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系师兄宁折不弯》 第二章 中蛊 “司辰中了一种很奇特的毒蛊,这种毒蛊我从未见过,一时也无法解毒,只能先配制一些药物,暂时将他体内的毒蛊压制。” 沉洛将司辰的身体自上而下,自内而外细致入微的诊察了一番,有些不太确定的地方,他甚至反复确认了数次。他的眉头也因司辰的病因逐渐汇聚成了小山丘,久久未能平复。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白羽叶皱了皱眉,颇为担忧的开口问道。 “有,”沉洛顿了顿:“若是你能找到施蛊人,把他的血带回来给我研究,我就能解了这个蛊毒。” 他将手从司辰的上方收了回来,萦绕在雪狼司辰周身的那抹淡绿的荧光也随之逐渐消散:“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你亲手杀了施蛊人,施蛊人一死,蛊毒随之解除”。 “……”说的倒是容易,可是这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这施蛊人?白羽叶沉默了片刻,一脸郑重的对着沉洛嘱咐道:“青玄,麻烦你将药丸尽快配制出来,此事除了我们几人知晓之外不得声张。” “好”沉洛同样郑重的答应道。 而后,白羽叶再次一脸严肃的对身旁的陆君逸吩咐道:“玉衡星尊因降妖除魔时不幸身受重伤,从即日起闭关休养。” “明白”陆君逸抬手作揖,庄重的回应道。 片刻之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开口问道:“师姐,五师弟不是下山执行任务吗,缘何会变成一只小狗?” 你才是狗,本尊明明是只狼,而且即使本尊变成了狼,也是雾华最帅的一匹孤狼!司辰再次腹诽道,忍不住对着陆君逸翻了个白眼。 “说道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白羽叶睫毛微垂,从侧方看不清她神色的变化,但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些许的愧疚:“近期有不少大中小仙门传书至碧海玄灵,书信中皆提到仙门内陆陆续续有不少弟子莫名消失,小辰此次下山就奉我之命专门彻查此事。” “那可有查出什么线索?”陆君逸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嗷呜……” 司辰低吼一声算是回应,纵身越至白羽叶的腿上坐下,准备从她的身上借取点灵力。 彼时,白羽叶抱着司辰回到房间之时,司辰明显的觉察到有一股轻透舒缓的清流瞬间传遍全身。似是从天而降的甘霖填满了干涸已久的枯渠,那种久违了的丰盈润泽之感,滋养着他体内荒凉枯竭的心田。 司辰借助着从白羽叶身上汲取的微弱灵力,在空中写下几行金色的大字:此次下山,我追查到确实有一批黑衣人在秘密抓捕修真者,他们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不过脖颈之间都有一块刺青,状似眼瞳。 “状似眼瞳,据我对雾华的了解,好像并没有哪个组织是以眼瞳作为刺青标识。” 陆君逸眉头微皱,将脑海中所有的仙门组织整理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的思路。 众人思索期间,空中金色的字体也已变换了内容:我曾跟踪那群黑衣人进入一个洞窟,那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之一。可惜我在查探的过程中,被一个强大的威压震的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已经变成了一头雪狼被铁链紧紧的拴着,并且被人刻意抹去了有关洞内情景的记忆。趁着他们换防之时,我拼尽全力逃了出来,用最后的一丝灵力,给师兄发了求救密信。 “那你可还记得那个洞窟所处何处?”白羽叶抬眸,正色问道。 司辰默然垂首,暗紫的瞳眸忽明忽暗似是在回忆,片刻之后空中再次浮现几个大字:浮沉镇后山。 “竟然是浮沉镇!浮沉镇位于沧澜山脚下,如果这里出了问题,碧海玄灵首当其冲,这些人也太阴险了。”陆君逸紧握双拳,愤然说道。 “有一件事,我不太能理解,既然他们已经抓住你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反而要多此一举的给你种下毒蛊,把你变成一只雪狼?”相较于陆君逸的愤愤不平,沉洛则冷静淡定的分析着事情的经过。 “或许他们有人认出了小辰,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白羽叶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冽,似是冬日里的寒风,又似冰穴中锋利的冰凌:“又或许是为了,嫁祸……他们故意放走小辰,并且算准了小辰定然会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与我,而我也会立刻派人前往洞中查探。若是他们提前埋伏在洞口四周,等我们的人到达之后,便可以造成碧海玄灵大肆抓捕修真者的假象。” “刚巧那个洞窟又处于浮沉镇,若是他们一旦拿此事做文章,,煽风点火,必定流言四起,届时碧海玄灵百口莫辩,尤其是变成雪狼的五师弟还会被安上畏罪潜逃的千古骂名。”陆君逸倒抽了口凉气,将白羽叶未说完的话接着补充完毕,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下来,沉声道:“那师姐,我们还去吗?” “去”白羽叶的面色沉了沉,如磐石般坚定的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希望我们还能来得及救出几名修士。” 在白羽叶的精心照料之下,司辰伤势恢复的很快,只是每晚他还是会发低烧,时时刻刻的被梦魇缠绕。每一次他都会梦到一些零星的碎片,有些血腥,也有些哀伤。可是每当清晨的曙光照耀进房内,这些似幻似真的梦,他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 但在这段休养的期间,他也意外的发现,唯有白羽叶周身的气息才能够让他凝神静气,恢复些许的灵力。也只有在白羽叶的身边,他才能够睡得安稳。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司辰以自己是一头狼为借口,很没皮没脸的日日赖在了白羽叶的房内,睡觉要紧挨着白羽叶,吃饭要紧靠着白羽叶。若不是他虽然变成了一头雪狼,但他的灵魂依旧是个成年男子,他甚至恨不得沐浴也要跟她在一起。 日日夜夜的相伴在侧,司辰也知晓了陆君逸在浮沉镇后山的洞窟中,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也没有遭遇任何埋伏,更没有受到任何的流言诽谤。洞窟中残留的痕迹似乎都被人打理的干干净净,就连铁链和枷锁都消失不见,如同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洞,一切线索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然而所有人都知晓,越是平静的表面之下,越是隐藏着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阴谋。 第三章 孺子可教 为了能够听懂她的师弟每天都在想些什么,方便沟通交流,白羽叶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出现在藏书阁中查阅古籍。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搜索翻阅了无数的上古密录,终于找到了一个功法可以听懂兽的语言。白羽叶满心雀跃的回到房中,准备实验这个功法,然而,她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自家亲师弟对自己的吐槽。 司辰:“本尊的师姐长得还不错,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还爱假正经。” 白羽叶:“……” 司辰:“本尊的师姐品位真差,居然不知道鱼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食物。” 白羽叶:“……” 在吐槽的过程中,司辰觉察到有一缕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抬头看去,果然是他那个爱假正经的师姐。 司辰:“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尊这么帅的雪狼吗?” 白羽叶“……” 司辰那个傲娇的小眼神流转于白羽叶的面庞,只几秒便收了回去,继续开始了自说自话。 司辰:“其实做狼也挺好,有人贴身照料,陪吃陪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司辰:“等等,本尊的衣服呢?你们一群愚蠢的人类,就算本尊现在是狼,也要给本尊穿衣服!” 听到司辰的“真心话”,白羽叶琉璃般的瞳子微微加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恰在此时,陆君逸前来寻她打破了这该死的尴尬:“大师姐,这次新入门的弟子已经全部安排完毕,你破例为小五收的徒弟唐千毓,也已经安排在忘川听雪住下。不过师弟闭关养伤的这段期间,他的基础心法功课是由你亲自教习,还是交由他的师兄师姐们代为教授?” 白羽叶犹豫了片刻,道:“还是我亲自来,基础功法打得好,今后修习才能轻松一些。” “好,我一会儿就去安排。对了,师姐还有一件事要和你禀告。”陆君逸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碎石,举至至白羽叶的眼前:“师姐你看,这应该就是小五所说的那个状似眼瞳的刺青,这也是我们再次搜山时,一个弟子在一个不起眼的乱石中发现的,虽然只有一半。” “若是将这个图形刻在石头之上应该不只是刺青那么简单,先让小辰确认一下,再将这块石头拿去给开阳研究。”白羽叶沉声道,而后将目光转移至司辰所在的方向,然而他们口中议论的那个人却早已不在房中。并且整个房间像是被洗劫了一般,被单床褥杂乱无章,的散落一地,衣衫外袍毫无章,法的零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对于自家师弟这破坏力,白羽叶和陆君逸皆抬手抚了抚额角,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终是白羽叶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般的轻抬素手,将房间恢复了原有的洁净温馨。 疗养的这段时间,司辰过的有些浑浑噩噩,甚至都忘记了仙门纳新这么重要的事情。直至今日听到陆君逸的提醒,这才恍然记了起来,在他下山查案的这段期间,好像师姐是有跟自己提到过这件事。但是念及白羽叶的品位,对于她亲选的徒弟,司辰总有些不太放心,还是要亲自考察考察才是。 对于衣服的执念,司辰临行前也不忘记在白羽叶的衣柜里翻找着适合的衣物,他记得师姐有时候为了方便行动不暴露身份,她也会为自己准备几身男装。果然在司辰的努力之下,终于找到了一套合眼缘的衣衫,并且运用他那少的可怜的灵力将衣服缩小罩在身上,虽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在司辰的眼中却有些像模像样。 一番折腾之后,司辰这才迈着傲娇的小步伐,出了白羽叶的房间,朝着他的住处忘川听雪走去。 于是碧海玄灵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景,一头穿着衣服的雪狼,大摇大摆的走在青石长街,昂首挺胸阔步向前,那傲娇的小眼神与他们的玉衡星尊,似是如出一辙。 忘川听雪近在咫尺,司辰的脚步却顿了顿,自从变成狼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他的师姐将他化狼的事情封锁,对外宣称是降妖除魔受了重伤,需要闭关修炼,所以他的房间时刻有弟子严密把手,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敢打扰。 司辰略微垂首,捏了个隐身决从旁窜了进去,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寻到了忘川听雪弟子起居的院落。司辰是个很懒的师父,通常都是徒弟们有事前来寻他,所以他很少出现在弟子的屋舍。纵使都居住在同一个院中,为了互不打扰,弟子和师尊的寝室也是相隔甚远。 “阿毓,成为玉衡星尊亲传弟子的感觉怎样?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可是听说了,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资格和星尊们住在一起。” 房中传来细细碎碎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看来这里就是他的新徒唐千毓的房间。司辰面无表情的跳上了房檐,从容不迫的掀开一片琉璃瓦,目光顺着那片空旷看了下去。没想到有一天,他碧海玄灵的玉衡星尊司辰也会偷偷摸摸的做起了梁上君子。 “师尊一直在闭关,我并未见到他本尊,不过我听师兄师姐们说,师尊平时看起来有些严厉,实则是个内心极其温柔的人,能成为他的弟子,我真的觉得很幸运。”唐千毓的回答谦逊有礼,不卑不亢,这样秉性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何止是幸运,绝对是你上辈子积了大公德了。你可知雾华大陆最想成为谁的徒弟排行榜,玉衡星尊可是排在榜首,无数弟子心目中的完美师尊。”贺骞砸了下嘴,似乎有些遗憾:“天枢星尊其实更厉害,但是她太忙了,很少外出仙门,所以世人对她有些误解,觉得她太过于清冷,高不可攀,还是玉衡星尊更真实一些,样貌也是令人赏心悦目。” 对此,司辰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心中默念道:“小伙子,算你有眼光。” “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排行榜?”唐千毓心中惊诧,这大千世界,浩渺大陆,果然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今后还是要多了解些师尊,多了解一些仙门才是。 “当然有,只不过天枢星尊在人们的心中太过于神圣,人气反而没有玉衡星尊高,所以只能屈居第二。” 房顶之上,司辰津津有味的听着二人的八卦,再次赞同的点了点头,看来世人还不是那般的愚昧无知,无药可救,孺子可教也。 兴奋之余,司辰的咒诀似是有所松动,他敏锐的觉察到一道强烈的剑气,冲破尘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第四章 一群逆徒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现身。” 一道尖锐的女声破空而来,司辰心下微动,灵巧避闪,瞬息掠出房檐数尺。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啊,他朝着师尊所在的方向去了,快拦住他。” 一时间,司辰的五大弟子齐齐出动,就连新入门的小徒弟也闻风而动,参与到追缉的行列之中。因司辰咒诀灵力不足的原因,徒弟们只能看见依稀的一片白影,快如光雾。加上司辰身上的毒蛊掩盖了他原有的气息,让弟子们一时也无法分辨出是敌是友。 司辰身形快而灵活,微微侧首,顺利躲过一道如闪电般的劲风,只听轰的一声,地下俨然出现一方深坑。他微敛瞳眸,却不敢停留,有些懊恼今日的冲动。司辰来时曾推断过,他新收的小徒断然没有那样的能力可以觉察到自己的行踪,可却独独忽略了其他弟子的修为,众徒有如此警惕,他一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树影重重,落木纷纷,那些耀眼夺目的灵光繁冗交错,犹如火树银花绽放般绚烂,庄重的青石地面也因仙法的重创而变成碎石粉末。玉衡星尊的徒弟们果然继承了他的“优良”品性,上能降妖除魔,下能拆家毁舍。 孽徒,一群欺师灭祖的败家孽徒!司辰一边在心中暗自咒骂,一边迈着灵巧的步伐,穿梭躲闪于眼花缭乱的术法之中。 似是忘川听雪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周边的弟子们前来支援,一时间竟形成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热血场面。 忽然间,一道金红的结界将他环绕在内,为他阻隔了所有的光影术法。像是看到了救星天神,司辰灵巧的纵身一跃,精准的躲入白羽叶的怀中,周身的咒诀也刹那间消失无踪,露出雪狼的真实面目。 “弟子见过天枢星尊,天权星尊。”众弟子齐声行礼作揖,默契的停止了讨伐与追逐。 司辰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的委屈过,似是找到了靠山,他再次扬起了高傲的头颅,下颌微微抬起,指向众徒弟的方向,并且用他那软绵的肉垫轻拍白羽叶的手臂示意,轻蔑的说道:“嗷呜……”师姐,快替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一群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孽徒们。 恰时,白羽叶清润的嗓音响起,然而却不是司辰想听到的话语:“小兽顽劣,惊扰到了诸位,本尊代他向诸位赔个不是。” “嗷呜……”白羽叶,本尊让你替本尊教训这群不孝的孽徒,不是让你道歉,本尊又没错。司辰眼眸中带着强烈不满,似是有火星正待喷发。但他被白羽叶下了禁制,动弹不得,只能低声嚎叫,可是这个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认错。 司辰:白羽叶,你给本尊解开! 有弟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赧然的说道:“天枢星尊,您严重了。” “大师叔,是子弟学艺不精,一时没有看破雪狼真身,不仅造成内乱还差点伤了它,请师叔责罚。”廖颜是第一个发现司辰之人,作为忘川听雪的二师姐,此次乌龙事件,她认为自己有不可磨灭的责任。 “这不怨你,是本尊一时不察,这次修缮忘川听雪的所有费用,本尊全部承担。”白羽叶的嗓音清澈润泽,让在场众人一扫方才的不快。 司辰:用不着,区区修缮院落而已,本尊有的是钱,白羽叶,你先给本尊解开。 白羽叶刻意忽略了司辰言语中的不善,继而补充道:“既是误会,那便散了。” 一场闹剧,终以白羽叶的出场了却落幕,众弟子纷纷散去,唯有唐千毓犹犹豫豫的停留驻足,似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问道:“天枢星尊,师尊的伤好些了吗?” 清脆的少年音入耳,司辰这才正视观察起自家小徒,眼前的这个孩子似乎还未长开,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相貌清秀上乘,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一双暗紫的双眸妖冶明亮,若不细看还真觉察不出。或许,这就是白羽叶替他收徒的原因。 “师弟重伤,还需再闭关休养些时日。”白羽叶不知眼前弟子所问何意,只能觉察到他的眼神之中似是有些忧伤。 “星尊……”听到白羽叶的答案,唐千毓的心绪并未有任何的缓解,反而如同掉落冰川荒林,更加的落寞:“您说师尊是不是不喜欢弟子?” 司辰惊诧,何出此言?本尊可从未说过不喜欢你。 这件事情在唐千毓的心中积压了许久,今日终于问了出来。与他一同入门的弟子们都收到了师尊亲手书写的回帖,也收到了师尊亲手挑选的收徒礼,而他什么都没有。 唐千毓并不缺什么奇珍异宝,而是迫切的想要得到师尊的认可而已。他虽然知道师尊重伤闭关的消息,也因此不断地安慰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师尊即使闭关也应该会从其他星尊那里知晓他的存在,至少也该给他捎句话。他不过也只是个刚满十五岁,需要被人关爱的少年啊,更何况是被他尊敬景仰的师尊。 “今后这种话不要再说,免得惹你家师尊伤心。”白羽叶有些自责,她终于知道唐千毓眼中的那一抹忧伤所为何故,是她为了司辰的事而疏忽了:“你的师尊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会拜托本尊亲自教习你心法,本尊已许久不讲基础功课了。” 司辰再次惊诧,本尊什么时候拜托你教他功课了? 闻言,唐千毓的眼眸瞬间恢复光亮,宛若深海明珠,灿若九天星辰,那眼眸中的冰川花棱破也裂不见,他再三确认道:“真的吗?真的是师尊拜托您的吗?” 司辰心下微动,但任旧傲娇依然。好,白羽叶,这次就算是本尊拜托你的,你可要好好教习本尊这大脑缺根筋的徒弟。 “千真万确。”白羽叶温柔的笑了笑,如同冬日里的那抹斜阳,温暖而不刺眼:“今后你也如同你的师兄师姐们那般,叫本尊师叔。” 这一刻,唐千毓觉得贺骞以及那个什么排行榜说的不对,世人口中如天神一般的“救世神明”其实没有那么的高不可攀,反而为人亲切随和,温婉如玉。 第五章 师姐,你这个…… 白羽叶的庭院叫做流光月华,每当司辰经过这里时,都会忍不住吐槽一句“酸腐”。然而今日他却没有做任何的反应,而是白影如尘烟般缥缈而过,速度之快让白羽叶愣了几秒,而后才缓步进入房间。 然,白羽叶的房中早已不是她离开之时那般齐整洁净的模样,顷刻之间那不大不小的房间便被一些不知名的物件填满,早已看不出这房间的本来面貌。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辰,却毫无羞愧之心的在房中窜上蹿下,兴致勃勃的摆弄着一些小物件,似是在精心挑选着什么。 “这个不行,太像女孩子的东西。” “这个也不行,小孩子佩戴太老气。” “这个不好,有失本尊的品位。” 自司辰化狼之后,白羽叶难得见到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下不愿打扰便坐至一旁看起了书。天光透过朦胧的窗纱,泼洒在桌案之上,晕染在白羽叶白紫相间的华袍之上,那金丝绣线零星闪现的光泽,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天上人间。 光下美人灼灼其华,只一眼便让司辰的内心漾点涟漪,似是梦中,似是在曾经某个时刻出现过类似的场景。不过这抹异样只有很短的一瞬,他还来不及细细体味,就如天际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白羽叶读书向来认真而又专注,恍惚之间,一只蓬松暄软的雪团跳至她的身旁,绒毛小脑袋熟练的从书桌底下钻了出来,口中还叼着一只通体碧蓝,晶莹玉润,周身缭绕着金黄光泽的护符。在白羽叶的注视之下,小团子将护符小心翼翼的放在她面前的檀木案几之上,发出了一声低浅的嚎叫:嗷呜……。 司辰伸出软绒小爪,轻轻的拍打着案几,求人办事,态度要谦逊有礼,他期望着白羽叶能够通过他的动作,知道他心中所想:师姐,帮我把这个,送给我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徒弟。 白羽叶并没有及时做出回应,而是用两根青葱手指捏起护符,仔细的察看了起来:“剔透如露,温润有方,灵力丰盈,充实浑厚,确实是一枚难得的圣品护符。”白羽叶唇角微扬,清泉般的嗓音再次于司辰的耳边幽幽晕开:“小辰,你是想让我帮你把这枚护符送给唐千毓吗?” 司辰欣喜,毛绒的小脑袋如同杵臼一般,点个不停:本尊要收回之前说你脑子不太好使的话,本尊的师姐除了品位一般,果然聪明伶俐,孺子可教。 许是觉得知音难得,激动心绪难掩,司辰的动作幅度略大,嘴角无意之间触碰到白羽叶温润的唇瓣,一股清香润泽,臻纯净透的灵流顺着他的唇角向全身各处蔓延。他周身逐渐被金红的光华笼罩,如同一颗暗夜明珠闪烁着莹莹幽光。 “嘭……” 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击将房内所有的烛光全部溟灭,昏暗之中透过幽幽月光,白羽叶依稀看见一双暗紫的星目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如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视线不自觉的往下,一具光洁净白,未着寸缕的躯体逐渐映入她的眼帘,月华轻柔的披洒至他的全身,将他的皮肤映衬如白玉般白皙润泽,光滑清透。 似是干涸许久的灵脉得到了甘霖普降,司辰的面色有些微红,如春日绽放的桃花,竟让人产生了一种楚楚动人,惹人怜爱的错觉。 但是,白羽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细看眼前的“良辰美景”,她忍住没有当场惊呼出声音来已经是她最大的矜持。白羽叶下意识的将双眼紧闭,绯红也迅速爬满了她的面庞,她将头转向一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与情绪,口中也艰难的发出了一道声音:“小辰……” 司辰的思绪还停留在不小心亲到了白羽叶这个层面之上,头脑有些发麻,故而被人看了身体而不自知。当他听见了白羽叶奇奇怪怪的声音,终于察觉到一些异样。……自己熟悉的身体,回来了? 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之下,室内的氛围朦胧中却又透着诡异的暧昧。 “白羽叶!你个老色胚,本尊变成人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尊,本尊都被你看光了!” “白羽叶,你这个混蛋!” 司辰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事情的不对,惊慌失措的逃到了床上,迅速掀起蚕丝软被将全身紧紧的包裹,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白羽叶,你对本尊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过分之举,本尊也不一定打不过你。” 相较于司辰的慌乱,白羽叶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初,气定神闲的点燃了灯火,意味深长的看着司辰,道:“师弟,刚才好像你是对师姐我……” “好了,你别说了……”司辰快速打断了白羽叶接下来的说辞,脸颊似是又红了几分。若说刚才是含苞绽放的桃花,那现在则是鲜艳怒放的彼岸花,浑身带着致命魅惑。 白羽叶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而后淡淡的道:“小辰如果觉得担心,可以回忘川听雪休憩,那里日日都有弟子严加把守,安全得很。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在我这里终究是多有不便。” 若是回到忘川听雪,那自己岂不是没有了灵力来源,要日日遭受梦魇折磨?他现在虽然暂时恢复了人身,但是只要他还在流光月华,只要还能感受到白羽叶的气息,哪怕是在偏院他也无所谓,他也能舒服一些。 司辰心下计较了一番之后,随之换上了一副乖顺的神情,那神色奄奄欲泣:“师姐,如今师弟我身中毒蛊,灵力枯竭,日日梦魇,可怜至极。或许是因为师姐你气质出尘,神通广大,善良温婉,举世无双,故而能够压制住这毒蛊的邪气,唯有待在你的身旁我才能安心睡眠。师姐,你忍心将弱小的我赶回忘川听雪,饱受痛苦的折磨吗?” 白羽叶强忍着内心想笑的冲动,微微抿嘴,并未搭话。 司辰却在这时换了种风格,唇角轻轻扬起,笑容比糖果甜蜜:“师姐,我知道你是这个大陆最善良贴心,善解人意的师姐,我也知道你其实很心疼我这个师弟,所以你一定会收留我的对,哪怕是一个偏房。” “我是个老色胚,混蛋,还会对你有非分之想,非分之举。”白羽叶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故意拖长了尾音,琉璃般的眼瞳意味不明的看着司辰。 “师姐,你肯定是听错了,我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我明明说的是师姐是个老实人,是我生命中的华灯,对我非常之好,非常之棒。” 白羽叶终是没忍住偏头温柔的笑了起来,这笑颜吹开了司辰眉宇的忧愁,吹散了他脑中的阴霾,吹走了他心间的雪霁。“你呀,这修为依旧停滞不前,哄人的功夫倒是增进不少。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白羽叶起身,习惯性的整理了一下衣袍,司辰却误以为她要将自己扔下不管,慌忙开口说道:“师姐……”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第六章 抽签 翌日清晨,司辰发现自己再次变回了狼的体态之后,神色就一直很阴骛,像是天阴的黑云,浓暗压抑,良久都未能化开。 直到他亲眼见证自家的傻徒弟,收到他精挑细选的护符之后,司辰的神情才有所松动。那暗沉的乌云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投入了一抹灿烂的暖阳。 唐千毓的心思单纯可爱,在收到师尊亲自准备的收徒礼后,便如春日娇阳般腼腆而又兴奋地咧着嘴傻笑,随即将它佩戴在了腰间,仿佛师尊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 “这可是玉衡星尊亲手做的圣品护符啊,阿毓,说实话,我有点嫉妒你了。”贺骞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唐千毓腰间的护符,眼中的那火热的艳羡之色,好似要将那枚护符融化:“你知不知道圣品护符本就难出,玉衡星尊亲手做的护符,更是万金难求啊!” “我知道啊,师尊的护符上有他独创的术法,危机时刻可以碎符护主,也只有师尊做的护符才有这个秘术,所以说师尊还是很心疼我的。”唐千毓看着护符,继续痴痴的傻笑道:“你看,这枚护符上还有师尊亲手为我镌刻的名字,毓。” “啧啧,果然傻人有傻福。”贺骞酸溜溜的说道,而后垂首再看看自己腰间佩戴的绝世护符,突然觉得曾经引以为豪的绝世护符它不香了。 自从唐千毓从贺骞的口中得知什么奇奇怪怪的风云榜之后,他就收集了各种有关修真界的奇闻杂书,也看了很多关于司辰的异闻杂谈。 其中有一个修真者心目中最讨厌的人,司辰居然也稳居榜首,究其原因便是司辰制作的护符天赋。 护符是每一位修真者必备的宝器,它可以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辅助修真者提高修为的灵器,品阶越高,吸纳的灵气越纯净。 制作护符所需要的材料及其特殊,只有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段才会产生,每天只有两次采摘的机会,且数量有限。材料所处地形险峻,不易采摘,若是没有点功夫,过去就等于送死,所以制作材料的价格也是比较昂贵。 除了材料比较珍稀之外,制作工艺也非常的考究,除了材料的配比,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可以做出红光绝世护符,运气稍差的是橙光极品护符,运气最差的只能做出白光普通护符。若是做出金光圣品的,那一定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整个大陆,一个月能够出一枚圣品已是不易。 然而,司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备受幸运之神青睐,在某个月朗风清的夜晚,竟连续做出了三个圣品护符,让整个雾华大陆的人都为之震撼,也让不少制作护符的修真者们开始自我怀疑,甚至放弃了制作护符的生涯。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司辰稳居修真者心目中最讨厌的人排行榜榜首。 星河昼夜,重复翻转,光阴一晃而逝,如兔子一般跑的飞快,转眼已跨越了一载的时光。 这一年中,司辰从未停止对那些黑衣人的追查,然而他们却如同云烟一般缥缈无踪,找寻不到任何的痕迹,从天地间蒸发不见了,可是这也让他的心愈发的不安。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沉洛在不断的实验中,终于配置出了能够抑制他体内毒蛊的药丸,让他可以暂时恢复人身形态以及些许的灵力。 时光正巧,碧海玄灵新晋弟子,入门满一年之后都要抽取下山历练的任务,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组队或者单独完成。当然初次下山执行任务时,为了确保弟子们的生命安全,都会有师尊或者是同门师兄师姐陪同前往。 “阿毓,你的好运气是不是都让你拜师给用完了,居然抽了个四星任务。”贺骞看着唐千毓手中的四星卷轴,逐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咱们要不要再找两个人一起组队,毕竟人多力量大。”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唐千毓一时也拿不准主意,眉头微促,转头看向贺骞。 “要不我们问一下童瑶,她是一名医修,如果任务执行的过程中有人不幸受伤,她可以及时疗伤医治。” “也好”唐千毓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了,阿骞,这次是你的师尊陪你一起下山历练吗?” “嗯,师尊刚好有时间。”贺骞回答的很干脆,索性将唐千毓手中的任务卷轴拿了过来,准备仔细的研究一番,故而并未看到唐千毓眼眸之中流露的羡慕之色,随口问道:“你呢?” “昨日廖颜师姐专程来找我谈心,并且告知我此次下山将由她全程陪同。”唐千毓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一年间,他一直跟随着天枢星尊白羽叶修习术法,从未见到自家师尊的身影,也不知道师尊的伤好些了吗?他多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历练,能够和师尊一起完成,一起并肩作战,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羡慕过贺骞。 正当唐千毓伤春悲秋,感叹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之时,突然收到了廖颜师姐的飞花传讯:“抱歉啊师弟,这次师姐临时有事,不能陪你下山历练了,不过你放心,有一个比师姐厉害数百倍的人会代替师姐,协助你完成任务。他已经朝着你那边出发了,算着时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比你师姐还厉害的人?那不就是你大师兄嘛!”贺骞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把折扇,自以为风度翩翩的扇了几下,若不是知晓他是修仙人士,以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到更像是哪个世家的纨绔公子哥。 贺骞对此次临时换人表示很满意,唐千毓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他来说只要不是师尊,换谁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唐千毓失落的踢着石子,仿佛面前这块青灰的小石块,能够驱散他心中的阴霾,缓解心中的难过。贺骞也在此时发现了唐千毓的异常,很识趣的不再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格外的沉默。 然而这份沉寂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不太正常的骚动。 第八章 给小舅问安 根据任务要求,一行人乘坐马车来到任务地点原木村。 这里原本是一个安宁祥和,民风淳朴的小村庄,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也平安喜乐。可是不知这样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村庄怎么会招来妖怪,一夜之间,村内三百多口人全部遇难,老人孩子无一幸免。一夕之间,原本热闹安逸的村落桃源,惊变成了一座透着鬼气阴森森的死村。 司辰等人走在寂静阴冷的村间小道,或许是没有了人类生气的滋养,周遭的草木也不再鲜活翠绿,那逐渐趋于凋零的枝丫之上,时时刻刻盘旋着几只黑鸦,不停的呱呱叫着,仿佛是在提示前来这里的生人们,这个村落现在有多么的颓败与不祥。 这里的村民们早已被当地官府拉至后山入土为安,虽然不曾见到当时激烈残暴的景象,但是通过树干上,地面上,墙壁上那些大量残留的血迹,也能想象出这里曾经有多么的惨烈与血腥。 “小辰,这里确实残留着淡淡的妖气,据我判断,他的修为至少在千年以上。”白羽叶将村子整体做了探查,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却逐渐趋于冷冽:“但是这个村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宝物,我实在想不出一个拥有千年修为的妖精,为何要屠了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帮助的村子。” “会不会是因为这只千年老妖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需要大量吸食人类精元?”贺骞大胆的猜测道。 “村民的尸身已经入土为安,逝者为大,这一点我们已经无从判断。”白羽叶并未反驳贺骞的猜测,只是盯着地面上残留的痕迹,沉吟思考片刻之后继续分析道:“现在还有一个疑点,这些官兵明明已经上报了仙门,却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之后再将村民下葬,这般匆忙的将村民们安置入土,又是什么原因?” “或许他们为了隐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些只有我们找到了村民们具体的下葬地点,才能知晓。”司辰看着眼前凄凉而又阴森的景致沉默了许久,那些指甲深扒地面的绝望,那些被强行拖拽的哭喊,那些血洒墙面的惊恐,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师姐,你能追踪到那只千年老妖的痕迹吗?” “这只千年妖精很善于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的妖气淡薄而又虚无。我方才试着追踪了一下,只能大致辨别出他往东南方向去了。” “东南方是哪里?”司辰有些困惑的问道。 “安城,南宁国国都。” 南宁国地域辽阔富庶,民风淳朴开放,国都安城更是全大陆最具盛名的不夜城,气势恢宏,热闹非凡。 安城门外,一娇俏夫人身着苏绣月白流光华袍,发髻之上的金钗步摇随风而动,如风铃般叮铃作响甚是动听。她独自坐在树荫之下品着凉茶,动作优雅而不失贵气,期间时不时的抬头远眺,似是在等故人前来。 “贵妃娘娘,您可要仔细点身子,天气炎热,若是不小心中了暑,十七皇子可是要心疼的。”一浅葱色衣衫的婢女,手摇团扇轻声叮咛道。 “那小子要是知道心疼人,就不会为了逃婚,跑那么远去修真了。”柳诗萌口吻看似嗔怪,却毫无指责之意,甚至还带有一丝赞许般的骄傲。 “车内何人?请接受检查。”城门外,守门将领恪尽职守的对每一个来往车辆进行审查。因这里是都城的缘由,所以不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商贾官宦,都必须审核通过之后,才能进入安城。 “师尊,我们到了。”唐千毓轻声提示道。 “嗯”司辰淡淡的做了回应,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依旧沉着冷静的闭着双眼,也不知是在凝神聚气还是闭目养神。 车门外再次传来了守门将领洪亮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的不耐烦:“请车内人员配合,接受例行检查。” “稍等”唐千毓礼貌的做出了回应,纤长的手指缓缓拨开车帘,不过刚探出个头来,众将士却突然在他的面前齐身跪拜而下:“参见贵妃娘娘。” 在唐千毓的错愕之中,柳诗萌端庄大气的朝着他迎面而来,毫不留情的当众给了他一个暴栗:“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母妃”唐千毓有些颓然的朝柳诗萌问安,他这次下山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行踪,没想到还是被自家母妃抓了个正着,果然应证了一句古话,知子莫若母。 “发生了何事?怎么还不进去?”司辰觉察到车厢之外的异常,迅速掀开轿帘准备亲自一探究竟,可就在他探身而出的那一刹那,正巧与柳诗萌四目相对,电闪火花之间,司辰将口中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立刻放下车帘退回车厢内,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辰儿,是你吗?”只是方才的惊鸿一瞥,柳诗萌早已将眼前的唐千毓忘却。她甚至有些嫌弃的将唐千毓从车前推开,仿若一件随手可弃的玩偶。 许是良久得不到回应,柳诗萌竟不顾大庭广众悠悠众口,直径进入车厢亲自确认。唐千毓也被母妃的举动吓了一跳,紧跟其后进入了马车之内。 “辰儿,竟然真的是你。”柳诗萌来到司辰的身边坐下,情不自禁的捧起他的脸细细的端详了起来,眼波之中的星光流转,含情脉脉,像是在欣赏稀世珍宝,沧海明珠。 看着自家母妃满是情意的眼神,唐千毓内心震惊到无语言表,难道母妃和师尊曾经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情感?莫非当年是父皇横刀夺爱,生生拆散了两个相爱之人,所以师尊才会奋发图强,看破红尘走上修真之路? “辰儿,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们之间的情感竟如此浅薄?”柳诗萌娇嗔道,甚至还有些责怪。 情感?浅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唐千毓惊诧的在师尊以及母妃身上来回打量,他甚至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母妃的事情东窗事发,他是选择父皇,还是选择师尊。 面对眼前之人,司辰的身体僵硬笔直,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良久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薄唇轻启如山涧清泉:“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 “好”柳诗萌举止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任何的尴尬,丹唇含笑对着身旁错愕交加的唐千毓招了招手,道:“臭小子还不快滚过来,给你的小舅问安。” 第九章 流言蜚语 “见过小舅,给小舅问安。”唐千毓思维有些混乱,下意识的抬手作揖,却感觉那里不对。等等,刚才母妃说了什么?自己一直敬重有加的师尊竟然是自己的小舅,舅舅?!“师……舅……”天呐,唐千毓有些欲哭无泪,他究竟该怎么称呼啊! “师什么舅,叫师尊!”司辰终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般的说道,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师尊这个称呼:“我怎么偏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弟。” “贵妃娘娘见谅,小辰在仙门久居,一时未能适应亲情的温暖,有些害羞,他其实很疼爱小毓的。”白羽叶柔声说道,如春风沐雨,沁人心脾。 害什么羞!本尊才不会害羞!司辰不禁在心内翻了个白眼,正待反驳,却发现自己被下了禁言咒:白羽叶,你个混蛋,快给本尊解开! “我晓得的,辰儿自小因身体不好,被送入碧海玄灵修行,虽然不常见面,但家人还是时时记挂,保持着联系。直到我做了贵妃,和辰儿的联系便渐渐淡了,不过今日一见,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柳诗萌眼神飘然,似是要穿透车帘看向远方的花树以及遥远的山川,那些千叶飞花,嶙峋山石仿佛承载着他们儿时所有的回忆。 “您就是天枢星尊,果然是倾城之姿,端庄典雅,仪态万方。”柳诗萌逐渐从久远的回忆中脱离出来,再看之时已是大气温婉之姿,仿若盛开的牡丹。 “贵妃娘娘严重了。”白羽叶在外人的面前自始至终都是端庄大方,温婉如玉。 相传,贵妃娘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上了陌生男子的马车,并且在车内停留许久。 据说,贵妃娘娘进入马车之后,车内时不时传来女子和男子的娇笑之声,那声音让人闻之脸红心跳。 传闻,马车上不止一个男子,贵妃娘娘从车上出来之后,衣衫轻微起了皱褶,面容红光溢彩,似是出水芙蓉。 流言四起,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将所有人的理智吞噬,只留下厌恶,罪恶以及贪婪。 前朝的大臣们听闻流言纷纷上书,对贵妃娘娘的行为口诛笔伐,愤世嫉俗。后宫的娘娘们则是纷纷声讨,贵妃娘娘行为放荡不检,当侵猪笼。一时之间,柳诗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混账,贵妃,对此你作何解释。”唐百峰愤怒至极,厌恶的将奏疏扔到柳诗萌腿前,瞳眸之中的烈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燃烧殆尽。 “皇上,臣妾并未做出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臣妾前往城门不过是为了迎接十七回家。”面对唐百峰的愤然怒火,柳诗萌背脊笔直,没有丝毫的怯懦,依旧如牡丹般高洁端庄,淡定自若。 “先不说迎接十七的事,与马车内的其他男子嬉笑玩闹,你该作何解释。” “皇上,十七在碧海玄灵拜师学艺的事,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可是这与那些流言又有什么关系?”唐百峰话音刚落,便觉敏感的察到哪里不对:“你是说……?” “不错,车内之人正是十七的师尊玉衡星尊,还有他的师叔天枢星尊。两位星尊在整个大陆地位超然,臣妾自当上前拜会。”柳诗萌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如同一声惊雷,气势如虹倾泻而下,刹那间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口,刺得生疼。 “故事最后以娘娘沉冤得雪而告终,皇上亲自将贵妃娘娘送回了寝宫,并且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作为补偿。而那些挑拨离间之人,通通罚了俸禄,赏了顿板子,让他们以后不得在无事生非,听信流言。”贺骞巧舌如莲,吐沫横飞,绘声绘色的将这件事说给白羽叶和司辰听,因此也得到了司辰的高度评价:“你不去说书,反而来修真,真是埋没了人才,可惜了。” “玉衡星尊,您又拿我开玩笑。”贺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赧然的笑道:“惩恶扬善,降妖除魔乃是我毕生梦想。” “降妖除魔也不耽误你说书,你这般才华明日晚宴之上也可展露一番。”唐千毓开口调笑道,司辰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不禁皱了皱眉,疑问道:“晚宴?” “师尊,师叔,弟子方才接到父皇的传信,明晚他将在宫中安排晚宴,为二位仙尊接风洗尘。”唐千毓正襟危坐,退却了方才玩闹的神色,毕恭毕敬的对着司辰等人说道。 司辰此次下山本欲低调行事,然而被贵妃如此一闹,现下整个安城的人都已知晓他们的到来,既然无法低调,那他只好重新做回人们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玉衡星尊。 司辰垂首沉默不语,白羽叶饮茶不予回应,唐千毓见二位星尊同时保持着缄默,便自顾自的以为仙尊们一心求仙向道,虽愿意插手红尘除乱之事,却不愿参加这种世俗攀附之宴,于是嗫嚅的说道:“既然师尊和师叔不愿意参加,弟子这就回绝了去,相信父皇也能理解。” “谁说本尊不去了?”司辰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唐千毓那不开窍的脑袋,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本尊的亲姐姐被人欺负了,坐视不理可不是本尊的风格,以牙还牙才是本尊的处事之道。” “师尊”唐千毓那幽暗的瞳眸,因兴奋而闪耀着紫光,如同暗夜晨曦:“我这就告诉父皇去。” 对此,白羽叶至始自终未发一言,只是淡然的笑了笑,那笑容如无尽深渊,看不见底,深不可测,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等等”司辰出言止退了唐千毓前行的脚步:“你父皇那边不急着回复,你先告诉本尊,叫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禀师尊,师叔,弟子查到原木村的村民被统一埋葬在后山第二座山峰的山腰处,因当地官府的人手不够,此次经由大理寺特批,调配了安城的人手前往协助。” “竟然连大理寺都惊动了。”司辰摸了摸光洁的下颌,道:“师姐,我总感觉这件事,透着些古怪。” “嗯,看来明晚的夜宴,是非参加不可了。”白羽叶与司辰默契的相视一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件事必然另有隐情,或许大理寺卿就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第十章 灵魄不会说谎 原木村后山第二峰山腰处,徒然多了一红一白,一黑一黄四道身影。 一白一红浩然正气,缥缈出尘,似是鼎立于天地之间。而那一黑一黄也是年轻有为,机警睿智。此时的他们正蹲在一堆堆小土丘之前,似是在研究着什么。 “小毓,本尊教你的唤灵,你可还记得?”白羽叶凝视着唐千毓的双眸,认真而又严肃的问道。 “弟子记得。”唐千毓丝毫不敢迟疑,起身答道。 “那就开始,刚好也让本尊看看你修习的成果。”白羽叶带着司辰向后退了几步,给唐千毓预留了足够的空间让他施展术法。 朦胧的暮色之下,唐千毓施法念诀,清风微微涌动,四周也开始闪烁着蓝色的荧光,若不是身处墓地之中,这暖风流萤的画面,还有些莫名的浪漫。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荧光散去唐千毓都未能将地底的灵魄召唤,他有些不甘,又有些焦急:“师尊,师叔,弟子再试一次。” 淡蓝色荧光再次出现,甚至比前一次的光泽还要丰盈,周围的清风也渐渐趋于猛烈,可是那些土丘依然如故,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可能,我再来一次。”唐千毓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他明明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没有灵魄出现? “不用再试了!”白羽叶出言打断了唐千毓的再次试探,那琉璃般的眼眸在月光之下变得更加幽深,如浓墨重彩晕染不开。 唐千毓的心也因此沉了沉,眼前也开始浮现出一抹氤氲的水色。他是不是太没用了?这么简单的法术,居然都会失败,师叔是对自己失望了吗? 白羽叶并没有发觉唐千毓的失落,而是越过他朝前走了几步,抬手虚空的向前一伸,凌于那些土丘之上,一股强大的灵光如涟漪般四散开来,将那些小丘全部包裹,低声道:“幽冥皆有灵,复苏听君言,起……” 刹那之间,整个山腰被灵光笼罩,犹如白昼通明,幽蓝的火光点缀着山间夜色,一缕缕透明的灵魄缓缓的从地底躜涌而出。一张张惨白的脸面露疲态,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一双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羽叶看了良久,最终僵硬的拜了下去:“仙君” “尔等可是都原木村村民?”白羽叶大声问道。 “回仙君,是……”众灵齐声答道。 “你们当时可看清了,杀你们的妖物是何样貌?”白羽叶再次问道。 “什么妖物?仙君,我是上山采药不小心摔死的,并没有看到什么妖物。” “仙君,我是得了肺痨,病死的,死之前也没有看到什么妖物。” “老头子我是年岁大了,寿终正寝,也没看到仙君口中说的妖物啊。” 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白羽叶心中快速的梳理着思绪,突然一个想法闯入脑海,她不禁脱口而出:“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还记得自己离世的时间吗?” “我是南宁一百三十五年死的,我舍不得这里,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我还想再多待几年呢。” “我是南宁一百三十八年死的。” “我是南宁一百三十六年。” “今日多有打扰,再此谢过诸位的配合。白羽叶礼貌的对眼前众灵抬手作揖,将释放的灵力撤回,一切又恢复至最初的安宁。 “现在是南宁一百四十年……这些埋葬在这里的人,已经去世了至少二到五年的时间,你修为不够,自然无法将他们召唤。”白羽叶吐了一口浊气,神色晦暗的对着唐千毓幽幽的说道:“小毓,灵魄不会说谎。” “阿毓可是十七皇子啊,那些人连皇子都敢骗,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贺骞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师尊,师叔,你们等弟子片刻。”唐千毓的眼神闪烁着暗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以及傲然,瞬时御剑而起朝着安城的方向急速飞去。 “阿毓,我来助你。”少年之间的默契自是不言而喻,早在唐千毓说话期间,贺骞便已知晓他的心中所想,剑起云端,如流光般转瞬消失。 半个时辰后,唐千毓以及贺骞,一人手中提溜着一个人,出现在司辰等人的面前。从那两人的衣着并不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只因都穿着里衣,并且头发也因来时匆忙,被风吹的而有些凌乱不堪。 他们二人一人贵为南宁的大理寺卿,一人为当地知县。大理寺卿被抓时正准备抱着身旁的小娇妻来个片刻的温情,然而情到正浓却被唐千毓等人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抓起他便直冲云霄。而知县大人则是在丫鬟们为他沐浴更衣时,被唐千毓踹门而入,他连衣服都还未穿戴整齐便被带走,同样未说片语直冲长空。 唐千毓以及贺骞有些嫌弃的将二人扔到了地面,或许由于惊吓,他们二人的面色均有些惨白,眼神也一直处于迷离状态,没有半点的焦距,似是在看远方的天际云端,又似是在看眼前的丛林俊峰。 第一次乘坐仙剑的感觉还真是刺激啊,眼前云雾万里,身下高如深渊,直到现在二位大人依旧惊魂未定。 与此同时,司辰也随手幻化一副桌椅,与白羽叶一同坐下品茗,凡人第一次御剑而行大多都会有如此反应,所以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李顾延”唐千毓不耐烦的叫着大理寺卿的名字,期间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次,李顾延眉眼微动终于有了反应。 李顾延跪坐下冰冷的地面之上,眼眸之中的焦距一点点的汇拢,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忽而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唐千毓的衣角,哭诉了起来:“我的十七皇子呦,您把老臣带到这个荒山野岭作何呀,老臣这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一旁的知府大人似乎也受到了感应,同样心酸的抓起了唐千毓另一侧衣角,妆模作样的抹起了泪花:“十七皇子,有什么事咱们不能在府上说,非要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啊,老臣这老骨头,都快要散了架了。” 唐千毓嫌恶的用剑将那二人的爪子移开,再开口责问之时,已是清冷威严,大气磅礴之势,皇家风范尽显:“李顾延,收起你们那假惺惺的模样,你们可知这是哪里?” 第十一章 戏精大理寺卿 “这是哪里?”李顾延神色明显的呆滞了几秒,今夜他本沉浸在温香软玉之中,被人闯了房间打扰了好事,心中颇为愤怒。但却碍于对方是皇子,灵机一动便言辞悲怆的耍起了无赖,至于周遭的景象他更是无心顾及。 现下被唐千毓这么突然的一问,李顾延才缓缓抬头朝前方望去,幽暗的月色之下,将一个个小坟丘映衬的更加阴森可怖,偶尔吹来的瑟瑟微风,似是在轻声低语,还我命来…… “这里是原木村后山第二峰……”唐千毓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皇子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原木村那些被妖怪所杀的村民,是安葬在这里吗?” “是,就是这里,十七皇子您看,这一座座小坟堆,就是那些村民们的安葬之处,下官是亲眼看着他们下葬的。”李顾延并不知道唐千毓已经知晓了实情,故而继续上演着绝世好官的形象,并象征性的抹起了泪花,悲痛的说道:“全村三百多口人,无一生还,真是可怜呐。” 知县也被李顾延精彩的演技所感染,同样悲愤的“含泪”说道:“那万恶的妖怪,居然连幼童都不放过,此妖不除,天理难容啊……”这等神态,让人听之流泪,闻之动容。 李顾延的不知悔改气的唐千毓紧紧的握住了双拳,那骨节泛白青筋暴起甚至浑身都有些颤栗,正待他欲发作之时,却听身侧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让他瞬间从愤怒之中清醒了过来。 “既然李大人如此爱民如子,不如今晚便陪着这些村民们一起过夜。” 大理寺的人时常都在和尸首打着交道,所以对此并不害怕。但今夜的山间却有些不同,不知何时,四周缓缓泛起一些青绿的光芒,似是幽幽鬼火阴森恐怖。气温仿佛也骤然下降,阴风瑟瑟让李顾延当即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的寒毛顷刻竖起,仿若掉入了万古冰窟。 李顾延在寒风中僵硬的转身,这才看见一红一白两位“仙人”,正襟危坐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中的清冷似是比这寒风还要在冷上几分。 司辰和白羽叶稳坐上方座椅,那天生的王者之姿,尊者之势,让人无法亵渎。唐千毓和贺骞也在不知不觉中分别站立于他们二人的身侧,此时的画面竟像是在对李顾延二人进行大堂公审,只是地点略微的有些奇妙。 李顾延和知县端跪于下首,在二位仙师面前同时收敛起了无赖的神色,他们二人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本就非常懂得察言观色,若是在唐千毓的面前他们可能还会想着办法搪塞过去,然而在司辰和白羽叶这等重量级的仙师面前,他们的谎言只会让自己更加的难堪。 司辰很满意李顾延他们此时的态度,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红衣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妖媚:“各位大人,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晚夜风大寒凉,你们要记得保暖,千万不要受了风寒。”司辰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不过离去之前他特意顿了顿:“不过大人们如此爱民如子,本尊相信这里的村民定能感受到你们的情义,说不定起夜之时,会给二位大人捎带几件衣物,你们可要记得感谢他们才是。” 李顾延有些错愕,面前这个真的是来降妖除魔的仙师吗?可他为什么会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可怕的话语?李顾延等人虽不怕死人的尸身,但不代表不害怕鬼神妖魔,在鬼神面前,凡人如同蝼蚁一般,一捏即碎。 考量之下,李顾延快速起身拦住了司辰等人前进的步伐,慌忙道:“仙师们请留步。” “李顾延,你若是还想用忽悠本皇子的那套方法忽悠本皇子的师尊,那你还是趁早别说了。”唐千毓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将剑鞘横在李顾延的身前,挡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李顾延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的朝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抬手行了一礼,正色道:“十七皇子,众位仙师,此事不是下官不愿意说,而是若此事传扬出去,必然会造成恐慌。” “恐慌?”因是有了前车之鉴,唐千毓明显有些不信:“李顾延,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和这里的村民作伴。” “十七皇子,下官说的是真的,这些村民由于数量较多,知县人手不够,特意前来大理寺求助。正当我们协助将这些村民下葬之时,空中却不知从哪里飘来几大块黑云,阴风四起,黄沙漫天瞬间将所有的光亮遮挡。这股黑风大约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等我们再次睁开眼时,所有村民的尸体全部不见了。” “全不不见了?”不仅是唐千毓不信,贺骞对李顾延这离奇的发言也深表怀疑:“李大人,你这编瞎话的能力,别当什么大理寺卿了,去写话本,保证赚个盆满钵满。” “十七皇子,各位仙师,你们真的要相信下官,下官这回真没说谎。”看着唐千毓一脸怀疑的神色,李顾延有些着急,说瞎话他们不信也就罢了,实话为什么他们也不信。 “这次,他确实没有说谎。”白羽叶将释放出去探测的灵力收了回来,若是被妖魔所杀之人,他们的尸身上定然会有残留的妖气或者魔气,然而这座山上却什么都没有。并且在李顾延说话之时,司辰已经在他的身上下了真言诀,若是他说谎,定然会受到绞心之苦。 “可是村民的尸身加起来有三百多具啊,那么多的尸体怎么会在半盏茶的时间,全部消失呢?”贺骞正在纠结这件事的可能性,白羽叶和司辰却早已默契的朝着山下走去。贺骞大声喊道:“天枢星尊,玉衡星尊,您们干什么去啊?” “去原木村。”白羽叶淡淡的回应道。 “那他们呢?”贺骞和唐千毓些为难的看着李顾延等人,他们两个生怕这些仙师们会一走了之,将他们扔在这里阴冷之地独自悲伤,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礼节,如同树袋熊一般,一人一个紧紧的抱着不放。 “全部带上。” 第七章 下山历练 顺着声源望去,在那天光朦胧的交界之处出现了两道身影,一白一红,一女一男,飘然出尘,恍若谪仙。 其中一女子衣着白紫相间的华袍,领口,袖口,腰封等各处皆有玄鸟金丝绣线,将她衬托的飘然出尘却又不失飒爽英姿。女子的身材姣好,容色也是倾城之姿,虽有一双温柔的桃花眼,却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 而另一位男子则是身着红黑相间的华袍,一双精致而又魅惑的狐狸眼,却因暗紫的瞳色平白多了一丝冷峻与疏离。他虽身着红衣,却没有任何的妩媚之姿,反而有种傲然于天地之间的磅礴之势,只稍一眼足以让人敬畏。 “快看,那是玉衡星尊吗?” “玉衡星尊出关了,他的伤好了吗?” “天枢星尊居然也来了,二位星尊是来视察的吗?” “天枢星尊和玉衡星尊不愧是修真界美人排行榜的魁首,真好看。” 白羽叶和许久未露面的司辰一经出现便吸引了众弟子的目光,除了日常见礼,四下也不断的传来了细碎的讨论之声,然而当事人们对此却毫不在意。 “师姐,我来陪徒弟下山历练,你来这里作甚?”司辰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白羽叶,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来陪同徒孙贺骞下山历练。”听见司辰的疑问,白羽叶温柔的答道:“李茂有事不能前来,而整个青云峰只有我有空”。 司辰眼眸微微眯起,将信将疑的看着白羽叶,脑海之中开始飞速运转:贺骞是白羽叶首徒李茂的徒弟,徒弟有事不能前来,由她陪同似乎也很合理。而且有她在的话,自己不但不用为灵力的事情发愁,反而还多了个打手,这么一算倒也划算。 想通了其中的个中关节,司辰幽幽的睨了白羽叶一眼,便用十分傲娇的口吻对着白羽叶说道:“不许抢我的风头。” “好”白羽叶微笑应道,声音中自带一种让沉沦的温柔。 司辰的突然出现让唐千毓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虽从未见过师尊的模样,但偏偏只一眼,唐千毓便认出了司辰那倾世之容颜。师尊和画中的人一样好看,不对,比画中的人还要美上几分,原来师姐说的比她厉害数百倍的人,竟然是师尊! 梦想突然实现,让唐千毓兴奋的如同一个小傻子,呆呆愣愣的冲到司辰的面前抬手作揖:“弟子见过师尊,师叔。”而后腼腆而又炽热的看着司辰,憨憨的咧着嘴傻笑,向日葵都远远不及那笑容灿烂。 这副痴儿的模样倒是让司辰十分的嫌弃,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本尊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傻徒弟。 而白羽叶的出现让贺骞的内心更是震惊不已,“苦苦”等待的师尊并未出现,惊喜之下却等来了师祖的现身。他之前还在吐槽唐千毓将他们的好运用完了,现在看来,明明是他们的好运爆棚。 “你们俩怎么还穿着弟子的衣服?”司辰气势汹汹的质问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下山后赶紧换了去。” “可是师尊……”唐千毓略带委屈的说道:“仙门规定碧海玄灵的弟子,下山降妖除魔时要穿……” “是什么是!”司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唐千毓的话语:“跟着本尊不需要在意什么规矩,你们此次下山是为了查案,穿成这样是不是生怕那些妖怪不知道你们是仙君,处处躲着你们?必要的时候,善于伪装也是一种修行。”说罢,司辰帅气潇洒的一甩袖袍,朝着山门的方向举步离开了此处。 “好的师尊。”唐千毓对司辰的话言听计从,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的跟在司辰的身后,随他离去。 贺骞还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呆呆愣愣的看着白羽叶,只见对方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对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走。” 因司辰的身体原因,众人将出行方式由御剑改为了马车。仙门的马车车厢的大小可随性而调整,为了能够让自己过的舒服,司辰特意让白羽叶将车厢空间调整为小卧室般大小。 宽大的车厢之内,静谧到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唐千毓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堆点心,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厢内的桌台之上,而后小心翼翼的如同献宝似的对着司辰问道:“师尊,您吃点心吗?” 点心?司辰略带好奇的睁开一只眼,瞧见桌上琳琅满目,秀色可餐的小食们,轻咳了一声道:“难得你如此有心。” 司辰十指修长,如同青葱白玉甚是好看。他犹豫着伸出两指捏起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一股清甜的桃花香气嫣然婉转于唇齿之间,像是朵朵娇艳的花苞在口腔中绽放。 司辰本不爱吃甜,但这桃花酥的甜味浓淡适宜,刚好处于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也许这股甘甜就是桃花酥的独到之处,若是再浓上半分,或许就衬托不出桃花的清香雅致:“这桃花酥不错,师姐不如你也尝一块。” “也好。”白羽叶并不推让,轻咬了一口司辰递来的糕点,细细的品味甜品的芬芳:“确实不错。” 贺骞听闻,也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甜点独特的口感刺激着味蕾,让他不自觉的多吃了一些,本欲再次伸手去取时却被唐千毓生生拦住:“阿骞你不能再吃了,这些是给师尊的。”唐千毓顿了顿,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而后慌忙补充道:“还有师叔的。” “你别那么小气嘛,这些原本就是给你师姐准备的,把师姐的那部分分给我就好,星尊们吃不了那么多的。”贺骞的手如同一条蜿蜒的蛇,灵巧的躲避着唐千毓的追击。 二人一打一闹拉拉扯扯,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拘束之感。而恰在此时,他们的耳边却传来了司辰异常清冷的声音,如同坠入千年冰窟,让二人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刺骨之寒。 “别闹了!”司辰的口吻严肃冷峻,让唐千毓等人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就在二人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之时,却听司辰再次开口说道:“师姐,我刚才察觉到这里有一股异常灵流,和之前追击我的黑衣人有些相似。只不过这灵流一闪即逝,待我再次追踪之时,却寻不到任何痕迹。” 闻言,白羽叶冷然的笑了笑,道:“看来,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第十二章 阴阳锁魂阵 “晚夜微凉,月影憧憧,神秘的暮色之中一行人御剑而至原木村,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白日里阴森冷寂的村落,晚间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村落上空飘起袅袅炊烟,恰似人间烟火,空气中也若有若无的弥漫着悠悠饭香。 “师尊?”极度惊愕的唐千毓下意识的唤了声司辰,手不自觉的抬起,指向了前方:“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人村吗?” “阴阳锁魂阵。”有谁会不惜如此耗费灵力,在此处设下这种阵法?司辰暗紫的瞳眸逐渐幽深,却不动神色的对着身后众人嘱咐道:“一会进村,不要吃他们递来的任何食物,不要接受他们送给你的任何东西,一切小心应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异常,明白了吗?” “如果吃了东西怎么办?”李顾延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你就做好永远留在这里的准备。”司辰清冷的回了一句,便大步流星的朝着村内走去。 晚间的原木村热闹而又温馨,村内处处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灯笼,似是在准备什么喜事。每一位村民都认真的忙碌着手头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这六位不速之客。 突然,一个手持糖葫芦的小少年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迈着小短腿开心的跑了过来,甜甜的冲着白羽叶叫了一声:“大姐姐,你们也是来看新娘子的吗?” “新娘子?”白羽叶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但她的大脑反应极快,迅速融入得情境当中,温柔的对着小少年说道:“对呀,我们也是来看新娘子的。” “你们是阿培哥哥的朋友吗,阿培哥哥临走前说,会找人前来帮忙,你们就是他找来帮忙的人吗?”小少年用他那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真诚的看向白羽叶,那清澈可见的诚挚,让白羽叶莫名的有些心疼。 “对啊,哥哥和姐姐们就是来帮忙的。”白羽叶温柔的摸了摸在小少年圆润可爱的小脑袋,怜爱的笑道:“你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新娘子吗?” “娘亲说,成亲之前新娘子是不能见人的,会不吉利的。”看着眼前像神仙一般的人,小少年有些害羞,但他始终都记得娘亲说的话。可是这么好看的人,他又不忍心让对方伤心,于是小少年用他那稚嫩的小手,牵起白羽叶的纤长的大手,软软糯糯的说道:“不过我可以先带你们去见娘亲,娘亲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姐姐,你吃糖葫芦吗?”小少年大方的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白羽叶的面前,红润剔透的糖葫芦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看起来就很好吃。 “谢谢你,不过大姐姐不爱吃甜。”白羽叶温柔的将糖葫芦推还给小少年,怜爱的与他聊着家常:“大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告诉姐姐好吗?” “大姐姐,我叫铁蛋。”小少年稚气的介绍着自己,那明媚的小脸露出纯真的笑容,仿佛一朵盛开的向阳花。 “铁蛋,一不留神你又跑出去了,下次可不许这么调皮。”一位穿着浅蓝短衫的农妇,嗔怪着走了过来。 “娘亲”铁蛋飞快的跑到妇人的身旁,愉悦的指着众人介绍道:“娘亲,这几个姐姐和哥哥是阿培哥哥叫来帮忙的。” “原来几位小友是阿培的朋友啊,阿培外出采买东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们若是不嫌弃,不如先到我家坐坐,等他回来,我再带你们过去。”妇人很热情的领着众人朝自己家走去,边走边介绍着婚礼的进展:“你们来早了,婚礼三天后才会举行,不过来早了也好,可以帮阿培一起布置一下新房。” “大玉儿,这几位年轻人是谁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迎面朝他们走来,看见生人不免多问了一句。 “阿婆,这几位是阿培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妇人对着这位老婆婆说话时,瞬时将音量抬高了几个分贝。 “胡说”老婆婆听闻脸上和善的笑容瞬间拉拢了下来,将拐杖在地面上重重的敲击了几下,才有些气愤的开口责问道:“年轻人,你们跟老婆子说实话,你们到底是谁?” 面对突然的责问,白羽叶神色不变,从容不迫的答道:“阿婆,我们确实是阿培的朋友,收到他的邀请,专程前来参加他和阿默姑娘的婚礼。” 那位叫大玉儿的妇人也顺势挽上老婆婆的手臂,帮腔道:“阿婆,您看,他们连阿默都知道,定然是收到了阿培的邀请,您啊,就放心。” “阿培啊,是个苦孩子,他的朋友能来老婆子我当然替他开心,可这群人来历不明,若是前来寻仇的怎么办?阿培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老婆子不希望他再出事了。”老婆婆轻轻的拍了拍大玉儿的手,贴着她的耳边略带心酸的说道:“自从他来到了这个村子,就一直伴在我的身边,就像我的亲孙子一样,我总要替他多考虑一些。” “阿婆,您说的对。”大玉儿再次抬头之时,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些警惕:“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阿培的朋友,而不是来寻仇的?” 白羽叶在抚摸铁蛋头发之时,已经利用灵力读取了有关阿培的记忆,但是孩子的脑海之中有关阿培的记忆实在太少,能用的也只有他要和阿默姑娘成婚这一条线索而已。并且他的记忆也只停留在村子惊变之前,被屠村的那段记忆,似乎被人刻意抹去了。 就在白羽叶准备一不变应万变,从侧面来回答这个问题时,大玉儿却再次开口问道:“你们有请柬吗?” “娘亲,请柬是什么东西?我们有收到阿培哥哥送的请柬吗?”铁蛋迷迷糊糊,一脸童真的看向大玉儿,糯糯的问道。 “铁蛋乖,去找大柱哥哥玩去,娘亲回去再给你解释。”大玉儿将铁蛋向前推了推,铁蛋也很聪明的拿着那根还未吃完的糖葫芦跑开了。 就在此时,村内的景色开始出现了扭曲,如同地震一般,树木歪斜,房屋晃动,地动山摇。 村落之上飘起的袅袅青烟,随着扭曲的画面逐渐变成了暗红色,那些橙黄的火烛也被青绿的幽光所代替,甚至屋檐下那些象征着喜庆的大红灯笼,也顷刻之间变成了诡异的苍白。 第十四章 皇宫夜宴 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迎来了南宁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皇家夜宴。 承华殿内,每一根紫檀木制成的朱红漆柱上,皆盘桓着一条纯金打造的巨龙,大气磅礴,栩栩如生。每个巨龙口中都含有一枚如碗般大小的夜明珠,与金丝灯罩之下的烛火交相辉映,让整个大殿宛如白昼。 今夜,安城所有的达官显贵皆聚集于此,为的就是一睹碧海玄灵二位星尊的风华,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生的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 大殿之上,唐百峰手持金盏对着白羽叶等人恭敬的说道:“三位仙师远道而来,让南宁国蓬荜生辉,此番,朕略备薄酒,为仙师们接风洗尘,以表敬意。朕先干为敬。” “皇上您言重了。”白羽叶优雅大方的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而后再次斟满一杯举至身前,朗声道:“承蒙皇上厚爱,羽叶也敬您一杯,此番受邀前来查探原木村灭村之事,还需要皇上您的鼎力支持与配合。” “好说好说,朕一定全力配合。”唐百峰答应的爽快,抛却他们是碧海玄灵的仙师不说,其中一位地位超然的玉衡星尊可是他家儿子的师尊,有了这层关系,加上今后若是自家小十七学有所成,他们南宁皇室的地位足以排在整个雾化大陆之首。 唐千毓倒是不知自家父皇的算计,而是十分乖巧的跪坐在司辰的身旁,为他细心的剥水果,剥虾,剃鱼刺,这待遇连他自家的父皇和母后都不曾享有:“师尊,吃虾。” “嗯”司辰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只不过当他看见盘中的鱼肉时,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小毓,你师尊他不吃鱼肉,下次注意了。”一双银筷子缓缓的将他盘中的鱼肉夹走,司辰抬眼看去,刚巧撞入白羽叶那星光熠熠的眼眸,让他差一点就溺死在那满目的温柔。 “弟子知道了。”唐千毓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剥水果,剥虾,吃鱼肉。 “皇上您看,小十七和他师尊的感情还真好。”皇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唐百峰的耳边轻巧的夸赞了一句,不过她的音量控制的刚好,让在场的众人都能依稀听见。 “他们的感情当然好,要不然贵妃娘娘也不会不顾皇家颜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人家的马车。”六皇子唐千桥眼神暧昧的在柳诗萌以及司辰身上打转,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六,不要胡说。”皇后娘娘冷声呵斥道,但她脸上的神情却不像她的声音那般冰冷正直。 “本皇子有没有胡说,贵妃娘娘心里最清楚。”唐千桥依旧是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 宴席之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曾经受到过皇上训斥的老臣们不敢开口接话,唐百峰面色阴冷沉默不语。反观当事人司辰则是依旧风轻云淡的坐在席上,美滋滋的吃着徒弟亲手为他剥的虾。 “本宫清楚什么?六皇子开口之前,可要想清楚后果,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柳诗萌一如以前那般风轻云淡,仿佛早就已经知晓夜宴上会有人朝她发难,故而处变不惊。 “六皇子,您别说了,对方那可是世人敬仰的玉衡星尊,人家可是清心寡欲的仙师啊。上次的事您不在,皇上可是发了好大的火,把大家都罚了,您可千万别再触这个霉头了。”有一位六皇子的近臣,扯了扯他的衣衫,小声的提示道。 “仙师怎么了,玉衡星尊怎么了?说不定这位世人敬仰的仙师,私下里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呢。人嘛,总会有七情六欲,要不然我这十七弟怎么会运气这么好,偏偏拜在了相传早已不收徒的玉衡星尊座下?”唐千桥不听劝诫,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酸刻薄。 “六哥,不许你这么说师尊,师尊他为人正直……”唐千毓护师心切,在大殿之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张口便同唐千桥争论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却被人用手重重的敲了一下脑袋:“唔……师尊,疼。” 唐千毓委屈的摸着痛处,可怜兮兮的看着司辰,明明是在帮师尊说话,为什么反而还要挨打,正当他心里极度不平衡时却听司辰再次开口,幽幽的说道:“叫什么师尊,叫舅舅。” “舅舅”唐千毓乖巧的叫道。 “嗯,你们都听到了吗?这孩子他叫本尊舅舅。”司辰目光如狼一般锋利的环顾了一圈众人,那眼神中的王者之姿让在场的众人皆为之震撼,心里不由得开始心虚了起来:“本尊实在不知,本尊和本尊的亲姐姐在马车里叙旧,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成了你们口中的不耻之举了?” 亲姐姐?六皇子以及在场众人被这个答案震惊到失声,而高台王座上的皇上比他们更加震惊,他的身边有这么一张王牌,他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爱妃,这是真的吗?”唐百峰快速调整好了神态,面对身旁的柳诗萌再次确认道。 “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柳诗萌俯身对着唐百峰盈盈一拜,如娇花照水娴静可人:“玉衡星尊确实是臣妾的亲弟弟。” 接下来的狗血情节,司辰懒得看,也不想看,他起身朝着南宁皇帝礼貌性的随手行了一礼,在大家的注目之下毫无感情的说道:“既然诸位如此担心本尊和贵妃娘娘同在一个屋檐下会有什么不耻之举,那本尊就先行离开了,告辞。” 司辰的动作极快,众人还未来的及阻拦,他已如烟云般,消失在大殿之内。 “如此,羽叶若留在此处也多有不适,今晚多谢皇上的盛宴款待,羽叶先行告辞了。”白羽叶见司辰离开,随之也做了简短的告别,刹那之间消失于虚空之中。 “我也告辞了”贺骞不像两位星尊那般道法超然,能够凭空消失在天幕之间,他只能召唤出灵剑,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如流星般直冲长空御剑而去。 唐千毓本想和师尊他们一同离开,但是鉴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埋头和那盘鱼做战斗。 一场夜宴在闹剧中落下帷幕,玉衡星尊是贵妃娘娘亲姐姐的事也沸沸扬扬的传颂开来。后宫之中的暗流涌动,似乎也将重新洗牌。 不过,古往今来,物是人非,天地之间,唯有青山依旧在,绿水能长流。 第十五章 皇宫妖气 “一场夜宴,让你们弄成了这个样子,这要是得罪了碧海玄灵,今后谁来为南宁降妖除魔?你吗?”唐百峰怒目凝眉,将桌上的茶盏重重的砸在了唐千桥的腿边,那飞溅起来的残渣,将他白皙的右手深深割出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父皇恕罪,儿臣在回都城的路上,听闻百姓们私下里都在讨论此事,儿臣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必定事有蹊跷。儿臣担忧父皇会被人小人蒙骗,所以才……”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淌而下,也带走了唐千桥所有的傲气与倔强。他不敢有任何的抱怨,兢兢战战的跪在冰凉的地面,心虚的做着解释。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心为朕着想,是朕误了你了?” 唐百峰说话的语气不阴不阳,一种来自帝王身上的压迫感让唐千桥浑身冷汗涔涔,明明是和暖的夏日,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儿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你都敢出言挑衅仙师,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唐百峰在唐千桥第一次出言时并未阻拦,其实多多少少带有自己的一些私欲,虽然对方贵为仙师,但是自己的枕边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上了对方的马车,他或多或少心里还是会有些在意,更何况他又是人间帝王。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玉衡星尊和自己的贵妃会有这么一层关系,更没有想到司辰的态度会如磐石一般,那么的强硬不知婉转。 “皇上,老六已经知错了,给他些惩罚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要怎么挽回二位星尊才是。”皇后将一盏新茶递到了唐百峰的手边,柔声细语的分析着现状,唐百峰的面色也渐渐的从愠怒,转为凝重。 皇后美眸流转,将她那慈爱目光落在唐千毓的身上,轻扬的唇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柔声道:“小十七,稍后带些礼物回去,见到天枢星尊和玉衡星尊,替我们为今日之事赔个不是,也帮你六哥说些好话,一切都是误会。” 正在游离虚空,埋头把玩护符的唐千毓猛然抬头,下意识便回绝了此事:“不要,师尊生起气来可凶了,儿臣才不愿去触那个霉头。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就应六哥而起,道歉也应该是六哥去啊,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吗?” 皇后没想到唐千毓会拒绝的如此果决,当下面子有些挂不住,眼神闪烁,轻咬了一下粉唇,却再未说出只字片语。只因她发现唐百峰眉头轻皱,目光炯炯,似乎很是认同唐千毓的观点。 唐千桥也在心下较量,纵使二位星尊再气愤,他身为南宁的六皇子,亲自登门道歉如此彰显诚意的举动,两位仙师也多少也会卖他这个面子。于是唐千桥神色坚定,眸光烁烁的说道:“父皇,儿臣明日定当携厚礼,亲自前往十七弟府上负荆请罪,请求二位仙师的原谅。” 司辰以及白羽叶虽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但却并未离开皇宫。今日前来参加夜宴并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正大光明进入皇宫的理由而已。 “师姐你看,皇宫龙气应是最甚,但凡妖物靠近都会受龙气的影响,有损修为,所以大多妖魔都会避而远之,可是这里却汇聚了大量的妖气。”司辰将整个皇宫打探了一番,在一处偏僻的废宅中发现了异常。 “龙气虽然会有损妖魔的修为,但若有特殊的圣品法宝或者灵器做辅助,龙气也会成为他们修炼极佳的养料。”白羽叶细致的观察着院落的景致,这里虽荒草丛生,但因有妖气和龙气的同时滋养,让庭院内盛开的杂花,颜色异常妖艳。 “这里的妖气与原木村的一致,若是这只千年老妖想用龙气来提升修为,杀了皇帝,直接吸食了他的精气岂不是更快一些?” 司辰正在思考这只妖如果真的是为了提升修为,那他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昨晚原木村的画面:“师姐,昨晚我在那个婆婆的记忆中看见了一个红衣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阿培。记忆中那个男子的面容模糊,我始终都看不清他的正脸。” “我在铁蛋的记忆中也见到了一个红衣男子,同样看不清面容。”白羽叶感叹道:“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将身着红衣的你,认作是阿培。” “我想再去一趟原木村,昨晚阵法有异,那个布阵之人肯定会前去加固阵法,如果正巧被我们遇上,便可将他抓住询问一番。若是遇不上,希望我们也能查探些其他有用的线索。” “也好,我已经在这里设下了禁制,如果那只妖回到这里,我会有所感应。”白羽叶眼神微动,似乎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临行之前再次挥手对整个皇宫设下了禁制,这才安心的与司辰一同离去。 “天枢星尊,玉衡星尊你们来啦。”见到二位星尊现身原木村,贺骞乖巧的从阴暗中走了出来,朝着司辰等人的方向跑了过来,认真的说道:“弟子在这里守候多时,却未见任何人影。” “村内可有异象?”白羽叶沉声问道。 “并未。”贺骞答道:“不过,昨天那位婆婆出来过一次,站在村门口四处张望,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应该是在等阿培。”白羽叶虽表面依旧波澜不惊,看不见任何的表情,但从她的话语中却能够听出一丝惋惜与心疼:“我们进去。” “阿培,你怎么才回来。” 司辰等人一进入村庄,老婆婆便步履蹒跚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眼神中的担忧触动了司辰心底最深的温柔。 “昨晚说好的来家里吃饭,结果你又不见了,老婆子以为你又出事了”说道此处,老婆婆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你能不能让老婆子我省点心。” 老婆婆的眼瞳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此时又因过度担心微微有些泛红,那朦胧的双眼氤氲着些许的晶莹,却比这世间最剔透的晨露都要清澈美好。 “婆婆,让您担心了,不如阿培今晚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给您赔不是,您看可好?” “你这孩子,就会哄老婆子开心。” 第十七章 负荆请罪 听见唐千毓的声音,司辰惊愕的从白羽叶的怀中蹿了起来,一脸防备的看着门外,生怕他这个傻徒弟会突然间推门而入。 “这么晚了,你找他有何要事?”白羽叶镇定的问道。 “今晚夜宴,师尊和您几乎未曾进食,弟子担心你们晚上会饿,特命小厨房准备了些宵夜。”唐千毓答道:“弟子刚才去了师尊的房间,但他并不在房内,所以弟子猜测师尊应该是和您在一起讨论原木村的事情。” 白羽叶温柔的顺着司辰的毛发,认真地的看着他问道:“想吃吗?” 司辰点头,两只毛绒雪白的小爪子已经按捺不住,迅速的扒在了白羽叶的双肩,试图吻上她的唇瓣,获取灵力化身人形。 面对司辰的突然热情,白羽叶则是慌忙的将他那不安分的小头远远地推开,与自己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师弟,男女有别,你要是想吃,我帮你端来就是,你别这么激动。” 可是端来的食物,他还是会以狼的形态进食,哪有人形来的优雅高贵,况且他现在是一只狼,又不是人。司辰心下一动,佯装柔弱道:“师姐,我的头好疼啊。” “怎么会突然头疼?快让我看看。”白羽叶担忧的捧起司辰那软萌的小脑袋,眉宇之间望穿秋水写满了担忧。与此同时,司辰也抓准了时机,趁着白羽叶分神之际,精准的吻上了他凝视已久的唇瓣。 软糯柔滑的触感,带着丝丝清甜,伴着淡淡的奶香,冲击着白羽叶的感官,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正待她反应过来准备推开司辰之时,他早已快速离开,不做任何的留恋。白羽叶内心因这个吻而有些起伏不定,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丝毫未曾察觉,反而因重新变成了人形而开心不已。 司辰“利用”完了白羽叶,便将她“毫不留情”的抛弃在了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昂首挺胸的开门而去,朗声道:“可有八宝兔丁?” “有,还有您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和芙蓉蛋,以及师叔爱吃的松鼠桂鱼。”唐千毓邀功般的笑道。 “不错,甚合本尊心意。”司辰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门内的白羽叶催促道:“师姐,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的那份一起吃了。” “来了。”白羽叶终是吐了口浊气,压制了心中的浮动,退却了脸上的霞红,“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的从房内走了出来。 晨光将夜幕撕开了一道裂口,从缝隙中钻了出来,逐渐点亮了幽暗的天幕,与世界道了声早安。 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唐千桥一大清早便带了六个沉重而又庞大的红木箱子重礼,来到唐千毓的府上负荆请罪,场面震撼而又招摇。若不是知晓六皇子在夜宴之上得罪了二位仙师前来赔罪,这阵势倒像是前来提亲的。 然,唐千桥还未进门便被门房告知,二位仙师天一亮就出府了,据说是去追查原木村妖怪的事情,十七皇子也与仙师们一道离开,现下都不在府内。 所以此次,他无功而返。 不过唐千桥并不气馁,在夜幕降临之时,他带着重礼再次前来登门致歉,但依旧被门房告知,二位仙师和十七皇子还未回府。 会客厅中,唐千桥已经不知道喝了第几杯茶了,看着天边暮色渐浓,花叶之间甚至凝起了点滴晨露,他终于耐不住性子起身怒道:“仙师还未回来吗?到底是仙师还未归府,还是他已经回来了,不想见本皇子,让你们这群下人来逗本皇子玩?” “回六皇子的话,仙师的确还未归府。”曹管家躬身,面色平静,不卑不亢的说道:“降妖除魔本就辛苦,仙师们为了捉妖,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 “哼”唐千桥冷哼一声,一甩袖袍愠怒道:“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本皇子知道你在说谎,你知道后果的。” “老奴不敢。”曹管家面色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六皇子,天色已晚,仙师归期不定,不如您先回府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哼”唐千桥再次冷哼一声,其实他早就想离开了,不过是抹不开颜面而已,如今曹管家如此一说,他也不再坚持了:“既然如此,本皇子就先回去了,若仙师归来,记得第一时间去本皇子府上通告,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曹管家继续恭敬的说道,而后身体向后退了几步让出道来:“老奴恭送六皇子。” 待六皇子离开之后,曹管家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细碎的冷汗,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唐千毓也从厅内屏风后走了出来,拍了拍曹管家的后背,悄声问道:“走了?” 因修真练体的缘故,唐千毓走路没有任何的声音,着实把曹管家吓了一跳,瞬时冷汗涔涔。他僵硬的回首望去,看见唐千毓那张纯真的脸后,他才努力的将心脏放回了肚子里,安心的说道:“我的殿下啊,您可吓死老奴了。” “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唐千毓不以为意的说道。 曹管家面色平静,却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您叫我撒谎骗六皇子,这不算亏心事,算什么:“殿下,六皇子已经离开,明日还要继续吗?” “嗯”唐千毓随口答应道:“谁让他惹了师尊,师尊又不想见他呢。”唐千毓伸手拍了拍曹管家的肩,任重而道远般的说道:“曹管家,明日依旧靠你了。” 曹管家欲哭无泪,殿下,我能拒绝吗? 次日清晨,晨间的曙光刚刚照耀着朦胧的大地,世间万物恍若初醒之时,唐千桥便神清气爽的出现了唐千毓的府上。曹管家急忙前往迎接,连哄带骗的告知昨晚仙师们彻夜未归,并且再三保证之下,唐千桥才半信半疑的从府上离开。 晚间黄昏,唐千桥带着赔罪道歉的使命,又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唐千毓府门前,只不过这次,他不仅带来了六箱礼物,还带来了一个人。 “劳烦曹管家前往通报,六皇子以及贵妃娘娘,感念仙师们除妖辛苦,特来拜会感谢仙师。” 第十八章 赔罪之礼 “贵妃娘娘,六皇子殿下请用茶。”曹管家将茶水恭恭敬敬的奉上,依旧稳稳的站在侧首,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 “曹管家,本宫听闻仙师们以及十七因捉妖之事,昨晚彻夜未归,可有此事?”柳诗萌浅尝了一口茶水,看似随意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确实如此,仙师们行踪飘忽不定,至今未归。”曹管家从容不迫的答道,贵妃娘娘是十七皇子的亲生母亲,应是不会与他们为难。 “看来是本宫来的不适时宜了。”柳诗萌将茶水优雅的放在一旁的桌上,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也罢,等仙师们以及小十七回来之后,记得和他们说一声本宫曾来探望过。” “贵妃娘娘,我们还没见到仙师他们,难道就这么走了?”柳诗萌起身欲走,唐千桥却面色阴沉的拦在了她的面前:“你可是受父皇……” “六皇子,本宫知你心急,可你没有听见曹管家说的话吗?”柳诗萌冷声打断了唐千桥的接下来的话语,她虽贵为贵妃,但终究只是个皇帝的姬妾而已,不能像唐千毓那般直接拒绝唐百峰,所以只能听从他的旨意陪着唐千桥来这走上一趟:“仙师们忙于捉妖至今未归,你难道不想仙师们早日抓到藏匿在南宁的妖魔,恢复皇都安城的安宁吗?” “……”唐千桥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柳诗萌竟然会搬出如此大义来压制于他,他的面色黑如水墨,心情也阴鸷到了极点。 “六皇子,仙师回来了。”唐千桥身旁的一个近侍匆忙来报,打破了室内的剑拔弩张,也让唐千桥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唐千桥今日来时,多留了个心眼,此次他特意安排了一个贴身近侍,专程守候在府邸门前,若是司辰等人归来,立刻跑来向他报告。果不其然,唐千桥觉得此番安排,真的是太明智了。 “贵妃娘娘,您不愧是玉衡星尊的长姐,果然血浓于水啊,您看,您一来仙师们就回来了,这次儿臣可真是托了您的福了。”唐千桥邪里邪气的笑了笑,不阴不阳的说道:“曹管家,人都已经回来了,还不快去将人请过来。” “不用请,本尊已经来了。” 司辰身法极快,唐千桥只觉得一阵清风吹过,司辰已如王者一般稳坐于主座之上,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六皇子,唐什么桥是吗?” “晚辈唐千桥,见过仙师。”唐千桥恭敬的抬手作揖,俨然换上了一幅温润有礼的模样。唐千桥记得,夜宴当晚有两位仙师,然而现在只来了一位,并且他的十七弟也没有出现,不禁疑惑道:“仙师,晚辈记得夜宴当晚还有一位仙师,不知那位仙师为何没有一同前来?” “师姐还在找寻妖物的下落,你找他何事?”司辰口吻清冷,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烦,要不是管家通报说贵妃也来了,他是真的不想出现在此处。 “晚辈此番前来,是专程来拜访您二位的,既然那位仙师有事在身,您在也是一样。” 唐千毓似是感觉到了司辰语气不善,因此有些仓惶的说道:“夜宴当晚,晚辈因听信谣言,受人蒙蔽,故而言语上辱没了仙师,特此备下厚礼前来赔罪,还望仙师能够谅解海涵。” “厚礼?”司辰本有些烦躁,但他听见厚礼两个字时,瞬间来了兴趣。虽然修真讲究的是六根清净,但他偏偏是个特例,那些金银之物还是很得他的心,毕竟在他的心中做什么都需要钱,更何况他的护符制作更是耗资巨大。 “晚辈知晓像您这样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仙师,定然会觉得这种黄白之物甚是庸俗,但它们却是我们普通凡人必不可缺的至宝,将我们心中的宝物送与仙师,是想让仙师能够看见晚辈道歉的诚意。” 唐千桥的滔滔不绝司辰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总之有礼收他还是很满意的,看在这些金银财宝的面子上,他司辰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 “嗯,本尊知道了,礼物留下,你可以回去了。”司辰自认为很友好的对唐千桥的道歉做出了回应,可是对方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唐千桥有些懵懂呆愣的看向司辰,他有些捉摸不透仙师这到底是原谅了还是没有原谅?这件事唐千桥不好直接询问,只好抬眼求助性的看向了柳诗萌,可柳诗萌却如同没看见一般,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你还待在这里作甚,让本尊请你用晚膳吗?”司辰沉声道,他本因收了唐千桥的礼物而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好感,但因他这呆愣的模样,将那些微末的好感瞬间湮没,化作粉尘消散不见。 一股冷入心脾的凉意让唐千桥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寒冷,这寒冰刺股甚至比父皇还要更冷上几分,是谁说仙师都是亲和有加,平易近人的?都是骗人的谎言。 “六皇子,既然已经得到了玉衡星尊的原谅,那咱们便一道回宫复命。”柳诗萌干净利落的起身朝屋外走去,为了避嫌,从司辰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都未曾与他有过任何的交流,更没有开口与他说过一句话。 后宫之中人言可畏,帝王之心喜怒无常,这也是她选择成为贵妃的宿命。 今日是原木村大喜的日子,司辰本应驻守在村外等待阿培的出现,却因贵妃的到来匆匆赶回了府邸,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唐千桥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股浓浓的妖气,这股妖气司辰很熟悉,是阿培的气息。他一路紧跟在唐千桥的身后,从宫内到宫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忽然之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了几朵黑云将天幕之上的明月渐渐遮挡,掩盖了所有的光华,阴风四起,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却刮起了巨浪黄沙,飞沙漫天模糊了一切的视线。 司辰脑海之中突然迸现出大理寺亲李顾延曾描述过得情形,原木村村民尸身消失时产生了异状,仿佛同眼前这般场景一模一样。 不好……司辰心中警铃大作,随即用法术将周围黄沙摒除,唐千桥果然不见了。 第十九章 他无辜吗? 朦胧之中,唐千桥被人抓着衣领,在空中一路飞驰。 那呼啸的冷风如同冰冷的刀背,在他的脸上不停的拍打,那细小的沙石如同锋利的剑刃,在他那清秀的面庞留下细小的血痕。 那人带着唐千毓一路狂奔,直至到达一处荒凉的空地,终于停了下来。唐千毓也被人重重的扔在了地上,衣衫被树枝挂的有些残破,脸颊也有殷红不断的滴落,模样狼狈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高贵骄傲的模样。 “六皇子殿下,最近过得可好?” 头顶的声音让唐千桥不住的打了个冷颤,虽然是问候之语,可那声音却像是来自修罗地狱,森冷而又阴沉,仿佛随时都会被打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然而这声音却让唐千桥又有些兴奋,因为他撒了许久的鱼饵,这条“顽皮”的鱼终于要上钩了。 唐千桥邪恶的笑了笑,顽强而又倔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阿培的眼神放着幽幽的光芒,仿佛再看猎物一般:“你终于找到本皇子了,本以为妖大多聪慧,没想到你却如此蠢笨,竟然让本皇子等了这么久。” “世人皆说妖魔邪恶,然而我却认为世间最恶不过人心,因为一己贪念,杀了一村的人,你晚上难道都不会做噩梦吗?”阿培神色清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噩梦,哈哈哈”唐千桥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开怀的笑了起来:“皇室之人,有几个人手上没沾过血,没几条人命?杀的多了,自然就不会做噩梦了,他们反而会感谢你,提前让他们得到了解脱。” “对了,原木村的人必须要格外的感谢你才是,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早日脱离了这苦兮兮的日子,本皇子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唐千桥的笑容愈发的诡异,让阿培最后的理智也瞬间丧失。 阿培伸手快速的抓向唐千桥纤细的脖颈,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白光生生阻挡,耳边也再次传来了唐千桥阴阳怪气的声音:“不过一只黄鼠狼而已,你该不会还以为能够轻而易举的靠近本皇子,要不是为了你的千年妖丹,你以为本皇子会浪费时间在你和那群贱民的身上?” 那白光的温度很是炙热,将阿培净白的手指刹那间烫伤,并且泛起了红晕。阿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伤处,惊愕道:“不可能,炎光镜怎么会在你这里?” “自然是有高人指点。”唐千桥目光逐渐变得凶狠,眼瞳中也泛着森森绿光。他将炎光镜从怀中取出,熟练的念着咒诀,忽而明亮耀眼的白光普照着荒凉的大地,犹如天地间刺目的极光,璀璨绚烂,摄人夺目。 那道道光芒如同业火般灼热,在它光辉照耀之下的荒草,片刻之间全部化为了灰烟,风吹即散。 阿培在这样炙热的温度之下,逐渐开始虚脱,那原本挺拔的身资也开始变得佝偻,唐千桥得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渐渐勾起了一道胜利的笑容。 “噗……”喉间的一口腥舔澎涌而出,唐千桥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阿培,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你怎么可能会逃出来,怎么可能……” “给你炎光镜的那个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宝器是需要灵力的驱动,灵力越强它的阵法就越强,而它给你借的灵力,对付普通的百年小妖还行,对付我,你不配!” 阿培冷漠的将手从唐千桥的腹中抽了出来,拿出丝帕仔细的将手上的血污擦净,万分嫌弃的将它扔到了地上,深深地吐了口气。他的眼神也从凶恶冷凄逐渐转为了懊悔以及柔情:“阿默,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今晚我们的婚礼,用他的命做聘礼可好?” “妖怪,你别想再害人。” 一道闪电般的剑光,伴随着贺骞的怒喝,撕裂虚空疾驰而来,这道剑气夹杂着夺命之势,仿佛要将阿培刺穿。 阿培微微偏头,灵敏的躲过这道剑光,转身之时,眼瞳闪过一丝金光,贺骞和唐千毓便被定在了原地,再也无法移动。 “两位小仙君,在下无意伤害你们,还请你们待在此处莫要多管闲事,两个时辰之后,定身咒便会解开,你们可自行离去。”阿培无意与来人多做纠缠,村里的阿默还在等他回去成亲,也只有在想起阿默时,他的眼眸中才会出现久违了的温柔。 阿培略带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唐千桥,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提了起来,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脏东西。 先前阿培一直挡在唐千桥的尸身之前,唐千毓并未看见那具已经凉透了的遗体,现在他亲眼目睹自家六哥那惨白的面容,内心除了惊愕还带有一丝的悲痛与心疼。 “是你杀了我六哥吗?你为什么要杀他!我本以为你和其他的妖不同,你不是不会伤及无辜的吗?”唐千毓悲伤的呐喊道,他想要努力冲破定身咒的束缚,可是却无助的发现,他做不到。 “无辜”?听到这个词,阿培微微扬起了嘴角,轻蔑的笑道:“皇室之中竟然还能有像你这般单纯的皇子,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阿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寒意,那感觉阴森恐怖到了极致,仿若周遭皆是森森白骨,幽冥深渊:“如果你知道了,原木村三百多口村民都是你这个六皇兄杀的,你还会觉得他无辜吗?” “不可能,六哥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这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唐千毓在看到唐千桥尸身时,他就有这样的预感,只不过他并不愿意相信,人与妖相比之下,他内心根深蒂固的潜在意识,让他更愿意相信人类。 “如果,他是为了我的千年妖丹呢?人心的贪婪与嫉妒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阿培伸手拍了拍唐千毓的肩,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我这也算是间接帮了你,小兄弟,不必谢我。” 第二十章 不死之躯 “把你的脏手从本尊徒弟身上拿开。” 司辰声音气势如虹,一把红白相间的折扇,伴着他如洪钟般的声音,穿过层层雾霭,光速般闪至阿培的眼前。 阿培淡然一笑,被看翩飞,顷刻间将那柄折扇轻巧的“还”了回去,口中还不忘记冷静的分析道:“双笙扇,扇面一红一白,红面金白色彼岸花,白面金红色彼岸花,白面一出点到为止,红面一出必见血光。玉衡星尊今日出手之时扇面为白,看来并非真的想杀在下。” “在未了解查明全部的真相之前,你的命还有用。”司辰以及白羽叶从幽幽暮色中走了出来,微风轻轻吹起他们的衣袂,恍若神明谪仙。 “没想到在下居然有如此殊荣,竟能让传闻中第一大仙门碧海玄灵的北斗天枢以及北斗玉衡两位尊者同时出现。”阿培的嘴角逐渐露出一抹自嘲,但只是只淡淡的几秒,他面色便恢复了深沉:“今日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同二位星尊闲话家常了,告辞。” “你可知,阴阳锁魂阵虽然能够暂时锁住你所在乎的人的灵魄,可是时间一长,若是受到外界刺激,那些原本善良的灵魄便会化作厉鬼邪祟,堕下无间地狱,受极刑烈火鞭笞之苦,直到身上的罪孽还清之后,才能重入轮回?” 白羽叶的话成功的让阿培止住了前进的脚步,他微微垂首,纤长扑闪的睫毛之下,看不见任何的神色,不过从阿培微微发抖的双肩可以看出他的隐忍与自责:“我知道的,我求你们了,让我走好不好,今晚是我和阿默的婚礼,我也只要今晚。” 阿培猛然抬头凄楚的看向白羽叶等人,眼瞳之中的哀伤抹不去,擦不掉,仿佛快要溺死之人无助而又绝望的将手伸出水面,期待有人能够拉他一把,将他带离这窒息般的疼痛。 良久,阿培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沉声道:“请你们相信我,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过了今晚我就撤了这阵法,放他们回归幽冥,进入轮回。” “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执念。”白羽叶琉璃般的眼瞳,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泽,这句话他是说给阿培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 “世人多执念,我曾经也对此嗤之以鼻,直到亲身经历才发觉,纵有千年修为的妖,也逃不过这情之一字。”阿培苦涩的笑了笑,自阿默死后,他眼中的光也随着阿默的离开消失了。 “师尊,师叔,我们就让他过了今晚。”唐千毓眼中有泪光闪烁,也不知是唐千桥的死让他感到悲伤,还是阿培的痴情让他感动。此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心痛,震惊,难过,悲伤统统冲击着他的情感,让他分不清看不透,但是内心却始终愿意保持着良善。 “天枢星尊,玉衡星尊,你们就暂时放过他,至少是今晚先放过他。”贺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脑一时发热竟挡在了白羽叶等人的面前,他背对着阿培朝他打着收势,示意他赶紧离开。 这个手势,阿培看的真切明白,心中暗自谢过两位小兄弟之后,便以他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与此同时,唐千毓也惊诧的发现,一直躺在他们身后的唐千桥的尸体,也神奇的消失了。唐千毓惊道:“师尊,弟子六哥的尸身不见了,可是弟子分明看在阿培离开时,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不好,原木村阵法结界有异动。”白羽叶大惊失色道:“村民们,异变了。” 原木村村内,本应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的村庄,四处露着鬼气,冒着幽冥绿火。那喜庆的大红灯笼变的苍白阴冷,火红的“囍”字也因这场异变,全部变成了惨白的“丧”。 村民们面露凶光,浑浊的双眼透着死气,恶狠狠的看着来人。他们口中时不时的吐着暗红的血沫,口中逐渐长出尖长锋利的獠牙,身上各处挂着殷红浓郁的血水,蜿蜒盘旋而至脚下,凶神恶煞的朝着阿培所在的方向集结而来。 “黄鼠狼,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费劲心力想要守护的人们啊,可惜他们现在已经化作厉鬼,永远都不会记得你了。”唐千桥惨白的面容愈发的狰狞,声音也愈发的阴鸷,比那黄泉厉鬼还要更加的可怖。 “你不是被我亲手杀死了吗,怎么可能会复活,你为什么要这样?”阿培情绪即将趋于崩溃,沉重的绝望感加上极度的愤恨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你要我的妖丹你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再次迫害这些无辜的村民!” “你的妖丹迟早是本皇子的,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看到你悲痛绝望更有意思的事情。”唐千桥戏谑的说道:“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本皇子拥有不死之躯,听到这个,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你就是个恶鬼!”阿培怒吼道,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恶鬼,这个词,本皇子喜欢。”唐千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赞赏,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随后他朝着逐渐逼近的厉鬼群轻轻地勾了勾手指,一个穿着新娘装的妙龄女子从人群中稳步走了出来,木讷的站在了唐千桥的身旁。 唐千桥轻佻的伸出食指在阿默苍白清透的脸上划过,玩味的笑道:“黄鼠狼,这就是你的心上人,看得出来她在死前,应该也是个漂亮的姑娘。”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不配碰她。”阿培愤怒的冲上前去,却再次被一抹白色的光华阻挡弹了回去。耳边也传来唐千桥戏谑的声音:“好,本皇子不碰她,那就碰你好了。” 唐千桥再次朝身后的厉鬼群抬手示意,阴狠的说道:“这个人惹本皇子不高兴了,你们去把他杀了。” 一声令下,厉鬼群瞬间开始躁动,他们露出尖锐的獠牙,伸出尖长的指甲,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阿培所在的方向扑去。 第二十一章 本尊不介意你多死几次 因受皇宫龙气的残蚀,加之阴阳锁魂阵所耗费巨大的灵力,阿培的灵力已开始逐渐透支。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角流至下颌,厉鬼们的攻势也越来越凶猛,阿培在绝境中嘶喊,试图唤醒村民们心中那一抹善良与清明:“婆婆,玉姐,铁锤叔,你们快醒醒,我是阿培啊,你们亲手教养的阿培啊。” 而他所做的所有努力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灵力透支让阿培的身体超出了负荷,四肢开始脱力不受身体的控制,一只尖锐锋利的手爪也恰在此时朝着他的面门突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时,一股强劲的巨浪奔涌而来,将在场的所有厉鬼全部禁止,反转了当下残破的局势。在这股灵流之中,一柄红扇也随之破空而来,朝着唐千桥的方向袭去,却被一道白光反射了回来。 “阿培,你没事。”唐千毓匆忙来到阿培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小兄弟,多谢了。”阿培在唐千毓的搀扶之下,朝着司辰等人拜了一拜:“多谢二位星尊的救命之恩。” 对此,司辰并未做出回应,而是朝前走了几步,冷声道:“炎光镜,唐千桥,你好大的本事。”司辰面色阴沉,眼神里冷光乍现,如狼一般直视着唐千桥,他也眼尖的发现唐千桥的脖颈处突然多出了一枚状似眼瞳般的刺青。 “呦,仙师你这是改行了?不去降妖除魔,反而和妖魔们混在了一处,碧海玄灵果然是别具风格,独树一帜啊。”唐千桥戏谑的说道,眼神之中也尽是不屑与狂傲。 “本尊做事何须你来指手画脚,不过本尊也很好奇,你要是失去了炎光镜,是否还能这般狂傲。”司辰丝毫没有被唐千桥的话语激怒,反而学着他那不屑的模样,同样戏谑的说道:“给你送镜子的那个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个镜子真正的主人是谁吗?” 唐千桥突然警惕了起来,将炎光镜牢牢护在胸口,道:“肯定不是你,别想抢本皇子的镜子,这是本皇子的。” “当然不是本尊的,”司辰凝眸,正色道:“不过更不是你的。” 司辰的话音一落,白羽叶翩然抬手念诀,一枚方形的光镜悄然落在她的手中。与唐千桥手持的白光不同,炎光镜在白羽叶的手中泛起的光芒更加的纯净清透,甚至还带着极致的金色,极光乍现,璀璨却又温和。 白羽叶随手将炎光镜收了起来,不由得惋惜道:“这么好的宝器,落在你的手中,真是可惜了。”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施了妖术才会这样。”慌乱之中,唐千桥下意识的伸手将身旁呆滞的阿默拉至怀中,修长的手指凶狠的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威胁道:“黄鼠狼,把你的妖丹给本皇子,本皇子就放了她,不然……本皇子可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本皇子听闻,灵魄一旦受损,永生永世都进不了轮回了。” “不要,你不要伤害她。”阿培神色暗淡,妥协道:“妖丹我给你,你放了她。” 阿培无力的低下了头,正欲剖腹取丹时却被唐千毓牢牢地握住了双手。他的力气很大,阿培竟无法挣脱,耳边也传来唐千毓恳求般的声音:“六哥,不要,你放了阿默姑娘,我来做你的质子。” “你来?你不配!”唐千桥一脸的不屑。 “六哥,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唐千桥不耐烦的打断了唐千毓的话语,鄙薄的说道:“你现在是要和我演兄友弟恭的戏码吗?不好意思,在我心目中,从来没把你正真当做弟弟过,在外人面前说好听点你是个皇子,在我面前你不过是个妾室的儿子罢了。” “你当着本尊的面出言侮辱本尊的徒弟,真当本尊是死的吗?”司辰身形如鬼魅般,瞬时出现在了唐千桥的面前,单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顺势也将阿默推到了阿培的怀中。 司辰目光带火,宛如地狱的岩浆一般炙热的灼烤着唐千桥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手腕坚韧有力,让唐千桥再次感到了死亡的痛苦,不禁艰难而又沙哑的开口说道:“没用的,我是不死之身,要不了多久我还会复活。” “死亡的感觉很痛,既然你是不死之身,那本尊不介意让你多死几次,多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司辰逐渐将手部的力度加大,特意放慢了唐千桥死去的速度,只听咔嚓一声,唐千桥的脖颈骨骼错位,再也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司辰将唐千桥用锁灵绳牢牢的困住,厌弃般的将他扔到地上,嫌恶的拿出丝帕擦了擦手,而后弃之如敝屣。 “师姐,手帕脏了,我需要一个新的。”司辰习惯性的向白羽叶张口讨要丝帕,他也不知道从何时养成的这个习惯,只用白羽叶为他绣的丝帕。 “知道了。”白羽叶柔声应道。 然而白羽叶的话音刚落,阵法却开始出现了裂痕,村子如同山崩地裂般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地底如同修罗地狱般逐渐泛起了橙红的岩浆,厉鬼恶灵们也挣脱了束缚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阿培的灵力已经透支到了极限,阵法逐渐崩塌,他再也压制不住这些已经受惊的恶灵厉鬼。 面对当下场景,白羽叶当机立断撑起一道结界将众人护在其中,贺骞和唐千毓也眼疾手快的将恶灵们推出了结界。虽然唐千桥的话语令人心寒,但唐千毓仍旧没有忘记将他的尸身也拖进了结界当中。 金光之下,阿默从阿培的怀中逐渐“苏醒”过来,但她那充满死气的眼神却是凶恶狠毒。阿培对此却毫不在意,依旧毫无防备的为她温柔的梳理着头发,如同珍宝一般。 忽然之间,一只冰冷锋利的手毫无感情的插入了阿培温暖的腹中,喷涌而出的鲜红滴落在了二人大红的喜服之上,如花开彼岸,再也无法携手,到不了忘川黄泉。 第二十二章 忘了我吧 “阿默,你知道吗?你今晚真好看。”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阿培眉眼微皱,而他却不甚在意,依旧温柔的对着阿默笑道:“今晚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终于要成为我的新娘了。” 阿培的血液带着微弱的灵力逐渐渗入阿默的皮肤,她的眼眸似乎也因这些灵力开始变得清明了起来,略带生涩的说道:“阿培?” “阿默,你记起我来了吗?”阿培有些兴奋,那暗沉的瞳孔也因这两个字恢复了些许光亮,闪烁着点滴晶莹。 “阿培!”阿默继续艰涩的开口。 “是我,我是你的阿培。”阿培双手紧扣在阿默的双肩,激动的回应道。 “阿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想杀你,我怎样才能帮你疗伤,我怎样才能救你?”阿默意识被唤醒的瞬间,却因眼前的一幕再次陷入了无助和绝望,她手足无措的捂住阿培的伤口试图止血,可血却越流越多。 “阿默,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想杀我,我不怪你。”阿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爱人,他心疼已经远远超过了伤口的疼痛。 “为什么我会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你?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些村民也会变成这样?”阿默情绪崩溃的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抽泣,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阿培,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阿培并没有直接回答阿默的问题,而是艰难的抬起右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问道:“阿默,你喜欢婆婆,喜欢玉姐,喜欢那些村民吗?” “喜欢”阿默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们啊。” “那你喜欢我吗?”虽然阿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却还是认真的问道。 “喜欢,”阿默坚定的答道:“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有你这句话,阿培今生足矣。”阿培心满意足的笑了,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阿培,我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阿默突然停止了哭泣,变得异常的平静。 “嗯”诚实的答道,因为他说过,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她说谎:“今晚,我将亲手送你进入幽冥轮回。” “阿培,等我投胎转世,下辈子你一定记得来找我,我还要做你的妻子,生生世世。”阿默温柔的捧起阿培的脸,在他温软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而后认真的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约定的印记,你一定要记得啊。” “我一定会永远记得你。” 话音未落,阿培将阿默猛然推出结界,右手毫不犹豫的插入腹中,将一枚金红色的妖丹从血肉之中生生剥离了出来,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干脆利落的一举捏碎,化作粉尘融入虚空之中。 “不要,阿培,你不要这样,我不要进入轮回了,我宁愿化作厉鬼,也不要你捏碎妖丹,那可是你的命啊……”阿默绝望的哭喊着,不停地敲打着那一道透明的屏障,却也无法改变阿培的决定。 “傻丫头,我也喜欢你们啊,我那么爱你,又怎么舍得你化作厉鬼,永受极刑之苦。” 阿培利用千年妖丹之力,唤醒了恶灵们的意识良知,撤销了阴阳锁魂阵,将他们完整的送入了幽冥轮回。 “阿默,再见了,我已经没有下辈子了,你忘了我。” 阿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开始沙化飘散,他释然的笑了笑,抬头仰望着天空闪烁的星辰与幽幽明月,从今以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一个叫阿培的千年黄鼠狼妖。 人生若是不相见,从此便能不相恋。若是曾经不相知,今后便能不相思。 雾霭月色之下,腾然泛起缥缈的白色烟雾,似现实,似环境,看不清也看不透。 清风徐来,将那些朦胧的云雾荡漾开来,眼前的村落仿佛再次恢复到曾经的盛景。 村民们依旧各自忙碌着,铁蛋拿着糖葫芦在村子里与其他小朋友们一起愉快的玩耍,大玉儿在院落中勤劳的晾晒着才洗净的被单,老婆婆则是和善慈祥的坐在门口,含笑的看着每一个过往的人们。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平静而又祥和。 “师尊?莫非阴阳锁魂阵还在?”唐千毓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解的问道。 “不在了,这里是共情灵阵,阿培用尽他最后的灵力,让我们了解一下他故事,给我们一个真相。”司辰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神也跟随着虚无的画面,飘向了远方。 时光正值夏日午后,避过了最猛烈的日头,村里的男人们已经开始下地干活,只留下老幼妇孺们在家中,操持着家务。 “噗……” 隐忍了许久的鲜红终于从喉间喷涌而出,阿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致,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咚…… 男人身材高大,昏倒砸落在地面之时发出的声响,惊扰了小村庄的宁静,也惊慌了离他最近的老婆婆。 “小伙子,你没事。”老婆婆担忧的走了过来,却发现阿培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嘴角和身上还在不住的流血,仿佛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间。 老婆婆来不及多想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慌忙的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帮忙。” “来了来了,阿婆,怎么了?”听到老婆婆的呼喊,离她最近的大玉儿匆忙从院中跑了出来,焦急的问道。 阿默因受母亲的嘱托,来给老婆婆送几块布料,半途中突然听见婆婆的呼叫,也快步飞奔了过来,惊慌道:“阿婆,出什么事了?” “你们来的正好,快帮老婆子把这个小伙子扶到房里去。” 面对眼前的重伤之人,她们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三个人合力将阿培扶进了房间,为他诊治了起来。 原木村有一个很特别的习俗,这里的女子自小就要跟随着村长夫人习医,并且医术是只传女不传男。村民们一旦生病都是自家女人亲自诊治,然后亲自上山采药煎煮,因此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 当地的村民心性淳朴,把每一个村民都当做自己家人看待,对于突然的外来之人,他们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阿默,他的伤严重吗?”老婆婆担忧的问道。 “他的血已经止住了,不过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好好调养。”阿默将手收了回来,认真的答道:“阿婆,我去给他采药,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第二十三章 你说的都对 阵法中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已是三个日升月落。 我这是在哪里?阿培醒来后,看着有些老旧古朴的房间,一时有些懵。 “小伙子,你醒了?”老婆婆杵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到了阿培的床前,慈爱的伸手,准备测探他额头的温度。 阿培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朝后躲了一下,警惕的看着老婆婆的手,脸上写满了防备。 老婆婆见他如此谨慎,和蔼的笑了笑:“小伙子,老婆子不是坏人,只是想看看你的烧退了没。” “这段期间,一直是您在照顾我吗?”阿培凝神,试探性的问道。 “不只是老婆子,还有阿默和大玉儿,都在轮流照顾你。”老婆婆最终还是固执的将手抚上了阿培的额头,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嗯,烧退了就好了。” “阿婆,我把汤药熬好了,那位小哥醒来了吗?”阿默一边小心翼翼的端着刚熬制好的汤药,一边努力平稳的迈着步子朝房内走去。 “已经醒了,你快点过来,给他再好好诊一下脉。”老婆婆亲和的回答道。 “好,婆婆,麻烦您先帮我掀一下门帘,不然一会汤药撒了,娘亲又该说我毛手毛脚了。” “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唯独这个粗枝大叶的习惯要尽快改掉才行,不然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那我就尽量找一个心思细腻的相公。” 门口的竹帘被轻轻的掀开,一张清丽的容颜出现在了阿培的眼前,那女子未施任何的粉黛,独有一股梨花淡白的芬芳,海棠半含的娇羞。 “小哥,现在汤药还有些烫,过一会儿再喝,我先帮你诊脉。” 之前因阿默的心思都在汤药之上,所以并没有注意过阿培,现下她抬头看去,一双通透明亮的眼睛虽带有些警惕,却又有着说不清的明澈。 他长得可真好看,只不过在他昏睡期间,自己为什么没有发觉? 阿默的耳根微微泛起可疑的粉红,吞吐着云雾,恰似少女初妆。但阿默作为习医之人,很快的调整好了心态,迅速进入状态开始为阿培诊脉:“危险期已经过去了,小哥,你再调养上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家?”阿培听到这个词之后,面容明显的有些陌生,他是一只千年黄鼠狼精,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他虽有朋友,但何来的家? 阿培黯然的神色让阿默误会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小心的试探道:“小哥,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你的家在哪里了?你是不是也记不起你是谁了?” 阿培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单纯的女子,原来她以为自己失忆了。反正自己重伤未愈,还要在这个小村庄里待上几天,这样一来倒是不用再费心思找其他借口了。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叫阿培,其他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阿培的神色迷茫,眼中氤氲着看不清的雾气,像一只无助的小白兔祈求着能够有一个好心人收留他,带他回家:“我应该没有家,不然怎么这么久了,我的家人都没来找我。”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勾起了阿默的怜爱之心:“你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你的家人不要你了,我要你啊。” 阿默拍了拍胸脯,语气坚定地安慰道,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再次补充了一句:“还有婆婆,婆婆也会要你的。” 我要你啊!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阿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一紧,让他不知是什么意思,这难道就是家人的感觉吗? “小伙子,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老婆子这里住下,老婆子孤身一人,你来了刚好也能给老婆子我做个伴。”老婆婆是个很开明热情的婆婆,她的儿子不幸早逝,只留她一人勉强的活在这个世上,若不是有村里人的照拂,她估计早就随着儿子去了。 如今老婆婆看见阿培,听了他的故事,便觉得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给年迈的她送了一个完美的孙子,能够伴她左右,为她养老。 “可是婆婆,我没有钱。”阿培坦然道。 “傻孩子,提什么钱不钱的,只要你不嫌弃老婆子又老又穷,老婆子一定把你当亲孙子一般疼爱。” “不嫌弃。”阿培脱口而出,此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奇妙的东西给温暖了,是什么呢? “阿培,快来喝点水,别累坏了。”老婆婆将一碗清泉端到了阿培的面前,用袖口轻轻的擦拭着他额角晶莹的汗珠,心疼的说道。 “婆婆,我不累,还有一点就弄完了,以后下雨,房子就不会漏雨了。”阿培愉悦的说道,为了不让老婆婆太辛苦,他刻意放低了身姿。 “阿婆,阿培真的太能干了,你看才几天的功夫,老房子就跟换了个新的似的。”大玉儿掩嘴笑道,口中止不住的夸赞。 “玉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改造了一下而已,不过还是婆婆对我信任,不然我也弄不成现在这个模样。”阿培自谦的的说道,低头喝了一口婆婆递来的泉水,一股清甜顺着喉咙沁入心脾,顿感舒爽万分。 相较于众人的和乐氛围,阿默却面色有些阴沉,对着阿培语气强硬的说道:“把手给我。” 阿培知道阿默这是怪他总是不小心弄伤自己,所以很乖巧听话的将手递了过去,任她包扎:“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干活的时候小心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是嫌自己的血太多了吗?” 阿默樱唇小嘴不停的抱怨着,阿培也只是默默地听着并不反驳,因为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有人类的红尘气息,让他有存在的意义。 “你要是嫌自己命大就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就可以不用帮你包扎了,让你早点流血而亡。”阿默一双灵动的杏仁眼怒目威视,眼眶微微泛着红晕无端多了些妩媚和娇俏。 “我的好阿默,我保证以后注意着点,你别生气,生气可就不漂亮了。”阿培轻声哄道,语气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阿婆,你看他俩像不像小两口在吵架?”大玉儿神色暧昧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着,玩笑般的说道。 “才不像呢!”听见大玉儿的打趣,阿默忍不住娇嗔道:“明明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 “你怎么就成了姐姐了?”阿培忍不住辩驳,然而收到阿默那锋利警告,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后,他瞬间改了口:“阿默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二十四章 我愿以身相许 “咳咳……”一股浓郁的黑烟从厨房中冒了出来,呛得阿默眼泪都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你没事。”阿培拉着阿默的手,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只不过那口锅怕是不能要了。”阿默指了指黑气缭绕的厨房,有些羞愧的说道:“我本以为做菜和煎药一样简单,没想到我太天真了。” “你想吃什么和我说就好,我给你做。”阿培看着阿默小黑猫一般的小脸,忍不住笑道:“厨房毁了不要紧,一个清秀的姑娘却变成了一只小花猫可就不好看啦。” “你才是小花猫!”阿默反驳道,毫不客气的抓起阿培的衣衫,当做手帕自顾自的擦起了脸来:“我看你做菜做的那么好,就以为做菜很简单,也想试一试。事实证明,做菜果然不适合我这种有内涵的姑娘。” “噗嗤”阿培不厚道的笑了出来,阿默也佯装生气道:“阿培,你是不是在嘲笑本姑娘?我用针扎你了你信不信!” “信”阿培忍笑,伸手拉着阿默朝院子外面走去:“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再买一口锅,不然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阿培,你要带我去哪里?这里不是去铁锤叔铁铺的路啊。”阿默跟随者阿培的脚步,却越走越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带你去城里,顺便给你和婆婆还有玉姐买点东西。”阿培坦然的答道,而后随口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黑色的骏马像疾风一样奔驰而来,阿培伸手将阿默放于马上,随之也快速的翻身上来,在阿默的耳边小声的叮嘱道:“坐稳了哦,小心别摔了下去。” “啊……”骏马飞驰,清风呼啸,阿默第一次骑马既兴奋又害怕,她惯性的靠在了阿培的怀中,甚至都忘了问这匹马是哪来的了。 他们很快的来到了城中,这里的一切都让阿默感到无比新奇,她逐渐的沉溺于其中,阿培怀中的物品也越来越多。 “阿培,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这些钱你要挣很久。”阿默有些心疼,开始后悔今天的冲动:“ 都怪我今天太冲动了,我们还是去退掉一些。” “不用退,这些花不了多少钱,我的钱足够你挥霍。”阿培轻声安慰道,但阿默却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自责才这般说道,于是她的心里更加心疼阿培了,因为她知道挣钱有多难。 “可是……” 阿默的话还未说完,一道灵白剑光闪烁着熠熠光辉,从他们二人的眼前飞速划过。 骏马受到了惊吓,呼啸着带着身上所有的包袱朝着前方的小道奔离而去。阿培也迅速的警觉了起来,立刻将阿默搂在了怀中,闪身躲在路边的丛林之中。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带着森白的面具,脖颈处暗黑的眼瞳刺青冰冷凶恶,仿如地狱的使者,逐渐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阿默害怕的浑身颤抖,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强烈的情绪,迫使自己不发出一点点声音。阿培敏锐的觉察到了怀中人儿的隐忍,搂住她的腰肢的手再次紧了紧,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阿默,你的水性如何?可会游泳?” 阿默不知阿培所问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回应道:“我会。” 阿培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炯炯闪烁,见那些黑衣人快要到达他们身边之时,召来黄沙飞石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阿培将阿默带到了护城河边,他因重伤灵力并未完全恢复,若是只有自己,他或许还能拼上一拼。但是现在还有阿默在身边,他不敢冒这个险。电闪火花之间,他脑海之中只能想出这一个办法,就是通过水来稀释掩盖自己身上的气息,逃离他们的追捕。 “阿默,你相信我吗?”阿培看着阿默明亮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信”阿默毫不犹豫的答道。 “好,我数三声,我们就跳,在深水底努力往前游,游得越远越好。” “好,我听你的。” “一,二,三,跳” 只听噗通两声,阿培和阿默携手跳入河中,阿培怕阿默会因长时间的憋气而感到窒息,特意用灵力为她渡气。 也不知因为阿培身体还未康复的原因,还是在水中时间过长的原因,他竟渐渐的昏了过去。 初醒之时,阿培感知到他们已经脱离了水面,回归到陆地。他还未睁眼,便有一股清甜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张软软糯糯的殷桃小口覆在了他的唇上,似是在给他渡气。 阿培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受与回味,那娇嫩柔软的唇瓣便已离开,而后他的胸口处也传来了剧烈的按压之感。 “阿培,你快醒醒。”阿默带着焦急无助的哭腔,颤声道:“你不要吓我。” “咳咳……阿默……”阿培终是不忍心看着阿默哭,假意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虚弱的低声说道:“谢谢你今日又救了我。” “你以后要是再吓我,我就不救你了。”阿默虽然嘴上倔强的抱怨着,眼中的晶莹却一刻也没停止的往外冒,仿佛一湾清澈的泉眼。 此时此刻,二人衣服皆已湿透,阿默泪眼婆娑的看着阿培,这梨花带雨而又略带倔强的模样,让人格外的心疼。 阿培默声用灵力将自己和阿默的头发衣衫烘干,看着阿默那双亮晶晶却又有些微红的双眼,停留在心间许久的话已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世人皆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而我一没钱,二没势,唯有这张脸还看的过去。若是阿默姑娘不介意,在下愿以身相许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谁要你以身相许。”阿默娇嗔道,原本害怕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温情而又暧昧,阿默的小脸羞红鲜艳欲滴,仿若娇艳的芙蓉让人想要将她采摘,一嗅花香,一亲芳泽。 阿培的眼眸明暗忽闪,心脏也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强忍住对阿默的渴望,仓惶中调整了一下呼吸,生怕太过于急促惊扰了这朵美丽的芙蓉。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阿培伸手拨了一下眼前的碎发,忽然计上心头。 阿培抬手掩面欲泣,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阿默,方才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我真的那么令你讨厌吗?” “我不讨厌你,我刚才只是为了救你而已,不能作数的。”阿默急忙道,然而眼珠稍转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小狐狸般的对着阿培质问道:“所以在那时候你就已经醒了吗?你竟然让我担心那么久?” 第二十五章 答应你个大头鬼 阿培的神色明显的怔了一下,这剧情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阿默居然能这么机敏。 阿培定了定心神,不去回应阿默的质问,强装镇定继续扮演着柔弱:“阿默,你亲了我,要对我负责才行,我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忽而他的神色暗了下来,似乎真的要哭了出来,那黑夜之中的自卑,让空气变得压抑而又凄凉:“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人了,所以害怕我,嫌弃我了?”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阿默被阿培突如其来的哀伤所感染,胸口处似是有一块巨石,让她莫名的透不过气来。 “那你会嫌弃我是一只妖吗?”阿培垂首,不敢去看阿默的眼睛,他在害怕,他是真的害怕会听见他不想听到的回答。 沉默,万籁俱寂般的沉默,周遭静谧的似乎连清风都不愿意打扰,就连月色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阿培却觉得仿佛过了世纪光年,跨越了万水千山,他也不再抱有任何的期许,毕竟自己是妖,人类对妖的敌意根深蒂固,他们之间的鸿沟如同浩瀚银河,跨越不过,逾越不了。 “那你会嫌弃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吗?” 阿培的耳边传来阿默略带卑微的话语,那声音有些缥缈,让他听不真切,他迅速抬头看向阿默真挚的双眼,像是在寻求答案,也像是再确认些什么。 然而这样的举动却让阿默误以为阿培没有听懂,于是继续补充道:“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不像你们妖的寿命那么绵长,陪不了你天长地久。” “阿默,你这是答应我了吗?”阿培兴奋的握住阿默纤细的腰肢,稍作用力便将她举了起来,原地开始了爱的魔力转圈圈。 “啊……阿培你先放我下来。”阿培的举动太过突然也太过刺激,阿默并未觉得这是一种浪漫,反而像是对她的一种惩戒。几圈之下,她已经开始飘忽,天旋地转,分不清脚下踩的是土地还是棉絮。 “阿默,你既然答应我了,那我明日便去准备彩礼,到你家里去提亲。”阿培激动的握住阿默的手,深情凝望,却换来了阿默一个无情的大白眼:“我答应你个大头鬼!” “又让他给逃了,一只受了重伤的妖你们都抓不住,本皇子要你们何用,简直一群废物。”唐千桥愤怒的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凶神恶煞般的说道。 “六皇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一位带着森冷银白面具的黑衣男子,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淡然自若的品着茶,不冷不热的说道。 “是你们说的,要帮本皇子抓住那只妖,取了他的妖丹助本皇子修真成仙的,是你们说本皇子拥有最纯正的单灵根,若是我得了妖丹再努力勤勉修炼,一定会修成大道,超过唐千毓,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的!”唐千桥并没有听出那位黑衣人话语中警示的意味,反而更加的愤慨道:“现在你们连一个受了重伤的妖都抓不到,要让本皇子怎么继续相信你们,与你们合作。” “六皇子,你可知我们为了得到那只千年妖丹死了多少兄弟,若是真的那么容易,那就不是千年妖丹了。”黑衣人将茶杯放至一旁的桌子之上,面若冰霜眼神冷冽的看向唐千桥,心中鄙薄之意也越来越浓。 “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找到我,愿意为本皇子取千年妖丹不就是因为本皇子是这世上少有的纯净单灵根吗,不就是为了让本皇子可以修炼之后能够为你们做事吗?现在你们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难道本皇子竟还不如几个废物?”唐千桥不顾那黑衣人越来越阴暗的神色,继续夸夸其词道:“要不是本皇子虽是世间难得的纯真单灵根,却因体质特殊无法结丹修炼,不然哪里还用得着你们这些废物。” “既然六皇子如此自信,不如您亲自出马去捉那千年妖精,相信定能马到成功。”黑衣男子邪魅的笑了笑,右手随意的向前一推,一面方形的光镜闪烁着绵绵白光凭空出现在唐千桥的眼前,与光镜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颗丹药,此丹药通体洁白圆润小巧,宛如一枚甜糯绵软的汤圆。 “这是何物?”唐千桥神色警惕的看向黑衣男子,疑惑的问道。 “这面光镜名为炎光镜,此镜一出,万物将在它炙热的炎光之下化为灰烬。”黑衣男子耐心的介绍道:“当然,危机时刻,只要你念动咒诀,此镜便能顷刻之间幻化出金白炎光,为你挡下致命袭击。” “那这颗白色的丹药呢?” “这颗白色的丹药是一颗借灵丹,是用我的灵力凝结而成,服下之后,殿下便可获得能够驱使炎光镜的纯净灵力。”黑衣人盯着唐千桥那有些贪婪却又充满着警觉的双眼,看似认真地说道:“不过殿下要省着点用,毕竟灵力有限,用完了可就没了。” “你确定不是在骗本皇子?”唐千桥眼神忽闪不定,似乎有些犹疑不决。 “我们是合作关系是伙伴,我自然是希望六皇子能够早日拿到自己想要的妖丹,铲除唐千毓这个眼中钉,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皇位。”黑衣男子故意顿了顿,眼神坚定却略带一丝玩味地说道:“况且,六皇子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本皇子再信你一次。” 唐千毓这个名字是唐千桥心中禁忌,凭什么他一个妾室的儿子,却比他这个皇后之子还要得父皇的器重。凭什么他能够修真炼体而他却不能?凭什么所有人都夸他护着他! 如今,眼前有了这么好的一个翻盘的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错过,唐千毓阴狠的笑了笑,不再犹豫的将那枚丹药一口吞下,道:“来人,清点人手,随本皇子前往原木村。” 第二十六章 做一只听话的狗 原木村…… 村民们战战兢兢的聚集在村口空地,一双双害怕而又惊恐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去看对面那个阴邪的翘着二郎腿的黄衣男子。 “你就是村长,看见本皇子身后两大箱子黄金了吗?若是你能告诉本皇子元泽培的下落,这些就是你们的了。”唐千桥神色阴鸷,把玩着手中的玉麒麟,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穿着蓝衫布衣的中年男子。 “六皇子,草民实在不知元泽培是何人,又该如何告知您他的下落。”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读过几年的圣贤书故而谈吐还算是恭敬有礼。 “哦,是本皇子考虑不周了,元泽培就是你们口中的阿培。”唐千桥玩味且略带讥笑的看向众人,道:“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你们朝夕相处的阿培,其实是一只残忍暴虐的千年黄鼠狼妖。” “不可能,阿培是个良善的孩子,只要村里有人需要帮助,他从来都不会推脱,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大铁锤性子直率且暴躁,未及思考反驳的话语已经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也不知这只黄鼠狼妖给你们喝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还有人为他说话。不错,本皇子很欣赏你的诚恳和勇气,来人呐,赏。”唐千桥不阴不阳的说道,从他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唐千桥话音一落,一名身着铠甲的侍卫便朝着大铁锤的方向走了过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起刀落,血柱如喷泉一般翻涌而出,一枚新鲜的头颅伴随着凌厉的殷红滚落至村长的脚边。 “啊……” 有胆小的村民因眼前惊悚的一幕发出了惊声尖叫,那刺耳的声音让唐千桥莫名的烦躁,他看似随意的掏了掏耳朵,再次不耐烦的说道:“吵死了,让他闭嘴。” 刷……刷…… 只是片刻的光影闪过,刚才那几个惊叫之人的脖颈上皆多出一条触目惊心的红,那鲜艳的红从刀口缝隙中钻涌而出,绵延而下如同不规则的血色璎珞。那瞪得如铜铃的双眼,仿佛永不瞑目。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村子里已有十几人失去了生命的鲜活,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而他们的头顶也再次传来唐千桥那阴冷如阎罗般的声音:“现在有谁能告诉本皇子,元泽培去哪儿了吗?” “六皇子,请您高抬贵手,草民们只知道阿培他一早便出门采买东西去了,具体去了哪里草民们是真的不知道。”村长在惊恐与悲愤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浑身颤栗的说道。 然而唐千桥却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很不满意,阴阳怪气的回道:“哦,是吗?本皇子听说他有一个未婚妻就在你们村,近期就要成亲了,不知道本皇子是否有幸能够见见这位幸运的姑娘,亲口问一句本皇子今日送的贺礼,她可还满意?” 阿默见此场景,头脑一热冲动之下便想要冲上前去与六皇子理论,却被村长不着痕迹的拦了下来,她的父母也及时反应了过来,故作悲伤的死死将她拽住寸步不离。 “既然是采买,阿培定然是带着他的心上人一起去的。六皇子殿下,您看不如您先回去,等阿培他们回来之后,草民立刻派人前去通知您,您看如何?”原木村虽然在安城边缘不远处,但他们一直自给自足安居乐业,很少与皇城之内的人打交道,村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缓兵之计。 “你倒是挺会替本皇子着想,”唐千毓看似夸赞的语气中却充满的讽刺,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阴狠毒辣:“看在你们村这么团结的份上,本皇子也送你们一份大礼,好让你们知道,不诚实的人后果是什么。” 啊…… “唐千桥,你如此残暴,今后是要永堕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唐千桥,你就是个魔鬼,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惨叫声,求救声,逃跑声,痛哭声,谩骂声绵延不断,络绎不绝…… 土灰的大地因鲜血的浇灌变得异常的红润,摆放整齐的物品也因逃窜推搡之间变得凌乱不堪,尸骸遍野,残骨满布,乌鸦啼鸣,原本鲜活的村落此刻却如同一方无间地狱。 唐千桥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嗜血的眼神露着兴奋的光芒。 “恭喜殿下,离成功又近了一步,相信您很快便能获得妖丹,修成大道,铲除唐千毓,重新获得皇上对您的信任与宠爱。”唐千桥身旁的近侍十分懂得察言观色,适时的对他吹捧道。 这句话对唐千桥很是受用,他骄傲的点了点头,高傲的说道:“唐千毓算什么东西,一个妾室生的孽种怎么配与本皇子相提并论,要不是本皇子生来便经脉受阻,无法修炼,不然哪有他在父皇面前露脸的份。” “殿下,您说的是。” “待本皇子拿到千年妖丹,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和他那个狐媚的母妃。”唐千桥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说道,忽而他的神色变得明媚了起来,随口对身旁的近侍嘱咐道:“去,将黄鼠狼妖屠了原木村的消息放出去,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这只千年妖精究竟有何本事。” “遵命。” 唐千桥等人离开之后,一行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带着银白面具的男子缓抬右手,一道透明无形的波光呈涟漪状朝四下散开,每一位村民的头顶皆出现了点点星光般的晶莹,少许片刻后消失不见。 “尊者,您为什么要将这些村民被杀的记忆抹去?将这些记忆留存不是能够让那只妖更快的找到六皇子吗?”其中一位黑衣人不解的问道。 “本尊给唐千桥吃下的那枚长生傀儡丸药效发作需要时间。唐千桥性格孤傲,目中无人,他既然不懂得尊重本尊,那本尊自然也不能让他活的太过轻松,要让他好好涨涨记性,今后能够成为一只听话的狗。” 第二十八章 孰是孰非 十七皇子府,后花园 柳诗萌找了个借口,跟随着唐千毓一同回到府中,摒退所有的下人,独自站在后花园的清风中,她在等人,等一个从这里离开之后,今后不一定能够再见到的人。 “长姐”司辰看着远处花丛中那一方单薄的身影,心中莫名的有些心疼,毕竟血浓于水,即使多年未见他还是无法置之不理,做不到修真的清心寡欲。 “你来啦”柳诗萌缓缓的转过身来,怜爱的看向司辰,眼神中似乎带有母亲般的温柔:“瞧瞧,几日未见,又清瘦了。” 司辰缓步来到柳诗萌的身边,与她一同欣赏着园中的繁花,却并未开口做出任何的回应,因为他似乎并不懂得该如何回答。 良久的沉默,退却了安城初见之时的热情,也沉寂了血脉之间的亲情。 “皇宫是个人吃人,人踩人的地方,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在后宫之中的地位日渐落没,没有了前朝的依靠,我这个贵妃也不过是个虚位而已。为了能够保住家族的荣耀,为了让毓儿远离阴暗不被他人利用,我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柳诗萌的声音很小,小到如同在自言自语,但她很清楚的知晓,司辰能够听见她说的每一个字。 “包括这次毓儿回来,为了让自己能够在皇宫站稳脚跟,我也不惜自私的利用了你。”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自责,柳诗萌并没有去看司辰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她的神色也愈发的落寞与冷凄:“辰儿,你可怨长姐?” “不怨” 司辰回答的很干脆,让柳诗萌也吃了一惊,随后她释然的笑了笑,果然不管过了多少年,即使多年未曾联系,他也依旧是她那个善良且骨子里刻满温柔的幼弟啊:“若是当年,我听了你的劝告,没有嫁进宫中,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又何必执着于从前。”司辰不温不火的回应道。 “也是,我又何必执着呢。”柳诗萌将忧伤惆怅的情绪整理好,随后认真的看向司辰,似是在做郑重的嘱托:“辰儿,毓儿是个好孩子,但是他被我过度的保护导致太过单纯,也太过善良,今后他跟随在你的身边,我希望你能多提点他,护他周全,这也是长姐唯一求你的事。” “好,只要我还在,定护他周全。”司辰坚定的承诺道,他的视线也朝着花园入口处飘然看去,他知道他的那个傻徒弟此刻正站在那里,偷偷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唐千毓并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很乱,毫无意识且漫无目的的在府中游走,却无意中来到了这里,恰巧听到了这番对话。 唐千毓突然想到了阿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世人皆说妖魔邪恶,然而我却认为世间最恶不过人心。” 六哥为了能够超越自己独获父皇荣宠,不惜屠了原木村所有的村民,只为逼迫阿培交出妖丹,从而满足自己的野心。父皇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将所有的罪恶推脱转嫁到了阿培的身上,让他背负千古骂名。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甚至利用了自己的亲弟弟。 此时此刻,唐千毓无比深刻的理解了阿培这句话的含义,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他再一次的陷入了无边的纠结之中。 晚间,司辰准备就寝之时,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师尊,您睡了吗?”唐千毓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本不想打扰师尊的休息,可是困扰在心中的烦恼像苍蝇一般赶不走,灭不掉,还让人感觉到恶心与烦躁。 “还未,你进来。”司辰整理好衣衫,端坐在茶桌之前,为自家小徒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清声道:“先喝杯茶再说。” 唐千毓将茶杯紧紧的握在手中,眼神空洞的盯着桌面,几经犹豫之后终于勇敢的问了出来:“师尊,六哥的事您听说了。” “嗯”司辰淡定的答道。 “那您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应?”唐千毓有些急躁:“父皇不顾事情的真相,颠倒是非黑白,您难道不生气吗?” 司辰听见唐千毓的问题,并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淡然的抿了一口清茶,缓缓的答道:“如果生气能够改变你父皇的决定,你还会半夜出现在为师的房间吗?” “师尊,您是不是早就知晓父皇会如此处理此事?”唐千毓试探性的问道。 “人都会有一己私欲,妖也亦然。今日你看到的是人迫害妖而杀人,人反污蔑妖。世间也未尝没有妖迫害人而杀妖,妖反污蔑人的现象。这些不过是天地万物各自的生存之道而已,我们无法改变。因此你不要太过看重这些表象,守好本心,保证自己内心的清明,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保证自己内心的清明,做好自己吗?”唐千毓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反复小声的重复着师尊所说的这句话:“师尊,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再管此事,对吗?” “为师问你,如果当初阿培受伤没有进入原木村,或者知晓自己正被人追杀,清醒之后便立刻离开原木村,是否会发生如今的悲剧?”司辰不答反问道。 “弟子不知,或许不会。”唐千毓有些颓然的答道。 “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真相与绝对的善恶,阿培他明知自己很危险,却贪恋原木村一时的温暖这是因,他的贪欲导致了全村被唐千桥屠杀这是果,谁又能说阿培他没有错呢?”司辰叹了口气,继续道:“唐千桥因他的贪欲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永生不灭的傀儡,历经千万次的生不如死,这也算是他的因果报应。” 司辰最后道:“人有贪念,妖亦如此,有谁能够说清孰是孰非,是对是错。人类无法感知预见未来,也无法阻止改变过去,唯有汲取过去的惨痛教训,保持本心的中正善念,做好自己方为正道。” “师尊,弟子明白了。” 第二十九章 灵猫 “师尊,咱们不回碧海玄灵吗?”唐千毓掀开车帘,好奇的观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里玉树凌风,峰峦叠嶂,层林尽染,风景宜人,确实美轮美奂,然而却不是回仙门的路。 “嗯”司辰闻之,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声算作回应,却并未对此做出任何的解释。他精心挑选了一个舒适的软垫坐了下来,闭目阖眼开始了凝神静气。 唐千毓见师尊又恢复了以往高冷且傲娇的姿态,不禁将目光求助般的转向了白羽叶,还好,他还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师叔。 “你师尊自上次重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运气调理,确保周身的经脉能够通畅运行,对此你也不必太过在意。”白羽叶柔声的解释道,她的话语之中似乎有魔力,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师尊他,严重吗?”唐千毓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师尊可是元婴期大圆满,这些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白羽叶微微一笑,回答的风轻云淡。 “那就好”唐千毓紧张的神色逐渐放松了下来,随即问道:“师叔,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万源门,祭灵大会。” 白羽叶薄唇轻语,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唐千毓以及贺骞震惊且兴奋。 “祭灵大会!”贺骞心情激动的握住唐千毓的手,热血沸腾的说道:“阿毓,咱们也可以去捕捉妖灵,用来祭祀淬炼灵剑了。” “太好了,灵剑若淬了灵,今后再不断的精炼提升,若是生出了剑灵,我也能像师尊和师叔一般,成为仙师了。”唐千毓心潮澎湃的说道,内心已经延展出对今后的无限向往。 “唐仙师,贺仙师,听起来好像感觉还不错。”贺骞有些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而后捂嘴偷乐。 恰在此时,马车突然仓促的停了下来,贺骞一时没有坐稳差点甩了出去,还好身旁的唐千毓眼疾手快将他牢牢的拉住,并调侃道:“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不要还没成为仙师,先变成了肉泥。”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拦住了我们的马车,害得小爷我差点摔倒。”贺骞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当即掀开了车帘气势汹汹的朝外走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和贺骞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前方并没有人拦驾求救,也没有人围堵哭喊,只有一只软若无骨的蓝猫,奄奄一息的趴在车前。 贺骞稳步跳下马车,伸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只小蓝猫抱在怀中,对着车内的人大声禀报道:“天枢星尊,玉衡星尊,是一只受了伤的灵猫。” “既然遇到了便是有缘,把它抱上车来。” 车内传来白羽叶温柔的声音,贺骞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从原木村的事件之后,他对世间万物有了一份新的感知。就如这只灵猫,他的心底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想救它。 马车继续步入了正轨,而司辰自始至终都未睁眼,仿佛这一切都无他无关。 车内,白羽叶凝声静气,用灵力查探着这只灵猫的身体状况,贺骞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只灵猫,紧张的等待着白羽叶的诊断结果。 “这是一只大约有五百多年修为的猫妖,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且灵脉受损气血逆向而行,身体透支导致它恢复了本来的形态。”白羽叶查探完毕之后,眸光微动,有些惋惜的缓缓说道:“本尊已经为他重新梳理了灵脉,生命已无大碍,只是命虽保住了,但它所有的修为尽毁,与普通灵猫无异,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只要不死,一切都好说。”贺骞是个乐观派,在他的眼中只要命还在,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也不知是这灵猫生的可爱,还是贺骞骨子里的温柔,他觉得自己和这只灵猫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几经犹豫之后,他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出来:“天枢星尊,弟子……弟子可以养它吗?” “可以”白羽叶回答的很轻,仿佛天际的一抹青烟,有些缥缈,但却真实。 以至于紧张的贺骞并没有听清,他本能的认为碧海玄灵是修真界第一大仙门,一直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养一只妖做灵宠简直是天方夜谭,绝不可能的事。 所以贺骞下意识的开口继续辩解道:“星尊,弟子知道人妖殊途,弟子想在碧海玄灵养一只妖更是大逆不道,但是这只灵猫是一条弱小的生命,而且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修为,与普通的猫无异,弟子一定会对他严加看管,不让他惹是生非,弟子求您了……” 贺骞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突然,他的头部传来一阵剧痛,贺骞委屈的揉了揉那有些红肿的额头,恶狠狠的瞪了唐千毓一眼,似是再说: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不帮我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打我! 唐千毓见此,随即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大声道:“真是个呆子,师叔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噼里啪啦没头没脑的说个不停,你也不怕师叔反悔不让你养了?” “同……同意了?”贺骞的神色再次出现了片刻的呆滞,可下一秒又陷入了无尽的狂喜,正准备扑入白羽叶的怀中“撒娇道谢”之时,却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气息生生的阻挡在他的身前。 贺骞机械式的微微偏头,用余光瞟一眼原本正在凝神打坐的司辰,也不知他何时睁开了双眼,那暗紫的瞳眸果然如那万年的冰窟一般寒冷,只是一瞬,仿佛四肢百骸皆已僵硬,泛起一层银白的寒霜。 在如此的威压之下,贺骞乖巧懂事且态度恭敬的对白羽叶行了一礼,诚意十足的说道:“弟子多谢天枢星尊。” 这一刻,生冷的威压不见了,空气也恢复了和暖,玉衡星尊依旧安稳的在打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错觉。 果然,星尊的地位不可亵渎,只可远观,这是贺骞今日的总结。 第三十一章 祭灵大会 祭灵大会每三年举办一次,每届大会由六大仙门依次轮流操办。 大会期间,主办仙门的尊主会亲自打开人妖结界,开放最低等级的万妖丛林,让各大中小仙门的新晋弟子们在丛林中寻找挑选合适自己的妖灵,将他们猎杀之后,用他们的妖丹淬炼自己的灵器。 万妖丛林是妖界等级最低的丛林,这里的妖灵们最多不过百年修为,既可以保证弟子们的人身安全,也可以让他们在历练中获得妖灵,可谓一举两得。 高台之上,万源门尊主曹云,身着正金华袍,端跪在云台中央,手持三柱手指般粗细的香火,对着祖先们的灵牌恭恭敬敬的扣了三首,而后朗声道:“万源仙门,长盛不衰,吾族世祖,英灵永存。” 曹云并未起身,而是将手中的燃香严肃而又恭敬的递交给身旁左侧的一位其貌不扬的弟子手中,经由他恭敬有礼的将燃香插入正前方的香炉。 而后,他从右侧一名同样不起眼的弟子手中接过三柱一模一样的香火,再次重重的扣了三首,继续朗声道:“万源门第九代尊主曹云,斗胆代门内全体弟子,以牲畜活祭,感念先祖恩德,福佑后世子孙。” “活祭?”听到曹云的祭词,台下有人发出了惊异的声音:“为什么要活祭?” “我听闻万源门的曹尊主某夜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家的先祖给他托梦说需要有些生灵的陪伴,这样才能够更好的为后嗣子孙谋求福祉,至此万源门的祭典全部改为了活祭。” “以活物祭祀,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有人不赞同道。 “残忍?死祭不也是把那些牲畜杀死之后再端上祭台吗?在祭祀前杀死和在祭祀中杀死有什么区别吗?最后不都是一死?”有人觉得此人矫情,冷声反驳道。 那个说残忍的人显然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突然出言反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面色青白的怒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是同情那些生祭的生灵罢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若是菩萨心肠,以后别吃肉改吃素,免得同情心发作,觉得残忍。” “你……” “你俩都少说一句。”有人听不下去了,出言阻止,二人的唇枪舌战也到此为止。 雾华大陆祭台的设计大多是中规中矩的圆形或方形,然而万源门的祭台却是斥巨资打造的一朵巨型火莲。那火莲之中还有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正冒着热气,鼓着泡泡。 十几名身着黄衣的万源门弟子,在各大中小仙门的注目之下,赶着成群结队的牲畜们来到了巨大的火莲旁边,等待着曹云的指令。 司辰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意间眼尖的发现,那群正待献祭的牲畜中,有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鹿,虽高傲的仰着头颅,眼中却依稀泛着晶莹的泪花。原来牲畜在临死之前也会感到悲伤,它们也会因为害怕而流泪。 司辰心下微动,想要开口救下这只误入迷途的小鹿,然而话未还出口,那只小鹿已经被万源门的弟子迅速推入了火莲,灼热的鲜红瞬间将它淹没,至此消失无踪。 还是慢了一步。 司辰有些惋惜,但是这种情绪很快便被其他的情绪所替代,因为万妖丛林的结界已开,他的那个笨蛋小徒马上就要进入其中,寻找属于他的那只淬炼妖灵。 “师尊,弟子马上就要进入万妖丛林了,师尊可有什么话要嘱咐弟子的?”唐千毓异常兴奋的来到司辰的身旁,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眼睛闪烁着激动的星光。 司辰却无比的淡定,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嗯,去。” 唐千毓的神色暗了暗,有些失落,虽然他早就习惯了师尊这冷漠的模样。可是贺骞刚才都收到了师叔的鼓励和期许,自己却……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师尊,弟子先行告辞。”唐千毓失落的准备转身离开与贺骞汇合,却听见自家师尊再次缥缈的说道:“百年妖灵对你来说太容易了,真正难的是遇见适合自己的妖灵,如果遇不到合适的,别勉强,妖灵不重要,你的安全才最重要。” “谢师尊。”师尊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唐千毓眼眸中的星光继续明亮了起来,甜甜的冲司辰一笑,开心的说道:“弟子一定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为了不让万妖丛林的妖灵们跑出来为祸世间,结界只开启一刻钟的时间,让各仙门的弟子们依次入内,时间一到结界入口便会自动关闭。 为了方便各家仙尊们可以更好的观测到自家弟子们的情况,主办仙门还会在结界的上方提供水镜,以便随时观察结界内的情况,若是出现意外也好及时救援。 万妖丛林与原始森林有一些相似,没有经过任何的人工开采,一切都保留着极好的原始形态,方向难辨,道路难寻。 碧海玄灵的弟子们此行大约五六十人,相互商议后决定根据属性分成十个小组,确保每一个小组都有各个不同属性的人,这样大家属性互补,相互协助,找寻妖灵自然就更快更便捷。 不出意外,贺骞和唐千毓自然是在同一个队伍,唐千毓带队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前行。 “嘘……”唐千毓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着身后众人低声说道:“这里有一只月兔,看起来刚好百年的修为,月兔不具攻击性,但是她的血可以清心解毒,给医修属性的童瑶最为合适,大家意下如何。” “我们听小师叔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童瑶有些受宠若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道:“多谢小师叔,多谢各位师兄师姐。” “要谢一会儿再谢,你们几个在这等着准备随时支援,阿骞你左我右,我们包抄?”唐千毓看着贺骞的眼睛,挑了一下漂亮的双眉,坏笑道。 “好,都说兔子狡兔三窟,今日咱们让它无窟可逃。” 第三十三章 蓝焰雪豹 童瑶与这只小月兔缔结了血契,被她收做了灵宠。贺骞也因童瑶的话似有所悟,最终也不再纠结于此,一切看似皆大欢喜。 在唐千毓的带领之下,他们很顺利的帮助队里其余三位队友获得了妖灵内丹,成功收纳入索灵袋,只剩在师尊们的协助之下完成灵器淬灵这最后一步。 “现在还有贺师兄和小师叔没有获得妖灵,”陆离仔细回忆着万妖经录中的各种妖灵,低声问道:“有什么是最适合他们的妖灵?” “小师叔的话,凶猛一点的应该都可以,狼啊,虎豹啊,什么的。”童瑶答道。 “雪豹,前方有一只雪豹。”队伍中也不知是谁兴奋的喊了出来,“小师叔,雪豹。” 听见叫喊之后还未有所行动,其余弟子们却默契而又激动的冲了上去将那只雪豹团团围住,青蓝色的光芒四下扩散,四方阵法已初步形成。 “你们快散开,那只雪豹很不好对付。”唐千毓惊恐的大声喊道,因为他发现这只雪豹的眼睛开始燃烧浅蓝的火焰,这不是普通的雪豹妖灵,而是蓝焰雪豹。万妖经录中记载,蓝焰雪豹眼瞳燃烧的火焰颜色越蓝,证明修为等级越高,这只至少有两百年的修为,不是他们这种还在炼体,筑基期修为的人能够轻易降伏的。 得到了唐千毓的示警,众人在结阵之后便迅速散开,果然,在众人离去的那一刹那,蓝焰雪豹浑身燃气青蓝烈焰,将周遭的一切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好险啊”陆离惊叹道:“还好有小师叔的提醒。” “你们在远处操纵阵法,剩下的还是交给我和阿骞。”唐千毓再次安排道。 “是”众弟子齐声应道,默契的朝四方散离。 那只蓝焰雪豹浑身浴火,双眼虽目露凶光却并不打算立刻攻击,而是谨睿的盯着对手,缓步朝着唐千毓以及贺骞的方向走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化如粉尘。 忽而,那只雪豹抬起前爪用力朝地面一压,一道强劲的气风呼啸而过,将前方的树木逐一击倒在地,拦截了贺骞以及唐千毓的后退之路,也将误入这里的三名雪音阁弟子阻拦在此。 “是雪豹!”一名雪音阁的弟子惊声道。 “是蓝焰雪豹。”贺骞提示道:“几位雪音阁的小仙君们,为了你们的安全,请快速离开。” 贺骞话音刚落,蓝焰雪豹随之发出一招迅猛的攻势,一道蓝焰破空而来,径直朝着雪音阁的弟子们袭去。雪豹不会分辨人类的派别,只会判定相对弱势的那一方,从而进行无差别攻击。 雪音阁的弟子们见状,迅速撑起结界防御抵挡,然而其中两位弟子实力较弱,结界薄弱眼看即将破碎。 危机十分,苏沐菁决定调用全身灵力试图修复结界,却发现结界已被他人修复,重新闪烁着完整的荧光。不知何时唐千毓和贺骞已经来到他们的身旁,一左一右的化解了这这方蓝焰。 “多谢二位仙君。”苏沐菁柔声谢道。 “仙子客气了。”唐千毓礼貌的回道。 四方阵起,四道光墙凌空出现将蓝焰雪豹困于其中,雪豹一时无法逃脱。这只雪豹在阵法的威压之下却不着急,而是有规律有节奏的撞击着一处,不一会儿阵法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不好”唐千毓贺骞眼疾手快,在蓝焰雪豹破除阵法的那一刹那重新加固了一层阵法,天霜以及花策交织相错,红蓝光芒相交呼应,飞速朝着雪豹的双眼袭去。 “小仙君,我们来助你。”苏沐菁召唤出梨花琴,飞至上空转轴拨弦三两声,清脆的琴音伴随着琴弦的弧度,锋利而又凶猛的朝着雪豹袭去,同时干扰着他的心神。 只是片刻的失神,两柄尖锐的灵剑正中蓝焰雪豹的双眼,林间也传出它痛苦的嘶吼,强烈的气流冲破了加固的阵法,蓝焰雪豹变得更加凶残,不管不顾的顺着气味冲撞厮杀,仿佛要将世间一切化为乌有。 “大家冷静,重新结阵。”唐千毓冷静的指挥道,有了雪音阁三名弟子的加入,加上贺骞的融入,他们重新列起了更加强劲的八方阵法。 灵气汇聚,周遭的树木也在强力的威压之下开始动摇,阵型因威压的不断增加而不断的缩小,将蓝焰雪豹逐渐困于最中央的位置。 唐千毓抓准时机飞至阵法最上方,再次施加一道压力,蓝焰雪豹终究不敌众人的合力出击,奄奄一息的倒在了阵法之中。 “成了。”贺骞欣喜的与唐千毓对视击掌,向前轻推了他一把,道:“就差最后一步了,兄弟快去。” “多谢”唐千毓简单的谢过了贺骞,转身对着雪音阁的众人感恩的行了一礼:“多谢诸位出手相帮,若是今后诸位有事需要在下帮助,在下一定不会推辞。” “择日不如撞日,这次我们帮了你,一会儿你帮我们苏师姐打一只妖灵可好?”一位雪音阁的小弟子开心的说道,丝毫没有任何的推脱。 “就你话多。”苏沐菁小声的嗔怪道,而后大方得体的对着唐千毓还了一礼:“仙君客气了,仙门百家本是一体,理当互相帮助,小仙君还是先去取妖灵内丹。” “请各位仙子仙君们稍等片刻,在下稍后便来协助诸位获取妖灵内丹。”唐千毓从小收到的教育就是言出必行,既然开了口自然是要做到的。 唐千毓还未靠近蓝焰雪豹,一道炫目的金光从天而降,犹如火雨流星一般直射雪豹正中部位,将它一击毙命。 与此同时,数道黄色的人影也自上空落下,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之人贪婪的抚摸着雪豹的皮毛,兴奋的说道:“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喂,你这个人讲不讲理,这明明是我们先猎杀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贺骞看不惯这种半路截胡之人,气愤的说道。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有谁能证明?这只蓝焰雪豹明明是本公子杀死的。”曹凯蛮不讲理的说道,这是他找寻了许久的妖灵,又怎会轻易让他人带走? “这位仙君,我可以作证是这位碧海玄灵的仙君先猎杀的此物。”苏沐菁本想着趁唐千毓取妖灵内丹时离开此处,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内心正义感爆棚的她还是没忍住插手了此事。 “呦,原来是雪音阁的小仙子呀,”曹凯痞癞的笑了笑,随后不屑的说道:“你们雪音阁的姚尊主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第三十四章 就仗势欺人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苏沐菁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一名小弟子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愤怒的说道:“抢别人的妖灵,算什么正人君子。” “这位小仙君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本公子这怎么能说是抢呢?本公子来时,这只蓝焰雪豹还是活着的,是本公子神威将它一击杀死,如此算来确实应该属于本公子才对。”曹凯将双手抱在胸前,不紧不慢的反驳道,态度傲慢而又轻蔑。 那位雪音阁的小弟子气不过,还想再辩解些什么,却被唐千毓轻轻的摇了摇头拦了下来。他对着曹凯彬彬有礼的作了一揖,有条不紊的说道:“这位仙君,自我们进入丛林中起,仙门百家的尊者们都在结界之外的水镜中观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若是你对此有任何异议,不妨等我们出了丛林之后,由仙门百家的尊者来决定,你看如何?” “不如何”曹凯是铁了心了要让这只蓝焰雪豹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又怎么会轻易妥协,他抬手朝着身后的那几个黄衣弟子示意道:“将它给本公子带回去,本公子要亲自剖丹。” “住手,你们谁都不许碰蓝焰雪豹。”贺骞怒喝道,忍不住带着陆离等碧海玄灵的弟子将曹凯等人团团围住。虽然他们进入丛林之前,天枢星尊曾特意叮嘱过不可挑起事端,但是这场事端并不是由他们挑起的,而且碧海玄灵的弟子也不能让人这般欺辱,不禁冷声道:“此次大会虽是万源门主办,但不代表万源门的弟子便可以无视大会规则。” “呦,你们这是打算人多势众吗?”曹凯阴阳怪气的说道:“碧海玄灵联合雪音阁欺压我们万源门,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似乎也不太光彩。” “我们并没有欺压你们,而且这是我个人的事,与雪音阁无关,与碧海玄灵无关,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唐千毓本是皇子,加之与司辰的长久相处,让他无意识的散发出一股盛势凌人的威严。 “小师叔,你别理他,今日我们就仗势欺人了。”童瑶心思单纯,对于曹凯的行为她甚为不耻的说道。 “小师叔,我们挺你,不能让他把蓝焰雪豹带走。” “倒是有点意思。”曹凯被唐千毓突然的凌厉愣了片刻,然而只是一瞬他便再次恢复了讥笑的神色:“本公子本来想给你们留些面子,既然你们不要,那就休要怪本公子下手无情了,今日这只蓝焰雪豹,本公子要定了。” 曹凯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金光盘若旋龙冲天而起,而后伴随着劲风俯冲而下,在地面上炸裂开来,那一片片破碎的金光仿若龙鳞碎片,四下飞溅将众人割伤,那一股强力的气流更是让众人无力反抗,重重的跌倒在地。 唐千毓,贺骞等修为较高之人下意识的便将身旁修为较低的弟子护在怀中,或者身后,待金光散去唐千毓才看清怀中之人竟然是苏沐菁。唐千毓脸颊微红,还来不及道歉,曹凯的第二击再次凌厉的袭来,花策剑和天霜剑合力迎击,竟也落了下乘。 “金丹,你居然是金丹!”贺骞惊呼道,他的喉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胸腔在此刻也止不住的绞痛。 “哼,你们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叫本公子一声爷爷,说不定本公子一心软,就饶了你们。”曹凯讥讽而又轻蔑的说道:“跟本公子抢妖灵,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孙子,你想的倒是美,也不怕折寿。”贺骞潇洒的将唇边的鲜红抹去,也学着曹凯的表情讥讽的笑了笑,道:“不如,你叫本公子一声爷爷听听,爷爷我说不定心情好,赏你一只雪豹腿。” “本公子倒是想看看,你嘴能硬到什么时候。”曹凯似乎被贺骞的话彻底激怒,神色逐渐变得阴鸷而又残酷,右手操控着画骨刀直冲贺骞以及唐千毓而去,又快又准又狠。 嘭……嗙…… 曹凯的画骨刀还未靠近唐千毓的身体便被另一把凭空出现的神器拦腰截断,断裂成两半的画骨刀瞬时失去了方才的雷霆之势, 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铁。 “双笙,是师尊的双笙。”唐千毓惊喜的喊道。 曹凯在盛怒之下,思维稍稍有些迟缓,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手持双笙折扇的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刻,他那原本就有些狰狞的双眼愈发通红,似是火焰在燃烧,不禁大声怒喝道:“谁,谁干的,本公子要废了你。” 曹凯的态度越是嚣张狂妄,碧海玄灵众弟子看向他的神色就越是同情,甚至都忘记刚才抢夺蓝焰雪豹时的剑拔弩张。 天空之中也不负众望的传来司辰冷冽而又凌厉的声音:“万源门弟子曹凯,不顾大会规则,恶意挑起事端,伤我碧海玄灵弟子,这笔账司辰代碧海玄灵记下了。碧海玄灵众弟子听令,停止捉补妖灵,一炷香的时间从原路返回万源门。” “弟子领命。”万妖丛林四散在各处的碧海玄灵众弟子们齐声答道。 万源门议事大厅…… “曹尊主,这件事你是否该给本尊一个交代?”司辰手持双笙不紧不慢的摇着,看似是在给自己扇风,实则是为了给曹云施压。 “玉衡星尊,这件事其实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曹云依旧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模糊重点的说道。 “哦”司辰意味深长的看了曹云一眼,继续说道:“那曹尊主的意思是说,本尊的徒弟以及碧海玄灵的弟子所受重伤当不得真?雪音阁弟子重伤当不得真?曹凯的金丹修为也当不得真?本尊记得为了公平,金丹级别的修士是不能进入万妖丛林捕捉妖灵的,曹尊主可真的是明察秋毫,公正无私啊。” 曹云自然是听出了司辰口中讽刺的意味,但却刻意忽略带过,继续满脸堆笑的避重就轻道:“此次本门弟子无心误伤了贵仙门以及雪音阁弟子,本次大会所有受伤弟子的医药费,本门愿意全部承担。” 第三十五章 本尊不差你那点金子 “曹尊主倒是贯会避重就轻,当然本尊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既然此事是由那只蓝焰雪豹而起,不如让贵仙门弟子曹凯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也让众仙尊评评理。” 司辰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双眼却冷冽的紧盯着曹云身后的曹凯,那暗紫的瞳眸如冰裂一般,让曹凯浑身直冒冷汗,仿若掉入冰河之中,冒着层层寒霜。 曹云怎会不知司辰话中的含义,堂堂玉衡星尊又怎会没见过蓝焰雪豹,如此说来不过是想让曹凯交出雪豹而已。大厅之内,六大仙门,八中仙门,百家小仙门齐聚于此,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得佯装威严的对着身后的曹凯说道:“凯儿,还不快把蓝焰雪豹拿出来。” “二叔”曹凯极其不愿的对着曹云恳求道:“这是侄儿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怎么,二叔的话都不听了吗?”曹云打断了曹凯的话语,装模作样的怒道。 曹凯以为曹云真的生气了,忍痛割爱般的将蓝焰雪豹从索灵袋中磨磨唧唧的取了出来,放置在了大厅的正中央,供仙门百家“观赏”。 “二百四十年左右的修为,毓儿,此次你们做的不错。”司辰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唐千毓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笑容:“谢谢师尊。” “玉衡星尊,这只蓝焰雪豹是在下小侄曹凯一直在找寻之物,还请玉衡星尊慷慨割爱将这只雪豹让与在下,在下愿奉上千两黄金以及千块奥利岩钢来弥补亏欠。” 曹云的话语十分诚恳,让在场的不少仙尊都有些动容,甚至开始议论纷纷。千两黄金倒是不足为奇,但是奥利岩钢是做护符所用的珍惜材料,稀有且难以采摘,刚好正中司辰下怀。因此不少仙尊们开始猜测,司辰一定会答应此事,毕竟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听起来倒是不错。”司辰抿了一口清茶,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头,更是让不少仙尊们深信司辰会因此放弃追责。就连曹凯也骄傲的抬起了头,轻蔑的看向了唐千毓,仿佛在说看,你即使有师尊撑腰也不过如此。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之中,司辰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穿透空气,落入每一位的耳中:“不过,曹尊主,你觉得本尊缺你那点银子,缺你那点钢吗?蓝焰雪豹的妖灵本尊有的是,但这只蓝焰雪豹是小徒第一次所猎之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万金不换。” “对啊,谁人不知碧海玄灵不差钱,碧海玄灵的玉衡星尊更是有钱。” “玉衡星尊一枚护符都可以卖到上万金,这区区千金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还有那奥利岩钢,估计有人排着队给玉衡星尊送钢,星尊他老人家也不差这些钢。” 众人的“舆论”再次呼啸而来,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自然能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司辰再次冷声道:“曹凯不顾大会规则恶意挑起事端,抢夺妖灵,故意打伤碧海玄灵以及雪音阁弟子。曹尊主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做主,将金丹修为之人放入万妖丛林,并且还为其遮掩庇护。这桩桩件件足以将万源门剔除六大仙门之列,曹尊主就等着仙门公审。” “玉衡星尊,这件事我们再商量……”曹云试图解释挽留,可是司辰却厌恶的站了起来,迅速朝外走去,一刻也不愿多留。 司辰目光清冷直视前方,半点余光都不愿落在曹云的身上,他走到门口之时却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驻足了片刻而后用更加冰冷无情的口吻说道:“从今往后,本尊将不再给万源门提供护符,并且断绝一切护符的供应,望曹尊主好自为之。” “玉……”曹云的话只说到开头,司辰早已消失在虚空之中,他求助般的看向了白羽叶,希望她能够顾全大局,或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天枢星尊”。 然,白羽叶在收到曹云恳切的眼神之后,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而是优雅的起身,带着身后的众弟子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此处,也顺手带走了那只原本属于唐千毓的蓝焰雪豹。 “二叔”曹凯对着曹云心有不甘的叫道。 “别说了,都是因为你。”曹云不耐烦的打断了曹凯,严肃的说道:“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这一刻没有人看到曹云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也没人看见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的阴鸷。 “廖颜,还有多少弟子没有获得妖灵?”司辰负手而立,严肃的问道。 “回师尊,还有十五名弟子没有获得妖灵。”廖颜恭敬的回道。 “好,传达下去,让李茂带已经获得先行回仙门淬炼灵器,其余未获得的弟子,休整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前往落日山,为师与师姐将亲自带队,为他们捉捕妖灵。” “弟子这就去传达。”廖颜恭敬的行了一礼,兴奋的离开了此处,两位星尊亲自带队捉灵,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一定要格外“认真”的去传达。 落日山,终年景象皆似落日余晖,不论白昼黑夜,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这里灵力丰盈,却不适合人类居住,因而成为了孕育妖灵的圣地。 司辰一行人来到此处,顿感此处灵力的润泽,让人浑身通透舒爽。 在司辰与白羽叶的默契配合之下,他们很快的找寻到了适合弟子们淬炼的妖灵,转眼之间便只剩贺骞一人。 “廖颜,你先带他们回去,落日山很危险,时不时的会有千年乃至万年修为的妖灵出没,不适合这么多人长久的待在此处。”白羽叶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对着廖颜吩咐道。 “弟子领命”廖颜恭敬的行了一礼,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她的小师弟站在司辰的身旁一动不动,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声的提示道:“小师弟,走了。” 唐千毓犹豫着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指了指身侧的司辰,用口型对着廖颜说道:“师姐你先走,我要跟着师尊。” 廖颜了然的笑了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小师弟好像格外喜欢粘着师尊,于是她同样用口型回了一句“注意安全”,便带着其余弟子毫无留恋的离开了此处。 第三十七章 小蓝,果然是你 “住手”贺骞在一股莫名情绪的影响之下,从隐蔽处跳了出来,竭力想要阻止这暴力血腥的一幕。 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和他想象的有所不同,没有刀光剑影烟霄云尘,也没有血溅殷红散落满地,只有一个穿着书生打扮的男子,凄惨的蜷缩在地上,一会儿抱着头来回打滚,一会儿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通过他那狰狞扭曲的面庞,以及嘴角因疼痛而咬出的鲜红,似乎就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痛苦。 “你对他做了什么?”贺骞警惕的盯着眼前的蓝衣男子,责问道。 “不过是想让他感受一下,我当时替他所受之苦而已。”蓝衣男子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可他那眼神中却带着凶狠的戾气,仿佛要将此人碎尸万段才能缓解心头之恨:“这位小仙君,此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插手。” “表弟,救我,贺骞表弟快救救我,我是你表哥穆堂啊……”穆堂见到来人,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朝贺骞的脚边爬去,用力握住他的衣角乞求道:“快救我,我不想死……” “表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叫穆堂的表哥?”面前蠕动而来的人,让贺骞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可衣角还是被对方紧紧的攥住,他漂亮的眉峰轻挑,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拽出来。 只是片刻的犹豫,对方却抓准了时机继续说道:“我是你远房表哥,前年大年夜,我还有去府上拜过年,估计人太多,你一时也记不清了,但我确实是你的表哥啊,贺骞表弟快救救我,真的太疼了。” 贺骞的眼瞳忽明忽暗,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唐千毓也在此时来到他的身旁,小声地问道:“阿骞,这个人如果真的是你的表哥,那我们要不要帮他?” “贺仙君,这件事是我与他的个人恩怨,我不希望将你也牵扯进来,还请你不要插手此事。”李墨辰指着地上的穆堂,紧盯着贺骞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此刻他的声音不似对穆堂那般疾言厉色,反而带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恭敬。 这句话好熟悉,似乎在原木村,阿培也对他们说过同样的话。 “表弟,你不要听他的,他是一只妖精,他作恶多端,残害人命。他要杀我,你快救救我,去杀了他。”穆堂因害怕疼痛而有些语无伦次,但他始终没有松开贺骞的衣角,或许这能让他获得些许的安全感。 “作恶多端?”李墨辰被这个词气笑了,他缓缓的抬起手加重了穆堂身上的术法,讥讽道:“咱们究竟是谁作恶多端,是谁残害人命!” “啊……”一声声惨叫惊动了山间的飞鸟,也打碎了山林的平静。穆堂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渐渐的连叫喊都失去了力气。 “你快住手。”天霜剑应召而出,贺骞满目星火的将它架于李墨辰的脖颈之上,命令般的威胁道:“你放了他,我放了你。” “贺仙君,这件事,我恕难从命。”李墨辰并未躲闪,也并未回避,而是直面贺骞的双眼,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贺骞将天霜剑朝李墨辰纤细的脖颈处再靠近了几分。 “阿骞,事情还未明了之前你别冲动,你忘记阿培了吗?”唐千毓挡在李墨辰的身前冷静的劝解道,也将架在李墨辰脖颈上的天霜剑一点一点的移开。 天霜剑的剑锋十分锐利,虽然没有划破李墨辰的皮肤,却也将他的衣领划破,露出了他细心藏在衣领处的胡桃吊坠。 贺骞认得这枚吊坠,这是他在街上精心为小蓝挑选的饰物,胡桃的背面还有他亲手刻下的歪歪扭扭的“蓝”字。贺骞轻吐了口浊气,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平静,只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竟然还有一些释然:“小蓝,果然是你。” “他,他,他,他是小蓝?”唐千毓因震惊而有些结巴,苏沐菁见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贺仙君,小蓝是谁啊?” “小蓝是阿骞收养的一只蓝猫,”唐千毓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匆忙改口道:“应该是阿骞救下的一只猫妖……” “您果然是认出我了,我好开心……”李墨辰的笑容逐渐和暖了起来,神色也越来越温柔:“您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因果吗,我这就告诉您……” 贺骞还未来得及思考李墨辰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用敬语,下一刻,他和众人已经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李墨辰对他们开启了共情灵阵。 漫天飞雪,让整个洛城披上了一层盛世银装。大街小巷,百姓们疾步而行,带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模糊了众人的视线,没有人看见街角转弯处有一只快要冻僵的蓝猫,卑微的舔舐着伤口,弧度的蜷缩在不起眼的角落。 那只蓝猫无助却又迷茫的看着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人群,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投来一丝怜悯的目光。直到他感觉自己四肢僵硬,快要与这世间告别之时,他头顶的雪突然停了,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父亲,你看这只蓝猫好可怜,我可以收养它吗?”一个可爱的小少年,用他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对着身后的父亲请求道。 小少年的父亲身材高大,但却不粗犷,眉眼之中还带着些许商人的精明。他看着被小少年抱在怀中的蓝猫,眼神微闪似是有些犹豫。 “父亲,您看,它都受伤了,再不治疗,他会死的。”此时,小少年的眼中已经氤氲着点点泪光:“父亲,我保证以后好好吃饭。” “罢了……”父亲终究没有忍心拒绝孩子的善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道:“你要是想养它,那我们就带他回去,找个大夫给它看伤。不过,你也要记住答应父亲的话。” “嗯”小少年开心的用脸蹭蹭了那只蓝猫,似是在做郑重的承诺:“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我们都要好好吃饭哦。” 这一刻,蓝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但他的体能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给予不了他的恩公回应,渐渐的陷入了昏暗的沉睡。 第四十二章 我愿做你剑灵 “恩公,还好上苍对我还算宽厚,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遇见您。”李墨辰温和的看着贺骞的双眼,心怀感恩的说道:“您还同上一世一样,善良,温柔,体贴。” “小蓝,你看清楚你眼前的这个人,不要再认错了。”贺骞还未做出回应,唐千毓却略带心疼与惋惜的率先开口说了出来。 “不会再认错了,我能感受到恩公体内有我的元灵,所以我才能在不被你们察觉的情况下,吸取了恩公全身的灵力。”李墨辰深深吐了口浊气,微微垂首不敢再去看贺骞的眼睛,卑微的问道:“恩公,是我对不住您,您又一次救了我,可我却以德报怨吸了您的灵力,您可怨我?” “我不知道……”贺骞心情很复杂,说不怨他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可若是说怨他,他在吸取自己灵力之时,自己似乎又带着几分心甘情愿。 “等等,我有些糊涂了,你说贺骞是你的恩公,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有你的元灵,但是为什么你的元灵又会出现在穆堂的身体里?”唐千毓有些不解的问道。 “年少时,曾有一个人来求过我的母亲,说是需要我的血做药引来救命,母亲心善,便取了一些我的血 ……”贺骞声音平静且低沉的说道,虽然他并未将故事全部说完,众人都已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 “既然穆堂是恩公的表哥,那我就不杀他了,或许这就是我命定的劫数。 ”李墨辰声音有些沧桑,也有些凄凉,随后他将穆堂身上的术法收回,释然的笑了笑:“能让我在临死之前见到恩公最后一面,我这一生值了。 ” “临死之前?”贺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莫名的慌了 。 “恩公,在您将我捡到之前,因替身咒术的缘故,我承担了穆堂身上所有致命的伤痛,也没能逃过自己身上的重伤。我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只是我没想到,这一世,竟是我比您先离开。”李墨辰的神色带着满满的遗憾 ,惋惜与不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贺骞,似是要将它永远的刻在自己的心间,融入自己的脑海。 李墨辰长舒了一口气 ,做出了自己的最终决定,他果决的伸出右手,插入自己的腹中 ,强忍着刺骨的疼痛,自血肉之中,将一颗金红色的丹元剥离了出来 。他手捧着妖丹,颤颤巍巍的伸至贺骞的面前,虔诚的说道:“恩公,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颗一直陪伴我五百多年的妖丹,现在我将它送给你您,您将它拿去淬炼您的灵器。” “我不要,你快将他收回去。”贺骞看着李墨辰身上那满目的猩红,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疼,他的脑海中忽然间出现了一个幼童的声音,似是再说:“从今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我们都要好好吃饭哦。” “恩公,您快将他收下。我快要死了,这个妖丹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李墨辰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他跪坐在地上,手却依然倔强地捧着妖丹伸向贺骞。 “我说过我不要,我只要你活着,我帮你止血,你不要动。”贺骞略带哽咽地说道,快速从索灵囊中拿出止血药与生灵丹,强硬的喂入李墨辰的口中。 “没用的恩公,不要再白费灵力了,能再次见到你,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不要说话。”贺骞同样倔强的为他不断的输送灵力,可一切都犹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贺骞呜咽着,惊慌失措般求助的看向白羽叶和司辰,双眼含泪急迫的恳求道:“天枢星尊,玉衡星尊,弟子求求你们,救救他,好不好 ?” 看着贺骞那恳切而又真诚的眼神,白羽叶心有不忍,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询问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李墨辰用他的半魂元灵换来了你这一世的身体康健,现在你只需要将他的这半魂元灵还给他,保他魂魄完整即可。不过,这个魂魄抽离的过程会很痛苦,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贺骞未曾思考,果断的答道。 对此,李墨辰却不赞同的阻止道:“恩公不可,若是将我的元灵还给我,您又会像上一世一样,需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区区小病小伤,我碧海玄灵救治一个弟子,还是容易的很。”贺骞还未作答,司辰已率先开口解决了李墨辰的疑虑,他实在不愿意再沉浸在这样一个悲伤压抑的氛围当中。 可司辰话音刚落,众人还未来得及欢喜,白羽叶却再次开口,沉声道:“本尊虽然能保下李墨辰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他伤势太重已经伤及根本,今后也无法再修炼,只能做一只寿命有限的普通蓝猫。” 听完白羽叶的话,贺骞与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天枢星尊,若是我愿意祭剑,成为恩公的剑灵呢?”李墨辰深思熟虑后,果断的问道:“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长久得陪伴在恩公的身旁了?” “可以,若是今后受到了纯正灵气的滋养淬炼,说不定可以再度生出肉体 ,重塑靳脉,继续修炼。”白羽叶继续道:“如果成为了贺骞的剑灵,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不能违逆他的命令,否则必将反噬,你可想好了?” “如此,那便趁着我现在还未消散,开始,这样恩公也可以不用抽取元灵,我也可以永生陪伴在恩公左右了。”李墨辰并未回答白羽叶的提问,而是闭上了双眼,做好了献祭的准备。 “李墨辰,你现在献祭便是生祭,过程会非常痛苦,你不如……” 白羽叶的提醒还未说完,便被李墨辰坚定的声音生生打断:“剜心蚀骨之痛我都不怕,更何况是献祭而已。” 李墨辰的余音还未消散,众人耳边已再次传来他献祭空灵而又飘渺的声音:“九天星辰,碧落幽冥,以吾之命,献以剑灵……” 李墨辰缓缓闭上双眼,他的身体已渐渐呈现半透明状,伴随着冲天的金升至半空,泛起了零星的荧光。此时金蓝交错,如同火树银花,闪耀在落日山昏暗的暮色中,照亮了周边的每一寸土地。 贺骞见到当下盛景,略带紧张的看向白羽叶,悄声问道:“天枢星尊,生祭剑灵会是一种什么感觉?”白羽叶请叹了口气,淡淡的回答了四个字:“烈火焚身”。 此刻贺骞无比的钦佩李墨辰的忠义与勇气,他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耳边又再次传来了白羽叶温柔的声音:“小骞,你一定要努力修炼,早日帮他重塑筋脉。” “嗯,我会的。” 第四十六章 吾来助你 听到大天狗的名号,他们两个立刻安静了下来,十分乖巧听话的看着白羽叶,似是在乞求她的原谅。 倒是不是说大天狗有多么可怕,而是大天狗现在正处于发情期,见到个人便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亲热”,不分男女。最主要的是那只狗酷爱吃肉从不刷牙,它的“口气”之大能让人分分钟感到窒息,若是和它待上一晚,那是绝对的酷刑。 白羽叶满意的看着他们两个乖巧的模样,继续说道:“了何,数万年来终于有一个人能够轻松灭了你的烈焰,这或许就是天道的安排。虽然我不知道小辰会不会是唯一的一个,但是你注定要臣服于他们。” 了何将头别了过去,虽是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此时的他一副小蛇的模样,加上略带委屈的表情,别提有多呆萌了。 “小辰,给你的神剑赐名。”一切看似圆满的尘埃落定之后,白羽叶对司辰温柔的提示道。 “那就叫它了何剑。”司辰未做任何的思考,话已脱口而出。可是他话音一落,了何又不愿意了,颇为不满的指责道:“臭小子,你怎可不经过吾的同意,随意用吾的名字。” 白羽叶有些头疼,本以为他们又会因此而发生争执,正欲发作之时,她却惊奇的发现司辰这次并未开口回怼,而是沉默了片刻后,对着了何认真的询问道:“小火龙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征求你的意见。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以你的名字命名此剑,作为报仇,以后每次上神姐姐做的好吃的,我都分你一半。” 了何有些讶异司辰态度的转变,但是他更吃惊的是白羽叶竟然会厨艺:“等等,你说谁做的好吃的?” “上神姐姐啊。”司辰如实回答道。 “凌霜元君?”了何再次确认道。 “嗯” “凌霜元君竟然会厨艺!吾认识她那么久都不知道她竟会厨艺。”了何不可思议的重复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上神姐姐她很忙,能做糕点的时间很少。”司辰略带小得意的取出一块桃花糕,献宝似的拿到了何的鼻子前闻了闻,骄傲的说道:“这是上神姐姐做的桃花糕,你要不要尝尝?绝对比外面那些要好吃好多倍。” 了何试探性的闻了闻那个糕点,清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仿佛已置身在桃林之间,沐浴在桃花雨之中。它小蛇一般的身躯灵活的缠绕在了司辰的手臂之上,浅尝了一口那枚晶莹剔透的桃花糕,甜香软糯的触感环绕舌尖,轻轻一口唇齿留香。 “不过区区一个名字而已,又不能掉了吾的一块肉,你拿去用便是。”了何毫不客气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即使口中含着糕点,也不耽误向司辰确认他许下的诺言:“臭小子,你可要记得,以后分吾一半。” 在后来的相处之中,司辰与了何依旧会有些口角之争,但是相互都收敛了许多。 “小火龙,这是上神姐姐今日做的忘忧奶糕,你快来尝尝。”司辰将盘中的奶糕全部都推到了了何的面前,一脸讨好似的问道:“小火龙,我听闻娶女孩子是需要准备彩礼的,你说彩礼都需要准备些什么?” “当然是真金白银,奇珍异宝。”了何吃着奶糕含含糊糊的答道,忽然他觉得似是哪里不对,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之后,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少年司辰,道:“臭小子,你不会是真的要娶凌霜元君……” “嗯,我早就说过了啊。”少年司辰坚定的答道。 “你知道什么是嫁娶吗?”了何再次发出了灵魂的提问。 “我当然知道,就像是当年父君娶了母君,然后要用一生去疼爱母君一样。”司辰认真的答道:“虽然我不记得父君母君的模样,但是我听人说起过他们恩爱的故事,所以我也要像父君那样,用生命去爱护上神姐姐。” “臭小子,你可知……”了何听完司辰的言语,本想着劝解几句却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嘈杂之声打断。 “请问凌霜元君在吗?”几名天兵形色狼狈的出现在了月华宫外,焦急的对着门口守门的小仙童问道。 “元君今日会友,一大早便离开了。”小仙童如实答道。 “那你可能联系上她,末将有要事禀报?” “这……”小仙童有些为难,他不过是宫中最末等的一个守门仙侍而已,哪有什么资格可以联系上元君。正当他一筹莫展准备找人商量之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临空而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殿下,”那名天兵急匆匆的对着司辰作了一揖,焦急而又慌张的说道:“上古凶兽混沌带着数量庞大的玄蜂闯入了一重天瑶池,您可以联系上元君吗?” “混沌怎么会突然出现,它不是被封印了吗。”司辰疑惑道。 “末将也不知,应该是有人破坏了封印所以才让混沌逃了出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带我前去。”少年司辰语气威严而又霸气:“了何,我们走。” 一重天,瑶池 相传,瑶池之景瑰丽动人,瑶池如镜绿草如茵,本该是风景如画的地方,现在却到处充斥着黑暗混沌的浊气,并且四处飞舞着巨大的玄蜂,一个不小心被它蛰上一下,顷刻之间便会全身红肿失去战斗力,若是不及时救治便会死于非命。 司辰大致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里大多数都是附庸风雅的文神或者是娇娇弱弱不善打斗的仙子。放出混沌背后的那个人,肯定是算准了在白羽叶等武神外出或者是不在之时,大肆的祸乱天族。又或者说那些受邀出去的武神们,也有可能是那个神秘人的安排。 天兵天将们的仙力有限,布下的阵法早已被混沌用蛮力撞破,加上玄蜂的围攻,让整个瑶池仙境陷入了黑暗残败的困境之中,眼看便要失守,沦落成为凶兽的集聚之地。 “臭小子,混沌残暴你是打不过它的。”了何见司辰想要冲上前线与混沌近身作战,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现在这里除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的武神了。”司辰目光如炬,继续道:“你看到了吗?那些赶来的的武神还不如我,我已经给上神姐姐发了传音花,她很快就能赶回来,现在我只能竭尽全力拖一阵是一阵。” “即是如此,那吾来助你。” 第四十九章 地下城 白羽叶等人与姚音风师徒在落日山山脚做了简短的告别,并且相约今后要时常往来免得生分。白羽叶欣然应下后便带着唐千毓等人原路返回碧海玄林。 当他们经过原木村之时,司辰再次敏锐的察觉到了那股异常的灵流,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两路,白羽叶陪着司辰继续查探原木村,而唐千毓以及贺骞则回仙门交历练的任务。 自与白羽叶他们分别之后,贺骞一路都在傻笑,他似乎也终于能够体会唐千毓初遇师尊之时的那种受宠若惊的兴奋之感,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欣喜若狂。 “阿骞,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对于贺骞的异样,唐千毓有些茫然的问道。 “恩公他没事,不过是天枢星尊破例让恩公叫她师祖,恩公有些受宠若惊而已,他还一直沉浸在当时的兴奋与喜悦之中。”李墨辰冒出个头来,半个身子悬浮于天霜剑之上,对着唐千毓解释道。 “还好师叔现在不在此处,不然见到你这痴傻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唐千毓听闻这段故事,忍不住打趣道。 “阿毓,你曾经像个小尾巴一样呆呆傻傻的跟在玉衡星尊的身后,我可有嫌弃你?”贺骞随意的将手臂的搭在唐千毓的肩膀上,顺势反驳道:“咱俩不过是半斤对八两……” “阿骞此言差矣,你是半斤,而我是一斤。” “嗯,你确实是一斤,你的痴傻足有一斤之重,这点我确实比不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嬉笑玩闹着,甚至都忘记了御剑。 “吱……” 唐千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声源看去,才发现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兔子。 这只兔子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白兔,而是一只月兔,并且这只月兔似乎还带有一丝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里怎么会有月兔?”不仅唐千毓有一些吃惊,就连贺骞也忍不住惊疑道。 “贺师兄,小师叔,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童谣跟随找寻着月兔的踪迹,却没有想到会遇见唐千毓和贺骞。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遇见熟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了。 “童谣?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唐千毓略带吃惊的问道:“莫非你的历练任务还没有完成?” “我的任务完成了,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的灵宠不见了,就是你们在万妖丛林中帮我捉的那只月兔,小师叔,你们在过来之时看见我的月兔了吗?”童谣略带焦急的问道。 听见童谣的问话,唐千毓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略带尴尬的问道:“这不会就是你的那只月兔?”怪不得有一些眼熟。 “对,就是它。”童谣有些心疼的将月兔抱在怀中,替它梳理了一下毛发,柔声对唐千毓谢道:“多谢小师叔替我将雪团找了回来。” 唐千毓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道:“都是同门,不用如此客气。” 唐千毓的话音未落,童谣怀中的雪团再次不安地躁动了起来,它用尽全力从童谣的怀中逃离出来,径直的朝着一个不起眼的林间小道奔去。 “雪团……” 月兔的速度很快,眨眼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童谣来不及与唐千毓等人话别,便匆匆的点头示意,慌忙追随着月兔离去。 见此情景,唐千毓和贺骞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也跟随着童谣的脚步朝着林间寻了过去。 他们穿过林荫小道,来到了一块空地,那只月兔也在这里停了下来。这条小路很是隐秘,若不是此次跟随着月兔进来,他们估计都不会发现这里。 “你们说这只月兔,它会不会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贺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但他总觉得,这次月兔出现在这里,似有什么蹊跷? “不清楚,如果这只月兔会说话,或许我们还能知道些什么线索。”唐千毓随口答道,自从他们来到这块空地,唐千毓就一直在观察着月兔的行踪,这只月兔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在这块空地上嗅来嗅去,好像真像贺骞说的那样,在找寻什么东西。 “啊…!” “哎呦……” 噗通! 唐千毓正全神贯注的观察那只月兔未曾分神,亲眼目睹了那只月兔在蹦跳的过程中触碰到了某个隐藏的机关,只听咯吱一声轻响,他们便从上空摔了下来。 “嘶……好疼……我感觉这只月兔肯定是为了报复,绝对是故意的。”贺骞揉了揉臀部,小声的抱怨道。 “不会的,贺师兄,雪团很善良的。”童谣听闻,忍不住开口为月兔辩解道。 “嘘……”唐千毓对着二人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你们快来看,这里好像是一座被废弃了的地下城。” 唐千毓小心谨慎的朝前方扔了几块石子,几经确认没有任何的暗器机关之后,才带着贺骞以及童谣朝着地下城内部走去。 “地下城”内部构造有些复杂,与普通的城镇全然不同。四通八达的洞窟蜿蜒而又绵长,这里四处皆布置有粗壮的镣铐锁链,甚至还有许多炼制丹药的药炉。或许由于深处地下密不透风的原因,这个地下城虽然已经荒废,四周却依旧弥漫着各种药物的味道。 此时的雪团似乎也不再躁动,垂下了它那蒲扇一般的大耳,乖巧的卧在童谣的怀中,一动也不动,眼眸之中似是还有莹莹的泪光。 “童谣,你这只月兔好像很不一般,你将它带回碧海玄林之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唐千毓看着童谣怀中的月兔,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小师叔果然厉害,我原以为我跟雪团在万妖丛林已经签订了血契,但在回到碧海玄林之后我才发现,我和它之间的血契并未成功。之前我以为是我灵力不济的缘故,直到后来几次测试之后我才发现,我和雪团之间似乎有某种隔阂,让我与它无法缔结契约。”童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竟还有此事?”唐千毓惊诧道。 “缔结契约之事,等我们回去再研究,现在我们应该考虑一下,该如何走出这座地下城。头顶的出口已经关闭,现在我们只能在这个地下城中寻找另一个出口。”贺骞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摔下来的位置,那个巨大的洞口早已消失,他们还要回师门交任务,不能在此处耽误太多的时间。 “阿骞说的对,这里有五条通道,我们一个一个挨着试,总能找到出口。” “好,那我们开始。” 第五十章 原木村枯井 原木村 不知为何,司辰突然心血来潮,御剑飞行至原木村的上空,想要一观原木村的全景。 此时在青天白日之下,没有了各种阵法的干扰,透过灿烂明媚的阳光,司辰俯首而视,也发现了他之前从未察觉到的景象。 从原木村上空俯视而下,原木村的形状像一个巨大的人类眼瞳,而眼眸的正中竟是一个干涸了许久的枯井。 司辰来到这个口枯井的旁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口井下面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不其然,在这口枯井的下面果真暗藏玄机,井口之下视野开阔,足有半个原木村那么大,这里面的布置他见过,与他记忆中曾经那个拼死逃出来的山洞,几乎一模一样。 司辰与白羽叶仔细的查探着这个地穴,发现这里依旧被清理的很干净,能用的线索几乎全被破坏或者带走,只留下淡淡的药物的味道久久挥散不去。 “师姐,你看,这里有动物爪子抓过的痕迹。”司辰指着一块墙壁上的抓痕,对着白羽叶分析道:“看样子这里曾经关押过什么猛兽,并且还不止一只。” “嗯,地上还残留有几根动物的毛发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白羽叶将地上残留的动物毛发捡起几根,细细的研究着,在地下豢养猛兽,这群黑衣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师姐,你有没有闻到这里面除了一股草药的味道?还有一股很特别的臭味。”司辰皱 了皱眉头,他敏锐的嗅觉似乎还闻到另一股特殊的味道。 “是尸臭,看来这里曾经不仅豢养过猛兽,还存放过尸身,他们应该是在用尸体做某些研究。”白羽叶肯定的回应道。 “师姐,你看还有这里,这里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刻意被人划花,还有这里被人削下去了整块大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是曾经有人在这里镌刻过什么符文法阵。” 砰…… 一道剧烈的冲撞之声,将正在研究墙壁的二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三个灰头土脸的“小团子”伴随着一堆碎石从他们背后滚了出来。 强烈的爆炸之声让唐千毓等人有点发懵,他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一脸错愕的两个人,那“黝黑”的皮肤之下只露出两排大白牙,咧嘴对着他们傻笑道:“师尊,师叔,好巧啊,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是为师问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司辰看着面前的黑如墨潭般呆呆傻傻的徒弟,神情渐渐柔和了起来。。 “我们本来是想帮童谣抓兔子,却糊里糊涂的掉入了一个地下城。我们在找寻出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触碰到了哪个机关,那个机关里埋有大量的炸药,情急之下为了躲避逃生,于是误打误撞的到了这里,没想到竟还遇见了师尊。”唐千毓继续傻笑着解释道。 司辰顺着唐千毓等人闯入的方向看去,发现废墟之中竟然有一个暗门,为什么他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并且这里也没有任何的灵力的波动。 司辰从炸开的那个洞口穿越了过去,这才惊觉原木村地底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这道暗门的后面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与他们方才见到的那半个村落的规模相比,这里更像是一座小的地下城,虽然被人刻意的清理过,他们依旧能够从这个地方观察到曾经的些许痕迹。据司辰的观察,这个地下城应该是某项实验的巨大研究基地,除了没有生火做饭的地方,其余各项研究的器具以及生活设施几乎一应俱全。 地下城中心有五条通道,其中一条是唐千毓他们落下来之时的入口,现已被完全封闭。另一条通道的尽头,则是通向他们平时休息起居的地方,里面还凌乱的摆放着一些床单被褥。 第三条通道之中四处浸染了血迹,并且空气中弥漫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这股味道不仅刺激着鼻腔,更是刺辣着双眼,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长久的待在这种地方会被刺激成什么模样。这个洞窟的尽头很宽阔,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粗壮的铁链,司辰仔细的将铁链观察了一番,那些铁链之上都藏有些细小的银针,针尖上面淬满了毒液,虽不致命,但却能让人麻痹甚至产生幻觉。 第四条通道之中是一个巨型的囚笼,这个囚笼之中又划分出了数个小型囚笼,许是害怕里面关押的什么东西会逃跑,他们每一个柱子都有成年男子的腰一般粗壮,并且柱子上似乎还刻有特殊的符文,只不过那个符文同样被划花,无法辨别。 第五条通道就是方才唐千毓等人误闯之后,被炸毁的那条通道,现下整个通道已经被乱石填满,阻挡住了他们前行查探的脚步。 “师尊,就是这条通道,我们三人进入通道没过多久,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爆炸声,起初我们也并未在意,可后来爆炸声越来越清晰强烈,我们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转身跑了出来,但也被爆炸时的余波冲击到了别处。”唐千毓指着被堵住的洞口,对着司辰解释道。 “是的,当时的情况危急,火光四溅,乱石横飞。幸亏有玉衡星尊给阿毓做的护符,不然我们可能就要交代在里面了。”想及当时的场景。贺骞也忍不住补充道。 “那你们可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司辰眉头微皱,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话语中再得到点儿什么信息。 唐千毓与其他二人听闻,十分默契的摇了摇头,道:“师尊,这条通道很暗,我们还没走完便慌忙逃了出来,所以并未看到里面是何情景。” “据我观察,你们应该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而是在你们进入这里之后,触发了这里的保护机制,这条通道的后方应该是有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白羽叶来到那堆被炸毁的乱石通道之前细细的观察着,青葱玉手在乱石的角落之间捏出小半张还未燃尽的残破符咒,对着众人展示道。 司辰将那枚符咒接了过来,观察之后发现这只是一枚普通的引爆符,并没有太高深的法术。但是再普通的符咒贴在这个洞穴之中,就却变得不普通了。它可以在转瞬之间要人性命,也可以在片刻之间销毁他们想隐瞒的任何信息。 “走,回仙门, 既然这里的线索已被销毁,那我们就从别处寻找线索。”司辰当机立断,率领众人从此处离开。今日见到这一座地下城,让司辰深感危机。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在他修养的这一年中,他们没有得到太多面具黑衣人的信息,不是因为黑衣人们收手了,而是因为他们在暗自积蓄力量,准备着更深的阴谋。 第五十一章 傀儡 “青玄,你快帮我看一下,他是不是也中了蛊。” 司辰回到碧海玄灵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急匆匆的来到沉洛的房间,准备将唐千桥的尸体扔在他的面前,让他帮忙检查验尸。 唐千桥是司辰与唐百峰做的一个交易,他答应为唐百峰保守原木村的秘密,保全皇室的脸面。但作为代价,则是他要将唐千桥的尸身带走研究,不入皇陵。 沉洛此时本悠闲惬意的泡着药浴,司辰由于心急,未经通报便冲到了他的房间,将他从药浴桶中拉了出来。慌乱之中沉洛衣衫都未穿戴整齐,只来得及匆匆披了一件浴袍单衣。 “司玉衡!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火急火燎的?至少也要让我穿件衣服。”沉洛一边被司辰强行拖拽出了房间,一边有些生气抱怨道。 “你现在不是穿了一件吗?”司辰有些不耐烦的回道:“少说些废话,快来帮我看一下他是不是也中了毒蛊。” 沉洛被司辰暴力的拽了出来,心里本来就有一些不舒服,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唐千桥尸身的旁边,却发现白羽叶竟然也在房内。她一直安静的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喝茶,低调到让沉洛差点就忽略了她。 “等等,我还是去先去换件衣服。”此时沉洛身上的衣衫有些单薄,他的脸颊微红,即使司辰再是不愿,他也要回去换身衣服。 “小辰,你就让他去。”白羽叶柔声劝解道:“刚沐浴完容易着凉,况且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沉洛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上了一套浅蓝的衣衫,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形象,出现了在了二人的面前,朗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在沉洛为唐千桥诊断的过程当中,司辰和白羽叶均未开口打扰,而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他确实中了毒蛊,而且还是一种非常霸道的傀儡子母蛊,母蛊不死,子蛊永生。”沉洛诊断完毕之后,轻吐了口浊气,对着二人说道。 “那可有解决的办法?”司辰眉头再次聚集成川,看似平静的问道。 沉洛淡淡的摇了摇头,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解释道:“这种毒蛊霸道就霸道在这里,若是活人,我还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将毒蛊引出来,然而若是尸体,我只有一成不到的把握。” 沉洛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这种蛊毒一旦这种入体内,人在活着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然而一旦死了之后,子蛊将会迅速在他的身体寄居,渐渐的深入他的大脑,控制他的意识。” “那他脖颈之间的那个刺青,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刺青,而是他毒蛊发作所留下的印记,对吗?”司辰继续问道。 “是”沉洛回答的很肯定:“这个应该就是那些黑衣人控制傀儡的某种符文,活人被制成的傀儡,在死后依旧有自我意识,只有在被召唤的时候,符文才会发作并且控制子蛊按照指令行事。” 沉洛的话音刚落,躺在木榻上的唐千桥突然睁开了双眼,此时的他双眼猩红,面色惨白,目露凶光,口中还发出了他们听不懂的嘶吼之声。 唐千桥的力气很大,即使有锁灵绳的束缚,他依旧在床上不停地翻腾着,似有要将锁灵绳挣脱的趋势。 “不好。”沉洛惊道:“他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才会如此。司辰,快给他继续加一道封印,不然……” 沉洛的话还未说完,锁灵绳已经被唐千桥大力地挣脱,他十指修长,带着尖锐的指甲,迅速朝着司辰的方向攻了过去。 司辰见状并未惊慌,而是灵巧的侧身躲过了他的攻击,而后转身豪不留情的对着唐千桥的臀部就是一脚,将他重重踢倒在地。司辰随手再次画了一个定身符咒,隔空贴在了他的后背,最后用更加强力的锁灵绳,将他牢牢的束缚重新扔回了木床之上。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唐千桥在口中含糊不清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他的大脑思维似乎已不受控制,沦为了真正的傀儡。 司辰仔细的盯着唐千桥脖颈之上的印记观察了片刻,他模糊的记得当时追杀他的那群黑衣人,脖颈之上的刺青是睁着眼睛,而这个是处于半闭的状态。他也依稀地记得那群黑衣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好像说过你不要命了,由此可见那群人是活人。 看来在这一年当中,这群黑衣人没有太大的动作,就是因为在研究这个毒蛊。而他们无意间撞破的那个地下城,应该就是他们的实验基地,难怪他会在里面闻到一股死尸的味道。 他们利用原木村村民地上的阳气来遮掩地下的尸气,再利用皇城的龙气来干扰过往的修士,让他们无法正确辨识这地底的诡异灵流。所以当他们经过原木村时,也只有曾经与他们交手过的司辰,轻微的感知到了那股异常的灵流。 “青玄这个人就交给你研究了,希望你能够尽快研制出可以克制这个毒蛊的解药。”沉默了许久的司辰终于开口,随意交代了几句,便走出了沉洛的房间。 “青玄今日之事,记得依旧保密,莫要让他人知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白羽叶看向沉洛,同样有条不紊地交代了一句,便跟随司辰着的脚步离开了此处。 “师姐,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原木村地下城中闻到的那股尸臭味?”司辰出了沉洛房间并没有走远,而是静静的站在了一块儿空地,等着白羽叶的到来。 “记得,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研究毒蛊人的地方。这次是被我们碰巧遇见,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白羽叶轻叹道。 “此次若不是恰巧被毓儿他们撞破,我们恐怕还不知道,原木村的地下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司辰的眼中有一种暗愁,浓的似云雾般融化不开:“在那个地下城中还留有一些研究的器具,他们应该是在赌,如果我们发现不了那个地方,他们还可以回去继续研究。” “原木村现在已经荒废,若是此处没有被我们发现,倒是他们可以成为他们继续研究傀儡极好的地方。因为有了妖精屠村的事件,所有人都对原木村避之不及,即使有人路过此地时,发现了里面的异常,也可以被认作是屠村之后,妖气残留所生的怨灵。”白羽叶冷静的分析着,她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因此变得异常冷冽。 “师姐,我要再去一趟原木村,你要和我一起吗?” 第五十三章 莲花祭坛 眼前的这个洞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巨大,并且这里的建筑都不是普通的石头所筑,而全部是由魔石精心打造而成。 这个通道的中央有一个足足三人高的巨型的祭坛,并且巨型祭坛的周围还有六个小型的祭坛,每个小型的祭坛也足有两人之高,从下方向上看去,形若花朵。 “这里的每一个建筑都是由魔石所打造,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他们应该是不舍得破坏这里,所以才会在通道中贴满了引爆符,试图将我们拦截在通道之外,保护这里不被发现。”司辰清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冷声道。“没想到黑衣人竟然在此处煞费苦心的布置出如此大的一个祭坛,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跟魔界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是共识。” 司辰以及白羽叶正在研究洞窟内部的构造,头顶却传来唐千毓犹疑的声音:“师尊,这个祭坛竟然是莲花的形状,而且这个形状有点眼熟,弟子好像在哪见过?” 司辰抬头望去,只见唐千毓和贺骞欢快的骑在了何的身上,从高空俯瞰洞窟,游览着洞窟的全景。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了何竟然也会放下身段,让这两个小子乘骑在它的身上。 “师尊,我想起来了。”正当司辰思考问题之时,唐千毓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师尊这朵莲花跟我们在万源门见到的那朵莲花很相似,但是也有些许的不同,万源门的祭坛是六瓣花,并且是单层花瓣,而这个大的祭坛是七瓣花,三层花瓣,小得祭坛也是双层花瓣。 “还有一点不同,就是万源门的莲花花瓣比较宽厚圆润,而这个花瓣比较尖窄锋利。”贺骞也开口补充道:“不过这个祭坛当中也有着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暂时没有祭祀的缘故,所以那个红色的液体并没有冒泡。” “知道了,你们两个下来!”思辰伸手触摸着那巨型祭坛的边缘,突然之间脑海中模糊的翻涌出片段记忆,让他的头脑开始昏沉,头痛欲裂,心脏也开始莫名的燥热。 “小辰,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你记起了些什么?”白羽叶见到司辰逐渐空洞无神的双眼,以及他那汗流如珠,惨白无光的面容,不禁惊慌且担忧的问道。 司辰紧紧的握着白雨叶的右手,努力隐忍着强烈的痛感,压抑着内心的烦躁,还好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便悄然退了下去。 “我没事了,师姐。”司辰微微闭了会儿眼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而后对着了和威严的吩咐道:“了何,把这里给我毁了。” “是,吾主。” 不得不说,了何破坏的能力确实很强,只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个洞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洞窟内曾经“威风凛凛,震惊八方”的祭坛也随之化作灰土尘埃,消失不见。 看着地面之上那些散碎的粉尘,了何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略带骄傲的点了点头:“这些雕虫小技还不够吾玩的,希望他们下次可以弄出一些有新意,有挑战性的东西,让吾能够玩的开心一点。” 回到碧海玄林之后,司辰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起身准备找师姐聊一聊。 司辰在洞窟之中,突然想起一些当时他被下药时的片段,脑海之中莫名产生的一个荒诞离奇的,骇人听闻的想法,他急于想要找个人探讨一番。 朦胧的月色之下,司辰沐浴着金色的月华,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宁静而又美好。 司辰站在白羽叶的门前,正欲伸手敲门,然而他的手却在快要碰到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停住了,他仿佛这才意识到夜已深,师姐此刻或许已经睡了。 正在司辰犹豫要不要离开之时,白羽叶的门却突然开了,此时白羽叶身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前,头发还泛着朦胧的水汽,看样子应是刚沐浴完毕。 司辰的面颊微热,迅速转过身去试图掩盖此时的害羞,夜色昏暗,恰好能够遮掩他耳根之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 “小辰,你怎么在这?你来找我是有事要说吗?”白羽叶见到司辰有一些惊愕。 这几日的奔波劳碌,让白羽叶想泡个温泉好好的放松一下。当她刚沐浴完毕走出温泉之时,恰巧听见门外有动静,她以为是弟子帮她送来了吃食,于是只披了件单衣便前来开门,没想到却正巧撞见了前来寻她的司辰。 “嗯,我来找师姐是有些事想跟师姐商讨一下。”司辰不敢回头,依旧背对着白羽夜含糊的答道。 “小辰还真是喜欢在他人沐浴之时,前来寻人。”白羽叶难得见司辰如此乖顺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司辰闻之,脸颊瞬间变得更红了,这句话若是从沉洛的口中说出来,他或许还有回怼的能力。但是从白羽叶的口中说出来,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干干巴巴的道歉道:“抱歉师姐,我不知道你正在沐浴,我在门口等着,你先去换身衣服。” “也好。”白羽叶柔声应道,她将门缓缓的关闭,转身进入房间,准备换一身轻便的衣裳。 与此同时,给白羽叶送糕点的那名弟子也进入了院中,她在见到思辰之时,起初也如同白羽叶那般,有一丝的错愕。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对司辰请安道:“弟子见过玉衡星尊。” “嗯”司辰淡淡的应了一句,他的目光精准无误落在那一盘盘的糕点之上,瞬间明白了白羽叶为何会忽然开门,于是对着那名弟子轻声问道:“你是来给天枢星尊送糕点的?” 弟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恭敬的答道:“是” “那好,你把糕点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是。”女弟子将糕点恭敬的放到了司辰的手中,再次行了一礼道:“玉衡星尊,弟子先行告退。” 第五十四章 大胆的猜测 “小辰深夜找我,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白羽叶换好衣服,将司辰迎了进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并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司辰将糕点摆放在桌台之上,轻声问道:“师姐,是饿了吗?不妨先吃些糕点,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说。” “也好,你深夜前来寻我,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不妨你也吃些,咱们边吃边说。”白羽叶将盘子朝司辰的身前轻轻推了,而后拿起一块糕点,优雅的吃了起来。 “师姐……”司辰看了一眼面前的糕点却并未动手,而是沉默了片刻,似是在组织语言:“今日在洞窟之中,我恢复了一些记忆的片段, 我曾经在追查那些莫名消失的修士之时,曾经跟随着一伙黑衣人进入了一个洞窟,那个洞窟之中有一股强大的威压,并不像是修真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嗯,这事我记得。”白羽叶认真的回应道:“你曾经说过,你就是在这股强劲威压之下,被震晕了过去。” “但今日,在我恢复的片段记忆中,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我并未立刻晕了过去,而是在朦胧之中被人上了镣铐带到一个巨大的囚笼中。那个囚笼之中还关押有其他修士,与我一样,被带着沉重的镣铐,陷入了无尽的昏睡。恍惚之间,我好像感觉到有人喂我吃了一种药,当我再次醒来之时,我就已经变成了一头狼。” 白羽叶虽然吃惊,但却依旧保持着沉默并未搭话,认真的听着司辰继续说道:“我清醒之后并未立刻睁眼,而是在确认安全之后才睁眼观察着四周,我周围的其他修士此时也变成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动物。我试图与他们沟通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开口说话,并且那些修士们也是个个神色茫然,仿佛失去了自我意识。” “后来来了一群黑衣人,陆陆续续将那些已经睁眼的动物们依次带走,我也从他们的口中依稀听到了祭祀两个字。” 司辰一直很平静的讲述着故事,忽然,他激动的叫了白羽叶一声:“师姐”,将白羽夜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糕点扔了出去。 “嗯,我在听。”白羽叶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应道。 “师姐,我有一个大胆且匪夷所思的想法,我在万源门见到他们活祭牲畜之时,曾看到一个小鹿在临死之前留下了害怕的泪水,这个画面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我在思考,这群黑衣人在捕猎到纯净丹灵根的修士之后,会给它们喂下某种药物,将它们变成牲畜,在我们不知情的状况之下当众活祭,以此来换取他们想要的某种力量。” “小辰,你这个想法确实有一些匪夷所思,但似乎又有一些道理。”白羽叶细细的思考了一番,他的推测虽然大胆却有一定的合理性,并且她觉得司辰能跟她分享这样的猜测,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师姐,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次我们在洞窟之中看见的那个祭坛,虽与万源门有所不同但却大致相似,在仙门百家之中,只有六大仙门中的万源门与八中仙门中的铜寂门采用了活祭的方式,但是铜寂门无论是实力还是财力都不足以建造如此大的祭坛,当然,他们若是与魔族有合作,那就另当别论了。” 司辰继续分析道:“不过还是万源门的嫌疑最大,自从他们采用活祭的方式之后,每月几乎都有一场祭祀,这也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用心。” “如果只是用活祭来猜测万源门居心叵测,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而且这些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推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白羽叶开口回应道:“况且万源门尊主曹云为人八面玲珑,除了这次祭灵大会之上维护他的侄子做的有些过了之外,并无其他重大错处,在外人眼中,也只会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叔叔,一切也是有情可原。” “师姐,这次仙门会审,无论如何也请你多观察一下万源门,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有问题。” “好”面对认真且坚持的司辰,白羽叶庄重且正式的答应了下来,也顺势结束了这段深夜会谈。 司辰刚站起身来,还未多说些什么,便觉头部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强烈的疼痛之感让司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眼前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只不过片刻的光阴,细密的汗珠便已随着面颊的曲线滑落到衣间,就连身形也开始不住的摇晃。 那一时,那一刻,他只记得,在他昏厥前的最后一秒,似乎有双温暖的手将他牢牢托住,并且惊恐的叫着:“小辰!” “如何?”白羽叶担忧的问道,紧蹙的眉头许久都未曾舒展。 “司辰的身体倒无大碍,只是他的记忆似有复苏的迹象,所以才会时不时的有些头痛。”沉洛将手收了回来,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继续说道:“你把这颗凝心丸给他,让他每日服用一颗,或许在他下次出现类似的状况之时,便不会像这次这般痛苦。” “好,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白羽叶深夜将沉洛从睡梦中叫醒,确实有一些歉意,在确认过司辰平安无事之后,便让沉洛先行回去休息。 “小辰,是神是魔,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又是同样的话,又是同样的空间,只是这次没有了大玄蜂,只有黑暗的夜空与无尽的寂寥。 混沌之中,司辰终是看见了一束耀眼的光芒,他竭尽全力朝着那束光跑了过去,在光束的环绕之下,他也渐渐睁开了沉重的眼眸,只是脑海之中依旧回荡着上述的话语。 “师尊,您醒了,可要喝些粥暖暖身子?”唐千毓见司辰苏醒,便来到床榻之前侍奉。 “也好”昏睡了这么久,他确实有些饿了,此时一碗热腾腾的粥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那师尊您稍等片刻,徒儿这就替您盛粥。” 唐千毓听话的走出房间,不消片刻,一碗热腾腾的粥便端到了司辰的身前:“师尊,这粥有些烫,您慢些喝。” 第五十八章 彼岸花海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响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来看烟花。”众人便朝门口涌去。 白羽叶心下微动,她也想去看烟花,奈何此时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似是看出了这一点,司辰突然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楼上走去,白羽叶瞬间顿悟,不得不说司辰真的很聪明。 二人来到三楼的观景台,司辰似乎觉得这里还是不够完美,依旧有很多的人阻挡他们的视线,他不禁小声的对着白羽叶说道:“师姐,我带你去楼顶看烟火。” “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白羽叶有些犹豫,毕竟他们说好了今日要做一天普通的凡人,不动用任何的法术。 “放心,普通习武之人都会一些轻功,更何况是我。”司辰是个行动派,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很自觉的搂住白羽叶的纤腰,带着她飞身上了楼顶。白羽叶的腰真的好细啊,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一般。 “有人告诉我,在高处看烟火才最好看,今日一见好像是那么回事。”白羽叶站稳之后便寻了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我从未像今日这般,坐在房梁之上静静的欣赏过烟火,没想到人间烟火竟是这般美妙。” 司辰听到白羽叶的这番感叹,不由得想起她身上的重担,自他们的师尊闭关之后,仙门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压在她的肩膀上,等着她来处理,他的师姐似乎真的没有片刻的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 司辰静静的走到白羽叶的身边,也挑选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被她一直抱在怀里的花灯:“师姐,今后每一年簪花节,我都陪你来做花灯,看烟火。” “好啊,”白羽叶温柔的回应道:“小辰谢谢你,这是我看过的,世间最美的烟火。” 看到白羽叶真诚的眼神,司辰的心在此刻也化作了一片柔情:“师姐,你可要将我们的晨曦一号保存好,今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晨曦。” “公子,来一盏河灯,看您这一表人才的模样,放一盏河灯接受月老的祝福,将来定能寻个良人。”卖河灯的小贩十分热情的介绍着她手中的河灯,并不断的说着吉祥话。 灯火结束之后,司辰和白羽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河边。 听见河边小贩的介绍,司辰还未作反应,白羽叶却率先开口问道:“这河灯怎么卖?” “大的五文一只,小的两文一只。”小贩热情的介绍道。 “那就来两只大的。”司辰将一锭白银放在小贩的手中,朗声说道:“要两只最大最好看的,多余的不用找了”。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取河灯去。”小贩的脸笑开了花,在经过司辰身后之时她忍不住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怨不得公子之前没有行动,原来是早有心仪之人。” “咳咳”司辰略带尴尬轻咳了一声,那名小贩立刻会意,跑的更快了。司辰不在意那个小贩取河灯的速度,而是更加在意他的师姐有没有听到小贩嘀咕的那几句话。 “在河灯之中写下你的愿望,河灯会载着你的祝福,送到河神那里,若是美好的愿望,河神都会帮你实现。”小贩将河灯以及笔墨递到白羽叶的手中,诚挚的说着这美好的神话故事,这里的人们似乎很相信河神,也更相信河神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白羽叶并不相信什么河神,因为她自己就是神,她只是很享受这种有美好期盼的感觉。提笔之时,白羽叶却顿了顿,她似乎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最终在司辰的注视之下,她默默的写了四个大字:平安和平。 这是白羽叶心中最深的执念,她希望司辰能够一生平安,期望六界能够没有战火,永远和平。 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地将墨迹吹干,白羽叶抬头不经意间撞见司辰那双深邃的眼眸,那声色之中似乎还有一抹果然如此的自信。 白羽叶有些疑惑的偏头看向了司辰手中的河灯,那上边居然和她一样只有只四个:平安喜乐。 金色的月华将在那一抹火红晕染,甚是耀眼,银色的星光点点洒落在那女子姣好的面容之上,刹那芳华,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黯然失色,只剩那一方华光,只一眼便万年。 亲手将河灯放入水中,随水流渐行渐远,白羽叶的思绪也被带向了遥远的彼方。 “小辰,今夜我很开心,谢谢有你一直陪着我。” “我也是。” 华灯之上,月华之下,他们彼此的笑容如水晶般耀眼迷人,透彻,不禁让人沉沦。 “师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这么神秘?”白羽叶被司辰突然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御剑穿梭于高空之中。转眼之间,面前的景色退却了繁茂的碧绿,被眼前的一片火红所取代。 “彼岸花?”白羽叶身处花海之中,那动人曼妙的身姿与那片火红之海渐渐相融,倾城的容色也被花朵映衬的愈发妖艳,仿若她才是那花间精灵,灵动而又绝美。 “小辰,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啊,没想到人界居然会有这么一大片的花海。”白羽叶那张明媚的笑颜略带兴奋,世人都说彼岸花是不祥之花,开在通往黄泉的往生之路,虽然花开绚烂,但却写尽了永生永世的悲凉,可是不知为何,司辰却独独喜欢这花,她也跟着爱屋及乌,喜欢上了这一朵朵艳丽的鲜红。 “我也是在游历之时无意间撞见的。”司辰见到白羽叶纯真的笑颜,不禁也跟随着笑了起来,并未太在意师姐口中提到的“人界”那两个字:“这是我最喜欢,也最常来的地方,若是今后师姐觉得累了,便可以来这里放松一下。” 今夜司辰所有的温柔,让白羽叶的眼前朦胧出现了些许的氤氲,耳边也依稀回荡起了世人之间相互相传的民谣:彼岸花开,三世情缘,千年花开,千年叶落,情未因果,生死无缘。 她曾是九重天的凌霜元君,而司辰也是九重天上尊贵的小殿下,因事态的变迁,风云的变幻,世事的无常,她和司辰相隔的不仅仅是这彼岸花的三千情缘,而是她陪着他走完了近九生九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圆满的结局。 所有的回忆如瀑布一般涌泄而来,无形中压的她 有些透不过气。现实之中也是千言万语都无法诉说,到嘴边也之后苍白无力的三个字:“谢谢你,小辰。” 第五十九章 瘟疫 簪花佳节过后,众人在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才“不舍”的相互道别,从新元城各自离去。 “师叔,那里的景色好美啊,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好?”唐千毓毕竟还是个孩子,又很少出门,见到美景他也会忍不住心生向往。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白羽叶看出了唐千毓心中的激动与喜悦,随和的答应道。 下车之后白羽叶便彻底被这里的景色所折服,即使在神界她也没见过这般美丽得花海。淡蓝的花瓣如琉璃般清透,幽幽的花香如酒般沁人心脾,在微风的吹拂下,涌起片片涟漪,所到之处,晶莹夺目,让人不由得发出感叹:“这里真的很美,……” “师祖,这花再美也没有您美,您在这花丛之中仿若九天仙子下凡间。” “小骞,就你小嘴甜,不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白羽叶朝贺骞微微一笑,调皮的随手摘了一枝花插在了他的发髻之中:“嗯,好看” “谢谢师祖赐花。”贺骞大方的戴着白羽叶“赏赐”的花,淘气的对着唐千毓问道:“阿毓,好看吗?” “好看!”唐千毓捂嘴偷笑,小声道:“没想到师叔也有这般顽皮的一面。” 白羽叶没有理会两个孩子的童言稚语,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闻闻花香,听听鸟语,感受大自然的纯净。 “来的时候着急赶路,竟没发现沿途还有这么美得风景。”贺骞不由得感叹道,他也学着白羽叶的模样,逐渐放松沉静了下来。 “此番你倒是说出了个人生哲理,有时候越是着急越看不到身边的美好,静下心来倒是能够体会其中别有一番风味。”白羽叶深深的吸一口气,慢慢的睁开双眼看向蓝天,旦夕祸福,风云难测,世间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现在所能做的只有静下心,积极努力活好每一天。 “小骞,我是不是不小心踩着你了?”白羽叶轻轻的动了动脚,总感觉脚下似乎有个东西,软软的不像是花草。 “没有,师祖并未踩着我。”贺骞些不解,为何白羽叶会这般问。 “难道是小毓?” “师叔,也不是我。”唐千毓回答道。 贺骞和唐千毓好奇的拨开花草,附身去寻找那个软软的东西,却在花丛中看见了一个人:“师祖,这里有个人,他昏迷了。” “小骞,救人。”此时此刻白羽叶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兴致,毕竟人命关天。 贺骞将那名男子扛上了马车,正巧撞入司辰打坐完毕那充满了疑惑双眸。 “玉衡星尊,我们发现了一个昏迷的人。”贺骞匆忙解释道。 “让本尊看看。”司辰医术虽不如沉洛,但是久病成医加上他双笙灵境的特殊体质多少也懂一些:“他是有些急火攻加上劳累所致,无大碍的。” 司辰给那名男子服用了一些凝神静气的丹药,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他终于有了响动。 “神医,求求您,救救我们村,求求您帮帮我们,我,不,小人给您磕头了。” 名男子醒来之后便正跪在司辰的面前不停的给他磕头求救,口中还念念有词,额头也因力度之大开始渗血,可见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焦急。 见到这一幕后,唐千毓有些心惊,他即刻反应了过来,快速将男子扶起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的师尊和师祖说,或许他们能帮你。” 那名男子在听到唐千毓的话语之后,抬头看向司辰以及白羽叶的方向,只见一名男子一袭黑衣,金纹刺绣,英气逼人。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同样的金丝绣线,大气温婉,一看便知他们不是普通之人。顾不得多想,那名男子再次跪在白羽叶的脚边:“小姐,求求您帮帮小人,您有马车,求您带小人去碧海玄灵,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位大哥,您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们就是碧海玄灵的弟子。”白羽叶给贺骞使了个眼色,贺骞便立刻会意,将那位大哥扶了起来。 “原来你们就是碧海玄灵的仙人,太好了,我们村有救了。” 那名男子有些激动的说道,甚至声音都略带颤抖:“小人叫李大伟,家住在扶桑村,村民们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不知为何昨日小人和几个兄弟姐妹下地干活归来,却发现村里大多数的老人和孩子们都得了一种怪病,头晕,呕吐,面色苍白,叫了村里的大夫来看,大夫说是瘟疫,要把得了瘟疫之人全部活活烧死才能阻断病源传播。那些可都是我们的亲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烧死,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且留了几个年轻人照看,然后独自一人前来寻求仙君的帮忙,我们都是本分之人,老天为何要惩罚我们。” 听完他的描述,白羽叶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他宁愿跑这么远来寻求碧海玄灵的帮助,也不愿去当地就近报官?“瘟疫之事不是小事,你们为何不报官,寻求官员的协助?” 听到此话,李大伟突然更激动了:“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那群官兵只会屠村草草了事,我们村上千口人全都得死。” 屠村,听到这个词,白羽叶的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原木村那惨痛的画面,尸身遍野,漫天哀嚎,血腥残忍,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冷声道:“小骞,安排一下,全力赶往扶桑村。” “是” 在灵力的加持之下,一行五人很快便来到了扶桑村,这里哪还有曾经那热闹的模样,户户紧闭家门,家家哭啼不断,就连家禽也都奄奄一息,其中一户人家门口有一半大的孩子,因得不到大人的照顾哭闹不止,一个老人家见到此状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用袖口去替她擦拭眼泪,奈何越擦她越哭的越厉害。 不知是孩子的吵闹让老人家有些吃不住还是因为太过虚弱,不一会竟晕倒在了一旁。 第六十章 甘泉井 在他们到来之后白羽叶便嘱咐唐千毓前往县上寻求支援,奈何却被李大伟死死的拦住:“仙师,不能找知县,这里的知县胡清,是个出了名的贪官,只知道问我们要税收,却从来不管我们的死活,若此事被他知晓,我们都得死。” “可是这事他迟早会知道,瞒不住的,而且我们怎能凭你的片面之词来知晓官员的好坏?”唐千毓有些不太相信李大伟所说,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每一任官员的提拔都是经由严格审核才能够上任的。 “小仙君,我说的句句属实。”李大伟也有些着急了,这神情并不像撒谎。 白羽叶在村口细细的将周围观察了一遍,也将李大伟的话仔细的考量了一番,所谓无风不起浪,他的这番说辞虽然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她作为修真之人,不能够随意的插手人间琐事,只能试图先稳住村内人的病情。 想及此处白羽叶对着贺骞十分郑重的嘱咐道:“小骞小毓,本尊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小骞,你速回仙门,将沉洛请来。小毓,你快速去找一些人手前来帮忙。” “毓儿,记得找可以管事的可靠之人。”司辰听完白羽叶的吩咐,补充道。 “是,弟子定不辱使命。”贺骞以及唐千毓领命,飞身御剑,一刻也不敢耽搁,绝尘而去。 李大伟此时神情极其惊愕,他是第一次见有人御剑飞行冲天而去。 白羽叶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场疫情之上,倒是没有注意到李大伟的神情,伸手带上司辰递过来的特质面纱,并且嘱咐李大伟也将面纱带好做好防护。 白羽叶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转身看向李大伟之时才发现他双眼无神,似是正在发呆,难道是被贺骞等人御剑飞行给吓到了?白羽叶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再次轻声叫道:“李大哥?” “啊”听到几声呼唤之后,李大伟这才醒过神来:“仙师,您还是叫小人李大伟,您身份这般尊贵的贵人,这声大哥实在当不得。” “无妨,李大哥你快把面纱带好,记得不要摘下,做好防护,保护好自己才能救大家。” “好” 在李大伟的带领下,白羽叶和司辰快速的把这个村庄熟悉了一番,她本来想先见见村长共同商议一下如何克服当下疫情,却没成想村长却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他们了解到这个村庄主要以种植粮食为生,这里村里就近的水源便是一口井,这是他们上一代村长带领大家努力打出来的井,让他们免于吃水还要到处奔走劳苦,所以他们还给这口井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甘泉井。 “李大哥,因为我也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还要麻烦你去做几件事。”白羽叶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之后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仙君您说,只要小人能做得到的,一定全力配合。” “第一,找几间干净空旷的大房子,将得了病的人集中隔离在一起,方便小辰为他们诊治。第二,找几个针线活好的人,为大家做像我们一样的面纱,务必让那些没有感染上疫情的村民全部佩戴。第三,多准备些酒,给每家每户进行消毒。第四,把没有得病的人全部叫过来,让小辰给他们讲防护知识,保护好自己并且确保这个病不会扩大传播。” “好,仙师还有别的安排吗?”李大伟细心的讲内一点都记在心中,确保一字不落。 “你先去安排这些,等做完之后把没有生病的都叫过来让我看看还剩多少人。” “是” 大约一个时辰,所有的事情也都被井然有序的安排完毕,没有感染的人群都被李大伟叫了过来听候下一步指示:“仙师,人都齐了。” 而此时此刻白羽叶正对着甘泉井发呆,听到有人似乎再叫她,便转身看向了来人,这一看,她突然感觉到有一些崩溃,全村将近上千人,现在只有一百左右的人是健康的,其中还有十几个是几岁的孩子,瘟疫的传播真的很可怕。 白羽叶深吸了一口气:“李大哥,这是村里唯一的水源,大家都在此处取水,我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被感染,所以这口井暂时封了……” “你说封就封,凭什么啊,那我们喝水怎么办?”白羽叶还未说完,便有人打断了她的话语,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据说是村长的女儿,名叫刘云。 “小云子,你先别说话,等仙师说完,她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李大伟看了一眼刘云,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悄悄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刘云便不再开口。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白羽叶的眼睛,不过她也懒得去深究:“李大哥,你带五个人,从今天开始,便用我的马车,到远处为全村的人运水吃,水必须是活水,确保水源的干净。这是一个非常辛苦但非常重要的活,你一定要亲自监督。” “仙君,您的马车一看就价值不菲,我们使不得,我们几个年轻力壮,大不了多跑几趟。”李大伟一听要用马车拉水,吓得他一个哆嗦,那马车多贵啊,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能够用得起的。 “师姐说使得就使得,那么远的路,你们几个要负责全村人的水,跑断腿了也不一定够大家使用。”司辰取了些井中之水,若不是他方才一直在研究水源不得分神,这些人哪有资格和他的师姐叫板,于是他特意看了刘云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本尊刚才检查过了,这口井确实有感染,你们要是还想要命的话,一切都听本尊师姐的!” 司辰的声音威严清冷,仿若掉入冰窟,让人听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叫刘云是吗?村长的爱女。”白羽叶看向刘云,不愧是村长的女儿,胆子就是要比其他人大些。 “是”刘云答道。 “这次的疫情并不是大家所愿,但我相信大家也不希望其他的村落如同这里一般,所以我已经在此处设下了防护结界,除了外出采买之人,其余人进不来也出不去,而这段时间就需要你发挥你的优势,安抚大家的情绪。” 刘云刚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白羽叶为何会叫她来做这份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村长的女儿,村里人多少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况且这个人说的对,不能把其他村的人传染,做人不能这么丧良心:“好” “我的娘亲她会好起来吗?”刘云的声音刚落,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便飘了出来。 白羽叶走到那孩子的身边,看她的模样也就最多四五岁而已,肉嘟嘟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透彻而又明亮。她附身缓缓的蹲在那孩子的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呀?” “我叫豆豆” 看着孩子那纯真的双眼,白羽叶更加坚定了要将他们治愈的信念,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失去了自己的母亲,那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会的,娘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六十七章 师姐…… “师尊?弟子可以进来吗?” 唐千毓的询问的声音打断了司辰的思绪,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平静的回复道:“进来。” “师尊,您好点了吗?”唐千毓来到床前,看见司辰略带苍白的面色,神色担忧的问道。 “无妨。”司辰长舒了口气:“ 为师睡了多久?” “师尊您昏睡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唐千毓如实答道:“这一个月来,您睡得很不安稳,口中时不时的会发出痛苦的低吟,师尊,您现在还疼吗?” “为师没事了。”司辰垂首沉思了片刻,没想到他这一睡竟然睡了这么久:“魔族入侵,最后是师姐赶回来救了众人吗?” 听到司辰的疑问,唐千毓有一些吃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师尊昏睡了一月有余,可能是此刻头脑还有些不太清醒,记不得之前的事了,于是他很乖巧的提醒道:“师尊是您保下了碧海玄灵,逼退了魔军啊,您不记得了吗?” “……”比起唐千毓的吃惊,这个消息更令司辰震惊,昏迷之前他依稀记得,他想要捏碎金丹放手最后一搏,但由于灵力消耗过度,加上体力不支,他还未有所行动便昏睡了过去,后来的事情它便不记得了,怎么会是他呢? “这次碧海玄灵的弟子伤亡如何?”司辰关切的问道,这完全是出自于他的真心。 “碧海玄灵的弟子有四成人受伤,一成人牺牲,还好师尊及时赶到力挽狂澜,不然将会死伤更多的弟子。”唐千毓的神色有些黯然,带着些许的悲伤,这些都是和他曾经并肩学习的师兄弟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惨遭屠害,他又怎能不难受呢? 唐千毓的话音一落,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沉默之后,司辰终于开口再次问道:“万源门审判结果如何?” “因魔族突然袭击仙门百家,各大仙门临时决定将审判延期,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万源门做了什么手脚,在推迟到本月中旬的审判之中,他们竟然只被判了交纳一万金的惩戒金,并且,当众做了书面检讨,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说到此处,唐千毓的神色明显的有了些愤恨以及不平,少年之心终究是略有些浮躁。 司辰对于这样的结果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早就知晓万源门的根基很深,不会如此的被轻易扳倒,不过,从唐千毓的话语当中,有一件事情更令他在意:“你方才说魔族突然入侵仙门百家,难道所有的仙门都被魔族突袭了吗?” “弟子偷偷听见大师叔同别的师叔说,他们正在仙门审判的会审之时,仙门百家同时收到了魔族入侵的消息,但是当各家尊主赶回各大仙门之后,才发现魔族只是虚晃一枪。魔族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碧海玄灵,明显是冲着我们仙门来的。” 听完唐千毓的话之后,司辰的神色再次暗了暗,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想起了与他交手的那个头戴斗篷的黑衣男子。极度混沌的光影之下,他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也知晓他一定是当世的魔尊。唐千毓说,魔族是因为他而突然退兵,那么是因为现在的那位魔尊认出来他了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还学会了偷听。”白羽叶在端着粥碗进来之时,刚巧听见了唐千毓与司辰的对话。 “师叔,弟子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唐千毓因为羞愧面色而有些微红,他慌忙中解释道:“弟子是担忧师尊的安危,前来探望师尊,无意间听到了您与其他师叔的对话,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必放在心上,能被你听见的必定不是什么大事。”司辰故作轻松的端起了白羽叶身前的粥碗,对着自家小徒轻言安慰道。 唐千毓听见自家师尊的话语,特意抬眼看了一眼白羽叶,但见师叔那并无责怪的神色之后,这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见此情形,唐千毓也很有眼色的向两位星尊行了一礼,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司辰在沉默中一口一口的喝着粥,白羽叶见他如此,却并未打扰,而是在身旁默默的看着,直到他的粥碗已见底之后,白羽叶才开口问道:“小辰可还要再来一碗?” 听见白羽夜的问话,司辰并未及时作答,而是将那粥碗捧在了手心,有些欲言又止。 白羽叶并未催促,她似乎早已知晓司辰有话想要问她,而她也早已做好了随时应答他疑问的准备。 此时的空气中夹杂了些许的尴尬,沉默的过后,还是沉默。终是司辰鼓起了勇气,意味不明的看向了白羽叶,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姐,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我不是普通人,而是……” 司辰的话只问到一半,却再也问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他的师姐也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九重天的凌霜元君啊!况且九重天当时已经胜利在望,师姐她那么高高在上的凌霜元君,为何也会落入凡间,与他一起经历这永生永世的不尽轮回?他那其余被封印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司辰的眼睛忽明忽暗,模糊不清,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伤感与悲凉,他们本是敌对的二人,在这一世,也要依旧敌对吗? 忽然,一双温热的柔荑轻轻的揉了揉司辰的头,如同暗夜里的月光那般和煦轻柔。 司辰顺着那抹“月光”静静的看了过去,精准无差的撞入了白羽叶清泉般的眼眸,让他不禁生生沦陷,开始无限的沉沦于这片温柔。 “不论你是谁,是何模样,你都是我的小辰,是我要努力保护的人。” “师姐……”司辰眸光微动,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来表达自己纷乱的思绪,只能苍白的对白羽叶叫了一声师姐。 “小辰,你要记住,有时候你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都不一定为真,是非对错皆有两面,要是你足够相信一个人,那就不要让你的双眼双耳蒙蔽了你的内心。” 第七十四章 鼓钟山 “亓元帝君,上神姐姐还有救对吗?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少年司辰哽咽的对着身旁之人问道。 “本君只能尽力维持她的生命,至于她能不能醒……”亓元帝君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神色凝重的看向了白羽叶。 “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少年司辰紧紧的拽着亓元帝君的衣袖,那语气之中的哀求让人心痛。 亓元帝君深深的叹了口气,这躺在床榻之上的人,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同袍啊,他又怎么会忍心将她弃之不顾,那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她,你可愿一试?” “我愿意!”司辰的情绪有些激动,仿佛冰川之中的困兽,见到了冬日里的第一抹暖阳。他的头如同杵臼一般点个不停,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出了南天门再往东三百里,有一山名为鼓钟山,山上有一种草叫做焉酸草,方形的茎干上开着黄色花朵,圆形的叶子重叠为三层,可解百毒。”沉洛仔细耐心的给司辰讲解着焉酸草的外形,少年司辰也认真的聆听记录着。 起初沉洛的声音很平和,忽而话锋一转,变得忧虑了起来:“只不过那草极为难得,它生长在鼓钟山正中的冰池中央,那冰池极为寒冷,一切生物靠近都会在瞬间化作冰雕。只不过,想要进入冰池还要事先穿过冰池周围的烈焰火墙,熊熊火光冲天而起,顷刻之间便可将生物燃烧成灰烬。” “冰池周围有火为何还会那么冷?那些冰为何都不化?”听到此处,司辰有些困惑的问道。 “这就是那里的一件奇事,冰火两重天。”沉洛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本君曾派了数人前往取药,奈何他们都跨不过那道火墙,更别说里面的冰池了。那里还有上古神兽水麒麟和祸斗镇守,若是惊动了他们,后果不言而喻。” “我去,我一定会将焉酸草带回来的。”司辰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白羽叶,坚定的说道。上神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也罢,你的双笙体质很特殊,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说罢,沉洛取出一枚避火符递到了少年司辰的面前,郑重的对着他嘱咐道:“这枚避火符或许能够帮助你,你的命是凌霜用命换来的,我不希望你逞强送命,记得一切小心为上。” “嗯”司辰将避火符紧紧的握在手心,头也不回的朝着南天门飞去,他一刻也不敢耽误,他早一点回来,上神姐姐就多了一分生的希望。 鼓钟山,这里曾经是九重天的神仙们演舞奏乐的娱乐之地,然而却因事态的变迁,战火的残酷,将这里变成了四处焦土,废墟残骸的荒凉之地。 少年司辰在胸口贴了一道隐身符咒,小心翼翼的朝着中心冰池走去,他不敢动用法术,因为他怕惊动了这里的守护神兽。 鼓钟山对曾经那些神仙们来说,或许只是方寸之地,然而对于徒步前往的少年司辰却是一望无边。他的脚程算是快的了,但也走了大半日的时间才来到了山之中心,远远的看见了冰池周遭的熊熊烈焰。 那烈焰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些,那火焰也似乎也只与他一般高,若是从上空进入还是比较容易的。 少年司辰想好了如何进入,便将避火符贴在身上,凌空而起,打算从火焰的上方进入冰池。 然而一切,终究是他太天真了…… 少年司辰飞的越高,那道烈焰便冲的越高,他越靠近那道火墙,那道火墙便燃烧的越发猛烈。 灼热的烈焰肆无忌惮的朝着少年司辰扑袭而来,在避火符支撑的结界之中,虽然那道火势已经被淡化,可少年司辰依旧能够感觉到它的滚烫。 越是靠近越是炙热,烈火不断的炙烤着结界的边缘,让少年司辰根本不敢伸手去触碰,那熔岩一般的温度似乎不经意间,就能将你的手烫伤,疼痛不已。 似乎越到上空,空气就越稀薄,在炽热火海之中,少年司辰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他重新回到地面,努力的调整着呼吸状态,准备再一次挑战这道火焰屏障。 可就在此时,那道避火符最终还是无法完成冰火两重天这种高强度的考验,结界破碎,符咒也被烈焰强风吞噬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了何从虚空而来,利用自身之躯将少年司辰紧紧的护在中央,尽管如此,少年司辰还是被零星的火焰所灼伤。那点滴的灼热接触到他的皮肤,便瞬间化做了殷红炭黑,与其他嫩白的部位相比,剧痛而又可怖。 “臭小子,你不会召唤吾出来帮你吗?”了何神色凝重,用自身的火焰抵挡着火墙烈焰,以火攻火,引领着司辰缓慢前行。 “破亓元帝君的那道结界时,耗费了你太多的神力,我见你陷入昏睡,便不想再打扰。”司辰有些费力的说道,在了何的加持之下,他们通过这道火墙,果然顺利了许多。 只是他没想到这道火墙居然这么长,火墙之中没有任何的空气。少年司辰年幼之时因为偷懒,嫌弃闭气之法无用,所以便没有学习,现在他已经开始额角冒汗,面色通红,呼吸艰难,快要坚持不住了。现在想来,这世间当真是没有一件法术是无用的术法。 “臭小子,你别开口说话了,将你的精力集中,咱们快速通过这道烈火屏障。”了何与司辰有心灵感应,它自然已经知晓少年司辰此时的状态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它一边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一边试图从火焰中分离出些许的空气让少年司辰呼吸。 此时,少年司辰的耐力快要到达极致,忽而,他的鼻尖传来了一阵阵破碎的清新之感,让他少许的舒服了许多。 见到少年司宸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了何终于忍不住再次抱怨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吾醒来的及时,你这臭小子就没了!” 第七十五章 水麒麟与祸斗 “我知道的,谢谢你了何。”少年司辰的面色逐渐开始恢复,与此同时,他们也顺利的穿过了烈焰火墙,进入了中心冰池。 寒风呼啸,如同狼人般的哭啼,阴冷而又可怖。 这里果然如同亓元帝君说的一般,阴冷到了极致。少年司辰不禁打了个冷颤,此时他依旧被了何守护在它周身赤火的中央,但他却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少年司辰默默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冰池很大,也肯空旷,整个冰面之上可以看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便是矗立着的四五个冰雕。看来之前也有人穿越过了烈焰屏障,但却没有坚持住这里的寒冰刺骨,或许还有更多的人在烈焰之中就已经灰飞烟灭。 少年司辰此时无比的庆幸他的身边有了何的陪伴,但是庆幸之余,他也渐渐的感觉到了了何的无力,以及僵硬。 了何的属性为火,它可以与烈焰火强抗衡,却也无法抵挡这冰天霜冻,它的赤焰开始慢慢结晶,就连它的睫毛也在不知不觉中附上了一层晶霜。了何的身体已经逐渐呈现半透明晶状,却依旧努力燃烧着他的烈焰,守护在司沉的周身,试图给他继续提供温暖。 看到这种画面,少年司辰突然很想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哭,一旦有了眼泪,便会瞬间结霜,会让他更加的痛苦不堪。 少年司辰温柔的拍了拍了何的身躯,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了何命令般的说道:“了何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命令你迅速归剑。” “可是……吾……”寒天霜冻,让了何说话都极为困难,但是主人下了命令,作为剑灵,它无法违抗,尤其是看到少年司辰那坚定的眼神之后,它更是无法拒绝。 最终,了何微微垂首,似是在致敬。片刻之后它巨大的身躯化作寥寥青烟,消失在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 了何离开之后,数倍刺骨冷冽的寒风侵蚀着司辰,他化身雪狼真身,试图用自身的皮毛阻挡着这里的风雪。那一道道劲风如同冰锥一般刺入少年司辰的体内,那一片片雪花如同枷锁一般侵蚀着他的四肢,让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凝固,仿佛少许时光之后,他就会成为这冰池之中的第六座冰雕。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的上神姐姐还在等着他回去,无论如何他也要拿到焉酸草,他不能死。 强大的意志力激活了司辰体内的双笙灵境,一红一蓝两道光束直冲云霄,而后以司辰为中心成涟漪般荡漾开来,繁荣交错的灵光气势恢宏,所及之处竟将那道火墙短暂性的劈成了上下两截。 至此,整个冰池似乎也被这道红蓝交错的灵光所包裹,少年司辰已经恢复了人身,再也没有感觉到寒冷。他快速的从冰面上爬了起来,奔跑至冰池的中央,将焉酸草成功的拔了出来,他欣喜若狂且小心翼翼将那株来之不易的草药,藏在了自己的怀中。 顺利拿到焉酸草之后,少年司辰一刻也不敢耽误,准备返回九重天宫,将草交给亓元帝君,让他救上神姐姐的命。 可是命运总爱跟他开玩笑,他越是着急就越会有意外发生。当少年司辰迫切的往山脚赶路的时候,迎面而来两只巨兽,生生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只通体纯蓝,长相奇特,有狮子般的头,鹿角,虎眼,龙鳞。另一只状似大狗,通体黑毛,且泛着特殊的光泽,尾巴尖上还开着叉。 这两只应该就是这里的守护神兽,水麒麟和祸斗了。 神兽的强烈威压不可小觑,上古神兽的威压更是惊天动地,尤其是此刻,少年司辰的面前还是两只上古神兽,足以有毁天灭地之势,这也可以算作司辰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人言,水麒麟品性仁慈,不喜战争,所以它会给世间万物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少年,吾很欣赏你的勇气,你是第一个能够通过吾与祸斗一同设下的阵法,取得焉酸草的人,但吾还是要让你把焉酸草留下,你就可以回去了。” “草不能给,我是要用它来救命的。”少年司辰不自觉的又朝后退了几步,但是他的眼神依旧倔强,在此事之上,他丝毫不做让步。 “少年,吾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要是不把焉酸草留下,那就只好把你的命留下了。”水麒麟纵使性格再温和,但是碰到原则性的问题,它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坚持原则。 “水麒麟,你还是太温和了,你跟这个黄毛小子废什么话?”祸斗说话期间,已经燃起了浑身烈焰,轻蔑而又不屑的说道:“黄毛小子,不自量力。” 祸斗轻抬前爪,一枚熔岩火球已经朝着少年司辰飞袭而去。然而那火球还未碰到司辰的衣角,便被另一道火舌阻挡,朝着水麒麟的方向飞去。 “祸斗,你敢欺负吾的人,是当吾不存在吗?”了何再次出现在了司辰的身前,此时,它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灵力消耗巨大,让它应付起来有些许的吃力。 “了何?”了何凭空出现,让祸斗明显有些吃惊,它愣声道:“你这老小子居然还活着!”祸斗双目紧紧的盯着了何观察了半响,忽然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让它再次出言讥讽道:“不对,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自甘堕落,成为了一个黄毛小子的剑灵。” “祸斗,吾至少比起你这个没有人要的看门狗好许多。”听到祸斗出言不逊,让了何的暴脾气说来就来,它忍不住反怼道。 “欺吾太甚,你这只小蛇,有本事今日,吾们决个高低,若是吾输了,焉酸草你尽管拿去。”祸斗怒目而视,也不管水麒麟是否同意,自作主张的做了决定。 “打就打,吾还怕你不成,不过一只小狗而已。”了何虽然此时灵力不济,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神兽争斗,天地变色,火舞银花,地动山摇。 然而此刻,少年司辰却没有心思去欣赏着旷世之景,因为此时,他亲眼看见水麒麟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走来。 第七十六章 少主 冷冽的风霜扑面而来,这股寒流丝毫不比那冰池的差。 少年司辰下意识的朝够退去,可是他的身后瞬间拔地而起数道粗壮尖锐的冰棱,将他的退路牢牢堵死,让他无路可退。 既然无路可逃,那就只能迎难而上,少年司辰手持了何剑,呼啸着朝水麒麟扑了过去,他的灵力已经耗尽,只能与水麒麟硬拼。 可是当了何剑划过水麒麟的皮肤之时,却如同划破空气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水麒麟的皮肤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甚至连一道划痕都没有出现。 “少年,别再挣扎了,把焉酸草榴下,吾可以大发慈悲,留你一命。”水麒麟用它那双空澈的大眼紧紧的看少年司辰,再次开口劝解道。 “不留,说什么都不留。”少年司辰坚韧的答道,这焉酸草他必须带回去救人,大不了他燃烧神魂,与这水麒麟拼个你死我活。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少年司辰不过有片刻的分神,此刻,他犹如玩物一般,被压在了水麒麟的脚底。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少年司辰的面部开始有些变形,他拼尽全力抵抗着水麒麟的巨力,才不至于被它一脚踩死。 少年司辰奋力的抵抗着,他无意识的偏了偏头,却用余光看见了何也因灵力耗尽逐渐败下阵来,以同样的姿势被祸斗重重的踩在了脚下。祸斗并未因与了何熟识而手下留情,在它强大的压力之下,了何随时都可能会送命牺牲。 “了何!归剑!”少年司辰悲愤的大声叫道,他从小失去了父母,上神姐姐也因为他的原因,现在奄奄一息。他不希望再有人从他的面前消失,哪怕了何现在只是一个剑灵。并且今后若是在日月精华灵气的滋养之下,了何很有可能会再次修炼出实体,他不能这么自私。 在少年司辰的一声令下,了何从祸斗的脚底瞬间消失,祸斗带着这份怨气,转而凌厉的看向了少年司辰,口气不善的说道:“黄毛小子,你很讲义气,所以吾将亲手送你上路。” “你做梦!”司辰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争脱了水麒麟的束缚,从它的脚底逃了出来。 “很好,吾倒是想要看看,你怎么能从吾和水麒麟的脚下活着下山。”祸斗并不喜欢拖延时间,他更喜欢速战速决,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联手水麒麟,同时对少年司辰发起了进攻。 水火相容,冰火相接,红蓝相交,朝着司辰的方向袭击而去,气势恢宏地动山摇。 在两股强势的威压之下,少年司辰的身体,仿佛都要被撕裂开来。忽而,在冰池之中的红蓝之光再次出现,双笙灵境现世,将司辰团团包裹,也将飞袭而来的祸斗和水麒麟震开了数尺之外。 少年司辰额间突然浮现出一朵红蓝相间的双笙花的印记,他的眼睛一红一蓝,也闪着妖异的光彩。他自高空俯视而下,犹如王者一般,气势恢宏,似乎水麒麟和祸斗也在他的威压之下,也变得乖巧了许多。 “这焉酸草我是要定了,你们若是还想阻拦,那我们便速战速决。”少年司辰缓缓落地,继而走到两只神兽的面前,威严霸气的说道,此时他的气场与方才已是天壤之别。 噗通…… 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更没有最初的气势汹汹,只听扑通一声,祸斗前腿屈膝,恭敬虔诚得跪拜在了少年司辰的面前,微微垂首略带愧疚地说道:“吾不知少主前来,方才多有冒犯,请少主责罚。” 嗯?少主? 少年司辰的脑海之中有一万个问号,他自幼父母双双离世,是被白羽叶亲手带大。他的父母乃是九重天神仙闭口不提的禁忌,即使他偶尔会问到白羽叶有关他父母的问题,他的上神姐姐也只会回答他说,他的父母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也是这九重天地位尊贵的上神。 可若是他们真的地位尊崇,为什么人人都会闭口不言?避而远之呢? “你认识我的父君母君?”这是少年司辰第一次听闻有人叫他少主,那怕只是一只神兽。少年司辰的情绪有些激动,直接冲到了祸斗的面前,哪怕对方比自己大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依旧尽力捧着祸斗的脸,认真的问道。 “当然”祸斗的情绪也很激动,它遵照主人的遗愿,已经在这里守护了万年,只为等待有缘之人,没想到竟等来了自己主人的后裔:“吾是火神的灵兽,您的父君,乃是九重天至高无上的火神,您的那个双笙灵境,便是您的父君与母君花费了半生的修为为您精心打造的。” “我的父君竟然是火神!”少年司辰内心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也是从个别的野史上才了解到火神这个人物,当年他们四大上神联手抵御魔族,鬼族,妖族的侵犯,守护神仙二界的安宁,是何等的威风,没想到他竟是火神之子。 “吾刚才差一点杀了少主,还望少主责罚。”祸斗现在的心情无比的内疚,它差点就亲手杀了它的主人所留下的唯一希望,它那双千万年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也渐渐的出现了些许的氤氲。 “无妨,若不是这样,我也无法与你相认。”少年司辰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水麒麟,困惑的问道:“那水麒麟呢?你可是我母亲的灵兽?” “是的,少主。”比起祸斗的激动,水麒麟则淡定了许多,直到听见了少年司辰的问话,它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你的母亲当年,也是魔族一位最尊贵的公主。” “少主,主人曾测算到您会有一劫,所以派吾们一定要守好焉酸草,直到凌霜元君前来取药,但吾们没想到取药之人竟会是您。”祸斗对着少年司辰感慨的说道:“您快去拿药救人。” 少年司辰的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了,即使父君已经仙逝多年,可他从没有忘记过对自己的关怀。他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焉酸草,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少年司辰用衣袖将那抹晶莹擦干,而后对着水麒麟和祸斗郑重其事的说道:“世间已无火神,也无魔族公主,祸斗,水麒麟,你们自由了。” 第七十八章 毒蛊人镇 骄阳逐渐收起了白日里的锋芒,变得含蓄了起来。那粉红的晚霞,也犹如少女羞红了的脸,娇俏而又可爱。 一行人踏着霞光,在夜幕降临之前,终于赶到了招平镇。 姚音风内心愤恨交加,执意要前来此处探查一番,白羽叶是深知那些黑衣人的手段,所以她放心不下姚音风,跟着她一同少来到了此处。 而其余的三位尊主,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急需探究真相,还是在碧海玄灵感受到了毒蛊人带来的危机,他们也不顾白羽叶的劝解,同样跟随着姚音风,来到了招平镇。 “这里就是昭平镇了,前辈,您是在哪里见到那个图腾的?”姚音风带着众人在上空俯视而下,整座城镇清晰的映入他们的眼帘,姚音风凝眸而视,对着霍重零提问道。 “让老夫想想…”霍重零经过此处之时,只是匆匆一撇,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此时让他去回想当时的那些记忆,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为难,他也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对着众人说道:“具体的位置,老夫记不太清楚了,但是老夫记得那个图腾的旁边有一堆黑色的碎石,并且时不时的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闪着诡异的红光?什么石头会闪着诡异的红光?”姚音风漂亮的眉头微皱,有些困惑的问道:“可是你们看,这个镇上并没有什么诡异的红光出现?” “老夫路过此地时,天色尚暗,会不会因为此时还有些光亮,所以才看不见那红光?” 听到此处,白羽夜的眼眸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他沉默了片刻才对着众人解释道:“你们口中的红光,其实就是魔石,我们现在看不见红光,或许是因为黑衣人已经把它们藏了起来。” “那不如趁着我们人多,进入镇中之后大家分头寻找,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姚音风提议道。 “也好,老夫就不相信,这群黑衣人能够做到如此不留痕迹。”霍重零赞同道。 于是众人听取姚音风的建议,自空中御剑而下,以过路商人的身份一同进入了镇中。 当他们进入镇中之后,很快便发现了阵中的异常,此时应是万家灯火,四处飘着饭香的时间,然而,这个镇中却异常的安静。 也不知道是这里的村民生来就比较冷静内敛,还是陌生人来的太多他们都早已习惯,所有村民看向他们的目光都麻木且呆滞。但若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们的的神色似乎都不太正常,不像是活人。 “天枢星尊,你看,他们的神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姚音风朝着白羽叶的身旁凑了一凑,对着她低声说道:“你看他们的眼神,似乎都透着些死气。” “老夫也这么觉得,天枢,咱们不会来到了一个活死人村?” 霍重零的话音刚落,他们突然间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哨响,这个声音不像是正常的哨音,更像是从地狱幽冥发出来的尖叫,阴森而又恐怖。 “不好”一个不好的预感在白羽叶的心中油然而生,她不禁对着众人警惕的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最终,白羽叶的提醒还是略晚了一些,此时,密密麻麻的毒蛊人穿着村民的衣服,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包围在了中央,密不透风。 他们在碧海玄灵已经初步见识到毒蛊人的本领,一个毒蛊人的力量就已经很强劲了,然而眼前至少有数百毒蛊人,纵使他们的平均修为都在元婴以上,但是应付起来会有些许的困难。 那些毒蛊人似乎受了某些命令,不管不顾的纷纷伸出尖锐的手指,如同敢死队一般凶狠的朝着他们五人扑去。 毒蛊人不死不灭,死了之后反而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所以他们不敢轻易出手去伤害那些毒蛊人,这也让他们的能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并且这批毒蛊人似乎受到了改良,霍重零想起白羽叶曾经在碧海玄灵用禁身咒定住了唐千桥,所以他也想用禁身术将他们通通定住,可最终却无奈的发现,普通的禁身咒术法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 “奔流汹涌”的毒蛊人将他们五人渐渐冲散,相互都无法得到支援,好不容易解决了眼前的毒蛊人,不一会又会有更多的毒蛊人冲到他们的面前,甚至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凶残。 “用捆仙绳”白羽叶在人群中高声提示道,众位尊者听到了她的提示,纷纷开始效仿她的动作,用捆仙绳将身前的毒蛊人们纷纷绑了起来,此刻,他们也顾不得捆仙绳有多么的金贵,没有什么比活命更加重要。 起初,他们还会用捆仙绳一个一个的将他们捆绑,直到后来,大家都开始不耐烦的五六个,甚至十几个毒蛊人批量式捆绑。不一会儿,放眼望去,整个镇子都是由捆仙绳“包裹”出来的“粽子”。 “这么多的毒蛊人,我们不能将他们留在这里继续做伤天害理之事。”姚音风见毒蛊人们已经被他们暂时所制服,不禁开口说道:“此事既然是在雪音阁管辖范围内发生的,那么这些毒蛊人就由我们雪音阁来处理。” 姚音风的话音一落,她随之朝空中放了一个信号烟花,相信不久就会有雪音阁的弟子们,前来处理此事。 “也好,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们要找到那个眼瞳一般的图腾具体在什么位置,这里会不会也像原木村那样,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城。”白羽叶看着眼前乌泱泱的毒蛊人们,在她震惊之余,她更多的是害怕和担忧,若是这一切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样,这六界怕是又会动荡不安,会不会再次发生九百年前那样的悲剧? 白羽叶的大脑一只处于沉思状态,但是她的脚和眼睛却没有闲着,还在不断的四处寻找可疑之处,尤其是那些隐蔽而经常被人忽视的地方。 忽然白羽叶感觉到她的脚下似乎踩着了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她好奇的将脚抬了起来,弓下身子前往查看,只见一个像眼睛一样的按钮,被厚厚的杂草藏了起来,那杂草的下边还垫了许多被染成绿色的棉花,似乎是为了保护这个按钮。 “各位尊主们,本尊好像找到了通往毒蛊人地下城的入口。” 第七十九章 地下洞穴 轰隆隆…… 在白羽叶按下那个眼瞳之后,伴随着机械的轰鸣声,她身后的地面开始出现了整齐的裂缝。不一会儿,一个宽四尺,长五尺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为了安全起见,白羽叶朝洞内扔了一块西瓜般大小的石头,见洞内没有任何的异常,也没有什么机关暗器,白羽叶再三确认了安全之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沿着台阶朝洞内走去。 这个洞中很黑,但神奇的是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之,那里的火把就会提前自动燃烧,为黑暗的道路电亮光明。 不过这条通道好长啊,他们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似乎都没有走到尽头,还依旧在石台之上打圈环绕。 “没想到这个洞穴竟如此之深,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竟然还走不到尽头,是我低估了它。”姚音风低声念叨着,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正气山尊主金渡突然开口惊道,他一连说了三个不对,突出了事态的反常。 “怎么了?哪里不对?”姚音风听见金渡惊诧的声音,她的神色也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 “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一道划痕。”金渡指着墙壁之上的一道不太明显的痕迹,对着众人说道。 “不过是一条划痕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道刚才你还看见了同样的划痕不成?”姚音风的话音一落,她突然间意识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神色凝重的看向了金渡,只见对方也同样凝重的看着她。 “还是由本座来解释一下,刚才在下台阶的过程中,本座不小心脚滑了,差一点便要从台阶上摔落,幸亏金尊主及时出手将本座扶住,这才避免本座了从楼梯上滚落的惨案。”帘月宫尊主常月用她那青葱手指,指了指墙上的那一块划痕,继续对着众人轻柔地解释道:“在金尊主救本作的同时,他的双刀不小心蹭到了墙壁,刚巧蹭出了一块儿交错的图案,所以我们才会认得这个划痕。”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半个时辰之内咱们一直都在原地游走,并未走到洞穴的深处。”霍重零捋了捋他那不长不短的胡须,再次对这个洞内做了仔细的观察,他继续说道:“看来这里面应该是被下了某种阵法,所以才会让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若不是小金发现了这个划痕,我们可能还会继续在这打转下去。” 在众人探讨的过程当中,白羽夜将手轻轻的贴放在了那块带有划痕的墙壁之上,她默默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的用灵力感知这里面气流的变化。 这里面确实被一个巨大的阵法所覆盖,而且这个阵法隐蔽性很强,若不仔细去感受几乎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这里确实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阵法,我们唯有找到阵源中心,破了这个法阵,或许才能找到真正的通道。”白羽叶将灵力收了回来,她并没有告知这群人这个阵法的全部真相,因为这个阵法来自于魔族,并且人类的史书上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记载,他们若是问起自己对魔族为何这么了解,她暂时也无法给出不让他们生疑的回答。 在六界之中,魔族生性孤傲,不屑于与弱小的人类相争,所以他们从来都看不上人类的地盘,因此人界反而对妖族会比较了解一些。 “破除这种小阵法也不一定非要找到阵源中心,将整个阵法全部摧毁也不是不可。”白羽叶的话音还未落下,众人也未来的及做出任何回应,他们的头顶突然飘来了一道狂傲不羁的声音,似乎对魔族的这种阵法很是不屑。 “小辰,你怎么也来了?”白羽叶见到司辰前来,惊喜的问道,她的眼眸之中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喜悦。 “整个仙门百家,现在只有我最了解黑衣人,我过来当然是为了搜集证据,亲手毁了他们的巢穴。”司辰略带傲娇的回答道,他才不会在众人面前告诉他的师姐,他其实是担心她才会来到这里。 “不可,不可强行破阵,若是强行破阵岂不是要惊动了里面的黑衣人?那我们的暗房岂不是白费了功夫?”金渡有些不赞同司辰的做法,不禁开口对着司辰劝解道:“我们还是找阵源中心破阵。” “金尊主,这里既然设下了阵法,为的就是防止其他人进入洞穴深处破坏他们的计划,你该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偷偷摸摸的进入这个洞中会没有人发现?”司辰没有好气的说道:“要不然你留在这里继续研究阵源中心,本尊带着师姐破阵先走?” “这……”司辰豪不留情面的反驳让金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与此同时姚音风也适时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金尊主,本座觉得玉衡星尊说的话有些道理,我们既然已经进入了这里,那个布阵之人肯定会有所感应,不如我们尽快破阵,早些到达洞穴深处,或许我们还能在那群黑衣人逃走之前,找到一些有利的信息。” 姚音风的话让司辰难得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之中似乎在说,算你有点见识。 “了何,快出来了活动活动筋骨。”司辰对着虚空慵懒地说了一句,他的话音一落,忽而整个洞穴之中赤光盘旋而起,一条赤金的火焰巨龙凭空出现。它的体型很大,浑身燃烧着金红烈焰,似乎可以轻松地将这整个洞穴填满,也可以随时将这个洞穴撑破。 “遵命吾主。”了何淡淡的看了一眼洞中的阵法,这个阵法布置的很隐秘,若没有些许的修为,很难将它看透。凌霜元君如今身为人类,对于魔族的阵法她无法轻易勘破,即使看透了,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也不能轻易破阵。所以了何似乎有些明白,司辰为何会叫它出来破阵。 魔族的阵法对人类来说或许有点难度,毕竟人类对未知的事物都会感到些许的恐惧,并且参透也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对于它这种上古神兽来说,这种简单的阵法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了何傲娇而又不屑的地摆了摆它的巨尾,左三下,右两下,片刻之间,已将阵法轻松破除。那道困扰他们多时的屏障像玻璃一般碎裂开来,叮铃哐啷的掉了一地。 本以为阵法破碎,那阵法的背后,会是豁然开朗通往洞底的阳光大道。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所看见的台阶,并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的区别。 第八十章 头顶血瞳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阵法还没有破除?还是说阵法之上又叠加了一个阵法?”金渡还未从见到上古神龙的景象中缓过神来,却又再一次看见眼前的景象,神色开始越发的困惑迷茫了起来。 “没有其他叠加的阵法了,我们走。”白羽叶看见司辰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她也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对着身后众人温柔的提醒道:“诸位尊主,请跟上。” 这个地穴果然很深,他们又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才真正的到达了地穴深处。 这里与原木村地下城有些许的不同,原木村地下城会有各种的器具,刑具,药品,以及囚笼等,而这里只有一些日常起居的用具,除了没有做饭的地方,其他衣物被褥几乎样样都有。 “这里像是他们日常生活的地方,这整个镇都是毒蛊人,为何他们不生活在地上,反而要生活在地下?”姚音风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伸手开始查探着他们日常用的器具,一边检查,一边发出了疑问。 “他们不生活在地上,或许是因为他们害怕阳光,前辈不也是在天色昏暗之时才看到那个眼瞳般的图腾吗?”白羽叶根据姚音风的话语猜测道,她的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唐千桥在原木村与他们战斗的画面,曾经唐千桥在使用炎光镜之时,似乎也不敢看镜中的那道光:“他们怕日光!” 得出结论的白羽叶有一些惊喜,但是惊喜之余又让她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他们曾经在暗室里研究过唐千桥和胡清,暗室里有夜明珠以及烛火照明,唐千桥对那些光源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然而炎光镜却不同,它是模拟日光而制作的圣品宝器,世上只此一块,也无法复刻。 “若是如此,那我们只需给每位弟子配发几张长明符,是不是就可以保护他们不受毒蛊人的伤害?”仿佛看到了希望,常月不禁有些欣喜的问道。 “不是。”白羽叶轻轻吐了口浊气,再次对着众人解释道:“这群毒蛊人只是害怕日光,但是普通的光对他们依旧无效。”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或者宝器可以替代日光?”常月继续问道。 “有,只是……” 轰隆隆……轰隆隆…… 白羽叶的话还未说完,便再次被一道巨大的声响打断,他们的头顶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此时的气氛有一些诡异的可怕,那只会动的眼瞳似乎还流着血水,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忽然,那只眼瞳里开始扫射出无数的羽箭,并且都带着一股浓厚的黑气,它们如同漫天黑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席卷而来,仿佛带着万物毁灭之势。 白羽叶撑起结界阻挡羽箭的入侵,可是那带有黑气的魔箭力道强劲,仿佛知道他们会撑起结界一般,瞬间开启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宣阳剑!” “了何剑!” 白羽叶见情况不妙,他们的结界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个地穴之中似乎还有其他的某种东西,正在逐渐的吞噬着他们的灵力。危急之下,她竟和司辰同时开口,召唤出了神剑,双剑合璧,势如破竹般的朝着那只眼球刺去。 噗…… 当宣阳剑和了何剑同时刺入那个巨大的眼瞳之后,那只巨大的眼瞳果然停止了攻击,但是眼球中间的血色液体也顺势流了下来,滴在了他们的结界之上,让结界瞬间被腐蚀出了几个窟窿。 当结界被撤去之后,众人看向天空之时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的上空已经被布上了一张巨大的银丝网,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实实的堵住了他们所有的出路。 此刻,他们就如同即将撞上蜘蛛网的猎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如若一个不小心被蜘蛛网缠上,越是挣扎便越会被粘得越紧。 “了何,你用火烧一下试试。”司辰对着身旁已经化作小火蛇的了何,命令般的说道。 “遵命吾主。”由于有了蛛网的限制,了何暂且也不敢轻易化作真身,它的身躯虽小,但火焰却十足,一道雄浑的火舌呈燎原之势,朝着蛛网喷涌而去,可是那些蛛网在烈焰的燃烧之下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也让了何瞬间有了挫败之感:“不可能,这是什么东西?世间万物在吾的火焰之下都会变成齑粉尘埃,它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这是山蜘蛛的蜘蛛丝,利器对其无用,并且对火免疫。”白羽叶认出了蛛丝,对着众人略带慌张的说道:“山蜘蛛体形异常巨大,经常在山中出没,它性格凶残,常将见到的人用蛛丝绑住,带回山洞住所里食用。”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处比较好,这里有山蜘蛛的蜘蛛丝出现,说不定山蜘蛛就在附近,一两只或许我们还能够解决,但是数量太多的话……”姚音风的话并未说完,但是她相信,在场众人都一定能够听得明白。 “既然火不行,那就让老夫来,山蜘蛛常年生活在山上,究其原因说不定就是因为它怕水,今日就让老夫来给它洗个澡。”霍重零擅长控水,他低声念诀,不一会儿,这镇上的水似乎都被他调入了洞中。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这个地穴瞬间洗刷干净,并且也将这一些粘人的蛛丝一同清理消失。 霍重零对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上空那个巨大的眼睛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眼睛,正努力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番景象让人再次的头皮发麻。 “老夫怎么有种感觉,这个背后的黑衣人是故意将引我们到此处,目的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霍重零看着那一些正对它们眨着眼的小眼睛,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空中的那些小眼睛们不约而同的纷纷跳了下来。他们一个个的尖嘴獠牙,指尖修长,如同猴子一般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在抵挡防御的同时,白羽叶仔细的辨认着从高空跳下来的生物,但看清之后却让她心惊,又有些心寒,不为别的,只因这些看起来不似人的生物,竟然都是半大的孩童。 第八十一章 无毛小猴子 “你如果现在才发现他们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一切还不算晚。”司辰本想说如果你现在才发现他们想将我们赶尽杀绝,那说明你还不算蠢,但是碍于对方是自己的前辈,话语在出口之前硬生生的让他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们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无毛的小猴子?在本座的眼前晃来晃去,惹的人心烦。”姚音风也不知道这群小猴子们有没有被黑衣人喂下毒股,所以轻易也不敢下杀手。 “他们不是猴子,而是一群还未长大的孩子。”白羽叶略带心痛的说道,这群黑衣人们研究毒蛊人也就罢了,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听到白羽叶略带悲伤的话语,众人正在打斗的手皆多多少少的停顿了片刻,尤其是常月更是神色复杂的看向了那群孩童们,逐渐露出了怜悯与心疼的目光。这群小毒蛊人们看起来和她的孩子差不多大小,她的孩子还正处于童真美好的时期,而他们却因为黑衣人的一己私欲,彻底抹杀了他们的生命,让他们不生不死,不泯不灭,下不了幽冥入不了轮回。 “这群黑衣人当真该死。”姚音风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她的徒弟们都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如同她亲生的孩子一般。看着眼前的小毒蛊人们,也不经意间激发起了她的母性光辉,让她对这群黑衣人们的做法恨之入骨。 他们虽然同情这些小毒蛊人们的遭遇,然而,失去了理智和意识的小毒蛊人们却无法领情,并且对他们的攻势越来越凶狠,也越来越猛烈。仿佛眼前的众人就是他们捕守的猎物,要将他们生生撕碎才行。 此时,他们的手中已经没有多少捆仙绳,并且他们进入的那一个洞口也不知在何时被关了起来,众人在密闭的空间之内,退无可退,也不能将这群小毒蛊人们杀死,一时让他们有些捉襟见肘,了无对策。 “天枢星尊,你来掩护本座。”姚音风见状,对着离她最近的白羽叶高声喊道。 多年的默契让白羽叶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快速赶到了姚音风的身边,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姚音风在白羽叶的掩护之下,抓准时机,拿出了她的雾风琴,强定心神开始弹奏起了清心入梦曲,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曲子是否有用。 灵力在源源不断的流失,好在这首曲子似乎起到了些许的作用,让这些沸腾的小家伙们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不闹的样子,就如同邻家孩童一般,安睡在家长的身旁,甚是可爱。 “天枢星尊,你与霍前辈熟悉奇门遁甲之术,快去寻找出口。”姚音风一边弹奏着清心曲调,一边对着白羽叶低声说道。此刻她的声音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因为她害怕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孩子们,又会因为她的声音过大而被吵醒,那个时候如果再弹奏清心入梦曲,就不一定能够让他们继续入睡了。 “不用找了,老夫已经找到了。”这个洞口没有其他的出口,所以他们进来的那个地方是入口也是出口,霍重零在他记忆中的位置仔细的找寻了一遍,果然,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异常之处。 轰隆隆…… 又是这种机关开启的噪声,为了不让这群小家伙们继续“大闹洞穴”,姚音风直到退出洞口之时才停止了弹奏。直到石门落下之后,她的眼神里也是藏不住悲愤与心疼。 嘀嗒……嘀嗒…… 众人带着复杂的心情朝着洞口走去,寂静的洞中除了他们偶尔的叹息声或脚步声,便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忽而,他们的头顶传来了几声滴水的声音,让众人再次警铃大作,慌忙而又仓促的抬头顺着声源望去。 黑暗的阴影之中,他们依稀能够看到有几只尖锐而又细长的尖脚,那脚上似乎还长着如同银针一般粗细的黑亮绒毛。 “是山蜘蛛,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白羽叶深刻的感觉到它的危险,并且也深知它的凶残,她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并且轻声说道。 想必刚才那滴水的声音,应该就是山蜘蛛口中的分泌物所滴落下来的声音。 山蜘蛛在暗,他们在明,山蜘蛛可以观察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他们除了能够看见它的几只裸露的脚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不过单从它那尖锐锋利的脚便可以看出,这只山蜘蛛的体型庞大至极,他们五个人当中最高的那一个都不及它的一只腿长。 他们在下来之时并没有遇见这只庞然大物,直到他们准备离开时才出现在此处,一切的发生肯定不是巧合。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上有山蜘蛛勇猛顽强的守在洞口,下面的密室也在此时被那群“小家伙”们机智的打开了,一群小家伙们嘈嘈杂杂的蜂拥而出,快要将整个通道填满。 “必须想办法突破才行,本座可不想死在这里。”金渡见状,紧紧的将双刀握在了手中,大有一副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之势。 司辰凝眸而视,仔细的观察着此处洞穴的上空构造,这里似乎除了沙石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也让他逐渐放下心来。在刚才的洞中司辰不敢轻易让了何强行突破,因为他不知道那个眼瞳里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不明的生物,如果强行突破,他担心万一没有突破成功,说不定还会放出更多的更可怕的生物出来。 但是这里似乎没有了刚才那种限制,空间开阔并且结构简单,于是司辰也不再束手束脚,对着了何命令道:“了何,毁了这里,带我们离开。” 在接收到主人的命令之后,了何随之解开了自身的禁制,恢复了巨硕的赤龙真身,在那群“小家伙”和山蜘蛛快要将他们做成“肉夹馍”之时,载着众人冲天而起,朝着高空龙腾而去。 强烈的赤焰将了何身上的五人紧密的包裹,逐渐形成了一道强力的保护结界,让那些被了何震碎的流沙巨石都无法靠近。那一块块碎石像火舞流星一般朝着他们飞驰而来,虽阵势看起来惊心动魄,却最终折服在了何的巨龙火焰之下,瞬间化作了齑粉尘埃。 此刻,整个招平镇如同地震一般地动山摇,它的西南角也在此刻突然闪现一道极强的金光,直指苍穹。 一条烈焰巨龙伴随着呼啸的龙吟,从地底钻涌而出,翱翔于苍穹之巅。那赤金的光芒也瞬间将招平镇的暮色点亮,像极了金红的晚霞,也像极了朝日的初升。 第八十二章 封印 直到他们从了何的背脊上下来回归到地面,众人才真切的感觉到了人间的真实与美妙。 在洞穴之中,他们似乎受到了某种神器的限制,让他们的灵力无法得到充分的发挥,甚至还有源源不断流失的趋势。直到此刻,他们不再受到那股禁制的影响,灵力渐渐回流,让他们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白羽叶看着身后被捣毁的废墟,眼眸中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她知道此次黑衣人故意露出破绽,目的不仅仅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更是黑衣人在对他们宣战。 招平镇是雪音阁所管辖的领域,白羽叶作为碧海玄灵的星尊,毕竟不好多加干预,她正准备提示姚音风几句,便告辞离开之时,姚音风却率先开了口,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请求道:“天枢星尊,我等六人,现在只有你的修为最高,还请你能够伸出援手将此处封印,不让这一些毒蛊人以及山蜘蛛外流,祸害其他城镇之人。” “可是……”白羽叶本欲拒绝,却听姚音风再次开口请求道:“方才我在洞内弹奏清心入梦曲时消耗了太多的灵力,再加上不知被什么奇特的神器所限制,导致灵力大量流失,所以此刻,我已经无法布施强力的封印结界,所以只能拜托你出手相助。为了让周遭的百姓不被毒蛊人所伤害,让更多的弟子不被他们所捕杀,还望天枢星尊不要拒绝。” “好”白羽叶轻轻地吐了口浊气,终是定了定心神答应了此事。她将手指割破,挤了几滴鲜血在废墟之上,并且利用手指上残余的血液写下了一张封印符咒,用力打了上去。 “九霄星辰,以吾之血,将此封印,永不得解。” 强力的封印阵法,涟漪一般的层层荡漾开来,瞬间将整个昭平镇笼罩。 恰在此时,司辰也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他的鲜血覆盖在了白羽叶的鲜血之上,给这道本就很强劲的封印,加持了一道更加强力的封印。 “九霄混沌,以吾之血,封……” 强烈的气流,如同波涛一般向四周涌去,激起了招平镇四周的飞鸟,也震惊了白羽叶的内心。 在施加封印的过程之中,其他人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司辰的口诀,九霄混沌,仅仅四字,足以让白羽叶明白,司辰已经知晓了自己是神魔之子的身份。 白羽叶的瞳孔逐渐放大,她神色复杂的看向司辰,眼瞳之中的情谊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多年的默契让司辰瞬间明白白羽叶心中所想,他也对着白羽叶淡淡的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既然此处的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们便各自回到仙门,做好防范工作,天枢,你那里若是研制出了可以克制毒蛊人的药物,请一定要及时告知于老夫。”霍重零是属于大器晚成型的仙修,所以当他步入金丹之时,他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今日他与这帮年轻人经历了此番劫难,让他的体力稍许有些跟不上了,于是便寻了个理由准备先行告辞。 “前辈您放心,晚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于您。”白羽叶对着霍重零恭敬的行了一礼,便与众人一同目送着他离开。 招平镇一行,让白羽叶耗费了不少的灵力,这也让她略感疲惫。白羽叶本想回仙门小憩片刻,但当他们刚踏入仙门的那一刹那,便被弟子们火急火燎的告知,沉洛在研究毒蛊人的过程中累倒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白羽叶见到沉洛那苍白的面色,坚决不相信他是因为劳累而昏倒。 “唐千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暴走,就连捆仙绳也无法将他制服。青玄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唐千桥再次陷入了沉睡,而他也在与唐千桥战斗之时受了伤。”陆君逸神色似乎有些担忧:“他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现在加上灵力透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唐千桥怎么又会突然暴走,会不会和招平镇的那些毒蛊人有关?”司辰眉头微皱,仔细的琢磨着其中的联系。 “不知道。”白羽叶默默的看着沉洛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内心开始有些愧疚,她知道沉洛陪着她来到人界之后,身体便一直很差,可是他却每次都毫无怨言,并且尽心尽力的帮助她完成所有她交托的事情,亲兄妹也不过如此。 “唐千桥呢?”司辰的问话将白羽叶的思绪从内疚中拉了回来,让她渐渐收敛起了愧疚之色,开始严肃的解决眼前的问题:“他可有什么异常?” “唐千桥还在暗室,并未见到什么异常。”陆君逸思考了片刻答道:“确切的说,当我听见动静赶到暗室之时,青玄已经让唐千桥陷入了沉睡。青玄害怕唐千桥会再次陷入癫狂,所以在他昏过去之前,强撑着身体,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将他牢牢地捆住锁死,免得伤及无辜。” “我去看看他。”白羽叶始终有一些不放心,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右眼老跳,在人界待久了也会受到一些人类文化的影响,让她总觉得最近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暗室之中,唐千桥被捆仙绳以及粗壮的铁绳牢牢地捆绑着,像一个巨大的粽子,却不如粽子那般可爱。 此刻,唐千桥依旧在沉睡之中,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任何的变化。 “希望是我们多心了。”白羽叶将嫩白的右手轻轻抬起,伸出纤长的食指戳在了唐千桥的眉心,她的指间闪烁着细微的荧光,直到荧光消失她才将手安心的收了回来。“我给他施加了一个强效的昏睡诀,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这段时间,天权你多操下心。” “放心师姐。”陆君逸恭敬的对着白羽叶行了一礼,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再次开口说道:“对了师姐,你离开之后,小五派出去的暗探送来了许多的密报,我害怕遗漏,将它们都放在了你的书桌上。” “好,知道了。”白羽叶顿了顿,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君逸,仿佛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以后所有密报,若是我不在仙门,你都可以将它们打开批阅,并且按照所报内容分出轻重缓急,若是有急报,你可先行处理,并且第一时间通报与我。” “遵命,君逸定不负师姐所托。” 第八十三章 主人对你很好哦 “信中说万源门这个月又搜集了数百的生灵,准备在月底的祭祀典礼上活祭。”白羽叶将信推至司辰与陆君逸的面前,示意他们可以阅读其中的内容:“信中所提到的数字与各大仙门报上来丢失的弟子数量大致相同。” “这么说来,果真是万源门与魔族勾结,在背后搞小动作?”陆君逸看着密信之中的内容,眉头逐渐汇聚成了一座座小山峰。 “十有八九,”白羽叶将所有的密信全部审阅完毕,信的内容大致都差不多,只有一封信的内容略有不同,让她不禁也皱起了眉。 信中的内容说道:万源门筹备此次祭奠已有半月有余,而我方探查的弟子也在此期间将近消失过半。 “我们已经被对方察觉了,小辰,你先将派出去的弟子们全数召回,本月底万源门的祭祀大典,由我亲自前往查探。”白羽叶对着司辰以及陆君逸吩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仙门所有的事物就交由你们来处理。” “师姐,你一个人去吗?”陆君逸听见白羽叶的安排,有些诧异的问道。 “对,如今对方已经开始有所防范了,所以我们去的人越少越好。”白羽叶点了点头,道:“我擅长易容,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 “可是师姐,万一这是他们设下的陷阱,就像招平镇一样,目的就是为了专门引你过去,然后除之而后快呢?”陆君逸略带担忧的继续问道。 “即使是个陷阱,我也要拼尽全力一试,不入虎穴,又怎么能摸清他们的真实目的。” “不行!”白羽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司辰生生打断:“我和你一起去。” “我们两个同时出现目标较大,很容易被发现。”白羽叶有些不太赞同,毕竟司辰身上还有毒蛊未解,加上他被连晟施加了遗忘咒诀,让他很可能会被利用,身不由己。 陆君逸知道他们二人一旦做了决定,就一个比一个固执,常规劝解的话白羽叶肯定是听不进去,那就只能剑走偏锋说不定还有用。于是他打趣般的对着白羽叶说道:“师姐,你还是带他去,不然没有你管着他,他若是再一个不小心变成了狼崽子,还不得拆了碧海玄灵。” 此话虽然看起来是在帮司辰说话,但是听起来却实在让人感激不起来。司辰忍不住对着陆君逸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回怼道:“我要是变成了雪狼,第一个就先拆了你。” “师姐,你看到了,你要是不把他带走,那我可就遭殃了。”陆君逸可怜兮兮加委屈巴巴的看向白羽叶,继续说道:“虽然带一只宠物在身边可能会有些不太方便,但是他关键时刻说不定也能派上些用场,两个人怎么也比一个人思虑的周全些。” “陆君逸,本尊明日就让琳琅先把你的西林小筑拆了,刚好测测她的身手。”司辰语气有些不善的继续回怼道。 白羽叶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像看两个没长大的孩子那般,看着眼前的两个星尊,不禁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日我累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白羽叶的话音一落,便径自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司辰和陆君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随之举步离开了此处。 “小五你也看到了,不是师兄不帮你,是师姐铁了心的不准备带你。”回去的路上,陆君逸边走边对着司辰念叨着,他的嘴上也不知道在何时叼了一根灵珠草,看起来颇有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司辰依旧不客气的回道,仿佛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耿于怀。 “……”陆君逸就知道司辰口中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于是也并不打算放在心上,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给我吐一个试试。” 光阴流转,星辉斑驳,经历了数个日升月落,太阳又再次悄悄的爬了出来,对着浩淼大地露出了温暖的笑脸。 明日就是万源门祭祀大典,清晨的天光刚刚拉开晨幕,白羽叶已经将自己整理完毕,准备前往万源门。 “我就知道师姐一定会不打招呼悄悄出行。” 白羽叶刚出山门便看见司辰自阴影里走了出来,即使在昏暗的晨光之下,她也依旧能看清司辰那明亮的眸子,闪现着自信的光辉。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见到司辰出现在此处,白羽叶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虽然他被施加了遗忘咒诀,可是陆君逸却记得很清楚,有他为司辰做军师,知道她的行程倒也不难。 “不久,也就一个时辰而已。”司辰摸了摸有些冰凉的鼻尖,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小辰,你在笑什么?”白羽叶此时已经来到了司辰的身旁,看见他那一抹略带邪恶的笑容,不禁有些好奇。 “陆师兄他还算守信用,所以我也很守信用的送了他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这个礼物让白羽叶更加的好奇了,她不禁联想到了前几日他们在书房中的对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灵光:“小辰,你不会真的把他的西林小筑拆了?” 听见白羽叶的问话,司辰并没有及时回答,而是拿出他的双笙在胸前随意的扇了扇,而后才故作高深的对着白羽叶说道:“知我者,师姐也……” 碧海玄灵·西林小筑 陆君逸回到房间,看到满室狼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见琳琅破坏了他房中最后一件完好的物品,并且还一脸单纯而又无辜的看着他时,他的心都在滴血。 “琳琅,凭心而论,这段时间我对你还不错?”陆君逸虽然内心在哭嚎,但是他此刻依旧保持着翩翩公子温润无双的姿态,对着琳琅谦谦有礼的问道。 “对啊,您对琳琅真的很好。”琳琅回答的很真诚,她那双纯澈的双眼闪着真挚的光亮,如同晚夜中的萤火,没有任何的杂质。 “那你为什么还要听小五的,毁了我的房间?” “因为主人的命令啊。”琳琅再次单纯的开口答道:“您虽然对琳琅很好,但是琳琅也要听主人的命令啊。” “主人说了,您这次虽然得罪了他,但是您还算是比较守信用,所以只让我拆了您的房间即可。”琳琅继续没心没肺的说道,但是她的毫不经意差点把陆君逸气吐血来。以前他们之间相处模式也经常会鸡飞狗跳,但是从这么一个丫头的口中说出来,怎么会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就在陆君逸不断的调整自我心态之时,琳琅再次开口说道,让他差一点将琳琅扔出去:对了,天权星尊,主人说,这次您的所有修缮费用他全部一力承担,让你不必伤心,主人对您是真的很好哦。” 第八十四章 伪装 万源门是以刀修而闻名于世,虽然白羽叶曾经征战沙场已经精通了各种兵器,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在来这里之前,特意寻了几把大刀,练习了几天手感。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白羽叶用昏睡诀解决了两个万源门的弟子,并且易容成了他们的模样。 “梁师兄,你在里面吗?” 咚咚咚,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让白羽叶不由得一惊。现实果然都是充满未知的挑战,他们还未来得及再多读取一些万源门弟子的记忆,就要随之开始扮演他们的角色。 “小辰,把他们装进你的双笙灵境,免得他们醒来之后坏事。”易容后的白羽叶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弟子,对着司辰示意。 司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两名弟子便在他们的眼前瞬间消失了。 “我在,你有什么事吗?”白羽叶学着梁伟的口吻,对着门外来人问道。 “师兄,你明日可有时间?”乔灵儿有些娇羞的说道:“山下万源城中新出了一个折子戏,我想约师兄一起去看。” 白羽叶对折子戏并不是很感兴趣,加上她此次前来万源门是为了打探消息,并不是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她正欲拒绝此事却听门外再次传来乔灵儿满怀期待的声音:“师兄,罗琳师姐已经去看过了,说是特别有意思,相信你去看了,也一定不会失望的。师兄,我可以进来和你聊吗?” “你进来”白羽叶怕乔灵儿在门口呆久了会露出破绽,所以对着门外柔声说道。 乔灵儿欣喜的推开了房门,看见白羽叶与司辰正在对弈,不由得愣了一下:“江师兄,原来你也在啊。” “嗯”司辰淡淡的回了一句,他的这个人物江离虽然和他的性格不符,不过好在话少,让他扮演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那我刚才的话,江师兄岂不是也全都听见了。”乔灵儿的脸瞬间爬上了一抹红云,如同带着露珠般娇嫩的蜜桃,让她显得娇俏而又可爱。 可惜白羽叶不是男子,更不是梁伟,她是带着目的而来,不然谁能够忍心去拒绝这样一个可人的姑娘的邀请。 “一字不差”司辰言短意骇得做了回答,而后平静的落下一子,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梁师兄,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害得我……”乔灵儿有些羞赧的捂着脸娇嗔道。 “是师兄的错,师兄向你道歉。不过灵儿,明日师兄有事,恐怕不能陪你下山听戏了。”白羽叶起身温柔的摸了摸乔灵儿的头,委婉的拒绝道。 “师兄的事重要吗?要不要我帮忙?”乔灵儿看着白羽叶那双清澈而又温柔的双眼,恰似一湾琼浆玉液,让她逐渐沉溺在白羽叶的柔情之下。 “梁师兄要帮我一同炼化妖丹,所以不能陪你一起了,如果你想看折子戏,可以去找吴师弟,相信他很乐意陪你。”司辰看见白羽叶对乔灵儿那般温柔,他的心里有一块地方莫名其妙的有一些难受,让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忍不住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插话道。 乔灵儿愣了一下,随后便快速的反应了过来,江离确实在近期得了一枚还不错的妖丹,但由于自身修为不够,所以一直想找人帮忙一同炼化,没想到他找的人竟然是梁师兄。乔灵儿缓了缓神色,刻意忽略了司辰后半句话,略带不甘的说道:“还是炼化妖丹比较重要,那我改日再来约师兄,二位师兄,你们先忙,我就先行告辞了。” 乔灵儿离开之后,白羽叶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对着司辰友善的提示道:“你要记得你是江离,不是司辰,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不可以在像今日这般直率了。” “我尽力”司辰淡淡的回应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白羽叶了然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而是开始研究起了万源门地图。忽然司辰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让她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司辰的身上:“小辰,可是今早着了风寒?” “不是”司辰揉了揉鼻子,随口答道:“怕是有人此刻正在骂我。” “好你个司玉衡,恩将仇报也就算了,居然还派琳琅来气我,活该你喜欢师姐却不敢告诉她。”陆君逸在书房之中,手拿毛笔在宣纸之上肆意的挥舞着,此刻他手中的笔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剑,让他在纯白之上,挥洒着他的汗水,发泄着他的愤怒。 “我的古董字画啊,我的古董床啊……”陆君逸越发泄便越觉得悲愤,随手将狼毫笔扔在了一旁,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之上,口中还不断的心疼的念叨着:“我的绝版书籍啊……” “天权星尊,我听弟子说您心情不好,所以做了些好吃的,特意来安慰一下你。”琳琅轻轻的敲了敲门,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应答。她曾经听人说过,心情不好或者极度失意的人很容易做傻事,她有些担心陆君逸也会做傻事,所以她见门没关,未经允许便擅自做主走了进来。 琳琅虽然没心没肺了点,但她的手艺确实一绝,当她进入屋内之时,美妙的食物香气也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四处,光是这个味道,已经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它的滋味。 琳琅将美食整齐的摆放在了陆君逸面前的书桌上,浓郁香气刺激着陆君逸的鼻腔,艳丽的色泽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瞬间从悲愤中回过神来,开始感受着美食的诱惑。 “这些都是你做的?”陆君逸略带吃惊的看向琳琅,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比较多,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么细致温柔的一面。 “嗯,你快尝尝好不好吃。”琳琅迫不及待的给陆君逸夹了一块肉丸放在他的盘中,乖巧的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鲜嫩的肉丸在陆君逸的口腔中辗转,爽滑而又多汁。它的火候适宜,盐味适宜,肥瘦适宜,好吃到仿佛可以把舌头一起吞掉。 “你做的味道很好,甚至与那第一楼的大厨相比,还要好上几分。”陆君逸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我听阿骞说,美食可以让人忘记烦恼,您现在吃了美食,所有的烦恼肯定都会消失的。”琳琅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假,但还是决定出口安慰道:“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倒是有点意思。”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陆君逸,他突然想到了琳琅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本次修缮费用由司辰一力承担。若是如此,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既然要换新,不如就趁此机会一次性全部换成最好的,毕竟别人的钱,花起来也不心疼。 陆君逸一旦想通了,本就可口的美食再次变得更加的香甜,他不禁坏坏的笑了笑,对着琳琅说道:“你也吃一些,一会我带你下山逛逛。” 第八十七章 师兄只能帮你到这 此时,白羽叶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因为苏沐菁他们的出现,让她错失了救援初白的时机,也不知道那个姑娘知道了这个消息,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陆君逸违抗指令,私自下山,回碧海玄灵后,去法戒堂领一百法棍。唐千毓,贺骞各领五十法棍。”白羽叶严厉的对着众人说道,她虽然语气依旧威严而又生硬,却让众人皆松了口气。 因为白羽叶说话了,她开口惩罚他们已经代表着她的气消了大半。 “天权/弟子领命。”陆君逸等人齐声答道。 白羽叶见他们态度还算是诚恳,脸上的神色也有了稍许的缓和,她的目光逐渐从陆君逸的身上移开,转而停留在了苏沐菁的身上,对着她同样严肃的说道,“至于苏小仙子,你既不是碧海玄灵的弟子,本尊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提点你几句,若想救人也要量力而行,相信你的好友也不愿意看到你为她而送命。” “晚辈明白,多谢天枢星尊提点。”苏沐菁恭敬的对着白羽叶行了一礼,真诚的说道。 “那我呢?天枢星尊,我呢?”琳琅看见所有人都被白羽叶点了名,但是只有她独独被忽略,心里多少有一些失落感,虽然这些被点名之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你不是碧海玄灵的弟子,至于你的惩戒,你的主人自会安排。”白羽叶淡淡的说道,琳琅是魔尊安排给司辰的,她不打算管,也不想管。 “回碧海玄灵之后,你写上一份悔过书交给本尊,不得低于三百字。”司辰也学着白羽叶的口吻,淡淡的说道。他知晓琳琅这个姑娘被连晟教养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写字,让她写一份检讨书比打她一百法棍还要奏效。 “主人,可不可以换一个惩罚,我可不可以像天权星尊一样,自己去法戒堂领上一百法棍?”琳琅听见要写字之后,表情瞬间蔫儿了下来,她试图讨价还价,但毫不意外的遭到了司辰无情的拒绝:“四百字。” “主人…” “五百字。” “主人,琳琅知错了,下次绝对不这么冲动了,三百字就三百字。” “错了,是五百字。” 司辰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神色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司辰还是那个司辰,他要是那么好说话,那他就不是玉衡星尊了。 “你们起来。”白羽叶看了一眼天色,估算着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 “师姐,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可不可以先不回去了,明天和你们一起行动。”陆君逸听见白羽叶略带疲惫的声音,有些心疼又有些犹豫的问道。 “我让你们回去,你们就会乖乖的听话吗?”白羽叶听见陆君逸的提问,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对着他反问道。 “不会……”陆君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难得腼腆的笑了笑:“知我者,师姐也。” “天色已晚,你们早些休息。明日一切行动听我安排,否则……”白羽叶然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她那凌厉略加凶狠的眼神,已经告诉大家了一切。 一场闹剧终于拉下帷幕,以中间的屏风为中心,大家各自纷纷散去,只有琳琅依旧颓然的跪坐在中央,她的神色苦恼甚至有些茫然。 “你为何还在这里,还不去休息?”陆君逸似乎看出了她的手足无措,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问道。 “天权星尊,您可不可以去和主人说说?让他不要让我写检讨书,换成别的惩戒也行,哪怕是和你们一样挨法棍也行。”琳琅满眼希冀,像看救星一般看着陆君逸。 这样的请求让陆君逸有一些错愕,在他的意识之中,写一份检讨书已经算是司辰格外开恩了,这世间竟然还有人选重避轻? “你是不是害怕写字?”陆君逸想了片刻,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为何琳琅会如此愁容满面。 “嗯,从小我就不爱写字做文章,这些都是文人雅士做的事,哪里有打架来的痛快?”琳琅率真的回应道,当她提到打架之时,她的眼睛闪现着晶莹的光,与方才颓废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傻丫头,这些事情等到回仙门了之后再说,你先赶紧去休息,明日可能有一场硬架要打。”陆君逸看到琳琅这般真诚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睡好了,明日才有力气铲奸除恶,打抱不平。” “天权星尊,您说的对,我这就去睡觉。”琳琅心思单纯,听见陆君逸说明天可以打架,瞬间兴奋的不得了,也不再纠结检讨书的问题,而是欣然接受了陆君逸的建议,准备睡一个好觉。 年轻的孩子们已经在床榻上安然入梦,白羽叶则有些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来到书桌前,开始研究明日万源门祭奠的流程。这一份流程,万源门的每一位弟子都有一份。 “师姐,你怎么还没睡?”司辰将床榻让给两个弟子入睡,自己则和陆君逸在一旁运气打坐。忽而他听见外间有动静,便前来查看,果然是他的师姐又开始处理正事了。 “我睡不着,你们两个怎么也没睡?”白羽叶见到司辰和陆君逸并没有太过于惊讶,而是很平静的问道。 “我们也睡不着。”陆君逸回答道,他和司辰来到了白羽叶的身侧,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她的身旁,与她一起研究探讨明日的流程。 “明日祭典,小辰会先将你们装入他的双笙灵境中,等到时机成熟,我们会将你们放出来,你们切记,千万不要冲动,一切听我和小辰的安排。”白羽叶对着陆君逸再三叮嘱道,尤其让他盯紧琳琅和贺骞,这两个都是容易冲动的孩子:“对方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和小辰的存在,明日说不定只有你们才能扭转乾坤。” 白羽叶和他们二人讨论了许久明日的战术安排,但是怎样无论推演都有些破绽百出,于是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各自开始考量新的一轮推演。 “师……”陆君逸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计策,他抬头正准备问白羽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之时,他却发现白羽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累的睡着了。 白羽叶左手轻轻的支着头,即使睡梦中的她依旧眉头紧蹙,睡得似乎也有些不太安稳。 司辰在此期间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看了陆君逸一眼,刚巧陆君逸也正在看向他,并且用口型对他说道:“师姐,睡着了,我们小声点。” 司辰淡淡的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做更多的反应,却见陆君逸对着他暧昧的笑了笑。而后,他便感觉一个温软的身体朝自己靠了过来,它下意识地将对方接在了怀中,耳边便传来了陆君逸更加暧昧的声音:“师弟,师兄,只能帮你到此了。” 第八十八章 乔灵儿 翌日清晨,天空刚刚冒出微凉的曙光,白羽叶便在噩梦中惊醒,吓得她冷汗涔涔。 她梦见她再一次亲手将剑刺入了司辰的左肩,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将他打入无尽轮回,而是彼岸黄泉。 自梦中醒来,白羽叶似乎还有一些分不清现实的朦胧,她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却发现此刻她正倚靠在司辰的怀中。原来她昨晚竟然将司辰的肩头作为靠枕,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白羽叶有一些愧疚,她轻轻的起身,给司辰和陆君逸披了一件外衣,悄悄的出了房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的缘故,让她心里有一些烦闷。 天色正好,朦胧的天光之下,嫩芽凝华着晶莹的露珠,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而又美妙。 如果世界皆是如此安宁,那还有多好。 其实,在白羽叶醒来之时,司辰和陆君逸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他们不愿意睁开眼睛,害怕会让对方会因此而感到尴尬。 司辰的左肩有一点僵硬,因为昨晚白羽叶靠在他的肩上安睡,为了不搅扰了她的好梦,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一下。 “抽筋了?”陆君逸神色依旧暧昧的看着司辰,忍不住调笑道:“美人在怀,是要付出代价的。” 司辰看到陆君逸那一副有些欠揍的神色,忍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是我仁慈了,我应该让琳琅砸了你整个西林小筑。” “全碧海玄灵当属你最没良心,我明明帮了你,你却如此待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陆君逸虽然嘴上嫌弃着,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走到了司辰的身旁,贴心的为他按摩着手臂。 “我可没让你帮我。”司辰一边享受着来自师兄的关爱,一边傲娇的回复道。 “小五,你要是不改改你这破个性,怕是很难追到师姐,她永远只会把你当弟弟看。”陆君逸像个老妈妈一般,苦口婆心的对着司辰劝解道:“你偶尔也要让她知道,你也可以保护她,你的的肩膀也可以让她依靠。” “怎么让她知道?”司辰认真的看着陆君逸眼睛,真诚的问道。 “这你就问对人了,关于追女孩子这一点,你确实要和我好好学习一下……”陆君逸摇了摇折扇,自命风流的对着司辰说道,可是他刚要开口分享经验之谈的时候,却看见白羽叶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都醒了?”白羽叶过来之时,刚巧看见陆君逸和司辰正在愉快的聊天,这样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让白羽叶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你们在聊什么呢?” “师姐,我们再聊……”陆君逸率先开口答道,可是他的刚话说到一半,又再次被司辰所打断:“师姐,我们在聊琳琅的事。” “琳琅的事?”白羽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颇有兴趣的准备继续听他们闲聊。 “嗯,师兄说,他觉得琳琅是个好姑娘,想从我这里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司辰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让坐在他身旁的陆君逸都忍不住在心中为他默默鼓掌。 “哦?”白羽叶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陆君逸,那眼神之中包含了各种情绪,让陆君逸一时也有些分辨不清。 陆君逸本欲开口辩驳几句,但在收到司辰警告的眼神之后,他终是吐了口浊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此刻,他终于有些体会到过河拆桥,见色忘义是什么感觉了,这滋味真的不太美妙。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温暖的太阳也从一望无际的黑色之中,慢慢的露出了笑脸。 众人换好衣服之后,便藏在了司辰的双笙灵境之中,他的双笙灵境最多只能装得下五个生灵,所以他们只好将之前那两名万源门的弟子移了出来,给他们再次施加了强力的昏睡诀后,将它们藏在了床底。 祭祀大典很快就要开始了,白羽叶所扮演的弟子则是要去后山,负责今日祭品的押送。 让白羽叶有些意外的是,这次押运队伍的名单当中并没有乔灵儿的名字,可是今日,她却也出现在了队伍之中。 “梁师兄,”乔灵儿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的朝着白羽夜行了一礼,并且开心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你怎么来了?”白雨叶故作吃惊般的问道。 “我用三百灵石,让齐师兄跟我换了个位置,我是不是很聪明?”乔灵儿一脸骄傲的看着白羽叶,似乎在等待她的夸奖。 “灵儿师妹,你若是以后想站在梁师兄的身旁,可以跟我换,我不需要三百灵石,你给我二百灵石就成。”白羽叶还未做出任何的回应,她身后的弟子们已经争前恐后的调笑了起来。 “我不需要二百灵石,你给我一百五就成。” “灵儿师妹,你给我一百五灵石,我不仅把我的位置让给你,我还附送你一些关于梁师兄的喜好。” “诸位师兄,你们真的太讨厌了。”乔灵儿瞬间红了脸,对着身后众人娇羞的说道。 “好了,你们别跟着瞎起哄了,灵儿,你快回去,这件事若是被尊主知道了,可是要挨罚的。”白羽叶对着乔灵儿严肃的劝解道,她不能让这个姑娘一直跟着她,因为她深刻的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了解到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有她在自己的身边,自己随时可能会暴露。 “梁师兄,我现在回去,可能来不及了。”乔灵儿指了指她的身后,对着她提示道。 白羽叶顺着乔灵儿指的方向看去,此时禁地深处前来交接的弟子,已经将那些用来祭祀的生灵赶了过来。 “你们还在那愣着做甚?还不快过来交接。”其中一名高阶弟子略带凌厉的对着白羽叶叫喊道,白羽叶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他手中的明细清单,而后便听见那名高阶弟子对着她继续说道:“一共是一百零五个畜牲,你清点一下,记得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师尊要是怪罪下来,你我都承担不了。” “是,我等定不负师兄所托。”白羽叶再次对那名高阶弟子行了一礼,便开始命人清点手中的清单。 “师兄,清单已经清点完毕,一共一百零五牲畜,祭祀大典快要开始了,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第八十九章 万源门祭祀 此次大典,白羽叶负责押送,而司辰则是负责祭祀的守卫工作,确保祭祀期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出没。 他百无聊赖的站在祭祀台下,听着台上尊主亲传弟子滔滔不绝的训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口中所谓的可疑人员,不正在他们的面前吗?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亲传弟子大声的询问道。 “听明白了!” 待亲传弟子离开之后,巡查小队便开始了大典的巡查工作,没有亲传弟子的存在,巡逻小队的气氛仿佛也缓和轻松了不少。 “你们听见了吗?昨晚那些给禁地送餐的弟子又在叫嚷,他们和尊主的亲传弟子关系不错,好多弟子都不敢得罪他们,自从仙门开始活祭之后,他们每晚都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司辰身后的一名弟子对着他身边的人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 “可不是嘛,要不是梁师兄外出归来,将那群人数落了一顿,昨晚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睡呢。” 似乎这个话题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与共鸣,巡逻队前后的弟子们都开始纷纷低声抱怨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个禁地里有什么?让他们送个饭都能怕成那样。” “不是说禁地有一条被封印了的上古蛟龙吗?这阵子这么频繁的祭祀,难道是因为蛟龙有了异动?” “我觉得有可能。” 司辰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聊天,原来从一开始万源门就在各处做好了防范,他们此举一是为了让弟子们警醒,不要靠近禁地,因为那里面很可怕。二是万一有可疑人员跟了进去,他们正好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或许碧海玄灵派出的众多弟子,也是因为听了昨晚的对话,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所以才会消失不见了。 司辰在思考之中,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祭台的正前方,与此同时,白羽叶也已经押运着那些由各家修士化成的牲畜们走了过来,与祭坛前值守的弟子们进行交接。 “上界尊主,请收下我等下修的诚意,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万源门盛世不衰。” 曹云谦卑的跪在祭坛之前,对着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朵混沌之云虔诚得说道。他的话音一落,那些“牲畜们”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自觉的排成队列,朝着祭坛的熔岩中走去。 这是曹云与魔族尊主签订的协议,他只需要再祭祀两百零九只纯净单灵根的生灵,就可以获得魔族之力,并且得到魔族永久的庇佑。从今往后,这世间还有哪个仙门可以与他比肩。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们去祭祀。白羽叶在心中默念道,她的右手开始不自觉的汇聚灵气,在那群“牲畜”们的面前,升起了一道透明的巨幕屏障。 “了何/宣阳,去毁了它。” 司辰几乎和白羽叶同时出手,在白羽叶筑起屏障之时,他们二人相继召出神剑,同步朝着祭坛高速飞去。 恰在此时,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天空突然变换了颜色,变得混沌而又阴暗。 一阵乌黑的狂风刮过,万源门的弟子们皆在此风中昏睡了过去,只留下白羽叶和司辰,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与祭台之上的曹云形成了明显的对峙之势。 “天枢星尊,玉衡星尊,本座已恭候二位多时了。”曹云对着台下二人不阴不阳的说道,他的声音略显暗沉,似乎与之前相比变得阴郁了不少。 “曹云,手刃仙门弟子,残害同门弟子,你不会心疼吗,不会难过吗?”白羽叶此时已经扯去了伪装,露出了她原本倾世的容颜。 “心疼啊,不过想到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万源门今后的盛世,本座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这是他们的荣耀。”曹云对此不以为意,反而十分骄傲的说道。 曹云的话音还未落下,了何剑以及宣阳剑已经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只是此次出剑却让它们扑了个空,曹云身后的那座祭坛,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了。 而他们的耳边也再次传来曹云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对了,二位星尊,还忘了告诉你们了,刚才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那些已经被我们变成牲畜的修士们,早就在今日凌晨被我们秘密祭祀了。” 曹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容从来没有停止过,并且那笑容越来越阴暗:“天枢星尊,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好奇,你押送过来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没错,那群只是被下过咒诀真正的畜牲而已。” 不可能!白羽叶虽然表面上依旧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她的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如此幻术她不可能看不出来,除非…… 除非那个人的实力比她还要强大,远远高于她之上…… “既然你们来了,我万源门又如此热情好客,不如就将你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曹云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白羽叶和司辰也随之落入了一个神秘的幻境之中,周围混沌幽深,却四处充满着杀气。 为了不与白羽叶走散,司辰始终牢牢地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提着了何化作的长明灯,在黑暗中穿行。 “混沌锁神阵,没想到连晟把这个阵法都告诉曹云了。”白羽叶仔细的观察着这个阵法,魔族大闹九重天时,曾经用过这个阵法,困住了他们许多精英部队,导致前线死伤巨大。 这个阵法白羽叶很熟悉,破阵之法说难其实也很简单,但是说简单,它也很难。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胜利之人便可以离开此阵,但是正真做到并且出去之人,其实已与魔无异。即使他真的成功出了此阵,也不会得到大家的嘉奖与接纳,九重天,乃至神仙二界都不会容纳一个为了活下来,而亲手杀死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之人。 说难的话,就是要找到阵中那个阵眼,但是这个阵的阵眼不是其他死物,而是一个不确定活物。阵中所出现活物都可能是阵眼,也都可能不是。 并且阵中随时会出现很多迷惑心智的事物,想要找到阵眼,并不是一件轻松容易之事。 “小辰,这个阵里所遇到的所有事物,都不要听,也不要信,你一定要记得。” 第九十三章 火神陨没 “饥饿已久的孩儿们,去,扑向你们的美食。” 血色的禽鸟恶爪们凶神恶煞般的朝着司澜扑了过去,一片片罪恶的暗红将珠莲的眼睛也染成了鲜明的红色,更加的突显出她的贪婪。 阵法中的司澜将珠莲的一切算计皆看在眼底,他嘲讽的笑了笑,霸气的召唤出离火剑朝着那一双双血爪奋力砍去。锋利的剑气带着一道道强劲的灵光将那些阴邪的鸟爪劈成了两半,所到之处也点燃了雄浑的历火烈焰,燃烧撕扯着每一寸被血印染土地。 那些历火强势而又霸道,但是那些禽鸟似乎并不畏火,或许是有凤凰之血的缘故,让它们有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强劲之气。 在阵法之中,司澜的神力在不断的被头顶上空的一颗红色宝石汲取,那颗宝石似乎不是实物,他几次攻击都无法将它触碰。 “火神,别挣扎了,你越挣扎死的越快。”珠莲看似好心的提醒道,可是她的语气却是猎物快要到手的兴奋与激动。 “珠莲,别高兴的太早,诛杀上神必遭天谴,是非轮回终有报,说不定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司澜突然明朗的笑了起来,此刻他的心情无比的平静与豁然,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不能陪伴着自己的妻儿游历大好河山,不能一起去看人间的烟火,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 司澜豁然的笑容刺痛了珠莲的眼眸,他的话也刺伤了珠莲的心,她深刻的明白司澜话语中的另一层含义。天帝是个薄情之人,若是你对他有用,他会对你百般柔情,但若是你失去了价值,或者对他构成了威胁,死是唯一的出路。更何况今日他们所谋划之事,如果东窗事发,自己必将首当其冲。 “啊……” 在珠莲分心之时,离火剑不知何时杀出了重围,带着冲天的杀气朝着她袭来,珠莲仓惶躲过了离火剑的重击,却也让它削去了几丝秀发,划伤了她引以为傲的面颊。 如雪的肌肤滴落着嫣红的“露珠”,让珠莲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起来,鼻腔里也依稀的充斥着丝丝的腥甜,这一抹刺眼的红让珠莲彻底失去了理智,对着映山血愤怒的尖叫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那一日,漫天的血光将整个鼓钟山包围,除了红,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这赤红如同地狱烈焰熔岩,又如魔界业火红莲。 珠莲满意的看着那枚映山血,眼眸中的狠厉也再次展现:“火神,纵使你曾经再怎样风光绝代,不也一样死在了我的手上。地位尊崇的父神嫡子又怎样,六界崇拜的司火神君又怎样,最终还不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元神泯灭化作尘埃。” 珠莲将映山血放在了口中,仔细品尝着上古神力的滋味,果然是那般的绵柔与纯净,像像是甜美的糕点,美妙而又舒适。她随手朝着空中放出了一枚莲花型的记号,利用才与她融合的火神之力,将鼓钟山烧了个干净。 天帝并未如仙侍所说的那样安睡就寝,而是一直默默的守候在莲池旁,等待着珠莲的消息。 忽而,一朵红色的莲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兄长,永别了。” 九重天风云异变,整片天空变成了火霞一般的颜色,万家灯火也在此时全部熄灭,让整个九重天陷入了暂时的混沌。 “这是怎么回事?九重天从来没有陷入过黑夜,怎么会突然这样?” “天降异象,是不祥之兆啊……” “糟了,这是上神陨没之象,神仙二界唯有上神陨没时,才会生此异象。” 咚……咚……咚…… 是丧钟敲响的声音,白羽叶和沉洛赶回九重天之时,正巧看见这漫天的异色,听见丧钟敲响的声音。他们的脑子似乎有万丈轰鸣,心脏仿佛也被人狠狠地抓住,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白羽叶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幽暗褪色的火霞,脑海之中除了悲痛更多的是绝望和失望。 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文熙才生下孩子不久,她此刻更需要自己的安慰,可是那个眼泪就是不争气的,不听使唤的往外流,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小白,你快起来,不一定是澜,我们别吓自己。”沉洛将白羽叶抱了起来,扶着她,安慰着她,但是这个理由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面对司澜的遗体,文熙表现的异常平静,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并且她的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司澜的死并不简单。 “文熙元君,节哀顺变,火神的死本座也很悲痛,但是你一定要坚强,替他好好的活下去。”天帝悲恸的走到文熙得面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多谢天帝关心,文熙明白。”文熙对着天帝微微褔身,感谢道。 “嗯”天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你要好好谢谢珠莲公主,火神的遗体是她碰巧路过,拼死带回来的。” 文熙听闻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虽然她的双眼已经噙满了泪水,可是她却一滴都未让它们落下。她调整好心绪,缓缓的转身,对着天帝身后的珠莲盈盈一拜:“文熙感谢公主的恩德,今后必将报答。” “君后言重了,火神乃是莲儿心中一直敬仰的神君,并且莲儿相信任谁看见了此事,都不会置之不理。”珠莲的神色哀伤,声音也带着些许的哽咽,她快步来到文熙的面前,将她虚扶了一把,继续悲切的说道:“君后,还请节哀。” 火神司澜陨没之后,天帝先后颁布了三道旨意: 朱厌现世,司火神君司澜,因不忍六界苍生遭受祸乱,请命前往鼓钟山降伏朱厌。然,凶兽狡猾,火神遭遇梼杌,蛊雕,狻猊,狰,应龙六大上古凶兽合力围攻,因寡不敌众,不幸元神泯灭,身归混沌。为感念其恩德大义,故追封其为凌霄帝君。 火神殉职,天族不能无人值守,故擢升沉洛神君为亓元帝君,接替火神之职。 鸟族公主珠莲,天资出众,品行端庄,且勇敢大义,深得帝心,故册封为天后,凤仪六界。 第九十六章 你我本同源 “天帝,本尊的好叔叔,看你这容光焕发的模样,看样子这些年来,你过得倒是不错。”司辰随手将他的魔尊王座召唤了出来,慵懒的靠着背椅,翘着二郎腿,对着天帝别有深意的说道。 “辰儿,你我本是同源,何苦刀剑相对?”大殿之上,天帝端坐正中上首,看着气势汹汹的司辰,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同源?天帝说的真好,本座曾经也将这个词牢记心间,并且一直引以为傲。”司辰苦笑了一下,曾经天帝待他确实宽厚,他也是真心的敬重过这个叔叔,可是当他知道父亲死去的真相之后,那些温情似乎都是让他沉沦陷落的毒药。 司辰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温柔,那是他想起了幼时天帝抱着他,喂他吃粥的情景。那时的天帝,可曾对他有过一次真情? “天帝,你可知道,本尊的父君最后一次来见你时,是向你辞行的,他自始至终都无意与你的皇位,不然你以为,以你庶出旁系的身份,是怎么当上天帝,成为这九重天的尊主的!”司辰声嘶力竭的对着天帝说道,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司辰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忘了,天帝是没有心的,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大哥下手了。” “辰儿,当本座知道凌霄帝君陨没的消息时,本座的心情也很悲痛,本座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但本座知道,本座不能倒下,本座身负重担,这九重天可以没有凌霄帝君,但是不能没有天帝。”天帝对着司辰动情的说道,他的眼神之中尽是哀伤,甚至还带有深深地愧疚:“辰儿,本座待你也是出于真心。” “哼,虚伪。”司辰冷哼了一声,面对天帝的表演,他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波澜起伏,他的神色也恢复至最初的冷冽。 司辰的手向前一伸,了何剑快如闪电般的飞至天帝的面前,朝着他的面门处就是致命的一击。 面对司辰突如其来的攻势,天帝似乎早有准备,在了何剑距离他只有三寸不到的距离之时,他的苍雾刀破空而出,将司辰的了何剑凌空拦截。 大殿之中,风起云涌,一白金的光影与一黑红的光影交错繁绕,凌厉的剑气与霸道的刀光乒乓碰撞,搅动着殿内物品的残骸碎片四处凌乱纷飞,哪里还有曾经那肃穆庄严的模样。 “噗……” 一口刺目的鲜红从天帝的口中喷涌而出,如同点点红梅,滴落在洁白的玉石地面之上,格外的耀眼。由于天帝诸事忙碌,让他很少有空闲时间提升术法修为,这场对峙终究是他落了下乘。 天帝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将他的苍雾刀深插地面来维持身形,不可置信的看向司辰,不过几年不见,司辰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 “天帝,永别了!”司辰神色冷冽的看着眼前之人,边说边将了何剑凌厉的朝着天帝刺了过去。 可是就在司辰的了何剑即将插入天帝胸口之时,一道熟悉而又强劲的灵流从侧方袭来,将他生生震开,一抹印刻在他脑海心田的倩影挡在了天帝的面前。 “凌霜元君,你来的正好,司辰他不顾六界协约,打破六界和平,你快将他拿下。”天帝见到来人,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快速用袖袍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对着白羽叶命令道。 “上神姐姐,连你也要阻我?”司辰有些哀怨的对着白羽叶问道,对于白羽叶的出现,司辰有一些惊讶,也有一些震惊,他本以为将朱厌放出来能够困住白羽叶和沉洛一段时日,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将那只凶兽解决了,他始终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小辰,你不能杀了天帝,你不可以杀他。”白羽叶看着司辰的眼睛,试图唤回司辰的一丝良善与理智,可是司辰的头脑早已被仇恨所占据,根本听不进白羽叶的任何言语。 “凌霜元君,他已经入魔了,已经不是那个你亲手养大的单纯的孩子了,为了六界的和平,快将他拿下。”天帝在白羽叶的身后添油加醋般的说道,更是趁着司辰不注意之时,用他的苍雾刀朝着司辰偷袭而去。 “卑鄙!”司辰怒骂道,将那柄刀打了回去,并对着白羽叶失望的说道:“上神姐姐,你看到了吗?这个专会偷袭之人就是你要守护的天帝,他能够不顾手足情深残害他的兄弟,下一个他要害的,说不定就是你!” “小辰,收手。”白羽叶再次劝说道,天帝至今都未立下继承人,若是在祸乱之中诛杀天帝,必遭天谴,万劫不复。祸乱之中,天帝泯灭,六界必将大乱。 “凌霜元君,没想到最终你还是选择了天帝,放弃了我。也罢,今日我们之间,也做一个了断。” 画面流逝转换的很快,从大殿,到天台,再到无尽轮回,司辰被白羽叶一掌打下神坛,他的身体也在不尽的黑暗中快速下坠。 后期的这些画面很模糊,但是司辰却很清楚,那是他最初想起的那段记忆。 “大哥哥,你快醒醒……” 朦胧之中,司辰再次被幼童摇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第三次看见了那个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童。 “大哥哥,你现在看清那个女人的真实面目了。她不是好人,她真的和那群坏人是一伙的。” 这一次,司辰没有将幼童推开,也没有将他杀死,而是默默的跪坐在地上,闭上了双眼冥思,他的头脑好乱,他的记忆好乱,都说这里面的事情都是幻境,都是假象,可是这一切为什么和他曾经那些破碎的记忆那么相似,一切又是那么的真。 双笙灵境中,陆君逸等人此刻也很凌乱,他们从混沌之中同步看见了司辰的记忆,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嘴惊讶的几乎没有合拢过。 “师叔,师尊他竟然是……”唐千毓惊诧的对着陆君逸说道,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迅速被陆君逸捂住了嘴,纠正道:“你师尊是神,是父神嫡子的儿子。” “对,师尊是神,是九重天最正统的神。”唐千毓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玉衡星尊是父神嫡子之子,天枢星尊是凌霜元君,沉洛长老是亓元帝君,原来我看到的那些上古史竟然是真的!”琳琅兴奋的惊呼道:“当年他们四大神君,平定六界的传说我看了好多遍,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能亲眼见到他们。” “琳琅姐,你快给我也讲讲这个故事呗。”贺骞似乎也被琳琅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情不自禁的凑到她的身旁坐下,兴奋的说道。 “我也要听。”唐千毓此时也来到琳琅的身旁坐了下来,却无意中将陆君逸挤到了一旁。 陆君逸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年轻真好,他们的关注点与他这个“老年人”果然不同。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神担忧的朝着双笙灵境的空中看去,他的师姐和师弟之间隔着血亲之仇,也不知道从这个阵法出去之后,他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般,心无芥蒂。 此刻,没有人看见,琳琅正偷偷抬头盯着陆君逸忧郁的背影,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因为琳琅发现,陆君逸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背影竟然会那么的孤单。 第一百章 不安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玉衡师兄他怎么可能是魔!”轩辕辙的情绪略有些激动:“哪个不长眼的传出的流言,本尊去割了他的舌头。” “开阳,你不要太激动,来坐下说。”或许是在阵法中观看了司辰的记忆,陆君逸听完李茂的答话,反而出奇的淡定。 “他们这么栽赃玉衡师兄,你让我怎么淡定。”轩辕辙继续愤怒的说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白羽叶的眼神透露着冰冷,她终于知道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来自于哪里,她不禁开口对着轩辕辙吩咐道:“开阳,你去通知下去,碧海玄灵外出的弟子暂时不要回来,其余弟子,随时做好撤退隐蔽准备。” “撤退?”轩辕辙对于白羽叶的安排大为不解:“为何要撤退?” “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不快去!”陆君逸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危机,他知晓白羽叶此番的安排是为了保留碧海玄灵的实力,就如人间流传的那句古话一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我这就通知下去。” 轩辕辙急匆匆的离开了此处,沉洛也在同一时间踏入了议事堂的大门,对着白羽叶和司辰严肃的说道:“我有要事要同你们说,还望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 陆君逸很有眼色的退出了堂内,在他离开之前,白羽叶也对他吩咐道:“天权,你去把其他星尊全部叫来,一会儿我有事要安排他们去做。” 此刻,空旷的大堂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沉洛将手中的一封信件递到了司辰的手中,对着他说道:“这是魔尊给你的信,看不看由你决定。” 司辰将信拿在手中,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打开信封,查看一下其中的内容。 辰弟,你我血缘至亲分离多年,至今终于可以团聚,本座念及碧海玄灵将你抚养长大,故而对其网开一面,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本座知晓你一直在追查毒蛊人以及万源门之事,若想知晓真相,解救碧海玄灵以及各仙门众人,明日午时,邕都山天之裂隙处见。 司辰看完信后,忍不住将它揉成了一个纸团,紧紧的捏在手中,他眼中似有熊熊火光在燃烧,他真的很讨厌这种被人威胁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魔尊约我明日午时,天裂处见。” “那你去吗?”沉洛对着司辰问道:“魔尊此举无非就是想逼你就范,你若是重回魔族,此前小白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我不知道……”司辰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这种深深地无力感压抑的他透不过气来,此时的他仿若深处雪山之巅,寒冷而又落寞。 看着司辰略显疲惫的神色,沉洛重重的叹了口气:“司辰,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自作主张,将唐千毓收做你的徒弟吗?你知道魔尊又为何会把琳琅安排在你的身边吗?” “毓儿?”司辰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的迷茫,但他似乎又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 “因为唐千毓就是你丢失了九百年的半片魂魄。而琳琅则是你诛杀了天后,你父君的火神之力流落到魔界化形而成的生灵。”沉洛神色凝重,一字一顿的对着司辰解释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半晌,众人才听见司辰坚定的声音:“明日,我要去会会那个什么劳什子魔尊,我要告诉他,毓儿就是毓儿,不是我的什么半魂,琳琅也是琳琅,不是我父君的什么神力,本尊不需要。他休想利用他们,操控本尊的人生。” “小辰,你可想好了?”白羽叶看着司辰,有些担忧的问道。 “嗯,师姐你已经察觉到了,魔尊对我下的遗忘咒诀早已无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司辰的眼神忽而闪现出果决的瞳光:“不是有人言传本尊是魔吗?那我们就拿出证据,摆出事实,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与魔族勾结之人。” 议事堂之外,其余的五大星尊齐聚门外,等候白羽叶的传召,由于在司辰的双笙灵境中停留过一段时间,所以陆君逸的身上还残留有司辰的些许灵气,议事堂内他们所商讨的所有内容,他听的一清二楚。 陆君逸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究竟是怎样的复杂,他却又说不上来。 他的胸口处有一些烦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上方,让他呼吸也变得有些不太正常。 陆君逸打算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去透透气,或许可以消除他这莫名的胸闷,可就在他转身之时,却意外的发现了唐千毓,贺骞,以及琳琅。他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贺骞相较于他们三人之中,算是最淡定的那个,他率先开口答道:“我们听闻了玉衡星尊的传闻,所以就来了这里……” “所以……你们都听见了?”陆君逸问道。 “嗯”三人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陆君逸看到他们神色各异的表情,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是他在脑海中搜索的所有的词汇,却发现此时此刻他竟然一句开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白羽叶见司辰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她起身打开了议事堂的大门,将众人迎了进来,开始与众人传达她的计划与安排。 堂内的气氛再次肃穆了起来,甚至更加的凝重。 白羽叶坐在上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每一项工作,末了,她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对着众人郑重的说道:“此次万源门勾结魔族,虽然我们有证据在手,但是事情的发展瞬息万变,也会出现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曹云看似圆滑单纯,实则生性奸诈,诡计多端,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这几天,我心里很不安,总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所以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明日你们率领众弟子离开碧海玄灵,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保留实力,我率领一小队弟子负责断后。” “师姐,我留下来帮你。”轩辕辙忍不住插嘴道,却被白羽叶无情的拒绝:“不用,开阳,你最擅长隐蔽,所以你不能留下。碧海玄灵能否度过危机,就要靠大家齐心协力了。” 第一百零一章 映山血再现 一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到了天光初见,白羽叶已经换好了衣衫,开始做今日撤离的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会不会让他人误解,认为碧海玄灵是心中有鬼,才会仓惶逃离。 天空中飘着朦胧细雨,像极了白羽叶此刻的心情,阴云满布看不见阳光。 她伫立于雨天之间,回想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在司辰记忆没有恢复之前,他是一个傲娇却又充满正义感的仙师,不受拘束,活的潇潇洒洒。然而事实的残酷,让他恢复部分记忆之后,他却开始变得束手束脚,不似曾经的桀骜少年。 这一切,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白羽叶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不!这当然不是。即使前方再艰难,她也要努力,让一切回到正轨。 白羽叶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去接天空落下的雨水,轻轻的吐了口浊气,再多的烦心之事也在此刻变成了一抹无言的叹息。 此时,一柄天青色的雨伞精准的出现在了白羽叶的上方,为她遮住了飘落的风雨,她的耳边也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师姐,你出门怎么不打伞,也不怕得了风寒。” “小辰,这么早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羽叶有一些诧异。 “我睡不着,所以便四下里转转。师姐,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莫名的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希望是我多虑了。” “师姐莫慌,不论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并肩作战。” 司辰的声音在白羽叶的耳边萦绕,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郑重和坚定,让白羽叶的心微微的波动着涟漪。 白羽叶微笑着抬首看向面前的司辰,而司辰也同样温柔的凝望着她。 此时天光正好,月影朦胧,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仿若这世间万物都与他们无关。油纸伞下,司辰的头越来越低,离白羽叶也越来越近,那粉嫩红润的唇瓣仿佛是世间最美妙的食物…… “阿嚏……” 一个喷嚏声打破了原有的美好,白羽叶也从司辰的温柔中清醒过来。 陆君逸揉了揉有些发痒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面前的二人,尴尬的笑了笑:“师姐,小五,早啊,阿嚏……” 其实陆君逸见到二人之时,很识趣的别过头准备走开,并不打算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并且鼻子开始发痒,他尽力去忍耐,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你是不是着了风寒,要不要让青玄帮你看看。”白羽叶见陆君逸面色有些涨红,担忧的走到陆君逸的身前,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头,查探一下他是否有发烧。 “不用麻烦了……”陆君逸想也没想的开口拒绝道,冷不丁的撞入司辰略带愤恨且冰冷的眼眸,他下意识的躲避了白羽叶伸过来的柔荑,继续道:“师姐,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何,鼻子有些痒而已。” “怎么会没事,你的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定然是发烧了,还是让青玄帮你看一下。”白羽叶有些不放心,甚至忽略了陆君逸刻意的躲避。 “我真没事,师姐,我突然想到了我还有事没完成,我先行告辞。”陆君逸几乎是仓惶逃跑似的离开了此处,他并不是发烧,那红润的面色是他为了不打出喷嚏而憋的,他逃则是因为他感受到了司辰被他破坏了好事之后,浑身散发出的彻骨的寒意。 由于这一段小插曲,司辰还想继续之前的甜蜜,可是白羽叶却没有了继续赏雨的心情。如此一来,让司辰原本就阴霾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伴随着天光亮起,弟子们也陆陆续续的晨起,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昨日给他们安排的任务。 白羽叶在书房,将万源门所有的资料以及证据整理完毕,准备在仙门台开启时,将所有信息公布于众。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白羽叶却丝毫不敢放松,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将信息传送至仙门台,她整个人几乎快要贴在与仙门台传讯用的仙门石上。 辰时一到,白羽叶便将所有的资料传输提报,然而那些信息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了回来,仙门石拒收了碧海玄灵的所有消息。 “不可能!” 白羽叶虽然诧异,但是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估计是时间还未到,是她心急了。 于是,白羽叶重新将灵力注入仙门石,再一次的把她精心整理的资料放入仙门石中准备传送,而现实却如同第一次一样,她的消息再一次被仙门台拒收。 不会的,仙门台不论何时,都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拒收任何仙门的消息,难道仙门台出事了? 白羽叶心中的不安再次窜了出来,她当机立断决定,带着证据,亲自去一趟仙门台。 “师姐,大事不好了!” 就在在白羽叶前脚刚踏出仙灵堂的大门时,陆君逸急匆匆的来到她的面前,面色慌张的拦住了她的脚步:“何事如此慌张?” “师姐,魔族在仙门上空设置了一个巨大的结界法阵,将碧海玄灵牢牢锁住,我们出不去,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陆君逸焦急的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 演武场正中的天空漂浮着一朵暗云,若不仔细去看,根本察觉不到它的特殊之处。 但白羽叶那惊人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抛却那些遮挡的朦胧云层,白羽叶不断的转换着视角凝神而视,终于在某一个特殊而又刁钻的角度,白羽叶看见了一个血色的器物。 白羽叶用灵力努力的将那些遮挡的云层剥离,可是那些云层仿佛很有阵法,只一秒的时间,便又快速的恢复了初始的样子。 但是这一秒的时间,足以让白羽叶看清里面的那个东西。 白羽叶瞳孔地震,她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阵轰鸣,天空中的那个宝器让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因为那正是曾经将司澜推向陨没深渊的宝器——映山血。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零二章 再见曹云 白羽叶记得,映山血是鸟族的圣品宝器,但是由于它珍贵以及难以淬炼,所以千万年来只剩下唯一一枚,并且已经被珠莲使用炼化了火神之力。 那么眼前这一枚映山血又是从何而来?难道鸟族也参与了此次阴谋? 不对,珠莲死后,她的恶劣丑闻败露,天帝亲自下达旨意,剥夺了鸟族独立制辖权,将其归入凤凰一族的附属旁支,实力与地位大不如前。如今日子衰落的鸟族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和实力再重新熔铸一个映山血? 白羽叶站在那朵诡异的暗云之下,她能够依稀的感觉得到她体内的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这种失力的感觉并不明显,如果不仔细的感受或许根本察觉不到。或许对方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逐渐失去灵力,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好毒好阴险的计策。 白羽叶的眼神变得幽深而又凌厉,她随手召唤出宣阳剑并且将全身的灵力调动汇聚剑身,再次以更加强劲的灵流直逼那朵暗云而去。 强大的剑气将那朵飘渺的云朵撕出了一道十指宽的裂口,由于被神器所破,那朵云也不再恢复聚合,白羽叶终于看清了它的真正面目。 这个器物和映山血有九成相似,乍眼一看很容易将它认错。但是仔细看来,还是会发现有些不同。 映山血虽为赤红,但浑身上下却闪着金光,而这枚器物表层隐约透着金光,可是它的内里却包裹着朦胧的黑气。 看来谢是魔族人刻意仿照了映山血而制成的宝器,虽然没有映山血那般气势汹涌,但它最可怕的是杀人于无形。 想及此处,白羽叶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冷冽的杀气,让身旁的陆君逸再次打了个冷颤。 “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君逸的容色有些焦急。 “天权,你去找结界最薄弱得地方,我来想办法破了这个结界。”白羽叶对着陆君逸淡定得安排道。 其实此刻,白羽叶的心中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方才她已经用宣阳剑测探过这个器物的实力,她发现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没办法将它摧毁。 白羽叶在整个雾华大陆的实力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虽然她现在只是肉体凡胎,并不是曾经鼎盛时期的凌霜元君。但这并不能代表她会就此认命,既然有人在她的面前挡了一座山,那她就另辟蹊径,在这座山上打一个洞。 “师姐,东南方的结界最为薄弱。”陆君逸的办事效率很高,他迅速找到了结界的弱点,并且以最快的时间通知其余的星尊们到西南角集合。 碧海玄灵的西南角是一道天堑悬崖,四周漫天的云雾很适合遮掩隐藏,也很适合当下他们的情境。 白羽叶将此处大致的观察了一番,再次将宣阳剑召唤出来,割破手掌以血为祭,将宣阳剑的神力发挥到极致。 感受到白羽叶血液灵气的宣阳剑发出了凤鸣一般的声音,一股强大的灵气以白羽叶为中心四下散开。 风影摇曳,强大的剑气让周围的苍树也弯下了腰身,还有一些灵树甚至被连根拔起。草木纷飞,飞沙走石,地上的石阶也在不断的震动,更有一些修为尚低的弟子们也是互相帮助着,艰难的进入了星尊们撑起的保护结界中,才不至于被吹走。 这是众弟子们以及众仙尊们第一次见到白羽叶不加遮掩,不加隐藏的真正实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还要可怕。 赤金的剑气裹挟着风沙,如同火凤一般冲向前方的结界,空中也飘荡着白羽叶清冷却有霸气狠厉的声音:“破” 轰…… 在轰鸣中,那个泛着血光的透明结界被撕扯出了一道裂隙,可以足够三个人并排通过。 危机随时会出现,白羽叶也顾不得欣赏周围那些崇拜的眼神,她当机立断,下令让开阳和天璇打头,天玑,天权,摇光收尾,众弟子们快速组成三队,迅速离开碧海玄灵。 “师尊,不好了,万源门率领仙门百家,打着要为众仙门报仇的旗号,将碧海玄灵团团围住,眼看就要攻上来了。”李茂火急火燎的来到了白羽叶的身边,对着她说道。 白羽叶眉头微皱,她虽然早有预感,但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师姐,我留下来帮你。”陆君逸将弟子们安排完毕,那边有天玑和摇光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差错,眼下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阻止仙门百家,为弟子们撤离争取时间。 “师姐,我也来帮你。”天玑此时也来到了白羽叶的身旁,对着她郑重的说道:“弟子们已经在井然有序的撤离中,摇光那边一个人可以应付。” “不行,天玑,你留下,天权跟我走。”白羽叶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陆君逸的请求,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强力的帮手,协助她拖延时间。 “师姐!”天玑还准备再努力劝说一番,却被白羽叶生生打断:“天玑,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若是此番我一去不回,重振碧海玄灵就靠你们了。” “师姐,”天玑见白羽叶已经下定了决心,甚至开始交代遗言,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声音甚至也有些哽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守好碧海玄灵,等着你回来。” 看着白羽叶决绝而又坚定的背影,她再次朝着白羽叶离去的方向大声的喊道:“师姐,你一定要回来。” 碧海玄灵山门前,仙门百家的修士们几乎皆齐聚于此,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 “天枢星尊,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再一次见面,竟然会是这般场景,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曹云对着白羽叶阴阳怪气的说道,语气里甚至充满了挑衅。 仙门百家遭受魔族突袭皆受重创,唯有碧海玄灵安然栖身,众仙门们都沉浸在报仇的愤怒当中,曹云他现在一点也不害怕白羽叶会将他所做的事公之于众。 “天枢星尊,碧海玄灵勾结魔族,厮杀逮捕各仙门修士,还残忍的将其制作成毒蛊人,简直天理难容。前日,更是挑唆魔族向我仙门百家发动突袭,以致部分小仙门惨遭灭门,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清算一下?” 第一百零三章 赴约 碧海玄灵前山,人头攒动,如暗影黑雾般扑卷而来,白羽叶冷静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确认了一个她已经猜想到了的事实。 那枚宝器只会禁止碧海玄灵弟子们出去,却不会限制其他仙门的弟子从外而入。可是如此宝器,为何会在她毫无防备,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入碧海玄灵? 白羽叶眼神微暗,碧海玄灵的弟子们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并且查探过身世,测过真心石的,能够轻易通过层层测验并且还未被她发现,可见这个内奸的实力,超出了她的想象。 “曹尊主你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不去做艺馆里当演话本的艺妓实在是可惜了。”陆君逸见不惯曹云那副丑恶的嘴脸,出言呛声道。 陆君逸的这句话成功的让曹云气结,愤怒道:“天权星尊,你有这闲工夫抵辱本座,不如想想怎么向仙门百家解释。本座听闻碧海玄灵的玉衡星尊是魔族,若是你们能够乖乖的将他交出来,或许也能够将功抵过,本座说不定可以顾念旧情,在仙门审判上为你们说几句好话。” “曹尊主可真是大气啊……”白羽叶冷笑道,她手指轻轻一挥,宣阳剑已气势磅礴的插在曹云的面前:“什么时候屠杀仙门同胞,勾结魔族,制作毒蛊人的恶人成了碧海玄灵了?” 宣阳剑剑气咆哮而又恢宏,它在插入地面的那一刹那,地动山摇,并且伴随着风雨欲摧之势,让曹云险些稳不住身形。 而此时天空中也传来一道道狂妄的声音: “曹云,手刃仙门弟子,残害同门弟子,你不会心疼吗,不会难过吗?” “心疼啊,不过想到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万源门今后的盛世,本座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这是他们的荣耀。” “对了,二位星尊,还忘了告诉你们了,刚才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那些已经被我们变成牲畜的修士们,早就在今日凌晨被我们秘密祭祀了。” 此刻众修士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巨型的水幕,画面中清晰的播放着的正是万源门禁地中,那些仙门修士被黑衣人喂下药丸,变成一只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牲畜的画面。 “哈哈哈……天枢星尊,你就别浪费那个力气了,在来的路上,本座已经给他们喝下了听言水,现在他们只会听本座的话,本座的言辞才是这世间的真理!”曹云笑得更加的狂傲更加的嚣张,那神色之中哪还有半分曾经笑靥迎人的影子。 “曹云,你简直是个人面兽心!”陆君逸面色狠厉,不打算再与他废话,直击曹云的面门而去。 曹云轻松躲闪,朝着身后的一众修士们厉声吼道:“众位仙君们,碧海玄灵勾结魔族,天理难容!现在为我们那些牺牲的同胞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杀!” “杀!” 密密麻麻的修士们如同海浪一般,气势磅礴的汹涌而来,白羽叶手持宣阳剑,与陆君逸一同率领一众弟子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战斗大约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仙门的众弟子们似乎收到了众位尊主的命令,开始朝后方退散。 “太好了,他们撤退了,我们是不是胜利了,是不是成功守住了仙门。”有弟子见此情形开始欢呼了起来。 只有白羽叶和陆君逸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曹云不可能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果然,在那群仙门众弟子退出之后,石台上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群蓬头垢面之人,白羽叶在那群人中一眼便认出了唐千桥和胡清。 “不好,是毒蛊人!” 司辰因心情略微有些烦躁,一大早便下了山前往约定的地点。由于他走的很慢,所以到达邕都山时早已过了午时。 司辰本以为此处等待他的会是浩浩荡荡的,早已等的不耐烦的魔军大阵,然而映入他眼帘的现实却是天裂处空空荡荡,萧条而又飘渺。在司辰的映像当中,连晟对时间的要求十分严格,不可能会迟到,除非…… 给他传信之人就是为了故意引他离开碧海玄,又或者传信之人,根本就不是连晟。 司辰的眼眸微敛,并且透露着危险,他对身后之人厉声说道:“阁下跟了本座一路,也该现身了。” 司辰的眼中冒着火光,并且混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机幻化成一道道厉风环绕在他的周围,凌厉而又霸道。在这强大的气场威压之下,仿若对方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刺猬,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是我。”面对司辰的强烈敌意,沉洛丝毫不慌,从容的从幽暗之中走了出来:“小白不放心你一个人来,所以拜托我暗中助你。” 看见熟悉的面孔,司辰瞬间收起了凌厉之势,神色也沉静了下来:“你来了也好,敢不敢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魔都” “你们是何人,怎敢擅闯魔宫!”守门小将不认得司辰,虽然被他强大的威压所震慑,但依旧恪尽职守的挡在门前,不让他们入内。 司辰的耐心有限,随手扇飞了守门小将之后,长驱直入魔宫仿若如入无人之境。 “连晟,做什么缩头乌龟,还不快给本尊出来!” 司辰中气十足,运用丹田之气配合着灵力,将这一声怒吼传遍了魔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吼似乎很是奏效,没过多久连晟便喜气洋洋的出现在了司辰的面前,兴奋的说道:“辰弟,你终于肯回来了吗?” 面对于连晟的热情,司辰表现的很是冷漠,他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扔到连晟的面前,冰冷的说道:“什么时候,魔尊的亲笔书信变得这般轻贱了?” “?”连晟茫然的看向那张纸上的内容,愤怒的神色只一瞬便爬上了他那俊俏的脸庞:“曹云!”连晟回身,对着身后一名侍从吩咐道:“迅速将曹云抓来见本座,辰弟,此事我定会亲自严查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司辰见状不由得冷笑,这信他可以相信不是连晟所写,但是既然曹云敢仿照连晟的笔记给他写信,又何尝不是连晟给了他足够的权利,让他拥有了无限的野心? “本尊不在意这封信是何人所写,既然你诚意悔过,那不如告诉本尊那些毒蛊人该如何解决?” 第一百零四章 弱点 “辰弟,我记得我同说过,让你不要插手这些事。你只需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魔族的未来,为了给你的母亲报仇才出此下策。”连晟听到司辰的问题,瞬间恢复了冷静。 “少拿我的母君说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母君的仇在九百年前,我就已经报了,不需要你来插手。”司辰容色清冷,将了何剑指于连晟的胸口,怒声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司辰的口吻不容置喙,他手中的了何剑历火缭绕,仿佛下一秒就会刺进连晟的胸膛。 “辰弟,你我之间非要刀剑相向吗?”连晟对此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看向司辰身后的沉洛,怪异的笑了笑:“也是,今日你倒是带了强力的帮手有备而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亓元帝君竟然会和曾经的魔尊一起来到本座这魔宫。” “魔尊,天道不可违,莫要一意孤行。”沉洛清冷的劝诫道。 “天道,这世间哪里来的天道,当年先天帝设计陷害文熙魔尊的时候,可曾想过天道?本座的姑姑濒临死亡时,天帝仍不打算放过她,将她吊着一口气,直至抽走她最后一丝魔力,让她灵气枯竭后痛苦的死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天道吗?” 连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字里行间全是愤恨以及轻蔑:“呵呵呵,九重天,那个看似荣光闪耀至高无上的地方,实则肮脏不堪,最是喜欢藏污纳垢,你们才是一群真正的乌合之众。” “你说我的母亲死后被天帝怎么了?”司辰将了何剑收了起来,一把抓住连晟的衣领愤怒的追到问。 连晟被司辰紧紧的抓住衣领,众魔皆以为他会生气会反抗,却没想到他却将两手垂于身前,凄凉的说道: “世人都以为姑姑被珠莲当众杀死了,其实不然。姑姑被先天帝利用禁术吊着一口气,将她关在了九重天最阴暗的大牢里,每日给她服用回阳丹锁住她的残魂,那种感觉生不如死。更可恶的是先天帝利用常春藤作为媒介,插入姑姑的心脏,日日吸取她身上的魔灵,直至姑姑的魔灵被抽干后痛苦的死去。” 司辰的胸口像是有一把刀,在不断的切割着他的心脏。他仿佛都能看见母君当时的绝望,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那一道道血痕,那一条条被母君鲜血印染的常春藤,那鲜血淋漓骨瘦如柴的母君。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司辰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他认真的看向连晟,想要再次确认这个残忍的答案。 “他说的是真的。” 司辰没有得到连晟的回答,沉洛却意外的率先给出了答案:“九百年前,你重创先天帝后,先天帝也没过多久便身归混沌,这一段秘史也被查了出来。不过天族丑闻事关九重天的颜面以及地位,所以被现任天帝压了下来,知道的人甚少。” “师姐她也知道对吗?”司辰逐渐恢复了理智,将紧抓着连晟的衣领松开,努力平复了情绪后问道。 “嗯”沉洛的回答很轻,但却很肯定。 “我父君与母君的遗体现在在何处?” “先天帝为了维护他宅心仁厚的形象,将你的父君葬在了九重天的云海皇陵,但是你母君的遗体,不知所踪。” “亓元帝君,魔尊告诉我这些我能够理解,但是你今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你身为主神帝君,不是应该维护九重天天族的颜面吗?”司辰并未抬头,他长长的睫毛下让众人看不见他任何的情绪。 “我虽是九重天帝君,但也是你的父君和母君的结拜兄弟,你的母君离世之前曾经交待过我和小白,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将你抚养长大。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这一些我并不想瞒你。”沉洛略带心痛的答道。 小白……这一世,自司辰记事以来,就很少听见沉洛这么称呼白羽叶了,也不知道是否在避讳着什么。 若不是沉洛提到白羽叶的名字,这段突然出现的往事,让司辰差一点就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告诉我怎么解决那些毒蛊人!” 司辰容色坚定,暗紫的瞳眸再一次看向连晟,曾经的他无法保护他的父君母君,现在的他只想努力守护他所在意的人:“魔尊,你该不会以为,本尊真的会在意所谓的亲情,不会对你出手。” 良久,连晟看着司辰那泛着凶光的眼神,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后颈,毒蛊人的后颈下一寸的位置,是他们致命的弱点,不过普通兵器对他们仍旧无效。” 碧海玄灵,成百上千的毒蛊人从台阶上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他们眼中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有看向猎物的凶残。 仙门的大多弟子只有听说毒蛊人,却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毒蛊人,今日一战让他们真正的了解了自己与毒蛊人之间的差距。 毒蛊人若非要害则是不死不灭,被杀之后再次复苏会让他们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看着那铺天盖地袭来的毒蛊人,让碧海玄灵的众弟子们陷入了绝望。 白羽叶当机立断将炎光镜拿了出来,将它摔碎分发到每一个弟子的手中:“碧海玄灵的弟子们听着,找机会驱动你们的灵力将炎光镜碎片融入到你们手中的宝器之中,方可与毒蛊人一战!” 众弟子们听令,纷纷开始将手中的宝器熔炼,但在此过程中,有些弟子还未来得及熔炼完成,便死于毒蛊人的手爪之下。 在这些毒蛊人中,唐千桥的战力最为凶猛,他的身法快速灵活,顷刻之间已来到陆君逸的身后,仿佛能够在陆君逸毫无察觉的的情况下,眨眼之间便在他的身上掏一个洞。 危机之时,一截暗红长鞭将唐千桥的手臂紧紧缠绕,琳琅用力一扯,便将他的手臂生生撕了下来。 或许是唐千桥此前经历过太多,他的体内早已没有了喷涌的血液,仿佛是一个碎裂的稻草人一般。 “琳琅,谁让你来这里的?”陆君逸见到来人,非但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还有些愠怒。 “当然是来帮你。”琳琅刻意忽略掉陆君逸脸上的愤怒,转而轻松的答道:“之前都是你一只在照顾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 “胡闹!”陆君逸一边击退那些再次扑过来的毒蛊人,一边对着琳琅大声说道:“这里很危险,你快点离开。” “就因为危险我才要回来帮你,不只是我,还有阿骞和阿毓也来了。”琳琅俏皮却又真诚的说道:“主人说让我今后都跟着你,我自然要服从命令,你要是死了,我还怎么跟着你,所以你就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 第一百零六章 让她忘了我 司辰从魔界赶回碧海玄灵之时,就见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四处弥漫着腥臭味的仙门,满目皆是尸骸残肢,遍地干涸的血液将大地染成了赤红,也将天空印染出了暗红的霞光。 毒蛊人们被砍去了四肢,如同生蛆一般在地面上蠕动,口中还不断的发出难听的怒吼。 曾经仙气缭绕的碧海玄灵,俨然变成了鬼厉山林。 司辰在尸堆正中的位置找到了白羽叶,金丹的光晕还未消散,零星点点的萦绕在白羽叶的周围,恰似晚夜的萤火,为她照亮离去的路。 “师姐……”司辰不顾地上的脏污,将白羽叶轻轻的抱在怀中,像抱着一个极易破碎的珍品一般。他的全身都因为害怕而不停的颤抖,声音也因恐惧而变得颤栗:“师姐,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师姐。” 怀中之人的脸色透露着死一般的苍白,司辰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拭着白羽叶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渍,他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了怀中之人。 “司辰,小白她……”沉洛探着白羽叶的脉搏,眼眸中尽是凝重和哀伤。 “亓元帝君,你医术高超,博文广智,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救她。”司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沉洛问道。 沉洛摇了摇头:“小白她现在是肉体凡胎,加上金丹已毁,我也无能为力。” “师姐不是凌霜元君吗?为什么会无能为力,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司辰突然想到了白羽叶的身份,眼睛亮起了希望的光:“对啊,师姐是凌霜元君,她在人界离世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魂魄会回到原身?” “回不去的,小白她回不去了。”沉洛的声音忧伤中又透露着些许的隐忍,眼神之中也是晦涩的忧伤。 “司辰,你知道小白她为了消去你身上的杀幛,将你打下不尽轮回时,生生的撕裂了半片神格打入了你的体内。为了能够带着记忆陪你完成历练,她没有经过九重天的天玑道,而是选择了跳下无妄道来到人界,重修气海,不离不弃的伴在你的身边。” “你可知那无妄道跳下来的滋味吗?就像是将你所有的骨肉打碎重塑,撕心裂肺钻心刺骨,痛不欲生。” “她是原身跳下无妄道,所以躺在你面前的这具身体,就是她的原身,她死了就是真的没了!你可知她在为你积攒功德消除孽障的同时,也是在修补她破损的神格啊。” “明明就只差一世,明明你就只差一世她就可以功德圆满,重新回到九重天成为高高在上的凌霜元君,就只差一世。” “师姐,你怎么那么傻。”司辰的手轻轻的抚摸在白羽叶几乎透明的面庞,一滴泪水也顺着他的面颊滴落在白羽叶的眉间。 “你说师姐给了我一般她的神格,如今我要是还给她呢?师姐是否还有救?”司辰的声音很淡,但是却很坚定。 “你如果给了她,你就是真的魔了!小白这九百多年的努力就全废了,并且你也不一定能将她救回来。”沉洛冷静的分析道。 “如果世界是神或许不行,但她若是人,我就有办法,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她重回神界。” 听到司辰肯定的话语,沉洛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记得他在碧海玄灵的藏书阁中曾经见到了一本被封印的禁书,司辰不会是…… “司辰,你别做傻事!” 沉洛的警告终是晚了一步,司辰捧起白羽叶的头,将她的额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额间,他们的周身开始闪现红蓝叠加的灵光,渐渐的形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结界,将他们二人罩在中央。 “司辰!”沉洛被硬生生的隔绝在光圈之外,任凭他怎样敲打,也无法打碎这坚实的结界,也无法阻挡司辰的决心:“司辰,你可知这禁咒的结果是什么?你真的忍心让小白这么久的努力白费吗?” 疼……如刀绞一般的疼…… 司辰将自己神格生生撕碎重新传入了白羽叶的体内。 明明是这么疼的事情,为什么白羽叶当时却能表现的那么淡定,让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明明是这么疼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让他在坠下无尽轮回时他还是恨着他。 若不是这份恨,让他们持续了这么久的轮回,或许他们早已消除孽障,重回九重天了。 光晕大约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开始淡化,白羽叶的脸色也开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司辰释然的笑了笑,他平静的看向沉洛的眼眸,终于回答了沉洛方才问他的话:“我当然知道,最终结局,不得好死……” 对于司辰来说,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他而去,他做不到。白羽叶的生,或许比他自己的生,还要重要。 毕竟,白羽叶是他爱了近十世的人啊。 此时,司辰胸前的白月灵玦突然闪了两下红光,司辰伸手将它握在掌心,再次对着沉洛问道:“这枚玉珏,也是师姐为我准备的。” “对,这枚玉珏,其实是小白的心头血炼化而成,为的就是温养你的魂魄。”事已至此,沉洛并不打算再做隐瞒,今日司辰想要知道的事,他都会为他解答。 司辰沉默了良久,在沉洛以为他不打算再问他问题的时候,司辰再次开口问道“亓元帝君,其实……你也喜欢师姐对吗?” 沉洛听见司辰这个问题,愣了片刻,他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司辰见状却笑了笑,那个笑容之中全是沉洛看不懂的情绪。他在白羽叶的唇上落下了轻轻一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的吻白羽叶,估计也是最后一次诀别之吻。 “亓元帝君,今后若是我不在了,请你好好照顾师姐,如果世界没有我,或许她会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司辰,你去哪?你要照顾她你自己来,你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谁都替带不了。” 沉洛看见司辰决绝的朝着碧海玄灵的门外走去,对着他喊道。 “那就想办法让她忘了我。” 第一百零七章 这么笨的师姐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无法白头到老,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沉洛看到司辰离去的背影,神色一时之间有一些恍惚,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司辰是那样的陌生。 前世在九重天,司辰为白羽叶寻药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那时候的他明明知道实力的差距,明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回不来,但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落寞的背影,也没有说过让白羽叶忘记他的话。 虽然那时的司辰也不过是个少年,可是他的经历让他的思想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成熟。 历经九世轮回,他是已经放下对白羽叶的感情了吗?还是说爱到深处,才会放的如此果决…… 在空荡荡的仙门前,司辰静静的看着石壁上碧海玄灵四个大字,恍若隔世。 碧海玄灵的师兄姐弟们,再见了…… 师姐,再见了,不对,是再也不见…… 如果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你会不会早已嫁为人妻,不用天天为我的事而操心?你和亓元帝君会不会早就修成正果,有了属于你们自己的宝宝?你会不会儿女绕膝,过的很幸福?会不会…… 司辰不敢在想往下想,他的心口好疼,比他曾经所受之伤还要疼上千倍万倍。他几乎用尽的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感,逐渐找回了理智。 他并没有去万源门,而是转身选择了前往魔界的方向。 “小五……” 听见熟悉的声音,司辰下意识的僵直了身体,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或许是内心过于悲伤压抑,陆君逸将司辰紧紧的搂住不放,将头埋在司辰的脖颈之间,或许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真实。他的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嘴里也不停的重复着:“你还活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还好你没事。” 司辰的双手举在空中,似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片刻后他轻轻的拍着陆君逸的后背,轻声道:“我没事。” “小五……师姐她……”陆君逸感受到了司辰的回应,可是他并不打算放手,反而将司辰的腰越搂越紧,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哽咽:“师姐为了保护我们撤离,亲手捏碎了金丹,她就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保护她,没有办法带他离开,我真的好没用。” “小五你知道吗?在我们离开后,师姐给琳琅塞了一张纸条,我看完那张纸条之后才明白,师姐其实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那张纸条就是她的遗言。” “我之前一直都在想,碧海玄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师尊为何还在闭关,还不出面,直到看到了师姐的信我才知道,原来师尊早就离开人世了。只是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为了不让碧海玄灵被恶人觊觎,造成仙门动荡,师姐将这件事瞒了下来,用她那纤细的肩膀,扛起了整个仙门,你说那时候师姐该有多难过啊,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这么好的师姐,她怎么就……怎么就……” 是啊,这么好的师姐,这么傻的师姐。 司辰察觉到肩头传来一片片湿润的触感,他知道那是陆君逸的眼泪。这一片片冰凉,也如同寒霜一般,侵蚀着他的内心。 “师兄,师姐她……无碍了……”司辰的声音很淡,也很轻,轻到陆君逸差点以为是幻听。 陆君逸将头从司辰的肩头抬了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司辰:“什么无碍了?” “师姐她,没有死……”司辰长舒了口气,继续对着陆君逸解释道。 “师姐她……没有死……”陆君逸快速的将手附在了嘴上,眼眸中瞬间燃起了亮光,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人欣喜若狂的了:“没死好,没死好,金丹没了不要紧,人还在一切都好说。” 少倾,陆君逸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着司辰问道:“那你站在这干嘛?不去照顾师姐?” 司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你们是撤离了之后又折回来了吗?” 或许是这边的气氛有所缓和,贺骞和琳琅也从暗影处走了出来,司辰见到他们二人并没有惊讶,而是有些疑惑的对着众人问道:“毓儿呢?” “我们撤离之后遇到了一股强大的乱流,毓儿他,和我们冲散了,我们回来一是为了找他,二是为了师姐……”陆君逸答道,并且把司辰离开以后,碧海玄灵所发生的事情给他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司辰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越听,他的双拳握的越紧,可是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给他送信之人是魔尊,那么把他支离碧海玄灵他倒也能理解,但若是曹云假冒魔尊给他送信,那他完全没必要把他调离,在围攻碧海玄灵的时候将他一起杀死,岂不是更好? 司辰还没有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阻挡仙门百家,保住整个碧海玄灵的地步。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太不正常了。 当他知道自己上当受骗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曹云,因为他和魔尊有联系,并且暗通魔族突袭了仙门百家,只有他能够模仿魔尊的字迹。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思考,或许那封信根本不是曹云所写,而是…… 司辰想通这一点之后,疯狂的朝着碧海玄灵内门奔去。这一突如其来的狂奔,把陆君逸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所以迅速反应,跟着司辰一同狂奔了起来。 正如司辰所料,沉洛不会让白羽叶一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所以司辰果然在白羽叶的房间中找到了二人,沉洛也正在细心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污渍。 沉洛见到再次回来的司辰并没有任何的诧异,只有见到陆君逸等人时眼眸中露出了少许的惊讶。 司辰来到沉洛的对面,对着他认真的问道:“魔尊约我出去的信是不是师姐写的?请你诚实的回答我。” 沉洛看着司辰那暗紫的眼眸,轻轻的吐了口浊气,缓缓道:“是,她把你骗了出去,就是为了让我带着你远离碧海玄灵,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让你安然过完这一世。她不想让你绞入这个纷争之中,她想让你安安心心过完十世,修成圆满之后重归九重天。” 得到答案后的司辰凄苦的笑了笑,是啊,他怎么就那么笨呢?想让他离开碧海玄灵,能够模仿魔尊的字迹,不想让他为难,如此为他着想的人从来就只有她的师姐啊。 第一百零八章 曾经 司辰跪坐在白羽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对着她低声说道:“师姐,你好傻,我虽然是神魔之子,但当我打上九重天,亲手杀死了无数天族之人时,我就已经不是九重天的小殿下而是他们眼中的魔。即使我功德圆满,那些上神上仙们也不会原谅我,因为曾亲手杀死过他们的亲友,我们之间永远隔着血海深仇。” “司辰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为你着想。”沉洛看着司辰自嘲的笑了笑,那眼神之中也是藏不住的艳羡与哀伤。 “你的母君离世时,天帝本想将你流放蛮荒之地,让你自生自灭,是小白不惜用她的命要挟,用她的功绩担保,将你保了下来。你在九重天被人尊称为小殿下的日日夜夜,都是小白用她的功绩,用血的代价换来的啊!” “你屠戮九重天之时,天帝对她下达的命令是将你诛杀,魂飞魄散,而她却再次违抗天帝之令将你打入无尽轮回,保住了你的魂魄。” “司辰,你可知那之后她生生承受了五十道打神鞭,每一鞭都是触目惊心,皮开肉绽。” 沉洛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这几万年间白羽叶所受之苦说尽,可是世间又有多少事讲的清,道的明? “小白她直到死都在想着你,为你铺路,甚至连你重回九重天的身份都帮你安排好了,可你呢?你当年打上九重天的时候可曾想过她?若不是今日你动用禁术救她,而我又答应了她护你周全,或许我早就亲手解决了你……” “禁术?小五……”陆君逸在进入房间之后便一直很沉默,直到听见这个词后,他惊恐的看向司辰,大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他前一秒还沉浸在白羽叶没有离世的喜悦之中,下一秒便因司辰的禁术而震惊,原来这喜悦的背后竟是这样的悲凉,这样的痛。 房间内的氛围降至冰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浮上一层名为悲伤的阴影,晕不来,擦不掉。 琳琅不知司辰是使用了什么禁术,但她知道禁术通常都需要付出或多或少的代价。她轻轻的拽了一下陆君逸的衣袖,对着他小声地问道:“动用禁术的结果是什么?” 听见琳琅的提问,陆君逸似乎才从黑暗中回到现实,他不禁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缓缓的吐出:“不得好死。” 这个禁术其实是以阳寿为代价,是碧海玄灵的星尊们才有资格知道的秘密。曾经有人用这个术法复活了一个大魔头,并且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久,索性为了让更多的人记住他,他不惜和魔头联手屠杀了十个仙门,情状惨烈,故而被碧海玄灵的圣尊列为禁术,并且修改了其中的部分内容,变成如今的结局——不得好死。 “主人……你……”琳琅情绪有些激动,她看着司辰的侧脸,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去打扰他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在你陪着我离开碧海玄灵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司辰没有理会琳琅和陆君逸,而是抬起眼眸对着沉洛问道。 “因为我答应了小白,要对你保密,可我却失信了。小白托我给你的那封信,其实也是对你的试探,她想看看你是否会为了碧海玄灵而去赴约。如果你选择去,她就亲自来守仙门。小白她一直都知道仙门在你心中位置很重要,曾经她没能保护好你的父母,所以这次她想帮你保下你所在意的人。” “如果我不去呢?”司辰问道。 沉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继续道:“小白只是拿这个做借口罢了,或许小白一开始就猜准了你一定会去,才做了这样的安排。这一路,我多希望你能早点叫我出来,早点发现这一切,或许我还能早点赶回来救下小白。” 沉默……无言的安静…… 或许每个人都有许多话想要说,有许多话想要问,但最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变成了今日的沉默…… 良久,沉洛幽幽的看向了司辰,似乎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将他一直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司辰……你配不上小白的深情……” 司辰离开碧海玄灵后,感觉到浑身上下出奇的冷,仿佛掉入冰湖一般,就连温热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他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司辰……你配不上小白的深情…… 沉洛的话一直在司辰的耳边回响,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很残酷的一句话却又很现实的一句话。 朦胧之中,一只传音蝶落在了司辰的肩头,将曹云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入了他的耳中:“玉衡星尊,别来无恙啊。不知星尊可有时间来浮沉镇一叙,刚好你的好徒儿也在场,可以为我们的友谊做个见证。” “毓儿……”司辰猛然从失心中回过神来,至此他也想起来陆君逸之前好像对他说过,唐千毓与他们在撤离的路上,被乱流冲散,至今下落不明,原来是被曹云抓住了吗? 因白羽叶开启了攻守大阵,所以仙门百家的修士们暂时退聚至浮沉镇,共同商讨第二次攻山策略。 曹凯带队仔细查探着碧海玄灵的地形,却没想到会遇见落单的唐千毓。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 祭灵大会上,司辰为唐千毓出头,让他颜面扫地,这份愁怨,曹凯一直记在心中,为的就是能够有一天,可以报了这仇。 没想到这机会来的这么突然。 曹凯的修为本就比唐千毓要高出不少,加上现在又有其他修士与之随行,此刻,唐千毓就犹如被围困在牢笼之中的小兽,可以任他戏耍玩弄,让他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曹凯阴邪的笑了笑:“唐千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你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曹凯,勾结魔族,残害修士,你果然还是那样让人恶心。”唐千毓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或许就是因为太过于清楚,所以才会更加的释然与肆无忌惮。 “唐千毓,你找死!”曹凯怒不可遏的朝着唐千毓扑了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冲天的灵光加上浑厚的剑气似乎将这一片的山木扫荡了干净。 “住手!” 曹凯许久未归,曹云担心他会中了碧海玄灵的埋伏,所以特意前来接应,没想到却惊喜的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他笑嘻嘻的走到了唐千毓的身旁,假意伸手搀扶了一把,对着他“慈爱”的说道:“这不是唐贤侄嘛,怎么会一个人在此处?你想必是饿了,刚巧我们在浮沉镇设宴,不如你一同来参加如何?” 第一百零九章 师尊,您别过来 碧海玄灵山脚·浮沉镇 曹云将唐千毓带了回来,并将他绑在了一颗粗壮的苍树上,由曹凯亲自看守。 雪音阁尊主姚音风,因从苏沐菁那里听到了些许的内幕消息,故而找了个借口姗姗来迟,并没有参与到对碧海玄灵的第一次围攻之中。 姚音风静静的坐在石台之上,看着被捆绑在树上的唐千毓,心情有些复杂。她虽然知道些内幕实情,可眼下她势单力薄,无法与仙门百家的众修士们抗衡,权量之下,她选择了沉默,明哲保身。 苏沐菁自见到唐千毓之后,她的眼睛似乎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她有好几次想要冲到唐千毓的身边将他救下来,都被姚音风拦了下来。 “师尊,您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您为什么还要拦着弟子去救他,您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降妖除魔,维护世间正义吗?”苏沐菁在姚音风的身旁,小声的问道。 “为师知道你和他的感情很好,但眼下众修士们皆为曹云马首是瞻,我们都已自顾不暇,又如何前去救人?”姚音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优雅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以品茶做遮掩,对着苏沐菁低声教导道:“如今,碧海玄灵现在已是被公认的与魔族勾结之辈,且不说你是否能在众修士中把人救下,你一旦动手就是站在了仙门百家的对立面,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雪音阁。” “可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苏沐菁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姚音风锋利的眼神制止,并对着她厉声说道:“若是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救他?他的命是命,同门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把你的眼睛给本尊收回来,不然你的一时不忍,将会连累整个仙门。” “姚尊主。” 姚音风的话音一落,曹云也在此时来到了她的前方,对着她“友善”的笑道:“都怪本座需处理的事情太多,姚尊主千里迢迢前来与我们汇合,而本座却无法在第一时间过来探望,还望尊主海涵。” 语毕,曹云像以前一样假意对着姚音风行了一礼,看上去倒像是真的在因愧疚而致歉。 “曹尊主言重了,”姚音风对着曹云还了一礼,道:“这次若不是曹尊主及时发现了碧海玄灵的狼子野心,或许我们依旧被蒙在了鼓里,本座在这里还要对曹尊主道一声谢才是。” “诶,这是说哪里的话,仙门百家本是一体,自当团结互助。”曹云与姚音风互相恭维了一番,他的眼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朝着石台上的茶杯飘了过去,继续笑道:“姚尊主是不是喝不惯这里的茶?事发突然,本座也来不及准备,姚尊主暂且将就一下。” “以前下山历练之时,本座也吃过了不少苦头,能在这里品上这种茶,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只不过最近本座身体有恙,喝不了这凉茶,还劳您费心了。”姚音风来这里之前便对门内弟子们交待过不许喝这里的任何东西,也不许吃这里的任何东西,她的直觉告诉他,曹云一定会对吃食和饮水做手脚。方才曹云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她的猜想或许没错。 “是本座疏忽了,”曹云侧身对着身后的弟子厉声斥责道:“听见了吗?还不快给姚尊主换杯热茶。” 弟子的动作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杯新鲜温热的茶便送到了姚音风的面前。曹云亲自将那杯茶端了起来,递到姚音风的手边,关切的说道:“姚尊主,这茶不烫,温度刚好,你快尝尝?” 姚音风伸手接过茶盏,心里不禁暗叹,这茶果真有问题,只不过今日这茶是躲不掉了。她对着曹云道了声谢,并在曹云热切的目光之下缓缓的将茶盏放至嘴边。 忽而,他们的四周开始刮起了急促的狂风,这劲风的力度很大,仿佛要将这里的树木连根拔起,要将这里的人全部卷走。 这风,姚音风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落日山司辰与白羽叶消失时,刮的就是这种呼啸而又霸道的风。 是他来了吗? 姚音风的内心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的激动,她假意借着这强劲的风势打落了手中的茶盏,带着身后的弟子找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 怪风持续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一抹黑红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由小及大,由远及近,由模糊至清晰。 不知是谁惊呼了出来:“快看,那是玉衡星尊!不对,是魔族的那个大魔头!” 曹云见到来人,满意的勾起了嘴角,甚至忘记了祸乱之中那盏被姚音风打翻了的茶。 “玉衡星尊,好久不见,本座对你可是想念的紧。”曹云笑道,如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本尊可不想见你,你长的太丑,怕脏了本尊的眼。”司辰的声音清冷而又嚣张,径直朝着唐千毓的方向走去,并未曾看曹云一眼。 或许是因司辰周身自带的气场太过于凌厉,以至于那些仙门的修士们情不自禁的为他让出了一条小道。 曹云被司辰驳了面子,他索性也不再装温润雅士,而是露出了本来面目阴狠的看向司辰,“义正言辞”的说道:“司辰,你装什么清高,你是魔的事情,所有仙门都已经知晓了。你联合碧海玄灵逮捕修士,残杀同门,现在本座就要率领仙门百家将你诛杀!” “诛杀?呵呵……”司辰仿佛听见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不禁冷笑道:“当年天帝率领那么多武神都未能将本尊诛杀,你又有什么本事如此狂妄!” 接收到曹云的命令之后,仙门百家的修士们如同虎狼一般朝着司辰扑去。司辰衣袖翩飞,众多修士还未近身便被两道赤红的金光震开,了何以及祸斗如同两尊巨型的赤火守护神一般,将司辰牢牢地护在中央,任何人不得靠近。 空中更是传来祸斗和了何生冷的声音:“伤吾主者,死!” “师尊?”唐千毓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得声音,渐渐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毓儿,为师前来救你。”司辰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朝着唐千毓走去。他看着唐千毓那脸上的红肿血渍,心中隐隐作痛,他仿佛都能看见唐千毓被虐打的场面,他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的凌厉。 朦胧中,唐千毓感受到了司辰的关爱与温柔,他的师尊虽然表面严厉,但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最温柔的人。想及此处,他不管身上的疼痛,对着司辰大声的嘶吼道:“师尊,您不要过来,这里有陷阱,您千万不要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他很聪明,全猜到了 昏睡中的白羽叶眉头紧蹙,似乎很不踏实。她断断续续的做着支离破碎的梦,哪些梦境都是她不愿回顾的过去。 “天帝,凌霄帝君功勋卓着,为神仙二界,为天族曾立下汗马功劳。司辰是他唯一的孩子,尚且年幼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您将他流放蛮荒未免有些残忍,怕是会寒了天族众将士的心,还望天帝宽恕手下留情。”白羽叶是上神之资,与司澜身份同样尊贵,然而此刻她却放下了一切的高傲跪在天帝的面前,对着他祈求道。 “你这可是在威胁本座?”天帝的神色带着一层薄薄的愠怒,对着跪在下首的白羽叶冷声道。 “不,羽叶只是分析着实情,若是此次您赦免了司辰,一能彰显您的宽容大量,气度不凡,二也能侧面印证您与凌霄帝君的死无关,心怀坦荡,一举两得。羽叶愿以自身性命与功绩作保,亲手将司辰抚养他长大,今后全心全意为九重天为天帝效力。” “听起来倒是不错。”天帝随意的支着头,继续道:“若是今后他知晓了真相,蓄意为他的母君报仇,又当如何?”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天帝不想让人知道的事,那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司辰是凌霄帝君唯一的继承人,前途不可限量,您是他的叔叔,您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清楚,将他留下替您守护天族安定,远远要比将他流放的益处要大的多。”白羽叶看着天帝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本座问的是,若是他知道了,又当如何?”面对白羽叶的据理力争,天帝依旧面不改色的冷声问道。 “若是有那么一天,羽叶定会亲手解决了他,至于我,随您处置。” 最终这场谈判以天帝封印了司辰体内的魔格结束,这封印一直伴随着司辰成长,只要他一旦有了对九重天不利的思想便会痛不欲生。 旦夕祸福,风云变幻,梦境转眼已到了司辰长大之后的模样。 在白羽叶的守护之下,司辰成长的很顺利,并且也出色的完成了不少天帝委派的任务。尤其是在他与混沌和玄蜂的一战之后,更是让天帝对司辰的杀心淡了一些。 但也因这场战役,让司辰遇见了祸斗和水麒麟,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司辰从他们口中零星的片段得出父君和母君的死似乎另有隐情,于是他一直在暗中查探着父母的死因,最终与连晟相遇。 九重天刑法台,白羽叶被冰冷粗壮的玄铁链紧紧的捆绑在中央,那长满倒刺的打神鞭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她的背上,每一鞭都是触目惊心,每一鞭都是皮开肉绽,每一鞭都是鲜血淋漓。 她白皙的后背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痕似乎让白羽叶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所处之地,忘记了为何而受刑。 唯有轻微的脉搏跳动,证明她还活着。 “小白,你撑住,我为你疗伤。”鞭刑结束之后,沉洛第一时间来到白羽叶的面前,喂她吃下了一枚还神丹。 白羽叶的精神迷离而又浑浑噩噩,一直处于飘忽的状态,是死是生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在吃下这颗丹药之后,她似乎才找到了自我,才有了说话的气力,不禁对着沉洛虚弱的说道:“青玄,扶我去无妄道。” “小白,你疯了吗?无妄道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越虚弱的时候,无妄道越容易通过,你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了吗?” “不行!为了消去司辰体内天帝给他设下的封印,你生生的撕裂了你的一半神格,现在你又才受完鞭刑,你的身体早已虚弱至极不堪负荷,你必须跟我回去疗伤,至少等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去。” “青玄,这么多年了,天帝的脾性你还不了解吗?他连他的兄长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和司辰,若是再耽误恐下去怕一切就来不及了。” 白羽叶跳下无妄道的那一瞬,是前所未有的释然。恍惚之间,她朦朦胧胧的在无妄道中看见了有一抹白色闪过,再之后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青玄……是你吗?” 白羽叶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她一时之间还有一些恍惚。 “师姐,你终于醒了。”陆君逸喜极而泣,趴在白羽叶的床边却有些不知所措。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让你们担心了。”白羽叶被琳琅搀扶着坐了起来,当她在房间中看见端着汤药走来的沉洛时,神色却突然一滞,表情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多年的默契让沉洛一眼便看出了白羽叶心中的想法,他将药碗递到了白羽叶的手中,轻声道:“他很聪明,全猜到了。” “师尊,您不要过来,这里有陷阱,师尊,您快走,您不要管弟子,您快走啊!”唐千毓不管不顾般奋力的嘶吼道。 面对唐千毓的这些告警,司辰却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向着唐千毓的方向前进。 曹凯见司辰独自前来,虽然他的内心有些惧怕,但看着他的身后众修士以及各位尊主们瞬间又有了底气:“呦,这不是玉衡星尊吗?当年你和我抢蓝焰雪豹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你……” 面对曹凯的挑衅,司辰面色一凌,抬起右手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吸到了自己的手中。司辰纤细而又修长的手指在曹凯的脖颈处牢牢固定,稍作用力便听“咔嚓”一声,曹凯已如落叶一般,瘫软在地毫无生气。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在告诉众人,他死前有多么的惊诧,多么的猝不及防。 “废话真多!”司辰十分嫌弃的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他习惯性的准备扔掉,可就在手帕即将离手的那一刹那却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司辰仿佛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将手帕收了回来,贴身收于衣袖之中。 “司辰!你杀了本座侄儿,本座要杀了你!” 司辰的身后传来曹凯阴邪愤怒得声音,然而他和仙门百家的众修士们却被祸斗和了何强强压制,根本近不了司辰的身。那两只神兽或许是许久没有活动筋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好啊,本尊就在这等着你过来,亲手杀了本尊,为你的废物侄儿报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吾主,永别了 曹云看着司辰不断前进的方向,嘴角一翘突然停止了攻击,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他临走前还不忘记对着司辰讥笑道:“司辰,司玉衡,本座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遮天蔽日的红云从四方汇聚而来,一颗红色的宝石在司辰和唐千毓的上方“大现异彩”,一片罪恶的暗红徒然而生,血色的禽鸟从地下钻涌而出,伸出他们尖锐的恶爪凶神恶煞般的朝着司辰扑了过去。 映山血!这才是真正的映山血! “司辰,好好享受本座为你安排的节目。”曹云看着那精心布下的陷阱,血色的暗红将他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映衬的更加可怖,更加狰狞。这枚映山血虽然是被人精心修复的过的,威力早已大不如前,但对付现在神魔之魂缺失,并且被撕裂了半片神格的司辰来说,足够了。 暴虐的鸟兽们疯狂的对着在场的修士们进行着无差别的进攻屠杀,肆虐的撕扯着现场的每一个人,为他们头顶那颗血石汇聚灵气。 血尸火海,无间炼狱。 司辰看着周围血红残忍的景象,神情逐渐开始变得恍惚,这里的一切就是曾经父君经历过的场景吗?父君曾经也是惨死在这颗红色的破宝石之下?今日他也会重蹈覆辙吗? 不,他不要! “了何!祸斗!给本尊砸了这颗破石头!”透过一片血腥的暗红,司辰对着祸斗和了何命令道。 “吾等尊令。”了何与祸斗齐声答道。 “老伙计,没想到有一天吾居然能同你一起并肩作战,你可别托吾的后腿。”祸斗对着了何幽幽的说道。 “说什么浑话,吾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神龙,拖后腿的是你。”打斗之中,了何斜眼看了看祸斗,不服气的反驳道。 “有本事咱们比试比试?看谁能够先碎了那个破石头?” “比就比,输了的可别抱着吾主哭。” 一龙一兽在映山血的普照之下激烈的角逐着,但映山血吸收了大量的修士之灵,它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壮大,并且血鸟也在不断的增多。 每次一司辰和了何等看准了那枚映山血的位置,但触及到它时却发现扑了一场空,它仿佛有预知一般,会立刻闪现在另一个方位,继续吸收修士之灵,毁天灭地般的吸纳着一切。 灵力的不断流逝加上禽鸟血爪的袭击让司辰身上多出来了不少的伤痕,他的身体也仿佛要即将爆炸一般,处处是被撕扯的痛。他暗紫的瞳眸开始变得暗红,整个人也因剧烈的痛苦单膝跪在了地上,用了何剑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或许是身体里有重要的东西缺失,即使在生命垂危时司辰也无法触动双笙灵境,他凌厉的看着曹云所在的方向,怒吼了一声艰难的站了起来准备放手最后一搏。 “师尊,不要!”唐千毓一直被司辰牢牢的护在身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注视着司辰的一举一动,他看到司辰的右手摸向腰腹之间的位置时,就立刻明白了他想要做些什么。 唐千毓绝望的呐喊也没能阻止司辰接下来的动作,一颗金色的内丹被司辰紧紧的握在了手心,稍一用力便化作了金色的粉尘环绕在他的周身。 “吾主!”了何见状飞速解决了它身旁的那些讨厌的东西,来到司辰的面前,以巨龙之身将他和唐千毓牢牢地护在中心,建起了一道历火屏障。“吾主,您的命现在可就靠这颗金丹在维持着,您怎可轻易捏碎了金丹!” “金丹碎了或许我死可换你们生,金丹不碎,就是我们一起死。”司辰淡然的答道,在他来这里之前就早已想好了结局,今日他这算不算不得好死? 司辰自嘲的笑了笑,他定定的看着上方那枚红宝石,再次做了一个决定,用灵力燃烧他所剩不多的神魂,来碎了这个破石头。 然而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了何跟随司辰那么多年,它从司辰的眼神之中就能知晓他想的是什么。了何用龙尾轻轻扫过司辰的手,打断了他的动作,而后燃烧了自己的魂灵,如同巨型陨石一般砸向了那颗映山血。 只听“轰”的一声,那枚映山血在了何巨大的冲击之下开始产生了裂纹,又或许由于它吸纳的灵气超出了它本身的负荷,那枚映山血再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开始支离破碎。 空中传来了了何的虚弱声音,这应该是它这一生中最温柔的时刻:“吾主,今后吾不在您的身边,您一定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永别了。” 天空中的血色逐渐褪去,开始飘落起了金色的光辉。 司辰沐浴着这熟悉的灵光小声地说道,仿佛在与了何进行着最后一场对话:“了何,我一定会让你复活,你等我。” 映山血的危机解除,司辰嗜血般的看向曹云,一步一步的朝着他逼近。 或许是感受到了危机,曹云竟不知使用了何种方法将唐千毓瞬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为他阻挡着前方的刀光剑影。 “各位尊主们,看到了吗?司辰的眼中的红光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就是魔吗?他屠杀了那么多的仙门弟子,你们快去杀了他,为那些死去的弟子们报仇!”曹云继续对着那群仙门百家的尊主们蛊惑道。 “你胡说!明明你才是魔,明明勾结魔族,残害同门弟子以及仙门修士的人是你,你为什么要嫁祸给碧海玄灵,为什么要污蔑玉衡星尊,他们变成如今这样都是被你逼的,各位尊主们,千万不要相信他。”虽然师尊对她百般阻拦,可苏沐菁还是勇敢的站了出来,她并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她更不想看着唐千毓最尊敬的师尊受冤。 苏沐菁指着曹云,继续说道:“各位尊主,请你们看清楚,曹云才是陷害仙门百家,与魔族勾结的罪魁祸首,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 “哈哈哈哈”听见苏沐菁的话,曹云竟开怀的笑了起来:“小妹妹,说话可要讲究证据,光凭你一面之词,你让这些尊主们如何相信?” “我亲眼所见,我就可以证明。”苏沐菁继续说道。 “哦,”曹云嘴角微微上扬,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那本座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舅舅,永别了 曹云的速度很快,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用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苏沐菁的眉心,以一枚明艳的红点告知着众人苏沐菁生命的终结。 “菁儿!”姚音风和唐千毓同时惊呼道,由于唐千毓被曹云紧紧的禁锢在他的身前,人流汹涌让姚音风也无法及时来到苏沐菁的身旁。当她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除了雪音阁的弟子们会流露出愤怒以及悲伤的情绪之外,剩余的其他人均是一脸的漠然。 “菁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听师尊的话。”姚音风冲破“洪流”来到苏沐菁的身前,将她冰冷的身躯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神色尽是懊悔与哀伤,她一生无儿无女,早已将苏沐菁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姚音风经历过无数的生离死别,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很淡然的接受一切,然而如今她所珍视的人在她的面前离去,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疼,那样的伤。 “姚尊主,这可不能怪本座无情,怪只能怪她知道的太多了,但凡她能够乖一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曹云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依旧风轻云淡的说道:“姚尊主,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姚音风怎会不知曹云话里的暗示,此情此景已由不得她做任何的犹豫,再多的痛苦和悲伤也只能压在心底。她将眼泪快速擦干,恢复了之前的泰然自若,顺从的说道:“还请曹尊主指示。” “很好,本座就喜欢和像姚尊主这般聪明的人打交道。”曹云很满意姚音风的反应,他朝着司辰的方向挑了挑眉:“姚尊主若是能亲手杀了司辰这个大魔头,本座一定会给尊主记个大功。” 姚音风闻之并不做声,而是朝着司辰的方向看去,不禁在心中暗骂道:曹云这个老贼,若是司辰那么容易就能被杀死,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估计早就亲自动手了,又怎么会轮得到她?看来他还是畏惧司辰的。司辰虽然现在看起来受了重伤,灵力不济,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他的身边还有一只上古神兽祸斗,这力量更是不容小觑。曹云嘴上说的好听,是要给她记一大功,不过是自己贪生怕死拿她当枪使,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借口罢了。 “姚尊主,司辰的金丹已碎,现在也不过是穷弩之末,以你的修为,对付起他来还是容易的很,本座很看好你。”曹云见姚音风在原地不动,故而继续说道。 曹云说的有些道理,司辰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 他现在虽然看起来依旧霸气狠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一个像唐千毓那样修为的修士都可以轻易将他打败,更何况是姚音风。 在映山血中,了何为了救他燃烧了自己的魂灵,而祸斗为了帮他清理周围的那些禽鸟和修士也受了重伤,面对眼前成千上万的修士,他们确实已如强弩之末。 “师尊,您快逃啊!您别管弟子了,您快逃啊。”唐千毓心中的悔恨与愧疚在不断的放大,压迫着他的神经中枢,促使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劝司辰离开。 “逃?”曹云阴鸷的笑了:“只怕你的师尊没有这个能力逃了!” “逃?真是笑话!”司辰听闻也轻笑了起来:“曹云,本尊倒是觉得,该逃的人是你,不仅不自量力,恬不知耻,还恶毒下作,你要好好珍惜现在活着的时光。” “司辰这句话,本座同样送给你。你们还等什么,给本座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曹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疯狂的对着众人吼叫道。 司辰的身上的旧的伤口还未愈合很快又添了新伤,唐千毓看到那一片片的鲜红,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声音: “司辰,你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会自作主张,将唐千毓收做你的徒弟吗?” “因为唐千毓就是你丢失了九百年的半片魂魄。” 唐千毓深深地凝望着司辰,眼神中的不舍与隐忍也在此刻全部爆发了出来:师尊,弟子不孝,若有来生,弟子还愿意当您的徒弟。 “师尊”唐千毓灿烂而又释然的对着司辰笑了笑:“弟子前来助您一臂之力。” “毓儿,别做傻事。”司辰此时已解决完身边的修士们,对着唐千毓喊道。 “舅舅,永别了。”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叫您舅舅,原来也是最后一次。 唐千毓的身体因为献祭灵魄而开始变得透明,逐渐化作一缕青蓝的光朝着司辰的方向飞去,融入他的体内。 青蓝的光芒笼罩在司辰的周身,他感到身体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胸口到四肢,灵力也在不断的回流,更神奇的是他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最后半片残魂回到体内,司辰隐隐的感觉到体内的双笙灵境也在此时被打开了,他的额间也浮现出了一朵红蓝相交的印记。 “毓儿,你听到了对吗?”司辰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他的声音很小,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司辰衣袖翩飞,左手虚空一震,曹云的脖颈如同曹凯一般,精准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长臂一挥将曹云举了起来,而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人形的深坑。 “曹云,攻入碧海玄灵,伤我徒儿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司辰声音冷冽,让曹云微胖的身躯布上了一层寒霜,冷到了极致。 看到司辰如今的模样,众修士们一时也不敢上前,曹云痛苦而又扭曲的躺在地上不停的捶打着司辰的手臂,而司辰却如同失去了痛觉一般,将手逐渐收紧。 缺氧到窒息的感觉让曹云痛苦难耐,他的脸色也从红润渐渐变成了猪肝色:“司……辰,你……放手,你……放了我……一切……好……商量。” “商量?你刚才说要杀了本尊的时候可曾想要和本尊商量?你逼死了本尊的剑灵,逼死了本尊的徒弟,你可曾与本尊商量?”司辰的声音依旧生冷,只不过这次里面改带有深深地愤怒,犹如冰火两重天。 少倾,司辰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渐渐的将手离开了曹云的脖颈,而后对着他轻飘飘的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本尊,千万不能让你死的这么容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结发为夫妻 凤冠霞帔,盛世红妆,本应热热闹闹的场面,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凄凉。 两位新人静静的躺在棺木之中,那火热的红色都未能将他们苍白的面色晕染。 没有丝竹鼓乐,没有红烛剪影,没有祝福赞辞,只有一声声叹息以及无边的哭泣声萦绕在这对新人的周围。 这口棺木本来是司辰给自己准备的,却没有想到躺在里面的人并不是他。司辰将酒洒在棺木前,低声对着棺中之人说道:“毓儿,你对为师做的安排可还满意?” “你不说话为师便当你是默认了。” “为师愿你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恍惚之中,司辰好像看见了这一对新人在对着自己叩首,他们十指相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司辰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唐千毓和苏沐菁下葬的,他只知道当他看见沙土一层层的覆盖在棺木之上,将他们掩埋之时,与此同时掩埋掉的还有他内心无尽的悲寂和牵挂。 “不能放他走,他是魔!即使勾结魔族屠杀修士的人不是他,但他也是魔,我们不能放他走。” “对,不能放他走。” 在唐千毓和苏沐菁下葬完毕之后,众修士们将司辰重重围住,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对着他喊道。 当然,也有人对此举不太认同:“你们忘记了,要不是玉衡星尊,我们现在还被曹云利用,做着残害同袍之事。玉衡星尊虽是魔,但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他是魔,早就不是什么玉衡星尊了,谁知道他是不是魔族派来的奸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降低我们的防备心而已。” “对啊,魔就是魔,我们修真者不就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吗?” “对,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就能断了魔族与人界的联系,绝对不能把他放走了!” 众修士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慷慨激昂,激情万丈,司辰对此只是轻轻一笑,他们怕他,他们惧他,所以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以为聚集在一起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是啊,司辰是魔,与他们从来就是格格不入,即使他做了再多的好事,再多的付出,救了再多人的性命,也抵不过一句,他是魔。 想到白羽叶,想到了何,想到唐千毓,司辰想活下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想要活下来,他要报仇,他要让这搅动风云,在他们背后算计阴谋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谁敢动他!” 浮沉镇苍穹之巅传来一道霸气的女声,白羽叶如天神降世般从上空飘落而至,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袂,灿若九天。她美眸扫视了一圈,平日里温柔的桃花眼也在此刻变得冷冽而又锋利:“平日里你们就是这样修行的吗?不分善恶,乱杀无辜,你们与魔又有什么区别!” “天枢星尊,您也不能这样说,司辰是魔这是明白的事实啊,我们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也没什么错。”有人听见白羽叶的话,忍不住辩驳道。 “对啊天枢星尊,您不让我们杀他,难不成真的像传言那样,碧海玄灵果真勾结魔族,所以才……” “天枢星尊如此护着魔族中人,看来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早就听闻碧海玄灵的天枢星尊与玉衡星尊关系不一般,看样子你们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天枢星尊也早就知晓司辰是魔了。” “我觉得有可能,是不是因为你们的特殊关系,所以才一直帮着他隐瞒?” 贺骞以及陆君逸不放心白羽叶独自前来,所以一直紧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他们也是很少见到白羽叶如此急言令色的模样。 贺骞本就是个暴脾气,当他听见众修士说的越来越过分时,忍不住对着那些人辩驳道:“你们休要胡言乱语,修真本是修身养性,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言辞粗鄙,内心更是粗俗恶心,真是给我们修真界丢人。况且玉衡星尊他才不是魔,他是……” “够了”司辰不耐烦的打断了贺骞的话语,一双精致的狐狸眼紧紧的盯着那几个造事之人,他们都是来自不同仙门的弟子,看来有人为了挑起事端,也是尽心尽力了。 司辰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为首的那几个挑事之人,只见他们咽气之时头顶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股黑烟,众人皆知那是魔气。 司辰不慌不忙的说道:“想必大家都看见了,如果本尊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些死去的弟子中有万源门的,帘月宫的,重云派的,一身正气的,青云山的,水镜的,还有一些本尊不太清楚的小仙门的,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是也与魔族有勾结?毕竟人证物证具在,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仙门百家一个解释?” “这这这……这是魔族奸诈,本座并不知晓此事,这一定是他们派来挑拨的,用心险恶至极险恶至极啊。”水镜尊主慌忙解释道。 帘月宫的尊主也迅速站了出来撇清关系:“对对对,这肯定是魔族的计策,为的就是让仙门百家相互怀疑,我们大家千万不能上当。” 此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可是,即是如此,也不能改变司辰是魔的事实啊,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为了撇清自己所使用的障眼法。” “呵呵,笑话!”司辰突然轻笑了起来:“本尊做过的,本尊绝不会抵赖,同样,本尊没做过的,本尊也不会受人污蔑,你若是觉得本尊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你们可以拿出证据。相反,你们听信传言,残害碧海玄灵弟子,逼死了本尊的剑灵了何和爱徒唐千毓,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了何剑剑锋直指前方,一道霸气狠厉的威压从司辰的周身释放开来,带着他独有的嚣张以及桀骜,让在场的众修士们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被压倒。 “小辰……”白羽叶转身看向司辰,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司辰制止:“师姐,你是不是想劝我收手?回头是岸?师姐,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是,我……”白羽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身后便不知是谁推了一下,她的左肩被司辰锐利的剑锋穿刺,疼的她五官迅速扭在了一起,鲜血也如同黄泉路绽放的彼岸花,瞬间将她的衣衫晕染。当年九重天上,她刺向司辰的那一剑是不是也这么疼? 司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手抖了一下,想要将剑收起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他看见了那个推白羽叶的人影,有些眼熟但他却想不起来是谁。这个人推白羽叶的角度很刁钻,在外人的眼中,就像是司辰亲手捅了白羽叶一剑一般,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他亲自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孽缘。 “师姐!” “师祖!” “天枢星尊!”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然而白羽叶都听不见,她一手紧握着了何剑剑身,一边对着司辰温柔的笑了笑:“小辰,当年你也是这么疼的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好,我还没喜欢上你 “当年,你不顾我们多年的情分,当着众人的面刺了我一剑,如今这一剑我还你,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司辰冷声道。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给对方留下做美梦的机会,或许天各一方各自相安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相见不如想念。 “小辰?”白羽叶不解,她强忍着疼痛将了何剑从她的肩上拔了出来,不顾血液的翻涌朝着司辰走了过去:“是不是青玄又对你说了什么?” “不是,”司辰按压住内心强烈的冲动,看着白羽叶的琉璃般的眼睛平静而又冷漠的说道:“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之人,又何必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相互纠缠?你当年为我选这条路时,可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是否放下了?” “对不起,小辰,我……”白羽叶的眼神之中有一些受伤,她在将司辰打入无尽轮回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司辰的命。 “你别说了,这一世我只想为我自己而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尤其是你。”司辰继续冷漠的说道:“父母之仇,了何之仇,毓儿之仇,这一世我都会一笔一笔的还报回来。” “我并不想掌控你的人生,我只是……”白羽叶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觉得她不论怎样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她说她不想掌控司辰的人生,可是却没有征求过他的同意顾自的安排了他九生九世的命运,这不是摆布又是什么? “师姐,上神姐姐,还好这一世,我还没有喜欢上你。”司辰的话决绝而又冷漠,他借此机会快速转身离开了此处,他不想让白羽叶看见他眼中的不舍,他害怕再多待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愫将她带走,管她是不是九重天那高高在上的凌霜元君。 邕都山·天之裂隙 司辰从很远处便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站在天裂之前,似乎等他了很久。 “亓元帝君。”司辰上前行了一礼,恭敬的叫道。 “嗯,你找我出来是想问如何修复你受损的神格。”沉洛并未回身,而是依旧静静的看向天裂处,仿佛在穿透那道屏障,看向世间山河万丈,树海山林岑寂。 “不,我知道我的神格已经无法修复,所以并不会在做任何的痴心妄想。”司辰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层林尽染,仿佛看透了万千绯红。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沉洛这才转过身来,看向一脸释然与平静的司辰。 “嗯,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司辰淡淡的答道:“此次叫你前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曾经师姐给了我一封书信想让我远离这场纷争,然而我本就是纷争的中心,又何谈远离?这次我想让你帮我给师姐带一封书信,这个信封被我施加了秘术可以让她彻底的忘了我。”忘了我,师姐或许就不会那么辛苦,那么累了。 “你怎知我一定会帮你?”沉洛并未接过司辰递来的信笺,而是对着司辰问道。 “我不知道。”司辰叹了口气:“但我们一定都想让她做回当年那个纯真快乐的自己。” 沉洛走后,司辰独自站在天裂处发呆,仿若一座雕塑,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他似乎才有了人气。 “出来……”司辰并未回头,淡漠的对着身后的空气沉声说道。 “主人”琳琅从幽幽夜幕中走了出来,她的眼眶微红明显是哭过:“主人,您的事我都听到了,您的神格修复不了那您是不是很快就会死?琳琅不想让您死。” “神格修复不了但是魔格还有机会修复,魔格一旦修复或许本尊还能多活段时日。” “主人,您不会是要跳堕魔台!”琳琅惊呼道,她虽然对司辰了解不多,但她也明白能够快速补全魔格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我本就是魔,不过回归本源而已。”司辰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已经全部释怀:“既然我已被卷入其中,不如就做回魔尊,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主人,琳琅陪您一起。” “你回碧海玄灵,陆君逸那边或许更需要你的帮助。”司辰果断的拒绝了琳琅的请求。 “可是主人,琳琅是魔,人魔殊途。” “是谁和你说你是魔的?你是本尊父君的火神之力所化作的仙灵,那群人能和你做朋友应是他们的荣幸。”司辰突然想到曾经白羽叶似乎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当年司辰从祸斗和水麒麟口中得知自己身世之时,他曾气冲冲的跑到白羽夜的面前对着她质问此事:“上神姐姐,我是魔对吗?他们都说我是魔!” 白羽叶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对着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此事,那我也不再瞒你,你是天族的火神和魔族的魔尊所生之子,你是天族尊贵的小殿下也是魔族受人尊崇的太子,你且记住,不要太在意外界的言论,他们能够认识你是他们的荣幸。神又如何,魔又如何,是神是魔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主人,您是不是又想天枢星尊了?”琳琅看着司辰逐渐温柔的目光,小声的问道。 “嗯”司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琳琅你要记住,仙灵也好,魔也好,是仙是魔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主人,琳琅明白了。”琳琅的眼神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纯真。 “你……回去。”你走,今生今世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司辰面对堕魔台的万丈洪渊,看着那黑云滚滚般的混沌之气,恍然之间有些出神。 “你说师姐给了我一半她的神格,如今我要是把神格还给她呢?师姐是否还有救?” “你如果给了她,你就是真的魔了!” “魔?我现在在那些修士的眼中不就是魔吗?我现在和魔又有什么区别?” “吾主,永别了……” “舅舅,永别了……” 司辰的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的幻象,耳边也回响起某些最终的话语,他的胸口处疼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师姐,上神姐姐,再见了……” 今后,再也不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只要是你就好 月光笼罩着夜幕,将整个仙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光。碧海玄灵山门大石前,陆君逸不停的来回踱步,时不时的看向前方山路,似乎在盼望归人。 “天权星尊,您怎么在这?”月影之下,贺骞从山门内走了出来,看见山门前来回徘徊的陆君逸,朝着他行了一礼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陆君逸定睛看了眼来人,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是阿骞啊,近期烦心事太多,本尊出来透透气,散散心。你拿了这么多东西,是要去看阿毓吗?” “嗯,这些都是阿毓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我回来将它们整理好了,准备去浮沉镇烧给他,希望他在下面不会无聊。”贺骞将怀中的东西紧了紧,试图努力调整情绪,可依旧还带了些许的哽咽:“再过段时间就是他的生辰,我们本来约好了叫上苏沐菁一起去后山放烟花,如今我买了烟花,可是他却不在了……” “好孩子,人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这些我们无法预知也无法掌控,但是本尊相信,毓儿肯定也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陆君逸走到贺骞的身旁,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对着他轻声安慰道:“去,快去快回。” “弟子遵命。” 陆君逸目送贺骞离开,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不禁低声自语道:“人有悲欢离合,劝别人的时候总是那么洒脱,轮到自己之时,却又那么执着。”他自嘲的笑了笑,而后转身朝着山门内走去。 “天权星尊。”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君逸前进的脚步明显的顿了顿,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胆子变小了,他害怕那一声是他的幻觉,他害怕转身之后没有看见期待的人,他会失望。 “天权星尊,主人他不要我了,让我跟着你,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在陆君逸犹豫期间,琳琅已经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那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陆君逸,可怜兮兮的说道。 “怎么会,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也会要你。”陆君逸嘴比脑子快,在他大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话早已经脱口而出。 气氛有一些微妙,陆君逸见状准备再补充解释点什么,但琳琅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破涕为笑,这一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话语。 “天权星尊,主人曾经对我说过,当你遇见一个人,你看见他会笑,忍不住想要粘着他,看到他受伤你会心疼,会难过,你会忍不住保护他就说明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暮色之下,琳琅的眼睛亮到发光。 他们二人相距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暧昧的月光让他产生了些许的错觉,陆君逸能够清晰的感知到琳琅身上散发出来的光热,如同和睦的阳光一般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陆君逸一时语塞,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他大脑突然卡壳了,知不道该怎样回答。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道:“这个……琳琅。” “天枢星尊,”琳琅同样朝着陆君逸的方向前进了几步,伸出右手帅气的撑在碧海玄灵巨石之上,紧紧的看着陆君逸的眼睛,真诚的问道:“我心悦你,你也是心悦我的对吗?” “琳琅,你要记得你是个女孩子,这种话不应该是由我来说吗?”陆君逸叹了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而变成了陆君逸“壁咚”琳琅。 “那你会介意我不是人类吗?你会介意我是仙灵,或者妖灵,或者是……”琳琅顿了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魔吗?” “从你出现在碧海玄灵得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并非人族,仙也罢,妖也罢,人也罢,只要是你就好。” 沉洛手里捏着司辰给他的信封,在白羽叶的门前踟蹰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信交给白羽叶,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他没有理由替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做决定。 沉洛吐了口浊气,抬手正欲敲门之时,门却突然开了,白羽叶绑着绷带面色苍白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你在门外站了许久,想必是有什么为难之事。”白羽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嗯,”沉洛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白羽叶的面前:“司辰让我带给你的。” 白羽叶静静的看着那个有些微皱的信封,并没有伸手去接,良久她才小声的继续问道:“他可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没有。”沉洛如实回答道:“小白,世间之事终有缘法,强求不得,否则终归过犹不及两败俱伤。” “青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你这样叫我小白,感觉好亲切。”白羽叶轻叹了口气,她伸手将沉洛递来的信封接了过来,继续道:“或许你说得对,强求不得。” “小白,你争也争过了,斗也斗过了,你放过自己。”沉洛随手一翻,一个青蓝的瓷瓶稳稳的躺在他的掌心:“这是我特制的祛疤膏,等你的剑伤好了之后,用它来涂抹伤口,就不会留下痕迹了,你好好养伤。” 沉洛离开之后,白羽叶一直站在院落之中盯着小院中的紫藤花树发呆,这是她和司辰一同种下的树,一同浇水,一同施肥,一同除虫,亲眼看着它从一颗小幼苗茁壮成长。白羽叶甚至还记得它第一次开花时,司辰还亲自采摘了它的花瓣,让她做紫藤花糕。 想及此处,白羽叶的嘴里不自觉的扬起了微微的弧度,当她察觉之时,那抹笑容却瞬间变成了苦笑。 看着手里的信封,白羽叶毫不犹豫的将它存放进了自己的灵戒之中,她并不想打开那封信,因为她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也害怕打开了那封信之后,里面写的会是诀别。 “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之人,又何必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相互纠缠?你当年为我选这条路时,可有问过我是否愿意?是否放下了?” “这一世,我不想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尤其是你。” “还好,还好这一世,我还没有喜欢上你。” 自白羽叶回到碧海玄灵之后,司辰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挥之不去。这几句话让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这种痛苦甚至超越了身上的伤痛。 “小辰,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堕魔台 黑,暗无天日般的黑,世间炼狱 痛,撕心裂肺般的痛,痛彻心扉 冷,千年寒渊般的冷,蚀骨之寒 司辰的身体失重般的从堕魔台坠落,从他落下的那一刻起,他的头和身体仿佛要炸裂一般,被无数的黑影撕扯着,被无数的魔气侵蚀着,被各种不知名的东西冲撞着。那身上的痛感像是被一把把迟钝的刀一片片的割着,他的头像是被无数的幼虫在一点点的啃食着,他的心脏像是被冰冷的绞肉机撕绞着,直到血肉模糊,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迷迷糊糊之中,司辰仿佛回到了九百年前,他初到人界时的场景。 月落星沉,天空破晓之时,一个装修雅致的房间传来了一道婴儿的啼哭。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的是位小公子。”稳婆开心的将婴儿从屏风后抱了出来,口中还在不断的说着吉祥话,让这位老爷喜上眉梢,乐的合不拢嘴。 “赏,在场的每个人都赏十两银子。” 老爷欣喜的话音还未落下,另一位稳婆浑身是血的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对着老爷说道:“老爷不好了,夫人大出血,薨了……” 漫天的白色与断断续续的哭声将所有的喜悦掩盖,也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埋葬。 出殡那天,老爷请来了一位得道高僧做法,那位道士对他说,小公子命中业障太多,他一出生便克死了他的母亲,若是将他留下只会带来无尽的祸患,还是早些送走了好。 老爷听完道士的话,虽然心有芥蒂,但司辰毕竟是他的血亲骨肉,他还那么小,将他送走他于心不忍。 后来,家里陆陆续续的发生了许多不顺的事情,老爷的生意也越做越差。直到司辰两岁之时,老爷新纳的一房小妾的孩子,出生没到三个月便夭折了,在那位小妾的哭诉之下,老爷又想起了曾经那位道士所说的话。 这次老爷没有再动恻隐之心,而是下定决心,将年仅两岁的司辰连夜送上了云峰山,从此不闻不问,白羽叶和司辰的第一世也是在云峰山相遇。 年幼相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些美好的词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体现着,一个不一样的情愫也在润物细无声的生长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司辰无意间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将他送到这里来的真相,他自幼身带煞气,浑身杀幛,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随之,他也渐渐的开始疏远白羽叶,甚至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一世,白羽叶因初到人界,还未来得及修复气海和神格,直到司辰离世他们都未能再见一面。 第二世,司辰出生在一个农户家中,这对年轻的夫妻很爱这个孩子,将他照顾的很好。 或许是这份爱让上天都嫉妒,在司辰四岁时,农户所在的村子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饥荒。这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年幼的司辰一路逃亡,最终还是没能逃脱业障的魔爪。 幸运的是,在这对夫妻临终前,他们遇见了一位清水寺的高僧,他们将年幼的司辰托付给了这位高僧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时的司辰是寺内最小的弟子,师兄们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哄他开心,这样他就会忘记想家,忘记他死去的父母。在寺中的日子过得有些清苦,不过他却感觉很充实,也很快乐。 那一年,司辰十六岁,他的师父将他叫到房间,对他说了一堆他有些听不懂的话。 “师父,您是要赶弟子下山吗?您是不要弟子了吗?弟子可是犯了什么错惹师父不开心了吗?师父只要您说出来,弟子一定改正,还请师父不要赶弟子离开。” 高僧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贫僧看到你第一眼时,便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你是有大志和大机缘的人,不该被困在这小小的寺庙之中。” “师父……” “孩子,下山去,那个的世界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司辰拜别高僧之后,一路朝着都城的方向走去,这一世,司辰和白羽叶终在都城相遇。 第三世,司辰出生于一个帝王之家,成为了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只因他出生之时与第一世一样,克死了自己的母妃,宫中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说他是不祥之人。皇权不容挑战,更不容威胁,于是他刚出生便被送至遥远的行宫,由一位一直跟随着他母妃的嬷嬷,辛辛苦苦的将他抚养长大。 直到司辰十二岁时,有人谏言说司辰命中自带煞气,若是上阵杀敌说不定能够出奇制胜。 就因这一番谏言,司辰在十二岁生辰时终于被接回到宫中,皇帝只象征性的见了这个儿子一面,甚至都未说一句暖心的话,乃至一句生辰快乐。司辰再次被帝王无情的扔到了战场上,成就了今后杀伐果断威名远振的安定王。 战场上的厮杀让司辰看淡了生离死别,看透了人情冷暖,所谓的皇家亲情还没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情来的真实。当然,他也无意间发现,每当他冲锋陷阵之时,都会有一个瘦弱的身影陪伴在他的身旁,每当他腹背受敌时,总会有一个纤细的影子快速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帮他化解所有的危机。 在军中阅人无数的他,一眼便认出了她是个女子,虽然穿着帅气的战袍,依旧掩盖不住她那风华绝代的身姿。 第四世,司辰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但在那个战火烽飞的时期,去学堂读书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个男丁,都要被抓去参军,送上战场,司辰的父亲也在他刚出生不到半年的世间,在战火中牺牲了。 他的母亲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在他的父亲走后独自撑起了整个家族,也将他健康的抚养长大。 “儿啊,如今狼烟四起,不知何时才会停止,你需多读书这样才不容易被那些投机取巧之人所骗,你也要多习武,这样遇到危险之时才能够轻易逃脱。” 这句话是司辰的母亲经常对他说的话,也是真心实意为他的未来着想。 “儿啊,母亲替你请了个剑术师父,别看她是个女子,但是她的剑术在这方圆百里无人能及,你定要虚心和她学习。” 这位教习司辰剑术的师父,就是白羽叶。 司辰的第二世到第四世,由于身带业障最终都未能得善果,不是在战场上被兄弟出卖身死他乡,就是为了救人而牺牲了自己。 但这一切虽未得善果,却结了善缘,从第五世开始,他的身上的业障逐渐被淡化,一切都向着好的趋势发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七王爷打人了! 在白羽叶的督促之下,司辰每日都很乖顺的喝下了所有的汤药,并且“顺利”的通过了白羽叶为他设置的考核。 也不知道白羽叶使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自家父皇,总之,司辰此刻正兴奋的走在前往太学院的路上,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皇帝为他亲自挑选的书童。 “国师,辰儿的身体,真的可以去太学院读书吗?” 御书房内,白羽叶正与当今帝王对弈。 皇帝问话之时,她正巧将手中的白子落于棋盘之上,缓声道:“圣人,我记得刘院判曾经对您说过,一个人的心情好坏也会影响身体的健康程度。小辰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去学堂学习,交几个可以一起玩耍的至交好友,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他心情好了,自然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可是……”皇帝手执黑子,迟迟未曾放下。 “圣人,我知晓您对小辰的担心,但他不能一直在您的羽翼下成长,未来的路还需要他自己走,让他多接触接触外界也是好的。”白羽叶看着皇帝手中的黑子,默默的吐了口浊气:“圣人,过犹则不及。” “是朕太过偏执了。”皇帝似乎想明白了此事,手中的黑子也应声而落。 “圣人,国师大人,方才太学院传来消息说,七王爷和六皇子把左丞相之子以及马将军之子给打了。”常喜深知皇帝与人对弈之时不喜被人打扰,然而这事攸关皇帝最疼爱的七皇子,他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了这场棋局。 “什么?”皇帝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你说辰儿把谁给打了?” “七王爷把左丞相之子和马将军之子给打了。”常喜重复道。 本以为皇帝会因这件事而生气,谁知他反而开始朗声大笑:“不愧是朕的儿子,入学第一天竟然就把马墉家的那个小霸王给打了,国师你说的果然没错,是该让他出去体验一下,见见世面。” 常喜端跪在地上,说实话他也没有想过皇帝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当他茫然无措时,头顶再次传来皇帝关切的声音:“辰儿他可有受伤?” “这,奴才不知,太学院并未禀告此事。”常喜如实答道。 “圣人,既然您笑得如此开怀,又如此关心小辰的伤势,不如摆驾太学院,前去瞧个热闹。想必此时,左丞相以及马将军,应该也快到了。”白羽叶抿了口茶,看似随意的落下了一枚白子,继续道:“至于这棋局,我们可以等看完热闹后再继续对弈。” “儿啊,给为父说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左丞相老年得子,看见自家孩子脸上的红肿,心疼之情难以言喻。 “是本王伤的。”司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里的人大多害怕左丞相的权势,但他不害怕。 “父亲,就是他打的。”严晖依偎在父亲的怀中,小手颤抖的指向司辰小声地说道,也不知是被司辰的拳头打怕了,还是畏惧他的身份。 “不可能,七王爷是个病秧子,全靠汤药吊着性命,你休要胡言。”左丞相严庄低声在严晖的耳边说道,他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爱子的话,反而凝眸看向司辰身旁的六皇子司钰:“六皇子,今日这事,还望你给老夫一个交代。” 六皇子司钰没有司辰那么好的运气,他的母妃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宝林,平日里大家对他的态度与对待小门小户家的公子,没什么不同。所以左丞相这个老狐狸也准备将气撒到这位同样不受宠的六皇子身上。 “严大人,本王都说了,你家的小公子是本王打伤的,不关六哥的事!”司辰对着严庄继续强势的说道。 “七王爷,您就别在这趟这趟浑水了,大家都知道您的身体状况,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严庄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相信在场的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严庄,你什么意思!”司辰生气了,他最讨厌这种被人当做病秧子的感觉,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严庄的鄙视,让他深恶痛绝:“本王的身手,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 “七弟,严大人毕竟是当朝元老,你还是不要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好。”司钰轻轻的拉了一下司辰的衣袖,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六哥,我们人都打了,早就已经起了冲突了。”司辰也同样小声的回应着,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互动在外人的眼中却像是在密谋着什么,格外的刺眼。 “老夫怎么不知七王爷竟会拳脚功夫?”严庄颇有些意味不明的问道,他的耳边也适时的传来马彤决不以为意的嗤笑,这位马彤决马小公子便是马墉将军之子:“他说不定是和哪个山野莽夫偷学了点拳脚功夫,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又怎么了,不也一样把你打的跪地求饶。”司钰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虽然平时行事都很低调,处处与人为善,但他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况且司辰说得对,打都打了,早就已经得罪了,也不怕这一时半会了。 “司钰,你不过就仗着今日七王爷在场,狐假虎威罢了,有本事我们再打一架。”马彤决被司钰驳了面子,颇为恼羞成怒的大声吼道。 “够了!天天就知道打架成何体统,老师教你们的礼节规矩通通都忘了吗?”沈夫子一早便收到消息说圣人要亲自过来,于是提前到太学院门口迎接,谁知接到圣人回到学院内刚巧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皇帝看似平静的目视着前方,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害怕。当下情境,沈夫子只好冒着被圣人责难的危险,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参见圣人。” 太学院内乌泱泱的跪了一地,马墉将军也在此时赶了过来,见此情景顺势跪在了地上与众人一同行礼问安。 “都起来。”皇帝正襟危坐目视着前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谁能给朕讲讲,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你所愿 从御书房出来,司辰头脑一热便来到了白羽叶所在的月华宫。 可当他踏足月华宫的那一刹那,司辰突觉自己冲动了,这种事情他来了又如何,他都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 毕竟在世人眼中,求娶自己的老师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行为。 司辰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这事似乎急不得,他还是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做才能让老师接受,所谓循序渐进也。 “小辰?” 身后传来白羽叶温柔的声音,让司辰的身体不由得僵直,机械式的转身朝着白羽叶行了一礼:“老师。”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白羽叶问道。 “弟子……”是来跟您告白的啊,这句话他该如何委婉的说出口才能不被讨厌?司辰轻吐了口浊气,继续道:“老师,您这是才回来吗?” “嗯”白羽叶淡淡的应道:“既然来了,就进来说,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商量。” 书房中被摆上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同时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轴。 一日的辛劳让白羽叶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现在着实有些饿了,她让司辰陪着她用了些茶点,似乎才觉得舒服了些。 “今日圣人收到了一封以右相为首,多名大臣联名的奏疏,其内容为摄政王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请求圣人为你赐婚。”白羽叶将桌案上的卷轴朝着司辰的身前推了推,继续道:“圣人将此事交与了我,桌案之上便是那些题名闺秀的画像,你且打开看看,是否有你钟意的女子。” “老师方才不在院中,就是因为这事吗?”司辰大致的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卷轴,还挺多,这些老臣还真的会趋炎附势。 “嗯”白羽叶应道:“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有心悦之人,但这阵子我公务繁忙便疏忽了此事,你不如看看这些画像,说不定就有你的心仪之人。” “不看,”司辰随手将其中的几个卷轴扔入垃圾桶中:“弟子不用看都知道她们长的很丑,这一般的庸脂俗粉怎能入的了弟子的眼。” “丑?”白羽叶嘴角微微上扬,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怕是也只有你敢说这些名动皇城的大家闺秀是庸脂俗粉了。” “弟子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些大家小姐只不过是那些庸人眼中的天姿国色罢了,他们如此簇拥那些名门闺秀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真正的人间绝色。” “不知小辰心中的那位人间绝色是谁?不如告诉我,我也好去回了那些老臣,不然你还是要从这些画像中选出一副出来,才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口。”白羽叶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司辰认真的问道。 “弟子……”司辰顿了顿:“弟子心中的这位人间绝色,说出来怕是会震惊朝野,吓坏了那帮老臣。” “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有老师在,一切均可如你所愿。” “老师,若是弟子心悦之人是您呢?若是弟子想娶之人是您呢?您可有办法如弟子所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司辰双手撑在书桌之上,激动的看着白羽叶,他眼中的深情也不再隐藏,赤裸裸的展现在了白羽叶的面前。 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良久的沉默让司辰有些不安,说好的循序渐进,说好的慢慢来,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就在司辰以为白羽叶会搬出来有违伦常等大道理教育他时,就在他认为自己会被拒绝,会被老师讨厌之时,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了白羽叶清润的声音:“什么时候开始的?” “弟子也不知道,弟子只知道当弟子觉察到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起初弟子还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所以一直都不敢声张……”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是个女子了?白羽叶眉头轻皱,她细细想来自己一直掩饰的很好,只有历代帝王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司辰又会从何得知? “嗯,老师您还记得上次在郊外救弟子的事。那时弟子翻身上马,不小心碰到了您的……”司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脸色微红:“不过老师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对您负责任的。” 司辰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真诚:“老师,您愿意嫁给弟子吗?” “如你所愿。” 翌日,皇帝的一纸赐婚诏书在朝堂上炸起了轩然大波。漫天的流言以及谩骂之声充斥着整个朝堂,不少群臣甚至扬言说皇帝若是不撤回这道诏书,他们就罢官返乡。 “摄政王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有违伦常,真是我朝不幸啊!” “圣人糊涂啊,竟然允许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天要亡我朝,天要亡我朝啊!” 混乱之中,一柄锋利的宝剑强势的插在了群臣的面前,司辰最终以武力镇压,封住了群臣们喋喋不休的嘴。 第三日,钦天监发布了一条天降祥瑞的公告,摄政王与国师大人联姻,天降祥瑞,是大吉之兆。消息一出,再次封住了天下之人悠悠众口。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空中不知何时竟飘起了漫天的紫藤花雨,那翩翩花瓣飘落在地面上,仿若一张淡紫的花路,直通新人的礼堂。 “真的是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 暧昧的微风轻轻吹拂,吹动了白羽叶的面纱,一张倾国容颜也随之映入了众人的眼帘。这是白羽叶首次以女装示人,在盛世红妆的映衬之下,白羽叶如同人间芙蓉花,惊艳了整个王朝。 “难怪摄政王愿倾其所有,只为红颜一笑,这皇城所有女子,怕是都不及她分毫。” “夫妻对拜” 在众人的祝福之中,司辰与白羽叶完成了最后一礼,司辰的眼中仿若再也看不见别人,只有眼前这一位人间绝色。 洞房花烛,司辰看着眼前的女子仿若做梦一般,痴痴的说道:“老师,弟子终于得偿所愿娶到您了。” 白羽叶见他有些呆愣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如今,怎么还叫我老师?” “对,是为夫错了,该改口叫夫人了。”司辰在白羽叶粉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也不知夫人是如何保养的,这皮肤软软的,滑滑的,似乎吹弹可破。 “摄政王,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甜蜜。司辰强忍着怒火打开了门,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西北外族入侵,已攻占了我朝三城,圣人下旨让您和国师大人连夜入宫商讨应对之策。”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不是她 强烈的剧痛伴随着汹涌的回忆,让司辰在朦胧昏睡中瞬间清醒了过来。 九世的记忆蜂拥而至,原来他们在第五世时已经拜堂成婚,结为夫妻。 虽然因为各种因素他们还未达到夫妻之实,但却也是明媒正娶,三书六聘,拜过天地的。 但这些师姐为何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为何不告诉他! 身上的痛楚逐渐消失,灵力也到达丰盈,司辰从缭绕的黑雾中走了出来,周身的灵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混沌虚空中闪现数道冲天惊雷,一代神魔亲临现世。 “参见魔尊。” 连晟率领众魔在堕魔台出口处早已等候多时,浩浩荡荡的魔兵整齐划一的朝着司辰行礼,声如洪钟,气势如潮。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司辰看着眼前的众魔,略带嘲讽般的说道。他的眼波流转,毫不意外的在众魔之中看见了曹云的身影。 “辰弟,欢迎你回归,我们在此处早已等候多时了。”连晟自动忽略了司辰口吻中讽刺的意味,亲热的迎了过去。他自司辰跳下堕魔台的那一刻起,就闪现在出口处等待着他的出现,灵力越强大的人,在堕魔台感受到的痛苦便越强,用的时间也越长。连晟早就知晓司辰的时间会相对长一些,却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久。 “嗯”司辰冷声应了一句,而后大步流星的朝着魔宫走去。 司辰回归魔尊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带着曹云前往万源门等地,砸毁了所有由魔石建造的祭坛,更是将那些参与了残害仙门修士的人全部下令格杀。此举一出,让仙门百家们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人提出魔族可能又有了新的计划,大家要提前做好部署,以防魔族再度偷袭。 “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尊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司辰坐于王座之上,对着下首处的连晟威严的问道。 “自你攻打九重天失败之后,先天帝下令将魔界封锁并且给魔族下了一个豪无人性的禁咒,魔界从此必须完全听命于九重天。”连晟看似平静的答道,但他那青筋暴起的双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隐忍与不甘。 “禁咒?”司辰眉头微蹙,冷声问道。 “嗯,魔族中人但凡出现了违背九重天意愿之人,必将受绞心之痛。但凡出现了反抗九重天之人,必将爆体而亡。”连晟手握的拳头捏的更紧了,指甲嵌入血肉缺恍然不觉:“九百年前,先天帝下令九重天大兴修建防护工事,魔界众人从旁协助。他说的好听是从魔界借调人员,实则是将魔族强壮有力之人全部押送上九重天,让他们做各种苦力最终折磨致死。” “魔界被封闭打压,每年还要缴纳高额的税负,所以我们只能另想他法独辟蹊径。直到几年前,我们无意间发现了邕都山的天裂处封印日渐薄弱,所以才联合了曹云,准备从人间借道,汲取灵力打破九重天对魔界的封锁,销毁那可恶的禁咒,还有……”连晟顿了顿,他看着司辰的眼睛,有些哀伤的说道:“找到姑姑的尸首。” “好了,本尊知道了。”听见连晟最后一句话,司辰的眼眸迅速暗淡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 连晟离开后,司辰独坐在空旷的大厅之中,脑海中浮现出他在幻境中看见的母君的音容笑貌,他的母君是那么的美,那么的温柔。 “魔尊……”一道讨好般的声音打断了司辰的思绪,曹云那张微胖而略显油腻的脸出现在司辰的面前,让司辰有些难受。 “魔尊大人,属下见您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特意给您寻了个礼物,放在了您的房中,还望您笑纳。”曹云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跟一朵花儿似的,他似乎很自信,魔尊一定会喜欢自己送上的这份大礼。 “本尊知道了,你下去。”司辰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礼物,这世间他唯一在乎之人,他却亲手捅了她一剑,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好吗?那封信,她应该是已经打开看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司辰忙忙碌碌了半日,当他终于感觉到有些困倦之时,已然到了深夜。 司辰推开卧房之门,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仿若置身紫藤花海。他突然想到了今日曹云对他说的话,这莫非就是曹云送给自己的礼物? 司辰顺着香气惊喜的来到床边,他的床榻上果真躺着一个他永远都忘不掉的身影,她那娇俏的睡颜,纯真而又美好让人舍不得打扰。 或许是感受到了房内的异常,躺在床上的美人儿渐渐苏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道:“小辰,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司辰轻声答道,这感觉仿若新婚夫妇,美丽的娇妻默默的等待夫君归来,却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抱歉,我一不小心睡着了。”美人儿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双眸满是歉意的看向司辰,仿佛要将他的心融化:“我给你做了些吃的,你要吃一些吗?” “嗯”司辰点了点头,应声道。 一碗金丝鸡汤粥被端了上来,心爱之人亲手做了他最爱的粥,司辰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美人在侧,美食当前,恍然若梦。 “快尝尝好不好喝。”美人儿将粥碗轻轻的推到了司辰的面前,期待的说道。 “好。” 金丝鸡汤粥很快便见了碗底,司辰放下手中的粥碗温柔的夸赞道:“很好喝,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美人儿开心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盛开的紫藤花,温柔而又令人心动:“天色不早了,我服侍你休息。” “不用了,我去睡书房。” 司辰果断的拒绝让美人儿愣了神:“为什么?小辰,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别装了,虽然你们长的一模一样,但你并不是她。”司辰的声音变得清冽而又冷漠,已然没有了之前那种温柔的模样。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美人儿追问道,司辰却只是喝了口茶并没有回答。 “曹云为了讨好你,努力将我培养成白羽叶的模样,我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发现了,”美人儿似乎有些不太认命,她紧紧拽住司辰的衣袖:“我和白羽叶长的一模一样,她如今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不如……” “住口!”司辰不耐烦的打断了美人儿的话语,抬手一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已不复存在:“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你这样只会让本尊觉得恶心。来人,把这里那个女人碰过的东西全部给本尊换掉。” “魔尊……我……”女子继续挣扎道却被司辰再次冷声打断:“你再不走,是等着本尊叫人把你扔出去喂狗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后悔了怎么办 本以为自己可以渐渐忘记,本以为自己能够慢慢学着接受来自她人的温情,可到头来终究逃不过自己的内心。 司辰试着去配合那个顶着白羽叶脸的女人,也试图想通过虚假的幻象来麻痹自己,可他最终还是做不到。 一夜无眠,司辰就这样静静的坐石桌旁发呆,脑海中皆是白羽叶的音容笑貌,有些人,有些事,越是想要忘记却记得越是清晰。 司辰重重的叹了口浊气,换了身衣袍,朝着碧海玄灵的方向走去。他想亲眼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也好。 晨曦撕开破晓的微光,从暮帘中钻了出来,转而已至天明。 白羽叶在琳琅的搀扶下从房内走了出来,她与之前相比又瘦了许多,眼睛上也多出了一条天青色的锦带。 “白姐姐,小心台阶。”琳琅贴心的提示道。 “琳琅,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白羽叶沉着小心的下了台阶,柔声说道。 “白姐姐别客气,你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小厨房做。” “不知怎的,今日特别想吃牛乳杏仁酪,可以麻烦你让他们帮我做一碗吗?” “好,我这就让他们做。” 琳琅从白羽叶的小院中出来后直径朝着食膳堂走去,中途却被人生生的拦住了去路。 琳琅警惕的看向来人,但在那人摘掉面具之时,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无限的惊喜:“主人!” “嘘,不要声张。”司辰迅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琳琅机灵的点了点头。“师姐她的眼睛怎么了?” “白姐姐她最近身体本来就弱,前日教习弟子训练之时不小心让强光和戾气粉尘晃了眼,造成了短暂的失明。沉洛长老说若是她每日按时换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琳琅如实答道。 “那就好。”司辰的心下稍定:“她的身体不好就让她好好休息,别乱跑。” “白姐姐她说她的伤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她还说若是闲下来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琳琅看着司辰逐渐凝重的双眼,忍不住问道:“主人,您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回不去了…… “师姐想吃杏仁酪,你快去让人准备。”司辰的心中有难掩的悲伤,他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道。 “哦”琳琅知道司辰不愿意回答,所以很聪明的不再询问,她指了指前方的路,小声地说道:“那我走了哦。” “嗯,记得,不要和任何说本尊来过。” 流光月华,白羽叶坐在庭院似乎觉得有些凉了,她缓缓起身准备回房拿一件披风穿上,因为眼睛看不见前行的路,她不小心脚下踩空朝着前方扑了过去。眼看就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之时,白羽叶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 其实在琳琅离开之前她就感受到了这个院内有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她刚才是故意踩空,果不其然,那个隐藏在她小院中的人现身了。 “多谢这位小仙君。”白羽叶从司辰的怀中离开后,对着他福身行了一礼。 司辰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了白羽叶的身上。心中暗道:琳琅怎么这么不会照顾人,如此冷的天竟然也不给师姐拿个披风。 带着温热体温的披风将白羽叶牢牢包裹,她的鼻尖还能闻到一股淡淡花香。白羽叶已经确认了,这就是她的小辰啊,即使他身上的气息灵力已经完全改变,但是这股清香,这种温柔却永远都不会改变,只是她明显的感觉到眼前之人似乎并不想和她相认。 在司辰的搀扶下,白羽叶回到房中坐下,沉洛的声音也自远方而来:“小白,你醒了吗?”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阵微风拂过,房中只剩白羽叶一人。 “我醒了,你进来。” 沉洛进入房间之后,看着白羽叶身上的披风愣了一下:“怎么在房中还穿着披风?这个披风是你新做的吗?” “方才在外面有些冷,所以才穿了件披风。”白羽叶并不想提这件披风的事,所以只回答了沉洛的第一个问题:“我这眼睛还有多久才能好?看不见的日子竟是这般难过。” “恢复的快的话,再有三到五日就差不多了。” 沉洛温柔的将白羽叶的遮眼布取下,小心翼翼的替她换药,司辰也至此在阴暗躲藏中看见了白羽叶的全貌。 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令人魂牵梦萦。 一连三日司辰都会准时出现在流光月华,替代琳琅给白羽叶喂药,喂饭。除了白羽叶更衣如厕沐浴等他做不了的事情之外,他都会亲自上阵,无微不至。 当然琳琅也很尽职尽责的为司辰打着掩护,只要司辰一出现,她一定会瞬间消失。 “小仙君,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虽然你不说话,但我总觉得你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你的身上有一种很让人安心的味道,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这几天,司辰从未在白羽叶的面前开口说过话,白羽叶与他聊天,他也只是轻轻的托起白羽叶的手,在她的手心写字作为回答。 今日也是如此,司辰心下微动,熟练的托住白羽叶的手,在她的掌心轻轻写下:那一位故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很重要。我与那位故人从年幼相识到相知,一起并肩作战,共同经历了许多的大风大浪。”白羽叶因眼睛遮眼布的缘故,看不见她的神色,但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那位故人在她的心中份量很重,足以占满她的整个心房。 司辰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师姐说的是亓元帝君吗?他们确实是年幼相识,一起并肩作战平定六界,安定九重天,共同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 师姐果然是忘记了他,司辰的心好痛,比跳下堕魔台的那种被撕扯的痛还要痛。明明是他亲手促成的结局,为何自己还要那么难过,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怎么办?他想要师姐回到他的身边怎么办? 真的那么重要吗? 司辰忍不住在白羽叶的手中写下这几个字,他想看看白羽叶最后的回答。 “嗯,重要到可以用我的命去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不舒服吗?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或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白羽叶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的敏感,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她都能够清楚的感知察觉。 白羽叶凭着直觉朝着司辰的方向摸了过去,指尖也随之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这是面具? 恍惚之中,司辰下意识的抓住了白羽叶那双不安分手,可是抓住了之后他又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的手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凉?你果然是有哪里不舒服对吗?”白羽叶有些着急的反握住了司辰的手,语气中也是浓浓的关切:“我让青玄来帮你看一下好吗?” 听见沉洛的名字,司辰心中的抗拒之感让他想快速逃离此处,他挣扎着想要将手抽离,然而白羽叶却将他的手抓得更紧:“小辰,乖,生病了就要看病,听话。” 司辰的身体因白羽叶这句话而僵住了,他暗紫的瞳孔似乎也因震惊而有所颤动,师姐刚才叫他小辰?师姐难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司辰有些不可思议,他周身的气息以及灵场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师姐的眼睛看不见无法从视觉得到辩识,那她又是从何而知?莫非是琳琅? “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即使你的周身气息都变了,我也认得你。”白羽叶摸索着摸了摸司辰的头,温柔的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来了?”司辰摘掉了附在脸上的面具,将白羽叶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面庞,压抑着内心的欣喜,小声的问道。 “嗯,你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师姐,那你没有打开我给你的信吗?” “信?”白羽叶这才想起曾经沉洛确实给过她一封信,但是她一直都未打开过。她随手一翻,一封信已然出现在了手中:“你说的是这个吗?我还未将它打开,要不我现在拆开看?” “师姐,别看!”司辰伸手就想去将那封信抢来撕掉,可是白羽叶却先他一步打开了此信。 一股无形的灵流将白羽叶所笼罩,她的动作也有了片刻的僵硬。 此刻,司辰的心情就像是跳楼机一般,刚落地的心又再次处于刺激的高悬之中,他都不知道他的这颗脆弱的小心脏是否还能坚持的住。 司辰试探性的叫了声:“师姐?” “你是谁?为何叫我师姐?”白羽叶的口吻陌生而又疏离:“我们认识吗?” “师姐,你真的忘了我吗?我是小辰啊,你从小带大的小辰啊!” “你休要胡言,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不是小君逸吗?”白羽叶继续冷漠的说道。 这一幕幕戏剧性的状况让司辰险些崩溃,最让人无力的是,这桩桩件件都是他亲手促成的。 司辰颓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努力的想要把自己放空,让自己释然,可是越是努力他心中的那份懊悔那份自责就越是挣扎。 直到无意之间,他看见了白羽叶嘴角那抹调皮的笑容。 “师姐,你居然耍我。”司辰不知怎的,并没有生气,反而变得异常的轻松,跟着白羽叶一同笑了起来。 “你啊,也不知你是高估了半魔时期的你,还是低估了凌霜元君的实力,这么点小咒术,还不至于让我……” 白羽叶的话还没说完便坠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耳边也传来司辰温柔的低语:“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凌霜元君的实力,师姐,这是不是就是所谓关心则乱?” 不等白羽叶回答,司辰又继而问道:“师姐,你说的那个自幼相识,重要到可以拿命去换的故人,是我吗?” “嗯”白羽叶的声音很轻,司辰却听得很真,因这一字,司辰的双手再次微微用力将白羽叶抱的更紧了。 白羽叶敏锐的察觉到了司辰的激动,她一只手环住了司辰的腰,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司辰缓缓的松开了白羽叶的腰,而是盯着她的左肩出神:“师姐,你的伤口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白羽叶轻轻的摇了摇头,柔声道:“你还说我不管不顾你的感受,为你做主,替你选择了你的命运,这次你不是也霸道而又不讲理的替我做了选择,可曾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与你一起并肩而行?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那师姐可愿与我在一处?”司辰特意小心机的在其中加了一个字,满含情意的看向了白羽叶。 “自然是愿意的。”白羽叶未经思考脱口而出,片刻之后才发觉了其中似乎有哪里不对:“等等,你方才的问题……” “师姐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司辰再一次的打断了白羽叶接下来的话语,将手朝着白羽叶左肩伸了过去:“我帮你看看伤口。” “不用……”白羽叶还未来得及拒绝,只觉得左肩微凉,白皙的皮肤便裸露在空气之中,那红褐狰狞的伤疤也映入司辰的眼帘,让他心疼无比。 “小辰,你怎可轻易的动女子的衣服,我教你的你都忘了吗?”白羽叶慌忙中将衣衫整理好,她也不知道此时是气恼还是羞愤。 “我没忘,你教我的我都没忘,只是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司辰看着白羽叶微红的脸,粉粉嫩嫩如同蜜桃一般,忍不住调笑道。 白羽叶听闻却是一愣,良久才薄唇轻启缓缓道:“你都想起来了?” “嗯,全记起来了,绝无遗漏。”司辰在白羽叶的耳边暧昧的说道,他那温热的气息喷吐在白羽叶的耳边,一抹绯红迅速爬上了她的耳根,这样的反应让司辰心中很是愉悦:“夫人,如今你我心心相印气氛正好,不如我们补上第五世的洞房花烛夜,如何?” “小辰,房中有些烦闷,你扶我出去透透气。”白羽叶故作淡定的将司辰推开,迅速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刚走没几步,白羽叶感觉身体一轻,被司辰横抱在了怀中,她下意识搂住司辰的脖子,虽然看不见却依旧能感受到司辰的坏笑:“沉洛那个庸医说三天你的眼睛就会好起来,结果到现在还没好,还是这样更快更安全一些。” “小辰,你前两天可不是这样的。”白羽叶顺势将头靠在司辰的肩上,微微笑道。 “那时我以为你已经将我忘记了,害怕吓着你所以才表现的那么中规中矩。”司辰解释道,并在白羽叶的粉唇上轻琢了一口继续道:“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师姐,我有件重要的事要……” 陆君逸进入白羽叶的流光月华时正巧撞见了这样的一幕,他迅速捂住了眼转身朝着院外退了出去:“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裂 “天枢,别走。”白羽叶出声拦住了陆君逸逃离的脚步:“既然有事,就过来说。” 白羽叶轻轻的拍了拍司辰,小声道:“小辰,先放我下来。” 司辰对此却置若罔闻,睨了一眼陆君逸后,依旧若无其事一般朝前走去,直径走至院中的花亭,随手在石凳上幻化出一个软垫,这才将白羽叶放了下来,并贴心的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小心着凉。” 陆君逸听从白羽叶的命令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他初见司辰回来虽然欣喜,但也没有忘记方才司辰看向他时,那种吃人的眼神,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对于陆君逸的沉默,白羽叶出言提醒道。 “师姐,师尊已经仙逝多年,碧海玄灵又经历此次大劫,我们一起商讨着是时候推举出一名新的圣尊,所以特来找你商量此事。”陆君逸吐了口浊气,缓缓的道来:“不过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小五既然回来了,相信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做,不如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聊。” “无妨”白羽叶吃着不知司辰从哪里弄来的橘子,甘甜之味萦绕在口腔之中,回味无穷:“碧海玄灵的北斗七星才资出众,每一位拿出来都可以独当一面,你们五人任谁来当这个圣尊都是极好的,这件事情你们自行商定就好。” “师姐,我们想让你……” “天权,”白羽叶轻轻的叹了口气,打断了陆君逸的话:“如今我金丹已碎,如同一个废人,你们不嫌弃我,能够一如从前那般尊敬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如今我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罢了。” 听完白羽叶的话,司辰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他虽然知道白羽叶这是拒绝他们的托词,但他还是不喜欢白羽叶说自己是个废人。她堂堂九重天的凌霜元君是个废人的话,那这世间还有完人吗? “师姐,你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找到修复金丹的办法,让你恢复如初的。”陆君逸急忙道。 白羽叶轻轻的摇了摇头,风轻云淡般的笑了笑:“傻师弟,若是世间真有此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修士含怨而终了。” “师姐……”陆君逸低声叫道,可以听出他的声音中有失落,有伤感,有愧疚,还有不甘。 “好师弟,你们就当是师姐掌管了这么久的碧海玄灵有些乏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等你们挑选出了新的圣尊,师姐一定到场,亲自授印。” 陆君逸走后,司辰再次将白羽叶搂在怀中,将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小声地问道:“夫人,你的神格修复完整了吗?” 白羽叶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司辰叫的是自己,一股奇异的热流瞬间充斥着她的全身,让她感觉到有些羞愤。自己这几万年间真是白活了,竟然被一个小孩子弄得脸红心跳:“还未,大概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日才行。” “嗯,你现在神魂不稳定,要好好休息才行。” 司辰温热的气息依旧喷吐在白羽叶细嫩的皮肤上,让她渐渐的产生了一种异样之感:“那个,小辰,我们说话一定要保持这个姿势吗?” 司辰自然是感受到了白羽叶的害羞,嘴角不禁扬起一抹魅惑的弧度,暧昧而又性感的说道:“你叫一声夫君来听听,我就换个姿势,如何?” “小辰,我是你师姐,你的老师……” “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司辰顿了顿,再次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继续说道:“哦,为夫知道了,在院内夫人或许害羞,不如咱们去房中叫可好?” “小辰,你这些油嘴滑舌的腔调都是和谁学的?” “嗯,看来夫人果然想去房中。”司辰说话之间已将白羽叶抱了起来,只是他还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琳琅急促而又慌张的声音:“主人,白姐姐,大事不好了,邕都山天裂处的屏障碎裂了,大量魔气外泄导致附近村民被魔气感染,奄奄一息。” “什么时候的事?”司辰脚步一顿,急忙转身问道。 “刚收到的消息,君逸和开阳星尊已经赶了过去,我来和你们通报一声。”琳琅有些着急:“主人,我们也快点赶过去。” 邕都山,天之裂隙 六大仙门的修士们早已齐聚此处,分工明确,井然有序的救助着当地的百姓,修补裂隙处的结界。 “你们快看天上,魔尊也来了。” 不知是谁发现了司辰和白羽叶的身影,对着人群大叫道,除了修补结界的修士们依旧心无旁骛的工作之外,其余众人纷纷抬头朝着司辰望去,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警惕。 司辰自上空飘落而至众修士的面前,或许由于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竟不约而同的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这次六大仙门的人倒是挺齐的啊。”司辰的语气很平,听不出来他喜怒。 司辰特意看了一眼万源门,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乔灵儿。没想到万源门派出的会是她,司辰对这个姑娘的映像到还不错。 天之裂隙的裂口比司辰想象中的还要大,这裂缝以凡人之力怕是无法修复,能够维持它不再变大已是不易。 司辰双眼显露出一抹危险的光芒,这道裂缝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看的清楚,这道裂隙虽然看似毫无规律,实则边缘光泽,乃人为所致。 自打司辰接手魔界之后,捣毁所有的魔石祭坛,销毁毒蛊人,追查毒蛊源头,封锁了一切可以到人界的通道。并且在调查中,司辰发现有些事连晟虽贵为魔尊,却依旧不知道实情,比如他身中毒蛊的事,连晟也是无可奈何。 果然,万源门以及魔族背后那个人,快要坐不住了。 “了……”司辰习惯性的准备召唤出了何,却突然间想起了何已经不在了的事实,硬生生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变成:“琳琅,速回魔界,将连晟给本尊叫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血瞳 “你们都给本尊闪开!”司辰的声音霸道凌厉,不容他人拒绝。 陆君逸和轩辕辙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后,带着其余修补人员快速撤离了此处。 一道红白相间的折扇破空而来,将无数的魔气生生扇了回去,也在裂缝之前起了一道薄而透明的屏障。 “小五的双笙扇果然名不虚传。”陆君逸不顾众人怪异的眼神,由衷的夸赞道。 “天枢,开阳,率领众弟子立刻结起八方剑阵,助小辰一臂之力。其余仙门的尊主烦请率领弟子为碧海玄灵弟子续灵。”白羽叶对着陆君逸和轩辕辙等人命令道,同时也向各大仙门请求道。 有些仙门的弟子忌于司辰的身份,自命清高不想与魔并肩作战,所以渐渐退至边缘之外袖手旁观。 有些仙门弟子则是有些犹豫不决摇摆不定,虽然碧海玄灵已经洗脱了嫌疑,但他们毕竟曾经出了一个魔,还是魔界至尊。魔族屠杀了他们那么多的师兄弟,这份仇怨,他们一直铭记在心。 只有潮声阁的黄潮声,重云派的霍重零以及雪音阁的姚音风,二话不说的率领弟子加入了裂隙的修补行动。 姚音风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尤其是她看着那些袖手旁观,举棋不定的弟子们,心中无名怒火油然而生:“你们还愣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危急时刻魔尊都亲自前来修补裂缝,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却对此置之不理,你们修的是什么仙,不如回家种地去!” 听闻姚音风的话,部分修士有些脸红心生愧疚,逐渐加入了修补的行列中,可偏有些自命不凡的小修士反驳道:“姚尊主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可是魔尊,我等修真人士斩妖除魔,不屑与魔为伍。” “不屑?真是个笑话,你们放任裂隙不管,任由魔气外泄侵染无辜百姓,你们这种做法,连魔都不如,让本座不耻。”姚音风语气有些轻蔑,眼神更是鄙夷:“现任魔尊有没有害过你们,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应该心知肚明,他为这人界做过多少好事,你们难道没听说吗?在这装什么清高,装什么不凡!” 白羽叶因各种原因不方便出手相助,所以在不远处指挥着众人的布局,无意间听见姚音风和其余小修士们的争吵,忍不住说道:“姚尊主不必介怀,他们没有那份胸怀,我们可以理解,只不过今后仙门收徒要更加仔细些才行,资质和品性都要严格筛选才好。” 稍后,她想了想,又再次补充道:“开阳,将这些小修士们还有他们说的话全部记下,上报仙门台,或许是时候该讨论一下修真界的规则了。” “是”轩辕辙恭敬的应道。 有些不在状况的小修士们看了一眼白羽叶,私下里偷偷的谈论着。 “她是谁啊,这么多管闲事。” “不知道,不过你们看,她双眼遮上了一条束带,没想到还是个瞎子。” “你们可别乱说啊,你们没看见她穿着碧海玄灵的衣服嘛,人家可是碧海玄灵的天枢星尊,来头大着呢。”有一位小修士忍不住提醒道:“你们还不来帮忙。” “切,不就是个碎了金丹的女人吗,如今只是一个废人,还是个瞎子,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在这指手画脚。” “就是,我还听说她和现魔尊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我们不耻与他们为伍。” “对,我们就不去帮忙,等魔尊修补裂隙灵力耗净之后,我们一举杀了魔尊……” “想杀了本尊,你们还不配。” 几人正讨论的火热,司辰那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一柄红色的折扇也飞驰而来,在他们几人的脖颈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血痕。原本鲜活的的生命眨眼之间已变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此时空中也再次传来司辰冷冽而又带着怒火的声音:“谁要是再乱说闲话,他们几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还有,那些在旁边观望的,要是想帮忙就留下,不帮忙的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加上司辰手腕的狠厉,其余摇摆不定的修士们也陆陆续续的加入了修复裂隙的行列之中,期间没有人敢再开口说话。 在八方剑阵的封锁之下,魔气被暂时压制在裂隙之内,司辰也开始进入正式的修补阶段,然而在修补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股很强大的阻力。 这一股阻力司辰有些熟悉,仿佛和他身上的灵力有种莫名的感应。 为什么会这样? 莫非在这个裂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关于他的秘密? 就在司辰思考之际,即将合上的裂隙处却出现了一只诡异的血瞳,那枚血瞳处处透露着阴森,并且散发着幽幽黑光,凶恶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眼瞳状似当年黑衣人身上的图腾,只是那些图腾刺青是死物,而这个血瞳则会动,并且还很灵活。 “你们快看,那个裂隙里面是什么?” “是个眼睛,那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眼睛!” 不少人看见这样的异象不由得惊呼道,司辰更是大声的提示道:“大家都别看它,它会蛊惑人心,制造幻象。” 司辰的警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许多人慌忙移开了视线,也有人匆忙的闭上了双眼,更有人学起了白羽叶,用束发的锦带蒙上了眼睛。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的弟子门中了招,他们有的人开始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尖叫,有的人不停的敲着自己的头,还有人害怕的瘫软在地,长跪不起,更有人举起了随身的佩剑,开始同胞之间的自相残杀。 一时之间,各大仙门弟子乱作一片,之前构建起的结界阵法,即将濒临崩溃。 正在修复裂隙的关键时刻,司辰不能分心,只得加大力度坚持着朝裂隙处继续不断的灌输灵力。陆君逸,轩辕辙,姚音风等人对此也只能视而不见,同样加大灵力维持着阵法的平衡。 混乱之中,白羽叶凭借着出众的听觉将那些中了幻术的弟子们打晕,拖至远方空地休憩,阵法才渐渐的得以恢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凭什么 天裂逐渐开始消失,里面的血瞳却越来越活跃,并且发出了阵阵尖锐的嘶鸣,仿佛要将众人的耳膜震破。 部分修为较低的弟子,因为这可怕的声音开始出现了耳鸣,甚至有些弟子的耳朵开始不听的流血,直至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挣扎。 因为这一哗变让阵法再次濒临崩溃,快要愈合的裂隙也开始慢慢扩大,那只血瞳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可恶!”司辰低声咒骂道:“连晟那个混账怎么还不来!” 这一次,司辰明显的感觉到裂隙中的那一股力量越来越清晰,它在不断的感应着自己,同时也在压制着自己。 伴随着裂缝的不断扩张,一股强烈的气流朝着众人扑面而来,狂风卷集着地上的尘土,模糊着众人的视野,如同强力磁石一般将众人朝着裂缝中吸入。 邕都山的形式状况变得越来越危机,越来越惨不忍睹,白羽叶伸手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缎带,眼前慢慢浮现出一片片光亮。还好沉洛的药膏在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让她的眼睛恢复了往日里的明朗。 白羽叶定下心神去观察分析着裂隙中的情况,黑暗中她只能看清一枚赤红的血瞳活跃其中,其余的都是模糊朦胧的魔气。 那枚血瞳虽然能蛊惑人类心神,不过它的威力却不足以将白羽叶也蛊惑。方才应该就是它让他们折损了这么多的弟子,它该死。 白羽叶随手召唤出宣阳剑,如同火雨流星一般,霸气狠厉的朝着那枚血瞳刺去。宣阳剑的速度很快,血瞳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正正的刺中瞳孔,不断的溢出黑色的液体。 一股如同动物腐蚀一般的恶臭从血瞳流出的液体四散开来,瞬间弥漫在整个邕都山。 先是幻境让人精神失常,而后又是刺耳的蜂鸣,再后来又是刺鼻的恶臭,连翻的折磨让众弟子们有些吃不消,跑到一旁开始剧烈的呕吐。 不过吐过之后,他们却神奇的发现痛心的幻觉消失了,痛苦的耳鸣不见了,整个人也舒爽了不少。这一吐,想必是把他们体内的魔气给吐出来了。 “师姐?!” 宣阳剑一出,引来司辰,陆君逸,轩辕辙三人兴奋的高呼。 其余众人也回过神来,齐刷刷的看向白羽叶,有不可思议的,有惊喜的,也有震惊的。 甚至有人惊呼道:“她的金丹不是碎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力?” “对啊,我亲眼目睹了天枢星尊亲手捏碎了金丹,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她现在变得更强了?” 白羽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迎着天光从远方走来,那本就绝世的容颜仿佛变得更加的高贵冷艳,而她周身所散发的气息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清冷雍容,让人望而生畏,俯首称臣。 “还愣着做甚,恢复了之后就快速列阵!”白羽叶清冷的声音让众人的意识迅速回归,快速回到阵前再次开启了列阵。 有了白羽叶的加入,裂缝很快的到了修补,但在裂隙即将闭合之时,一只青绿色的手从裂隙中伸了出来,那只手骨瘦如柴还爆着青筋,皮肤上更是有一片片恶心的凸起,朝着司辰的方向飞速袭去,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将他拖入裂隙之中,至此天之裂隙也被修复如初。 “小辰!”“小五!”“师兄!”“辰弟!”“主人!” 连晟与琳琅赶到之时,正巧看见司辰被拖拽入裂隙的一幕,他正欲出手,可是一切都来的太快,让他也措手不及。 “都怪你,来的这么慢。”琳琅不禁开始抱怨道:“主人被拖进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只有再次撕开这道裂隙,才能把他救出来。”连晟紧紧的盯着裂隙处,严肃的说道。 “撕开?不能撕开!”有人听见连晟的话立刻激动的反驳道:“你知道我们把它封上费了多大的劲儿吗?你说撕开就撕开,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要把它撕开,只牺牲他一个,换来百姓的安居,这难道不好吗?” “就是,就是。” “再说了,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你又没有帮忙,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连晟的眼睛危险的眯了眯,这些人类的话语如同苍蝇一般,吵得他有些头疼,正欲发作之时,耳边也传来白羽叶质问的声音:“你知道些什么对,那道裂隙的背后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压制住小辰的灵力?还有那只绿色的手是什么?”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连晟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略有深意的仔细观察着白羽叶,意味深长的笑道:“元君突然问本座这么多的问题,本座要先回答你哪一个才好呢?” “当了那么久的魔尊也不至于记性这么差,从第一个问题依次回答。”白羽叶冷声道:“你的弟弟可还在里面,你耽误一刻的时间,他就多一分危险,你可想清楚了。” “本座确实知道一些事,但也不多。那道裂隙的背后确实有一个能和小辰发生感应的东西,只不过是什么,本座也不知道。还有那个拖走小辰的绿手,本座也不知道是什么。” 连晟的眼神倒是很真诚,让白羽叶也无法判定他是否在说谎,不过从他的话语中得知,那道裂隙的背后确实是大有文章,并且从连晟现在的态度来看,小辰暂时应是不会有危险。 “大家都让开!”白羽叶底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邕都山,这王者一般命令的口吻让众人纷纷为其让出了一条道来。 白羽叶手中的宣阳剑不断的发出神器独有的轰鸣声,一道道的剑光如闪电一般在剑身缠绕,蓄势待发,准备朝着方才修补好的地方劈去。 “不可啊,天枢星尊,不可啊。”霍重零虽然很相信白羽叶的人品,但今日的事情却让他无法苟同:“这是我们好不容易修补的裂隙,若是再贸然打开,这天下的百姓就又会遭殃了。” “对啊,天枢星尊请您三思啊。” “天枢星尊,这裂隙是我们大家一起修补的,如今您要再次将它撕开,是不是也要问问我们大家的意见,您就不怕我们把你告上仙门台吗?您是否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哦?”听到这位紫衣小修士慷慨激昂的话语,白羽叶却不冷不热的笑了笑:“仙门台啊,那你们就把本君告上仙门台,本君但是要看看,这仙门台有没有本事判本君的罪。” “天枢星尊,我们好心劝你,你别执迷不悟啊。” “就是,你虽然是仙门百家之首碧海玄灵的天枢星尊,但也不能只手遮天,你凭什么这么狂。” “凭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只知道说白羽叶的不是和他们口中的正义,却没有一个人发现白羽叶对自己的自称早已有所改变,连晟不禁讥讽的看着这群不自量力的人类,扬声说道:“就凭她是神界的上神,你们永远都只能仰视的九重天的凌霜元君。” 第一百三十章 好自为之 司辰被一只绿色的巨手强行拖入裂隙之后,才发现那只青绿色的手很奇怪,除了手和手臂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部件。 它没有眼睛却能视物,没有心脏却能活动,没有灵力,力量却大的可怕。全程漂浮于半空之中,虽然长的很恐怖,却对他没有任何的恶意。 那只绿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前方,司辰这才发现这道裂隙的背后竟是别有洞天。 这里面的通道像是一条涌动的银河,蓝紫的光芒之下闪动着璀璨的星辉,偶尔露出点点绯红的霞光,将这里面映衬的异常美丽。 这倒是打破了司辰固有的认知,明明从裂隙中流出的是混沌污浊的魔气,为何这里面却是夜幕星辰,丝毫没有看见任何的魔气。 难道这是裂隙之中的另一个空间? 还是说这又是某个阵法或者神器所造的幻境? 司辰顺着绿巨手所指的方向前行,时不时的会遇见如同萤火虫一般微微闪烁的荧光。这一缕缕微弱的荧光在司辰经过之时都如同有灵性一般,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也成功的引起了司辰的好奇。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碰了其中的一小团荧光,没想到这团荧光瞬间被他的身体所吸收,同时在他的脑海之中也闪现出了裂片似的画面。 司辰方才所触碰的荧光很小,所以那段碎片他还来不及细看,就一闪而过,他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个念头,这难道是他认识的某个人的记忆?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司辰在那只绿巨手的指引之下,开始搜集这些微小特别的荧光,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收齐了差不多他拳头般大小的光源。 指尖轻触,一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女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天帝,你的资质本就不如澜哥,即使你抽干了我的魔灵,你也无法将它炼化,你的资质修为今生就到此了。” 这声音?澜哥?难道这是他母君的记忆? 司辰将整只手放在了那团荧光之上,他眼前也浮现出当年文熙被天帝关押时的画面。 一张惨白而又枯瘦的脸如同特写一般映入司辰的眼帘。 随着视线的推移,司辰看见文熙被粗壮的玄铁链捆绑着,吊在一个圆形血坛的正中央,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道道鞭痕清晰可见,那身上的衣衫因为血污的缘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啪…… 又是一道鞭笞的声音。 打神鞭的威力巨大,随意的一挥就能够使人皮开肉绽,更何况是天帝极力的一挥,文熙的身上瞬间裂开一道极深的血痕,血肉翻涌而出,甚至都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强烈的苦痛之下,文熙依旧咬牙坚持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让天帝很没有成就感。更令天帝气愤的是文熙不但不求饶,反而还用一副怜悯的眼神看向他,同情般的说道:“天帝,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虽然位高权重却活的比谁都累,也从来没有体味过他人对你最真挚的关爱。因为你的狭隘,你的嫉妒,你的疑心让你身边的人不断的疏远你,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你从来都是这六界最大的可怜虫。” “胡说!本座是天帝,是这六界最尊贵的人,本座要什么就有什么,说到可怜,你才是真的可怜。夫君死了,族人死了,就连孩儿也无法再见。”天帝阴鸷的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你的孩儿本座会好好将他养大,让他成为本座开疆拓土最强大的利器。” 随着荧光的消失,画面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变得越来越模糊,原来连晟还有亓元帝君真的没有骗他,母君确实被天帝囚禁,并且试图用母君的魔灵来提升他自身的资质。 可是为什么,此时司辰的脑海中又想起了曾经天帝将他抱在怀中,亲手教他习字,亲手教他习武的画面。 “辰儿,习字如同做人一般,不可太过心急,要静下心来,让手中的笔杆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随心而动,这样才能写出漂亮的字来。” “哈哈哈,不错,本座的几个孩儿都不如你的悟性高,这段时间你练的很好,颇有本座的风韵。” “辰儿,生病了就要喝药,来,本座来喂你。” “辰儿,别听他们胡说,你是九重天尊贵的小殿下,以后谁要是再敢散播谣言,你直接处置了他,不用心软,一切后果本座替你担着。” …… 或许是在白羽叶的努力之下,经过了这九世的轮回,司辰心中的愤恨逐渐得以消解,变得不再那么偏执,但是今日天帝这回荡在耳边的话语,却依旧是那么的讽刺。 “吾等参见凌霜元君。”在陆君逸的带领之下,众修士们纷纷跪了一地,没有了之前的张扬,也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甚至还有些人带着丝丝的不安与恐慌。 他们眼前的人可是来自九重天的神君,身份地位自是尊贵无比,他们方才那般无礼应是早将她得罪透了,也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天神将会给他们怎样的惩罚? 谁知白雨叶眼神冷冽,目视前方,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跪拜,这样的无视,更让众人觉得他们刚才的表现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难怪白羽叶方才的话语那般狂妄,原来她是真的有这个资格。 此时,白羽叶周身的气息变得极为霸道,浑厚的灵流威压让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也让众人再次意识到,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之下,他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任人摆布并且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白羽叶是神。 “感受到了吗?”白羽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幽都山的上空,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她这空灵的声音也直击每一个人的内心:“本君不过只用了一成不到的力量而已,你们就快要承受不住了,若是魔尊司辰真的想要你们的命,也不过是抬一下手指的功夫而已。人无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希望你们今后好自为之。” “吾等必将终身铭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师姐不让 在接连的震惊之下,轩辕辙率先回过神来,他用余光偷瞄了陆君逸一眼,却发现陆君逸的神情之中没有任何的惊讶,莫非师姐的真实身份,他早已得知?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轩辕辙轻轻地捣了捣陆君逸的胳膊,小声的问道。 “嗯”陆君逸轻声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师姐不让。” “那这以后我们是叫她师姐,还是凌霜元君啊?”轩辕辙略微有些纠结对着陆君逸问道,只是他这份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耳边又响起了白羽叶的声音:“都起来,全部退到本君的身后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纷纷乖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白羽夜的身后走去。 天空忽而闪起了阵阵雷鸣以及电光,青蓝的光线交错,像极了某位修真者得道成仙之后的天劫。 白羽叶右手缓抬,宣阳剑剑尖直指天裂处,她霸气的声音穿过云霄直指苍穹:“惊鸿,破了它。” 一只青蓝色的巨型雷鸟从宣阳剑中钻了出来,风驰电掣般的朝着那道才闭合的位置撞击而去。 这是白羽叶自跳下无妄道以来,第一次使用她的剑灵。 惊鸿是上古时期存活下来为数不多的雷鸟之一,也是她当年与司澜等人平定叛乱时,机缘巧合之下将它救了下来。可是当时的惊鸿已经伤及了根本时日无多,为了报恩,惊鸿在临死之前与白羽叶签订了血契,永生永世成为她的剑灵,护在她的左右。 惊鸿与了何不同,了何是否强大八成的因素是取决于司辰的神力,司辰的力量强大,了何也会相应的变得更强。同样,司辰的力量越小,了何也会受到限制。然而,由于惊鸿与白羽叶签订了特殊的血契,所以惊鸿的力量并不受白羽叶的限制,依旧如同它生前那般,拥有毁天灭地之势。 惊鸿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时间,结界已经被它撕出了一道足以一人通过的裂缝。 白羽叶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从容淡定的朝着裂缝走去。 “师姐……”轩辕辙看着白羽叶的背影,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而后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几秒后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问道:“元君……我……在下……鄙人可以和您一起去救魔尊吗?” “我也去……”陆君逸的表现倒是淡定的多,说话的口吻也坚定的多。 “嗯,跟上。”白羽叶淡淡的答道并没有回头,直到即将进入裂隙之时,她才对着一直守在洞口的惊鸿吩咐道:“惊鸿,你就在这里守着,若有什么异常立刻传音与我。” “请吾主放心,惊鸿必当不辱使命。”惊鸿微微垂首,对着白羽叶承诺道。 裂隙的星河之中,司辰再次收集到了一批荧光,这次是他的母君打上九重天时的画面。 九重天上,四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横尸遍野仿佛已经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肃杀的气氛之下,珠莲心机的凑在文熙的耳边,小声的拿司辰的命做要挟:“文熙,你要想清楚,你虽然将你的儿子藏了起来,不过你真的觉得你做的一切能够逃出天帝的法眼吗?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儿子一辈子躲躲藏藏?永生永世都见不得人?” “文熙,你别听她的胡言乱语,她只是想扰乱你的视听,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白羽叶一边击退那些冲向她的敌人,一边对着文熙吼道。 可是在当时那样一个混乱的情况之下,文熙根本听不清白羽叶的声音。 一柄尖锐的刺刀也长驱直入的刺入了文熙的小腹,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她月白的华衣晕染,似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一片火红。 “没想到堂堂魔尊竟然那么好骗,真是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单纯。”珠莲嫌弃的用丝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对着文熙讥讽的说道。 “哦,是吗?”文熙虚弱的笑了笑,她快速的将珠莲紧紧的抱在怀中,学着她的模样在她的耳边对着她冰冷的说道:“那就同归于尽。” “疯子,你放手。”珠莲不停的挣扎着,也不知道文熙是哪里来的力气,竟让她无法挣脱:“啊……” “文熙!”白羽叶不管不顾的冲到文熙的身边,将珠莲狠狠地踢到了一边,她紧紧的握住文熙的手,颤抖的喊着她的名字:“文文,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不要死,不要。” “小叶,来不及了,我马上就要和澜哥团聚了,你会为我高兴的对。”文熙的嘴角微微上扬,此刻她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是解脱之后的幸福:“我终于替澜哥报仇了,小叶,青玄,我拜托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小晨曦,不要让他背上仇恨的枷锁,我只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白羽叶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文熙却似是解脱一般带着笑容在白羽叶的怀中闭上了双眼,对这个世间不再有任何的留恋。 “快快乐乐的长大,不要背上仇恨的枷锁,母君,这就是您对孩儿的祈愿吗?”这是司辰第二次看见母君死前的场景,第一次是在万源门的幻境中,这一次却是母君最真实的记忆。 “母君,你知道吗?师姐将您的遗愿完成的很好,她教孩儿什么是善良,教孩儿学会放下,教孩儿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甚至为了孩儿跳下无妄道来帮助孩儿消除身上的业障,是孩儿不争气,到现在才明白你们的用意。” 司辰每当看见这一幕幕的场景,心都会如刀绞一般的痛,同样也会有懊悔在无穷无尽的翻涌。若是当年他没有在冲动之下打上九重天,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就像师姐说的那样,凡事都不只是这一个解决方案,然而他却选择了最笨的那一个。 嘭…… 就在司辰沉浸在这些回忆之中时,一声巨大的声响从他身后的星河传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只绿巨手,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师姐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是不是又想替我做决定 想及此处,司辰迫不及待的朝着他进来时的方向跑去,他果然没有猜错,白羽叶带着连晟,陆君逸等人,从一人宽的裂缝陆陆续续的钻了进来。 “师姐”司辰满心欢喜的来到了白羽叶面前,却并没有得到她的会应,仿佛不曾看见他一般与他擦肩而过。 不只是白羽叶,连晟,陆君逸,轩辕辙,琳琅,贺骞等人,也同样冷漠的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不曾分给他半个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司辰试图伸手拉住白羽叶的衣袖,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白羽叶的那一刹那,却瞬间从她的衣物之中穿透而过。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已经不在了吗?所以我才能够看到母亲的那些记忆?这里又是哪里?” 司辰的脑海之中有一大堆问题想要提问,可是在这偌大的一个空间之内,只有那只绿巨手能看得见他,其他人根本无法探知它的存在。那只绿巨手虽然能视物,能移动,却不能说话,这让他满心的疑问也得不到回答。 恰在此时,绿巨手轻轻的拽了拽司辰衣衫的下摆指了指地面,司辰这才发现在他的脚边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许多的文字。这绿巨手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可以通过文字与他沟通,这一举动着实让司辰有一些惊喜,不过这字迹为何他看起来会那么眼熟? 地上的文字写道:你和凌霜元君现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你可以看见她,但她却看不见你。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由你母君的魔力幻化而成,因为你的身上延续着她的血脉气息,所以这里只有你才能进来,这也是你母君对你的保护。 “那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司辰慌忙问道。 绿巨手顿了顿,而后才在地面上继续写道:“我也不知道,你母君只告诉我将你拉进来的方法,却没有告诉我离开的方法。她只给我留下了一句话,待一切尘埃落定风平浪静,这个空间就会自动消失,届时你方可离去。” “我本就是局中之人,我若没有出现,这一局又如何谈尘埃落定?”司辰似乎有些理解她的母亲为何要为他设下这个结界,或许就像她曾经对白羽叶说的遗愿那样,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的长大,不要背负所有的仇恨,可是今日之局都是由他而起,他又如何能够轻易脱身? 白羽叶自进入这裂隙之后,就看见周遭一片混沌,除了黑幽幽的魔气,别无其他。 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白羽叶不敢使用明火,因为这混沌的气息之中,含有许多易燃的物质,故而上古神器宣阳剑便被用来当做照明工具,但却没有人敢说她暴殄天物。 “这里面很暗,大家都小心一点。”白羽叶谨慎的提示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敢保证这混沌之中会不会有其他的魔兽,或者是迷惑人心智的幻境。 朦胧之中,白羽叶敏锐的察觉到司辰的气息一直就环绕在她的附近,可是眼前的一片浑浊却让她看不见司辰的半点影子。 “小辰?你在这里对吗?”白羽叶试探性的低声问道。 “师姐,我就在你的面前!”听见白羽叶的问话,司辰也努力的做出了回应。 然而,现实却告诉他们,我就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却看不见,也无法触及。 “小辰?你要是在这里,你就想办法告诉师姐,师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白羽叶继续轻声说道。 “师姐,我在!你等我想办法……”或许是受到了绿巨手的启发,司辰随手幻化出一根树枝,开始在白羽叶面前写字,并且不停的敲击着地面,试图引起白羽叶的注意。 果不其然,这个办法没有任何的效果,接下来的时间,司辰又是点火,又是放水,又是引雷,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可是依旧没有办法给到白羽叶任何的反馈。 “师姐,你声音这么小,小五怎么能听得到?”陆君逸忍不住出口问道,就在他准备大声呼喊司辰的名字时,却被白羽夜伸手制止:“他听得到。” “师姐?”陆君逸一些不太确信,疑惑的看向白羽叶,却见对方给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我能够感知到小辰他就在我们附近,你只需信我便好。在这混沌之中,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你若是方才贸然叫喊,也有可能引来居住在这附近的凶兽。” “抱歉师姐,是我冲动了。” “无妨,这里面应该是被人设置了一个境中幻境,小辰应该就是在无意之中踏入了那个境中境,所以我们现在才看不见他。” 白羽叶对着众人分析道,而此时连晟则是脸色一变,将她拉至一边,用仅有白羽叶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道:“元君,本座有话要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连晟严肃的神情让白羽夜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所以轻轻地点了点头,与众人拉开了一段的距离。 出于好奇心,司辰也很想知道连晟与白羽叶之间的谈话,他借助别人看不见自己的优势,朝着二人的方向凑了过去,可是却发现连胜很谨慎的下了一个隔音结界,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估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司辰唯一能知道的事情就是,白羽叶与连晟结束了谈话之后,她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并且也不再叫他的名字,不再寻找他的下落,而是径直朝着裂隙的深处走去。 “师姐?白羽叶!你快停下,你能不能告诉我连晟对你说了些什么?白羽叶…!”司辰紧紧的跟在白羽叶的身后,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可是最终换来的只有白羽叶冷漠的表情。 “白羽叶,你这次是不是又想抛下我?又想擅自替我做决定!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后不论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一起并肩而行的吗?”司辰对着白羽叶大声质问道,与此同时,他的胸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发烫。 司辰将手快速伸入衣衫之中,将那个发烫的物件取了出来,只见月白灵玦不停地闪现着华光,逐渐形成了一个光圈,将他牢牢的包裹其中。周围的气息也在此刻瞬息万变,斗转星移之间,他身边的环境已经变换成了另一个模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最重要 司辰记得,沉洛曾经说过他胸前的月白灵玦是由白羽叶的心头血制成,若是感应情感强烈,他也能通过这份感应找到白羽叶。 周围的场景由模糊开始变得清晰,司辰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下坠,一如当时跳下堕魔台的失重感那般,只不过这次并不疼。 而裂隙之境的另一端,陆君逸有些不理解白羽叶为何与连晟交流完了之后,会突然变得如此的冷漠,她甚至都不再寻找司辰,而是像一个陌路人一般,不与任何人沟通,径直朝着裂隙最深处走去。 忽而,陆君逸感觉到有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压力,从头顶急速而下,他下意识的准备向后躲闪,却听“啪”的一声,那个重物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强力的冲击让他的五脏六腑差一点移位,若不是有修为护着,他现在怕是早已驾鹤西去。 一声巨响让众人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纷纷转身朝着陆君逸的方向看去。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司辰淡定的从陆君逸的身上爬了起来,潇洒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手将陆君逸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五,我觉得你该减肥了,今日幸亏是我,要是换作青玄,早被你压散架了。”陆君逸起身后也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对着司辰半开玩笑般的说道。 不过,他的这一番调笑却没有得到司辰的任何回应。司辰双眼凝眸,正紧紧的盯着白羽叶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什么不同。 自从司辰出现在这个空间之后,他看见了众人眼中的欣喜,甚至连晟也表现出了淡淡的惊讶。只有白羽叶,只有她,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简简单单的微笑都不曾给他半分。 “我们走。”白羽叶面无表情的转身说道,她看起来依旧淡然冷漠,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矛盾。她此前一直期待着能够找到司辰将他带出这个混沌的地方,可是当她听了连晟的话之后,她又害怕找到司辰,希望他能够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待下去,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但当白羽叶亲眼看见司辰从天而降时,她心中的纠结全部变成了心疼,她知道文熙为他设下的最后一道保护屏障破了,司辰再次来到了风口浪尖。 “白羽叶,”司辰快步来到白羽叶的面前,挡住了她前进的去路,失落的叫着她的名字,问出了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的问题:“你是不是又想抛下我!” 众人见到这一幕,非常有默契的绕道而行,快速的与他们拉开距离,给二人留下足够独处的空间。 “小辰……”白羽叶不敢去看司辰的眼睛,低声回应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下你。” “那是为什么?连晟是不是又对你说了什么?” “嗯……”白羽叶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在脑海中经过了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坦然面对:“小辰,如果前方凶险异常,生还的几率不到一成,而方才的那个境中境是我的母君给我留下的,我唯一生还的机会,你在境外听见了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所以,你就停止了对我的感应,打算一个人去面对,去解决前方一切的凶险?”司辰并没有直面回答白羽叶的问题,而是有些愠怒的继续问道。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为重要,我相信文熙为你所设下的幻境,定能护你的周全……” “可是对我来说,同样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为重要。”司辰打断了白羽叶的话,他那深邃的眼神里也转而成了化不开的温柔:“白羽叶,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之前我们因为各种原因经历了那么多错过,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你,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也好。” 白羽叶看着司辰的满目深情与淡淡的哀怨,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应。 “你还记得九重天上,我和你第一次吵架的情景吗?” 九重天,月华宫 今日是司辰的成年之礼,只要行过成年大典之后,他就是一个成年的神了,可以娶亲生子了。 司辰穿着新衣满心欢喜的准备去寻白羽叶,却在他的殿前看到了一个身穿黑子鬼鬼祟祟的人,是他没有见过的模样。 “喂!你是干什么的?”司辰本来不打算询问,准备直接将他拿下,却在触碰到他衣衫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黑衣人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后,明显有些慌张,他仓惶的想要逃跑,却被司辰的一脚踢在了他的腰间,让他以萌狗扑食的姿势倒在了地上。他的耳边也再次传来司辰冰冷的声音:“说,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恍惚的看见了司辰的面容,而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悲怆的哭嚎了起来:“少主,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少主?”司辰双眼微咪,警惕的看向来人:“你是魔界中人?” “是,少主,属下名叫英华,是文熙魔尊身边的一个副将,属下这里有一封文熙魔尊给您留下的信,她嘱托属下在您成年之礼时将这封信转交给您,让您能够明白她的苦心。” 年少的司辰有些怀疑这封信的由来,也有些疑惑为何这个黑衣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事关母君,让他又有些犹豫:“你说你是母君的副将,本殿下凭什么相信你?” “少主,这是文熙魔尊一直佩戴在身边的半块玉珏,您可以看一下,是否能和您身上的那块玉珏相匹配。”黑衣人将手中的玉珏递了过去,司辰眼眸微动,他几乎是瞬间认出了那块玉珏,因为它的材质很特殊,是由她母君的血结合魔玉金石炼化而成,世间只此一枚。 司辰将黑衣人手中的玉珏抢了过来,并且同时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一个个清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映入他的眼眸。母君果然如他想象的那般,就连字迹都是那么的温柔。 信中的内容并不多,只大概说了她和司澜死于天帝的阴谋,他们临终前托付白羽叶将司辰抚养长大,并且让司辰好好修习术法,就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将来为他们报仇。 从鼓钟山回来之后,司辰就查过父母的死因,从细碎的片段中,他已经觉察到这件事情定然不简单。所以当他的脑海之中的画面与他在鼓钟山听到祸斗和水麒麟的场景相重合,让他不禁厉声问道:“说,我的父君母君到底是怎么陨没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好 “小殿下,您不能进去,元君她正在更衣。” 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脑的司辰,忘却了平日里森严的天规,愤恨的朝着白羽叶的院落走去。 直到听见了小仙娥们的提醒,司辰才找回了些许的理智,在白羽叶的房门前停了下来,安静的等待着白羽叶更衣完毕。 “是小辰来了吗?让他进来……”白羽叶温柔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得到应允之后,司辰也毫不犹豫的朝着房内走去。 “上神姐姐,我有一件事要问你,请你诚实的回答我。”司辰的表情很严肃,是白羽叶从未见过的模样,她不由得轻轻的点了点头应道:“嗯。” “我的母君还有父君是天后和天帝所杀是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我的仇人当作是我的亲叔叔在敬重,是吗?” 司辰激愤的凝视着白羽叶的双眼,本以为她会有些许的惊慌或者是些许的无措,没想到白羽叶却表现的很平静,仿佛曾经发生的种种恩怨不过是一场不痛不痒的梦。 “小辰,父辈的恩怨不应该由你来背负,我们对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一生平安顺遂。”白羽叶放下了手中正在装扮的发簪,淡淡的答道。 “回答我,我的父君母君是不是天帝天后所杀。”司辰的情绪逐渐暴躁,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也再次升起。 “是。”白羽叶起身走到了司辰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手轻轻的平复着他紧蹙的眉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轻声细语般温柔的说道:“小辰,仇恨解决不了一切,唯有放下才能得到解脱……” “放下?”司辰苦笑道:“杀亲之仇,你叫我怎么放下,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叫那个杀了我父母的罪魁祸首叔叔吗?我做不到。” 司辰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凉,不耐烦的推开了白羽叶附在他眉心的手,将那封信扔在了白羽叶的面前:“如果不是今日看见这封信,我怕是会永远被你们蒙在鼓里。” “信?”白羽叶美眸微敛,将信大致的扫了一遍:“小辰,这不是你母君留下来的信,她在临终前……” “不重要了……”司辰打断了白羽叶的解释:“这封信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自始自终你们都瞒着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告诉我真相,你们畏惧天帝的权势和身份,不敢替父君和母君报仇,但是我不怕,他们的仇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一笔一笔的报回来。” 司辰的眼神开始变得狠厉,早已不似曾经的那个清纯少年,这如火的眼神仿佛可以吞噬世间的一切。 “小辰,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复仇之事不能冲动,更不能一意孤行。若是你真的想复仇,世间有很多种解决的方法,我……” “不用了,若是你真的想帮我,就不会瞒我这么久了。”司辰突然自嘲的笑道:“原来这偌大的九重天从来都不是我的归属,你是九天元君,而我不过是个半魔而已,即是如此,不若以后你当你的元君,我复我的仇,从此生死有命,各不相干!” 邕都山·天之裂隙 司辰双手轻扶在白羽叶的双肩,真诚的看着她那琉璃般的双眸,低声问道:“这世间有很多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你对我说过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没忘……白羽叶在心中默默回道,或许人都有一个通病,劝说别人时都会有很多的名言警句大道理,但是轮到自己时,那些大道理,那些心灵鸡汤都会化为泡影,心知肚明却又做不到。 “当年我就是一时冲动,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方法,所以我们才会有了这么多的错过,如今我们在一起可以商量出更多的方法,更多的可能性,你要不要试着相信一下我?”司辰的语气跟诚恳,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请求。 混沌之下,司辰的眼眸就像是这黑暗中最亮的那颗星星,点亮了白羽叶面前的整个银河,那暗紫的瞳眸灵动而又温柔,点点微光让白羽叶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嘭……嘭……嘭…… 似水的柔情与甜蜜并没有持续多久,前方接连传来了阵阵爆炸的声音,惊天的巨响充斥着整个裂隙之境,同时也传来琳琅的尖叫。 白羽叶和司辰相互对望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同时朝着声源处飞奔了过去。 前方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腐烂的味道四处弥漫,更有数不清的尸首堆成了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尸山。这些尸首有些还很新,还能看的清身体皮肤的纹路。有些已经开始糜烂,外翻的腐肉里甚至长出的白胖的蛆虫。还有一些已经成为了森森白骨,看的让人胆战心寒。 这里似乎比当年九重天之战,比围剿碧海玄灵的场景更可怕。 眼前的一切让白羽叶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难看,她带着众人屏息前行,绕过了不知道多少的尸山,才在前方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模糊而又朦胧的前方,依稀透着一点火红的微光,那光不停的闪烁着,像是某只凶兽的眼睛。 他们越往前走,微光就越来越多,隐隐的还能感受到某些不同寻常的魔气。 白羽叶将宣阳剑抛向空中,宣阳剑瞬间变得硕大无比,顷刻之间照亮了前方的混沌之境。 一个巨型建筑俨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足有十颗紫藤花树那般高,轩辕辙御剑查探了一番,忍不住惊叹道:“这里竟然是一个祭坛,这么大这么复杂的祭坛,要用几十年才能建成啊。” “这祭坛用魔石而造,通过凿石,搬运,打磨,建造,加之魔界的束缚封锁,至少也要数百年才能够完成。”白羽叶解释道,她在众人的面前口吻依旧平静,但大家都看得出她的愤怒与隐忍。 “竟然要这么久,可是他们在这里建造这么大一个祭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要用人类做祭品,打开这道裂隙,统领人界吗?”轩辕辙再次开口问道。 然,对于这个问题白羽叶并没有再答话,而是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曾经的画面,一片片信息的碎片被缓缓的拼凑了起来,让她不由得惊慌的看向司辰,而此时得司辰也同样看向了她,二人不禁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好,我们快出去,外面的弟子们有危险。”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沉洛,你疯了? 邕都山的天空暗云密布,深紫色的云朵低垂压境,时不时的还会闪现出数道不知名的紫红色电光。 白羽叶等人从裂隙中出来,便看见了如此奇异的天色。 此时数道紫光乍起,将在场所有的修士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牢牢围住,这强大的压迫之感,比白羽叶之前释放的威压更加的强烈。 “他这是想用所有人类修士的命来祭祀吗?他到底想做什么?”司辰声音嘶哑的对着白羽叶低声说道。 “你成为魔尊之后,封了他所有的路,此番他必是决定孤注一掷了。”白羽叶同样低声的回道。 黑云越来越低,白羽夜四顾环视了一周,只见那道裂隙的裂缝越来越大,隐隐的出现了裂隙之境中那个巨型祭坛的影子。 “仙门百家全体修士听令,建立防御阵法,全力抵御攻击。”白羽叶见此情景,对着身后众修士们朗声命令道,而她自己则是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以宣阳剑和惊鸿之力试图逼退即将冲出屏障的那个巨型的祭坛。 “是”仙门百家齐声答道,一道庞大的防御屏障也应运而生。 “别藏了沉洛,出来。”司辰眼眸微抬,盯着前方的一处空间冷声说道,他的双笙扇也伴随着他冷冽的声音,朝着那一处方向气势如虹般的飞了过去:“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双笙扇如同火色的惊雷一般,速度快而猛烈,却被一个透明而又坚固的气墙挡了回去。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藏身之所,沉洛随之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不再是仙气飘飘的青白衣衫,而是一套暗紫的流光华袍,整个人显得贵气而又妖异。 被猜出身份的沉洛脸上没有任何的惊异,反而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是何时猜到我的?” “这很重要吗?”司辰不答反问道。 当然不重要,沉洛在心中默默的回答道,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白羽夜时,他的眼神之中也有了浅浅的,如月光般的温柔。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刻的守护在白羽夜的身边。时至如今,光阴流转,沉洛站在白羽叶的对立面,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小白……”白羽叶的声音轻柔而又带着淡淡的宠溺,就像是一个温润的大哥哥呼唤着自家顽皮的小妹一般。 “这是我们来到人界之后,你第一次用这般口吻叫我的名字,所以你是想以此开始,再以此结束吗?”白羽叶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刻意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小白,对不起,这件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但这件事我却不得不做,小白放弃,你的神魂还未真正修复觉醒,以你现在的力量是抵御不了我的。”沉洛用余光看了眼裂隙之中的那一个巨大的祭坛,只见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出来了将近七成,他很快就可以借助人界之力,完成他的计划,让九重天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为他们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当年我跳下无妄道之时,看见的那一道白影,并不是你对吗?”白羽叶看着眼前的沉洛,昔日她最熟悉的兄弟,此刻明明还是那么的温柔,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对,那只不过是我的一件衣服而已,在无妄道中你饱受痛苦折磨,只要稍稍略施法术便能让你以为那是我。”沉洛坦然应道。 “所以你依旧是上神之身,在人界一直以病态示人,就是为了掩盖你的身份资质对吗?”白羽叶继续追问道。 “对,有了体弱多病这样一个完美的借口,众人便不会让我轻易出手,这样我也不会遭到灵力的反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司辰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打断道。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是为了反抗九重天的不公,替你的母君报仇。”沉洛的声音突然变得狠厉了起来:“司辰,人界九世,你该不会真的忘了你母君的死因?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了先天帝曾经对魔族做过的那些事!你的母君直到死后都不得解脱,你的族人们现在还在苦海之中,这些仇,这些恨,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我都没忘!”司辰看向沉洛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愤恨的火光,只是那抹火光之中还夹杂着一抹悲悯与傲脑:“父母之仇我会报,但这一次我不会选择如此暴力血腥的方法。曾经的我因为年少气盛,不顾众人的劝阻,一路打上九重天,不仅没有报仇,反而让此事成为了族人的拖累,让我也尝尽了人间七苦。一次次的错过,一次次的别离,让我渐渐明白,这世间万物解决问题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只有争战这一种。” “呵,曾经我也想过悲天悯人,我也想过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可现实却告诉我时间并不能解决一切,反而会给更多人带来更多的痛苦。”沉洛继续反驳道,与此同时,他也看见祭坛已经完全从裂缝中平移了出来。 时机刚好,沉洛不禁朗声大笑了起来:“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亲自解决,才最为可靠。” 忽而一阵狂风作起,那个巨大的祭坛霎时燃起了金红的火光,高大的祭坛加之漫天的火光直冲苍穹,让整个邕都山变得暗红燥热。 暗紫的天空,冲天的烈焰,加之混沌而又朦胧的魔气,让整个仙门百家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恐慌,这也让他们感觉到,此时的他们是离无间炼狱最近的一次。 “沉洛,你疯了!”司辰对着沉洛嘶吼道:“快把那火灭了,再这样下去,整个邕都山都会变成一座焦土,我们魔族与九重天的恩怨,不要累及人界。”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当这道裂隙出现在人界之时,就已经来不及了……”沉洛听见司辰劝阻的声音,不但没有丝毫的悲悯反而表现的很释然:“区区人类,他们应该觉得他们能够为魔族兴旺,为魔尊的复活捐躯,是他们此生莫大的荣幸。”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如果…… 复活文熙魔尊? 沉洛的话音一落,惊恐的神色不约而同的爬上了众人的面庞,就连司辰的瞳孔也开始逐渐放大,呼吸似乎也有所停滞。 “青玄,别再执迷不悟了,文熙魔灵已毁,魂魄不在,你是无法将她复活的。”此刻,在场众人唯有白羽叶依旧思路清明,她的表情从容淡定,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谁说她的魔灵已毁?在司辰出生之时,文熙和司澜就将他们近一半的魔灵还有神灵给司辰做了双笙灵境,而我也恰巧在天帝那里找到了文熙的点点残魂。这些年来我一直将她温养在我的心口,只要有司辰在,加上强大的灵气孕育,文熙就能复活。” 说到这里,沉洛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个笑容司辰很熟悉,这是想到心爱之人时的那种幸福的笑。 原来一直是他自己会错了意,原来沉洛心中那个挚爱不是白羽叶,而是他的母君文熙。 就在司辰思考的期间,沉洛的剑灵飓风已经朝着司辰呼啸而来,那惊天动地的狂傲之势,让它所到之处的事物全部被纳入了它的龙卷之中。 白羽叶的惊鸿也不甘示弱,刹那之间来到飓风之前,挡住了它前进的路。 “青玄,你难道忘了吗?文熙临终前托付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小辰,护他一生平安顺遂,小辰是文熙的心头肉啊,你怎能忍心?”白羽叶习惯性的将司辰拉至自己的身后保护起来,对着沉洛大声责问道。 “无妨,等文熙回来之后,我会让她忘记一切,我们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会成为六界最幸福的女子。”沉洛不以为意的说道,并且开始幻想着未来美好的蓝图。 “她真的会幸福吗?”恰在此时,司辰已经回过神来,忍不住从白羽叶的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沉洛冰冷而又严厉的质问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幻想,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母君生前用命去守护六界苍生,而你却亲手毁了她努力守护的生灵,这就是你对她的爱吗?” “我对她的爱,不需要你来评判!人类弱小,文熙不忍伤害,那我就将那些人类变成牲畜来为她的复活供灵。她悲悯世间万物,那我就将他们全部制成毒蛊人,赐他们永生。这样文熙就可以不必愧疚,心安理得的复活,我此番悉心的安排,相信她能够理解。”沉洛不屑的撇了司辰一眼,而后对着飓风厉声命令道:“飓风,不必手下留情。” “遵命,吾主。”飓风并没有任何的犹豫,一鸟一龙在高空斗法,电光雷影,飞沙走石,飓风对惊鸿的攻势也越发的狠厉。 忽而,飓风周身的烈风开始燃起了熊熊火光,形成了一道威力巨大的火龙卷,并不断的成燎原趋势逐渐扩散。 情急之下,惊鸿只能用自身的巨型羽翼,加上惊雷之力,形成一面封锁墙,并且试图将飓风带离人群,朝着偏远的方向飞去:“飓风,你与吾相知多年,本应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今日之事吾知非你所愿。但事已至此,你的对手是吾,不如吾们换个没有束缚的地方一较高下,轰轰烈烈的打一场,如何?” 惊鸿说得对,他们本应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但在飓风心中,沉洛的话永远都如同圣旨一般,不容置喙:“吾主令吾不必手下留情,兄弟,对不住了。” 轰隆隆…… 祭坛上空传来惊天巨响,霎时之间,地动山摇。 一道天梯从祭坛的上方铺了下来,直达地面。无数目光呆滞的牲畜也在此时从裂隙之内迅速走了出来,井然有序的排列着队伍,踏着天梯直级而上。越到后面的牲畜体型愈发的巨大,速度也愈发的快。 祭坛周围,天梯之上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众人阻隔在外,虽然众修士们知道那些牲畜都是各大仙门的修士们所变,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牲畜们一个个的跳入火海,而无能为力。 因为就像沉洛说的那样,他是上神帝君,人类在他的眼中不过区区蝼蚁而已,唯一能与他抗衡的白羽叶,神魂还未完全修复,一时也无法与他匹敌。 祭坛吸收了这些牲畜的力量,变得更加的强大与狂躁,它的周围甚至发出了阵阵只有宝器才会有的特殊轰鸣声。 在这种奇特轰鸣声的加持之下,某些灵力修为低微的修士们再次红了眼睛,只是这次他们不是倒地尖叫,不是互相残杀,而是像傀儡一般失神的朝着祭坛的方向走去。 “洪亮!”“李山牛!”“王春!” “………!”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断的呼唤着那些修士们的名字,试图将他们唤醒。有些修士则是很直接的放弃了防御阵法的支撑,前去将那些修士们往回拉。 他们的力气很大,然而那些被蛊惑的修士们力气更大,轻松的破除了来自他人的束缚,依旧面无表情的朝着祭坛那道天梯走去。 仿佛那道天梯不是他们生命的终结,而是他们飞升的希望。 “全部都给本君回去!” 空气中传来白羽叶的呵斥,这声音仿若梵天清心咒,让那群迷失了自我的人霎那间恢复了意识,开始后怕的不住后退。 “加强防御法阵,每个人在心中默念清心诀一百遍。”白羽叶即刻命令道,她的身体本就还未恢复,此前又耗损了太多的灵力,她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够拦下沉洛下一步的攻势。 “小白,这本就不关你的事,放手,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亲妹妹,我实在不愿与你刀剑相向。”沉洛对着白羽叶再次劝阻道,自文熙殒没之后,他虽然被荣封为亓元帝君,各路神仙都想巴结他,与他交好,可是他的心中只把白羽叶当做挚友,这一点从未改变。 “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宣阳剑会对准你。”白羽叶的心绪很复杂,她真的很羡慕文熙的洒脱,敢爱敢恨,敢于为爱放弃九重天的尊崇,重归魔界。她也真的很羡慕司辰,年少热血,不惧权威,像他的母亲那般,毅然决然的打上九重天,诛杀了天后珠莲。 如果当年她没有听沉洛的劝诫,亲手了结了珠莲。如果她能够像司辰和文熙那般敢爱敢恨,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青玄,你可还记得当年文熙打上九重天时,你劝解我的情景?”白羽叶的声音轻柔和缓,如同山脚的甘泉,清润着沉洛的心田。此时的她没有了方才的疾言厉色,如同多年的老友叙旧一般。 “记得……”沉洛也渐渐的跟随着白羽叶的神情,稍许的放松了下来:“那时我已经失去了此生挚爱,所以不想连你也失去。小白,如果当年我们四人相遇,你不是身着男装,而是最初便已女装示人,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会吗?这个问题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果 如果……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最无力最虐心的也是如果…… 白羽叶与沉洛相视而望,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他们心底的答案。 可是这世间,并没有如果…… 沉洛看了眼天色,又转头看了一眼祭坛,他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进入最后的环节了。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那群修士们不主动前去祭坛,那他就亲自出手,送他们去祭坛。 白羽叶看出了沉洛眼中的果决,飞身拦在了他的正前方,继续劝阻道:“青玄,不要,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小白,我说过了,你是打不过我的,快些让开!”沉洛的说话的语气逐渐加重,甚至越来越不耐烦。 “她的神魂还未修复,自是打不过你,可我魔魂完好,未必斗不过你。”司辰踏风而来,举步坚定,这次换他来守护她。 “你……”沉洛淡淡的睨了司辰一眼,而后不屑的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神魔压制,你永远斗不过神的。” “斗不斗得过,试试就知道了。”电闪火光之间,司辰的双笙扇已然飞至沉洛的眼前。 只见沉洛微微一笑,凭空从司辰的眼前消失,转而来到他的身后嗤笑道:“留着点力气,或许还能见到你母君最后一面。” “母君最后一面……沉洛,你用此等手段复活的母君,还是当年的母君吗?”司辰声音有些沙哑,其实他听到母君可以复活时不是没有心动和期待,可是他也深知,沉洛所复活的母君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本就是个祭品罢了。”沉洛再次不屑的笑了笑,手指缓抬,飓风剑夹杂着凌厉的剑气,毫不留情的朝着司辰刺去。 神魔斗法,毁天灭地,此时的刀光剑影比那人界的火树银花还要绚烂璀璨,恰似火雨流星闪耀夜空,只不过这“星空”却是毁灭性的。 如此盛大的奇景,多少人轮回几世或许都无法得见,然而今日在场的所有修士们有缘得见,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之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害怕,恐惧的神情,因为他们害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和这个尘世永别。 如果可以,这等盛景,他们宁愿永世不见。 轰…… 邕都山的地面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这不是地震,而是司辰和沉洛斗法时,将山体的一角凭空截断,那山石顺势从高处落下,将地面砸出无数的深坑,也让大地为之震动。 哗…… 一节节断木如同流火一般,排列着不规则的队伍,通过祭坛上空的烈火,朝着各个方向滚落砸去。 霎时之间,整个邕都山被火木包围,历火借助着风势,不断的扩散燎原,大有将整个山吞没的趋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灭火!” 在白羽叶的厉斥声中,陆君逸最先反应过来开始灭火。 有一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到用时方恨少。平日里倒是不怎么觉得,面对如此大火他们才惊觉,水系灵根的弟子怎么这么少。 大火在风力的协助下愈发的汹涌澎湃,整个邕都山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如同一个巨型的烤炉。 在如此痛苦的条件之下,有些弟子们甚至开始苦中作乐:“这就是我们吃烤肉时,那些动物们被炙烤的感觉吗?” “我要是能活着回去,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烤肉了。” “烤肉也是在它们死了之后烤的好吗?哪会经历这样的痛苦。” “也是……” 白羽叶见那些修士们还有功夫逗趣,就知道这个火势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于是她便将重心放在了祭坛之上,为今最重要的还有一项,就是如何摧毁祭坛。 这祭坛太大,并且被下了特殊的灵阵,加之方才有那么多的修士们用生命做了祭奠,它的力量更是不可小觑。 白羽叶试着用宣阳剑劈向祭坛,此次她足足用了近五成的力量,按理说,以她五成之力足以轻松将一座高耸的得大山削去一角,可是那祭坛却丝毫未动,更没有任何被利器划过的痕迹。 “白姐姐,我来帮你。”琳琅与众人费劲心力将大火扑灭后,便马不停蹄的前来协助白羽叶。她的长鞭飞扬而起,气势如虹,大有势如破竹之势。然而当她的鞭子落下之后,那个祭坛依旧纹丝未动,这也让琳琅满目的惊疑:“白姐姐,为何会这样?它不是用魔石建造的吗?为何我用了近八成的力量,它依旧完好如初?” “……”白羽叶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祭坛,仿佛看到了那黑暗之中,沉洛在建造它时,眼中的愤恨以及阴鸷:“琳琅,你去帮小辰,这里有我。” “是!” 邕都山山顶,司辰逐渐败下阵来,在神魔的绝对压制面前,他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司辰,现在后悔把你的神格给小白了吗?”沉洛看着跪在地上的司辰,玩味般的说道。 “这一切不都是你计划好的吗?”司辰用了何剑强撑着身体,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沉洛扯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我并不后悔,我很开心我的神格在叶儿的体内,若是我不在了,至少还有它能一直陪着她,也算是我生命的延续。” “叶儿?”沉洛的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见司辰这么称呼白羽叶,他的心里竟然会有一些落寞和讽刺。 “我和她本是夫妻,这么称呼她有何不妥?”因为提到了白羽叶,司辰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轻松而又柔和,暖暖的像是娇阳之下的向阳花,竟让沉洛看的有些刺眼。 “我真替小白感到不值,怎么就看上了你。”沉洛被司辰温柔的笑容晃得心情越发烦躁,不由得感叹道:“你放心,等你死后,我定会照顾好小白,给她找一个配得上他的如意良人。” 沉洛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飓风剑已经迫不及待的再次朝着司辰突袭而去,千钧一发之际,被司辰封尘的许久的了何剑凭空出现,拦截了飓风的致命一击。 神器护主,即使没有剑灵,它也能感应到主人的危险,为主人挡下一劫,但也只是一劫。 “我倒是忘了,你还有小白给你的了何,小白对你当真是很好。罢了,接下来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倒是想看看,没有了剑灵了何的了何剑,该如何护你周全。”沉洛微微一笑,这笑容是如此的邪魅,让人看了都会不由得毛骨悚然,全身上下,如沐寒冰。 “是谁说主人没有剑灵的?他现在就有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文文,是你吗 这道女声让沉洛和白羽夜的身形同时震了震,这声音他们不要太熟悉,这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文熙呀! 白羽叶当机立断的朝着声源飞了过去,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红了眼眶,情不自禁的小声问道:“文文,是你吗?” “你是谁?为何前来魔域?”文熙的双眼目光无神,看向白羽叶的眼眸没有任何的焦距,她的声音也不带任何的情感,就像是一个……傀儡木偶。 “小熙?”或许是相隔万年之久,沉洛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却变得异常的小心翼翼,他脸上流露出的欣喜与柔情,也是大家从未见过的模样。 “你又是谁?你的身上为何会有魔气?”文熙转头看向沉洛,空灵的双眸凝视他的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的焦距。 不等沉洛的回答,文熙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忽而转身看向司辰问道:“还有你,你的身上为何也有魔气,这魔气竟与本尊有几分相似,你又是谁?” 其实司辰在文熙出现时,他的心中就有个莫名的怀疑,神情也不自觉的顿了顿,直到白羽叶的出现他才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他的母君。现实中的她,比幻境中的她更美,也更霸气,她身上特有的王者之资,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母君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没有幻境中的喜怒哀乐,更没有幻境中的温柔贤淑,这种面无表情的神态,无限的趋近于冷漠。 “……您可还记得小晨曦?”司辰思考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缓缓的开口问道。 “小晨曦?”文熙那呆滞的目光似乎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焦距,白羽叶见状也急忙补充道:“文文,他是你和澜的孩子,你记得吗?” “本尊的孩子?”这句话让文熙冷漠的表情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眸光之中也带有了些许的迷茫。然而这个迷茫只存在了片刻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文熙又再次恢复成了之前的漠然:“本尊没有孩子,你们休要欺骗本尊。” 文熙的话音一落,白羽叶清晰的看见了司辰眼眸中的失落以及忧伤。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母就在眼前,却不认得自己,甚至还否定自己更让人伤心的事了。 “你们未经许可擅闯魔域,并且很不诚实,善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行为可恶令魔不齿,今日本尊为了维护魔界规则,亲手让你们毁灭消失……” 文熙的声音裹挟着强劲的魔力传遍了整个邕都山,那些刚从山火中存活的修士们被这个声音震撼,再次陷入了劫后余生,却再遇劫难的绝望之中。 嘭…… 巨大的祭坛恰在此时应声而碎,熊熊火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祭坛中鲜红的熔岩也因祭坛的碎裂,顺着裂缝朝着下首的修士们奔涌而去。 魔界深处混沌之阴,从裂隙间漫溢的魔气是个很好的助燃剂。漫天遍野的火光舔舐着火舌,将周遭的一切吞没,赤红的岩浆密密麻麻的侵蚀着每一寸土地,这等画面宛如幽冥地火来到人界,黄泉烈焰倒灌人间。此等火势已经不是人类修士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即使是白羽叶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将火灭熄灭。 情急之下,一众修士们迅速反应,御剑飞至高空,试图躲避凶猛的火势。一些灵力用尽无法御剑的修士们,白羽叶和司辰便将他们手中的佩剑无限扩大,将那些修士们尽力容纳在他们的佩剑之上,带至更高的空中,脱离火海的吞噬。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此期间,文熙早已将那些已经牺牲的修士们的剑全部吸纳集中,朝着那些高空的修士们用力袭去。 数千柄长剑伴随着文熙霸道的魔力,如同万剑归宗那般气势恢宏,如同安有导航系统一般,大有不见血光不罢休的趋势,让众修士们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 白羽叶见此情景,大袖一挥,精准的将那些长剑打落,溶于下方的炼狱火海,确保不会再被文熙利用。同时她还发现复活后的文熙,修为更胜从前。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沉洛会说文熙是打破九重天对魔族禁制的唯一希望,因为她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她交手之时,她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制约,文熙似乎是唯一一个不被禁制所约束的魔。 “小白,你已经发现了对吗?”沉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白羽叶的身边,对着她小声地问道。 “青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白羽叶不答反问道。 “若是想引起九重天那帮高高在上的神仙们的真正重视,唯有如此。”沉洛坚定的答道:“这世间我们多有无可奈何,并不是每一个无奈都有很多的选择,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司辰亦是。” 司辰与文熙的战斗之中,他再次败下阵来,就在文熙手中的小刀即将插入司辰腹部的那一刹那,却突然停住了,她快速的从司辰的身前站了起来,转而朝着白羽叶攻去。 电闪火花之间,司辰突然想起沉洛说过的话,若由他来祭祀就能复活文熙,为什么他还没有跳入祭坛母君就复活了? 还有裂隙的背后那道熟悉的感应,应该就是来自母君,她虽然不记得自己了,但依旧没有下杀手,是不是也是母子之间的感应? 母君应该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喜欢成为他人的傀儡,所以她才会面无表情的漠视着一切,忘记了一切,却始终没有忘记保护自己的子民。 漫天遍野的火光在魔气的加持之下,越来越强大,火焰燃烧的也越来越高。烈火没有任何的熄灭的趋势,但修士们的灵力却有逐渐枯竭的趋势。 许多灵力不济的修士们从高空坠落,那一声声惨烈的哀嚎与嘶吼,刺激着司辰的耳膜。 邕都山的天空再次开始出现落雷,这不是雷鸟的惊雷,而更像是某个上仙飞升所需要经历的天劫。 那些落雷不断的劈在司辰的身边,这让他不禁想起了曾经的禁咒,不由得低声笑道:“不得好死吗?即使成为了魔尊也逃不过天道的纠缠吗?” 司辰渐渐的闭上了双眼,缓缓的道:“上神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但我却不能以小殿下的身份娶你了。” 他不舍的看了一眼远方正在与沉洛文熙纠缠的白羽叶,那眼眸中的深情与不舍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仿佛要将她刻在自己的眼眸,映在自己的心田。既然不能相伴到老,那便给你一个盛世华年。 “九霄混沌,以吾之命,泯灭青玄之魂……” 第一百四十章 尘埃落定 强大的杀气伴随着天空的数道落雷精准的劈向沉洛,与白羽叶以及司辰战斗许久的沉洛,力量早已被消耗大半,面对如此强大的神力冲击,他几乎毫无逃脱之力。 与此同时,司辰的双笙扇也逼至沉洛的脖颈,刹那之间,曾经傲世于六界的亓元帝君已然成了一具尸体。然而只有司辰和白羽叶看了沉洛陨没之时,他的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释然的笑容。 在沉洛倒下的同时,文熙似乎也失去了意识,如同落叶一般,跌落在他的身旁。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这雪中还带着某种特殊的灵力,将邕都山的大火缓缓熄灭,岩浆覆盖,并且默默的修复着这里的一切。 面对曾经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好友,白羽叶认真的将他们二人的尸身悉心的收好,准备带回九重天与司澜葬在一处。 “抱歉天权,最终我还是未能将她保住。”司辰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陆君逸的面前,哀伤且愧疚的对着他说道:“琳琅她化作了了何剑的剑灵,我将此剑送与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说不定终有一天她会重新修成肉身,站在你的面前。” “小五,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交代遗言……”明明一切尘埃落定,陆君逸的心里却越来越慌。 司辰平静而又淡然的笑了笑:“我的结局,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在交代好一切之后,司辰不敢回头去看白羽叶,他怕自己越看便会越舍不得。此刻,他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于是快步朝着众人相反的悬崖走去,自认为潇洒的同陆君逸挥了挥手道:“记得替我照顾好她……”永别了…… “小辰!”白羽叶最终还是亲眼看见司辰跳下来万丈深渊,她想随之而去却被众人死死地拦了下来。 “师姐,你不能跳,小五他为了救你动用了禁咒,他早就知道自己最终的结果是不得好死,他想让你永远记住他的美好,而不是他刚才那狼狈的样子。” “不得好死吗?”白羽叶低声呢喃道,她的耳边也在不断的回响着司辰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能活着更重要!” “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 “小辰,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白羽叶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与众人做了简短的告别之后,她直接回到了九重天,面见现任的少年天帝。 “人界那场雪是你安排的。”白羽叶见到少年天帝后没有过多的客气,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少年天帝听见白羽叶如此问话,并没有责怪,反而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青玄的计划,你一直都知道却从未阻拦对吗?”白羽叶再次质问道。 “是”少年天帝依旧只回答了一个字。 “为什么?” “因为当年文熙魔尊还有凌霄帝君曾经数次救过本座,若不是文熙魔尊,本座怕是早已死在了珠莲的手上。”少年天帝不带任何的掩饰,真诚的回答道:“先天帝毕竟是本座的生父,儿女不能说他的不是,但若想为他们平反,还魔族一个公道,必定要有人站出来重提旧事才行。凌霜元君,你之前不也一直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吗?” “如今神仙二界皆以知晓此事,本座定然会重新审查此案,还曾经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三日后,少年天帝颁布了一道圣旨昭告六界:先天后珠莲因一己之私,谋害凌霄帝君夺其神力,并诬陷先魔尊文熙,误导先天帝以至于错判冤案,其罪行恶劣天神共愤,特将其赶出皇陵,褫夺天后之位。现经查明所有真相皆因珠莲一人诬陷所致,故而撤除九重天对魔界和鸟族的一切禁制,重归旧好。为了六界能够和平共荣,此事已过不得再提。 在白羽叶的努力劝说之下,少年天帝特批文熙与司澜合葬,而沉洛也被她安排在司澜旁边的位置。 “青玄,你看到了吗?魔族已经恢复了自由,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澜,文文,少年天帝已经为你们平反,虽然他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了珠莲的身上,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没想到曾经我们四人并肩作战,意气风发,到最终却只剩下了我一人,”说到这里,白羽叶的眼眶泛起了泪光,声音也有些哽咽:“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每年过节,还能有人来看看你们。” 白羽叶将手中的最后一杯水酒洒在了地上,勉强的笑了笑:“好了,不能陪你们聊天了,今日是我在人界的师弟荣登圣尊的日子,我许诺了他们要亲自到场为他们授印,改日我再来陪你们。” 白羽叶再次来到熟悉的仙门外,一切依旧是那么的亲切。被重新修缮之后碧海玄灵,似乎变得更加的威严大气,她不打算直接飞进仙门,而是打算像以前一样,拾级而上,重新体味一下曾经的生活。 “凌霜元君” 白羽叶刚踏入仙门,便被守门弟子认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便热情的朝她打着招呼,看来她这平易近人的形象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凌霜元君”“元君”“……” 顷刻之间,白羽叶就被她的“仰慕者们”牢牢包围,这其中极大一部分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面容,应该都是这段时间新晋的弟子。 “你们在此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陆君逸的呵斥声让众人纷纷散开,行礼过后便开始各自忙碌。 “快要当圣尊的人了就是不一样,比起曾经倒是成熟威严了不少。”陆君逸今日难得穿的如此正式,天青色的衣衫搭配着金纹束带,看起来比起九重天的某些上仙更像是神仙。 “师姐就知道打趣我,快些随我进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或许只有在白羽叶的面前,陆君逸才会露出难得的害羞与腼腆。 大典之后,白羽叶拒绝了众人的挽留回到了九重天宫,这是她与人界的师弟师妹们最后一次见面,毕竟人神殊途,不能同归。 时间一晃而过百年,白羽叶不停的在六界之间游走,不断用工作来充实着自己的生活。今夜她却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沧澜山,只是这里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 月色幽暗,朦胧的月华将整座仙山笼罩,竟让白羽叶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恍惚之中,白羽叶感觉到她的脚边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用他那只脏兮兮的小爪子将她的衣摆紧紧的抓住不放,并且用一种异常温柔的眼神盯着她。 片刻过后,那只小兽看见白羽叶正在愣神,于是熟练的一边用獠牙紧紧的咬住白羽叶的衣衫,一边用小爪子将胸前那块,被凌乱的长毛遮盖住的月白玉珏扒了出来,并且努力的向前推了推:师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