不信了,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出一出戏码! 出身一般的青年男子陡然间能娶大户人家的千金,想抛弃糟糠之妻也是人之常情吧? 此刻遇到了原配夫人,急于撇清关系,还说自己是什么书塾里的教书先生。 真是可笑啊! 景梦眼角猛然间落下一滴泪水,她低头擦拭了一下,然后笑着抬起头:“陈先生跟夫人真是好般配啊!” 陈可观听着她们的言语,再看到她们此刻泫然欲泣的模样,知道误会大了。 可是他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几人知道。 除了赵凌月以及一些暗卫之外,就再也无人知晓了。 他不是太监这件事情,现在不能暴露! 如果赵环环知道了自己不是太监,该如何看他? 届时会不会一怒之下找赵凌月告状,说自己轻薄她? 就算赵凌月不信,万一她为给宝贝女儿出气真把自己阉了,那怎么办? 还能再长出来吗? 再加上,如果暴露了身份,自己还怎么心安理得的呆在皇宫里修行? 自己的修炼资源会不会一并给收回? 更严重的是,霍千机知道了与他未婚妻朝夕相伴的太监竟然带把儿! 想到这里,陈可观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此刻只能先委屈自己的两位娘子了。 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不得不这样做! 他忍着心中痛苦,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二位姑娘夸奖!” 见陈可观大大方方地承认,二女心中仅有的一丝侥幸消失无踪。 见她们面露苦涩,眼中就要落下泪来,陈可观赶忙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再做教书先生了,二位姑娘,以后有缘相见!” 说着,他就要转身告辞。 他实在不忍再看她们的模样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抱住她们。 就在这时,赵环环开口了:“好不容易见面,急着走做什么?” “你们慢慢聊,我去四处转转。”说着,她起身就要离去。 相熟之人寒暄罢了,实在是太过无聊;客套来客套去,没有一点意思,还是去看花灯来的要紧。 陈可观闻言,心中一喜,等下就可以好好跟她们两个解释了。 “这附近有花灯,你可以去看一下,不要走太远了。累了,别回来寻我。” 陈可观知道赵环环身边定然还有暗卫跟着,跟他们相比自己好像作用并没有多大。 所以,他很放心! 二女闻言,见她们如此熟络,言语间都是关切,心中更加痛苦。 累了、便回来寻我……不要走远了…… 曾几何时,他也对她们说过这样的话,可惜现在……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兰雅暗道:“自己以前真是可笑,竟然还妄想……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啊。” 她轻启檀口:“今夜京城到处在放花灯,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又怎么好打扰二位?这就告辞了。” 景梦别过脑袋,不想让他们看自己挂着两行清泪的面容,她小声道:“陈先生,有缘再见。陈、夫人,有缘再见。” 说着,二女就要转身离去。 赵环环闻言,只道自己在这里太过碍事,影响了她们老朋友叙旧,赶忙说道:“你们老朋友好不容易相见,好好叙叙旧,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虽然陈可观表面上是她的臣子,但是在心里她已经把陈可观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在朋友面前,怎么也该给他面子的。 作为皇家公主,这种事情她还是懂得的,所以她很知趣。 兰雅闻言心痛得好像无法呼吸一般,面前这名女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字字句句仿佛刀子一般。 老朋友? 老情人吗? 真是太可笑了。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缓缓开口:“陈夫人说的哪里的话,二位俊男美女出游,我们若是占了陈先生,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兰雅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别过头去,她强作镇定开口道:“二位以后有缘再见,到时候再把酒言欢!” “告辞!” 说着,她携着景梦就要离开此处。 赵环环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得罪了陈可观的朋友。赶忙说道:“是我太碍事了,耽误你们聊天,二位姐姐别走啊!” 二女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径直朝远处走去。 赵环环见状,有些无语,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哪句话说错了?她看着身旁的陈可观:“你的朋友,你不挽留一下啊?” “我自己去逛逛,你们好好聊聊吧。” 说着,她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陈可观看了看左边的兰雅景梦,然后又看了看右边的赵环环,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应该去哪里? 走了数十步的兰雅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实在太过难看。 他没有追来。 她看着身旁的景梦,轻声道:“小梦,相、陈先生这一年多以来给了我不少银子,我都没怎么用。” “明日咱们就在这城中寻一处宅子吧,以后咱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景梦闻言扑到了兰雅的怀中嚎啕大哭。 “兰、兰雅姐,相公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兰雅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他有更好的前途啊,我们怎么可以耽误他?傻丫头,别伤心了,咱们姐妹以后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此刻她恨不得找一个角落暗自心伤,可是在景梦面前,她必须要坚强。 …… 陈可观犹豫了片刻,还是追向了兰雅她们,因为他怕她们做傻事。 “等等我!”陈可观大声喊道。 站在远处的赵环环回头看了看陈可观,发现竟然不是在叫她。不过也没在意,转过身继续朝花灯街走去。 走着走着,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舒服。 陈可观竟然真找她们去了,这死太监!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算那两名女子再美又能如何?最多做姐妹罢了! …… 陈可观开口之后,快步朝兰雅她们走了过去。 刚走到二女身后,他正要开口。 兰雅却抢先一步开口了:“陈先生,还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景梦默默擦拭脸上的泪水,站在她的身旁一言不发。 陈可观看着她们,心中猛地一痛,恨不得现在就将她们揽在怀中。 可是此时,赵环环还未走远,他不能这样做。 他看着面前的兰雅,神情郑重小声快速说道:“刚刚那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是咱们大乾太平公主,赵环环!” “而我真实的身份,之前也跟你们说过,可惜你们不相信,我是栖凤殿的总管太监!”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是假太监!” “所以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我可能马上就要人头落地!” “你们听明白了吗?” 陈可观把事情说的很严重,当然实际上确实很严重! 这样一来,她们没有理由不信自己! 二女一下子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们睁大眼睛看着陈可观:“相公,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想到刚刚差点暴露,二女就一阵后怕。 深宫之中,假太监,若真的被发现了,绝对人头不保! 陈可观赶忙说道:“此前看你们不信,我才说自己只是大内侍卫!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大内侍卫,为什么不敢承认我跟你们的关系?” “你们可是我的娘子啊!” 兰雅还要开口,景梦则抢先道:“我们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 “还以为你为了她要跟我们撇清关系。” “我好怕!” 陈可观看着景梦委屈的模样,忍住将她揽在怀里的冲动。 “具体事宜,等我明日回来会跟你们解释。” “你们两个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可能离开你们的,因为,我陈可观是你们的夫君!” “明白吗?” 听着陈可观情真意切的话语,二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原来,她们并没有看错人! “赶紧回去吧,我等下还要去寻她!” “若是她出了闪失,以后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说到这里,二女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见状,他也笑了起来:“听话,快回去吧。” 二女闻言,深情地看了陈可观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兰雅姐姐,你说相公说的是真的吗?” “相公重情,而且还给了我们自由身,我相信他,你呢?” 景梦笑了笑:“我也相信,我就知道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兰雅闻言也笑了起来,只不过眉宇之间仍旧有一丝忧色。 陈可观跟太平朝夕相处,真的不会发生些什么吗? 要知道,他是个真男人啊!对于这方面,二女非常认可。 若是,万一,也许,他们……怎么办呢? 相公会不会抛弃她们? 也就是他们消息闭塞,不知道赵环环跟霍千机的婚约,否则断然不会这般想的。 第一百零一章 小插曲 陈可观看着二女的身影在他视线中消失不见,赶忙转身朝赵环环追去。 还好,赵环环走得并不快。没过多久,他便追上了她。 看着陈可观突然出现在身旁,赵环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老朋友见面,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陈可观笑了笑:“不过是书塾认识的普通朋友,闲话几句便说了告辞。” 赵环环本来自己一个人逛街还有些无聊,此刻陈可观出现,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 陈可观这家伙虽然有时候很可恶,但是跟他待在一块儿倒是挺开心的。 看着赵环环脸上纯真的笑容,陈可观的心跳不知不觉间加快了几分。 他喉头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心头苦笑,小丫头…… 再过几年,怕是不输其母了吧? 想到这里,陈可观瞄了一眼赵环环的太平机场。 赵环环感受到陈可观的目光,然后低头看了看,脸色顿时浮现一股怒气:“看什么看?死太监!” 说着,快步向前走去。 陈可观摸了摸鼻子,并不觉得尴尬,随后笑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花灯街距离陈家不远,二人也就走了一刻钟便到了。 今日正值月半,月儿格外的圆。 花灯街上游人络绎不绝,每个人手上几乎都提着一盏花灯。 街道旁有着一条长约十余里的小河,名曰风月河,直直通往城外。 风月河边一对又一对的善男信女,不停地往河中放着河灯。 河灯刚随流水而去,他们便闭上了眼睛开始许愿,想必愿望能随着河灯一道去往远方吧? 此刻,风月河中,大大小小的河灯倒影在河水里面。 陈可观喃喃道:“水上是天,这水下也是天,此等景色真是绝美。” 赵环环小脸红扑扑地看着河边忙碌地男男女女,然后开口道:“咱们也去放河灯吧?”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 赵环环闻言,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河边一个卖河灯的摊位前。 “老板,你这河灯怎么卖啊?” 摊位上的老板指了指好像迷你版的楼船一般的河灯笑道:“大的一两银子。”然后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小舟:“小的一钱。” 赵环环闻言笑着正要掏钱,陈可观赶忙阻止,他看着老板:“老板,一两银子怕不是能把你的摊位包圆!” “如此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很明显,这摊贩见赵环环身穿华服,再加上其清澈的眼神,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所以想坑上一把。 没想到,被陈可观给识破了。 这种伎俩陈可观在前世的景区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越靠近景区大门的东西越卖的贵,这是经验! 这摊位上大大小小的河灯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个,且用的都是些劣质的纸张所做,在河中恐怕飘不了多远便要沉下去。 这样的质量也敢说大的一两? 听到陈可观这么一说,老板顿时不乐意了:“你去别地儿问问价,都是这样,我这已经算便宜的了。” 赵环环闻言,看了看陈可观,然后就想掏钱。 她竟然信了。 陈可观轻轻叹了一口,这丫头…… 看来以后得多骗她点银子花花! 当然只能他骗,别人要是来骗,他可不乐意! 于是他再次阻止了她:“这老板不是让咱们去问问吗?” “那咱们就到处问一下,说不定还有更便宜的。” 赵环环小嘴撅了起来,一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对她来说区别并不大,她只是想要那艘好看的楼船罢了。 不过想着可能吃亏受骗,她也就没有坚持。不缺银子是一回事,被骗又是一回事。 赵环环跟着陈可观走了十余米,再度来到了一个卖河灯的摊位前。 陈可观看着老板笑道:“你这摊位上摆的小楼船怎么卖?” 赵环环跟在他身后,看着摊位上摆着的精致楼船,眼睛一亮,这艘船比之前的那艘可精致好看多了! 老板看着陈可观笑道:“这大的楼船一钱银子,小舟只要五文钱,蜡烛是免费送的。” 陈可观闻言笑着看了看赵环环,然后伸手入怀开始掏钱。 赵环环则回头看了看此前卖河灯的老板。 那老板也在盯着他们,见陈可观要付银子,老板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早知道就老实点做生意了! 就在这时,摊位前又来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姑娘:“老板,你这楼船怎么卖啊?” 摊贩闻言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容:“制作这么精致的楼船少说也得月余,所以价格就比较高一些,一两银子。” 小姑娘眉头微皱:“能不能便宜些,我身上只有四钱银子。” 摊贩闻言,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片刻后他一咬牙:“算了算了,今天开个张!四钱就四钱吧,给你了!” 小姑娘刚要付钱,赵环环看不下去了,刚刚她就差点被骗! 于是她大声喊道:“小姑娘别买他的,这里的楼船比他卖的好看,而且只要一钱银子!” 小姑娘闻言,握着银子的手伸在半空然后又缩了回去。 她面带狐疑地看了看老板,轻声道:“你骗人” 老板信誓旦旦:“他们才是骗你的!不信你就去问问价,我这已经算便宜的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去问问,要是你卖的真的便宜我就再来找你买!” 老板闻言,神情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看着不远处的陈可观他们,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你这丫头,不买就不买,为什么要影响我做生意?”他大声责问道! 赵环环见他恼羞成怒,脸上登时露出了笑容。 这是陈可观教她的,坏人越生气咱们就要越开心,这样他就会更气! 摊贩见她竟然还敢嘲笑自己,顿时大怒:“在这风月河两岸就没有敢得罪我张大和的人,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找死?” 说着,他瞪着赵环环,然后一巴掌朝她脸上拍了过去。 虽然面前这名女子不像普通人,但是他能在这风月河为非作歹,欺行霸市,自然也是有后台的。 只因他妹妹太美,嫁了衙门的捕快! 所以平日里,别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哪曾想,今日竟然遇到这么头铁的人。不买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搅合他的生意。 赵环环见状,小脸变得沉重起来,这人竟然敢动手打她! 不等她开口,陈可观已经到了她的身前,然后一把握住了张大和的手掌。 微微一用力,张大和痛呼出声:“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赶紧放手!” “赶紧给老子放手!” “老子的妹夫是衙门里的人,你是不是想死?” 陈可观一听,松开了手。 “衙门的人?真是不好意思。”陈可观面露一丝恐惧,颤声说道。 张大和见他神色有些害怕,腰板都挺直了几分:“你敢动我,是不是想死?” “今日这事儿,没完!” 陈可观诚惶诚恐的说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张大和看了看他们,脑袋一别,看也不看他们,狮子大开口道:“不拿出十两银子,你们两个别想走出这花灯街!” 陈可观连连说道:“大人,十两银子,我们哪里拿得出啊!” 赵环环见他故意表演,强行忍住笑意,她很好奇等下陈可观会怎么做。 张大和闻言,也知道自己好像要的确实有点多了。十两银子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可是一年都不一定能挣到的。 “算了,看你们也算识时务,那就八两吧!”他最终还是没有控制自己的贪心,一如之前。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两跟八两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可观闻言叹了口气:“大人,我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不过我这里有一件东西,倒是值点银子。” “您看?” 张大和一听,脸上贪婪之色顿时显现:“是什么,快拿给我看看。” 陈可观闻言伸出自己握成拳头的右手。 张大和见状心中更急好奇:“快张开,让我看看是什么!” 陈可观笑了笑:“沙包大的拳头有没有见过?” 话音刚落,他一拳砸到了张大和的鼻梁上。 这一拳他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力气,主要是怕把这人打死。 虽然力气很小,这一拳下去仍旧让张大和鼻梁骨折,鼻子不停地往外流着鲜血。 张大和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人是在耍自己了,他捂住流血不停的鼻子威胁道:“你小子!你小子给我等着!” “有种你就别跑!” 说着,他捂着鼻子快速离开了此地。 赵环环此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陈可观,你真是蔫坏蔫坏的!” 陈可观笑道:“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 赵环环笑道:“那接下来?” 陈可观看着她回道:“自然是等着。”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好!” 过了一会儿,张大和跟他的救兵还没有回来,他们身旁的几个摊位却搬离了此地,想必都是些不想惹麻烦的人。 陈可观想到缘由,然后笑了起来。 现在他越来越好奇这人的妹夫了! 张大和这人果然是个信人,陈可观他们没有等多久他就回来了。 他身旁跟着的是一个身穿捕快服装的衙役,此刻他的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让陈可观没想到的是,这衙役竟然比张大和还要嚣张:“就是你动手伤了我哥?” 陈可观点了点头:“不错!” “好小子!”说着,他拿出镣铐就要往陈可观手上套:“等下进了衙门,看你嘴还有没有那么硬!” 陈可观脚下一动,身子已经到了三步之外。 他笑着说道:“我可不想戴这玩意儿。” 衙役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从这里到那里的,但是他并没有多想。他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陈可观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 衙役闻言:“好小子,不怕是吧?” “你给老子过来!” 陈可观笑道:“我又不是你老子,你说什么都得答应你?” 衙役闻言大怒,把枷锁往地上一扔,然后掏出了腰间的佩刀。 “小子,你别后悔!” 陈可观笑了笑:“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衙役冷笑一声,然后执刀朝他冲了过去。 陈可观见状,有些无语,这动作也太慢了! 现在衙役的水平都这么低了吗?平日里只会用自己小小的权利为难他人是吧?真是一点都不中用! 赵环环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尤其是听到陈可观说自己是衙役他老子的时候,她笑得特别开心。 见他终于冲到了陈可观面前,赵环环越加期待陈可观接下来会怎么做。 扮猪吃虎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衙役双手握刀,朝陈可观脑袋劈了上去。 虽然他平日里欺男霸女,但是杀人这种事情还是没有做过的。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杀杀陈可观的威风。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可观身子微微一侧,堪堪躲过了他这一刀。 陈可观长呼一口气:“好险!” 衙役见状刀身翻转朝他肚皮划了过去。 陈可观见状,竟然躺在了地上。 “好险!好险!” “都给我吓躺下了!” 衙役见他运气如此之好,一时之间气急:“你小子,看我这一刀。” 说着,他一刀劈向陈可观的子孙根。 这一刀可是实实在在,他没有一丝留手。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看上了跟着陈可观的赵环环。 那样的绝色,虽然身材一般,但是竟然跟着这样的怂货,实在是暴殄天物。 陈可观见他出刀竟然朝着那里,有些无语,这小子难道也知道他很猛? 自卑了? 他双腿在地上蹬了两下,再度躲过。 只见他缓缓拍着自己的胸口:“真是太惊险了,差点就做了太监了。” 赵环环站在一旁偷笑,你可不就是太监吗? 衙役见他这一刀再度劈空,气的半死。 快步冲向陈可观,一顿乱披风刀法朝陈可观砍去。 刀法杂乱无章,不成样子。 陈可观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指点向了刀尖。 “咔吧”一声脆响,刀身支离破碎。 衙役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刀柄,大惊道:“鬼啊!” “鬼啊!” 说着,他丢下刀柄落荒而逃。 张大和见他要跑,自己赶紧跟上。 就在这时,陈可观笑道:“别装了,现在想跑?” 他脚下一动,已然拦在了二人身前。 衙役见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大侠,饶命啊!” 张大和从来没有跪过人,就是因为他这个妹夫。 可惜此刻他妹夫都跪了,他也赶紧跪下:“大侠,饶命啊!”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啊!” “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还需要照顾啊!” 陈可观笑了笑:“我这人不记仇,不用怕!” 二人闻言,神色微微一松。 陈可观继续道:“有仇一般我当场就报了,而且我这人气量一向很小,你们说怎么办?” 这时,赵环环走到了他的身旁,笑着拍手道:“陈可观,刚刚他不是想阉了你吗?” “要不然?”说着,她脸上露出坏笑。 二人一听吓个半死,连连磕头求饶。 陈可观见状,笑道:“我觉得可以!” 说着,他缓缓蹲下来看着二人:“你们觉得呢?” “大侠,不要啊,我们知道错了!” “绕过我们吧!” “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以后再也不为非作歹了!” “我以后好好做生意!” …… 陈可观听着他们的胡言乱语,然后笑了起来:“此话当真?” 二人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说道:“但凡有一句假话,就叫我全家死绝!” “对对对!” 陈可观点了点头:“好!” “我记住你们的话了,滚吧!” 二人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灰溜溜地逃走了。 赵环环见状疑惑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陈可观笑了笑:“刚刚我已经用精神力在他们的脑袋里做了印记,想必这两人要做上半年的噩梦印记才能消除吧。” 一想到他们梦中都是自己的模样,陈可观笑了起来。 赵环环见状疑惑道:“不过是做噩梦,这算什么惩罚?” 陈可观坏笑道:“如果他们每晚梦到的都是我把他们变成了太监……” “你自己不也是一个太监。”说着,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第一百零二章 酸 看着她的侧脸,陈可观不由得心脏砰砰跳动。 这丫头,怎么看起来有些好看?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去。 “走吧,公主殿下,咱们也去放河灯吧。” 赵环环闻言点了点头:“好吧,走。” 说着,她走到一旁,然后将此前放在地上的小楼船捧了起来。 陈可观见状笑着问道:“公主有没有想好要许什么愿?” 赵环环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羞涩:“刚刚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你呢?” 陈可观挠了挠头笑道:“我信耶稣的,不兴这个。” “耶稣是谁??” “就是、就是……也是个神明。” 赵环环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习俗,那你们过年的时候用不用烧纸祭祖吗?” 陈可观摇头说道:“信耶稣,不兴这个。” 赵环环闻言叹了口气:“我最讨厌每年年终的祭祖大典了,繁文缛节最是讨厌。” “那你可以跟着我信耶稣。” 赵环环小脸垮了起来:“我们赵家只信天地。” 陈可观笑道:“那就没办法了。” 赵环环垮着小脸缓缓走到了河边,将点着蜡烛的楼船放到河里之后,她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信天地也挺好,可以许愿!” 看着楼船在视线中渐渐远去,她闭上了眼睛。 微风轻抚她的脸颊,发丝有些乱了。 陈可观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他伸出手,帮赵环环把凌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 赵环环这时转过头睁开了眼:“你干什么?”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陈可观心脏再度砰砰狂跳。 如果赵环环此刻闭着眼睛,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吻上去。 可是,她睁着眼。 不知怎的,陈可观的脸上竟然有些发烫了。 他微微转过头不敢再看她,然后小声道:“看你头发乱了,帮你理了理。” “哦。” 陈可观看着漂满河灯的河面:“公主许了什么愿望啊?” 赵环环将手里拿着的小木棍扔到河中,然后笑道:“不告诉你。” 说完,她的脸颊变得通红。 刚刚她跟陈可观近在咫尺,不知怎的,她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看着陈可观英俊的面庞,她竟然有些不敢去看,还好他主动移开……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觉得、有些奇怪? 随后她也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她许的愿望会不会灵验…… 陈可观看着她扔在河中的小木棍,自己也捡起一根丢了进去。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听说,愿望说出来好像就不灵了! 不知道她们信奉的天地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不知道她许的愿望会不会跟自己有关。 想到这里,陈可观再度叹了口气。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女,就这样蹲在河边静静的看着河水,看着河灯。 谁也没有开口,好像一开口就会打散这美好的画卷。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赵环环开口了。 “陈可观,咱们走吧。” 陈可观转头看向她:“怎么了?这河灯不好看吗?” 还是说,不想跟他待着这里了?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腿麻了。” “哦。” “哦什么哦?走!” 说着,她站起身来。 一边揉腿,她一边说道:“走吧,咱们去吃点东西,不知不觉间又饿了!” “都怪你,把本公主剩的东西都吃光了!” 看着她嘟嘴的模样,陈可观会心一笑。 不过他嘴上却不饶人:“都吃了一天了还吃,小心成大肚婆!” 听着他们的谈笑,四周传来了注目。 一对俊男美女打情骂俏,很有意思不是吗? 当然,心里面酸也是正常的! 我也酸! 赵环环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小声威胁道:“怎么?本公主很能吃?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的脑袋砍了!” 又砍脑袋!这种威胁陈可观早已免疫。 看着赵环环威胁他的可爱模样,他张了张嘴缓缓道:“刚刚说错话了,怪我怪我!不该把你买的吃的吃光。” 他竟然没有继续杠下去。 说完,他转过头不再看她:“走吧,咱们去吃东西,我也饿了!” “好!” 二人说着,从河边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刚走到河堤上的石板路上,就被岸边蜂拥跑走的人群吸引到了目光。 赵环环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可观摇了摇头:“不知道。” 说着,他拦住了一对男女:“敢问公子,你们望那里跑是想做什么?” 男子闻言笑道:“风月诗会你都不知道?” 说着,从携着身旁的女眷快步离开。 赵环环一听:“诗会?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 “不吃东西了?” “吃东西哪有诗会有意思,听说还能见到一些风流才子呢!” 陈可观无奈叹了口气:“不过是诗会有什么好看的。” “你想听诗,我背给你听不就是了?” 赵环环双手叉腰:“就你?” “我才不信呢!” “快走,快走!” 说着,她已经跟着人群跑去。 陈可观无奈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了没多久,他们便在一群人身后停了下来。 远远看去,前面是一处凉亭,里面坐着十余位儒衫年轻人。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想必今晚发挥不错。 赵环环见状,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她转过头看着陈可观:“陈可观,咱们往前面挤挤,这里看不清。” 陈可观有些无语,装逼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他走到了赵环环的身前,然后自然地拉住了她的小手朝人群中挤去。 不过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没走几步,赵环环就被游人挤到了陈可观的怀里。 红云刹那间爬满了她的脸颊,直到耳后根才停了下来。 她暗暗骂着自己:“在想什么呢?他是太监啊,而且还是个可恶的小太监!” 陈可观此刻也不好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听到陈可观的心跳声,赵环环抬起了头看向他英俊的下颌:“你、你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陈可观闻言支支吾吾,一时之间竟然语塞! 见陈可观不回答,赵环环也就没有深究。 就这样,二人抱在一起朝着人群里慢慢挪动。费了好大劲儿,他们终于到了众人前面。 陈可观赶紧把赵环环放开,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赵环环见状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问,只想着陈可观可能是害怕抱着自己吧? 毕竟她可是大乾的太平公主,霍千机未来的夫人! 第一百零三章 诗会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人群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凉亭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打乱了他们的思绪。 只见一个身穿月白儒衫的男子手执白纸扇,轻轻摇了一下手中的扇子,然后朗声道:“鲲鹏翼展九万里,鸟雀低声嘤嘤啼。” “方才想了许久,可惜就只得这么两句。”说着,他低头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旁的灰衣男子笑道:“佳句难得,马兄能作出这两句已然让我等钦佩不已了。” “是啊,马公子,你这两句一出,我等还如何继续作诗啊?” “唉,看来今日这诗会定是马公子拔得头筹了!” …… 听着众人的恭维,马姓男子颇为自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作出这两句,便是那些大儒来也是有难度的吧? 他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连连拱手:“诸位之才,谁人不知?这样说真是折煞了在下了。” 众人一听,赶忙准备捧哏。 这时候,一句突兀的声音传来。 “马自得,不过两句,也好意思读给我等听?真是太可笑了。只讲究韵脚对仗,而且只有两句,这也叫诗?”一个神色傲气的青年嗤笑道。 他身后的矮小男子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后小声道:“卢天傲,这马自得是庆州知府马天闻的儿子,万万不可得罪啊!” “哼!他老子是马天闻我就说不得他了?”卢天傲嘲讽道:“他就算是李相国的公子,我也得说,这两句诗,狗屁不是!” 这句话声音很大,在场的各位都听到了。 马自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场间的众人哪个不给他面子,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京城里朱紫贵人颇多,本来他还想趁着今日诗会扬名,被这家伙一搅和…… 马自得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恨不得踹上这小子几脚。也就是不在青州,不然这小子非得挨上几十板子不可! “卢兄,也有佳句?”马自得脸上挤出笑容,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马自得本就生的英俊,此刻露出笑容,顿时惹得场边的一众花痴眼冒红心,有些心脏不好的甚至惊叫出声。 陈可观看了看身旁站着的赵环环,她倒是没什么反应,陈可观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她也是花痴呢。 “这两句写的太好了,这马公子笑起来竟然这般好看…………”赵环环睁大眼睛看着凉亭之中站着的马自得喃喃道。 陈可观闻言,微微一愣,他果然想多了,女人都是一个模样,见到好看的帅哥就走不动道儿了! 随后他暗暗想到,自己的模样好像也蛮英俊的!于是不好的心情瞬间消失,他摸了摸鼻子也笑了起来。 赵环环感觉陈可观有些小动作,然后转身看向他:“陈可观,你笑什么?这两句诗做的不好吗?” 陈可观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她:“挺好的,挺好的。” 赵环环白了他一眼:“言不由衷。”说完再度看向场间。 只见卢天傲缓缓走到凉亭中间,然后看着马自得傲然道:“自然是有的!” 说着,他单手负后,不顾身后男子的阻挠走到了众人中间,脸上盛气凌人:“红烛夏夜许愿灯,罗扇清摇拂清风。灯街月色清如水,念头通达诗自成。” 众人闻言,神情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真能作出诗来,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佳句。 既描写了景色,又抒发了情感。 “好诗啊,好诗!” “若非今日诗会,如此佳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现人间啊。” “如今这作诗之人就在面前,快哉快哉!” ……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句,与刚刚马公子所作相比也不落下风。”此言虽然表面上是夸赞卢天傲,实际上连带着马自得也夸奖了一番。 这句话一说出来,马自得脸上顿时有些得意。你小子写的好又怎么样?老子有捧哏的! 那人说完看着卢天傲:“不知卢公子出身何处,师承何人啊?” 卢天傲闻言冷哼一声:“你将我作的诗跟他的相比,简直是太可笑了,二者有可比之处?” “两句七言而已,连诗都称不上吧?”卢天傲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这卢天傲什么来头?竟然能做出这等好诗。不过,此子确实狂的没边了,连老子的面子都不给!”马自得暗道,可惜他并没有回答此前那人的问话。 他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自己刚刚那两句跟他的相比确实是有些不足。而且自己只有两句,他有四句! 不过他是个有风度的男子,至少在场边这些花痴女子的眼中是,他看着卢天傲脸上再度强行挤出笑容说道:“卢兄这首诗词确实做的极佳。”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作出来的,可否跟我们说说这作诗的心得啊?” 他这句很明显,你他娘的就是来出风头的,谁知道你想了多久呢,说不定还是请人写的!有种现在作一首? 卢天傲头颅微微扬起看都不带看他的,然后傲然道:“此等诗词,张口即来,何须多想?” 马自得还未说话,他身旁的跟班张若恺开口了:“听卢公子这么一说,这作诗好像跟喝水一样简单。” 这句话就是把卢天傲架在火上烤了!你小子要是敢认,你他娘的就做一首,如果不敢认,那你就是吹牛……届时,你小子可就要成为大家的笑柄了! 卢天傲闻言看都没看他,朗声道:“喝水也好,作诗也罢,在卢某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闻言,脸上都是露出一副莫名的神情。看向卢天傲的神情都有些变化了,难道他作诗真能如喝水一般?还是说这小子在吹牛? 就连陈可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小子这么狂的吗?要不是老子不想出风头,就你这水平? 赵环环仍是一脸花痴状,不过现在她看的人是卢天傲:“如此狂妄,是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诗词真能张口就来?” 陈可观听着她的话语,酸道:“反正我不信!” 赵环环目不转睛地盯着凉亭之中:“那就看看!” 不等他人开口,张若恺笑道:“如此,那卢公子再作一首如何?我等也想见识一下。” 他着实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狂,等下他要是作不出来必须得好好羞辱他一番。 卢天傲闻言:“作诗而已,出题吧。” 张若恺笑道:“今日风月诗会,有风月河,有花灯,有才子,有佳人。卢兄随便挑一个?” 卢天傲傲然道:“这有何难?” 说着,他脚下动了一步。 然后开口说道:“风月河畔观风月,花灯之下赏花灯!”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一步成诗?这…… 卢天傲没有给众人感慨的时间,他再度踏出一步:“乾州弟子多才俊,佳人面前闲作诗!” 两步两句佳句! 众人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只想看他下一步会做出何等样的诗作来。 一个个仔细盯着他的脚下! 卢天傲神色淡然再度朝前走上一步,然后看向出题的张若恺:“作完了,如何?” 不仅张若恺愣了,在场的才子佳人们都愣住了,我们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完了? 这就完了? 卢天傲看了看众人脸上的呆愣神情,他傲然道:“才子佳人,风月花灯,皆有!” “不过我觉得淡淡叙事抒情不够!” “所以……”他再度走出一步:“浅滩鱼儿跃龙门,金榜题名未可知。他日庙堂遇小子,再与佳人说相思。” 狂! 狂的没边了这小子! 这是众人心中的想法。 随后便是震撼。 此等七律,三步作出,他日未必不能鲤鱼跃龙门! 若是真让他登上了庙堂,再与她们说相思? 场边围观的女子,一个个脸上爬满了红云,只得拿出小扇偷偷遮住自己的脸颊。 脑海中已经浮现他穿着状元袍的样子,届时再看到他……再与她们话相思…… 就连赵环环也被俘获,只听她喃喃道:“如此才子,他日定能成我大乾柱石!” “可惜我已经有了婚约。” “不然……” 陈可观一听,心头微微一酸:“不然什么?” 少女的美好幻想被陈可观大乱,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陈可观闻言大怒,他奶奶的不就是作诗吗? 老子也会! 说着,他径直朝凉亭中走去。 赵环环见状,神情微微一愣,他要做什么? 她看着陈可观大声喊道:“陈可观,你做什么?” 陈可观头也不回:“今日诗会,自然是作诗了!” 赵环环闻言,心中也有些好奇,这家伙真的会作诗吗? 等下他要是丢了脸,我就赶紧溜走装作不认识他。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娇俏可人! 众人一听陈可观也要作诗,顿时来了兴趣。 珠玉在前,他这么一个穿着华服的公子哥能作出来什么诗? 一想到今晚过后被人谈论的对象不是自己,也不是卢天傲,而是这个为了讨他身旁佳人欢心的家伙。 一众才子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陈可观出丑! 场边的女子们看到凉亭中又来了一个英俊的男子,顿时眼冒小红心,心中暗道今日没白来。 等下就算他作得差了些,也必须给他鼓鼓掌。 看着众人期待的神情,陈可观也不墨迹,张口就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在场的众多才子见他开口已然做好了大笑的准备,没想到他一开口,众人笑不出来了。 众人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出画卷。 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她的容貌服饰是如此美艳动人,以至连白云和牡丹也要来为她妆扮。 春风骀荡,轻拂栏杆,美丽的牡丹花在晶莹的露水中显得更加艳冶,她的美如仙女更胜仙女。 如果不能在仙境群玉山见到她,那么也只有在西王母的瑶台才能欣赏到她的容颜吧? 此首形容女子容颜的绝句,让人听得心神向往,恨不得赶紧见一见实重形容的女子。 张若恺低下头叹了口气。 马自得脸上终于挤不出来笑容。 就连刚刚一脸自傲的卢天傲,此刻眼中也露出了沉思之色。 在场的众多女子一听,立马将自己代入进诗词之中。 赵环环则听得捂住了嘴巴,这是陈可观写的? 陈可观看着众人的神情,十分满意。 不过,这就完了? 当然不可能! 既然要装逼,那就装个大的! 于是,他学着卢天傲单手负后,一只手放在胸前,朝前走了一步,再度开口:“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乾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又是一首描写美人的诗! 场间的才子佳人听见,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 张若恺转身就想离开此地,今日这诗会白来了,马自得根本不可能扬名了。 就算是名声传出去了,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笑柄罢了。 在这两首诗面前,马自得做的只能算是依托答辩。 马自得看了看他,然后叹了口气。 就连此前颇为傲气的卢天傲,都皱紧了眉头。 更别说围观的一众男男女女,他们早已呆住。 这样的绝句,两步两首? 有些大胆的女子竟朝他扔出了自己贴身带着的手帕:“公子我叫如花,家住南城十七坊古来巷子,奴家愿为公子洗手作羹汤!” 陈可观闻言有些好奇,这谁这么奔放? 于是转头看了看她,然后立马转过头来。 果然叫如花的就没一个好看的! 随后,他看向场边人群中站在的赵环环。 赵环环捂住小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陈可观朝她笑了笑,再朝前走了一步: “赵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展颜天下知!” 这首他稍微改了一下,专门作给赵环环听的。 此刻,他已经不想再看众人吃惊的模样了。 他径直看向赵环环。 赵环环不是傻子,所以她自然听出来这首诗是专门作给她听的。 原来陈可观不但长得英俊,竟然还能做得一手好诗,而且他还为自己拼了好几次命。 可惜啊,他是个太监,赵环环暗暗叹息。 陈可观见她神色,好像有些不太开心。 难道是自己把这些人比下去了,她不爽? 他奶奶的,陈可观心头又酸又气,既然把你们这些渣渣秒了,索性秒个干干净净! 他再度朝前踏出一步:“君不见,乾昌江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李勇公,齐先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周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朋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说完,他也不顾众人吃惊的模样,径直朝赵环环走去。 “陈公子,留步!” “可否告知住处,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陈公子,可否交个朋友啊?” “陈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华,真是让人敬佩。在下厚颜,想与陈公子交个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这句话是卢天傲说的。 陈可观却连看都没有看他,这小子刚刚出了那么多风头,他奶奶的,越想越气! ……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径直走到了赵环环面前赌气似的说道:“是我的诗作得好,还是他们作的好?” 赵环环已经呆在原地了,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口中喃喃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赵家有女初长成……” 听着她的声音,陈可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众才子佳人终于醒悟,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赵环环被围过来的人群挤了一下,终于清醒过来:“作的确实不错,看来平日里没少受我熏陶啊!” 陈可观看着言不由衷的她,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个傲娇的小丫头。 他开口说道:“走吧?” 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涌来,再不走就只能动手才能离开了。 眼见陈可观就要溜走。 众人大急。 尤其是凉亭之中的才子们。 如此大才,岂能默默无闻? 我大乾若是能得此英才,何愁文道不兴? 可惜,陈可观还是走得慢了一些。 他们被众多才子佳人围住了。 “陈公子,如此大才,可愿做天子门生?家父乃是国子监里的先生,在下原为公子引荐!” “陈公子,今日四步四诗,简直惊世骇俗啊,让我等好生佩服。” “陈公子,我是太子座下门客,如果公子愿意的话,我想太子非常愿意与您把酒夜谈。” …… 听着一句句或恭维或招揽的话,陈可观无奈了。他奶奶的,就知道不该出风头。刚刚他的脑子肯定被驴踢了! 沸羊羊是真的该死! 现在完了,他娘的想走都走不了。 总不能把这些人都锤翻吧? 他看着众人拱了拱手,众人见状赶忙还礼。 陈可观脸上露出苦笑:“诸位不必客气,在下只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罢了。” “偶然窃得前人诗句,背与诸位听听,其实我并不会作诗。”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狐疑的表情? 哪个前人? 能做出来这等诗词的岂会籍籍无名? 这小子不老实! 他肯定在撒谎! “陈公子莫要谦虚,四步四诗的壮举,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做到?” “前人若能如此,这些诗句恐怕早就流传下来了,陈公子还是莫要谦虚了。” “是啊,若真是前人所作,还一下子作出四首……哈哈,陈公子莫要再谦虚了!” …… 这一众恭维声,让陈可观有些头疼。 赵环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此刻她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至于他们此刻的处境,她知道陈可观一定会解决好,然后把她安然无恙的带出去。 陈可观实在受不了了,然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场间瞬间鸦雀无声。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道:“诗词不过小道!“ ”我等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此言一出,场间变得更加安静了。 这时,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此刻,京城无数人抬头看向夜空。 一道连接九天的青色光柱,自天外而来,落到了陈可观的头顶,随后消失不见。 众多才子见状,个个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如此多的浩然之气,这得读多少圣贤书啊? 陈可观身体之中猛然涌入数量如此庞大的浩然气,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神清气爽。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他现在开始修炼儒道,假以时日,便能顺利的达到二品立言之境!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主动再来一次数十年的义务教育…… 趁着众人还在惊讶、茫然,他拉着赵环环的小手就朝人群之中挤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众人竟然自发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陈可观有些纳闷,不过现在能走,当然是极好的。 …… 西山脚下,一处草堂中。 李文贞倚靠椅子上握着一卷古书正在打盹,突然间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城中那道青光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 他喃喃道:“如此庞大的浩然之气,是齐天吗?” 说着,他缓缓站起身,将衣衫理好之后,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站在风月河畔,李文贞拦住了一位面露激动的男子:“公子,打扰一下。老朽刚刚看到一股青气落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 大明宫中。 赵凌月看着城中那一道粗壮的浩然之气,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大乾要再添一位大儒了!” 不知比之李文贞如何呢? …… 浩气楼中。 齐浩然放下手中酒杯,看向城中那道青气,然后笑了起来。:“陈兄果然是个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