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恋爱综合症》 第1章 棘手客户01 《无法恋爱综合症》 萱草妖花/文 2016.02.16 123言情独家发表 【01】 下午三点，乔珊牵着狗，冒雨回到“姻缘一线牵”工作室。 前台小姑娘抬眼见她进来，用下巴指了指接待室，小声说：“珊珊，你绝对猜不到，来的是谁。” 乔珊把狗牵进柜台，将狗绳递到前台姑娘手里，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杂志封面上，眉毛一挑，“来我这里的能有谁？总不可能是钻石王老五应笙南吧？把狗牵去我办公室。” 前台姑娘接过她手里的狗绳，笑得意味深长，“进去你就知道了。” 乔珊是锦阳最年轻的金牌媒婆，收费低，成单率高，远近驰名。 来找她做媒的，什么样的职业、年龄都有。她从业五年，最想给锦阳钻石王老五应笙南做媒，可一直没有机会。 工作室是她母亲的产业。 她从小耳闻目染，上学时就热衷于给人介绍对象，在这方面有绝对的天赋。 小学、初中、高中，但凡有乔珊在，那个班级早恋的同学必然最多。老师没少叫过乔珊家长语重心长告诫：少做媒，孩子好好学习才是首要任务！ 她走进接待室，看见杵在落地窗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门口停住，屈指在门板上叩了一下，“抱歉，路上塞车，我来晚了。” 听见清脆的叩门声以及轻细的女音，应笙南转过身，眉角微微扬起，双眼含笑。 ……还真是应笙南！ 乔珊无数次在杂志上见过他，黑西装穿的一丝不苟。他嘴周一圈标志性胡渣在精致立体的五官衬托下，显得特别有男人味儿。 乔珊见过很多男人留胡渣，但从来没有见哪个能像应笙南这样，把胡渣留得这么有味儿。 看见乔珊，应笙南明显一怔，“乔小姐？”尾音上扬，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疑问。 “是，”乔珊镇定伸手，也不怯生，娴熟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落座。 成熟的动作语气和此时装扮严重不符。 乔珊个子不高，一米六，身材纤瘦，马尾辫，齐刘海，穿着黑白相间的高中生校服。应笙南没想到，传说中的金牌媒婆长这样，高中生？ “做我们这行，乔装打扮家常便饭，装过学生，扮过老太，总之为了给客户制造恋爱机会，尸体都扮过。”乔珊看出应笙南疑虑，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 女孩笑容亲和，咧嘴时露出两颗小兔牙，没化妆，双颊却透着微粉，双眼很大，澄清透亮。 应笙南第一眼认为她是高中生，有部分是因她这双干净的眼睛。 这种黑亮的眼睛，他好像只在小孩眼眶里见过。 挺亲切一女孩，完全看不出是个媒婆。 乔珊顿了一下，又解释说，“应先生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工作能力，虽然我矮，但我体内有洪荒之力！干起事情来一点都不马虎。” 言下之意仿佛是：“矮子怎么了？矮子也有人权！” 应笙南当然不懂她这句话里的幽默。 他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金牌媒婆”，不可置否笑笑，递给她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乔珊接过牛皮纸袋，利落地绕开缠在扣上的白线，取出资料看，同时听应笙南说道：“这是我最小的弟弟，没谈过恋爱，患有年轻人流行的‘无法恋爱综合征’，听说你治这个病在行，想让你帮他脱单。” 虽然好奇应老板为什么还有个弟弟，但作为一个职业媒婆，深知不该问的当闭嘴。 有些事，从客户嘴里探到的与自己调查知道的，概念完全不一样。 她快速扫完资料，总结如下： 左奕，青年才俊，身价过亿，无恋爱史。 接着又取出文件袋里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一身运动装束，正在跑步，晨曦一抹阳光落在男人认真的眉眼上，在阳光照耀下，眉角汗珠晶莹，透着熠熠的光。 第一张照片是男人脖子以上放大照，角度正好摄到他英俊立体的侧容，薄唇轻抿，鼻梁挺拔，下颚线条清晰。 下一张，是男人的上半身照。 上身的t恤被汗水浸湿，隐隐可见被衣料轻盖的肌肉，典型的“荷尔蒙”型男，看得乔珊热血贲张。 年轻有为，英俊帅气，可却没有恋爱史？ 要么是性取向异于常人，要么是有心理疾病。 呃……不过这眉眼倒还真像她小学同学，也姓左，名字里同样有个“奕”字。 乔珊之所以还记得那个小学同学，是因为她当时给班里人做媒，那家伙居然点名要她当女朋友。 那男孩一年四季流鼻涕，从小爱干净的乔珊才不屑与之做朋友。 最后自然是，无情地、毒舌地拒绝了那根鼻涕虫。 乔珊抬起手背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鼻血，思忖片刻，抬起下巴看应笙南，问：“应先生，左先生是处男吗？” “没谈过恋爱，你说呢？” “……没谈过恋爱？还是处男？” 居然还有这种极品！ 应笙南没有否认：“所以才来找你，这件事你必须私下进行，你知，我知。不如，我们先谈谈价格？” 一听价格，乔珊难掩兴奋，透亮的一双眼睛里，仿佛有两枚铜钱，金光闪闪。 她抬手摩挲拇指和食指，一脸难色：“哎呀，这个应先生，你弟弟这种情况很特殊啊，他的性取向以及一些些习性，都需要我亲自去查，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您这钱？” 应笙南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两万？太少了。 乔珊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应笙南收回手，爽快点头：“好，就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乔珊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商议完价格，乔珊按照“无法恋爱综合征”的级数判断表，问他：“我这里有份表格，我问你答，先判断一下他的级数。第一个，介绍的对象不想处，自己又找不到，家里边又催。” 应笙南：“谁敢给他介绍？还不得吃人啊？” “常被人说眼光太高？” “他身边优秀女性比比皆是，可也没见他正眼瞧过谁。” “总是爱上不喜欢自己的人？” 应笙南：“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就不用来找你了。” “还讨厌喜欢自己的好人。” 应笙南：“据我所知，似乎没人敢喜欢他。” “丑还颜控？” 应笙南反问她：“你觉得左奕他丑吗？” 乔珊摇头：“挺帅，好吧，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天天嚷着想恋爱，真给介绍了，又怂了，就说懒得出去，或者还没走出来。” 应笙南停顿一瞬，叹气道：“他要是想恋爱，我也不会来这里。” 乔珊：“好吧，他的大体情况我已经清楚了。” 应笙南问她：“乔小姐，表格上说这些，左奕几乎都不沾，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无法恋爱综合征’？” 乔珊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肩，一脸沉痛：“不，依他的情况看，一条不沾，应该是综合征晚期。” 听金牌媒婆这么一说，应笙南一脸沉重。 乔珊趁机又道：“应先生，您看……” 应笙南一拍大腿：“给你五十万，请你务必解决我弟弟的终身大事，男女都无所谓了，只要是个对象！” 乔珊眨眨眼…… 她只想问问定金而已呀。 不愧是钻石王老五，缺女友否？ 随后应笙南又主动说了一下家庭状况。 应家三兄弟，父母离婚，最小的弟弟左奕四岁被母亲带走，改了姓。现在父母过世，应家三兄弟各有事业。 来乔珊工作室的人，大多是想恋爱，却找不到理想对象的单身者。但左奕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她并不知道他的任何情况，也得不到他的配合。 而且，就她从业五年的经验判断，这单有点棘手。 客户28岁，身价过亿，年轻有为，父母双亡，颜值爆表，却还是处男。 * 整个工作室只有她和前台小雨两人，还有一条白色的中型犬嘟嘟，也是镇店之宝。 她拿好合同回到办公室，看着应笙南刚毅潇洒的签字，收了激动的情绪，开始写计划。 首先，她得了解客户的习性、测试客户的性取向以及了解客户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 这些她现在一概不知，只能一一去查。客户患上“无法恋爱综合征”的原因有很多，情况特殊的她也不是没遇到过，通常情况下，她会跟间谍似的潜伏在客户身边勘察。最后“连坑带骗”替人解除心结，在适当的时候，给客户介绍适合的对象。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步，是搭讪上左奕，接触他，知道他的性取向。等确定了他的性取向，才能开始着手调查他心中理想对象的类型；之后她会从自己的客户资源库里，挑选一位适合他的对象，进行撮合。 她大学专业是影视化妆，技术出神入化，经常化妆成路人，给客户制造恋爱机会。 一类客户缺乏对爱情的憧憬，通常情况是这类客人亲人找到她，于是她收了钱就会想办法让客户对爱情有憧憬。 之后这类客户就会经常在上班、下班路上、公司，看见成双成对的人，甚至隔三差五能看见母狗对公狗示爱，以及乞丐都在路边秀恩爱…… 一段时间后，客户通常会痛心疾首感慨：连狗都成双成对，为什么我还是单身？ 一旦客户有了这种心理，做媒介绍对象，就好办的多。 她给左奕制定的计划，无非也是以上方法。 目前她只知道左奕住在“左岸山庄”，锦阳最好地段的高级住宅。应笙南这笔单子，顶她两年的收益，如果能做成，未来两年她都不用开业。 为了能全身心投入，乔珊决定推掉手上所有的杂碎工作，专心攻克这一个客户。 她行事风格雷厉风行，动用了应笙南给她的10%定金，在左奕隔壁对门租了一套房。 这里的房租不便宜，一月两万，10%的定金也只有五万，她自己垫付了一点钱，才足够四个月房租。 做完前面的准备，乔珊就带着嘟嘟搬进了新家。 套三的房子空空荡荡，什么家具也没有，知道住不长，乔珊也懒得花费心思装扮这里，置办了一张折叠单人床，搬了几个纸盒放客厅当茶几。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里外，累得腰酸腿疼，去阳台透气。 锦阳四月的天气不错，天空碧蓝如洗，楼下就是锦江支流，由于最近雨水多，江面浑浊。小区环境倒是不错，值得一赏，这里勉强还能算个江景房。 她刚站一会，听见嘟嘟冲着隔壁阳台狂吠。 一扭身看见隔壁阳台有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正在给花花草草浇水。由于是背对，乔珊看不大清楚，隔着一层反光的玻璃，看见男人伟岸的背，和两条笔直的大长腿。 男人扭过身，乔珊总算看见他的侧脸。 左奕。 和照片里一样，五官精致，长得有点反人类。想到这人的背景，乔珊只能感概苍天，这人命怎么这么好？ 左奕推开窗户，面上无所表情看了她一眼，好像有一个新邻居，对他来说并不惊喜。 乔珊眉眼弯弯跟对方打招呼：“嗨，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 左奕淡漠的眼神在她这边停留一瞬，面无表情微微颔首，搁下洒水壶，转身回了客厅。 乔珊尴尬地在原地站了几秒。 ……怪不得没女朋友，说句“美女你好”，会少块肉呀？ 第2章 棘手客户02 接下来两天，乔珊一直在观察隔壁的动静。 左奕每天七点出门，晚上七点回来。八点之后他会换上运动服，下楼夜跑，周末他六点出门晨跑。 观察完习性，乔珊打算跟他碰碰面。 于是周六一早，她通过猫眼，一面看对面动静，一面掐时间。 一到七点钟，左奕果然准时出门。 乔珊跟着牵狗冲出去。 左奕前脚刚进电梯，紧接着就看见一个矮个女孩，牵着一条肥壮的大白狗冲了进来。 大胖狗抬起下巴看他，矮个女孩也是同样。他不太自在地理理袖口，严肃的目光瞥向别处。 漂亮的手在骨腕处不时翻转，细长的手指灵活地将袖口理整齐，手背薄白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筋，指骨分明。他优雅娴熟的理整袖口，手指回到喉下部位，用指腹轻轻摁压了一下领带结。 两人身高差距很大，乔珊只到他胸口。在他跟前，她只觉面前是一堵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人肉墙。在这人面前，她消失多年的少女心，居然“砰砰砰”开始复苏。甚至有冲动伸手抱住这堵人肉墙的窄腰，在他结实的胸板上蹭蹭……一定，很有安全感。 嗷…… 她先前便觉得这人在照片上的侧脸已经很惊艳，没想到正脸更……美。 不知是不是幻觉，本来天气已经有点热，当她看见这个男人理袖口、摁压领带时，居然有种清风拂面的凉爽感。 在路上被女孩打量的情况不是没有，左奕倒是头一次被一人一狗这样盯着。 电梯里一阵静谧，仿佛有种无形的气压和尴尬。电梯一开，他长腿一迈走进停车场，很快找到自己的车。 乔珊和狗只能目送当事人离开。等左奕的车消失在她视线范围，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抱着狗头揉了一下，吩咐说：“嘟嘟，生意来了，今天的目标，就是刚才那位帅哥。”她指了指自己臀部，又说：“下午等那帅哥回来，你记得咬他屁股，别下口太重，轻一点，懂了吗？”之后她会以狗主人的身份，带左奕去医院。 搭讪是了解客户的第一步，这种做法虽然不厚道，但也算，不得已而为之……不咬不相识吧。 嘟嘟“汪汪”叫了两声，精神气儿十足。 乔珊和自己的狗，已经做了五年搭档。 这狗是萨摩耶和中华田园犬的杂交，除了前左爪有块黄斑，其余毛发雪白，被她养的一身肥膘，看起来憨傻可爱，实际上鬼怪机灵。 晚上七点，乔珊在楼道守株待兔。她看见电梯开始往上走后，忙带狗拐回自己家。 等电梯一开，又带着狗出来，假装要出门遛狗。 于是，左奕捏着手机，提着公文包从电梯一出来，一条浑身肥膘的白狗，风一样冲刺过来，一个拐弯，跳起来，一口咬在他屁股上…… 左奕：“……”他几乎条件反射跳开，手里攥着的黑色皮质公文包朝狗头砸过去。这只狗好像经过特殊训练，身肥体胖，却异常灵活的躲开攻击。 乔珊健步如飞冲过去，半蹲下身揽住狗脖子，可劲儿跟左奕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的狗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有受伤吗？。” 嘟嘟受过乔珊的特殊训练，下口有轻重，不会咬伤人。 它是冲势猛，体格骇人，但下口轻。 见乔珊的目光扫向他臀部，他下意识用公文包挡住她的视线，神色一沉，淡漠的眼神凉如寒冰。 声音也冷厉严肃，“这位小姐，如果您管不好自己的狗，请交给屠宰场，他们会有办法让一条粗暴的蠢狗发挥价值。所幸这条狗攻击的对象是我，不是孕妇、小孩、老人，否则，您将会为此付出严重的代价。” 他不近人情的语气让乔珊一愣，随后才咧开嘴，厚脸皮赔笑，试图缓和气氛：“对不起对不起，”她牵住狗绳，大步流星将嘟嘟塞回家里，关上门，转身继续对他抱歉道：“您的伤势我会负责，现在……先去医院打疫苗？” 看着跟前这个女孩嬉皮笑脸，左奕浓眉一皱，四周气压骤降。楼道被夕阳晕染成暖黄色，却仿佛寒气逼人。 左奕看了几眼矮他许多的女人，憋着气转身用指纹去刷门锁。 他的态度倒是让乔珊一愣，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跟她讨论赔偿的问题吗？ 怎么不按剧本走呢大哥！ 乔珊大步跟过去，刚站在门口，厚重的门“砰”一声甩过来，砸在她鼻尖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揉着鼻子向后退一步，隔着门对左奕做了个鬼脸。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想要赔偿，姐姐还不想给呢！ 第一战告败，乔珊气冲冲回到家里，去厨房煮了碗速冻饺子。锅里的水“咕隆隆”沸腾，她丢了一袋饺子下去，不过十五分钟，饱满元宝饺浮出水面，她捞起来装盘，饺子个个圆润，因为浸过水，灯光一照，饺子皮泛出莹莹的光，诱人垂涎。 饺子煮的有点多，她和嘟嘟一人一狗，也吃不完。 乔珊心里忽然又有了主意。 她捡了六个最饱满好看的，放进最精致的骨瓷盘里，浇上芝麻辣子油，端去对门。 乔珊担心左奕看见是她，不愿意开门。 于是在门板上轻轻一叩，摁响门铃，便退至猫眼视线范围之外。 等门“咔嚓”一声打开，乔珊即刻换上灿烂笑容迎上去，将装饺子的骨瓷盘举过头顶，表示抱歉道：“邻居先生，今天是我的狗不对，这是我家狗专门让我送来给你道歉的！请您务必收下，不要跟条狗生气！” “……”左奕已经脱掉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袖子整齐地挽至胳膊肘，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声音冰冷，“不用，谢谢你家狗的好意。” 他一本正经的说。 仿佛真的是狗大爷指挥乔珊端饺子过来似的。 好歹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干嘛要这么不近人情啊啊啊！乔珊敛了笑容，收拢一双眉头，诚恳道：“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郑重道歉！你去打针了吗？裤子咬坏了吗？多少钱，我赔！” “你赔？”左奕静了两秒，反唇相讥：“怎么不让你家狗来道歉？” “那狗大……畜牲啥也不懂，它道什么歉呀？我跟你道，我跟你道，”她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邻居先生对不起，我代表我的狗跟你道歉。” “砰”一声，门再次无情的甩上。 乔珊端着饺子杵在门口，揉揉胸口，深觉一颗心受到伤害。 不带这样虐媒婆的…… 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别！来！求！我！ ——好吧，现在俨然是她在“求”他找女朋友。 恹恹回到家，乔珊洗漱好无力地往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摸出手机开始刷。 真是出师不利，从业五年，第一次坐客户冷板凳。 乔珊有个认证微博，id是“金牌红娘乔珊珊”。微博上有很多询问她关于感情姻缘的，她刷了一会微博，想起左奕，微博搜索了一下他的名字。 意外的是居然没搜到他的微博，倒是搜到他公司的官博。 左奕是云易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目前担任的职位是总经理，这家公司规模不大，却在国内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乔珊通过云易官博找到左奕公司一名叫“彤彤爱梨”的员工，这人认证是“云易总裁办主管助理”。 她最新一条微博是吐槽左奕的，“老板是个禽兽！” 抓住“禽兽”这个词的着重点，乔珊开小号“珊珊是猪”过去勾搭，跟彤彤爱梨聊了半个小时，从微博追星聊到美容护肤，等彤彤爱梨对她没有了戒备心，乔珊机智切入正题， 问她：“看你在微博骂你老板，听说你们老板挺帅啊，你不怕被他看见啊？他怎么禽兽了你呀？要不要姐妹帮忙微博挂他？” 彤彤爱梨回复：“老板不玩社交软件，公司人都知道！都开微博骂他呢（捂嘴笑/表情）。我上午开会落了一页资料，被骂得狗血淋头，他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好多同事看着呢，帅有个屁用啊！脾气臭，一点不亲和！怪不得没女朋友！比起这样的老板，我更喜欢和颜悦色的秃顶大叔老板好嘛。tat，简直难以想象，这种人以后有了女朋友会是啥样，估计天天把女朋友骂个狗血淋头……” 珊珊是猪：“哦……拍拍肩，不哭！对了，咱两这么投缘，喜欢同一个明星，还都喜欢护肤彩妆，不如加个微信？” 彤彤爱梨：“行啊。” 她跟彤彤爱梨互相加好微信，又聊了一会，彤彤爱梨找到了倾诉对象，话如滔滔黄河奔流不止，把左奕愣是塑造成一个万恶的资本家。 乔珊听完感概万分，左奕没有女朋友，恐怕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毕竟……哪个女孩会喜欢凶凶哒男票？ 时候不早了，乔珊裹上被子准备睡觉，刚关掉手机闭上眼，便听见隔壁传来二胡乱音。 音如杀牛，磨耳至极，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连趴在窝里打盹的嘟嘟，一听杀牛般的二胡音，也打了个激灵坐起来，竖着耳朵呲牙张望，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呜”音。 似乎在说—— 卧槽！铲屎官！快去看看哪里在杀牛！！ 乔珊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左奕家里还住着其它人？ 看左奕一副不食人间烟火、高质量生活的样子，不会把二胡拉得这么杀人吧？ 二胡音乐持续，乔珊和狗听得抓心挠肺！ 嘟嘟心烦意乱跑过来，用嘴拱开乔珊的被子，冲着她“汪汪”两声，似乎在说：去，给狗爷干掉隔壁那个蠢货！ 乔珊换好衣服，趿拉着拖鞋去对面敲门。 门开的很快，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在门口岿然不动，站姿如山。 面无表情，毫无愧疚……仿佛制造噪音的不是他。 第3章 棘手客户03 在左奕没开门前，乔珊气势汹汹耸着肩杵在门口，一副“我不教训你就不姓乔”的架势。等门打开，看见人高马大一脸严肃的某人，忽然就萎了。 立即讪笑道：“邻居先生，您在拉二胡啊？” “嗯。”左奕的嗓音淡淡地，或许是因为愧疚，语气比先前温和了点。 “拉得不错啊……啊哈哈哈，”乔珊继续笑，“可是这么晚了，会不会扰民啊？” 左奕静默两秒，才说：“抱歉，我忘记隔壁有人。”在她没搬来之前，楼上楼下只住了一户老人，而每个月这个时候，老人都会出门旅游。 乔珊明显不信他的话，下午才被她的狗咬，不久之前她还端饺子登门道歉，他又不属鱼，记忆会只有这么短暂吗?当她好忽悠呢？ 实际上左奕是真的忘记了。 下午回家后，他见臀部没有受伤，就开始投入工作。期间被乔珊打断一次，再次进入工作时更加投入，神经高度紧绷。 之后拉二胡压抑的工作情绪还没剥离，所以才出现遗忘新邻居的状况。 等他想起隔壁还有邻居时，人家已经和颜悦色找上了门。 左奕神色微微缓和：“很抱歉。” 见某人态度总算好了些，乔珊趁机问：“那……你的屁股还好吗？被狗咬可不是小事，不能轻视，不能轻视。” “没破皮，没事。” “哦……这样啊……我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家狗让我过来告诉你声，你大半夜拉二胡，吵到它睡觉了。我家那狗，脾气不好。”乔珊盯着左奕那张好看的脸，莫名有点紧张。 回到家她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 一个外表看起来这么完美的人，拉二胡居然像杀牛。 那种感觉就跟……一个外表性格几乎完美的性感女神，写出的字却丑得跟幼稚园学生一样。 惨不忍睹啊！ * 周六一早，乔珊换了身运动服，八点下楼牵狗蹲点。 刚好碰见跑步归来的左奕，一身运动装束，额上满是晶莹细汗。他在小区门口的健身器材处停下，把长腿搭上去，开始拉伸小腿肌肉。 乔珊把狗拴在一旁的篮球架上，靠过去，假装跑步归来的样子，大喘几口气，想学左奕把腿搭在单杠上做拉伸。 然而…… 她尝试着抬腿，搭了一下，腿太短，没够到，脚尖刚触到单杠便“跐溜”滑下来。 她看了眼身旁的左奕，小眉头一簇，抿嘴咬牙，鼓着腮帮子再度抬腿…… ……还是够不到。 ——这个单杠设计简直反人类啊！！！！ 左奕拉伸完第一条腿，换另条腿时，一扭头看见身旁有个矮个姑娘，不停地尝试踢腿、踢腿、踢腿……似乎想学他把脚后跟搭在单杠上。 但碍于着姑娘短太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就像一只短腿肥猫，姿态笨拙，却高傲地据不认输。 就在乔珊专注踢腿够单杠的时候，一只大手轻轻拍在她肩上。耳边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一丝运动疲累的喘息，“那边有儿童单杠。” 被某人一句话戳中痛点，乔珊收回腿，仿佛浑身毛都炸起来。她抬起下巴怒视左奕，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给左奕留下一个傲慢的“哼”，马尾辫一甩，转身朝儿童单杠走去…… 乔珊终于如愿以偿把腿搭在了单杠上，只不过是矮了一半的儿童单杠。 她将上半身压下去，脑袋埋在大腿上，无比沉痛。 ——刚才那货是在鄙视她！鄙视她腿短？好想放狗咬他啊啊啊……tat。 左奕做完腿部拉伸，阔步朝楼里走。乔珊牵上狗紧跟其后，终于在他进电梯前追上他。 电梯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一狗。 嘟嘟好像挺喜欢左奕，蹲在他脚边，一直抬着下巴看他。 左奕被这条狗盯着，只觉毛骨悚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把臀部抵在电梯墙上。到了12层，左奕并不急着出去，而是注视着乔珊，示意她牵狗先出。 “嘟嘟，走。”乔珊觉得好笑，把狗牵出电梯，偷偷瞥了他一眼。 等她牵着狗走到家门口，左奕才慢吞吞从电梯出来。 乔珊假装找钥匙，用余光瞥见某人站在远处迟迟不敢过来，如泰山岿然不动。 ——原来大长腿怕狗。 等她牵狗回了屋，某人才慢吞吞靠近自己家门。 左奕家的指纹门锁出了故障，他掏钥匙时，还小心翼翼觑着对门。 身后“咔嚓”一响，乔珊家的门突然又打开，女孩伸出一个脑袋看着他。他背脊一颤手一抖，钥匙被拧往反方向，将门反锁住。 乔珊自然察觉到左奕紧张的情绪，憋着笑问了一句：“对了，邻居先生，还没问你姓什么呢，怎么称呼啊？” 左奕瞥了一眼对门探出来的小脑袋，看见没狗，一颗心微微下坠，说：“姓……”话还没说完，忽然冒出一颗白色狗头，狗眼直勾勾盯着他。 他捏钥匙的手跟着一颤，脸色明显一变。但是很快又敛了紧张神色，故作镇定说：“左。” 乔珊把狗头摁回门里，继续笑眯眯说：“左先生您好，我叫程珊珊，你可以叫我珊珊。” 左奕微微颔首：“左小姐您好。”说话间总算用钥匙拧开门锁，迅速挤进门里。 “左先生！我姓程，不姓左！”乔珊哭笑不得。 左奕轻咳一声，扯了扯嘴角想对她笑笑，以此缓解尴尬。可转瞬发现自己居然笑不出来，只好说了句“周末愉快”了事。 * 不论怎么说，今天早上出门还是有收获。至少她跟左奕搭上了话，人家也愿意告诉他姓名。……好吧，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搬来这么多天，今天才问到人家的姓。 趁着周六，左奕在家，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 于是去厨房冰箱翻出两袋速冻饺子，煮了满满两盘，自己那盘分了一半给嘟嘟，另外一盘打算给左奕端过去。 分享美食并且兼道歉，他应该不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乔珊把自己的迷你摄像机揣进兜里，时刻准备着。 左奕刚做好早餐，准备落座，就听见门铃响。 很少有人来摁他家门铃。他通过猫眼看了下，果然是隔壁新搬来的姑娘。他在门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门打开。 乔珊仍像昨晚一样，把饺子盘举过头顶，笑眯眯道：“左先生，这是我包的饺子，下太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所以给你送点过来。还有就是，我家狗咬你的事情，你一定要接受道歉，这盘饺子，您看……” 左奕伸手要接饺子，乔珊却抓的死死的，他语气有点无奈：“不是说饺子给我？” 乔珊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是是是给你的！你要收我的饺子接受我家狗的道歉了？” 左奕：“嗯。” 他喉咙里发出的“嗯”音刚落，个子只到他肩膀的女孩迅速闪身进来，毫不客气穿过玄关，直入餐厅，将饺子摆在餐桌上。 “……”左奕从没见过这种不请自入的人，一时有点无语。 他跟着走进来，冷冷看着她。 乔珊当然知道某人此时的不爽，但这是唯一一个正大光明进入他家的办法。 她想知道左奕的性取向，喜欢什么样口味的女人。就必须从他生活起居着手调查。一个男人的性取向和习性/爱好，可以从家居摆设以及阅读的书籍看出来。 譬如有些男人表面正经，却喜欢在家里收藏情/色书籍或者影碟。 又或者一些gay，他们比一般直男要爱干净，喜欢一些女性喜欢的东西。总之，想深入了解左奕，必须进他家里来看看。 第一次进来乔珊没有借口和机会去看他的卧室和书房，只能看看客厅和餐厅。 布置装饰非黑即白，这户型是乔珊家的两倍，却没有什么多余家具。书架和桌子、茶几款式设计均是简单的板式款。 一眼看过去很通透，也很清冷，没有居家的温馨感，不像是住处，氛围风格倒像是一个长期办公室。 乔珊注意到左奕的神色不满，她也没打算继续留下，仍笑呵呵道：“左先生你放心，我脚上的拖鞋不沾灰尘，”她指了指餐桌上的饺子，“那啥……那您就慢慢吃饺子，我就先回去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必然容易得多。 餐厅装饰墙上做了几格置物木格，里面放着几张照片。 乔珊漫不经心转身，一晃眼居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七寸的金边精致相框里，放着一张白裙小女孩的照片，扎两个马尾辫，笑得阳光灿烂。 她下意识愣住，像是有道雷劈下来，导致她的胳膊酥酥麻麻。她指了指相框，僵硬的咧嘴笑问： “左先生，这个相框里的女孩，是你妹妹呀？” 左奕扫了她一眼，“不是。” “女朋友？梦中情人小时候？” “不是。” “那是？” 左奕语气明显有点不快，方才的好态度完全消失殆尽，“仇人行吗？” “……”这语气吓了乔珊一跳，声音明明不是多大，她却浑身一个哆嗦。 赶紧跑！ 回到家里乔珊还惊魂未定回忆左奕刚才的话。——仇人？ 卧槽……她居然是他的仇人！！ 所以那家伙就是当年的鼻涕虫？ 乔珊懵逼。 当年的鼻涕虫华丽逆袭，并且还留着她小时候的照片，这是要……找她复仇吗？她记得他以前可劲儿欺负过他，难道真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回来复仇了？ 金牛女爱脑补。此时她已经脑补出霸道总裁报复一个小媒婆的狗血剧情。 然后脑子里浮现出某人邪恶一笑的阴损脸：“我左奕，有一百种方法报复你……” 太……太可怕了。 必须赶紧解决某人的终身大事，助他脱单，好早日从他身边撤离！ 第4章 棘手客户04 下午乔珊收到应笙南的微信，问她进展如何？ 她发了一个“ok”手势表情过去，表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放下手机沉默一瞬，又摁开屏幕，迅速打字，问他：“应先生，你弟弟小学是在明阳市建南小学吗？” 应笙南回复：“是啊？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珊：“当然是查到的。” 应笙南又问：“调查进展如何？我弟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乔珊发了一个流汗表情过去：“应先生，如果你弟弟真喜欢男人，你会怎么样？” 对方回复的速度明显慢了点，状态栏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五分钟后，应笙南回答：“能怎么样？我这个当哥哥的求的不多，只求他老有所依，他不孤独终老我就知足了。” 乔珊：“应先生您想的真开啊。” 应笙南发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过来：“那是，弟弟喜欢就好。我说小姑娘，你也别老叫我应先生，听着怪不舒服，叫我老应。” “老……应？我以为你是一个特别严谨的人。” “我说姑娘，你调查的到底怎么样了？” 乔珊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一无所获，于是说：“嗯……哎，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情况比较棘手，等有了下一步进展我再告诉你？” 应笙南捧着手机，捏着下巴犹豫两秒，才说：“这样，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喝个咖啡，你把我弟弟近况说一下。下午六点，我来接你。” 乔珊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要求见面，毕竟给钱的是大爷，她也不能无故拒绝。 第二天是周日，她和应笙南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她五点四十出门下楼，在路边等了一会，一辆摩托车“轰”地一声，从她跟前飞驰而过。 摩托车冲出百米，又帅气地拐回来，在她跟前停下。 车身线条干净，颜色以黑为主，深蓝为辅。这款车小巧低矮，前叉纤长，双人座椅和赛车风格的宽大后胎，个性张扬，酷炫的外观抓人眼球。 车上的男人带着黑色头盔，一身牛仔，手长腿长，脚上穿着黑色皮靴，怎么看都像是摩托车版西部牛仔。 男人摘下头盔，冲着她勾了勾手指，从头到脚流露出的纨绔气质。乔珊咋舌，居然是应笙南，他居然骑摩托车来接她……真是，够拉风！ 应笙南习惯性地用拇指在嘴周的胡渣上摸了摸，微微一偏头，示意她上车，“乔姑娘，上来。” 乔珊背好双肩包，跨坐上车，手不知往哪里放。应笙南递给她一只头盔，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腰上：“抓紧了小姑娘，我的车可是很快的。” 乔珊第一次坐这么酷的摩托车。 一个月前的自己做梦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坐上应笙南的车!当然……也不会想到应老板还有这嗜好，怎么都觉得这是纨绔子弟的癖好。在她心中，应笙南是稳重成熟型，而并非放荡不羁。 “坐好了吗小姑娘？” “坐好了。”乔珊戴好头盔，抓紧他的衣服。 应笙南踩好档位，扭动右手油门控制，震耳的嗡嗡声后，摩托车飞速冲出去。乔珊整个人受惯性朝后一仰，再猛地往前一栽，脑袋重重砸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 稳住身子，乔珊侧过头往旁边看。 眼睁睁看着应笙南超过一辆辆骑车，俨然是不要命的速度！快的让乔珊头晕目眩。 应笙南把车停到一处偏僻的咖啡馆外，她晃晃下地，双腿一软，差点跌倒，还是应笙南手快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 乔珊摘掉头盔塞还给他，小脸苍白，两颗小兔牙紧紧咬着下嘴唇。 她抬头看了眼应笙南，一把将之推开，扶着他后面的墙开始呕吐。应笙南把头盔和摩托车钥匙交给咖啡馆侍应生，掏出一包纸巾，蹲下身递给她，感概说：“早说受不了，我骑慢点呀，你看看你，你们这些年轻人，明明身体素质不行，还非嘴硬？” “……”乔珊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夺过他手里纸巾擦擦嘴，眼底浮上一阵水汽，“你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应笙南拍拍拍她的肩起身，“得，看你可怜的，感情像是我欺负了你？走，进去，我请你喝酒，当是赔礼道歉。” 乔珊起身紧跟着他，嘟囔道：“倒不如折成现金给我来得痛快呢。” 咖啡馆白天卖咖啡，晚上卖酒、卖音乐。 现在已经是晚上。应笙南落座，仰靠在沙发上，抬手打了个响指，招呼侍应生过来，点了几瓶鸡尾酒。 等侍应生拿着点酒单离开，乔珊才怯怯地说：“应先生，我不喝酒。” “你叫我什么？” “……老应，我不喝酒。” 说话间侍应生已经把酒端上来。应笙南替她倒上满满一杯，推给她：“必须喝！咱们也算是有生意合作，而且不是个小数目啊，陪我喝点酒，不算什么吧？” 乔珊扭捏地握住酒杯，小声嘟囔：“我这是在陪酒吗？” “你这姑娘，怎么不会说话呢？朋友之间喝杯酒，有什么大不了的？给哥面子就喝！不给面子就算了，我老应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求姑娘喝酒的人，”应笙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坦然给她晾了一下干净的杯底，“全凭自愿。” 应笙南话说到这份上，她再扭捏，倒显得她这人没趣儿。 她一咬牙，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乔珊没别的弱点，就是喝不得酒。一杯下肚，双颊立马泛红，开始犯晕。 她这样好像正中某人下怀。应笙南继续给她满了一杯酒，推给她：“小乔，你这个职业做起来挺有意思吧？你想过给自己介绍对象吗？” 乔珊不好拂他的面子，又是豪爽一口喝干净。 她眼前的应笙南变成了两个，摇摇脑袋，“不是……不是……要说左奕的事儿吗？怎么扯上我了……嗝……我们还是说左…左奕吧。” “他有什么好说的？这么短的时间，你真把他的习性给摸清楚了？”应笙南端着酒杯，似笑非笑打量她。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我居然……什么都没查出来！”乔珊酒意上头，捶桌大嚎，“我居然什么都没查出来！这次真是太失败了，太失败了！左奕东那根鼻涕虫……嗝……” 被灌醉的乔珊絮絮叨叨一大堆，干脆趴在桌子上痛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大概是哭头一次这么挫败？反正就是心里难受，想哭，情绪忽然不受控制，喜怒哀乐被酒精放大数十倍。 应笙南仍旧端着酒杯，仰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打量她。 乔珊能说出弟弟儿时的名字，看来真是他要找的人没错。 ——这次，弟弟脱单有望呀。 乔珊醉酒后又狂饮几杯，开始耍酒疯。这女人小小一只，发起酒疯来却蛮壮如牛。应笙南只好带她离开。 她酒没醒，应笙南不好让她一个人回家，只好送她回去。他把人背回家门口，摸出她兜里的钥匙，转身看看对门，开门的动作忽然停住。 顿了片刻，嘴角邪邪勾起来，把乔珊的钥匙揣进自己兜里，将她拖到对门放下，摁响门铃，转身躲去楼道拐角处。 左奕正准备睡觉，听见门铃声又不得已爬起来。 一开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掩鼻，蹙眉看着坐在地上醉醺醺的某人。 乔珊捶地哭闹：“我怎么这么失败……失败……” 左奕居高临下看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正准备关上门，女孩忽然扑上来，抱住他的小腿。 同一时刻，他好像听见楼道里传来“噗”地短促笑声。 他看了眼空旷的楼道，什么也没，听错了？ 乔珊看见左奕，忽然就不闹了，脸贴着他的大腿，蹭了蹭，“呜呜呜，嘟嘟你怎么变得这么大只，嘟嘟你变得好帅……” 她眼里，跟前的人一会是嘟嘟的狗脸，一会是顶着两只狗耳朵的左奕。 “天辣嘟嘟你怎么变成人了？我的嘟嘟，你成精了？”乔珊耍酒疯胡言乱语，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翻腾，一个没忍住，低头吐在左奕拖鞋上。 完了抬起头又嚎：“嘟嘟……建国后不许成精呀，你这是不道德的！” 左奕：“……”实在忍无可忍，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拎起来往对门走。 他夺过她的背包，打开翻钥匙。她背包里除了一些化妆品和一只钱包，居然什么也没有。 屋内的狗听见门外的动静，隔着门冲左奕狂吠。 左奕好像预料到开门后，狂犬呲牙朝他扑过来的情景。他停下翻包的动作，看了眼这位醉的不省人事的邻居，掏出手机，打算让小区女保安送她去酒店。 刚摸出手机还未拨出号码，某人跳起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他，脑袋顶在他后腰上，吐了他一身。 后天性洁癖的左奕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将人拎至跟前，半拖着她往自己家里走。 一脚踹开浴室门，把她丢进浴缸，接了一盆水，哗地泼上去。 第5章 棘手客户05 一盆凉水从头灌下。 乔珊坐在浴缸里，一个激灵，抬手将脸上的水抹干净，愤然瞪着朝她泼水的人，怒目圆睁，眼底火气弥漫。 就在左奕以为她要跳起来咬人时，某人下巴磕在浴缸边缘，眼睑一垂，闭眼睡了。 左奕手上还攥着盆，看着浑身湿漉却在浴缸睡着的女人，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钟，将盆搁置在浴缸台上，拽着乔珊的肩膀，半扶半拖着她回到客厅，将其扔在沙发上。 左奕打电话叫来小区值班的女保安，让她帮忙收拾乔珊。 她家钥匙不在兜里，女保安也有点不太乐意送乔珊去酒店，左奕只好让她暂时睡自家沙发。女保安走的时候看他眼神有点奇怪，最终嗫嚅道：“左先生，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您再生气，女朋友都醉成这样了，您也不该跟她置气是不？好好照顾人姑娘。” 左奕有点生气：“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女保安：“别不承认啊，刚才人家小姑娘嘴里可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她扫了眼客厅沙发，又说：“让女孩子睡沙发，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 话还没说话，左奕“砰”一声甩上门。 女保安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没风度。也怪不得一直以来没看见他有女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居然这样对待。 女保安并没有走电梯，而是打算从楼梯一路巡视下去。到走廊拐角处，看见一个男人倚靠在角落。 悄然无声，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应笙南手快揽过她，将她压在墙上，捂住她的嘴，轻咳一声，声控灯悉数亮起，女保安这才看清他的脸。 “嘘……”应笙南冲着女保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叫。” 应笙南松开她，眼底含笑，解释说：“那个醉酒的女孩是我表妹。” 女保安看清应笙南的脸，总觉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她正了正神色，说：“哦，你是担心左先生欺负你表妹吧？你放心吧，人家情侣吵架，不会怎么着的。就是你表妹也忒可怜了，怎么找上左先生？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居然让人家女孩睡沙发。” “睡沙发？”应笙南兀自嘀咕，“不是睡地板就很好啊。” “你说什么？”女保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应笙南冲着女保安笑笑，“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美女再见。” 女保安看见男人的笑容，明显愣了一下，“再……再见。”等男人走进电梯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是……应笙南？ 是，应该是。 留胡渣还能这么帅的，在锦阳除了应笙南，没有别人了吧？ * 翌日一早乔珊醒来，睁眼看见天花板上的吊灯，觉得眼生。 一翻身从沙发上摔下去，脸朝地，鼻尖火辣辣疼。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男人衬衣，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她攥着被子，坐在地上愣了几秒，扫了眼客厅觉得熟悉，忽然虎躯一震……这不是……左奕家？ 她抬手捶捶脑袋，昨晚醉酒后的记忆已经断片。她好像记得应笙南把她送回了家，之后嘟嘟帮她换衣服擦身体。 ……等等，嘟嘟怎么会帮她换衣服擦身体！ 厨房传来下锅煎食物的“滋滋”声，乔珊瞪大眼睛看向开放式厨房，看见左奕的背，吓得四肢发木。 也就是说昨晚帮她换衣服擦身体的是……是左奕？ 哦买噶，她是在做梦？做梦？做梦？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左奕转过身把煎蛋倒进盘子里，淡淡扫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衣服是女保安帮忙换的，不要多想。” 乔珊只觉窘迫，扫了眼四周，看见自己的背包抓起来就跑。 冲回自己家门前，摸摸包里才发现钥匙居然不见了…… 身后的门还没关，她又恹恹地走回去，死皮赖脸在餐桌前坐下，眼巴巴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左奕端着煎蛋和牛奶出来，看了她一眼才说：“抱歉，以为你一时半会不会醒，没做你的那份。” 乔珊顿了一下，才说，“没关系，你可以再去做一份。” “……”左奕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脸皮厚的真的让他有些无法招架。 乔珊问他：“怎么啦？不愿意啊？我请你吃过饺子，你不愿意请我吃顿早饭吗？我钥匙丢了，现在进不了家门。你也知道小区附近的情况，没有卖早餐的，所以……” 左奕打断她：“厨房冰箱有食材，我可以借你厨房。”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 乔珊：“可我除了煮速冻饺子，其它什么也不会……你应该不想我烧了你家厨房吧？” 左奕冷哼一声：“所以，你的那盘所谓‘亲手做的饺子’，其实是速冻饺子？” “是啊，我亲手煮的呀，难道不算是亲手做的吗？”乔珊反问他。 左奕气结，一时居然无话可说，把自己那份早餐推给她，转身进了厨房。 乔珊看见他重新拧开灶台的火，也不着急吃早餐，起身问他：“左先生，能不能借你家卫生间洗把脸？” 左奕取了一只鸡蛋在碗延边磕破，忙着搅蛋，没空理她，说了句“随意”。 乔珊果然很随意，得到主人的许可立马起身去卫生间。 因为是单身公寓，装修风格上也是为单人设计。去卫生间要经过左奕的办公书房，乔珊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又轻手轻脚走出来，观察了一下他的书房和卧室。 书房里面是健身区域，隔壁是卧室。 有一面书架上摆放着动漫模型和照片，一面墙上挂着二胡和吉他。乔珊发现左奕已经把她小时候那张照片收了起来，不知道放去了哪里，不在餐厅置物架上，也不在书房。 左奕的卧室被套是纯白色，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干净的一尘不染。她倒觉得不像居家卧室，倒是很像宾馆。 一个单身男人卧室收拾的这么干净，不是gay就是有洁癖。 看他的样子不像洁癖，难道是……gay？乔珊暗戳戳记下这一特征，又趴在床上嗅了嗅。没有香水味，甚至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当然，不排除gay不喜欢用香水的。 左奕的卧室几乎没有其它多余的摆设，两只床头柜，一个嵌入式衣柜。她推开衣柜门，衣架上挂着几件款式一样的黑色西装，衬衣，运动衣整齐叠放在隔板上。 在观察这些同时，乔珊一直竖耳听着厨房的动静，等厨房煎蛋的声响一停止，她立马退守洗手间。 于是左奕过来时，看见她正在关水龙头。 乔珊一转身看见杵在门口的左奕，冲着他友好一笑。 左奕眼神淡漠，见她脸上和手上没有水珠瞬时联想到什么，神色一沉走过去，当着她的面拽下几条毛巾全部扔进垃圾桶。 乔珊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感情他是觉得自己用了毛巾，所以……嫌弃她来着？ 她不爽地朝外走，左奕侧身给她让开一条路。 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被男人的脚绊了一下，左奕条件反射拉了她一把。 她扭过头看了眼左奕，刚松一口气，对方好似反应过来，蓦地松开手。 乔珊的身子还呈倾斜状态，左奕这一松手，她直接脸朝地摔下去…… 第6章 棘手客户06 乔珊压根没洗脸洗手，她又不好开口解释。 刚才在餐厅左奕已经委婉的下了逐客令，但她不会放过这个深入勘察他的好机会。 干她这行，脸皮这东西早就不复存在。 她初步判断左奕70%是gay，性取向异于常人，要下100%的结论观察还得继续。 已经完成目的的乔珊没有再留下，而是去物业取了备用钥匙开门，回到家里看见嘟嘟无力地趴在门口，耷拉着耳朵，亲身验证了“饿成狗”的悲惨状态。 喂饱嘟嘟，乔珊开始修改为左奕量身定制的计划。 依现在左奕对她的厌恶程度判断，想再找借口进他家，显然不太可能。换位思考，如果有一个猥琐壮汉邻居在自己家耍酒疯，她一定会永远不想再见到这个邻居。 乔珊刷微博看见“彤彤爱梨”的招聘信息，这是一个深入接触左奕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迅速写了一份对胃口的简历投过去，身份、学历一概造假。对方收到她的简历后，很快打电话让她去面试。 正巧不巧，面试官就是彤彤爱梨。 她和彤彤爱梨已经发展成好基友，在线上几乎无话不聊。基友见面格外亲热，激动地相互给了个拥抱。 乔珊和童小梨想象中的模样相差不多，矮个，巴掌脸，双颊有点婴儿肥，满脸胶原蛋白。 童小梨比乔珊想象中的要高，身材不错，都市职场女的标准打扮，真人比美颜过度的照片更有气质。 下午乔珊顺利通过面试，童小梨热情地带她参观办公室。 易云的办公楼位于锦阳一环路，上下共十二层，有独立的阅览室、食堂、健身室。总体来说员工福利不错，但总裁办助理却换得很频繁，据说上一个离职的助理，是因为在公司大型会议上，被总经理毫不留情骂哭，第二天辞职…… 童小梨带乔珊去了食堂，替她打了一份两荤一素的饭，两个人坐在一起边聊边吃。 乔珊感慨说：“所以我能这么轻易通过面试，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们确实很缺这个助理？” 童小梨咬着筷子说：“是啊，我也只不过是个助理，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呀？不过以后你做事可得小心点，总经理脾气不好，嘴下从不留情，你得有个心理准备。除了这个，其实咱们总裁办的员工福利还是挺好的，总经理经常带我们出去旅游。” 乔珊发挥自己的八卦精神，问她：“总经理这么帅，公司就没有姑娘喜欢他？” 童小梨：“呵呵，谁敢啊？不过话说话来，就总经理那脾气，哪个姑娘会喜欢他呀？只有小说里流行毒舌总裁，总经理那种男人，yy一下就行了，真不适合当男朋友，咱们现实生活中女孩子，只爱暖男。” 她低头刨了几口饭，抬起头又问童小梨：“那你觉得总经理是gay吗？” “噗……”童小梨差点把饭喷出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乔珊身后，在桌下不动声色踹了她一脚。 “你踹我干什么？”乔珊见她喷饭，掏出纸巾递给她，“别笑，快回答我的话。” 童小梨盯着她身后又踹了她两脚。……她像是在笑吗？分明是一脸惊恐好嘛！！ 乔珊很快发现童小梨脸色不对，隐约觉得自己身后有点压抑，像是有团巨大的黑影罩过来，身边气压骤降。 “不会这么狗血吧？当事人在我身后？”她疑问。 童小梨用手遮住额头，别开脸……好想装作不认识她。 “程小姐，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你还想知道什么吗？”男人冷冷的声音在从她背后传来。 乔珊抬手撑住额头，不敢回头去看左奕。她用双手挡住脸，声音闷闷地：“不用了左先生，我知道了……”她很尴尬，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某人，她仿佛已经脑补出某人冰死人的眼神。 本来他就已经很厌恶她，再经此一茬，他对她的厌恶是不是已经到达极致？ 身后没了声音。 良久，童小梨推了推她的胳膊，“走了，原来你和我们总经理认识？” 乔珊放下手，大喘一口气，问她：“你们总经理会公报私仇吗？” “总经理一向公私分明，”童小梨顿了一下。乔珊长舒一口气，心想那人还算正人君子。 童小梨又补充说：“可是你在公司议论上司，这是公事啊……”她伸出手拍拍她的肩，“明天上班做事细心点，别出错。” * 晚上下班回家，乔珊在电梯遇到左奕，她盯着某人脊背直发憷，下意识往角落里站了站， 到了12层电梯门自动打开，乔珊看见站在外面的左奕没有出去的动作，低着头迈着小步往外走。前脚刚迈出去，后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拎住，拽回了电梯。 她个子小，力气也小，被身后的男人一拽，整个人失控跌进男人结实的怀里。 但是很快又被男人扔出去，靠在电梯三角位置才稳住了身体。 电梯门合上。 乔珊被迫靠在角落，左奕手撑着电梯壁居高临下望着她，阴郁浓黑的眸子像是结了一层冰，封闭狭小的空间里冷气阵阵。 左奕微微压下身子，刀削般的下巴几乎贴上她的额头。 乔珊不自在得侧过头去，涨红脸：“左……左总，这么近的距离你不会是想亲我吧？” 左奕眼底带着寒冰，语气几分戏谑：“给一个gay亲一下，似乎也没什么损失？你说呢？” “……”乔珊连忙低头捂住脸，用手挡住自己光洁的额头以及鼻子、嘴，瓮声道：“我太矮了不好亲，您老不要闪着腰啊。” 这分明是报复她啊！ 一个直男最讨厌什么？讨厌一个女人四处传播自己是gay。 左奕也不例外，他抓下乔珊的手腕，挑起她的下巴直勾勾盯着她，眼底弥漫着一层怒意：“程小姐，如果以后还让我在公司听见那些言论，邻居情分我也不会给。”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哐当一声下坠。 从17层坠到13层。 巨大的晃动吓得乔珊抱住了左奕的小窄腰，贴在他怀里出了一身冷汗。 “松开。”男人的声音明显是在压制暴怒。 “哦……”乔珊老实松开，又站回角落。她看了眼电梯暗下去的主灯，说：“完了，电梯故障，都怪你，要玩调戏人的报复戏码出去玩不好吗？非要在电梯里，很好，狗血的桥段说来就来。” 乔珊不停碎碎念，左奕摁下报警铃后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闭嘴。” 她耸耸肩缩回角落，弱弱道：“做了还不让人说，什么臭毛病……” 左奕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语气尽量保持平淡：“你说什么？” “做了还不让人说，什么臭毛病啊。”乔珊脾气也上来了，挺起胸脯逼视他，“我关心谁，说谁、讨论谁都是我的人身自由，凭什么你不让说就不说？凭什么？” 左奕冷冷瞪着她，乔珊被他看的很不爽，干脆两手一叉腰：“瞪什么瞪？不服气？不爽啊？不爽亲我啊！” 乔珊深以为他是gay。 大部分的gay很忌讳亲女孩子的嘴，但如果是正常男人被她这么激，80%都会亲上来。如果他真有本事亲过来，乔珊反倒挺乐意，这不就间接证明了他的性取向？ 左奕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气得胸口发闷，本来只打算调戏性的报复一下，却反被她的气得不轻。 气血上涌，手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亲了下去…… “……”乔珊瞪大眼睛，实力懵逼。 左奕放开她，喉咙里明显发出一声“哼”音，眉尾一扬，挑衅似的看着她。 像是在说—— 就敢亲了，怎么着？ 电梯监控室里。 应笙南正和保安大叔同吃一桶泡面，他抬眼看见电梯里的监控画面，惊讶地一口咬断筷子，导致吃了半口的泡面掉进碗里。 保安大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抱过泡面碗碎碎念：“小伙子，吃泡面的时候专心吃，别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应笙南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腹，盯着监控感概：“小媒婆撩汉的功夫不错啊。” 第7章 棘手客户07 左奕只轻轻碰了一下，很快离开。看着乔珊此时木讷的表情，心底游上一丝丝愉悦感。 虽然有过这个假设，但乔珊还是没能从巨大震惊中剥离而出。这个人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按照她的剧本走过一步！ 她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抬起衣袖使劲儿擦擦嘴唇，怒目圆睁：“我让你亲你还真亲啊！” 左奕心情莫名有点好，眉尾一挑：“你让我亲，我为什么不亲？”不亲岂不默认他是gay？ “你说得对，我无法干涉你的言论自由，那就随意咯。”他顿了一下，轻松的语气里似有几分挑衅，“你污蔑我的名声，我还随了你的愿，纡尊降贵亲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大度的人？” “你！”乔珊用手指着他，瞪他：“你故意的！你这是死也要拉个人垫背是吗？怪不得没女朋友呀，流氓！” “哦，真是委屈你了，”左奕拍拍她的肩，“居然让我这个流氓亲你。” 乔珊气得在原地直蹦，恨不能用眼刀杀死他。 “怎么？心里不痛快？不爽？”左奕见状得寸进尺，细长的手指在自己薄唇上点了点，用一种近诱惑的嗓音淡淡道：“不爽，亲我，嗯？” 多么诱惑人的点唇呀，多么摄人心魄的容貌以及杀人耳朵的声音呀。 但是她除了想一拳打过去，没其它幻想怎么办？这是她头一次和人吵架吃瘪，捂着嘴唇胸腔只剩委屈！ 作为21世纪女青年，乔珊本觉得被亲一下不是大事，可这会对着某人这张脸，却气得直发抖。 电梯维修员还没过来，两人箭弩拔张，谁也不让谁。 左奕随意往电梯上一靠，看了眼紧攥拳头的乔珊。这姑娘显然被他气得不轻，洁白的上齿紧咬着下唇，眼底漫上一层水汽。 他收回目光，声音极淡：“不要以自己的思维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你一定认为我不敢是吗？” 乔珊再次擦擦嘴唇，蹙着眉看了他一眼，沉默一瞬才道：“背后议论你是我不对，你刚才亲了我是我吹亏，所以这事儿咱两扯平。” 左奕冰冷道：“我也吃亏。” 乔珊：“行行行，你吃亏你吃亏，刚才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ok？” * 回到家乔珊仔细洗了洗嘴。 吃饭的时候她情绪不高，嘟嘟跑过来用脑袋蹭蹭她的腿，用嘴筒子把狗碗顶过来，冲着她“汪汪”两声。 乔珊以为嘟嘟为了安慰她，打算把食物分给自己，涌上一丝感动，鼻尖有点发酸。 ……还是嘟嘟好，居然知道安慰她。 她把泡面碗里的火腿夹断一半挑给它，某狗愉快地叼着狗碗去了阳台。 乔珊：“……” 一碗泡面还没吃完，门铃声响起。 会是谁？ 这个住处没有熟人知道啊，难道是左奕过来道歉啦？ 好吧，这显然不太现实。 乔珊把面碗搁置在纸盒茶几上，趿拉着拖鞋去门口。从猫眼里没看见有人，打开门，一身牛仔装扮的应笙南嘴里叼着一枝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应笙南依靠在门框上，取下嘴里咬着的一枝红玫瑰递给她，“乔小姐晚上好。” 乔珊愣了一下，看了眼对门，从他手里接过红玫瑰，迅速将他拽进屋内。她抬头看应笙南，一脸疑惑：“你怎么来了？你就不怕左奕看见你？” “我打赌，他现在一定在工作。”应笙男倒是很随意，阔步往里面走。 他扫了一眼空旷的客厅。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板凳这种简单的家具都没。客厅中央摆了几只纸盒，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应笙南走过去，端起那碗泡面，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你晚上就吃这个？”扭过头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暖地毫无老板架子的笑容。 “是啊。”说话间乔珊不知道从哪儿又搬出一只大纸箱，推给应笙南，“来，坐。” 应笙南坐下，问她：“还有泡面吗？来一碗。” 乔珊愣了一下，惊讶道：“大老板你吃这个？” “怎么？我就不能吃这个？”应笙南反问她。 两分钟后。 乔珊和应笙南人手一碗泡面，在空旷的客厅里蹲成一排，边吃边聊。 “现在进展如何？” “你弟弟没女朋友是有原因的。” “怎么说？” 乔珊把这几天的事情毫无隐瞒的全部叙述了一遍，包括她摔倒时左奕拽了她一把却又松开的事，也包括在电梯里被他亲的事情。 应笙南倒是没想到她会把这些事都告诉自己，他问：“我觉得，左奕有点喜欢你啊。” “噗——”乔珊一口泡面喷出去，“大哥，你搞笑吧？” 应笙南挑眉：“哎呀好弟妹，这么快就改口了？” “……”乔珊有被一口辣汤呛住，猛咳了几声，痛彻心扉。她放下面碗，动了动蹲麻的腿，一字一顿道：“应先生，麻烦你不要拿我和你弟弟开玩笑。你知道吗？我跟你弟弟是小学同学，我以前欺负过他。他要是知道我是当年那个欺负过他的女孩，依他的脾气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吧？” 应笙南眨眨眼：“哦，估计会娶了你。” “应——先——生！”乔珊有点生气了，“你再这样乱开玩笑，这笔单子我可就不做了啊。” “那可不行，合同上写得清楚，中途放弃，违约金是合同总金额的一倍。”应笙南语气轻松，却把乔珊死死压制住。 乔珊摆摆手：“好了好了，随你，他既然亲了我，说明他不是gay，我可以开始尝试暗中撮合他和其它女孩了。” 应笙南：“小乔姑娘，他亲了你，只能说明他很生气吧？又怎么能证明他的性取向呢？一个直男被误以为是gay，气急之下会亲你。但一个gay也有可能因为恶作剧而亲你呀，反正于他们来说女性是同性，不是吗？” 乔珊捏捏下巴，觉得他说的有理。 应笙南顿了一下又说：“左奕酒量差，一般不会出去应酬。我知道下周二晚上，他有一个重要应酬在天南歌城，到时候你可以再测试一下，要怎么做，不用我教吧？” 乔珊半眯着眼睛看他：“你的意思是，灌醉他？勾引他？测试他的身体对男人有反应，还是对女人有反应？” “嗯哼。”应笙南打了个响指，“男人醉酒后的本能反应不会骗人，gay可是很排斥女人身体的呀。” 第8章 棘手客户08 乔珊已经准备好跟左奕打一场持久战。 据说公司40%的女性都集聚于她所在的部门。云易总公司大约五百名员工，女性员工却不足一百，可见其狼多肉少的程度。 乔珊搭讪的功夫一流，入职不过几天，就把办公室所有同事的资料都搞到了手，做成资料全部入了自己的“姻缘库”。她随时随地储备资源，客户喜欢的类型她都可以从自己的“姻缘库”里面挑选。 周二晚上乔珊带同事去附近美食城胡吃海塞，饭后又去天南歌城唱歌。 童小梨被乔珊的豪气冲天吓住：“珊珊，你刚毕业没几年吧？这歌城消费可不低啊。” 乔珊轻车熟路去前台刷了特卡，冲她小声说：“这里老板是我朋友，我来这里终身免费。”歌城的老板是乔珊的客户，说起来也是有故事的人。 歌城老板年轻时有个女朋友，得癌去世，深受打击，以致四十岁还没结婚碰过女人。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明星，却追求无门，最后找到了乔珊。 女明星三十岁，大好前途，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已过不惑，且没什么颜值的男人？ 乔珊为了给两人制造恋爱机会，潜伏进剧组，当了这个女明星半年的化妆师。 虽然他们之间很多偶遇桥段是乔珊人为制造，但好在两人有交集之后，女明星终于注意到老板，并且渐渐发现老板是个不错的男人。 加上老板一颗痴心，最终感动女明星。这老板一颗痴汉心青天可鉴，结婚时一番真情表白让乔珊都忍不住掬了几把眼泪。 老板不仅付给乔珊一大笔酬金，还给了她一张歌城的终身免费卡，任由她唱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收她一分钱。 乔珊安顿好同事，很快通过歌城的熟人找到左奕。她从半开的门缝偷偷往里看，白衬衣的左奕坐在角落正低头看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照亮了男人精致的脸部轮廓。 事先乔珊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姑娘，负责灌左奕的酒。凌晨一点同事已经离开，姑娘终于给她打来电话。 “乔小姐，人灌醉了，他一直吐，怎么办？” 乔珊摸了摸下巴，沉默几秒才说：“带去酒店。” “哈？” “你帮我试试他，我想知道他是不是gay。” 姑娘爽快答应：“那行，帮了你的忙，那你是不是得给我介绍个对象？” 乔珊在电话这头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不收你费用，行吗？” “行哈，包在我身上，那去附近的名泉酒店？” 乔珊点头：“那我先去给你们开房，”她停了几秒又问，“你保护好自己，万一他不是gay，醉酒对你禽兽怎么办？留点心。” “行了我知道，老娘会过的男人比你多。” 乔珊也不磨叽，迅速去酒店开好房间。 她在房间衣柜里，观察外面情况。 姑娘施行勾引计划，左奕的身体明显有些不受把控，差点沦陷。但看得出这人意志力挺强，一直在克制。 乔珊觉得差不多了，点到即止，示意姑娘施行b计划。 很快，房间又进来一个长相白净的男人，迅速爬上床对醉酒的左奕实施勾引手段…… 左奕反应十分强烈，明显很排斥男人靠近。醉酒的他一拳打人眼睛上，含糊骂了一声“变态”，翻了个身摔下床，脸贴着地毯昏睡过去。 乔珊从衣柜走出来，白净男人翘了个兰花指戳戳她的肩，“我说乔媒婆，这叫什么事儿？还动上手了？我这脸多金贵你知道吗？”他戳戳自己白嫩的脸蛋，“打坏了我的脸，他赔得起吗？”男人翻了个白眼，娘娘腔十足。 “抱歉抱歉，”乔珊掏出几张红票子塞进他手里，“谢谢帮忙。” 男人的表情这才微微缓和，对她抛了个媚眼，“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啊。” 乔珊笑呵呵：“一定一定。” 结果已经很明显。 乔珊把醉的不省人事的左奕从地上捞起来。 左奕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猛地坐起来，抱住乔珊的腰，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奶奶……别走。”醉酒后嘶哑的声音有砂砾质感。 乔珊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有这么老吗！？ 左奕就这么抱着她，叫了半个小时奶奶。 她抽开身从房间走出来，发现姑娘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走廊里，似乎在等她。 姑娘指缝里夹了一只烟。 乔珊心累，居然有冲动来一根，消消忧愁。 姑娘看见乔珊将烟头掐灭，随手丢进垃圾桶。 “乔小姐。”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林甄？”乔珊记性一向不错，入姻缘库的人她都有印象。这姑娘在三个月前找过她，在她这里填过详细的信息，包括自己的职业。 当时乔珊问这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她居然说不出自己理想对象。乔珊让她回去再想想，想好了来告诉她。 一别就是三月。 林甄对着她点头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乔珊，“想好了，这个人就是我的理想对象，你刚才可说了，不收我费。” 乔珊接过照片，笑容瞬间凝固，“这……这是……” 她抬手揉揉太阳穴。 心好累…… “没错，是肖教授。”林甄说，“上次从你的工作室出来，在电梯晕倒，是肖教授送我去的医院。” 已经凌晨两点，乔珊只觉头脑发胀。她问：“就这样，你喜欢他？” “是啊，喜欢他，很可笑吧？”两个女人在酒店附近的彻夜大排档坐下，点了啤酒和烧烤小菜。 谈话间林甄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她漂亮，年轻，漆黑的一双眼睛却饱含沧桑。 这个女人的背景乔珊很清楚，背井离乡，独自在都市打拼。当过模特，因为得罪了一个圈内富少，被人封杀。她缺钱，又靠不上什么人，只能出来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养活自己。 如果是别人，乔珊尚可不留余力的帮她撮合。可她没想到，林甄的意中人居然是肖迦。 林甄吸了口烟，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跟肖教授的关系，你放心，只要你成功撮合了我们，酬金我一分也不会少。” 乔珊为难：“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为难我？” 林甄掐掉忽明忽暗的烟头，深吸一口气，眼睑一垂道：“乔小姐，除了你没人可以帮我，如果肖迦真能喜欢上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当都给你。”她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卡，推给她，“这是我的卡，密码在背后，里面有三十万，是我全部的家当。” 乔珊挑眉：“你就不怕我收了钱人间蒸发？” 林甄扯嘴笑了笑：“他说过，如果这世上只剩一个好人，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那小子，居然觉得我是好人？”乔珊把卡推回去，还给她，“你一分钱不必给我，我会试着撮合你们。不过，你真的了解肖迦这个人吗？” 林甄：“我喜欢他。” 乔珊：“可是他有个孩子。” 林甄：“如果我们能结婚，我可以不生小孩，全心全意照顾他和他的孩子。” 乔珊愣了一下，低头啃了一口油爆爆的烤鸡腿，嘴里包着食物含糊道：“好，这周末我去看看他，先听听他怎么说。” “谢啦。” “不谢，承诺的事情我会尽力去做。”乔珊放下手里的鸡骨头，擦擦手又说：“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肖迦，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想干嘛，所以……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不保证能成。” “我知道。” 乔珊安慰她：“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倒是可以努力一把，至少以后不会留下遗憾。” 林甄：“是，我也这么想。” * 乔珊凌晨四点回到家，八点被闹钟吵醒，爬起来洗漱。她给嘟嘟准备好一天的伙食，便匆匆拎包出门上班。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朝九晚五，平时散漫自由惯了，突然按部就班让她很不习惯。她到公司还有两分钟迟到，她倒是不在乎那点全勤，不慌着去打卡，反是绕去食堂买了份早餐。 她买了一只肉包，边啃边看手机。 在食堂门口撞进同样低头看手机的男人怀里。 她揉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面色憔悴的左奕，又看他洁白衬衣上沾染的肉包油渍，瞬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奕浓眉一皱，低头看了眼胸口一团油渍，又抬眼看着跟前的矮个邻居，眉尾一挑：“你故意的？” “不不不不……”乔珊窘迫，“无意无意。” 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说了会放下恩怨，就绝不会再跟人计较。 左奕脸色一沉，显然不信她。 不知是不是幻觉，乔珊居然觉得周遭空气都跟着一滞。 “上班时间你不在办公室却在这里，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左奕语气严肃。 乔珊将剩下半个包子随手丢进垃圾桶，解释说：“我早上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就来食堂……” 左奕冷声打断她，音量提高几个分贝，“所以你在工作时间来食堂？程小姐，你当工作是什么？过家家？你如果觉得这份工作可有可无，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乔珊被他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望着他怯怯问：“您……开玩笑的吧？” 左奕扫了眼垃圾桶，声音冷淡：“浪费食物是为可耻，残羹剩饭可以饲养家畜。如果你还想留下，请把那剩下的半只包子拾起来，交给食堂后勤。” 乔珊瞪大眼睛看着脏兮兮的垃圾桶，目光又停在左奕身上：“垃圾桶那么脏，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啊。你这是公报私仇！” 第9章 棘手客户09 左奕眉尾轻松一挑，淡淡道：“我相信会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份工作。” 乔珊抬起手指着他，话到牙缝又吞回去，收回手挤出一个微笑：“捡就捡，哼。”马尾辫一甩，转过身面对垃圾桶。 一弯腰，酸臭味儿扑面而来。她捏着鼻子，硬着头皮把手伸进去摸索，好一会才摸到一坨软乎乎的东西。抓出来一看不是包子，而是半个汉堡，上面沾着不明液体的混合物。 乔珊忍着恶心，继续伸手去摸，总算把刚才扔掉的包子摸了出来。左奕杵在她身后并没离开，她捏着鼻子，把脏兮兮的手递过去给他看：“喏，包子，我现在就去交给食堂阿姨，你满意啦？” 左奕蹙眉朝后退了一步，什么话也没说，阔步朝早餐区走去。 去后勤送完包子，乔珊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诅咒左奕了上千遍，用肥皂把手搓红才罢休。她有点小洁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去掏垃圾桶。 她气呼呼回到办公室，中午连吃饭的心情都没。 下午乔珊收到一份工作安排，负责审核公司一份送往政府的询价文件。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注意办公室的美女们，思考左奕那种人会喜欢哪种女孩，所以做事心不在焉。 到了下班点，主管陈丽拿着一份文件气冲冲回到办公室，怒吼道：“这份询价文件谁审的！” 一声河东狮吼惊天动地，仿佛整座楼都跟着颤了颤。 办公室数十双眼睛齐刷刷朝乔珊扫射过来，她正哼着小曲儿，收拾自己的小背包准备下班。她动作一顿，看着浑身煞气的主管大人，呆呆问道：“我审的呀，怎么了？” 主管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压抑着怒火道：“拿着这份文件，自己去总经理办公室解释！” 乔珊接过文件，唯唯诺诺“哦”了一声，走到门口才转过身问陈丽：“那个主管……总经理是左奕吗？” 陈丽腿一软，气得差点晕过去，“珊大姐，您说呢？” 乔珊心里一咯噔，“好吧，我知道了。” 童小梨投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十分沉痛拍拍她的肩：“姐们儿，挺过这一关，你就是英雄！” 乔珊抱着文件离开办公室，三步一回头。 在某个瞬间，她仿佛体会到了荆轲当年的心情…… 等到了办公室。 左奕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和颜悦色问她：“这份询价文件你审的？” “是啊，总经理。”乔珊见他神色温和，顿时松了口气。 左奕几乎在一瞬之间变脸，四周温度骤降，把厚厚一沓文件副本直接扔了出去。 文件从她脸颊旁贴着飞过去，散了一地。 她眼睁睁看着某人从“风和日丽”变成了“狂风骤雨”， 左奕暴怒，顺手取过文件正本，翻至报价那一页：“四千万人民币变成了四百人民币，这么大的悬殊差距你看不到吗？审核报价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做？你的脑子是用来喝水的？眼睛用来出气的？嗯？” 尾音上扬，疑问中夹杂着无法掩盖的愤怒。 乔珊看见失误金额，胸口一紧。 “程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乔珊酝酿了一下情绪，才说：“回总经理，我的脑子不会喝水，眼睛也不会出气。不过我的嘴会喝水，鼻子会出气，这是常识呀。” “……”左奕眸子一沉，暴怒的情绪无处发泄，一拳砸在皮革班台上。 乔珊杵在旁边，就那么默默看着他：“总经理，别动怒啊，怒火伤肝。” 左奕：“请告诉我你的智商有多低？” “大概110吧。”乔珊说。 左奕：“呵，我以为你的智商和它一样。”凌厉的目光落在书架里一只卡通猪摆件上。 乔珊：“呀，这只小猪真可爱。” “……”左奕嘴角抽了抽，怒火滚过胸腔，又被理智压制下去。 …… 乔珊回到办公室后，发现办公室的美女们都还没离开，她疑惑道：“你们还没下班啊？” 童小梨：“等你啊，都等着安慰你啊。你……还好吧？” 乔珊回到自己座位取包，笑道：“我很好啊。” 大家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她居然没有被总经理碾压打击？这不科学啊…… 她非但没难过，反觉很开心，她总算找到了适合跟左奕处对象的类型。 左奕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正常，没想到脾气这么大？他这样性格的人，需要一个性格阳光厚脸皮的女人拯救。 工作出现这么大失误，乔珊想提早下班是不可能了。主管刘丽让她重新审核文件，数字类需要反复核实三遍。 宽敞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打印机置在落地窗旁，她印好文件，抬眼正好看见外面怡人的夜色。往外看是在一片被彩灯光束笼罩的竹林，将假山石缝流出的水映衬的五光十色。 楼上也有人和乔珊一样，望着下面的景致发呆。 同样站在落地窗前，握着一份刚复印好的资料，欣赏着同样的景致。 左奕坐回班台内，打开抽屉取钢笔时，一只银边相框落入眼底。 上面的小女孩穿着小白裙，扎着两个小辫，笑容灿烂。左奕取出来，打量着上面的小孩，严肃的眉目终于温和。 这张照片是前不久他大哥送来的。 说是……替他找到了小时候的女朋友？问他有没有意向见见对方。左奕倒是很佩服自己大哥挖坟的本事，如果不是看见照片，他还真记不起这个小学同学的模样。 这个女孩他印象挺深刻。 她曾指着他鼻子说，像他这样的鼻涕虫，注定不会变成成功的大人，也注定找不到女朋友。 左奕的性格从小敏感，将这句话深记心底，这句话也成为他多年的动力。 不信他会成功么？他偏偏要证明自己。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劲儿还是在跟当年那女孩所说的话较劲儿。 左奕把照片重新放回抽屉，取出钢笔开始写东西。 乔珊审文件一直审到11点，总算把文件上的技术参数以及数字重新核实。 她伸了个懒腰，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早上就吃了半口包子，中午气得什么也没吃，现在忙完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揉着肚子背上包准备走人，到门口想到什么又停下，回身扫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里的女孩都是单身，每一个都很优秀，但每一个都圈子狭隘，找不到男朋友。 乔珊动了给办公室同事做媒的心思，在每一位同事的办公桌上都放了一张。 主管陈丽是离过婚的单身女青年，这种资源放在姻缘库里不会抢手，但却是一个大的潜在客户。既然不能作为资源，作为潜在客户还是可以挖掘挖掘的，就多抽了几张名片放在主管办公桌上、抽屉里、书里、文件夹里…… 她打着哈欠出了办公室，阔步走进电梯。 公司的电梯三面是镜子，乔珊站在封闭的空间里，莫名开始脑补电梯惊魂，生怕镜子里的自己走出来，把她拽进一个地狱。 电梯下降两层，“叮咚”一声打开，乔珊总算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 可是看清电梯外的人，一颗心又被揪起来。因为外面的人一看见她，脸色立即一沉，吓得她立时没了瞌睡。 乔珊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左奕同乘一个电梯。 自动门一合上，乔珊下意识往角落挪了挪，左奕眼角带着冷意，朝她这边瞟了一眼，又不动声色收回去。 一楼一到，乔珊快步跨出去。左奕并没有跟她一起下来，他的目的地是负一层停车场。 外面的出租车已经很少，乔珊隐约看见街拐角处驶来一辆轿车。道路两侧的路灯并不明亮，她看不清车牌以及型号，拦不到出租车的乔珊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冲去路中，拦下那辆貌似“野的”的车。 黑色辉腾停下。 看清车型的乔珊还是硬着头皮弯下腰，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对里面的司机打招呼。 “哈喽”第一个字刚出口，看清是左奕，抬起来的热情小手僵在半空，厚着脸皮道：“左总，反正咱们顺路，不如……” 左奕看了她一眼，半开的车窗慢慢升起，乔珊迫不得已把搭在上面的手收了回来，眼睁睁看着某人不近人情的把车开走。 望着那辆消失在路拐角的黑色辉腾，乔珊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在石阶上，望着路灯渲染出的昏黄街道无比惆怅。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的运气也不算差，很快打到一辆野的。 坐进车里，司机问她：“小姑娘这是刚下班啊？你们这一片办公区虽然在一环，但是不好打车，要不是我顺路过来，估计你站到凌晨一点也不一定能拦上车。” “是啊，加班，劳动人民总是被压榨，司机大哥你真是我的救星啊！”乔珊往椅背上一靠，想起左奕那张脸心里极度不痛快。她看了眼车窗外不断掠过的繁华街景，扭过头问司机：“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卖吃的地方？” 司机想了一下，回答：“有啊，锦阳科技大学后面有个通宵小吃街，那边打车也方便，我送你过去？” “好啊，那就过去吧。”乔珊念大学是在外省，工作后几乎没有休假日，对锦阳哪里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地儿，她还真一概不知。 锦阳科技大学后面，有一条很古朴的巷子，灯火通明，街道两旁各种小吃叫卖声络绎不绝，街道上的人摩肩擦踵，热闹如白日。 乔珊很快挤进去，进了一家过桥米线的小店。 店面不大，白墙已经变成灰墙，里面四张方桌，最里处坐了一个白衬衣的男人，他的西装外套和公文包搁置在空椅上，和这个灰蒙蒙的米线店很不搭调。 这个时候，乔珊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应笙南发来的微信。 “小媒婆，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呦，我在外地出差，你帮我送个蛋糕好吗？” 附带了一张奔腾柴犬的表情。 第10章 棘手客户10 乔珊收起手机，看了眼男人的背影，也没多想，径直去窗口点餐付钱。找位时发现白衬衣就是左奕，她以前觉得，所谓缘分大部分是人为制造，这一刻忽然感觉到“缘分”二字的巧妙。 她想了一下，大大方方走过去，拉开凳子，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低头咬断一口米线，咀嚼着食物抬起下巴看她。眼底自然划过一丝惊愕，放缓腮帮子鼓动的频率。 乔珊用双手捧住自己下颚，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与他淡漠的眼神交锋，嬉皮笑脸道：“左总，这么巧啊？” 左奕放下筷子，伸手去抽纸巾，却抽了个空。他蹙眉取过公文包，意在找纸巾，最终还是摸了个空，张口准备喊老板，一只小白手递来一包心心相印的精包纸。 女孩眉眼弯弯看着他。 他没领情，到底还是没接，让老板另送了一包纸巾过来。 乔珊眼看着他离开座位去厨房找老板聊天，他好像经常来这家店。等左奕出来，她埋头迅速吃了两口，背着包去追他，冲上去拽住他的胳膊。 左奕回过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眼底凝了一层寒冰，看了她数十秒。乔珊尴尬地居然连怎么松手都忘记了。 小吃街喧闹的声音仿佛戛然而止，行人都被冰冻成块。 乔珊吞了口唾沫。 她只想想嬉皮笑脸搭讪两句，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间隙。 可是为什么，好像间隙逐渐变成了鸿沟，愈发无法跨越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 乔珊看着她，憋了半天才道：“那个……我是想说，刚才你可能不顺路，现在总是要回家了吧？坐个顺风车行吗？现在这么晚了，我一个单身姑娘不安全哪。我是因为加班才搞到这么晚，你……” “想搭顺风车，”他冰冷的眼神在她手背上扫了一下，“就松手。” 乔珊立马松手，屁颠颠跟着他走。 她发誓，自己积累了27年的脸皮和耐心，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左奕一手挽着西装，一手提着公文包走在前面。乔珊腿短，只能快步紧跟她。 途径一家卖糖葫芦的小店，左奕驻足，朝着里面看。 他好像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自己不太喜欢的人。 卖糖葫芦的小店铺不是很大，只能容下一只玻璃柜和过人的空间。 昏黄的灯光渗进玻璃柜里，落在一串串精致的糖葫芦上，鲜艳的糖泽，熠熠发亮。乔珊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他身侧观察。 左奕侧头看着玻璃柜里的糖葫芦怔怔入神。 从店铺里泄出的暖黄灯光映在他刀刻般的侧颜上，翘长的睫毛停止刷动，似乎定格，进入回忆状态。 他的味蕾上还残留着牛肉米线的鲜香。味道很美，可总觉少了点什么。 许多前，在鲜花馥郁的农村小院里，他坐在小矮凳上，一个老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线，搁置在他跟前的长条凳上。老人会从菜园里扯一把野香菜，洗干净，切成碎段，撒在他的碗里。 每年生日，老人会带着他上街，看皮影，吃糖葫芦。 他记得，小学后街小巷的那家糖葫芦最好吃，老人说，那是店主家传承了百年的手艺。 “老板，来一串。”乔珊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还愣着的某人，又说：“算了，两串。” 新鲜的山楂被一根竹签串起来，覆上了一层剔透的糖层。店主从玻璃柜里取出一串，裹上一层食用白纸，递给乔珊。 左奕看着乔珊，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身影好像跟这老旧小店一起变成了一部橙黄老旧的皮影戏。 “喂，还回家吗？”乔珊在他眼前挥舞着糖葫芦。 左奕被拉回现实，继续往前走。乔珊收了老板递来的零钱，攥着两串糖葫芦追上去。 到了停车的地儿，乔珊矮身钻进车里，竖起糖葫芦，递到左奕跟前：“喏，这串给你。” 左奕手扶着方向盘，并没有接的动作，只是冷冷看着她，好像在传递什么信息。 乔珊意会，把糖葫芦塞进牛皮纸袋里装好，搁置一旁道：“我给你放这儿了，待会记得吃啊，就当是我付给你的车费了。”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小区左奕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示意她下车。 乔珊也知趣，背着包下了车。 小区外面的步行街有家高档蛋糕店，每天乔珊赶公交路过总能闻到甜甜的奶油味儿。她想起应笙南拜托她送蛋糕，背着包朝蛋糕店走去。 这个点蛋糕店已经不营业了，卷帘门已经拉上，只有一扇小门虚掩着，里面泄出明黄的灯光。 乔珊推门走进去，店主好像早猜到她会来似的，冲她一笑：“欢迎光临。” 她扫了眼空荡荡的橱柜，问：“现在还能做蛋糕吗？” “有一个客人退掉的，你要吗？”老板问她。 乔珊想了一下：“多少钱？” “三百五。” “这么贵？” 老板温和一笑：“可以给你打三折。” 乔珊：“那我要了。” 蛋糕上的图案很奇怪，是两串冰糖葫芦，中间是用蓝莓酱画出的字： “帅哥哥生日快乐。”字句末尾还画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乔珊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问老板：“可以把‘帅哥哥’三个字去掉吗？” 老板想了一下，点头答应，捧着蛋糕去了里间，再次出来时，蛋糕已经被精装盒包好。 乔珊深以为老板照着她的要求做了，所以也没检查，拎着蛋糕回了家。 她把蛋糕放在左奕家门口，摁响门铃，屈指在门板上扣了几下。 回到家后她发现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天来临，所以左奕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不过……居然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真是孤独的人哪。 左奕打开门，看见门口放了一只精致的蛋糕盒。这会已经过了12点，也就意味着他的生日到了，往年这个时候应笙南会赶在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他看了眼门口的蛋糕，以为是应笙南送的，拆开后发现居然不是。 里面有一张卡片，字迹娟秀，女孩子的笔迹。 “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吧？生日快乐，希望你青春永驻，颜值越来越高！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蛋糕，希望你喜欢哦。我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不一致，我其实从搬来的第一天起，就很喜欢你。￣3￣——萌萌哒珊珊。” 左奕拧着眉头放下卡片，目光落在蛋糕图案以及文字上。 “帅哥哥生日快乐。”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喜欢你”有点歧义。是哪种喜欢？ 他用指腹在果酱上蘸了一下，放进嘴里微抿，果酱酸甜口味适中，还不错。 一丝甜腻渗进味蕾。 一丝涩酸顺着味蕾直涌入鼻腔，仿佛无形间呛到他。 他的余光瞥见被他搁置在餐桌上的糖葫芦上，由牛皮纸裹着，露出尾部一截竹签。他取过糖葫芦，扯开牛皮纸袋，在糖葫芦上轻轻咬了一口。 糖层甜丝丝的腻感很快被山楂的酸汁淹没，口感不错，心情跟着好了不少。 然而那张卡片以及上面的内容，乔珊毫不知情。那句以乔珊角度写的告白，出自应笙南的手笔。 他特意在近凌晨的时间段拜托乔珊，猜准她会答应，并且猜准了她会在小区外那家蛋糕店购买蛋糕，所以一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此时应笙南蹲在蛋糕店门口抽烟，眼睛半睁半合，扬起下巴冲着头顶刺眼的路灯吐了口烟圈儿，适才掏出手机给左奕发了条微信： “三弟，生日快乐。” * 第二天是周末。 乔珊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去锦阳交大看一下肖迦。 她换了套休闲套装，扎了一个蓬松丸子头，连眉毛也没画，素面朝天牵狗下了楼。她在楼下遇见取快递的左奕，踌躇片刻才决定打招呼。 左奕一身居家打扮，白色体恤，黑色长裤，乌黑细碎的头发有些凌乱，透着一丝雄性独有的慵懒俊气。 出于礼貌，左奕冲着他微微颔首，面上依旧没有喜怒哀乐。 乔杉牵着狗从他跟前擦过去，刚跨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的男人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她说：“谢谢。” 乔杉回过头看着他，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也确定他不是在打电话，才指着自己鼻尖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谢谢？” 左奕点头，“谢谢你的蛋糕。” 啊？ 等等……昨晚的蛋糕她没写贺卡，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怎么知道是她送的？这不符合常理呀。 难道是……昨晚她放蛋糕的时候，他正好在门后通过猫眼看见了一切？她顿了一下才大咧咧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邻居嘛……” 上了出租车她回味刚才的情景，居然觉得像做梦。 她刚才怎么觉得那家伙看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是幻觉吗？幻觉吗？ 莫名……瘆的慌。 在路上乔珊一边和司机聊天，一边用手机看自己的姻缘库。 她再三筛选，觉得童小梨挺适合左奕。 童小梨有颗无坚不摧的心，这也是为什么在被左奕训斥过几次后，她还能坚持留下的原因。经过一些日子接触，乔珊觉得童小梨性格也不错，开朗，乐于助人，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左奕这种人应该是缺乏家人的关爱，所以性格才这么奇怪。如果有一个乐观向上又暖心的女孩呵护，他的心应该会变得很柔软。 她把童小梨的简单信息和照片推送给应笙南，问他：“这个姑娘不错，左奕手下员工，我打算撮合他们。” 良久应笙南回复：“不错，我弟弟的幸福交给你啦。:)” * 乔珊经常带狗进锦阳交大的教师住宿区，跟这里的门卫已经混熟。门卫看见她调侃道：“乔小姐，又来找肖教授一起遛狗啊？” “是啊，来遛狗，顺便看看雯雯。”乔珊牵着狗进去，冲着门卫笑了笑。 乔珊才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二楼一个小孩站在阳台上喊她：“肖爸爸！乔妈妈和嘟嘟来啦！” 她刚上阶梯，手里的嘟嘟兴奋地从她手里挣扎出去，冲上二楼。 于是她一到二楼就看见肖迦蹲在门口，用一双指节分明且修长的手缓慢地摸着嘟嘟狗头。 他抬眼看见乔珊，好看的眉眼一弯，笑得温和：“来啦。” 他刚好蹲在一圈阳光里，笑容就像冬日壁炉里温温的火，身上系着卡通叮当猫图案的粉色荷叶边围裙，温柔中透着一丝甜甜的腻感。 门口的小孩把嘟嘟拽进屋里去玩，外面只剩他们两个人。 肖迦站起来，眉眼含着温和的笑：“今天怎么没给雯雯带吃零食过来？她可是期盼了很久呢。” 他一起身，乔珊的俯视变成了仰视。 ……她泄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为什她身边的人都这么高？ 看见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肖迦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安慰：“没吃早饭吧？进屋吧，留了一杯你爱喝的核桃奶。” 第11章 时光会说话01 肖迦是乔珊发小，长乔珊五岁。 乔珊从小念书不行，肖迦则成绩优异。小时候他是乔珊的噩梦，总会有人拿她和肖迦作比对，两人成年后，长辈们又喜欢拿他们开玩笑，乱牵姻缘线，总是弄得乔珊很尴尬。 逢年过节她非得确定肖迦从老家离开后，才敢一个人拖着行李回去，总之不敢和肖迦同时出现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面前。 直到前年肖迦带回一个小女孩，街坊邻居才断了想撮合两人的意思，不再开两人的玩笑，开始换话题议论肖迦未婚生子的事情。 雯雯不是肖迦的亲闺女，今年六岁，乖巧可爱，其母是肖迦的学生，没有父亲。 前年女学生有一个留学机会，碍于雯雯打算放弃。肖迦不想学生放弃这个机会，答应帮她照顾两年。 至于为什么要揽下这个担子，乔珊是很费解的，每当她问到这个问题，肖迦从来是笑着说：“有了雯雯，那些街坊邻居的话题就不再是我俩了，你不喜欢吗？” 乔珊闻言每次必翻白眼：“说的你多伟大呀，一定不是为了我。” “是啊，怎么可能是为你呢？”肖迦一直保持微笑，从乔珊懂事起，似乎就没见过肖迦板脸。 雯雯带着嘟嘟去阳台玩儿，肖迦替乔珊温了温核桃奶，坐下后问她：“你最近好像很忙？去公司给你送饼干也没见人。” 乔珊接过温热的核桃奶一股脑儿灌进喉咙，等玻璃杯见了底，习惯性地接过肖迦递来的纸巾，擦擦嘴道：“是啊，这次这个单子呢，比歌城老板和女明星的单子还棘手。总而言之，不好做，不过最近有突破，应该没问题的。” 她顿了一下又贼兮兮问：“做曲奇饼干了吗？待会我带点走，我都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泡面了，没点美食护体，估计我下次来就变成了泡面。” 肖迦起身走进厨房，取了一袋装好的饼干出来，搁置在茶几上，“知道你要来，我和雯雯起了个早，给你做了些。” 雯雯握着小梳子坐在地上，抱着狗头给嘟嘟梳毛，听见肖迦的话立马插嘴：“是啊乔妈妈，里面最难看的是我做的！最好看的是肖爸爸做的！肖爸爸说你爱吃蔓越莓，所以每块曲奇饼干上都有好多好多蔓越莓，你一定喜欢哒！” 乔珊感动：“谢谢雯雯啊，雯雯真乖！” “不谢啦乔妈妈。”雯雯眉眼弯弯，声音软甜，“乔妈妈是除了妈妈和肖爸爸外对我最好的人，孝敬乔妈妈是应该哒！” 乔珊有时候真羡慕肖迦有个这么懂事的“闺女”。可惜不是亲生的，年底就得还给人家妈妈。 肖迦用玻璃盘另盛了几片饼干，搁置在茶几上。 她随手拿了一块，双手捏着，低头小心翼翼地啃，头也不抬小声问他：“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心仪的对象？或者有没有理想对象？我给你撮合撮合？” 肖迦浓眉一挑，笑道：“想做我的生意？” 饼干太好吃了，乔珊低着头小口小口啃咬，上下牙齿磕动，脑袋跟着一点一点，吃食的姿态像只毛茸茸的仓鼠。肖迦忍不住伸手又揉了揉她脑袋，“说吧，是不是有谁找到了你？” 果然瞒不过他。 乔珊停下啃饼干的动作，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饼干残渣，叹气道：“为什么你总是未卜先知？” 肖迦：“没那个本事。”他看她的眼神过于温和，喉咙里一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能预料到你想做什么，并不是有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是太了解你了呀。 乔珊也早知道他能猜到自己想做什么，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林甄的照片。 她掏出手机打开姻缘库资料，找到客户林甄的信息，递给他道：“喏，这个女孩你有印象吧？她委托我做媒，”乔珊竖起三根手指，咂舌道：“开价还不低，三十万呀！” 肖迦接过手机，将笑容收敛，嗓音低地没有温度了，“这个姑娘我有印象，她最近经常来听我的课，”他顿了一下，扭过头看正在擦手的乔珊，说：“这样吧，我给你三十一万，你也给我做个媒。” 乔珊眨眨眼：“你有心仪对象？” 肖迦：“嗯。” “那个女孩资料有吗？我去查查？”她习惯性问出口，然后想到什么又摇头，“不行，我答应过林姑娘，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呀，这是职业道德基本诚信！” 肖迦：“你觉得你那套搁我这儿有用吗？” 乔珊摇头：“没用，所以我没收她钱，只说尽力而为。” 肖迦：“嗯，平时没白给你送吃的。你住哪儿？有空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 乔珊从茶几下面的小抽里取出纸笔，写下了自己地址，并且给了肖迦一把钥匙，“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把食物放在里面。” 肖迦收好钥匙，问她：“中午留下吃饭？” “好呀！那你现在去买菜？” 肖迦：“想吃什么？我去买。” 乔珊顺口报了一长溜菜名，够肖迦在菜市场找一阵子的了。 肖迦出门后，乔珊摸进他书房去开他电脑，发现有密码，试了几次没试出来。 她去叫在阳台和嘟嘟一起玩玩具的雯雯，连哄带骗搞到了开机密码。 肖迦的电脑里面有他近一个月的行程表。他这个人很有计划，行程规划表不仅清楚规划了自己的近一月的工作，还有生活细节。 有一个长得帅又优秀的竹马大哥，乔珊少女时期对他不是没有过想法。但就是因为肖迦这个人做事太有计划！总是把她算在计划里，那种感觉乔珊很不喜欢。 她迅速拷贝了一份肖迦的行程表，关电脑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封面上是肖迦的钢笔字迹，写着：《时光终会告诉你》。 乔珊瞥了一眼，没在意。 肖迦回来后看见她坐在那里乖巧的啃饼干，像只小浣熊，心情莫名得好。 他喜欢乔珊乖乖的样子。乖的时候像只温顺的小动物，凶的时候像炸毛的母狮。他五岁和母亲在医院里守着她出生，那会儿他看见软软一团皱巴巴的乔珊，心情很是微妙。 如果时光是人一生最要紧的东西，他愿意将所有时光都分给乔珊。 * 这一趟乔珊来得值，不仅在肖迦那里顺了不少干粮回来，还搞到肖迦的行程表。 下午她把肖迦行程表整理了一下，把他在学校的公开课以及去什么超市购物、周末去哪里旅游全部整理出来。 然后为林甄量身定制了一套《偶遇男神计划》。 肖迦的公开课，林甄每个星期必须去一次，必须让男神眼熟。 也可以常去肖迦的超市、菜市场蹲点，制造偶遇。肖迦五月份有个短途旅游，这是个好机会，乔珊把这个短途旅行画上着重，再三嘱咐林甄要抓住机遇！ 她现在忙着做左奕这个客户，加上林甄的心仪对象是肖迦，她只能在背后做做策划。 乔珊将计划和嘱托交代给林甄已经是凌晨一点，回到床上，陷在柔软的床垫里，整个人散架一样。自打接了左奕这一单，就没有在12点之前睡过觉，每天的状态大概都是累成狗。 于是周一早上上班，坐在会议室里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为了能让童小梨和左奕之间擦出火花，乔珊特意揽了一些进出总经理办公室的活儿，趁机观察左奕。 有几次左奕抬眼跟她对视，她很快别过头移开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珊总觉得左奕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嘛，她也说不上来。 中午给左奕送食盒的时候，左奕让她订一张马克西姆中国锦阳巡演的演奏会门票。乔珊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打算从演奏会开始制造童小梨和左奕两人偶遇。 于是自掏腰包买了一张邻座的票，等给左奕送完票后，她回来问童小梨：“小梨，我这里多了一张票，你要去吗？” 童小梨接过票看了一眼，惊讶地看着她：“三千一张票你都舍得送人啊？珊珊，你出手真大气，确定要给我？” 她咬牙点头，“想去的话就给你。” 然而心却是痛的呼吸…… 转念想想事成之后可以拿五十万，仿佛这几千块钱不算什么！她仰头把热泪吞回去，拍拍童小梨肩膀：“周三晚上七点，别忘记时间了啊！” 演奏会地点在锦阳体育馆，时间是晚上八点。周三下午六点钟体育馆外已经站满了人，乔珊化妆成中年妇女，一路尾随左奕来到体育馆，亲眼看他进了检票厅才离开。 霸道总裁和小助理在钢琴演奏会上偶遇，这个开场十分不错，浪漫！ 演奏会要持续整整两个小时，乔珊没买票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刚好锦阳科技大学小吃街就在附近，就打算过去吃点东西。 乔珊经过那天的冰糖葫芦小店，发现玻璃柜里已经上了新品，不仅有山楂还有草莓。 她爱吃草莓，正准备点，身旁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老板，麻烦一串草莓。”指骨分明的手递来一张百钞，她顺着那双手看过去，目光落在对方脸上。 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卧槽！他不是去看演奏会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乔杉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左奕好像也才看见她，嗓音淡淡地：“巧啊。” 呵呵呵……是啊，好巧啊啊啊！ “你一个人？” “不然呢？” 乔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草莓糖葫芦上，“呵呵，看不出来你对这种少女食物这么热衷？上次买给你的那串吃了吧？” 刚好来了个小姑娘，左奕转身把草莓冰糖葫芦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开心地咧开嘴，露出一口豁牙，声音甜似蜜糖，“谢谢哥哥！” 左奕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声音难道温和：“不谢。” 他回过身一脸严肃解释：“替小姑娘买的。” 呵呵呵呵……这个锅能甩得再不要脸一点吗？ 最后一串草莓被他送人了，她就只能买剩下的糖葫芦。她低头啃了一口，就听见耳边的人说：“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造假身份，”他顿了一下又问，“程珊，不，乔珊，这么多年不见，还好吗？” 乔珊虎躯一震吓得手一软，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 她目瞪口呆扭过头看着身旁这个依然淡定的男人，心里惊涛骇浪，脸上大写的懵逼和卧槽…… 第12章 时光会说话02 “左总，您说什么呢！我是乔珊不是程珊……啊呸……我这抽嘴胡诌什么呢！”乔珊拍拍自己的嘴，急道：“我是程珊不是乔珊！” 男人漆黑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冷厉的气息随之而出：“垂死挣扎？瞧你，做贼都虚了吧？” 她紧攥着拳头，手心出了一把汗。 快临近五一节，锦阳旅游旺季也到了。 古韵风味的小吃街上挂满了中式灯笼，层层叠叠，颇具中国古风色彩。就连他们跟前的糖葫芦小店门头也挂上了一串灯笼，上面是用工笔画绘制的嫦娥飞天，烛火抖动，灯罩上的仙女栩栩如生，飘逸的丝质披帛仿佛在风中掠动。 街上人头攒动，一高一矮的两人杵在糖葫芦小店前。 身材高大的左奕挡住了从灯笼里泄出的光，乔珊半个人都陷在昏暗里。 她不敢动，不敢说话，脑子迅速转动搜索紧急方案…… 她仿佛被冻住，连扭头这种简单姿势都变得异常困难。 僵持数分钟后，左奕开口问她：“怎么？嫌这里吵不想说？去前面那家米线店边吃边说。” “哦……”因为太过紧张，她两条腿似乎被触动麻筋，一步跨出去身子一晃，差点朝另一边倒去，下意识扯住男人的衣摆稳住。 两人走进米线店，外面人满为患，老板将两人带进小包间。 两人对坐一桌，乔珊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良久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身份信息只要不登陆公安系统查询，完全可以假乱真。 男人没有说话，手伸进公文包取出一只精致的名片盒，在冰冷金属质感的衬托下，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显得愈发清晰。 他抽出一张名片，夹在指缝，手腕微动，将形如扑克的名片甩出去，直直落在她跟前。 左奕抬眼看她，眼神如猎食的鹰隼。 “这么多年你长得只有身高和年龄吧？”他用手指轻轻在太阳穴处一戳，讽刺道：“智商怎么不见长？” “……”乔珊扫了眼名片，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电话号码，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跟她现在用的以及报给公司的是一个号码…… 百密一疏，没有最蠢，只有更蠢啊! “金牌媒婆乔珊在锦阳也算名人，微博粉丝近百万，虽然没有照片，但找人顺藤摸瓜查一查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你换一个号码，兴许我不会怀疑你。”左奕顿了一下，问她：“说吧，你来我公司，什么意图。” “你赢了！”乔珊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道：“为了童小梨，我有客户喜欢她。” 这个回答出乎左奕意料之外，他问：“不是想给你自己做媒？” 乔珊愣了一下，笑得尴尬：“开什么玩笑！我缺男朋友吗？” 左奕反问她：“你也有男朋友？” 乔珊道：“什么语气？说得好像我不该有男朋友似的。” 左奕眉头拧了拧，声音低低地：“你还跟以前一样。” 这句话倒是直接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进，乔珊也顺着他的语气走，“是啊，一样，你倒是变化很大。” 乔珊静默一瞬，正经道：“你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收尾，下周三之前我会辞职，怎么样？” “也好，我的公司不留没用的人。”左奕看着她说道。 “你就不能说句挽留我的话？” “为什么要挽留你？”左奕挑逗似得反问她，“难不成那天在电梯里，是你的初吻？” 乔珊下意识触了触嘴唇，乌润的眼睛里蕴着一丝微怒，她一拍桌子怒道：“你还提！不是说扯平了吗？” “要我负责？”左奕又问。 “……有病啊你，我有男朋友好吗！”乔珊气极。 她就知道，这人知道她的身份后，会来报复她，果不其然。真是……过分！ 他的嗓音依旧淡淡地，“哦，有男朋友还随便挑逗其它男人。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女人。” 一句“这样的女人”让乔珊忍无可忍，她怒道：“够了啊左奕。” “行了，今天够了，回家吧。”左奕难得主动邀请她，“今天顺路，我送你。” 乔珊捏着小拳头气得牙齿打颤，看着他这幅样子就够了，哪里还会坐他的车？真是白瞎了他这张好脸。 于是自己打车回了家。 * 第二天乔珊就向公司人事部递交了辞呈。 走的时候一群女同事逐一拥抱她，对她恋恋不舍。乔珊道：“晚上大家有空吧？我请大家吃饭。” “散伙饭？这是我这辈子最讨厌吃的饭，多伤感呀。”童小梨说。 主管陈丽也有点舍不得她离开，叹声气道：“散伙饭一定要吃，不过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经常见面还是可以的嘛，小乔，以后有新的化妆品，欢迎推荐给我们。” 乔珊做了一个“ok”的手指，“没问题。” 左奕正好从办公室出来，路过助理办公室听见“散伙饭”，几步又退回来，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 有员工从电梯出来，看见他贴着助理办公室的门鬼鬼祟祟。 左奕注意到有人，忙低头蹙眉看地上，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员工从他身边走过跟他问了声好，他摁压了一下领带，微微颔首，正经严肃地“嗯”了一声。 …… 晚上乔珊和同事约在一家高档中式餐厅吃饭，一桌数十人全是女孩。 她们所坐的包间没有门，跟邻桌之间只放了一面雕花隔断，但这完全不妨碍一群女人的兴致，她们喝酒一杯接一杯，豪迈非常，潇洒畅快。 乔珊看得目瞪口呆。 就连平时她觉得乖巧的李姓小姐，这会居然也能轻松狂饮一瓶酒。 酒瓶推到她这边，她根本没法拒绝，先给肖迦发了条短信，然后才无后顾之忧地抱着酒瓶喝了几口。 小小几口下腹，胃里似有一只火球滚过，灼热从腹部烧到脖颈，蔓延上双颊。 喝多了酒的某人抱着酒瓶爬上凳子，站在高处开始扯嗓门大骂：“左奕那只老妖婆，拽，拽什么拽！长得帅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没有女人要啊哈哈哈哈哈……” 童小梨仰头看着乔珊，扯着主管刘丽的袖子弱弱道：“刘姐，看来她最近是被总经理折磨的不轻啊……” 刘丽把乔珊从椅子给拽下来，“你喝多了。” 乔珊一把推开刘丽，失去支撑身子几度摇晃，踉跄几步向后跌去，后背撞进一堵有温度的软墙里。 身后的人扶住她的双肩，从她手里夺过酒瓶。 醉酒的乔珊两眼昏花，她想扭过身看看后面的人是谁，可后面的人压住她的双肩，不让她转身。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喊了声“左总”。 左奕扫了眼桌上一群女人，“今晚我买单，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拎住乔珊后衣领，将她给拽出包间。 乔珊被人拖着往后倒退，好费劲儿才转过身。 看见是左奕，攥紧拳头就想揍，奈何双手始终提不上劲儿，软绵绵没力度。她也不泄气，学着水牛，拿脑袋去顶左奕的小腹…… 嘴里还发出“哞哞”地怒吼。 于是肖迦从电梯一出来，就看见乔珊跟头水牛似的正在顶一个男人的小腹。 肖迦冲过去把乔珊拽过来，用宽厚的手掌把她的小脑袋紧压在自己怀里，直到怀里的人安静了些，他才扭过头跟男人道歉。 “抱歉，她喝醉了就这样。” 左奕：“你是谁？” 这个问题倒让肖迦一愣，朋友？竹马？邻家大哥？ “男朋友？”左奕顿了一下又问。 肖迦没有开口承认，只是闷闷点了个头。 乔珊那颗小脑袋被压在男人怀里，安静不少，嘴里依然哼哼着“左奕老妖婆”。左奕莫名觉得心烦。 烦什么呢？ 这姑娘是不是有病？有男朋友还招惹他？ 第13章 时光会说话03 肖迦搂着乔珊去等电梯。他用手扶着她的腰，仍由她靠在自己肩上。 左奕自作多情有点尴尬，更是琢磨不明她的想法。所以那块生日蛋糕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不是对他……有兴趣？ 等电梯间隙，他又往身侧看，乔珊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被男人揽住，小脑袋不时蹭着男人肩头。 ——嘁。秀什么恩爱？ 肖迦察觉到左奕奇怪的打探，疑惑地与他对视。 电梯上来，左奕率先迈开长腿走进去，随后靠在边角处，伸手替两人挡住感应门，方便他们进来。 醉酒的乔珊耳内嗡嗡作响，眼前像糊了几层浆糊，那种感觉很糟糕，眼前的事物轮廓模糊，仿佛加了一层柔光梦幻滤镜，太没真实感。 即便耳目不清明，她却能感觉到身旁杵着一个讨厌的人。她几番尝试踢脚出拳，刚有动作又被巨大的力量牵扯回来。 她的四肢受到束缚，无法自由控制，感觉不太妙。 明明是做梦呀，为什么不能愉快地飞！为什么不能愉快地揍人？ 好想“嗷呜”咬一口那人的脸，以泄心头愤怒。 …… 乔珊的动作愈来愈大，变得肆无忌惮。 肖迦抱着她还得腾出手打车，被折腾地满头细汗，后背湿了一片。一辆黑色辉腾停在他们面前，司机摇下车窗，五官浸在柔暗的灯光里，分外清俊。 “上车，我们是邻居，顺路。” “邻居？”肖迦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应该是乔珊说的大客户。怪不得她发疯似的想咬人，感情是工作压力太大呀。 肖迦轻笑一声，打开车门把乔珊塞进去。刚刚落座，乔珊那颗脑袋便重重砸在他大腿上，抱着啃了一……口。 她下口重，隔着一层布料都疼得让人龇牙。 肖迦宽厚的手掌覆盖在她的侧脸上，用五指盖住她的耳朵，她才乖下来。 到家门口，肖迦一只手扶着乔珊，利用另一只空手去开门。 听见门后狗爪抓门的响动，他拧开门锁，小心往后推了一下，门后阻力一减，肥狗灵活地从门缝钻出来。 嘟嘟绕着肖迦转了一圈，摇着大尾巴返回屋内，用嘴叼来乔珊的拖鞋。 肖迦看着狗笑了一声：“不用，她这样还能换拖鞋？” 嘟嘟用嘴筒子将拖鞋拱到肖迦脚边，抬起下巴看着他，“汪汪！”然后横着身子挡在走廊，不让他过去。 肖迦：“你是说，让我换拖鞋？” 嘟嘟：“汪汪。”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肖迦看了眼大概36码的女士拖鞋，又看了眼嘟嘟，哭笑不得，“是不是我不换拖鞋，你就不让我过？” 嘟嘟“呜”一声，四肢展开趴下，长而粗的四条肥腿彻底霸占了通往客厅的走廊。 “好好好，我换。”肖迦无奈，单手扶着乔珊，利用空手艰难地脱掉鞋。 女士拖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小，论他怎么塞，后脚跟始终在外面，大脚配小鞋，真是滑稽。他无奈笑问：“这样行了？” 嘟嘟这才起身给他让开一条路。 到了客厅才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家具。 客厅中央摆放着几只纸盒，上面放着五六只泡面桶。他把乔珊放置在卧室单人床上，轻手轻脚替她脱掉鞋子、外套，铺开毯子盖住她的腹部。 安置好乔珊，又去洗手间打水用毛巾替她擦脸、擦手，忙完已经凌晨一点。 他将雯雯小姑娘拜托给了隔壁两位老教授，有有两位老人照看，他很放心在这里照顾乔珊。 肖迦知道现在回去必然打不到车，干脆从房间里找来点硬皮纸壳垫在地上，将就躺着睡了一晚。 * 第二天乔珊醒来肖迦已经离开。 嘟嘟的碗里被装满狗粮，纸盒上几只泡面桶被人收拾干净，放着一杯豆浆和一袋大包，塑料袋上凝着一层热气蒸腾的水珠，她拎起来捧在手里，居然还是热的。 小区附近并没有早餐店，肖迦五点起来，步行五公里才找到一家。 乔珊抱着豆浆吸了几口，喉咙的干燥缓解不少，剥开塑料袋露出白软的大包，低头大啃一口，肉馅儿的汤汁溢满口腔，味道不错。 半个包子还没啃完，门铃不应景地响起。 她咬着包子皮打开门，首先看见的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牛皮纸箱。她往后退了一步，门外的人抱着牛皮纸箱走进来，到客厅把东西放下，手叉腰回身吩咐她，“小媒婆，快，把门关上。” 乔珊关上门，走过来踢了一脚大纸箱，“你这装的什么东西？” 应笙南撕开胶带，拆开纸箱，取出一只钛金属材质的不粘锅，被打磨平整的锅体有磨砂质感，泛着金属哑光。 乔珊不懂厨具也能看得出这只锅价值不菲。 应笙南的指腹在顺滑的锅体摸了一下，屈指一弹，发出一声闷响，“这是我的宝贝，送你。” 乔珊从他手里接过锅，仔细端量，疑惑道：“你送我锅做什么？” “你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总要备个厨具不是？每天吃泡面，”盯着她的胃部调侃道，“肚子吃得消？” 乔珊从没收过这种礼，无奈说：“谢谢应老板的礼物，我会把它放在厨房，天天让嘟嘟跪拜，供起来！” 应笙南坐在纸箱上，顺手拖来一只推给她，“来，坐，讲讲左奕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发现你是小媒婆的？女大十八变，你现在长成这样他还能认出你，非人类啊！” 难道真是暗恋了二十几年？ 小子成熟够早啊。 乔珊把事情经过如实说了一遍，听完应笙南捂住脸，颓然道：“小媒婆，我该赞美你还是歌颂你？我该褒奖你还是表扬你？” “你还是抽我吧。”乔珊揪住自己耳朵，一脸认真，“只要不打耳朵，其它地方随你揍！” “我开始怀疑你的工作能力。”应笙南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大腿上，用指腹扫压着嘴周胡渣，良久才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怎样？”乔珊问他。 应笙南屈指敲在额头，嘶一声道：“小媒婆你平时的机灵劲儿呢？这样，给他介绍对象的事，先放放。白天他上班，你放假，晚上他跑步，你也去；他逛商场，你带狗跟着，帮我好好盯着他。” “盯着他干嘛呀？等他屁股后面开出一朵花儿啊？”乔珊想象了一下每天跟在左奕身后的情景，跟变态跟踪狂什么区别？ “介绍对象这事儿先缓缓，一个月，你帮我跟踪他一个月，什么也不干，就跟着他！”应笙南目光坚定。 “跟踪得有个目的吧？我们签合同可是为了给他介绍对象，帮他脱单，现在毫无目的跟踪他算什么事儿？缓一个月我就得多付一个月房租，你知道这里房租多贵吗？”乔珊急了。 “别急别急，”应笙南安抚她，“我说你个小姑娘，急什么呢？据我观察，左奕最近有点想恋爱的心思，说明你的努力有成效” “我？”她想了一下，“可是我还什么也没干啊？” “所以让你先跟踪他一个月，深度了解他。左奕这个人深藏不露，他不像普通人那么好对付，也不像你以往的客户那么配合，所以我认为，先不慌给他介绍姑娘，你先深度了解他，了解到他灵魂深处的想法，感受到他的内心深处住着的女神到底是什么模样。”应笙南讲得慷慨激昂。 有一瞬间，乔珊觉得自己快被抢饭碗了。 “可是我这个房租……” “房租算公账，我给你报！” “可是我这里什么家具都没，那万一左奕来我家窜门……” “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让人把基本家具给你送过来。” 乔珊心满意足拍拍他宽阔的肩，“好老板，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做你弟弟的终身大事，不论他那人多讨厌！我也愿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 半个小时后，两人闲扯完毕。 乔珊送应笙南出门，两人欢欢笑笑在门口寒暄，紧接着对面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两人毫无征兆地和从对面走出的左奕打了个照面。 ！！ 什么情况？这个时候左妖婆不是上班去了么？ 搞什么！ 显然应笙南也毫不知情。就连跟着主人出来送客的嘟嘟也歪着脑袋一脸懵逼状态。 走廊里鸦雀无声，消音几秒后，左奕开口:“大哥？” 应笙南冲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哦，我亲爱的三弟，一周不见好像隔了三个秋天，你他妈又长帅了！” “……”左奕被他抱得脸色一沉，看了眼乔珊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顿了一下继续问：“应该说，你为什么会从她家出来？” 应笙南厚脸皮笑道：“这还不简单吗？进错门了呗。” 乔珊觉得这个不好解释，话不经脑脱口而出：“对对对，进错门，他把你当成了我，这么一看，咱们两长得还真挺像嘿嘿嘿！” 应笙南捂脸转过头，干嗽几声。她这是典型的画蛇添足。 尴尬地笑了几秒，乔珊更尴尬了。 恨不得抽自己这破嘴。她在说什么呢！！！话不经大脑，真是尴尬症都犯了。 “……”左奕明显不信她的鬼话。 ——像个屁！ 第14章 时光会说话04 “哎。”应笙南长叹一声打破尴尬，一拳砸在自己胸口，沉痛道:“三弟，大哥单身这么多年，也想恋爱娶媳妇儿，可就是遇不到合适的，小媒婆远近驰名，大哥慕名过来。找人做媒的事挺难为情，不好开口呀。” 左奕点头道:“你是该找个媒婆了。”他抬手捏住应笙南下巴，蹙眉嫌弃道：“你这胡子什么时候能刮？就这样还想找媳妇儿？” 应笙南拍掉他的手，啧一声:“帅，你懂什么？” 左奕收回手，插回裤兜，打量一眼乔珊目光又回来，“大清早从人姑娘家里出来，你也不怕人家男朋友误会。” “男朋友？”应笙南扭头看乔珊，“小媒婆，你有男朋友！？” 左奕：“你激动什么？” “我……怎么不激动？”应笙南勾住他的肩，说：“小媒婆都有男朋友了，我两还是单身，造孽啊——” 尾音拉得老长，婉转又凄凉。 左奕不冷不淡调侃：“下辈子你投个女胎，我娶你？” 应笙南翘起兰花指在他胸口一戳，臀部一扭撞在他身上，尖细着嗓门娇羞道：“死鬼，讨厌啦……” 他自己都觉恶心，抖了一下恢复常态，看向乔珊认真问道：“话说回来，小媒婆你真有男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过？” 乔珊眨眨眼，一脸茫然摊手：“我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呀？” 脚边的嘟嘟摇着尾巴“汪汪”两声。 表示——主人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喂，你别乱造谣好吗？”乔珊郑重其事道：“追我的男人从中国排到美国，被追我的人听见多不好。” 左奕：“中国到美国……按照一比八千七百万的世界地图比例算，勉强可以站下一个人。”他顿了一下，摇头道：“真是可怜。” “……”乔珊紧了紧拳头又忍住，“毕竟我的愿望是社会和谐，世界和平，文明人不能说脏话。” “你昨晚可不像个文明人。”左奕接话。 昨晚的事情她还有印象，估计比她印象中的还要丢人吧。她向前跨出一步，箭弩拔张瞪着左奕。 应笙南被迫退出一步，无可奈何看着两人斗眼神。 一个目光平淡，毫无怒意。一个怒目圆睁，杀气腾腾。虽然后者凶凶哒，但前者明显更占优势。 应笙南一本正经打圆场：“再吵下去可就要成小两口了哈。” 两人几乎同一时刻扭头，异口同声道： “谁跟他（她）小两口！” 应笙南被两人吼得一怔，“这……还不是小两口？” * 三人一起下楼，电梯里，应笙南杵在中间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怨气。 下楼后乔珊真的不想再看见某人，牵着狗去遛弯。 应笙南盯着逐渐远去的马尾姑娘，胳膊肘撞在左奕胸口，“三弟，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呀。想恋爱了？小媒婆现在没男朋友，上呀，你小时候不是想追人家么？怎么，现在反怂了？” “……”左奕拉不下脸，说道：“那是年幼无知。” 应笙南：“我怎么就觉得命中注定呢？缘分这东西很微妙的，迟到也是到，不如我们打个赌？我赌你们会在除开小区之外的地方频频偶遇。” 左奕看着他。 “不信？”应笙南又说，“小砸，缘分这东西你越排斥，它就越用力黏合你的有缘人。不信，咱们且行且看！” * 乔珊花了一下午时间平复情绪。 ——淡定，她怎么可以跟钱过不去呢？ 晚上乔珊还在考虑吃什么，肖迦替她点的外卖准时送到。拆开饭盒热雾氤氲，每一粒饱满的米饭都散发着香甜热气，上面盖了一层糖醋排骨，浓郁的酱汁将一片白米裹住，酱汁白饭颜色分明，鲜明的视觉令人食欲大开。 乔珊好久没吃到这么香喷喷的热饭，吃得狼吞虎咽，肉还没彻底咀嚼碎，就已经被她吞进腹里。 吃快的后果就是积食，她揉着硬鼓鼓的肚子坐立不安。干脆带狗下去遛，她牵着狗绳一路刷手机，不知不觉出了小区。 顺着街道往前走，熙熙攘攘的路灯将她和嘟嘟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 回小区的时候正好碰见出门跑步的左奕。 男人穿着无袖t恤，露出一双结实的臂膀，直接忽视她，从她面前跑过去。 想起应笙南的嘱托，乔珊放弃回家，撸起袖子，卷子裤腿跟在左奕身后跑。 体形肥胖的嘟嘟极不情愿地趴在地上，可怜巴巴望着她，表示并不想跑！ 乔珊攥紧狗绳将它拽起来，拖着它跑。 嘟嘟被狗绳勒得实在难受才爬起来，吐着舌头呼哧呼哧跟着她后面发力。 跑了一条街乔珊受不住了，累成狗，蹲在路边干吐。 嘟嘟平时极少运动，这会四面朝天躺在地上，彻底不想再动…… 它现在只想做一条懒死的肥狗。 左奕照原路返回跑回来，就看见这么一幕。 乔珊和狗四脚朝天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看了眼，发现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一眨不眨。出于好奇他弯腰看着她一双眼睛，“你这是在干什么？” “……腿……腿……”乔珊表情僵硬。 “腿部伸展？” “腿……腿抽筋了。呜呜呜呜……” 第15章 时光会说话05 这个季节不太热，入夜后空气微潮。 头顶的梧桐树叶被吹得沙沙响，乔珊四脚朝天看着男人，痛苦地哼哼两声，求救道：“左奕，快，快帮一把，扶我起来。” 左奕不为所动，一脸冷漠看着她，“碰瓷儿？” 乔珊瞪眼：“你不要在我上面跟我说话好不好！口水掉进我嘴里怎么办！” “……”左奕，“呵呵，看来你是不想我扶。” “别……左奕，左总，左大哥，左……宝贝儿！扶我起来行吗？真抽筋儿了，我现在不敢动，你大人有大量扶一把，我一个女孩子这样躺在路边，很丢人的呀！”乔珊央求道。 四脚朝天的嘟嘟也冲着左奕“汪汪”两声。 “你倒是能屈能伸。”他看了眼狗，疑问：“狗怎么了？” “大概狗肉抽筋或者用力过度……”乔珊回答。 “哦。”左奕蹲下身，扫了她一眼，问：“怎么扶？” 乔珊教他：“扶住我的腰，慢慢把我掰起来，别用力，轻点儿，不然我疼。” “哦。”依照她的指示，伸手过去，慢慢用力将她扶坐起来。 乔珊坐起来松了口气，看了眼四周，又望左奕：“街尾拐弯四百米处有个小诊所，你送我和嘟嘟过去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左奕问她。 “别这样，咱们好歹是邻居，你大哥是我好基友，所以咱两也算是兄弟，别这么无情好吗？” “嗯，脸皮够厚。”左奕背过身去，拍拍自己肩，“这附近不好打车，上来，背你过去。” “好人啊！左兄你真是好人。”麻溜地爬上男人宽阔的脊背，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呵呵。”左奕冷笑一声，忽然有点后悔。 这女人……是打算勒死他么？ 他背上乔珊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凄凉哀婉的狗叫声。 “汪汪……嗷呜……嗷呜……呜……” 他背着乔珊回过身，看着那条足有80斤的大肥狗，问背上的人：“这只狗怎么办？” 乔珊：“你把它抱上？” “我没有四只手。”他有冲动把身上的女人扔下去。 “那……这样吧，反正没多远，你腾出一只手抱它，我会用手紧紧勾住你的脖子，不会从你背上掉下去，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乔珊说。 左奕想象了一下画面。 背着女人，单手抱狗…… 嗯，高难度动作，很考验臂力。 “我现在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什么？” “把你扔出去。” 乔珊吓尿：“别别别，左宝贝儿别这么粗暴，不如你把我先放下，先送我家嘟嘟去医院？” 他镇定几秒，才决定道：“依你。” “依我？我随便提个建议你还真敢采纳啊？你确定在背得动92斤的我同时，还能单手抱住80斤的嘟嘟？宝贝儿，别冲动。” “信不信我扔你出去？”男人微微偏头，语气中有微怒。 乔珊搂着他的脖子嘀咕：“我闭嘴，求不扔……” 他说：“我一只手放开，你的腿吊着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他低低嗯了一声，背着92斤的姑娘，弯腰将80斤的肥狗捞起来，夹在腋下。 由于高力度动作，手臂肌肉结实如坚石，线条清晰，男性荷尔蒙随着他的汗水淌出。高难度的动作，显得他的姿势也很奇怪。 走路时为了不让背上的人掉下来，臀部往右侧扭了一点。 到了诊所，左奕额间汗珠如豆，站在门口扫了眼诊所前台，费劲儿叫了声“医生”。 医生看着门口的男人，愣住。男人背着女人，单手还揽了一条体型不小的肥狗。狗狗被折腾蔫哒哒，似乎连叫的劲儿都没了。 嘟嘟被迎面走来的护士抱走，余下的护士和医生将乔珊从左奕身上卸下来。 后背骤轻，他如释重负靠在身后墙上，重吸一口气。他在跑完六公里后，又完成了一项高难道、高力度的“运动”，显然已经体力透支。 乔珊简单说了下情况，女医生检查后说：“抽筋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晚就好了。”顿了一下，开玩笑说:“男朋友身体不错，很xing福吧？” 乔珊第一反应居然是那个意思…… 她扶额，自己的思想真是需要强力除污剂呀！ “咳咳，医生你误会了，那个不是我男朋友。” 女医生一面给她揉药，一面挤眉弄眼说：“姑娘，可以考虑进一步发展嘛。那个帅哥鼻挺身高，那方面一定不差，况且颜值也高，小姑娘，这么合适的不多见呀。” ——医生大大，你好污！ 嘟嘟四仰八叉躺在外面病床上，将四条肥腿伸展开，半虚着眼睛享受着护士小姐的按摩。 左奕在一旁看着，觉得滑稽。 这狗越看越乖，他忍不住用手指在软乎乎的狗肚上戳了戳。 嘟嘟懒洋洋睁眼开，斜睨着他。 左奕忍不住发笑，“狗东西，你在鄙视我？” 嘟嘟懒得冲他叫，闭上眼继续享受护士小姐的按摩…… 护士小姐已经被肥拽的嘟嘟圈粉，恨不能抱回家慢慢揉。 从医院出来，乔珊已经能一瘸一拐走路。 左奕替她抱着狗，顺便借给她一只胳膊。乔珊感激淋涕，“今晚谢谢你啦。” 他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看也没看她说道：“用心给我大哥做媒就好。” 乔珊心里“嘁”一声。原来这人不是好心，是有目的求回报的。刚拉起来的好感瞬间消失。 * 接下来几天，左奕按部就班上下班。他发现总是能在街上、超市遇见乔珊。 有时候乔珊是从货架对面遽然走来，有时候是在夜跑路上巧遇她。他偏不信“缘分”这个邪，决定改变出门作息。 消停了只一天后，左奕居然又在菜市场咸鱼店和乔珊巧遇。 他挑了一条咸鱼让老板打包，乔珊凑过去看了眼，扭过头问他：“这咸鱼怎么烧比较好吃？” “红烧。” 左奕看着她，要疯…… 难道真像应笙南所说，乔珊是他的有缘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摇着头回家。 切菜的时候他满脑子是醉酒往他身上贴的乔珊。 喜欢？不见得。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仿佛高速跳了一下，类似心悸，有点痛有点痒，说不上难受，但也不舒服。 五一劳动节没几天了。 按照往年的习惯，他的公司会放七天假。往年他会组织出去旅游，今年突然不想跟员工一起，打算一个人背着行李去棠西古镇走走。 他做事雷厉风行，打定主意马上就订机票。 与此同时，隔壁。 乔珊正趴在床上跟肖迦聊天。肖迦问她：“珊珊，五一节跟我们一起棠西古镇吗？机票和客栈我已经订好了。” 棠西古镇背靠陵江，位于巴蜀小盆地。距今有两千五百年历史，是巴蜀国的军事重镇。乔珊一直想去，要么没时间，要么没人陪。 不提她差点忘了，肖迦定在计划表上的五一旅游，地点就是棠西古镇。 根据乔珊调查，每年五一节左奕会带员工集体旅游，也就意味着五一节她可以给自己放个假。她开心回复：“好啊，那我需要带什么吗？” 肖迦：“带人，带洗漱，带换洗衣物。” “雯雯也要去？” “嗯，小姑娘放十天假，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家。” 乔珊佯装生气：“所以你这么大方请我去旅游，是想让我帮你照顾雯雯喽？心机boy！╭(╯^╰)╮” …… 跟肖迦打探好订的客栈，她立刻转发给林甄。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提到棠西古镇的客栈。 这样才不会让肖迦觉得她是故意跟过去的，反而会制造一种意外的缘分感。 “到时候肖迦一定会认为这是上天赐的缘分。如果有个男人跟我这么有缘，我分分钟认定他是命中注定注定的黑马先生！”乔珊如是说。 第16章 时光会说话06 出门旅游带宠物狗不太方便，乔珊提前将嘟嘟安顿去宠物托管所。 五一前一晚，肖迦准时来接她。 抵达机场，肖迦从后备箱取出三个包，两只旅行箱。雯雯负责背最小的零食包，乔珊负责推一只行李箱，肖迦担下重任拿余下行李。 走进机场检票，肖迦望着前面戴大眼鸭舌帽背粉红书包的雯雯和一身休闲打扮的乔珊，觉得这幕很温馨。 如果能和乔珊结婚，生一个可爱的闺女。 那真是美满，此生来世无憾。 肖迦定的头等舱，旅游旺季价格相比平时翻了一倍。候机时，乔珊戳戳肖迦的胳膊，问他：“怎么定头等舱？好贵啊。” “我出钱你嫌弃什么？”肖迦笑道。 乔珊：“还是心疼……就这么两个小时，头等舱太浪费啦！” 雯雯嬉皮捣蛋地抱住乔珊大腿，仰头小脑袋说：“乔妈妈，这你都不懂呀？” 乔珊疑惑：“懂什么？” 雯雯咧嘴露出两颗豁牙，嘻嘻笑道：“肖爸爸想泡你呀!” “……” 童言无忌，被戳中心思的肖迦却难掩尴尬。 乔珊：“……”她弯下腰，望着这个六岁的小丫头，利用掌腹压压她的脑袋，郑重其事问她：“小姑娘家家，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丫头缩缩脖子，用一双小肉手挡住水灵的大眼睛。 天真的以为挡住自己眼睛，跟前的大人就和她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啦！ 乔珊直起腰，扭过身看肖迦，一拳砸在他左肩，“你教的？” 肖迦一本正经辩解：“我是那种人？” “你们这些青年教授，不都是这样？人面兽心呢，哼。”她一脸坏笑看着他，“大龄剩男思春啦？” 肖迦遽然脸红。 为了缓解尴尬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说话明显不自然，“居然调侃长辈？” 被揉乱头发的乔珊抓狂，对着他胸口一阵猛锤，“你算哪门子长辈？不揉我脑袋会死呀？” 肖迦爽朗笑道：“是啊，会死。” …… 候机厅不大，乔珊跟雯雯在空地处玩溜溜球，晃眼看见后几排候机椅上有两只熟悉的身影。 为了确定自己没看错，她将溜溜球塞回雯雯手里，走近去打量。 左奕正抱着一只游戏机奋力厮杀，察觉到一抹粉红身影靠近，腾出精力抬眼去看。 一瞬愣住。 什么叫阴魂不散？在机场都能遇见？ 乔珊挨着应笙南坐下，手随意搭在他肩上，“真是你们啊。” 应笙南摘下耳机调侃：“小媒婆，我们有缘啊，机场都能遇见？” 乔珊在左奕身上停留一瞬，目光又落回应笙南脸上，笑道：“是啊，机场都能遇见，你们去哪儿？” 应笙南：“哦，我陪左奕去棠西古镇玩几天，五一嘛，劳动人民需要休息。” “棠西古镇？”乔珊惊讶，“这么巧？我跟朋友也去棠西古镇。” 左奕看了她一眼，在乔珊扭头的瞬间低下头，假装看手机。 出门旅游的左奕打扮挺潮，休闲嘻哈卫衣，潮流棒球帽反扣在脑袋上，手里捧着一只游戏机。这和他平时精致的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大相径庭。 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职场不苟言笑的*oss变成了一枚高冷小鲜肉。 乔珊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某人不说话的时候，挺帅的嘛，穿卫衣更有青春活力。她的思路回到跟他电梯重逢那一刻。 男人漂亮的手不徐不缓理着袖口，手指轻轻摁压领带。那会他漆黑的双眸里没有厌恶，虽然疏离，却是她最好的印象。 左奕这人对她不友好，但不代表对所有女性都这样。 乔珊忽然有点期待左奕遇见命定之人，好想看看他对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态度。 也敢这样凶吗？ 乔珊收回打量左奕的目光，开始和应笙南聊天。 雯雯也小跑过来，扑进乔珊怀里，非让她抱抱。乔珊把小丫头放在大腿上，应笙南不知从哪变出几颗糖，把小朋友逗得不亦乐乎。 登机后他们都在头等舱，更巧的是订的同一家客栈。 飞机抵达目的地已经十点。 客栈老板亲自来接他们，带着他们上了一辆前往古镇的大班车。肖迦和客栈老板坐第一排，乔珊雯雯坐在第二排左边，应笙南左奕坐右侧。 乔珊和左奕中间只隔了一道走廊。和他们一起上车的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背着绣花小布包戴口罩的小姑娘。车上余下的人，基本都是古镇的客人。 客栈老板为了缓和气氛，站起来扶着椅靠说：“谢谢各位到小店落脚，现在离到古镇还有五十分钟，大家想吃什么？我让店里厨子做给你们吃。” 最先是雯雯举手，脆生生道：“叔叔，我想吃太阳煎蛋，可以吗？” 客栈老板一脸和蔼：“好呀，没问题呀，还想吃什么吗？” 雯雯抓抓脑袋想了一下，又说：“嗯……我的太阳煎蛋可以挤一点番茄酱吗？” “没问题。” 乔珊也饿了，她揉着肚子说：“我就一碗面吧，我不挑食。” 肖迦紧跟道：“我也一碗面。” 客栈老板目光又落在应笙南和左奕的位置。 左奕正靠在应笙南肩上打盹，拉低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应笙南小声说：“不用，我们自己做就好。” 老板一楞，笑着调侃：“头一次见出来旅游还自己做饭的客人。” 应笙南说：“我是厨子，不习惯在外吃。” 乔珊附和：“对，而且是舌头特别挑剔的厨子。”应家不仅拥有全国最大的美食连锁店，还是厨神世家。应笙南宁愿自己做饭也不愿意在外吃，是很挑剔？ 可他跟自己一起吃过泡面，说明挑剔的不是他，是左奕。 老夫妻不想太麻烦老板，也要了一碗面。最后剩下戴口罩的小姑娘，靠着车窗一言不发，老板问她：“小姑娘，你要吃什么？”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着老板，想了一下说：“嗯……我自己煮吧。” 老板乐了，“你也是厨子？” 小姑娘刚才明显不在状态，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难掩惊讶，她问：“你……你怎么知道？” 其它几人被小姑娘反应逗乐。 * 到古镇客栈已经快凌晨，乔珊饿过了头，反倒没了食欲。 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翌日清晨五点醒来，发现自己没脱鞋，甚至没有洗漱。她爬起来洗了个澡，把身上舟车劳顿后的汽车油腻感冲刷干净。 洗了个澡彻底清醒，换好衣服拉开窗帘，发现天还没亮。 古镇远离城市喧嚣，没有化学污染，深蓝的夜空依稀可见薄如蝉翼的银河，繁星浩瀚。她站在客栈二楼，借着院中薄光，隐约可以看见古韵风味的屋脊轮廓。 院里有一棵大榕树，粗壮的树干上挂着两只中国式古风红灯笼。微弱的红光给树冠渡上一层柔光，如梦似幻。 乔珊被客栈的古韵调调迷住，仅剩的一点瞌睡都消失。 她换好鞋出门，路过肖迦的房间发现门没关紧，泛黄的灯光从门缝泄出。她用手推了一下，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站在门口叫了声肖迦，无人回应，小心翼翼走进去，看见沙发上的被子还掀开着，卧室里的雯雯正熟睡。 洗手间开着，里面没人，肖迦去哪儿了？ 天渐渐亮开，乔珊回屋化妆。 雯雯醒来后发现肖迦不在，只好自己穿衣服。她抱着卡通牙缸和儿童牙刷去隔壁找乔珊，仰着脑袋望着她，声音软糯：“乔妈妈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刷牙呀？” “怎么想起跟我一起刷牙？”乔珊问。 雯雯回答：“肖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不习惯一个人刷牙，好没有安全感哦。” 乔珊哭笑不得：“好好，乔妈妈给你安全感呀。” 于是带着小朋友一起去卫生间，重新漱口刷牙。小朋友踮着脚杵在洗脸台前刷好牙，接着开始有条不紊收拾洗漱用具。一双小肉手将洗手台上的水渍抹干净，然后用肥皂搓搓手。 乔珊觉得雯雯这丫头真是乖得没话说，才六岁，就能自己“独当一面”。 客栈八点钟供应早餐，肖迦还是没回来。乔珊给他打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莫名有点担心。 快临近中午，雯雯突然不舒服，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哭。 乔珊把她捞进怀里，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居然……发烧了！她又打了几通电话给肖迦，前后不过一分钟，小丫头又开始呕吐，难受地在她怀里大哭。 毫无带娃经验的乔珊手足无措，跑去找应笙南帮忙，熟人里面就属他年纪最长，他应该懂得处理这种突发状况。 她跑去敲门，开门的却是睡眼惺忪的左奕。 她往屋内看了眼，焦急问道：“应笙南呢？” “晨跑还没回来。” 乔珊不顾三七二十一，拽住左奕的胳膊拖着他就往自己房间走。 小朋友疼得翻来覆去，不停地吸鼻子抽泣，眼睛鼻子红彤彤，再这么下去，非得哭晕不可。 左奕走过去将小朋友抱起来，冲着乔珊吼道：“看什么看？还愣？找车送医院！” “哦哦哦……”乔珊下楼时从木楼梯上摔下去，迅速又爬起来，去找客栈老板借车。 雯雯趴在左奕肩上，断断续续抽泣：“叔叔……我知道哭不是好孩子，可我真的，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叔叔，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瞎说什么？”左奕用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压在自己肩头，轻声安慰说：“去医院打一针就没事了。” 客栈老板把车开到门口，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医院赶。 古镇医院不大，医生也少得可怜。 在挂号排队的过程中雯雯哭声不止，乔珊都快急死。左奕抱着小丫头来回走动，不停拍小丫头脊背，嘴里哄着：“不哭不哭，小雯雯不哭，马上就到我们了。” 雯雯的下巴磕在左奕肩上，她抬起小肉手擦擦眼泪，哽咽道：“叔叔，你给我唱小星星好不好？” “嗯？” “小星星，闪闪亮晶晶……” 左奕眉头紧蹙，回身看了乔珊和客栈老板。 在这里唱儿歌……很难为情。 乔珊攥着拳头，一脸担忧看着雯雯，轻声说：“雯雯，乔妈妈给你唱好不好？” 雯雯趴在左奕肩头，说：“可是……我想听叔叔唱……” 左奕抱着雯雯朝前走几步，至窗前停住。 窗外，天空湛蓝，青瓦屋顶延绵不绝。他想了下歌词，声带震动，哼哼出儿歌的小调。 空旷的走廊回荡着男人的低吟，嗓音低沉，微震人耳。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嘀嗒滴嗒嘀嘀嗒，”歌曲调子缓缓转变为《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男人磁性的声音在走廊荡开，自带回音。 乔珊看着立在窗前的人，一时出神，这跟她认识的那位不太一样。 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换衣服，背心中裤。 丫头的小手抱着他一双臂膀，肉嘟嘟的手腕跟男人结实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轻轻踱着步，轻轻地发音，她仿佛听见童声伴唱，那种纯粹空灵的嗓音，没有杂乱的乐器陪衬，透着一种淡淡地哀伤。 熟悉的儿歌将左奕拉回许多年前。 夜间小院的萤火，老人低声清唱：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 乔珊望着左奕怔怔出神。 ——妈的，他抱小朋友的姿势苏炸了！ 她天真的以为这人是完全没有乐感细胞的，譬如他那杀牛般的二胡音。 万万没想到，唱歌居然这么好听？ 杀人耳朵的低音炮，没有伴奏却自带乐感。 声音纯粹，乐调纯粹，情感纯粹…… 看着他宽阔的脊背，乔珊遽然想起替她医治抽筋的女医生。 她说，左奕鼻挺身高，活儿好…… —— 作者新浪微博：萱草妖花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请勿转载，盗文可耻。 明天入v，作者拼命码字不容易，大家能在晋/江支持正版订阅就订阅吧。么么哒。签名实体书中奖名单在v章公布。 第17章 时光会说话07 医生诊断雯雯是感冒，开了几副药，配了一剂吊针了事。 吃过药暂时不能打吊针，小丫头趴在左奕肩头昏昏睡去，被护士安置去病房，为了留给她一个安静的睡眠空间，乔珊声明要单床病房。 她看向客栈老板和左奕，总算松一口气，：“真是麻烦你们了。” 客栈老板也如释重负般，说：“小丫头没事就好。” “小朋友监护人呢？”左奕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蹙眉，“居然把小朋友丢给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人。” 乔珊一脸茫然，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翻过手背才发现严重擦伤，肉皮上翻，露出一片猩红，此刻反应过来，用指腹轻轻一压，火辣的疼感顿起。 刚才下楼梯摔的。 重新去挂号排队太浪费时间，于是她去买了瓶酒精和医用无纺布，单手用棉签消过毒，在老板帮助下包住伤口。 她问老板：“我五点起来就没看见肖迦，他什么时候出的门？” 老板睡在前台，有人出去他一定知道。 他想了一下，说：“唔，我想起来了。凌晨一点左右，小林煮了碗面给肖帅哥送过去，两人好像认识。一点半左右，小林出了客栈，隔了半个小时，肖帅哥也出去了。两个人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林是……林甄？” “对对对，乔小姐也认识？” “……妈蛋，所以他是泡妹子去了？” 虽然这是乔珊乐意看见的结果，可丢下小丫头一个人在房间，未免太过分了！ 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跟人母亲交代？ 老板说：“折腾了一中午都饿了吧？这里有护士看着，我请你们去吃古镇特色菜。” 乔珊看了眼左奕，说：“不如你们先回客栈吧？左奕也好回去换身衣服。” “先去吃饭。”左奕的语气刚硬，不容置喙。 客栈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人很和蔼，客栈消费不高，待客有道。 他带着两人走进医院后面一条美食街，里面人潮涌动，摩肩擦踵。乔珊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由衷感慨：五一旺季果然可怕。 进了一家酒楼，老板带他们直上三楼，在靠窗处坐下。 乔珊靠着雕花窗格跟左奕对坐，以好奇的眼光往远处看。除了古镇前面几条商业街，另有居民院落成千座，主要为明清建筑，歇山单檐式木质穿斗结构，鳞次栉比。 他们所住的犀角客栈，就是私人院落改造。 乔珊掏出手机，对着窗外照了一张古镇建筑的青瓦屋顶。 棠西古镇背靠陵江中游，东邻陇县，西接山势险峻的剑山。建筑风格是古巴蜀人民的智慧结晶，将中国古代的居住风水观完美体现。 古镇布局以数百米高的塔楼为中心，以十几条大街为主干，层层展开，布弱棋盘，俯瞰又似八卦格局。 乔珊将照片上传微信。 照片不小心拍到左奕一只手。他的手骨节分明，握着一只青瓷茶杯，食指指腹压在杯延，一下一下地敲击，似触压琴键，极具韵律。 莫名地，她耳边仿佛又听见他低唱虫儿飞，加上干净的钢琴伴奏，真是美。 朋友圈收到几条赞和评论。 应老板评论：小媒婆，你跟左奕在赏花赏月吃茶么？你是手控？ 彤彤爱梨评论：珊珊，辞职之后这么久你也不找我玩儿，伐开心，居然在和帅哥一起旅游？求正脸！ 乔珊忽略应笙南，回复彤彤爱梨：并没有！ 主管刘丽评论：咦？这人的手和总经理有一拼。苏。【捂嘴笑/表情】听说手长的人活儿好哦。 “……” 乔珊回复刘丽：是么？那我勾搭，试试他的活儿到底好不好？【捂嘴笑/表情】 客栈老板点好菜，扭过头问乔珊：“乔小姐，你微信多少啊？加一个，以后再来古镇，你提前微信给我说，给你留个上房！” 乔珊调出二维码给他，“行啊，那就谢谢老板啦。” 和老板互迦微信后，两人顺便也把左奕加上。 左奕的微信id是dle,一串英文，乍一看挺逼格，翻译过来逼格全无——牛肉面！他的头像是一个齐刘海卡通娃娃，呆呆的死鱼眼，几分冷漠，和他本人倒挺像。 加好微信第一件事，当然是“偷窥”朋友圈。 老板的朋友圈大多都是客栈住宿打折信息，也做微商，卖点古镇特产陈醋和牛肉。 左奕的微信没几条，前面大多是分享行业文章，不时也分享几处风景，几首歌，动态很快见底。 等上菜的时间过长，乔珊发现对面的人神色有点奇怪。 左奕抬眼看她：“想试试？” 突然一句话让乔珊一愣，但她反应也不慢，想到那条微信评论。 乔珊疑惑：“你有主管微信？” 左奕：“你说呢？” 乔珊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吃饭的时候她不敢抬眼看某人，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 太丢人，太丢人…… 左奕搁下筷子问她：“一盘菜全夹进自己碗里，我们还吃不吃？” 乔珊眨眨眼看他，从自己碗里挑出一大筷分给左奕，“喏。” 左奕怒视她：“你做什么？” 乔珊见他生气，又把菜从他碗里夹回来，继续埋头吃。 左奕：“你故意的？” 两人之间火药味渐重，客栈老板嘿嘿一声道：“你们两个年轻人，真有意思。” 乔珊没有故意，她只是尴尬紧张，才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 “有什么意思？”乔珊也不太愉快，“他就是看我不爽呗，成年人之间开个玩笑而已嘛。” 左奕：“拿别人开玩笑很礼貌吗？” 乔珊嘴硬：“对不起总行了吧？左小气。” 小二接着上了一盘卤鸡爪，乔珊用公筷给他挑了一只，诚恳道谢：“一码归一码，雯雯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喏，吃鸡爪。” 左奕：“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客栈老板笑而不语。 吃过饭老板有事先回客栈，乔珊回医院，左奕和她一起。 雯雯已经醒过来，她正躺在床上给护士小姐讲小红帽的故事。小丫头高烧已退，刚好些，就开始絮絮叨叨，讲话的语气十足小大人，逗得护士忍俊不禁。 她看见左奕和乔珊，脆生生喊：“乔妈妈，左叔叔！” 乔珊坐在床边，探探她额头，烧已经退了，她问：“雯雯好些了吗？还难受吗？” 雯雯糯声道：“还有一点点，但是好很多啦。肖爸爸给我买了糖画，乔妈妈你要是早点回来，还能吃到哦，可是现在没有啦，已经被雯雯吃光光啦！” 乔珊：“肖爸爸回来了？” 雯雯眨眼点头，刚说完肖迦拎着一只水壶走进来。 乔珊回头看他，气道：“你去哪儿了？” 肖迦还没开口，林甄提着两碗面跟着走进来。她望着一屋子人，主动跟乔珊打招呼，将面条搁在床头柜上，剥开两只煮鸡蛋放进面碗，端给肖迦一碗。 肖迦用手挡住，很客气：“谢谢，不饿。” 林甄：“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怎么会不饿？” 屋内气氛有点奇怪，乔珊满脑袋问号，所以昨晚他们到底干嘛去了？ 雯雯伸手，“阿姨我想吃。” 林甄回头看小丫头，笑了笑，将她扶坐起来，挑一筷面条，吹凉，小心翼翼递到她嘴边。 乔珊一头雾水看向林甄，又看向肖迦。显然，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两人并没有想提的意思。 * 左奕从医院出来，沿着陵江散步，暮色低垂，落日余晖穿过云层，落在青石板、江面上，一片耀眼的波光粼粼。 他沿着青石板小路回到犀角客栈，走进餐厅看见应笙南跟一个姑娘对坐，两人中间摆着一碗面。 姑娘郑重其事端过面碗，尝了一筷子，慢慢咀嚼品尝，然后说：“除却其它配料，你还在面里加了一克薄荷汁？口感清凉，挺不错。” 应笙南竖起拇指：“你这舌头，厉害呀。” 姑娘笑笑：“没什么，厨子基本功。” 姑娘约摸十七、八岁，这个年龄应该还在上学。左奕走过去，看向应笙南，“这位是？” 应笙南介绍：“哦，这是西米，是个手艺不错的厨子，你不是一直想吃正宗牛肉米线？她能做出来。” 左奕看向西米。 西米低头吃面，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道：“大哥，你穿得可真是清凉啊。” 左奕低头扫了眼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背心中裤。 他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累，对应笙南说：“我先上去，晚饭帮我送上来。” 应笙南忙着跟西米讨论食谱，不耐烦道：“快上去快上去，赤胳膊露腿的有伤大雅，别吓坏我纯洁无害的小女厨。” 左奕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是亲哥？ 左奕前脚刚上楼，后脚乔珊和林甄就回来了。 乔珊跑了一天口干舌燥，喉咙如火灼烧，去前台要了一瓶水，一口气灌进喉咙。她带林甄回到院内，拉着她坐在梧桐树下的石阶上，扫了眼四周，才问林甄：“你昨晚和肖迦到底什么情况？” “能什么情况？”林甄动动食指，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塞进嘴里，点燃。 吞吐一口烟圈，叹气道：“昨晚我去给他送吃的，脑袋不知抽什么疯，居然跟他表白。” “你还真是脑袋抽风啊，”乔珊扶额，“计划全乱了。” “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控制。”林甄又说：“他问我，我对他的喜欢有多深？” “你怎么回答的？” ——肖迦，不能为你生，愿意为你死。 ——空口白话谁不会？陵江距离客栈几百米，如果有胆，现在去证明。 然后她真的就跑出客栈，翻过陵江桥围栏站在上面，只要一松手，必然掉下江去。 半个小时，她望着远处一片黑暗，足足等了肖迦半个小时。在她打算放弃的最后一刻，终于看见肖迦打着电筒上了桥。 值了，当时她想，什么都值了，当着他的面跳进陵江，向他证明，为了他，她真的连死都不怕。 亏了不是雨季，也亏了四周有水下建筑，江水不深不湍，肖迦跳下水将她捞起来，送去了医院。 林甄在医院醒来，睁眼看见肖迦，一个劲傻笑。 肖迦劈头盖脸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思绪拉回。 “乔小姐，你是不知道，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有多帅，原来他也会发怒。”林甄又吸一口烟。 “……”乔珊傻傻盯着她侧脸，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病？” 林甄点头：“是，我是有病，得了一种爱肖迦无法自拔的绝症。” 乔珊抓狂，“不是，你太极端了，万一肖迦不会水你不就淹死了？” 林甄轻笑道：“搞笑，他会不会水，我会不清楚？那附近的水什么情况我清楚得很，我就想赌一把，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救我。在那下面，但凡懂水性，绝淹不死。” 乔珊皱眉：“林甄，你这样不按我计划走，我有权放弃你的单。” 林甄看了她一眼：“抱歉。” 乔珊：“你这样极端的个性男人不会喜欢，你只会给对方增加莫名的压力。”她从林甄手里夺过烟，扔地上踩灭，“我是媒婆，你得按照我为你制定的计划来，计划书上对你的约束还记得吗？第一条，先戒烟。” “抱歉，心情不太好就想来一根。” 乔珊道：“大姐，抽烟对你有什么好处？肖迦最讨厌抽烟的女人，况且你有考虑结婚，尼古丁的危害，你不是不知道吧？你嘴里说爱他，可身体却并没有多爱嘛。” 林甄犹豫片刻，掏出兜里的烟和火机扔进垃圾桶。 “戒烟！” __ 犀角客栈其实不大，每次只接待八个客人，包餐饭，平时由老板老婆下厨。 今晚应笙南和西米姑娘一起下厨，给大家做了几道丰盛的菜。老夫妻帮忙抽筷子端饭，乔珊和老板娘拼桌搭板凳。 肖迦带雯雯从医院回来正好赶上上菜，小丫头闻到饭菜香，一颠一颠扑过来，爬上桌，“哇撒，好有口福呀！” 老太揉揉雯雯脑袋，问她：“听说雯雯小丫头生病啦，乖乖打针吃药了么？” 雯雯抬起手背，将吊针过后的伤口给老太看，“奶奶你看，今天我打吊针的时候没有哭鼻子哦。” 老太眉眼弯弯：“呦，真是个勇敢的小丫头。” 几人落座吃饭，没看见左奕。 雯雯咬着筷子问：“左叔叔呢？他怎么不来吃饭？” 应笙南说：“你左大叔闹脾气不想吃饭。” 雯雯眼睑一垂：“是不是左叔叔抱着我太累啦？”她想了一下，从盘子里挑了两只鸡腿，用筷子摆放好，拿了空盘盖上，对桌上的人说：“你们不许偷吃，我去叫左叔叔下来吃饭！” 应笙南笑道：“小丫头，你要能把他叫下来，叔叔这碗里的鸡腿也给你吃。” “好呀！一言为定！”雯雯对应笙南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 应笙南跟她拉钩。 让应笙南意外的是，小丫头还真把左奕从楼上拽了下来。 他在小丫头身边坐下，紧挨着乔珊。吃过饭，应笙南提议：“咱们这里大多都是年轻人，难得出来玩，玩个游戏怎么样？” 老夫妻相互看了眼，由老头开口说：“那你们年轻人先玩儿，雯雯就先交给我们，你们好好玩。” 应笙南：“那就拜托大娘了。” 肖迦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林甄，低声道：“你们玩，我不喝酒。” 乔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撮合肖迦和林甄的机会？她说：“我说肖迦，你这样就有些没意思了啊，好不容易出来玩，就放开玩，你这是干嘛呀？” 肖迦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终于点点头：“好吧，那就玩一会。” 参加游戏的有应笙南、左奕、肖迦、乔珊、西米以及客栈老板。 应笙南宣布游戏规则：“我手上有六个纸团，分别代表你们的角色。有仙女、折翼的天使、风流公子、外星人、色魔以及娇气小姐。每个人从我手上抽一张纸，然后利用酒瓶转圈随机选人，瓶口停在谁的位置，就由谁扮演自己抽取的角色，必须尽力去演，懂了吗？” 乔珊：“色魔……这个怎么演？” 西米祈祷：“希望我抽到仙女。” 游戏开始。几人陆续从应笙南手上抽纸条。 酒瓶开始转动，停在林甄的位置，她拆开纸条，是仙女。 她想了一下，于是脱掉外套站起来，用长袖当做水袖，往空中一抛，唱了一段豫剧《天女散花》。 她这一关算过去，游戏继续。 瓶口停在应笙南的位置，他拆开纸条给大家看，“哈哈，我是风流公子。” 他起身摸摸下巴，“嘶”一声：“风流公子该怎么演呢？”扫了眼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左奕身上。 左奕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准备往后缩，应笙南伸手过来扣住他的手腕，唇角一勾压下来，离他不过两拳之距时，用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妞儿，昨夜大爷□□的姿势如何？” 左奕气压一沉。 他越是这样，应笙南越开心，继续道：“一脸惊恐做什么？大爷对你没兴趣。”松开他，转身走到肖迦身边。 肖迦还没反应过来，应笙南已经坐上他大腿，大腿…… 姿势够*。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有伤风化之人。 想起是游戏，喉咙滚动，欲言又止，一脸惊恐望着应笙南。 应笙南勾着肖迦脖子，冲着他一抛媚眼，“妞儿，其实爷最稀罕你。” “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人被逗乐，三个女性同胞要快被应笙南精湛的演技给恶心吐了。 林甄一脚踢在应笙南小腿上，“差不多得了，别恶心人。” 应笙南回到座位，游戏继续进行。 这一次酒瓶停在左奕方向。他依照游戏规则拆开纸条，里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色魔！ 乔珊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左小气快演，演一个色魔给大家瞅瞅！” 左奕语气冷冷：“很好笑？” 乔珊反问：“你演色魔难道不好笑吗？” 左奕起身至乔珊跟前，冲着她压下腰，手撑在桌面上，将她半包围住。 乔珊脑袋朝后仰，抬手捂胸：“你想干嘛？” 左奕：“演色魔啊。” “！！”乔珊大声道：“你敢！” “呵呵，你看我敢不敢？” “肖迦救命！” 左奕觉得吓唬吓唬她就够了，并没有真的打算对她演。 正准备直起腰，后脑勺猛然受力朝下压去。 跟乔珊来了个嘴对嘴，鼻对鼻，眼对眼…… 左奕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乔珊一拳揍过来，“变态！” 被揍的某人左眼顿淤，后退一步，怒视肇事者应笙南，“应笙南，你发什么疯？” 应笙南耸肩摊手：“帮你演色魔啊，三弟，做人不能这样啊，输得起玩得起，哥哥都演了风流公子，你演个色魔算什么么？是吧？” 肖迦眸子一冷，看着两兄弟：“你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乔珊捂着嘴十分愤怒：“是啊，你们觉得很好玩是吗？” 应笙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嘟囔，“你们又不是没亲过……” 乔珊瞪大眼，望着左奕一跺脚：“左小气！你居然把在电梯里亲我的事告诉应笙南！不是说好你知我知吗？你这人怎么这样！” 左奕：“我谁也没说过。” 乔珊：“放狗屁！”心中耻辱顿起，从桌上抓起一把筷子朝着他扔过去，“真是看错你了！你这单我不做了！谁嫁你谁倒霉，我才不会让姑娘进你这个火坑！我乔珊就算一辈子接不到单子，也不会给你这种人做媒！应笙南，改天咱们谈解约合同！” 应笙南捂住脸，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 难道他们两人相处这些日子，就没有擦出火花？刚才亲了之后难道不是女害羞，男手足无措？ ……所以他弟弟把妹的技术到底有多差！ 制造了这么多次机会，居然一点好感都没有生成吗？ 悔之晚矣。 乔珊肖迦走后，左奕冷眼看应笙南：“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应笙南抱着脑袋：“别叫哥，哥现在很忧伤。” “她搬到我家隔壁，到我公司上班，是你授意？”左奕攥紧拳头，真想一拳砸过去。 应笙南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当大哥我容易吗？一个你，一个应曲和，你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操心你们两的事，我这头发都白了几根，都这岁数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娶着。” 左奕无语。 他还委屈上了…… * 肖迦送乔珊回房，在她门口站了会儿，想进去安慰她两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心里不是滋味，总有一种即将要失去她的错觉。 可是，他根本没有拥有过。 等肖迦回了房，左奕才上楼停在乔珊房间门口。 抬手想敲门，踌躇片刻又收回。 就这么，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他想道歉，想解释，可骨子里压着一股骄傲。最后叹息一声，靠在身后的实木栏杆上。 他掏出手机想给乔珊发微信，打出一句话又删掉。 反复几十次，终于发出去一句“抱歉”。 乔珊没回，这会儿正坐电脑前玩游戏泄愤，一次次提着刀去杀人，一次次被人提着刀杀掉。 最后趴在床上来回滚，抑郁难平。 当了那么多年媒婆，头一次这么窝囊。为了做左奕这一单，她破格给人免费做媒，甚至抛下脸皮与他接触。 真是够了。 真的够了，爱咋地咋地，她滚回去做自己的小单，赚个快乐踏实钱！ 她不伺候了！ 她一冲动，跑去微博泄愤。 金牌媒婆乔珊珊： “#吐槽奇葩客户#：小媒婆最近接了一笔姻缘单，客户年轻有为颜值高，是一家知名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但是这人的臭脾气完全能掩盖所有的优点！总跟我唱反调，我都觉得有时候他想掐死我……要命的是出来旅个游都能遇见他。这是我第一次放弃做客户的单，终于砸了自己的招牌……” 乔珊也算是个网红，经常给微博单身狗推荐脱单恋爱技巧，圈粉无数。 下面粉丝评论： 今天嫁了吗：摸摸小媒婆，不哭，站起来撸！难怪你最近没有分享脱单技巧，原来是去做这个奇葩客户了吗？ 寂寞一棵草：小媒婆，你以前给我们分享过一个经验，大意是说，总爱和你唱反调的人不一定是讨厌你，80%是喜欢你，尤其如你所说，这人颜值高有事业，应该算是个优秀的成功男人，这种男人怎么会和讨厌的女人抬杠呢？如果真的讨厌，应该不屑理会你吧？由此可见，他是喜欢你，想引起你注意才跟你唱反调寻找存在感。小媒婆，不要随便吐槽哦，说不定以后就成你老公了哦。你的客户应该患有无法恋爱综合征吧？他喜欢姑娘却不知如何追求，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法吸引姑娘注意。 她回复寂寞一棵草：你说的有道理。 寂寞一棵草回复她：啊啊啊啊啊，小媒婆翻我牌子啦！小媒婆我告诉你哦，我老公追我前也是这样呢，后来有一次在微博看见你发的技巧，我就开始怀疑他是喜欢我，不是真的讨厌我，结果我留意一试，真的是！我们已经结婚啦，生活很幸福。\\(≧▽≦)/ 乔珊就这样被秀一脸恩爱。 话虽如此，可她并不觉得左奕真喜欢自己，简直没办法想象。 她又看到这样一条奇怪的评论。 dle:嗯……真的喜欢你。 dle这id乔珊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去翻左奕，他的微信id居然也是dle，是巧合？ 第18章 时光会说话08 左奕回房后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看见应笙南鬼鬼祟祟拿了他的手机，钻进被窝里做什么。 他走过去，掀开被子，立在床前敛着表情，一双眼睛寒碜得能杀人。 四目相对，应笙南迅速将手机扔给他，钻进被窝盖上脑袋，躲过他要吃人的目光。 另一边，乔珊正盯着手机屏幕深思，一刷新，那条奇怪评论不见了。 被对方不着痕迹地删除。 留言又删除，什么意思？心虚么？ 她想不通透的问题索性不再去想，关掉灯，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有人安枕无忧，有人无法入睡。 半夜应笙南正做梦，被左奕一脚踹下床。他爬上床刚躺下，瞌睡刚酝酿来，又被身侧的人踹下去。 应笙南站在床边愤怒：“是亲弟吗？” 左奕眼也不睁，语气带着丝慵懒，反问他：“是亲哥吗？” …… 早晨大家陆续下来吃早餐，应笙南顶着一对黑眼圈，不停地打喷嚏。 西米咬着馒头问他：“大叔，你昨晚着凉了啊？” 应笙南掰开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愤愤然瞪着迎面走来的左奕，哼哼道：“半夜被耗子吵醒了。” 西米遽然蹲到凳子上，脸色发白：“客栈有……有耗子？” “可不是？”应笙南，“一只狼心狗肺的耗子。” 乔珊和肖迦一起下楼，两人刚坐下，林甄端来三碗南瓜粥。 她取过一碗递给肖迦，柔声道：“肖教授，知道你喜欢吃南瓜粥，特意给你做的。” 他的爱好除了乔珊没人知道，他扭头蹙眉看着乔珊，眼神里有责怪的意思。 她机智地撇开脸，假装望别处。 肖迦接过南瓜粥，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林甄摇头：“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乔珊尝了一口，味道是不错，她夸赞道：“手艺比肖迦好。” 林甄眉眼弯弯：“是吗？看来我还是有做饭天赋的。” 乔珊调侃：“好好发展，指不定能当个大厨！” 正聊着天，客栈老板走过来问他们：“今天古镇马场开放，你们要去骑马吗？要去的话，组织一下，一起过去。” 一听骑马，乔珊仿佛已经脑补自己在马上的潇洒。 骑在马背射箭，英姿飒飒。 她雀跃道：“我去！” 老板笑道：“嗯，你去就好，左先生有伴儿了。” 乔珊兴致陡降，“他怎么也要去？” 老板笑她：“怎么？还怄气呢？昨晚就是个游戏，别当真。” 左奕正好走进餐厅，在对面餐桌坐下。 他换了身骑马装束，长裤陪马靴，很精神。 乔珊低声哼哼道：“谁当真了？我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吗？” 肖迦替她盛了一碗醪糟小汤圆，取过一片烤土司抹上蓝莓酱，递给她。 她习惯性用嘴去咬。 在她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林甄看在眼里却不是滋味。乔珊反应过来后有点尴尬，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林甄的媒婆。她往长条凳另端挪了挪，跟肖迦保持距离。 乔珊去马场，肖迦林甄也去。应笙南西米两人对那种骑马完全没有兴趣，两人对美食更感兴趣，等所有人离开后，他们一起去厨房做菜。 客栈的厨房用的是最原始的土灶，西米解释说：“用土灶大铁锅闷出的米饭，一粒一粒，比电饭煲煮出来的好吃。” 应笙南耐心听小姑娘讲解，笑眯眯问她：“西米，你有男朋友吗？” 西米用丝瓜布清洗着铁锅，回答：“没有呀。” 应笙南又问：“你能接受最大的年龄差距是多少？” 她没有思考，几乎脱口而出：“比我爷爷小就行了。”小姑娘意识到什么，抬头问他，“大叔，你不会是想泡我吧？” 应笙南笑容和蔼：“大叔怎么会想泡你呢？是这样的，大叔还有个弟弟，29岁，叫应曲和，长得贼帅，而且是美食狂热者，你是厨子，而他对美食痴狂，你，有没有兴趣见见他？” “大叔，你是想让我们相亲吗？”西米摇头，“不成，我对男人没兴趣。” 应笙南：“小姑娘，话不能说太满哦。” * 客栈离马场大约有半个小时车程，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三轮车。 他们一路颠簸抵达马场，广阔的平地被半人高的铁丝网围起来，里面有个很大的马厩，养着数十匹骏马。乔珊跑过去，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摸摸枣马鬓毛，掏出手机跟马合照一张。 乔珊会骑马，不是新手，不需要工作人员陪同，但是按照马场的规矩必须有男性陪同她一起骑马上道。 客栈老板陪林甄，肖迦不会骑马，最后只剩左奕。 她拉不下脸，还是左奕先开口对工作人员说：“我跟她一起。” 工作人员这才放马给他们。 两人一起翻身上马，乔珊看了他一眼，没好脸色，哼一声驾马狂奔。左奕无奈，一扬马鞭紧跟其后。 一红一白在马场上狂奔，由宽阔地马场奔上水泥小道。 骑马狂奔的感觉很爽。乔珊第一次想骑马，是儿时看还珠格格萌发的念头。片头开场，几位主角在草原策马奔腾，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一种潇洒。 那是她第一次想尝试骑马。 身下的马蹄子越撒越欢，迎面而来的风愈来愈大。乔珊扬起马鞭迎风大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呜！驾！”一鞭抽在马背上。 紧跟她身后的左奕看见前面的人疯了似的，做出一系列高危险动作，心都快跳出来。 他越追，前面的乔珊就驾马跑得越快。 很快，他发现乔珊的马不太对劲儿。他冲着乔珊吼：“快停下！危险！” 风声夹杂着左奕的喊叫灌入乔珊耳朵。 风太大，她没听清，回头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继续驾马前行。 这个疯子！此刻左奕没别的想法，就想把她从马上拽下来，狠狠骂一顿。 下一刻，马场传来一阵尖叫。 乔珊的马疯狂前奔，遇到转角毫无拐弯的意思，后蹄一蹬，纵身跃出铁丝围栏。 马背上的乔珊差点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缰绳，半截身子在地上拖了一下，在即将撞上铁丝围栏时又翻上马背。 枣马带着乔珊逃出马场，往荒野奔跑。 工作人员施行紧急措施，左奕取来一只套马杆，驾马冲出马场去追乔珊，工作人员紧跟其后。 乔珊发现马不正常，努力牵制缰绳想让它停下。 然而她越用力牵制，这匹马越反抗，完全不受她的控制，野性使然，甚至几番抖动身躯想将乔珊甩下去。 乔珊都绝望了，只期盼工作人员赶紧来救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保证自己不从马背上摔下去，否则一定摔断几根骨头。 就在她惶恐不安时，一匹白马冲上来，与她并排而行，距离几米之远。 马上的男人挥舞着套马杆，顶端是皮绳做的活套。仿佛有一瞬，乔珊看见了他狼一样的目光，杀伐果断，不成功便成仁。 “抓紧马！”左奕用套马杆尝试第一次，失败，套了空。 乔珊欲哭无泪，行不行啊……不行让工作人员来吧。 左奕不仅要一手牵制缰绳，控制马的速度，同时还要维持身体平衡度，用臂力控制套马杆的灵活。他再次扬起套马杆，对准枣马头部，将套马杆重新抛出去，晃荡的皮绳终于将马头圈住。 他驾马向后一退，将套马杆灵活一收，皮绳终于将马控制住。 工作人员围过来时枣马已经被制服，大伙儿冲着左奕竖了一阵大拇指。 乔珊胆大心大，但这次真是吓哭了。 一下马双腿发软，蹲在地上脸都发木。 左奕下马朝她走过来，居高临下看她，“还拽吗？” 乔珊心有余悸，一把抱住他的腿，总算找到安全感：“呜呜呜……不敢拽了，不敢拽了，这辈子都不敢在马背上拽了。这牲口，没人性！” 左奕动动腿，甩不开她，望了眼身后的工作人员，对她说：“走吧，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一路狂奔，这里已经离马场很远。 她看了眼马，死命摇头：“不，打死也不骑马了。” 左奕：“走回去？” 她双眼包着泪花花，点头：“嗯，走回去。”她尝试着起身未果，扯着他的裤子抬头眼巴巴看着他。 “又抽筋？”左奕问她。 她摇头：“不，腿软……” 左奕蹲下身，看她的双腿。她裤子被铁丝网挂破，细白的小腿上几道骇目红印。他蹙眉，想伸手触一下她的伤口，手指到她腿边又顿住。 乔珊看见他的动作，“你想捏我伤口让我疼吗？左小气，你别这么坏啊。” 左奕叹一声气，无奈解释：“没那想法，算了，反正你也不信我。”他背过身，拍拍自己的肩，“上来，背你回去。” 乔珊也不客气，嗯一声爬上他的肩。 她趴在他背上说：“你知道吗，你刚才那个套马的瞬间让我想到一首歌，一首气势雄浑的歌儿，你猜是什么？” 左奕背着她稳走了几步：“《真英雄》？” 乔珊一掌拍在他肩上，轻咳一声道：“我唱给你听？” “唱。” “嘿咿嘿咿……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给我一只雄鹰 ，一个威武的汉子，甩来一个套马杆，套在我马上……” “……”左奕，“你在唱什么？” “《套马杆》啊，好听呀？你就是那个套马的汉子，你套住了我的马。”她顿了一下，接着又唱，“嘿咿嘿咿……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左奕打断她，语气有点奇怪：“我在你心上？你愿融化在我宽阔的胸膛？” 第19章 时光会说话09 左奕打断她，语气有点奇怪：“我在你心上？你愿融化在我宽阔的胸膛？” 乔珊低低一嗯，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忽然闭嘴不再说话。 左奕背着她在泥泞的土路上走，两人之间静默无言，气氛有点尴尬。最后还是先乔珊开口说：“左小气，其实你这人关键时刻还是挺不错的，就是不太会说话，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左奕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你的脑回路也和其它男人不太一样，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人。” “嗯？” “嗯……说幼稚但又不是那种幼稚，大概就是情商低的表现吧，也怪不得你单身这么多年，跟异性相处方面的能力，真的是太差了。”她叹一声气。 路旁是陵江支流，岸边有青青地草，在强烈阳光炙烤下，一片热气在上蒸腾游动。左奕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心情有点沉重。 乔珊说：“我们讲和吧，小时候我们做过同桌，这么有缘不如做好朋友吧。不如你敞开心扉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从姻缘库给你挑，帮你去做媒。” 左奕说：“不用。” 她借着姿势优势，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大哥为了帮你脱单，你知道他多用心吗？” 左奕：“我还年轻，不急。” “都28岁了，还不急？” “你呢？比我小不了多少吧？嗯？” “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有人追的，追我的人从中国排到美国。” 左奕补刀：“嗯，世界地图的比例。” * 回到马场，左奕的上半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他将乔珊放在休息处长条凳上，脱下外套去买毛巾擦汗。 他里面穿的是黑色背心，取来毛巾，撩起衣服擦腹部和脊背的汗。乔珊低头捏捏自己腹部赘肉，又抬头看他扎实的肌肉，悲从中来。 这么健壮结实的躯体，确实是块好料，如果不了解他，她兴许真会怀疑他是gay。 其它人从马厩赶来，过来将她重重围住。大家七嘴八舌问她有事没事，只有肖迦一个人站在众人后面，直勾勾盯着她。 等众人散开，肖迦才坐过来，看了眼她的腿问：“吓坏了？” 乔珊点点头：“吓得走不动道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毛病，受惊过度就腿软，医生说是心理障碍。 刚才左奕背着她走进马场，肖迦和所有人都看得清楚。即使两个当事人觉得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在旁人看来，这两人间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肖迦很有危机感，甚至压迫。 夕阳斜下，马场被染成一片火红的橙黄。 老板把三轮车开到休息站，招呼他们上车回去。乔珊腿还软着，她揉揉腿，准备尝试站起来，下一刻，身子腾空失重，被肖迦打横抱起来，放上三轮车。 感觉到林甄的目光，乔珊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臀部一个劲往里挪，至左奕脚边才停下。 车上透着一种无形的尴尬。林甄看着肖迦，肖迦看着乔珊，而乔珊却靠着左奕。 老板看着一车年轻人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年轻人多角恋呗…… 乔珊处境尴尬，清官难断家务事，媒婆难做亲友媒。林甄摊上肖迦这个姻缘，很多时候是无能无力。 回到客栈，老应和西米已经做好饭菜。 西米发现几人有点不太对头。她把饭碗送到乔珊手里，挨着她坐下，一个劲儿给她挑菜，“姐姐，听说你是媒婆？这个职业挺古老的嘛。我们镇上也有一个媒婆，但她没你漂亮可爱。” 乔珊咳嗽一声，差点呛住。 肖迦眉眼弯弯笑道：“是啊，她是我们那里最年轻漂亮的媒婆。” 西米调侃：“肖教授您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饭桌上气氛变化，林甄“啪”一声放下筷子，黑着脸道：“我吃饱了，我先上楼，大家慢慢吃。” 老太拉住她：“再吃点吧丫头，别饿着了。” 林甄：“不吃了，看见某人不爽。” 乔珊低头扒饭，不用猜也知道了，她是误会了自己和肖迦的关系。同为女人，她懂，也表示理解。女人是敏感动物，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很容易失去理智。 乔珊明白这点，下意识又朝凳子另端移了移，几乎把西米挤下去。 她把焦点转到雯雯身上，问她：“雯雯啊，下午和爷爷奶奶在客栈玩得开心吗？” 小丫头攥着筷子尾部，笨拙地往自己嘴里夹菜，嘴边沾着两颗米粒。 她点点头，乖巧道：“开心，奶奶给我梳小辫子，”她摸摸自己头顶的两小辫，“这个肖爸爸可不会。” 话题又扯到肖迦身上，乔珊不敢再说话。 西米单手操作手机，单手拿筷吃饭，淡淡道：“哎呀我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老年人，有什么话不能拆开说？干嘛埋在心里憋着脸色，给大家不痛快？你说是吧，大叔。” 她撞了下身旁的应笙南，他反应过来立马道：“是啊，我说肖兄弟，小林姑娘明摆着是喜欢你，这里谁不知道啊？小林姑娘是因为你才过来的？虽然是她先到，但很难说不是有人卖你的行程哦……” 目光落在乔珊这边。 乔珊瞪了应笙南一眼，在桌下重重踩了他一脚。 然而应笙南脸上无一点吃痛的神情，倒是左奕挑菜的手一顿，敛了眉目。 左奕搁下筷子看她，淡淡问：“腿好了？” “呃……” “嗯，看来是好了，力气还不小。” 西米总算看清了局势，她耐人寻味得“哦”一声，尾音拖得老长，“我算是看明白了。林甄姐姐呢，喜欢肖教授，而肖教授却喜欢乔姐姐，然而乔姐姐和左大哥情投意合！” 雯雯坐在长条凳上晃荡着双腿，神情有点纠结，她咬着筷子糯糯道：“怎么办，我喜欢肖爸爸，但也喜欢左叔叔，好难选哦……不如乔妈妈你都娶回家吧！” 众人：“……” 乔珊尴尬：“胡说什么呢，我跟肖迦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我拿他一直当哥哥，他拿我也一只当妹妹，从没有过非分之想啊！左奕就更不可能了啦！我们两今天才和解正式成为好基友！” 左奕没说话，低头吃菜，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真是两耳不闻桌上事，两袖清风独自在！ 一直没说话的肖迦终于搁下筷子，吸一口气，低声说：“乔珊，他们说的都没错，我喜欢你。连刚认识不久的人都能看得出我喜欢你，为什么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一直以来你都在装傻？” “……”乔珊死也没想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表白。 对象还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竹马君。肖迦跟她表白的感觉，大概就跟亲哥忽然正儿八经说喜欢自己一样……简直太奇怪了！ 她头一次知道尴尬到骨髓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身旁的人又说：“乔珊，你在锦阳工作，我主动申请调来锦阳。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离的距离近一点。你说你不喜欢街坊领居拿我们开玩笑，我就答应了照顾雯雯，在街坊领居面前默认雯雯是我亲女儿。我喜欢你并不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更深的一步，我想娶你，跟你处一辈子。” 饭桌上的人都傻愣愣看着两位主角。 只有雯雯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原来我是挡箭牌啊，有点伤心。” 老太太摸摸她的脑袋，姿态里饱含安慰。 乔珊手里攥着筷子，直勾勾盯着跟前的餐盘，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这里待不下去了了。她扔下筷子起身，转身跑上了楼。 肖迦也起身去追，留下一桌人也没心思吃饭，都齐刷刷看向左奕。大家意思都很明白，只有应笙南说穿：“你不追上去？万一被人表白成功，你可就没机会了。” 左奕扫了眼众人，嘴硬：“你们是哪只眼睛觉得，我跟她情投意合？” 老夫妻异口同声道：“哪只眼睛都觉得。” 西米也点头：“嗯嗯，不仅两只眼睛觉得，手脚也这么觉得。” 应笙南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年轻人，这世上好男人多不胜数，可是好女人却屈指可数，你要再不努力，即便我这个大哥有心，也无法拯救你一颗朝光棍绝路上走的心。” “咳……”左奕轻轻咳嗽一声，低头斯斯文文吃饭，不再理会桌上的人。 * 两人之间一层窗户纸捅破，尴尬地乔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肖迦站在乔珊门口说了许多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从来不觉得肖迦话多，今天例外。她在心里默默总结他的话，回忆渐渐飘得远了。 初中的时候，肖迦是高中部的大哥哥，他学习好，长得不错，加上人缘也不错，被同学评为校草。 就是这棵校草，天天放学来接她。下午上课前，他会专门从高中部跑过来，给她送点零食，夏天送水喝冰棍。那时候天天给送水送零食的男生，在女生眼里都是男神。除此之外，肖迦每个月都会替她备上姨妈巾，以防突发状况。 那时候乔珊热衷于给人做媒，喜欢过肖迦的女生数不胜数，她也给他做过媒，可没有一次成功过。她目前只给两个人做媒失败过。 一个是肖迦，一个就是左奕。 林甄这个媒她不收钱，有一半的原因是她没有把握。毕竟对方是肖迦啊，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肖迦，她撅撅屁股，他就能知道她想什么。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超越友情，却始终达不到爱情的层面。 第20章 时光会说话10 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乔珊辗转难眠，心事繁杂，无法入睡。 楼下依稀传来雯雯和老夫妻的对话，声音很低，听不太真切。她起来关窗户，正好看见对面杵在窗前的左奕。 这么巧啊，他的房间居然在她对面。 两人中间隔了一棵大榕树，透过枝干树叶，对面的情景能看个七七八八。无形间，仿佛四目相对。 乔珊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你在偷窥我？看我笑话？” 对面的男人也掏出手机，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打字：“没有，我只是想知道结果。” 乔珊：“结果？所以你还是想看我笑话！” 左奕：“没有。” 乔珊：“左小气，我睡不着，好饿。” 左奕的目光穿过榕树枝梢缝隙，落在她身上，胸口某处像被扎了一下，不疼不痒，感觉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最近总爱呛乔珊。 想气她，事后又会想……她会不会再也不跟他说话？可是反复几次后都没有，她的心还挺大。 今天在马场，有一瞬他一颗心仿佛真要跳出来，担心她有个什么好歹。明明总是见不惯她，可为什么在马场……又有那样的感觉？很奇怪。 左奕低头打字说：“嗯，我也是，一起出去吃饭？” 乔珊问他：“你帮我看看，肖迦还在我门口吗？”左奕房间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她门口的走廊。 左奕：“已经回房了。”刻意顿了几秒，又说：“他十分钟前回房，五分钟前林小姐进了他的房间。” 乔珊：“！！” 左奕：“门口等你。” 乔珊抬头，对面窗框里已经没了左奕的身影，下一刻，嘴含牙刷、头发凌乱的应笙南出现在窗框里。应笙南看见她，冲她挥挥手。 她毫不犹豫关上窗户，留给应笙南一个冰冷的窗板。 应笙南遭到嫌弃，哼一声，不以为然回过身，看见自家弟弟正在衣柜里挑衣服。 见他取出一件熨烫妥帖的西装，对着镜子比对，摇摇头，不满意。又取出一套花色潮流卫衣，对着镜子比对，皱皱眉，似乎显得不太……正经？ 应笙南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一脸无语看他：“出来玩还带西装，你脑壳有病嗖？” 左奕回头，冷冷刮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不言。 过了一会，左奕实在拿不定主意，扭过头问他：“哪件衣服合适？” 应笙南纳闷：“大晚上的，你要干嘛去啊？” 左奕：“逛街。” 应笙南打开另一只衣柜，取出一套纯色卫衣扔给他：“出去逛街西装不合适，穿黑色卫衣显年轻，”蹲下身从床下拖出行李箱，取出一只棒球帽扔给他，“吴亦凡你知道吗？挺火的一个小鲜肉，你身高跟他差不多，长得也并不比他丑，用他的穿搭勾搭妹子绝对没问题呦。帅帅哒！” “……小鲜肉是什么？”左奕开始解纽扣换衣服。 应笙南看傻子一样看他：“你属老大爷的吧？小鲜肉你都不知道是什么？” 左奕眼神凌厉，言简意赅道：“我属龙。” 应笙南解释说：“小鲜肉一般指12到30岁之间的优质男，像你这样——” 他双手拍在左奕腰部，“有小细腰。”接着又拍他的胸和臀部，“还有胸肌、翘臀、大*……” 左奕看他的眼神渐冰，呵斥道：“正经点！” 被吼的应笙南往床上一坐，有点委屈道：“人家很正经嘛……讲事实嘛。” 左奕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拎起来揍一顿。一把年纪了老不正经，他这个当弟弟的该如何？ “你敢在二哥跟前说这种话么？”左奕冷冷看他。 一提“二哥”两字，应笙南立马放乖，打了个哈欠，“我去睡觉，你出去浪吧！” 左奕：“……” * 乔珊经过肖迦房间，驻足往里听了一耳朵，里面安静地连人声也没。下楼后路过老夫妻的房间，看见门半开着，顺便过去看了看雯雯。里面的灯光泄出来，投射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青苔被浸染成暖黄。 一楼的雕花窗格开得很大，她走过去，看见雯雯坐在里面沙发上，小脚丫放在大脚盆里，老太太正给她洗脚。小丫头咯咯笑，伸出小肉爪替老太撩开挡在额前的银发，糯糯问道：“奶奶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长白头发的呀？雯雯以后也会长白发吗？” 老太太将她的小脚攥在手里，用毛巾替她擦干水渍，说：“雯雯这么乖，怎么会长白头发呢？” 雯雯抬眼看见窗外的乔珊，嗓音放大：“乔妈妈！你要出去吗？” 乔珊隔着一道窗户冲她点头：“是啊，雯雯今晚和爷爷奶奶睡？” 雯雯点头：“是啊，我想明天早上起来有小辫！” 小丫头的天真懂事倒让乔珊有几分心疼，她没有父亲，妈妈远在隔海相望的遥远国度，小丫头从没嚷嚷过要爸爸妈妈，每每跟她妈妈通电话，都很乖巧、懂事。 雯雯洗完脚，趿拉着拖鞋跑过来，趴在窗户上，对她招手：“乔妈妈你过来，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乔珊走过去，弯下腰。 小丫头抱住她的头，贴着她耳朵说：“我悄悄跟你说哦，刚才左叔叔也出去啦，你可以去街上和他偶遇，嘻嘻。” 乔珊简直哭笑不得，揉了揉小丫头脑袋：“好，乖，去睡吧。” 小丫头晃晃脑袋，冲着她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再晚左叔叔就要不见啦！” * 从客栈出来，乔珊看见一身休闲打扮的左奕杵在门口石碑旁。她走过去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喂，左小气。” 左奕回身，脸上没有表情，淡淡道：“嗯，走吧。” 两人一起朝美食街走，一路上乔珊絮絮叨叨，左奕相对话少。 这个点的古镇街道虽然不如白天热闹，景色却比白天美的多。头顶一串串的红灯笼，延伸至街道尽头，古老的街道，古老的桥，总让人有一种置身旧时代的错觉。 乔珊路过卖糖画的小摊，停下，左奕紧跟过去。 她问老板：“我想要龙，多少钱？” 老板：“二十一只。” 乔珊扭过身问左奕：“你要什么图案？” 左奕：“不用。” 乔珊问他：“真的不要？” “嗯。” 老板将锅里融化的糖汁倒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画出龙的造型，最后粘上竹签，用小铲刀将完整的糖画铲起来，递给乔珊。 她将以龙为造型的糖画举过头顶，灯笼透出的红光穿过剔透的糖画，熠熠生辉，金黄的色泽诱人垂涎。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微博、朋友圈。 很快，她又看见一个小吃摊，将糖画塞到左奕手里：“帮我拿着，我去买碗臭豆腐，你吃吗” 左奕：“不用。”望着美食依然淡定的男人啊，总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稳重。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吃过米线，乔珊还真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 乔珊一路走一路吃，左奕就跟在后面替她拿着糖画。 一直走到尽头她也没回头，吃得八分饱了，依然买了两串烤鱿鱼。她低头小啃着鱿鱼，嘴里包裹着食物含糊问他，“你不是说饿吗？怎么一路走来什么什么都不吃？端着架子出来逛街真的好吗？” 鱿鱼太大，她啃得满嘴油，一抬眼，看见某人脸上依然一本正经，淡淡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光秃秃的棍，灵活地转动着。 见她抬眼，转棍儿的姿势挺住，愣了一下，不动声色把手往后藏了藏。 乔珊啃鱿鱼的动作顿住，眼巴巴望着他：“你手上拿的什么？” 某人面不改色回答：“棍子。” 乔珊要哭了：“我的糖画呢？” 姑娘一脸委屈，黑漆漆的眼睛里泛着泪光，看得左奕恨不能把糖画给她吐出来。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气氛：“我再给你买一只，嗯？” 乔珊气得一脑袋撞过去，直击他扎实的胸膛。 狠狠撞一下不过瘾，气得拿嘴在他胸口蹭，嘴上的油全被他的衣服蹭干净。 左奕皱眉，深吸一口气，“小姐，你的报复行为可以再恶劣一点吗？” 乔珊哼一声：“先生，偷吃小姐的糖画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左奕伸手挽过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重新扣压在自己胸口，“来，再蹭，继续蹭，整件衣服都可以给你擦嘴，怎样？这个惩罚够了吗？” 乔珊的脑袋顶在他胸口，后脑勺被他用手紧紧按压着，她双手胡乱挥舞，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脑袋仍然不能从他大手里挣脱。 “左小气你放开我！” “没关系啊，慢慢蹭。” 左奕摁着她的脑袋，低头，看着用脑袋顶着她胸口胡乱挣扎的女孩，忽然笑出声。 第21章 时光会说话11 午夜十二点，古镇广场钟声响起，悠扬清脆。 咚——咚——咚—— 头顶一串串的红灯笼遽然熄灭，四周光线骤暗。左奕松开手，乔珊在他的魔抓下挣扎地气喘吁吁，脖子酸疼，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脑勺的束缚已经没有了，可她依然保持着顶着他胸口的姿势，低头深吸一口气，弱弱道：“左小气，你属牛的？” 左奕浅笑，语气很轻松：“我属龙。” 乔珊抬头看他，见他嘴角挂着笑容，愣住。 灯源只剩街边小摊上的白炽灯，亮光打在男人侧脸，半明半暗，深邃的五官被浅浅的笑意晕染。她想了一下，好像……从跟他重逢到现在，从没见他这么笑过。 他给她的印象只有：毒舌、冷漠、小气。 可是这会笑得却让人心坎发软。这个人的笑容跟肖迦不太一样，他笑起来却令人惊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温和的笑容过于突然，乔珊整颗心都暖烘烘。 看来这个人，终于打算跟她深交了。 乔珊内心感慨，也不再计较他偷吃自己食物的罪过，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大气道：“算了，就当是我请你吃了，回了锦阳你请我吃自助海鲜！” 左奕笑着点头：“嗯，可以。” 钟声过后，古镇的广播里放出通知： “通知，通知！古镇的游客请注意，请注意，今天是五月六号，镇长决定开放花火大会，旅客可到广场观看，可到广场观看。” 乔珊踮起脚尖往广场看了眼，“花火大会？放烟花？走去看看？”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花火大会，又过了午夜，来观看的游客不太多，广场上稀稀拉拉一些人。 “砰”地一声，一道光束刺向空中，漫天星火呈花状爆开，距离极近，那些银花仿佛朝着视网膜打来。 两人站在最高的石阶上，抬头仰望着烟花。过了一会，乔珊感觉到自己大腿痒痒的，耳边传来小女孩“咯咯”笑声。 乔珊和左奕同时低头，小丫头仰着小脑袋看着他们，露出一嘴豁牙，笑嘻嘻道：“左叔叔乔妈妈，你们真的来约会啦？”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尴尬。乔珊看着小丫头：“你怎么跑来了？不是睡了吗？一个人？” “嗨，小媒婆，还有我们哦。” 乔珊抬眼看见台阶下的应笙南、西米以及手牵手着的老夫妻。 望着天空炸开的火树银花，西米姑娘跳起来，尖叫一声：“呜！好漂亮！大叔你快看啊！” 应笙南瞥了她一眼，正经道：“小姑娘叫什么大叔？叫大哥。” 西米白他一眼：“哼，才不，想占我便宜？” 乔珊和左奕从石阶上下来，把观赏烟火的最佳位置让给金婚老夫妻。 老头跨上石阶，伸出手去牵老太，嘱咐道：“老太婆小心点，你腰不好。” 老太太笑道：“正好，腰闪了你就背我回去。” “呜呜呜！大爷大娘不带你们这样秀恩爱哒！”西米叫道。 “虐老狗哦……”应笙南也叫。 “虐小狗哦……”雯雯也仰着脑袋一本正经道。 乔珊扶着左奕的肩从石阶上跳下来，差点栽出去，还好左奕手快扯住她衣服后的兜帽。乔珊被后力扯住，站定后揉揉脖子，抱怨说：“你差点勒死我。” 左奕不可置否，嘴角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头顶却炸开一串烟花。 大家抬头去看。 前方的石阶上，老太依偎在老大爷怀里，虽然满头银发，却给人无限感慨。 西米感慨说：“大娘肝癌晚期，能陪大爷的日子不长了。” 乔珊心里一“咯噔”，惊讶地望着西米：“你说什么？” 西米：“昨天晚上我在厨房洗碗，大爷来找开水跟我说的。其实能活到他们这个岁数，挺值当，两个老人都想得很开。大爷说，能送大娘走最好，活着的人才痛苦呢。” 不知道为什么，乔珊眼前一片雾蒙蒙。 他们执彼此之手，走到金婚，走到白头，不长也不短，在一起的时候珍惜每一天，就算到了尽头，也是幸福的吧。 头顶的烟火绽放时，忽明忽暗的光映照在老夫妻和几个年轻人脸上，一个小小的客栈，仿佛让他们成为短暂的一家人。 应笙南忽然低声感慨：“好想结婚找个人疼。” 西米：“好想早点当厨神，挣大钱，养帅哥。” * 客栈外的烟火噼里啪啦，却有人无心欣赏美景。 肖迦房间内窗户紧闭，他跟林甄就这样僵持了数个小时。最后林甄实在忍无可忍，抬头看他：“肖迦，怎么样你才肯接受我？” 女人酒意已经散去一大半，总算有了点理智，说话也渐分层次。 肖迦依然是那个回答：“不可能，我喜欢的是乔珊。” 这个回答是林甄今晚听过的第一百零八遍。她起身，朝着他走过去，抬起下颌看着男人清俊颓然的脸：“肖迦，她要是真的喜欢你，你们两之间如果真的有可能，你会等三十多年吗？这些年你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无非就是害怕这个结果，害怕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不是吗？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在挣扎什么？我喜欢你，爱你，甚至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我？不能多看我一眼？” 肖迦嗓音淡淡地，已经没了情绪。没有冷漠也没有温和。 “不喜欢，没有理由。” 林甄冷哼一声，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扑上去咬住他的嘴唇，紧紧不放。 肖迦用掌根抵着她的肩，用力推开。一双眼睛沾染极致愤怒，眼白微带猩红血丝，喉咙的声音压得极低，就像即将爆发的野兽。 他用手指紧紧扣着她的肩，有力地几乎要嵌入她的锁骨，“林甄，我再警告你一次，再做不知羞耻的事，我会让你后悔不及。” 林甄看着他，眼泪哗哗流，神情古怪：“我不知羞耻？亲自己喜欢的人是不知羞耻吗？肖迦，你到底有没有心？我死皮赖脸追你这么久，你就没有对我动过心？” 肖迦：“抱歉，我对你没有心。” 林甄咬着嘴唇，朝后退一步，愤恨地盯着他，开始解自己的纽扣。 锁骨……再往下是女人最丰满的部位。 肖迦握着拳转过身，女人从后背抱住他的腰，炙热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脊背，隔着轻薄一层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曲线。 他怒不可遏，几乎厌恶性地从她双手中挣脱而出，顺手扯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砸在在身后女人脸上，朝门口走去。 等林甄反应过来，肖迦已经摔门而出。 女人抱着衣服蹲在地上，下一刻，眼泪决堤。 * 第二天乔珊下楼吃饭，老夫妻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西米也收拾好行李扔在前台，打算吃完饭后就坐车离开。 大家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却迟迟不见林甄和肖迦下来。 最后还是老板开口，吩咐媳妇儿：“老婆，你上楼去叫肖先生和小林，晚了可就没早饭了。” 老板媳妇儿答应一声，放下最后一盘菜上了楼。没一会又下来，告诉他们：“肖先生的房间没人，林小姐房间已经空了……” 老板娘话音刚落，乔珊收到一条肖迦发来的短信：“学校有个新项目要跟，我先走了，雯雯你帮我带回来，到锦阳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 乔珊收起手机：“他说他学校有新项目跟，所以先走了，估计林甄也走了。” 雯雯正用大勺子往自己嘴里送稀粥，满嘴米粒，闻言一顿，抬头一脸惊讶看乔珊：“肖爸爸居然抛下我一个人走啦！呜呜，幸好我还有你们！” 老太揉揉她的小脑袋：“雯雯啊，回去好好听话上学，以后回锦阳记得来看奶奶啊。” 雯雯点头：“嗯嗯！我还想让奶奶给我扎小辫呢！嘻嘻。” 西米看着桌上的人有些恋恋不舍：“哎，时间怎么这么短，大家才刚认识就要分离。你们都是锦阳人，我不是啊，跟你们相隔两个城市，这次一别恐怕后会无期了，好舍不得哦。” 应笙南：“小姑娘家叹什么气？什么时候想来锦阳玩，给大叔打电话，包机票包食宿，住个一年两年没问题。你要是愿意当我二弟媳妇，住一辈子也是没问题的。” 乔珊一脸不快的望着应笙南：“应老板，你这是要改行还是怎么的？” 桌上的人轰然笑开。相处的日子虽然不长，可都处出了感情，临近分别都有些伤感。 肖迦已经离开，乔珊当然不可能再留下。于是吃过饭也跟雯雯回去收拾行李，打算坐中午的大班车去机场，回锦阳。 同行的人都打算离开，本来从一开始就打算独自旅游的左奕，想到之后会是自己一个人留在古镇，居然也再呆不下去。跟着收拾行李离开。 一行人抵达锦阳已经是晚上。在古镇呆了几天，一回锦阳发现有点热，空气里还残存着烈日余温的味道。 乔珊拖着行李带着雯雯不太好打车，干脆坐左奕的顺风车。到了大学城教师宿舍楼下，雯雯已经趴在她大腿上睡着，左奕下车打开车门，将雯雯抱在自己怀里，小声示意她：“我送你一起上去。” 这种时候有左奕陪着也好，面对肖迦不至于那么尴尬。 到了楼上，乔珊摁响门铃，门一开，露出肖迦一张憔悴的脸。男人看见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不多玩几天？回来怎么不通知我？” 很快，他看见站在乔珊身后，抱着熟睡雯雯的左奕。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乔珊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左奕上前一步说：“不用了，我们来送雯雯，马上就走，已经很晚了，乔珊也累了。” 肖迦望着左奕，如鲠在喉，片刻后才伸手接过雯雯，“谢谢。”害怕吵醒小丫头，嗓音很低，他的目光又回到乔珊身上，“早点回去休息。” 乔珊点头。直至下楼上了车，她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位置上轻轻叹了一声，低声说：“太尴尬了……” 坐在副驾驶的应笙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有什么可尴尬的？” 乔珊想了一下解释说：“你们不懂。肖迦跟我表白的感觉大概就跟……就跟……” 应笙南：“就跟什么？” “就跟有一天你跟左奕表白一样，明明是亲兄弟，却正儿八经说出那些话！哎……”乔珊这个比喻让某人感到别扭。 他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捏成拳头，又逐渐撒开五指。嗯……他想把她拎起来，揍屁股。 * 五一假期之后乔珊有点假期综合征，不想回工作室，更不想接其它的单子来做。她给林甄打电话，那姑娘死活不接，即使接通也不说话，她完全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乔珊工作这么多年，觉得古怪不配合的客户都积攒在今年了。 过了没几天，乔珊遛狗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林甄姑娘告诉她，她已经不再锦阳，回老家速战速决相了个亲，对方是个在县城开餐馆的，条件不错，她打算下个月订婚。至于她跟肖迦的事情，她没耐心了，决定放弃。 乔珊是一头雾水，从没见过这么一个极度不配合的客户！真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她坐在草地上，深吸一口气朝后倒去，肥狗嘟嘟一屁股坐在她脸上。 “……”乔珊想杀狗的心都有了。 嘟嘟坐了她一屁股很快离开，拖着狗绳朝草地中央跑去，勾搭公狗去了。 乔珊无聊地躺了一会，接到肖迦打来的电话，她看着来电显示根本没有勇气去接。索性把电话扔在一旁，继续躺在地上。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除了肖迦居然没有人给她打电话。 隔了一个小时乔妈打电话给她。电话里说的无非就是要多留意优质男客户，喜欢就去给自己做个媒。 她满腔无奈，所以生日这天还要讨论她心塞的终身大事么？ 果然亲妈。 好在乔妈疼闺女，快递来一条白金项链给她当生日礼物。乔珊取了快递回家拆开，将漂亮的链子置于台灯下，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 “祝自己生日快乐。【蛋糕/表情】【图片】” 发完朋友圈往床上一躺，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六点钟左右饿得极了，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刚出门，对面的门也巧合打开，左奕身上绑着条黑色围裙，手里拿着锅铲，看见她愣说：“刚刚菜做得有点多，一个人吃不完，进来一起吃？” 乔珊半虚着眼睛看着他，“没有下毒吧？” 假期回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看他朋友圈，好像挺忙碌，每天晚上开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从古镇回来后，左奕的朋友圈动态渐渐多了。 从以前几个月一条动态变成了现在的一天一条，甚至两条。好像是特别发给某个人看似的。 左奕：“不吃？” 乔珊揉着肚子，无精打采走进去，走到玄关自顾自的取来鞋套套上，进了客厅。饭菜飘香，有糖醋菜品的香味，诱人垂涎。 走进餐厅，一桌的菜让乔珊大开眼界，全是餐厅级别的菜品，每一道菜都精致的令人发指。红烧狮子头、腐乳肉、松花蛋拌豆腐、芝麻酱拌腰片……色泽鲜美的菜肴让乔珊不停地吞口水。 左奕拉开餐椅，“坐吧，你今天有口福，我还烤了蛋糕。” 乔珊的狗鼻子已经闻到了甜腻腻的奶油香，口水差点滴在跟前的菜碟上。 左奕把蛋糕从烤箱端出来，转身放置在隔开餐厅和厨房的大理石吧台上。乔珊看着他有条不紊地用平刀将蛋糕表层的奶油抹平，接着在白色奶油里加入蓝莓果酱，将奶油混合成紫色，准备用来裱花。 他抬头问餐厅的乔珊：“你喜欢什么花？” 乔珊想了一下，说：“嗯……野百合吧。” 左奕点头，灵活巧妙地在蛋糕表层挤出一朵朵百合造型的紫色花朵，裱花绕着六寸小蛋糕走了一圈，末了放上几枚水果，大功告成。 他将蛋糕端上餐桌，推至乔珊跟前：“生日快乐。” 乔珊愣了下，心里一片暖洋洋。她双手合十，感慨：“左小气，你这么会做东西？逆天啊！！你除了脾气不好，其它简直完美杀啊！” 一整桌菜数狮子头味道最出挑。狮子头表层的脆酥皮裹了一层甜酸酱汁，入口松而不软，吞入腹中好久，齿间都还残留着酱汁的味道。 她觉得肖迦做饭已经够好吃，没想到左奕做饭更绝，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舌头要被“鲜”得融化掉。 左奕说：“我的厨艺比起我大哥，差得远。” 乔珊：“不不不，我觉得你做得更好吃。” 左奕：“改天有空，让大哥做顿饭给你吃。” 乔珊说：“在古镇的时候他不是做过吗？一般般啦。” 左奕解释：“厨子的饭菜美味与否很大一部分在于选材，大多厨子在购买食材不计代价，所以要比普通人做出的食物鲜美得多。大哥做饭不仅在厨具和食材上讲究，对于火候掌握也很挑剔。” 乔珊感慨：“怪不得你的舌头这么刁钻，感情是被你大哥惯出来的？” 左奕摇头：“比起我二哥的舌头，我的算不上刁钻。” 乔珊：“你们家三个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极品。” 在尝过左奕的手艺后，乔珊真的再也不想去外面餐厅花高价吃饭。她咬着筷子巴巴看着他，“左哥，你以后做饭能做双份吗？我的房租还有十几天到期，这十几天我可以蹭饭吗，我给钱！” 左奕看着她，“想蹭饭？嗯，没问题，以后每天早上六点钟陪我去买菜。” 乔珊：“！！！六点！！六点我家嘟嘟还没起床呢！比狗还早？” 左奕：“看来是不想蹭饭。” 她忙点头：“蹭蹭蹭蹭蹭！买买买！六点就六点！” 吃过饭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乔珊才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是多么的苦逼。所以她是为了蹭饭，把自己睡懒觉的权利都给卖掉了吗？ 她扶着墙开始换鞋，门铃却响起来，她隔着门问了声：“谁？” 好一会，外面才传来极低的男音：“是我。” 肖迦…… 乔珊犹豫要不要开门，可是开门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她顿了一下才说：“你回去吧，现在很晚了，我们改天约个时间好好谈一下。” 肖迦说：“我来是想给你送生日礼物，没别的。那次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像以前，如何？” 她顿了一下才说：“肖迦，东西你房门口，等过几天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门外的人叹了声气，半晌才说：“乔珊，那些话我憋了那么多年没说，就是害怕以你的性格，会有今天这个场面。我来不是让你给一个答复，我只是想送盒饼干给你，只是想见见你。我……很想你。” 乔珊扶额。一句“我想你”都能让她听出别的味道。 她隔着门说：“肖迦，我一直以来都拿你当哥哥，咱们两从小一起长大，谈恋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还有，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门口的人顿了顿，问她：“是左奕？” 左奕？这个乔珊倒是没想到，她本来想说是应笙南。既然他以为是，那就是是吧。 她点头说：“对，我喜欢左奕。” 他又问：“乔珊，你讨厌我吗？” 她回答：“如果你持续提喜欢我的事，我会讨厌你。” “嗯，我懂了。”肖迦顿了片刻，才说：“那我们未来几个月不要见面了，我调整一下，再见面不奢求能回到以前，至少让你不要躲着我。” 他盯着门板，双眼发红。 乔珊渗透了他前半生所有时光，他为她做了许多事情，并不是想改变什么，只想让时光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超越爱情，超越亲情。他可以忍受不能拥有她，但无法接受她讨厌他。 刚好左奕准备出门扔垃圾。门开一条缝，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楚。 哦，原来对面的女人暗恋他。 哈，这么巧，他也有点…… 第22章 太阳蛋童话01 乔珊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给他希望，不如将他的希望一刀斩断。这对肖迦来说一时可能残忍，但也是长远打算。 * ——“当你觉得白日比美梦更值得期待，且一颗心仿佛总在盼着谁时，说明你恋爱了或者开始暗恋了。” 在应笙南朋友圈看到这句话，左奕的心口好像被敲了一锤。这……好像是在说他？ 第二天清晨五点，左奕准时醒，迅速从床上坐起来刷牙、洗漱搭配衣服。 红色领带配熨烫妥帖的洁白衬衣，袖子整齐卷至胳膊肘。他对着镜子看了几秒，又把一双衬衣袖子放下来，翻转手腕，仔细系上袖扣。 忙完发现离六点还有三十分钟，他倒了杯红酒往吧台一坐，仿佛如坐针毡，度秒如日。 他又打开朋友圈，看见乔珊在应笙南那条动态下点了个赞。 点赞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这么想？ 应该是吧，毕竟她暗恋自己。这么想着，左奕居然笑起来，从墙上的灰镜里看，笑容有点傻气，立马将其收敛，换回平常的正经严肃脸。 六点钟一到，准时起身整理衣领，在门后站着，等人摁响门铃。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叮咚——” 门铃声终于响起，半支门铃乐曲还没响完，他迅速打开门，面无表情看着门外的人。 大清早的，乔珊被左boy冷脸吓了一跳，她揉着自己胸口道：“大清早板着脸做什么？”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摁住他唇边一对嘴角，向上拉出一个弧度，“这样，面带微笑世界才美好，才找的到女朋友。” 左奕看着她。 ——媒婆都是这么跟男人搭讪的？主动触摸他的身体。嗯，不错，继续保持。 左奕心情愉悦迎她进屋，从厨房取出三只环保袋地给她，低声嘱咐说：“绿色的环保袋装荤菜，红色装素菜，这只黄色用来装海鲜。” 乔珊问他：“我们不是吃了早饭再去菜市场吗？” 左奕说：“早晨六点适合运动，八点才是最佳早餐时间，懂了吗？”他将胳膊伸过去，一本正经道：“帮我把衬衣袖子卷一下。” 乔珊吃饭从没这么讲究，只能似懂非懂点点头，低下头替他解袖扣，卷袖子。因为方向不对，她看不见袖扣，于是从男人胳膊下钻过去，换了一个位置，轻松替他解开扣子，手指灵活地捏住衣袖，仔仔细细，贴着男人扎实的手臂往上卷。 左奕低头，看着认真替他卷衣袖的女孩，不经意间，嘴角再次挂上明显的笑意。 他白天上班，晚上经常加班，工作日跟乔珊独处的时间恐怕只有早晨了。以前买菜的任务都是生活助理搞定，现在干脆挤出时间去蔬菜超市买菜，顺便捞上某人。 他预计七点半到家做饭，八点吃早餐，九点上班，也就意味着他跟乔珊有一个半小时独处时间。 左奕带着乔珊去了附近的蔬菜超市，这里每天五点开门，六点左右里面已经人来人往，多得是老头老太在某样新鲜蔬菜摊前挑选。 跟着左奕一路走到肉食区，严重睡眠不足的乔珊低着头无精打采，半眯着眼睛往前走。左奕在卖鸡胸肉的地方停下，乔珊仍低头往前走，于是毫无意外地同一个男人相撞，男人手里的钱夹落地，掉至冰柜下面。 这一撞乔珊彻底清醒，忙双膝跪地趴地去冰柜下面摸钱夹。她帮男人拾起钱夹，用手替他拍灰时看见里面有张女人照片，女人的五官很眼熟啊。她正盯着照片发愣，身后传来一道低润的声音：“小姐？” 乔珊起身，把钱夹递还给男人：“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男人笑容干净：“没关系。” 乔珊看见男人的脸，惊讶叫出声：“你是……你是简时章？” 金牌音乐制作人简时章啊！ 简时章穿着很随便，三十五岁的男人保养得当，白净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褶皱，一双眼睛干净清澈，气质随和，毫无距离感，一点也不像被娱乐圈诸多大咖捧在手心的金牌音乐制作人。 “简时章？”左奕在一边挑选鸡胸肉，扭过头，眼睁睁看见乔珊撞进人家怀里，接着又看着她不拘小节趴在地上。 他走过去拽住乔珊后面的兜帽，将她扯到自己身后。乔珊老讨厌被他扯兜帽，一边理背后的兜帽一边小声嘀咕，用手指狠狠戳戳他的脊背。 “左奕，你怎么会在这里？”简时章好笑地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女孩，问：“你女朋友？” 左奕还没开口，乔珊抢先道：“谁是他女朋友啊，你们认识啊？” 左奕指着简时章介绍说：“我师父。” 乔珊目瞪口呆：“师父？什么师父？” 简时章言简意赅：“他的二胡是我教，可惜他平时没什么时间，又不肯下功夫去练，至今还没学成。” 想起左奕杀牛的二胡音，乔珊低头尽量憋着不笑。 可是忍不住啊…… 金牌音乐制作人简时章以二胡曲出名，他为古装电视剧做的插曲，几乎都有婉转二胡的曲调。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老师，左奕二胡还拉成那样，简直是有辱师门，简时章居然没一脚把左奕给踹出师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简时章一脸好笑看着乔姑娘，左奕也扭过头看她，见她低着头抖着双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满脸黑线：“你笑什么？” 乔珊仰起头，绷住脸：“没，没笑。” 左奕：“没笑？” 乔珊：“对，我没笑——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捂着肚皮笑起来。 好不容易认识金牌音乐制作人，乔珊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扩充姻缘库的好机会。她掏出自己名片递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简时章用细长的手指夹住她名片，扫了眼，说：“哦——你就是锦阳最年轻的金牌媒婆，乔珊啊，我知道，花一斐的媒就是你给做的。” 花一斐算是圈内数一数二的一线女星，跟歌城老板结婚后，事业不仅没衰落，反而愈来愈好。爱□□业两手抓，羡煞旁人。 乔珊点头：“对，她和歌城老板的媒是我做的。那个，简先生？您看，您也不小了？如今社会找个媳妇儿不容易，尤其是你这种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气还有钱的男人，想找个靠谱的女人更不容易。你看，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姻缘库？不收你任何手续费！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会帮你留意适合你的对象，保证知根知底，跟你门当户对，不会图你的钱和名气，你觉得怎么样？” 简时章看了眼左奕，目光又落回她身上，笑道：“有点意思，怎么入？” 乔珊：“很简单，把你的所有资料发给我，越详细越好，当然了你以前的经历也可以简单说一下。” 简时章踌躇不定，乔珊拍着胸脯打保票，“简先生你放心！我们有我们的职业道德，不会泄露客户的任何机密资料，等你找到了良人，你的资料我们会立马销毁。您看，”她头也不回，用手背拍拍左奕胸脯，“左先生都愿意当我的客户，你还犹豫什么？” 简时章犹豫了一下，才点头说：“好，我这条光棍，是该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了。” ——忘记那个女人，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从痛苦地梦里彻底脱离。 他说：“那就，拜托你了，乔小姐。如果你能帮我脱单，我的酬金一定不会少于花一斐。” 乔珊点头，嘱咐他：“你有空就把资料发到我的邮箱，我建档入库后，就会帮你寻找合适的对象。” 简时章微笑：“好，没问题。” 等简时章离开，左奕用手指戳戳她的肩，“我什么时候做了你的客户？你居然拿我当幌子？” 乔珊拍着他的肩膀道：“哎呀，我请你当代言人嘛，大不了简时章这单做成了，我给你提成呗。” 左奕问她：“提多少？” 乔珊伸出一根指头。 左奕：“10%？” 她摇头：“一千。” 左奕看了她一眼，“呵，够抠门的呀。” 乔珊感慨：“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嘛，最近做了两单都失败，再不开单我可就要饿死了。” 说话间到了蔬菜区，左奕仔细挑选红椒，挑了十几分钟才从一堆红椒里选出一只。乔珊看得着急，问他：“你要挑选多少只红椒？” “不多，十个就好。” “……” 从超市出来乔珊抱着一把大葱和芹菜，左奕提最有重量的肉和海鲜。两种蔬菜都是修长体型，乔珊抱在怀里，芹菜和大葱尾部不断扫着她的脸。 偏偏左奕提着两袋东西走得快，她在后面追，她的视线被繁茂的蔬菜尾部挡住，好几次差点踩空阶梯。左奕停下来等她，她一个急刹车一脑袋撞在他脊背上。 矮子的悲哀……老往人家身上撞是咋回事！ 左奕低头看着她：“你的眼睛是白长了还是长白了？看路不会吗？还是有特别癖好，喜欢往男人身上撞？” 明显还在为她撞简时章的事情生莫名气。 乔珊莫名其妙看着他，“你这大清早的阴阳怪气是怎么回事？我爱撞谁撞谁，你管得着吗？” 左奕闭上嘴。 所以他这是干嘛？他吃醋要吃得这么明显吗？ 真是有点生气…… 因为某人心情不太好，乔珊的早餐只有两个煮鸡蛋一杯牛奶圣女果若干。不过有得吃总比啃含有丰富添加剂的面包好…… 她把蛋白吃掉，剩下蛋黄留给嘟嘟。乔珊把圣女果和蛋黄捏碎拌进狗粮，大家伙饿极，将就着把混合型食物吃了个干净。 上午十点钟左右，乔珊收到简时章的邮件，资料里有他的基本信息，还有以前的经历。 简时章三年前出道，歌星王飞□□了他那首《简章》，那首歌乔珊也很喜欢。背景音乐很纯粹，现代钢琴和古典二胡完美结合，歌词简短美丽，朗朗上口。 但他以前的事情，却没人知道。 看过资料，乔珊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形容。据他自己说，他原名是简时，出生农村一个戏剧皮影世家，随着新世纪发展，皮影戏逐渐没落。简时章从小学习拉二胡唱皮影戏，但他并不喜欢剪皮影，而是喜欢用皮影戏的腔调，用二胡伴奏，唱一些父亲觉得不伦不类的歌儿。 简时章14岁的时候唯一的父亲去世，然而他制作皮影的手艺还不够传承简家皮影文化。 为了养活自己，他15岁去工地搬砖，成为一名建筑工人。后来因为机缘，认识了左奕，在左奕帮助下受名师指点，第一首歌曲就被推荐给歌星王飞。 王飞凭借这首歌红透大江南北，简时章也成为娱乐圈歌星争先抢夺的金牌音乐制作人。 乔珊感慨，怪不得简时章愿意把自己的过去写出来给她看，原来他跟左奕交情匪浅。这次她真的是沾了左奕的光。 从建筑工人到金牌音乐制作人，其中艰辛真的很难想象。乔珊想起他钱夹的女人照片，心想他单身至今，放不下过去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 她觉得简时章还有什么事瞒着她，一个没有感情经历的男人，不可能写出那么多动人的爱情歌曲。 其实乔珊最喜欢的还是简时章那首《皮影戏》。简短的歌词朗朗上口，清楚地绘出皮影制作过程，一段流行唱腔，中间□□处配以戏腔，很有中国文文化底蕴。 歌曲讲述以兽皮或纸板做人物剪影，在二胡锣鼓声的伴奏下，用白色帘幕讲述人间戏剧。挺有味道的一首歌，应该是纪念他的父亲，纪念简家的传承。 他没能将简家皮影用手艺传承，于是，就用这首歌代替。 * 快到晚上的时候，左奕发微信问乔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替应家新开的中餐店试菜。 白吃白喝乔珊当然是求之不得，迅速将简时章的资料存档，往嘟嘟狗碗里倒满狗粮，摸摸它的狗头，拎着跑迅速出门。 她火急缭绕打车到应食轩，这个招牌是全国最大的高档连锁餐饮店，对菜品分外讲究，应笙南曾经接受采访说，应食轩的菜品可以跟皇家菜品媲美精致，美味可以超越皇家菜。 乔珊在应食轩消费过一次，掉的血缓了半年才缓过来。现在有机会白吃，她怎么可能错过？虽然应笙南这单没做成，但因祸得福跟他成了好友，托他的福，才有机会来试吃应食轩的菜品。 她到的太早，左奕还没到，就随意在二楼逛了逛，观赏了一下这里的奢华装修。 纯中式风格，雕梁画栋，楠木雕花窗格，走廊里摆放着青瓷花瓶，墙上挂着当代画家的名画。 二楼逛完乔珊准备下楼，前面包间忽然冲出一个女人，跌跌撞撞扶住墙，紧接着又冲出一个握着五粮液的男人。 男人抓住女人，言语轻佻：“装什么清高？陪一晚我就签了这个合同！” 女人脸涨得通红，甩手将男人打开，踉跄朝电梯走，“老娘不干了！这合同老娘不签了！五十万的合同让老娘□□？你咋不上天呢？要脸不要？” 乔珊看清女人的脸，居然是童小梨。 男人哼一声：“嫌弃价钱低？除了合同，再加十万？”说着拽住童小梨，把她往包间拖。男人力气大，女孩醉酒身体根本使不上劲儿，只能仍由他将自己往里拖。 乔珊过去拉住童小梨，看着醉醺醺的男人，怒道：“你谁啊？” 男人看着乔珊：“你谁啊？” 乔珊：“我是她姐，你说我谁啊？占我妹便宜，你找削呢？” 男人：“臭八婆，”男人一脚把童小梨踹开，抄起手里的五粮液朝乔珊扔砸过去，乔珊下意识抱住头，等了一会不见痛感，头顶的光被一道阴影挡住。“砰”地一声，酒瓶落地，男人的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 她抬起头，看见左奕那张满是煞气的脸，估计再等片刻，这人煞气就要爆体而出了。 左奕用力将男人推出去，扭过头问童小梨：“怎么回事？” 童小梨扶着墙站稳身子，“总经理！这人不要脸！威胁我！说签合同必须陪他睡觉。妈的，签个五十万合同还潜规则！他咋不上天呢！傻逼男人！” 左奕冷冷看着男人：“林总，是真的吗？” 被称为林总的男人发怒，“左总，你别跟我这儿装清高，派个女人来不都心知肚明么？” “哦。”左奕朝着他走近，“我们公司的女性，从来只靠实力，不博*。如果你想吃我员工的豆腐，抱歉。你没有诚心合作，我们也不再浪费时间。” 男人酒意上头，朝着童小梨啐了两口唾沫，“臭女人，装什么清高！以后别人我看见你！” 左奕蹙眉，一脚踹过去，将男人踹出两米远。 他走过去，“嘴里带炮我可以忍，都是女人生，何必满嘴火炮侮辱女性？滚。” 左奕回身看着两个姑娘，吩咐乔珊：“扶着她去下面休息厅。” 乔珊还傻愣愣没回过神。 刚才……左奕太tm帅了！那一脚看着好过瘾！！ 到了休息厅，童小梨依靠在乔珊怀里，左奕替她倒了杯水。她抱着水杯一脸感激地看着左奕，“谢谢你啊总经理，抱歉，这个合同没签下来。” 左奕问她：“这个单子不是刘主管负责么？” 童小梨解释说：“主管的儿子今天晚上发高烧，她在医院呢，我就代替她来了。” 左奕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叹息一声说：“你们女孩子出来做份事也是不容易。” 童小梨点头：“嗯，谢谢总经理谅解。” 左奕让餐厅经理送童小梨回家。目送人离开，乔珊才盯着他感慨：“左小气，哦，不，从今天开始，我要叫你左大气！你刚才那一脚真的太酷了！帅，非常的帅。” 左奕看她一眼：“你也是，没本事逞什么能？不会找餐厅工作人员帮忙吗？这里有保安用得着你出手吗？你要是真爱出风头，走，去阳台站个三天三夜，保证全城人都能认识你乔珊。” “你就别教训我了，怎么跟我娘似的。” 左奕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顺便看了眼她的臀部。 ——怎么就那么想揍上去？ 这个时候乔珊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肖迦。 她盯着手机久久不接，手足无措抬头问左奕：“怎么办怎么办，又是肖迦，我该怎么拒绝他？” 左奕淡淡看着她：“接，开免提。” 乔珊鬼使神差就接了，弱弱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不是肖迦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女人。 “喂，是乔小姐吗？” “嗯，是，请问你是？” “哦，我叫郭菲，是雯雯的妈妈。”她说，“我下午刚回来，和教授聊了会天，我想给雯雯找个爸爸，他跟我介绍了你。” “郭菲？”乔珊回忆，雯雯的母亲好像是叫这个。 郭菲：“我已经把我的要求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你了，你看一下，如果有合适的男人，就尽快介绍给我吧，酬金不会少给你。” “嗯，好。” 乔珊挂断电话，打开信息念出声：“三十五岁左右，性格好，喜欢音乐，最好会拉二胡，不介意我带着雯雯，离过婚的最好。” 左奕：“除了离过婚这条，前面这些条件倒让我想到一个人。” “是吧？我也想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口。 “简时章。” 第23章 太阳蛋童话02 “对，简时章啊。”乔珊摸摸下巴，“你觉得简时章这个人会接受有孩子的未婚妈妈吗？” 左奕顿了一下，说，“应该不会排斥。” 乔珊分析说：“我听肖迦提过，雯雯妈妈前途不错，是个优秀女性。再者，简时章都这个岁数了，高不成低不就，兴许两人合适呢？”她打了个响指，当即决定，“周末，这周末我找借口约郭菲出来，就说谈谈合同事宜，地点就定在应食轩。你帮我约简时章来这里，让他们两人碰碰面。” 左奕：“让我当托儿？你打算给我多少提成？” 乔珊在他胸口撞了一下，挑眉，“刚刚叫了你左大气，怎么又变小气了？你要对得起大气这个名字！” 左奕：“你给我改名，感情我还要谢谢你？” 乔珊厚脸皮道：“不用谢，你请我吃饭就好。” 应食轩新店开张，厨师需要考核，做的几道招牌菜二老板都不满意，厨子被二老板损得没了做菜的勇气，因此新店开张不到一个月，已经走了十来个厨子。 应笙南不敢再让二弟试菜，于是请了左奕和乔珊来。 两人试吃完一轮都觉得不错，乔珊听说了那位二老板的事迹，小声问应笙南：“老应，你二弟的嘴比左奕毒吗？” 应笙南撑着下颌感慨：“左奕的毒舌不及他三分之一。” 乔珊：“所以你这个当哥哥的得多不容易，两个弟弟都这么不省心。” 应笙南趴在乔珊肩上哭：“小媒婆还是你好，居然关心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后衣领被左奕拎住，将他从乔珊肩上扯起来。 左奕冷眼看着应笙南，淡淡道：“二哥知道你这么说他，你猜他会怎么样？” 应笙南打了个冷颤，一脸震惊看着左奕：“你想告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弟弟！” 左奕瞟了一眼他搭在乔珊肩上的手，应笙南顿时意会，立刻将手收回。 试完菜已经凌晨一点，乔珊肚子涨得不行。左奕去车库开车，十分钟后，一辆帅气的摩托车从地下底车场“轰”一声冲出来，刹在乔珊跟前。 她扫了眼帅气的车身，左奕递给她一只头盔，“车子被大哥开走了，他留了一辆摩托车给我们，走吧。” 乔珊有点无语地看着他，“应笙南是不是想上天？” 她接过头盔戴上，跨上摩托车后座，抓住左奕的衣服。左奕抓住她两只手腕，放在自己腰上，一本正经解释说：“我骑摩托车有点快，抱紧了。” 她想起上一次应笙南风一样的速度，下意识贴紧左奕的脊背，死死抱住他的腰，大有不翻车绝不松手的架势。 左奕低头看了眼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笑了一声，发动摩托车，轰一声冲上马路。 应笙南骑摩托车通常5档，经过改装后的赛车速度更快。左奕不想骑太快，索性就1档慢悠悠在路上晃悠。由于速度实在太慢，乔珊几乎感觉不到风，她将手抽回来，戳戳他的腰窝，“左小气，你会骑摩托车吗？” 左奕：“会，不熟，只能慢慢骑回去。” 乔珊指挥他：“你把那个档位调高点，调到四档速度就很快了。” 左奕仍然一本正经：“抱歉，速度太快我无法对你的安全负责。” 乔珊实在忍不下去，说：“你把车靠边停下。”这附近不可能打到出租车，左奕便按照她的吩咐靠边停下。 乔珊下车后，单手叉腰，“你，下来。” 他乖乖下来，站到一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于是乔珊二话不说跨上摩托车，握住车把，脚下用力一踩，发动机车。她下巴一扬，对左奕示意道：“上车！” “……”左奕有点愣，“能保证生命安全？” “呵呵，叫你上你就上，哪儿那么多废话！” 左奕乖乖上车，扯住她的衣服。乔珊一脸不耐烦地抓住他一双手腕，放置在自己腰上，用大姐大的口气说：“抓紧了！我骑车很快的！甩出去概不负责！” 闻言，左奕立马抱住她的腰，死死地，大有天荒地老不松手的架势。 因为他个子高，弯下腰，下巴刚好杵在她头顶。乔珊头顶上压了一尊某人的脑袋，不爽地动了动，“把你脑袋拿开。” “哦，抱歉，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弯腰了，将就一下。” 乔珊也不是小气的人，这种时候也懒得介意，坐车嘛，怎么舒服怎么来，由着他去，反正她脑袋上还戴了一顶头盔，他不嫌弃头盔硌得慌就好。 乔珊将档位从1档逐渐调至4档，摩托车速度变快，在凌晨的街道上疾驰。 左奕想，速度慢点，路再长点…… 乔珊吼道：“左小气，唱首歌嗨一下！”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乔珊把速度放慢，风声也小了不少，“我说让你唱点歌儿助兴！你没发现，现在的人骑摩托车和小电驴都喜欢装个喇叭一路放吗？什么《套马杆》、《小苹果》、凤凰传奇……什么嗨来什么。来，给我唱一嗓子。” 左奕懒洋洋垂下眼睑，盯着她的头顶，冷冷道：“找打？” 乔珊惊讶：“你想打女人？你居然想打女人？怪不得你没女朋友。”摩托车骤然蓄力，“轰”一声冲出去，巨大的风声淹没了人声。 左奕再一次抱紧她的腰，下巴重新搁在她的头顶。 抵达小区，乔珊发现头顶的重量不轻反重，后座的男人简直是在用生命的所有重量来压她。她动了动肩膀，“喂，左小气到家了。” 没反应，背后的人睡得死沉沉。 乔珊有点不耐烦，再动肩膀，“醒了，醒醒，到家了！” 背后的男人轻咳两声，总算有了点反应。 “到了，嗯？”左奕下车，双脚有点飘，声音里有砂砾的质感，又带着意思男人独有的妩媚慵懒。就像一只午后初醒，慵懒而傲娇的猫。 乔珊有点不爽地看着他，一本正经说：“你眼角有颗眼屎。” 左奕一脸沉重看着她，无声间尽是尴尬。乔珊看见他尴尬地反应，憋着尽量不笑。然后就被左奕抓住手腕，她的右手被迫放在他眼角处胡乱扫了扫。 他放下她的手，正经严肃问道：“还有吗？嗯？” 乔珊在他衣服上使劲儿蹭了一下手，“咦”一声：“……你真恶心。” 进楼的时候乔珊走前面，左奕走后面，他盯着矮他许多的女人，看着她的头顶，忍不住就想又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蹭蹭…… 嗯，挺舒服哒。 * 乔珊找郭菲要了一张基本信息以及过去的情况，因为肖迦的关系，郭菲很信任她。把自己以往种种，一字不差全告诉了她。 郭菲从小条件优渥，18岁考上北宁大学，19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钱，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建筑工人。那个男人稳重、英俊，身上有同龄男人没有的气质。他用做工赚来的钱往她这里交学费，跟她学钢琴，学认谱，学音乐创作最基本。 那个男人有天生极具的好嗓音，一首二胡曲能拨动人心深处最柔软的弦。郭菲知道他处境困难，只收他一半的钱，男人想报答，给她做牛郎织女的皮影戏，给她做饭，煎她最喜欢吃的太阳蛋。 日子久了，郭菲跟这男人产生情绪，平平淡淡的日子因为意外身孕结束。20岁的姑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找男人求助。 男人想了几晚，最终劝她：打掉吧。 郭菲听多了渣男搞大女人肚子，劝说女人打掉的事。她以为男人知道她有孕后会开心，会激动，以为温柔的男人会抱着她说，会为了她和孩子努力，奋斗。 可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郭菲并不认为一个渣男就有权利拿掉她的孩子，这个孩子是长在她肚子里的肉，她不肯放弃，也不想让孩子以后认这个没有承担的渣男做父亲，于是骗男人说，孩子打掉了，并且要求分手。 男人在她家门口站了一晚，沉默一晚，第二天早晨给她做了最后一顿太阳蛋，从此消失，不知踪影。 20岁的郭菲因为这个孩子跟家里人决裂，她休学三年，等孩子大了点，通过当初同系师兄肖迦的关系，进了锦阳大学继续读书。 这些年肖迦帮她不少，不仅帮她争取留学机会，还替她照顾雯雯。对外称雯雯是他的女儿，此恩情郭菲一直记着，无以为报。 郭菲在国外运气不错，被法国著名音乐家挑中，同台合作演奏钢琴，拿到一笔不少的演奏费。那之后，郭菲在国外身价迅猛提升，国内著名娱乐公司向她抛去橄榄枝，打算跟她签约，全力打造她。 她跟国内的公司签了三年合同，明年的钢琴演奏会行程已经排满，前途无可限量。 事业终于稳定，她就想趁着工作还不繁忙的时候，给雯雯找个爸爸，无所谓挣不挣钱，能照顾孩子就行，五年内不跟她闹离婚。 看完郭菲的资料，乔珊感慨命运的无常。雯雯还算幸运，有个坚持迎她来这个世界的妈妈，有肖迦这个愿意照顾她的爸爸。 雯雯那么懂事，必然也跟郭菲的教育有关吧。真是个了不起的妈妈…… 她开始写计划表，模拟出简时章和郭菲初次见面的场景。虽然没见过郭菲的照片，但看雯雯的样貌，她长得一定不差，能hold的住舞台的女人，气质必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浪漫的邂逅，郎才女貌，女才男俊，两人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 很快到周末。 乔珊在左奕家蹭早饭，一个劲儿催促他：“赶紧给简时章打个电话，就说你约他在应食轩谈点事儿。郭菲那边我已经约好了，11点见面，到时候我去安排服务员演一场戏。” 左奕淡漠地扫了她一眼：“演什么戏？” 乔珊：“我会想办法让两人在走廊相遇，等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让服务员匆匆忙忙过去撞一下郭菲，把她撞进简时章怀里，让两人无意识的相遇一下。然后呢我们两再装偶遇，到时候我就提议咱们共坐一桌。这样，你约的简时章，我约的郭菲不就坐在一张桌子上了？” 左奕看着她：“所以，当初你家狗咬我都是你的策略？” 乔珊撇开脸，岔开话题，“咳咳……你这个太阳蛋煎得不错，不错！” 临近十一点，郭菲抵达应食轩，拨通了乔珊的电话，“喂，乔小姐，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儿？忘记发照片给你，现在要吗？” 乔珊这里已经安排就绪，服务员躲在走廊尽头准备出击。她说：“不用了，你穿什么颜色衣服？我在二楼云路包间，你上来。” 郭菲：“白色长裙，头发长到腰间的就是我。” 乔珊挂断电话赶紧又打给左奕，“简时章来了吗？” “嗯，我在停车场，和我朋友马上上来，云水包间替我打理好。”左奕一本正经地说，实际上，这句话已经跟乔珊演练了数十遍。 从停车上来的电梯和从一楼上来的电梯，分别在走廊两端尽头，双方要找到自己的包间，必然会擦肩而过。左奕和简时章谈笑风生，先后从电梯出来。紧接着一个穿白色长裙，直发及腰的女人从另一只电梯走出来。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乔珊利用对讲机吩咐服务员：“准备！开始！” 她一声令下，服务员急急忙忙从包间冲进走廊，准备将郭菲撞进简时章怀里。 然而，就在双方相隔五米之远时，两个当事人停住脚步，看着对方。 乔珊完全不知什么状况，服务员也束手无策回头望着躲在拐角处的乔珊。 ——乔小姐，还撞不？ 得不到乔珊的回答，服务员又怕搞砸，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撞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女人那么弱不禁风，被他轻轻一撞，居然跌倒在地！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去扶，简时章冲过去，将人扶起来，紧张地帮她检查伤势。 乔珊发微信给左奕：“什么状况？” 左奕摸出手机，回了一张表情给她：【目瞪口呆.jpg】 乔珊看着“目瞪口呆”的图片，完全脑补不出前方战场发生了何事。不过看两人的样子，是……熟人？ 她忍不住走过去，靠近左奕，戳戳他的腰窝，低声问：“什么情况？”疑惑间看见女人的脸，乔杉张大嘴，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郭菲就是就是……简时章钱夹上的女人啊。 渣男和郭菲久别重逢，是怎么样的感受？乔珊想不出来，只是……她怎么看简时章，也不像渣男啊。凭他把郭菲的照片放在钱夹里这么多年，可见是个痴情种。 所以，两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郭菲接到一个电话，紧张地立马站起来，冲进电梯准备离开。简时章抓住她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就那么深情地看着她。 郭菲甩了几次没甩开：“简时你放开！” 简时章：“我们聊聊？何必这么急着走？” 郭菲：“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放开，我女儿进了医院，我现在赶着去看她，你松手。” 简时章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你的，女儿？” 乔珊见状况不对，冲过来问道：“什么？雯雯进了医院？” 郭菲看着乔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点点头说：“是，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高烧。” “我也跟你去。”乔珊和郭菲一起跨进电梯，左奕随后。 简时章跟木头似的杵在外头，乔珊一把将他给拽进电梯，“左奕没开车，你送我们过去。” “嗯。”简时章看着郭菲，嘴角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吞回了腹中。 上车后，车内一片静谧，气氛微僵。 简时章开车，乔珊和郭菲坐在后排各靠一窗，左奕坐在副驾位置。几人无话，就连乔珊也不敢随便开口，她发微信给左奕，问：“你知道简时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左奕回复：“他倒是有段往事，说是很对不起那姑娘，为他打过胎，他本想以后好好补偿，姑娘却提出分手。” 乔珊明白了，她说：“哦，我知道了，原来简时章就是郭菲说的那个渣男。我说，你怎么跟渣男混一起了？这种就是人渣！搞大人家肚子不负责，那可是女人肚子里的肉，他问过女人的意见？” 左奕蹲了片刻回复：“当时女孩在上大学，女孩不懂事，他也不懂事么？那可是影响女孩未来的事。” 乔珊：“可是郭菲把雯雯带大了，不是吗？她没有不懂事，她是个很负责的妈妈。” 一行人抵达医院，简时章没有离开，将车停下后跟他们一起去了病房。 他觉得，大概最讽刺的事，就是再遇时，她已为人母。他想，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会是什么样？想到这里他暗自低嘲一声，当初可是他主张打掉孩子的呀…… 郭菲和乔珊左奕进了病房，他靠在走廊墙上，默默等着，不敢进去。 可能门里还有其它的人，她的丈夫，她的公公婆婆。简时章打开钱夹，看着照片上依然青涩的郭菲，犹豫片刻后，将照片取出，攥在手中揉捏成团，朝垃圾桶走去。 所以啊……这些年他到底在期盼什么？期盼什么？ 还没找到垃圾桶，身后传来乔珊的声音。 “简时章。” 他回过头，看着从病房门里探出的半截身子。乔珊对他招手，“你快点进来。” 简时章疑惑，抬手指着自己，“我？” 乔珊，“你快点，看看雯雯。” 他走进病房后，果然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床上的小女孩手背上插满针管，眼睛红彤彤，好像刚哭过，看见简时章眼睛明显一亮，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男神男神！” 郭菲把女儿摁回去，蹙眉道：“乱叫什么？” 雯雯老实坐下，抬手指着简时章，“妈妈，他是我男神简时章，我给你听过他写的歌呀，那首《皮影戏》，乔妈妈说是他写的，我前阵子还看他上过新闻呢。” 郭菲看了眼，“有什么了不起？妈妈也能上电视呀？” 雯雯眨巴眨巴眼睛望着简时章，“叔叔，你是跟我妈妈相亲的人吗？” 简时章疑惑：“相亲？”目光落在肖迦身上。 肖迦察觉到他的目光，立马摆手道：“别误会，我跟郭菲只是朋友。” 郭菲没好气插嘴道：“你跟他解释什么？” 简时章看着雯雯，又看乔珊，仿佛明白什么，问小女孩：“小朋友，你今年几岁？” 雯雯还没开口，郭菲立马道：“4岁。” 雯雯抓住郭菲的手指，轻轻一拽，“妈妈，你居然连我几岁都忘啦？我今年六岁了呀！” 六岁…… 简时章看向郭菲，“菲菲，所以雯雯是……” 郭菲大声道：“不是，雯雯是我的孩子！” 医生推门进来，看着一屋子人愣了一下，问：“谁是病人家属？” 简时章和郭菲几乎同时跳出来，“我是。” 看着两人如此有默契，不知情况的雯雯掩着嘴偷笑，拽着乔珊袖子，小声说：“乔妈妈你看，我男神和妈妈好有默契哦。” 医生一脸严肃看着两个人：“父母是吧？跟我出来。” 两人一起跟着医生出去，数分钟后，郭菲脸色苍白地进来。乔珊以为是她是再遇渣男，心情不佳，下一刻，就看见郭菲当着所有人的面，扑进简时章怀里痛哭，她掐着男人的胳膊，指甲陷进男人皮肉里，有血渗出。 简时章抱着怀里的女人，双眼空洞，仿佛不知疼痛。 这是他最幸运的一天，也是最不幸的一天。 第24章 太阳蛋童话03 雯雯坐在床上，漆黑的眸子一眨一眨，用稚嫩的声音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男神哭呀？你这样子，我会吃醋，会生气哦。” 小丫头假装噘嘴生气，两只漆黑的眼睛瞪圆。 郭菲意识到失态，放开简时章，坐到床边，摸摸她的脑袋解释说：“妈妈这是喜极而泣，刚才简先生答应，专门为雯雯写一首歌，雯雯开不开心？” 这个消息对小丫头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她用一双小肉手捂住嘴，不可置信看向简时章，“男神叔叔，你真的要给我写歌吗？” 简时章尽量让自己平静，“嗯”一声：“雯雯是吗？告诉叔叔，喜欢听什么样的歌儿？” 雯雯捏着下巴，眼珠子骨碌一转，“男神叔叔，我很喜欢你的《皮影戏》，二胡的声音好好听哦，你再写一首关于皮影戏的歌好不好？最好最好里面有我！” 简时章问她：“雯雯很喜欢皮影吗？” 小丫头重重点头，“喜欢。” 他问：“那，叔叔改天带你去看，好不好？” 小丫头怯生生地看了眼郭菲，小心翼翼问：“妈妈，可以吗？” 郭菲想说什么，突然转过身去，抬头看天花板，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先把病养好。” 雯雯：“嗯，好哒，我会乖乖吃药！我才不会像隔壁的那个男孩子，不配合吃药呢。不吃药的不是好孩子，受苦的是自己，你们说对吗？” 小丫头一脸天真望着一屋子大人。 乔珊左奕、肖迦虽然不知道医生到底说了什么，但见两人反应，猜测情况可能很不乐观。心里最压抑的是肖迦，这些日子雯雯发烧反复，总不见好，联想到郭菲刚才的反应，一颗心沉甸甸地。他见无人说话，打破沉默说：“对，雯雯最乖了。” 雯雯尝试性问道：“那，我这么乖，晚上可以吃太阳煎蛋吗？”她伸出小舌头，舔舔嘴角，“吸溜”一声感慨道：“好久没吃了哦……” 病房里，除了雯雯，大人们心情都很压抑。 乔珊扯扯左奕衣角，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来到走廊，医生刚好从隔壁病房出来，乔珊走过去叫住医生，“等等，医生等等！” 男医生闻声驻足，看着乔珊和左奕，问：“什么事？” 乔珊深吸一口气，说：“医生，雯雯到底怎么了？” 医生叹息一声道：“白血病，口腔感染引起发烧，情况不太乐观，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会……会死吗？”乔珊犹如触电般，四肢发麻，嘴唇发麻。 医生：“不一定，就算移植骨髓手术成功也不能代表她会没事。小孩子发病几率很大，大多数也活不下去，看那对父母挺年轻，你们作为朋友好好安慰安慰，可以再生一个。” 都说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可雯雯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没长大，就要面对死亡。还没享受父亲的爱，就要离去。这对她来说，很残忍。 乔珊没有再回病房，和左奕一起出了医院。从医院出来天色不早了，夕阳坠下，暮色四合，街旁路灯几乎一瞬亮起。 她慢吞吞在街上走，左奕没有和她并肩而行，而是跟在她身后，视线一直落在她垂着的小脑袋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乔珊终于停下，垂着脑袋看着地。 左奕走过去，用手掌压了压她的脑袋，说：“那边有个大排档，过去坐坐。” 乔珊抬头，一脸疑惑打量他：“你也会去那种地方吃饭吗？” 左奕没有否认，低声问她：“想吃小龙虾吗？” 饿了一天的胃终于反应过来，她低头看了眼瘪下去的肚子，揉了揉，说道：“饿了，想吃，你请？” 左奕顺手捞了她一把，之后，他的手一直保持捞她时的姿态，像是搂着她，可胳膊根本没有搭在她的身上，等到大排档前，他才收回手，□□裤兜，找了个空位坐下。 乔珊坐在他对面，无精打采，“有时候我觉得命运真的很不公平，雯雯那么乖，怎么会得那种病？” 左奕取出一张纸巾，抽出一双筷子擦干净，递给她：“结局不能改变，先填饱肚子，ok？” “哦……”乔珊接过筷子，学着他的样子用茶水涮碗。 等麻辣龙虾上来，乔珊戴上塑料手套迫不及待挑两只进碗里，一只晾着，一只拿在手里剥。她太饿，饥不择食地把没剥壳的虾扔进嘴里嚼，连壳带肉一起嚼碎，又吐出来。 左奕淡淡问道：“你不会剥龙虾？” 乔珊：“这龙虾这么多壳怎么好剥啊。” 左奕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手里剥好的龙虾肉放进她碗里，乔珊很快吃掉，抬起下巴眼巴巴望着他，就像一只向主人乞食的狗，“左小气，再来一只。” “作为一个人类，你的四肢还有待发展。”轻薄的塑料手套仍旧阻止不了他手指的灵活度，小龙虾剥的那叫个快、狠、准。他肆意将香辣小龙虾玩弄于修长的十指之间，剥掉外壳，取出里面浸了麻辣油盐的白肉，毫不吝啬地放进乔珊跟前的小碗里。 一百只龙虾，八十只进了乔珊的口。 乔珊心情不好，胸口发闷，起身去冰柜拎来两瓶冰啤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左奕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淡淡道，“就你的酒量，喝酒？脑子进水了？” 乔珊举着一瓶啤酒，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气势汹汹说道：“没有，”她戳着心窝子说：“就是这里难过，想喝酒，古人不是说了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说罢，把啤酒瓶口塞进嘴里，尝试用牙齿撬开瓶盖。结果用力过猛，不仅没用齿撬开瓶盖，牙龈开始阵痛。她捂着嘴痛哭哀嚎，盯着眼前这只天杀的酒瓶，想骂骂不出，眼底集聚一层水汽，就要哭出来。 左奕拿过啤酒，看见瓶盖上翘起一个硬边角，上面有颗小齿印，有点可爱。他不厚道地笑出声，从纸巾盒后面取出开瓶器，在她眼前晃晃，“看见了？想喝酒智商不够怎么行？” 开瓶器扣在瓶口，他轻轻一用力，一声脆响，瓶盖打开。 他将酒瓶重新放去她跟前，嘱咐说：“别喝太多。” 乔珊喉咙干燥，看见冒泡的啤酒居然觉得这东西很解渴，倒了两杯，一杯推给左奕，一杯留给自己。她说：“咱两酒量都不好，少喝点点，来，干了这杯，干掉烦恼！” 左奕一杯没喝，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说只喝一杯的女人，开始接二连三灌酒下肚，很快，两瓶见底，又去拎了两瓶白的过来喝干净。 最后乔珊脸泛潮红，一脑袋砸在桌面上，碗筷酒瓶为之颤动。 她趴在桌上静了几秒，将脸枕在胳膊上，望着左奕说：“我……以前从来都觉得，绝症、死亡离自己很远很远，可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有一天也会来到我的身边。它不近人情的侵害一个小朋友，真的是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乔珊一锤头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砰”响声。 邻桌的人投来打量目光，左奕走过去将她捞起来，“你喝醉了，回家吧。” 乔珊在他怀里挣扎，虫子似的扭了扭身子，以撒娇地口吻说：“我没醉，我没醉……” “好好，你没醉你没醉。”他的话刚说完，某人就跟石块似的，重重砸在他怀里。 他无奈地看了眼四周，最后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将她背上。他没有开车，只能去前面路口打车。他背着乔珊才走两盏路灯的距离，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雨水嗒嗒落下，愈来愈大，打在两人身上。 左奕加快了脚步，背着她来到路边打车。很快，两人衣衫湿透，他背上的乔珊睡得死沉，丝毫感受不到天气变化。左奕也是服了她，属猪的？ 恰好有个姑娘经过，取出多余的一把伞，替左奕撑开，羞嗒嗒地将伞举过来，替他遮住雨。 左奕看着姑娘，表示感谢：“谢谢，能不能麻烦你，用伞遮我背上的人？不用管我。” 帅哥总是比较有魅力，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把伞往后挪了挪，替乔珊遮住雨。她问：“帅哥，这是你女朋友还是妹妹呀？” 姑娘手中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微信的界面，已经准备好加他。 他咳了一声，撒了个谎：“女朋友。” 姑娘看了眼趴在左奕肩头，流着口水熟睡的乔珊，一脸失落，“这样啊……那我好人做到底，等出租车过来我再离开，我替你们撑着伞。” 左奕：“谢谢。” 姑娘抿嘴笑了笑，问他：“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你放心，我没什么企图的。” 左奕：“微信比较私人，随便给人女朋友会不高兴，这样，你留一个邮箱给我，改日我会让助理联系你，表示感谢。” 姑娘有点尴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那就算了。” 雨越下越大，姑娘自己撑着伞，又替乔珊撑着伞，两手发酸。等了一会还不见车来，明显有些不耐烦。她扭过头看左奕，男人身上已经湿透，雨水顺着男人的碎发，一缕一缕往下流。 背上的女孩倒是被伞护得很好，睡得很香甜。 终于等到出租车。 左奕把乔珊塞上车，回过身对姑娘表示感谢：“今晚谢谢了。” 姑娘笑了笑：“不谢不谢，赶紧上车吧，帅哥拜拜。” 目送出租车远去，姑娘感慨。有种男朋友，叫别人家的。 出租车只能送到小区外，他抱着死猪一样的乔珊下车。雨落在她脸上、嘴里，她不时拌拌嘴，咋呼一句：“好喝！再来一杯！” 酒量这么差还学人家借酒消愁，找抽呢？ 到小区门口保安撑大伞过来，替他们遮住雨水。路过保安室，左奕问了一嘴：“李小姐在吗？” 男保安说：“今天她休假，跟男朋友约会去了，怎么，你找她有事？哟……这不是乔小姐吗？怎么醉成这样？快快快，别说话了，我撑伞送你们进楼，赶紧带乔小姐回家换衣服别感冒了啊。” 左奕点头，在保安护航下上了电梯。 一上楼，就听见狗吠声，想来也是饿了，听见脚步声就不停的用爪子挠门狂吠。他把乔珊抱回自己家，放置沙发上，取来干净浴巾将她的头包裹住，替她吸干头发上的水。 他湿身的程度比乔珊严重，水珠子顺着短发不断流下来，落在乔珊脸上。 他调好房间的温度，脱掉衬衣，换了条干爽的运动短裤出来，看着沙发上湿漉漉的乔珊，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女保安休假，没人可以帮他。仍由她这样湿着身睡一晚，更不可能。 他叹息一声，蹲下身，闭上眼，替她脱掉t恤，然后摸索着用被子裹住她，又摸索着扯掉她的裤子。整个过程靠想象力操作，最后乔珊被他裹成了粽子。 他将粽子乔抱去卧室床上，在她脑袋下垫了一个枕头，替她把湿发捋出来，用手指挑出一撮，用吹风机慢慢地给她吹干。 这次乔珊很乖，没有跟上次一样，抱着他又吐又闹。 发丝从他指缝一缕缕出入，他害怕吹风的温度令她头皮不适，大半的热风都被他的手掌挡住。 有点烫，但也不算什么。 替她吹完头发，好像无事可做了，可又想再为她做点什么，看着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 他找来一把工艺木梳，盘腿坐在地上，仍由她的头发垂下来，一寸寸替她梳。 梳齿轻柔地压过她的头皮穴位，力度不轻不重，让睡梦中的人很舒服。要进噩梦的乔珊，忽然就又进入深睡状态，无梦了。 替她梳顺头发，左奕又开始无聊。 做什么？还能为她做什么？ 嗯……编个小辫吧。 左奕的手很巧，仿佛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不知觉给她辫了一个八股辫。 替她辫完八股辫，起身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压下身，在离她一拳之距时停住，静静看着她。他伸出手掌比了比，惊讶地发现，他的手掌居然可以包裹住她的脸。 女人真是小巧呀，像个玩偶娃娃。 她的身上，好像有无数根细线牵扯着他，让他的身子不受控制，越压越低，越压越低……最后他的鼻尖轻轻抵在她的鼻尖上，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嘴唇。 鼻尖和嘴唇都有冰冷的触感，很快，如触玉升温。 乔珊喉咙动了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柔软的舌头在他嘴唇上刮了一下，心口一跳，那是他平生从未感觉过的震撼跳动。 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可是身上渐热，*无法制止。 他学着乔珊一样，伸出舌头，在她嘴唇上舔了舔。这女人……晚上吃的明明是香辣小龙虾，可嘴唇上却有淡淡的甘甜。 嗯……味道很好。 于是伸出舌头反复舔了舔，开始尝试撬开她的唇齿。 乔珊仿佛很配合，嘴巴张开，他的舌头屈直而入。 然后，乔珊毫无预兆的唇齿一合…… 左奕一声闷哼，蹙眉收回舌头，满嘴腥甜。他实在没忍住，把粽子乔翻了个面，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第25章 太阳蛋童话04 他以前不觉得，原来乔珊这么可爱。他覆手将她又翻过来，用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看入了神，一晃眼两个小时过去，就这么看着安静她，仿佛不知疲倦，即使外面大雨倾盆，雷鸣阵阵，也觉世界安好，温暖入髓。 他关掉卧室主灯，只余壁头一盏复古灯，光浅浅地，温温的明黄泄在他的脸上，将他一张精致的脸，照得像温润白玉。 最后低头，又小亲了一口她的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断送在她的手上。有那么一瞬的冲动，他特别想占她为己有，向全世界宣布，她的主权归属。 他关掉卧室里余下的唯一一盏灯，抱着被子走进客厅，躺在沙发上毫无瞌睡。回想刚才那一幕，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又是什么时候？ 明明……当初厌恶的感觉那么强烈，怎么会喜欢她？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初时厌之深，终时喜之切？他翻了个身，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偷亲某人的画面，下面……硬了。 这不是第一次亲她，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电梯，现在回想，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当初为何会亲下去。单纯为了气她吗？ 第二次纯粹是应笙南的恶作剧。至于这第三次……嗯，甜蜜，味道比吃糖要好。 他睁眼到凌晨四点，还是毫无瞌睡，于是起身打电话给应笙南。电话那头，应笙南懒洋洋接了电话，打了个哈欠问他：“你梦游啊？这么早打电话。” 左奕起身去书房，关上门，从抽屉里取出乔珊小时候的照片。这张照片他从家里带到办公室，又从办公室带回家，几经辗转，如今心境也不一样了。 他半天没说话，应笙南以为他是真梦游，准备挂断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他淡定地毫无情绪的声音。 “我亲了。” 应笙南：“哈？小砸做春梦了？” 左奕言简意赅：“她醉了，在我这里。” 电话那头的应笙南总算反应过来，哦一声：“行啊你，这么快把事情给办了？” 左奕的嗓音仍然淡淡地，“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应笙南，“你个禽兽，都把人姑娘给办了你问我怎么做？？禽兽禽兽小禽兽！给老子娶回来当弟媳啊！” 左奕：“嗯，如果她愿意我会负责，也愿意娶她，可她并不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明天我该怎么告诉她？直接求婚会不会太快？结婚之前，不是应该先成为情侣么？我该怎么做？” 应笙南的语气是深恶痛绝，可表情却恰恰与语气相反，此刻握着电话张大嘴哑笑。 “你个禽兽啊，找什么借口？明天买束花给她，追起来啊！禽兽，禽兽，小禽兽！”应笙南终于憋不住发笑，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好一会才说，“三弟，你二哥要是有你一半禽兽就好了。你说你，表面上一派正经，没想到这么禽兽，哈？不用说了，事已至此我得赶紧给你准备彩礼了，你好好追，加油追……哦对了，你知道怎么追吗？” 左奕：“知道会给你打电话？” 应笙南差点晕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电话爬起来，镇定道：“先送花，请她吃饭，陪着她，呵护她。她说东，你不要往西。她说西，你不要往东。总之她就是你的女神，你要为她是从，懂了吗？” 左奕点头：“大概懂了，那明天先送花吧。” 应笙南打了个响指：“对，先问她喜欢什么花，然后再送。” * 早晨乔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被毛毯裹得像粽子，她从床上起来，隔着门问左奕，“又是保安小姐帮我换的啊？真是太麻烦她了。我的衣服呢？” 隔了一会，门板被叩响，她打开一条门缝，男人将她烘干的衣服递了进来。 她换上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长发被编成了八股辫，还挺漂亮的。这种八股辫扎得很紧实，睡了一晚也不怎么乱，梳子上沾点水，轻轻一刮，顺了。 梳完头乔珊看着手里的梳子，被上面精致的镂空花纹震惊。她拿着梳子去餐厅找左奕，对着她的脊背感慨说：“左小气，你这梳子值点钱吧？” “嗯？你喜欢？”左奕把煎好的太阳蛋和牛奶一起端上桌。 她点头：“喜欢啊。” 左奕：“那就送你吧？” 她刚坐下准备吃饭，忽然又站起来，拍了一下后脑勺道：“完了，嘟嘟肯定饿死在家了，我得赶紧回去喂它。” “那只蠢狗？”左奕一抬下巴，指了指阳台。 乔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嘟嘟正趴在地上，用一双肥壮的前爪捧着一只大碗，津津有味舔着里面的食物。 狗眼用余光瞥见有人打量，赶紧用肥爪将碗护住，厚重的脑袋盖在碗上，遮住自己的食物。 蠢狗……左奕摇头感慨，真不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怕这蠢东西。他切了几片猕猴桃装进小盘，推给乔珊，解释说：“这家伙不停地挠门狂吠，我怕他吵到邻居，就用你的钥匙开了门，把它接了过来。可能是饿坏了，喏，鸡胸肉吃了整整十二斤。” 乔珊喝了口牛奶，看了眼饥不择食的狗，感慨说：“十二斤鸡胸肉，照你这么养狗，得破产吧？” 左奕问她：“你平时怎么喂它？” 乔珊：“好的时候吃狗粮，差的时候跟我一样吃泡面。” “吃狗粮能长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左奕看了眼肥狗说道。 乔珊微微一侧脑袋，指着自己的八股辫问他：“喂，左小气，你看保安小姐给我梳的八股辫好看不好看？” 左奕咳了一声，低下头，闪烁其词道：“嗯，挺好看。” 乔珊：“呦呦呦，嘴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话说……我昨晚喝醉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左奕：“你昨晚倒是很安静，上一次抱着我吐，我没把你扔大街上真是我仁至义尽。” 乔珊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对不起啊，我酒品不太好。”她低头看着盘中的太阳蛋，又是叹息一声：“左小气，你知道吗？雯雯特别喜欢太阳蛋。” 左奕说：“正好今天公司没什么事，等会我们去趟医院看看小丫头，趁着她现在还能吃下东西，给她送块太阳蛋过去。” 吃过饭，乔珊把狗栓回家，跟左奕一起出了门。她在楼下等左奕开车过来时，遇见保安小姐，热情地打招呼，“昨晚真是谢谢你了，又麻烦你帮我换衣服。” 女保安楞了一下，“什么？” 乔珊指着自己的辫子说：“还有你的手真是巧啊，这个八股辫不错！” 女保安一脑袋问号，正想问她是不是误会了，左奕把车开过来，粗鲁地冲着她们打了几个喇叭。乔珊对女保安挥挥手：“谢谢你啦，改天请你吃饭！” 女保安目送左奕的车消失在视线，简直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嘛…… 去医院的路上，左奕突然问她：“你喜欢花吗？喜欢什么类型的花？” 乔珊嗯了一声，说：“喜欢吧，我喜欢西兰花，可以吃，一花两用多实惠？”说着舔舔嘴唇，凉拌西蓝花最好吃，口感爽脆，很久没吃了，有点想念。 左奕瞟了她一眼。西蓝花……审美够特别啊。 到了医院他让乔珊带着太阳蛋先上去看雯雯，自己去停车。等乔珊走后，他停好车去了医院后街，逛了一会没见有菜市场，花店倒是看见不少。 走进最后一家稍大的鲜花超市，看见一个男店员将一个老婆婆轰出来，老婆婆身子一个没稳，摔倒在地，菜篮里的菜悉数掉出来。 左奕过去蹲下身将老婆婆扶起来，极有耐心地替她拾起地上的一粒粒蒜瓣，然后扭过头问店员，“你们这里有西蓝花吗？” 店员瞥了眼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左奕，不耐烦道：“精神病院出来的？买菜去菜市场啊，一个两个怎么都兴来花店买菜？” 左奕抬眼瞥了眼招牌，淡淡道：“李记鲜花店，你是这里的员工？” 店员不耐烦道：“怎么了？骂你们神经病不高兴啊？滚滚滚滚，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问东问西又不买花的人。” 左奕转身走到门口停下，头也不回说了句：“你们这家店一个月之后准卖西蓝花。”说完扶着老太迈腿走了。 他将老太扶到菜市场停下，低头温声说：“老太太，买菜就在这里买，不应该去花店，知道吗？” 老太太似懂非懂，歪着脑袋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孩子，“可是我就是想在花店买菜啊……” 左奕低头看见老太腕骨上的腕带，牵过她的手看了下，上面有老人的名字、年龄以及病症。阿尔兹海默，怪不得老人会这样，他叹气一声，握住老太皱巴巴的手，低声说：“老人家，你陪我去买朵西蓝花，待会你跟我一起回医院，好吗？” 老太太很听话，点点头：“好，老头。” 左奕去菜摊前选了一只西蓝花，放进老太的菜篮里，然后找了家花店稍微把西蓝花包装了一下，带着老太太回了医院。 两人一进医院，就有护士冲过来抓住老太，“刘婆婆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怎么又偷跑出去？从哪儿搞来的菜篮？” 左奕把老太的手交给护士：“斥责老人不如自责，不好好看着病人，要是病人丢了，你们负的起责任？嗯？” 护士小姐抬头看见左奕的脸，顿时低头，一张脸羞红，低下头说：“知道了先生，下次不会了。” 左奕抱着自己的西蓝花，跟老太告别。一转身，发现乔珊就站在自己身后。乔珊走过来，不可思议看着他：“哇，左小气，我刚才看见你牵着老太太的手进来。我发现你这个人对老人和小孩特别的好，对我们年轻人就特别凶！” “有吗？”左奕把西蓝花递给她，“喏。” 乔珊接过西蓝花，打趣儿道：“你买西蓝花做什么？还包装的这么精致？” 左奕：“不是吃的，观赏的。”他怕她听不懂，又提示说：“送人的……” 乔珊恍然大悟脸：“哦哦哦，送雯雯的啊？你怎么知道雯雯喜欢玩儿西蓝花？行啊你，你真是哄小孩的高手。” 她忍不住对他竖起拇指。 左奕：“我说专门买来送给你的，你信吗？” 电梯恰好下来，乔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电梯里带，“当然不会信……快快快，电梯来了。” 等进了电梯，乔珊感慨说：“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个朋友有雯雯一半好，我会感动哭的。” 左奕：“……” 走进病房，雯雯正坐在床上看动画片，一抬头看见左奕和乔珊，高兴地动了一下，“乔妈妈左叔叔！” 乔珊拎起手中的食盒，在她眼前晃了晃，“铛铛~雯雯你看，这是什么！”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只用番茄酱画出笑脸的太阳蛋。 雯雯揉揉肚皮，表示没什么食欲，“我已经吃过了，刚才男神叔叔给我送了两只太阳煎蛋，两只哦！” 乔珊问她：“咦，你妈妈呢？” 雯雯说：“跟简叔叔出去了。乔妈妈，我觉得简叔叔好像很喜欢我妈妈，但是妈妈很讨厌简叔叔，怎么办？我好想他们在一起。”小丫头感叹一身，拽住乔珊的中指晃了晃，“乔妈妈，你是媒婆，你帮帮简叔叔好不好？” 乔珊有气无力道：“怎么帮啊？” 雯雯也耷拉着脑袋说：“乔妈妈，我都知道了，昨天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我听见他们说，我得了白血病，很严重的病。隔壁的哥哥也是得了这种病，他说，我们都活不长，长不大。我想了一晚上，觉得妈妈一个人好可怜哦，我想有个叔叔能照顾她，然后再生一个我这么大的闺女，这样我走了，她就不会太难过了。” 小丫头说的很认真，表面上也很轻松。可是她昨晚却不这样豁达，而是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一晚上。她也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妈妈，害怕她离开之后，妈妈孤苦伶仃。 乔珊鼻子有点酸，眼眶发红。眼泪要落下来的时候，左奕掐了她一下，立马忍住。她说：“好，乔妈妈一定会完成使命，让你妈妈顺利脱单！” 雯雯眉眼弯弯笑起来，就像太阳蛋上用番茄酱画出的表情，透着淡淡地温暖。 乔珊把西蓝花放在她的床头，“喏，怕你无聊，你左叔叔专门给你买了只西蓝花来玩儿。” 雯雯抱着西蓝花爱不释手，糯糯道：“谢谢左叔叔！” 左奕扶额。 ——你们开心就好。 从病房出来，乔珊和左奕看见郭菲拉着简时章进了一间休息室。 乔珊拉住左奕，拽着他鬼鬼祟祟走过去，躲在拐角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郭菲：“简时，雯雯如何都跟你没关系，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简时章：“菲菲，雯雯是我的女儿，她的医药费手术费，理应由我承担。” 郭菲语气决绝：“不用，我跟公司预支了演出费，足够给雯雯做手术。最没有资格叫雯雯的人，就是你——简时。这些年我辛苦带着雯雯，从不后悔生了她，即使她现在得了这种病，我也不后悔。” 沉默数分钟后，简时章开口，“菲菲，我后悔了。这些年我一直后悔，如果可以，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们母子吗？” 郭菲：“虚伪。” 简时章：“雯雯她是我的女儿，骨子里流着我的血。” 郭菲怒道：“不，在你说要打掉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她的父亲。她和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关系，就已经断了。” 外面偷听的两只屏住呼吸，为了能偷看，两人一上一下扒拉着门框。 乔珊个矮，左奕的下巴刚好杵在她头顶，不由自主地压下去，嗯……很舒服。乔珊感觉到头顶的重压，不时地用胳膊肘顶他，然而某人毫无反应，就那么懒洋洋将下巴搁在她头顶。 乔珊气得想给他两拳，但又不敢搞出动静，怕被里面的人听见。 休息室内又沉默片刻，郭菲转身要走，简时章顺手拉住她的手腕，嗓音低低的，“菲菲，我们好好聊聊。这个时候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你恨我，但我毕竟是她的父亲。” 郭菲转过身，手指狠狠地戳在他胸口，“你也算父亲吗？你算个男人吗？” 简时章眼睑一垂，“这些年我无时不刻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你跟我分手是对的，但你不该骗我，她已经死了。” “哦。”郭菲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就该告诉你，然后等她出生掐死她吗？不好意思，我不会如你所愿，雯雯会平安长大，她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女人有些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眼眶红的厉害，一夜无眠后，情绪明显处于崩溃边缘。 简时章心疼这样的郭菲，拉她入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怀里的女人不再是当初那个柔弱听话的女孩，而是一个独立刚毅的女性。他不知道郭菲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他更不知道，这些年她因为雯雯众叛亲离，没有家人肯与她相认。 这些年她辛苦瞒住自己有女的身世，异国求学，遭受无尽白眼。当年最困难的时候，她去路边拾垃圾，赚给雯雯的奶粉钱，可那些钱不够，远远不够。 因为那段时间严重营养不良，落下一身的毛病。那些艰苦难熬的日子，没有这个男人在身边，那么现在，他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什么爱情啊，她现在的所有爱，都在雯雯身上。 …… 中午乔珊和左奕留在食堂吃饭，她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捣腾着餐盘里的米粒，问他：“你说有没有办法，让两个人旧情复合？” 左奕：“你是媒婆，你问我？” 乔珊搁下筷子，叹息一声道：“我从没做过这种媒，而且郭菲对简时章成见那么深，怎么可能复合？” 左奕：“你这么聪明，不是已经说出了关键点？” 乔珊愣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先解开郭菲对简时章的心结，再……” “只能这样。”左奕又说，“简时章以为，孩子已经被郭菲打掉，这么多年他做过许多噩梦，他信佛，每年都去圣水寺烧头香，每年都会请高僧为孩子祈福。要说他是一个不负责的人，怎么可能记挂这件事这么多年？” 乔珊：“所以，简时章当初劝郭菲打掉孩子，不是为自己着想，而是为郭菲？” 左奕：“那是当然。” 乔珊突然有点好奇，问他：“如果是你在大学的时候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你会怎么办？劝说对方打掉还是？” 左奕：“如果你非要这么假设，我只能说，我大哥砸锅卖铁也得把怀孕的女人给供起来。” 乔珊：“有哥哥真是好呀，我也想有个哥哥，我也想有人疼有人爱。” 左奕：“如果你愿意，以后应笙南就是你大哥。” 乔珊：“真的呀？这种事我愿意没有用啊，得他愿意啊？那要不要学古代人，拜个把子什么的？” 左奕觉得这姑娘傻透了，他的意思难道不明显吗？ 答应做他女朋友，跟他在一起，嫁给他，应笙南不就是她大哥了？ 如果应笙南知道左奕这么想，估计会保持一会微笑，随后抓狂道：“弟弟，你已经不是傻了，你是蠢啊！你不说明白，人家姑娘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第26章 太阳蛋童话05 郭菲不让简时章接触雯雯，但他私下已经替雯雯联系好医生。他虽然是雯雯的父亲，骨髓却并不合适，适合雯雯的骨髓还在寻找中。 这天，简时章从医院出来，在停车场被乔珊叫住。 女孩子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穿着短袖短裤，戴着一顶鸭舌帽，气喘吁吁问他：“简先生，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 六月天气酷热，简时章看着满头细汗的女孩，打开车门，邀请她：“进车聊。” 乔珊钻进车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简时章很绅士地替她拧开一瓶刚买不久的冰饮，里面的冰块还没完全融化。 她接过喝了两口，冰饮的凉爽将她浑身筋脉疏通。她直接插入话题，说：“简先生，本来呢上次在应食轩是想撮合你跟郭菲小姐，我和左奕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认识。嗯，是这样的，我有个客人拜托我，撮合你们两人，她很希望你们旧情复燃。” 简时章疑惑：“你的客人？” 乔珊没有说是谁，打开巨大的双肩包，从里面取出一叠资料递给他，“简先生，这些呢，就是我调查的有关于郭菲小姐六年前的所有资料。你也知道，郭菲小姐家境优渥，是家里乖巧的小公主，她坚持要生下雯雯，六年前跟家里人断了联系。你离开后，她休学没有钱，怀着雯雯去给人当家教，后来生了雯雯，身体虚弱，四肢臃肿根本没办法弹琴，于是她就只能去做一些……洗餐盘、拾垃圾的工作。” 简时章目光复杂，冷笑：“乔小姐，我信任你是因为左先生，但没想到你编故事编的这么夸张？”他把厚厚一沓资料重新甩给她，“你走吧，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 乔珊眨眨眼，不可思议道：“就因为郭菲小姐拒绝过你那么一两次？你就打算放弃？” 简时章：“不然呢？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雯雯是我女儿，我不会置之不理，医生我会给她提供最好的，骨髓我也会替她找到。” 乔珊：“呵呵，简时章，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痴情种，没想到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放弃吗？”她从一沓资料里抽出几张照片，“这两张照片，是她的同学偷拍的，她的同学嘲笑她有学不上去路边捡垃圾，不可思议吗？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出月子，身体极度虚弱。” 她用手指戳戳照片，又道：“你看看，照片上的臃肿的像个大妈吧？就是这张照片，曾经在她的学校论坛被挂出来，音乐系才女郭菲，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许多人都不相信这是郭菲，但你应该看得出，这到底是不是她，对吗？” 简时章颤抖着接过照片，仔细了看。 照片上的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沧桑，臃肿的手探进她从来不会触碰的垃圾桶里。简时章嘴唇微颤，“这……是……她？” 乔珊没有说话，继续取出一叠资料给他，“喏，这是当时郭菲进的所有保洁公司。” 简时章无法想象，高傲的她，会去掏垃圾桶？ 那个曾经对他说：“咦，这么脏的垃圾袋，我才不要去扔。简时，你帮我去扔好不好？” 那个曾经对他说：“我呢，有点小小洁癖，家里必须干干净净，夏天垃圾桶不许有一点味道。保洁阿姨都嫌我烦，不愿意接我的活儿，简时，你能帮我做到这些吗？” 那个曾经对他说：“简时，我先声明，我并没有歧视那些收拾垃圾的阿姨。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只能去捡垃圾过生活，那么我宁愿去死，嘿嘿。” 那个时候，郭菲一脸骄傲地挽着他的手臂，“我的简时不会一辈子都是建筑工人，我的简时将来会成为伟大，特别伟大的音乐家！” 那个活泼善良又有点公主病的郭菲，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会真的就沦落到去拾垃圾生活？她……可是郭菲啊。 他曾经的小公主，郭菲啊…… 这几年，沧海没有桑田，浩瀚星辰依然在。 那么，变的，到底是什么？ 乔珊打断他的沉思，说：“其实不难理解，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句话如一把锤头重重砸在简时章胸口。是啊，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他终于明白，原来现在的郭菲是为雯雯而活，不再是当年那个为自己而活的小公主。 为了雯雯，她可以做最脏的活。 为了雯雯，她甚至可以戒掉她一身的公主病。 撕心裂肺的痛楚涌遍全身，一向淡然的简时章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趴在方向盘上痛哭。 他欠她的，是余下一生，心里的震撼融化成深深地忏悔。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却在她最美好的时候与她相遇。这简直是命运对他的折磨和嘲讽，对他最无情的报复。 乔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个男人哭了一个小时。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左奕哭会是什么样子？ 等简时章哭够了，乔珊摸摸他的脑袋，表示安慰：“别哭了，你再怎么心疼忏悔也无事无补啊？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弥补，你回想一下跟郭菲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要想重新追到郭菲，你得发动攻势。” 简时章想了一下，说：“钢琴二胡合奏。她弹，我拉。” 乔珊：“唔……要是有个小朋友来唱就更完美啦。我去安排一下。” 简时章有点担心，“她会答应吗？” 乔珊说：“如果是我们开口，她肯定不会答应，如果是我的客户大人开口，她一定会答应。” 简时章终于反应过来，“你的客户是……雯雯？” 乔珊：“除了她还会有谁？” —— 周末一早，乔珊就拽着左奕往医院走。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加班的某人睡眠严重不足，车开半路困意上头。他将车靠边停下，扭头问副驾驶的乔珊，“有驾照吗？” 乔珊瞥了他一眼，“废话。” 左奕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门，指着驾驶位说：“你去开车。” 乔珊：“混蛋啊，居然能如此理直气壮让我当你的司机。” 左奕抬手揉揉太阳穴，“我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为了我们彼此的人身安全，你去开吧。” 乔珊唔一声，爬过去坐好，系上安全带后深吸一口气，扭过头问副驾的人，“开车……先干嘛来着？” 左奕皱眉道：“你真的会开？有驾照吗？” 乔珊搓搓手，“有啊，只是考了驾照就没开过车，手生。” 左奕往椅背后一靠，合上眼淡淡道：“拉手刹、踩油门、上路……”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冲出去。左奕睁眼，被她吓得一点瞌睡都没了，手心捏了一把汗，“你确定我们可以安全抵达医院？” 乔珊单手扶住车把，做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车子又猛地向前一轰，数分钟后，某人总算上手，车速归于平稳。他揉了揉太阳穴，再合眼，发现唯一的一点瞌睡已经被她全部吓走。 本来让她开车是想眯一会，现在半点睡意都不复存在。 女人这种生物，当真可怕。 既能让男人讨厌，也能让男人喜欢的无法自拔，还能让男人心甘情愿坐她的车…… 乔珊许久没碰车，开起来浑身舒畅，一路哼小曲儿。她说：“等从你们小区搬出来，我也想买辆车，你陪我去买啊。” 左奕问她：“你想买什么车？” 乔珊：“二三十万的吧。” 左奕说：“嗯，那你先不用买，我车库有一辆闲置的车，挺适合你们女性开，要不要试试？借你开。” 乔珊问：“借能借多久啊，还是自己的车开起来舒服啊。” 左奕：“如果你愿意，借一辈子没问题。” 乔珊明显没有转过弯，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她摇摇头道：“算了，我不太喜欢跟人借东西，哪天有空你陪我去买一辆吧，我请你吃饭。” 左奕抬手，用指腹压了压太阳穴。 难道，他想表达的还不够明白？他都打算送车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心里憋气的他决定发微信跟应笙南控诉。将那天用西兰花和她“表白”以及送车“表白”的事原原本本以微信文字的方式发给他的大哥。 应笙南收到微信时，正在机车赛场勾搭姑娘。他扫了眼弟弟发来的微信，先是感慨一向话少的左奕居然发来这么一长串文字，看完后，直接将手机摔地，狠狠踩了几脚发泄。 直到手机屏幕碎成渣，他才扭过头看一脸震惊的姑娘，深吸一口气摊手，“手机借我用用。” 姑娘看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暴力男人，弱弱地将手机递给他。 应笙南直接打电话过去，冲左奕咆哮：“你个小禽兽，你他哥的连禽兽都不如！跟人家姑娘共处一个屋檐下，居然什么都不做？你是不是傻？懂不懂什么叫生米煮熟饭？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个禽兽不如的小禽兽！我让你送花，你居然送西兰花？你个小禽兽，我真想打死你……我……” 乔珊接起电话就被应笙南劈头盖脸一阵骂，她隐忍着暴怒打断他，“哥……哦，不，应先生，我不是左奕，我是乔珊，他上厕所去了。” “……” 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语气立马转变，“啊……乔妹子啊……” 乔珊继续打断他：“应笙南！你才是禽兽！你个老禽兽！居然想带坏左奕？呸！老禽兽！我真是看错你了！拜拜！再见！再也不见！” 她挂完电话，左奕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她走过去把电话还给左奕，异常沉痛地拍拍他的肩，“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送我西兰花了。” 左奕：“嗯？” 乔珊：“你没有听应笙南那只老禽兽的话是对的，左奕，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好男人，我对你刮目相看。” 左奕：“……” ——呵呵。 第27章 太阳蛋的童话06 说完这些话，她发现左奕一直盯着她。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疑惑：“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左奕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问她：“没有，我就想问问你，他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乔珊如实回答，将应笙南的话一字不差传达给他。 左奕点点头，依然淡定，又问：“乔珊，你的关注点难道不是应该在我追你上吗？” 这话倒让乔珊一愣，她眨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用爪子拍拍他的肩，一脸沉痛道：“我知道应笙南逼你逼得太紧了，我懂，我妈也是这样，成天逼我找男朋友，所以我们两……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罢，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抬头看了眼医院楼道：“走吧，上去，去找雯雯，简时章估计一会也会到。” 乔珊阔步往前走，左奕紧跟其后，盯着她的后脑勺，有冲动将她给拽回来，抱起来扛肩上，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上去。 嗯……他是有点生气。 雯雯正躺在床上看漫画小人书，郭菲坐在一旁削苹果。看见他们进来，郭菲起身示意他们随便坐，雯雯放下漫画跟他们打招呼：“左叔叔好，乔妈妈好。乔妈妈，肖爸爸刚走，你看见他没有哇？” 乔珊：“肖迦也来了吗？” 郭菲点头：“是啊，他从窗户看见你们上来，就先走了。” 这家伙……走了也好，省的尴尬。 早在两天前，乔珊就已经跟雯雯商量好对策。她递了个眼神给雯雯，小丫头立马意会，用小大人的语气感慨说：“哎，妈妈，我想听你弹钢琴。” 郭菲正仔细削苹果，头也没抬问她：“医院哪儿钢琴？别闹，等你出院，妈妈天天弹给你听。” 乔珊借机插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面那栋住院楼里有钢琴，是医院购置来给病人打发时间的，不如，去那里？” 郭菲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柔声问女儿：“你真的想听妈妈弹琴啊？想听什么呀？” 雯雯低头沉思片刻，抬头说：“嗯……我想听妈妈弹《虫儿飞》，二胡钢琴二重奏就更好啦。”小丫头扭头看向左奕，“左叔叔，你会拉二胡吗？” 左奕条件反射往后一退，双手呈格挡式，“不会。” 乔珊望着平时一本正经的左奕，想起他那晚杀牛的二胡音，双肩不由地开始颤抖，没憋住，笑出声。 病房其余三人同时看着她。左奕收回格挡式的动作，正经站直，脸色一沉低声问她：“我知道你在笑什么，那件事你还打算笑多久？” 乔珊噗嗤笑出声：“你拉二胡这个梗够我笑一年，哈哈哈哈……” 乔珊笑声刚止，简时章叩们走进来。他熟络的将水果搁置在桌上，转过身冲着雯雯笑道：“雯雯，这几天在医院怎么样？听不听医生的话？乖吗？” 雯雯点头：“乖！男神叔叔，我特别特别的乖！对啦，男神叔叔你来的正好，我想听二胡钢琴的二重奏！妈妈弹钢琴你拉二胡好不好？” 郭菲的脸色明显一变，紧攥着水果刀道：“不行，雯雯，简先生那么忙，怎么可能为你单独演奏？别闹。” “没关系啊，我有时间，小朋友想听我可以多拉几曲。”简时章笑容温和。 雯雯欢快地拍手，糯糯道：“好啊好啊！谢谢男神叔叔！” 乔珊拉住郭菲，转过身去小声说：“小孩子难得有这个要求，就满足一下她吧，你跟简先生的恩恩怨怨想搁置一边，好吗？” 郭菲踌躇不定，乔珊又道：“郭小姐，你要知道，雯雯跟病魔战斗的过程十分艰辛，为什么能哄孩子开心，却不呢？” 郭菲看向简时章，用客套的语气说：“那就麻烦简先生了。” 简时章微微颔首，“不客气，该做的。” 医院对面有家琴行，简时章去那里租了一把二胡。在宽敞的休息室内，有三两病人坐在一旁围观，左奕抱着雯雯和乔珊站在一旁。 郭菲打开三脚架钢琴盖，试了几个音，觉得没问题才冲着简时章微微点头。简时章的二胡已经准备就绪，等清脆的《虫儿飞》前奏响起，简时章也跟着拉了几个低而哀婉的音，恰到好处时，停住，目光落在郭菲侧脸，一直没有离开。 雯雯跟着郭菲的钢琴伴奏唱起来，稚嫩的童声轻轻地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悠扬的钢琴，干净的童声。 上半段完毕，钢琴音只剩最后几个键时，郭菲抬头看向简时章。 二胡音衔接的恰到好处，内弦沉稳雄厚，外弦高亢明亮，在阴阳的融合中演绎如泣如诉的曲调。虫儿飞的曲子被简时章拉出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哀伤，郭菲看着他，因为他拉出的曲调眼眶发红。 这一幕好像回到了六年前。 那个时候她是他的钢琴老师，知道他会拉二胡，缠着他要求来一首乐器二重奏。 那时他们二重奏的曲目不是《虫儿飞》，是《莫失莫忘》，配合的十分有默契，乐器二重奏带给他们的心灵震撼，用言语无法表述。然而那种震撼，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郭菲红着眼睛跑出休息室。 乔珊冲着简时章使眼色，催促道：“你愣着干什么？去追啊！” 简时章这才反应过来，放下二胡起身去追。 等两人都走了，雯雯搂着左奕的脖子问道：“左叔叔，你说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吗？我妈妈刚才哭了，她为什么哭呀？” 乔珊胡诌了一个理由：“你妈妈可能是太激动吧？雯雯，这件事急不来的，两个人在一起呢，要先建立好感。” 雯雯噘嘴低声道：“老师说过，做事情呢，欲速则不达。可是乔妈妈，我怕，我怕等不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 乔珊朝门外看了眼，瞥见了简时章的衣角，按照原来的计划，此刻郭菲应该也在外面。 她接着又问雯雯：“那如果你的男神叔叔和你的妈妈最后不能在一起呢？你会难过吗？” 雯雯用一双小手捂着心脏位置，说道：“乔妈妈，我能感觉到男神叔叔很喜欢很喜欢我妈妈，他看我妈妈的眼神很不一样，所以我觉得我离开后，他一定能好好照顾我妈妈。到时候我去了天上，会保护他们哒，说不定我能和上帝爷爷打个商量，让我再投胎到妈妈肚子里呢？那，男神叔叔不就是我的爸爸啦？” 乔珊猜的不错，郭菲的确在外面。 作为一个母亲，听见女儿这样的话，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来后简时章还站在门口等他。 简时章对她说：“菲菲，无论你同意与否，我会用下半生的时间补偿你们母子。” 郭菲背对着他，沉默片刻后问他：“简时，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当时你还会让我打掉雯雯吗？” 简时章看着她，说：“如果是穿越回那段时光，我不会，我会好好保护你们母子，因为我知道这些年你是多么不易，也知道雯雯有多么的可爱。如果还是站在六年前的角度，我还是会劝你打掉雯雯，因为那时候，我更爱的是你，我不想你被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拖累。菲菲，有些决定做了无法收回，所以上天才折磨我这么多年，这些年我以为孩子已经不在，几乎夜夜噩梦，每晚挣扎醒来，脑子里都是你的面容。既然有缘再遇，为什么不尝试着重新在一起？就当，我们不曾认识过，我不是简时，我是简时章，是一个从未有过恋爱历史的大龄剩男，简时章。” 郭菲沉默，半个小时后，终于抬起头看他：“简时章，你愿意当我孩子的继父，愿意跟我签一份五年的结婚协议吗？五年后我们离婚，各自安好，这五年内我会给你家用，你的责任是照顾雯雯。” 简时章：“简太太，我愿意。” 郭菲脸上仍旧没有笑容，只点头说：“那好，明天我会让助理准备结婚协议。” 简时章望着郭菲离去的方向，终于松一口气，无论如何，都算是打赢了第一仗。 五年后他一定不离婚，一定不，打死也不。 至死不休。 乔珊和左奕正坐在病床边陪雯雯玩翻绳的游戏，郭菲带着简时章走进来，清了清嗓子说：“我跟大家说一件事，关于我跟简时章。” 雯雯停下翻绳的动作，屏住呼吸看着他们。 郭菲宣布说：“我跟简时章打算结婚，下周去领证，至于婚礼，等雯雯出院我们补办。” 乔珊惊地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都还没施行第二套计划呢！ 雯雯也觉得意外，也呆呆道：“妈妈？我是在做梦吗？” 简时章弯腰，柔声问小丫头：“雯雯难道不想我当你的爸爸？” 幸福来得太突然，雯雯开心地一口叫出来：“爹爹！” 郭菲：“……” 简时章笑出声，到底是血浓于水，即便不知真相，两人之间也有一种奇妙的缘分牵引。 * 简时章和郭菲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乔珊用手机打开姻缘库，将他们两从库里移至“有待考察情侣区”。 乔珊捧着手机低头往前走，腿长的左奕叮嘱她：“走路不要看手机，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把车开出来。” “好啦知道了。”乔珊嘀咕，“怎么跟我妈似的。” 收起手机她想起来，她老妈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候得回趟老家，面对三姑婆六姨妈。乔珊扶额正头疼间，头顶飘来一道好听的男音。 “乔珊。” 她抬头，肖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杵在了她跟前。 乔珊有些惊讶，“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吗？怎么还在医院？” 肖迦笑道：“等了你两个小时，终于下来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肖迦说：“乔珊，我们和好吧，阿姨生日快到了。” “我们有吵过架吗？”乔珊闪烁其词道。 没有，他们其实根本并没有吵过架。 肖迦嘴角露出笑意，说道：“嗯，我的意思是，我想通了。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那种喜欢，而是有点超越兄妹情，但并非爱情。当我看见你跟左奕走得近，站在哥哥的角度总觉得你是被猪拱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乔珊摇头，旋即又点头，“懂了，你终于想清楚了？”她的尴尬终于卸了几层，感叹说：“对嘛，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这么了解对方，你怎么可能对我是那种感情呢？没关系没关系，现在理清楚还来得及。我妈生日你也要回去吗？” 肖迦：“嗯，阿姨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接你一起回去。” 她心里的隔阂因为肖迦一个谎言而释然。 乔珊心里是舒服了，可肖迦心头却愈发沉重，因为撒谎很沉重。他从兜里摸出她最爱吃的牛轧糖，她像个小孩似的，从他手里抓过去，迅速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石块终于挪开，乔珊觉得头顶的阴霾终于离去，露出一片晴天，连空气都仿佛清新不少。 肖迦见她小口咬着牛扎糖，便尝试着伸出手，想揉揉她的脑袋。乔珊下意识想躲，可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便和以前一样，欣然接受。 恰好左奕开车过来，一下车就看见这一幕。他走过去，有意无意把乔珊往自己身后带，一脸惊讶问她：“伯母过生日？什么时候？” 乔珊眨眨眼：“跟你有关系吗？下周一。” 左奕：“哦，正好，下周我要去一趟明阳市，可以陪你一起去。” 乔珊看了眼肖迦，又看左奕，觉得带上左奕也好，可以免去不少三姑婆六姨妈的唠叨。 她将左奕拉去一边，示意他弯下腰，凑在他耳边低声说：“左奕，我们打个商量，你跟你大哥说，你女朋友是我。我跟我妈说，我男朋友是你。这样咱两就能免去不少唠叨，你说呢？” 左奕问她：“那时限是多久？” 乔珊看了眼身后的肖迦，小声说：“等我找到男朋友或者等你找到女朋友，怎么样？” 左奕脸色一沉。 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还想找其它男人？这么些日子给她喂的饭，白喂了！ 连嘟嘟每天都抱着他小腿蹭，她怎么连狗都不如？ 左奕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太友好，“好啊，没问题。” 那他就，让她一辈子找不到男朋友。 下午，左奕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我跟你死磕到底。” 应笙南点赞，乔珊点赞，简时章点赞，郭菲点赞。 简时章评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来越幼稚。” 应笙南评论：“你跟谁死磕到底呢？有跟人死磕的精神拿去追姑娘好吗？好吗？好吗？我叫你大哥了！” 乔珊回复应笙南：“老禽兽，不要教坏我男朋友！” 第28章 太阳蛋童话07 下午左奕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 “我跟你死磕到底。” 应笙南点赞，乔珊点赞，简时章点赞，郭菲点赞。 简时章评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来越幼稚。” 应笙南评论：“你跟谁死磕到底呢？有跟人死磕的精神拿去追姑娘好吗？好吗？好吗？我叫你大哥了！” 乔珊回复应笙南：“老禽兽，不要教坏我男朋友！” 应笙南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在机车赛场勾搭姑娘，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姑娘，喜极而泣，“来，姑娘，掐我一把。” 姑娘伸出白嫩的小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一跺脚道：“讨厌啦，吃人家豆腐。” 应笙南着急的瞪了姑娘一眼，“喂，谁吃谁豆腐啊？我让你掐，掐你懂吗？是q——i——a——qia！不是m——o——mo！是掐不是摸啊姐姐。”说罢，抬手一巴掌呼自己脸上。 疼痛感十分强烈，朋友圈那条回复还在！ 于是，姑娘看着应笙南跟只大猩猩似的，愉快地跑出机车赛场，骂了一句：“神经病——” 晚上乔珊和左奕一起去小区附近新开的餐厅吃饭。乔珊手握羊腿，吃得一嘴油腻，抬眼看着对面斯文用刀叉切羊腿的某只，说：“左小气，你这样吃烤羊肉不嫌麻烦啊？” 左奕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将羊腿肉一片片切好搁置在餐盘里，待到满满一盘时，毫不吝啬送到乔珊跟前。 乔珊震惊：“你切了这么久是给我的？” 左奕：“作为一个男朋友，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乔珊哦一声，尾音拖得老长，“行啊你，好哥们，这么快入戏？”她把啃过的半只羊腿肉递过去，“喏，无以为报，吃吧。” 本来只是开个玩笑，她都能预料到左奕会发挥毒舌精神无情地嘲讽她，结果却恰好相反，左奕用嘴咬住她递来的羊腿肉，咬了一口放下，优雅地擦擦嘴说：“原来你喜欢间接性接吻，嗯？” 乔珊内心足以用惊涛骇浪形容。这……这货什么时候变得这不要脸？ 仔细一想，左奕最近好像对她特别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应笙南把他逼得太紧。现在的左奕跟以前那个老跟她唱反调的毒舌男，简直判若两人。 乔珊擦擦手，打开手机姻缘库，递给左奕，“喏，这是我姻缘库里能跟你匹配的女生，你挑一个，我撮合你们。” 左奕接过手机看了下，中肯评价说：“你这个手机程序谁给你做的？界面设置能再差一点？客户体验能再困难点吗？” 乔珊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懂什么啊？这可是我花了十万，十万找人做的程序！这个程序可以实现pc、手机、ipad三端同步，里面储存着近千的潜力客户，近百的有待处理客户，还有近五十的高端客户……” 左奕：“分类不清楚，用户体验感一个字——差。晚上回去来我家，我免费替你优化程序。” 乔珊目瞪口呆看着他，“你当老板的还会做程序？” 左奕：“你以为我是靠脸当上老板的吗？” 乔珊闭上嘴，事实证明，他的本事比脸的颜值高。 饭后回家，乔珊把笔记本电脑交给他。左奕用了一晚上时间替她优化程序，说是优化，实际是在原程序的代码上重新改写，可以随便添加更改分类，使用起来更加简单便捷。他摒弃了原先的界面，重新设计改写，以粉色基调为主。 优化完程序，左奕将乔珊的照片置入其中。第二天一早，他将程序导入乔珊手机，让她体验一下更新后的程序。 乔珊点开界面，呀一声：“界面居然变成了粉红色，这个界面真好看，看起来简单，但设计感却很强，你做的？” “嗯哼。”左奕示意她，“试试功能。” 乔珊看见分类里多了一个叫【实验:左奕小女友】的分类，她轻轻点开，屏幕上立马出现自己满嘴油腻啃羊腿肉的照片，再一点，她的所有资料都弹出来。 资料滑到底部，有两颗小爱心，之间有一根红线，左奕解释说：“点这根红线它会断掉，再一点又会接上。如果你将红线连上，就表示这个客户的姻缘已经做成，程序会自动将客户归类到‘已脱单’这个分类下。” 乔珊试了一下这个功能，果然可以自动分类。手机和电脑同步，这个功能对于乔珊来说很有用，从前一个小时完成的时间，依靠这个软件几秒就能完成。 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她居然有点舍不得将左奕送给其它姑娘。 有点想据为己有。 * 乔妈生日前一天，肖迦、乔珊左奕启程出发去明阳。 锦阳离明阳有五个小时车程，肖迦本来想让乔珊坐他的车，没想到被左奕横插一脚，最后只能眼睁睁送乔珊和嘟嘟上了情敌的车。 中午他们途径高速路休息站停住。休息站没有饭店，只有速食产品，于是左奕从后备箱取出一只折叠小桌搭在地上，又拿出早先做好的冷菜，肖迦也拿出自己做的面包，勉强凑了一桌。 三人一狗围着一张矮桌正准备开动，一辆越野车开过来，车窗摇下，应笙南探出半截身子，指着准备吃饭的嘟嘟道：“畜牲等我下车再吃！” 嘟嘟果真停住，将嘴里的香肠丢回碗里，脑袋一歪看着他。 应笙南下车，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掰下一块面包往自己嘴里塞，三人一狗目光聚集在他脸上，他有点尴尬道：“你们干嘛看着我啊，你们也吃，也吃啊。” 乔珊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应笙南：“我……我去明阳市视察工作啊，应食轩在明阳市有分店，我得去巡视一下。” 乔珊不信：“老禽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左奕现在是我的男人，你休想教他泡妞。” 肖迦往嘴里送食的动作一顿，眼睑微垂。 应笙南：“乔妹，你误会了，我心中的弟媳人选永远是你，开始是你结果还是你，只会是你，不会是其它任何人！我发誓，我对天发誓，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轰隆——” 空中积雨云越来越厚，应景的打了个响雷。 乔珊指着天：“老禽兽，连天都不相信你说的话！” 应笙南擦擦手，蹲在地上捏着耳朵道：“弟妹，你相信我，我都是肺腑之言。” 左奕打断他们：“赶紧吃，下雨耽搁速度，我们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明阳市。” 下午六点钟，一行人终于抵达明阳。 乔珊家位于明阳郊区的一个别墅区，来之前乔珊已经跟左奕打好商量，他以男朋友的身份住她家里。乔珊倒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应笙南。 乔家已经来了不少亲戚朋友，大多是赶来给乔妈庆生的。亲戚朋友看见乔珊一下带回两个陌生男人，都惊讶不已，两个还都开豪车，颜值跟肖迦不相上下，在气质上居然还压了肖迦一成。亲戚朋友感慨：乔珊这丫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乔妈年过五十，风韵犹存，一看见左奕和应笙南，控制不住一张媒婆嘴，话没个休止。得知左奕是闺女带回来的男朋友，应笙南是未来女婿的家长，热情招待进屋。一张嘴把乔珊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直至今日乔珊才发现，原来她在老妈嘴里那么优秀…… 未来女婿这么英俊，乔妈妈脸上带光，在亲戚朋友面前笑得春光灿烂。 明天就是乔妈五十寿宴，家里来了不少亲戚。晚饭后乔妈开始安排住宿，应笙南被安排跟乔珊姑爷一间屋，最后左奕落单，乔妈一拍手，“哎呀，家里亲戚来太多，没有空余房间了，左奕啊，这样吧，今晚你就将就着跟我们珊珊睡一个屋，她的床大，你们两随便怎么滚都没问题！” 左奕没意见：“好。” 乔珊脸都黑了，掐了他一把：“好什么好！男女授受不亲你懂呀？” 应笙南咬着地瓜干凑过来，说：“你们两情侣迟早要结婚，早晚不得睡一张床啊？” 乔妈妈觉得应笙南这家长当的真懂事儿，对乔珊说：“你个臭丫头，你男朋友都不嫌弃跟你一张床，你嫌弃个什么劲儿？” “……”乔珊：“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乔妈：“买地瓜干送的！去去，你们两赶紧上去洗漱早点睡，明天还得应付一大帮的亲戚。” 乔珊耷拉着脑袋，“那好，我们上去了。”拽着左奕胳膊上了楼。 应笙南目送一双璧人上楼，有一种目送两人入洞房的错觉。 这时门铃“叮咚”一响，乔妈忙着收拾茶几，麻烦应笙南道：“亲家啊，你能不能帮我去开开门？” 应笙南：“没问题。”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应笙南打开门，有风有雨飘进来，门外站着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大约一米七高，五官清丽深邃，湿发黏在脸上，将如玉般的皮肤承托地愈发白皙。 女孩紧抿着发紫的唇，一双眼睛像刚从水里捞出的黑珍珠，隔着一片湿润更显灵动。 应笙南不知用什么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孩的美，他年岁不小，幼时喜欢过香港女星王祖贤。这个女孩有跟王祖贤一样清丽脱俗的五官，却没有涉世后的尘土厚重。 白，干净，水灵。 这是女孩给应笙南的第一印象，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乔妈妈见两人久久不进来，赶紧过去把女孩牵进来，取过毛巾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唠叨：“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还这么晚了？你哥哥不担心啊？” 女孩低声说：“哥哥，忙。” 乔妈妈气得直抖：“那他就放心你一个女孩子过来？” 女孩说：“哥哥，让司机送我过来的。” 乔妈妈这才松了口气，“不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就好，吃饭了吗？姨去给你下碗面，珊珊都睡了。” 女孩噘嘴：“可是我想见珊珊啊。” 乔妈妈拿她没办法，招呼应笙南：“亲家，这是我姐姐家的闺女，恬简，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去叫乔珊下来。” 应笙南看着女孩眼睛发直，“去吧去吧。” 等乔妈妈上楼后，应笙南反客为主给恬简倒水。恬简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怯怯地说了声谢谢。应笙南看见女孩手腕上有一只特别的手圈，上面有几个大字： “我叫恬简，我家人的联系电话是：156****1220。” 应笙南在她旁边坐下，莫名地有些紧张，“你叫恬简？我叫应笙南，你可以叫我老应。” 大男人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他这个岁数的人了也不掩盖自己的情绪。 恬简似乎有点怕他，捧着水杯，抿嘴朝后沙发另侧挪了挪，声音低低的，问他：“你是坏人吗？” 应笙南以为她在开玩笑，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真是会开玩笑。” 恬简警惕的皱起眉头，“如果你是坏人，我会报警的。” 看着女孩一脸认真，应笙南忽然察觉到什么。他问她：“你今年所少岁？” 女孩犹豫了一下，回答：“哥哥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年龄。” 应笙南意识到什么，收起嬉皮笑脸，神色正经起来。他将语气放温柔：“我不是坏人，我是珊珊的好朋友。” 恬简狐疑的看着他：“你是……珊珊的好朋友？”她终于放松警惕，对应笙南伸出白嫩的小手，“你好，我叫恬简，今年19岁。” 十九岁的傻姑娘啊。应笙南默默算了一下，自己居然大她十几岁。 第29章 太阳蛋童话08 恬简不是正常女孩，小时候一场车祸伤及大脑，影响了智力。那场车祸导致她失去父母，好在恬简还有个好哥哥照顾她，倒也无忧无虑，不愁吃喝。 哥哥恬昊给她的财产，足够她衣食无忧两辈子。 应笙南明显看出这姑娘异于常人，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对姑娘的好感。他信缘分，所以坚持单身多年。他看见恬简的第一眼，脑子里便莫名地涌出一个念头:完蛋了，他完蛋了，钻石王老五的地位终将保不住了。 乔珊一下楼，恬简立刻放下手中水杯，扑进她怀里，“姗姗，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你怎么一个人过来？身上都湿了，走，上去换身衣服。”乔珊拉着她上楼，顺便使唤应笙南，“老应，我妈在上面和亲戚说话，麻烦你帮恬简煮一碗面。” 应笙南表示求之不得，搓搓手，迅速闪进厨房。 楼上，左奕趁乔珊下楼的功夫走进浴室，解开纽扣，脱掉衬衣、下裤。 他拧开莲蓬头开关，无数丝状水柱一喷而下，一缕缕陷进他的黑发里，水又顺着乌发分几股流出来，紧贴着脸颊一寸寸往下流，顺着脖子流进锁骨凹处，直至渗满又继续往下流淌。 水幕将他健硕的身躯严密包裹，给身躯镀了一层完美的薄膜。 温水将左奕一天的疲劳冲散，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眼后才注意到浴室门没关紧。浴室门跟卧室门离得很近，他还没走过去，外面传来开门和乔珊说话的声音。 乔珊让恬简在门口等一下，推开门冲着里面叫道：“左奕，你出来一下。” 左奕：“……”他刚进浴室不过五分钟，她居然让他出去？ 乔珊扫了眼卧室没看见人，听见浴室传来哗哗水声，以为他在洗澡，但晃了一眼发现门没关紧，又猜他是在洗脸。于是走过去推开门，“左”字还没从嘴里蹦出来，便目瞪口呆再说不出话。 她堪堪跟全/裸的男人打了个照面。她脖子忘记怎么扭开，手忘记怎么活动，大脑一片空白。 左奕抽过浴巾裹住下身，走过去，居高临下看她，淡淡问：“还想看？” 乔珊迅速转过身，体内血液倒涌，一张脸滚烫如热油。她从没见过男人的裸ti，这是第一次。她屏住呼吸不敢再面对身后的人，更不敢开口说话，恨不得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过了一会，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朝她压过来，呼吸打在她耳背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左奕盯着她微红的耳背，那里的肌肤异常细腻，他抑制不住冲动，想压下身亲一口。 最终理智战胜*，嘴唇在离她半拳之距时停下，但又不舍离开。 门口的女孩见乔珊迟迟没有出来，半截身子探进去，看见半裸的左奕“啊”一声叫出来，忙捂着脸又退出去。 左奕蹙眉，阔步过去将门甩上，将门反锁后，转过身将乔珊的手从脸上扯了下来。 他弯下腰，将两人脸距拉近，目光严肃，“你打算这样捂着脸一辈子？嗯？” 乔珊心虚地看着他，指指门外说：“我……妹妹被雨浇透了，你穿上衣服出去等一会，让她进来换身衣服好吗？” “换衣服？” 乔珊点头。 左奕沉默几秒，绕过她径直走向衣柜，从里面随便取出乔珊的一套衣服，塞进她怀里，看了眼门口位置，示意她：“去把衣服交给门口的人，让她去别的房间换，我们两的事情该理一理。” 乔珊抱着衣服欲哭无泪，“我……刚才真不是故意要看的，看你我也吃亏呀，所以就当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左奕脸色凝重，沉声道：“把衣服送出去。” 语气不容置喙。 乔珊很久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浑身煞气。她哦一声，抱着衣服打开门，将衣服递给门口的恬简，说：“简简，你去楼下卫生间换衣服吧。” 恬简接过衣服，往屋内瞄了一眼，“姗姗，屋里那个男人是……谁啊？” 乔珊扶额，头疼。她说：“算了，我陪你下去换衣服。” 她正准备跟恬简一起下楼，门里伸出一只手，拎住她的后衣领，将她给拽了回去。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恬简抱着衣服愣愣盯着门，呆了好半晌。 乔珊被左奕拽进屋里，手腕被他掐得红了一圈，火辣辣地疼。 她“嘶”一声，皱眉道：“左小气你松开，弄疼我了。” 左奕置若罔闻，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说：“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明白，你喜欢我，我也追了你这么久，都是成年人，也不要再玩什么假凤虚凰的游戏，直接在一起吧。” 乔珊傻住，愣怔片刻，问他：“你你……我我……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你什么时候追过我？左……左奕，做人凭良心，不能乱造谣。如果因为这个假凤虚凰的游戏让你误会，我表示抱歉，我以为这是于你我有利的事情。” 左奕皱眉：“那天肖迦在你家门口说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要我把肖迦找来对峙吗？嗯？” 乔珊瞪大眼睛：“你……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想让肖迦死心所以才拉你出来做挡箭牌。” 左奕又问：“所以我追了你这么久，你也要当做没发生过？” 乔珊想哭，在他手里挣扎了一下，“大哥，你什么时候追过我？做人凭良心！你有说过喜欢我吗？你有给我送过花吗？你有跟我约过会看过电影，吃过饭吗？” 左奕盯着她的脸回忆片刻，才说：“送过西兰花，一起吃过饭。” 乔珊彻底无语，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她抓狂的转过身，脑袋在墙上狠狠撞了几下，“大哥，你有见过人送西兰花追女孩的吗？是，我们在一起吃过饭，可那是以朋友的名义，懂吗？” 左奕一脸严肃看着她，不再说话。 乔珊松了口气，扭过身问他：“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左奕语气坚决：“是。” 乔珊干笑两声：“追女生真不是你这样的。” 她还想继续说话，左奕又抓住她的手腕打断她：“好了不用说了，今晚到此为止，睡觉。”说完拖着她往床边走，将她抱上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他也迅速钻进被窝，伸手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等乔珊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困在男人怀里，动弹困难。这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撕破脸皮乔珊又怕伤了和气。她用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弱弱道：“你……先放开我，我们两谈谈？” 左奕一只手抱紧她，一只伸出去摁下床头灯控开关。灯光熄灭，卧室一片漆黑。 她的头被男人摁在胸口。男人的下巴抵着她头顶，将她死死压制，连挣扎的机会也不留给她。她害怕左奕气极了抽她，声音尽量放柔，“左奕，这里是我家，你别乱来，我们谈谈？” 这人心高气傲，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心里铁定不服气，也不好过。 乔珊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打算跟他谈谈。 “免谈。”他顿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乱来，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谈。” 乔珊愣住：“为什么？” 他回答：“谈过之后就是肖迦那种结果，是吗？抱歉，我不想变成第二个肖迦。” 乔珊深吸一口气：“你能再幼稚一点吗？” 他仍然没有松开的意思：“那你就当我是个小孩。” “……” 乔珊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用手推他，用脚踹他，可他依然纹丝不动，将她越抱越紧。 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飘下来：“除非你今晚踹死我，否则我不会松开。” 乔珊忍无可忍，张口咬住他胸口的肉。 好像咬的对方有点不对……立马又松口。她无奈，问他：“那你放开，我们商量一下交往的事，好不好？” 她发誓，哄小孩也没这么耐心过。 左奕终于放开她，几乎贴着她耳朵说：“你说。” 乔珊终于抽身而出，从被窝里钻出来，摁开灯下床。她站在床边，看着左奕说：“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明天你回家去找你妈。” “……”左奕坐起身看她，“你玩我？” 乔珊指着他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最好别再做刚才那种事，否则咱两以后连朋友也没得做。”说完从衣柜里抱出棉被在地上铺开。 左奕从行李箱里取出睡衣进了浴室，出来已经将衣服穿好。他蹲下身帮乔珊打地铺，说：“你睡床，我睡地。” 乔珊也不跟他客气，说了声好，跳上床迅速裹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某人色胆再起，对她图谋不轨。 卧室灯再次熄灭。乔珊背对着某人，毫无睡意，想起刚才的事，心跳如擂鼓，毫无节奏，仿佛不休不止。 对于他刚才的举动，她的身体并没有排斥，内心深处又好像在期待什么。她攥紧被角，深吸一口气问他：“那个……你喜欢我什么？” 地上的人重重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于是黑暗寂静的房间内，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气氛凝滞片刻后，左奕才淡淡开口：“刚才抱歉，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扯平了。” 听见他的话，乔珊仿佛有点……失望。她哦了一声，然后再无声音。 即使房间一片黢黑，左奕依然盯着她的方向。 失恋了，不，连失恋都不是，原来从始至终是他自作多情。 仿佛有一瞬，世界无光，花木枯萎，山塌海啸。 仿佛有一瞬，五脏六腑仿佛被鬼魅吞噬，躺在地上的不是他，是一具空壳。 原来失恋是这样的感觉？丢失了灵魂，丢失了自己。他开始怀念以前谁也不喜欢的日子，一个人自在逍遥。 他暗自发誓，以后再对乔珊有任何*，就学狗狂吠三声！ 乔珊困意上头，忽然听见三声狗吠，吓得她浑身一颤，瞌睡全无。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狗跑进来了？ 紧接着，身后陷下去一块，有人钻进她的被窝。男人的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捞进怀里。 身后的人贴着她耳背轻轻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想失恋，你就当我是个混蛋。” 乔珊：“……” 第30章 太阳蛋童话09 她动了动，胳膊肘在他胸口顶了一下。 男人的鼻尖在她的后颈轻轻摩擦，触感冰凉，很快温热起来，蹭得她直发痒。她叹气：“我们根本没有恋过，什么失恋啊。” “是谁说要装成情侣？你自己提出来的想反悔么？”左奕的声音很低，呼吸一下又一下的喷在她后颈。 有点痒，有点燥热…… “是啊，是假装啊，所以我们不是真的……你别抱这么紧，松一点，你想勒死我啊？”乔珊又挣扎了一下。 “许你假装我的女朋友，就不许我假装失恋？乔杉，做人不能太霸道。”左奕抱她的手松了一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态。他抽出一只手，盖住她的耳朵，嘴唇贴着手背低声说：“你挖的坑，得自己负责填完它。” 男人的手掌遮住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从指缝穿过，像棉丝一样搔着她的耳道。 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她叹一声气，算了，随他吧。于是乔珊就保持这样的姿态，在他怀里睡了一宿。 翌日，乔珊醒来时左奕已经不在卧室，她迅速换衣洗漱下楼。 亲戚们都在客厅，人手捧着一碗面。 她刚到客厅，恬简捧着一只大碗跑过来，把手里一碗面递给她，语速有点慢，“珊珊，你尝尝这个面，是大叔和姐夫做的，很好吃的，我一口气吃了三碗。” “姐夫？”乔珊从她手里接过面，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有的姐夫？” 恬简指着从厨房出来的左奕说：“他不就是姐夫吗？珊珊，都说我傻，你怎么比我还傻啊？自己男人都不认得。” 乔珊：“这些话谁教你的？” 恬简：“姐夫啊。” 吃过早餐，乔妈带亲戚们出发去酒店。家里剩下乔珊善后，左奕应笙南恬简也留下来等她。 乔珊进厨房洗碗，左奕也跟进去。 恬简坐在地上玩狗，应笙南就坐在沙发上看她。 恬简想给狗狗喂火腿，扭过身麻烦他：“大叔，能不能给我递一递火腿肠？我喂给狗狗吃。” 应笙南从茶几上取过火腿，走过去递给她。恬简正伸手去拿，应笙南又突然收回手，“简简，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恬简眨眨眼看他：“什么？” 应笙南说：“乔珊叫我一声哥，你叫我大叔实在不合适，叫我老应？” 恬简问他：“为什么啊？我哥哥说，有胡子的都是大叔啊。” 应笙南：“你哥那是误人子弟，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是大叔？”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胡渣，问她：“你不喜欢男人留胡渣吗？不觉得很帅很酷吗？” 恬简摇摇头：“好丑哦……” 第一次被女人说留胡渣丑，应笙南一颗心饱受摧残。他捂着胸口，镇定道：“简简，我去楼上一下，你等我。” “去吧去吧。” 恬简从他手里抢过火腿肠，用牙咬开肠衣，扭过头继续逗狗。 厨房里。 乔珊正要把手伸进洗洁精泡沫里，左奕突然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她瞪大眼看他，“你干嘛啊？昨晚吃了豆腐还不够？大白天还想来？” 左奕走过去，手探进洗洁精泡沫里，低声说：“你要是觉得帮你洗碗是吃你豆腐，那我无话可说。” 他低头仔细洗碗，修长的手指紧抓着白布，仔仔细细擦洗着餐盘边沿。 眉眼认真而严肃，仿佛不是在洗碗，而是在清洗一件宝贝。乔珊靠在墙上看他，静默一瞬才说：“左奕，你真觉得咱两合适？” 左奕没有抬头，没有立刻回答她，等将手里的餐盘冲洗干净，搁置进碗橱，才不疾不徐道：“合不合适，你都是我的人。” “……你这是跟谁学的流氓霸道的手段？”乔珊问他。 “跟你学的啊。”左奕说：“你的姻缘库app上，不是有撩妹技巧吗？其它的我用不上，但是霸道流氓我还是有脸做的。” “你要不要脸，偷看我我资料？” “能追你我要那东西干嘛。”左奕将最后一只碗放好，把手清洗赶紧才回身看她。 乔珊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鼓着腮帮子，貌似气得不轻。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一脸无奈叹息：“不开心的事情别想了，先去酒店给我岳母过生日。” 她打掉他的手，气呼呼道：“左混蛋，我上辈子是挖了你的祖坟还是怎么了？” 左奕说：“可能是轰炸了银河系吧。” 乔珊无话可说，这人脸皮厚到极致，由不得她。等回了锦阳，她再好好跟他算账。这口气先暂且咽下去。 两人从厨房出来，没看见应笙南。乔珊问恬简：“简简，应笙南去哪儿了？” 恬简抬手一指楼上：“上楼了。” 女孩话音刚落，应笙南捂着下半张脸从楼上下来。左奕好奇看着他：“你捂脸做什么？” 乔珊也纳闷。 应笙南走到恬简跟前放下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恬简？” 恬简看着他眨眨眼，惊讶道：“哇，应大叔你会变魔术啊？”她捧着他的脸，好奇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下巴。 乔珊看着应笙南那张脸，心疼。 钻石王老五应笙南的胡渣多么具有标志性，多么有男人味，多么与众不同啊……他居然给剃了！！乔珊撞了一下左奕，低声问：“你哥受什么刺激了？我记得他以前接受采访说，除非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否则绝不会剃胡渣吗？那是他的标志帅。” 左奕双手插裤兜，淡淡道：“看不出来吗？老牛他想吃嫩草。” 应笙南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臭小子说什么？有没有点小辈的规矩。” 左奕耸耸肩，伸手揽住乔珊，将她朝外面带。 他跟乔珊刚上车没一会，应笙南抓着恬简的手腕也上了车。左奕开车，乔珊副驾位，恬简应笙南坐后面。 一路上应笙南不断找话题跟恬简聊天，他发现她跟小姑娘唯一能聊得下去的话题，大概只有吃了。聊了一会，应笙南开始夸她：“简简，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孩。” 恬简眨眨眼：“骗人，他们都说我傻。” 应笙南一脸认真：“不，那是他们笨，有眼无珠。食物里面蕴含的材料辅料，你尝一下就能一样不差说出来，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些。你这根舌头，在我们美食界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他的话恬简勉强能懂一点点。 她忙捂住嘴，支支吾吾说：“宝贝？那……会不会有人割我舌头？” 应笙南：“不会，你这么漂亮，谁舍得啊？” 恬简松了口气，“也是哦，谁会要傻子的舌头呢。” 副驾驶的乔珊插话：“我们恬简才不是傻子，是天才。” 应笙南看着小姑娘垂眼，莫名有点心慌，“对对，简简是天才。” 乔珊一脸骄傲道：“你们还别不信，她不仅舌头宝贝，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左奕认真开车，目视前方，淡淡插了一句：“你浑身上下也都是宝。” 他明显话中有话，乔珊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的会一拳揍过去。她接着又说：“我们恬简过目不忘。” 应笙南问：“恬简在哪儿上学？” 乔珊说：“没上学，我们认为恬简是天才，可老师和同学却觉得她是傻瓜。为了不让恬简受人欺负，她哥哥请了老师来家里教她。不过课本上那些东西，恬简也不爱学，但她喜欢的东西，她马上就能学会，不信你可以说一句外语让她学，英语、日语、韩语就不要试了，她都会，你可以试试其它语言。” 应笙南想了一下，对低头玩小熊钥匙扣的恬简说：“简简，我说一句西班牙语，你学学，好不好？” 恬简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玩钥匙扣，“我为什么要跟你学。” 应笙南说：“你学会了，老应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恬简立马抬头看他，“好！” 应笙南：“verle。”（见到你很高兴。） 恬简想了一下，默默回忆了一下他刚才发音以及嘴唇张和，“verle。”发音虽然有点偏差，但听懂没问题。 应笙南觉得自己捡到宝，激动地想抱一下小姑娘，又害怕吓着她，索性将冲动压下去。他问乔珊：“恬简有男朋友吗？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这次不用乔珊回答，恬简自己说：“哥哥说了，男人都是坏蛋，不许喜欢。” 乔珊不再说话。到了酒店，他们一下车，就有人过来接恬简。 等恬简跟助理离开，乔珊才拉住应笙南问：“应笙南，你听过恬昊的名字吗？” 应笙南：“谁？” “恬昊。”乔珊顿了一下，“不知道的话，你可以百度一下，他是恬简的哥哥，亲哥。恬简是他唯一的家人，他绝对不会容忍妹妹的男朋友比他老。” 应笙南：“小媒婆，说话凭良心，我很老吗？” 乔珊道出事实：“你脸不老，可实际岁数很老啊。” 应笙南一脸沉重：“靠，明天回锦阳改户口。五岁，改小五岁够不够？不够？不够十岁！” 左奕停好车过来听见两人的对话，恨不得给应笙南一脚。 这才认识人家姑娘第一天就这么疯狂？ 以后还得了？ 第31章 太阳蛋童话10 乔珊问：“老应，你认真的？” 三人一起走进酒店，应笙南一边理袖口领带，一边说：“你以为我说着玩？你见过我这么认真的开过玩笑吗？” 三人一起走上五楼，宴席摆了整整五十桌。 应笙南感慨：“小媒婆，你家亲戚这么多？” 乔珊带着两人在最前面一桌坐下，小声解释：“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很多亲戚都不来往了。这些呢，都是我妈曾经的客户。不过我妈做的媒，很少有离婚的，家庭和和睦睦，都特感激我妈当初做媒，所以每年的今天，他们都从各地赶来给我妈送礼。” 应笙南唏嘘不已，目光锁定在恬简那一桌。只坐了恬简和一个黑西装男人，由于背对，应笙南看不见男人正脸。他推了一下乔珊，“小媒婆，为什么我们不坐那一桌？” 乔珊说：“我那个表哥很护妹妹，一般情况下，除了亲戚，他不会让任何人跟他同桌。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外人，我就坐过去了。” 应笙南啧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弟媳，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和左奕是外人吗？一个恬简的姐夫，一个是恬简未来老公，怎么会是外人？” 乔珊正喝水，忽然就被呛住。 真是够不要脸…… 半个小时后开席，乔珊左奕被乔妈强制性带去见亲戚朋友。两人跟着乔妈轮桌进酒，乔珊作为女孩不喝酒倒也说得过去，左奕不行，于是用开水掺酒轮桌应付。 一场宴席下来，左奕像掉了半层皮，醉得不省人事。乔珊在酒店开了间房，扶他进去休息。 刚把左奕放上床，他忽然坐起来，抱住乔珊的腰喊奶奶。 这是乔珊第二次接触醉酒的左奕，同上次一样，像个孩子。 乔珊拍拍他的肩，轻声哄他：“你睡一会吧。” 左奕抱着她的腰摇头，“不……”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我想听虫儿飞。” “……靠。”乔珊忍不住爆粗口，“你想听皮鞭肉上飞吗？” 左奕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乔珊低头看着平时不可一世，此时却像猫一样撒娇地男人，于心不忍道：“那你松开，躺下我就唱给你听。” 男人的手松了一点，乔珊尝试着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下去，扶他躺在床上，替他盖上蚕丝被。 乔珊蹲在床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摁住他的鼻尖，往上一顶，左奕立马变成“猪鼻孔”。她掏出手机拍照留恋，嘀咕道：“总有人一天我要让你蹲在床边给我唱一百遍虫儿飞。” 某人皱眉闷哼一声。 唯恐他再翻身起来，乔珊立马用手摁住他的胸，开始唱《虫儿飞》。她的声音没有特别好听，调子左拐右拐，居然从《虫儿飞》的调子拐去了《卖报歌》，最后干脆忘记了自己在唱《虫儿飞》，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哄完左奕入睡，乔珊回宴厅应付亲戚，忙到晚上七点。送走所有亲戚刚喘口气，又被肖迦叫住。 乔妈带左奕敬酒，也经过肖迦家人坐的那桌。对于乔珊已经有男友，肖迦父母表示痛心疾首，稳打稳的乖巧儿媳妇，飞了。 肖迦神色凝重，他说：“雯雯病情越来越严重，适合她的骨髓远在美国，明天简先生和郭菲会带雯雯启程去那边手术。” “这么匆忙？”乔珊惊讶，“可上次看见雯雯，小丫头精神状况还不错啊？” 肖迦：“到底是得了这种病，她年龄太小，手术也未必能成功。” 乔珊懂他此刻的心情，毕竟跟雯雯相处这么久，感情深厚。不说他，单说乔珊自己，刚知道雯雯生病那会心里也无法接受，一片天塌了一小块。 不过到底雯雯不是她的亲人，她和肖迦都无法体验到简时章和郭菲的心情。除了感慨世事无常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肖迦说：“嗯，其实我觉得雯雯说得对，你跟左奕很适合，你喜欢的是他不是我，所以我还存什么念想呢？小孩子都能看明白道理，我却一直不愿走出自己画的圈。” 乔珊安慰他：“肖迦，你总会遇见自己的缘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乔珊脑子里瞬间蹦出左奕那个无赖，她下意识扶额，真是被某*害得够惨，居然这种情况都能想到他。 她不清楚左奕是不是她的缘分，其实她也有想法跟他尝试一下。 她对左奕没有生理排斥，对方条件也不错，为什么不试试呢？ 是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跟肖迦告别，她坐电梯上楼，走到门口忽然不太想进去。她假设自己跟左奕的可行性，心底仿佛有股潮水涌上来。 试试吧？ 心底一直有这样一个声音。 可是很快她又摇头，否定自己，真的行吗？ 给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媒，男女情爱她看得太多了，媒婆难做自己媒，轮到自己，却反而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她翻开姻缘库app，里面有个小资料库，也有无法恋爱综合征的级数判断表。她一条条看下来，对照自己，条条中枪。 完蛋，她一样有无法恋爱综合征，而且不轻。她把手机揣回去，将门卡插上，推开门走进去。 浴室里传出哗哗水声，左奕醒了，在洗澡。 乔珊瞥了一眼浴室，径直走到床边躺下，柔软的床垫致使她往下一陷。 身体一着床，所有的疲惫感纷涌而至，一闭眼就沉沉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叮咚一声吵醒，几乎条件反射坐起来，抬头一看墙壁上的钟表，已经十点了，她整整睡了三个小时。 她听见左奕在门口跟人说话，忙爬起来洗了把脸。 从洗手间出来，左奕刚好端着食物从外面进来，餐盘里有一杯牛奶和两片裹满奶昔的三明治。他将食物搁在桌上，回身看着表情发木的乔珊，“睡傻了？” 乔珊吸了一口气，坐过来抓起三明治啃了一口，然后抬头看他：“雯雯明天去美国。” 左奕：“嗯，简时章在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你放心，雯雯会没事的。” 乔珊问他：“你都知道了？” 左奕：“刚才简时章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他说，他跟郭菲已经办理好结婚手续，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乔珊：“希望他能好好照顾郭菲和雯雯。” 左奕：“他们的路还很长，现在仅仅只是个开始。我们呢？乔珊，不如跟我试试在一起，我认真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像沙沙的树叶声，只等她一句回答，方可落地。 “那就试试吧。”乔珊叹气，“就当给自己做个媒，相个亲。” 作为媒婆，她很清楚，与相亲对象在身体接触上没有排斥，就是最基本的好感。她跟左奕已经这么熟，应该是比比好感多一点，比喜欢差一点吧…… 她自己也搞不清，索性答应下来。她说：“不过事先声明，我们两只是尝试着交往，也就是说处于彼此考察期，这期间如果发现我两并不合适，双方都可以提出和平分手。至于分手之后能否做朋友，到时候再看吧。” 她的话刚说完，左奕顺手将她捞进怀里。她手里的牛奶杯没抓稳，哐当落地。 左奕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从未有过的舒坦，良久将她松开，低头看着她，慢慢地压下身去。 乔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躲。左奕提醒她：“哪儿有情侣不接吻的？不如试试？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 见她明显有些犹豫，左奕又说：“乔珊，认识你这么久，我不觉得你是个矫情的人。” 乔珊涨红脸：“谁……谁矫情啊？不就接个吻？谁怕谁啊？”然后一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将他脖子勾下来，脚尖一踮，主动亲住了他的嘴。 本来乔珊打算蜻蜓点水一下也就过了，男人却忽然用手将她后脑勺摁住，不让她离开，两人的嘴唇就这么紧紧贴着。 左奕尝试着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灵活的舌头伸进去，一勾一堆，将乔珊堵得毫无反击之力。 头一次尝试接吻的乔珊脑子发懵，浑身发酥发软。左奕发现她身子发软，忙抽出手揽住她的腰。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左奕亲得有点累，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 结果太激动，没看见桌上还有食物，导致乔珊一屁股坐在三明治上，上面的奶昔糊了她一屁股。 “……”乔珊推开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指指自己一屁股的奶昔，质问道：“亲就亲，好好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左奕看着桌上那盘食物，也是抓狂。 妈的，明明可以亲更久！因为一盘三明治全给泡汤了！！靠！ ---。 作者的新浪微博：萱草妖花 （后面可能更新时间不稳定，可以关注我微博，平时的更新动态都会发在微博上，也许还会写点小剧场。） 第32章 ：渡佛01 回到锦阳没几天，乔珊房租合同到期，把出租房的东西搬回了工作室。正好那天左奕有会要开，没办法过来帮她，只遣了两名助理过来。 乔珊才知道，左小气这么自力更生的大老板，居然也会有助理？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工作室，乔珊累得脱了半层皮。 这些日子她不在，工作室只有前台小雨一个人打理，小姑娘快忙飞了，看到乔珊回来都快哭出来：“姐，你终于回来了！这阵子好多客户找上门，我资料都录不过来！” 乔珊把狗栓好，喘了口气问她：“怎么样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值得做的好单子？” 作为金牌媒婆，每天来找她做媒的人多不胜数，她手上的单子也划分为几等。特等的，就跟左奕那单一样长期跟，低等的，偶尔想起来跟一次。 小雨把一份资料推给她：“这份，这个姑娘开的价格很高啊，你知道她是谁吗？畅销女作家叶梵音，她出的诗集都很美很有意境，虽然我读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总之很美啦。嘻嘻。对了，你做的应笙南那个单子，成了吗？” 这个问题反倒让乔珊一愣。 对啊，成了吗？ 成了吧！左奕现在已经脱单了啊！那么就意味着这单已经做成了？可以结算款项不用解约了？ “这件事先放放，目前情况有点特殊，先看看这个单子吧。”乔珊将资料翻出来，上面的讯息很少，几乎百度都能查到。 叶梵音，22岁，畅销书女作家。因为08地震，失去父母家人，被水灵寺和尚带回寺庙，在寺里长大。 08年巴蜀地区那场地震确实可怕，那年她刚好在那边实习，回想当年，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年如果不是嘟嘟，她可能尸骨无存。 地震过后，她跟街坊邻居在城里的街道上打地铺，帐篷这种东西成了稀缺物资。 小雨说：“姐，这个女作家说，她喜欢的人很特殊，想和你当面谈，她让你去一趟新贝川县，来回路费、食宿全部她出。” 08年地震，贝川县成了一片废墟，至今没有重建。新贝川搬至原先的雷古县，政府大力修建，更名为新贝川。老贝川的灾民，大部分移居过去。 乔珊合上资料：“那我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加她微信先聊聊。” 回到办公室，乔珊打开电脑搜索有关于这个女作家的资料。网上有很多关于她的新闻，她年纪轻轻，已经连续三年登上作家富豪榜前十，每年会捐出一半的稿酬做公益。 晚上十点左右，乔珊点了两份盒饭，一份给嘟嘟，一份给自己。 嘟嘟用鼻子蹭了蹭梅菜扣肉，很快离开，貌似食欲不振。不止嘟嘟，就连习惯了左奕厨艺的乔珊，也觉得这份梅菜扣肉索然无味，吃了一口如同嚼蜡。就连她以前觉得超级好吃的韩国泡面，现在再吃，简直是猪食！ 嘟嘟趴在地上闹脾气，用嘴筒子将饭盆一拱，掀翻。 乔珊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连不挑食的狗爷都变得这么挑嘴！乔珊发怒，合上手中盒饭，用力扔进垃圾桶，气势凌狗，吓得嘟嘟一个劲儿往茶几下面钻，生怕被主人拎出来暴揍。 出狗意料的是，乔珊居然不是找棍子，而是四处找电话，嘴里嘀咕道：“妈的，我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女人了！作为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我怎么能吃盒饭！” “汪汪！” 乔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左奕，不等对方开口她抢先说：“男朋友，我是您的女朋友乔珊，我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没吃，我跟狗都要饿死了，你现在回家了吗？我能过来蹭口饭吃吗？” 听筒里面没有人说话。电梯的“叮叮”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钻进乔珊耳朵，她喂了一声，还是没有人音。 乔珊指着电话对嘟嘟说：“你看，交个男朋友跟没有似的，谈毛线的恋爱啊。” 话音刚落，听见叩门声，嘟嘟从茶几下面钻出来，飞快地溜出办公室，隔着门板冲着外面的人狂吠。 乔珊疑惑，这个点还会有客人吗？她看了眼时间，都九点了，送外卖的也该下班了。 她打开门，嘟嘟摇着尾巴飞快扑出去，亲热地往左奕腿上蹭。 左奕手上拎了两只保温饭桶，外壳是偏黄的嫩绿色，光是看饭盒乔珊就很有食欲。她看看饭盒，又抬头看看左奕，“你来给我送饭？” 左奕侧身走进去，打开工作室的主灯，昏暗的室内登时亮堂起来。 他从乔珊办公室找来狗盆，将其中一只饭桶的肉拌饭全部倒出来，递到狗嘴边。嘟嘟欢快地摇摇尾巴，用嘴筒子将饭盆顶至墙角，确定没有人跟它抢饭后才欢快吃起来。 左奕站起来一回身，乔珊已经抱着饭盒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 乔珊感动得痛哭流涕。 ——妈蛋，有男朋友的感觉简直太好不过，免费的外卖小哥，单身狗可没有这种待遇啊。 有一瞬间她终于明白有些女人为什么总喜欢秀恩爱，她现在也很想秀、恩、爱啊！ 等她记起来给食物拍照，打算秀恩爱的时候，碗里就只剩下了鸡骨头。 吃饱喝足，乔珊背靠在皮椅上深吸一口气，说：“男朋友，我明天去出差，回来咱们去约会？” 毕竟现在是情侣，尝试发展阶段，她得多给自己一点机会。以及，她也老大不小，不会像小女孩一样磨磨唧唧，该怎么着怎么着，合则来不合则去。 该亲的时候，得亲。该约会的时候，得约。该上床的时候……咳…… 左奕：“这么巧？我明天也出差，得去贝川谈一个合同。” “贝川？”乔珊离凳站起来，惊讶道：“你也去贝川出差，这么巧，我也去啊。” 左奕看着她，眉毛一挑，“看来缘分的磁场真挺奇妙，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等你。” 乔珊想了一下说：“中午出发，话说，我坐你的车……能带狗吗？” 左奕：“怎么？出差还带狗？” 想起08年的事情，乔珊有点泪目。她说：“08年地震我在那边实习，当时嘟嘟还小，地震前它不停地叫，我以为它生病了，就带它去医院，结果刚出来没一会，我住的那栋老楼，塌了……当时那栋楼里有两个老人，被活埋了，连尸骨都没找到。” 讲到这里，乔珊哽咽了一下，又说：“所以嘟嘟是我的救命恩狗，我有点害怕再去那个地方，所以……带着嘟嘟我有安全感。” 左奕看着她，点头应允。 他想说，其实安全感这种东西，他可以给她。 * “我信人世轮回，永坠地狱我不怕。我伸不出抚摸天空的双手，那么便让我足踏莲花，从哪里来，道哪里去，回归深爱或者没入尘沙，我可以微笑着告诉佛祖——当我站在他的面前，我是凡尘最美的莲花。” 这是乔珊在叶梵音朋友圈翻到的动态，因为诗句很美，她忍不住念出来。 左奕正在开车，听见她慢吞吞地念诗有点想笑，“你念诗还真是跟唱歌一样，没有一点美感。” 乔珊心里一咯噔，嘀咕道：“说的像你听过我唱歌似的。” 左奕：“哦……感情那天蹲在我床边唱虫儿飞，之后调子拐到小苹果去的人不是你？那我让我想想，是谁呢？” 乔珊冲他犯了个白眼，要不是见他在开车，真想给他两拳。 是的，她无数次想给这人两拳，但无数次又颓败在这人的淫威之下。跟他打架，必然输得惨不忍睹。 “这个叶梵音挺奇怪的。”乔珊说，“朋友圈动态就这么一条，她是作家，难道不是应该每天都写一两句诗发动态吗？怎么就这么一段？不过我挺好奇，能被女作家看上的男人，会是什么样。” “乔珊。”左奕开着车，目光直视前方，突然郑重其事喊她的名字。 “怎么？” 左奕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你站在我面前，是凡尘最美的莲花。” 低沉的声音有细腻砂砾的质感，轻柔地刮了一下她的耳道。他字正腔圆的念出这一句话，饱含诗句的优雅美感，不激昂，却像降临在寂静山林的一抹残阳。 心底仿佛有股潮水一涌而上。 这是乔珊第一次听情话，第一次有男人为她念情诗。 谁说情诗这种东西肉麻？她不觉得，很美，很温暖。 第33章 ：渡佛02 临时决定要带乔珊，左奕放了助理童小梨鸽子，让人一个姑娘搭汽车去贝川。 九个小时的车程，出发前乔珊和左奕商量好，两人轮流开。结果乔珊太困，一睡就是七个小时，醒来已经进了贝川县。 她坐起来时发现脸被深色丝巾盖住，身上多了条毛毯。 她扯下丝巾回头看左奕，某只仍然认真开着车。怪不得她睡得这么香，他替她想得还挺周到，用丝巾盖住了光线，背靠也降了一个舒适的角度。 左奕感觉到她醒了，没有扭头看她，目视前方对她说：“后座有面包和水，饿了吃一点。”又低头扫了眼导航，补充说：“十分钟后到酒店。” 乔珊转过身准备去拿食物，结果一回头，看见某狗用利爪把最后一片完整的面包给撕开。她揉着肚子狠狠瞪了一眼狗，嘟嘟“嗷呜”一声，下巴搁在前爪上，一脸无辜望着她。 贝川县地震后，成为废墟，如今的新贝川虽然经过新建，但经济发展却一般，居民少得可怜。 这里最好的酒店不过是旅馆服务级别，没有套房，最贵的单间460一晚，其余的单间没有空调。 左奕和乔珊合计之下，决定两人一狗睡一间房。 结果进去之后发现，门栓坏的，空调怎么都达不到理想温度，洗手间水龙头放了半天居然没有热水。 左奕叫住服务员，“找人来修一下门栓，水，空调，另外带两杯牛奶两份，两份三明治……算了，两份吐司加煎蛋就好。” 服务员是个年过四十的大婶，兼具前台、服务员一体。她看了下门栓，只是一颗钉子冒出来，于是找了个砖头，把钉子“砰砰”砸下去，试用了一下门栓可以用，回身对左奕说：“可以咯先生，巴适的！” “……” 这次不仅是左奕，连乔珊都呆了。 460一晚的客房，哪里来的砖头！于是两人眼睁睁看着大婶把砖块放进了卫生间，原来是压水管的，没有重物压水管，放水时管子一摇一摆，很容易断掉。 大婶前脚刚走，嘟嘟前爪趴地，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嗷呜”声，一个劲儿往后缩，直到屁股抵到墙根无法再往后，躁动不安地狂吠起来。 乔珊蹲下身，顺着嘟嘟的目光看了眼床下…… 一只耗子正缩在角落跟嘟嘟对持，乔珊吓得头皮发麻，跳上床，直觉这床被老鼠爬过，复又从床上跳到左奕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左奕双手端着她的臀部，问她：“怎么了？” 乔珊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声音闷闷地：“耗……耗子……好肥一只啊，我不要住这里了，这床单耗子一定爬过。” 她脑补晚上睡觉，耗子从她脸上爬过的情景，头皮又一阵发麻。 这时候大婶从外面进来。左奕双手端着乔珊，回身冷冷问她：“服务员，你们这里怎么回事？设备损坏暂且不提，怎么还有老鼠？” 大婶仿佛习以为常，淡淡问：“哪儿呢？” 乔珊抱着左奕的脖子，像个小姑娘似的将脸埋在左奕肩上，头也不敢抬说道：“床……床下……” 大婶弯下腰看着里面肥硕的老鼠，一跺脚，“嘿”一声，老鼠立马从床下钻出去，从左奕脚边擦过，迅速溜出客房。 大婶起身：“好了，没事了。” 左奕厉声道：“你们这服务水平就这样？你们经理在哪儿？我要投诉。” 大婶一脸不爽看着他：“我就是经理，跟我投诉。” 左奕：“叫你们老板过来！” 大婶将手上两瓶酸酸乳和一袋面包吐司往桌上一扔，叉腰道：“我就是老板！有啥子不安逸的，跟我说！” “……” 乔珊拍拍左奕的肩，“左小气，算了。” 大婶说：“是嘛，还是小姑娘家家懂事，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哪里来的那么好服务？一个月接待不了几个人，明年会不会倒闭还说不准，为了给你们买酸酸乳和面包，我刚才出门去超市差点被车撞了你晓得不？年轻人，莫要追求太多，反正你也就在这里住一晚。” 大婶走后，左奕把乔珊放下。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套，熟稔地换上。 乔珊不可思议眨眨眼：“左小气，你平时都亲力亲为吗？” 左奕嗯了一声：“有些事情亲力亲为才放心，生活上我不太喜欢人帮忙，也不太喜欢被人打扰。” 趁着他换床单的功夫，乔珊去浴室洗漱。洗完出来左奕已经把白色的床单换成纯暖色，有点家的温馨。他说：“将就一晚，明天办完事再换地方。” 一张床，一张被，乔珊心里难免会有其它想法。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却不敢说出来，害怕左奕又说她……矫情。 左奕洗完澡出来，看见乔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乔珊伸出一只洁白的胳膊，把手机递给他：“老应刚才打电话过来，我没接，你给他打过去。” “嗯。”他随便揉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将号码拨出去。 电话刚接通，应笙南微带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三弟，哥不活了。” 左奕蹙眉：“怎么了？” 应笙南：“哥被你未来嫂子的大哥揍了，一把辛酸泪，你有空的时候帮我跟小媒婆说说，让她帮我说说好话。” 左奕坐上床，摁开免提说：“她就在我旁边，你说吧。” 乔珊不想接电话，她哼哼一声：“不接，我睡觉。” “草！你们两睡一起！！！”应笙南不淡定了，“你们两又睡一起！！你们是故意跟我秀恩爱是吧？妈的，我没你这个弟弟！” 电话那头的人一阵怒吼，挂断电话。 乔珊将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看左奕：“他是不是有病啊？我们在秀恩爱吗？” 左奕将电话收起来，躺下，扯过薄毯盖上，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不是应笙南，来电显示是“二哥”。 左奕不怕大哥应笙南，可从心底敬畏二哥应曲和。他接通电话坐起来，低低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应曲和的声音比寒冰还冷，“大哥在哪？” 左奕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乔珊打了个哈欠插话，“他应该还在明阳泡我表妹吧。” “谁在说话？” 左奕关掉免提，说：“女朋友。算了，别管他，过段时间他自己会回去。” 应曲和发怒：“是吗？他撂下一堆烂摊子跑了，这笔账我迟早跟他算。你转告他，周三之前还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 左奕：“好，我会转告他。” 电话里的人顿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左奕如实回答：“不久前。” 应曲和的声音总算温和些：“改天带过来给我看看，老爷子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你有空回来看看，嗯？” 左奕：“好，我知道了。” “好，挂了，早点睡。”应曲和顿了一下又说，“别戴套，老爷子很想抱重孙。” “……” 挂断电话左奕长吁一口气，还好关了免提。左奕躺下，关掉灯说：“很晚了，睡吧。” “嗯嗯。”乔珊把头缩进被窝，“晚安。” 乔珊裹着被子有点闷，有点热。良久，有人在她被子上敲了敲，声音寡淡：“不热么？” “不……不热。” 左奕：“我去睡沙发吧。” 乔珊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透出来，“为什么要睡沙发？” 左奕：“喏，你都尴尬成这样了，我还赖在床上，不好吧？” 乔珊掀开被子，转过身看着他：“我没难堪啊，”往他身边挪了挪，“我们现在是情侣，睡一张床很正常。” 左奕：“哦，然后呢？” 乔珊硬着头皮又往他跟前蹭了蹭，“来，你抱着我睡，我们现在是情侣……” 她真的怕被他说……矫情。 豁出去了…… 左奕抱住她，下巴在她头顶蹭蹭，轻轻吐出一口气。 乔珊缩在他怀里，也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样，总不会说她，矫情了吧？ * 酒店没有早餐，第二天一早两人去附近找了家小店，吃了一碗米粉了事。 乔珊跟叶梵音约定好十点见面，左奕还有工作，开车送她到叶梵音别墅，目送她进去才离开。 独栋别墅占地约三百平，走进去发现院子里有游乐场所，正巧有个小孩从滑板上溜下来。玩跷跷板的小男孩，荡秋千的小女孩，还有盘腿而坐的小少年。 一个小男孩忽然跌倒，很快被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抱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灰尘，教育道：“这么不小心哈？小心脑袋上摔个窟窿！” 她应该就是叶梵音了。 小男孩不以为然咯咯发笑：“没事哒姐姐，我脑袋厚实得很！” 叶梵音一巴掌拍在小男孩屁股上，“行了，去玩儿吧。”扭过身看见门口的乔珊，起身走过来，“你是乔小姐吧？” 乔珊伸出手：“你好，我是乔珊。” 叶梵音与她握手，笑容灿烂，嘴角有两只浅浅的酒窝浮动，“我是叶梵音，树叶的叶，佛经里的那个梵音，我们进屋说？” 乔珊点头，跟着她进屋。 屋内装修并不像乔珊所想的那样，客厅没有任何家具摆设，而是小孩们睡的上下床。叶梵音搬来两只凳子，递给乔珊一只，不要意思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挺乱。” 乔珊本来以为叶梵音本人是个文艺女青年，没想到本人很活泼，随意扎着马尾辫，特别爱笑，从始至终都没收过笑容，嘴角一对浅浅酒窝，挺可爱的。 年轻真好。 乔珊取出录音笔打开，问她：“你的资料上没有写你喜欢的人是谁，现在可以说了吗？” 叶梵音：“我啊，我喜欢我师兄啊，他叫珈蓝，比我大五岁，在水灵寺当和尚。” “和……和尚？”乔珊震惊。 叶梵音：“怎么了？” 乔珊说：“你继续说。” 叶梵音又笑起来，“肖教授介绍我找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好多媒人一听说我喜欢的人是和尚，立马跟我拜拜，我这暴脾气就上来了，和尚怎么了？和尚也是人啊！也有七情六欲杂七杂八的东西呀。哎，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办法让他喜欢上我吗？” 乔珊：“那你说说他具体的情况。” 叶梵音继续说：“是这样的，08年地震，师兄珈蓝跟我一样失去了家人，后来我两被水灵寺方丈收养，方丈送我们两读书，水灵寺与我们来说就是家。我们两考入同一所大学，那个时候学校挺多男孩追我，我都没同意，我经常问师兄对我的感觉，可他却跟我说，毕业后打算出家，留在水灵寺，不打算娶妻生子，我以为他跟我开玩笑，没想到毕业后他瞒着我，真的……” 乔珊问她：“那他对你，什么感觉？” “他说对我没感觉，可我喜欢他啊，”叶梵音突然抓住她的手，“乔姐姐，你一定要帮我！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肖教授面子上，成吗？” 乔珊说：“那你得先让我见见他，跟他聊聊吧？” 叶梵音嬉皮一笑：“我都安排好了，我安排你以祈福吃斋的名义住进寺里，这几天你可以好好接触一下珈蓝，那个……正好，肖教授也在上面。” 她问：“他怎么也在？” 叶梵音回答说：“哦，肖教授奶奶在寺里修禅，刚好他休假，所以陪着老人家一起过来了。” “哦，这样啊。” 明阳离贝川只有两个小时车程，水灵寺远近驰名，肖奶奶经常来这边修禅的事她知道。 下午左奕来接她，知道她要去寺里住几天，知道肖迦也在，立刻收拾了东西，带着嘟嘟赶了过来。 水灵寺车开不上去，还得徒步走一个半小时才到山顶。乔珊还好，双腿发软但是还能走，嘟嘟就不乐观了，爬到一半直接瘫在石阶上，走不动了。 叶梵音觉得这肥狗好玩，走过去将狗捞上肩，拍着嘟嘟狗头嘀咕：“死肥狗，这点路累成这怂样，有没有出息？” 乔珊拽着左奕胳膊喘了口气，表示，她也累怂了…… 左奕问她：“要不要我背你？” 乔珊抬头看了眼漫漫长路，又看了眼左奕，“你能行吗？你不累啊？” 左奕说：“这点路不算什么，以前背过一百斤的重物爬泰山。” 乔珊不可置信看着他：“吹牛吧你就。”话刚说话，双肩忽然离地，左奕抱住她的腿，直接将她扛上肩。 她的脑袋垂在左奕身后，看了眼回路的陡坡，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滚下去，胳膊不断也得摔个脑淤血吧？ 左奕扛着她走了半个小时，怎么也不放下她。 叶梵音抱着狗累得呼哧呼哧，还得暗自抹眼泪：妈的，哪里都有人秀恩爱…… 可乔珊却不这么觉得。 她怎么觉得，左奕拿她当残废？有点力气了不起啊，炫耀个屁啊…… * 到了寺里，乔珊的房间就在左奕隔壁。 泥巴糊起来的墙不隔音，躺在床上乔珊能清晰听见隔壁的哗哗水声。山上条件艰苦，尤其是这会澡堂已经关闭，左奕只能打了盆凉水来擦身子。 窗外有蝉鸣声，透过半开的窗户，乔珊还能看见点点星光。微风吹进来，空气里透着湿闷的气味，她有点热，干脆脱掉衣服，只留内衣和小内裤，薄毯盖在腹部，很快入睡。 至半夜，嘟嘟突然狂吠。 乔珊被吵醒，发现床在晃动，她吓得翻身起床，黑灯瞎火的没注意脚下，被凳子绊倒，脑袋磕在桌角，疼得“啊”一声。 地震。 钻心的疼痛感从额角传至全身，08年的记忆腾腾翻涌而上。 那时候，温和的老太太刚给她送完青苹果，上面还沾着一颗颗剔透的水珠子。老太说，青苹果甜，让她试试。 乔珊忙着送嘟嘟去医院，没空尝，将青苹果搁在了桌上，抱着嘟嘟出了门。 她刚从老楼里走出来不久，脚下一阵晃动。 轰隆一声，有巨大的水泥块落下来。 身后的老楼，塌了。 时隔多年，那种恐惧重现，乔珊在黑暗中摸到一个桌腿，抱着不再松开，眼泪哗地流下来。 她的门被人撞开，外面的男人冲进来，将她从地上捞起来。男人感觉到她身上没穿衣服，迅速扯过被子给她裹上，抱着她跑出禅房。 这个时候地震已经停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仿佛除了他和乔珊，没有人感觉到地震。 他刚才听见乔珊的尖叫声，衣服也顾不得穿就冲出来，他怀里的乔珊还有被子裹着，而他的身上只余一条内裤…… 没一会，有师父打着电筒出来，问道：“先生，怎么了？” 左奕：“地震。” 师父一口方言，打了个哈欠道：“哦……这种小地震没事的，隔两个月就有一次，没事的，进屋歇吧。” 左奕：“……”这么淡定？ 他低头看怀里的乔珊，缩成一团，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第34章 ：渡佛03 左奕抱乔珊回屋，借着院里的微弱光线，绕开障碍物，将她放上床。 拉开点灯，漆黑的屋亮堂起来。乔珊缩成一团，头发被泪水浸湿，黏在脸上。左奕嗓子一滚，不知怎么安慰，“别哭了。” 乔珊鼻涕眼泪在他胸口一蹭，哭得更凶。嘟嘟摇着尾巴走过来，跳上床，在她脸上舔了舔，有人有狗安慰，但恐惧感依然不减。 那场灾难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原先的老城成了一片废墟，乔珊依然记得，县城小学成为废墟，四周楼房全部坍塌，只余一根红旗飘飘，苍凉孤寂。 她也依然记得，地震后下了场雨，四周水泥砖块，泥泞不堪，没有帐篷，她跟幸存的人裹着塑料袋，蜷缩在马路上。 救援队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高烧不止，劫后余生，她一直不敢回那个地方。 亲历过死亡，才知道有多么孤独绝望。 左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凌晨。乔珊哭着哭着睡过去，再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脸上泪痕已经干了，她抬头看左奕，见他正握着手机，单手操作回复信息，另一只胳膊则垫在她后脑勺下，一动不动。 屏幕的微光将男人的脸衬地愈发清晰，一睁眼看见他，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被压制下去。 其实无论何种境地，有人陪伴的感觉是挺好。困难时有人陪，开心时有人分享，甚至还有人一起陪吃饭。 乔珊看着左奕，心底仿佛有片情绪压抑不能出，是湿的，是甜的，好像一卷白浪，忽地翻上来，击打在柔软的心壁上。 乔珊声音嘶哑，叫了声：“左奕。” “嗯？”左奕放下手机，低头看她，“醒了？” 乔珊点头，坐起身看他，“你昨晚，一直在这里？” 左奕点头，“嗯。”他受不了她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哭，看着心疼。 他不动声色甩了甩手，有点麻。 乔珊伸手过来，抓住他的小臂，给他捏了捏，“麻了吧？” 左奕摇头，起身：“刚才有师父过来，说饭堂开斋了，让我们过去吃饭。你是在这里歇着，等我给你打回来，还是一起去。” 乔珊穿好鞋，用手指刮了刮凌乱的头发：“一起去吧。”脸盆里有谁，她就着洗了把脸，扭过头问左奕：“我头发乱吗？” “嗯，有一点。” 彻夜哽咽，导致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一双眼很肿。她嘀咕：“没有镜子，麻烦……” 左奕用脚从桌子下勾出一只板凳，踢给她，“坐下，我帮你梳。” 乔珊揉了揉眼睛，抬头望他：“你会梳头吗？” 他点头：“嗯，以前常给老人家梳头，没问题。” 乔珊老实坐下。 男人的手指从她发间穿过，头发被牵起来，力度适当，轻轻扯着她的头。她的头皮有点发痒，像是在理发店洗头，很想让他给轻压一下穴位。 正这么想着，他好像很懂似的，用指腹轻轻压了一下她头皮的穴位。 酥麻感在头皮散开，有一瞬间乔珊舒服地想躺下，让他替自己洗头。 “力度还合适吗？疼吗？”男人说话的声音很低沉，低得荡进乔珊心里。 她闭着眼睛享受，不想说话，嗯一声：“不疼。”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擦过她的耳廓，将那里的一缕头发捞起来，合成一股。乔珊虽然看不见他的操作，但她能明显感觉到，左奕将她的头发分成了好几股，然后又轻轻地合起来。 良久，左奕用橡皮筋固定住她的发尾，手掌在她头顶微微一压，“好了。” 乔珊摸出手机，通过自拍镜头看了下自己的发型。 她平时随意扎着马尾，刘海懒洋洋遮住额头。被左奕这么一捣鼓，额前好些刘海收上去，一片光堂，人也精神不少。 一侧脑袋，看见贴着头皮的几股辫，惊讶道：“这是……八股辫？” 这种辫子，作为女生的乔珊都不会，难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辫得这么好！ 乔珊意识到什么，问他：“那天晚上的八股辫，不是保安小姐辫的，是你辫的对不对？” 左奕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真美，走吧，吃饭去，饿了。”说完转过身唤来嘟嘟，带着狗跨出了房间。 乔珊摸着额头还有点呆呆地，看着左奕的背影突然有点想哭。 鼻子很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陪了自己一晚，还没有怨言地为自己梳头吧。 大概是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吧。 * 他们往饭堂走得时候，正好一群和尚出来，乔珊头一次见这么多和尚，莫名地，多看了两眼。 走进饭堂，乔珊要了两个馒头，一碗红薯稀饭，她将红薯挑出来捣碎，喂给嘟嘟吃。在寺里吃斋狗狗跟着受罪，不过好在嘟嘟不忌口，什么都吃。 掰着指头一算，嘟嘟也算是奶奶辈儿的人了，动物活得越久，就越懂事。 左奕往她碗里挑了一筷咸菜，“这个味道不错，尝尝。” 她点点头，头也不抬一口吃掉，泡萝卜酸中带脆，咸感适度，确实不错。 饭吃到一半，肖迦和奶奶走进来，看见她老太太一脸惊讶，“珊珊，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乔珊忙搀扶老太太坐下，“奶奶，我昨天晚上来的，上来有点事儿。” 肖迦去替奶奶打饭，回来后挨着左奕坐下，两个男人打了个照面，冲着对方微微一点头，倒是很礼貌。 他们趁着吃饭时间聊了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唱经生。 咿咿呀呀的调子，乔珊听不懂，伴着“铛铛”一阵脆响，勉强听懂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她纳闷：“寺里的和尚每天早晨都念经吗？” 肖奶奶说：“是啊，对面就是经苑。” 乔珊问肖奶奶：“奶奶您知道珈蓝吗？” “珈蓝大师啊，珊珊你也听过他啊？”提及珈蓝，肖奶奶立即肃然起敬。 从肖奶奶嘴里知道，珈蓝在寺里比较有威信度，这个时候他也在经苑，对面传来的声音里，其中一支便是珈蓝的。 她无法将一个令肖奶奶肃然起敬的大师，跟叶梵音嘴里的情情爱爱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当她在经苑门口，目睹了虔诚唱经的珈蓝后，更无法将他和俗世情爱联系在一起。珈蓝长相不是特出挑的那类，清瘦，白净，细长的十指虔诚相合，薄唇一张一合，发出低低地呢喃。 这是一朵不染尘世的白莲吧。 太严肃了，围观了一会，乔珊还是没办法将这个严肃庄重，仿佛不染尘埃的和尚跟情情爱爱联系在一起。 “怎么样？我师兄帅不啦？” 叶梵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乔珊身后，手指在她腰窝戳了戳。 离开经苑，乔珊深吸一口气说：“你真的喜欢他？” 叶梵音一脸俏皮：“那当然，谁知道他会半路出家，伐开心。” 几人一起从饭堂走进经苑，将肖奶奶送进去，又一起走出经苑。左奕忍不住插话：“他要是心里真的有你，拿刀架脖子也不会出家吧？” 叶梵音噘嘴，狠狠瞪了左奕一眼：“你懂什么？你又不是他？肖教授，你说是吗？” 肖迦显然在想事情，没愣过神，他说：“珈蓝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任何障碍都不是绊脚石，而是促进两人情感发展的动力。” 叶梵音：“肖教授！你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以前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努力去追吗？” 肖迦：“是啊，可现实往往比较残酷啊。” 大家明显不赞同叶梵音继续跟珈蓝纠缠，因为那个和尚……实在太有距离感。站在门外观望，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 乔珊也说：“抱歉啊叶小姐，有些媒呢，我是不做的，尤其是像你这种。” 叶梵音哭丧着脸拽着乔珊胳膊：“别啊……乔小姐，你还没跟他聊过呢，万一他心里有我呢？” 乔珊：“我们这里三个人，以前都没见过珈蓝，可刚才目睹他唱经，大家都不约而同明白。他对自己信仰的虔诚，已经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虽然我不信佛，但我尊重他的信仰。” 肖迦也道：“乔珊说的多，在此之前，我也认为他可能真的喜欢你，这么做或是有什么不得已苦衷。刚才看见他诵经，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走过十万大山去朝圣，可能，他们的信仰已经超越常人所认知的范围，过于浩瀚，已经不是情情爱爱所能牵绊的了。” 叶梵音耷拉着脑袋，垂着肩膀说：“可我已经习惯了珈蓝的照顾，我觉得，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他。” 乔珊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跟珈蓝只是亲人的感情呢？不是爱情？” 叶梵音无奈摊手：“可我除了他和肖教授，不喜欢跟任何男孩子在一起啊……” 乔珊抬眼看肖迦：“哦……那你可以尝试接触一下肖教授啊。” 话题突然扯到肖迦身上，他始料未及的……脸红了。 叶梵音摇头：“哎，天要亡我的爱情，金牌媒婆都不做我的媒，气死我了！” * 中午吃过饭，乔珊没事干，带着狗和左奕在寺里逛了逛。 水灵寺有几百年历史，也是旅游胜地。寺外有颗菩提树，上面挂满了游客写满愿望的红绳。乔珊仰着脑袋看头顶的红绳，忽然突发奇想，想写一个愿望挂上去。 她去取来两根红绸，一根留给自己，一根递给左奕。她写完愿望，看了一下，觉得没问题才满意。 左奕瞥了一眼她的愿望。 ——希望肖迦和叶姑娘有所发展。 “他们两会有什么发展？”左奕疑惑。 乔珊说：“我跟你讲，我当了这么多年媒婆，谁跟谁有戏，一眼看出来。叶姑娘跟珈蓝更像家人，他们的情感因素有喜欢，但绝对不是爱情。我隐约觉得，她跟肖迦好像……更有戏一点，可能两人会有发展？” 左奕问她：“那你打算撮合他们？” 乔珊摇头：“不了，肖迦的媒我做不合适，随缘吧，你写的什么愿望？” 左奕：“看了就不灵验了，还是别看。” 乔珊哼一声，“好嘛，你居然还信这个。” 左奕：“信，目前为止，红绸上写的东西，就是我的信仰。” 菩提树很高，乔珊个矮，尝试往上爬了几次……最终以失败告终。 她攥着手里红绸，扭过身求助左奕，“左小气，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踩着你的肩膀？或者你推我上去？” 她的话刚说完，左奕已经走过来，在她跟前蹲下身，指指自己的肩，“拿去用。” 乔珊扶着树踩在他肩上，借着男人的身高优势，她成功爬上树，挂好了自己的绸带。她问树下的左奕：“要我帮你挂吗？” 左奕嗯一声，将手里红绸递给她。 替他挂红绸的时候，乔珊忍不住好奇，悄悄地看了一眼。 “希望能给乔珊安全感。” 他的红绸带上的愿望，居然是她？回忆起他刚才的话，那么……她是他的信仰？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脸颊滚烫，喉咙口似乎有火在烧。她爬下书，踩着石头跳下来，差点跌倒，下意识握住左奕的手。 男人的手温热宽厚，不知觉地，越攥越紧。 好像……不太愿意松开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牵着手回了房间，到门口还不太舍得分开。乔珊不太好意思地看看别处，目光闪烁道：“那……我先回屋了。” 扭身准备走，左奕又拉住她，低声叫她：“乔珊。” “嗯？”她抬头望他。 左奕喉咙一滚，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认真看着她。 两人仿佛被定格，纹丝不动看着对方，奇怪的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乔珊忽然就笑了，“我脸上有花儿吗？” “没有。” “那你看唔……” 左奕俯身吻下去，在她嘴唇轻轻舔了一下，浅尝辄止。 “我不太喜欢花，” 他低沉的嗓音像落地的树叶，沙沙地，很舒服……他顿了一下，“挺喜欢你的。” 乔珊一张脸滚红，她捧着脸不知说什么好，心里跳得好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乔珊，我不信佛，不信道。小时候信仰科学，懂事了开始信仰自己，”他的语气认真而坚定，“现在我不是单身，信仰你。” 第35章 ：同居01 “乔珊，我不信佛，不信道。小时候信仰科学，懂事了开始信仰自己，”他的语气认真而坚定，“现在我不是单身，我的信仰变成了你。” 他这样跟她表白。 乔珊瞪大眼睛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如果不是嘟嘟摇着尾巴在她小腿撞了撞，他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别试了，做一对真情侣，行吗？”他的声线仍旧很低，征求她的意见。 行吗？ 这一声直击红心。 “行……”她点头。仿佛此时说话的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女人。 得到她的答复，左奕俯下身，再次咬住她的嘴唇。 酥麻感在身体各处窜开。她不由自主地，去迎合，将他的舌头勾进来。 甜蜜蜜的感觉在心间荡漾，始终找不到落脚点。等回了屋内，她关上门爬上床，抱着薄被滚了一圈才从巨大的甜蜜中挣脱出来。 脸红心跳，热血涌动。 甜，真甜，原来喜欢人是这样的？她摇头晃脑，想让自己平静，平静，可平静不下来啊……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博，想告诉她的粉丝儿们，金牌媒婆脱单了！ 她忍不住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 “还记得上次我吐槽的那个奇葩客户吗？” 粉丝纷纷留言： 今天嫁了吗：怎么了怎么了？又对你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奇葩事？ 寂寞一棵草：0.0 乔珊回复寂寞一棵草：你分析的对，他跟我表白了。 寂寞一棵草：！！天啦！我居然猜对了！你们在一起了吗？ 于是，下面粉丝沸腾了。 “卧槽，媒婆做媒把自己搭进去了？脑补一万字霸道客户缠上我……” “啊啊，媒婆嫁人啦我们还远吗？” “小媒婆以后结了婚还会做媒吗？微博还会分享脱单攻略吗？” dle:帮她回复，结婚后我不会限制她的工作自由，她想干什么都行。 应食轩应笙南v回复dle:她想泡小鲜肉你愿意吗？ 然后，乔珊就听见隔壁的人打电话。 “二哥让我转告你，公司的事他已经处理妥当，让你专心去追大嫂。嗯，不用谢，自家兄弟，嗯，好，我先挂了。” “……”乔珊忽然觉得左奕蔫儿坏。 她明明记得，当时他二哥在电话里，很着急的找应笙南啊。从这段时间跟应笙南和左奕的接触来看，虽然应笙南是大哥，但他很怕二弟应曲和。 左奕刚才那么说，分明是把应笙南推进火坑啊…… 坏，小子真坏。 不过她越来越欣赏他了怎么办？干得漂亮！ 她再刷微博，评论已经破两万，粉丝在评论区沸腾。 小媒婆的男朋友的id居然是“dle”？这得多爱吃才取这个名儿？应笙南居然认识小媒婆男朋友？天啦！他们发现了什么！ 应笙南两年前他凭借幽默的语言和高颜值在微博迅速圈粉蹿红，如今已经是拥有千万粉丝的名博。少女脑残粉千千万，天天喊着要嫁给他。 当少女们发现应笙南在乔珊微博下留言，纷纷转战来围观，乔珊一个小时涨粉五千。 真是史无前例…… * 叶梵音的事情乔珊无能无力，第二天一早就和左奕打道回府。 叶梵音和肖迦送他们下山，上车的时候叶梵音忽然抱住乔珊的腰，“小媒婆你就这样走了……你居然就这样走了，你还没有做我的媒啊，别走啊，留下来再玩几天嘛。” 乔珊好无奈，“你可以和肖迦一起来锦阳玩啊。” 叶梵音松开她，又蹲下身把嘟嘟抱紧怀里，狠狠揉捏了一番，“嘤……嘟嘟再见，以后我把你写进小说里，让你做一只威武不凡的神狗，怎么样？” “汪汪！” 乔珊在锦阳一直没有固定的住处，平时和嘟嘟一起住工作室，从来不会自己下厨。 左奕送她回到公司楼下，问她：“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啊？同居啊？”乔珊眨眨眼，“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左奕看了眼楼上，又看附近，“办公楼住着舒服吗？搬来跟我一起住可以经常蹭饭。你这附近也没绿化道，遛狗方便？” 一听“狗”字，嘟嘟以为是在叫它，凑过来，往左奕怀里拱了拱。 乔珊还是踌躇不定，左奕又说：“我刚好有一间客房。” “那就……搬过去？”她声音里带着疑惑，还是有点犹豫。 左奕发动汽车，把车重新开上路，“嗯，搬过去，现在就搬。” “我说你等等啊，让我上去拿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啊。” “不用了，我那里要什么都有。” 左奕家里的客房没有床，今晚置办是不可能了，今晚怎么睡，显而易见。 左奕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她想了一下，“浅黄色吧，那种温馨点的。” 于是等她洗漱好出来，被套床单已经被换成了浅黄色。看见温馨的被套以及绵软的床，疲惫感一涌而上，忍不住扑过去，在床上滚了滚。 左奕摁住她，问：“今晚我跟你一起睡？有意见没？” 她背过身，脸红，嘴上却表现地大大咧咧，“哎呀，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好了，睡觉了，晚安。” 她卷过被子侧过身，深吸一口气，闭眼，睡觉…… 刚闭上眼，左奕俯下身，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丝热流涌入耳道； “晚安。” 乔珊很快入睡，手放在外面。 左奕看着她，轻轻与她五指相扣，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这样睡觉会不会踏实点？” 简时章评论：恶心不恶心？ 左奕回复简时章：有老婆的你，居然觉得恶心？ 简时章回复左奕：（流泪/表情）（流泪/表情）我老婆不许我上床，手都不给牵…… 左奕回复简时章：…… 应笙南评论：傻蛋，今晚超越禽兽了吗？ 左奕回复应笙南：你需要一包去污粉。 应曲和评论：你是玩玩还是认真？ 左奕回复应曲和：认真。 应曲和回复左奕：哦，知道了，我明天来找你。 * 第二天乔珊醒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左奕已经去公司了。早餐放在餐桌上，牛奶杯下压了一张纸条。 ——“小区外开了一家餐厅，中午可以出去吃，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手绘两个卡通小人）” 乔珊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去厨房热了热早餐。端着食物回到餐厅，一杯牛奶还没下肚，就被门铃声打断。 左奕回来了？ 她没梳头，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一开门愣住。 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真握着手机，正低头回复信息。男人个子跟左奕差不太多，属于长腿类型。 男人抬眼看她，还没说话，她就感觉到一种莫名地压力。 她愣了一会，疑问：“你……找左奕？” “嗯。”男人喉结滚动，低低应了一声，扫了她一眼，径直朝里走。 乔珊第一次见不请自入的异性，忙叫住他：“那个先生，左奕不在家，你可以去公司找他。” 男人走到餐厅停下，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蹙眉。 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有点烦躁，修长的食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扭过头问她：“这食物，你做的？” 他的手指直而长，很漂亮。乔珊不是手控，但一眼落在他的手上，居然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漂亮的手…… 不，对于男人的形容词，应该是——好英俊的手。 乔珊木讷点头：“不……不是啊，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男人的眉头立马舒展开。他抬起手腕，露出腕骨上精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道：“嗯，午餐时间到了，方便做午饭吗” 乔珊囧。这么理直气壮闯入别人家里，居然还厚脸皮让主人家做饭？她终于不耐烦道：“先生你到底是谁啊？我都说了左奕不在家，你这样不请自入真的好吗？你这叫私闯民宅知道吗？你再不离开我报警了。” “哦，忘记自我介绍。”男人抬手理了理领带，轻咳一声，“应曲和，左奕的二哥，现在，方便去做饭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忍不住双腿发……发抖。 见她愣住，应曲和的浓眉严肃一挑，“嗯？有问题？” 乔珊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没……没问题……我这就去做饭。”可问题是她除了煮速冻水饺蛋炒饭，什么都不会啊…… 怎么办？ 她脑子飞速运作，是煮速冻水饺还是炒饭？ 她举步维艰，慢吞吞走到厨房门前，又被身后男人叫住。 “我说，你能换身衣服再进厨房吗？” 乔珊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出男人眉头紧蹙，一脸嫌弃的样子…… 她哦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 通过镜子，他看见男人无奈摇了摇头。 第36章 ：同居02 她走进卧室换衣服，想求助左奕，可找手机的时候发现……在餐厅桌子上。t.t 这是……天要亡她？ 换好衣服出来，乔珊看见应曲和站在客厅和餐厅交界处，低头回复信息，西装搭在胳膊上，捧着手机，细长的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掠动。 噼噼啪啪…… 手好美。左奕的手也漂亮，但是，跟他比起来，简直……差了好长一截啊。 这家三兄弟，说不上谁比谁帅，一个比一个有特色吧。左小气在外人面前故作冷酷，其实是不太想搭理人罢了。应笙南呢？一个幽默的纯爷们。应曲和……乔珊暂时不知道，反正感觉气场很强，那种强盛的气场跟左奕身上的那种生人勿近不太一样。 应曲和回复完信息，跨进客厅将西装搭在沙发上，回过身问她：“衣服换好了？” “换……换好了。” “还不去做饭？” 乔珊：“是……是马上去。” 一番交谈，为什么有种大人和丫鬟的既视感。 走进厨房，乔珊打开冰箱看见里面的食材，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蛋炒饭还是煮速冻饺子？纠结良久，她决定还是速冻饺子吧，至少有肉啊，二哥光临，不能请人吃干饭吧？ 然后她去开冷冻室，拉开，翻找了一会看见冷冻鸡冷冻带鱼，就是没有速冻饺子。 迫于无奈又去找蛋炒饭的主食材——米饭，可打开电饭煲，锅底干干净净。 好吧。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乔珊爸爸走得早，妈妈以前工作时就将她交由保姆照看。在家里是绝对的大小姐，之后工作，加上一直住在工作室没有厨房，就没有学做饭。 本来以为榜上左小气就能吃食无忧，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她不会做饭的话，应二哥会不会棒打鸳鸯？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根红萝卜，洗干净，放在木质案板上，提刀几剁。 厨房是开放式，她的举动应曲和在客厅看得一清二楚。 “你在切什么？” 应曲和突然出现在乔珊身后，她吓了一跳，差点把菜刀丢出去。她吞了口唾沫镇定了一下，说：“我……我在切切切萝卜片片……” 应曲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面瘫脸，学着她：“切切切切萝卜片片？结巴？” 乔珊攥着菜刀顿住，有一种从头到脚被冰冻的感觉。应曲和洗手，从她手里夺过菜刀，细长的手指摁住胡萝卜，快刀切下去，只片刻，胡萝卜变成了一堆薄片。 他擦擦手，转身打开冰箱取出一盒腰片。 他并不急着拆开腰片，而是先取来几只玻璃碗，分别装入各种调料，等所有东西摆放整齐，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乔珊，“不会做饭，拍视频会吗？” 乔珊颤抖着接过二哥的手机，点，点，点开…… 应曲和吩咐他：“不许拍脸，只拍手和食物，懂了？” “懂，懂了。” 应曲和：“你还真是结巴？会遗传吗？” “不，不不会，”说完反应过来，摇头否认，“我不是结巴！” “别说话。”应曲和低头去拆腰片，“我数一二三开始，一、二、三……” 乔珊摁下视屏录制键位，应曲和看了眼镜头，轻咳一声入戏，“今天这道菜，芝麻酱拌腰片，很简单。” 他拆开腰片，用快刀两面片平，剩下的腰臊扫入垃圾桶。他先用凉水拔，反复几次换水，等腰片血水排净。 这时候锅里的水沸腾，腰片立即下水去焯，在滚水中一沉立即用漏勺捞出，再另起一锅开水，重复下水，再捞起来，最后放进冷开水中放凉。 经过两次开水焯的腰片已经熟了，很嫩。腰片凉透后，应曲和修长的手指在腰片上来回摁压，挤出水，最后摆盘，放一勺豆瓣酱、姜米和蒜泥就算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最后差一味关键佐料，辣子油。 他另外取来一口锅入油，等油辣之后，倒进辣椒面与白芝麻混合的小碗内。滚烫的油噼里啪啦溅着辣椒沫和芝麻，整个厨房都溢着香味。 刚做好的辣子油浇在腰片上，从顶往下流，犹如火山流浆爆发，给腰片裹上了一层诱人垂涎的红泽。 最后撒上一把嫩绿的葱花，红绿两色相互辉映，一盘芝麻酱拌腰片完美成功。 他端着成品去乔珊镜头下，声音仿佛变了一个声线，温和，低醇，“今天的芝麻酱拌腰片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乔珊把手机还给他，声线即刻恢复正常，“看懂了吗？做菜其实就这么简单。” 她望着腰片吞了口唾沫，弱弱问道：“我可以尝尝吗？” 应曲和点头：“试试。” 她颤颤巍巍挑了一筷子，腰片入口，又脆又嫩，口感赞爆。 好吃，好吃，真的好吃。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啊。果然是手越好看，做出的食物越好吃？ 她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又短又胖，怪不得做不出美食。 吃饭的时候，乔珊一个劲儿扒米饭，时不时抬头看他。 应曲和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继续看手机。从他进门到现在，除了做菜，乔珊几乎没有见他放下过手机，最后他“啪”一声将手机拍在桌子上，吓得乔珊手一抖，饭喂进鼻孔…… 应曲和看了她一眼，将手机推给她，“帮我扫完私信。” 吩咐丫鬟的语气。 她心里默默地：是，大人…… 她双手取过手机，打开就是微博界面。她随意看了一下微博id和粉丝数量，又惊讶地抬头看他，“应……应二先生，您是微博最有名的那个美食博主……‘美食道’啊。” “嗯。”他嗯了一声，说，“我前天看见一个粉丝，私信给我发了一份菜单，我觉得不错，可惜太过匆忙忘记保存，你帮我找找。” “是。”乔珊低头刷了一下私信，又抬头看他，“那个粉丝叫什么？” 他想了一下：“西西里米？你找找，我不太记得了。” 乔珊看了眼私信，上万条…… 明星也没这么多私信吧？她随便翻了翻，唔，原来大部分是来跟他的手表白的。 她偷偷看了眼他的手，真好看啊。 乔珊没没找到那个“西西里米”，应曲和叹气，“算了，有缘还能再看见。”收回手机倒腾了一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她，“你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不算是吧，不过我妈妈就我一个，比较心疼我。” “家里人把你当手残，你还真以为自己手残不会做饭？” “是……我是没机会做。” 应曲和擦擦嘴，说：“我们应家的媳妇儿要求不高，做饭能过得去就行。” 这要求已经很高了啊！乔珊问：“所以你是不同意我跟左奕在一起？” 应曲和：“你们都发展到同居这种地步，我棒打鸳鸯还来得及？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学做饭。” 乔珊默默地摸过自己手机，给左奕发微信。应曲和轻咳一声：“吃饭好好吃，别玩手机。” 大人教育小孩的语气。可是大人啊，您刚才不也一直刷微博吗？ 应曲和仿佛看透乔珊的想法，说：“我是工作，你是聊天就不行。” 乔珊尴尬，一顿无比压抑的饭吃完，剩下一点腰片用凉水涮掉味道，去阳台喂嘟嘟。应曲和看见狗，惊讶：“养狗？” 乔珊摸摸狗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应曲和：“左奕怕狗。” “他现在不怕了，跟嘟嘟关系挺好的。” “嗯，有点能耐，去洗碗。”应曲和嘱咐她，“洗碗之前记得先洗干净手，狗毛上有很多细菌。” * 左奕开完会立马赶回家。就二哥那脾气，即使没脾气的时候，也会吓到乔珊吧？ 推开门发现家里没人，只有一条狗在客厅睡眼朦胧，见他进来抬头看一眼，继续趴下睡觉。人呢？左奕找了一圈，没有人，于是给乔珊打电话。 乔珊的电话没带出去，这会儿正跟着应曲和在菜市场买菜。 如果说跟左奕买菜时享受，跟应曲和买菜妥妥化身丫鬟。应曲和抬手一指一堆蔬菜，“去拿那只最上面的红椒，不是那只，下来那只，不会挑菜？还真是天资愚钝……对，就那只，装好。” 挑选完一只红椒乔珊已经满额汗，中考也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应曲和明明没有骂她，也没有重语气跟她说话，可她就是觉得小心肝受到伤害，恨不得没入尘埃，找个地缝钻起来。 一路下来，乔珊已经欲哭无泪，偏偏应曲和还问她：“怎么样？我这个人还是随和的吧？我们应家说复杂也不复杂，很简单，以后你嫁进来就知道了。” 随……随和。 二哥，你真是好……随……随和。 回到家，乔珊看见左奕真是大松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换鞋，身后的人冷冷道：“去做饭。” 左奕从乔珊手里接过蔬菜嗯了一声：“你们先去休息会。” “不是叫你。”应曲和走进来，强盛的气场将左奕压住，看了乔珊一眼，“叫她。” 乔珊求助似的抓住左奕的手，眼底水汽迷漫。 左奕看向应曲和：“她不会做饭，别为难她。” “我教。” 两人站在门口相互看一眼，沉默。 应曲和见二人愣在门口，“怎么？怕我教不好？” 乔珊咧嘴笑道：“怎……怎么会呢，应二先生的亲自教我，是我的荣幸。” 应曲和声音沉沉：“这里没外人，随左奕，叫二哥。” 乔珊双腿发软，都想给他跪下叫大哥了！ 在厨房，应曲和切菜，乔珊小心翼翼洗菜，豆芽一根根清洗，怕被身侧的人骂。万万没想到，这么小心翼翼还是被应曲和找到话茬。 “豆芽一根一根洗，很小心嘛，怕我骂你？” “没……没啊。”乔珊僵硬一笑，“二哥这么随和，怎么会骂人呢？” 应曲和目光看着她，手上的刀却“笃笃笃”没停，切下的土豆丝细如穿针的线。 厨房一阵沉默后，应曲和开口问她：“嗯，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媒婆，嗯？” 她点头。 应曲和问她：“那你感情经验丰富？” “看得多，能帮人分析，落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她坦然承认。 应曲和微微点头，将土豆丝扫入凉水里漂，片刻后又问：“你谈过几个男朋友？” “就左奕一个。” 应曲和：“哦，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乔珊：“我……我们才刚刚确定关系啊，太快了吧？” “快？已经同居了，还快？” 第37章 ：恬简01 “还……还不快？” 应曲和淡淡瞥他一眼，明明不带敌意，却莫名一阵压力，让她无法直视。乔珊立马缩了脖子，小声嘀咕：“我跟左奕才确定关系没几天，还需要互相了解，可能，他以后接受不了我的脾气呢？又或者……其它什么的原因他觉得不适合跟我结婚？” 应曲和目光移回木质案板上，“他一个万年光棍，轮得到他挑？你放心，二哥在，他不敢有其它想法。” 乔珊囧。 二哥的态度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明明觉得是来棒打鸳鸯的，现在怎么有一种逼婚的感？ 嗯，幻觉，一定是幻觉！ 看着应曲和有条不紊做菜，锅里一道火窜上来仍然如泰山不崩，乔珊佩服不已。三人围一桌吃饭，乔珊大气不敢出。左奕把每道菜最精华的部分挑给乔珊，说：“多吃点，我二哥手艺不错。” 乔珊点点头，她的舌头已经感觉出来了。 如果说左奕做的饭是美味，应曲和的菜就是世间难得的至味。 乔珊来左奕家里蹭饭从来都是饭来张口，从不洗碗，应曲和一来，她就颠颠儿的去厨房洗刷刷了。人家都是在婆婆面前赚表现，她呢，在男友二哥跟前赚表现。 晚饭过后应曲和就离开了，临走前说：“小乔，周末有空来应食轩，我教你做菜。” “好的二哥。”乔珊只想赶紧送走这尊佛爷，再耽搁一会，浑身筋脉都得崩断。 关上门，乔珊总算松一口气，回过身问左奕，“你没叫人送床来吗？” “太忙，忘了，明天一定记得。” 乔珊属于熟睡后就由人摆弄的类型，一晚上一动不动，怎么都戳不醒，十分乖。添床的事，左奕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目前为止他们在最亲密的举止大概就是接吻和拥抱，双方都是成年人，虽然睡一张床，但总也突破不了那层防线。 晚上左奕在书房工作，乔珊趴床上刷微博。她在床头柜上找到两本书关于美食的书，取出看了一会丝毫提不起兴趣，放书回去时，看见紧闭的抽屉，总觉得有什么秘密在里面。 她不由自主地想……左奕这么一个大男人独居，平时应该会放些坦/胸/露/乳的日本杂志刊吧？独家珍藏那种，没事儿掏出来，对着撸一发。 就这么想着，鬼使神差拉开了抽屉，翻了一下，倒是没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杂志，看见里面黑色笔记本下压了一只相框，露出一小半白色裙边，仿佛在哪里见过。 她好奇地拿起笔记本，看全了照片，是小时候的她。左奕居然把这张照片从餐厅移到了卧室。亏那家伙曾经振振有词的说她是他的仇人，其实是对她恋恋不忘吧？ 笔记本里掉出一张书签，她翻开本子将书签重新压回去，一晃眼却在本子上看见自己的名字。 她好奇扫了两眼。 “20x6年4月30日，天气，晴。 准备好跟大哥去旅游，开心。” 这段文字下面，是用钢笔绘制的卡通人，笑脸盈盈。还简单绘制了太阳、掠过高空的飞机。 “20x6年5月1日，天气，晴。 古镇遇见乔珊，冤家路窄？ 同行的小孩生病，带她去医院想起了奶奶。 你在天堂还好吗？ 你的《虫儿飞》，你的牛肉米线，小奕忘不了。” 这段文字下面，是用钢笔绘制的简笔画。一颗榕树下，坐着一个老奶奶和小男孩。老奶奶嘴里蹦出音符，小男孩坐在奶奶身侧，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地米线。 小男孩脸上两团红晕，笑容灿灿。老奶奶戴着老花镜低头看孙子，露出无比温馨的笑容。 “20x6年5月6日，天气，晴。 偷吃了乔珊的糖画，偷来的味觉比实际甜百倍。（简笔绘制的糖画）还跟她一起看了烟花。” 下面有两副场景的简笔画。 第一幅，女孩的脑袋被摁在男孩胸口，身后一串中式灯笼。 第二幅，天空火树银花，男孩女孩一起抬头欣赏烟花。 乔珊再往后翻，每一页文字记录下面都有一副简笔画，钢笔的笔触将画面绘制的简单又温馨。她就跟看漫画似的，看了一页又一页。后面很多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文字和图画，文字里有时夹杂喜怒哀乐的表情。 这是乔珊见过最萌的日记。 她又好奇翻前面，第一页是几年前了，文字和图画都相比后面枯燥，大多是男孩对着电脑的枯燥孤独的画面。 然后乔珊就找到了关于相框来历的描述。 原来这只相框是应笙南送的，他摆在餐厅只是顺手，没想到后来会被她看见。他想过丢掉相框，又觉得不太吉利所以打算还给应笙南，塞在公文包里又带去了公司。 再后来，知道了乔珊的身份，这只相框没丢也没还，于是就一直放在了卧室抽屉。 偷看日记确实不道德，可她实在没忍住好奇心，左奕工作完进来将她逮了个正着。她几乎条件反射抓住双耳，坦诚错误，“我……错了。” 左奕手里抓着一只水杯，走过来递给她：“现在对我的了解有几分了？” 乔珊抬头望着他，良久说一句：“左奕，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boy。” “嗯？” 他不懂她这话是褒是贬。 左奕在床边坐下，将记本放回抽屉，十分严肃看着她。 乔珊：“你跟我想象中的真不太一样，你这个人其实有点幼稚，其实呢也不能说幼稚，算是有一颗童心吧。我从没见过谁把日记写成这样，满页满篇都是男孩日常漫画的既视感，有点萌。” 说着伸手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男人面瘫脸，垂眼扫了下她的手，“不早了，快睡。” 乔珊钻进被子里，看着他：“晚安。” “晚安。”左奕俯身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她闭眼没一会，刚有点瞌睡，门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她睁眼坐起身发现左奕正在床边做俯卧撑，听见门铃声也是一愣。 她问：“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左奕从地上爬起来，走过来摁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等左奕走出卧室，乔珊取过外套裹上，走进客厅就听见应笙南的声音。 乔珊走到玄关，看见应笙南风尘仆仆杵在门口，看见乔珊扑上来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媒婆，你一定帮我！” 乔珊莫名其妙。 左奕黑着脸将应笙南从乔珊身上扯开，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沉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应笙南一脸嫌弃推开左奕，扭过身对乔珊说：“小媒婆，恬简……走丢了。” “走丢了？”乔珊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明阳市还没人敢对恬简怎么着，有他大哥在，她走不丢的，况且她手腕上有名字和电话，别太担心。” 应笙南：“我带她来了锦阳……下午她说想吃樱花冰激凌，我下车去给她买，结果回来发现她不见了。能动的关系我都已经动了，现在还没她的消息。” “什么！”乔珊握拳，一脚踹上去，“你居然把她带来了锦阳！你还把她搞丢了！？” 气血上头，乔珊恨不得活吞了他。应笙南自知理亏，收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担忧道：“你说她会去哪儿？她平时最喜欢去哪儿？” “现在什么也别说了，出去找人！”乔珊迅速回屋，再出来时已经背好包，换好衣服。 三人一起下楼，走到停车场乔珊停住，回身问左奕：“你先前说你还有一辆闲置的车？” “有，在那边。” 乔珊：“这样，我们一人开一辆车去不同的地方找，尽量去游戏厅之类的地方。应笙南，你让你的朋友留意下城内外进出的车辆，确保她不会被人带出城，顺便调一下恬简失踪地段附近的监控。” 应笙南：“监控我已经找人调出来，还在看，有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乔珊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应笙南，恬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nong死你！”说罢一拳要揍过去，却被左奕抓住。 “乔珊，够了，他好歹是我大哥，眼下主要是找恬简，而不是问责。” 她气得双肩发颤，指着应笙南说：“你居然护着他？恬简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她一个姑娘家，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你们能负责吗？左奕，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幼稚，你大哥跟你一样幼稚！” 左奕：“是，我幼稚。人还要找吗？” 他的语气忽然让乔珊一阵无名火，她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我开这辆车。我去靠近市中心的街道找，你们去找游戏厅。” 等左奕反应过来，乔珊已经开车离开。 应笙南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戳戳左奕腰窝，“抱歉，这次大哥给你们两添堵了。我是想她应该了解恬简，知道她喜欢去什么地方，所以这大半夜的才来……” 左奕深吸一口气，“走吧，去找人。” 应笙南点头：“行，谢谢了。” 左奕：“亲兄弟还说谢吗？可能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幼稚鬼。” 第38章 ：恬简02 应笙南拍拍他肩膀安慰，“我的错，连累你了兄弟，我也没想到恬简会突然从我车里下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找不到恬简，我得一辈子光棍。” 两人兵分两路去恬简走丢附近的街道找。应笙南在去找左奕乔珊前，已经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上至公安局，下至街头混混小偷，但凡能找到恬简，必重金来谢，他唯一没想到去游戏厅这种地方找。 锦阳大大小小的游戏厅不少，捞一个人实在太难。于是他先去了趟应食轩市中心分店，把分店一百名员工全部召集到一起，生意也不做了，人手发一千块钱和一张恬简的照片，说：“你们现在所有的人，去找照片上的女孩，重点去游戏厅找，谁找到就奖励一年工资！把你们能动用的关系都动起来！黑的白的亲戚朋友都可以找来帮忙！” 于是市中心分店里除了管理层和几个善后的厨子，全部一窝蜂带着钱背包去找人了。 城郊还有家新开的分店，应曲和最近一直在那边。应笙南差人去那边找人帮忙，应曲和听说是要找个女孩，看照片姑娘还挺漂亮，生意也不做了，学应笙南派车费让服务员厨子统统出去找姑娘。 乔珊开车几乎跑遍了市里所有车子能进的路，没找到恬简。大约十一点左右，应笙南打电话给她，“小媒婆，刚才收到消息，恬简好像在凤凰游戏厅，你离那边近吗？” 乔珊看了眼身边的路边，又看了眼导航，点头说：“近，挺近，我现在就过去。” “好，我跟左奕马上就到，你小心点。” 挂断电话乔珊开车直往那边赶，到游戏厅门口，她看见有人成群走出来，讨论一个女孩在游戏厅里吊走了所有娃娃…… 乔珊顿时松了口气，进去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围着娃娃机，里面似乎有人争吵。她挤进人群，看见一排六只娃娃机全被清空，娃娃在地上堆了几座小山。 负责人从没见过有人能抓娃娃一抓一准，过来跟恬简说了几句话，发现是个傻子，就起了欺负人的念头，声称娃娃机故障。 可恬简也是个倔脾气，气得推了负责人一把，“你骗人！你想耍赖不给我娃娃！” 负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她抓住恬简的手，“嘿，我说你这个姑娘，来来来，你有意见我们进去说，实在不行叫警察来。” 旁人都看得出恬简智商有点问题，也看得出工作人员趁机吃恬简豆腐。这女孩虽然傻，但长得可真好看。是个男的都想占便宜吧？ 有人看热闹却没人帮忙。 乔珊冲过去撞开工作人员，将恬简护在身后，指着男人说：“众目睽睽之下吃我妹豆腐，你活腻了吧？” 男人笑了笑：“你是她姐？正好，带走带走，我们这里机器故障娃娃不能带走，游戏币我们会退给你们。” 恬简不依不挠：“不行！我要带娃娃！娃娃是我抓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带走？” 围观的人说：“是啊，人家姑娘把娃娃抓起来了，你凭什么不让人带走？” 男人笑着说：“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抓起来那么多娃娃？绝对机器故障！” 恬简抓住乔珊的胳膊摇啊摇，“珊珊，我想要娃娃，这些，这些我都要。” 乔珊看着她，差点没哭出来，她着急上火了一晚上，她却在这里抓娃娃。她眼睛红了一圈，抬手揉了揉，“算了，我们回家，这些娃娃不要了，改天我给你买好不好？” 恬简看着她：“珊珊，你哭了？” 负责人看着他们，又骂骂咧咧一句：“傻子。” 乔珊火气蹭一下上来，瞪着男人：“你说什么？你骂谁是傻子？” 男人：“怎么着？傻子姐姐还想打人？来啊，老子不虚你！傻子，傻子，傻子！” “你的素质能再低一点吗！”乔珊气得攥紧拳头。 “抱歉啊，素质这东西我还真没有，傻子傻子傻子！”男人哈哈一笑。乔珊攥紧拳头就要冲上去揍人，忽然被人往后拉了一把，整个人跌进身后人怀里。 左奕扶稳她，走过去一巴掌抽在男人脑袋上，“叫谁傻子？” 脑门忽然被人抽了一巴掌，搁谁谁都不爽。男人看着左奕：“妈的，你还动起手了！我也不跟你们啰嗦，这些东西你们今儿带不走，游戏币也别想退了。别说找什么负责人投诉，这游戏厅我爹开的！不爽投诉啊。” 说完从兜里掏电话，一边掏一边指着左奕说：“有种站在这里别走！我兄弟马上过来！” “我们不走，我几个兄弟马上就能到。”应笙南头也不回飘来这么一句，说完激动地抱了下恬简，“小甜筒，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抱完恬简他总算松一口气，扭过身露出一副流氓样，拎起男人衣领，一脸凶狠道：“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投诉你们这个破游戏厅是吗？这些娃娃多少钱！我买了！” 这时候一群身高体壮的男人走进来，看见应笙南纷纷走过来，“南哥，大嫂找到了？” 应笙南嗯一声:“找到了，这臭小子还想讹你们大嫂。” 男人双脚离地，被应笙南像小鸡一样拎起来。看着一群身高体壮的男人，登时没了脾气，“一千……一千你们全带走！” 应笙南把人扔出去，掏出钱夹取出一千现金甩他脸上，“小兔崽子够了吗？” 围观的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声，“这不是应笙南？” “应笙南是谁？” “应笙南啊？应食轩老板，钻石王老五！微博名人！” “他啊！不对啊，应笙男留胡渣啊！这人看起来这么年轻不像他啊？” “不，肯定是他！剃了胡子我也认得！” “卧槽槽槽！要签名要签名！” 一群人一涌而上，吓得招呼几个朋友过来帮自己挡着，：“人民好警察靠你们了！我带媳妇儿先闪！”应笙南抱起恬简往外跑，跑出几米之外了还不忘抛下一句：“左奕帮我把娃娃带回来！” 恬简一米七的身高，身材很瘦。应笙南抱她跑起来一点不觉吃力。 粉丝们被几个便衣警察挡了一会，应笙南趁机开车跑了。左奕找了两人负责收拾娃娃，乔珊也帮忙抱娃娃回车里。 她怀里抱着走到停车场，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膝盖一片火辣辣疼。她坐在地上揉了揉膝盖，看了眼四周，没有左奕的身影。 心里一沉，他是生气了吧？刚才她骂他幼稚鬼来着。 她将裤腿往上卷，膝盖紫青一块，撅起嘴过去吹了一口，一块膏药从天而降，忽然贴上来。然后那人脑袋凑过来，几乎贴着她的膝盖吹了几口，良久才抬头问她：“好点了吗？” “好，好点了。” 她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莫名有点心虚。 左奕深吸一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来放上车。乔珊坐进车里问他：“你们家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抱姑娘？你是，应笙南也是。” 左奕转身去把那些娃娃拾起来，从车窗扔进后座，然后趴在副驾驶车窗上反问她：“我不抱你，你自己能走吗？” 乔珊这样是不能开车了，他把那辆车的车钥匙扔给应食轩的员工，让他们把车开回去。 左奕坐回车里系好安全带，把车倒出停车场。 乔珊问他：“刚才对不起，我太急才说那种话。” “一句幼稚鬼而已，你以为我会生气？”一个大男人被女朋友骂幼稚鬼，说不生气是假的。 乔珊看出来他脸上有情绪，低声说：“看出来了，你有点生气。” 左奕知道瞒不过她，才又说：“其实你怎么揍我都没关系，我大哥毕竟是长辈，他脾气虽然好，但也不能老欺负他，你说是吧？” “老欺负他？”乔珊扭过头看他，“不是，左奕！你说我欺负他就算了，怎么还加个‘老’字？好好好，你们都没错，我的错，这个黑锅我来背，我的锅，我的锅，这样你心里舒服点了吗？” 左奕深吸一口气，想一巴掌抽自己嘴上。 乔珊又继续说：“其实我就是这个脾气，急了就这样乱咬人，抱歉啊，惹你不痛快了。” 她语气里的不爽快左奕又怎么听不出来？ 乔珊一晚上心情都郁闷，也不知道在跟谁置气。虽然她挺喜欢应笙南这个大哥，但她还是希望左奕能时时刻刻站在她这边。 回了家，乔珊往沙发上一坐，兀自捡了个苹果来吃，左奕坐过去，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她想把腿抽回来，却被他死死摁住，“别动。” 左奕取出药水倒在自己掌心，轻轻搓开，轻声说：“淤血得揉，你忍着点。” 乔珊还嘴硬，“你谁啊？凭什么要你揉？放开，我自己揉。” 左奕敛着眉头，掌心置在她膝盖上，“乔小姐，你不认识我吗？”手上力道狠了一点，疼得乔珊嘶一声。他头也不抬，专心替她揉膝盖，嗓音低低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左，名小气，媒婆乔珊的男友兼未来夫君。” 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一点不像开玩笑，严肃地像是开大会。 “……”本来乔珊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忽然噗嗤笑出声，气一下就顺了。她本来想开口说“左小气我原谅你了”“不生气了”之类的话，左奕嗓音忽然又压低一个音阶，语气变得沉重，“乔珊。” “嗯？” 严肃的语气让乔珊不敢再笑。 “我有段时间特别恨你。” “啊？” “小时候，那会不懂事。”左奕顿了顿，又说：“你说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那句话我一直记着。” “你还真是……左小气啊，小时候的事情你记那么清楚？” “是，所以转学后，我就努力学习。后来都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还记得你那句话。”左奕无奈摇头嘲讽自己，“在学校有过女孩追过我，她们跟我表白时，我脑子里就会蹦出你的话，所以那会我就想，我不能这么早恋爱啊，我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结果你猜怎么着？” 乔珊：“单身到现在？” 左奕点头：“刚跟合伙人创业那会，没有时间接触异性。公司走上正轨后，就没有异性敢在除工作之外的时间里跟我说超过五句话，你算是个奇葩，骂了你还能笑呵呵，脸皮挺厚。” 乔珊：“你们公司本来就狼多肉少，你还那么凶，现在流行暖男你不知道吗？” 左奕：“所以你带给我的阴影，你负责。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真会光棍一辈子。我以前觉得单身主义挺好，不麻烦，自从喜欢上了你，这种想法完全被颠覆。其实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有一瞬间乔珊觉得他特别可怜，他像一只雄狮，在外威风凛然，回家后就缩成一团，颤抖着求她庇护。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想到他问了一句：“暖男是什么？” “……”乔珊正想开口跟他解释，结果他伸手过来把她捞进怀里，用双臂将她紧紧包裹。他抱她的时候，特别喜欢用下巴在她头顶蹭蹭。 “这样暖吗？”左奕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喜欢这样，以后我天天暖。” 乔珊心里湿湿的，其实相比有女孩缘的暖男，她更喜欢左奕这种只对她温声和气的。她总说左奕小气，可她才是小气鬼，连应笙南的醋都吃。 左奕抱住她，在她头顶亲了一口，低声说：“我没谈过恋爱，对你难免会有不到位的地方，我希望你理解，我会努力做到更好，相信我。我想跟你住一起是想更快的了解你，我不想学那些年轻人一谈恋爱就是好几年，你懂我的意思吗？” 乔珊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懂。” “好了，别生气了。”他越抱越紧，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亲了一口，问她：“消气了吗？嗯？” 乔珊被他流氓举止气得脸通红，“没有！” 一口气喷在他脸上。 他继续亲下去，乔珊在他舌尖咬了一口，他蹙眉闷哼一声却没有离开，继续吻着她。乔珊被她撩拨地浑身发软，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慢慢地躺下，衣服越来越少。 衣服脱到一半，门铃又响了…… 靠…… 左奕蹙眉攥紧拳头，在沙发靠背上打了一拳。 门铃急促地响了一阵，左奕想忽视都不行。最后只能无奈看了乔珊一眼，从她身上离开。乔珊一张脸滚红，迅速坐起来理衣服。 左奕去开门，恬简和应笙南毫不客气地冲进来。恬简走进客厅看见乔珊，兴奋地冲过来抱住她。左奕怨愤地看了应笙南一眼，他摊手无奈道：“她非吵着要见乔珊，我也没办法，今晚我们两就在这里歇了。” 左奕黑着脸，冷冷道：“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应笙南：“我们两个男人睡客厅打地铺，她们两个女孩睡床。” “为什么不是我跟乔珊睡床？” 应笙南：“靠，你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 他还真的……不想有！ “珊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是不是姐夫欺负你啦？”恬简看见乔珊脖子上两道红印，疑惑：“是不是姐夫咬你了？” 左奕：“……” 乔珊：“……” 应笙南轻咳一声：“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第39章 ：木马 为了让恬简哥哥恬昊放心，应笙南强迫乔珊打了通电话过去。撒谎说恬简在她这里，让他放心。 挂断电话，恬简忽然有一种小时候跟同学出去鬼混，跟妈妈撒谎的错觉。 半夜，应笙南睡得迷糊，抱着左奕喊恬简的名字，左奕一脚踹开他。应笙南登时打个机灵坐起来，“谁……发生了什么事？” 漆黑的客厅，传来左奕警告的声：“再抱着我叫恬简，别怪我不客气。” 应笙南翻了个白眼躺下，喃喃一声：“小气。” 于是到后半夜，应笙南睡得正香，一双手从后背穿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后的人喃喃叫了声：“乔珊……” 他登时没了瞌睡，毫不客气一个胳膊肘子顶在左奕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你干什么？” “再抱着我叫乔珊，别怪我不客气！” “……” 翌日。 乔珊发现两个大男人无精打采，眼下乌青。她问：“你们两昨晚是不是彻夜聊天了？怎么一个个像被吸了阳气似的？” 应笙南剥了一个鸡蛋放进恬简碗里，打了个哈欠道：“是啊，跟心爱的人各分两床，抑制不住相思之苦，难过的一夜没睡。” 恬简小口小口啃着鸡蛋，眨眨眼问他：“老应，你也有心爱的人吗？” 应笙南看着她，无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只听恬简顿了一下又说：“这么巧，我也有哎。” “……”他被恬简的话呛住，食物卡在喉咙，眼泪差点咳出来，“你……你喜欢谁啊？” 恬简双手捏着鸡蛋，低头又咬一口，“才不告诉你！” 哗啦啦……应笙南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但即便如此，他又怎么能放弃呢？好不容易把人带来锦阳，就是为了更近一步的接触，凭借他的颜值，还怕秒杀不了一个情敌？ 于是他提议：“对了，今天周末你打算怎么玩？” 左奕想了一下，还没跟乔珊约过会，说：“最近有部新电影上映，我带乔珊看电影。” “大白天去什么电影院？”应笙南说：“去游乐场，情侣怎么能不去躺游乐场呢？你们说是吧。” 恬简一听游乐园，立马兴奋拍掌：“好啊好啊，游乐园，我去骑大马。” “也行，我没意见，恬简喜欢就好。” 左奕：“她没意见，我就更没有了。做决定这种事，轮不到我，她说了算。” 一句话正中乔珊下怀，她喝牛奶咬杯子时嘴角都是弯着的。应笙南重重将手中玻璃杯一搁，“靠！一股恋爱的酸臭，不秀恩爱会死？” 左奕眼皮微抬：“我们有秀恩爱？” 应笙南哼哼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吃过午饭四个人一起出发去游乐场，应笙南怕被粉丝认出来，特地戴了遮阳帽和墨镜，恬简也学他戴了一只大墨镜，鸭舌帽扣在脑袋上，直发垂在肩后，白裙打扮美人一枚。 乔珊跟左奕相对比较随便，一套休闲装就ok。游乐场离他们所住的小区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恬简和应笙南走在前面，两人跟在后面。 前面两人身高差距不大，加上恬简腿长，总能紧跟应笙南步伐。但是乔珊和左奕……身高差距太大，乔珊腿短，总是跟不上左奕的步伐。 应笙南想跟恬简二人世界，拉着她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左奕习惯了一个人提着公文包走路，也习惯了一个人穿休闲服散步逛街，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有待适应。于是就演变成了，他双手插兜走在前面，乔珊在后面边捧着手机跟客户聊天。 走到半路，乔珊一抬头。咦……人呢！ 她急吼吼朝前跑了一段，居然连左奕的人影都没看见！居然不等她？是不是亲男友啊？她气得一跺脚，一屁股坐在公园椅上，气得眼泪都要飙出来。 以前不觉得一个人走路逛街有什么，可不知为什么，跟左奕定下关系后心里就特脆弱，这会居然有一种被男友抛弃的感觉。 于是开始胡思乱想，脑子胡乱总结：他果然是花言巧语，根本没有嘴里说的那么喜欢我嘛…… 委屈，越想越委屈，连跟客户聊天的心情都没了，将手机揣回裤兜，抬手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泪。面前忽然出现一瓶饮料，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握住瓶腰部位，抓得十分稳，一丝颤动都没有。 她顺着手往上看，盯着男人的脸瞬间笑开：“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是看你一直盯着手机，走得也慢，就去对面报刊亭给你买了瓶饮料，渴了吧？”左奕利用中指和食指将她裤兜里半露的手机夹出来，揣进自己兜里，“手机没收，休息日谈什么工作？” 进了游乐园，他们排队等过山车，一旁有卖糖画的小摊，乔珊付了十块钱，买了一条龙。 她一口抿住糖画，这一口力道不对，导致一大半都被她叼在嘴里，她正准备用手去捻，左奕却伸手过来摁住她蠢蠢欲动的手，低声说：“别弄得满手糖，黏糊。” 他俯下身，慢慢朝她凑过来，薄唇一张一合，优雅地抿住了糖画另端，然后微微一用力，糖画“嘎嘣”一声从中间断裂，就这样，被他用嘴一分为二。 乔珊嘴里含着糖，傻傻看着左奕，他却一脸淡然地抿着嘴里的糖，嘴唇上还带着点抿过糖后的光泽，浅浅地红，像泛着水泽的果冻。 她没忍住，吞掉嘴里的糖，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轻轻舔了舔。 玩过山车的人太多了，照这种速度等下去，晚上也不一定排的上。索性牵着乔珊去玩旋转木马这个项目。 旋转木马几乎没有大人愿意玩，零零落落几个成年女孩子在上面，恬简也在，应笙南一个糙汉特别扎眼。一轮转完，恬简还不愿下来，应笙南也抱着钢杆不愿下，一脸痴汉看着恬简，“小甜筒，你怎么长这么美呢？” 恬简傻乎乎回答：“因为我傻啊，哥哥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了我一样东西，就必须夺走我一样东西。所以，当别人骂我傻子的时候，我不生气，因为哥哥说我漂亮，老应，你也这么觉得吧？” 应笙南点头如捣蒜，“当然，我们小甜筒是世界上最漂浪的女孩子。” 恬简问他：“那我有多漂亮啊？” 正好左奕送乔珊过来坐木马，应笙南扫了眼乔珊，对她说：“小甜筒，你第一漂亮，乔珊第二漂亮。” 听见这句话，乔珊轻咳一声，对左奕说：“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在哄女朋友，是在哄女儿啊？” 她的声音很小，耳尖的应笙南炸毛：“狗屁，我能有这么大的女儿？你见过这么年轻英俊的爹？” 自从应笙南剃了标志性胡渣，还真是年轻了五六岁不止。 管理员冲左奕吼道：“喂！那边那位先生，到底坐不坐木马？第二轮要开始了！” 左奕看了眼管理员，嘱咐乔珊：“小心点。”他准备下台阶去外面等，乔珊忽然拉住他：“别下去了，一起坐？你大哥都能死皮赖脸坐木马，你也上来试试？” 他看了眼乔珊，又扫了眼四周。 工作人员见他迟迟不下台阶，眉毛都蹙成一团。偏偏乔珊拉着他不松手，最后一咬牙坐上了乔珊旁边那只木马。 清脆的音乐声响起来，左奕在木马上如坐针毡。他总觉得有眼睛盯着他，仿佛也听见无数嘲笑声。乔珊从没见过谁坐旋转木马这么紧张，伸手过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喂，这么紧张啊？你不会晕木马吧？” 他摇头，顺势抓住她的手，扣住，一瞬间浑身的焦躁被压制下去。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四个人又一起去鬼屋。最淡定的属恬简，人傻神经粗，应笙南在里面假装害怕，抱住恬简的腰哇哇大叫，恬简还傻乎乎拍拍他的脑袋，摘下帽子去砸扮鬼的工作人员，“小鬼！别想吃我的人！” 傻姑娘一本正经砸“鬼”，抱着应笙南脑袋安慰：“老应不怕不怕，我在呢。” 应笙南：“有小甜筒在我就不怕。” 眼睁睁看着应笙南扮猪吃白菜，乔珊心里不太爽，总有一种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她都有这种心理，恬昊的心情可想而知。 鬼屋灯光昏暗，一片阴森，耳边时不时有哀嚎声音飘来，她继续往前走，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吓得她“啊”一声跳进左奕怀里。 那只血淋淋的手跟长了眼睛似的，不停地在她小腿上拍啊拍。吓得她搂住左奕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 左奕双手端着她的臀部，瞥了一眼那只手，淡淡道：“明明知道是假的还这么怕？” 乔珊把头埋在他脖子里：“要是真的估计我都吓死了……” 最后左奕就这样抱着她走出了鬼屋。 各路扮鬼的工作人员表示：“秀恩爱有节制好伐。t.t” 从游乐场出来天已经黑透，应笙南带恬简回去休息，左奕则带乔珊去吃晚饭。乔珊喜欢吃海鲜，但她特别讨厌剥虾，一到自助餐厅只捡虾肉，但虾肉毕竟是有限的，乔珊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也没等到一盘。 她蔫哒哒回到座位，垂着眼，一脸失望，目光落在桌子上登时又精神起来。 左奕跟前的餐盘里满满的虾肉，手侧是两堆虾壳。在她去排队等虾肉期间，他居然已经剥好了满满一盘。 他将剥好的虾肉推给她，乔珊感动得无以复加。以前那个老看他不顺眼的左奕，如今变成了为她剥虾肉却毫无怨言的男朋友。 左奕看她吃东西眼睛有点红，问她：“你怎么了？” 乔珊嘴里嚼着虾肉，抬头看他：“我觉得自己好幸福，以前肖迦给我剥虾，我都不觉得有这么幸福。左奕，果然，你有勾引女人的潜质，我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说话口无遮拦的，以后急了说了什么你不爱听得话，你要让着我啊。” 这个时候乔珊接到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 她接了后小心翼翼“喂”了一声：“找谁？” “乔珊，我是苏幂。”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说：“周一我结婚你来吗？501宿舍所有人都会到，就差你你了。” 乔珊气息一沉，接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想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孩说：“本来想着你跟蔡宇的关系，我不好意思叫你，只是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应该放下他了吧？能来我的婚礼吗？” 乔珊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左奕见她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乔珊刚挂断电话，对方一条短信发过来，婚礼地址在巴厘岛，对方表示只要她肯去，包来回机票住宿。 “大学同学打电话让我去参加婚礼，地址巴厘岛，包来回机票住宿。” “脸色这么难看？前男友？” 乔珊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一会才说：“交往一天也叫前男友？头天确定关系，第二天就目睹他在我的宿舍，跟我的舍友滚沙发，场面太黄暴，我都不好意思提了。” 她叹息一声：“都说喜欢给人做媒的人姻缘薄，还真是！这么狗血的事都被我给碰上。”她一脸认真看着左奕：“所以，你不会跟别的女人跑了吧？” 原来他不是她的初恋？左奕一脸沉重：“所以你是要去国外参加前男友婚礼？” 乔珊反驳：“说了不是我前男友，我才不去，不想看见那两只渣。” 左奕：“去，怎么不去？我陪你去。” 乔珊一怔，拒绝道：“不行，要去也是我自己去，你不能去！” 左奕：“为什么？你嫌弃我？” 乔珊欲哭无泪：“我怕秀恩爱死得快，万一你被我那群漂亮同学勾引跑了怎么办？你在公司接触异性我很放心，你去我的同学圈接触我的同学，我很不放心！” 左奕的手越过桌子，屈指在她额头一弹，“正好想去旅游轻松一下，巴厘岛风景不错。”他拿过乔珊的手机，划开解锁开始回复短信。 乔珊：“你短信回什么呢？” 左奕：“哦，我就想问问她，带男朋友包不包机票和食宿。如果包，我们选最好最贵的酒店。” 乔珊：“……” 好……好无耻。 第40章 巴厘岛01 乔珊上一次去巴厘岛，是参加歌城老板和女明星的婚礼，这次是参加舍友和伪前男友的婚礼。 所以说，巴厘岛是结婚圣地？ 乔珊把和客户约定的档期往后推，左奕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也开始着手准备去巴厘岛的行程。应笙南送走他们，总算松一口气，终于可以跟恬简二人世界了。 他们提前一天到巴厘岛。从锦阳到巴厘岛需要转机，整整八个小时的行程，乔珊差点没死在飞机上，坐飞机于她来说比坐船还要痛苦，头疼欲裂，艰难地度过了八个小时。 住宿左奕定的是阿雅娜度假村的海景别墅，特意留了价格底单交给乔珊，“记得去跟你的同学报账。” 到了酒店房间，乔珊把自己重重砸在柔软的大床上。 卧室格局通向放松，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敞开着，纱帘拉开，外面是阳台，是蔚蓝色的天以及纯净的海。海风吹进来，微微掠动薄纱，空气里夹杂着海水的咸湿味，漂亮的风景和新鲜的空气将她的疲惫一冲而散。 翻过身，看着窗外，外面的风景一片蔚蓝，像一幅画，反倒不像人间场景。 她趴在床上不想起来，左奕已经洗好澡换好浴袍出来，弯腰亲了她一下，“去阳台上躺，比在床上舒服。” 乔珊已经累瘫，完全不想动了，抓着被子说：“让我化成一张被子，永远和床融为一体吧，我好累。” 扯过被子蒙头就睡，没一会就变成了一块压在软垫的上的死砖。 左奕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去阳台的躺椅上，用丝绸薄毯给她盖在身上。外面温度适宜，又有微微的海风，乔珊一睡就是四个小时。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在阳台上，看见远处被染成金黄的印度洋，以为自己在看一部高清风景电影。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左奕正在下面泳池里蛙泳。泳池是无边际式，建于悬崖边，远处是夕阳映红的天空，大海逐渐变成接近墨水般的深蓝。泳池旁亮起数十盏欧式镂空小灯，光线柔柔的黄，乔珊都忍不住想脱了衣服跳下去。 中午她在车上难受的没有余力去欣赏这里的风景，这会被酒店的风景震撼。 太美了。 酒店建于金巴兰海湾35米高的悬崖上，站在高处，饱览金巴兰湾的风景，这个时候rockbar传来音乐声，伴着微微的风，她浑身毛孔像是被熨烫过一样舒适服帖。 左奕从泳池上来，抬头喊她：“换身衣服，下来吃饭。” 她迅速换衣服下楼，晚餐是酒店准备好的，她最喜欢的海鲜。虾已经被服务员剥好，连左奕这个剥虾圣手都省了。 无比享受的吃完一顿饭，乔珊想起来一件事，问他：“这酒店不便宜，万一我那同学反悔不给报账怎么办？” “那咱们不随份子钱就是了，有什么？”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左小气果然是左小气。 说曹操，曹操电话就来了。 苏幂打电话给她，问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巴厘岛。乔珊摁开免提，“哦，我们已经到了，在阿雅娜度假村，”她顿了一下，特意提了一下房费和机票的事情，“等你报账呦。” “……”电话那头的人阴阳怪气，“你这些年混得这么惨？你男朋友连房费机票都出不起吗？明天早上我派车来接你们，注意电话畅通。” 说完，啪一声挂断。 她指着电话跟左奕吐槽：“这女人……真是。” 左奕笑了笑：“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这次我们来主要任务是旅游，不是参加她的婚礼。” 乔珊干巴巴眨眼。……怎么就变成主要来旅游次要参加婚礼了？为了养精蓄锐，吃过饭她在阳台上躺了会，调整了一个既能观赏海景，又舒适的慵懒姿势。 她望着深蓝天空，耳畔忽然“砰”一声响动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左奕开了瓶红酒，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另外切了一小块奶酪搁在躺椅边的玻璃圆几上，“红酒配奶酪，完美。” 两人干杯。 左奕取出一只锦盒给她，“送你的。” “什么？”乔珊接过锦盒，紧张地手抖。难道是求婚戒指？ 她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凰鸟图形的玉，托在手心触感细腻，挺漂亮，她抬头问左奕：“无缘无故送我玉做什么？” “祝我生日快乐。” 乔珊被这一句“生日快乐”搞得有点蒙，然后问他：“今天几号？”话一出口反应过来，左奕说的不是“祝你生日快乐”而是“祝我生日快乐”。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左奕靠坐在圆几上，晃了晃杯中红酒。 乔珊坐直身体，抬头望他：“等等，你的生日不是早就过了？我还给你送过蛋糕，你忘了？” 左奕挑眉：“怎么会忘？你蛋糕上还特意写了‘帅哥哥’。” “等等……我什么时候在蛋糕上写了‘帅哥哥’？”乔珊明明记得她嘱咐蛋糕店老板把文字去掉了，难道没有吗？所以他当时一定觉得自己暗恋他。她扶额：“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的生日不是早就过了吗？” “嗯，我有两个生日。”左奕顿了一下才解释，“二十年前的今天，奶奶给我改名，给了我一个新的生活，你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突然转学吗？” “为什么？” 左奕说：“我跟大哥二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那时候父母离婚，母亲带着我离开了应家，之后*牌友，走上了吸毒这条不归路。她经常产幻对我打骂，忽然一天一睡不醒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死前扭曲的表情以及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模样。我毕竟不是应家骨肉，应家奶奶照顾我，却不能带我回去。应家老爷子不肯承认有我这么个孙子，不过奶奶走后，他好像也想开了，逢年过节会让我一起过去吃饭。” 他说得很从容，仿佛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乔珊难想象，一个小孩遭遇这些事的绝望和无助，怪不得他对奶奶的感情如此之深，他孤立绝望的那些年，是奶奶一直照顾他。 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对他好。 她抓住他垂下的手，“左小气，对不起，我以前骂你是鼻涕虫来着。” 左奕屈指在她额头一弹，“下半辈子当我老婆，好好补偿吧。”他捻起那块玉，“我替你戴上。” 乔珊点头，仍由他替自己将玉挂上自己的脖子。她顺势将脑袋抵在他结实的小腹上，声音很低：“你的生日，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左奕：“这是奶奶的心愿，奶奶说希望有一天，这块玉能戴在喜欢我的女孩身上。她说，希望有个女孩能疼我。” 乔珊的心口仿佛被揪了一下，抱住他的腰，“左小气，我疼你，以后我疼你一辈子。” 左奕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傻，该我疼你。” 乔珊摇头：“不，该我疼你！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宠着，已经够了，真的，所以以后让我宠你吧。” “你要怎么宠？”左奕低头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嗯？” 她想了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我嫁给你！” 左奕扑哧一声笑出来。 外面风越来越大，乔珊要起身进屋，左奕却摁住她的肩膀，“今天我的生日，你别动。”然后将她抱回卧室床上。 乔珊凌乱。所以，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她怎么觉得跟自己过生日似的？ 别墅里不止一个卧室，但左奕留下没有离开，关上阳台玻璃门，拉上窗帘，上床抱住了乔珊。 乔珊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他几乎贴着她耳背说：“乔珊，我想加快一下恋爱进程，你觉得呢？” “谈恋爱还能拖进度条？你这是开挂啊。”乔珊说话间发现左奕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 她身上的衣料很薄，他撩起衣服探进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说：“今天我生日，不介意让我开个挂吧？” 乔珊想说介意，左奕不给她任何说话机会，吻住了她的唇。 有了酒精调剂，两个人仿佛都无比兴奋。乔珊被他吻得浑身发麻，所以……他开红酒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美容养颜或者情调，而是壮胆的吧！ 左奕脱了她的衣服，乔珊忽然伸手抵住他的肩，颤颤巍巍说：“我第一次，你轻点儿。” “我会尽量拖快进度条，你要实在受不了我会提前结束，如果享受我会默认循环。”左奕在她耳边说话，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她一腔热血点燃，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开，很难受。 他是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以俯卧撑的动作将她压在身下，她一低头，正好将他身材一览无遗，健硕的身躯让她热血贲张。 “你赶紧摁播放键，我受不了了。” 左奕唇角一勾，指腹摩挲过她的耳垂，摁下了憋了许久的播放键。 第41章 巴厘岛03 从耳垂至脖颈，他像皮野狼，粗野地侵占了她每一寸肌肤。 一夜缠绵，乔珊胸口多了几道红印。 别墅里外安静地仿佛世外桃源，清晨微微的蓝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替宽敞明净的卧室添了份清冷色调。 准确的说，这里的确是个桃源。昨晚左奕“播放”了一轮她就已经累瘫，这会浑身酸疼。她也没想到，左小气居然是这样的小气，在床上很大气嘛。 简直就是狂野派，跟温柔半点不沾边。 见左奕还在睡，她起了报复心思，从这端朝另端滚过去，本来想从他身上碾压过去，左奕却忽然伸手抱住她，于是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被固定在了他身上。 两个人赤/裸相对，乔珊低头盯了眼自己胸口，赶紧将身子压下去，两人肌肤紧紧相贴，又一抹篝火被点燃。 她……感觉到他的弟弟蓬勃而起了。 “感觉到了吗？”左奕一本正经问她。 “你……你还想来？我这回浑身上下酸疼的不行，别了。” 左奕气息沉重：“你平时该多运动。” 所以这个“运动”到底是指什么？qaq她好污…… 左奕松开她。乔珊立刻从他身上滚下来，顺势裹住薄毯下床，遮住胸以下部位，拿着衣服去了衣帽间。换好衣服再出来，左奕已经穿上衣服，立在穿衣镜前系袖扣。 款式不一的领带被挽成花样，摆放在质感不错的展示盒里。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擦而过，紧蹙眉头有点纠结，见她出来，招手喊她：“过来。” 她屁颠颠过去，左奕顺势将她搂过来，争取她的意见，“哪条领带好看？” 乔珊看了一会，指着一条浅色花纹的说：“浅色吧，低调。” 他点头，取出那条领带拆开，挂在脖子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领口带，“帮我系。” “哦……”乔珊迅速替他理整衣领，挽花，末了一拉，领结变紧。 左奕看着镜子，蹙眉：“你这是想让我敬礼唱国歌吗？可以啊，到现在还记得红领巾的打法。” “……”乔珊目光闪烁，“我觉得都差不多啊。” 左奕慢吞吞将领带重新解开，抓住她的手又带至自己领口处，声音低低地：“我教你。” 他灵活地运用手指摆弄她的手，刻意压低声音，用午夜电台dj的声线跟她说话，一步步教导。时不时的肢体接触加上醇厚的低音炮，她险些招架不住。 终于替他打完领带，她转身想走却被他拽住，“你今天就打算这样去见你的老同学？” 乔珊低头打量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条裙子是去年生日肖迦送的，花了他不少银子，能登大雅之堂吧？” 气压一瞬降低，某人脸色沉沉，静默片刻朝她俯身过去。 乔珊以为他要亲上来，下意识地往后躲。左奕脸从她耳廓擦过去，伸手去按桌上的电话。 接通服务员，他说：“麻烦把东西送上来。” 原来是打电话啊……打个电话至于这么妖娆地压过来吗？ 没一会上来两名服务员，人手拖着一只纸盒，将东西搁下后就离开了。乔珊打开一只盒子，里面居然是一条水蓝色裙子，上面有亮片装饰。 即使乔珊平时不爱穿裙子，但这条裙子实在太美，她忍不住想穿上试试效果。她抱着裙子抬眸问他：“你挑的？” “穿上试试。” 乔珊屁颠颠回衣帽间，迅速换上裙子光脚走出来。 裙子是抹胸式，胸口一朵刺绣巧妙地将人眼球吸过来，花枝从侧臀蔓延至前腰，那里裁剪不错，完美衬出了她的腰身。 裙子长度到她膝盖上一寸位置。这种款式的礼裙其实长点更好看，有下摆，但乔珊个子矮，穿不出长裙的感觉，左奕就让人将长裙改成了短裙，设计师手艺不错，在裙摆收尾位置处理得非常好。 乔珊觉得这裙子款式挺眼熟，她说：“我好像在baze杂志上见过这个款，不过fili家的裙子很贵，主打礼服，每一个款式全世界只有一件。我身上穿的这个是他们家的仿款吧？” “你还看那种杂志？”左奕问她：“你怎么就觉得，我买的裙子是仿款？” 乔珊坐好说道：“嗯，看啊，我虽然不关注衣服，但我很关注彩妆的。你们直男被仿款欺骗不是很正常的呀？fili家主打长裙，据我所知这个水蓝款是没有短款的，而且水蓝系列一件七位数，你不可能花了大价钱买了剪成短款吧？除非你脑子摔出天坑了。” 呵呵哒。她居然说他脑子摔出天坑？好的，明天不用下床参加婚礼了。 乔珊的裙子是抹胸，不适合披发，左奕取来木梳。他将一起取来的首饰盒搁在桌上后，绕到她身后，“我替你梳头。” 乔珊点头：“你替我梳鱼骨辫吧，我待会自己化妆。” “嗯。” 等她坐下，他开始熟稔地替她梳头。鱼骨辫很快梳好，额前留了几丝蓬松碎发。他打开首饰盒，取出一只水蓝色玉骨钻夹，别在她脑后。 乔珊只晃了一眼，“好漂亮的发夹。” “嗯，奶奶留下的，挺配你这条裙子，所以带来了。” 乔珊盯着镜子里替她仔细捋头发的男人，说：“左小气，你不是我男朋友。” “嗯？” 突然起来的一句话，吓得他手一颤。 她顿了一下才说：“你像我闺蜜，从来没有男人替我梳过头，你是第一个。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学这些复杂的头发编法啊？你又不是女人，鱼骨辫我自己都不会编。” 左奕继续用手指轻刮她的碎发，声音沉而低润：“老人家说，学会了好找女朋友。” 乔珊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你活了29岁才脱单。” 左奕取出水蓝色凉鞋，蹲下身，托起她的后脚跟给她穿鞋，“你这个年龄才成为女人的，恐怕也不多？” 他一句话呛得乔珊脸红，反驳道：“你不也是？是我治了你的处男病！” “是，我们家小媒婆最棒。”替她穿好鞋，起身时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走几步，试试鞋子合不合脚。” 乔珊尝试着走了几步，“挺合适的，谢谢你啊左小气。” 左奕抿嘴一笑：“应该做的，你同学派的车还没过来，你先化妆。” 乔珊点点头，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宝贝彩妆箱。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左奕拿着她手机坐在床上翻什么。 她通过镜子瞅了他几眼，心想这人还有查岗的习惯？等她妆化得差不多时，左奕搁下她的手机，抬头说：“你淘宝购物车里放的彩妆，我替你清理了，回国应该能收到。” 乔珊手一抖。 那可是她纠结了大半年不敢下手的宝贝啊，他居然……全部替她清空了？ 清空购物车神马的，果然是她听过左小气说过的最美情话。 清空她购物车的总金额，其实还比不上她身上那条裙子裁掉的布料。 下午他们被苏幂派来的车带走，去了巴厘岛另一个度假酒店。 来参加婚礼的老同学都被安排在那里住宿，他们到的时候派对正好开始，两人一下车就吸引不少人注意。乔珊挽着左奕的胳膊，被他带着往里走。 大概是很久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了，乔珊有点紧张，腿有点颤。 苏幂正和几个老同学说话，不知道是谁说了声：“那是乔珊？” 等两人慢慢走近，又有人小声提了一句：“苏幂，她身上的裙子……” 走近后乔珊尴尬地连招呼也不想打了。t.t。 最惨撞衫，她身上的裙子就是苏幂身上的短款，她好想撞死在左奕胸口上。她掐了掐左奕的虎口，低声说：“本来想过来洋气一把，结果撞衫，我还是山寨款，丢人丢大了。” “谁山寨？”左奕从服务员托盘里取过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乔珊，蹙眉低声道：“乔珊，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眼光到会送你山寨的衣服？” “难道不是吗？”乔杉想哭。 硬着头皮走到一群同学跟前，打了个招呼。好多年不见，苏幂胖了不少，但美貌依然在。当年的渣男蔡宇穿着笔挺西装，有点发福，西瓜肚呼之欲出。 十几个老同学聚集在一起，其实都在等乔珊过来。听说她毕业后给明星化过妆，之后又转行做了媒婆，同学们都好奇，她现在会混成什么样。 毕竟这场婚礼没她的“撮合”成不了，本着看热闹的态度，都期待她早点出现。 此刻她不仅出现了，还带了一个帅哥，居然还十分有默契的跟苏幂撞了衫。 新郎蔡宇其实早就忘记乔珊长什么样，毕竟两人当年在一起也没多深厚的感情，甚至没有肌肤之亲。看见她从车上下来，不免震惊了一下。水蓝色抹胸短裙，有精致妆容的提炼，这个女人脸上居然没有岁月留痕。 苏幂扫了眼左奕，仿佛感受到高气压，立刻别开眼。 左奕似有似无打量了一眼新郎，只比乔珊高一点，矮他近一个头，身材发福走样，心情莫名好了点。 当着外人的面，他低头贴着她耳廓耳语：“你以前什么眼光？” 从头至尾大家都没提两人撞衫的事情，毕竟一个是长款一个是短款，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撞衫，勉强能算姐妹装？ 比较之下乔珊更惹人眼球，不仅因为她今晚的装扮，还因为她身边的男人。 往那一站，气场杀开，几乎没有人敢跟他说话。 派对结束，苏幂提议大家一起打麻将。 乔珊不会打麻将，扯扯左奕衣袖，提议早点回去休息。苏幂见她要走，忙道：“我明天婚礼还没走呢，你急什么啊？怕我不给你们报住宿费和来回机票吗？” 她这句话嗓音拔高一个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场的同学看她和左奕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她本没打算说话，左奕却开口道：“你们是主人，住宿费其实也没打算让你报，你老挂嘴边是觉得替我们报住宿费委屈？你开心就好，本来我们来这里主旅游，顺便参加婚礼。” 苏幂脸黑，这句话一带，倒让人觉得是她小气。苏幂表妹见不得谁言语呛她，嘀咕了一句：“穿山寨货好意思炫，炫个屁啊……” 三张麻将桌已经搭好，却无人落座，屏住呼吸围观这场世纪战争。 乔珊这是带现任呛前任的节奏啊。苏表妹话一出口，“山寨货”这种不太讨喜的词汇自然而然让乔珊背了。 哎……这叫什么事。 她拽了拽左奕的手指，无声道，我们回去吧…… 见没人说话，左奕异常淡定点头：“是啊，苏小姐，结婚前穿山寨货是不太符合您的气质。” 这句话如果是由女人嘴里说出来，下一刻指不定就是泼妇骂街的情景。然而对着一个气质矜贵，眼神时刻带着冷光的男人，苏幂压抑着怒意，好笑道：“左先生，药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她谁穿山寨，这不是一眼看穿的事情吗？” 左奕眼神淡漠：“这条水蓝裙款出自fili，这个品牌很少出短裙且每个款全世界只有一条。乔珊身上这条，是我请设计师aidan按照乔珊的身材裁剪的，除了她身上这条裁剪款，其余的，可想而知。” 众人：“0.o……” 苏幂气得看了眼自己老公，用眼神瞪他。 没想到蔡宇不仅没争辩，反说：“左先生真是好眼光，挑裙子这么有水准。准确的来说，我老婆身上这条不算山寨，是bili出的仿款，做工并不比fili差。” 这两大品牌相爱想杀多年，fili走在时尚前端，bili经常模仿前者的设计，说好听点是仿，说难听点是大品牌堂而皇之的山寨。 话虽这么说，但仿款到底比不上正款有档次，众人围观得出结论：乔珊带现任更胜一筹。 苏幂抓着蔡宇的手，龇牙：“死胖子你到底帮谁？” 蔡宇一脸无辜：“我说实话啊，行了，人家是客人你干嘛咄咄相逼啊？有病啊。” “……”苏幂脸色都变了，“我有病？你是不是还喜欢人家呢？” 蔡宇拉着她，示意她小声点：“你说什么呢？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呵呵，了解嘛，隔三差五出去找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 从酒店出来，左奕拉着她沿着海边走。 白浪拍上沙滩，从她脚背掠过去。 乔珊一手拎着凉鞋，一手抓着左奕，脚没进沙子里再出来已经是一个浅浅的窝。她小心翼翼想走出一条直线，一回头发现脚印还是歪了。 她卸了一口气，坐在沙地上。左奕跟她一起坐下，她将脑袋靠在他肩上，看着浩瀚星空和深邃的大海，无比心痛：“一条裙子，够我买辆车，这个逼装的好不值。” 左奕低头看她：“你的虚荣心呢？” 乔珊叹气：“被裙子的价格冲淡了。” 左奕将她捞进怀里，“我本意并不是想攀比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过得并不差，你也有一个愿意疼你爱你的男人。” 乔珊在他怀里蹭了蹭，眼角有点湿润：“左小气，你真好，花这么多钱给我装逼……” 对他来说，真的不值一提。 第42章 蓝梦岛 海浪被风卷上来，一遍一遍冲刷在乔珊脚背上。她闭着眼睛听风声、海声，还有左奕的呼吸声。男人的气息那样近，她以前从不敢想，会有一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靠在他怀里心安又踏实，像过海的飞鸟，忽然找到一根浮木停靠。 第二天是蔡宇和苏幂的婚礼。 她跟左奕坐在观礼席，看着一对新人牵手步入礼。昨天还因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的夫妻，今天却摒弃前嫌，相互宣誓。 婚礼后第三天，左奕带乔珊去位于巴厘岛东南边的蓝梦岛，放眼望去，海水清澈湛蓝，肉眼可清晰看见水下生物。左奕替乔珊拎着凉鞋走在前面，她抱着椰子紧跟其后。 害怕晒伤，乔珊选了顶帽檐很宽的草帽，穿着雪纺长袖长裙，能遮的地方绝对不露。今天天气正合适，左奕想去冲浪，乔珊怀抱椰子，眨巴着眼睛看他：“我……不会冲浪啊。”qaq “乔珊，你这几年学会游泳了吗？” 两人正说话，忽然插来苏幂的声音。乔珊回头，看见她和蔡宇拖着冲浪板走过来。 好巧不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他们两夫妻。 左奕把东西递给她，扫了一眼他们：“你们这体格，能冲浪？” 苏幂不快的扫了眼左奕：“我老公大学时可是冲浪王子，乔珊见过，不信你问她。” 左奕看向乔珊，她忙低头咬住椰子吸管，脸都红了，“我……忘记了。” 当年她对蔡宇有好感，确实是因为他冲浪的姿势好帅。时过境迁，当年的冲浪王子已经腰肥体圆，确定冲浪板不会沉下去吗！ 左奕吃醋的时候总是一脸沉重，他拖了一只冲浪板过来，将东西塞进乔珊手里，小腿没入海水里才回头看蔡宇：“喂，我说，冲浪小王子，不如来比一比？” 蔡宇拖着冲浪板过去，一脸自信：“来。” 两个男人踩着冲浪板踏浪而去，苏幂紧跟其后，但是很快，她被浪冲下来，反复几次后只好狼狈上岸，跟乔珊一起坐在沙滩上看两个男人冲浪。 乔珊吸着椰子不说话，望着远处冲浪的男人们。 这会冲浪的人很多，在白浪翻滚间，乔珊很快找到左奕的身影。他赤着上身，下身穿着游泳短裤，在翻腾的白浪上游刃有余。 等浪掀起一个小高/潮，他灵活地踏着浪板转了个圈，继续漂移在浪与浪之间。蔡宇也是宝刀未老，虽然身材发福，但毫不影响他掌控海浪和浪板的能力。 又一波稍高的浪掀过来，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朝浪花飘去，一起去挑战这个有点难度的海浪。左奕率先冲上去，蔡宇随后而上，浪恰好一掀，后者浪板脱落，直接从浪尖上跌下，看得围观者一阵尖叫。 好在这浪尖不太高，蔡宇很快被人捞上来。 这时候一波近十二米的浪掀过来，左奕几乎没有犹豫，踏着浪板向上冲刺。他的举动引起海滩上的人围观，不少人冲浪者为他加油助威。 看见左奕在十二米高的海浪上驰骋，乔珊看得心都被拧紧实，那要是摔下来，不残也废啊！ 左奕在上面滑了几个花样，随浪而行。那一瞬间乔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冲浪小王子，这技术，不去做专业选手简直屈才。 看他冲浪乔珊少女心都炸开，被他的冲浪技术帅一脸。就像是在看古代将军浴血杀敌，自带杀伐热血的背景音乐，千军万马之中气势仍能震慑敌人。 原来左小气还能这么帅？ 等左奕拖着冲浪板回到沙滩上，乔珊还沉浸在他刚才英姿之中，塑料吸管都被咬破却浑然不知。 中午吃过饭，左奕又带乔珊去潜水。 这是乔珊生平第一次潜水，越往下，气压越强，大概是因为太紧张胸口有点闷。左奕看出她紧张，用手势问她有事没？ 她摇头，于是左奕抓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下潜。 下面是五颜六色的海鱼和珊瑚，水下世界一片蔚蓝，美轮美奂。左奕游过来抱住她，隔着玻璃罩对她亲吻。 海鱼成群结队从他们身边游过去，场景唯美，就像在水下世界的人鱼公主和王子，水下摄影师完美地将这幅场景捕捉。 三点左右他们坐快艇出海。一个快艇上坐了六个人，乔珊左奕，蔡宇苏幂，剩下一对也是新婚蜜月的夫妻，听口音应该是韩国人。 这种快艇左奕也是第一次坐，这次带乔珊一起坐完全是为了情趣。 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甚至没有充气救生衣。坐上去后乔珊有点忐忑，“怎么没有救生衣？” 苏幂白了她一眼：“国外就这样喽，你要不愿意玩，下去好了啦。” “……” 这女人，没完了还。她这不是为了大家生命安全考虑吗？ 很快，快艇远离沙滩，一望无际的蔚蓝，辽阔的海景让乔珊心也跟着开阔起来，置身浩瀚大海中，她就是一粒看不见的尘土。 太美了。 这种大自然的壮阔之美乔珊无法用言语形容。 快艇的噪音很大，她毫无顾忌的大叫几声：“我想变成一瓢水！和大海融为一体啊啊啊啊啊！” 快艇急速转弯，乔珊身体倾斜没抓稳，被甩进海里。她就像一块被人突然砸进水里的巨石，急速下沉一会，猛喝了几口海水，眼睛都睁不开。 妈蛋。 乔珊心里暗骂一声，她这次真的要变成一瓢水了！！ 水底一股浪又把乔珊冲上海面，她的头一露出水面赶紧猛吸几口空气。乔珊学过游泳，但实践的机会太少了，掉进水里那一瞬间她脑袋完全一片空白，连怎么浮水都忘了。 要不是浪把她冲上来，她可能真会淹死！ “乔珊！” 她听见苏幂的声音，拍打着水转身一看，果然是她。 好吧……她也被甩下来了。 两个女人很快拉住手，一起看四周。 苏幂身子在发抖：“完了完了，快艇呢！！”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快艇？空空一片。 乔珊抓住她的手，“别怕别怕，他们会回来的！”安慰她的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苏幂吓得哭出来，乔珊倒也想哭，但她现在完全属于懵逼状态，哭不出来。 两个女人吓得连浮水都忘了，眼看慌乱地要沉下去，后面“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钻出水面。乔珊的腰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受力朝前游了一段。 苏幂也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跟乔珊一起往前游。 “别怕，往前游。” 左奕的声音从乔珊脑后飘来，这道声音就像两个女人的浮木。有个男人震场，两人的心登时定住。 左奕游过来，抱住乔珊亲了一口，很快放开：“没事吧？” “你……你怎么也被甩下来了？”看到他这根浮木，乔珊一颗心安定不少。 “看见你被甩下去，我伸手想去抓你，结果没抓到，只好跳下来了。”左奕又亲了她一口，“还好还好，我们两落水的距离相差不远，幸运幸运。” 乔珊眼眶一红：“你有病啊？你下来做什么啊？” 左奕替她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低的：“我以为你不会游泳……” 海这么大，想吞噬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太容易。他后悔了，后悔为了情调来带乔珊坐这种快艇。刚才他一头扎进海里，却没有抓住她的那一刻，巨大的恐惧从周身各处涌进脑子里，几乎要炸开。 他不断让自己保持平静，让大脑思路清晰，回想乔珊落水时的方向。 还好，还好找到了……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待会再秀恩爱？”苏幂看着他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往前游，他们应该发现我们不见了。”左奕松开乔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前一带。 往前游了一会，两个女人的体力明显不够。左奕带着乔珊一起游，苏幂却被撂了很远，她冲着两人大叫：“喂！我说你们能不能慢点？我游不动了！” 乔珊看了眼苏幂，又看左奕。 左奕争取她的意见：“要去帮她吗？” “帮，这种时候她肯定特别害怕。” “你会吃醋吗？” “人命重要。” 左奕游回去，抓住苏幂的肩膀往前游，这女人体验到左奕怀抱的踏实感，一个劲往他身上蹭，手也不太老实。 左奕冷冷道：“再胡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摁进水里闷死？” 苏幂：“杀人犯法，你倒是敢！” 左奕：“呵呵，你死了还会有人知道吗？” 苏幂：“……”顿时老实了。 快艇很快回来，三人被拽上去。苏幂抱住蔡宇先一顿哭，然后质控左奕意图谋杀。 左奕接过韩国夫妻递来的毛巾，替乔珊揉脑袋上的水，看也没看她一眼。 韩国夫妻开玩笑似的说了一下刚才的状况。刚才蔡宇运气不错，三个人被甩下水，他半截身子还吊在快艇上。 之后工作人员辨清方位，拐回来找到他们。 韩国夫妻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乔珊一个字没听懂，左奕给她翻译了一遍。 乔珊不可思议看着他：“左小气你还会韩语呢？” “你要是喜欢，鸟语我也可以学。” 第43章 超级大脑.恬简 快艇在海面上漂浮，工作人员让他们休整一下。 左奕忽然想起想什么，忙从裤兜里掏东西，摸出一只锦盒才松一口气。他打开锦盒，里面露出一只钻戒，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海水渗进锦盒，钻石上面有细小的水珠子滚动。乔珊怔然看着他：“这是……” 左奕喉结滚动，嗓音低沉：“求婚戒指。” “求婚”两字如鼓锤直击人心。 砰—— 砰—— 砰—— 经历生死后，猝不及防地求婚，让乔珊的心差点蹦出来。 韩国夫妻捂嘴叫了一声，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蔡宇发出感慨：“我的妈，劫后余生求婚也太浪漫了吧？” 苏幂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浪漫的？就一个戒指，有红酒鲜花吗？嘁——” 蔡宇开玩笑说：“戒指比你的大哦。” “……靠。”苏幂拧了他一把，“你到底是谁老公！” 蔡宇嬉皮笑脸：“你的你的，哎呀，目睹老同学求婚多浪漫？况且人家刚才救了你，你该祝福啊。” “哼。” 左奕取出戒指，套在她手指上，说：“乔珊，嫁给我。” 她怔然。卷了卷手指，真切地感受到戒指的存在，才抬起下颌看他：“好。” 一个连命都肯为她豁出去的男人，她还犹豫什么呢？她从来没有想过被求婚是在大海上，不是奢华游艇，没有红酒配鲜花，只有一艘只能容纳八人的小快艇和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大海。 回到岛上，他们的衣服已经干透。乔珊想起刚才掉进海里时的恐惧，仍心有余悸，估计之后一年不敢再坐快艇出海。 回国那天，乔珊一路睡回去，到锦阳机场正好是中午。左奕去停车场取了车，带乔珊去附近一家中式餐馆吃饭。 餐厅店面不大，由于已经过了中午饭店，店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也没有。服务员拿着苍蝇拍动一下西一下的打苍蝇，看见左奕才收起苍蝇拍迎上来。 左奕带着乔珊在门口一张桌坐下，头顶的电风扇呼呼吹，没开空调有点闷。 老板娘亲自拿着菜单过来招呼：“左先生，你好久没过来了，这位是？” 左奕：“女朋友。” 老板娘眼尖看见乔珊手上的戒指，调侃道：“好事不远了吧？” 左奕没有说话，乔珊倒是不好意思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餐厅门口挂了一只电视机，在放最近火爆的真人综艺节目《超级大脑》，这会很多员工都仰着脑袋盯着屏幕。 乔珊问左奕：“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吃啊？” 左奕点头，指着回到柜台里的老板娘说：“有空就过来，这里牛肉都是老板娘亲自挑的。” 她回头看了眼老板娘，年龄不大，挺漂亮。她说话莫名有点酸：“那你们很熟喽？” 左奕轻咳一声：“我怎么听你说话略带酸味？吃醋啦？” 乔珊闪烁其词哼一声：“没有。” 左奕解释说：“这家店的大老板是我二哥，这里的服务员和客人都叫她老板娘。” 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 “下一位参赛的选手恬简，今年19岁。这个女孩很特殊，她拥有超越常人的记忆，能做到过目不忘。今天她来比赛现场挑战上一届的中国记忆大赛的冠军秦司霆！来，下面我们掌声欢迎——恬简！” 乔珊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一看电视屏幕，一口茶水喷出来。一段关于恬简的vcr播完后，镜头切换到主持人和恬简身上。 恬简穿着粉色连衣裙，长发烫卷，站在那里像个小公主。她看着台下观众，明显有点紧张，咬着嘴唇，紧紧攥着拳头。 上一届的记忆冠军秦司霆24岁，在读研究生。他见恬简紧张地说不出话，特意安慰了一句：“别紧张，即使赢了我，我也不吃人。” 恬简扭过头看他。 镜头特写她的侧脸，白里透红的脸颊，上下刷动的长睫毛，眼睛里水光涟涟，在淡妆粉饰下更美了。恬简的外貌即使放在女星堆里，也毫不逊色。 恬简望着男孩，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冲上去，抱住了秦司霆，猝不及防地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观众席评委席哗然一声。 恬简显然是太过激动，随后她一开口，观众评委就都明白了，之所以说她特殊，因为她是“傻子”。 奇怪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演播厅。 演播厅一隅，坐着《超级大脑》最大的赞助商，恬昊。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淡然看着妹妹在台上胡闹，凌厉的眉宇微蹙，仿佛有些热，伸手扯了一下领带，桀骜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助理问他：“恬先生？要不要……” 恬昊声音很沉：“不用，这种场面主持人能hold住。” 助理嘀咕了一句：“您以前从来不让她上这种节目，怎么……这可是直播，现在微博上已经有人开始刷简简的话题了。” 恬昊面无表情：“这是简简的心愿，与其让她被应笙南那头猪拱了，不如随简简的愿，你觉得呢？” 助理不再说话，扭过头看台上。主持人很快调节好现场氛围，恬简被带回自己的位置，主持人按照一先准备好的台词问恬简：“刚才可是全国观众都目睹了你对秦司霆的疯狂举动，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跟他说？” 恬简点头，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秦司霆：“霆霆，你以前说过，如果有女孩子能赢你，你会答应她任何要求是吗？” 秦司霆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他吐了一口气，点头说：“是，我说过。” 恬简目光坚定：“我哥哥准我喜欢你了，所以……如果我能赢你，我要你当我男朋友，不许看其它女孩子，好不好？” 观众席又一阵哗然，直播间彻底沸腾。 秦司霆唇角一勾：“你能赢我再说。” 恬简：“秦司霆，我一定要赢你！” 主持人插话：“我从事主持人职业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样的挑战的方式，虽然不够热血沸腾，但也足以吊起大家的胃口啊！从刚才的剪辑短片我们可以看见，恬简的实力不容小觑，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直播间音乐高/潮起，屏幕上出现比赛规则。 比赛双方利用20分钟的时间看完五千张图片，每张图片下有一个编号。比赛期间，屏幕上会放出图片，遮住编码，双方摁铃抢答，回答图片的编号。 为了防止双方恶意抢答，定下规则：答对加一分，答错扣一分。 恬简快速点击屏幕看图片，秦司霆那边毫不属于恬简的速度。《超级大脑》播出以来，也有不少看似智力残缺的人来挑战过，起初还会有人嘲笑，但当那些选手一一表现实力后，观众又心服口服，望尘莫及。 在这个舞台上，当天才、傻子、怪人融合为一体时，不会矛盾，更不会有人歧视。 在两位选手翻阅图片的同时，插播参赛选手双方家人的vcr。秦司霆这边录制vcr的是姐姐秦悦。而恬简这边，参与录制vcr的却是恬昊。 恬昊的画面一切出来，不少女观众“嗷嗷”叫。 第一眼，帅。 第二眼大家就都认出了他。恬昊是风达集团的ceo，他在微博不会卖萌，一直以来都是以冷硬一面示人，但因为颜值高，有不少女粉丝。在微博上他跟应笙南拢获的都是同一批粉丝。 恬昊统共说了六分钟，总结下来，他相信自己妹妹是天才而并非旁人非议的傻子。 vcr放完，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轮被秦司霆抢了先机。恬简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第二轮主持人话音刚落，恬简就摁下了抢答铃，“狮子的编号应该是……2123号！” 主持人特意卖了个关子，紧张的音乐放起来：“那么恬简的回答到底对不对呢？请看大屏幕！” 屏幕上缓缓地出现数字。 2——1——2…… 就在最后一个数字要出来时，突然插播了一条广告。 电视机外的乔珊一口气没喘上来，她回过头看左奕：“左小气，你看见没？恬简上这个节目，恬昊准许的！那也就意味着……” 左奕接了她的话：“也就意味着我大哥要失恋了。” 老板娘叫了声左奕：“你快看应笙南微博。” 左奕掏出手机打开微博，乔珊坐过来围观。 恬昊发了条微博，被应笙南转发了。 恬昊v:老东西。 恬昊自从开微博以来，粉丝数量不断上涨，但他从没有发过任何原创微博，全是转发。他这条原创微博在直播《超级大脑》时发出来，明显意有所指，引来粉丝们围观。 但旁人看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很快，应笙南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附带文字：哥。（微笑/表情） 大家看不明白了，什么情况？ 虽然应笙南的微博一直以段子手的形象在微博活跃，但也不可能逗逼到叫恬昊哥吧？从百度百科资料上显示，恬昊比应笙南小三岁。 《超级大脑》继续播放，乔珊和左奕暂时放下手机，继续看节目。 恬简答对了，加一分，跟秦司霆打成平手。几轮下来两人不分上下，在最后一轮时恬简抢先摁下抢答铃，答对了图片编号，领先秦司霆一分。 恬简赢了秦司霆。 节目结束后，恬简凭借高颜值和超级记忆力获得一大票粉丝，不出一个小时，就有写手开始写恬简和秦司霆这对cp的小段子，甚至有人画了恬简和秦司霆的q版结婚照。 但是很快，这些yy秦司霆和恬简的微博，要么显示已被删除，要么显示无法评论。 这个时候，应笙南直接在微博贴出跟恬简同吃一碗面的合照，隔空喊话秦司霆和恬昊，附带文字： “哥，我跟恬简才是天生一对，知道超级大脑你是最大赞助商，你不能这样棒打鸳鸯吧？简简那样，一定是你逼的。:)恬昊” 看完这条微博，乔珊抓住左奕的手腕：“左小气……我怀疑你哥能不能活到明天？” 左奕皱眉：“你觉得恬简跟秦司霆表白是恬昊逼的吗？” 乔珊摇头：“不，我觉得简简时真的喜欢秦司霆，因为他，她一直想参加这个节目，但是恬昊一直不让。这次恬昊估计真的是被应笙南气疯了吧。” 老板娘和服务员纷纷抱着手机刷微博，围观这场微博大战。 老板娘又吼了一声：“卧槽卧槽！左奕你快看微博！” 左奕掏出手机继续看微博，乔珊脑袋也凑过去。 恬昊v：【图片】 图片是恬简在后台跟秦司霆拥抱的照片，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女孩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一个是美食集团的老板，一个是风达集团的ceo。 一个逗逼幽默，一个冷酷内敛。 两人财力相当，颜值相当，身高相当，圈的粉丝又是同一批。于是女粉丝们直接在两人下面疯狂刷屏： “#应笙南恬昊在一起##恬简秦司霆天生一对#” 乔珊不厚道地一口水喷出来，然后她没忍住，转了这条微博。 金牌媒婆乔珊珊v：应笙南恬昊需要我做媒吗？ 红娘界第一的微博出现，将这汪水越搅越乱。之后，美食界第一微博的博主也转了这条微博。 美食道v：呵呵。应笙南需要我给你做酒宴吗？（微笑/表情） 乔珊：“天啦！你二哥也来转了！你二哥什么情况？我觉得他这个‘呵呵’有点要吃人的意思啊。” 左奕默默点开这个“美食道”的微博首页，粉丝数量一千二百万。他默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微博粉丝数，299。 他戳戳乔珊腰窝：“关注我。” 乔珊捧着手机扭了一下：“哎呀，你粉丝那么少不要关注你了吧？反正你这个特殊的id我能认出来哒！” 第44章 dle这个id的确很特殊，她想忘都忘不了。如果不是上次应笙南用大号回复他，他可能连299粉丝都没有。 《超级大脑》是在锦阳电视台录制，所以恬昊现在应该在锦阳。乔珊很快接到恬昊的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带男朋友一起。她跟左奕回家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澡，准备出门赴约时应笙南就来了。 应笙南站在门口，单手抱着一盒花，黑西装，红领带，棕色皮色擦得发亮，一尘不染。乔珊好久没见应笙南这样打扮过，开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仿佛他整个人都被擦了一遍。 颜值又上一层楼。 左奕还在玄关对着穿衣镜打领带，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应笙南意气风发跨进来，走到穿衣镜前将他挤开，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你大哥。” 左奕扣好袖扣，脸色沉沉看着他：“你来干什么？你就不怕二哥潜伏在这里，给我们表演一个徒手撕大哥？” 乔珊蹭过来插话：“不不，是恬昊表演徒手撕应笙南！” 应笙南对着镜子又照了一番才满意，说：“我知道你们要去见恬昊，我跟你们一起。” “……”乔珊抓着左奕胳膊晃了晃，“左小气，你管管你大哥啊！我要是带他过去，恬昊会打死我的！” 左奕敛眉：“他要是敢，我就给你们表演一个手撕恬昊。” 应笙南呵呵一声：“他要敢动你，我手撕了他，小媒婆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 乔珊一路忐忑，等到了高档餐厅门口，她听见应笙南感慨：“这个恬昊，行啊，挑餐馆都这么针对我。” 听了这话，乔珊云里雾里，不太明白，挑个餐馆也能看出是针对？她问：“什么意思啊？” 左奕抬头看了眼“齐食轩”古风古色的招牌，跟乔珊解释说：“齐食轩曾经也是应氏集团旗下的一个美食连锁店品牌，但是前几年因为集团内部一点矛盾，被划分出去了，现在处处和应食轩作对，不仅挖应食轩的厨子，还盗用应食轩的菜谱，挺恶劣。” 乔珊感慨：“谁这么能干？居然能把齐食轩分裂出去。” 左奕轻咳一声：“大哥二哥的后妈。” 只听这么一句话，乔珊已经开始脑补这里面复杂的商业手段。三人走到门口，应笙南被经理拦下来，一脸温和道：“应先生，我们齐食轩不接待两个人，一个是应曲和，另一个则是您，全国大小的分店都有这规矩，抱歉啊。” 应笙南：“靠，你怎么认出我的？” 经理抬手一指柜台上贴着的两张照片，一个是应曲和，一个是他，照片排版就跟通缉令似的，毫无美感。 这是应笙南第一次来齐食轩吃饭，遇到这种事气得牙痒痒。乔珊以为他要愤恨而去，没想到他一咬牙，掏出电话给后妈打了电话。 委曲求全这种事是需要厚脸皮的，应笙南为了追女孩，当真是什么恩恩怨怨都可以放下。他亲自打电话过去。在商业上后妈虽然六亲不认，但总不能阻碍他去追姑娘，于是很快一通电话打过来，让工作人员放行。 进了三楼包间，恬昊看见跟在乔珊左奕身后的应笙南，脸一黑：“乔珊。” 她正要坐下，一听见恬昊郑重其事喊她的名字，臀部马上离凳站起来：“在！” 恬昊敛着眉：“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包野豹胆？嗯？” 左奕抓住他的手，拉她坐下，看着恬昊一本正经说：“恬先生你好，这是我大哥应笙南，今天是作为我的家长出席。” 恬简怯怯地看着应笙南，想坐过去，可一看恬昊的脸，立刻低下头玩手指。饭菜上桌，恬昊往恬简碗里夹菜，末了又往乔珊碗里夹菜，“你串通某人带走恬简的这笔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乔珊囧了个囧，这顿饭吃得是有史以来最沉重，偏偏应笙南还不看脸色，夹了一筷狮子头挑去恬简碗里，“小甜筒，你尝尝这个狮子头，味道不错。” 恬简点点头，咬了一口确实不错，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老应，好好吃啊。” 应笙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引导她：“来小甜筒，过来坐，隔那么远我都看不清你的脸。” “哦。”恬简吃得一开心就完全忘记了恬昊，颠颠儿地就坐到了应笙南身边。 恬昊：“……” 乔珊：“……” 应笙南一个劲儿往恬简碗里夹菜，喂她吃虾，举止亲密。恬昊“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质量上乘的木头筷子，断……断了。 乔珊低头扒饭，小声告诉左奕：“我表哥曾经拿过市区青少年散打冠军。” “咳……”左奕轻咳一声，给她夹菜。 两人若无其事地埋头吃饭，留下恬昊跟应笙南眼神厮杀。恬昊调息半晌，开口问恬简：“简简，你希望秦司霆娶你吗？” 恬简啃糯猪蹄的动作一顿，抬起下颌看哥哥，猛地点了点头。 应笙南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也问恬简：“小甜筒，如果老应愿意娶你，你会嫁吗？” 桌子一颤。 乔珊咬着糯米团看桌下，两个男人居然腿腿相勾，在桌下“打”起来了。这架势，还真像电视里武林高手过招。 左奕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也小声说：“挺巧，大哥拿过锦阳青少年散打冠军。” “……”乔珊默默低头，嘀咕了一句：“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冤家相逢，宽路变窄路。” 恬简啃完手上的猪蹄，抹了一把油腻腻的嘴，一脸诚恳点头：“愿意啊，老应这么好，简简愿意跟老应一辈子。” 恬昊一脸沉重：“简简，一个女孩只能嫁一个男人，你要想清楚了。” 恬简一脸天真眨眨眼：“可是电视里一个男人能娶好多女人啊？为什么我不能娶两个男人？不公平！” 恬昊语气冷硬：“那是电视，秦司霆和应笙南，你只能选一个！你更喜欢谁，就嫁给谁，简简，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东西，做人不能太贪心。” 应笙南胸有成竹，一脸期待看着恬简。 然而女孩低头想了一会，乖乖地坐回了恬昊身边，低声说：“哥哥说得对，做人不能太贪心，老应，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应笙南胸口仿佛中了一箭。他问：“小甜筒，为什么？你对秦司霆根本算不上喜欢，只能算崇拜，你更想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恬简望着他还想说什么，恬昊打断：“我们家简简已经做出了选择，怎么？应先生还想死缠烂打不成？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应笙南收了方才对恬简的笑容，神色冷沉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围观的乔珊打了个冷战，仿佛感觉到丝丝冷意。 他神色难得严肃，声音铿锵坚定：“什么样的女人都比不上一个恬简，恬先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恬昊哼一声，冷眼看着对面的应笙南：“应先生，我们家简简当然是独一无二。” 两个男人之间火药味渐浓，恬简再傻也感觉的到。她的头越来越低，终于，一拍桌子站起来，离开餐桌冲出了包间。 应笙南几乎条件反射起身，去追恬简。恬昊也起身，只是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被乔珊给拽住。 恬昊眼神冰冷：“松手。” 乔珊干脆抱住他的腰：“不松！表哥你忘记我的职业了吗！” 恬昊：“你想做恬简的媒？可以，应笙南给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乔珊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放：“你给多少钱都比不上应笙南给我的！他给了我一个左奕，你能给我吗？表哥，今天我非得吃里扒外一回了！其实简简在节目上说的那些话是你引导的吧？其实你也看得出简简对秦司霆只是崇拜并不是爱吧？你也看得出应笙南对简简是真爱吧？表哥啊，你就别插手了！” 恬昊暴怒：“我让你松开！” “不松！除非你打死我！”乔珊开始哭惨，“表哥，我从小没爹你是知道的，我妈就我一个闺女，你要是把我给打残废了，我妈多可怜啊。” 恬昊：“……” 应笙南追出餐厅，在马路边将恬简拦住。 他拽住恬简，发现小姑娘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心疼地想把她捞进怀里揉一揉。但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又忍住了，他说：“好了不哭，老应尊重你的想法，别哭别哭。” 虽然他这样安慰，恬简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应笙南急了，忙道：“别哭别哭，只要你不哭，想嫁谁老应都帮你！你想嫁秦司霆嘛，没问题，老应这就去找小媒婆帮你做媒，实在不行我亲自上？只要你不哭，现在让我去把那小子绑过来都行！” 恬简不哭了，眨着眼睛看着他，瓮声瓮气说：“老应，我特别害怕你跟哥哥吵架。你们两个都对我这么好，我好害怕你们吵架，我想你们做好朋友。” 应笙南深吸一口气：“行！我这就拐回去跟你哥结拜！开心了？” 她点点头：“有点了。” 应笙南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柔声说：“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秦司霆，而不选我吗？你不喜欢老应吗？” 她就着他的纸巾擤鼻涕，回答：“哥哥说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知足。我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能要更好的老应？秦司霆是我的偶像，虽然他没有老应好，但是哥哥喜欢，跟他结婚我就知足了，老应你跟我哥哥一样好，还一点也不凶，我真的不敢奢望能跟老应结婚。” 应笙南听不明白了，他问：“这是为什么？嫁给一个更好的人，不好吗？” 她摇摇头：“哥哥说，人如果不懂知足，老奢求更多，老天就会让他失去更多。哥哥还说，我们小时候衣食无忧，有疼我们的爸爸妈妈，那个时候我们不知足，总觉得爸爸妈妈陪我们的时间太少太少，后来，老天就带走了爸爸妈妈，连仅剩的那点时间都不给我们了。” 应笙南心里仿佛被揪了一下，酸疼，他将她揉进怀里。 姑娘的声音又轻又闷，在他怀里说：“简简真的不敢奢求更好的。” “怎么会啊傻丫头。”他低低叹息一声，“明明是秦司霆更好，怎么会是我更好呢？秦司霆是上一届的超级大脑冠军，人家是研究生，老应小学没毕业，怎么会比他更好？” “(⊙v⊙)嗯？老应你小学没有毕业吗？” “嗯。” “老应，你居然比我还差，我小学毕业了哎！” 第45章 恬简仿佛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抿了抿嘴唇，怯怯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悄悄对应笙南说：“老应，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应笙南眉眼一弯，揉着她脑袋说：“没关系，不用帮老应保密。” 她甩甩脑袋，一脸认真：“不行！我不能让人知道老应比我还笨！我要保护老应！” 他有点哭笑不得，伸手过来摸了一下她后脑勺，问她：“那，你现在觉得嫁给我怎么样？” 恬简低头，又抿唇，仿佛有点害羞。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他们两人间的谈话。 “她现在是我女朋友。”远处的男孩走近，拉过恬简，对应笙南笑道：“应先生，你这样欺骗小姑娘未免不妥吧？你是mit毕业，百度百科里可写着呢。” 恬简抬头望着他，没想到这时候秦司霆会来。 秦司霆抓住恬简的手，弯腰凑过来看了下她的脸，“啧，哭过啦？谁惹你哭啦？” 恬简摇摇头，脑子明显不够用，她问：“mit是什么？” 秦司霆解释：“一个很厉害的大学，普通人去不了。” 应笙南沉着脸看他：“这位同学，你想怎么样？” “在节目上我承诺，输了答应做她男朋友，我一向言出必行，我只是想履约。”他顿了一下又看恬简，“而且，恬简很符合我对女友的标准，所以我打算尝试跟她在一起。你喜欢恬简？可她喜欢的是我，恬先生也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不是吗？” 恬简戳了戳秦司霆的腰窝，一脸呆萌：“才不是，我哥哥不喜欢老应，我喜欢啊！” 秦司霆看着她：“可你不是想做我女朋友吗？一个女孩只能嫁一个男人，恬简，他骗你呢，他不仅上过小学，读的大学比我好很多，所以，我更适合你。” 这下恬简纠结了，她一脸懵逼看着应笙南：“老应，骗人不是好孩子啊，我还以为你比我还笨，”她满脸失落，低低叹息：“白高兴了。” 秦司霆趁热打铁问恬简：“你哥哥刚才打电话让我进餐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乖巧点点头，“好啊。” 应笙南眼睁睁看着两人从他身边离开，眼睁睁看着秦司霆牵住恬简的手，不知觉咬紧牙齿，嘴里发出“咯咯”地响声。 乔珊和左奕出来后，看见应笙南一个人站在路边，身影落寞萧条。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背，安慰说：“那个秦司霆不好惹啊，我们家简简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人欺骗，一根棒棒糖都能把她骗走，哎，老应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 大概没有语句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半天感慨一句：“本来以为对象傻了没人惦记，现在看来我太天真。对象傻太容易跟人跑了，我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傻姑娘？小媒婆，你告诉我，为什么？” 左奕也安慰道：“大哥，可能是她还不清楚什么是爱吧。慢慢来。” 应笙南用指腹压了一下太阳穴，轻轻吐出一口气：“小媒婆，你告诉我，我这单你接吗？能做吗？” 她的头立马摇成拨浪鼓：“会被我表哥打死哒，不过我会尽量帮助你们。” 应笙南神色凝重：“这样，你们赶紧结婚，我当伴郎，恬简当伴娘，她很羡慕能当伴娘的女孩子，给她个机会，如何？” 乔珊额头直冒黑线：“你这是曲线催婚？” 应笙南说：“即使我不催，应曲和也会催，你们等着瞧，不出三天，他准给你们打电话。” * 果然，两天后应曲和一通电话打来，让左奕带乔珊回一趟应家，见见老爷子。 在到应家之前，乔珊已经脑补了千遍应爷爷的模样，一定是个极威严的老头。抵达应家，下车后乔珊看见坐在轮椅上，白发苍苍的老头，满脸褶皱，瘦的皮包骨头，膝盖上盖了一张毛毯。 应家老爷子已经九十岁高龄，曾经的威严，早已被掩盖在白发之下。应曲和推着轮椅，质问乔珊：“不是让你来应食轩跟我学做菜？怎么？不想跟我学？” 她一怔，显然已经忘记这茬。 乔珊走上去，恭恭敬敬对着老爷子鞠躬：“爷爷好。” 老爷子的嘴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进去吧。”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应曲和便推着他往里面走。 应家很大，有门卫保镖，也有专门负责生活起居的管家保姆。 乔珊家也是别墅，但跟应家别墅比起来，相差太多。她家简直是农村小宅，应宅则是宫殿级别，别具一格的花园喷泉，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恰好是午餐点，一进门糖醋鱼的香味扑鼻而来。乔珊跟着他们去餐厅坐下，保姆便过来摆碗筷、递湿毛巾擦手。 在应家吃饭，乔珊总有一种进五星酒店吃饭的错觉。 左奕感觉到她有点紧张，在她大腿上拍了拍，示意她放轻松。饭桌上四个人，摆了五副碗筷，菜式二十余种，每一盘菜摆盘都极其华丽。 三十道菜全部上齐，应笙南从厨房走出来，脱掉围裙递给一旁保姆，搓搓手在乔珊对面坐下来。 五个人围着一张圆形餐桌，老爷子跟前摆着容易消化的营养羹汤。在动筷前，老爷子一眼看见乔珊脖子上挂着的玉，他忽然开口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老爷子开口问话，乔珊立马放下筷子端正坐直：“我们是小学同学。” “嗯？”老爷子目光落在左奕身上，叹了声气，又说：“青梅竹马，不错，我跟他奶奶也是青梅竹马，从小认识，知根知底。” 饭桌上老爷子没动筷，没人敢先动。应笙南可怜兮兮看着老爷子，“应老爷，我这都忙活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能吃了不？” 老爷子拿起筷子，“吃吧。”他用公筷给乔珊挑了一只鲍鱼，“尝尝小笙的手艺，进了这道门，就是一家人，别客气。” 老爷子这句话一出，饭桌上三兄弟都跟着一怔。属左奕反应最大，他抬起下颌看着老爷子，神色里微微带着震惊。 自从知道他不是父亲亲生后，应老爷子一直不承认他是应家孙子。虽然这些年他让他回应家吃饭，但从没说过“一家人”这种话。 乔珊注意到三兄弟的眼神，有点云里雾里。老爷子也察觉到他们的异常，解释说：“你们奶奶说得对，不管小奕是不是我们应家的血脉，都是在我应家出生的，我不该排斥他的存在。我活到这个岁数，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也经历过失去爱妻之痛，现在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们三兄弟能早日成家，我也好安心的走，去见你们的爸爸和奶奶。” 应曲和点头：“老爷放心，大哥结婚，我随后。” 应笙南瞥了应曲和一眼：“二弟，你这话我不爱听啊，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大哥可是有追求对象的人了。我要是真马上结婚，你能马上结婚？别以为爷爷上了岁数，就能被你忽悠。” 应曲和气压骤降。 老爷子打断他们：“好了，你们两的事我先不管。”他看向乔珊和左奕，“你们两，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乔珊脸红，低下头说：“我听左奕的。” 左奕想了一下，说道：“听您的意见。” 老爷子点头，犹豫片刻，说道：“下月初一，我们去一趟小乔老家，拜访小乔母亲。商量一下婚期的问题，这期间你们两就挑个日子把结婚证领了，婚纱照该拍得去拍，早点定下来。” 左奕没有意见，结婚这种事于他来说越快越好，娶到手的媳妇儿才是真媳妇。这顿饭倒也算愉快，大概是有了老爷子压阵，乔珊居然觉得应曲和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曾经乔珊还想去海边拍婚纱照，在去过一次巴厘岛后，她对海完全没了兴趣。拍婚纱照的地点定在了她跟左奕的小学。 摄影团队全程跟拍，当年他们的教室已经变成了仓库，最后被完美还原成了小时候的模样。斑驳的讲桌，写着粉笔字的黑板，教室的课桌上坑坑洼洼，刻满了图案和字迹。 以前的小学同学他们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却还能清晰记得班里课桌的摆向，以及扫帚垃圾桶摆放在哪个角落。 乔珊穿着婚纱站在凳子上，弯腰亲着左奕，背景是黑板，上面还写着课后数学作业，黑板一角写着值日表，是她和左奕的名字。 小学在他们记忆中已经很模糊，很遥远了，可到了这个地方，听着熟悉的课间操音乐，所有的熟悉都蜂拥而至。甚至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种种。 那个时候乔珊很讨厌左奕。 因为家长会，他的妈妈总是缺席，他被老师点评为班里最不听话的学生。 因为她和他同桌，他总是流鼻涕打瞌睡，课文老背不出来。 因为她和他一起做值日，他总是什么也不干，经常把她气得原地直蹦。 拍完婚纱照，她从凳子跳下来。左奕搂住她的腰吻下去，低声说：“我们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没有见，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乔珊点头：“我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么讨厌的鼻涕虫，以后会成为我的老公。可能这就是报应，小时候诅咒你长大找不到媳妇儿，老天就让我嫁给了你。” 左奕深吸一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我也没想到，当时讨厌的邻居，居然会成为我老婆。” …… 婚礼当天，来了很多人。 参加婚礼的有当红女星花一斐和她的老公，还有知名作家叶梵音和她的男友。乔珊也没想到，肖迦和叶梵音会这么快在一起。 叶梵音挽着肖迦的胳膊对乔珊说：“我跟肖迦呢，都想早点走出前一段感情，所以才打算在一起试试，说不定能日久生情？” 乔珊把手里喜糖盒喜烟递给他们，表示祝福：“如果你们能结婚，我和左奕包一份大红包给你们。” 叶梵音看着左奕：“左总，你打算包多大的红包给我们？” 左奕：“看你们的恩爱程度。” 情敌结婚，左奕送多少红包都不会觉得心疼。 简时章和郭菲远在国外不能来参加婚礼，录了一个视频发过来。视频被安排在婚礼开场的时候播放，视频里，简时章拉二胡，郭菲弹钢琴，雯雯演唱。 视频里，雯雯一头漂亮的黑发已经没了，脸色也很苍白。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针管，仍然坚持唱完了这首歌。 结束后，雯雯喘了一口大气说：“乔妈妈，如果你跟左叔叔能结婚，就一定能看见这段视频。雯雯祝你们白头偕老呦!左叔叔是个好叔叔，希望乔妈妈好好珍惜，以后让左叔叔天天唱虫儿飞给你听！乔妈妈是个好妈妈，左叔叔也要珍惜哦，左叔叔你不能臭屁要乖乖哦，不然乔妈妈不给你生北鼻！还有就是肖爸爸，雯雯也希望你早点找到女朋友，连我妈妈都找到了老公，你也要加油哦！” 小丫头说这些话时很费力，大大喘了一口气，又说：“好了，雯雯要乖乖睡觉了，爱你们！么么哒！” 么么哒，加油雯雯宝贝。看完这段视频，乔珊在心里默默地说。 婚礼结束后，左奕置了一套别墅，面积不大，容纳十口人没问题。没过两个月，嘟嘟怀孕了，左奕和乔珊找人在院子里修了一套豪华狗狗公寓。 就在乔珊和左奕打算蜜月旅行的时候，他们接到一个消息。 雯雯走了。 小丫头在病房里最后一秒还笑着，像个小太阳。她留下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一家三口手牵手去踏青，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像煎蛋一样的太阳。 卡片背面写了一句话：“雯雯离开了以后，爸爸妈妈不要难过，以后你们再生一个孩子，也叫雯雯吧。” 第46章 其实在很早以前，他们都已经有了这层心理准备。这种病对于小孩来说太残忍，即使手术成功，几年后也有复发可能。 对于简时章和郭菲来说，一起帮助雯雯战斗病魔那段日子，即痛苦又开心。郭菲从没见过雯雯那样开心，她对简时章的恨，也渐渐地被雯雯磨化了。 当雯雯知道简时章是自己亲生父亲时，她没有郭菲想象中的那样震惊。小丫头眨眨眼睛看看两人，表情有片刻的木讷，好一会才又咧开嘴笑着说：“爸爸妈妈，以前的事情让它过去好不好？我们现在不是很开吗？” 小丫头有个愿望，希望骨灰可以像电视剧里一样，潇洒的撒进家乡大海，像美人鱼化成泡沫那样和海水混合。她想，说不定能变成美人鱼呢？ 简时章和郭菲将雯雯的骨灰带回了国。 左奕和乔珊去机场接两人时，发现这夫妻两的情绪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低沉。郭菲好像感染了雯雯的乐观，她说：“雯雯希望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们也打算重新来过。她会一直活在我们心里。” 是啊，小丫头会一只活在他们心里。 那个爱吃太阳煎蛋的小姑娘，那个姑娘总是满满正能量，笑起来像个灿烂太阳。 乔珊和左奕打算去送雯雯最后一程，肖迦也带着叶梵音抵达海城。他们一起陪简时章夫妻去了海边。 国内的海跟国外的海不同。天没有那么蓝，海水也没有那么干净透彻。简时章和郭菲抱着骨灰一步步往海里走，将雯雯的骨灰一把把撒进大海。 最后一把骨灰没入海面的时候，太阳忽然从厚厚地云层里钻出来，光芒折射在空气中，撒向空中的骨灰仿佛被染成了金色。 左奕和乔珊站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 生命无常啊，孩子的离去，让他们更加理解生命的珍贵。左奕抓住她的手，攥得很紧，望着远处低声说：“乔珊，我想要个女孩。” “嗯？男孩不喜欢吗？” 他摇头：“女孩心疼妈妈，我想孩子心疼你。” 乔珊沉默片刻说：“左小气，我父亲走的时候我还小，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这次雯雯离开，我忽然觉得，”她将手放在胸口，顿了顿说：“生命好脆弱，我害怕……” 她的想法左奕明白，其实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生命有多脆弱。 他经历了母亲、奶奶……最亲的人相继离世，现在娶了乔珊，一颗心有了依赖。如果再失去乔珊这棵依赖的大树，他会溃不成军。 他可以没有这个世界，但不能没有最爱的人。 叶梵音看着远处的简时章夫妇，坐在石头上感慨：“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就不会知道生命的珍贵。能吃饱饭，开心活好每一天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肖迦看了眼不远处抱在一起的左奕和乔珊，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夕阳直下，海面被印染成一片红色。 脚下的沙子还温热，怀里人的气息让他觉得无比安定。大概能给他安定和幸福感的人，除了乔珊，不会再是别人。 回酒店的路上，郭菲有点不太舒服，胃里有点反酸，乔珊也有点。 简时章跟左奕对看一眼，说：“中午饭的盒饭有问题？” 乔珊抱着左奕的腰，稳住身子：“可能是。” 左奕看了眼乔珊，说：“我背你，你趴在我身上睡一会，到了酒店找车去趟医院。” 简时章也采纳了这个建议，将郭菲背了起来。 叶梵音在沙滩上暴晒了一天，加上晕车后遗症，整个人也不太舒服。看着前面两个男人背着媳妇儿，她跟肖迦并肩走在后面，莫名羡慕。 肖迦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问她：“要我背你吗？” “太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肖迦快一步绕至她跟前，蹲下，拍着自己肩背道：“上来吧。” 叶梵音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不……不太好吧。” “没什么，别忘了我们现在尝试的关系。” 听肖迦这么说，叶梵音倒也不扭捏了，趴上他的肩背，勾住了他的脖子。肖迦背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刻意放慢步子，刻意跟左奕、简时章拉开距离。 叶梵音趴在他肩背上，问他：“我是不是很重啊？你背不动我？” 肖迦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又说：“以前师兄也这样背过我，背我上山。” 肖迦：“我以前也这样背过乔珊。” 叶梵音叹息一声：“我们两这么造孽，天生一对啊，不在一起天理不容啊。” 肖迦声线很低，用一本正经地语气说：“是啊，不在一起，天理不容。” “呀，肖教授。”叶梵音的呼吸溅在他耳背上，微微灼热。姑娘顿了一下，才说：“我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哈哈哈。” 肖迦：“我并没有开玩笑，叶梵音，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梵音一愣：“嗯……你这个人说正经吧，其实又挺随和，但学生们都怕你。” 肖迦笑了。 她用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肖迦，你笑起来真好看，多笑笑。” …… 回到酒店，左奕拦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路上乔珊有意无意安慰郭菲，她却坦然笑道：“我没事，我会和简时章好好生活。” 其实郭菲自己都不知道，老天到底想干什么。就像雯雯自己说的，是上帝想跟她做朋友吧。 医院检查结果倒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简时章拿了结果出来，问郭菲：“如果再有了小孩，你会给她取什么名？” 郭菲愣了一下，看着简时章一双眼睛，仿佛知道了什么。他们在回国之前就说过，为了纪念雯雯，如果再生小孩，男孩叫简文，女孩就叫简雯雯。 左奕也问乔珊：“那我们的孩子，你想好名字了吗？” 乔珊眨着眼睛看着左奕：“你是说……我有了？我跟郭菲，有了？” 他点头。 乔珊忽然起身，激动地楼主左奕脖子，跳起来，双腿缠在他腰上：“哈哈哈，左小气我们有孩子了！” “……”左奕慌忙端住她的臀部，“淡定点，孩子还小。” 乔珊唔一声，从他身上下来，站好。乔珊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她仿佛听见空气中有个女孩说：乔妈妈，这是我跟上帝爷爷送你们的小天使哦。 她转脸看向郭菲，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仿佛情感达到共鸣，不由地同时红了眼圈。 * 乔珊五个身孕的时候，舌头变得刁钻，不爱吃饭，总爱吃些小零食。 赶上左奕生日，夫妻两翘了生日宴，穿着红□□侣装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狂吃。 孕妇挺着肚子从街头扫荡至街尾，吃得酣畅淋漓。街上灯火阑珊，乔珊拉着左奕在一家糖葫芦小店前停下，她指着糖葫芦说：“你还记得这家糖葫芦店吗？” “嗯？” 乔珊帮他回忆：“上一次来这里，是你生日的前一天，你盯着这串糖葫芦发呆。” 左奕想起来了，他记得，她特意买了一串送给他。去年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是乔珊，今年也是她。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之间还不算熟悉。今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成为最熟悉彼此的夫妻。 卖糖葫芦的小店铺一如昨日，昏黄的灯光渗进玻璃柜里，落在一串串精致的糖葫芦上。乔珊上前一步，递了一张纸票给老板，“麻烦两串糖葫芦。” 去年这个时候，左奕盯着玻璃柜里的糖葫芦怔怔入神，今年这时候，对象从糖葫芦变成了乔珊。 暖黄灯光映在乔珊微圆的脸上，即便她这些日子胖了不少，嘴角依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转过身，将其中一串递给他：“老公，你尝尝，跟我一起吃，不丢人的。” 左奕从她手里接过糖葫芦，斯文地咬了一口，薄脆的糖层在齿间弹开，山楂的酸涩裹住味蕾。 好酸。他看着乔珊，又觉得很甜。 卖冰糖葫芦的老板打开手机，放了一首最近很流行的歌——《太阳蛋童话》。 歌曲开场是钢琴二胡两重奏，纯净的童声合唱后，歌坛天后独特空灵的声音随之而来。 歌词里有天使，有阳光，有蓝天，还有绿茵草地。 里面有左奕最向往的生活。 在一个种花的小院里，有她，有狗。 还有他们，即将诞生的小baby。 乔珊从美妙的歌声中回到现实，她仰着脑袋问左奕：“左小气，听说很多女人会产后抑郁，如果有一天我产后抑郁，身边所有人都讨厌我，你会讨厌我吗？” 左奕揽住她的后脑勺，语气有点无奈，对着她唱出一句歌词：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加，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正文完--） 欢迎关注作者微博：萱草妖花 此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第47章 左奕平时工作太忙，又非得固执的自己动手打整花园，停停歇歇，居然用了两年才把院子收拾到满意程度。他种了很多花，还特意找人送来果树苗载在院里。 三年后春天，粉的、白的花开了满院。 乔珊如愿生了个女孩，取名思思。 小思思很喜欢嘟嘟这条老狗，三岁大的时候，喜欢趴在嘟嘟背上，拿一双白嫩的小爪拍狗背：“驾~驾~” 嘟嘟心情好时，会驮着她走一圈，心情不好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窝狗崽子倒是活泼，总喜欢一窝蜂围过来，蹭蹭小丫头。思思不喜欢活泼的狗，好动，力气大，总用嘴筒子杵她的脸，一脸黏糊，讨厌。 她坐地一哭，一窝狗崽子立马趴地不起，下巴贴在地面，翻着白眼怯怯看着走过来的女主人，看着小丫头被女主人抱起来，搂在怀里哄。 狗崽子们觉得没趣儿，一窝蜂跑开，只有嘟嘟趴在那里懒洋洋抬抬眼皮。 所以思思的童年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条不爱动的老狗和一窝活泼的狗崽子。 有闺女，有狗，有老婆，有花开斐然的小院，这种幸福左奕特别知足。结婚前对女员工很凶，结婚后对女员工更凶，所以每当公司有新的女员工进来，在接触过他之后，再有想法都会速速退散。 乔珊在结婚后，做起媒来更加得心应手。事业如日中天。 左奕一家和简时章一家做了邻居，他们家生了个小子，叫简文。 一次思思偷偷跑出家，蹲在门口玩，差点被人潜进小区的人贩子抱走，要不是邻居家同岁的男孩简文，带领一群狗崽子围攻而上，她指不定就被人贩子送去了哪个深山。 简文总一副幼年老成的模样，爱穿小西装，总拿冷冷的眼神瞥思思，捏着她肉呼呼的脸嘲讽道：“笨蛋，你能再笨点吗？” 思思打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蘑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你都叫人家笨蛋了，人家还能聪明吗？”随后呜一声哭开。 简文看她哭成了小花猫，最终还是心疼，张开双臂抱住她，拍拍她的脊背：“不哭不哭，思思不哭。” 简文从来不舍得吃爸爸妈妈给买的零食，全部留给了思思，这间接导致思思吃成了小胖妞。都说胖丫头不好看，简文却觉得思思越胖越好看。 思思和简文五岁的时候，做了肖迦和叶梵音的花童。 五年的时间，肖迦跟叶梵音变成了很爱彼此的夫妻。从前那些喜欢，仿佛都成了荒唐。 叶梵音问他，还喜欢乔珊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这个问题他思考了五年才有了答案。 他告诉叶梵音，人的一生会喜欢很多人，但爱的人只会有一个，那个人不是与他青梅竹马的乔珊，而是最后能跟他共度一生的妻子。 作为小花童，思思很紧张，她抱着捧花站在后台，小腿直打颤。简文戳戳她的脸，安慰说：“别紧张，就当是我们结婚。” 思思一脸认真：“那我们现在结婚了，以后还能结婚吗？” 简文觑了眼一旁的大人，然后俯身过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答案。 思思立马不紧张了，淡定地做完了伴娘。 婚礼后两个小朋友坐在台阶上玩数花瓣，思思吐槽说：“听说肖叔叔都快四十了才娶老婆，文哥哥，你以后几岁娶我啊？” 简文把刚才捡来的花重新用紫色绸带扎在一起，塞进思思手里：“爸爸说男孩子二十岁才能娶老婆，所以就二十岁吧！” 简文六岁时，简时章和郭菲带着他上了一档真人秀节目，他凭借霸道小总裁的气质，拢获无数粉丝。粉丝跨度很大，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四岁小孩。 真人秀节目的主题曲是《太阳蛋童话》，简文演唱。于是这首歌再次火遍中国每个角落，幼儿园、商场、广场，走哪儿都能听见简文干净的童音。 简文同学走红后，思思十分抑郁。 同班女同学老幻想以后嫁简文，那她怎么办呀？ 中秋节魔都一场公益演唱会，压轴的是简时章一家。简文唱歌，郭菲弹琴，简时章拉二胡。这首歌把全场氛围带动最高/潮，体育场数万人，异口同声唱着这首朗朗上口的《太阳蛋童话》。 大屏幕里，放出了当年雯雯对扛病魔的录像，白血病小姑娘乐观积极，努力与病魔抗争。 影片被做成纪录片，感动了不少人。生活就是这样，逆流而上，以笑相迎才是最正确的对待方式。 他们一家三口成立了雯雯基金会，专门用来救助白血病儿童。而这场公益演唱，他们一家三口的出场费也会悉数捐赠进基金会。 雯雯战胜病魔的视频很快在网上流传开，很快有公司拍下版权归属，打算拍一部以雯雯为原型的电影。小丫头对待病魔的乐观积极，应该被更多人知悉。 影片所有曲子都是简时章创作，片尾曲由简文演唱。 电影上映时，简文7岁，他偷拿了简时章的卡，带思思去电影院。两个小孩包了一个厅，坐在里面看。 电影结束的时候，思思哭得喘不上气，简文也跟着一起哭。 思思被简文吓坏了，在她的印象里，就算是被简叔叔拿手指粗的棍子抽，他都咬牙不哭。 可他现在居然哭了。 思思止住哭声，抬起小肥爪去擦简文脸上的眼泪，“文哥哥不哭嘛，思思给你擦擦。” 简文从椅子溜下来，蹲在地上哭。 其实他对那个姐姐没有感情，甚至没有见过，他以前很不懂，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他挣来的钱全部捐给白血病儿童，他想留着钱以后长大了给思思买小房子啊。 可是看了电影后，他仿佛感受到了姐姐的存在，他哭过之后咬牙发誓，以后要挣更多的钱，救更多的白血病儿童。 然后……要给思思买更大的房子！ 简时章和左奕在公园找到两个小家伙。当时两个大人什么感觉都有，深深觉得这两孩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于是思思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来老公，被他爹用棍子抽了屁股。 思思头一次觉得简时章可怕，一个劲儿往左奕身后躲。左奕哼一声，瞅着她警告：“下次再翘课，你们两排排跪。” 思思瘪嘴：“我跟文哥哥约会，凭什么要告诉你们！” 左奕：“……”这小丫头，真是越长大越胆肥？ 他左右找来一根棍儿，一脸严肃：“手伸出来！” 思思将一双小肥手背在身后，死活不掏出来给他打。还在那边受体罚的简文，看见左奕要打思思，冲过来一把推开左奕，挡在思思前面，摊开一双手板，“思思是我带出来的！要打打我！” 左奕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拿着棍子在他眼前挥了挥：“臭小子，你别真以为我不敢抽你啊！” 简文一脸决绝：“你打吧！我不怕！” 最后左奕当然没打，十分不爽快地瞪了简时章一眼：“你的好儿子！”说完将思思抱起来回了家。 简时章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远去的左奕，想起刚才小家伙的反应，不由地勾唇笑起来。指不定，他们还真能做亲家。 左奕当然不希望女儿以后嫁给简文。那小子长得好看，又有唱歌天赋，未来职业基本就那样定下来了，他可不想闺女和一个娱乐圈的男人谈恋爱。 两个孩子都还小，思思以后会怎样，左奕不敢断定。但如果简文那小子以后真泡进娱乐圈那只大染缸里，闺女不定得有多少情敌。 左奕跟乔珊商量了一下，打算给闺女转学校。 乔珊一脸嫌弃：“麻不麻烦啊？青梅竹马最后肯定成不了，我以前还暗恋过肖迦呢，最后怎么着？” 本来是随口的一句话，左奕气息立马冷下来，凝固成冰。 于是第二天，乔珊下不了床了…… 左奕给闺女转了学校，很快，简文也转了学校。左奕气得好几天都板着脸，狂虐公司员工。 思思初中的时候，从小胖妞成了大胖妞，简文已经出落成高颜值小鲜肉。他除了上学，还得参加娱乐公司的训练，以及一些小型演唱会。 简文15岁变声期，不能唱歌，于是在那期间尝试着写了第一首歌——《思思》。 思思16岁的时候，简文的变声期差不多也过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穿着校服，抱着吉他，坐在操场上，给左思思弹了那首《思思》。 男孩的吉他弹出了青春的味道，叛逆不张扬，曲和词里溢满青春期的悸动。 无所谓物是人非， 也无所谓寒夏颠倒， 我只在乎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从青春到老。 思思，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