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了前任他爹》 第1章 阿芷 第1章阿芷 京城里城西一带最多的是贵族居住地,一座座威严高大的府邸坐落于此处,而元伯侯府元家便是其中一家。 而阿芷则是元伯侯府里几百号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原本这都不是最打紧的。 可关键是,近日来她频繁的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她被侯夫人派给二爷当行房丫鬟,却被二爷直接送给了来府里做客的大皇子,大皇子性格极为扭曲,不仅在肉体上虐待她,就连精神上也不能逃脱。 梦里的她,最后是被大皇子妃一杯毒酒毒死的。 那一幕幕,就如同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般,痛彻心扉,尤其是被毒死的那一刻,她仿佛能感受到那种五脏六腑都在剧痛、窒息喘不上气的痛苦。 “啊——!!” 阿芷突然惊叫了一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了身,反射性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缓解那种窒息感,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无尽的恐惧还萦绕在她的周围。 足足有好几息的时间,阿芷都没意识到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阿芷用力的甩了甩头,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我现在还在元伯侯府,还没被侯夫人派到二爷房里。那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还是说在预示着什么? “阿芷,你怎还未起身呢?今儿个夫人要进宫拜见贤妃娘娘,快些,仔细着迟了,我娘又要责骂咱们了。” 走进来的香儿,同阿芷一样都是在侯夫人文氏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而她口中的‘娘’就是文氏的陪嫁崔嬷嬷,香儿是侯府的家生子,在众丫鬟当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红人了。 而阿芷则是被买入府的丫鬟,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没什么歪心思,做事也麻利得很,便被崔嬷嬷指派到文氏跟前贴身伺候。 阿芷被卖入府的时候是十岁,而今已有十四岁,再过六个月,她便及笄了。 阿芷清了清神,这才摸索着下床,“香儿,今儿个夫人说带谁入宫吗?” 诰命夫人通过递牌子是可以入宫拜见贵人的,而侯夫人不仅仅是一品诰命,还是贤妃的嫂子,自然是可以入宫的。 文氏入宫,崔嬷嬷作为忠奴,肯定是要跟着去的,至于贴身丫鬟,便只能去一个。 至于是去谁,便要看文氏点谁一道去了。 “听我娘说,可能是咱们俩中的一个,不过,你放心,就算夫人带你去,我也不会多想的,我跟你说,其实我特别不希望夫人叫我去,宫里规矩多,一不小心,就会犯错,我才不想去呢。” 阿芷不以为意:“香儿,你要是仔细些,也就不会犯错了,主子们自然不会罚你。” “反正我就是不想去,你好了没?好了就快走,我娘已经催了。” 等到上房的时候,果然如香儿所说,崔嬷嬷已经在等她们俩了。 崔嬷嬷看见两人,严肃道:“怎地这时才到?还让夫人等你们俩?” “娘,我们错了,保证下次不犯了,夫人那里,娘你多帮我们遮掩遮掩。”香儿仗着崔嬷嬷是她母亲,便大着胆子撒娇求饶。 倒是阿芷,则是一直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崔嬷嬷看了阿芷一眼,这才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你瞧瞧你,一点都没阿芷沉稳,你这性子,早晚吃板子。” “女儿怎能和阿芷比,女儿有娘疼,阿芷的娘亲不在,阿芷自然是要乖巧些。” 香儿笑眯眯的说道。 崔嬷嬷没时间跟她扯,朝阿芷看了一眼,这才说道:“阿芷,你快去给夫人梳妆,用过早膳,夫人便要入宫了。” 阿芷朝着崔嬷嬷福了福身,这才走进了内屋。 蜡烛的光晕一跳一跳的,古铜色的妆镜面前坐着一个约莫四十的贵夫人,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她的身边,候着两个丫鬟,一个正在给她梳头,一个正替她整体衣摆。 阿芷走过去,朝她行了一礼,“夫人早安。” 然后朝着正在替文氏绾发髻的翠云说道:“让我来。” 翠云原本是不想的,但是看了铜镜里文氏的表情一下,不情不愿的让给她了。 她是想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然后让夫人带她入宫的,听说宫里都是贵人,若是能入了贵人的眼,被留在宫里伺候,那就真的是太好了,总比留在候府伺候要强些。 可偏偏这个该死的容芷,竟然半路杀了出来。 阿芷的手很巧,绾出来的发髻每每都最好看,让文氏很高兴,“阿芷,待会儿你和嬷嬷一道跟着我入宫。” 阿芷微微福身,“是。” 阿芷不止一次入宫了,前几次的千秋节,万寿节,太后生日,使臣来访,夫人带入宫的都是她。 文氏今日带着大姑娘入宫,如果阿芷没有猜错的话,因是为了大姑娘的亲事。 大姑娘是候府嫡女,是以嫁入皇室,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贤妃娘娘所生的二皇子虽未及冠,但十六七岁的少年,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贤妃虽是二皇子生母,却也不能擅自做主为二皇子纳妃,毕竟,上头还有一个皇帝和太后。 说不好,会是皇帝亲自赐婚。 可皇帝向来对后宫不大热情,对儿女也不怎么亲近,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候府的马车在宫门口排队,递牌子,约莫过去一刻钟后,适才得以入宫。 贤福宫。 “娘娘,元伯侯夫人到了。” 宫装打扮的孙嬷嬷走了进来,对着贵妃椅上的贤妃福身。 贤妃微微睁开了眼,道:“让她们进来。” “是。” 片刻之后。 文氏和大姑娘元珍珠进去了。 阿芷并未跟着进去,而是留在了屋外候着,崔嬷嬷跟着去了。 “妹妹,娘娘她们估计有好一会儿,你跟我们到小殿里休息休息。”贤福宫的宫女是认识阿芷的,见她一直站在院里,便好心的让她找个地儿休息下。 阿芷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想着天真天气寒冷,夫人一会儿也不走,便也就答应了,“那便谢谢姐姐了。” 第2章 留宫 第2章留宫 文氏脸色有些犹豫,贤妃的话,一直盘亘在她心里,不上不下。 而坐在上首的贤妃却突然开口了:“嫂子,你考虑的如何了?把珍珠留下来陪我这个姑母,就这么难吗?” 贤妃在打什么主意。 文氏一清二楚。 只是这样的话,对自己女儿的声誉…… “娘,女儿愿意留下来陪陪姑母,您就允了。”文氏身旁的元珍珠不忍母亲为难,便自愿留下来。 其实,她也是想嫁给二皇子的。 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在她心里住了许久了。 贤妃笑了笑,“嫂子你瞧,珍珠都开口了,你怎么还犹豫呢?” 文氏心里一紧,笑着说道:“臣妇这不是担心大姑娘莽撞,不懂宫里规矩,冲撞了贵人们吗?” “有什冲撞不冲撞的,大姑娘知书达礼,温和端庄,本妃并不觉得大姑娘莽撞,好了,既然大姑娘都说了,嫂子你就放宽心些,这事就这么定了。” 文氏最后不得不答应。 元珍珠被留了下来。 她不是不想女儿留宫里,而是担心贤妃在盘算些什么。 文氏带着元珍珠退下之后。 贤妃收起了一贯的笑容。 变得冷漠阴狠起来。 孙嬷嬷上前:“娘娘,侯夫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贤妃冷笑:“哼!她还没那么大的脑子,就她,也想让她女儿当我儿正妃?痴人说梦。” 贤妃其实心里是恨元伯侯府的,元伯侯府虽然是她的娘家,可她在做姑娘的时候,可没少受到父亲的冷落,嫡母的蹉跎,甚至还经常被文氏这个嫂子奚落。 如今,她终于爬到了这个位置,足以可以俯瞰他们的时候,自然不会再忍气吞声。 其实贤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元珍珠当二皇子正妃。 “嬷嬷,接下来的事,你去安排。” “喏。” 另外一边。 文氏在临走时,不放心,便把阿芷留了下来。 “珍珠,你一个人在宫里,为娘甚是不放心,阿芷机灵懂事,为娘把她留在你身,有事也能相互照料些。” 文氏拉着元珍珠的手千叮铃万嘱咐。 她不是不相信女儿,而是不相信贤妃。 她很清楚,贤妃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她恨元伯侯府。 所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元伯侯府的。 元珍珠点头。 阿芷也跟着点头:“夫人,您放心,奴婢定会照顾好大姑娘的。” 文氏这才放心的出宫去。 阿芷看向元珍珠:“大姑娘,这宫里比不得在家,您可别再任性了。” 元珍珠虽是候府嫡女,但自小被娇惯着,性子也有些随意任性。 但心眼不坏。 她记得在梦里,元珍珠并没有做成二皇子妃,而是被贤妃娘娘叫到跟前陪她的期间,在一个宫宴上,说是元珍珠喝醉了酒,错入了大皇子的房间。 被人当中抓个现行。 元珍珠被毁了清白,没了名声,再加上她心仪的对象是二皇子,却被大皇子毁了清白,自然是羞愤欲绝。 被接回元伯侯府后,不久之后,大姑娘就疯了,一辈子被关在了候府后院偏僻的角落,最后的结局怎么样,阿芷没有梦到。 但是她能肯定的是,大姑娘的人生陡然突变,就是从这次进宫开始的。 元珍珠却不以为意,笑了笑:“阿芷,你放心,我就住在贤福宫,姑母的地盘上,没人会拿我怎么样的。” 阿芷很想说,正是因为这是贤福宫,所以才更像是入了狼窝。 “阿芷,贤妃娘娘最疼爱大姑娘了,你就放心。” 元珍珠的贴身丫鬟翠竹毫不在意的说道,她和翠云是两姐妹,因着阿芷在侯夫人跟前很得宠,翠云心生嫉妒,明里暗里给阿芷使过不少绊子。 而翠竹也很讨厌阿芷,嫉妒她的容貌,还有她那总是无辜的样子。 尤其是现在,夫人竟然把阿芷留了下来照顾大姑娘,这让翠竹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总之,大姑娘您还是小心点为好。”阿芷也不敢说她是因为梦见了不好的事情才会这么说的。 她怕被当作是怪物、妖孽。 在宫女带着她们到了贤福宫的偏殿之后就离开了,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晚一些的时候,这才有个宫女来传话说,贤妃娘娘要见元珍珠。 元珍珠简单的收拾打扮了一番之后,便来到了正殿。 贤妃已经在等着她了。 “拜见贤妃娘娘。”元珍珠有模有样的朝她福身,阿芷也跟着福身。 “瞧你,现在又没有外人,咱们姑侄俩何须如此见外。” 贤妃说完之后,目光落向了元珍珠身后的阿芷身上,有些惊讶她的容貌。 饶是她已经贵为贤妃,看到这样的容貌,依然还是有些嫉妒。 “珍珠,你身后的这个陌生丫头是?”贤妃咸淡的开口询问。 元珍珠一一回答:“回娘娘话,她叫阿芷,是母亲身边的丫鬟,母亲不放心珍珠,担心真正在宫里冲撞了各位娘娘主子,这才把她留下来看着珍珠。” “原来是这样,你母亲也真是的,这宫里,和宫外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小心些总归是好。” 贤妃不想再跟元珍珠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而是再次看向阿芷。 “你是叫阿芷是?” 听见这话,阿芷紧张的缩了缩身子,她可是知道,这个贤妃有多狠毒的。 孙嬷嬷见状:“娘娘问话,就应该立马回话,磨蹭什么?” 阿芷见状,这才立马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回道:“奴婢该死,请娘娘饶命,奴婢是因见被娘娘关注,有些欣喜和激动,这才失态,奴婢正是叫阿芷。” 贤妃也不是真的要跟她计较,只是看向孙嬷嬷:“嬷嬷,你太严肃了,都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然后又看向阿芷,轻柔道:“阿芷,你起来回话。” “喏!” 阿芷慢慢的站起了身,这次她并不像刚才那般失神了。 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可及笄了?”贤妃问。 阿芷恭敬的回答:“回娘娘,还有六个月便及笄了。” “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阿芷在心里细想了一下,她不知道贤妃为什么会这么问,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她坦然的回答道:“回娘娘话,奴婢进府的时候,爹娘还健在,还有个年幼的弟弟,只是如今,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第3章 入局 第3章入局 傍晚将至,翠竹兴冲冲的走进了偏殿,“姑娘,您猜奴婢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元珍珠看向她:“什么消息?还给你主子卖关子了,快说。” 翠竹道:“奴婢听说,二皇子殿下入宫了,就住在水月轩。” 当今圣上是位喜静的皇帝,在儿女们满了十五岁最后,便把他们遣去皇子府和公主府了。 现还在宫中的便只有皇后所出的二公主和宜嫔所出的三公主。 二公主快及笄了,至于三公主,也才十岁,不过深得太后喜爱,估计要等出嫁的时候,才会搬去公主府。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皇帝已经将近十年未宠幸后宫嫔妃了,哪怕是偶尔进一次后宫,也只是小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对他的儿女们,也都是冷冷淡淡的。 最初的时候,还有大臣上折子劝他,可劝到最后,便也就放弃了。 反正皇帝也已经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了,至于太子人选,虽然还没定,但皇帝还年轻,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更不用担心了。 元珍珠带着翠竹两人偷偷摸摸的去了水月轩,等阿芷知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 大姑娘出事,怕就是在这个晚上。 也知道是贤妃娘娘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说二皇子在水月轩。 根本就不是。 在水月轩的是大皇子。 阿芷摸索着来到水月轩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在水月轩寻了一圈,并没有寻到人,阿芷便知道,元珍珠根本就没来水月轩,可是,她到底会去哪儿呢? 阿芷虽然来过几次皇宫,可熟悉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处。 皇宫这么大,她转悠了许久,竟然迷路了。 不知道怎么的,从水月轩出来之后,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且还口干舌燥,体内像是有一股火苗想要呼之欲出一般。 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起来,身上的滚烫灼热让她恨不得躺在地上打几个滚。 阿芷凭着顽强的精神力摸索着往前走着,走到哪儿了,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找地方歇息片刻。 前面有个楼,阿芷强忍着体内的灼热感走了过去,轻轻的推开门,里面燃着蜡烛,光线很暗,不知道是这道黄晕的灯光照得她更热了还是怎么的。 确定这间屋子没有别人了之后,阿芷走到了远处的榻边,坐了下来,立马将手腕放入口中死死地咬住,想让自己清醒几分。 可细细碎碎的呻吟声还是从口中溢了出来,接着,她忍不住躺在榻上不停的翻滚了起来。 那从内心深处蔓延至每一寸肌肤的渴望肆无忌惮的翻涌而泄,阿芷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 手腕咬破了皮,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一阵,还没放松下来,外面便传来了细碎的动静,有脚步声,还有话语声,阿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吓得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浑身无力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立马翻滚下了榻,躲在了床榻后面。 火。 到处都是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门被人推开了。 传来了脚步声。 恍惚间,阿芷似是听见了说话声,可说什么,她已经浑不注意了。 这种安静而不得动弹的样子,使她的感观更加敏感起来。 再也压制不住了。 意识也逐渐溃散,变得模糊起来。 好似那个坐在榻上的人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声,猛地走到床榻后面,看见了她。 “好……难……难受,救……救救我……” 阿芷已经失去了意识,被体内那滚滚灼烧的燎原控制了,她迫切的想要得到释放,得到缓解。 那无穷的渴望迫使她顺势攀上了面前的那具身体。 每一寸肌肤都无不在苛求得到解脱,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阿芷在极为痛苦的边缘终于触摸到了一丝冰凉。 阿芷很兴奋,像是在地狱的边缘终于摸索到了一束光,她下意识的攀附着拥抱上去。 撕扯着对方的衣服,迫切的想要更多更多。 她想要解脱。 就在她触摸到那一处冰凉之后,一只手,毫无顾及的把她扯了开来,阿芷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去,她伸出双臂,环住了对方脖颈。 阿芷顿时委屈的撅起了嘴,似乎是很不满。 她费力的睁眼了氤氲的眼眸,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谁?帮帮我,我……难受,好热……求你。” 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本能用手摸索着到他的脸庞,描绘着他的轮廓。 最后点起脚尖,将唇递了上去,毫无章法的胡乱舔坻着。 终于,就在她重度绝望的时候,那无动于衷的身体动了,那双垂在身旁的手主动拥住了她。 衣衫滑落,不再灼热。 阿芷没了意识,可皇帝是清醒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立马推开了怀中的人儿,冲外面喊道:“福全!” 门口候着的福全走了进来:“陛下……这……这这这!”他一抬头,竟然看到了陛下怀中抱着个姑娘,虽然被裹得严实,可福全很肯定,真的是个女人。 “传太医。” 福全瞬间回神,“是。” 阿芷是被噩梦惊醒的,梦里,她梦到了大皇子把她绑在床上,不断的鞭打她,用蜡烛滴在她的身上,好疼,真的好疼。 可她不知道是不是神经不对,竟然感觉这种疼,带着一股爽感。 内心深处竟在渴求着。 从榻上坐了起来,衣衫滑落,落入片片光洁的肌肤,一股寒气袭来,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清醒之后,她先是打量周围环境,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间屋子光线很温和,房中烧着炭火。 远处是书桌,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副字,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字。 阿芷大脑转得很快,她知道,自己是着了那不干净的道了,而且误入了不该入的地方。 心里不由紧张害怕起来。 在这宫里,到处都是主子贵人,哪怕是一个宫女内侍,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阿芷垂眸,打量着自身,除了衣衫褴褛,其它倒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比较高大上一点的内侍,阿芷盯着他看了片刻,觉着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本人。 他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眯着一双狐狸眼,让人一看就不寒而栗。 “姑娘,可是醒了?” 明明阿芷都已经醒了,他却还明知故问。 那内侍问了一句,便退了出去,随后走进了一个宫女,宫女似乎是被那内侍叫进来给她梳洗打扮的。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之后,阿芷便被领着出了屋,到了外间。 阿芷这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屋,而她现在所处的则是里屋。 第4章 皇帝 第4章皇帝 这间屋子应该是一间书房,看上去有些‘简陋’,但比普通人家的书房都要大上一倍不止,就比如元伯侯的书房,还没有它的一半大。 书房的四面都是书架,视野也并不是很好,远处的窗户倒是大得很。 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即使没有那一层竹帘挡着,也不看到外面的事物。 远处。 坐着一个男子,他身穿双龙戏珠的明黄色衣服,身体半倚着炕桌,手里拿着本书,看的极为认真。 阿芷愣在了原地。 站在阿芷身后的内侍官这时压低了声音,小心的提醒道:“还不快行礼。” 阿芷这才回神,心口一紧,不及反应,‘噗通’跪在地,行了一个浓重的跪拜礼,“奴婢参见皇上。” 是了,这个人正是大景朝的当今皇帝,那个十五岁便御满天下,继位了二十年的大景朝天子。 阿芷记得,第一次见到皇上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八岁入府,快五年了,第一年一直都是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等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得幸被崔嬷嬷看中,被安排到了夫人身边伺候。 可能是夫人觉得自己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也没其它的非分之想,所以渐渐地入了夫人的眼,得到了她的信任。 夫人待自己是很不错的,在去年二月里万寿节的时候,夫人竟然带着自己入宫参加了宫宴,她虽然只是一个贴身伺候的侍女。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跪在人群后面,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曾偷偷地抬头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大晋朝的九五之尊,那个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 阿芷收回了思绪,她这时也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尊贵,还有她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心中惊涛骇浪,更不敢相信心中所想的那般。 气氛十分僵硬且安静,阿芷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自己能逃过此劫。 她依然是匍匐着跪在冰凉的地上,没有抬头,却听见了前头那位似乎是在用手指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充满了节奏的敲击声。 轻轻缓缓的落入阿芷的耳中,冲击着她的心灵,仿佛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催命符一般,让她煎熬绝望了起来。 冒犯天子,是什么罪名,不用猜,也不用想,更不需要说,最终都只会是一个结局。 阿芷觉得,她大概是前世欠了皇家人的债,不然的话,为什么在梦中被大皇子殿下虐待,被大皇子妃娘娘毒死还不过? 还要在现实生活中做皇帝陛下的刀下亡魂?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运。 终究还是逃不开躲不掉的。 就在阿芷陷入了冰冷的绝望的之后,那炕上慵懒而坐的人像是笑了一下,阿芷不敢抬头,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只是一道声音没入了她的耳中。 “……这丫头谁家的?” 不怪皇帝陛下会如此询问,实在是阿芷身上的穿着并非宫里特意的服饰,既不像主子,也不像宫女,更别提是女官了。 而她口中又自称‘奴婢’,反倒让皇帝有些猜不到了。 阿芷愣着没说话,使得身后的内侍官又咳嗦了一声,似是在提醒她。 阿芷迫使自己的镇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叩首:“奴……奴婢是元伯侯府的丫鬟,因今日大小姐被贤妃娘娘留宫中,夫人便让奴婢留下来伺候大姑娘。” “元伯侯府?”皇帝轻飘飘的语气,他视线落在阿芷身后的内侍官总管福全身上。 “启禀陛下,贤妃娘娘的确留下了元伯侯府的大姑娘。”福全微微的弓着身,表情中带着恭敬,就在刚才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查探阿芷的身份和入宫的目的。 宫里各宫主子为了博取皇上的关注,什么手段都是使得出来的,在阿芷出现在上清殿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派人查过了。 这丫鬟说的是实话。 这也是福全能够坐上这大内总管的聪明之处,眼尖,机灵,最主要的是,能摸清主子的心思,做事得和主子心意。 从他在看见陛下没推开这丫头、反而任由事态发展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陛下的心思了。 阿芷感觉膝盖都快僵硬了,可她依然还是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皇帝呢喃道:“贤妃最近很闲?” “回陛下,贤妃娘娘想必是想念家人了,适才留了侄女在宫中作陪。”福全说话的声音不由轻了些。 想亲人,留侄女作陪,任何一个人,都能猜得到,这不过是场面话,贤妃的如意算盘,怕是会惹恼陛下。 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宫牵扯到前朝上来,贤妃这些年越发胆大,公然为二皇子铺路。 皇帝不是不管不问,而是他没兴趣去管,若等他来兴趣了,贤妃这做法,无异于是在拖累二皇子。 皇帝抿嘴,眉头拧起,似有些不悦:“福全,朕是有多久没入后宫了?” 福全如实作答:“快有两年了。” 最近一次去,似是宜嫔说三公主病了,其实这不过是宜嫔博宠的说辞,皇帝真去了,没待上一刻钟,便又离开了。 后来宜嫔被禁足了。 “都两年了啊……”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阿芷身上,“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阿芷忐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壮着胆子抬起了头,可她的眼眸依旧是垂着的,她一小小丫鬟,又岂能直视龙颜。 阿芷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她入候府这么些年,府中上至主子爷,下至奴才小厮都没有否认她的美,尤其是他们那带着贪婪且觊觎的目光,更是清清楚楚的告诉阿芷,长得美,也是件令人烦恼忧心的事。 所幸她得崔嬷嬷赏识,侯夫人抬爱,附中的奴才小厮表面上都不敢拿她怎么样,暗地里也没找到机会。 至于主子爷们,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应该对她没有歪心思。 皇帝饶是见过各色各样的女子,后宫佳丽三千,都没能入他的眼,可当看到阿芷的相貌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长相妩媚动人,可那双清纯温婉的眼眸,与她的长相截然不同。 第5章 腰带 第5章腰带 皇帝带着打量的目光审视着阿芷,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小丫头而已,跟他的公主们差不多的年纪,从辈分上来算,他也算是长辈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的话,皇帝不管她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自带私心,他都可以不管不问。 或许还可以把人当做一小姑娘看待。 可男女之间一旦越过那条界限,有了某种接触,就算到最后没有发生什么,可气氛依然很微妙,再也做不到心如止水,甚至再也不能平常心对待。 福全作为皇帝的心腹,若是没有一定的本事,那也不会爬到内廷总管的这个位置。 他见皇帝凝眉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瞧,心里有了考究,便开口道:“皇上,这丫头怕是迷路了,才会至此的。” 皇帝眯着眼,是不是迷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迷路了吗?” 阿芷跪得膝盖都疼了,依旧匍匐在地:“回陛下,奴婢正是迷路了,还……还可能喝了点酒,才……”会冒犯您的。 有没有喝酒,阿芷心里清楚,她对酒过敏,又怎么可能会碰酒。这不过是她的说辞罢了。 她心里非常清楚,今日,她是替大姑娘受过了,也不知道大姑娘这个时候怎么样了。 贤妃娘娘的算计,还真是阴毒,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大姑娘是她的亲侄女吗? 纵使元伯侯府再不是,大姑娘也是无辜的。 可现在最让她心酸的是,自己竟然牵扯入了其中,现在她希望的是,贤妃娘娘千万不要把矛头指向自己。 当然,前提是现在她能活着出去。 皇帝显然是不相信阿芷的说辞的,她有没有喝酒,他会不知道? 可能一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是她在主动,可是到后来的时候,他承认,他也跟着冲动了,就算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他克制住了,可他和这孩子之间,也没有了那所谓的清白了。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又清冷的问道。 阿芷忐忑:“回陛下,奴婢叫阿芷。” “姓什么?” “奴婢姓容。”阿芷自卖入了候府之后,就很少跟人说起自己的姓了。 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了,又不说话了,这让阿芷更是觉得煎熬,她感觉膝盖已经麻木了。 福全见皇帝不说话,也大概猜着些什么了,笑眯眯的开口:“陛下,这姑娘瞧着被吓得不轻。” 皇帝抬眉:“朕这么可怕?” “可不是。”福全壮着胆子低估道。 随后他又听见皇帝说了一句:“那朕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再说了,今日的事,他也有主动过。 差一点禽兽了一回,这还是让皇帝有些懊恼的。 可就算不禽兽,小姑娘的清白也没了。 阿芷很聪明,细细一品皇帝的话中之意,她就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于是,立马朝皇帝磕头谢罪。 “多谢皇上饶了奴婢,奴婢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守口如瓶? 从来没发生过? 这话落入皇帝耳中,另有一番新意,既新鲜有稀奇,天下间的女人,哪个不是巴不得能入他的后宫,成为他的女人。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这姑娘觉得委屈了,他可以给她一个位份,反正他后宫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只是没想到人家姑娘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荣华与富贵,而是一揭而过,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福全脸上笑意慢慢,识时务者为俊杰,亏得这丫头有点眼力劲儿,不然,惹恼了陛下,可就少不得一番遭罪了。 躬身道:“陛下,那奴才带阿芷姑娘下去了。” 皇帝就算心底有些恼意,也不会表现出来,轻轻摆手,“带下去!”说完,起身欲离开。 “叩谢陛下。” 阿芷几乎是喜极而泣。 能活着真好。 她膝盖跪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她费尽力气站了起来,脚麻,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啮着攀爬着,然后,身体好巧不巧的朝前扑去。 皇帝正从她跟前路过,突然,腰间的腰带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接着,就是一松,而一个脑袋突然没入了他的怀中,整张脸贴着他的腹部。 状况发生的很突然,双方都没有意料到。 阿芷一脸懵的从皇帝怀中站了起来,可她的腿依然使不上劲,又一次扑了回去。 这一次,皇帝便不再是无动于衷了。 而是伸出了右手,提着她的衣领,迫使她站稳,皇帝那低沉的嗓音似是轻声一笑:“现在的姑娘都这么会玩吗?” 阿芷手中还抓着皇帝的腰带,愣是没反应得过来,直到皇帝这似乎打趣的话落入她的耳中,如同冷风灌进脑袋,瞬间一激灵回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到底是有出格之后,她倒是先闹了个大红脸了。 先前因着紧张还好,可这会儿,两人间再次接触,先前的那些记忆便如同炸开锅了一般,一股脑儿的奔涌而入脑海。 顿时脸红心跳般。 阿芷觉得没脸见人了,尤其是,她推倒的人,还是这大景朝最尊贵的男子。 一个弄不好,自己就算再长百八十个脑袋,也是不够掉的。 “咳咳!”福全假意咳嗦了一声,打破了这羞哧的气氛。 阿芷脑袋敲响了警钟,猛地从皇帝怀中推开,又立马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奴婢并非有意,而是膝盖酸麻,实在是……”目光瞥到自己手里握着的那跟腰带之后,阿芷解释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她觉得,再解释,就是在掩饰了。 越描越黑了。 “晾你这姑娘胆子还没那么大,起来,朕没怪罪你。” 说完,伸出了右手。 阿芷微微抬头,见状,不明所以,正疑惑的看向他。 “阿芷姑娘,陛下这是没怪罪你呢。”福全笑得脸上都爬皱纹了。 瞧着这两人间似乎是有戏。 陛下这么些年没入后宫了,如果因为这个阿芷能勾起陛下的兴趣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功劳。 阿芷最后也没敢牵住那只伸出来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是手中的那根腰带,让她依旧有些无所适从。 若是这样还给陛下,又觉得有些尴尬,可若是不还,她又不知道怎么处理。 第7章 应对 第7章应对 自从上次贤妃娘娘算计大姑娘的事情在阿芷的梦中应验之后,阿芷更加的坚信,她所梦到的一切可能真的会发生。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一切,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她不做出防备的话,梦里的一切真的会发生。 她不想要那个悲惨的人生。 更不想活在人间地狱。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改变这一切,避免它发生。 贤妃娘娘来者不善。 非常的棘手。 阿芷站在一旁发呆,猛然头痛了一下,她瞬间回神,看见翠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着自己,不用想,刚才的那一下,定是翠竹打的。 “容芷,让你去拿的午膳,你拿了吗?”翠竹语气非常的不善。 刚才阿芷只顾着发呆,并不知道元珍珠叫她去提午膳。 阿芷朝元珍珠福了福身,“对不起,大姑娘,奴婢适才在想太后寿宴的事情,没注意到您让奴婢去提午膳。” 翠竹仗着是元珍珠的贴身丫鬟,惯会作威作福,也很会偷懒,去拿午膳这样的差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阿芷身上。 索性阿芷也不想计较什么。 她现在最为关心的是太后寿辰,届时大姑娘肯定会出席,贤妃娘娘自然也会去,表面上的为难,她相信贤妃娘娘不会做,但她担心的就是贤妃会暗地里算计。 若是大姑娘有事。 第一时间逃不掉的就是他们这些做奴婢的。 御膳房是宫里最大的厨房,分为三六九等,主子们的膳食是专门一批人做,奴才们的膳食也是有专人做,做饭的厨房不同,食材不同,菜色也不同。 阿芷一进入御膳房,御膳房里的人也看见了她,漂亮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关注,而且这几日,阿芷几乎一日三次往御膳房跑,众人也都知道她了。 知道她是咸福宫里的人,大伙儿都不敢怠慢她,就连管事太监也都对她面善三分。 “阿芷姐姐,你的食盒小的早就给你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取呢。”一个小太监点头哈腰的走到了阿芷面前,语气和善,态度也好,这个小太监叫小木子,是管事太监福来的徒弟,机灵会说话,无论见到谁都‘哥哥姐姐妹妹’的叫。 阿芷对小木子的印象不错,对他盈盈一笑,“多谢小木子公公了。” “不用谢不用谢,小事一桩。”小木子说完,然后跑到一边,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食盒拧到了阿芷面前,“喏,给,三菜一汤,今儿师傅高兴,弄了个肉蟹煲。” 其实,宫里的主子们再怎么尊贵,但他们的吃食都完全掌控在御膳房掌厨公公的手里,做什么样的菜色,全凭掌厨喜怒,但这种情况只是一般情况下。 绝大多数时候,像那些位分高的娘娘,她们想要吃什么,都是直接来吩咐御膳房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一般也只有从四品以上的娘娘才有这个权利。 从四品一下的小主,只能根据自己的份例来。 贤妃娘娘贵为四妃之首,在这宫里,除了皇后,就她的妃位比较高,再加上她如今协理后宫,所以但凡是咸福宫的人,个个都是惹不起的。 阿芷只是礼貌而客气的跟小木子打了个招呼,道了声谢,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谁知道刚一转身,被人撞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的往旁边倒去。 小木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关心的问道:“阿芷姐姐,你没事?” 阿芷站稳身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这才看清撞到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 来人一身宫女装扮,阿芷不用想,都知道她应该是哪个宫的宫女,之所以这么嚣张,估计她的主子在这宫里的位份不会太低。 那个宫女见到阿芷的时候只是愣了一下,那种惊愕和羡慕的眼神,阿芷并不陌生,说到底也都是自己这张脸的问题。 不过就算自己长得太红颜祸水,阿芷从来都没有不满过,毕竟容貌是天生的,是爹娘给的,她没有办法改变一二。 “路这么宽,你眼瞎吗?道歉!”那宫女趾高气昂的说着,她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先撞上的阿芷,小宫女在宫里跟着主子作威作福惯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第一反应就是反客为主,就算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她都抢先一步控制住先机。 倒打一耙的事情,阿芷不是没有见过,但趾高气昂的倒打一耙,阿芷还是头次见。 知道在这宫里,随便一个人都是自己不能得罪的,阿芷便之后闷声吃下这个亏。 “这位姐姐,是妹子不懂事,冲撞了姐姐,妹子在这里向姐姐赔不是。”阿芷稳稳妥妥不卑不亢的向那宫女福了福身,道了歉。 那宫女脸色适才好了许多。 正色道:“还算你识相,哼!不过,你可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叫,你我又不是一路人,套什么近乎呢。” 这个宫女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绿荷,二公主是皇后所出,仗着是嫡出身份,再加上有太后娘娘宠着,平日里嚣张跋扈了些,就连带着她的宫女奴才也都强势了几分。 阿芷自然是不想与人为敌的。 但被绿荷这么不给面子的怼,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咬着嘴唇不说话。 不是她不敢说,而是不能说。 “哟!这是干啥呢?这么热闹。”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朝门口看过去。 正好看见福全拿着佛尘,正经威严的往那一站,旁边还站着一个与他身上的太监服差不多款式的内侍,两人往那里一站,厨房里的众人皆是脸色巨变。 纷纷朝其福身。 “福总管。” “朱总管。” 恭敬有礼。 阿芷同样也是低着头,但刚才的那一眼,她也认出了其中一人,那是陛下身边的人,这些日子,她已经尽力忘记那个晚上的经历了,可随着这人的出现,阿芷脑海中又一次浮出那晚的记忆。 随即便紧张的低下了头。 可即便她低着头,门口的福全还是一眼便瞧见了她。 阿芷给福全的印象本就不错,再加上,这姑娘与陛下的那点事,他就算想忽略也不行。 第9章 贤妃话引 第9章贤妃话引 阿芷心里的确是装着心事,但这个心事是断然不能向别人说的,即使崔嬷嬷待她还不错,甚至把她同香儿一样对待,她也不能说。 寻了个借口,说道:“嬷嬷,我没事,只是这两日身子不大爽利。”阿芷身体偏寒,每次来月事,都非常难熬,但身为奴婢,就算难熬也必须忍着,除非得到主子的怜悯,才能放半天假。 但现在他们身处皇宫,就算文氏给阿芷放假,那也没多大用处。 崔嬷嬷听了这话,便也就信了,没多想,皱着眉头提醒道:“忍一忍,这是在宫里,比不得在侯府,若是出了岔子,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阿芷点头:“嬷嬷放心,我省得的。” 太后一直注意着台上那些个惊艳卓绝的贵女们,朝坐在首位的皇帝说道:“皇帝,阿恪那小子年纪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你瞧着,这些个姑娘里,哪家的比较合适?” 皇帝这个人冷清得很,别说对后妃们冷淡,就是对自己的儿女们也不怎么上心,这些年,太后对此也是操碎了心。 之前大皇子的时候,他多少还下旨赐了个婚。而大公主的亲事,却是太后张罗的了。 公主就算了,可眼瞧着二皇子马上就到了适婚的年龄了,皇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别说贤妃着急,就连太后都看不过去了。 皇帝兴致缺缺的捏着手中的酒杯,“母后觉得呢?” 太后故作气急,“哀家若是知道,还问你作甚,你说你,好歹也是做父亲的,怎就对这些事不上心?” 对女人不上心就罢了,对孩子们也这么不着调,真的是…… 太后心里担忧着,可她心里也非常清楚,面前这个人不仅仅是她的儿子,同时也是九五之尊,不好多说什么,也不能真的逼着他去做。 皇帝道:“母后看着办,若有觉得合适的,就与朕说,朕直接下旨赐婚便是。” 这话说出来,就算不恼都要生气了,太后是真的生气了,可也只能憋在心里。 “皇帝,你到底要把哀家逼到何种地步?”太后沉声道。 声音不大不小,可挨得近的人,也都听见了,就连那些离得远的人,也一直注意着这边,自然也瞧见了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剑拔弩张。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贤妃离得不远,再者,她一门心思都放在皇帝身上,所以在听到皇帝和太后因二皇子而闹了起来,她心里也不好受。 恪儿是她的儿子,她自然是希望能给他选一门对他将来有助力的皇子妃,可她也不能越过皇帝擅自做主,否则就会被有心人说成居心叵测。 反正她现在心里就是矛盾得很。 元珍珠坐在文氏的身边,自然也听见了太后娘娘和陛下两人之间的谈话了,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主动站起身,走上前,朝坐在上首的皇帝和太后行了一个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元珍珠性子原本就比较活脱和俏皮,这祝寿的话,若是让别人说出来,肯定是一板一眼的,可到了她这里,却显得有些轻松随意。 元珍珠的行为,却让文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死丫头……陛下和太后的心情明显就很不好,这杀千刀的竟然还敢往前撞,要命了。 就连坐在大臣堆里的元伯侯都被吓到了。 而站在文氏身旁的阿芷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大概已经猜得到大姑娘要做什么了,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同时也很佩服她,最起码,大姑娘勉强算得上是坦率之人了。 元珍珠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笑着冲太后轻声细语的说道:“太后娘娘莫生气,其实表哥是有人喜欢的。”陛下不喜欢表哥,可她喜欢啊。 这话出,所有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可在听到元珍珠这话之后,顿时被气笑了,尤其是在看见元珍珠天真俏皮的表情,她的确没那么生气了,“这丫头谁家的?” 文氏这才硬着头皮站起了身,走上前,连忙跪在地上,“回太后,小女不懂事,请陛下和娘娘恕罪。” “原来是元伯侯之女,文氏你起来罢,这丫头聪明机灵,哀家瞧着也水灵。”太后对元珍珠没什么印象,倒是听说贤妃最近把人家姑娘留在了宫里住了些日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喜的,可现在瞧到了元珍珠,想着,若这姑娘真如表面上露出来的这般讨喜,那许给阿恪到也算合适。 阿芷一直跪在文氏的身后,头低着,大姑娘喜欢二皇子的事情阿芷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大姑娘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贤妃可不想让她嫁给二皇子,元珍珠这么急迫,可不就正好物极必反吗? 唉! 阿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大姑娘这举动实在是太莽撞了。 一直捏着茶杯兴致缺缺的皇帝目光触及到文氏身后跪着的小姑娘之后,目光沉了沉,看着有些眼熟得紧,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在阿芷低头沉思的时候,太后发话了,让元珍珠上前,到她的身边去与她说话,而让文氏退下回自己的位子上。 文氏依然有些担忧元珍珠那莽撞的性子会冲撞了太后,可太后都发话了,她又不得不听,没有办法,只得战战兢兢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贤妃看着元珍珠的目光深沉得发麻,这小贱人,好啊,竟然这么恬不知耻的朝太后献殷勤,想要嫁给她的儿子,门儿都没有。 贤妃是想给自己的儿子选一个有助力的皇子妃,而元伯侯府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可贤妃非常清楚,那只是表象而已,这些年,元伯侯在政途上碌碌无为、难以堪大用。 元伯侯府这些年也有日益衰落之象。 所以元伯侯府是难以给自己的儿子多大的利益的。 想到这里,贤妃嘴角掩抑着不悦,露出官方的笑容,看向文氏,话题东引,“不知嫂子身后的这小丫头是从哪里得来的?本宫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容貌也极佳,嫂子就舍得放在身边?” 第10章 一女多求 第10章一女多求 贤妃话出,阿芷心头警铃大作,手心冒起了冷汗,她不知道贤妃为何会注意到自己,甚至还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但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这还是宫宴,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就像是在给阿芷招来无妄之灾,硬生生的拿了一把刀,指向自己的脖子。 偏生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做。 宫宴上的人很多,或许男人们对于这话并不在意,但是妇人们却极为在意,再说了,她们最擅长的便是这种兴致。 所以在贤妃说这话的时候,她们也是纷纷朝文氏的这个方向看过来。 不用说不用想,她们看的肯定是站在文氏身后的阿芷。 在看到阿芷的那张脸的时候。 许多人都惊诧了几分。 还别说,真是有几分姿色,若非奴籍出身,那真的是堪比京中贵女了,也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 只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贱籍出身,注定是红颜祸水。 文氏也真是心大,把这么个祸水放在身边,她就不担心吗? 哪个男人没点劣性根子。 阿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所幸文氏对此并不在意,她也知道贤妃是故意而为之,“娘娘见笑了,人都有爱美之心,看见美的东西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这丫头长得是不错,臣妇带在身边,也确实很养眼。” 文氏的确是很喜欢阿芷,虽然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但为人沉稳敦厚,心眼也实诚善良,并没有坏心思,她本来也有个打算,想把阿芷放在二哥儿屋里做个通房。 只是这事儿还得问问二哥儿的意思。 贤妃道:“嫂子说的也是,倒是本宫多虑了。” 文氏附和:“多谢娘娘体恤。” 贤妃心里冷笑,试问天下间的男人,谁真的能够不被美色所吸引? 皇帝看似漫不经心,可贤妃和文氏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里。 脑海中想到的是那天的荒唐,不知道怎么的,男女之间一旦有了一些什么,就变得很微妙了,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是带着一丝男女之意在其中。 文氏转过头,看向身后忐忑不安的阿芷,安抚道:“阿芷,贤妃娘娘难得喜欢你,还不快向贤妃娘娘磕头谢恩。” 阿芷连忙点头:“是。”然后走上前,跪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从容道:“奴婢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再朝贤妃道:“叩谢贤妃娘娘抬爱之心,是奴婢之幸。” 贤妃被噎得不行,可在这个场合,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她也不能发脾气,更不能对阿芷做什么,只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端庄,“起来,本宫瞧着你,也很养眼。” 然后视线落在上首的皇帝身上,笑着讨好道:“陛下,恪儿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都还没一个丫头伺候在身边,这丫头虽是奴籍出身,但臣妾瞧着也喜欢,不妨就给阿恪做个选侍,您觉着如何?” 贤妃心里很清楚,一个奴籍出身的贱婢,怎么会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但是她就是要故意恶心文氏,文氏不是一门心思想要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吗? 倘若太后真的做主指了这门婚,她就算是二皇子的母妃,也不能违抗太后的懿旨,文氏让她不好过,她也断然不会让元珍珠好过,妄想做她皇儿的皇子妃,就是要付出点代价。 坐在太后身边的元珍珠立马看向跪在地上的阿芷。 太后也看向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阿芷。 远处的二皇子,亦是如此。 但唯独一个人,那就是皇帝,他此刻悠然淡若的坐在那里,左手肘撑桌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杯盏,而右手则是放在右膝上,那拇指上的扳指在食指的抵摸下不断的转动。 黝黑深邃的眼眸,犹如一潭深渊,深而不见底,让人不能窥视君心,他就这样淡淡的看向贤妃,看得贤妃不知所措,心头一颤一颤的。 伺候在皇帝身旁的福全却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了。 暗地里为贤妃捏了一把汗。 或许别人不清楚,可他却非常的清楚,陛下和那个丫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而现如今,贤妃竟然想要把那小丫鬟送到二皇子房里,这不是…… 要命了。 他知道,陛下这是动怒了。 就在气氛低沉得可怕的时候,文氏却是硬着头皮站起身上前,朝皇帝和太后福了福身之后,这才看向贤妃笑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阿芷这丫头是臣妇替元骎那小子物色的媳妇儿,臣妇原本是想,等阿芷丫头及笄了,就定下这门亲事的。” 文氏和贤妃姑嫂这么多年了,贤妃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她非常的清楚,就连贤妃想什么,文氏也能猜到一二。 所以事到如今,她不能不改变主意,说阿芷是她替元柏物色的媳妇儿,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文氏心里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容芷虽然出身不好,但这两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她也是非常清楚的。 倘若真的做儿子的正妻,也没什么不好的。 文氏的话,足以让众人惊诧了几分。 元伯侯府再怎么说也是贵族豪门,给自己的儿子娶个丫鬟出身的夫人,文氏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福全这个时候无暇顾及到其他人的目光,他全部心思都落在了皇帝身上,因为在刚才文氏的话落之后,他清楚的看到了陛下捏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若说刚才贤妃的话,不足以蜻蜓点水的话。 那现在文氏的话,就是晴天惊雷了。 就算陛下和那丫头之间没发展到最后一步,可在他看来,那丫头也算是陛下的女人了,怎能再让人玷污。 贤妃和元伯侯府人可真是……他都不知道该说她们什么好了,就算陛下不放在心上,可也别挑这样的场合当着陛下的面议这样的话题啊。 福全难办。 跪在地上的阿芷同样也处于煎熬之中。 她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濒临绝望。 第11章 皇帝动怒 第11章皇帝动怒 阿芷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炙手可热,可是这样的炙手可热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催命符一般,分分钟都会要了她的命。 这种处境。 她不禁苦笑。 这还不如梦里遭遇的一切呢。 太后的这个寿宴,从今晚过后,阿芷这个人可真的是在整个上京里出名了。 然。 就在阿芷濒临绝望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开口了,她先是呵斥了贤妃几句不懂事不庄重,然后再训了文氏几句,这才语重心长的对文氏说道:“娶妻娶贤,元伯侯夫人不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文氏连连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妇自小看着这孩子长大,除了出身低了点,却有一颗赤诚善良之心,秉性也纯良,当初甘愿卖身于府,也是家境使然,臣妇原本想着,待她及笄之后,便归还她的卖身契,放她自由身。” 在大景朝,除了有过案底或者是戴罪之身,奴籍出身的人若是得到主家的放籍书,是可以恢复良民身份的。 呵呵! 贤妃在心里嘲笑了一番。 她的这位好嫂嫂,可真会做好人,让这贱奴给她的儿子做正妻,可真是伟大啊。 “啪”一声。 正是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可这声音一出,福全眼急心跳,知晓陛下这是动怒了。 “陛下息怒!” 那些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的大臣和宫妃们此刻见状,都开始紧张起来了。 贤妃也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 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皇帝阴沉的看着自己,心皱缩了一下,开始忐忑起来。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贤妃,你若是不想待,就和皇后一样,安分的待在你宫里便是,何必在这里找别人的不痛快呢。” 皇帝的声音不咸不淡的。 可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了,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出。 尤其是贤妃。 她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 她自然是不想和皇后一样,一直禁足在凤藻宫,立马站起身,走到了阿芷面前,毫无犹豫的跪在了阿芷的前面。 “皇上恕罪,是臣妾失礼了。”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高兴,但此时此刻,她是紧张的,也是害怕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既让人爱慕,又让人害怕,爱慕的是他的英俊他的权势他给与的那片刻温柔,可是害怕的却是他温柔过后的冷漠与无情。 “你是失礼,回你的咸福宫去。”皇帝冰冷的说着。 贤妃战战兢兢道:“是,臣妾告退。” 朝皇帝行了礼之后,贤妃只能灰溜溜的退下了,今晚的宴会,她有多失态,多尴尬,多没面子,贤妃心里虽然很不甘,但她最害怕的还是皇帝对她跟对待皇后一样。 所以面子算什么。 她是二品宫妃,谁不会给她面子,场面以后找回来就是了。 贤妃带着不甘与忐忑离开之后。 众人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那些支持二皇子的大臣们也都跟着紧张到了极致。 然而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记起来地上还跪着个婢女,虽说都是因这婢女而起,但这婢女也着实无辜得很。 贤妃的举动,或许男人们不理解,但生活在后院里的女人们心里却是心知肚明,贤妃这是故意恶心元伯侯夫人呢。 坐在太后身边的元珍珠也松了一口气。 而太后则是注意着皇帝的情绪,见贤妃已经离开了,她这才无奈道:“皇帝,好好地怎生气了?今日哀家的寿宴,你是不是也不准备让哀家好好过?” 皇帝闻言,立马起身,朝太后抱拳,“让母后扫兴,是朕的不是。” “罢了罢了,你坐回去。”太后见皇帝这么好说话,就知道他应该没大碍,心底这才放心了下来。 阿芷攥着的手心已经汗湿,膝盖发麻,她到底要怎么办? 今日这样的场合,就算自己是无辜的,可惹得龙颜大怒,她也有罪,若有心人再添油加醋,那就是死罪。 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一切太过于悲惨和绝望,让阿芷更加的惜命,也更加的害怕死亡。虽然那只是梦,可阿芷仿佛亲生经历过一般,尤其是那杯毒酒下肚的时候,那种濒临死亡时的窒息感让她仿佛感同身受去。 所以阿芷真的很害怕死亡。 就在阿芷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的时候,坐回原位的皇帝突然间开口了:“抬起头来。” 低沉的嗓音,就好像是钟磬般的声音,传入阿芷的大脑中,瞬间发出了‘嗡’的声音,吓得阿芷不由抖了抖。 文氏见状,提醒她:“阿芷,快点回陛下的话,你这丫头,平时挺稳重的,怎的这时倒木讷起来了?”说完之后,她朝皇帝行了一礼,替阿芷解释道:“回陛下,这丫头许是面对龙颜,有些紧张。” 经过文氏的提醒,阿芷这才从恐惧中惊醒,她慌张的朝皇帝行礼,然后这才忐忑的抬起头来。 皇帝依旧漫不经心的玩着他拇指上的扳指,余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芷,心想,这小姑娘被吓得很还真不轻,没先前那么淡定了。 之前的那一次,他还清楚的记得,小姑娘跪在他的面前,虽有些紧张,可却没现在这么害怕。 想到这里,他低沉淡漠的看着阿芷道:“平身,容貌倒是出众,可并非你的错。” 文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皇上开恩。”阿芷同样也是如负释重,可强忍着膝盖的不适和小腹部的不适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能感觉得到,小腹越来越疼了,可她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警告,阿芷,你要坚持住,绝对不能在殿前失仪,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阿芷和文氏朝皇帝和太后福了福身之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文氏坐好之后,回头看了阿芷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你怎么了?” 崔嬷嬷也看向她,“可是疼得厉害?”她断然不会相信阿芷是被吓到了,而是这丫头月事来了身体不舒服。 阿芷许是小时候挨过冻,伤了身体导致了体质偏寒,是以每次月事至,小腹便疼痛难忍,崔嬷嬷虽不是阿芷的父母,可也知道身体对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是,若是不好好调理,将来会很难有子嗣。 平日里但凡是阿芷月事来时,崔嬷嬷都不会安排她值日。可现在是特殊情况,她们是在宫里,断然是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的。 第12章 恭房尬事 第12章恭房尬事 “嬷嬷,我可否离开一小会儿?”阿芷肚子疼得实在是难受,她感觉这次来的量似乎比往回都要多,这万一要是弄脏了衣服可怎么办,所以她现在急需要出去一下。 崔嬷嬷也是为难。 文氏听见了阿芷的话,回头看向她:“去。” “是,夫人。”阿芷微微朝文氏福了福身,躬着身垂着头慢慢的退了下来。 阿芷离开了寿宴现场之后,这才敢肆无忌惮的深呼吸,今日遭受的一切,仿佛让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阿芷刚刚松了一口气,小腹再次传来抽痛,阿芷立马捂着小腹,脸色有些苍白,这次月事来小腹怎么这么痛?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小太监,看见阿芷靠着柱子脸色苍白得很,不由上前询问道:“你怎么了?”小太监看阿芷身上的穿着并非宫女装扮,想必是跟着哪位夫人小姐入宫的婢女。 阿芷勉强撑着直起了身子,看向小太监,皱着眉头道:“公公,这附近可有恭房?” “哦,前面左拐就是。” “多谢公公。” 阿芷匆忙的道了一声“谢”便飞快的走了。 “哎,你等一下。”小太监想要叫住她,可阿芷已经走老远了。 小太监看着跑得很远的阿芷,有些着急,他是说那边有恭房,可那是御用的,完了,咋就不让他把话说完呢。 小太监想了想,便抬脚想要跟上去提醒她,可刚走了两步,便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了出去,他立马停住了脚步,躬着身低着头,等待那道身影从自己面前路过。 待皇帝走远之后。 小太监担忧的看向阿芷离开的那个方向,心道,但愿你没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阿芷拐了弯之后,就在远处看到了一扇门上方挂着“恭房”两字的标识,那小公公果然没有骗自己。 走上前,抬手轻轻地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很宽敞,说是恭房,倒不如说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地方,一共三室,第一间比较大,远处摆了一把太妃椅,太妃椅上还铺了一层蒲团,旁边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手纸,手纸旁还盛放着茶具和点心。 阿芷:“……” 这是茅房吗? 她很想知道,在茅房里吃点心是什么样的感觉,这宫里的人可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个癖好。 阿芷穿过第一间跨进了第二间房,第二间倒是简单许多,放了一个铜盆,旁边还有一桶水,她大概知道,这应该是用来净手的。 再往里面进去,就是真正的恭房了,走进去阿芷才知道,这间茅房到底是有大多气派,她原本以为咸福宫里的那个茅房已经够气派了。 可现在见到这个。 她才知道,咸福宫的那个根本不算什么。 屏风遮挡,红木漆的恭桶,而且还是坐便式的,里面燃放着香,阿芷不知道这是什么香料,反正很好闻,很清新,像栀子花的问道,又像桂花香。 阿芷刚坐在恭桶上,正准备那啥的时候。 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声,随后便是说话声,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阿芷只能听见说话声,却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上茅房被人撞见,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阿芷脸皮原本就薄,这会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尤其是旁边的纸篓里,她刚扔进去的月事带,上面的脏污那么显眼,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来,她在里面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了。 外间。 皇帝走了进来之后,便往太妃椅上一坐,福全正准备给他倒茶,却给皇帝给阻止了。 福全这才想起来,皇上不喜在这里饮茶。 笑着道:“陛下,适才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皇上考虑,若陛下真不喜后宫的娘娘们,不妨就顺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寻寻觅觅,总能寻到一个知心人的。” 在皇帝还是孩童的时候,福全就伺候在皇帝身边了,皇帝虽然冷漠寡情了些,但伺候了皇帝二十年的福全是知道的,皇帝并非真的冷漠寡情,而是还没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而已。 就算是当年的皇后娘娘,至多也是的相敬如宾,可随着后来发生的事情,皇上就仿佛把自己关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一般,不容人踏入。 皇帝余光瞥了一眼福全,“啰嗦。” 太后提议恢复今年的选秀,似乎所有的朝臣都同意这个提议,可皇帝非常的清楚,他非常的不愿意。 弄那么多女人放到后宫做什么呢? 能省点事不好吗? 可福全却说,让他试一试,万一找到一个可以携手一生的人也说不一定,这种想法,若是放在寻常人家,或许还真的可行,可放在帝王之家,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福全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却看见皇帝沉了下来。 “陛下?” 皇帝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视线看向里间。 福全立马警惕起来。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四目相对,脑袋里一片空白,阿芷依旧坐在恭桶上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出,那双璀璨星眸却是无辜且慌张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皇帝。 总之,现在的阿芷就是脸红脖子粗,羞愤欲绝。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被人撞见,而且撞见自己的人竟然是皇上,这可怎么办? 皇帝这时候也有些哧然,表情很不自在,手放在唇边,掩饰的咳嗦了一声,清了清嗓门,道:“姑娘,你可真是——”话到了嘴边,皇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奴……奴婢”想行礼,可若是自己站起来,就走光了,可若是不行礼,那就是藐视天子,罪责更大了,怎么办啊?阿芷头垂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会儿想提裤子走人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做的便是装无辜,那小太监跟她说这边有茅厕,可怎么就不说明白这是御用的啊,真的是害死她了。 阿芷知道这种事解释不通,甚至会越描越黑,她干脆不解释了。 “呵呵!”皇帝爽朗的笑声滑过头顶。 阿芷头垂得更低了,丢脸丢大发了。 第13章 不一样 第13章不一样 气氛诡异得很,最后还是阿芷硬着头皮,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对上他的目光,又慌忙低下头,弱弱道:“陛下,可否回避一下,我……”总得让我提上裤子再说,这样说话,不觉得尴尬吗? “咳,朕先出去。”皇帝摸了摸下巴,抬脚走了出去。 阿芷见皇帝出去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吓死她了,速度很快的收拾好自己,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阿芷这才往外面走去。 外殿里,皇帝正襟危坐于那里,眼角沿着笑意,而福全站在他的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之间皇帝瞪了一眼福全。 呼! 阿芷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警告,在陛下面前绝对不能出行踏错,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踏出外殿,走至皇帝面前,弯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弱弱的声音,透着沉稳与小心翼翼。 福全站在皇帝身边,带着笑意,看着阿芷,那眼神,那笑容,多么慈祥,多么的随和,可阿芷清楚,这都是假象,这‘随和’里带着怎样的算计,阿芷甚是惶恐。 可转念一想,她只是元伯侯府的一个婢女,也无什值得福全算计的啊。 “平身。”皇帝淡淡磁性的声音,落入阿芷的耳中,这才使阿芷回神。 “谢陛下。”微微行礼,这才站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皇帝左手旋转着右拇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隐约间他记得这姑娘好像是姓容,可叫什么却记不大清了。 阿芷垂眸,“回陛下,奴婢姓容,单名一个芷字。” 皇帝在心里默念了‘容芷’两个字,这才又道:“这名字倒适合你。”姣好的容貌,端庄芷静,这名字取得很好。 一旁,福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无论这姑娘是否有意接近陛下,但能引起陛下的注意,那也是件好事。 要知道,这些年陛下冷情寡欲,不近女色,可急煞了太后和众位娘娘,来自太后娘娘的压力,即便是他这个做奴才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陛下不急,太监急。 说的大抵就是自己。 “容姑娘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皇帝注意到了,这姑娘看着安静,可那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先前垂着脑袋没看清,可这会儿他看清了,她这会儿轻咬着嘴唇,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 阿芷的确是不舒服,可在圣驾面前,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上次或许是好运,可若是再冲撞一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会儿被皇上问话了,阿芷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相告。 皇帝后宫也有不少女人,对月事这种事情,也只是略知一二。 “陛下,奴才瞧着容姑娘脸色不大好。”福全好心道。 不用福全说,皇帝自然也看到了,他沉起了脸,看向福全,吩咐道:“宣太医。” 福全福身:“嗻。” 阿芷有些不知所措,懵懵的看着皇帝。 皇帝轻笑了一声,起身,走至阿芷面前,道:“你这小姑娘,身子不快直言便是,朕又不会因此而治你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姑娘和他的儿女们一般大,可他却下意识的把她归为自己的女人。 唉! 皇帝心里有些懊恼,却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快。 而阿芷则是有些受宠若惊,不,准确的说,是不知所措。 皇帝的态度,让她有些紧张,她或许已经猜到,那晚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揭过。 尤其是现在,皇上对自己的态度,让她有些惶恐。 去太医院宣太医院这种事情福全自然是不会自己亲自去的,而是吩咐了个小太监去。 “陛下,可否移驾?”福全硬着头皮说道,总不能让太医来恭房这种地方为容姑娘诊治,这传出去总归也不太好。 皇帝看了眼阿芷,道:“摆驾太极殿。” 福全有些诧异:“嗻!” 不怪福全有些诧异,而是因为这太极殿是皇上的寝宫,靠近前朝,这是为了方便皇上上朝办公,可现在皇上竟然带一个婢女入太极殿,这实在是让福全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太极殿可是连后宫娘娘们都去不得的地方,迄今为止,也就皇后去过,但也没宿过。 阿芷并不知道福全的心理活动,她内心是挣扎的,面前的这个人普通人,他是大景朝的天子,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按理说她是该委婉拒绝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不敢开口了,若拒绝,那就是抗旨,便是死罪。 她最怕死了。 所以只能乖乖的跟着去太极殿。 皇宫很大,从这里去太极殿有一段距离,外面,陛下的龙辇早就已经备好了。 皇帝坐上去之后,回头,正好看见小姑娘苍白着脸站在福全身旁,有些不忍心,清着嗓子道:“福全。” “奴才在。” “给她找个代步工具。” 福全有些疑惑,可看到阿芷那苍白的脸之后,他立马领命,福全的办事效率很快,片刻之后,四个小太监抬着一个轿撵停在阿芷面前。 这轿撵一看就是宫里贵人们乘坐的,现在让阿芷坐,阿芷敢坐才怪,只得看向皇帝,“陛下,奴婢怎能坐主子们的轿撵,奴婢能走的。”其实她想说的是,与其这么麻烦,不如放了她。 她出来这么久了,估计崔嬷嬷都开始找自己了,寿宴就快要结束了,若是再不回去,夫人就要回府了。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可圣命难为,她该怎么办啊。 “朕让你坐,你坐便是。”皇帝沉声道。 福全很会看脸色,也劝道:“容姑娘,快上轿,陛下还等着呢。” “福公公,奴婢……” “容姑娘难不成是想抗旨?”福全见阿芷磨蹭着,故作严肃道。 抗旨? 阿芷有些心慌,她不敢抗旨,死亡的感觉太难受了,她不想死,也不想经历那种绝望。 最终阿芷还是坐上了轿撵,穿过御花园,直奔太极殿。 一路上,阿芷都非常的忐忑,她只是一介奴婢, 第14章 寒症 第14章寒症 太极殿是整个大景皇宫最大的宫殿,历代为皇帝寝宫,更是天家重地,庄严巍峨,宏伟壮观,里里外外都透着庄严肃穆,它是身份的象征,影射着它的主人身份尊贵。 阿芷低着脑袋跟在皇帝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进了太极殿,一路上,她还要承受着太极殿里的宫女太监们的审视与打量。 她是有史以来,皇帝第一个领入太极殿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外臣家的婢女,这种事若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番争议。 阿芷心里打鼓,她想要反抗,可面对的人是皇上,九五之尊,她唯有受着。 走入了太极殿之后,阿芷就像是一根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皇帝随意的坐了下来之后,看她还站着,轻轻皱眉,“随便坐。”这姑娘脸色着实难看得很,让福全叫的太医怎还不来? “奴婢站着就好。”阿芷诚惶诚恐的看着皇帝,大大的眼眸中带着紧张与不安,恰好落入了皇帝的眼中,皇帝有些无奈,这姑娘有些怕朕啊,不免开口安慰道:“朕也是普通人。” 阿芷紧张的看着皇帝,哪里普通了?在她看来,一点都不普通,系天下兴衰于一身,一手控生死,御满天下,位及九五至尊。这样的男人算是普通的吗? 片刻之后,福全恭着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绿色朝服的太医,太医手中提着药箱,续着胡须,约莫四十多岁。 “回陛下,陈太医来了。”福全站在一旁。 陈平跪地,行礼,高呼:“微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语落,陈正起身,抬首,恭敬的看向上面的皇帝,医者瞧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他第一时间,便是观察皇帝的脸色看是否抱恙。 “咳咳!”福全掩嘴故作咳嗦,提醒道:“陈太医,不是陛下。” 闻言,陈正疑惑,视线落在他身上,不解的看着他。 福全又道:“身体有恙的是容姑娘。” 这声‘容姑娘’是尊称,陈正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阿芷。 那日晚上,陛下突然宣太医,太医院的人顿时都崩起了神经,担心是陛下龙体抱恙,他身为院正,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便亲自跑了一趟。 他还记得,他走进钟书阁时,瞧见陛下怀中拥着一个妩媚至极的姑娘,她窝在陛下怀中,两人衣衫也有些凌乱,不用猜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晚的事,陛下有意封锁消息,所以知道的人没几个。 瞧着面前的这位姑娘,陈正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阿芷的忐忑中,陈正把完脉了,捋着胡须,眉头轻皱,片刻后,将搭在阿芷手腕处的手收回,朝远处的皇帝如实禀报道:“回陛下,这位姑娘脉象虚入气血不足,乃为体寒之症,若是不及时调理,恐日后难育子嗣。” 阿芷听闻,心尖微微皱缩了一下,这么说来她以后有可能做不了母亲了吗?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也有些着急,不等皇上发话,她就迫切的询问这病该怎么治法。 陈正瞧瞧的看了皇上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这才认认真真的为阿芷解答:“姑娘,你先别慌,这寒症并非绝症,仔细调理身体还是有望恢复的,姑娘可是曾被冻伤过?” 阿芷疑惑了片刻猛地点头,“小时候的确被冻过,这跟我的病有关系吗?” 她记得,八岁那边正好闹饥荒,又恰逢在冬日,那天下的雪很大,眼瞧着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母亲又正好怀着孩子,没有办法,父亲只好学猎人进山打猎,天黑了,父亲不见归家。 自己瞒着母亲独自进山去寻找父亲,谁知道却落入了猎人捕猎的陷进,周围黑漆漆的,天又冷,下着大雪,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那一次阿芷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索性正好被个好心人救起,等送回村里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父亲知道自己遭逢大难都是因为他,为此而愧疚不已,他不像母亲一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哭泣,只能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抹泪。 可能是命不该绝,那个冬天,死了好多好多人,而阿芷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也是在那一年,父母觉得凭一己之力可能养不活孩子了,以为把阿芷卖入大户人家或许还能活一命,至少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冻死。 可阿芷却不是这么想的,无论多么艰难,她也宁愿依偎在父母的身边,承欢膝下。 她反抗,她挣扎,最终还是被卖入了元伯侯府。 回忆起这些前尘往事,阿芷心里涩涩,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心里,难受得很。 “这寒症便是因受冻留下的病根,若是仔细调理,用个一年半载也许还能恢复。” “若是能恢复,那便再好不过了,只是……”一开始的时候知道自己这辈子或许不能为人母,阿芷心里是压抑的,即使她还未嫁做人妇,也知道子嗣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所以现在知道还有希望,压抑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只是什么?”一旁的皇帝虽然未说话,可是却没有人主动忽略他的存在。 他从容的看着阿芷,表情依旧毫无波澜,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阿芷咬了咬唇,答道:“奴婢是想请陈太医可否为奴婢开个方子,可转念一想,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唐突,坏了规矩。”毕竟,陈太医是官品二品的朝廷命官,而她只是一介婢女,有什么能耐请一个二品大人给自己瞧病? 只是个奴婢吗? 陈正楞了一下。 还没等他想明白,皇帝便打断他的思绪,替他做了主,“陈爱卿作为太医之首,这点小事不会与你计较,你放心接受治疗便是。” 陛下都发话了,陈正就算有意见,也只能咽回去。 阿芷壮着胆子看向皇帝,皇帝也正好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那双眼眸就如同吸人的漩涡一般,阿芷慌忙移开视线,盯着他的右侧耳朵看,“奴婢这点小事,怎敢劳陛下费心。” “可朕不觉得这是小事。” 第15章 在想什么 第15章在想什么? 太后寿宴刚一结束,太极殿宣太医之事就已经传遍后宫了,而且去的还是院正陈正,这不乏让所有人都跟着担忧起来。 都让陈正出马了,除了皇帝身体之外,其它还有什么事? 后宫嫔妃们也都心心念念着,巴不得一个个的都往太极殿跑,哪怕连太极殿的大门都进不去,她们也甘愿去碰碰运气。在半个时辰的时间,淑妃、宜嫔、王昭仪等人都徘徊在太极殿门口。 而这边贤妃,刚刚在寿宴上被皇上驳了面子,甚至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了她,知道皇上一回太极殿,便宣了太医,心里也焦急,可她刚触怒皇上,这个时候,皇上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 孙嬷嬷拿着毯子走出来,盖在她的身上,说道:“娘娘,您说您跟元伯侯夫人拗什么气啊,就算太后想要给二殿下指婚,那也不能越过陛下直接做主?您应该放宽心些,二殿下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不会真的不管不问的。” 贤妃一手撑着头,一手揉着眉心,“本宫就是看不惯文氏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她妄想让她的女儿占了我儿的正妃之位,还有陛下,本宫有时候都在想,他是不是压根儿就关心这些事,对后宫嫔妃如此,对皇子公主们亦是如此,世人都说,文景帝勤政爱民,性格温和仁慈,可这些不过都是传闻都是表象罢了,就连本宫都在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 孙嬷嬷闻言,一惊,忙提醒道:“娘娘,这话您可千万不要再说了,万一惹祸上身。”天子岂是能妄议论的,哪怕这是在咸福宫,也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贤妃自嘲道:“这是在咸福宫。” “但还是谨慎点好。” “嬷嬷,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病了?”贤妃惺忪怔怔,原本满腔怒火,纵使那个男人如何无心,可依然是她的牵挂,时时刻刻都无不在念着他。 孙嬷嬷看着这样的贤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太极殿有意封锁消息,向来并无大碍。” “那些贱人现在在哪儿?”贤妃眼神中带着冷意,她话中,说的自然是淑妃,宜嫔和王昭仪她们,趁着她惹恼陛下,无法顾及她们了,便一个个都开始迫不及待了。 “在太极殿外候着呢。” 贤妃闻言,眼里皆是嘲弄,“她们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多看她们一眼了吗?呵呵!”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心里多少也会有些欣慰,原来皇上也是有心的啊。 可惜,并不是呀。 贤妃知道淑妃她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不再理会,而是想到今日寿宴上,文氏当中让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一个贱婢而已,竟然让文氏放出那样的话,可真是让她打开眼界,同时,那个贱婢也引起她的注意了。 孙嬷嬷实在是想不明白贤妃为甚要跟元伯侯夫人过不去,得罪了元伯侯府,那就等于是失去了娘家的助力,这对二皇子殿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元伯侯府虽然今时不同往昔,但好歹也是百年士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然孙嬷嬷不知道的是,贤妃又想得到元伯侯府的站队,又不想让文氏好过,这可真是两难全的事情。 贤妃不死心道:“对了,去查一下那个丫头,竟然能让本宫那嫂子这么维护,肯定不是普通丫鬟那么简单,本宫还真就不信了,她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奴籍出身的女人。” “娘娘,依老奴看,这事还是算了,您已经惹陛下不悦了,若是再让陛下知道您插手臣子家里之事,恐怕……” “那是本宫娘家人的事。” 贤妃的眼神荡然一狠,孙嬷嬷不说话了,她知道,说什么也没用,娘娘是越来越极端了。 另外一边,福全送走了陈正。 太极殿里就剩下了皇帝和阿芷两人,皇帝向来喜静,太极殿的宫娥太监们基本上都是候在外面听吩咐,若是没有吩咐,他们不会擅自出现在皇帝的面前。 阿芷安静的坐在那里,她很紧张,尤其是这样的安静独处,让她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不断地抠弄着,以此来缓解她的紧张。 和天子独处,任谁都做不到心无旁骛。 饶是向来比较冷静的她,也不例外。 小姑娘的动作一直没能逃过皇帝那聪睿的眼神,他自觉长相也算是面善了,可这姑娘怎么在自己面前这么拘谨呢,想到这里,他淡然道:“陈正是妇科大夫,有他帮你调理,你大可放心。” 太医中,每个人多多少少基本上都会一些妇科方面的疾病,毕竟,他们每月都会按例为宫中的每位主子请脉,这一点阿芷还是知道的,可是她真正担心并不是这个,而是她察觉得出来,皇上对于自己似乎太过于关注了。 阿芷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站起身,朝皇上福了福身,“奴婢叩谢陛下怜悯,只是奴婢身份卑微,实在是不敢劳烦陈太医费心,且等奴婢出宫后,再请大夫慢慢调理也没关系的。” 陈太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二品官身,她没那个资格啊。 皇帝看阿芷的表情没变,“身份卑微?你就是这么看自己的?” 阿芷低头:“可这是事实啊。”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沦为奴籍,想到梦中发生的一切,阿芷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了,等找到机会求得夫人准许自己赎身,或许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看见阿芷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皇帝抵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轻柔的问道:“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瞬间将阿芷拉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皇上面前发呆出神,阿芷心里一紧,忐忑的回答道:“回陛下,奴婢只是在想,日后若是能赎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阿爹阿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弟弟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顽皮,阿娘后来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阿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防备的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对着大景朝最尊贵的男子说出来的。 第16章 出宫 第16章出宫 “你想为自己赎身?”皇帝一听到这话,也有些诧异,是元伯侯府苛待她了吗? 阿芷点头:“回陛下,奴婢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远处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奉上了茶,然后又恭着腰退了出去,皇帝端起茶杯递到嘴边轻轻泯了一小口,复又放下,道:“为何会有这个想法?难道是元伯侯府的差事不好当?还是每月的例银太少?” “回陛下,并非侯府不好,也非例银拿得少,而是奴婢想要回到父母身边,好好孝敬父母。” 阿芷暗道,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她只是想要赎身,脱离奴籍而已,哪怕做不回良民,贱民也无所谓啊,总好过现在这般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 她不知道梦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在暗示她什么,她可以肯定的是,想要改变梦里的悲惨命运,不想最后的死状那么凄凉,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有些艰难,但总要试一下。 如今大景朝最看重的便是孝心,阿芷的说辞,在皇帝看来也并无问题,“既然这样,朕寻着机会,在元伯侯面前替你提一句。” 这话出,阿芷有些楞,陛下贵为君,若是君开口,臣便不得不遵行,可阿芷却有些惶恐,甚至觉得若是皇上真的那样做了,那自己就不能全身而退了,再说了,哪有一朝天子去管臣子家里一个小婢女的事情?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那种场面,自己不仅不能全身而退,甚至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里,阿芷更加不想皇帝好心做好事了,“奴婢惶恐,还请陛下勿言啊。” 皇帝挑眉,他以为这姑娘会满心欢喜的答谢的,没想到竟然拒绝,这让他顿时有些兴趣,“你这姑娘好不知趣,朕贵为天子,难道还会办不成?” 阿芷闻言,一惊,立马下跪,主动请罪,“请陛下恕罪,奴婢只是觉着,陛下日理万机,终日所忙皆是天下事,岂能为奴婢如斯小事而耗费心神。” 皇帝也并非生气,见阿芷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惊慌失措,心里也十分不悦,沉声道:“起来罢。” “奴婢不敢。” 依旧不起身。 皇帝没耐心了,皱着眉头,冲门口喊道:“福全!” 一直在太极殿外候着的福全一听,差点一个踉跄,哎哟我的娘喂,这好好地怎气上了?这么好的机会独处,这姑娘咋就不知道把握住机会? 福全心里打着小九九走进来,朝皇帝行礼。 皇帝这会儿心里是真的很不痛快,这姑娘的话还不明白吗?竟然闲朕多管闲事,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驳朕面子。 可这会儿他又不好朝人姑娘撒气,那样会更加显得自己太没品。 小姑娘他不好撒气,刚走进来的福全便正好撞在了这个刀口上。 福全刚想劝皇帝息怒,却被皇帝抢了先,“朕让你送个人,是送回去了陈正又留你用顿膳喝杯茶才回来的?” 得! 福全知道自己这是被当出气筒了。 连忙请罪告饶,“陛下息怒,奴才便是借一百个胆也不敢耽搁啊。”这不是想着给您找个和姑娘相处的机会吗? 这话福全只能藏在心里,断然是没那个胆子说出来的,他也只是把人送到外面就返回来了,便一直候在门口,没来打扰两人。 只是这好好地,到底发生什么了? 福全不由看向阿芷,见小姑娘神态自若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触怒了龙颜,他都替她捏把汗了,这是说了什么,竟让陛下生气。 阿芷硬着头皮装作没有看到皇帝已经黑掉的脸,“陛下,想必此时夫人也快出宫了,若无事,奴婢可否先行告退了?” 她不知道皇帝弄这一出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宴会也快结束了,崔嬷嬷这会儿也应该在寻找自己。 “下去。”皇帝见阿芷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若是不放行的话,就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了,而且反复看来,这姑娘都是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那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阿芷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夫人若是发现自己不在寿康宫,到时候追问起来,她不仅解释不通,而且还不能解释说自己是和皇帝来到了太极殿。 向皇帝告退之后,阿芷退出了太极殿。 “容姑娘。”身后福全追了上来。 阿芷转过身看向他,“福总管,可是还有事?” “哎呦喂,我的容姑娘哎,您怎么说走就走了?”陛下还火着呢。 阿芷蹙眉,疑惑,“福总管,奴婢还不能走吗?” 福全一顿,一时语塞,但一想到陛下这几年从未因哪个女人动情绪,而这容芷则是第一个,他就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也不是,咱家就是奉陛下口谕来送送姑娘。” 陛下,老奴为了您着想啊。 “那多谢福总管了。”若是别人能得到皇帝如此,定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是阿芷有些诚惶诚恐,见惯了大户人家后院里的勾心斗角,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恢复自由身,寻个普普通通的婆家。 大户人家后院里尚且如此,那后宫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阿芷不用想都知道。 福全想要亲自送人,谁能拦得住,只是福全特意封锁此事,知道的人却少之又少。 太后寿宴落幕了,大臣官妇们也都纷纷出宫去了。 崔嬷嬷也是在要走的时候这才留意到阿芷身影不见了,她皱起了眉头,将此事汇报给了文氏。 “不在殿外?”文氏皱起了眉头,今日虽说是因着贤妃那番话,她才说要将阿芷许给元骎,可这会儿反应过来,心里也有些不得劲。 就在崔嬷嬷着人到处寻时,福全领着人来了。 文氏惊,意外,深感疑惑,还没开口,福全却抢先了一步,道:“咱家适才在殿外碰见了这姑娘,瞧着脸色难看,便做了回好人,不知夫人可否会介意。” 介意? 纵使文氏想,可她有那个胆量吗?这福全可是御前红人,陛下心腹,纵使是后宫娘娘主子们都要巴结讨好他,更何况文氏只是臣妇,只能受宠若惊的道谢。 只是他说做了回好人? 文氏却是不大信的,可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只能礼貌客气的朝福全道谢寒暄,“多亏福总管送这丫头回来,臣妇适才还担忧呢,就怕这丫头冲撞了宫里各位贵人主子。” 福全笑着眯起狐狸眼,“客气客气,那咱家这就告退了。” “多谢福总管。”文氏送走了福全这尊大佛之后,视线不免落在了阿芷身上,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第17章 阿芷的坦白 第17章阿芷的坦白 宫宴一结束,大臣们成群的出了宫,夫人小姐们也成群的出了宫。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阿芷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出宫了。 她战战兢兢地陪着大姑娘在宫里一待就是大半月,每天都在煎熬和防备中度过。 元珍珠虽入了太后的眼,可太后到底也没叫她继续留下来的道理。 主子们乘坐马车,而奴才下人们只能跟在马车后面走着。 阿芷一个人跟在马车后面小跑着,可能是小腹不适,她额头上浸了些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崔嬷嬷到底看不过,走到了她的身边,“熬着些,离府还有一条街。” “我省得的,多谢嬷嬷关心。”阿芷由心的朝崔嬷嬷笑了笑,可那笑容有多苍白,崔嬷嬷看在了眼里。 “适才夫人没问,回府后,总会问起。”崔嬷嬷说道。 阿芷自然知道崔嬷嬷这是好心提醒自己,一个御前总管亲自送自己回来,理由还寻得那么牵强,任谁都不会信。 果不其然然,刚回到元伯侯府,文氏在侍女的伺候下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去了去浑身乏气,这才道:“去把阿芷叫进来。” 正在被文氏捏肩松乏的翠云顿了顿手,退到一边,“是。” 容芷一直候在外面,就等着向文氏解释今日之事,看见翠云出来,她问道:“夫人可是洗漱好了?” “容芷,你可真是好不要脸。”翠云直接给阿芷甩脸子,语气也不善。 容芷皱眉,她与翠云脾气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那也只是私底下,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屋里伺候的,到时惹得主子不悦,便是她们的罪了,只是这时翠云竟然在夫人门口就这么高调,也不怕被夫人听见,“翠云,你是不怕夫人会听见吗?” 翠云冷嗤:“也对,夫人若是听见了,责罚的也是我,不是你,谁叫你惯会讨好人呢。” 明明是她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久,容芷才来了几年,就得了夫人青睐。 竟还想把她送到二爷房里,这让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我懒得和你吵,是不是夫人叫我了?”容芷不想继续在这里跟她拌嘴。 翠云纵然再怎么讨厌阿芷,但夫人的吩咐她是不敢耽误的,是以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阿芷侧身,走了进去。 香儿和崔嬷嬷都一直伺候在文氏身边,香儿在阿芷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想找机会和阿芷聊天,问她在宫里的这些天过得好不好,奈何一直被崔嬷嬷拘着,这会儿正皱着脸安静的站在崔嬷嬷的旁边。 阿芷走进,朝文氏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起罢。”文氏淡淡的看着阿芷,微微抬手,示意她起来,然后又看向崔嬷嬷身边的香儿和跟着阿芷走进来的翠云,“你们俩先出去。” 待香儿和翠云走了出去之后,文氏示意崔嬷嬷,崔嬷嬷走到门边,关上了门之后,这才朝文氏点头。 阿芷紧张的揪着衣袖,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令夫人满意。 “说,今日除了遇见了福全,还遇见了谁?”文氏淡淡的问着,谁都知道,福全是陛下的心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陛下。 而且福全临走时,那意有所指的一眼,明显是今日之事,让她不要伸张的意思。 所以文氏这才对这件事严肃起来。 容芷立马跪在地上,忐忑的说道:“回夫人话,奴婢今日不慎冲撞了陛下。” 文氏正准备喝茶,谁知道听到这话,杯中茶水差点到在她膝盖上。 索性崔嬷嬷眼疾手快接住了,“夫人小心。”然后看向容芷:“你还不赶紧如实禀报?” 冲撞陛下? 这麻烦可真大。 若追究起来,元伯侯府怕也会被连累。 容芷道:“奴婢当时向一个小太监询问了恭房位置,谁知道那小太监告知奴婢的是御用恭房,奴婢当时腹痛难忍也没注意,直到陛下走进恭房时,这才与奴婢撞了个正着……” 容芷只是简单的将这一小段悉数汇报了出来,至于被皇帝领着入太极殿还宣了太医之事,容芷并未说出来。 也不敢说出来。 她一个大臣家的女婢被皇帝带入太极殿,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就算让她死也算是便宜了。 文氏听了容芷的话,仍旧胆战心惊,冲撞天子,这可是大罪。 “然后呢?福全又怎么会亲自送你?”这才是文氏想不通的地方。 福全是谁? 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除了陛下,他从未予谁好脸色。 阿芷摇头,“奴婢也不知道。”那个原因,她不能说。 “你做了什么,你怎会不知道?”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 崔嬷嬷这时帮阿芷说话,安慰着文氏,“夫人,福总管兴许是一时兴起也说不一定。”那样的人若不是凭着自己的兴趣做事的话,那还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文氏听了崔嬷嬷的话,想也是这个道理,想到福全送阿芷回来的时候面容是笑着的,想必阿芷冲撞了陛下的这件事,陛下并未追究,也未怪罪下来,心里的紧张这才减少了几分。 “你起来,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讲,听到没有?” “是。”阿芷这次啊站了起来。 解释清楚了之后,阿芷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也算这样过去了,阿芷在心里想着,今后还是不要再进宫为好了。 夜深了。 阿芷今日才从宫里回来,文氏知道阿芷在宫里过得不是很舒心,所以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之后,她就放阿芷回自己的房间了,给她放两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元伯侯府下人的房间都是双人间,阿芷因着和香儿关系好,两人同住一间,她刚推门进来,见香儿还未歇下,应该是在等她。 “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把你留下来,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例行询问了一下我这些天大姑娘在宫里的情况。” “真的?”香儿审视般的看着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她的说辞。 阿芷阖上门,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本水,饮下之后嗓子才舒服了些,“肯定是真的,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二爷的事呀!”香儿笑眯眯的朝阿芷挤眉弄眼。 第19章 抬起头来 第19章抬起头来 元洵和林子轩皆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然而。 元骎却始终都是面无表情般,不喜也不恼,无关痛痒,好似说的不是他一样。 目光却落在远处垂着头的人身上。 阿芷有些懊恼,早知会在这里碰见主子们,她就不会抄近路走这里了。 眼瞧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阿芷只能把头低得更低。 元洵也看见了她。 “阿芷?”他轻轻的唤了她,她低着头,看着身形有些像,他想确认是不是她。 文氏院子里的丫鬟,元洵他们基本上都是认识的,毕竟每日都要去文氏院子里请安,总会见上几回。 阿芷自知无法躲避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抬起头,然后微笑着朝三人行礼,“奴婢见过大爷,二爷,林五爷。” 林子轩虽然见过阿芷几次,但一直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会儿看见她,尤其是她的长相,便不由打趣道:“洵哥,这小丫头叫什么?这容貌做婢女实在是可惜了,不如送给本公子。” 林五爷是上京出了名的纨绔,整日逛花楼吃花酒睡花魁,整日不着调不修边幅,这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并无甚突兀。 阿芷一时抿嘴不说话。 元洵却是摇头,遗憾道:“怕是不太行,不若你问问老二?” 林子轩看向元骎:“元二,为什么不行?” 元洵也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想看他如何回答。 元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目光看的却是阿芷,就在阿芷也在想他会如何回答时,头顶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抬起头来。” 阿芷几乎是下意识这么做的。 元骎看着她,冷漠道:“容芷,你真是好手段。” 阿芷心里一紧,指尖不由一颤,“二爷息怒,奴婢不知犯了何错,还请二爷指出,奴婢定第一时间改正。” 可能是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跟这个男人有关,阿芷看到他的时候,情绪有些收不住。 若非他将自己转手送人,自己又怎会有那坎坷的一生。 众人看在眼里。 元洵和林子轩面面相觑。 “我的妻子不是那么好做的。”元骎冷不丁的说道。 阿芷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自嘲一笑,“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断然配不上二爷,寻个机会奴婢自会向夫人解释清楚,还请二爷宽心。” 元二爷的正妻之位纵然炙手可热,诱惑繁多,可于她而言,却是一大麻烦。 不要也罢。 看在阿芷如斯态度,元骎皱眉,一时摸不准她的目的。 “咳咳!”元洵假意咳嗦,打断两人,上前道:“老二行了啊,人家也只是个小丫头,哪能做得什么主。” 言外之意就是,父母之命,你不得不听。 林子轩打趣道:“元二,要我说啊,这小丫头长得挺正的,你若不想娶,就把她送给我。” 一个“端正”,从林子轩的口中说出来,很不太和谐。 元骎没说话,他向来就是如此,沉默寡言,没人猜得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芷也不想去猜。 是啊,她只不过是一个奴才,哪能做主。 林子轩话落,便得到了元骎一记冷眼。 视线再次转移,落在了容芷身上,她的容貌很角色,恐怕全上京的贵女们也都被她比了下去,可元骎很清楚,他的妻子不一定用有美貌,但必须贤,能替他掌家,让他无后顾之忧奔前程。 可容芷除了有一张脸,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是容芷使了什么招数蛊惑了母亲。 容芷故意无视元骎的注视,恭敬地看着他,轻启朱唇,“不瞒二爷,奴婢家中父母亲人不知身在何处现状如何,奴婢很早前就想攒够银子替自己赎身,只是府中规定,侍女只有年满十七才能出府,所以……” 她现在才十四岁,离十七岁还有三年。 林子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容芷,你怕是傻了,要知道,嫁给元骎,不仅能让你脱离奴籍身份一跃成为贵族,还能一辈子锦衣玉食,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他觉得容芷说赎身离开,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这种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容芷不会真的傻到错过这个机会。 元骎看着她,不说话,却也没相信她的说辞。 阿芷朝林子轩笑了笑,“回林五爷话,那样的生活的确是很好,可并不是奴婢想要的。” 林子轩不信道:“谁相信啊,反正小爷我是不相信的。” 阿芷无奈,“林五爷,奴婢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锦衣玉食的生活固然是对我们这样的人诱惑繁多,可那也要付出代价不是吗?总要有些牺牲才能换取不是吗?” 阿芷很清楚,锦衣玉食的生活人人都很想拥有,可那并非她所想要的。 元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对容芷多看了一眼。 容芷对上他的目光,坦荡淡然道:“所以二爷无需担心,请给奴婢一些时日,奴婢定会说服夫人改变主意的。” “嗯。”元骎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脚离开,“走。” 元洵和林子轩看了容芷一眼,便跟了上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阿芷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香儿她们已经当值回来了,院子是四合院格式,共有六间厢房,每间里住两人。 “哟,这谁呀,莫不是走错地儿了,这里可是奴婢们住的地方。”站在翠云身边的春梅阴阳怪气不屑的看着正跨进来的阿芷,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吃掉似的。 “春梅。”翠云见状,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乱说。 翠云心里恨不得将容芷弄死,可她没春梅这么蠢。 春梅阴沉沉的看着容芷。 就像是毒蛇一般,死死盯住不放。 “这有些人啊,也就只有嫉妒的命。”香儿故意扯着嗓子意有所指的说着。 站在她身边的还有秋月,秋月是她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平时也最是沉熟稳重,她看向阿芷,“你没事?” 阿芷勉强一笑,把心事都藏在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弱弱一笑:“没事呀。” 第20章 愿不愿意嫁给我儿子 第20章愿不愿意嫁给我儿子 三人回到屋里关起门来说话。 秋月严肃的看着阿芷,“阿芷,你老老实实交代,外面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夫人真的像让你到二爷房中去伺候?” 其实秋月心里是非常清楚的,阿芷这惊艳的容貌,到主子爷们的房里伺候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夫人竟然许以二爷正妻之位,虽然夫人只是一时与贤妃赌气,可真的是那样的话,对于阿芷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她长得这么漂亮,普通人家户不一定护得住她。 若是二爷的话,或许—— “想什么呀?”阿芷看着秋月满面愁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香儿好糊弄,可秋月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阿芷没有办法,只能老实交代,认真的说道:“秋月,咱们做奴才的能左右主子们的想法吗?” 秋月复杂的看着阿芷,语重心长的说道:“无论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只是怕你将来后悔,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你我都很清楚,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秋月的话,阿芷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坐在旁边插不上话的香儿见两人这么严肃,她不免翻白眼,“我说你们俩人够了啊,又不是上断头台,再说了,二爷英武不凡,前途似锦,上京里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嫁的男人,竟被你们说的跟洪水猛兽似的。” 秋月:“你一小姑娘懂什么?” “就你懂,你也就只比我俩大两岁。” 三人在屋里聊着,翠云走到门边,朝她们说道:“容芷,夫人唤你过去。” 容芷来到了主院。 “奴婢见过夫人。” 文氏看向她,“来了?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容芷:“还请夫人明示。” 文氏看向崔嬷嬷,崔嬷嬷朝她点头,文氏这才将视线落在容芷身上,“我昨日宫宴上的话并非是为了和贤妃赌气,让你去二爷屋里,我一直都有这个打算,只是许你正妻之位,我先前倒是没想过,不过现在想也不迟,容芷,若真将你配与我儿子,你可愿意?” 文氏说的无比直白。 除了容芷的奴籍身份让她有些看不上之外,容芷其它都还能入眼,这些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知根知底。 饶是容芷已经猜到文氏的打算,可这会儿亲耳听到,给她的冲击力依然不小,若是以前的话,遇到这样的好事,她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可是现在…… 容芷心里暗了暗。 见容芷低着头,没有一丝的欣喜,文氏皱眉,“怎么?你不愿意?” 容芷摇头,恭敬道:“回夫人,奴婢身份卑微,怎能配得上二爷。” 这话算是变相的拒绝。 可文氏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说到底,你还是看不上我儿子。” 闻言,容芷连忙告罪,“主子误会了,二爷风光霁月宛如天神,奴婢只不过是泥泞中的一颗不起眼的水草,奴婢怕玷污了二爷的一世清明。” 纵使被容芷拒绝,可听到她的这些马屁,文氏不怒反笑,“我儿怎有你说的那么好,他也只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夫人谦虚了,二爷事必躬亲前程似锦,奴婢担心自己会拖累二爷,影响二爷的仕途。” 一旁的崔嬷嬷笑了,插话道:“主子,看,奴婢就说这丫头不一样,瞧,一心为二爷着想呢。” 若刚才阿芷毫不犹豫就答应文氏的话,未必就能让文氏下定决心,可现在阿芷的表现,无论哪方面都让文氏非常满意。 其实元伯侯府祖上也并非王公贵族出身,在老侯爷那一代也是乡野村夫,只因老侯爷入行伍挣得显赫战功,这才得先帝赏识封侯拜相。 只是后来元伯侯府名声越来越大,便让先帝猜忌忌惮起来,有心想要削弱元伯侯府,后来先帝去了,当今圣上继位,元百战世袭了元伯侯府之后,元伯侯府的繁荣便再也回不去了。 再加上元百战此人,虽然忠于皇帝,可不太会做事,性格古板,仕途上依旧碌碌无为,没有多大的政绩,至今都还只是一个正五品员外郎,说得通俗点就是的户部里一打杂的。 文氏满意的看向容芷:“你别急着拒绝,回去想想再给我答复,再则,我在宫宴上说的那番话,并非玩笑话。” 既然这话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算阿芷想要拒绝,也不太可能了。 阿芷又怎能不明白文氏的意思,看来这件事,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拜别文氏,阿芷面色恍惚的回到了厢房,这会儿秋月和香儿已经上值去了,她连找个人说话都没有。 文氏说给阿芷考虑也只给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夜过去之后,文氏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又一次唤阿芷去主院。 不过这次来的是香儿,香儿把主院里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之后,阿芷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 看来她是真的躲不过了。 心事重重的来到主院,巧的是,元骎和元珍珠也都在,看见阿芷来了,元珍珠迫不及待的朝她招手:“阿芷,你来啦。” “奴婢见过夫人,二爷,大姑娘。”阿芷微微朝众人福身。 “考虑得如何了?”文氏一边拿眼神看元骎,又一边看阿芷。 阿芷道:“回夫人话,奴婢还在考虑中。”这话,真的好牵强啊。 元骎面无表情的看着阿芷。 文氏不再理会阿芷,而是看向元骎,“老二,此事我已与你父亲商议,你父亲是同意的,虽然娶妻当娶贤,但主要还是看你是否喜欢,咱们家没有门第高低贵贱那种规矩,你曾祖父曾祖母也是乡野出身的。” 元骎抿嘴,看不出任何喜怒,“母亲觉得可以就行,儿子都没意见。” 当今陛下以孝治天下,最注重孝道。 文氏又道:“既然这样,那这事就这么办了,我与你父亲商议,过了年,你应该也会往上升了升,到时候,阿芷也及笄了,等阿芷及笄之后,这件事再公之于众,这期间,你们俩就先相处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元骎看了阿芷一眼。 “这么说来,阿芷真的要当我嫂嫂了?”元珍珠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文氏见元珍珠这么咋咋呼呼的样子,连忙提醒道:“你收敛些性子,这事还没彻底定下来,不要大肆宣传。” “娘,女儿晓得的。”元珍珠说完,朝站在那里当木桩人的阿芷挤眉弄眼。 阿芷无可奈何,她竟然插不上一句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随着容芷走出正院,消息就传开了,整个元伯侯府都炸开锅了,好在有文氏压住,这消息只在府中传开,并未传出去。 第21章 新的身份 第21章新的身份 这一天,下人居住的厢房热闹非凡,丫鬟婆子小厮们进进出出,脸上洋溢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来道喜的,也有来看热闹的,但绝大数人都猩红了眼,眼底藏着不敢,脸上故作强颜欢笑。 容芷凭什么这么好运啊。 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得到元伯侯府女主人的赏识配给她的儿子一跃龙门,从此水涨船高锦衣玉食了。 对于文氏做的这种荒唐决定,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反对,就比如早已分家的二房元百胜一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反对,甚至还找了族老,但文氏向来雷厉风行,压根儿听不进去。 再加上外放的元伯侯也回了信来,说府里事一切由文氏拿主意,族老们反对的声音这才小了下来。 事情说开了。 那接下来文氏就付诸行动了,既然都准备让容芷当自己儿媳妇了,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容芷的身份,文氏为了对外人说得过去,便说容芷是她早年外出遇到带回府的姑娘,很喜欢这个姑娘,一开始是准备收为义女的,后来此事便搁置直到现在。 做不了义女,做儿媳妇也是件好事,文氏也乐意之至。 当然这不过是对外的说辞。 对内,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文氏下了禁令,便也都只是心照不宣默认这个说法了。 才几日的时间,容芷的身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奴婢升级为了元伯侯府的半个主子,不仅从厢房搬进了离元骎院子比较近的容苑,文氏还把秋月都拨给她,通过此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文氏真的很喜欢容芷,也很重视她,就连那些对容芷嫉妒得牙痒痒的人也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齿。 这天,元伯侯府大厅里,站满了人,府里的姨娘侍妾们,还有嫡子嫡女庶子女们皆被叫到了堂前。 文氏坐在主位上。 容芷笔挺的跪在 “容芷,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元伯侯府的‘表小姐’了,在这侯府里,你就是半个主子,你以前的那些规矩都要通通丢弃,重新学习闺秀礼仪,择日,我会让府中最好的教习嬷嬷去教导你,你记住,你的身份地位以及一切,都是元伯侯府给予你的,若有朝一日,你对元伯侯府有异心,我可以随时都会收回一切,望你谨记于心。” “是,容芷警记。” 嗤! 在场的人,纷纷看着这一幕,嫉妒是不假,更多的是不屑。 这候府的半个主子? 她有那个本事吗? 尤其是那些姨娘侍妾们,他们为元伯侯生儿育女,可也依然是奴婢,而容芷,却一跃成为他们日后见了都要行礼的人,心里怎么会高兴。 文氏说完,然后看向一直表情厌厌的元骎,叮嘱着他要多照顾一下阿芷,“你和阿芷住的比较日里该帮衬的你也别懒着。” “儿子听母亲的。”元骎皱眉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被文氏瞪了一眼,他只能妥协,只是看向阿芷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无法探究的情绪。 “母亲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去哪里都带着阿芷不就行了,二兄平日里还要当值,哪里会有时间陪阿芷。” 文氏只是想要元骎和容芷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 元珍珠却不知道这一点。 元伯侯府嫡次子将娶一奴籍身份的女子为正妻的事情,元伯侯府虽然有意封锁消息,但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一传来,整个上京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甚至也都传到了朝堂之上。 这日早朝,皇帝一如既往的按时上朝,各大臣们也是有事启奏,无事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当今圣上是一代明君,虽性情温和,但却也杀伐果断,大景朝在他治理的十几年间,倒也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除了近日的蕲州水患和西北战事是心头大患之外,便无甚能困扰皇帝之事。 右相王显依旧上奏蕲州水患之事。 皇帝对此也皱起眉头:“诸位爱卿,蕲州水患之事朕早已知晓,只是诸位觉得,派谁去治疗水患为妥?” 右相站在朝堂中间,继续表奏:“启禀陛下,臣以为周安较为合适,周安作为蕲州巡抚,住于蕲州多年,对水患也熟悉……” 皇帝在心里考究一番,早就有了答案,视线落在其余人身上:“诸位爱卿可有谁还有举荐之人?” 众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要说话都已经被王显说完了,还能说什么?朝中上下,也就担任蕲州巡抚的周安熟悉水患,他们也都清楚,陛下心里或许早就已经有人选了。 见众人无人上奏,皇帝这才道:“那就着周安担任蕲州刺史,摔蕲州各部官员竭力治疗水患,工部尚从旁协助。” 工部尚书朱义元上前领旨:“臣领旨。” 皇帝道:“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大臣:“陛下圣明,臣等无异议。” 皇帝一如既往的平静,再次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御史大夫聂长庚上前:“启禀陛下,臣近日闻得一桩喜事,元伯侯宽明仁义,不重门第,欲为其嫡次子纳一名奴籍身份的女子为正妻,臣以为元伯侯此举虽为不妥却也大善……” 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哪位官员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皇帝闻言,也有些诧异,甚感新奇,“聂爱卿,此事可属实?” 聂长庚:“回陛下,确有此事。” 皇帝沉思,不得不说,元百战此举不错,遂问:“元伯侯外放快到期了?” 旁边的福全躬身:“回陛下,元大人外放期限早到了。” 在开年的时候就已经满任了,只是陛下一直为下旨召回,元伯侯自然不敢擅自回京。 皇帝闻言,道:“那就让他回来,朕记得礼部还差些人手,就让他担任礼部侍郎。” 福全领旨:“是。” 然后偷偷瞧陛下的表情,他很清楚,元伯侯府想要娶的那名女子是谁,只是陛下似乎不在乎此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退朝后,皇帝移步御书房,处理政务。 福全眼见着陛下还未用膳,便在旁提了一下:“陛下,现在可否要用膳?” 第22章 他记得她 第22章他记得她 大景朝官员上朝制度自文宣帝继位之后,便改为五日一大朝,到大朝会这一日,皇帝必须在卯时起身,有时因着时间紧,连早膳都来不及进。 当今陛下勤于朝政,前朝后宫都知道的事。 陛下早膳就没有吃,福全也有些担忧,现在陛下正值壮年没觉着怎么样,可以后就没这么能抗了,就算再健壮的身体也有被拖垮的一日,是以福全仍旧硬着头皮道:“陛下,该用膳了。” 皇帝正忙着处理水患的事,这会儿哪里有心思吃什么饭,见福全喋喋不休,他抬眸看了他一眼。 福全知道陛下这是不高兴了,可他也没办法啊,“陛下,您早上就未进食,身体会吃不消的。” 皇帝见他不依不饶,无奈合上手中奏折:“传膳。” “嗻!”福全见皇帝终于松口,便立马让候在外面的人摆膳,御书房的偏殿就有用膳的地方,奴才们手脚很麻利,摆膳的速度很快。 摆完膳之后,福全请皇帝移驾偏殿,亲自试菜侍候用膳。 皇帝向来节俭,也注重饮食养生,膳食皆以荤素搭配为主,四菜一汤。 福全一边伺候用膳,一边心事重重,容芷那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上,这么些年来,陛下头次为一姑娘特例,就算陛下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或许因政务繁忙没空将人家放在心上。 可他作为陛下的心腹,肯定是向着陛下的。 眼瞧着人家姑娘马上就要家为人妻了,福全心里也着急啊。 可光着急有什么用? 陛下不表态,他也无法插手。 或许看出了福全的心不在焉,皇帝询问:“有事?” 福全收起心思,眯着眼笑:“陛下,奴才是在想早朝时聂大人奏的那庄趣事,想着元伯侯为人虽迟钝了些,可元伯侯夫人却为人通透,不重门第身份给自己的儿子选了一位身份低的妻子,奴才再想,元伯侯夫人到底是有多看重那位女子。” 对于元伯侯夫人的壮举,皇帝也百思不得其解。 皇帝沉思片刻,道:“朕记得元爱卿家次子是叫元骎?” 福全:“回陛下,正是。” “可否及冠?” “回陛下,元编撰已弱冠,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从六品了,想来也是一表人才。” 皇帝能记得人家叫元骎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朝中上下官员众多,也不能叫皇帝都能一一记下来,还能了解对方。 “朕倒是有些好奇了。”皇帝饶有兴趣的说道,他向来喜欢聪睿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弱冠之年便已经是从六品,这倒有些意外。 “陛下若是感兴趣,可以宣元编撰入宫面圣。”福全道。 皇帝看了一眼福全。 福全见状,又笑着道:“陛下有所不知,他即将议亲的姑娘陛下也认识。” 皇帝正在夹菜的手一顿,“是吗?” 他怎么不知道。 福全见有戏,立马上赶着说道:“回陛下,就是前些日子和您撞见的容姑娘啊。” 皇帝原本是没想起来的,可被福全这么一提醒之后,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张精致娇媚的脸。 是了。 他记得她的。 那姑娘当时好像就说是元伯侯府的。 “陛下,容姑娘温婉毓秀,能入元伯侯夫人的眼,想来也是她的福气。” 福全话刚落,皇帝便放下了筷子。 不知是不是不高兴了。 福全看不出来,故意道:“奴才瞧着陛下用得少,可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皇帝瞥了他一眼。 福全立马缩脖子,如实道:“陛下恕罪,奴才就是瞧着陛下对容姑娘有些特别,不想让陛下错过。” “多事。”皇帝淡淡道,虽看不出脾气,但福全却松了口气,他知道陛下这是不怪罪了。 “陛下既然喜欢,何不让容姑娘入宫?”再犹豫下去,人家就快成别人的了。 皇帝回到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可这次,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无法静心凝神。 而福全则是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瞧着。 片刻之后。 皇帝合上奏折,低沉道:“朕有多久未出宫了?” 福全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回陛下,快三月了。”当今天子喜欢微私访,体察民情。 “正好,就今日,朕也应适时放松一下。” “那奴才下去准备准备。” “退下。” “嗻。” 唉! 福全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御书房。 元伯侯府。 阿芷从小做的便是伺候人的事,行的也是奴才的规矩,可现在身份变了,习惯却改不过来,这几日跟着教习嬷嬷,感觉天天都是在煎熬中度过。 这好不容易是午休时间,旁边还有个秋月叮嘱,这让阿芷更加苦恼了。 她趴着榻上,可怜兮兮的看着秋月,嘟嚷着:“秋月姐姐,咱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你就不能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秋月没好气道:“不行,还有,姑娘要注意称呼,你现在是主子,我是奴婢,直接唤秋月名字就行。” 阿芷闻言,看着秋月一脸严肃,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秋月到底是跟她开玩笑,还是真的要跟她划清身份,这让原本就比较敏感的她有些慌。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无措:“秋月姐姐,你是不是……”要和我生分了?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她怕听见秋月说“是”。 秋月在阿芷的心里,相当于长姐的份量,平日里阿芷表面上虽然懂事乖巧,但是内心却是个单纯娇弱的性格,可能是每次闯祸了都有秋月帮忙,所以她就非常依赖秋月。 秋月见她眼眶红了,无奈的解释道:“阿芷,我没有和你生分,我只是为了你好,你有幸入了夫人的眼,我替你高兴。” “你忘记了我们最大的愿望了吗?” 阿芷摇头:“我没忘。”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恢复自由身脱离奴籍身份,哪怕再也做不回良民,做个贱民普普通通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也行。 “这不就行了?阿芷,你听我说,这个世间没有几人能像你这般幸运,所以你要牢牢抓住这份幸运,不能行错一步,现在外面多少人都在盯着你,在找你的错处,所以你要加以警惕。” 她们三人里,阿芷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秋月都替她高兴。 第25章 我是不是很贪心啊 第25章我是不是很贪心啊 大家有说有笑的,就连元珍珠和她们聊起了天,唯独阿芷,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 众人仿佛已经遗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她和她们一点都格格不入,也融入不了她们的圈子。 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在元二爷身边,和他并肩而行的叶常曦,阿芷无声的叹了口气。 “秋月姐姐,你看,他们是不是很般配啊?” 秋月抿嘴,皱眉,“一点都不般配。” “秋月,你就不要骗我啦,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只想安稳的过到十七岁,然后替自己赎身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很可惜,在这个三六九等的朝代,他们这些贱籍身份的人只能任人鱼肉,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像是那碧波中的浮萍,只能随风飘荡。 秋月听见这话,眼神暗了暗,她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虫罢了。 “阿芷,活着就好。”她没有多大的愿望,只要能安全的活过这一生,就足够了。 她是孤儿,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是人牙子把她养大的,为的也不过是卖个好价钱而已,也吃过不少苦,挨过不少罪。 有好几次,她以为她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秋月,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啊?明明是奴隶的命,我却总想着想要更多。”想要自由,想要美好的生活,阿芷倔强的皱着眉头,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能梦到自己的前世,知道命运被他人掌控的凄惨和无能为力。 “可是阿芷,你比所有人都幸运。”能得主子的青睐,虽然没有幸福,但也算是衣食无忧了,秋月说。 阿芷却不觉得自己运气好,“秋月,你不懂,你看,现在的我,在别人的眼中有多尴尬,他们那不屑鄙夷的眼神,让我觉得无地自容,这还不如做回以前伺候人的我呢。”最起码,那个时候,她心坦荡啊。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众人,阿芷轻叹,看,少了自己,也没什么啊,他们也没觉着少了个人。 阿芷偏头,看向旁边的秋月,眨巴眼,“秋月姐姐,咱们去找吃的。” “好。”秋月也没提醒她,要跟上队伍,而是随了她去。 或许这样也好,也能玩得尽兴些。 她看得出来,阿芷并不快乐。 也不管元骎他们是不是发现自己不见了,阿芷现在很想美美的吃上一顿,以前做丫鬟的时候,她没有这个条件,现在变了个身份,身上的银两也够。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辈子最想吃而没吃到过的通通都吃一遍。 那样的话,哪怕有一天,她落魄了,也就不后悔了。 曾经也算是享受过的人了。 食为天是上京最有名的食楼,听说它最出名的就是其中的红楼宴,顾名思义,这红楼宴其实是由七十二道菜组成的。 而且每一道菜都贵为天价,迄今为止,没有几个人能够把七十二道菜都一次性吃遍的。 秋月担忧复杂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阿芷,犹豫道:“阿芷,你确定真的要吃这家吗?” “秋月姐姐,我以前做梦都很想吃到一道红楼宴里的菜” “可你别忘了,你我身上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五两。”秋月一盆冷水突然浇灭她的这个希望。 不得不让阿芷跌入现实,瘪瘪嘴,“秋月姐姐,就不能让人家高兴高兴嘛。” 秋月没好气道:“我是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长通不如短痛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伙计走上前来,手中抹布往肩上随意一搭,殷勤道:“二位姑娘,请问要吃点什么?” 阿芷看了一眼秋月。 秋月无奈,朝伙计道:“小二哥,我们身上带出来的银两都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不到五两银子,你看,能点个粗茶淡饭吗?” 她们都是在侯府伺候的,多少也有些耳濡目染,知晓一些这食为天里的点菜规矩,‘粗茶淡饭’和‘红楼宴’也是同样有名,只不过,‘红楼宴’是王勋豪贵眼中有名。 而‘粗茶淡饭’则是在普通百姓中闻名,因为随便一个富裕点的人家户,都是吃得起的。 伙计闻言,也没因为阿芷她们没钱而看不起她们,依旧耐心回答道:“能的。”说完之后,将手里菜单递给阿芷:“这些都是我们粗茶淡饭系列的菜品,不知姑娘要点什么?” 阿芷看了一眼上面的菜品,最便宜的竟然是花生米,而且还是半两银子一盘。 “……” 好贵。 伙计:“姑娘,您看选好了吗?” 瞧这姑娘的穿着,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不会真的连顿饭都吃不起? 阿芷看向伙计,试探性的问道:“那个,小二哥,我想问一下,五两银子能点些什么菜?” 她是真的吃不起啊。 果然装大款真的会磕着牙的。 秋月在一旁抿嘴偷笑,却惹得阿芷一记瞪眼。 伙计道:“额,一盘花生米,一碗米饭,两斤牛肉。” 就一碗米饭? 这哪成。 “小二哥,你看,我们这两个人,能不能多送一碗米饭?” 伙计似乎有些为难,但看到阿芷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时,有些迷眼,一时心软就同意了,“那好。” “谢谢小二哥了。”阿芷顿时笑得眯起了桃花眼。 伙计落荒而逃之后,阿芷这才看向秋月,见她怪异的看着自己,疑惑道:“秋月姐姐,你看我干嘛啊?” “没发现,你这张脸还挺好用的。”她可没错过刚才那伙计看阿芷愣神的样子,耳朵红了,明显是害羞的。 阿芷不以为意,“我全身上下估计比较珍贵的也就这张脸了。” “夸你两句,你还上赶着来劲了是不是?” 阿芷坐在大堂里期待着饭菜端上来,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二楼包间里的人尽收眼底。 坐在大堂角落里的那个小身影很是显眼,尤其是食为天里人本来就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一个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往那些人堆里一坐。 几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偏她还不自知,笑得那么灿烂。 “主子,是否把容姑娘叫上来?”福全冷汗涔涔的站在皇帝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也望着那抹身影。 第26章 容姑娘,主子有请 第26章容姑娘,主子有请 皇帝原本想微服出宫来散散心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食为天里遇到人。 而且。 在看到那人的时候,皇帝的心情更差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福全也是提着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皇帝转过身,看向他,“你和那丫头很熟?” 声音阴沉得很。 福全苦笑着脸,硬着头皮回答道:“回主子,奴才与容姑娘不大熟。”可就算再熟,也没您和容姑娘熟啊,要知道,您和人家可是已经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名义上来讲,这容姑娘身子都给陛下看了,也算是陛下的女人了,可陛下竟然还能容忍她嫁给别人而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在福全沉思的时候,楼底下的那抹身影似乎被人围上去,似是被调戏了。 而皇帝的脸却黑了。 “去把她叫上来。” 福全立马领命,跑出去的那速度那叫快,就像是害怕下一秒皇帝会反悔似的。 楼下。 阿芷被一群人围着,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带着贪婪和觊觎,言语上还带着调戏,这明明是大冬天,其中一个却捏着把折扇装模作样的,也不怕被冻死。 “小娘子,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跟了爷,保管你天天都能吃上食为天的菜。”李安平色眯眯的看着阿芷,那眼神恶心得要死。 阿芷却道:“这位爷,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天天吃上食为天的菜啊,要不,您再给个另外的好处?” 秋月:“……”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过好像也是,天天来吃碗白米饭似乎也是吃得起的。 “哦?说说看,小娘子还要什么好处?”李安平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儿,他实在是太心动了,这可比他房里的那些丫鬟水灵多了,瞧她那双桃花眼,真是勾得他心痒难耐。 “我想要什么好处,公子都愿意给吗?”阿芷挑眉,故作天真的望着他。 李安平:“只要爷有的都给,现在是不是可以跟爷走了?”说完之后,就要去拉阿芷的手,却被阿芷轻易给避开了。 她跳到一边,笑靥如花般:“那如果我想要得到爷的心,想要爷的肝,想要爷为我去死,爷还愿意给吗?” 李安平也不是真的蠢,阿芷的话,他哪里还听不明白,顺时脸色一边,丝毫没有耐心,恶狠狠的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爷抓住她,带回府。” 天底下还没他玩不到的女人。 这女人他要定了。 李安平话落,跟在他身边的家奴们得到命令,就开始朝阿芷围上去。 秋月想要阻止,却被人拦住了。 阿芷开始变得心慌起来,怎么办?这些人明显是不讲道理的。 “你们别过来,我……啊!”阿芷退无可退,谁知道,绊到了身后的板凳,往后仰摔了下去。 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阿芷蒙圈了,别人还没欺负上来,她自己就开始自残了。 秋月急红了眼,“阿芷!!”整个人被钳制住,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而那些家奴们也纷纷上前想要去抓阿芷,谁知道,就在他们的手刚要碰到阿芷的那一瞬间,突然间闪出了几道人影。 等阿芷缓过来睁开眼的时候,那些家奴们已经被踹倒在地,就连李安平都被一招打晕了。 而入眼的则是一张熟悉的白净的脸。 福全居高临下的看着仰躺在地上,一副迷茫没有任何反应的阿芷,“容姑娘,您没事?” 这时得到解脱的秋月连忙上前,把阿芷扶了起来,焦急的询问她有没有摔着哪儿,“阿芷你有没有受伤?” 站稳脚后,阿芷被福全吓得下意识的摇头:“我,我没事……嘶!!”手下意识的摸后脑勺,谁知道,疼得她冷吸了一口气。 “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秋月急得要死。 秋月急,福全比她更急,吩咐身后的人,“快,去请御……”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这是在宫外,只能改口,“请郎中来。” “容姑娘,您这伤,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里人多眼杂,怕是不方便,不如随咱家上楼?”福全道。 “没事没事,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可以了。”阿芷下意识的就是拒绝,她不,福全是谁?那可是陛下身边的人,福全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那位肯定也在。 因着她和那位之间那些尴尬的事情,阿芷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跟福全走。 “都这样了,你还逞强。”秋月冷着脸,好像是生气了。 她看向福全,“这位爷,您好,多谢您刚才出手相救。” 福全笑了笑:“没关系的姑娘,咱家也是奉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你们要谢,也应该谢主子才是。” 秋月没有进过宫,也没见过皇帝,就连福全,也都是瞧着有些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不知道福全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 不过,她还是扶着阿芷跟着福全上楼了。 走进包间之后,阿芷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坐在那里,左手放在桌上,右手垂在膝盖上的皇帝,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阿芷连忙拉着秋月跪了下来,“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 秋月懵,一时没反应过来,难怪阿芷这么抵触上楼来,原来是…… “平身罢。”皇帝一脸的温和,想到小姑娘刚才那一摔,他不由心软,“过来,让朕瞧瞧摔成甚样了。” 不,她不要! 阿芷不由自主的在心里不停地摇头。 而秋月则是脑海中蹿出无数的问好,这真的到底是不是陛下?阿芷又怎么会…… 见阿芷没有任何的反应,福全催促道:“容姑娘,快啊,让陛下看看流血没有,估计都鼓了个包了。” “回陛下,奴婢已经没事了。”虽然脑袋还‘嗡嗡嗡’的疼着,可这会儿她哪里有胆子给陛下看啊。 皇帝嗤笑了起来,“朕看起来很可怕吗?” 阿芷不停地摇头。 “过来,别让朕再说第三遍。”皇帝沉声道。 果然,还是这命令式的话语有用,阿芷几乎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站起身走了上前,站在皇帝的面前,懵懵的望着他。 秋月第一反应就是想上前拦住她,却反被福全拉住了,“秋月姑娘,那是陛下。” 意思是说,陛下想要做什么,你拦得住吗? 第27章 皇帝黑脸:父女 第27章皇帝黑脸:父女? 等到众人发现阿芷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片刻之后了,还是元珍珠察觉到的。 “你们看见阿芷了吗?她怎么没跟上来?”元珍珠赶紧让翠竹去寻。 翠竹却有些不大愿意,“大姑娘,表姑娘身边还跟着秋月呢。”那么大个活人,难不成还能自己跑丢不成。 “都多人了,又不会跑丢,珍珠姐姐,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叶诗涵浑然不当回事的说道,她巴不得那个土鸡走丢才好呢。 别以为土鸡穿上了凤凰的羽毛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凤凰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岂不是贻笑大方。 站在元骎身边的叶常曦一直都在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不高兴了,立马给叶诗涵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表现得很是担心的说道:“二爷,可否差个人下去寻找阿芷姑娘?这万一若是真走丢了,阿芷姑娘一弱女子,遇上个什么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元骎说不担心是假的,就容芷那副招人的容貌,没准儿真会给她招惹上什么麻烦也说不一定。 再者,她若真有个好歹,他回去也无法向母亲交代。 把心里的担心归类为怕母亲责怪之后,元骎得到一丝安慰了,然后看向旁边的冬青,“你亲自去寻。” “是。” 冬青带了两个家奴原路返回去寻找阿芷。 而另外一边,食为天里,福全已经让人把最近医馆里的郎中请了过来,说是请,倒不如说绑还贴切些。 郎中是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被年轻人这么粗鲁的请过来,似乎还存在着一丝情绪。 给阿芷看的时候,表情都是冷着的。 瞧完之后,朝旁边的皇帝说道:“没多大问题,回家热敷一下就成了,肿包明天就消了。” 皇帝闻言,也就松了口气。 然而,他还没缓过来,老郎中又严肃的说道,“不过你这当爹是怎么回事?你闺女这身体瞧着羸弱体寒,若不仔细着养,日后恐难以孕育后嗣,老夫瞧着你们也不像是穷苦人家,怎还能把人养成这样子?” 老郎中只顾自个儿的说着,完全没有在场的人那怪异的表情。 皇帝黑着脸:“……” 阿芷懵:“……”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福全和秋月:“……”他们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隐藏在暗处的人:“……” 索性老郎中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要不然的话,他有可能真的会落一个灭九族的下场。 皇帝很是不高兴的看向福全,那眼神,骇人得很,福全硬着头皮耷拉着脑袋朝老郎中赔笑道:“老大夫说得是,我们家姑娘小时候受了冻遭了些罪,我家老爷也是愧疚不已,这不,姑娘一出点意外,都着急的很。” 除了老郎中,其余的人都怪异的看着福全,他们可能已经预见得到,明年的今日,他们有可能会到福全的坟头给他烧点纸。 这胆子,比锅盖还大。 佩服! 福全心里苦,他也没办法啊,不这样说,难道要说,主子和爷不是那啥关系?那他敢肯定,这老郎中会认为,陛下这是在私会小情人,而且还是这么嫩这么漂亮的。 这事若是传出去,陛下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索性老郎中也没多想,给阿芷看诊了之后,就被福全立马送走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福全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请罪:“陛下,奴才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看皇帝脸色有些冷,阿芷以为他真的要责罚福全,顿时有些紧张,立马跪了下来,“都是奴婢的错,陛下要罚就罚奴婢。” 福总管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她再怎么说,也不能连累了福总管。 旁边的秋月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日之事,饶是她平日里再怎么沉稳的人,这会儿也无法冷静了。 阿芷这死丫头,和陛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丝毫没有告诉她,亏得她还一心为她着想。 皇帝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没真的要责罚福全,但是现在看见容芷竟然这么帮福全说话,他掩抑在唇角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起来,动不动就跪,你这小姑娘难不成觉得朕是昏君?” 他也并不是不明白福全这么说的用意。 左右都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 “奴婢不敢。” “得了,还不赶紧起来,你说你这小姑娘瞧着挺机灵的,怎么一点都不会看人颜色?”皇帝有些郁闷,他到底是有多吓人,这姑娘每次见到他,动不动就下跪,头都不敢抬一下。 秋月站起身,然后把阿芷扶了起来。 站稳了身形,然后苦巴巴的站在旁边,不敢看向坐着的皇帝。 还是福全率先开口,“陛下,要不先用膳,奴才见这桌上饭菜都凉了,可否再重新叫一桌来?” 因着阿芷的这个小插曲,耽搁了不少时间,摆上桌的菜早就冷了,再吃的话,也不太合适。 听着福全的话,阿芷眸光下意识偷偷的瞄了远处桌上的菜一眼,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见她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秋月暗地里掐了她的手臂一下,提醒她注意规矩。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瞬间让阿芷回了神,无辜的看了秋月一眼,正好对上秋月那警告性的视线,顿时装鹌鹑了。 秋月太多此一举了,她平时是很喜欢吃美食,但又不是不懂分寸的人,现在是什么场合,她还是清楚的好不好。 两个小姑娘之间的互动,皇帝尽收眼底,尤其是看着阿芷那耷拉着脑袋明明很想吃却非得装淡定的样子,让皇帝想起了太后养在寿康宫里的那只猫儿。 朝福全看过去,吩咐道:“重新摆膳。” “嗻!” 福全办事能力是最好的,连忙叫人把桌上的菜撤了下去,片刻之后,就重新摆上了新的菜,热乎乎的,上面还冒着热气儿呢。 阿芷看得眼花缭乱。 好想吃啊! 皇帝看着她那嘴馋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朝她道:“过来陪朕用膳。” 第28章 美食误人啊 第28章美食误人啊 等和皇帝同坐一桌的时候,阿芷都依然是出于懵圈中,她——她竟然和陛下同桌而坐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若是让别人知道,她就是再来百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啊。 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阿芷犯难,都是美食惹的祸,怎么办,现在下桌还来得及吗? 尤其是秋月那简直要吃了她的眼神,让她后颈凉飕飕的。 等试菜的人一一试过之后,皇帝这才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了。 而阿芷则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僵硬着身体。 皇帝看向她:“朕瞧着你很想吃的样子,怎么不动筷呢?” “不不不,其实奴婢,奴婢也不是太饿。”阿芷下意识的摇头,口是心非的说着,其实她在出府的时候,就有些饿了。 但是面前的这可是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万人之上手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呀。 和皇帝陛下同桌而食,不不不,她胆子太小,怕被吓破。 见阿芷迟迟不动筷,皇帝看向站在福全身边一副担忧的秋月,“来伺候你家姑娘用膳。” “是。” 秋月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拿起旁边的公筷,颤抖着手给阿芷布菜,自己紧张就算了,还不忘提醒阿芷注意规矩。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阿芷和陛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芷进宫的那段时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不过她能猜测得到,肯定和陛下有关。 否则的话,好端端,陛下怎么会…… 这桌子菜,无疑真的是食为天的红楼宴里的菜了,虽然叫不上名字,但阿芷吃得那双丹凤眼亮晶晶的。 尤其是那个肘子,鲜嫩爽口不油腻,可是秋月怎么回事啊,怎么竟给她夹些她不喜欢吃的? 福全也跟着站在皇帝身旁伺候他用膳。 心里可别提有多高兴了,迄今为止,能和陛下同桌而食的可没几个人,这个容芷可真厉害,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儿。 说明陛下还是个有情欲的。 这两年,他都快以为陛下真的要跟明清大师出家了。 不知道怎么的,瞧着小姑娘吃的很是欢喜和满足,皇帝的食欲也跟着上来了,比平日多吃了些,吃得差不多了,见小姑娘还吃得很欢,他道:“吃个八分饱即可,仔细着撑着了。” 他似乎还发现,这姑娘挑食得很,她的丫鬟夹到她碗里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唯独蔬菜动都没动一下。 听见这话,阿芷腾出空来这才发现皇帝早就已经放下筷子了,便也就放下了筷子,拿起手帕,擦了擦嘴。 “陛下,今日多谢您出手相救。”好像每次狼狈的时候,都会遇见陛下,阿芷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孽缘。 不过她向来习惯走一步看一步,对此倒是看得开。 反正,她和陛下发生的那些事,都足以陛下砍她脑袋好几次了,而现在脑袋还好好地在她的身上,那就说明,陛下对自己还没有杀心。 因此胆子也大了些了。 皇帝脸上似乎习惯的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难怪世人都说,文宣帝性格温和、平易近人,如今瞧着倒是不像是传言。 他心情好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意,心情不佳时,也只是沉着脸。 这会儿瞧着心情应该是不错,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听说元伯侯夫人很是喜欢你,想让你做她家儿媳?” 阿芷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的点头:“回陛下,能得夫人的青睐,是奴婢的福气。” “哦?听说那元家老二也是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元伯侯夫人就舍得让他娶你?” “奴婢也是如此觉得,再怎么说,奴婢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奴籍出身的人,自是配不上二爷。” 配不配得上,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皇帝轻轻地叩击着桌子,发出了富有节奏的声音:“那你呢?是否也喜欢元伯侯次子?” “喜不喜欢,也无所谓啊!”阿芷故作无所谓的说着,喜欢能如何?不喜欢又能如何? 她的命运掌控在别人的手中。 由不得自己做主。 秋月听着阿芷这回答,心里有些担心她会说出什么话冲撞了陛下。她很了解阿芷,平日里在人前的机灵沉稳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内里却是单纯得很,也不大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姑娘还是个会隐藏情绪的,皇帝心里轻笑,到底还是年轻,眼底的黯然却是出卖了她。 顶多就是口是心非。 “朕记得,你不是要为自己赎身去找父母的吗?” 阿芷微微一笑:“陛下,府中规定要满十七岁才能赎身离开。”她现在才十四岁,早着呢。 三年的时间,不知道能改变多少人多少事。 还有梦里发生的一切,好像就是在她这三年当中发生的。 她只要安全度过这三年,就算是成功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影卫向福全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福全转身,朝皇帝汇报道:“陛下,元伯侯府的人来找容姑娘了。” 皇帝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也就让阿芷和秋月离开了,只是看着离去的背影,沉思着,这让福全实在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福全道:“陛下若是喜欢,何不让容姑娘入宫呢?” 他看得出来,陛下对容姑娘是特别的,或许连陛下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容姑娘的眼神有多柔情。 皇帝收回视线,看向他:“你太过于操心了。” “奴才只是为了陛下,您这么多年难得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其他的男子?”福全觉得自己应该用点激将法,不然,陛下就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他很清楚陛下的性子。 喜欢,却又不主动出手。 甚至是懒得出手,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嫁给别人,他估计心里也会跟着阴郁。 皇帝负手而立,透过窗看向已经走向大街上和元伯侯府家奴碰面的身影,“由着她去罢。” “陛下……”福全还想劝,但皇帝都发话了,他只能沉默了。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福全这才想起来刚才抓起来的人,“陛下,李安平如何处置?” 第29章 问心无愧 第29章问心无愧 福全在把李安平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身份摸清楚了,没想到竟然是新建伯府嫡子,不查还好,这一查,竟然查出了许多事。 李安平生性暴戾,且好色风流,曾当街强抢民女,甚至将其凌辱致死,那名民女的父母因女儿的死,也双双自尽了。 而诚意伯不仅不约束好自己的儿子,反而还帮着自己的儿子掩盖真相。 现在倒霉悲催的撞到皇帝面前。 是什么结局,福全基本不用想了。 阿芷在食为天遇见了皇帝的事情,也就只有她和秋月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 等到和大部队会合之后,看到的都是几张不耐烦的脸,尤其是李诗涵,看阿芷更是不爽。 害她们停下来,在这里等了她两个时辰,能不生气才怪。 “容芷,你说你,这么多人你都能走丢,到底是真笨呢?还是故意的?”叶诗涵很不耐烦的看着阿芷,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我说叶诗涵,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想等,我们也没让你跟着一起等,你别忘了,咱们又不是一开始走一起的,你既然不愿意,那就自己玩自己的,免得你看谁都不顺眼。” 元珍珠从小被文氏教养着,脾气也有些娇,她早就看叶诗涵不顺眼了,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发作而已。 这李诗涵怕是脑子有病。 “你!” 叶诗涵刚要发作,就被叶常曦阻止了,她悄悄扯了一下叶诗涵的衣袖,示意她别说话了,然后对元珍珠说道:“珍珠,诗涵被宠坏了,你别跟她介意啊。” 也朝阿芷说道:“阿芷姑娘,实在是抱歉,妹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话说的就算阿芷想要计较都会显得她小气了,笑着摇头道:“没关系,叶二姑娘也只是性子使然。”这样的性子,说得好听点是娇气,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野蛮了。 别人不会说叶诗涵怎么怎么样,他们只会觉得,原来诚意伯府的家规也不过尔尔,坏的只是他们自己的名声而已。 一直被阿芷故意忽视的元骎这个时候开口了,“叶二姑娘若实在是不愿意与我们一道的话,那就请自便。” 这话出,所有人都觉得元骎这是在替容芷出气,对叶诗涵不悦了。 元明珠撇撇嘴,这个叶诗涵还真是蠢啊,这么想出风头,想替叶常曦打抱不平之前,总得也先探探她二兄的态度啊。 活该被人当枪使。 元骎都放话了,叶诗涵这才怂了起来,主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一行人说是逛街游玩,可真正玩的又很少,阿芷原本对那所谓的花灯很感兴趣的,但是中间出了皇帝这个小插曲之后,她兴致就没那么高了。 秋月见她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笑容,因为她是因为后脑勺的伤,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多大问题,别让人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因为这中间有皇帝的介入,所以阿芷并不想张扬出去,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知道了,我说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幸还是祸,也不知道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秋月到现在都不知道阿芷和皇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扯上了关系? 但是她敢肯定的是,阿芷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好。 “顺其自然。”阿芷淡淡道,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她还能怎么办,命运悬在刀尖上,只能向前。 秋月瞥了她一眼,“你还真是看得开。”永远都是这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快走。”注意到元骎时不时的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阿芷有些心虚,背脊凉飕飕的。 说是两人的相处,中途蹿出一帮小罗罗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对于叶常曦她们的出现,这让阿芷放心了不少,若真让她一个人和二爷待在一块儿,她也会感到不自在。 说是相处,其实阿芷也没和元骎说上几句话,反倒是叶常曦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一直在寻找着话题与元骎闲聊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 灯会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他们坐在凉亭里,喝茶,赏诗,舞文弄墨。 而阿芷则是坐在一边,趴在石桌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远处的行人。 人群中,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孩童,老人右腿从膝盖往下似是砍了,什么都没有,他以一根木棍支撑着身体,而孩童手里拿着一个缺口的碗,在向路边往来的行人乞讨着。 看他们的样子,似是许久没吃饭了。 阿芷看见这一幕,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家里虽然穷,但好歹还能吃饱饭,围绕在父母身旁,承欢膝下。 如今他们到底在哪儿呢? 因为做了那个梦的原因,让她觉得似乎已经两辈子没有见到父母了。这让阿芷想要回到父母身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摸着怀中那没能在食为天花出去的银两,阿芷定了定心神,起身,朝人群中走过去。 秋月怕她走丢,立马跟了上去。 看着碗里突然间多的银子,小男孩抬头,感激般的看向阿芷,“谢谢,谢谢,姐姐是大好人,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老人也同样感激的看着阿芷,只不过,他没有小男孩表现得那般纯真,“多谢姑娘。” “老人家,快带着孩子去买些吃的。” 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秋月走上前,“阿芷,你把所有的银两都给他们了吗?” “嗯,都给了。” “就没给自己留一点?” “一个铜板都没留。” “你真傻。”秋月不可置否。 阿芷轻笑,“是吗?我也觉得我很傻,可是你不觉得他们很无助吗?老人行动不便,孩子又不能自食其力,说到底,我们都是可怜人罢了,其实我刚才也犹豫了一下的,但现在我却感觉很安心。” “或许是。”秋月一直都知道,阿芷这个人到底有多好,她很天真善良,顽强坚韧,还有一张绝美的脸蛋,像她这样的姑娘,若身后没有一个保护她的人,她很难在在这世界里存活下去。 第30章 新建伯被贬 第30章新建伯被贬 阿芷对元骎是防备的。 想着那个似是而非的梦境,她越发的不想和元骎靠近,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她害怕他会真的像梦里那般,把她当做礼物一样,送给别人。 阿芷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疏远元骎。 而另外一边,被人簇拥着的元骎却将她刚才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不由抿紧了唇,陷入沉思。 说是灯会,可阿芷却突然间没了兴致,只想着赶紧回府,躺榻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觉得她好像不太适合这样的场合,因为她什么都不会,猜灯谜,她不识字,作画,她只会拧扫帚扫地,拿个毛笔是怎么回事? 索性就装鹌鹑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没人愿意搭理她,一开始还有个叶诗涵时不时的找她几句茬,但被元骎一个眼神后,她也老实了不少。 好不容易等灯会结束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夜深了,秋月原本想要拷问她的,见她倒榻便睡着了,也就不忍心再叫醒她。 这一晚,阿芷又做梦了。 梦里,她成为了二爷屋里人之后,受到了二爷的冷落,还经常被其他人欺负,翠竹跑到她跟前,炫耀说她姐姐成为了二爷的侍妾。 没错梦里的翠云真的成为了二爷的侍妾,身份都比自己高了一点,她名义上虽然是二爷的人了,但实际上依然还是个丫鬟。 但翠云不一样,她真真切切的被抬为妾。 那个时候,大姑娘已经疯了,被关到了清净的偏院里去了,翠竹没跟着去,而是成为翠云的丫鬟,这两姐妹,可真算是团聚了。 之后的日子里,翠竹明理暗里的欺负阿芷,再加上阿芷不知道怎么惹到二爷,不得他待见,所以也没人给阿芷撑腰。 当她站在池塘边,身后的翠竹把她推入池塘,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之后。 阿芷猛的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床帐上方的帷幔,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愣了片刻之后,她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是梦。 秋月端着洗漱的铜盆走了进来,看见她已经坐了起来,便上前伺候她穿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又做噩梦了?” 阿芷点头:“嗯。” “别担心,老人不都说梦都是反的吗?再说了,你看你最近,过的也挺滋润的,都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人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啊。” 阿芷哭笑不得,她最近似乎真的在转运,但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噩运,“秋月,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边给她拾缀头发,一边说道:“反正已经不早了,不过,你不必着急去给夫人请安了,夫人现在估计也没心思理会你。”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昨儿你睡得早不知道也正常,听说是新建伯府出事了,新建伯府的大公子当众强抢民女被微服私巡的陛下正好撞见,今儿一早,宫里就把新建伯传入宫里,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秋月也不笨,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那估计那个新建伯父的大公子恐怕是在劫难逃了。”阿芷若无其事的说着,仿佛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难道你就不解释几句?”秋月阴森森的看着她。 阿芷目光闪躲:“解释什么?” “你别想着打马虎眼躲过,解释什么,你心里清楚,原本我昨晚上就要拷问你的,要不是看你实在是累得厉害,脑袋又受了伤,这才让你逃过一劫。” 阿芷也想跟秋月坦白,但是,当初她在陛下面前发过誓,这件事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人,她不能告诉秋月,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阿芷坐得端正,严肃的看着秋月,“秋月,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总之我只能告诉你,我和陛下之间,一切都是别人做的局,而我就是那盘局里的一个意外。” 当日贤妃做局,陷害元珍珠,却被自己误打误撞入了局。 这件事若是传入了贤妃耳中,不知道她又会怎么样来对付自己。 她是清楚贤妃的手段和心计的。 所以她不能连累秋月。 秋月见阿芷这么严肃,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只是她有些担心阿芷。 阿芷这张脸,实在是太耀眼了,倘若那位真的瞧中了阿芷,她也不意外。 尤其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新建伯府的事情,倘若是那位因昨日之事而废了他的一位大臣,那…… 理由她都不敢想象。 新建伯府出事,文氏第一时间就是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约束好元伯侯府的众人,闭门不出,甚至还下令不要特意出去打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到了晌午的时候。 宫里这才传来了消息,陛下废了新建伯的爵位,贬为了庶民,家产充公,而新建伯……不对,现在应该叫李扣章了,李扣章流放西洲十年内不得回京,其长子李安平则被判死刑并押入大理寺,待查清其身上所背负的人命之后,择日问斩。 此案由皇帝亲自内审,让人无法料及。 “听说这会儿官府已经到新建伯府了,你说府里的下人们该怎么处理呢?”阿芷担忧着,“虽说,陛下想要处罚谁,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但是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李安平纵然十恶不赦,但也不该连累他人。”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那可是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而迁怒他的大臣,顶多也是因为那李安平实在是罪无可恕,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秋月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但若这事真因为阿芷,那还真缺少些份量。 容苑原先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在阿芷搬进去之后,这才改为了容苑,离元骎的院子很近。 那边的动静,容苑这边知道的也快。 外面天气不错,在寒冷的冬天,能有太阳出来,人的心情也都跟着好了起来。 就连新建伯府垮台的事情,也被阿芷抛诸脑外了。 秋月从屋里拿出了一件斗篷,替阿芷穿上,穿上之后,看着阿芷娇嫩的模样,感叹道:“果然还是得娇养,瞧你,若非生不逢时,你肯定是娇养着长大的。” 比那些真正的豪门闺秀都还要水灵。 第31章 翠云爬床 第31章翠云爬床 丫鬟神色匆匆的跑进了容苑,看见秋月时,欲言又止。 秋月:“秋菊,你吞吞吐吐的,发生何事了?” 秋菊晦涩的说道:“秋月姐,奴婢刚才去厨房拿晚膳,听见,听见——” “听见什么?快说!” “奴婢听见他们都在说,昨儿夜里,二爷宠幸了夫人房里的翠云。” 这事儿今儿早上就传开了。 只不过容苑里的人都没怎么出去,所以便不知道这件事。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瞧你这出息,二爷要宠幸谁,跟你又没关系,你慌什么?” 秋菊脸色哭腔着:“奴婢这不是替咱姑娘着急吗?你说——” “着急有什么用,行了。”还没等秋菊说完,秋月就打断了她的话。 秋菊是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经历过的主子也就只有阿芷一个,自然不懂这府里的事情。 不过,她也是个忠心的,知道替主子着想,且平日里胆子小,遇到事情,只会先自乱阵脚,若是换了别的主子,八成都对她有意见了。 好在她遇上的是阿芷。 秋菊退下之后。 秋月走进了屋里,见阿芷坐在那里双手托腮正发呆,“我说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淡定。” “瞧你这脸色黑的,谁惹你生气了?”阿芷偏头望着她。 “说了你别不高兴。” “说说看。” “还不是翠云那贱蹄子,昨儿夜里爬了二爷的床了。” “噗嗤,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儿,翠云会爬床,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咱们同在夫人院子里头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她的雄心壮志,这么说来,我还得准备礼物去向她道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芷很是淡定,看来是最近做的梦又成真了。 翠云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关心,关键是她自己,如果梦里的事情都会成真的话,那自己难道真的会被元骎送给来府里做客的大皇子吗? 想到这里,阿芷就越是害怕。 如果这一切都能发生的话,那自己……不,她不甘心会是那样的命运。 阿芷走入正厅的时候,翠云正跪在那里,脸色似乎很疲惫,可阿芷却看出了她眼底深处隐藏着的欣慰。 还坐着其他各房的人。 “夫人,要妾说啊,二爷到现在房里都还没个伺候的丫头,以前二爷不上心就罢了,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要不这事就算了。”说话的这是林姨娘,三爷元辉的生母,来自江南富商林家,平日里说话最有底气的便是她了。 林姨娘话落,文氏看向她,“怎么?这府里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妾不敢。”林姨娘暗地里咬牙切齿,可她也知道,这会儿文氏正在气头上,谁碰上去,就咬谁。 “阿芷见过夫人。”阿芷绕过跪在中间的翠云走上前向文氏行礼。 文氏看见她,脸色这才好了些,“坐。” 旁边的人立马给阿芷搬个椅子放在了元珍珠的身边,待阿芷坐下来之后,元珍珠便附耳过来,“你说二兄也真是的,我原本以为二兄和大兄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色令智昏,竟然允许这女人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阿芷轻轻一笑:“大姑娘,或许在二爷看来,这是种兴致呢。” “我呸,还兴致?若真是兴致的话,那我二兄还真是够变态的。”元珍珠嫌弃的怼回去,元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像元珍珠这样的情绪阿芷是感受不到的,就算元骎纳了多少个女人在身边,她一点难过都感受不到,既不羡慕又不嫉妒。 “阿芷,你都不生气吗?”元珍珠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阿芷,不该啊,要知道,她以后可是要嫁给二兄的人,他们都还没成亲呢,二兄就纳别的女人在身边了,按道理来说,阿芷这个正主儿应该有所表示才是,而不是坐在这里就跟看戏般,仿佛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生气做什么?二爷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再说了,我现在和二爷又没有关系,也轮不到我来生气。” “可是,你马上就要和二兄定亲了,以后,你就是他的妻子。” “你都说是以后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另外一边,文氏则是看着跪在堂中间的翠云,“本夫人最忌讳的就是阴谋算计,翠云,你也是我院子里的老人了,念在你也算是尽心伺候过我,日后,你就去庄上。” 这是要把翠云送走了。 被送去了庄上,日后的日子,恐怕连个丫鬟都不如。 翠云脸色苍白,不停地磕头:“夫人,求您,别送奴婢走,奴婢去了庄上,还有活路吗?求您了。” 她好恨。 为什么容芷就能当主子般伺候着,而自己呢,明明都已经是二爷的人了,夫人竟然还要把自己打发了。 她好不甘心。 容芷! 都是你。 这一刻,翠云在心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甚至还起了杀心,她想要容芷死。 “拖下去!”文氏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奴才小斯上前,正准备去拉翠云的时候,元骎走进来了。 元洵见状,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文氏也没想到,儿子们下值这么快。 翠云看见元洵身旁的元骎,爬了过去,抓住他的衣袍:“二爷,求您救救奴婢,夫人要把奴婢送到庄上去。” 元骎看见她,皱起了眉头:“松开。” 翠云依旧不松手:“求求您,奴婢愿意永远伺候您……”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下去。”文氏道。 翠云见元骎无动于衷,一点都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开始绝望了。 阿芷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元骎。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冷血,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大大方方的送给别人,更是无情。 就在翠云要被拖下去的时候,元骎这才开口,“母亲,让她留下来。” 翠云闻言,顿时看到了希望。 “你!”文氏气急,“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 “要留下来也行,既然这样,容丫头是你未来的媳妇,就让她到容丫头房里去伺候她,在容丫头未过门前,别想有任何名分。” 第32章 容芷的防备 第32章容芷的防备 当文氏话落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她,然后又看向角落里的容芷,那眼神怪异,气氛更是怪异,再怎么说,容芷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就算是要嫁给元骎,那也是以后的事。 而现在别说嫁给元骎了,他们连婚都没定,竟然就要让元骎的女人去伺候她,这说得过去吗? 这样的事情亏得文氏做得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容芷的时候,容芷也在看着他们,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朝文氏说道:“夫人,这怕是不妥。” 让翠云去伺候自己。 那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 翠云见状,立马跪在容芷面前,“阿芷……姑娘,奴婢愿意去伺候你。”如今,别无他法了,去庄上度过余生和在容芷身边伺候她比起来,显然后者会好一些,起码还有希望。 容芷认真的看向她,柳叶眉轻轻皱起,就在所有人会以为她会为了曾经的姐妹情分而答应翠云的时候,她却拒绝了,“可是我不愿意你的伺候,翠云,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们各自的追求都不一样,她没有必要搭上翠云这个麻烦。 元骎也同样看着容芷,想要看出她的心思,道不同不相为谋吗?难道,她和翠云一样,不都是想要成为他的人吗?既然都有着同样的目的,那说这话还真是自相矛盾。 “表姑娘,这好歹也是曾经和你情同姐妹的人,难道你这个时候不应该施以援手帮扶一把吗?”林姨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容芷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对林姨娘说道:“瞧林姨娘这话说的,论姐妹情深的话,也没见您平日你没少欺压柳姨娘啊。”有文氏在身后撑腰,容芷也变得有恃无恐了。 远处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柳姨娘看了容芷一眼。 林姨娘经常欺压柳姨娘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就连文氏这个侯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明面上不要闹得太过就行了。 而现在容芷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挑了出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所有人都看向林姨娘。 林姨娘顿时恼羞成怒:“容芷,你胡说八道什么?妾何时怎么欺负柳妹妹了。” “够了!”文氏历色道。 她看向元骎:“如果你真想留下这贱婢,就按我的要求来。” 元骎颔首:“儿由母亲做主。”翠云爬床之事,虽非他一手主导,但他任其发展下去,不去阻止,他也有责任。 “行,那翠云先送去庄上,待你娶了正妻之后,方可接她回来。” “儿子任凭母亲做主。”元骎再次颔首,母慈子孝般就决定了翠云的去处。 事情结束之后,翠云被送去了庄上,只是临走时,她看容芷的眼神,让容芷有些心烦意乱。 回容苑的路上,容芷都是皱着眉头的,翠云肯定是还会再回来的。 秋月见容芷很不开心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二爷幸了翠云而心生计较,语重心长的安慰道:“姑娘,还真是会口是心非,不喜欢便明说,憋在心里,自己都跟着难受。” “你不明白的,而且我没生气。” “这还叫没生气?那你在闷闷不乐什么?” 容芷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秋月:“我只是在郁闷,我为什么要和元骎扯上关系,明明我们之间以前都没有交集的。” 无论是元骎,还是大皇子,她都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任何的关系了。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在疏远我的原因?”远处走过来的元骎正好听见了容芷的话,便朝她们走了过来。 “二爷。”秋月朝他行礼,然后退到边上。 容芷原本想给他行礼的,转念又想,凭什么啊?现在他们可是平起平坐。 元骎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来,蹙着眉,似乎是因为她刚才的话而不悦:“既然不愿,那为何还要答应母亲的条件?” 容芷目光闪躲,“二爷,像我这样奴籍身份的人,若有机会摆在面前,肯定是要抓住机会往上爬的,有幸能得夫人看中,这就是我的机缘。” “那你与其去讨好母亲,为何不直接来讨好我岂不是更方便你往上爬吗?”元骎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嘲讽。 容芷目光皱缩了一下,“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容芷一时之间答不上来,她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你会把我卖了之类的话,如果那样说的话,元骎以为她是受什么刺激了,语塞片刻,她这才重新回答:“因为男女有别。” 元骎幽森的盯着她:“你觉得,你我之间还有这层分别?”母亲说,让他娶她,他从同意母亲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她当做未来妻子看待了。 容芷认真的思考着这话,片刻后,她道:“可我现在还未及笄,再者,将来有何变数都不确定。”以后她是不是真的会嫁给他,而他或许会真的把自己当做礼物献给别人,又都说不一定。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再加上梦里发生的一切,她不能完全相信他。 元骎听见容芷这话,直接就脸黑了,他没想到容芷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所以她嫁给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顺其自然的选择吗?她的意思也就是说,嫁给谁都无所谓。 平静毫无波澜的心这一刻觉得闷得慌,喘不过气来。 “二爷,若无事,那我便不打扰您了。”容芷不想在这里继续跟他僵持下去,只得赶紧离开,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太深,她怕一不小心,便跌入他为她编制好的圈套中。 看着离去的人,冬青阴阳怪气的说道:“主子,这阿芷也太不识好歹了。”他何曾看见二爷这样特别的对待女人过,他以前觉得这个容芷算是个通透的,如今也不过如此罢了。 元骎淡淡道:“她在防备我。”他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防备,难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得罪她的事? 但又不太可能,在府里,他们都没怎么接触,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元骎毫无头绪。 第33章 召见 第33章召见 蕲州水患依旧没有得到解决,这几日,朝堂上气氛压抑的很,谁都知道皇帝因蕲州水患的事心情不悦,大臣们也不敢再触这个眉头。 但,朝会还是要继续的。 福全见众臣们都沉默着,一个两个的不积极上奏了。 这个时候沉默,可不是件好事啊,于是,尖着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说完,还不忘朝左相王显递眼色。 王显故作没看到他的暗送秋波,依旧不动如山。 最后还是吏部尚书尚德全上前道:“启禀陛下,元伯侯元大人不日便抵达上京,元大人回来,他在何处任职?”吏部向来都是担任大小官员的任免和考核,但最终的决议,还是需要过陛下这一关。 其实,还真有一个职位暂时空缺着,前任礼部尚书致仕后,孙贤龙提升为礼部尚书,现礼部侍郎之位还暂空着,尚德全有心想让元百战替上去,但他担心,陛下还有别的打算,所以便没直接奏明。 皇帝道:“礼部侍郎一直空着,就让他去礼部。” “臣领旨。” 早朝过后,皇帝回到御书房,还没坐下来,底下人就来禀报,说淑妃求见,福全摆手,示意那小太监下去,然后才走的皇帝跟前,道:“陛下,淑妃娘娘在外头求见呢。” 皇帝握着笔的手一顿,眼神一暗,低沉道:“她倒是成了习惯了。” “那陛下要见吗?”淑妃娘娘来见陛下,无非就是为了大皇子的事情。 “让她进来。”皇帝放下笔。 “嗻!” 淑妃这些年有事没事就来御书房门口堵皇帝,皇帝又不能说不见,这倒是成为了她的专利了。 好在皇帝不计较。 淑妃是潜邸时的老人了,十五岁入府,如今,年岁也三十几了,但保养的依旧如同二八年华一般。 进入御书房,看见御案前坐着的皇帝,她依着规矩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皇帝看向她,道:“说。” 皇帝开门见山的问,一点多余的话都不给她,这让淑妃心里有些寒,他是她的夫主,她伺候他这么多年了,从青涩少女成为了半老徐娘,她始终都以他为天。 心知他虽凉薄,却也从未薄待过后宫任何一个人,这些年她也算是看开了。若是可以,哪个女人不想被自己的夫君疼爱怜惜,可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同,他不仅是她们的夫君,更是天下之主。 尊贵般的帝王,她能成为他的妃子,曾得到过他的宠爱,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只是她很想知道,这样的男人,动情会是什么样子? 会因为感情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不过,她想,应该不会的。 后宫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特别的对待。 哦不,曾经,或许贤妃得到过,只是,都被她自己给作没了,陛下以前经常去她的咸福宫的,只是现在,应该是有两年没去了? 淑妃将心里的思绪收起来,规矩的站在御案面前,瞧,纵使他是自己的夫君,可,她永远都是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仰视他,淡然的开口:“陛下,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府里传来消息,说大皇子妃把大皇子的脸都砸破相了,臣妾担心不已,这才求见陛下。” 说起大皇子妃李慧云,英国公府嫡女,脾气娇蛮火爆,身份门第也都不低,配大皇子君浩也算得上良配。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却让人大跌眼镜,新婚夜便传出了不愉快,大打出手。 之后,夫妻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若非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不能闹得太过。 再者皇帝对儿女之事不太上心,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饶是再不过问,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问:“君浩近日是越发无长进了,身为大皇子,却不能为百姓做表率,整日里尽是沉迷于女色,你身为母妃,却不能加以劝诫,反而还要来替他向朕讨说法,怎么?他是怨朕替他寻了这门亲事,给他找了个麻烦?” 淑妃闻言,脸色不好看,她知道,陛下这是不悦了,可是,大皇子纵然万般不是,可他也是陛下的儿子啊,陛下怎么能不去管束呢?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只有陛下才能让大皇子收敛一些。”她这个当母妃的,说的一句话,他丝毫都听不进去。 福全见状,立马上前,“陛下,该用午膳了。”上早朝时,皇帝就没用膳,现在都午时了,碰巧淑妃又来,便耽搁了。 淑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陛下很明显是对大皇子不满意了。 福全话落,皇帝看向淑妃,语气放缓了些,“好了,浩儿如今已经成家了,你也歇歇,不要大事小事都替他操心,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处处都需要父母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是该好好历练一番了。” “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淑妃道。 淑妃离开之后,皇帝想了想,还是召见了大皇子,口谕到了大皇子府的时候,大皇子还在女人堆里花天酒色,喝的醉醺醺的,陛下宣他入宫,又不能抗旨,只能让人抬着他入宫。 到了宫里的时候,先是陛下在召见内阁大臣,让大皇子在殿外候了半个时辰,这才宣他入殿。 搀扶着大皇子的奴才在进入殿内的时候便松开了他,由他自己走进去,可大皇子实在醉得厉害,走路都东倒西歪的,精神也恍惚得很,“臣叩见陛下……嗝!”还打了嗝。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让皇帝蹙起了眉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饶是再好的脾气在这个时候也收不住了,抓起御案上的砚台便朝他砸过去,“混账东西,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是皇子该有的形象!” 天子震怒,地都跟着在颤抖,角落里的砚台瞬间四分五裂,而大皇子额头上也瞬间鲜血流出。 经过这么一砸,大皇子酒是彻底清醒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了,吓得连忙趴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知错了……” 第34章 大皇子被罚 第34章大皇子被罚 这上京城发生什么事谁能不知道?朝中发生的事,只有一上午的时间,整个上京都知道了。 都在传,说大皇子触怒龙颜,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被发配到蕲州去修河道了。 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传的有板有眼的,再加上,好几位大臣都接二连三的被宣入宫,这事搞得人心惶惶的,尤其是那些拥立大皇子的朝臣们,更是拧紧了眉头,闭门在书房中坐立难安。 容芷听着秋菊说的绘声绘色的,一时之间,也有些好奇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陛下再不悦,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啊,怎么会舍得将人丢到蕲州去修河道? “姑娘,听说是大皇子白日里也沉迷于酒色,陛下召见时,他正好喝得烂醉如泥。”秋菊一边给容芷涂蔻丹,一边八卦着。 而容芷也听得正在兴头上。 梦里的遭遇,都是来自大皇子,所以在听到大皇子遭难了,她心里还挺舒畅的,心说,怎么不直接让他去西北边境啊? 看来陛下还是疼爱他的。 “好了,姑娘,您瞧瞧,是不是很好看?”秋菊将缠绕在容芷手指上的蔻丹拿下来,然后把指甲周围的颜色去掉,只留下指甲上的颜色,蔻丹颜色是淡粉色的,显得容芷的手指皙白又细长。 很漂亮的手。 容芷纵使曾经是个奴婢,做的都是伺候人的活,但她的这双手却保护得很好,乍看去,根本就不像是干活的手。 容芷满意的翘了嘴角,“是很好看,你手艺不错。” 秋菊笑着说道:“奴婢以前在胭脂铺子里做过活,见那些有钱人的贵女们都是这样涂抹蔻丹的,我便记在了心里,私底下也偷偷涂抹过,久而久之,就掌握了技巧,没想到今儿竟然派上用场了。” “那我的指甲以后都包给你了。” “是,奴婢一定不负姑娘期望,等奴婢有空时,多研究几种颜色,到时候给姑娘涂。” “合着我的手是给你做练习了啊。” 秋菊刚要说什么,就见秋月提着热腾腾的茶壶从屋内走了出来,到石桌前,她将容芷面前的茶杯倒满,放下茶壶后,这才坐下来。 “这天儿看着马上就要变了,你还是先进屋,仔细着凉了,到时候得不偿失。”冬日里阳光虽好,但也寒冷,一不小心,便着凉了。 “冬日就要多晒晒身体才健壮。” 容芷虽然嘴上说着,可还是听了秋月的话,进了屋,关上门,屋里烧着炭火,暖洋洋的。 容苑里没有多少人,除了外院里的粗使婆子,也就容芷、秋月以及刚入府不久的秋菊,三人围在一起烤着火,闲聊着。 秋菊双眼都是亮晶晶的笑得眯了起来,“姑娘,奴婢长这么大,过了好几个冬天,唯独今年的冬天是最暖和的。”小时候家里太苦了,能不能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放心,以后你跟着我不会挨饿受冻了。”容芷感同身受的说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过年了,元伯侯府也没闲着,办年货,走亲戚,到处串门送礼,当然,最主要的两件事,那就是老夫人和元伯侯都要回来了。 元老夫人自年头便去了护国寺斋戒,这不,快过年了,元老夫人自然是要回府与家人吃团圆饭的。 而外放的元伯侯也被召入京述职,之后,便留京任职,连官职都选好了,礼部侍郎之位,那可是真正的正二品了,足足连升了两个品阶。 这个年,对于元伯侯府来说,可真是普天同庆了。 腊月二十七这日,天刚蒙蒙亮,元伯侯府就开始掌灯了,下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主子们也都起身赶了个早,各院子都纷纷叫水。 秋菊拧着木桶,一脸气愤得走入院子。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秋月走过去接过木桶。 “太欺负人了,明明是我第一个去打热水的,厨房里的那些人竟然先给后来的人打,说让我等一会儿,凭什么啊!” 秋菊是后来入府的,并不知道容芷以前也是丫鬟出生。 厨房里的人潜意识里还觉得容芷也只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而已,热水肯定是要先紧着真正的主子们用。 这样的事,也不止一次发生了,只不过容芷并没有去计较,反正那些人心里想的,和她自己想的也没什么两样。 她本来就是奴籍身份。 怨不得那些人。 秋月也只是安慰了秋菊两句,然后便进屋帮容芷梳洗,容芷这才问:“刚你和秋菊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脾气容易暴躁,我只是提醒她几句,还好碰见的是你,要不然的话,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就是太谨慎了,别吓人家。” “还是谨慎些好,我这也是为她好。” 梳洗打扮结束之后,容芷这才来到正院,她是来得最早的,毕竟,在这元伯侯府,就她的身份有些尴尬。 就算其他人把她当主子看待,她也不能真的端着架子,那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小丑。 香儿看见走进院子的两人,笑着迎了上去,“你们俩来得可真早,夫人这会儿才起身呢。” 看向容芷:“阿芷,你今天真好看。”以前阿芷在众丫鬟里最出挑,现在脱下丫鬟统一服饰,换上绫罗绸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让人高不可攀一般。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就不好看了?”容芷故意道。 “嘿嘿,都好看啦。”香儿两个梨涡浅笑。 她很和阿芷一起的,她们三个人以前关系最好了,可现在,她却被单独留了下来,香儿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还算你会说话,走,夫人应该梳洗好了。”容芷带着两人便走了进去。 文氏的确已经梳洗好了,看见容芷走进来,面上也笑了起来,“阿芷,就属你来得最早了。” “这不是知道今日事多吗?奴婢担心夫人忙不过来,便早点过来帮忙。” 这话还是取悦了文氏,但是听到容芷又以‘奴婢’自称,提醒道:“又忘了是不是?你现在可是我元伯侯府的表姑娘,可千万莫让人嘲笑去了。” “夫人说的是,我知道了。” 文氏这才满意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第35章 老夫人回府 第35章老夫人回府 “到了到了,夫人,老夫人到了。”香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立马就得到崔嬷嬷一顿教训。 “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 文氏浑不在意,道:“到哪儿了?” “回夫人话,这会儿已经入城了,估摸着,一炷香时间便到了。” “快,吩咐下去,都随我到门口去候着,对了,大爷二爷回来了没有?”元洵现下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出去了,而元骎则还要当值,都不在府中。 文氏知道后,赶紧派人去通知,元骎要当值回不来没关系,但是元洵必须回来,当今陛下以孝道治理天下,再者,元老夫人又是个严厉的,最注重老祖宗规矩。 若是让她不高兴了,那这个年,是没法安生的过了。 不知道怎么的,容芷有些忐忑,她如今这个身份,不上不下,正处于尴尬,元老夫人她可是熟悉的,这位老夫人跟夫人可是一点都不像,听说这位老夫人年轻时,还跟着已经故去的老侯爷上过战场,那可是真正见过血的。 这么想着,便不由有些紧张。 在容芷的忐忑中,元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入元伯侯府了,双鬓雪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可都掩饰不了她那双精明睿智的眼神。 在文氏扶着老夫人坐下来之后,便让小辈们纷纷来拜见老夫人,容芷也随着大伙儿行礼。 元老夫人看见容芷,皱起了眉头,看向旁边的文氏:“听说你给骎儿寻了门亲?”别看她人在护国寺,但家中的一切她都知根知底,大儿媳妇的做法,她虽然有些不认同,但当着小辈们的面,也不好给大儿媳妇甩面子。 文氏笑着说道:“就知道老夫人会关心,儿媳的确是老二寻了门亲,先前原本打算等您回来再与您商量一番的,但太后娘娘寿宴时,因着贤妃娘娘提点了几句,儿媳索性就干脆定下来了。” 老夫人听到这事还跟贤妃有关,顿时皱了眉头,“贤妃那边,你也多担待些,总归她如今贵为皇妃,你也别跟她置气。”老夫人虽然是贤妃嫡母,但并非亲生的,就算要亲近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贤妃对母族带着怨恨。 “母亲就别操心这些了,对了,让你见见老二未来的媳妇儿。”文氏说完,就朝远处的容芷招手,“阿芷,快来给老夫人瞧瞧。” 容芷闻言,起身,上前,行礼,“容芷见过老夫人。” 元老夫人是个精明的,也见过不少的大场面,看见容芷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就她那张脸,就足以红颜祸水,若心性良善便好,若是个不正的,不知道日后会惹出多少或是。 等众人离去之后,老夫人独自留下文氏。 “你真的想好了?骎儿现在已是从六品官职,若是娶了容芷,那可是会误了他的前尘,文氏你怎如此糊涂?” 知道老夫人可能会不同意这门亲事,文氏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母亲,让骎儿娶阿芷这事,侯爷也是同意的。” “如今大皇子惹陛下不喜,若日后没有变故的话,那将来,恐怕那位就要得势了,原本想着,元伯侯府总归是她的母族,她多少都会念几分旧,可如今,她宁愿去拉拢其他人为二皇子铺路就算了,还处处打压元伯侯府,倘若他日,真让她登上了那个位置,骎儿的仕途注定无果,就连元伯侯府会不会没落,也是未知。” “但是当今陛下正值壮年,未来,是否还会再有皇子也说不定,再者,陛下瞧着冷情,却是少有的明君,怎又会不知二皇子的那些心思。” 老夫人也面色凝重起来,这后果,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可这跟娶个丫鬟有什么关系?” “让老二娶容芷,其实就是想表个太,元家既没站在二皇子这边,也不拉拢其他家族的意思,只想明哲保身。” 老夫人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还是有些心疼:“就是委屈了我孙儿了。”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娘您别忘了,咱老元家也是泥腿子出身。”元家的确是泥腿子出身,但文氏却是真正的豪门贵女出身,能说出“泥腿子”三字,这可真把老夫人逗乐了。 这边老夫人回府,而另外一边,风尘仆仆归来的元伯侯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只是换了身官服便入宫述职了。 皇帝因着大皇子之事,这几日心情都有些不太好,太极殿的宫女太监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触怒龙颜。 福全上前:“陛下,元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皇帝淡淡道。 元伯侯走进来之后,便参拜了陛下,然后便是汇报工作。 当然,看得出来,皇帝对元伯侯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 元伯侯此人算不得是聪明的人,性子闷吞古板,政绩也算不得上出色,但架不住他忠心啊。 从他汇报的情况内容,就可以看得出是用心也尽力了的,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福全看得出来,陛下还是满意的。 元伯侯退下后,皇帝这才道:“礼部侍郎这位置给他倒是给对了。” 福全谄媚:“元大人正直无私,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他许你好处了?”皇帝狐疑的看着他。 “哪有,奴才像是会收贿赂的人吗?”福全打着马虎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都在滴血,他收的贿赂,可是基本上都进了陛下的私库了。 没人比他憋屈的。 皇帝见他那笑得跟狐狸似的也不拆穿,道:“贤妃和元伯侯府还僵持着?” 福全闻言,也一一汇报了,陛下的眼瞎遍及天下,偌大上京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逃得过陛下的眼,只不过有些时候,只要那些人不太过,陛下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这样一来,陛下估计更不会入后宫了。 唉! 也不知道这贤妃娘娘到底在作什么,好好一手牌打得这么烂。 想到这里,福全就又想到元伯侯府的那位表姑娘了。 要说陛下对人家没意思,那绝对是假的。可是,陛下这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真是急煞他了。 第36章 被皇帝揽入怀里 第36章被皇帝揽入怀里 腊月二十九这日,容芷带着秋月出府买年货,都说上京城是大景朝最繁华的都城一点都不为过,越是靠近年关,越是热闹。 处处张灯结彩,贴着红春联,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般,容芷看着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 家家户户过着团圆年。 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跟父母相见。 秋月见她情绪低落起来,便也猜得到她的心事,安慰道:“你也别失落了,你肯定还会有机会见到他们的。” 容芷也是这么想的。 “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买完需要的东西就回府。”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容芷收起了心绪,继续往前面走去。 从东街一直逛到西街,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就在容芷说有些饿了,然后秋月跑到马路对面的烧饼摊给她买饼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面孔突然在容芷面前停下来。 在容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道:“容姑娘,主子有请。” 容芷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你家主子又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她断然是不会去的。 看着容芷眼里的警惕,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从袖中露出一块令牌,上面印着‘君’的字样,君姓在大景朝代表着什么,容芷饶是没见过,也猜得到那是什么。 在梦里,她有幸在大皇子那里听说过,皇室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力量,这股力量遍及天下,并且世代只为皇帝所用,他们无所不能,消息灵通,就没有他们不想知道的事情。 他们就像是皇帝的眼睛,皇帝的耳朵般存在。 它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秘阁’。 知道令牌的来历之后,容芷也知道到底是谁要见自己了。 她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那位想要见自己。 “我的丫鬟还在对面,容我叫她一声。”容芷道。 对方道:“容姑娘且放心,你的丫鬟会有人送她回元伯侯府的。” 容芷听明白了,这是不想秋月跟着自己去见那位。 便放弃了。 幽静的宅子里,门口守着两个家奴,虽然打扮普通,可容芷却知道,这些人都是影卫。 容芷被带着七拐八拐的穿过一条走廊,到了一处院子的时候,那人停了下来。 “姑娘请。” 容芷提脚,走了进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福全看见容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容芷冲其福身:“见过福总管。” “哎哟,可算是把姑娘盼来了,主子爷可是等候多时了。”说着,就领着容芷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烧着地笼,容芷一走进去,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而远处的炕桌上,则是坐着一个墨色锦袍穿着的男子,玉带纶巾,他手中拿着本书,沉着而幽静般聚精会神的看着。 在她的记忆中,他穿着的永远都是那身明黄色的龙袍,何曾见过他便服时的样子,这样的他,仿佛就像是出自世家大族的矜贵不染世俗的公子。 容芷找不到形容的词,只是心跳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半拍。 “咳!”见容芷发愣,身后的福全假意咳嗦提醒她别忘了行礼。 瞬间被拉回神,容芷这才有些紧张,她……她刚才竟然…… 赶紧把这个恐怖的念头抛掉,这才朝福身:“参见陛下。” “免礼,这是在宫外,无须多礼。“皇帝在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了。 容芷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皇帝示意她坐,她才敢坐,坐下来之后,又听皇帝主动找话题。 “出府是为大家采买过年礼的?” 容芷点头:“是。” “那可买齐了?” “回陛下,已经买齐了,正准备回去的。”谁知道,就被您给叫来了,说来也真是奇怪,好好地叫她来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她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那看来朕是不速之客了。”皇帝又道。 容芷连忙摇头:“是奴婢叨扰陛下的清净了。”她怎么敢有怨言,就算有错,也是她的错。 皇帝就好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便解释起来,“年关封笔,便闲了些,出来散散心,远远瞧见了你,想着也算是相识,便请你过来叙叙旧。” 福全:“……” 容芷:“……” 相识?叙旧?这理由,可真牵强,能与一国之君攀上关系,说是旧相识的,貌似没几个,容芷都险些叩头谢恩了,这天大的荣赐,她可以拒绝吗? 可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只有受着的份。 若是拒绝,那便是抗旨。 这个结果,无论如何,她都承受不起。 福全满心欢喜着,都快乐开花儿了,哎呦喂,终于不辜负他满腔热血了,陛下终于是开窍了。 天下的女人,只要是陛下喜欢的,他都值得拥有,能讨陛下一阵欢心,那也是她们的福分。 只是就不知道这位容姑娘到底会有多大的福分了。 容芷真不想跟陛下叙旧。 两人闲聊着,却是一问一答,一个找话题,一个被迫附和。 半个时辰之后,皇帝站起了身,道:“走,出去转转,听闻年关时上京的夜色不错,今儿难得出宫,可不能错过机会。” 容芷垂眸:“是。”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院子里随行的护卫们也纷纷跟上。 皇帝突然间停下脚步,朝福全吩咐:“让他们都退下。” 他是去逛街的,这么多人跟着,别人还以为他是去砸场子的。 福全为难:“这……陛下,您的安危重中之重,若是……” 还没等福全说完,皇帝皱眉,沉声道:“让他们跟着,岂不是更容易暴露目标?” “可是……”福全不停地朝容芷递眼神,让她开口劝两句,他觉得,若是容芷劝的话,陛下或许会听。 容芷不笨,知道轻重缓急,陛下出行,意味着什么,于是,开口劝道:“陛下,还是带着。” 皇帝原本还想坚持的,但看着小姑娘那热烈的目光,他只能妥协了,但也只能允许四个人跟着,其余的暗中保护即可。 第40章 能护天下也能护得了你 第40章能护天下也能护得了你 自从有了梦里的记忆之后,容芷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上辈子,就且当作是上辈子。 所以这辈子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心里的害怕,几乎每个午夜时分都能让她陷入绝望。 而现在,她却没有任何防备的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倾诉出来,尽管这个人是皇帝,掌控着一切,可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 皇帝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话而惹得怀里的姑娘反应这么大,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哭泣抽噎,说不想嫁给元骎,不想做噩梦,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等等。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安慰过任何一个人,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人,只能僵硬着手极其不自然的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的给她安慰。 等到容芷哭够自己停下来之后,皇帝这才开口:“发泄完了吗?你经常做噩梦吗?”刚才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噩梦,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竟能让她害怕成这样? 容芷点头:“嗯嗯。” “别怕,梦都是反的,梦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没有必要怕。” “可是……”她的梦就是会发生的啊,有些事情,都朝着梦里一切的方向而发展。 就比如,贤妃恨元伯侯府而害元珍珠,翠云爬床成了二爷的女人,而自己也注定和二爷扯上关系等等这些,都好像差不多发生了。 她又不敢说出来,她害怕说出来,别人把她当疯子当妖怪。 “别可是了。”皇帝替她理了理头发,无奈,“你说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那么多心事呢?何必把自己活得那么累呢?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生活不好吗?瞧瞧,人没多点大,这心思比谁都重。” 皇帝无数感慨,她的年纪,也就和他的儿女们一般大,甚至比都还小一点,可却远比他们都还要稳重,原本该活泼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敏感胆小。 说她是稳重,还不如说她是心思敏感小心翼翼。 他在想,若是能早些认识她,他一定会让她的无忧无虑的长大,不需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只是可惜,他们的相遇,实在是太晚了。 容芷并不知道皇帝心里所想,却因着他的话而有些呆愣,这让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她骑在父亲肩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想起围绕在爹娘身边的日子,想起和村里伙伴们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在想什么?”皇帝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容芷依旧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挣扎,“在想我的爹娘。” “别担心,朕让人帮你去找他们。” 容芷闻言,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真的吗?” “金口玉言。” “谢谢陛下。”容芷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马车在距离元伯侯府不远处停了下来,福全上前,“陛下,到了。” 容芷立马站起身,就要走出去,谁知道却被人拉住了手,她回头,“陛下?” “姑娘,你确定你就这样走出去吗?”因着刚哭,她脸上的妆都花了,发髻也有些凌乱,再加上先前情迷,她脸颊上的红潮也还未褪尽,他突然间不想别人看到这样的她。 皇帝这会儿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对待了。 在容芷还在茫然的时候,皇帝笑了下,拿出怀中锦帕,蘸了一下桌上茶杯中的水,然后将容芷拉回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向着光亮的地方,然后拿着被茶水浸湿的锦帕在她的脸上轻柔的擦拭着。 容芷是被秘阁的人直接送回容苑的,而元伯侯府的人也没注意到容苑这对主子不像主子,奴仆不像奴仆的两人的动向。 秋月一早就被送回来了,也多亏了这期间,她回来了,帮着容芷掩护了一下,以至于没让别人发现她不在府中。 “阿芷,你和陛下,你们之间——”秋月担忧的看着容芷,心里既震惊又忐忑,这个秘密,她实在是难以消化。 容芷一边任由秋月给自己收拾,一边回答她的问题,“秋月姐姐,你知道的,我和陛下之间,如果陛下想要怎么样,我是无能为力的。” 是啊! 如果陛下真的想怎么着,阿芷只有受着的份。 秋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容芷好运,还是不幸了,一边是陛下那里,另一边是元伯侯府,她夹在中间,两头都得罪不得。 最后,她只是安慰的说道:“阿芷,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选择。”有时候,她都觉得,容芷能有这样的好运,似乎都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好运呢? “走一步看一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都不是我想要的,平平淡淡才是真,柴米油盐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容芷很清楚,无论是皇帝,还是元骎,或许都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容苑和元骎的院子挨得很近,大家总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候,这不,容芷一早,就和元骎碰了个正着。 碰到了,总是要打招呼的。 “见过二爷。”容芷主动打招呼。 元骎也点头回应,然后主动说道:“今日家中有个小宴会,来的都是我的同窗好友们,你若是没事的话,也来。” 他一开始是不想娶她的,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他发现,容芷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相处,就算是碰面,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 总之。 也算是乖巧听话了。 如果她一直都这么听话乖巧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娶她的,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听话温顺的妻子,而容芷刚好合适。 容芷听见元骎的话,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好的。” “走,你也是去母亲那里?”元骎很满意她这副样子。 容芷点头:“是的。” 今儿是大年三十,她肯定是要过去帮忙的,虽然或许帮不上忙,但是她人过去总归是没错的。 其实容芷是担忧的,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而且,她隐约猜到一些,陛下是不会轻易就这么放弃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第41章 嘲讽 第41章嘲讽 “你们都仔细一些,动作再快一些,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干净。”崔嬷嬷在院子里监督着,每年大年三十这一天,无论是普通百姓家,还是王孙贵族家,都是要大扫除的。 容芷虽说是过来帮忙的,但是,崔嬷嬷也没真的让她插手。 这倒是让容芷开始有一些不习惯了,要知道,往年,她都会加入大扫除的阵营,跟着大伙儿一起忙里忙外的,今年,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她就只能看着了。 元珍珠这时候也过来了。 文氏坐在首位,似乎是对元骎说道:“今年过年也算是大团圆了,年后你父亲便正式擢升,你呢?可有听到消息?” “此事儿子还不曾听到消息。”元骎回答。 文氏又道:“有事多打听打听,同僚之间多相处交流,你如今虽然是从六品官位,若是能够再努力努力,也是有机会的,过了年,阿芷也快及笄了,到时候,你们俩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 闻言,元骎看了一眼旁边坐在的容芷,然后朝文氏道:“母亲说的是。” 对此,文氏很满意,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我啊,别的不指望,只希望你们都能够成家立业,搏个好前程就行。” 文氏把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元骎的身上,按道理说,元洵是长子,应该是重点培养的人才是,只不过,元洵这个人,经商是个好手,若是让他混迹官场,那就行不通了,索性文氏也任由他。 至于以后谁来袭爵,这就要看陛下的旨意了。 容芷在旁边安静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思绪不由飘远,当今陛下是位明君,她想,以后的元伯侯府,落在元二爷手里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想要元伯侯府发展起来了。 文氏跟元骎聊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看向容芷,和颜悦色的说道:“阿芷啊,我记得你的生辰是在三月份?” “回夫人,正是三月中旬。” “那也快了。”还有三个月多月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文氏也开始盘算着等容芷及笄之后,便将两人的亲事给定下来。 元骎说今日会有客人过府来做客,叫容芷也去,其实容芷是不想去的。 只不过元骎都开口了,她只能妥协。 招呼客人的地方是在荟芳园,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楼阁。 元骎和容芷过去的时候,就有两三个人在那里了。 诚意伯府的叶常曦两姐妹和西河郡王府的林子轩,容芷都是认识的。 “见过二爷。”叶常曦朝元骎打招呼,然后看向元骎身边的容芷,语气停顿一下,还是主动道:“阿芷妹妹。” 这声妹妹,倒是让容芷有些猝不及防,她是知道这叶常曦对元骎的倾慕的,只是面对自己这个情敌,她拿捏得倒是游刃有余。 既然人家都这么主动了,容芷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也坦然一笑:“叶姑娘客气了。” “嗤!”叶诗涵嘴一撇,眼底都是嘲讽,不过是卑贱的奴婢罢了。 像叶诗涵这样的容芷倒不放在心上,和叶诗涵想比,叶常曦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叶常曦才难应付。 元骎坐下来,林子轩笑得咧开嘴,“元二,可以啊,是谁当初说,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我记得,某人还将人家姑娘堵在走廊里威逼利诱一番,怎么,这么快就打脸了?” 元骎看向他,眼里带着警告:“你很闲?” 林子轩摸摸鼻子,见好就收:“不闲不闲,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不一会儿。 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毅勇侯府的苏长和,现如今,和元骎一道任职,算是同僚。 “立恒兄。”苏长和朝元骎打招呼,立恒是元骎的字。 “长和,你来了,随意坐。”元骎表现得不温不火的样子,若不熟悉他的人,都会觉得,他这是不待见人。 不过众人都熟知,元骎这人,过于沉默寡言,能不用说话,他绝对不开口。 苏长和落座,目光落向容芷身上,看见容芷的容貌,眼底也有些惊艳,好出色的女子,难怪能讨元伯侯夫人的喜爱。 在苏长和身后,又有一群人来了,这次,来的人身份倒是尊贵了些,众人都跟着起身相迎上去。 容芷也跟着起身。 “见过澜世子,庆福郡主。” 为首之人穿着华丽,皆是皇家标识,被人簇拥着,容芷站在人群身后,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只听见对方的寒暄声。 等对方上坐之后,就没有容芷的位置了,她只能和没有存在感的元丽秋一道站在边上。 元丽秋本是庶女,但因她的姨娘是贵妾,她比候府其他庶子庶女的待遇都要好,再加上她和元明珠关系好,元明珠愿意带着她,倒也没人说什么,只不过,没人在意过她一个庶女罢了,哪怕是到了大场合里,她也只是静悄悄的缩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存在感。 容芷原本也想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可实在是,她这样的身份太特殊了,看热闹的人不少。 前面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就不知道怎么的扯到她的身上了。 元珍珠找了一圈,这才在众人身后找到她,于是,朝她走过来,说道:“阿芷,你怎么站这里来了?” 容芷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见躲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看这里阳光比较好,就想多晒晒。” 这借口,很牵强。 “哦,快来,到我旁边坐。”元珍珠笑眯眯的拉着容芷坐在她的旁边来。 容芷这一露面,那些没见过容芷本人的,也都纷纷因她的容貌惊艳了一番,嫉妒羡慕的情绪也倾轧而来。 “真是传闻不如一见,不知道婉瑜姐姐若是在这儿,会不会被比下去。”有人开口惊叹道。 拿容芷和上京第一才女做对比。 叶诗涵冷嘲道:“谁不知道曹婉瑜是咱们上京第一才女,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容貌才华,那可都是一顶一的好,这容芷算什么东西,一个奴籍出身的贱婢,只不过讨喜了些,飞上枝头罢了,想和第一才女相媲美,和跳梁小丑有何两样。” 这话落,众人都嘲弄的看向容芷,眼底都是轻蔑。 叶常曦作为长姐,自然要约束一下叶诗涵,“诗涵,不可妄言。”纵使容芷身份卑贱,她再讨厌,但这时候,也不该出这个风头。 “切,大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叶诗涵不可置否,依然不以为然。 第42章 触目惊心 第42章触目惊心 容芷藏在衣袖下有些泛白的手不由紧了紧,可那精致妩媚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众人那嘲讽的目光。 庆福郡主轻掩衣袖,手中抱着暖炉,高高在上般的说道:“这模样,的确是出色了些,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至于澜世子,目光却也一直落在容芷身上,脸上笑意未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这群人中,唯独有一个人的表情从未变过。 元骎目光一直落在容芷身上,想要看她的反应,可是,见她那淡淡的笑意,有些疑惑。 容芷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正大光明的与他的视线交汇。 眼底多了些复杂。 她本以为,元骎要她出席这样的宴会,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以为,故意把她领到这些人面前,好让自己认清身份,然后知难而退。 呵! 她不是早就认清他的面貌了吗?还期待什么呢? 上一世,他都能将自己当做玩物随意送人,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元骎看见容芷眼底的冷意之后,眉头一蹙,刚欲开口。 容芷却站起身,抢了他的先,朝庆福郡主福了福身,然后道:“郡主说的是,小女的确是以色侍人,但却好过某些连色都没有的人。”说完之后,她意有所指的看向叶诗涵的方向。 叶诗涵顿时怒道:“容芷,你说谁呢?” “小女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叶二姑娘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容芷淡然道。 叶诗涵彻底失控,站起身,抬手,“啪”一下,便甩了容芷一耳光。 “贱婢,你这什么口气?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说你以色侍人怎么了?怎么?难道不对吗?就你这样的,贱籍的身份,主子们看得起你,那是你的荣幸,你知道,那些出色的贱奴都是什么结果吗?” 叶诗涵早就看容芷不爽了,忍了她很久,没想到,却被她说成丑,这谁忍得住? 这话,就像是戳中了容芷的痛点,上辈子,她可不就是被元骎当做礼物一般送给了大皇子吗? 站在旁边的秋月担忧的看着容芷。可是,这个时候,除了容芷自己,她什么都帮不了她。 容芷看着叶诗涵,似是嘲弄般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奴籍身份的卑贱之人,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叹,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可是,你们谁又说的清,在这大千世界,在诸多神佛面前,身为天潢贵胄你们,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哪怕在佛祖、菩萨面前,皆视众生平等。” 众人听见容芷这话,皆觉得荒谬,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庆福郡主厉声呵斥道:“放肆!容芷你大胆,照你之言,陛下也是众生,怎么,你还想和陛下平起平坐了?” 这话出,众人脸色巨变,这话若是传入了言官耳中,或者是天子耳中,那可是要灭九族的。 也就庆福郡主胆敢这样说了,谁都知道,她是太后最喜爱的孙女,很得太后喜爱。 可这种挑战皇家权威的事,那也是要治罪的。 容芷闻言,脑海中不由想到那个温润的男子,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可是,那又怎么样? 轻轻一勾唇,容芷似是豁出去了一般,道:“生民之初,本无所谓君臣,则皆民也。民不能相治,于是共举一民为君。夫曰共举之,则非君则民,而民则君也……君也者,为民办事者也,臣也者,助民办事者也。赋税之取于民,所以为办民事之资也。如此而事犹不办,事不办而易其人,亦天下之通义也。” 铿锵有力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砸入众人的耳中,抨击着他们的心灵。 他们脸色皆是一变,纷纷泛白的看着容芷。 太大胆了。 这简直就是在不知死活。 就连元骎也是,他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淡定了,如果今日之言,传了出去,恐怕就连元伯侯府也无法逃脱关系。 这容芷可真是—— 这一刻,元骎也不得不正视她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恐无一人敢如此大放厥词。 容芷说完这话之后,她脑袋也是恐怕的,怕,她当然怕,可是她一想到梦里的凄惨,人性的悲凉,她有感而发,控制不住的就说出来了。 正在因过年而忙碌着的文氏听到荟芳园传来的动静时,吓得瘫坐在椅子上。 “到底怎么回事?阿芷她,她怎么会——” 崔嬷嬷也实在是不相信,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是出自容芷之口。 “老奴刚闻言时也不甚相信,那丫头平日里最是谨慎,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文氏苍白着脸,捏着手帕的手在颤抖:“现下如何了?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芷不懂事,他难道也不懂?” “夫人,这——”崔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容芷这死丫头。 “说。”文氏道。 崔嬷嬷这才汇报:“在场的也有澜世子和庆福郡主,庆福郡主很是愤怒,当场罚了那丫头五十大板。” 等文氏这边收消息的时候,容芷的板子都打完了。 容芷是元骎叫人抬回容苑的,人这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府医也迟迟不来,秋月没有办法,只能颤抖着帮她褪下那已经鲜红的衣裙。 血肉翻飞,皮开肉绽。 触目惊心般。 这一刻,饶是再沉着冷静的秋月,也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不禁责备道:“你说你,平日里的沉稳呢?被人那么一击,你便失去了理智,容芷,这次,你可是把你自己害惨了。” 在秋月的认知里,容芷虽然有些小性子,性格也娇软,但她在人前,都会表现得很沉稳,很乖巧。 可是,今日,她却口不择言的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那些人的唇齿相讥不是很常见吗?可为什么你会这么愤怒,甚至失去了理智了呢? 秋月实在是想不通。 府医迟迟不来,容芷也一直昏迷不醒,秋月也着急,想要出去,可这会儿,容苑已经被人看守起来了,她根本就出不去。 第44章 等结果 第44章等结果 三天的过年时间,一切都看上去风平浪静,容苑一直被人从外面看守着,根本就出不去。 不过庆幸的是,元伯侯并没有立马就要了容芷的性命,她们虽然不能出去,但是每天都会有人按时把饭菜送到容苑门口。 而容芷的伤在琉璃的暗中照顾下,也有所好转。 傍晚的时候,琉璃和平时一样出现,来给容芷换药。 容芷趴在床上,任由琉璃给自己换药。 “琉璃,其实你不用没完都来的,直接把药给我们,让秋月帮我换就行了。”再怎么说,琉璃也是秘阁的人,身份比自己都还要尊贵。 老是这么麻烦人家,也不是很好。 琉璃说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主子的吩咐。 容芷闻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成熟且温柔的男子,他真的不怪罪自己吗? 毕竟,她挑衅的可是他的权威。 “琉璃,你说陛下会不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治我的罪?”在她的意识里,冒犯皇家,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正在上药的手一顿,琉璃收起药瓶子,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说道:“姑娘且放心,主子既然让属下来给您上药,那就说明,他并未动怒。” 至于是不是秋后算账,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秋月端着铜盆走进来,听见容芷的话,横了她一眼。 这两天。 秋月对她,就没好脸色过。 容芷也知道自己理亏,不辩解什么,朝琉璃笑了笑,“谢谢你啦。”见琉璃起身,她以为她又要走了,每次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都没留人家喝杯茶什么的。 她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要不坐会儿?喝杯茶再走。”容芷说道。 琉璃摇头,“姑娘客气了,属下不能久留。”外面守着的都是元伯侯府的侍卫,也都是练家子的。 好在琉璃的功夫在他们之上。 但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若让人发现了,到时候处理起来,会有些麻烦。 琉璃离开之后,容芷这才收起笑容,看向秋月,“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秋月用了打发了一两银子,这才从送饭婆子的口中打探到外面的情况。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这几日,有许多大臣都递了奏折弹劾元伯侯,不过,由于过年期间,皇帝封笔,没有开大朝会。 只是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位内阁大臣。 但商量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至于元伯侯府,皇帝也一直没有任何的表示,会不会牵连元伯侯府,不得而知。 不过因为这件事,元伯侯似乎是不想再让容芷待在府中了,而容芷和元骎的婚事,似乎也有作罢的打算。 “我听王婆子的意思是说,侯爷让夫人把你送到郊外庄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长期这样趴着,有些吃不消,手臂有些发酸,容芷调整一下姿势,仰头,看向秋月,“倒也挺好的,最起码,落得清静。” 去庄上,或许没有自由,但最起码,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秋月看容芷这副不争气的模样,有些气急,“你以为那样就很好了?去了,有可能一辈子就都得待在那里了,那样的话,你甘心吗?” “甘心啊,最起码,饿不死啊。”小时候被饿得很了,长大之后,越发怕挨饿了。 “容芷,你怎么就不上进些呢?”秋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容芷皱眉:“我也想啊,可你别忘了,我一奴籍身份的女子,如何上进?”身份卑微,注定永远被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奴籍出生,身份卑微又如何?你有上好的容貌,这就是你的优势,若我跟你一样,我定会努力往高处爬,终有一天,会站在让所有人都仰视的高处。”秋月眼底都是冰冷,决心和果敢。 可惜,她没有容芷这么好的条件。 容芷一直都知道秋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哪怕那样做会让她陷入险境,她也会去做。 而她呢? 就没有秋月这样的胆子了。 只求安稳,平平淡淡度过此生。 “秋月,我真羡慕你。”想到这里,荣知晓羡慕的看着秋月。 “我还羡慕你呢。”秋月斜睨了她一眼,表情认真起来,“阿芷,我不是在开玩笑,说真的,趁现在陛下对你感兴趣,你若是入宫,你的人生就能够改变,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如果容芷能够入宫。 “你以为皇宫就是好去处?一入宫深似海,各种勾心斗角,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容芷果断地拒绝。 皇宫那种地方,进去,就出不来了。 容芷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可是,别忘了,那里面还有一位贤妃,那位可不是真的贤良,她可不想整天活在她的算计中。 秋月不理解容芷的想法,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直到正月初六这天,外面的商铺陆续开张了,商人们忙着谈生意,官员们也纷纷上值了,就连孩童们都成群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中,欢笑声成一片。 而这一天,官家开始忙碌起来了。 新一年的大朝会,文武百官们着新的官服走入玄武门,互相作揖,我说着‘新年快乐’,你说着‘同乐同乐’。 唯独元伯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表情僵硬着,黑着一张脸。 也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这种时候,众人都巴不得离他远一些,以免被牵连。 入金銮殿。 在太监的高唱‘陛下驾到’中,众人纷纷跪安,皇帝摆手,示意众臣平身,新一年的大朝会就这样开始了。 原本应该是喜庆的大朝会,这时却显得有些压抑,这几日,半数以上的官员都上了弹劾元伯侯的奏折。 他们也在此时亲自上前奏明情况,让元伯侯给一个交代,毕竟,元伯侯闹出来的事,非同小可。 往大处了说,那就是藐视皇帝,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就是元伯侯存有二心。 皇帝对于众人的奏请,并没有立即给出说法,而是看向元伯侯,“元爱卿,此事你怎么说?” 元伯侯立马跪地,头匍匐在地,“陛下,臣未能管束好府中人,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向左相,“王相可有何看法?朕该不该治这个罪?” 第47章 丢脸丢到天子面前了 第47章丢脸丢到天子面前了 当初皇帝赐封的时候,说的是让容芷前往封地,无召不得回京,虽然不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容芷却很高兴也很愿意。 她的家长就在江州永宁县,这么多年没有回去,她都不知道家中亲人的情况。 当初容芷是卖身给元伯侯府的,现如今她虽然成为了县主,但是她的卖身切还在元伯侯府,皇帝赏赐的银两,足够赎回她的卖身契了。 为了这件事,容芷特意寻了个时间来找文氏,她到文氏院子的时候,文氏正在接受府里庶子庶女们的问安。 元伯侯府的规矩很松懈,文氏待人也算是公平,从为因自己是正室就薄待妾室及她们的子女,除了自己的孩子多上心些,其他庶子庶女们也没苛待过。 还让他们不必每日问安,只说每逢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就可以了。 众多庶子庶女中,容芷比较熟悉的就只有元丽秋和元晖。 看见容芷来了,纷纷向容芷见礼,对此,容芷紧张的要死,也感觉别扭的很,感觉世道颠倒过来了。 文氏让他们都退下,待人都走光了之后这才看向容芷,“县主今日怎有空过来了?” 容芷客气的说道:“夫人还是唤我阿芷。” “礼数还是要有的,免得落人话柄。”文氏也没有真的叫,她也不啥,现在元伯侯府出了一位县主,有多少人眼红,有多少人在等着抓元伯侯府的把柄,不能掉以轻心。 容芷也没有勉强,只是客气的寒暄几句之后,这才进入正题,让秋月把带来的银两呈上来,“夫人,这是纹银五百两,我记得,当日府里是花了五十两将我买入府中,这些年,我一直都有攒银子,只为满十七岁时替自己赎身。” “只是不曾想,我会有这样的造化,现下,陛下此封阿芷为永宁县主,还赐给阿芷封底,我不日就会前往封地了,所以便在今日用这五百两替自己赎身,还望夫人准许。” 容芷说得客客气气,也很谦虚,卖身契她是要拿回来的,一日不拿回,她一日还是元伯侯府的人。 文氏闻言,立马笑了笑,让崔嬷嬷把一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拿出来,“这事啊,就算你今日不提,我都是要找个机会给你的,你的卖身契我早就让崔嬷嬷去管事那里拿过来了。” 容芷原本以为文氏会为难自己一下,或者拖一拖的,没想到她一早就准备好了,心里提着的紧张也减少了不少,“多谢夫人,夫人的知遇之恩,容芷没齿难忘。” 她不是白眼狼,文氏对她怎么样,她不会感觉不到。 对于其他任何一个人,她想:自己应该是幸运的,能得到主人家的亲睐。 文氏想要的也是容芷的这句话,满意的说道:“这也许就是县主合该的气运,这卖身契,你今后是自己保管,还是毁了,都你自己决定,至于这五百两银子,你就自己收着。” 容芷闻言,立马不同意,“这怎么行,夫人,这是府里的规矩,您若是不收下,阿芷心里也不踏实。” “有何踏实不踏实的,这卖身契,就当是元伯侯府卖你的一个人情,你看怎么样?”文氏很清楚,今日的元伯侯府已经不同往日了,现如今,如果能一直借助永宁县主一点荣耀也是好的。 她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容芷会选择脱离元伯侯府,断了与元伯侯府的一切关系。 那样的话,对于元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见文氏都这么说了,容芷也只得妥协,“那行,多谢夫人。” “客气。”文氏也满意一笑,然后看向崔嬷嬷,“把契书给县主。” 容芷接过契书之后,文氏叫她自己收好,而容芷却没有收起来,而是将其置于油灯上,直接烧毁了,反正她今后也用不上了。 了却了一桩心愿之后,容芷这才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秋月,她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这次离开,秋月也会跟着她一起前往永宁,只是秋月是元伯侯府的人,如果想要跟她走,还得经过文氏的同意。 想到这里,容芷硬着头皮说道:“夫人,阿芷还有一个请求。” “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最后容芷直接用那五百两银子替秋月赎了身,至于香儿,她的父母都在元伯侯府,她也是家生子,赎身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带着她离开,明显也很不现实。 而秋月举目无亲,表示到哪里都无所谓,再说了,她也愿意跟着容芷离开,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做法。 回到容苑之后,容芷把秋月的卖身契还给她,却被她当场拒绝了,“我是你花钱赎回来的,这卖身契本该就属于你的,你自己收着就是,不必给我。” 容芷说道:“你想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是我的丫鬟,我只把你当作是姐妹,这卖身契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你到底收不收,不收我生气了。” “不收,你生气。” “喂,秋月,你认真的是不是?”容芷追着她跑进跑出,见她是真的不收,她干脆直接替她决定,那就是把它给烧毁了。 秋月冷着脸瞥着她,摸不着头脑的来一句,“你烧了也没用,别想着甩开我,我这辈子,无论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容芷闻言,满脸黑线:“秋月啊,你品出点什么来没有?这表忠心,咋听着跟表白似的,秋月,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倾慕我,看上我的美貌了?” “滚。”秋月冷不丁来一句爆粗。 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突然出现两道人影,容芷看见来人是谁之后,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差一点被自己笑得呛住了。 完了。 丢脸丢到天子面前去了。 秋月见状,反应比容芷快,迅速且稳稳的向皇帝见礼,“参见陛下。” 皇帝上前,在容芷面前停下来,“让朕瞧瞧,试试这容貌能不能让朕看得上。”打趣般的话语,让容芷瞬间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52章 尾随 第52章尾随 马车里,容芷已经睡下了。 但连升和琉璃却不敢睡,两人坐在篝火边,表情有些严肃。 “你在车上,随时都注意着县主,这一路,不太平。”连升压低了声音说道。 从他们出京到现在,身后最起码跟了三队人马,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但还是小心为好。 琉璃点头:“嗯,你也小心些,主子肯定也察觉到了。” “待会儿你守夜,我去附近转转。”琉璃突然笑了起来,眼里泛着光,她好长时间没活动了,趁这个机会,好好运动一下。 连升看见她这笑,顿时头皮发麻,估计那些人要遭殃了,秘阁里的人都知道,八大影卫之一的琉璃,擅长使毒,素有毒娘子之称。 看着琉璃消失的方向,连升感叹,好端端的一小姑娘,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毒,这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翌日。 容芷是在虫鸣鸟兽的声音中醒来的,睁开眼,这时候已经天大亮了。 秋月掀开车帘,见她醒了,便递给她洗漱的帕子,“醒了就赶紧洗漱,然后下来用早膳。” “好的,秋月姐姐。”容芷睡到自然醒,心情很好,对着秋月,她也是笑嘻嘻的。 反正出门在外,人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容芷只是披了件斗篷,便下车了,但早上依然还是有些冷。 在野外,早膳很简单。 就一点白粥加烙饼,不过白粥里放了野菇。 大家吃得都是一样。 容芷这是第一次和大伙儿一起吃饭。 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不知道是谁说,早晨他们去附近捡柴时,发现地上好多死人,那些人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身亡的。 容芷听得头皮发麻,快速的吃完之后,就让连升赶紧出发,离开这里。 死人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队伍继续出发。 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出事了,容芷没想到,半路竟然有人截杀,她记得,她好像没什么仇家。 也没妨碍着谁的利益。 “县主,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您都不可以下车。”琉璃说道。 “嗯嗯,我不下车,你们也小心点啊。”容芷和秋月两人紧紧的坐挨在一起,听琉璃的话,避开了车窗的位置,防止有人从窗外射箭进来。 也是这个时候,容芷才发现原来这马车里竟然还藏有玄机。 除了门和窗之外,其它地方都非常的牢固。 外面“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持续了片刻之后,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随行的这三十人,真不是虚假的,以一敌十,解决了那些人之后,竟然没有折损一个人,顶多也就是受一点小伤。 满地的尸体和打斗的痕迹,容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乍一看,脸色瞬间白了。 倒是秋月,却显得比她淡定不少。 但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经过这一次变故,接下来的三四天都非常的顺畅,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麻烦。 在抵达淮阳时,他们这才停了下来,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决定,再淮阳休息一日再出发。 云来客栈是淮阳城最大的客栈,容芷一行人走了进去。 掌柜的看似像是很会做生意的,见容芷穿着不凡,身后还跟随这么人,便和善的问吃饭还是住店。 连升拿出一锭银子,说道:“掌柜的,你们这里所有上好的厢房我都要了,我们外面还有三十来人,你给看着安排。” 掌柜的一听是大生意,笑容更深了,却有些为难:“哎哟客官,我们上好的厢房只有六间了,您看,普通厢房可以不?” “也行。”连升也没计较,“麻烦快一点,我们赶了几天路了,多烧点热水,饭菜都备好,银子不是问题。”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连升也算是豁出去了,让大伙儿都舒服舒服。 最爱银子的他,对于管钱这方面,可以说是精打细算。 掌柜的不傻,他看得出来,这一行人瞧着都是练家子的,得罪不起,对方说什么他便照着来。 连升安排好之后,这才走到容芷面前,一改刚才态度,恭敬的说道:“主子,您是要先洗漱?还是先用饭?” “先洗漱。”容芷感觉自己身上都有味道了,再不洗,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那行,主子请先上楼。” “嗯。” 等容芷上楼之后,连升这才去安排随行的人。 叶青离这一路上,存在感都非常低,但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他也有些不适应。 整个人疲惫不已。 连升见他不为所动,道:“一路舟车劳顿,叶公子也累的够呛,还是先去休息片刻。” 叶青离彬彬有礼道:“连管事挂心了,那在下也上楼了。” “叶公子请。” 在房间里洗漱休息的容芷不知道,他们刚到云来客栈,便引起了云来客栈里所有客人的关注和好奇了。 大堂里也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住客1:“你们刚才瞧见没有,那女子虽戴着帷帽,可能隐约看得出,长得非常绝色,光看那妙曼的身姿就知道。” 住客2:“我说这位兄弟,你还是收敛些为好,那女子身份可不一般,你瞧见跟在她身边的那名墨衣女子没有?那可是个练家子,武力绝对在你我之上。” 住客1:“我也只是耍耍嘴皮子,还不至于傻到去得罪人。” 住客3:“这些人应是官府中人,你们还是小心为好。” 这个住客3一眼就看出了那些随从身上的端倪,那些人虽是家奴装束,但身上却散发着肃杀的气息,个个都是练家子,身手不凡。 不仅训练有素,而且就连行为都非常古怪,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瞧着不是官府的人,就是军队里出来的。 容芷洗漱好之后,这才带着秋月和琉璃两人下楼吃饭。 这时连升和叶青离也跟着下来了。 两人朝容芷见了礼。 容芷摆手,“出门在外,就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了,连管事,叶主事,你们也坐。”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大家都没有那么拘束了。 而且容芷也没有特意端着架子,反而和大家相处得都很好。 第55章 媒婆痣VS状元痣 第55章媒婆痣vs状元痣 印婷顿时恼羞成怒,要哭不哭的样子,楚楚可怜般,像是被容芷怎么怎么给欺负了一般。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玄袍锦衣公子,他手中拿着折扇,羽扇纶巾,仪态万方相貌堂堂。 一走进来,便看见印婷楚楚可怜般,猩红着眼,好不惹人怜。 的确惹得英俊公子一脸心疼,只见他顿时收起脸上笑意,合上折扇,快步走上前,急切的关心道:“婷妹妹,发生何事了?你没事。” 温柔的声音,仿佛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一般。 “建哥哥,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位妹妹手里的衣裙很漂亮,我想试试看适不适合我,谁知道这位妹妹误以为我要抢她衣裙,便——”后面的话越说越委屈,甚至都没说完。 但就算她不说完,那意思也完全表达完了。 不就说容芷以为她要强抢,然后就各种欺负她了吗? 当然。 容芷的注意点不是这个,而是她的那一句“贱哥哥”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称呼? 还是说,这是很亲密的人对彼此的昵称? 不过,就算是那样,那也太暖昧了。 大景朝虽然民风很是淳朴,但也不至于这么开放啊。 容芷初来乍到,不知道,但是周围人都知道,这就是城南王家公子王子建。 这位可是对印婷真真正正的死心塌地啊,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只是听了印婷的几句话,便新婚不到月的妻子休弃。 王子建听了印婷的话之后,看向容芷,然而在他进来的时候,容芷就已经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帷帽戴上了。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容芷到底长什么样子。 反正在他心里,他的婷妹妹才是最美最善良最需要人保护的那一个。 绝对不可以被被人给欺负了去。 他开口道:“就是你欺负的婷妹妹?哪里来的小丑,都长了那么丑了,就别出来吓人了,别以为你遮住了脸,就不吓人了,瞧,把我婷妹妹吓得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这话出,周围一片寂静。 围观者:“……”呕!好恶心,早上吃得太油腻了,竟然有些反胃,快让我缓缓。 秋月:“……”哪家傻子跑出来了?大人还不赶紧来领回家去,丢了就不负责了。 琉璃:“……”让我看看,得选哪种毒药,干脆化尸粉,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不呕心了。 连升:“……”一群草泥马狂飞而过,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们男人的脸都被这表脸的货给丢尽了。 而容芷:“……”我要不要考虑,现在拿下帷帽,打下脸?还是算了,她怕对方自卑。 不过,这男的真的是好让人作呕啊。 “建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女孩子,这万一人家将来嫁不出去,岂不是要你负责。”印婷弱不经风般说道。 她是见过对方容貌的,不过,那都是被紫色流仙裙衬出来的。 如果是自己穿上流仙裙,估计比她都还要美还要仙。 所以她决定了,一定要拿到这件裙子,没准儿穿上了,等到选秀的时候,她就是最美的。 “婷妹妹就是太善良了,她嫁不嫁得出去,跟我能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她爹娘把她生得丑了。”王子建继续说道。 容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原本想着,她不跟傻子一般计较的。 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于是开口道:“这位贱公子,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哦,估计你没有照过,所以你才觉得你长得比任何人都长得好看,可是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你嘴角有一颗很大很丑上面还有黑毛的媒婆痣吗?” “你说你长得这么‘英俊’,你爹娘知道吗?” 容芷活落。 王子建眉头皱了起来,很不同意的反驳容芷的话,摸着自己嘴角的痣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位姑娘,我想你怕是信错了,算命的先生说,我这是状元痣,而且我现在可是解元,没准儿以后就是状元了。” 容芷:“……” 这天聊不下去了。 算了,她还是不跟傻子计较了,索性不理会这对脑残男女了,转过身,看向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依然还在犹豫:“可是——” 容芷不耐烦道:“先入为主,这衣服我是买定了。”然后看向秋月:“付银子。” 秋月点头,接过琉璃手中的钱袋子,直接从里面掏出了五百两银票,甩在柜台上,冷冷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五百两银子对于以前的秋月来说,那就是一个天价,是她努力好几年都攒不下来的。 但是。 现在,她却觉得,原来五百两银子也不过尔尔。 就在容芷离别前夕,连升将一车一车的行李装上车之后,她无意间看到一个箱子里装着的竟然全部都是银票。 有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一张张的,一个大大的箱子,都没能装完,她当时看到这么多银票的时候,都惊呆了。 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容芷。 谁知道容芷却淡定的说,那些银票都是陛下提前让人送来的,说是当盘缠用。 当时秋月:“……”是什么表情来着,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反正她现在只知道,她们很有钱,非常有钱,够花一辈子了。 所以这会儿甩出五百两银票,她觉得一点儿都不贵,反而觉得很爽。 原来花银子,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 看来以后她要多赚钱了。 不然都无法体会到快乐了。 其实这件紫色流仙裙最贵,也只能卖一百两,而现在却卖五百两,掌柜的看着是很心动的。 但是碍于印婷和王子建,她依然在犹豫。 印婷见裙子就快要不属于自己了,更加的伤心了,眼睛更红了,“建哥哥,怎么办?我是真的很想试试那件裙子。” 王子建哪里见得美人落泪,不断地安慰着她,说裙子一定会是她的,让她别哭了。 容芷:“……” 他哪里来的自信。 秋月付了钱之后,容芷就往外走,一刻钟都不想停留,渣男贱女什么的,她最讨厌了。 她在梦里的时候,就见过一对渣男贱女。 第107章 拿皇帝和元骎比 第107章拿皇帝和元骎比? “县主,主子是特地来为您过生的。”福全干巴巴的笑着,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半夜三更的上门,也就主子想得出来,反正他是做不出来的。 容芷这话,视线落在皇帝身上,似乎是在问,这是真的吗? “嗯。”皇帝负手而立,朝容芷温和一笑。 反应过来之后,容芷立马招呼着皇帝进屋,皇帝走在前面,她落后一小步,特意和福全走在一起,小声的问他:“三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县主,您若是想知道,不妨亲自问主子,奴才觉着,他应该会愿意告诉您的。” “我要是敢问,还会来问你吗?” 容芷不由白了福全一眼,这人精,就回答她一个问题会怎么的。 皇帝故意放慢脚步,转身,看向容芷,“阿芷,怎么了?” 容芷有些紧张,不停的摇头,“没事没事,您请坐。” 对于皇帝的突然到来,容芷只感到惊吓,没有分毫的惊喜,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她家。 试想一下。 一国之君突然间微服私访到一个普通人家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如果不是这家人祖坟冒青烟了,那就是皇帝对这家人有所图谋。 可是这两样都跟她家丝毫不沾边,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为自己而来。 虽然这样的想法会显得自己有些不矜持,但这是容易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了。 福全看着站在门口的容老三,尖锐的声音放温柔了许多,“容老爷,我们主子与永宁县主有事相商,您看是不是?” 意思是说,他可以不用在这里作陪,该干嘛干嘛去。 用福全的话来说,那就是容家从此就要光宗耀祖了,天子亲临,这是何等的荣耀。 哪怕就是当今皇后,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容家到底是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容老三这个人比较木讷,不太聪明,对于福全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出赶人的意思。 他反而觉得,人家是客人,让容芷一个女孩子家招待,这不是怠慢了人家吗? 热情的笑着说道:“没事,怎么能让大丫一个小孩子招待贵客呢。”意思是说,他不能单独留容芷一个人在这里。 这人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呢? 难道你没看出,主子这是想要与您女儿单独相处吗? 福全真的替容老三着急。 但是他着急也没用,因为容老三压根儿就不知道容芷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容芷悄悄地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不作声,便会意过来,福全这样做,定然也是他授意。 “爷,我爹是担心我招待不周,怠慢了您,若有唐突之处,还请爷宽宏大量。” 她非常的清楚,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心仪之人,更是一国之君天下至尊,他的威严不容侵犯。 所以,她担心的是父母不懂规矩冒犯了他,引起他的反感,甚至触怒龙颜。 万一他一个恼羞成怒,就降罪怎么办? 皇帝并不知道容芷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的话,还不得郁闷死,他就这么让人敬而远之吗? 容芷可不管皇帝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父亲支出去。 连忙朝皇帝微微福身,“爷,我先出去一下,您请稍等片刻。”她要赶紧出去跟爹娘叮嘱几句,别真做出什么逾越之举冒犯了陛下。 不等皇帝回应。 容芷便转身。 “爹。”她叫了容老三一声,然后朝他走去:“您跟我出来,我有话跟您说。” “这?”容老三看了一眼皇帝,又看向自己的女儿,最后还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父女俩走出主屋之后,容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容老三看着容芷这表情,心里也不由跟着担忧起来。 刚要张口想要说什么,容芷便阻止道:“咱们到灶房里说。” 灶房里,刘氏正在煮茶招待客人,二丫帮着看着火。 看见两人走进来,刘氏放下茶碗,这套茶碗还是容芷最近才从县里头买来的,刘氏宝贝得不行。 “你们爷儿俩怎么把客人仍在一边来这儿了?” 容芷反手关上了灶房的门,面色从容而又严肃的开口:“爹,娘,我跟你说一下,这次来的这位贵客身份尊贵,你们说话做事都尽量小心也,还有待会儿看茶的事也让我来做。” “怎么了,闺女,这位三爷不是来给你过生辰的吗?”容老三还是好奇的询问。 刘氏白了他一眼:“不懂,就别说话,听闺女说完。” “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他也并非爱计较之人,只是从小习惯了养尊处优,人人都必须顺着他的意习惯了。” “那行,爹多注意些就行。”容老三这回是听明白了。 “姐姐,娘说把哥哥的房间给那位叔叔睡,那哥哥睡哪儿啊?明天哥哥就回来了。” 二丫懵懂纠结的看着容芷,哥哥房间里都是她给打扫的。 小女娃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容轩回来。 现在听说房间要给皇帝住,她顿时就有些不满意了。 “没关系啊,哥哥回来,就让哥哥和爹住,娘暂时和咱们睡,二丫觉得怎么样?” 二丫有些不太高兴:“那好。” 刘氏比较精明,不想容老三那么笨,趁容老三出去之后,她一把拉住容芷的胳膊:“你先别出去,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 “我问你,这个叫三爷的,到底什么来头?” 真不愧是她娘,瞧这聪明劲儿。 容芷见瞒不过,这才回答道:“反正来头很大就对了。” “和元骎比如何?” 听见自家娘亲竟然将一国之君的皇帝和元骎相比较,容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娘,这样跟你说,元骎那里,咱们就算得罪了,也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刚来的这位,但凡是说错一句话,那就是抄家灭祖的死罪。” 其实容芷是故意说得非常的严重,为的就是约束一下自家娘亲那火爆的脾气。 若是让她知道,人家觊觎她的女儿,那她还不得拿着擀面杖追着出去啊。 第109章 你们不可能 第109章你们不可能 容芷越往后说,刘氏脸色就沉得越厉害。 “行了,别说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刘氏黑着脸望着容芷:“你跟我说,你心仪的人就是这个?” “嗯。”容芷木纳着点头。 刘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片刻之后,她这才冷静下来,认真的看着容芷,“你告诉娘,你们到哪种地步了?” “娘,我们都互相喜欢,你看,他为了女儿的及笄礼,都连夜赶来了。”试问一下,普天之下,谁能有这样的殊荣? “怎么?你还觉得感动了?容大丫,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 见刘氏异常的强势,容芷便不打算继续和她争论下去,“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歇息。” 她阿娘想得太简单了,真以为你不同意,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什么都不会改变,也无能为力去改变。 刘氏一看容芷这样就知道她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睡什么睡,今晚把这话给我说清楚,你自己不会看吗?那人都快当你爹了,而且都比你大了,你说你看上别人不好,非得看上一个糟老头子。” 容老三今年才三十七岁,加上是个乡野汉子,吃过了许多的苦,所以看上去比皇帝老了许多。 但是,年龄根本就骗不了人,容老三只不过比皇帝大了三四岁。 这也是刘氏激动的原因。 容芷被刘氏这话堵得一愣一愣的,她娘不说这话,她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一时间心塞不已。 哭笑不得的说道:“娘,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听您的就是了。”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待会儿我就跟你爹去说说,看看他怎么骂你。” 这咋还要去给她阿爹告状呢? 容芷感觉好无奈。 最后刘氏是气呼呼的回自己房间去的,至于回去之后,她会怎么跟容老三说,容芷就不知道了。 这会儿她睡意全无,静下心来之后,又想起了皇帝,他今年是三十二还是三十三来着?也就比阿爹小不了几岁,可是,阿爹都有白头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 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开始犯赌,若是自己能够早出生几年该多好,那样的话,她或许就是在他少年时期遇见他了。 东方既白,莲花村早已炊烟袅袅,鸡鸣时,各家各户都陆陆续续的开门的声音,容家这边也同样如此。 还在睡梦中的容芷在鸡鸣三声之后这才醒来,不过她还是不想睁眼,耳边传来容老三的咳嗦声,随着便是刘氏开门发出的动静。 之后,就又没动静了。 回来的这段时间,容芷也已经熟悉了现在的环境了。 只要不是下雨天,每天的这个时候,鸡一叫,容老三便起床了,自己洗漱收拾好之后,便开始在院子里劈柴,把水缸挑满水,然后会下地去干一会儿活,等到天大亮之后,他这才扛着锄头回来。 而这个时候,刘氏已经把几个人的衣裳给洗出去晾起来了,里里外外也打扫了一遍,早饭也做好了。 等容老三回来,吃完早饭之后,两人便又一起去地里忙碌。 但是今儿早上,容老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地里,而是陪着刘氏收拾屋子,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起了。 福全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为了就近照顾皇帝,他就在皇帝住的房间里临时支了一个小榻,就这样合衣在上边躺了一夜。 起来时腰酸背痛不说,还落枕了。 别说福全没睡好,就连皇帝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来没有睡过农村人家里的炕,又硬又咯人,他翻来覆去,再加上房间又小又窄,他是真的睡不习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待天快亮了。 他这才眯了两个时辰。 容老三起来时,皇帝便也跟着醒了,坐在床沿上,揉着脖子。 见皇帝都起身了,福全哪还敢继续睡,便也跟着起来了,伺候着皇帝更衣,穿戴好之后,便开门了。 容老三在院子里劈柴,见皇帝出来了,他停下动作,说道:“三爷怎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皇帝走到石桌前坐下来,见容老三还要继续劈柴,他朝福全使了个眼色。 福全会意,立马走到容老三面前,抢过他手中的柴刀,“容老三,这种粗活儿,就让奴才来干。” “这咋使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容老三想要抢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福全速度比他快,开始上手劈柴了。 动作生疏,一刀下去,方向歪了,柴没挨着,却砍到了矮墩儿。 拔了一下,刀没下来,再拔一下,才拔出来,而福全的身体跟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容老三:“……”看到这一幕,他尴尬不已。 “福官家,还是让我来。” 福全摇头:“不用,我来就行,许久没劈过柴了,感觉新鲜不已。” 心说,哪里是许久啊,根本就没有过好不好。 灶房的刘氏端着簸箕出来,簸箕里刚腌的萝卜干,她端出来晒。 谁知道正好看见这一幕。 一想到自己闺女被这个男人哄得团团转,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看皇帝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 端着簸箕越过福全,见容老三干站着,她冷哼一声,“当家的,你去陆叔那边帮忙。” 今儿是容芷的生辰,莲花村出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县主,是整个莲花村人的荣幸。 全村人为了这份荣耀,由里正陆正明带头特意为容芷举办一场及笄礼,规格是按照王勋贵族的那一套礼节来举办的。 甚至还大摆宴席,而宴席的地点就在露天坝下。 虽然说这是村里人的一份心意,但是容老三也不好真的坐着啥事也不干。 就连琉璃和连升这几日都是去那边帮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昨晚到来,琉璃和连升没有露面的原因。 容老三走出院子之后,刘氏这边看皇帝的表情更加不耐烦了。 没错。 她就是故意把容老三给支开的,昨晚她并没有真的把这事告诉容老三。 她知道自家男人是个什么性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闺女和这个男人的事,那不得把自己呕得的吐血? 第120章 天子的少年时期 第120章天子的少年时期 容芷回京半个月,一直都未见到皇帝,不过,皇帝到底差人送了好些东西来了县主府。 “县主,适才英王府送来请帖,说是英王妃举办了百花宴,邀请县主参加。”连升将请帖递给了容芷。 庆福郡主? 容芷闻言,眉头轻皱,她和庆福郡主之间虽然没有多大的过节。 但她这个永宁县主还是拜那个庆福郡主所赐得来的,恐怕,庆福郡主心里正憋着气,想借百花宴找她撒气呢。 虽然自己如今已是县主,但跟人家郡主比起来,那还真的不是一星半点。 毕竟,庆福那才是真正的公主,皇帝的亲侄女,太后亲孙女,她若是想要对自己发难,自己也只有受着的份。 想到这里。 容芷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在身旁此后的徐姑姑像是瞧出了容芷的顾虑,轻轻一笑:“县主可是在犹豫去不去?” “嗯。”闻言,容芷瞬间回神,抬头,看向徐姑姑,征求她的意见,“姑姑,你觉得我该不该去?” “奴婢以为县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徐姑姑并未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容芷坦言:“庆福郡主邀我,怕是来者不善。” “那县主也必须去。”徐姑姑表情认真,“她是郡主,您是县主,她邀请,您就算不愿去,也得去。” 官大好压人,说的便是这理儿。 容芷放下那请帖,望着房梁,内心暴躁。 不愿意,却要必须去。 该死的无奈。 徐姑姑见好就收,该提醒的时候,还是得提醒一下,“不过,县主大可以放心,就算庆福郡主心里有气,她也只能憋在心里。” 永宁县主得陛下重视。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哪怕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庆福郡主并不会明目张胆的来。 闻言,容芷叹息,“姑姑,你说她这又是何必呢,既不能把我怎么样,又不能朝我撒气,却要把我弄到她跟前去,这不是更加添堵吗?也不知道她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县主慎言。”徐姑姑提醒她注意说辞,不过,却也觉得容芷说的很有理。 既然不喜欢,还要弄跟前去。 就不觉得压抑吗? “姑姑,你可曾听说,英王妃举办这百花宴,目的是什么?” 她隐隐猜到些什么。 一般,举办这种宴会,目的只有一种,那就是相看姑娘。 正巧,君世子正值适婚之龄,英王妃怕是要为君世子甄选世子妃。 傍晚时分。 很意外的,皇帝来了。 这是容芷自永宁县与他分别后,至今,第一次见面。 依旧丰神俊朗的男子,本该是心心念念,而容芷却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恍惚。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陛下的少年时期,该是怎样的呢? 容芷觉得,甚是可惜,她并没有出生在他的那个年代,更遗憾,没有参与他年轻时候的人生。 小姑娘望着自己出神,在发呆,皇帝走到她跟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嘴角轻扬,“阿芷是在想朕吗?” 声音低低缓缓,清清淡淡,很干净,很磁性,也很好听。 光闻声音,真的觉得他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 可世人皆传,少年时期的他,喜怒无常,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她真无法想象,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却能够金戈铁马,驰骋沙场。 思及此,容芷站起身,轻柔道:“在想陛下呀!” “都是怎么想的?” “想的很多很多,却无法言语于表,陛下可以不听吗?” 轻柔的语调,细细弱弱,瓮声瓮气,似是在撒娇,又更像是理直气壮。 “可以。”皇帝并未强求,爽快答应。 “您用膳了吗?”招呼着皇帝落座,想到这个时候,正是晚膳点,而他出现在这里,定是还未用膳。 果然。 皇帝摇头,说没有,他特意来县主府,陪她用膳。 容芷闻言,抬头,侧目,看向一旁的徐姑姑,“姑姑,麻烦您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 徐姑姑上前,福身,告退,“奴婢这就去。” 门口,秋月并未进来,只是远远地候在门口,也并未离得太远,担心容芷有事吩咐,她听不到。 “二姑娘呢?”皇帝进门,就未见到容二丫,遂有些好奇。 这些时日,他很忙碌,抽不开身来看容芷,但每日,容芷做什么,心情怎么样,吃了多少饭,都有人详细的汇报给他。 汇报的内容,大多都是在讲容芷陪着妹妹逛街吃饭。 而且每天基本上都是差不多重复的内容。 这让皇帝很是郁闷。 每日都有空陪妹妹玩耍,却没有时间想他,连问都没问一句,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 小没良心的。 容芷诧异,“陛下问二丫做什么?” “就是觉得你被她一直霸占着。” 闻言,容芷挑眉,眉宇间那温柔的笑意,如同百花盛开。 “所以,陛下这是吃醋了吗吗?” “可以这么认为。” 门口,秋月闻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事情。 面对皇帝的问题,容芷还是回答:“回陛下,那丫头这几日很是好奇,看什么都凭着一股新鲜劲儿,这会子,琉璃陪着她呢,估摸着,过段时间就好了。” 若说宠溺,容芷对二丫是真的很宠,她想要什么,容芷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只是她未曾料到。 陛下竟会询问。 不过,这也正好提醒了容芷,前些日子,她便琢磨着,给二丫取什么名字才妥。 总不能一直用‘二丫’这个名字。 为此,她还特意翻过一些书籍,可,她认识的字实在是有限,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干脆,等见着陛下了,顺便提上一句,陛下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定然是知道许多名字,请他来翻一个适合的名字,倒也不算是逾越。 “阿芷的意思是,想让朕为容二姑娘赐名?” “不不不,赐名谈不上,只是取个简单点的名字即可。” “既是阿芷的请求,朕定当义不容辞。” “谢陛下。” 见皇帝答应了,容芷便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第122章 容锦 第122章容锦 看着手里的字,大刺刺的三个字,容芷也是认了好久,她这才认全。 君奕璟! 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容芷很清楚,很明白,瞬间,觉得皇帝的墨宝也不是香饽饽另外。 反而是个烫手的山芋。 “可认识?”皇帝见她发愣,以为她是不认识自己的名字。 “朕的名字,你可知晓?”皇帝问。 容芷回神,点头,老实回答:“知道。” “那就好,你是第一个得到朕的真迹的人。” 容芷努嘴,“哪有人送字,送自己名字的呀。”关键是,她不敢真的把陛下的名字往客厅里一挂啊。 那样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她在犯罪吗? 普天之下,无人敢言的名讳,竟然被她挂在客厅里。 别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想什么心思。 “朕的名字,可是无价之宝,你还不要。”皇帝看了她一眼,正好看中她眼里的嫌弃,顿时哭笑不得。 “要是肯定要的,只是,陛下,您确定,您真的要把它送给我?” “嗯。” “陛下,天儿不早了,该回宫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福全咳嗽了一声,提醒着皇帝,催促道。 容芷也才反应过来,“陛下,您该回去了。” “就这么想朕走?” “不想啊。”容芷口是心非的说道,她知道,若是她说,她想的话,皇帝肯定会变得幼稚,还真不走了。 皇帝虽然不想走,但也知道分寸,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出来见她,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 有时候,他感觉真的很疲惫,这个皇帝,他当得太累了,偌大的江山,他一个人坐着,实在是太孤寂。 也就只有在容芷这里,他才找得到一丝的温暖,觉得自己也是个凡人。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陛下,快些回去,宫门要落锁了。” 若是回去晚了,宫门锁上了,到时候,再让人开门,不就让人知道,陛下出宫了吗? 到时候,一打听。 知道陛下来的是县主府。 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想。 容芷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嗯。”皇帝再不舍,也知道得回宫。 容芷送他出门,路上,她这才想起来英王府的事。 “陛下,英王妃递来了请帖,说是请臣女去赴宴,陛下觉得,臣女该去吗?” 皇帝点头:“嗯,像这样的宴会,多去去也无妨,再说了,你日后和英王妃也算是妯娌,同她打好关系,也没什么。” “但是,陛下,您是不是忘记了,臣女得罪过庆福郡主。”容芷一想到,自己日后竟然要和英王妃做妯娌,真的是—— 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 关键是,庆福郡主那里。 “你是她长辈,难不成,你还怕她?不听话,不礼貌,多教训就行。”皇帝云淡风轻的说道。 而容芷听见这话,只觉得天雷滚滚。 感觉这比登天还难。 陛下这人还真是喜欢甩难题给自己啊。 “陛下,您是不是忘记了,没有人知道咱们的关系,再说了,臣女若是训斥郡主,别人会说臣女不敬郡主,藐视皇恩。”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她肯定有口难言。 “无碍,天塌下来了,有朕替你顶着,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比一个大人都要操心的多?” 皇帝觉得,像容芷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吃喝玩乐,多享受几年,总是想些没的,活得多累。 送走了皇帝之后。 琉璃这才带着二丫过来,二丫今日出去玩了一圈,买了好多点心回来。 “姐姐,姐夫走了吗?”二丫抱着油纸包着的烤鸭走到容芷跟前。 容芷闻言,心里忐忑了一下,赶紧看向琉璃。 琉璃摇头,“主子误会了,不是奴婢教二姑娘这样说的。” “丫丫,谁跟你说,他是你姐夫的?” 喊皇帝姐夫。 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二丫懵懂的说道:“姐夫教二丫喊的。”她只觉得姐夫好厉害,什么都会,而且,好多人都听他的话。 二丫最近很崇拜的人,就是皇帝了。 容芷觉得,喊姐夫真的不妥,连忙教二丫改口:“丫丫,记住了,以后不能再叫姐夫了。” “为什么?姐夫不好吗?娘亲说,姐姐以后可能会嫁给姐夫的。” “因为,若是官老爷听到你喊姐夫,官老爷就会罚你板子,到时候,屁股开花,就不能坐不能走路了,只能趴在床上。” “那叫什么呀?” 额! 喊什么?这个,容芷倒真没想过,喊三爷?不对,要不,直接称呼‘陛下’?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似乎也不妥。 一时之间,容芷陷入了纠结。 “要不这样,二丫,咱们打个商量,日后,在自己家时,咱们喊姐夫,若当着外人的面,就叫‘陛下’。” “啊?那这样会不会很烦啊?”二丫皱巴着小脸。 “不会。” “哦。” “对啊,丫丫,你姐……陛下刚才给你取了新的名字,想不想知道?”容芷被二丫带偏差一点又说姐夫,话到嘴边,立马便换成了陛下。 不过二丫这会儿并没有注意到。 她喜出望外的说道:“真的吗?我想知道。” “容锦,这是你的名字。” “容锦?” “怎么样,好听吗?” “哦哦,我终于有个好听的名字了,隔壁的虎子再也不说二丫是土妞了。” 二丫这些日子,认识了个小伙伴,叫成虎,整日里嘲笑二丫名字土。 对于这件事,容芷是知道的。 “那以后就叫阿锦了好不好?”容芷见她这么高兴,心里也跟着愉悦。 “那阿锦是不是要谢谢姐夫啊?”二丫,不对,应该是从此就叫容锦了。 容锦的话,让容芷愣了一下,“是要好好谢谢,那阿锦想到要怎么谢吗?” “我把好吃的分姐夫一半,再把姐姐随时借给姐夫,这样可不可以啊?”容锦天真的说道。 咳咳! 容芷被雷得不行,把她借给陛下? 有这说法吗? 好像没有。 容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转移话题,“时辰差不多了,阿锦应该睡觉了。” “好。”容锦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非常乖巧的。 第135章 御花园遇惠嫔 第135章御花园遇惠嫔 皇帝离去,红玉走进来。 太后的脸色瞧着不是很好看,不知道皇帝和她说了什么,阴沉得很,红玉知趣,知这是主子们的事,她一个做奴婢的,不太好过问。 但太后却还是忍不住发泄出来了,揉着眉心,泄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力。 “皇帝他怎么敢……” “娘娘宽心,陛下无论做什么,自有陛下的理由,您又何必去干涉,徒增烦恼呢?”红玉一边帮太后顺气,一边安福道。 太后这个时候怎么能沉得住气,他实在是想不到,皇帝竟然动了让皇后死的念头。 不能废,便只能杀。 这还真是皇帝的作风。 “你去查查,去年十月底,元伯侯府元大姑娘入宫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还有,贤妃到底存有什么心思?” 然后吩咐红玉去查刚才透露的那些信息,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皇帝不会说起此事。 “是,奴婢亲自去查。”红玉领命。 皇帝自寿康宫出,一路前行,路过御花园,恰闻一箫声,清脆悦耳,轻柔婉转,御花园连心湖边,站一粉嫩女子,湖中的莲叶衬得其如瑶池中的仙子一般,因着这一副场景,尤为应景。 皇帝难得住了脚步。 “福全,去问问,对面吹箫的是哪个宫的?”如此绝美应景的气氛,皇帝不仅不觉得引人入胜,反而因着这箫声,心情越发烦躁。 “嗻!”福全眼眸沉了沉,心道,这个时候出来作妖,可别把自个儿作死了才好。 呵! 还挺有手段的,因为在湖边吹个萧就是莲花仙了?陛下此刻正烦躁着,别莲花仙没成,倒作成了莲花妖了。 在对面吹箫的人是惠嫔李氏云。 出自世族英国公府。 入宫十五载了,至今,也只得见皇帝数面。 福全走至其前,微微屈身,“奴才给惠嫔请安。” 福全虽是内廷总管,更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但毕竟是个奴才,而惠嫔虽说只是嫔,但也正四品。 他见了她,依然还是得请安。 惠嫔柔柔道:“福公公免礼。” “惠贵主,陛下有请。” “烦请福公公带路。”惠嫔闻言,心里一喜,她果然赌对了,陛下真的会路过此处,听见她的箫声,必定会被吸引。 惠嫔跟着福全来到了皇帝面前,她规规矩矩的向皇帝屈膝行礼,“嫔妾请陛下安。” 她屈膝行礼,皇帝不叫她起来,她是不敢随意起来的。 皇帝盯着她看,也不叫她平身。就在她脚麻了的时候,皇帝这才好心的喊了一句“免礼”。 “谢陛下。”惠嫔撑着腿麻站起身,在圣驾面前,她也不敢让宫婢扶着自己,稳住身形之后,她这才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头依然是稍微躬着一些的,并不能抬头与天子直视。 “爱妃似乎很通乐理?”皇帝一眼就瞧出了惠嫔手里的那管玉箫材质,非一般财富之人,很难得此箫。 惠嫔闻言,心里暗喜,她自幼便仰慕那时的少年天子,知道他喜欢箫曲,她为了和他更进一步,便也学习箫。 久而久之,便喜欢上了。 想到这里,她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回陛下,嫔妾自幼便喜欢箫,在闺中时,家父便将此箫作为生辰礼送与嫔妾,自入宫以来,便带着这管玉箫在身边。” 英国公么! 皇帝在心里冷笑,他是懂箫之人,李氏惠云手中的这管箫,就足以窥见英国公府的家底到底有多雄厚。 看来这些年。 英国公累积了不少财富啊。 皇帝想到六部的那些账本,等着,现在还不是清算的时候,时机一到,他定要与他们算个干干净净。 既然有胆子吃进去,朕便要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这管玉箫不错。”皇帝淡然的夸赞道。 惠嫔高兴极了,“嫔妾谢陛下夸赞。” 一旁的福全撇嘴,这惠嫔怕是脑子不太好使,陛下夸的是箫,又不是你吹的那曲子。 当是陛下好糊弄的呢? 陛下自小便玩弄乐器了,在陛下这个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也不怕砸了自己的脚。 “嗯,以后要把玩这些,在自己宫里就行了,莫要在这御花园,别人还以为你这是在扰民。”皇帝语气低沉了些,周身的气息也稍冷了下来。 惠嫔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啪”一下跪地,请求皇帝恕罪,“嫔妾知罪,还请陛下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 她没想到,陛下明明看着很喜欢的,为什么就生气了? 入宫了这么久,她到底是还没有摸清陛下的脾气。 “起来,回去把宫规抄写十遍。” “谢陛下饶恕。”惠嫔再也不敢多待了,站起身,朝皇帝行告退礼。 御花园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 惠嫔作妖反倒自己闹了个笑话,许多人在暗地里都道不耻。 “娘娘,据说陛下也没真罚她,只是罚她抄写了十遍宫规。”孙嬷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向贤妃汇报。 贤妃满眼不屑,“没想到,英国公府出来的,竟也只会这些下作手段,果真,这人若是要贱起来,还真不分出身。” 当初在深闺时,贤妃作为元伯侯府的庶女,自是做什么都低人一等。 可谁能够想到,她有朝一日,能入得宫门,一路往上爬,坐了妃位,还是四妃之首。 那曾经那些高她一等的豪门贵女,如今,不也是被她踩在脚下,哪怕是见到她,都要行礼跪安。 英国公之女,便是其中之一。 “嬷嬷,你说,这人的命运都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的吗?”贤妃以前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可奈何却屡屡碰壁,甚至遭嫡母不待见。 可现在,她却开始疑惑了。 她这些年的所求,到底还会实现吗? 她即使是四妃之首,可说到底,还是妾。 这辈子,她就累在了一个庶出的身份上。 所以她努力的往上爬,费尽力气的想要自己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她就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儿子庶出的身份。 她也为着这个目标在不断地努力,不断地前进。 第143章 扶不起来的阿斗 第143章扶不起来的阿斗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依旧在玄武门外等候着开门。 英王看见人群中出现的梁王,真是怪异,“稀客呀!没想到二王兄今日竟然也来上朝了。” 梁王是先帝二子,当初先帝立三皇子为太子时,他是最不服的一个,不过,他向来比较沉得住气,七王之争,他最先投诚,因此,皇帝并未动他。 沉寂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可守本分,并未做出什么僭越之事,明面上,也只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就连平日里的朝会,也时常看不见他的身影。 总的来说,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皇帝对此,只要他安分不生事,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王斜睨了英王一眼,很是嫌弃,鸟都不鸟他一下。 英王也不觉得尴尬,摸了摸鼻子,径直走到旁边,去和王显搭讪闲聊,“相爷,近日传言上京出了个凤女,此事相爷如何看?” 王显手持玉囫,不苟言笑,对于英王爷的问题,他只是官方性的回答:“王爷何时也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传言了?” “本王这也是想要与时俱进一番啊,否则,待会儿上朝,陛下用这个问题发难本王怎么办?” 再怎么说,他是王爷,万一陛下也以为,他想要那个位子呢? 毕竟,得凤女者得天下。 这么大的诱惑,谁不想要? 还别说,他猜测,梁王就很想要,毕竟,他那司马昭之心,兄弟皆知。 要不然的话,他为啥今天突然来上朝了? 别跟本王说,他这是心血来潮。 说出去。 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王显明显不想跟英王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跟他避重就轻的闲聊了几句之后,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元伯侯一早过来,想要在人群中寻找诚意伯的身影,可寻了半天,都没看见他的人影。 直到玄武门开了,百官步入金銮殿,都没有叶竟成的身影。 这让元伯侯不得不好奇起来。 也由不得他好奇。 “陛下驾到!”在太监的吟唱中,皇帝自后殿走了出来。 众臣跪迎高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随意的坐下来,抬手,挥衣袖,沉冷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谢礼起身,站定,带唱报太监又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御史大夫持玉囫上前,“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皇帝轻启薄唇,“准奏。” 御史大夫道:“启禀陛下,自昨日以来,京中便盛传永宁县主命格贵重,且有帝星相伴一事,这纯属是妖言惑众,臣当以为,该将散播谣言之人严惩以告诫那些继续造谣之人。” 杀鸡儆猴的效果不是没有用,想在想要制止谣言进一步扩大传遍大景朝,最主要的还是尽快打破这个谣言。 梁王冷嗤了一声,附和道:“臣附议,此等耀眼纯属荒唐,但臣仔细端详,或许这本身就是那永宁县主为了造势而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 这话出,也有人相信,容芷出身奴籍,想要往高处爬,成为人上人,不是没有可能。 元百战闻言,第一个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罪,使永宁县主深陷谣言,于臣的贱内有脱不掉的干系,自昨日贱内于五台山回来,京中便有了此传言。”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元伯侯府造成的。 若非文氏要去为容芷合八字,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元伯侯就更加忐忑更加内疚了。 再说了,这一切都不逃不过陛下的耳目,是非曲直,陛下肯定也收到消息了。 元百战非常清楚,主动站出来认罪,和陛下点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性质。 君浩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最后,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了出来,跪地,“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和永宁县主赐婚。” 这话出。 众人默。 纷纷为大皇子捏了一把汗,您说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凑什么热闹啊。 尤其是那些拥戴大皇子的大臣,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这脑袋怕是纸糊的? 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在找死吗? 唉! 那些大臣们纷纷在心里考虑是不是得换一个拥戴的人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想要拥戴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皇帝眯着眼,透着几分森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君浩,沉冷,淡然,“你可知你现在做什么?” 君浩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坚信,那些梦就像是老天爷给他的预示。 所以,他更加坚定了,心一横,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父皇,儿臣是真心喜欢永宁县主的,自那日百花宴,儿臣就对永宁县主一见钟情了,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儿臣前些天还去县主府下聘了。” 纵使现在传容芷命格如何又怎样,君浩心里都在无比的庆幸,他早先一步做了决定。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当众求父皇赐婚,别人肯定会以为他是想要那个位子才要娶的容芷。 那样的话,对他根本就不利。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证明一切。 知情的福全都暗自为大皇子捏了一把汗,他仿佛已经能看见大皇子的好日子遥遥无期了。 别人不清楚。 可他却非常的清楚,陛下有多看重永宁县主,有多宠她,甚至不惜为她铺路,就只等时机成熟,昭告天下了。 可大皇子竟然不怕死的横插一脚,与他父皇抢女人。 这是在找死啊。 一旁不作声的二皇子紧了紧藏在官袍中的手。 他很担忧,万一父皇同意君浩的奏请怎么办? 可是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 王显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道:“回陛下,臣以为,既然玄真大师都说了,永宁县主有帝星相伴,而陛下是天子,可不就是帝星吗?不如,此次大选,就把永宁县主的名子加进去也未尝不可,陛下才是真正的帝星,让永宁县主入宫,这很合理。” 这话,可算是真正的说道皇帝心坎上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144章 陛下您是在等我醒来吗 第144章陛下您是在等我醒来吗 金銮殿上的事,陛下并没有刻意封锁,很快就传遍了朝堂和后宫。 寿康宫里,太后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嘲讽一笑,“皇帝还真是会算计,哀家敢说,这件事不是他一步一步算计得来的?” 在皇帝频繁出入宫外的时候,太后早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了。 虽然没有派人特意去查,但也猜到了七八分。 原本她还以为,陛下瞧上的会是元伯侯家的那个嫡女。 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奴籍出身的容芷。 难怪从一开始,皇帝就着力改变了容芷的身份,甚至破格封她为永宁县主,怕是从一开始,就对人家用了心思了。 红玉见状,以为太后是不喜,便道:“娘娘,那现在接下来怎么办?奴婢瞧那永宁县主长得也不是很端正,倘若她入宫,世人会认为,她这是以色侍君,魅惑君主。” “以色侍君那又如何?哀家以为,皇帝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人家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纪,吃亏的还是人家姑娘,皇帝这是占人便宜了。” 太后在心里冷笑,笑话,不管是以色侍君好,还是魅惑君主也好。 她还担心那个容芷留不住皇帝的人呢。 天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皇帝突然间去了五台山就下不来了,要是他哪天真的剃了头发去当秃驴,她才是真的做梦都会被吓醒,百年之后,都无脸去见君氏一族的先祖。 所以皇帝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了。 她岂能不高兴。 红玉不知道太后心里所想,只能安静的站在旁边。 咸福宫那边。 贤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把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恨得手掌心都是指甲印。 孙嬷嬷连忙安抚道,“娘娘息怒,陛下还未下旨,她就一日不是,您又何必给自己找烦恼呢,要恼,也是凤藻宫的那位恼啊。” 毕竟外面都在传,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但谁心里都明白。 能有帝星相伴的,那便只剩下凤星了。 凤藻宫的那位是不是该腾位置了? 凤藻宫里。 凤袍加身的皇后曹氏,优雅的坐在太妃椅上,任由贴身丫鬟向她禀报外面的情况,这些年,她虽然听了皇帝的话,不踏出凤藻宫,但是对外面的风吹草动,她却是悉数掌控。 听完贴身宫女采薇的禀报之后,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眸在瞬间睁开。 “此事当真?” 采薇点头:“回娘娘,的确如此。” 皇后闻言,轻笑,嘲讽道:“他还真是聪明,竟然连这一招都想到了,不愧是天下心目中那个心怀仁义的皇帝,真是机关算计。” 采薇闻言,有些忐忑,更是紧张得要命,这凤藻宫虽然冷清,但万一被人听了去,传入了陛下的耳中,那么,她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到了那秘阁的人无处不在,采薇就不由打了个寒颤。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那又如何。”曹氏非常的不屑。 她恨皇帝。 从嫁给他的第一天,她就恨他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造成的。 若不是因为他,她现在应该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共赴春秋。 而不是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孤单寂寞。 到底是凭什么。 “娘娘。”采薇皱眉。 “他以为,他这样就可以让本宫为他心爱的女人腾位置了?做梦。” 曹皇后冷漠一笑,她突然间发现,先帝做的唯一对的一件事,那就是让皇帝永不废后。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大快人心的事了。 容芷并不知道金銮殿上的事情,但是外面的传言,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如果再不制止下去。 她知道,自己会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 可是,这一切都并非她自愿,更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 从事情发生开始。 她就让县主府封锁大门,闭门不出,更是让连升约束好府中下人,避免节外生枝。 她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等陛下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等那些大臣会如何认知这件事其实跟她本人一点都没关系。 话虽说如此,可容芷还是止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她担心朝中的那些大臣会以此事为由为难陛下。 因着心里藏着心事,这一夜,容芷失眠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到了半夜,依旧未能合眼,她干脆起了身,披了件披风,来到了院子里,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弯月。 也不知道陛下这个时候睡了没有。 暗处守着的影卫见状,连忙提起笔,开始记录上:县主半夜失眠,独自院中徘徊,似是在想念主上。 记录好之后,他便将小纸条绑在了小鹦鹉的腿上,放飞了出去。 容芷在院子里停留了半个时辰,夜露深重时,她这才回到卧房中,重新躺了下来,一夜睡去。 直到天亮。 酷暑六月已经过去,现已是秋叶黄的八月,但依然还是有些闷热。 容芷是被热醒的,又热又渴,嗓子都干得快冒烟了。 许是昨晚睡得晚,所以她这会儿就算醒了,也不愿意睁开眼。 本是想着再睡一会儿。 可她发觉,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猛然睁开双眼,顿时间,四目相对,看清坐在自己床沿边的人之后,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陛下,你这是在等我醒来吗?”她呆滞的望着他,一开始,不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而是问是不是在等她醒来。 仿佛知道他在这里,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了,这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是啊,姑娘,吓坏了?”皇帝轻轻勾唇,眼眸里皆是笑意。 容芷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皇帝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坐起来之后,容芷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很是邋遢。 “陛下,您可否现出去一下?” “阿芷这是为何?”皇帝挑眉,不明所以。 容芷蠕动嘴唇:“我怕影响我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不用看铜镜,她都能猜测得到,自己现在肯定非常的不好看。 凌乱的头发,说不定眼角还巴着眼屎,总之,不堪入目的那种。 第145章 护主不力 第145章护主不力 看得出来,容芷对于出现在这里的皇帝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皇帝看着缩在被窝里不伸头的某人,他觉得,可能是碍于自己在这里,她一小姑娘家害羞了。 所以便丢了一句话,说让她赶紧起来穿戴好,他到外面去等他。 说完之后,皇帝便起身,走了出去,容芷偷偷掀开一条缝,正好看见走出去的背影,她这才又坐了起来,唤了一声秋月,早在门外等候的秋月端着热水了走了进来。 说陛下已经去了客厅了,不知道正在询问琉璃什么,反正琉璃看起来有些紧张。 对此,容芷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任由秋月替选择了一套宝蓝色绸缎裙给她穿上,简单的梳了个发型。 看着铜镜里的容芷,秋月羡慕的赞叹了一句,“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而且,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了,你长得这么娇媚,的确应该要富养,待在寻常百姓家里,只会让你这朵娇花黯然失色。” “秋月姐姐,你真的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对于别人夸赞自己长得太妖媚这种事,容芷一开始可能会辩解一番,可习以为常之后,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其实她也很是苦恼,你说,她长得端正的美也就算了,可偏偏长得像是一副狐狸精模样。 任人只一眼,就第一意识的觉得她并不是什么正经人。 在容芷熟悉打扮的这段时间里,琉璃在皇帝这里像是被审问了十万八千遍一般。 关于命格传言,琉璃作为琉璃阁阁主,不仅没有适时制止谣言,还没能第一时间找出真凶,这种琉璃的失职。 皇帝冷冰冰的看着琉璃,用一种极其淡漠的语气说道:“如果你觉得你不能够很好的胜任这份差事,朕可以换别人。” 话落,琉璃一惧,立时跪地,“请主上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琉璃很清楚,她一旦被换下去,那她琉璃阁的阁主之位也会被人替代。 爬到今天的位置,是她付出了多少的血和泪才换来的,绝对不可以如此轻易被替换掉。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不服气,派她来保护主子,有些大材小用。 可是现在她觉得这样挺好的。 容芷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看见跪在地上的琉璃,她有些好奇她犯什么错了。 快不走上前,询问。 琉璃主动说道:“回县主,是奴婢做错了事。” 容芷不知道琉璃到底做错了何事,她也不打算过问,径直走到皇帝身边,委婉道:“陛下,琉璃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比较熟悉她,还是让她继续跟着我,若是再换一个人,又要重新熟悉,多麻烦呀!” 皇帝看得出来,容芷这是在为琉璃求情。 “她护主不力,理应受罚。” “可既然您把她给了我,那奖惩理应由我说了算。”容芷壮着胆子反驳道。 旁边的福全不由低下了头,太吓人了。 县主您怎么能和陛下顶嘴呢?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位有这种殊荣了。 对此,福全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习以为常。 和容芷僵持了片刻之后,皇帝心软和了不少,也没打算要罚琉璃的事了。 “罢了,在阿芷看来,朕就这么不通人情吗?” 难道不是吗? 容芷在心底询问,但表面上还要笑着摇头:“哪里有。” 皇帝知她口是心非,也没计较,带着笑意,伸手,rua了一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宠溺的说道:“没有就好,外面的谣言不必担心,一切有朕。” 皇帝知道,容芷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实则内心非常脆弱,胆子也小得可怜。 外面的谣言,她指不定有多害怕。 他原本昨晚便要来看她了的,奈何碍于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 因此今儿早晨,天还未亮,他便起身了。 皇帝很会养生,也不会像先帝那么死板愣是熬垮了身体,在他看来,就算再忙,也要腾出时间来给自己休息。 因此,他无论是大朝会还是小朝会,他都是每七日一休。 他休沐时,偶尔也会处理政务,不过,该处理的都是比较棘手,需要他亲自过目的,至于那些不太重要,或者手无关紧要的,都交给内阁来出来,他只要确定最终的盖印便即可。 今日早晨,皇帝起身时,陌离拿着密报来见他,看见纸条上的消息之后,皇帝笑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县主府,到来时,福全第一时间就把连升叫了起来跟着伺候。 没有道理,主上人来了,连升这老狗还能睡得着。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伺候着,就连早膳,也都是他亲自去厨房盯梢。 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连升准备好早膳,亲自过来请,看了站在旁边装透明人的福全,他不屑的瘪了下嘴,冷哼一声。 哼!这死老狗。 走上前,恭敬的躬身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皇帝喊了一声“起来”。 他这才起身,但依然微微弓着腰:“回陛下,早膳已经备好,请移步餐厅。” 皇帝直接拉起了容芷的手,说道:“走,先去吃东西。” “嗯嗯。”容芷点头,见琉璃还跪着,她侧目,望着他:“陛下,那琉璃呢?” 皇帝实现落在琉璃的身上,沉声道:“起来,没有下次。” 琉璃叩谢,“属下谨记,绝无下次。” 皇帝主动将容芷的手握在手心里,夏季还未彻底过去,她的手就开始冰凉了。 这让皇帝皱起了眉头,“你身体寒气还是太重了些陈正是妇科方面的专家,让他好好给你瞧瞧,把身体调理调理。” 他还指望着这丫头为他生儿育女呢,最起码,生个中用点的皇子也行啊,否则的话,他这偌大的大景江山,若是没有一个人来继承的话,如何对得起君氏一族的列祖列宗。 容芷并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被皇帝给惦记上了,不,准确的说,是她那不知道是哪条道上来投胎的未来儿子已经被人盯人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得退回去。 让太医院的院正来替自己诊治,容芷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啊。 第146章 接容芷父母入京 第146章接容芷父母入京 容芷并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经被皇帝给惦记上了,不,准确的说,是她那不知道是哪条道上来投胎的未来儿子已经被人盯人上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得退回去。 让太医院的院正来替自己诊治,容芷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啊。 其实她一直都有用着药的,那药还是当初陈太医开的,到现在都还未用完。 不过用了这么长时间,好像也有了些效果。 她每个月的例假都来得比较准时了。 早膳用完之后,皇帝牵着容芷在府中散步,他们来到的地方是县主府后院比较偏僻的个园里。 有假山,也有水榭,远处还有一个荷花池,现在八月底,池中的荷花早已经凋零,只剩下隐藏在荷叶背后的莲蓬。 瞧着眼前的景色,容芷看得如痴如醉,她入县主府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园子,瞧着里面的风格和其他地方的建筑都不一样,这让容芷不免有些好奇。 “陛下,这个园子以前是单独的吗?”容芷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嗯,这个园子是前朝张家的府邸,当初修缮县主府时,朕瞧着这园子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打通和县主府连起来,在里面种一片桃林,以供观赏。” 容芷听见这话,顿时觉得受宠若惊,“陛下,您这样,我会恃宠生娇的。” 皇帝莞尔一笑,认真的看着她,眼眸中都是笑意,“无碍,谁让你是朕的白月光呢。” 身后保持着距离跟着的福全一听见这话,顿时捂脸,唔——没脸见人了。 陛下,您的龙威呢? 容芷老脸一红,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发现,和面前的这个人越是相处的久了,就越是发现,其实他平时的严肃和淡漠都是装出来的。 她还记得,他们初相识时,他朝她说一句话,她心都忍不住颤抖,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就担心他会不会一不高兴,就会让她英勇就义。 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前面正好是一个亭子,皇帝便停下了脚步,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他这才说起了正事来。 容芷在身旁站着。 “朕已经差人去永宁县接你的父母了,估摸着,十月份,便会抵达上京。”皇帝低沉道。 他话一出,未落,容芷便已惊,舌头都捋不直了,瞠目的望着皇帝:“您,您说什么?接我爹娘?” 皇帝这样做是为什么?容芷顿时在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想。 可依然还是无法定心。 “嗯,于昨日朝堂上,朕便已经下旨让你参加今年的大选,这倒是给了朕一个很好地理由册封你,所以,女儿出嫁,作为父母,怎么能不到场?” 原本从一开始,皇帝就已经打好主意让容芷入宫了,但是想要给一个高的位份,无论是前朝,还是太后那里,都需要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若是不那样的话,他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的姑娘,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 可谁知道,元伯侯府夫人却主动把这个机会递到了他的跟前。 让他想不到的是,元伯侯夫人竟然去为元骎和容芷两人合八字。 所以他事先便安排好了这一切,就连容芷的命格,都是他可以放出来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远在永宁县的玄真竟然已经回到五台山了。 这倒是让他省了许多的麻烦了。 玄真原本就为容芷看过八字,自然是清楚的。 容芷并不是知道外面的传言是皇帝一手策划的。 当然,皇帝也并不打算告诉她。 “陛下,谢谢您。”竟然肯为我做这么多。 “应该的,谁让朕觊觎你呢。”皇帝说话很直接,惹得容芷起了个大红脸。 “朕已经去了密旨给元伯侯府,你名义上也算是元伯侯府的表姑娘,有元伯侯府给你做母族,他们也不吃亏,离大选还有半个月,在这期间,你就安安心心做好准备即可。” 从最初时,皇帝便已经想好,要启用元伯侯府。 他让元伯侯府沉寂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容芷对于皇帝的安排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好,臣女一切听陛下安排。”她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君臣关系。 他的一句话,便将她的未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皇帝闻言,轻微皱眉,“我说过,你在我的面前,不用过于拘束,你又忘了?”她并非他的臣,更不想要他们存在着距离。 两人在亭子里待了有了好一会儿了,连升瞧着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日头开始晒了起来。 便亲自煮了些茶,准备了几种点心,端着走过来,有了琉璃的前车之鉴,连升觉得自己还是躲着一点为好。 琉璃再怎么说,也是琉璃阁主,主上不会真正拿她怎么样。 但自己就不同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楼的楼主了,在主上眼里,也没有多大用处了,那惩罚起来,岂不是更惨? 想到这里,连升都有些埋怨起连横那臭小子了,可真是个白眼狼,竟然挑了他这个师傅,并且取代了他,而自己成为了天下第一楼的楼主。 唉! 教会了徒弟,摧毁了师傅。 想到这里,连升觉得还是保命要紧,于是,调整了心态,冲旁边的福全谄媚一笑,“嘿,老哥啊,主上和主子坐在那儿也有片刻了,要不,您给送点茶点过去?” 福全斜睨了他一眼,冷嗤道:“你怎么不亲自送过去?” 想避祸,门儿都没有。 “兄弟我这不是还有事么,你是不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诸事都要我来操心。这不,早上运来的蔬菜,还在那儿等着我去签字呢。” “老弟啊,这送到主上跟前,前后也耗不了多少时辰,要不,你送完再去也不迟。” 连升:“……”这狗子,得,还真是一丝人情都不能买。 正好在这个时候,皇帝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连升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亲自把茶点呈上去。 “回陛下,奴才送了些差点过来。” 容芷最喜欢食为天的点心,也知道连升去请了食为天的点心师傅来县主府。 第147章 大选开始 第147章大选开始 九月初九,大选开始。 天将亮,上京城中便早早亮起了灯,各家府里的姑娘们便早早起身,由丫鬟婆子开始梳妆打扮。 而外地到来的秀女们,则是早早便从驿站出发,前往朱雀门等候着了。 而在昨晚上,容芷便听从了皇帝的安排,重新住进了元伯侯府,元伯侯府是皇帝为容芷找的外族,他想要她以元伯侯府表姑娘的身份入宫。 容芷重新住进元伯侯府,住的还是以前的容苑。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秋月和琉璃两人便走了进来。 秋月手中端着热水,琉璃牵着容锦。 容芷早就已经醒了,见她们走了进来,她便坐了起来。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容芷问。 琉璃牵着容锦走到床边,“回主子话,听闻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已经收拾好了。” “阿姐,琉璃姐姐说你要去皇宫住一段时间,那阿锦怎么办?”容锦已经八岁了,自从来到了上京之后,容芷就给容锦找了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 容芷牵起了容锦的手,解释道:“阿锦,姐姐的确要入宫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呢,你若是一个人在县主府觉得无聊的话,就留在元伯侯府好不好?姐姐会让秋月陪着你。” 她入宫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容锦,虽然容锦已经八岁了,但把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县主府,容芷还是有些不放心。 再者。 陛下虽然说已经派人去接父母亲了,但也还要一个月才能抵达。 所以她想把容锦留在元伯侯府,请文氏帮忙照看两天。 “阿姐,你就放心,阿锦会乖乖听话的,阿锦已经长大了,白先生说,阿锦是大人了,已经可以自己独立了。”容锦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洋溢着笑容。 容芷见状,也放心不少,“好,妹妹已经大人了。” 琉璃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提醒道:“主子,可以梳妆了,切莫误了时辰。” 容芷让容锦到旁边玩,然后自己起身,坐到了铜镜面前。 今日的场合并算不上是浓重,秋月只是简单的给容芷梳了个既不高调又不失身份的发髻。 整理好一切之后,容芷便走出了容苑,直奔前院而去。 前院里头,元伯侯府所有人都到齐了,今日,算上容芷这个‘表姑娘’的话,元伯侯府共有三位姑娘参选,至于第一道关卡,会不会被刷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容芷走入正厅,首位上坐着的是元老夫人,其下首,则坐着的是元伯侯。 众人见容芷到来,纷纷起身,有些人心里再不情愿,表面上也不得表现出来。 按规矩,他们得朝容芷屈膝请安。 以元老夫人为首的众人,纷纷朝容芷屈膝行礼。 “老身见过永宁县主。” 容芷快步上前,伸手,扶起元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起,您是长辈,容芷万万承受不起。” 元老夫人虽然有七十几岁了,但人还是非常的精明,“哎,县主说的这是何话,县主可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县主,受得起受得起。” “老夫人,您难道忘记啦,阿芷现在可是元伯侯府的表姑娘,可不是什么县主。” “母亲,阿芷说得对。”文氏觉得容芷说的非常有理,容芷没能成为她的儿媳妇儿,她很是遗憾。 目光不由看向远处沉默的元骎一眼。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元骎,目光一直落在容芷身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表情淡漠得很是可怕。 就连伺候在身旁的冬青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了。 站在元珍珠身旁的元明珠见状,不屑的瘪嘴,“呵,这还没选上呢,就开始摆架子了,给谁看呢。” 周氏闻言,伸手,瞧瞧掐了她的胳膊一下,警告道:“闭嘴,你要沉得住气。” 见时辰差不多了之后。 元伯侯府众人便将容芷她们送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彩衣街,再拐入北大街,直接进入朱雀街,直奔朱雀门而去。 马车走得好好地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容芷的身体也跟着前倾了一下。 “怎么回事?” 容芷询问马车外面的琉璃,因着今日场合不同往日,参选的秀女每人只能带一名贴身婢女。 再加上琉璃的应变能力和对宫内环境比较熟悉,所以容芷就只能带了琉璃。 “回县主,是右相府的马车。”琉璃恭敬地禀报道。 容芷闻言,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右相刘卓之孙女刘氏清婉。 她对此人只是略有耳闻,并未真正见过。 对面马车里,刘清婉悠悠然道:“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回姑娘,是元伯侯府的马车。” 刘清婉闻言,沉思片刻,立马就想到祖父和父亲的交代,说永宁县主此次想必是内定了,参加选秀,估摸着只是走个过场,若是碰上了,千万不要与其硬碰硬。 想到这里,刘清婉柔和道:“让他们先过去。” “是。” 琉璃见状,对马车里的容芷说道:“主子,对方让路了。” 闻言,容芷挑眉,表示意外,不过,她也不会太深入好奇,只是淡淡的叮嘱道:“走。” 远处随后而来的曹国公府嫡女曹婉玗见状,不由冷嗤道:“她刘清婉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还真是奇怪。” 朱雀门位于朱雀大街,此刻,已然是门庭若市,禁卫军早已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着。 容芷等人抵达的时候,许多人已经等候在这里好久了。 真的是一眼望去,都是人。 “主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拿下矮凳,放在地上,退至一旁,婢女上前,轻轻掀开轿帘,轿中伸出一只手,皙白纤细的手轻轻地放在女婢的手中。 只见一张绝美的倾世容颜显露在众人面前。 当看见她的这张脸的时候,许多人还是冷抽了一口气。 天! 这长得也太美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长得这么精致这么漂亮,甚至美得无与伦比。 美得妖艳,妩媚至极。 别说男子了,哪怕就是女子,见了这样的容颜,都会动心。 第193章 掌掴 第193章掌掴 但是见君瑶那性子,能在那个贱妾手里吃这么大的亏,估计一个人去了,还得吃亏,索性,就任由容芷跟着胡闹了。 反正容芷瞧着也不像是个会吃亏的主。 正好,她也想看看,容芷作为贵妃,能对皇帝的皇子公主们做到什么程度。 德妃自从大皇子被关入了宗人府之后便安分了许多,再加上,她没有什么强大的母族,甚至连朝堂上也没有多少人站在她这一边的,所以她聪明,不显山露水,做事也都非常低调。 甚至还有些刻意避嫌的意思。 反倒是贤妃,却没有德妃那么安分了,大动作不敢做,小动作做不停。 自从容芷当上贵妃之后,贤妃就一直在害怕,因为皇帝对容芷的特别,让她担心,若是容芷怀上龙子,到时候,她的恪儿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注意着容芷动向。 可,却也无法在一些事情上做手脚。 实在是因为她低估皇帝对容芷的看重了,整个未央宫,戒备森严,别说安插个人进去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想到这里,心里就非常烦闷。 这日,她收到消息,容芷要出宫,去大理寺。 贤妃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告诉恪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她心里很清楚。 担心君恪一时冲动,将他们这些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 孙嬷嬷颔首:“娘娘放心便是,二皇子是个聪明之人。” “哼,本妃倒是要看看,陛下对那女人,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盛宠。”说不嫉妒,是假的,她也是一个女人,也需要夫君的嘘寒问暖。 可是,这些都似乎只是奢侈。 她原本已经对这些不再抱有任何的奢望了。 可是当看到皇帝对宸贵妃的态度,让她心酸的同时,又感觉委屈。 容芷是便装出宫,来到大理寺的。 她跟在君瑶的身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大理寺卿刘昌义在看见容芷的那一瞬间便认出了她来。 作势便要向她行礼。 而容芷却先前一步拦住了他,“本宫出门在外,不想太过于张扬,所以刘大人不必多礼。” “是,臣遵旨。”刘昌义也算是个聪明的,知道点到为止,让人在外面守好,这才领着容芷等人走入了天牢。 大理寺是大景朝最好刑狱,其威严向来都是以令人闻风丧胆着称。 走进去,看着阴森冰冷的环境,甚至还有些肃穆萧然,让人从脚底发凉,饶是容芷再淡定,看到这样肃穆的场面,也有些绷不住。 刘昌义有一直注意着她的状况,要知道,这位可是当今圣上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可千万不能在他这里出现任何差池。 否则的话,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走过了许多弯道,拐了无数道门,终于来到了女牢这边,这边相比较男牢,倒是清净冷清了许多。 尤其是,林念雪还是被单独关押。 这间牢房就没有什么人了。 “吱呀”的声音响起,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行人走了进来,但是,在距离关押犯人的地方还有一道门,也是被锁着的。 “这道门也打开。”容芷看见角落里缩着的那一抹身影,没有任何的表情,吩咐人把这最后一道门也打开。 刘昌义见状,确保林念雪对容芷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之后,这才让人把门亲自打开,他弓着腰,退至一边。 远处,角落里蜷缩着的林念雪听见开门的声音,她稍微动了一下下,先是抬起了头,微微朝外面看了一眼。 在看清楚外面的动静之后,她这才从膝盖中抬起了头,扬起了脑袋,仔仔细细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些人。 一眼,就看见了君瑶。 她扯了扯干涩的嘴唇,很渴,想喝水,但现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君瑶身上,蠕动嘴唇,一张一合,暗哑道:“怎么?公主是来看妾身笑话的吗?”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底的把自己逼入绝境了。 “林念雪,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君瑶在看见林念雪的那一瞬间,心里是有怒火的。 她堂堂皇室公主,竟然被这个女人随意如此摆弄。 不生气,那都是假的。 “呵!不过是肉弱强食罢了,今日妾身会输,不过是因为妾身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为自己撑腰罢了,而你,之所以能赢,也只不过是你命被我好罢了。” “你瞧,命运真的是如此的不公。” 如果—— 好像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甘愿而为。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正,所以,本公主高你一等,本来就是事实。”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君瑶也看开了。 这人啊,就不要太善良,太过于善良,就会有无尽的麻烦缠上来。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而已。 “君瑶,你都是尊贵的公主了,想要什么伸手就能得到,可是我却只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好不容易有了表哥,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 林念雪说着这话的时候,眼角眼泪划过,看着,楚楚可怜,就连容芷看了,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难怪,那些百姓竟然会被她洗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个硬茬。 “你这人好没道理,若我记得不错的话,公主才是驸马的正妻,媒妁之言拜过天地的正妻,而你不过是一个妾室,若说抢,应该是你抢了公主的驸马。” 容芷清冷的说道。 林念雪看向她,瞧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却认不出她来。 “你是谁?” “大胆,这是宸贵妃。”站在容芷身边的宫人站了出来,呵斥道。 林念雪一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就是容芷?” 曹嬷嬷见状,亲自走上前,抬手,便给了她一个掌掴,“放肆,娘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唤得起的?” 林念雪捂着脸颊,惊恐的看着曹嬷嬷。 “你——” 君瑶是笑着离开的,她说,她不会让林念雪离开大理寺的,她要她一辈子老死在这儿。 至于温国公府,她想要看的是他们的诚意。 第194章 有喜了,紧张 第194章有喜了,紧张 冬月二十八,大雪纷飞,大公主君瑶与徐驸马一事,因着年关将至,皇帝下了口谕,先暂缓,待年关一过,再做处理。 届时,还允诺君瑶与徐驸马和离,但和不和离,选择权在君瑶的手中。 寿康宫传出消息太后发热了的事情是在后半夜,容芷睡得很熟,根本就没有听见动静,直到了第二日,皇帝已经去寿康宫了,宫人才来禀报,说昨儿夜里,太后感染风寒发热,宜嫔在寿康宫已经守了一夜。 容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吓了一大跳,赶紧穿上衣,以她如今的身份,太后病了,此事非同小可,她是要必须去候着的。 只是太后这一病,有恰好是在年关,整个宫里,也都跟着人仰马翻,气氛紧张到不行。 越是在这个时候,容芷就越要把控局面。 索性,经过太医们彻夜的医治,太后的热总算退下去了。 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母后好好地,怎会感染风寒?你们是怎么伺候太后的?”见太后情况好转之后,皇帝再也无法沉默,将整个寿康宫的宫人都责罚了一遍。 有人求饶,可却被福全命人拖下去了。 坐在旁边的容芷见皇帝眼底的担忧,她悄悄地将手缩到他的手掌中,冲他咧嘴一笑,“臣妾手有些冷,陛下给捂捂。” 实际上,她是想要安慰他一下。 可是却不知道要改如何安抚。 掌心传来的冰凉,让皇帝皱起了眉头,将那只娇巧玲珑的冰凉小手握得更紧,尽可能的想要把它捂热,可是,无论他怎么捂,她的手,始终都非常冰凉。 容芷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突然间,胃里一阵恶心,翻天浪鼓似的,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努力压下那股恶心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皇帝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瞧见她的脸色很难看,蹙起了眉头,“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恶心,可能是受凉了。” 皇帝听见容芷的话,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把陈正招了进来,让他给容芷看看。 听说容芷不舒服,太后也不想让她继续在自己这里待下去了,连忙把人赶回去。 皇帝和容芷回到未央宫的时候,陈正后脚也到了,陈正看上去有些疲惫,昨夜里,他一夜未睡,原本以为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谁知道,前脚还没跨出宫门,后脚,就说陛下急召,贵妃娘娘似乎也受凉了。 陈正瞬间感觉自己亚历山大。 这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他真的很想骂人。 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来到了未央宫。 容芷在罗汉床上坐着,手腕搭在旁边的矮桌上,皇帝就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陈正凝神闭目的为容芷诊脉。 陈正这次把脉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以往早就已经结束了,可他现在却是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舒展眉头的,许久之后,他这才收回手,瞬间跪下,“恭喜陛下、娘娘,这是喜脉。” 容芷脑袋里‘嗡’了一声,呆愣了些。 而皇帝,则是捏着手指,淡定平稳的问道:“可确定?” 陈正笑着点头,“回陛下,老臣诊断的千真万确,且已一月有余。” 容芷还在懵逼中,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皇帝转过头来,眼里带着掩抑不住的笑意,“丫头,你听见了吗?你要做母亲了。” 温柔的声音,绕指柔。 容芷这才回神,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抚摸上尚且还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觉得有些神奇:“这里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曹嬷嬷提醒她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猜测过了,可容芷一直都知道,自己月事不稳定,虽然一直都在吃中药调理,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当时她并不当一回事。 可是,现在,太医说,她的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便看见皇帝正用他那温柔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小腹上,那种被惊讶所掩盖的喜悦终于一点一点的涌上来。 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陛下,你要摸摸看吗?” 这一刻。 容芷有一种无法说出来的奇妙感,原本,她和陛下之间,是因为心悦彼此而在一起,而现在,原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竟然因为自己腹中的这个小生命以血脉相连的方式连在一起。 此时此刻,她感觉很满足,就像是拥有了全天下似的。 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的腹中,还有他们相爱的见证者,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却让人感觉幸福满满。 似乎是感受到放在自己小腹上的那一只手在颤抖,容芷抬起头,看向手的主人,目光中带着清澈,“陛下。” 皇帝并非害怕,而是在激动,哪怕是当初,初为人父时,他都没有像此刻一样有着如此的心情。 看见面前的人儿是自己心悦的人,此刻,她正用安慰的目光望着自己,透过她的眼眸,他看见了,慢慢都是自己,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满足,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阿芷别怕,一切有朕呢。” 到底是谁紧张啊? 容芷轻笑,“有您陪着我,我就不怕。” 容芷这是头一胎,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偏生容芷带有寒症,想要平安剩下皇嗣,并非易事。 再加上,容芷现在才十六岁,这个年纪生产,也相当的困难。 不过只要照顾妥当,平安诞下龙嗣的机率也很大。 太医虽然已经这么说了,可皇帝的脸色依旧沉着。 容芷瞧出了皇帝紧张,她没有像刚才一样去安抚他,而是选择默默地坐在他的身边,将自己的双手放回他的手中继续让他给自己捂手。 皇帝的确是担心的,毕竟,这是他和阿芷的第一个孩子,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甚至恐惧害怕。 瞧着皇帝一系列的反应,被伺候着的容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果让后宫妃嫔妃们之后到话,估计会笑掉大牙。 在大家的眼中,皇帝是那么稳固强势,他坐在皇位已经十几年快二十年了,在此期间,他将整个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第195章 皇帝的害怕 第195章皇帝的害怕 皇帝是那么的稳固强势,他已经在帝位上稳坐近二十年了,从曾经的少年天子到如今英明神武的仁君。 在此期间,国家政务、戍边藩国等种种大事,都被他尽握手中。 任谁都无法撼动一分。 现如今的大景朝稳定到皇帝站在那里,就如同是一尊神。 而这尊神,是与人有一定的差别的,他站在权势的巅峰,睥睨着天下,他的脚下,是这大景朝的万里河山,天下臣民,无不在他的脚下臣服。 他是大景朝神邸的象征。 不太像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可,这些都只是世人对他的敬仰,加诸在他身上的光环,是世人单方面对他下的定义。 他无论有多强大,却也无法掩盖,抛却那些所为的皇位与权势,他也是个人。 也有七情六欲,食着五谷杂粮,渴望世间情事。 哪怕他是九五之尊,也不会例外。 皇帝心里是喜悦的,也是乐见其成的,容芷能早些有个孩子,是他一直都所期望的。 但是当容芷真的怀了身孕,他除了高兴,却还隐隐有些害怕。 待宫人们退下,只余下二人,皇帝这才将自己的心事袒露出老。 “这个孩子本就是朕一直都在渴求的,可是,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朕又开始担忧起来,你年岁这般小,却要忍受生育之苦,朕心里难免……” 容芷早已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她没有体会到过那所为的生育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在她的印象中,那些生产之人,也似乎并没有那么痛苦。 至于那些死于难缠的妇人,她也只是听说过,却并未真正见过,所以对于皇帝的担忧,容芷并不是很理解。 但是她没想到皇帝竟然有如此顾虑。 “你这样年轻。”皇帝将她圈在怀中,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能承受的住生产之痛吗?说到底,还是朕太自私了。” 容芷笑着打趣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能不生了不成?陛下,您心里明明期待的很,现在如您所愿了,可您又这样怕这怕那的,万一孩儿出生之后,埋怨您怎么办?” “他敢。”皇帝有道:“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矛盾。” 皇帝想要容芷有一个孩子傍身是真的,可是,又不想她经历那种生育之苦,毕竟,这其中,所担待的风险,并非他能承受的。 他现在这么忧思愁容满面都是为了她,甚至于还开始患得患失,可容芷竟然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不放心上。 这让皇帝尝到了满满的无力感。 沉默片刻之后,他将手放在容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的温度,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容芷,他坚定的说道:“无论如何,你都会没事的。” “我当然没事呀,哎呀,陛下,您别把这件事想得这么严肃好不好?” “好,朕尽量不多想。” 容芷:“……”您是不多想,可您皱起来的眉头都快扭成线了。 “您放心便是,您说您,孩子是在我的肚子里,我都不担心。”容芷不明白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猜想着,可能是以前后宫里那个嫔妃难产过,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再说了,我一直都以为男子对于生产一事都不太会关心的,没想到,您看起来,好像比我都还懂。” “是不是经历的多了,所以才懂的才多呀?” 皇帝听了半天,抿嘴,若是还听不出她话里影射的意思的话,那—— 怔了怔神,他这才慢慢吞吞的开口:“唔……也不是,主要是以前,听过几位老王妃讲过太多家长里短的事,自然知道一些。” “噗嗤!”原来是这样,容芷没形象的笑了出来,捂着嘴,原来皇帝如此单纯啊。 可能是容芷笑得太过于张扬,皇帝觉得有些懊恼,手不觉在她的腰间紧了紧,甚至连带着掐了一把。 嘴里却是宠溺的话语:“调皮。” “痒痒痒……”容芷躲着那只手,不住在扭着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可惜,在体力这项上,她永远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一端。 挣扎了一会儿,额头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细汗了,皇帝因着两人间的胡闹,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但想着她如今的身体,再加上,太医特意叮嘱,前三个月内,切忌房事,不然的话,他真想就地办了她。 可能是顾及到她现如今的身体,皇帝也没真的胡闹,松开了她的腰,叮嘱道:“安分些,仔细着动了胎气。” 容芷闻言,这才冷静了下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如今可不只是一个人了,这才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中。 刚才有些累了,她索性趴下来,枕着皇帝的膝盖,“陛下,您这么想给我一个孩子傍身,是不是因为——唔!” 话还没说出来,皇帝便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严肃与坚持,“后面的话,不要说出来可好?” 她不说,他也知道。 只是有些现实,他必须面对。 他和她之间,相差的年岁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他在害怕,在恐惧,万一,倘若有一天,他先她一步,留下一个孩子给她,他也能安心许多,也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皇帝在没遇到容芷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可是,自从容芷闯入了他的世界,在他的生命里占了一席之地之后,他就时常患得患失。 甚至在许多时候,他都在想,若是容芷早出生个十年,或者是他晚出生个十年,是不是,他就没有这么担忧了? 他如今唯一能祈祷的就是自己能否多活些年,最好,走在她的后面,这样的话,他也能安心许多。 容芷并不知道皇帝心中所想的事,只是怔怔的看着他,“陛下,遇见您真好。” 她在想,为什么上辈子的时候,她没有早些遇见他呢? 若是能早些遇到,那她就是两辈子都跟他在一起,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196章 学会如何做好父母 第196章学会如何做好父母 宸贵妃怀孕了,这消息,在后宫中是瞒不住的。 许多人也都慌了。 当然,最慌的还是拥有皇子的贤妃和德妃。 至于其他的妃嫔,慌的同时,还带着些许的羡慕,皇帝同样也是她们的夫主,她们也都期盼着皇帝能将目光停留在她们的身上,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眼也好。 可是。 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成为了奢望。 同样嫉妒的还有最新入宫,如今还未被宠幸过的妃嫔,容芷是同她们一批入宫的。 如今,她连皇子都有了,可她们却连皇帝都未曾见过一面。 愤恨、嫉妒、不甘。 可又无可奈何。 “刘妃姐姐,宸贵妃有身孕了,你知道吗?”印婷坐不住了,她觉得应该找一个人吐吐酸水。 而刘清婉则是最适合不过的人。 因为,在她们新入宫的这一批人中,除了盛宠在握的宸贵妃之外,就数刘妃的位份最高了。 所以,宸贵妃怀上龙嗣一事,刘妃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 这也就是印婷找上刘清婉的原因。 刘清婉很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印婷的目的。 她沉着脸,说道:“那又如何?” “刘妃姐姐,难道你都不生气吗?贵妃她可是同咱们一块入宫的,现在,她连龙嗣都有了,可咱们,却连陛下都没见过几次。” “生气?”刘清婉冷笑,不知道是在嘲讽印婷,还是在讽刺自己,“有资格生气吗?” “可是,妹妹就是不甘心。”印婷眼里都是不甘。 是真的不甘。 她如今,都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印美人。 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刘清婉觉得印婷脑子不好使,没想到,她真的蠢得如此无可救药。 宸贵妃有身孕,她就跑到自己宫里来撺掇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是真的以为,这宫里,就真的没有第三双眼睛第三双耳朵听着吗? 要作死,也别拉上她啊。 刘清婉为了不被印婷连累,对于她说的话,几乎是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直到把印婷送走了,她这才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未央宫里。 皇帝今儿高兴,就一直待在未央宫里,甚至连奏折都搬到未央宫来批阅了。 不知道怎么的,容芷觉得皇帝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实话,容芷还是有些不理解皇帝的,因着之前的事,她都在纠结,父母对于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其实,根据容芷自己了解,皇帝也并不算是一个好父亲,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容芷就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点。 只是那个时候,皇帝对她已经开始有些苗头了,下意识在讨她的喜欢。 她才觉得,其实他也并非是一个薄情寡淡之人。 他只是不会表达,有时候,还会口不对心。 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可容芷知道,他这是带着目的性的关心。 而对于皇子和公主们,他似乎就没有这么耐心了。 从公主们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定是没有亲近过他的儿女们。 想到这里,容芷有些惆怅,“你们男人啊,似乎都是管生不管养,就好像,养孩子就该是女人们的事,和你们无关似的。” 皇帝:“……” 什么意思? 这姑娘脑子怎么就这么跳脱呢? 话题一下子就过渡了这么大,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酝酿了半天,他却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扯的借口,说道:“朕也是无可奈何,前朝事忙,自然也就无法顾及那么多。” 都是借口。 能不能换一个?这个借口太难了。 “陛下,您这是在为自己辩解,照您这样说,那每天为了生计的老百姓,难道他们都不忙吗?可他们再怎么忙,也会顾及妻儿,再说了,又不是叫您日日相伴,只是偶尔关心一下,当皇帝和当父亲,是两回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冲突啊。” 一箩筐的反驳,如同炮仗般,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竟让皇帝瞬间无言以对。 他自知理亏,无法为自己辩解,在这个时候,他无论怎么解释,在她这里,都是不对的,她总有无数句话来怼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弯腰,低头,附身,在容芷的后知后觉中吻上了她。 “陛下,您做什么呀?陈太医不是说……唔……”话还没说话,便被皇帝吞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皇帝这才放开了她。 “阿芷,给朕一个机会好不好?以前,是朕错了,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好父亲,现在,朕又有机会了,咱们一块儿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父母好不好?” 皇帝抚摸着她的脸庞。 而容芷则是呆愣的看着他,见他这么真诚,她几乎是鬼使神差的点头:“好。”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容芷的腹部,拉起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解释道:“阿芷,朕承认,朕想要你生一个孩子,是为了保护你,但是从这一刻起,朕会去学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保证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失望好不好?” 皇帝说得太过于真诚,容芷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何其幸运,在今生遇见了他。 此时。 福全走了进来。 “陛下,太后听说贵妃娘娘有身孕了,传话说,让娘娘在未央宫安心养胎,不必再往寿康宫跑了。” 原本还病着的太后,一觉醒来,便听说容芷有身孕了,瞬间精神了许多。 皇帝子嗣单薄,又不临幸别的嫔妃。 如今,宠幸了许久的贵妃终于有了动静,太后怎么会不高兴。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也就好得快了。 担心着容芷的身体,再加上,容芷这是初次,什么都不懂,害怕她鲁莽伤着胎儿,便让人传来懿旨,勒令容芷不必再去寿康宫给她请安。 “福总管,那太后的病好些了吗?”容芷还是担忧着太后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她心爱的男子是皇帝,而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她愿意为了皇帝而对太后好。 所以担心太后的病情是真的。 福全颔首:“回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您怀上小殿下了之后,非常高兴,瞧着精神了许多。” 第197章 宫宴 第197章宫宴 时隔这么多年,后宫再次添丁,这对于前朝和皇室来说,无疑是一件喜事。 今年这是容芷在宫里过的第一个年,按照惯例,她如今位份最高,这皇室的家宴,应该是由她来主持的。 如今她怀有了身孕,不易操劳过度,皇帝破天荒的将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索性,皇帝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能拿得出手的,许多事情,只要皇帝吩咐下去,便会办理得妥妥当当,完全不需要皇帝操心。 见皇帝此举,容芷索性放开了手,让皇帝去做,反正,她一次经验都没有,肯定做得没有皇帝的好。 太后因为容芷有喜之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身体也逐渐好转了起来。 这才有了些精神,便又开始操心起来,听说皇帝竟然亲自操劳起家宴来,太后只觉得荒唐。 连忙让红玉亲自去御前请了皇帝过来寿康宫。 皇帝知道太后叫他过来的原因之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母后,贵妃这是头一胎,再加上,她体质弱,太医交代,不宜过度操劳。” “那也轮不着你亲自来做这些事啊,贵妃做不了,不还有一个贤妃么,再不济,德妃也能啊,皇帝,你说你,前朝政务本就繁忙,你自己都已经分身乏术了,竟然还要参与女人家的这些后宅之事。” 太后实在是想不通,更是对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 虽然这是她的儿子,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看透他过。 皇帝听见了太后的话,想到这些年,让贤妃掌管中馈一事,内务府大肆铺张浪费了多少东西,他就不想再让贤妃掺和进来。 “母后,儿子虽说政务繁忙,可也想趁此机会,看看这后宫里的事情。” “你自己的后宫,能有什么事。” “母后看到的只是表象,这后宫,水有多深,母后身居后宫几十年,肯定比儿子都要清楚。” 闻言,太后瞬间哑口无言,她甚至觉得皇帝说的十分有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这后宫中也不例外。 那些被掩埋的真相,或者是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腌臜事,不知道有多少。 皇帝是想亲自探探这后宫里的水有多深。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有理,哀家说不过你。”太后最后还是被皇帝三言两语便给说服了。 皇帝从寿康宫出来之后,便没有再去御前,而是直奔后宫。 这几日,正处于年关,后宫里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皇帝来到未央宫的时候,未央宫正热闹,门口,福德江正指派人手挂灯笼。 “歪了,歪了,往左一点——再往右一点点。”小太监站在梯子上,在福德江的指挥下颤颤巍巍的悬挂灯笼,小太监手里的灯笼是大红色的,灯笼上红底黑字的写着大大的“福”字。 已经悬挂在房梁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好不喜庆。 “参见陛下。”远远地看见皇帝走过来,福德江连忙迎过去,毕恭毕敬的向皇帝见礼。 “起来。” 皇帝越过他,抬脚,径直跨入了未央宫的大门。 殿中很是热闹。 宫人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甚至还谈笑风生般与身旁的人说笑,皇帝一眼就瞧出了那个被围在众人中间的小女人。 她手里拿着红纸,曹嬷嬷在她的身边,应该是在指点她如何裁剪窗花。 一行人竟然连皇帝走了进来都不知道,还是皇帝身后的福全假装咳嗦了一声提醒了他们。 “咳咳!” 众人闻声,抬头,看过来,当看见站在门口的皇帝之后,他们面色一紧,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屈膝福身,“参见陛下。” 皇帝随意的叫了他们起来,然后抬脚,朝容芷走过去,宫人们在皇帝走过来的时候,自发的推开,给皇帝腾出位置来。 容芷见他走进,也作势要向他屈膝行礼,皇帝立马伸手扶住了她,“你怀着身孕,以后这些虚礼,便免了。” 容芷微微一笑,“那怎么成呢?若是叫那些言官知晓了,臣妾的耳根子又要起茧子了。” 言官,指的便是御史台,不论是大事小事,都能被他们拿来说事。 这段时间,容芷可以说是想当的怕那些言官拿自己说事,说让陛下应该雨露均沾,让整个后宫的娘娘们都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而不是日日夜夜都到她的未央宫来。 怎么说呢,反正容芷已经怕了。 皇帝挑眉,笑了起来,“原来不止朕怕那些个言官,原来贵妃也怕呀,巧了,朕也看不惯他们。” 容芷:“……” 巧什么巧,那些言官的存在与否,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既然怕,那您还设立一个御史台做什么?废了该有多好。 容芷在心里想着,却也只能藏着,这话,可不能拿出来说。 她若是说出了这句话,指不定,她就真的要背上一个祸国妖妃的罪名了。 想到这里,还是怕的。 皇帝转移话题,打量着未央宫,看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装扮,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未央宫倒是给你打扮得有模有样的。” “臣妾这不是闲着无聊嘛。” 原本还能举办一场家宴的,可是,现在她多了一个累赘,连唯一能做的事情,都被皇帝给包过去了。 所以她就只能闲着了。 虽说这算是皇室里的家宴,但也差不多是宫宴了。 再说了,大景朝的民风还算是比较淳朴开朗的,但凡是参加大型的宴会,大多数人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 甚至连外男也都可以进入这种宴会。 因此。 今日入宫的人中,还有许多官宦子弟里最年轻的一辈。 比如元骎、林子轩等人。 虽然只能坐在最外围的边上,但也算得上是恩典了。 皇室宫宴,自然非比寻常。 摘星楼向来是皇室举办宫宴最常用的阁楼之一。 在宫婢的簇拥下,以容芷为首的众妃嫔纷纷出现在宫宴现场。 而那些早早便已经到了的命妇女眷们则是在容芷等人走近时,垂首依着规矩走到正中央,跪下行礼叩拜。 “臣妇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第198章 身份的转变 第198章身份的转变 在宫婢的簇拥下,以容芷为首的众妃嫔纷纷出现在宫宴现场。 而那些早早便已经到了的命妇女眷们则是在容芷等人走近时,垂首依着规矩走到正中央,跪下行礼叩拜。 “臣妇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容芷现如今作为众妃之首,是以,命妇女眷们行礼时只是向她行了大礼,而对于容芷身后的贤妃等人,则是微微福身。 在众人的视线中,容芷穿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在那一张最为显眼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笑盈盈的看着下面的人。 只是一眼,她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张比较熟悉的人脸。 元伯侯夫人文氏,还有她的阿娘。 “诸位起来。”容芷淡淡的说道,见众人都起来之后,她又道:“诸位夫人们都各自寻位置坐下,离宴会开始,还有好一会儿呢。” “嬷嬷,请容夫人上前与本宫说话。”容芷对旁边的曹嬷嬷吩咐道,阿娘难得入宫一次,总不能将阿娘晾在那里。 反正她们是母女,就算坐在一起说话聊天,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多人都见刘氏被请到了前面,甚至还在容芷的下首坐了下来,众人心思各异。 真的是水涨船高,谁能想得到,曾经的乡下村名如今竟然因其女而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还隐隐有压他们一头的意思。 如今谁人遇见容老三和刘氏,不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容老爷”和“容夫人”。 在外围。 男宾们这一边,气氛倒是没有女眷们的那一边活跃,众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元骎作为元伯侯府的继承人,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得露面。 他人是来了,但却一直坐在那里喝闷酒。 “元二爷在那边。”林子轩和苏长和来了之后,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元骎。 苏长和推攘着林子轩朝元骎那边走过去:“走,咱们也坐那边去。” 两人走进,元骎自然也注意到他们了,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垂下了眼眸,盯着手中的酒杯,最后一饮而尽。 林子轩毫无形象的直接坐在元骎的身边,抢过他手中的酒杯,调侃道:“二爷面前这酒莫非是什么琼浆玉液不成?” “这你就不懂了?阿骎这是想要一醉方休。”苏长和附和着说道。 元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盯着林子轩手中的酒杯看了片刻。 看得林子轩心底直发毛。 林子轩见状,顿时觉得手里的酒杯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丢到元骎面前的桌子上,“行行行,本少爷不看了,你说你,至于么?一个酒杯而已。” 林子轩大大咧咧还想不到那一层上面去,可苏长和却是个玲珑心的人,他自然知道元骎到底是为那般。 “阿骎,够了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改天我送你一车子的美女。”何必单单要那个人呢? 苏长和是真的害怕,若是被皇帝瞧见了元骎的眼神。 “滚。”元骎淡淡的说道。 “那你见好就收啊。”苏长和说道。 三人坐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殿下到!”随后,便又是一声“二殿下到!” “快别喝了。”苏长和见状,立马拽过他手里的酒杯,扔到一边,然后拉着他站了起来。 随着众人行礼。 大皇子在宗人府关了三个月之后才在几天前被放了出来。 瞧着倒是安分了许多,也低调了许多,但是在看见二皇子君恪的时候,大皇子君浩所有的耐心都被耗费殆尽。 在宗人府关的这三个月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了。 这才明白过来,害他被关入宗人府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那个亲弟弟,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只是很可惜,君浩没有君恪有城府,甚至还没有君恪机灵。 他通过君浩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估计是在想着如何将自己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君恪洋溢着笑容,淡淡的开口:“兄长一直皱着眉头沉着脸,可是哪里不舒服?” “臣弟听说这宗人府阴暗潮湿,不是人待的地方,好端端的一个人进去了,再次出来,就会大变样了。” “莫非王兄也是如此?”君恪完全是在作死般嘲笑了叶宇。 “哼,滚!”君浩眼眸里都像是在喷火,他毫不留情面的让君恪滚。 周围人也都因为他的声音而看了过来。 君恪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王兄还是和以前一眼粗鲁。” “你!” 所有人都知道,君浩是个暴脾气。 所以尽量少与他打交道。 远处,元骎三人一直都有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你们说,将来若是二殿下继承了大统,有些人会有活路吗?”林子轩这个口无遮拦的,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全都说出来了。 苏长和见状,吓个半死,立马伸手,捂住了林子轩的嘴:“你闭嘴,若是叫人听了去了,麻烦可就大了。” “这里就咱们三人,没有人会注意到咱们的,放心。”林子轩浑不在意的说道。 元骎冷艳看着他,“仔细着祸从口出,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林子轩:“……” 两边夹击,受伤的总是他,他只不过是随手提了一句而已。 就在众人都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这才传来“陛下到”的声音。 这回,是所有人都必须起身,跪下来行礼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明黄色身影的皇帝走到了上首,摆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诸位不必拘束,今日只是简单地家宴。” “是。” 又听着皇帝训了一会儿话之后,这才放过在场的人。 人群中,元伯侯带着容老三一步一个动作的做着,容老三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他头一次参见这样的宫宴,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手足无措,从头到尾,他身体都是僵硬的。 谁能想得到,他会从一个下地种田的农夫一跃成为了皇帝他家老丈人。 第199章 君浩的改变 第199章君浩的改变 君浩从宗人府放出来之后,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精神也十分消沉,整日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几乎与外界零交流。 若非今日宫宴是必须参加的话,他估计都不会出席的。 然而没有人发现君浩的异样,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坐在他们面前的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错。 君浩的记忆苏醒了。 他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前世的种种,他都已经记起来了,甚至还包括和容芷之间发生的种种。 前世,他亲眼目睹了容芷惨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在失去容芷的那一刻,他才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出生在帝王家,注定要冷血无情,所以前世的他,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他只知道,他要把容芷牢牢的栓在身边。 从在元伯侯府看见容芷的第一眼,他的心中就有了她的存在,只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明白,也不知道。 然而。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容芷的命运也跟着改变了。 她不再是元骎的同房,也不再是他的容姨娘,而是他父皇的宸贵妃。 这些事情,一开始,君浩是不相信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 远处,君恪一直都在注意着君浩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从君浩从宗人府出来之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趁着众人在闲聊之际,他起身,走到了君浩的身边,坐在他的旁边,身后的宫人为他斟满酒。 他举起酒杯,道:“弟弟敬兄长一杯。” 君浩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深究与打探。 也同他碰了一下杯子。 君浩这个时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君恪一眼,前世的记忆里,他的这个弟弟,最后还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但是,因他的昏庸和暴虐,最后导致大景朝年年征战,到处战火连天,名不聊生,百姓们哀鸿遍野。 而之后没几年,梁王便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了,至于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君浩并不知道。 因为在君恪登基为帝之后,他为了巩固他的江山而除去了自己这个最大的威胁,是以,他以谋逆的罪名将自己贬为了庶民。 成为了庶民的他,也彻底的隐居不问朝堂之事。 没过几年,他便在一场疾病中去世了。 君恪的声音将他拉回了思绪,回神之后,君恪疑惑的看着他,“兄长是在想什么呢?” 君浩捏着茶杯,望着君恪的目光带着一些复杂,“那二弟是想要与我说什么呢?” “能说什么啊,这不是过年嘛,弟弟想要与兄长分享一下喜悦,图个热闹。” “二弟有心了。” “兄长最近可是有心事?”君恪试探性的问道。 “嗯,我只是在想,二弟到底是有多想要那个储君之位,不然也不会绕了这么一大圈来对付我。”拥有了两辈子记忆的君浩,对于想要那个位置的欲望消失殆尽,甚至淡了许多,心中没有了贪欲,性子自然也佛性了许多,言语也犀利坦率了许多,面对君恪,他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当初君恪设计他和容芷的事情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而他也成功的看到了君恪那骤变的脸色。 “是不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在挑拨你我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兄长才会认为是弟弟算计了兄长?” 君恪心里震惊之后,随即便是阴沉,他没想到,君浩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过,现下,他最想弄清楚,为何君浩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草包兄长了。 “君恪,你很聪明,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君浩的认真的盯着他。 “大哥,我——”君恪哑然。 “我知道,弟弟向来很聪明,心里也从来都不屑我这个大哥,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今日只是想要明确的告诉二弟,我无意那个位置,所以你的那些阴谋算计,最好收敛一些,否则的话,别怪兄长把你圈养私兵一事捅到父皇那里去。” 君浩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心计,城府也不够深,想要和脑子灵活的君恪玩阴谋,必输无疑。 他不如索性将话摊开了说,直截了当堵住君恪的手段。 这样或许能够约束到君恪。 君恪养私兵一事,君浩若非苏醒了前世的记忆的话,他也不知道的。 前世,他也是在君恪称帝之后,才知道,君恪早就有了谋逆之心,若非最后,父皇还是把皇位给了他,他这才没有行动,若是那时候,父皇中意的是自己,估计,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他就反了。 君浩的话,如同一颗炮仗,在君恪的脑子里轰然爆炸,让他猝不及防,甚至是措手不及。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君浩会给他来这么一出。 竟然知道自己养私兵一事。 这件事情若是暴露了,叫皇帝知道了,他这些年所谋划的一切就都付诸东流了。 君恪的脸色僵硬得很难看,“兄长莫不是说笑了,弟弟怎敢有那么大的胆子,那可是死罪。” “二弟不用谦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非常清楚,我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跟二弟知会一声,还请今后二弟收敛一些,当然,二弟若是因此而想要杀我灭口的话,也请三思而后行,我不出意外还好,一旦我出了任何的意外,这些秘密便会立马被呈到父皇的面前。” “兄长这是威胁我吗?”君恪淡然一笑。 君浩毫不示弱,“只是友好提醒。” 该死! 君恪握紧了拳头,这草包背后莫不是有了高人指点?要不然的话,今日怎会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竟然还知道了他的那些秘密。 怎么办? 好想灭口。 可这草包竟然还在威胁他,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的秘密,便会出现在父皇的面前。 到时候,一切就都完了。 第200章 贤妃的忌惮 第200章贤妃的忌惮 这种宫宴,也算是大型社交场所,容芷看着下面的一众女眷,觉得有些恍惚,以前,她也是如此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而如今,也是如此。 只是,观看的身份出现了变化,她以前,是在元伯侯夫人文氏的身后观看,而现在却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睥睨着这一切。 想想都觉得变化得让她不适应。 许是瞧出了容芷的发呆,伺候在她身边的曹嬷嬷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出声询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适?” 琉璃见状,连忙走上前,“主子不舒服?”话还没落,她的手便搭在了容芷的手腕上。 琉璃虽然擅使毒,但简单的医理还是稍微略懂一二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时时刻刻都要为容芷探一下身体状况,为的就是确保不出任何的意外。 “本宫没事,你说你这天天都给我把脉,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容芷之前不觉得,但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整个未央宫的人时时刻刻都处于精神紧绷中,就害怕她出个差池似的。 “不夸张,奴婢这是防患于未然,一旦有任何问题,也能尽早发现。”琉璃淡淡的说道。 “被你们弄得我都跟着紧张兮兮的了,搞得我跟个易碎娃娃似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碰,这才几天,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娘娘不宜浮躁,因静心凝神。”曹嬷嬷插了一句。 容芷见状,一个琉璃还不够唠叨,再来一个曹嬷嬷,她索性闭嘴不反驳了。 旁边,一直注意着容芷的贤妃,将刚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心一沉。 看来,想要从容芷身上下手,应该是不可能了。 不,准确的说,是想要弄掉她腹中的胎儿,更是不可能。 从刚才的举动中,她看得出来,她身边那个叫琉璃的宫婢应该不是简单的宫婢,竟然会把脉。 不用猜,肯定是皇帝安排的。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贤妃清楚,未央宫固若金汤,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收买里面的人,可是,她已经尝试过了。 派出去与未央宫套关系的那名宫婢在昨夜里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在这后宫中,能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一个人的,除了御前,那就是秘阁了。 贤妃心里在祈祷,希望处理这件事不是秘阁而是御前。 若真是被秘阁将人带走了,再盘问出来,到时候对自己会不利。 孙嬷嬷凑近贤妃的脖子,低声说道:“娘娘,可要按照计划进行?” 她们计划着,待会儿故意造成慌乱,到时候,容芷肯定会离开座位。 只要她走入人群中,再制造出她不小心摔倒,到时候,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腹中的胎儿到底牢不牢固。 只是现在—— 贤妃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她低声道:“计划取消,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为什么?今日是个好机会。”错过了今日,以后想要寻机会都难了,关键是,容芷还不经常出未央宫,孙嬷嬷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贤妃示意她朝容芷身边的琉璃看去,“她身边的那个叫琉璃的宫婢不简单,待会儿,你去查一下她的来历。” “是。” 贤妃的计划,因着她的胆小,就这样取消了。 也亏得她取消了。 否则的话,她今日会有大麻烦。 另外一边,皇帝身边的福全突然间朝远处那个正对他打手势的小太监走过去。 “如何?”福全问。 这个小太监也是秘阁里的人,他是影卫装扮的。 叫厌离。 厌离淡淡的说道:“贤妃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宴会现场还算安全。” “改变了主意?” “嗯。” “奇怪,她这是想通了?”福全百思不得其解。 厌离皱眉,摇头:“恐怕不是,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随她去,只要她不搞破坏,威胁到娘娘腹中的小主人,就暂且不理她。”福全说道。 厌离突然认真的看着他,“小主人?” 福全这阉货是不是太猴急些了? 福全见状,轻轻一笑,“你且看着,主子对贵妃娘娘腹中的小殿下这么重视,八九不离十了。” “随你。”厌离实在是不想在这里跟他废话,到底是不是,现在还言之过早。 “去,可千万莫让贵妃出任何的差错。”福全不想继续跟他扯,赶紧打发他去容芷那一边,现在那边才是最重要的,半分差池都出不得。 厌离离开之后,福全这才回到了皇帝的身边。 皇帝自然是看见他是去见厌离了,所以在他一过来,他便询问容芷的情况。 福全一一回答了。 “继续盯着。”皇帝知道贤妃突然间收手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是,陛下。”福全点头。 宴会还在进行。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也交流得差不多了。 也开始进入正题了。 大臣们都开始向皇帝敬酒了,最先起头的是英王。 英王是皇帝的胞弟,性子敦实憨厚。 “天澜快要成亲了?可有物色上了哪家贵女?朕与你赐婚。”皇帝看着英王身边的君世子,众多小辈中,哪怕是他自己的两个儿子,他都瞧不上,唯独君天澜,勉强还能入他的眼。 看着也比较顺眼。 “回陛下,臣尚小,不急于一时。”君天澜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皇帝也只是随口一说,别人家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掺和,所以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轮到元伯侯向皇帝敬酒的时候,元伯侯是紧张的,他自己多大能耐,他自己清楚,这一年,他政绩也平平,没有多大的突出。 但见大家都向皇帝敬酒了,他若是不敬,就是藐视皇威了,于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皇帝看见他,表情淡淡,“爱卿也是要敬朕酒?” “回陛下,臣见其他人都敬了,臣不敬似乎有些不大好。”元伯侯实话实说。 皇帝这会儿眼里才带着点笑意,“这倒也是,来。”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连旁边的福全见状,都开始担忧了,“陛下,您不能再喝了,您今儿喝了不少酒了。” 第201章 内阁侍读 第201章内阁侍读 “回陛下,臣见其他人都敬了,臣不敬似乎有些不大好。”元伯侯实话实说。 皇帝这会儿眼里才带着点笑意,“这倒也是,来。”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连旁边的福全见状,都开始担忧了,“陛下,您不能再喝了,您今儿喝了不少酒了。” 站在元伯侯身边的人是元骎,也是令皇帝印象最深刻的,若不是看见他,皇帝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要说皇帝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因为,容芷差一点就和他定亲。 倘若当初元伯侯夫人为他们合八字时,恰好合上了,恐怕,现在站在容芷身边的人也不会是自己,而是这个元骎了。 皇帝也不否认,元骎的确是个难得人才,若是给他成长的空间,前途无可限量。 当然。 他也不会因此而限制了元骎的成长。 皇帝沉思了片刻之后,这才低沉的问道:“想必这问便是你家二公子了,瞧着倒是一表人才。” “回陛下,正是。”元伯侯弯腰弓背的说道。 “假以时日,令郎也会做出一番政绩,爱卿倒是好福气。” “陛下谬赞了,犬子不敢当。” “哎,爱卿就莫谦虚了。”皇帝现在没有功夫跟元伯侯扯,他感兴趣的是元骎,从一开始到现在,元骎都表现得非常镇静自若,处之泰然。 就是他的这份冷静,吸引了皇帝的好奇。 “抬起头来。”皇帝视线落在元骎身上,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很想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间对元骎来了兴趣。 在这上京城里,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元伯侯夫人为元骎和容芷合八字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们想,若是当初八字合上了,现在哪有皇帝什么事啊,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大孽不到,但也是事实啊。 怎么说呢。 之前不觉得,但是现在一看,他们都觉得皇帝和元骎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这种气氛——反正说不出口。 在皇帝话落之后,元骎恭恭敬敬的抬起了头,视线与皇帝的视线对上,两个视线在空中交汇,只有他们彼此才懂。 沉默良久,皇帝这才开口,“朕记得,你是在翰林院?” 这话出,元骎垂眸,低头,抬手,朝皇帝作揖,“回陛下,臣在翰林院当编撰。” “不错,小小年纪,便已是从六品编撰了,这样,朕擢升你为内阁侍读,待年关已过便上任。” 皇帝话落,众人惊,出人意料,所以,元骎这是得到皇帝的赏识了吗? 想到这里,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泛酸,他们今日,不也是拖家带口的来了? 一个个,扭头,纷纷看向自家的小子,再看看远处的元骎。 众人只能无奈的叹气,唉!出色的少年郎永远都是别人家的,瞧瞧,自家的小子,不是在那里打盹儿,就是在那里闷不啃声。 你倒是也跟你老爹挣个六品官回家啊。 毅勇侯扭头,看向苏长和,见苏长和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喝喝,你就知道喝,要喝酒,在家里你要喝多少,你瞧瞧元家二郎,你再看看你自个儿,真是……你叫老子说你什么好?白长了个脑袋了,光顶着好看了,中看不中用。” 苏长和:“……” 窦娥都没他这么冤。 理解反驳道:“爹,儿子跟阿骎有可比性吗?你悄悄,人家是什么,你儿子我又是什么,那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好不好?” “你还在这里跟我犟嘴。”毅勇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窝囊小子啊。 可以塞回他夫人的肚子里去重新造吗? 真的是应证了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所以千万不能比。 好孩子永远都是别人家的,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就在苏家父子在互相嫌弃的同时,而女眷这边,刘妃却端着酒杯走到了容芷的面前说要敬容芷一杯酒。 容芷因为怀有身孕而禁止饮酒,所以刘妃的酒便被挡了回去,这副场面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容芷在拿乔刘妃。 一时间,许多人对容芷有了诸多看法。 尤其是梁王妃。 容芷与梁王妃没有多少交集,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回,再加上,梁王妃很少入宫,迄今为止,容芷也没见过她几次。 而这梁王妃如此冷不丁的冒了出来,甚至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愣是让容芷瞬间卡壳,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曹嬷嬷见状,走进她的身边,低头附在她的耳旁,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对她说道:“娘娘,说话的那位是梁王妃。” 经过曹嬷嬷这一提醒,容芷脑海中这才记起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梁王妃,出自江南洛氏。 当初,她初封贵妃时,命妇入宫拜见时,她只是远远的在跪在地上的一行人中看见过这位梁王妃。 现如今,这还是容芷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梁王妃。 “王妃恐怕是误会了,本宫如今怀有龙嗣,太医有言在先,胎儿期间,不宜酗酒,是以,适才刘妃的敬酒,本宫只能婉拒。” “娘娘这就过于谨慎了,在场的众人,谁还不是过来人,所以娘娘无需解释什么。”梁王妃捏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道。 丝毫不把容芷的话放在心上,更是不把容芷放在眼里。 她的态度,还有她说话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会是一场好戏。 尤其是这段时间,因容芷而嫉妒得整个人都疲惫憔悴了一圈的诸位妃嫔,她们这个时候恨不得梁王妃能好好整治一下容芷。 “这么说来,梁王妃当初有身孕时,也是不把太医的话放在心上,明明知道自己有身孕了,竟然还在无节制的饮酒?” “看来王妃是真的没把此事当一回事,也难怪,如今梁王府子嗣单薄,唯一的梁王世子,却因自幼身体不健,从未在世人眼中露出过一次。” 容芷这话落,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纷纷觉得,她这是疯了。 第202章 温国公府的悔 第202章温国公府的悔 “看来王妃是真的没把此事当一回事,也难怪,如今梁王府子嗣单薄,唯一的梁王世子,却因自幼身体不健,从未在世人眼中露出过一次。” 容芷这话落,众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纷纷觉得,她这是疯了。 容芷的话,无疑是在揭梁王妃的伤疤,可不是么,迄今为止,梁王府也就只有一个世子,而且还是病恹恹的,到现在,人们都不知道梁王世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而梁王妃,原本是想要给容芷难堪的,没想到,到最后,难堪的却是自己。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梁王妃更是气得鼻青脸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倒是小看这个容芷了。 想到这里。 梁王妃灰头土脸的退席了。 而容芷也没有因为梁王妃这个小插曲而影响了心情,她用她那张笑起来妩媚至极的容颜成功的艳压群芳。 人群中。 君瑶和君婼两人坐在一起,两位公主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是,今晚的宴会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竟然把两人安排到了一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都非常僵硬。 君婼看见君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盘子里的芙蓉糕吃了起来,抿嘴一笑,“皇姐,听说姐夫家的那个林姨娘至今都还关在大理寺,姐夫为了救出林姨娘,都跑到你的公主府闹过好几次了,到底真的假的?” “皇妹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事情来了?”以前的君瑶,比较软弱,事事都被君婼压一头,如今,她不想忍了,所以,面对君婼故意的膈应,她态度很是淡然。 “作为妹妹,关心一下姐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君婼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若不是熟悉她的为人,君瑶恐怕都要被她这副人畜无害的面孔给骗过了。 于是,她扯嘴一笑,“那多谢妹妹的关心了,只是这是姐姐额家务事,姐姐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这怎么会是操心呢,妹妹这是想为你撑腰呢。” “你说你才多大啊,竟然都想着为我撑腰了,看来,咱们的二公主是真的长大了。” 君瑶口不对心的话语,说出来,落在君婼的耳中,只觉得这是在讽刺。 她都已经十三岁了,马上就是十四岁了。 她也算是大人了,可君瑶说她这个时候学会懂事,一时之间,她就被内涵到了。 君瑶的意思很清楚,不难理解,她是说,她现在才懂事,而以前都不懂事。 “皇姐,要我说啊,姐夫和林姨娘或许真的是真爱,你应该成全他们的。”君婼继续呕心的说道。 而君瑶在她话说出来的瞬间,立即变脸,非常的难看,甚至还很严肃,死死地盯着君婼,看得君婼头顶发麻。 君婼曾经和林念雪是有过交集的,所以,在君瑶和林念雪之间,她下意识的站在了林念雪的那一边,为林念雪说话。 本能的觉得君瑶实在是太过于恶毒,竟然下得去那么狠的手害得林念雪小产。 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都改变不了君瑶害死了林念雪腹中孩子的事情。 “呵,我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是该成全他们。”君瑶的声音非常的冰冷,她本身就长得和皇帝有三分像,尤其是在她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让人见了都有些犯怵。 因为君婼说的这一番话,让君瑶彻底的醒悟。 徐绍辉的确去公主府见过她几次,说的无非都是让她饶了林念雪。 可是都被君瑶拒绝了。 年关一过,林念雪的案子便重新提上了日程,这件事一直都是容芷参与处理的。 当听到君瑶的决定之后,容芷整个人都有些惊讶,她用极为认真的眼神看着站在面前异常坚定的君瑶,“你可想清楚了?”毕竟,和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君瑶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这其中牵扯着多大的势力,容芷就算不清楚,但也能猜测到一些。 “回娘娘,已经想清楚了,我要和离。” “好,既然这样,只要陛下那边没有意见,我也就没有意见了。”容芷说道。 君瑶要和离的折子很快就递到了御前,皇帝审批过之后需,准允两人和离,但至于怎么和离,由容芷和徐绍辉两人说了算。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温国公府。 当温国公知道皇帝已经准许了公主和离这件事之后,他整个人都慌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都在闭门谢客。 徐老夫人这个时候已经后悔死了,她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给君瑶脸色看。 而如今,君瑶竟然提出了和离,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地一门婚事,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徐老夫人泣不成声。 二房柳氏阴阳怪气的说道:“那还能怎么办?当初,公主嫁入咱们国公府的时候,是你们作威作福,妄想给公主立规矩,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她是公主,身份尊贵,岂是由咱们蹉跎之人?要儿媳说啊,和离也好,反正母亲您和大嫂中意的人选不是林念雪吗?而且,大郎中意的人应该也是林念雪,这次他们有情人应该能成眷属了。” 二房柳氏和国公夫人冯氏一直都不对付,曾经,因为她成为了公主的婆母,身份一下子被太高了许多,她每次见她,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现在好了。 好好地一手好牌,却被她玩得稀巴烂。 柳氏都不知道该说冯氏蠢呢,还是说她目光短浅。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冯氏恶狠狠地看着柳氏,恨不得撕碎这个小贱人的脸,若非她在背后煽风点火,她会一直想要在君瑶面前立威? 现在倒好,这贱人竟然还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大嫂,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够了,你们俩都给我住嘴。”徐老夫人见都这个时候了,她们两人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斗嘴,顿时气的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脸色也不大好看。 第203章 再无瓜葛 第203章再无瓜葛 书房里,温国公认真的看着徐绍辉,眼里杂糅着复杂,用极为失望的语气说道:“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家族荣耀?” 听见温国公的话,徐绍辉脸色很不自然,他挣扎着说道:“儿子以为父亲是懂我的,在儿子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公主一人。” 徐绍辉的话,让温国公只觉得是天大的讽刺,“既然你心里有她,那为何还要去招惹林念雪?你又为何因林念雪而处处刁难公主?绍辉,你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心,问问你的心,你到底爱的是谁。” 温国公自问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其实,说到底,他也不知道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娶妻纳妾,都只不过是为了家族荣耀。 从来都没有仔仔细细的考虑过自己在将那些女人娶进门时是否是因为喜欢。 内心吗? 徐绍辉在心里沉默,他非常的清楚。 于公主,是爱。 可是念雪,却是责任,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就是这种责任,让他逐渐迷失自我,甚至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有想过许多,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的人是君瑶。 可是,现在,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晚了。 那个女人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再难回头了。 在书房里和温国公的一席谈话,完全没有让徐绍辉轻松一点。 反而更加让他绷紧了神经。 可是。 就算他这个时候悔悟了,似乎也已经无法挽回君瑶了。 皇帝的圣旨很快就送到了温国公府。 宣旨的太监在宣读完圣旨的那一刻,便意味着君瑶与徐绍辉两人已经毫无关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两人从此和离了。 “徐驸马,瞧咱家这记性,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徐大人了,徐大人,接旨。”宣纸太监见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的徐绍辉,催促他赶紧接过圣旨。 看徐绍辉的眼神,复杂,更多是惋惜。 唉! 瞧这温国公府,真是糊涂啊,好好的一门亲事,明明娶了公主,是何等的尊荣,可偏偏,非要给作没了。 这温国公府,今后若想更上一层楼,怕是难了,估计也就只能这样了。 容芷看着表情恹恹的君瑶,破天荒的安抚她道:“既然都已经做出决定了,现在陛下的圣旨也已经传到温国公府了,你就看开一些。” “我……” 容芷是真的不会安慰人,看见君瑶这样,她想要说两句安慰她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她最近孕吐比较严重,吃什么都吐,人已经瘦了一圈了,君瑶看她实在不舒服,便提出了告辞,不打扰她休息,回公主府去了。 容芷也没留她,她知道,君瑶需要时间。 “呕……”在君瑶离去之后,容芷又吐了,这次,吐得非常厉害,趴在痰盂边,吐到最后,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看得旁边的一干人等着急不已,但却又束手无策。 曹嬷嬷手轻柔的轻轻拍着容芷的后背,以方便她舒服一些,“娘娘,感觉如何?若不,宣陈太医来给您瞧瞧?” 她还是头一次见过孕吐这么严重的,以前宫里的娘娘们,也没听说过谁怀孕了,孕吐这么严重的。 容芷吐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她直起了身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宫人将痰盂端下去。 “把陈太医叫来也无济于事,他也帮不了我什么,还是别叫了。” 容芷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哪怕活了两辈子了,她都从来没有体验过怀孕原来是如此的艰辛。 真的是太难受了。 也不知道阿娘当初是有多大的勇气,生了自己一个还不够,竟然还一生就生仨儿。 实在是勇气可嘉。 皇帝这时候走了进来,工人们立马向其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朝他们摆手,淡淡的说道:“都退下。” 说完之后,皇帝向容芷走过来。 容芷起身,朝其屈膝福身,“陛下。” 这一声“陛下”,可以说手用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此刻,她浑身乏力,恐怕是刚才吐得太累了。 皇帝立马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扶起来,用轻柔的语气询问:“感觉如何?今日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容芷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曹嬷嬷便抢先回答:“回陛下,娘娘适才又吐了一会儿,奴婢觉得,还是宣陈太医来看看。” 毕竟陛下如此看重娘娘这一胎,可千万不能出错,更不能有事。 曹嬷嬷一直都看在眼里,哪怕是当初大皇子二皇子的时候,她都从未见陛下如此紧张。 所以这是爱屋及乌吗? 皇帝坐了下来,将容芷带入坏种,让其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右手落在她的小腹上。 “小东西,又闹你母妃了是不是?等你出来的时候,看朕不收拾你。” 这威胁人的口吻,怎么让人感觉是如此的幼稚? 容芷一直憋着笑。 就连刚才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也瞬间消弱了不少。 “陛下,您跟他计较什么呀,他还什么都不懂呢。” “想要成才,就要从胎教抓起。朕的两个儿子已经让朕失望了,估计就是教育少了,所以他,朕觉得,一点空闲时间都不能落下,等明儿起,朕就让人每日给他念《三字经》《四书五经》……” 容芷:“……” 她有种不好预感。 陛下是不是望子成龙望疯了?他确定不是让我听而是让肚子里的那个听吗? 完了完了。 她觉得,自己会倒大霉的。 想到这里,容芷抬手,亮出食指,轻轻的抵着他的胸脯,在其上画圈圈,一下没一下的,“陛下,您应该纯粹的只是想吓吓小家伙的是?” “金口玉言。”皇帝非常认真的说道。 天要亡我啊! 听见皇帝的话之后,容芷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未来的几个月里,都会一直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爱妃这是不高兴?朕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对孩子,千万不能过渡溺爱。” 第204章 帝宠 第204章帝宠 阴暗潮湿的大理寺天牢里,这已经是林念雪被关进来的第三个月了。 在这三个月里,她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每日都在期盼着温国公府会来救她出去。 可是她等啊等啊,一天天过去了,温国公府的人不仅没来救她,就连再来看望她一眼都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她或许还会哭闹,可是,哭到最后,她嗓子哑了,眼泪流干了,眼睛肿了,也不见一个人来。 现在她已经哭不动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想了许多许多,可她依然还是不后悔当初那样的选择,如果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依然还是要这样做。 因为表哥是她这辈子唯一爱的男子,也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完全拥有的人。 她恨命运的不公,恨那所谓的权势。 凭什么同样都是人,却要分三六九等。 所以她不甘心。 这一间牢房是单独的,偌大的牢房里,除了她,就再无一人。 她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入膝盖中,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非常的单薄弱小。 甚至还非常容易就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这样的她,也难怪徐绍辉在她的手中被吃得死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 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她仿佛瞬间被惊醒,猛地抬头,朝门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 林念雪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苍白的脸色瞬间血色全无,无神的瞳仁里迸发出恨意,她刚要开口痛声大骂,可没想到,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她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 “咳咳……咳……”咳嗦了几声之后,她这才暗哑道:“你来做什么呢?看我的笑话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悔改。”君瑶走进,在她的面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林念雪淡然一笑:“呵呵,输了就是输了,悔什么改什么?我何错之有?” “我只不过是想要让我的爱人能多关心我一点,多爱我一点,这难道也有错吗?他不但是你的夫君,可也是我的啊,凭什么他全部的目光都总时不时的停留在你的身上?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是公主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君瑶冷漠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没错,就是因为本公主生来高贵。” 这话一出,林念雪身体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君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的印象中,面前的这个人一直都是胆小的,懦弱的,只要是个人,站出来,轻轻的攻击一下她,她就瞬间体无完肤。 恨不得缩进龟壳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君瑶知道今日来的目的,她没有打算就这样放林念雪出去,最起码,她也应该对她做出来的时候有个交代,付出点代价,否则的话,她堂堂皇室公主,若不表现出点什么,别人总会觉得,原来皇室公主也不过如此。 所以她必须要杀鸡儆猴。 立威。 想到这里,君瑶偏头,朝身旁的狱卒吩咐道:“把她带出来。” “喏。” 说话之后,君瑶便转身,走了出去,而狱卒在她出去之后,也架着林念雪走了出去。 君瑶其实也没想把林念雪怎么样,她只是按照大景例律,打了她五十大板,然后并且,将其贬为官奴,终身不得入良民。 被打了五十大板,都没能让林念雪有任何的反应,可直到,君瑶竟然把她贬为官奴的时候,她直接晕了过去。 但也没晕多久,在君瑶的吩咐下,狱卒直接一盆凉水泼到了她的脸上,她瞬间被泼醒过来。 “君瑶,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林念雪这个时候已经不管不顾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入奴籍,一旦入了,那她的这辈子,就全毁了。 “不能?谁说的?你当初都可以那样对我,我怎么就不能如此对你?”君瑶冷冷的说道。 “再说了,本公主哪怕是要你的命,你也得乖乖的把给本公主递把刀。”君瑶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太好欺负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恶狠狠的踩她一脚。 现在她算是想通了。 与人为善,就是予自己难看。 侍卫这时候走到了君瑶跟前,汇报道:“禀公主,温国公府的小公爷来了。” 温小公爷,曾经的徐驸马,君瑶脸上僵硬片刻,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让她进来。”这里是大理寺,并非她的公主府,她也不能把人拦着不让进的道理。 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她若是一直避而不见,别人只会以为她心里有鬼。 不一会儿之后。 徐绍辉出现了。 他看见君瑶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心里的痛苦,无人探知。 自从他们和离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君瑶变了,曾经的温和,已经消失不在。 可是,此时的她,好像更加耀眼了。 “瑶儿……”低声呢喃,她的名字,被他脱口而出唤出来。 要说最后徐绍辉的人是谁,非阿紫莫属了,这会儿,听见徐绍辉如此亲昵的叫自家公主的名讳,阿紫就来气了。 “小公爷请自重,如今我家公主早已与小公爷再无半分瓜葛,小公爷还是依照大景朝的礼法来比较好。” 君瑶听着阿紫这番为难徐绍辉的话,她也不出言阻止。 徐绍辉一愣,然后看向君瑶,想看她的反应,可是,他失望了,在君瑶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的情绪。 容芷的孕吐这几日稍微减缓了许多,偶尔也会吐,但没有前几日那么吓人了。 勉强也能吃得下一些东西了。 这几日,皇帝都是想方设法的变着花样儿的给容芷做好吃的,他甚至还亲自到了御膳房盯梢。 这件事,可谓是轰动了六宫。 哪个不是羡慕嫉妒,哭红了眼睛。 可偏偏,皇帝就是不去看她们一眼。 一心只扑在容芷的身上。 “娘娘,御膳房新招来的厨子,是您家乡的,陛下想要给您换口味,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可不是么,娘娘您如今可是六宫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琉璃笑着打趣道。 第205章 帝王心 第205章帝王心 皇帝对自己的好,容芷看在眼里,也感动在心里,她以前听说过,生在帝王家的人,都是冷血无心的,可是,自从她认识了皇帝之后,她的这种认知在逐渐的改变。 人食五谷杂粮,自然就有七情六欲,哪怕这个人坐拥万里河山,掌握整个天下,也不例外,只是他们站的高,看的太远。 更能轻易的受权利名利而影响他们的判断。 所以久久寻不到那个真心人。 可皇帝不是这样的人,他站得高,看到的都是人性的善恶,知晓许多寻常百姓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冷漠带之。 “陛下下朝了吗?”容芷轻柔的问道,心想,她入宫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御前,哪怕是亲自给他送个汤送个点心,也是一番心意了。 也亏得陛下没有计较这么多。 若是个有心的,估计都会开始抱怨了,甚至猜忌,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会有多少。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估摸着也应该下了。”曹嬷嬷犹豫道,语气中皆是底气不足。 陛下待娘娘真好。 原本以为。 陛下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容芷,就入了他的眼。 愣是硬生生的将人捧在心尖儿上。 只是娘娘都入宫这么久了,陛下都待她那么好了,那她心里是不是也对陛下那么好呢? 曹嬷嬷在心里猜测着。 可这段时间,容芷的表现,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觉得有些不像。 若是出自真心,那为什么不亲自到御前去慰问一下陛下? 哪怕送碗汤,带个点心也可以啊。 “嬷嬷,你说,本宫若是去御前,会不会有些不好?” 就在曹嬷嬷思绪乱飞的时候,容芷开口了,她这一开口,就击中了曹嬷嬷的心事。 曹嬷嬷一惊,随即便是一愣,完全反应不过来,她没有想到容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觉悟。 立马笑了出来,“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呀,娘娘您如今是陛下的贵妃,偶尔去关心一下陛下的身体,别人就算要说什么,也找不到理由啊。” 如今贵妃就是陛下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 谁敢说啊! 怕不是觉得自己脑袋放在脖子上时间久有些酸,想拿下来缓一缓? 容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怕落下话柄嘛,后宫不得干政,若是朝堂上的那些个大臣拿这个是向陛下施压,那我不是惨了嘛。”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 刘妃这些人入宫已经很久了,至今,连陛下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几次,陛下也从未想过要去宠幸她们。 别人还好。 主要还是那个刘妃,她可是右相之女。 刘卓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如此被皇家折辱。 她虽然真的做到没有过问前朝之事,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朝堂上的那些事,她不过问是一回事,传到她耳里,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了。 那些人,还隐隐约约想要给自己扣上一顶‘祸国妖妃’‘魅惑君王’的帽子。 若是这个罪名坐实了。 那样会给陛下带来麻烦,也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所以,这也是容芷不大愿意去御前的原因。 曹嬷嬷是真的不知道容芷竟然是在担心这个。 她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说,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们就算反对又能怎么样,难不成,陛下还能让着他们,听他们话? 那这偌大的大景朝,说话做主的到底是谁了? “娘娘只管放心去,陛下见到您,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琉璃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容芷的话,笑着给她吃定心丸。 心想着,主子这算是开窍了吗? 也不枉费陛下这些日子的旁敲侧击了。 “我真的可以去吗?”容芷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真的,她胆小的很的。 害怕。 “可以的。”琉璃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了给容芷证明,琉璃可勤快了,亲自吩咐小厨房,赶紧备点心。 容芷见状,道:“还是我亲自去准备。” 亲自动手的,才会显得有诚意。 曹嬷嬷见状,慌了,想到她如今孕吐这么强烈,一点奇怪的味道都受不了,更何况,那是厨房,什么味道都有。 于是,立马阻止道:“娘娘,没事的,陛下在意的是您的心意,至于点心,他应该不会在意的。” “嬷嬷,哪能像你这样说啊,那样不就显得我很敷衍了吗?还是我亲自去做,比较合适。” “可是,厨房里,油烟重,味道也大,若是伤了龙子,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她死一万次,也抵不上啊。 “没事啊,龙子怎么了,他也是在我肚子里出去的,他阿娘可是农村女,都闻得油烟,他从我住我肚子里,难不成还能高贵不成?” 容芷觉得啊,这孩子,打从娘胎里时就不能惯。 越惯越混蛋。 曹嬷嬷:“……” 无语。 那哪能比啊。 根本就不能比好不好。 算了,她不说了,说多了,娘娘待会儿就又要嫌她唠叨了,到时候,娘娘找陛下退货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回到御前去了。 还是在这里伺候未来的小主子比较好。 未央宫是后宫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宫殿,自然也有专属的小厨房。 如果是未央宫以外的人进来这小厨房,肯定会更加惊讶,更加羡慕嫉妒恨了。 因为这个小厨房,除了规格没有御膳房大之外。 其它的东西,真的是应有尽有,甚至种类被御膳房的都还要多得多。 皇帝这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未央宫来了。 毕竟,这未央宫里所有的东西,大到家居摆件,小到一把扫地的扫帚,都是皇帝亲自添置的。 能不繁华吗? 而且,这小厨房里的大厨,就有三个,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负责容芷每天的饮食。 三人负责三顿。 早中晚。 容芷还没走入小厨房,里面的人早就已经收到了通知。 在容芷来到小厨房外面的时候,他们立马出来,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来到容芷面前,“请贵妃娘娘安。” 容芷摆手:“都起来,本宫就是来做个点心,你们忙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本宫。” 第206章 到御前 第206章到御前 御书房里,皇帝下朝之后就忙着批阅奏折,批着批着,心情就明显的有了变化,脸色也越来越不悦。 这些奏折都是刘卓一派递上来的,而且,所奏之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尤其对皇帝来说。 的确是真的无关紧要。 因为,这折子上,都是让他雨露均沾不要专宠贵妃一事。 其中一本甚至还说贵妃是妲己转世。 意思很明显了。 这就是在说,贵妃是祸国妖妃,专干魅惑君王之事。 皇帝能不气? 才怪。 气得剩下的奏折,也没心思继续批阅。 “去,把刘卓和英国公给朕叫来。”看来,平时他真的是太惯着他们了。 一个个的,闲得胆子都开始肥了。 福全心里一紧,硬着头皮,走出了御书房,正好看见门口的厌离,这是有个跑腿的了。 于是,说道:“去,宣右相和英国公入宫。” 陛下这会儿不高兴,谁惹的,谁就应该来挡骂。 反正他们是不想。 厌离眼皮动了动,望了一眼福全,“你怎么不自己去?”他就只是一个侍卫。 福全冷笑一声,“呵,行啊,那你在这里顶着陛下的怒火,咱家去,成不?” “哼!”厌离顿时缩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福全看着离去的身影,冷嗤一声:“小样儿,姜还是老的辣。”想跟哥哥我玩儿,你还得过两年。 就在这个时候。 福全欲转身,远远看见一道身影,离得远,有些看不清。 抬手,揉了揉眼睛。 待那身影走进了,福全笑了,笑得憨态可掬慈祥温和。 这把风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陛下的怒火,应该能比吹灭的? 能的? 连忙上前,迎接,“奴才请娘娘安。” “福公公快起来。”容芷见福全笑得如此阳光灿烂,莫不是,来御前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容芷也小心翼翼的笑,“福公公,陛下,他忙吗?” “不忙不忙,陛下这会儿已经忙完了。”也不知道被陛下摔在地上的奏折有没有捡起来。 还有,陛下也不知道消没消气。 若是吓到了娘娘怎么办? 被吓到了,那娘娘估计以后都不敢再来了。 想到这里,福全就觉得,一个头比十个都大。 “那我现在能进去吗?” “能。” “要不公公先去通报一下?”容芷还是有些不确定。 福全原本是要说,直接进去的,但是想了想,万一让娘娘看到恐怖的一面吓到了怎么办? 所以他立马改口,说他先去禀报一下。 “公公快去,本宫不急。” “那娘娘稍等。” 福全赶紧推门走了进去,见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依旧还沉着脸,他周围的空气都骤降了许多,感觉有些冷。 走上前,“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皇帝抬眉,望向他:“那你不赶紧请进来,来对朕说做什么?朕亲自去请?” 这语气,这态度,气还没消。 福全觉得,若是平时,没准儿,您还真的会亲自去请也说不一定。 但这会儿—— 他不确定。 福全见状,立马道:“奴才这就去请。” 临走时,看到地上的奏折,他连忙捡起来,壮着胆子,放到桌上。 甚至还壮士断腕般的看向皇帝:“陛下,娘娘胆小,您先息怒。”他也胆小,但更怕贵妃娘娘被吓到了,以后都不敢来了啊。 到时候,遭殃的恐怕还是自己。 所以,短暂的痛苦真的没什么,就怕长期酷刑。 所以他还是硬着头皮提醒一下。 皇帝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福全赶紧一个机灵,缩了缩脖子,逃跑似的滚了出去。 不一会儿之后。 容芷走了进来了。 她手里还拧着一个食盒。 脸上带着笑容,只是那张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现在更加小了。 皇帝见状,皱眉,“怎么过来了?”声音柔和了许多。 “臣妾做了几个家乡菜,想着过来找陛下一起吃。” 将食盒放在旁边的桌上,走到皇帝的身边,皇帝面色柔和,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枕边人,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不高兴。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眉头总是皱着。 “陛下,您心情不好吗?”抬手,纤细的食指,落在他的眉心,向右,轻轻地抚平他的眉毛,然后又向左。 皇帝伸手,握住在自己眉毛上动作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感受着她的温度:“多穿一点,手有些凉。” “臣妾不冷。” “只要不热,不管冷不冷,都多穿点,身子要紧。” “嗯。” “今天怎么想到要来御前?嗯?”皇帝将人拉入怀中。 他有一个习惯,只要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就喜欢抱着她,捂着她。 容芷也顺势抱着他的脖子,“臣妾这不是想着,都入宫这么久了,还没来过御前,都不知道您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就想来看看。” “嗯,朕很高兴,咱们家姑娘终于知道操心夫君了。”皇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因为他这句话,容芷瞬间红了脸,将头埋入他的胸脯,“陛下,您好好说话。” “朕说的不对吗?” “也不是不对,就是觉得太……太……”太什么,她读书少,不知道怎么形容。 皇帝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替她说:“肉麻?” “也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说啊,咱们看看,你都带了些什么好吃的。” 皇帝实时的转移这个话题,抱着她起身,走入了内室,内室是平时休息的地方,将她放下来,然后唤了一个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知道今日龙颜不悦,进来的时候紧张得很。 战战兢兢地。 谁知道,在他看到皇帝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到底是不悦?还是高兴? 变脸也太快了? 他书都还没翻过去呢。 贵妃娘娘真厉害。 将饭菜摆好之后,小太监退了出去。福全连忙上前,询问里面的情况。 小太监还是一副很懵的样子,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到底什么情况?”福全不耐烦的问道。 小太监这才回神,回道:“福总管,陛下没生气,还笑呢,贵妃娘娘真厉害。” 福全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气消了就好。 第207章 珠玉在前,谁还看得见鱼目 第207章珠玉在前,谁还看得见鱼目 桌上摆着的菜色比较单一,容芷虽然在元伯侯府待过许多年了,但在厨艺这方面,似乎没有什么天赋,做出来的菜,都是家乡那边的。 容芷一直站在皇帝身边伺候他吃,自己没有要动口的意思。 时不时的给他夹菜,又时不时替他倒茶。 终于,皇帝实在是沉默不下去了,看向她:“你也坐下来吃一点。” “我不要。”想吐。 怀孕可真辛苦。 皇帝看得出,她拧紧的眉头,显得有多难受,心里闪过心疼,可却没有办法,他是男人,无法体会到女子怀孕时的痛苦。 他顶多也只能心疼的安抚着她,“辛苦了。”说完,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四月份般大小,已经开始显怀。 再过六个月,它就可以出来了。 皇帝有些期待,他和阿芷的孩子,是不是也继承了他们的好皮囊? 他期待有个和阿芷一样可爱的小公主,可是,又不想阿芷的第一个孩子是公主,这对阿芷来说,不太有利。 算了,还是从大局考虑,小子比较好。 “陛下,您在想什么?”余光瞧见他似乎在发呆,容芷疑惑了一下,这个男人在他的面前向来都是精明强大的存在,鲜少露出如此呆愣的一面,一时间,她有些看呆,似乎是被引诱到了。 “朕在放松一下。”皇帝回神,见漂亮的阿芷红着耳朵痴迷的看着自己,顿时心猿意马,但奈何场合不对,这里是御前。 容芷:“还能这样放松?”闻所未闻。 两人在内室待了片刻,适才摆菜的小太监去而复返,紧张忐忑的走了进来,头都不抬一下,弓着身子,“陛下,右相他们来了,此刻在殿外候着。” 心想,陛下的气才消,这些人就来了。 他还是躲躲,万一殃及他这只小咸鱼怎么办? 天家的怒火,恐无人能承受。 容芷闻言,有些紧张,“陛下,臣妾是否需要回避?”曹嬷嬷和琉璃还在外面,若是让右相等人看见,她就暴露了。 躲什么躲? 又不是见不得人? “不必,你就在这里待着。”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人会把他怎么样。 他要不没点表示,真当以为,他就真的温和了。 给惯的。 皇帝起身,吩咐那个还在紧张的小太监将外面的琉璃和曹嬷嬷唤进来伺候着容芷,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 右相刘卓,英国公李德,早已等候在御书房外,他们直着腰,表情也严肃,无不彰显着,他们是来向皇帝纳谏的。 如此宠一个贵妃,成何体统。 他们没错,也坚持,他们都是为了大景朝的江山。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福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刚才那个小太监,福全示意小太监带着远处的琉璃和曹嬷嬷从偏殿进去。 毕竟,这些人来者不善,贵妃娘娘还是避着点为好,省得给他们落下话柄。 小太监离开之后,福全这才看向刘卓和李德。 “右相,英国公,陛下有请。”福全脸上带着官方性的笑意。 他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李德看见他这副谄媚的笑脸,觉得恶心,一个大男人,整天这副嘴脸,不累吗? 累吗? 福全依旧笑着,他累啊,但是,能在陛下身边,哪一天,谁要是惹他不高兴了,或者是张势欺人欺到他头上来了,他可以向陛下吹吹耳边风啊。 看他不弄死他。 呵呵! 旁边的厌离冷笑,将福全的小心眼尽收眼底。 在陛下身边的人,到底有几个是良善的? 应该没有。 大家都是蛰伏的大尾巴狼,恨不得逮着谁,就扑上去咬几口。 刘卓是真的看心眼里看不起阉人,尤其是福全这样的。 但是他又不能得罪。 只能将这种不喜欢隐藏在心里。 从福全身边走过,弹落一层灰,原本想要自己推门进去的,可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停下了脚步。 福全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您有本事,就直接推门进去啊。 呵呵! 男人。 趾高气昂的越过他,伸手,推开门,阔步朝天的走了进去。 刘卓和李德这才跟着走进去。 严厉抱着剑站在外面,心里冷笑。 走进去。 福全走到皇帝的身边,转身,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两人朝他——哦不,是朝陛下跪下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两人异口同声的请安,这语气,这态度,要恭敬就有多动静,刚才的高高在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福全心里呵呵,看人下菜碟的货。 “二位爱卿来了?”皇帝掀了掀眼皮,施舍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并未叫他们起来。 既然这么爱折腾,就多跪一会儿。 刘卓李德两人见皇帝竟然没有叫他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估摸着是因为奏折一事。 “右相可是觉得,朕是昏君?”皇帝直截了当丝毫不绕弯子的看向两人,锐利的视线,落在刘卓身上,这言语犀利,瞬间就给刘卓扣了一顶压力山大的帽子。 福全抿嘴,一笑。 你要是敢承认,你就完了。 刘卓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大脑快速运转,剖析陛下话中之意,他该怎么回答? 想了半天,想不到一句完美的话语,他只能汗涔涔的颤抖着说道:“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这话,有些违心。 这忠心表得跟表白似的。 皇帝轻佻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奏折温柔的仍在他的身上,语气也轻柔的说道:“爱卿心口不一吗?这奏折莫非是找人代写的?” 刘卓:“……”他觉得陛下温柔起来的样子似乎更让人害怕。 代写? 找谁啊,谁有那个资格那个胆子? “陛下,臣——”该怎么解释? “别急着否认,你把你的折子念一遍来听听。” 刘卓身体僵硬了。 不,他不念。 皇帝见状,视线转移到沉默的李德身上,问:“英国公要不帮右相念念?毕竟,他年纪大了,腼腆了些。” 李德:“!!!” 第208章 做人好难 第208章做人好难 做人好难,做英国公更难,这是李德念完奏折之后的第一个有感而发。 他—— 皇帝见奏折也念完了,柔和一笑,看向刘卓:“怎么样?右相不是说贵妃是祸国妖妃?魅惑君王?” 刘卓哭死,这回也不扭捏了,这波忠心必须得表,要不然,他今儿估计得横着出这御书房了。 “陛下,老臣也是为天下百姓担忧啊,古由妲己祸乱朝纲,褒姒魅惑君王,老臣心里惶恐啊,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啊。” 李德也顺势表一波,“陛下,臣也同意右相的说法,虽说,陛下您英明神武,勤政爱民,可也只有朝廷看得到,民间百姓看不到,他们只知道您宠信贵妃娘娘,担心您被有心人之人蒙蔽了双眼……” 不带喘的巴拉巴拉说了一连串,李德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不愧是当初的文状元。 这口才—— 皇帝都有些动容了。 “那英国公以为,朕应当如何?”皇帝问。 李德觉得机会了,看,陛下还是听得进去的,还有的救,于是,便将自己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回陛下,臣以为,贵妃纵然得宠,可其他的娘娘贵主们也应该侍奉君王,不然,陛下耗财费力的供养着她们,专享受富贵,不干活,也不像话啊。” 瞧瞧。 他说的这一波,赞不赞?既让陛下雨露均沾恩泽后宫,又没偏向后宫的哪个主子。 皇帝似笑非笑,“嗯,爱卿说的有道理。” 看,就说有用。 “可是——”皇帝停顿一下,为难的说道:“自从朕见过了贵妃的容貌之后,再见到其他的妃嫔们,朕就觉得提不起兴趣,感觉实在是太丑了,你们说,朕是这大景朝的君王,白日里为国为民,忧心国家大事,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到了晚上,还要去面对姿色让人一言难尽的爱妃们,朕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噗!”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容芷没忍住喷了出来,还好她反应够快,立马捂住了嘴。 厉害。 陛下这口才,得罪整个后宫了。 福全也在忍笑。 而刘卓和李德则是惊悚了,因着皇帝的话,说的十分在理,堵得他们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有珠玉在前,谁还能看到后面的鱼目? 就算是他们,也不例外。 爱美之人,人皆有之。 只是—— 他们觉得陛下在胡说八道,可又找不到证据。 以前贵妃还未入宫的时候,宫里的娘娘们哪个不是天资卓越、倾国倾城? 也没见陛下您去过后宫几回啊。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面前的这认是天子,是圣人,他们不敢反驳。 两人里,就刘卓更加难堪,因为他倾注了家族无数资源培养出来的嫡女也在后宫,他总不能也承认自己的女儿丑? 好憋屈。 “再有,你们口口声声都说贵妃在魅惑君王,为什么不说朕也靠美色诱哄贵妃呢?朕长得也不差?一个俊美,一个倾城,难道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刘卓:“……” 李德:“……” 好惊悚啊。 他们是不是进入什么恐怖之地了,撞到什么东西了? 这话,确定是英明神武的陛下说出来的吗? 自己最近有掏耳朵的? 嗯,昨儿才掏过,所以他应该没听错。 福全嘴抽了抽,陛下的无耻,真的是刷尽了他的三关啊。 陛下,您是不是忘记了,贵妃还在里头呢,这墙不隔音。 无视福全的暗示,皇帝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你们说你们也真是的,国家大事不操心也就罢了,既然这么想管朕的家务事,这样,朕瞧着福全有些不耐烦做朕的内廷总管了,要不,你们俩谁跟他换换?” 无辜被殃及的福全浑身的肉抖了抖三抖。 懵了。 让他去做右相? 还是英国公? 嗯,貌似英国公会好一点,官职不高不低,恰好忙里偷闲的日子多。 右相不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高,责任大,费力不讨好。 对,还是英国公好。 福全因着皇帝的话,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 倒是刘卓和李德,惊呆了。 实在是反应不过来,想哭的心都有了,陛下耍赖,不按常理出牌。 当陛下的总管,是不是还得先净身啊。 单这一项,就让他们绝望了。 “陛下,臣——”刘卓匍匐在地,膝盖发麻,人老了,稍微跪久了些,他感觉有千万只虫子在他的腿里作乱。 “爱卿是不是太感动了?让你来当朕的御前总管,到时候,朕的衣食住行都是你说了算,这么大的好处爱卿觉得可还行。”皇帝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不不,不行。 刘卓后悔,但是李德更后悔,陛下宠谁不宠谁,跟他有毛关系啊。 他为何要那么傻,就跟着刘卓这老匹夫同流合污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虽然已经有儿子了,就连孙子都有了,香火是没问题。 但他还是想做个男人啊。 他如今才四十多,正值壮年,若、若是被那啥了,他家后院里的一娘们爬墙了怎么办? 不行,这绿帽子永远都不要有,太可怕了。 躲在内室的容芷见情况差不多了,她觉得,自己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事儿。 再这样下去,所有大臣都该误会她了。 她想做妲己,想做褒姒,也要看陛下同不同意、配不配合啊。 既然没影儿的事,那索性干脆一次性解决,省得什么时候,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她可是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姑。 “娘娘,您不能出去。”曹嬷嬷反应过来容芷要干什么的时候,想要叫住她,可已经晚了,容芷在她话没说完,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的。 皇帝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 福全装死。 地上的刘卓和李德则像是见鬼了似的,惊悚得要命。 他们没想到,这位竟然一直在。 两人立即,“参见宸贵妃娘娘。” 这语气,好恭敬。 可容芷没忘记,他们给自己戴了多大的帽子,“二位大人不用多礼,本宫可是妖妃,你们现在向本宫行礼不觉得尴尬吗?反正本宫觉得挺别扭的。” 第209章 妃凭夫贵 第209章妃凭夫贵 这话说的,他们行礼,跟你是妖妃有关系吗?他们这是对陛下的恭敬和忠诚好不好,谁让你现在就算不咋滴那也是陛下的贵妃,妃凭夫贵懂不懂? 不懂。容芷若是知道他们心里的吐槽,一定会使劲儿的吐槽他们。 就他们这样的,还谈什么忠诚,不觉得隔应得慌吗? 反正她是这么觉得的。 刘卓根本就没有想到容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眉头一皱,这对他非常不利。 容芷走到他们跟前,双手环抱,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本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右相大人觉得本宫应不应该说呢?” 不当讲! 不应该说! 刘卓很想让她闭嘴,但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然而,容芷根本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尽管知道不当讲,可本宫还是要说一句。”容芷面带温婉的笑容柔和的看着刘卓,语气中泛着善意,“其实也就是一个问题困扰本宫许久了,你们步步紧逼、暗度陈仓般的向陛下施压、逼迫,为的不就是想要为你们的女儿争宠吗?” 刘卓眉心一跳,眼神一沉,头垂得更低了,他纵然是这么想的,可,突然间被人毫不犹豫的挑明,只感觉恼羞成怒。 只能没有丝毫底气的弱弱的为自己辩解一句,依然没有多少说服力,“臣不敢。” “不,你敢,你瞧,你手中的折子,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是吗?” 这话温和,如同润物细无声,就像是一位和蔼的老人正在语重心长的说着一些闲碎话题一般。 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 皇帝沉默,任由容芷发挥。 刘卓觉得没有掩盖的必要了,干脆坦然了些,“臣也是从大局考虑。” “是你刘氏一族的大局?女儿入宫,获帝宠,谋前途,可现在,你见着帝宠无妄,就焦躁,害怕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你将本宫作为棋子,尽管这颗棋子是不是配合,都无所谓,只要魅惑君王的名头坐实,刽子手里的刀何时落下,就完全由你掌控了,右相大人,您觉得,本宫分析得是不是分毫不差?” 是谁说容芷是乡野村姑,是卑贱的下九流贱奴里的漏网之鱼的? 那等愚昧无知卑贱无比的贱奴会有这么厉害的口才吗? 丝毫不带喘气儿。 刘卓想,他的这一步棋,是不是走得有些偏了? 原本以为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却没有想到,会是黑暗里蛰伏已久的饿狼。 刘卓想要反驳,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他几次三番张嘴,都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旁边的李德,在听见容芷的话之后,顿时只觉得荒诞,“娘娘,您这纯属是无稽之谈。” “是吗?”容芷勉强的将视线施舍一点在他的身上,给他更大的恩赐,让他找些存在感。 “难道不是吗?右相一心为国为民,他的出发点一点错都没有。” “呵呵,这么说来,你也认为本宫是妖妃了?” “臣不敢。”李德立马摇头否认。 即使心里想的是不屑。 “本宫看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容芷见状,两个道貌岸然的嘴脸,她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在这里跟他们周旋下去了,更不想浪费口舌。 脸上笑意加深,眼眸中透着得意,“其实本宫也很好说话的,只是你们非得给本宫扣这么大的帽子来为难本宫。” “那本宫为何不瞬了你们的心意呢?” 什么意思? 刘卓和李德两人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 “无论是宠妃还是妖妃,本宫都坐定了,右相大人既然一行想要为自己的女儿争宠,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宠呢?你想,如果让陛下看到你的表现,你超乎寻常的能力,大人又何须花费人力财力来固宠呢?” 别说了! 能别说了吗? 什么宠不宠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御书房吗? 陛下就在那儿坐着呀。 你当他不存在是不是? 刘卓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容芷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人。 “滚下去,闭门思过三个月。”皇帝见容芷终于说完了,也不想看见他们俩人了,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两人打发了。 眼不见为净。 留着这么些个东西,每天都在给自己添堵不是吗? 刘卓和李德退出去之后,容芷这才转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皇帝的身边。 “陛下,臣妾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瞧着右相好似气得不轻。” “嗯。” “臣妾都快被气死了,您说,那个刘卓,明显就居心不良,还非得把自己塑造得大义凛然,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皇帝轻笑,“嗯。”算是认同她的话,“小心点,别气坏了身子,伤了朕的儿子。” “没准儿是女儿呢?”容芷笑着说道,不以为意。 果不其然,皇帝不赞成道:“朕……还是想你头一胎,生个皇子好。” 皇帝的话,缓慢,坚定,他的眼神,落入容芷的眼底,福至心灵,心底深处的某一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不笨,皇帝对她肚子里这一胎的态度,让她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他的打算。 这并非玩笑话,一想到斗得不可开交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若是她的儿子无奈被迁入其中,容芷有些惶恐惴惴不安,“陛下,您……” 皇帝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然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别担心,朕并非一定要如何,再说,无论是男女,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的,朕身上的胆子,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份魄力。” “不是我多想。分明是您想的太早了……我怕您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皇帝停顿片刻,沉吟道:“阿芷说的也不错,现在说什么都太过于早了些,只是,咱们既然有了他,朕多少有些期待也是正常的。” 容芷闻言,狐疑的看着他,心里很想问,当初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时候,您心里也像现在这样期待过吗? 好像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容芷能轻易的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有感应般的轻轻动了一下。 第210章 不同的人 第210章不同的人 容芷闻言,狐疑的看着他,心里很想问,当初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时候,您心里也像现在这样期待过吗? 好像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容芷能轻易的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有感应般的轻轻动了一下。 皇帝觉得容芷虽然即将会是一位母亲,可是,在他的面前,依然透着孩子气,像是长不大的样子。 不过也好。 他希望这份纯真能在他的羽翼下永远保持住。 “阿芷,你得有一个依靠,若是将来这孩子争气些……”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容芷已经听明白了。 “他要争气做什么?”容芷顿时瘪嘴,“您才是我的依靠呀!” 皇帝翻着奏折的手一顿,抬起头,温和的望着她,“姑娘,朕——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啊。” “为什么不能,您答应我的。” 容芷的语气有些激烈,甚至说是生气,她气皇帝将来肯定会食言,不敢对她做出任何的承诺。 可是她想要的就是承诺。 哪怕是敷衍的一个安慰也好,可他就是太过于理智,理智到连他什么时候寿终正寝都已经盘算好了。 难道自己就不值得他据理力争一些吗?哪怕是多努力努力的活一点儿,也不行吗? 在他的面前,她的眼泪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倔强的不流出来。 皇帝温柔的眼神中带着微弱的无奈和怅然,“阿芷,你可知,朕大你多少岁?” 不说话,嘴角紧紧地抿紧,容芷盯着他。 “那是将近十五年的光阴,朕的大女儿,都比你大一岁,朕登基为帝时,你才刚出生。” “所以呢?”容芷依旧憋着眼泪,迫使它不要流出来,“您不用说,这些我早就知道的啊,您这个时候,又拿出来说,是为什么呢?” 皇帝知道容芷聪明,她肯定知道自己话中之意,只是,她在钻牛角尖,不愿意去承认。 但就算她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穷极一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容芷怀着身孕,本身情绪就比寻常人都要敏感,波动比较大,皇帝顾及到她,见她都委屈得要要哭了,心里也很不忍心,无奈的喟叹一声,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法继续看奏折,索性就扔到一边,将她抱在了腿上,轻声的哄着:“好了,别委屈了,是朕错了,向你道歉好不好?” “都是您的错。”容芷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将眼眶里的泪水全蹭他身上,“您刚才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当初您费尽心思把我骗进宫了之后,就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似的。” 她能不紧张害怕嘛? 瞧瞧,他人都还在呢,那些魑魅魍魉都开始费尽心思的名目张大的想要搞死她了。 若是哪一天,他不在了。 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活路了? 而且,面前的这个人,是她心爱的人,她又怎么能舍得他离开呢?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没有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冤枉啊,朕可没这么说,朕只是提前为你罗列出这些利害关系,让你尽早强大起来,将来哪怕,朕真的不在……” 话没说完,就感受到自己的腰上被狠狠地掐了一把,皇帝几乎是发射线的捉住那只手,“好,朕不说了,行吗?” 冷静下来之后,容芷已经没有最初的那股情绪了,冷静了下来,头趴在皇帝的肩膀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皇帝耳朵背后的碎发。 “陛下,咱们打个约定好不好?” “你说。” “您要一直都陪着我。” 皇帝抱着她,沉默,眼眸深邃,难以琢磨,轻柔道:“朕也想答应你,可朕也没有办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些事情,就算答应了,也无法作做到。” 所以,明知做不到,却还要留下那些所谓的诺言,这并非他所愿做之事。 他不想让她活在失望里。 与其让她失望,不如让她从一开始就正视这件事,并且严厉的尝试着去面对。 这样的话,哪怕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再也不需要担惊受怕,也不会伤心太久。 皇帝很理智,不,准确的说,是他活得太过于清楚。 皇帝沉默不语。 当今皇帝,育有两位皇子。 如今,二位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许多人的心思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太师府。 君浩自从记忆觉醒之后,对许多东西都已经看淡了,甚至连心中的欲望都已经淡了不少。 再也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执着。 袁鸿是他的老师,更是当朝太师,当初,皇帝让袁鸿在他的两位皇子中选择一个人当学生。 当时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敦厚实在的大皇子。 袁鸿原本以为,他会将君浩培养得非常的优秀,可是谁又知道,后来,君浩回报给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直到现在的他,不再抱任何失望。 今日。 君浩有史以来,第一次来到了太师府。 两人在书房中,气氛非常的僵硬,尤其是袁鸿,看君浩的眼神里,都是失望和无奈。 “殿下今日怎么想到来老夫府中了?”袁鸿漫不经心的问道,尽管他已经是六十多旬的老人了,可举止间都是肆意与优雅。 “前些日子,学生不小心犯了些错,被父皇逮了个正着。”君浩垂着眼睑,说这话时,就好像在碎碎念今日早上吃什么,中午又吃了什么。 说得袁鸿一愣一愣,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君浩被关入宗人府三个月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一直都认为,这其中另有隐情。 只是没想到,会云被君浩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这其中,是否是二殿下推波助澜?”袁鸿淡然的问道,君恪此人心思缜密,也有一定的城府,就是太过于心狠手辣,心术不正。 若不然的话,他比君浩更合适。 君浩心思虽正,但却最是软弱,一旦有小人一蛊惑,便会瞬间酿成大错。 这就是袁鸿纠结的地方。 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陛下无比优秀的一个人,可为何二位皇子怎么就没有遗传陛下的一项优点呢? 第211章 凤藻宫开门了 第211章凤藻宫开门了 君浩的心思,没有人能理解,即使这个人是他的恩师,也无法猜中他的心事。 原本曾经,他也向往着那个位置的。 可是,自从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之后,他突然之间就不感兴趣了。 那个位置很好吗? 好,当然好,能呼风唤雨,能掌控他人的命运,怎么能不好呢? 但是要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无比的。 “先生,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要对先生说,学生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了,也不想争什么储君之位了。” 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的。 得到了,也不会握得稳。 袁鸿觉得荒缪,更是不敢相信,毕竟,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看着他的眼神,淡得出奇。 莫非,是陛下真的对他君浩失望了? 这次的事情,谁都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君浩只是鲁莽一时不察落入了别人的坑里。 跟他就没有多大的关系呀。 孕吐反应只是在怀孕初期的时候强烈,过了第四个月之后,这种反应也就消失了。 但容芷依旧日益消瘦下来。 如今已经七个月份了,容芷原本的瓜子脸现在就像是锥子脸,给人一种重度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得皇帝既心疼又担忧,每天变着花样的让小厨房给她做膳食,可依旧没有多大的食欲。 与此同时。 关外奏报传来,东临国攻打我边境,朝中上下也跟着忙碌了起来,皇帝这一忙,果然又忙碌了将近大半个月。 边关战事奏报源源不断的快马加鞭传来。 这场战事,东临国已经蓄谋已久,就算是如此,我军也不至于节节败退,皇帝猜测,应该是军中出现了奸细,而且这个奸细,最起码也是将领级别的人,这令皇帝愤怒不已。 虽然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虎符在皇帝的手中,玉玺也在皇帝手中,大部分的军令,自然也是出自内阁。 而内阁里的几位大臣为此也只能陪着皇帝废寝忘食,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好几日了,简直疲惫不堪,着实可怜。 就在这个时候,后宫也非常的不平静。 贤妃蠢蠢欲动,甚至还联合了刘妃。 因着皇帝的授权,秘阁的人都尽量听容芷的调遣,所以,她直接将宫里的事情控制起来,阻断了贤妃和刘妃不断往宫外递消息。 其实不难猜。 贤妃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个位置,而刘妃,则是刘卓的人,刘卓是二皇子君恪的人,贤妃和刘妃能搅和到一起。 说真的,容芷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却忽略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凤藻宫的皇后。 皇后王氏的母族已经被皇帝解决掉了,那么,她往宫外递消息,是递给谁呢? 这让容芷很好奇。 “琉璃,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氏一族并没有被灭族?”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王氏一族意图谋反,被发现之后,王氏一族在一夜之间,便被灭得一干二净了。 琉璃摇头:“回主子,皇后王氏是王氏一族唯一剩下的血脉。” “可是,她这么多年在宫里,到底是和谁有联系呢?”容芷实在是想不通。 皇后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再加上,陛下有意封锁,坊间传的也更少。 而且。 这个时候,皇帝这么忙,容芷也不方便去打扰皇帝,更不想让他再操心这些事。 边关的事情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 她实在是不忍心。 但是中午的时候,容芷还是吩咐小厨房做两道菜送到御前去。 其实她也知道,御膳房并不缺,福全肯定也时时刻刻的都让人准备着。 可皇帝是个忙起来就会什么都忘记的人,容芷这么做,主要还是用来提醒皇帝不能因为政务而忘记用膳。 身体是一切的本源。 可千万不能累着。 到了夜里的时候,如果早一点,皇帝还是会来未央宫歇息,但若是太晚,他担心叨扰到容芷,便就在太极殿歇下了。 在容芷入宫前,太极殿才是天子真正的寝宫。 而自从容芷入宫之后,太极殿倒像是被闲置起来了,皇帝几乎都是在未央宫歇下的。 边关战事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忙碌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才有所突破。 听说是军中出现了个武艺超群的小将,一箭斩杀了敌方主帅,迫使敌军大乱,甚至退回东临。 与此同时。 皇帝册封英王世子君天澜为二路元帅,直逼东临签下降书,并且从此甘愿为大景朝的附属国。 一个月之后,我军凯旋而归。 容芷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脚也浮肿得厉害,就连出恭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每天都非常辛苦。 到了夜里,腿脚会抽筋,晚夜间也睡得不是很好,就连翻身,都要人帮忙。 皇帝在旁边,看着也是手忙脚乱,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甚至对容芷怀二胎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从来没有想过女人怀孕是如此的辛苦。 可能是看出了皇帝眼底的淤青,担心他前朝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在百忙之中腾出时间来陪自己。 白天有忙不完的政务不算,晚上还要华妃时间来陪她这个大肚婆。 所以这几日,她都睡得很早,并且以夜里容易惊醒,腿脚抽筋,离不开宫人伺候为由,让皇帝去太极殿睡。 眼看着西北军就要班师回朝,皇帝也是真的忙,便没有多想,真的去了太极殿睡,但晚膳还是会过来未央宫用,顺便关心容芷的情况。 这日,下午,凉风习习,福德江面色黑沉沉的走进了未央宫,火气很大,未央宫里的宫人们都自动给他让路,顺便在心里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容芷坐在桂花树下,桂花的芳香萦绕在她的身旁,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福德江迎面而来。 她捏了捏自己的腿,身旁的曹嬷嬷感受到一股凉风袭来,她立马将斗篷披在容芷的身上,视线也同样看向福德江。 容芷掀了掀眼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说,什么事?” 福德江闻言,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他这才沉重的说道:“禀娘娘,陛下解了凤藻宫的禁了。” 第212章 是否交宫权 第212章是否交宫权 容芷掀了掀眼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说,什么事?” 福德江闻言,欲言又止,犹豫片刻,他这才沉重的说道:“禀娘娘,陛下解了凤藻宫的禁了。” 皇后禁足凤藻宫近十年,所有人都以为,她这辈子,都别想出凤藻宫了。 可是。 谁知道,皇帝突然间就解了凤藻宫的禁。 这件事一发生,整个后宫都掀起了一番波动。 有惊又有喜。 喜的是,皇后一旦出来,那么,宸贵妃再嚣张,也不是这六宫之主了,手里的宫权,也会落入皇后的手里,毕竟,皇后才是后宫之主,皇帝之妻,大景朝的国母。 在皇后面前,容芷算什么呢?就算她再得宠,又能怎么样呢? 大家都在期待,期待着皇后能好好整治一下宸贵妃。 杀杀她的威风。 可是,她们却又有些矛盾,皇后出来,能整治宸贵妃是没错。但她们也再也没有自由之日了。 每日还要去向皇后请安,面对正妻的刁难。 容芷也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还能出来。 不过,她没有像别人一样惊喜参半,她唯一疑惑的是,陛下为何要解封凤藻宫。 不过,不管目的如何,容芷都不会过多干预,她只要约束好未央宫的宫人们不要出乱子让人抓住把柄就行。 想到这里,容芷看向福德江,“皇后出来,或许也是件好事,毕竟,她才是陛下的妻子。” “可是娘娘,皇后此番出来,怕是……” “怕什么呢?反正这是陛下的后宫,就算她想要做什么,这后宫到处都是陛下的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会做出多大的事情来。” 容芷一点都不担心,她相信陛下,再加上,她如今怀着身孕,越低调越要。 唯一麻烦的就是,皇后一旦出来,她再怎么说,也要去向其请安,到时候,就会走出未央宫,到时候,整个后宫的眼睛都会放在她的身上,就算不出事都会出事。 傍晚的时候,皇帝过来了。 宫人们立即传膳,容芷知道皇帝会过来,特地等他一块儿过来用膳。 皇帝一来到未央宫,看见心悦的人,就觉得一日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再苦再累都值得。 他也很想像寻常百姓家的丈夫一样,时刻都有她陪在身边。 容芷示意曹嬷嬷将手里的公筷拿给自己,让她退下。 殿中,就剩下了皇帝容芷二人,容芷这才开口,“陛下,您觉得,臣妾是不是要把宫权还给皇后娘娘?毕竟,她才是六宫之主。” 皇帝匆匆的吃了两口饭,望向她,“不用,朕当初让你掌管宫权,为的就是给你一个保障,朕过几日要出宫一趟,可能要半月才回来,这期间,你莫与皇后起冲突,能避则避。” 他这样说,不是怕容芷下了皇后的面子,而是她身怀六甲的,再过一月便生了,他怕出差池。 尤其是他不在的时候。 “出宫?”容芷手中的筷子瞬间掉在桌上,语气发紧,“陛下,您是不是……是不是要去边关?” 他曾经告诉过她,他曾是战场上的将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披上盔甲上一次战场。 现在西北正是战乱之际,他又说要出宫,这不得不让容芷瞬间就想到他是不是要御驾亲征。 不。 她不希望他去战场。 刀剑无眼,万一要是—— 她不敢想。 似是瞧出了她的不安,皇帝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手,轻柔的安抚道:“西北战事已经平息了,主帅是大将军宋珏,宋氏一族驻扎西北已经二十年,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自此班师回朝,如今宋老将军年迈,朕再怎么说,也要亲自去犒赏三军。” “您真的不是去战场吗?”容芷还是担心。 “嗯。”皇帝点头:“如今大军已经在城外扎营,朕去西北做什么?” “那就好。”容芷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提到的宋珏,“陛下,您刚才说的宋珏,就是镇国将军吗?” 她曾听闻,镇国将军宋珏是沙场上的不败将军,迄今为止,败在他手下的人,数不胜数。 “嗯,他的父亲曾是开国元老,也是曾经的大景朝的大将军,朕少年时,去军营历练,正是在这位宋老将军的麾帐下历练,镇国将军宋珏则是跟着朕出生入死过许多次,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容芷听完,立即明白了,这样的情分,难怪陛下要亲自去慰问。 “唉!曾经的开国元老皆已不复存在,只余下宋老将军这个。想想都觉得感慨万千,光阴似箭啊。” “陛下,您别伤心,英雄迟暮,终有一日,咱们也会逐渐老去。” “是啊,待朕白发苍苍时,你依然还是光彩照人,岁月不饶人啊。”皇帝无限的感慨,他不止一次,因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而说起这个话题。 容芷知道他对年龄这个话题敏感,早知道,她就不提起这个话题了。 立即转移话题:“陛下,来,吃个狮子头,再不吃,就冷了,不好吃了。” 她夹什么菜,皇帝就吃什么菜。 话题又再一次绕回到了皇后身上,“你如今身子重,就不要出未央宫了,皇后那里,朕稍后去提醒一下。” “那哪儿成啊,臣妾若是不去,估计又会生出许多事端,到时候,参臣妾的奏折估计又要堆积如山了。” 多少人都在坐等着揪她的小辫子呢。 尤其是皇后,她就算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来。 到时候她甚肯定连一句反驳的话语都没有。 凤藻宫,此时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凋零,原本曾经只有主仆二人的凤藻宫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最先变化的是,伺候的宫人多了,到处都是。 而候在皇后身边的,也从一个人,上升为四个人。 这副尊荣,只有皇后才有的份例。 只有她才够得着。 素心将如今六宫的情况一一向她汇报着,当然,重中之重的汇报了未央宫。 “娘娘,您才是皇后,手里握着凤印,这宫权应该拿回来了。” 那个宸贵妃真是嚣张,未央宫的大门,果真如传闻一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213章 有精神病的梁王 第213章有精神病的梁王 幽黑凄冷的书房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走进去,直教人打哆嗦,可以想象得出,书房的主人性格是有扭曲、多可怕,才会将本应是书香浓墨的书房布置得如此黑暗。 坐在案桌前的男子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长相与当今皇帝有几分相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兄长梁王。 先帝在时,宠爱的儿子便是梁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未来的储君,可是谁能想到,皇帝殡天之后,竟然立了当时不受宠的嫡子晋王为储君。 这对于梁王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他原本已经唾手可得的皇位就这样不翼而飞。 所以这些年,他表面上对皇帝俯首称臣,可心底多少还是不服。 一直在暗处养精蓄锐。 终于,他储蓄了一定的势力,足以与皇帝一次抗衡之后,他还是等不及了。 先是挑起了大景朝与东临国的战争,借此削弱宋家的西北军。 他原本的目的是想要除掉西北军,可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西北军班师回朝,皇帝竟然出京亲自犒赏三军。 梁王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想要的很简单,让皇帝永远也回不了宫。 “王爷,此事还须从长计议,老夫觉得,这恐怕是皇帝的诱饵,他这是要引咱们路出马脚。”邹先生知道梁王接下来的计划,但是,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帝谋略过人,更熟熟读兵法,绝对不是那么轻易会给别人刺杀他的机会。 邹先生是梁王的谋士,更是他的军师,也是梁王最为信任的人。 “可是先生,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了,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本王不想错过,也不想再继续永无止境的等下去了。” 梁王脸色很难看,他已经快四十岁了,英雄已迟暮,到底还有几个四十年在等着他? 所以,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邹先生似乎是看出了他眼里的不甘,也有些感触,男儿成就霸业的时候,他也不想错过。 如今正是时候。 “好,既然王爷决定了,那老夫定当竭尽所能帮助王爷。” 听见这话,梁王的情绪瞬间被安抚下来,他朝邹先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先生,还是你对本王最好。”这语气,非常的怪异。 若是让别人见到,一定会被吓到。 堂堂梁王,竟然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邹先生露出了温和慈祥的笑意,他看梁王的目光,就像是在自己的孩子一般。 梁王是他看着长大的,曾经,他在少年时的梁王眼中看到了星光璀璨、万千星河。 那时候,他就看出了他身负帝王之相,将来若是成就霸业,定会一统天下。 所以自那时起,他便来到了他的身边,一心为他出谋划策。 梁王因为长期精神压力而变得情绪难以控制,甚至有时候会有些偏激,但他觉得,这些都是他自己给自己逼出来的。 而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功不可没。 不仅夺了属于他的江山,甚至还抢了他心爱的那个人。 这些年,梁王真的是太辛苦了。 心中压抑得太久了,他需要一个发泄口来释放心中的愤怒和压力。 梁王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仰着头,看向邹先生,“先生,她最近都没有给本王送信了。” 这个‘她’,邹先生知道是谁。 只是那位,也是个苦命的,都是身不由己,命不由人。 “王爷放心,老夫听说,皇帝把她放出来了,近日想必是脱不开身。” “这样啊,那本王给她写信。” 茹儿既然没空,那他写,都是一样的。 “殿下,在这个时候万万不可,您不是说了吗?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半点差池都出不得。”邹先生立马阻止他。 梁王听见这话,脸色瞬间有了微末的变化,眼神也变了回来,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就又都变了。 凌厉,肃杀,让人可怕。 “本王知道了。”语气冰冷,低沉,仿佛是那永无止尽的深渊,让人战栗。 然而看见如此速度变脸的邹先生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您最近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了,还是莫要动怒得好。” 此时的梁王才是真正的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有一个秘密,一旦他动怒生气,情绪难以控制时,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则是少年时的梁王君睿。 也是曾经让邹先生一眼就决定追随的人。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凡是那些不该知道却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梁王皱着眉头,“本王知道了。”他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误了时机。 宫内。 皇帝在三日前,就出宫了。 宫里顿时就像是能喘气了似的,各宫都带着一些自由的味道,当然,未央宫除外。 这几日,未央宫还是如往常一样,宫门紧闭,守卫森严,根本无人敢靠近。 刘妃原本想着,趁着皇帝不在,她借着来看望宸贵妃的理由打探打探未央宫虚实一番。 谁知道,人直接被拦在了未央宫大门外,吃了个闭门羹。 这让刘妃瞬间下不来台,丢尽了脸,更是沦为了其他人的笑柄。 这件事传入了凤藻宫,皇后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顿时不悦。 “她真是气派,气派到都快踩到了本宫的头上了,她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这后宫之主了?” 素心在一旁,连忙安慰道:“娘娘息怒,那宸贵妃想必也是凭着陛下宠她而作威作福,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气的还是自个儿。” 皇后并不在乎皇帝宠不宠她的事,而是她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这才是她生气的主要原因。 自打她被解了禁之后,六宫的人都来向她请安了。 可唯独容芷不出现,这不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是什么? 最起码,她现在还是皇后。 “娘娘,要不,要不给她一个教训,警告一番?”素心询问道。 皇后摇头:“暂时先不要,咱们才刚出来,万事还且小心为是。” 第214章 去凤藻宫 第214章去凤藻宫 未央宫里,容芷坐在矮榻上,说是坐,还不如说是半躺着,她如今的身子,笨重得厉害,肚子高高隆起,就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坐着都嫌累。 曹嬷嬷拿着帕子,在旁边一下没一下的给她净脸。 琉璃站在她的面前,面带恭敬,汇报着这几日,容芷交给她的任务。 “可是有线索了?”等曹嬷嬷给她擦完脸之后,她这才开口询问。 琉璃点头:“回娘娘,经过奴婢一番追查,凤藻宫递出来的纸条是送往宫外的,而且,对方做的非常隐秘,根本就不想留下任何的证据,但是还是让奴婢给查到了,那些纸条几经周折之后,最终都到了一个叫聚艺堂的玉石店铺。” “这个聚艺堂的老板是谁?”容芷问。 “回娘娘,是——”琉璃停顿了一下,这才回答道:“是英国公家的。” 这些世家大族,虽然在朝廷当官,但是光凭着他们的俸禄是不能养活一大家子的,所以在外面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产业。 聚艺堂是英国公府的。 容芷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英国公府不是二皇子的人吗?”容芷很好奇这一点。 难道说,皇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甚至为了将来能够登上太后之位,而拉拢二皇子君恪? 想要助他成为储君? 这么想,觉得还有些道理。 琉璃摇头:“回娘娘,英国公表面上是站在了二皇子这一边,但是,他背后的主子,却是另有其人。”这个线索,还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她在跟踪英国公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和一个黑衣人见过面,但是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她目前还没有查出来。 “这件事你确定?”容芷一惊。 “奴婢确定,只是,奴婢目前还没有查出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继续查。” 琉璃退下之后,福德江弓着腰走了进来,禀报道:“禀娘娘,凤藻宫的人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想要见见您,说是您入宫有一段时间了,皇后还没有见过您,所以想要叫您过去叙叙旧,对方态度温和,奴才一时拿不定主意,遂来请娘娘拿主意,您看,是去?还是不去?” 对方那么低声下气,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再说了,对方是皇后,压了贵妃娘娘一头。 若是凤藻宫那位因此而发难未央宫,到时候,定然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麻烦。 从凤藻宫解禁的那一日起,容芷就清楚的知道,皇后想要见她,是迟早的事,躲都躲不掉。 之前相安无事,主要是因为皇帝还在宫里,皇后就算想要作威作福,也忌惮着皇帝。 如今皇帝一离开,她便有的是借口来为难自己。 所以今日这一趟,她是躲不过了。 既然躲不过,她也不必再躲了,立即让曹嬷嬷伺候她梳妆打扮,自从肚子大起来之后,她就没有怎么打扮自己了。 甚至连衣服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今日,她的确要好好打扮一番,而且还不能打扮得太过惊艳。 毕竟对方是皇后,陛下真正的妻子,自己虽然是贵妃,但说到底,位份还是不及那位。 所以她的穿着必须得朴素一些。 曹嬷嬷依着她的意思,给她取出一套鹅黄色的衣裙,这些衣裙,都是按照她的情况定做出来的。 能成功的把她尖耸的肚子山丘给遮挡起来,再加上,她本身就瘦,所以看起来,就跟才怀孕五六个月时候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对方已经是怀孕八九个月的样子。 曹嬷嬷看着这一身装扮,笑得移不开眼,“娘娘真好看。”别人的怀孕,浑身都会臃肿皮肤也会蜡黄。 可是在容芷这里,这些根本都看不到一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仿佛又发育了一圈似的。 容芷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嬷嬷就别偏我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尤其是肚子里的这一个。”她都在怀疑,以后的小蛮腰是不是就要消失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的肚子竟然会被撑得这么大。 有时候她都有些担心,自己动作过大时,会不会把肚子给撑爆。 “哪里,娘娘可是老奴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过的怀了孕还这么美丽的人。” 熟悉打扮完之后,容芷这才动身,曹嬷嬷,琉璃和福德江这三个人都跟在容芷后面一路千万,除了他们三个人,在暗处的还有一个厌离。 走出未央宫,一抬轿撵便落在她的面前,抬轿帘的小太监们把轿帘压了压。 福德江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娘娘请,这是陛下临走时吩咐的,娘娘若是要出去散心,这顶轿撵是陛下吩咐给您坐的。” 这若是放在以前的话,容芷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于高调了,对自己的影响不好。 但是现在,她这笨重的身体,想要从这里徒步走到凤藻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也不矫情了,直接就坐上了玉辇。 咸福宫。 “你的意思是说,容芷被皇后叫去凤藻宫了?”贤妃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怀疑是不是假的。 孙嬷嬷笑着点头:“回娘娘,宸贵妃还是坐着玉辇去的。” “是吗?”贤妃眼里都是笑意:“这回怕是有好戏看咯。走,咱们也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这么多年了,皇后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被凤藻宫关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学乖。 她在想,容芷若是在凤藻宫出事,那么,皇后怕是真的要穷途末路了。 闭门思过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 最起码,她终有一日,会把自己给作死。 贤妃收拾起身,“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的不仅仅是贤妃一人,几乎整个后宫的人都往凤藻宫凑过去,为的就是看热闹。 容芷到凤藻宫的时候,大殿里,坐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都在这里。 她们还真是来看戏啊! 在容芷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一席橘黄色衣裙,更加称得她白里透红。 第215章 正面刚 第215章正面刚 容芷到凤藻宫的时候,大殿里,坐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此刻都在这里。 她们还真是来看戏啊! 在容芷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 一席橘黄色衣裙,更加称得她白里透红。 容芷这是第一次见到皇后王氏,她穿着明黄色的凤袍,雍容华贵的坐在那里,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她的高高在上,很明显的告诉容芷,她才是皇帝的妻子,普天之下,能与大景朝的君王同起同坐的人,只有她一个。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爱的不是皇帝附带来的尊贵身份,她爱的是他的这个人,哪怕他只是一个乡野村夫、寻常百姓,她也照样会喜欢,心甘情愿的去爱。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容芷拖着笨重的身体微微朝皇后福身。 “妹妹快免礼。”皇后在容芷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她的容貌,有些震惊。 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美丽的女人,她都甚至有些嫉妒这副美貌了。 “谢皇后娘娘。”容芷也不含糊,这个人是陛下的妻子,她愿意给她尊敬。 看着容芷大腹便便,皇后觉得有些刺眼,也没叫她久站,立即让人搬来了座椅,示意她坐下。 在这个时候,她为难容芷都做不得,她腹中龙嗣,皇帝有多看重,皇后心里很清楚,所以容芷绝对不能在她这里出任何的差错。 贤妃斜着眼看重容芷,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她的肚子上。 那里面,装着陛下的龙嗣。 到底是皇子呢?还是公主? 她希望是一个公主,若是皇子的话——以皇帝对她腹中孩子的重视程度,那恪儿会不会有威胁? 总之,贤妃绝对不希望再出来一个皇子跟自己的儿子争。 储君之位,一定是恪儿的。 可能是贤妃的目光太过于狠毒,容芷一直都有注意着,虽然看不出贤妃此时的表情,但是容芷能猜到她此时此刻在心里一定在想着什么。 这是将她腹中的孩子当成眼中钉了吗? 容芷坐下来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殿中的人,大部分人都是面熟的,但也有一小部分看着面熟却不知道对方是谁的。 但殿中的位置都是按位份而坐的。 坐在前头的都是容芷最熟悉的。 德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对容芷起了心思,所以,她一直看容芷都不顺眼,更是不屑。 至于宜嫔,则是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也没将容芷放在眼中。 倒是刘妃,自容芷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思就一直放在容芷的身上。 说不嫉妒是假的。 容芷和她们一块儿入宫,如今,她已怀有身孕,而她们,却还没有被临幸过,容芷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妹妹这怕是要生产了?”皇后看着容芷那高耸的肚子,只觉得有些吓人,这会不会被撑破了? “回皇后,已经快九个月了。”皇后问话,容芷也是乖乖的回答。 但她知道,今日皇后叫自己来此,绝对不是想要与自己叙旧这么简单。 她们之前都没见过对方,哪里来的旧? “哎呀,贵妃娘娘这都快九个月啦?那岂不是越来越不方便了吗?嫔妾当初怀二公主的时候,越到后面越吃力。”宜嫔突然间插话。 容芷微微一笑:“这倒是真的。” 尤其是后面的这两个月,她的肚子变化更大,就像是托着个球似的。 “唉,和贵妃娘娘对比起来,嫔妾倒是幸运得多,怀孕了也是安心的养胎,不似贵妃这般,怀着孕,每天都还要那么辛苦管理着宫务。”宜嫔似是半开玩笑般的说出来,轻飘飘的话语。 却不由让人意味深长,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是啊。 容芷还掌管着宫务。 以前她们是没有过多想法的,可是如今,皇后已经出来了,这宫权却还在容芷的手中,顿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尤其是贤妃,就怕戏不够热闹一般,她又给添了一把火。 捏着兰花指,云淡风轻的说道:“皇后娘娘不是出来了吗?这掌宫之权——”贤妃没有说得太直接,她话还没说完,朝容芷身上的看了一眼,“宸贵妃难道不知道,皇后才是后宫之主,手握封印吗?” 你怎么还不把宫权上交给皇后啊? 听着贤妃的话,皇后脸上的笑意明显,心里第一次觉得贤妃顺眼了许多,这么多年了,她可算是干了件人事儿了。 其实皇后是误会了。 贤妃可不是向着她,而是在忌惮着宸贵妃,如今,皇后哪怕是正妻,可已经不足以威胁到她。 而容芷不同,她虽然并非陛下嫡妻,但她却有陛下的宠爱,如今,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尚且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若是要说个大概。 贤妃觉得,容芷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容芷也明白了,贤妃这是想要挑起她和皇后之间的矛盾。 但是之前陛下已经说了,宫权不必着急交给皇后。 他不在京中,对于京中的局势,哪怕再有十分把握,也不能放松警惕。 她手里有宫权,哪怕出了事,也能及时的做出应对措施。 这是皇帝给她的保障。 她怎么能把这份保障交出去呢? 想到这里,她看向贤妃,轻柔的说道:“贤妃误会本宫了,这宫权并非本宫不交还给皇后娘娘,而是陛下临走时,特意嘱咐过,说皇后娘娘十多年未管理后宫了,难免有些生疏,让臣妾多为皇后娘娘分担一下。”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把宫权还给自己。 竟然还把皇帝给搬出来。 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贵妃说的是,本宫多年未操劳了,的确是好多东西都生疏了。” 众人都心知肚明。 这不过是台面话罢了。 贤妃轻笑:“倒是臣妾多事了。” 呵! 她如今是真的越发瞧不上王茹这个女人了,自小便惯会伪装,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王茹是皇后的名字,在闺中时,大家都是相熟的。 第216章 梦里再次示警 第216章梦里再次示警 她如今是真的越发瞧不上王茹这个女人了,自小便惯会伪装,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王茹是皇后的名字,在闺中时,大家都是相熟的。 在凤藻宫待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容芷便寻了个借口,说困乏了,便回未央宫了。 回到未央宫之后,容芷简简单单的吃了午膳,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困得不行,曹嬷嬷服侍她歇下。 这天中午。 容芷比往常都要睡得死,甚至还被困在了梦中。 梦里,是一个气势宏伟的宫殿。 身着龙袍凤袍的帝后携手并肩走上了大殿中的龙椅,而他们的身后,文武百官高呼着万岁千岁。 但是身为梦中的容芷,还是一眼便看到了那些大臣眼中的恐惧与害怕。 而帝后已经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容芷在人群身后,她以为坐在上面的人是皇帝,她想要抬起头看他,可她面前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无论她废了多大的力气,前面的人始终挡着她的视线,让她根本就看不到。 就在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时候,她的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众爱卿平身’的话落入她的耳中。 不对。 这声音不对,哪怕只是听了一遍,容芷也能第一时间觉得这声音根本就不是皇帝的。 容芷想要确定这声音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她努力的朝人群中挤进去,可前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挤不过去。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她看到了皇后的脸。 的确是皇后王氏。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容芷不禁在心里开始怀疑自己。 不知不觉中,容芷突然间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床帐,久久不能回神,她已经许久没有做梦了。 她知道,一旦她做梦,便代表着什么。 可是,这一次的梦,到底是在暗示她什么呢? 容芷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梦到陛下和皇后坐在金銮殿上的景象? 还有那个声音,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守床的宫人注意到了床帐中的身影动了一下,立马打起了精神,掀开床帐,恭敬道:“娘娘醒了?” 宫人的声音将容芷拉回神,瞬间打断了她努力回想的梦境。 可是经宫人的打断,等容芷再次回想的时候,那梦境似乎又模糊了一些。 梦都是记不住的。 曹嬷嬷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走入了寝殿,宫人见状,微微朝曹嬷嬷低头,退到旁边,弯着腰,低着头,等着听吩咐。 容芷双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坐了起来,曹嬷嬷见状,立马伸手扶住了她,“娘娘可需要方便?” 怀孕的妇人方便的次数都会有些多,大多是因为腹中的孩子压迫到了其它的器官,比如胃、膀胱等等。 怀孕的确是真的辛苦。 “先不用,现在什么时辰了?”这一觉,她感觉自己睡的有些久,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一般。 “回娘娘,您才睡了一个时辰。” “才一个时辰?”容芷有些惊。 但最让她疑惑的是,梦里的场景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很清楚,自己的梦境和别人的梦境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她总觉得这是她的梦在向她示警。 可到底在暗示什么,她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头绪。 出了寝殿,容芷叫来了琉璃,吩咐她这些日子,一定要加强宫里的戒备,再者,去问一下,皇帝现在到了军营没有。 西北军的军营暂时扎在了京外,至于是在什么地方,容芷并不知道。 “回主子,陛下此刻已经到了军营,预计会在十日后返回宫。”琉璃是秘阁的人,而且还是个头目,拥有一定的知情权。 所以对于皇帝的行踪也非常的了解。 “这么久么?”容芷轻声的询问。 凤藻宫内,此刻已经没有了上午那般热闹,此刻非常的幽静,就连宫人们都安安静静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在内殿之中,一个黑衣人站在殿中央,他戴着面具,披着黑色斗篷。 而皇后则是慵懒的坐在对面,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的气势。 然而黑衣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恭敬之意。 声音低沉沙哑:“主子说了,让您想办法拿到了禁卫军的令牌。” 皇后竟然没有拒绝:“好,他要动手了是吗?” 皇后在寝殿中足足待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素心立马迎上去。 “可是一直守着的?”皇后问。 如今凤藻宫已经开放,到处都是宫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所以她需要小心再小心。 “嗯,奴婢一直守着的。”素心点头,然后又问:“小姐,恭喜您,您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她叫‘小姐’,而并未称‘娘娘’,若是有人在,一定会好奇,但此刻,殿中除了她们主仆二人,便再无其他人。 素心之所以知道没人,才敢如此称呼,在她的眼神,小姐永远都是小姐,她自小跟着小姐一块儿长大,甚至情同姐妹。 皇后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谈话,到底要如何才能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呢? 睿哥哥说了,让她想办法控制住里面的人。 可是如今宫权不在自己的手中,她要如何,才能让宫里的禁军听命于自己? 然而,另外一边。 贤妃也没有安分下来,自从凤藻宫回来之后,她就以想念儿子为由让人把二皇子叫进了宫。 君恪向来是孝顺的,贤妃一叫,即使他有事,也会入宫。 “母妃,您叫儿臣来,可是因为父皇出京一事?” “恪儿,虽说你如今离储君之位只差一步之遥了,但也不可掉以轻心,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能松懈,你父皇如今虽然已经对君浩失望,但宸贵妃肚子里的那个,尚且还不知是何情况,若是个皇子,那对你,也会造成威胁。”从凤藻宫回来之后,她左想右想,还是不能松懈。 君恪微微一笑,安抚道:“母妃,您就知道瞎操心,如今,我可是父皇最优秀的儿子,就算那个尚未出世的,姑且不知是男是女,就算是个皇弟,那也不过是个奶娃娃。” 第219章 暗示 第219章暗示 刘清婉转身出去的那一瞬间,停下了脚步,转身,深深地看了容芷一眼,用口型跟容芷说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理了理毯子的手一顿,容芷陷入了沉思,刘清婉到底是什么意思? “娘娘,适才刘妃娘娘离开时,说了什么?”一直伺候在容芷身边的曹嬷嬷见状。 心生疑惑。 刚才刘妃离开的时候,转身,无声说的那一句话,她没有看懂。 可是容芷却看懂了。 刘妃说,让她小心皇后。 这个消息,让她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摇头,“没什么,嬷嬷,你晚上都没怎么睡,白天你就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否则的话,晚上又要熬不住了。” 她知道,这几晚,曹嬷嬷都睡得不踏实。 “奴婢老了,觉就少了,娘娘,您就不需要替老奴操心了。”曹嬷嬷是高兴的,毕竟,在这深宫里头,能得主子怜惜,是她们做宫女的福分。 “嬷嬷,这不是操心的问题,而这本来就是您的休息时间。” “这……” “您如果不听本宫的话,那晚上,本宫就不要你替本宫守夜了。”容芷面色一冷,明显带着威胁。 曹嬷嬷闻言,也不敢违命,只能作罢,在她离开之前,她将所有事情都叮嘱了一遍。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容芷别看着性格软和,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就很少有改变过。 柔弱中带着刚强。 曹嬷嬷退下之后,容芷面色这才严肃了起来,把琉璃叫了进来。 “琉璃,现下,在京中可用的人都有哪些?”她问。 “回娘娘,除了秘阁之外,值得信任的人,禁卫军统领曹仁算得上一个。” 琉璃说完这话,突然间想起,主上在出发前,对她的提醒,说元伯侯府的元骎,让她留意一下。 或许,主上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也说不一定。 “娘娘,或许,元侍读等人可以用一用。” 琉璃话落,容芷听闻,刚想问元侍读是谁,脑海里,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人。 元骎。 当初在永宁县时,元骎的才识,得到皇帝赏识,自从回京之后,他连升两级,如今已经从五品侍读了。 与他凑在一起的那一行人,林子轩和苏长和,似乎也混得不错。 当初还在宫外时,容芷就与这些人相熟,虽然做不到深交,但至少,知道他们脾性,的确是可用之人。 皇后到底要做什么,容芷不清楚。 但也要提高警惕。 再加上梦里的场景,让她多了个心眼,眼神一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琉璃,本宫要见元骎,你想办法让他来见我,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人知晓。” 容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严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要有大事情要发生似的。 琉璃作为秘阁八大堂主之一,想来敏锐,她知道,容芷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是,奴婢这就去办。” 元伯侯府。 如今的元伯侯府,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原本逐渐没落的家族,却一跃,成为了上京的士族。 这翻转的速度,好不让人眼红。 看了嫉妒,想了只能咬牙,那些羡慕嫉妒的人,也只能将这种情绪往肚子里咽。 谁会想到。 元伯侯府的一个卑贱的丫鬟,会踩了狗屎运,从奴籍贱婢成为拥有封号的永宁县主,最后又成为了圣宠盛极的宸贵妃。 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 就算是编故事,都没她这么传奇的。 许多人想,就算这是元伯侯府处心积虑培养出来巩固家族地位的,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元伯侯是真正的做到了,目的达到了。 再加上,元伯侯虽然草包了些,但,整个上京的人都知晓,他的儿子,可不像他一个碌碌无为。 如今已经是官居从五品,未来在仕途上的等级,只会高,不会低。 这些时日。 想为元骎说亲的媒婆,络绎不绝,元伯侯府的门槛,都差点踏破了。 可奈何,当事人元骎对此,丝毫没有兴趣。 就在半盏茶之前,文氏又送走了一个媒婆。 文氏将人招待结束之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坐回位子,屏退下人,看向元骎。 沉着脸问道:“老二,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阿芷?” 把玩着茶杯的元骎手一顿,摇头,“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元骎,你和她,今生都不会有可能了。” 儿子的心思,文氏再清楚不过。 这件事,也真是造化弄人,原本,她只是无心插柳,可却没想到,如今会好心办坏事。 若是早知道,容芷会有那么大的造化。 她当初也不会撮合他们。 “母亲安心,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理应做出一番大事业,为国利民,而并非醉心于儿女情长、家长里短之上。” 又是这番说辞。 文氏觉得都有些厌烦,“你就不能找个其它接口?每次都是同样的借口,你说不烦,我听着都累。” “只要凑效就行。”元骎淡淡道。 “真是拿你没辙。”文氏揉了揉眉心,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死心的开口:“要不,你考虑考虑?” “为娘瞧着,那傅大人家的姑娘就不错,性子温婉,为人处世通透,虽然门第低了些,但咱家也并非世俗之人。” “母亲。”元骎隐隐有些不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起身,朝文氏行礼,“儿子那边还有公务,先行离开了。” 说完,也不等文氏开口,他便率先走了出去。 刚出了院门,便看见冬青在远处东张西望,似乎是有什么事。 看见元骎走出来,他立马迎上去。 元骎问:“何事?” “爷,苏大人求见。”冬青说道。 苏大人,便是苏长和,向来与元骎交好,时常上门。 在元伯侯府,也不算是客人了。 元骎的院子里,苏长和早就等候在这里了。 远远的看见元骎走进,他立马站起身,“你可算是来了,让我一番好等,走,咱们去你书房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 第220章 要见元骎 第220章要见元骎 让冬青在外面守着,防止有人偷听。 两人走进书房,将门关上,这才说起正事来。 苏长和面色有些焦急,不等元骎坐下来,他便忍不住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着急来见你,是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我无意间,听见我家老头和几位大人在书房的谈话。” “我隐隐猜到一些,近几日,京城不太平,怕是要变天,那些人找上老头子,估计是想要拉我家老头子下水,你也知道,我家老头耳根子软,估计对方几句好话,就把他糊弄进去了。” 苏长和很巧妙的避开几个敏感点说,但元骎依然还是听明白了。 上京要变天,不是睿王反,就是二皇子那边闹事,反正,都不会是好事。 一边是睿王,一边是二皇子,这两边若是对上还好。 可唯一担心的一点就是,二皇子并非睿王对手,或许,二皇子恐怕也只是睿王手中的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若真是那样的话。 或许真的会…… 睿王的局,很直接,也很粗暴,他想把半个朝堂都拉下水。 到时候,即使他失败了。 大景也会将失去一半的官员,朝臣的流失,若是短时间内,不能有人代替他们,那么,整个朝堂将会是混乱一片。 睿王真是好算计。 “你说我家老头他会不会真的答应那些人?若真是那样的话,我觉得,苏家也算是走到尽头了。”苏长和担忧的说着,他是苏家人,家族的荣辱兴衰,他断然是不会袖手旁观。 但目前,他却只能坐以待毙。 元骎一直沉默着,左手放在书桌上,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开口:“此事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回去与苏大人说,若是他们不依不饶的话,那就让他先妥协。” 这话出,苏长和脸色一变,白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甚至还有愤怒,“连你也这么觉得?元骎。” “嗯,先稳住他们,苏大人若是在这个时候反抗,对苏家没有好处。” “你想怎么做?”苏长和听出来了,元骎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元骎并没有说。 两人在书房待了差不多一下午,苏长和这才离开。 谁知道,在苏长和离开没多久,元骎的房间里,突然间闯进了一个意外之人。 元骎的警惕性很高,在琉璃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是你?”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元骎有些意外。 他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容芷身边的人。 这个时候来他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元大人,娘娘要见您。”琉璃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容芷要见他? “琉璃姑娘,娘娘可说,见在下,是何事?” “元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那是现在去?” “是的,元大人请。” 两人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房间,惊动了外面的冬青。 “爷?”冬青不明所以的看着元骎。 视线落在了琉璃身上,认出她是谁之后,刚要开口,却被元骎阻止了。 “你留下来看家,我很快就就来。” “不,不是,爷,她不是那……”话说到一半,冬青很快就明白过来,住了嘴,乖巧的点头:“是。” 琉璃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她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冬青不用想肯定也猜到了。 这是容芷的意思。 这个时候找自家主子,肯定是有事情。 在容芷这边要密见元骎的时候。 另外一边。 中午的时候,刘清婉才刚拿到通行令,她就急着往家里传家信了。 傍晚的时候。 她的信,就到了宫门口,被守门的禁卫军统领曹仁拦了下来,通报给了容芷。 这个时候,是容芷第一次见曹仁。 琉璃说,他是陛下留在京里唯一可用的人。 他是陛下的人。 “曹统领,刘妃的信,是本宫首肯的,你便由她去。” 答应了人,就要做到。 不管刘清婉到底要做什么,或者说,想要往宫外传递什么消息,她都不会阻拦。 放长线钓大鱼。 她想要看看,这个上京里,会有多少条大鱼。 值不值得她钓。 “是,属下遵命。”曹仁深深地看了容芷一眼,觉得她有些冲动。 刘妃在这个时候送信,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在离宫是,曾叮嘱过他,在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好了未央宫。 世人都知晓,当今皇帝盛宠宸贵妃,是为色所迷,被宸贵妃用手段拿捏住。 以前曹仁也是一直这么认为。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曹仁慢慢意识到,或许,外界的传闻也不一定是真。 宸贵妃容貌倾城是真,但若说她草包,那就不太真实。 若真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又怎么会将整个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就连陛下身边的人,都对她唯命是从? 要知道。 陛下身边的人,比如福全,福德街,琉璃,厌离等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忠于皇上,纵然知道许多机密事情。 这些人,可都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秘阁中人,而且,在秘阁中,地位还不低。 能得到这些人的信任和恭敬,可并非简易之事。 就拿皇后来说。 按理说,她是大景朝的国母,是皇帝真正意义上拜过堂的结发妻子,更是这后宫真正的女主人。 可她在这些人眼里,却从未得到过尊重。 所以说,容芷能得到琉璃等人的认可,她本身就很厉害了。 “曹统领,近日加重宫中守卫,还有,上京的治安,也稍注意一些,一旦有外来人入京,你要想办法将人控制起来。” 容芷心平气和的说着此事,她很平静,就如同在说今晚要吃什么一般平常。 可她的话,却让曹仁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属下领命。”微微拱手。 容芷又道:“秘密把刘家监控起来。” 刘清婉突然间告诉她这条信息,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其他? 短时间内,容芷想不通。 那就所幸不想了,直接把人看起来,看看他们到底在蹦哒什么。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第221章 皇后VS贤妃 第221章皇后vs贤妃 容芷此时在寝殿休息,外殿,福德江和崔嬷嬷两人坐一起。 神色各异。 他们都在为容芷为什么要见元骎而感到疑惑。 “要不,老姐姐,你去问问?娘娘平日里都是让你贴身伺候,你去问,娘娘会告诉你也说一定。”福德江试探性的开口。 他虽然是未央宫的总管。 但亲疏远近,显然,容芷更加偏向于曹嬷嬷她们。 毕竟都是女流之辈,用共同话题。 曹嬷嬷斜睨了他一眼,略有嫌弃之意,“要问,你自己去问。” 这老货,贼机灵。 “那还是算了。”福德江立马打消了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动静,紧接着,琉璃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个人。 元骎,元伯侯家的二郎,如今,可以说是整个上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按理说。 像元骎这样的国之栋梁,曹嬷嬷和福德江见了,是应该高兴的。 可现在,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这位可是与容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再加上,大晚上的,元骎受容芷的召见,来到了未央宫。 这件事若是走漏了风声,让有心人听了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样的言语。 还是还会影响到容芷。 几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不等曹嬷嬷开口。琉璃便让元骎先稍等片刻,她去里殿叫容芷。 等容芷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了,容芷由琉璃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如今虽然身怀六甲,但在元骎的眼里,她似乎更美了。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她整个人温柔了不少,褪去了青涩,眉宇间,尽显成熟之色。 容芷屏退了伺候的宫人们。 只留下她信得过的琉璃和曹嬷嬷福德江三人。 留他们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不和元骎独处,如今两人的身份,都不太允许。 等宫人们都出去之后。 琉璃等人伺候在旁边,容芷则是招呼元骎坐,让福德江给他看茶,这才进入话题。 “二爷,其实这件事,按理说,不应该找上你的,只是如今,陛下不在,我信得过的人,就只有你了。” “二爷请用茶。” 福德江切好茶,端至元骎面前。 元骎接过,淡淡的的道谢:“多谢江公公。”接过茶之后,他并未着急喝,而是一手拿起茶盖,一手端着茶杯,看向容芷,“娘娘若是有事,直言便是。” 容芷沉默,似是在思索。 见状,元骎以为她这是在犹豫,又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元骎向来沉默寡言,性格孤僻,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人并不多,容芷算一个。 元骎话一出,曹嬷嬷和福德江立即怪异的看向他,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可不是曾经的伯侯府丫鬟,也不是什么民间县主。 而是陛下亲封的宸贵妃。 “其实,我今日找你来,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容芷召见元骎,是想让他去查皇后与睿王到底在密谋什么。 如今上京城暗藏汹涌,许多人都在暗处谋划着,歧途让这大景朝的天变一变。 刘清婉这个人,很聪明,若非她没有自己的算计,是不会突然给自己提醒的。 之前皇帝有跟容芷说过,刘卓表面上看似站在二皇子的那一边,可实际上,他的背后还另有其人。 或许,二皇子只是被他利用,刘卓的背后,另有其人。 这个人,可能就是睿王,但,这只是容芷的猜测,并无确凿证据,她找来元骎,就是让他去寻找这些证据。 在容芷前世的记忆里。 二皇子后来是登基了,但其昏庸暴虐,百姓苦不堪言,而睿王顺应民心,打着清兵侧的幌子造反。 虽然这些都是她在梦里见到的,真假参半,她至今都不确定,这些所谓记忆,到底是不是前世的也说不一定。 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睿王的确居心不良。 “此事你秘密调查。”容芷说道。 “臣遵旨。”时辰不早,元骎也不好继续待下去,站起身,告退。 走出未央宫,消失在夜色里。 然而,容芷夜里召见元骎的事情,就算再隐蔽,凤藻宫,咸福宫也都陆续收到了消息。 凤藻宫内,烛火通明。 皇后披散着头发,侧躺于榻上,素心刚汇报完,皇后便睁开了双眼,“素心,你刚才是说,宸贵妃未入宫以前差一点就嫁给了那位元侍读?” “回娘娘,听说整个上京城都知晓此事。” 皇后闻言,轻笑,“那还真是有意思,咱们大景朝的皇帝陛下竟然做出了夺人妻的事情,这皇家可真是……”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权利,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娘娘,您说,宸贵妃她深夜召见元侍读,到底是何意图?”素心真的不明白。 容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过于嚣张。 她难道就害怕流言蜚语吗? “意图?呵,陛下不在,无人作陪,自是孤单寂寞,这种时候,是急需要人作陪了解孤独与寂寞。” 在皇后看来,从容芷长的那副勾人的狐媚样,若是没有男人,她估计是会活不下去,恰巧,现下皇帝不在。 她只能把昔日的情郎叫到身边。 而咸福宫。 贤妃知道这件事之后,和皇后却不是同一个想法,她猜测,容芷突然间见元骎,肯定是有什么事。 于是,她立即让人去查,容芷见元骎做什么。 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到。 贤妃这个人向来聪明,越是查不到的东西,越觉得刻意,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没查到,她也不准备查下去了。 徒增无趣。 “孙嬷嬷,本妃突然间想到一个主意,既然皇后想要作妖,那咱们就让她如愿以偿。” “娘娘?”孙嬷嬷:不明所以。 贤妃低头在她的耳边说了这几句。 听完之后,孙嬷嬷有些迟疑:“娘娘,这样做会不会?” “怕什么?她王雅茹都不怕,本分还会怕?” 贤妃非常了解皇后的为人,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经过皇后和贤妃这么一刻意而为,后宫流言蜚语四起。 容芷单独召见元骎的事曝光了。 第222章 皇后告状 第222章皇后告状 “母后,臣妾虽然作为大景朝的皇后,后宫之主,但您也知道,臣妾向来懒散,不想操心宫务。” “如今宸贵妃既然担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就理应为后宫做出表率,可她却……” 皇后苦口婆心的先是把自己作为皇后而不掌宫权的原因说了一遍。 她寻的理由,说她是因为懒,所以才把宫务拱手让人。 这个理由,听得太后都差点气笑了。 她还真是坚强。 也自欺欺人得紧。 整个后宫,都清楚,她之所以没能掌管宫权,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她却在这里堂而皇之四两拨千斤的寻了这么个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理由。 真的是太牵强了。 见她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样子。 明明很想说,却要装作不知道为谁着想的样子。 “皇后到底想要与哀家说什么?想说,直说便是。” “母后,臣妾……”皇后一副为难的样子。 一旁的素心却忍不住了,她朝太后福了福身,然后看向皇后:“娘娘,您就说了,此事越早采取措施越好,时间一久,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素心,你住口。”皇后脸色难看起来。 “到底是何事?”太后见状,也认真严肃起来。 “母后……” 皇后刚要开口,却被太后制止了,“你闭嘴。”然后看向素心,“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事,瞧把你主子给为难的,既然为难,就不要拿到哀家面前来说。” “奴婢……” “素心,住口。”皇后故作慌张,脸都煞白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皇后见状,顿时不做声了。 而素心却像是在替自家主子申冤似的,跪在了太后面前,匍匐在地。 “回太后娘娘,奴婢想说的是……是关于宸贵妃娘娘的,现在整个后宫都传遍了,说、说昨晚上,宸贵妃私会元伯侯府的二公子。” 太后捏着佛珠的手一顿,“啪”一声拍在桌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后娘娘息怒,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现在整个后宫都传开了,昨晚上,宸贵妃娘娘私召见元侍读,两人直接把宫女们都退了下去,只有两人,所以此事,主子她……” 素心一口气说完。 昨晚之事,太后的确不知情。 当初她入宫前,她就查过了她,知道她与元伯侯府有些渊源。 只是皇后现在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素心跪在地上,而皇后则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太后看过来的时候,她犹豫着说道:“母后,臣妾相信宸贵妃是清白的,可外面的传言,若是……” 太后见她又停下来了,更加烦躁了,“你说话是不是很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她就不明白了,整天这个样子,就不累吗? “母后息怒,臣妾只是在为宸贵妃着想,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龙嗣。” 皇后在说话的时候,又把话题往龙嗣方面引。 她目的是想让太后相信,宸贵妃不洁,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有可能还不是皇帝的。 可以说,她的胆子真的很大,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太后原本就对容芷心存芥蒂,这个时候,被皇后这么一说,她心里都开始不确定了。 不过,她知道,皇后也不是什么好的,她的话,也不能当真。 所以第一时间让红玉找人去外面打听,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去打听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带回来的结果……皇后说的都是真的。 太后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难不成,真的是她想错了? 红玉见状,立马开口:“太后,咱们先不要着急,若不,请贵妃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红玉对容芷也算是有了了解,她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看了红玉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昨夜里睡得不是很踏实,早晨的时候,容芷醒得有些晚。 “外面是什么动静?”听见福德江气急败坏的声音,容芷问身旁的曹嬷嬷。 琉璃并不在,被容芷派去办事了。 “回娘娘,有个小丫头粗手粗脚,撞碎陛下送给您的花瓶,福德江老毛病又开始犯了。” 当初在御前的时候。 大家都知道,皇帝身边有两大太监,分别是福全和福德江。 两人的分工不同,但却总是掐在一起。 福全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对谁都笑里藏刀,简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福德江,则是出了名的严厉,但凡是哪个稍微犯了一点小小的错,都会被他各种骂,甚至停不下来的那种。 自从被派到未央宫来之后,他收敛了许多。 主要是今天早晨,外面的流言蜚语四起。 未央宫里,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在背后嚼舌根,福德江气得不行。 恰好,一个小宫女办事不牢靠,打碎了花瓶,撞死了福德江的枪口上。 也算她倒霉。 “在背后嚼舌根一流,让你们干活就不行,信不信咱家将你们一个个的退回去。” “江总管息怒,求江总管扰了奴婢一次。” 曹嬷嬷这个时候走了出来,看了福德江一眼:“差不多就行了,小丫头们做事毛毛躁躁,多教教规矩就是。” “是你在交我做人?” “这倒不至于。” 曹嬷嬷白了他一眼,这老货,越来越没正形了,“娘娘的话,我只是转述而已。” “有人吗?”就在这个时候。 未央宫殿门口,一个太监站在门口,朝里面伸脑袋。 福德江看过去,厉着声问:“干什么?你哪个宫的?不知道未央宫已经封宫门了吗?” “回江总管,奴才是寿康宫的,是太后娘娘要见贵妃娘娘。” 一旁的曹嬷嬷闻言,立马转身走进了内殿。 “谁来了?”容芷正在喝粥,手里还拿着个烧饼。 永宁县人最喜欢的早餐无非就是老三样。 烧饼,粥和豆浆。 自从容芷怀孕之后,口味就变得非常的奇怪。 “听说是太后娘娘那边的,你别急,先把早膳用完。”曹嬷嬷一点都不着急,反正急也没有任何用。 太后定是也相信外面的谣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