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寡妇会持家》 第1章 丧门星,狗崽子 第1章丧门星,狗崽子? “嘀——系统已成功被激活,宿主即将苏醒!” 苏凝还未睁眼,就觉得头痛欲裂,尤其是接收到脑海里的声音以及耳边传来的各种聒噪声时,脑袋更晕了。 “老娘造了什么孽啊,居然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娘逼死了她!”大周氏坐在正房的门口,唾沫星子满天飞,指着东厢房破口大骂,“亏她还是秀才的女儿,当初还不如让老四娶了村尾的傻子!” “娘,四弟媳妇也是为了逼老四不从军,这才抹了脖子的,哪里能怪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将大周氏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坐在东厢房里的苏清河听了这话,此刻更是没了脸面,看着躺在木板上的女儿一个劲儿的叹气。 “娘,你起来啊,娘!”五岁的陈仲怀跪在苏宁的旁边,扯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哭,“怀儿以后都听娘的话,再也不躲了,娘!” 苏凝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顶,而是灰褐色的老式房梁,梁上遍布着不少蜘蛛网。 这是哪儿?她在哪儿? 她尝试着要说句话,可喉咙却如同刀割一般。 蓦地,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脑海深处袭来,与之相对的,熟悉的记忆也纷至沓来。 她想起来了,她是在取订婚戒指的店里撞破了未婚夫的奸情,然后被渣男推到外面马路上出了车祸昏迷了过去,等有意识后,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黝黝的空洞。 然后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它告诉她,它是一个系统,而她自己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了,只有和它一块儿完成拯救人类的任务,它便能满足自己一个愿望,包括苏醒过来。 苏凝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系统给她看到妈妈在她床前哭得不能自己的模样时,她信了,妈妈只有她这么一个亲人,她还没好好尽孝,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她一定要完成系统的任务,许下重活一次的愿望。 “宿主,你终于想起来了!”脑海里传来叮咚一声。 苏凝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娘——”哭声戛然而止,陈仲怀显然是被苏宁给吓着了。 苏宁转过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男童。 小小的脑袋,一头蓬乱的头发,土灰色的脸,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唯独炯炯有神的双眸此刻正湿漉漉的望着自己。 就在苏宁诧异的同时,坐在矮凳上的苏清河同样也被吓着了,可看着苏凝的样子依旧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凝儿,你、你没有死?” “爹?”苏凝凭借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只是她一开口喉咙就剧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碰。 苏清河一见着她是真的活过来了,立刻激动的哭得不能自已:“凝儿啊,你可真是将爹吓坏了,你若是死了,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啊!” 苏凝艰难的坐起来,眉头蹙的厉害,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碗水。 “娘,您喝口水,润润喉咙!”陈仲怀仰着小脸,将破了一个豁口的碗递了过去,又有些害怕的看着苏凝。 苏凝朝着孩子笑了笑,记忆里原主是为了给苏秀才治病筹银子,这才委身嫁入了老陈家,可她并不喜欢陈永生,却还要被逼着生孩子,因此连带着他的孩子也十分厌恶。 陈仲怀一看见苏凝笑,顿时就又哭出了声,“娘,您别打我,怀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躲了!” 苏凝将碗搁在了木板上,正想起身安慰孩子,却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谩骂声。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她死了你才有活路,养不熟的狗崽子,老娘的米面这些年都喂了狗了!”大周氏叉着腰又狠狠的骂了一通。 第2章 柳树枝打“鬼” 第2章柳树枝打“鬼” 听着外头院子里的谩骂声,苏清河老脸涨得通红,可他一个秀才哪里会同妇人对骂,只好隐忍着。 苏凝却忍不了,用尽全部力气下了床,在祖孙二人的诧异下,直接冲出了东厢房。 “老妪婆,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苏凝这么一冲出来,面容狠厉,倒是将大周氏和吴倩茹吓了一跳。 明明都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更何况还是她们俩人亲自将苏凝从房梁上给抬下来的。 “娘,这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了!”吴倩茹有些害怕的躲在大周氏的身后。 大周氏活了半辈子,可也都只围着自家院子里的琐事,哪里见识过这些,当即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鬼啊,鬼啊!” 她这一嚎,将左领右舍的乡亲们都招来了。 “嗬,这大白天老陈家闹鬼啊!”隔壁的陈松趴在自家院墙上,抻着脖子往里瞧,眼里都是戏谑。 苏凝回头瞪了他一眼:“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怕是你心里头有鬼,看谁都是鬼!” “嘿,我说苏凝,你们老陈家从昨儿起就同里正报了你的丧事,自家发丧,连白幡都挂了,你不是鬼是啥?”陈松可没有被苏凝骇住,不过倒也好奇她怎么死而复生了? “就是,就是,明明都没气儿了,怎么又活了,莫不是被什么附了身?”围在院子里的妇人们七嘴八舌的指着苏凝。 一听这话,苏凝的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同她们这些人辩驳时,忽的背后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老娘抽死你,你个不干净的玩意儿,居然敢上这腌臜货的身来吓唬老娘,看老娘不打的你魂飞魄散!” 大周氏折了院子里的柳树枝条,壮着胆子一边打在苏凝身上一边骂她。 柳树枝打鬼,这是真把自己当成鬼了! 苏凝怒了,直接一把拽住了大周氏手上的柳条:“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真当我是泥捏的!” 柳条被折断,苏凝上前揪住大周氏的衣襟,一抬手就要朝着大周氏的脸打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苏凝居然敢打婆婆,简直不孝啊!” “这是要遭雷劈的!” 苏凝冷哼一声,这些人刚刚还说自己是鬼,现在居然又拿孝字压自己。 既然都已经背负了这名声,她就要打了看看是否会遭雷劈! 大周氏被苏凝的模样给吓住了,挣扎着道:“你敢打老娘,信不信我让老四回来休了你!” “死过一回的人,你觉得我还在乎这些吗?” “苏凝,你赶紧放手,听嫂子的话,咱们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不能胡来啊!”吴倩茹上前一步劝着。 “三嫂,我不正是听了你的话,才抹脖子自尽的,如今你做了好人,我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三嫂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苏凝冷眼盯着吴倩茹,“你想分家,和娘直说就是,居然如此狠毒害我。” “你,你胡说什么!”吴倩茹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凝。 这蠢货怎么知道自己的计划? 第3章 她的男人回来了 第3章她的男人回来了 苏凝可不管吴倩茹现在在想什么,回头拽着大周氏的衣襟,伸手便要打下去,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凝儿,快住手,她可是你婆母!”苏清河带着陈仲怀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 大周氏如同看到了救星,“苏清河,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好女儿,居然要敢打婆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还敢说我爹?”苏凝这人护短,从前她不管原主是什么样的人,可既然她来了自然不会让旁人欺负。 想要挣脱苏清河的桎梏,却被苏清河牢牢的拽住,“凝儿,你别闹了,难不成你真想被休了?” “谁说我要被休了,我要同陈永生和离!”苏凝教训不了大周氏,索性便将话在今日都说开了。 哐当一声脆响,院子里的人同时循声看去。 “秀梅,你咋在这儿,咋还和陈永生一块儿回来的?”围在老陈家院子里的妇人们先开口问道。 陈秀梅的脸上略有些慌张,尤其是看到苏凝的脸时。当即矮下身子,将木盆和衣裳捡了起来,“我在河边洗衣裳,回来正好碰见永生哥,同他说了家里的事儿,不放心,便跟着一块儿过来了!” 陈秀梅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着一个肥硕的身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连忙赶紧让开。 “老四啊,你咋才回来,你媳妇都敢打老娘了,你一定要给我休了她!”大周氏扑在陈永生怀里,拽着他的衣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 苏清河上前一步,对着陈永生解释:“永生,你回来就好,这一切都是误会,凝儿刚死而复生,脑子还不清醒,你和亲家母就别同她一般见识了!” “爹!”苏凝蹙着眉头,不愿意看着苏清河为了自己这般低三下四。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身材高大,皮肤呈小麦色,面色凝重,背着一把自制的弓箭,手里拎着两只野鸡,看着自己。 陈永生方才都听见了,这个女人居然要和自己和离,为了不让自己从军,她这话都说出口了。 “娘。这是我进山里打的野味,你拿去!”陈永生将手里的野鸡递了过去,又对着愣在一旁的吴倩茹道,“三嫂,麻烦你去田里将爹他们唤回来,我有事儿要和大家说。” “哎,好,我这就去!”吴倩茹巴不得早些离开此地,刚刚苏凝说那话的时候,她可没忘记大周氏瞧自己的眼神。 “咋你进山两天,就猎了两只野鸡回来,还不如家里养的?”大周氏抹了一把眼泪,将野鸡拎在手里有些嫌弃。 院子外头看热闹的陈松立刻道:“哟,周大娘要是嫌弃,不如给我们家!这么小的野鸡,你们老陈家人口这么多,估计也不够塞牙缝的!” “滚犊子,走走走,都散了,有啥好看的,要吃你们自个儿去打。”大周氏将人往外撵,拎着野鸡进了厨房,拿篓子给罩住了,打算留着给自己的老闺女吃。 四目相对,苏凝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所谓的夫君,不过和离的事情,她是铁了心了。 第4章 哪凉快哪待着去 第4章哪凉快哪待着去 大周氏一走,院子里的气氛便有些沉闷。 幸亏有陈仲怀在,这才打破了寂静。 “爹,你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奶今儿就要把娘给埋了,我就再也没有娘了!”陈仲怀朝着陈永生扑了过去,抱着他强劲的大长腿。 苏凝不禁为小包子的机智点赞。 大周氏在厨房里听了,立刻吼了一声,“哭啥,她不是没死,狗崽子就会护着她,早晚你被她打死了,老娘才不给你这狗崽子收尸!” 听了这话,陈仲怀有些害怕,可陈永生却并没有为此安慰他,反倒是看了一眼苏凝和东厢房门头挂着的白幡,薄唇紧抿。 苏凝此刻恨不得去撕了大周氏的嘴,哪里有这般说自己的亲孙子的。 “怀儿,来娘身边,娘有话同你说。”苏凝朝着陈仲怀招手,别人不心疼孩子,她心疼。 陈仲怀瞥了一眼苏凝,随即低着头朝着她走了过去。 “娘!” 苏凝蹲下身子,刚要摸摸陈仲怀的脑袋,就听见一旁十分刺耳的女声响起。 “苏凝,你咋又要打仲怀,他可是你儿子。” 苏凝一抬首,直接乐了。 方才大周氏往外撵人,居然没把她给撵走。 “我家里的事要你个外人管,哪凉快哪呆着去。”苏凝有些不耐烦,因为眼前这位是陈永生的青梅竹马。 所以陈秀梅的心思,她可是一清二楚。 “永生哥,我不过是想劝劝苏凝,仲怀这孩子也太可怜了,她咋能这么说我,我俩自小长大,我……”陈秀梅当下便红了眼眶,那模样别提有多委屈了。 这若是换了以前,苏凝肯定是要同陈永生闹起来的,可今儿倒是奇了怪了。 苏凝根本就懒得搭理陈秀梅,拉着陈仲怀的手和苏清河进了东厢房。 陈永生的眉头蹙成了川字,方才苏凝那不屑的眼神看的他心里有些慌乱。 “秀梅,你先回去,免得你娘担心。”陈永生将弓箭从背上取了下来,直接进了东厢房。 陈秀梅彻底傻眼了,没有想到陈永生居然会丢下自己不管,端着木盆的手攥的紧紧的,双眸恶狠狠的盯着苏凝的背影。 她这模样被大周氏瞧在眼里,冷哼一声,转身撩开正房的门帘子回了屋里。 老陈家的院子里就陈秀梅一个人站在那,谁都没有工夫搭理她,见此,陈秀梅跺了跺脚气得转身离开。 东厢房。 苏凝给苏清河倒了一碗水,搬了矮凳子同他坐着一处,手里拿着一块儿帕子替陈仲怀擦着脏兮兮的小脸。 这举动不仅仅将陈仲怀惊着了,就连陈永生也呆住了。 要知道,苏凝从前可是碰都不碰孩子的,当然除了打他的时候。 苏凝知道陈永生在盯着自己瞧,也在打量着自己,可她现在还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这陈家院子里的事向来都是大周氏说了算,陈老爷子只管种田。 一会儿陈老爷子就领着三房的人回来了,她该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尽快解决,才能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第5章 摔了一个狗啃泥 第5章摔了一个狗啃泥 苏清河见陈永生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女儿,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颇有不满:“永生啊,你不在的这两日,可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儿吗?” 陈永生别开了脸,没有再去看苏凝,他自然是知道的,回来的路上,陈秀梅都和自己说了,但却发现她并没有死。 “爹,你别问他了,一会儿等各房的人都回来,咱们就拿了和离书,带着仲怀离开这里。”苏凝拉扯着苏清河,不想同陈永生多说一句话。 陈永生紧抿着薄唇,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凝儿,仲怀还小,你若是同永生和离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苏清河在一旁劝她。 “岳父放心,我不会和离,更不会休了她!”陈永生蓦地开口,这让父女二人都愣住了。 陈家村。 一个只有百户人口的小村落,依山傍水,乡亲们仅仅只能靠着田里的粮食来维持生计。 可尽管如此,陈保贵也要节衣缩食,誓要老陈家供养出一个秀才来。 阳春三月,刚下过一场雨,正是播种的好时节。 田间,陈老爷子领着一家子老老小小分工合作,伺弄着自家的三十五亩田地。 大房和二房的小萝卜头们走在最前面,弯着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三房的两个孩子则是陪着陈玉珠坐在田埂上的一棵大树下歇着。 “民生啊,你和老二抓把劲儿,咱们赶在你娘送晌饭前,将这地都给犁了。”陈保贵手里拿着锄头,佝偻着腰,说话有些吃力。 陈民生抬头看了一眼日头,这眼看马上就晌午了,估计这地也犁不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爹,要不您歇会儿,这地我和有生、富生下晌就给你犁完了。” 陈有生老实木讷,听了这话,屁都没有一个,依旧举着锄头挥洒着汗水。 可陈富生哪里会同意,此刻站在陈老爷子身边,气喘吁吁:“爹,这地今儿犁不完,明天犁也是一样的,你看别人家都不急,咱们急什么?” 听了这话,陈保贵恨不得解下腰间的旱烟杆子敲打陈富生,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早种下早些收了,卖钱给他读书用。 只可惜这是在外面,他得给三房留些脸面,好不容易在村里为陈富生得了一个好印象,让乡亲们知道,他们老陈家的童生,不只会读书,也会下田种地。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在田间响起,陈保贵刚要说两句话,就听见田埂远远的传来了三房媳妇的喊叫声。 “爹,爹,不好了,家里出事儿了,爹!”吴倩茹提着裙摆朝着自家的田里一边跑一边喊。 三月的天,刚下过一场雨,田梗的路不好走,吴倩茹还没走到众人跟前就摔了一个狗啃泥,惹得田里的乡亲们一阵哄笑。 “呀,这不是老陈家三房的童生娘子,咋的今儿个还下地了?”有婶子讥讽的嘲笑着吴倩茹。 “你没瞧见,三房的童生在地里头,只怕是来叫他回去读书的!” 这一幕为劳碌的乡亲们添了几分笑资,也算是解了乏。 第6章 如此家人 第6章如此家人 这也不怪她们,谁让吴倩茹刚从镇子搬回老陈家的时候,那鼻孔朝天高,根本不把她们这些婶子们放在眼里。 如今出了洋相,可不得好好讥讽一番。 陈老爷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自己好不容易将面子做足,却被这个婆娘给搅和了。 “你们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扶你娘过来!”陈保贵朝着坐在大树下的两个孩子喊着。 陈富生一看自家娘子摔倒了,丢了手里的锄头,立刻朝着来人奔去“倩娘,你没事儿?” 陈老爷子看着摔在地里的锄头和陈富生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丢人啊!” 吴倩茹被自己的相公扶了起来,顾不得旁的,拉着他的手,神情异常紧张,压低了声音:“富生,苏凝活过来了!” “啥,你说啥?”陈富生吓得一激灵松开了她的手。 吴倩茹上前一步,“她还晓得了我们的计划,一会儿回了家,你可要帮我,不然你娘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陈富生胡乱的应了,心神不宁的下了地,将苏凝死而复生的事告诉了陈老爷子。 陈保贵立马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回了家中。 “人呢,院里咋一个人都没有?”陈保贵是一家之主,自然不会去儿子的房里,当下站在院子里喊话。 大周氏正歪在里屋的炕上歇着,听见陈老爷子这么一喊,立刻趿着鞋子跑了出来:“老头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天杀的居然要打我,我为你们老陈家生儿育女,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她凭啥打我!” 大周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朝着陈保贵控诉。 当着大家伙的面,陈保贵皴着眉头不敢相信,大周氏嫁给自己这么多年,他都没打过她,现在一个媳妇都敢欺负婆母头上,这是要反了天了。 “人呢,不是说活过来了?咋没见着人?”陈老爷子将手中的锄头递给了陈民生。 陈民生接了过来:“爹,我进东厢房瞧瞧!” 可他还没走过去,就被自家媳妇给拽住了衣角,“海燕,你拉着我做啥?” 陈海燕的脸黑了一圈儿,这个榆木脑袋咋的都不明白,这事儿哪里是他们大房该管的。 “民生,你还是将这些锄头搁进柴房,将柴房的窗户修一下。”陈海燕将自己手中的家伙事也递了过去,见厨房的烟囱没冒烟,忽的眼珠子一转,“娘,晌午饭还没做!” 大周氏斜倪了她一眼,张嘴就骂:“咋滴,还要我这个老婆子去给你们做,伺候你们不成?” “娘,我们哪敢,要不我和二弟媳妇去做,大伙儿累了一上午都饿了,您看玉珠都累的不行了。”陈海燕眉骨高耸,圆润的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笑。 提到陈玉珠,大周氏的态度果然就变了,从一众孩子间将自己的老闺女拉扯出来,“娘的珠儿,你这是受了啥罪啊,快和娘回里屋,娘给你冲糖水喝!” “娘,我不累,爹和兄嫂们都没让我下地里。”和大周氏的大嗓门相比,陈玉珠说话的声音柔柔的,性子也十分温和。 可大周氏才不管这些,拉扯着陈玉珠进了里屋,随即又挑了帘子出来,“你们俩还墨迹啥,还不快去做饭!” “哎,娘,我们这就做。”陈海燕拉扯着杨絮的胳膊,一块儿进了厨房。 第7章 不按剧本走 第7章不按剧本走 三房的吴倩茹也想跟着一块儿进厨房,却被陈海燕给堵了回去,“三弟妹,不是我说你,你在家咋就没做饭,临走的时候,咱们不是都说好了,我们下地,你做饭的?” “我……”事实摆在眼前,吴倩茹百口莫辩,忽的指着东厢房,“我也想做啊,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娘差点就被苏凝打了,受了不少的惊吓,我哪里还有心思做饭?” “哦,既然没心思做饭,那就麻烦三弟妹去把四房的人都喊出来,不是说有事儿和我们大伙儿交代?”陈海燕腰杆子挺的直直的,丝毫不给吴倩茹一点脸面。 吴倩茹一转身就想将事情甩给别人,可院子里这会除了陈老爷子,哪里还有旁人。 一众小萝卜头儿们早就有眼见识的提了篮子出去割猪草了。 “爹,我去喊老四他们出来。”吴倩茹扯了扯衣裳,这都是啥事儿。 东厢房。 打从陈老爷子进门的那一刻苏凝就听见了,只是一直拉着苏清河和陈仲怀先不出去,她要瞧瞧陈老爷子的态度。 现下,倒是将陈家一众人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不等吴倩茹上门,苏凝自己就带着苏清河和陈仲怀走了出来。 “亲家公,你回来了。”苏清河上前朝着陈保贵作揖。 陈保贵冷哼一声,如果不是看在苏清河是秀才的份上,像苏凝这种敢打婆婆的恶妇,早就被老陈家撵出去了,还容得了她在这个家里放肆。 “爹。”陈永生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别叫我爹,看你娶得好媳妇,这是要让我们老陈家不得安宁啊!”陈保贵指着苏凝咬牙切齿。 吴倩茹趁此机会闪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准备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苏凝一直盯着眼前这个精瘦的老头,说实话,陈永生可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 “爹,我有话要和你说。”陈永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他在山里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啥事儿?”陈老爷子挑着眉看着陈永生,丝毫没有看出他的疲惫。 陈永生朝着陈保贵道:“爹,苏凝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瞒着我给她发丧,我不怪你们,我也知道苏凝这些年给你们添麻烦了,可她毕竟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儿的娘,还请爹娘看在儿子的份上,让她留在陈家!” 大周氏在里屋给陈玉珠冲着糖水,听见陈永生的话,立刻挑了帘子出来:“你个王八犊子,为了这么个腌臜货,你要气死我不成,还不怪我们?你有啥资格怪我们,没有我把你喂大,你能有今天?” 面对大周氏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陈永生没有还口,苏凝倒是被陈永生的话给吓着了。 啥意思?咋不按自己的剧本走,还为自己说起话来了,记忆里陈永生并不爱苏凝啊。 苏清河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周氏这么骂自己的女儿,他的心里也不好过,可这些年苏凝在陈家做的事儿,让他难以开口为女儿求情。 “好了,吵吵啥?”陈老爷子瞅了一眼低眉耷眼的苏清河,从腰间掏出了旱烟杆子。 大周氏这才挑了帘子扭着肥硕的身子进了里屋。 第8章 和离你休想 第8章和离?你休想 须臾,一股刺鼻浓重的烟味萦绕在众人的面前。 “亲家,这往后的日子还要继续过,可苏凝在我们老陈家做的事儿,你也知道,不是我容不下她,实在是……”陈老爷子嗒了一口旱烟,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苏清河也能明白。 这是要让苏凝低头,给大周氏认错。 “亲家公,你放心,凝儿这次肯定会痛改前非,一会儿我就领着她给亲家母赔礼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让永生休了她。”苏清河拱手看着陈保贵。 “爹,我要和离!” “爹,我不休妻!” 二人同时开口,陈老爷子一口旱烟呛在了喉咙里,咳嗽半晌,“你说啥?” 陈保贵不是在问陈永生,而是质问苏凝。 和离?一个女人如果和离了,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她居然要和离。 苏凝可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更何况,如果今日她给大周氏低头了,那往后的日子里,只怕大周氏更要处处打压自己。 与其如此,倒不如趁此机会和离。 “爹,女儿已经想好了,我要带着仲怀同陈永生和离。”苏凝斩钉截铁的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 苏清河的身子微微一颤,好在陈仲怀眼尖拽住了他的手。 “姥爷,你没事儿!”陈仲怀仰着巴掌大的小脸,黝黑的双眸里露出一抹不安。 娘亲说的话他虽然不懂,但是看他们的脸色也能猜到一点。 “苏凝,你为了不让我去从军,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居然还要带着仲怀离开,她可想过离开了陈家,往后的日子如何过? 还有仲怀,孩子跟着她能有一天好日子过吗? “我不是为了威胁你,从今儿起,你的事儿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苏凝微微眯起双眸,实在是对眼前的男人没有半分好感。 陈永生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一团火焰,立刻上前抓住苏凝的手:“你休想。” “放开!”苏凝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无奈陈永生的力气太大,“你不是想从军吗,只要我们和离,你就可以不用顾虑到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永生的眉头紧蹙,有心想同她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凝就想不明白了,这个男人明明不爱自己,为何要紧紧抓住自己不放。 西厢房,紧挨着正房的门忽的被打开,吴倩茹从里面走了出来:“四弟妹,你这是闹什么,四弟不是都已经回来了,你应该好好和他过日子才是,闹什么和离,这不是让旁人看咱们的笑话?” 吴倩茹说着便要上前去拉着苏凝的胳膊,充当好人。 苏凝直接打开了她的手,扯出一抹冷笑:“三嫂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正好大家都在,那咱们今儿个就把话敞开了说。” 闻言,吴倩茹暗道不好,赶紧朝着自己屋里喊了一句,“富生,你快出来!” 陈富生一回来便躲进了屋子里,如今听见自家娘子喊,立刻走了出来,“啥事儿,我在屋里温书了!” 吴倩茹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还有啥事儿,四弟妹要闹和离,有话对咱们说。” “她要和离关咱们什么事儿?” “三哥说的没错,我要和离确实不关你们的事儿,但是——”只听苏凝话锋一转,“我抹脖子上吊的事儿,你们三房得给我一个说法!” 闻言,陈富生拉扯着吴倩茹往后退了一步,“唉,你话可得说清楚了,抹脖子上吊可是你自己做下的,关我们啥事儿?” 陈永生也皱着眉头,看着苏凝。 “三嫂,可是您亲口对我说的,这男人啊,最见不得自家媳妇哭闹,只要我寻死觅活,永生就不会去从军,定会什么事儿都听我的,那挂在房梁上的绳子,可都还是从你屋里取得,你难道都忘记了?”苏凝一脸阴鸷的看着夫妻二人。 吴倩茹吓得脸都白了,躲在陈富生的身后,“你胡说,我才没有,你这是要冤死我啊!” 她这般哭哭啼啼心虚的样子,看的陈保贵和陈永生心里起了疑。 第9章 他居然帮腔 第9章他居然帮腔 苏清河从没有想过这老陈家的人居然会这般唆使自己的女儿,上前一步,将苏凝护在身后,“亲家公,这事儿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如果真的确有此事,苏清河定然是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个说法,就算女儿在陈家怎么胡闹,他们也不能害她啊。 陈保贵瞥了一眼三房的两口子,自己三儿子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耳根子软容易受人摆布,肯定是吴倩茹一手造成的。 不过富生眼看着就要考秀才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来,当下一思忖,便想将此事给捂下来。 “老四媳妇啊,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怨气只管同永生说,他如果为你做不了主,爹给你做主,但你可不能冤枉你三嫂啊!”陈保贵将手中的旱烟杆子紧紧握住,一双矍铄的双眸盯着苏凝。 一家人?这会儿跟自己扯这些,陈老爷子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爹说我冤枉她,成啊,把那绳子拿出来,咱们看看,是不是三房的。”这老陈家虽然没有分家,但各个屋里的一针一线分的可是清清楚楚的。 陈保贵没有想到苏凝会这般不依不饶,握着烟杆子的手微微一紧,狠狠的剜了一眼躲在三儿子身后的吴倩茹。 吴倩茹瑟缩着身子不敢抬头与老爷子对视,陈富生则将她护的紧紧的。 陈永生也察觉到此事不对,沉声质问:“三嫂,这事儿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永生,咋和你三嫂说话的,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虽然是怒斥着陈永生,可谁都看的出来,他底气不足。 “三哥,你是识文断字的,应该知道谋害人命会被怎么处置。”陈永生抬眸看着陈富生。 一旁的苏凝扯了扯嘴角,用得着你来帮我说话? 眼看着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躲在里屋偷听的大周氏风急火燎的摔了帘子出来。 “咋滴,永生,你要为了这点小事就把你三哥告到里正那里去?” 一见着大周氏出来,陈永生刚刚的气焰顿时下去了一半,“娘,谋害人命哪里是小事儿?” 大周氏才不管这些,只要谁敢危及到自己三儿子的前途,她就和谁拼命,“她不是没死,那绳子你也甭找了,老娘早就一把火给烧了,就算是你三嫂同她说了啥,那也是她自己耳根子软,怪不得别人。” “娘——”陈永生蹙着眉头,他从小到大便知道娘不喜欢自己,无论娘怎么打骂自己都好,但苏凝却是无辜的。 “别喊我娘,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给淹死在尿桶里。”大周氏转身护着陈富生,说出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陈永生的心坎上。 同不讲理的人说理,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苏凝站在苏清河的身后,冷哼一声:“爹,既然陈家如此欺负人,那咱们便去请了里正过来,让他为女儿做主。” 苏清河横眉冷对院子里的一众人,不由分说的就要拉着苏凝离开老陈家。 第10章 一家人的嘴脸 第10章一家人的嘴脸 眼看着父女二人就要出了老陈家的院子,陈保贵当即对着陈永生喊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拦下!” 这事儿若是真的闹到了里正那,只怕富生的大好前程就要被苏凝给毁了。 不就是想要和离吗,答应她就是了,陈保贵的眼里此刻已然容不了苏凝这粒沙子。 “苏凝,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爹他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陈永生拽着苏凝的手,不让她出陈家门一步。 苏凝只觉得拉着自己的手十分灼热,浑厚有力,她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茧子,可是她却并不相信陈保贵会给自己做主。 “松开!” 然而,任凭她如何挣扎,陈永生都依旧紧紧的抓住她不放。 “娘,你要去哪儿,你不要仲怀了吗?” 苏凝朝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院子里,五岁的仲怀此刻正泪眼婆娑的盯着自己,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惹人心疼。 “怀儿,快过来,来娘身边!”苏凝朝着仲怀招了招手。 陈仲怀一抹眼泪,就要朝着苏凝跑过去,可还没挪到她身边,耳朵就被人给拎住了。 “狗崽子,你去哪儿,你是我们老陈家的种,老娘可不许你过去!”大周氏一边掐着陈仲怀的耳朵一边指桑骂槐。 她的手劲儿极大,陈仲怀的耳朵被她拧的通红,哪里受得住,疼的哭出了声,“娘——娘,救我!” 听着这哭喊声,苏凝的心都快碎了,朝着大周氏咒骂道:“你个老妪婆,松开你的脏手,快放了我儿子!” 陈永生皱着眉头,没有想到苏凝会这般对自己的娘不敬重,“苏凝,你怎么能这么和娘说话!” 一松手,苏凝趁机离开了陈永生的身边,朝着陈仲怀走过去,只是还没到他身边,就被陈老爷子给拦住了。 “老婆子,带着仲怀进里屋。” 陈保贵发了话,大周氏纵然有百般不情愿,但还是揪着陈仲怀的耳朵往正房里屋走。 “娘——”陈仲怀哭喊着,不忘回头看着苏凝。 苏凝见此,眼眸一转看向陈老爷子:“你想干什么?仲怀是我儿子,凭什么不让他跟我走!” 陈老爷子拿出旱烟袋,从里头掏出一片新的烟叶子,揉碎了搁在烟斗里,挑着眉看着苏凝:“凭什么?就凭你是我老陈家的媳妇,他是我老陈家的孙子,你想将他带走,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就是,苏凝,你别忘了,你还没和离!”陈富生十分得意,爹还是向着自己的。 “你——” “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儿,你想和离可以,但是仲怀必须留在老陈家,这是我们陈家村的规矩;还有你抹脖子上吊的事儿也怪不到你三嫂头上去,我还是那句话,不和离咱们都是一家人,若真要闹到里正那去,咱们都没什么好结果!” 陈保贵说完后,直接蹲在了正房的屋檐下,狠狠的抽着旱烟。 他在赌,赌苏凝会不会为了陈仲怀妥协。 苏凝没有想到陈保贵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当下气的转过身子看向陈永生,“你不是说他会给我做主吗?现在你可瞧见了,你爹娘是怎么样的一副嘴脸,你不在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是如何对我的,为何我死也不让你从军?” 第11章 出手护着她 第11章出手护着她 面对苏凝的指责,陈永生心中生愧。 爹娘为了包庇三房的过失,居然拿儿子来威胁苏凝,明显是不会给她做主。 “是我对不起你!”陈永生暗自低头开口同她致歉。 苏凝可不在乎他的赔礼道歉,真正的苏凝已经死了,早干嘛去了,现在来道歉,晚了! “和离,我只要儿子!” 听着她如此坚决果断的说出口,陈永生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现下终于明白苏凝并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扑通一声。 就在苏凝以为陈永生会答应自己的要求时,却见着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朝着陈保贵跪了下去。 “爹,请你看在这么多年我为这个家,为三哥付出的份上,不要为难她们母子,儿子会去从军,减轻家中的赋税,只求爹娘答应儿子这唯一的要求。” 陈永生的一番话听的众人心里五味杂陈。 里屋的大周氏依旧骂骂咧咧的,但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厨房里的陈海燕握着锅铲的手翻转不停;灶台下帮着生火的杨絮此刻红了眼眶,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感同身受。 陈保贵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杆的手微微一抖,干涸的嘴唇嗫嚅着,想要让跪在地上的陈永生起来。 自己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实在是苏凝逼的太狠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吴倩茹先开了口:“四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难道我们各房的人都没有吗,凭啥爹娘要看在你的份上原谅苏凝。” “就是,别以为你去从军就多了不起,咱们这个家还是要靠我考中秀才能光耀门楣!”陈富生趾高气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永生。 那模样完全没有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弟弟。 苏凝见此,也不知是原主的心在作祟还是其它原因,居然不忍看着陈永生被人这般作践。 在她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时,手便已将陈永生给拽了起来,“既然三哥这般说,那便等着三哥考中秀才,咱们一家也好跟着沾沾光,也不枉永生这么多年打的野味都喂狗了。” 陈永生被她拉在身后,看着还不及自己胸前的女人,眉眼闪烁着星光,她居然在护着自己。 “苏凝,你说什么,你找打是不是?”居然敢骂自己是狗,陈富生扬起手便朝着苏凝的脸打过去。 “凝儿——”苏清河站在一旁大惊。 陈富生的动作太快,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来,苏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当即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护着陈永生。 然而,脸上并没有传来痛意,反倒是腰间一紧,一低头,一只小麦色的胳膊牢牢的箍在了自己的腰上,背后传来一阵热浪。 “三哥,苏凝是我的妻子,你不能打她!”陈永生直接掐住了陈富生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听见陈富生的大叫声。 “陈永生,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敢对你三哥动手,我看你是疯了!”陈富生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 见挣脱不开,便朝着陈保贵哭喊,“爹,你快救救儿子啊,儿子的手若是断了,日后还怎么提笔写文章?” 第12章 当真是抱上瘾了 第12章当真是抱上瘾了 陈老爷子闻言,想都未想直接抄起手中的旱烟杆朝着陈永生打了过去。 蓦地,陈永生的手背上被烫起一个血泡,却依旧没有松开。 “我看你是真疯了,赶紧给我松开!”陈保贵哆嗦着手,指着陈永生。 苏凝被他护在怀里,看着他手背上的血泡,不由蹙起了眉头,这人莫不是傻子,都不知道躲开吗? “爹,只要你答应我日后不再为难她们母子,我都听你的!”陈永生双眸紧紧的盯着陈保贵,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陈保贵被他的眼神骇住,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我答应你,不为难她们,你赶紧将你三哥的手撒开!” 他是真怕三儿子的手日后握不了笔杆子,那他老陈家的希望不就都没有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陈永生这才丢开了陈富生的手腕,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苏凝,“咱们不和离,爹答应以后不会为难你的,这样即使我不在,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母子!”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苏凝居然下意识的点了头。 陈永生欣喜之余将她搂得更紧了。 “嘀—恭喜宿主拯救了一个破碎的小家庭,获得两积分!” 恩?她居然就这样误打误撞的完成了系统的任务? “是的,宿主!只要你拯救一名人类,便可以获得积分哦。” 积分?这东西可以用来干什么? 脑海里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则是一个操作面板:积分换取药品。 五积分可兑换下品药;二十积分兑换中品药;五十积分则可以兑换上品药; 换而言之,就是救的人越多,积分就越多,能换的东西也就越多。 可她重生前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小职员,会的东西在这也用不上啊,拿什么去救人?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就在苏凝叹息的时候,系统又给了一个好消息,“宿主,当你的总积分达到五十,可以开启灵泉,灵泉可以滋养万物,让植物的生长周期迅速提升一倍!” 系统将另外一个隐藏空间打开,一片云雾缭绕之中确实有一汪清泉,不过看不真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 那她还愁什么,有了灵泉,她就可以带着仲怀走向人生巅峰啊。 什么狗屁陈家,她可不在乎,至于眼前这个男人…… 嗯?这男人怎么还抱着自己不撒手,当真是抱上瘾了是! “你快松开。”苏凝从来不知道农家糙汉子居然这般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还抱着自己。 陈永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娘子不仅长得好看,抱起来也很舒服。 况且她方才都答应了自己不和离,那他抱着她也无甚大碍,不过瞧着她现在凶狠的眼神,陈永生还是老老实实的松开了她。 苏凝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见着陈老爷子和三房的人都盯着自己个瞧,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爹,我可以不去里正那告三嫂,但是爹得让三哥三嫂给我和永生道歉,还有,给我银子治伤。” “你说啥?凭什么要我们给你道歉?”陈富生摸着自己红着的手腕一百个不乐意。 苏清河见他们得寸进尺,摆出了自己秀才的身份,“亲家公,我在陈家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想来在里正那也说的上几句话,若真的闹开了,吃亏的未必是我们苏家!” 第13章 乖,孺子可教 第13章乖,孺子可教 此言一出,站在院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愣。 苏清河可是他们陈家村唯一的秀才,只是在村里教了这么多年书,导致他们都忘记了他的身份。 士农工商,这也是为什么陈老爷子拼了命的要让三房的陈富生考取功名,不仅仅是为了免除家中沉重的赋税,更是为了能够不低人一等。 “亲家,这话严重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陈保贵立刻收起旱烟杆子,哪里还敢在苏清河面前耍大刀,“你们二人还不赶紧的,向你四弟和弟妹赔礼道歉?” “爹!” “爹什么爹,快点!”陈保贵一巴掌打在了陈富生的胳膊上,差点将他撂翻在地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 吴倩茹见今日情形不利于自己,立刻上前一步,朝着苏凝道:“四弟妹,既然你和四弟不和离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没有磕磕绊绊的,三嫂向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三嫂!” 苏凝没有想到老陈家还能出这么号人物,吴倩茹可以啊,能屈能伸! 见苏凝没有搭理自己,吴倩茹立刻扯着陈富生的衣袖,“相公,你还不赶紧的,难不成真要看着咱们这个家散了不成?” 陈富生犹犹豫豫,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永生和苏凝,那赔礼道歉的话就是开不了口。 “三嫂,你这还是想着要分家啊!”苏凝当着众人的面戳破了她的心思。 吴倩茹微微一愣,见着陈保贵斥责的眼光盯着自己,连忙否认:“四弟妹,你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分家了。” 这个苏凝死了一次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抓住自己的一丁点错处就不放,看来日后得多加提防着她些,否则定然要吃亏。 “哦,是吗,那三哥还不赶紧的道歉,难不成真要让我爹去找里正来?” “对、对不起——”陈富生说出这三个字,仿佛闪了舌头似的。 陈永生从未想过家中一向自视甚高,被爹娘捧在手心长大的三哥会同自己道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啥,你说啥,我没听见!”苏凝掏了掏耳朵,“三哥也是个读书人,咋的以后若是见到官老爷也这般小声?” “四弟,你还管不管她了?”陈富生梗着脖子,涨红了脸看着陈永生,他能将这三个字说出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还想怎么着。 陈永生微微一低头便看见苏凝此刻正盯着自己,她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如果自己敢不听她的话,后果恐怕—— “三哥说什么,我确实没有听见!” 真乖,孺子可教,苏凝叉着腰的手放了下来。 陈富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二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陈保贵,当即暴喝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可是让整个陈家的人都听见了。 苏凝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成,我和永生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你们计较。” “你——无知妇人!”陈富生甩了衣袖气急败坏的回了自己的西厢房,吴倩茹哪里还敢留在院子里,也随他进了房里。 第14章 你咋不去抢 第14章你咋不去抢 啪的一声,西厢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连窗户都颤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出了口恶气,苏凝自然觉得神清气爽,才不理会陈家父子的脸色。 “老四媳妇,这下你可满意了?” “爹,您还没给我银子看诊了,你瞧我这脖子,还有永生手背上的血泡,这万一外人问起来,我总不能说是三嫂唆使我上吊,爹为了护着三哥才——”苏凝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开玩笑,今儿个不让众人知道她的厉害,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好捏。 陈保贵暗自咬牙,当着苏清河的面,他还真不能拿苏凝如何,朝着正房喊了一声,“老婆子,取五十文钱给苏凝!” 正房里屋,大周氏骂骂咧咧的,听了外面老头子的喊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珠儿,方才你爹说啥?” 陈玉珠护着仲怀小小的身子,低声道:“娘,爹说让你取五十文钱给四嫂!” 拿钱给丧门星,老头子莫不是中了邪。 大周氏扭着肥硕的身子从炕上下来,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走了出去。 见着自家娘亲冲出了里屋,陈玉珠拉着陈仲怀一道跟着出来,推搡着陈仲怀去苏凝身边。 “娘!”陈仲怀一路小跑站在离苏凝几步路的地方,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却不敢上前抱她。 苏凝蹲下了身子,一伸手便将陈仲怀给抱了起来,“怀儿不怕,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听着娘亲的温声细语,闻着娘身上特有的味道,陈仲怀的眼泪愈发掉的厉害,像是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瞧着她们娘俩抱成一团,陈永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的错,不理解苏凝,才导致她在陈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娘问你,谁要银子的?”大周氏双手叉腰,如同一个夜叉。 她并没有问陈保贵,而是问的陈永生,这四个儿子当中,也就二儿子和四儿子最容易拿捏。 “爹说让拿五十文给治病!”陈永生硬着头皮看着大周氏。 闻言,大周氏环顾一圈儿,“我呸,你当老娘的银子是大风刮来,茅房里捡来的,五十文,你咋不去抢?” “娘——”陈永生蹙着眉头,“苏凝的脖子红肿了一片,需要——” 大周氏方才在里屋已经将众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如今就连老头子都忌惮着苏清河秀才的身份,她怎么可能还当着苏清河的面为难苏凝。 治不了苏凝,她还不信治不了陈永生。 “老头子啊,当初咱们就该淹死他,娶了媳妇忘了娘,就这点伤连皮都没破,就要五十文去看诊,你还不如扒了老娘的皮拿去镇上卖,这是要我的命啊!”大周氏跌坐在地上开始惯用起往常的伎俩。 陈保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任由大周氏胡闹。 陈玉珠连忙上前劝着:“娘,您还是先起来,咱们都听爹的!” 说罢,还不忘记给自己的四哥使眼色,让他上前来扶着大周氏起身,免得伤了母子关系。 第15章 她是个狼人 第15章她是个狼人 大周氏是撒泼惯了的,如果连陈永生都不听自己的了,那她在这个院子里还有什么威望。 “你别碰我,你个王八犊子,丧了良心的狗东西,吃老娘的穿老娘的,现在居然还妄想拿老娘的钱给这腌臜货治病,你休想!” 一抬手直接打开陈永生伸过来的手,眼睛瞪得如铜铃,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模样。 陈永生被她这么一打站在了原地,嘴唇嗫嚅:“娘,钱日后我会还给您的!” “还?”大周氏的眼神里露出一抹嘲讽,“你拿什么来还?” 五十文对于农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因此大周氏根本不想给。 “她不是说听了三房的唆使,才抹的脖子,那你找三房的人要,老娘没有!”大周氏开始甩锅。 哐当一声,就见着三房的门突然打开。 原来吴倩茹进去后,就一直躲在门后偷听,没有想到大周氏居然将这笔烂账甩在自己头上,那还了得。 自己的私房钱可不是拿来给苏凝这个小贱人挥霍的。 “爹,我们三房哪里有银钱,家里的钱不都在娘的手里攥着,为何要单独让我们出钱,难道咱们是分家了吗?”吴倩茹顶着大周氏的眼光丝毫不畏惧。 谈及分家,陈保贵的脸色微微一变。 大周氏早就看着三儿媳妇不顺眼,见她说分家,忽然就想到苏凝醒来时候的话,扯着嗓子咒骂着吴倩茹:“你当老娘和旁人一样是个傻子,看不出来你糟烂货的心思,跟老娘玩心眼想分家,信不信老娘让富生休了你,再娶一个回来?” 苏凝简直忍不住想要为大周氏鼓掌,这样的战斗力简直无人能及,恐怕在这院子里,大周氏只容得下她老闺女一个女性。 瞧瞧吴倩茹那张擦了粉的脸,都凝结成块要掉在地上了。 “爹,我好歹为老陈家生了如英和仲勇,这么多年在镇子上照顾三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今儿这话是想逼着我去死啊——” 陈保贵咂摸了一下嘴,转头横了一眼大周氏,“三郎媳妇,你娘她就是着急了点,说话没有分寸,你也知道家里的情况,这钱——” 家里的情况难道您老不知道,她可不是苏凝那个傻子。 “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院子里……”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都没有去拦吴倩茹。 吴倩茹心里恨极了,朝着西厢房喊了一声,“三郎啊,咱们来生再见!” 只听砰的一声,吴倩茹真的撞在了院里的柱子上,不过没死,却晕了过去。 苏凝冷眼相看,这女人是个狼人啊,心眼多也会耍手腕,怪不得在陈家院子里混的风生水起。 看着晕在地上的吴倩茹,大周氏吓的脸都白了。 陈老爷子一见这还了得,“快,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将你三嫂扶起来!” 苏凝没有动,也不让陈永生和苏清河上前,开玩笑,万一赖在自己头上咋办。 陈富生好不容易在屋里静下心来,听见吴倩茹的喊声,从房里一出来,就看见满院子的人都站着,唯独他娘子是躺着,额头上还红肿一片,立刻上前将其抱在怀里。 第16章 人口是真多啊 第16章人口是真多啊 院子里静悄悄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爹,这是咋回事儿,好好的倩娘咋就躺地上了?”陈富生红了眼眶回头看着陈保贵。 咋回事,你娘逼得! 可这话不能说,否则大周氏在陈家村便会被人唾骂。 “富生啊,赶紧将你媳妇给抱回屋里歇着。”陈保贵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婆子,“现在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取五十文,让有生去镇子上抓药。” 大周氏显然也是有些害怕,语气顿时软和了许多,“家里哪有五十文,就只剩三十文了。” “去拿!” 不一会儿,大周氏便将三十文递给了陈保贵,眼眶湿润。 陈保贵知道老婆子的不容易,可这也是没法子,就当破财免灾了。 “有生,你去镇上的同济堂抓些药回来!”陈保贵朝着一直在院子里劈柴,毫无存在感的二儿子道。 一听让自己拿着银钱去镇上买药,陈有生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斧头。 “爹,我,我——”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碰过家里的钱,哪里敢接。 瞧着陈有生吞吞吐吐,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大周氏的脾气就上来了,“我啥我,屁大点的事情都不敢去做,你还是个男人吗?” 大周氏这般指着鼻子骂,也不见陈有生反驳一句。 “行了,他去不了,让民生去!”有外人在,陈保贵还是要给二房点脸的。 大周氏朝着哐当作响的柴房里喊了两三声,陈民生这才走了出来。 “爹、娘,啥事儿?” “你去镇上抓点治淤伤的药,多的钱给拿回来!”陈保贵将手中的三十文交给了陈民生。 陈民生二话不说,拿着钱就出了老陈家的门。 他这一走,大周氏瞟了一眼陈永生,哭嚎着,“老头子,这可是咱们家最后点钱了,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陈保贵不好安慰大周氏,同样看着陈永生,那眼神里的责怪让陈永生有些难受。 “娘,明日我再进山里一趟。” 苏凝忍不住白了一眼陈永生,她可不信老陈家没银子了,方才二老之间的对视,她可瞅的一清二楚。 陈海燕听着外面的动静也差不多,便将饭菜都盛了起来,“娘,饭好了,咱先吃饭!” 瞧着事情都处理妥当,陈保贵吐了一口浊气,强扯出一抹笑来,“亲家,一起进屋吃点。” 苏清河摆了摆手,想要推辞,却被陈保贵强拉进正房。 饭菜摆上了桌子,男人一桌,女人小孩一桌。 呼啦一阵帘子响声,苏凝刚坐下,就见着一群半大的孩子闯了进来,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大周氏牵着老闺女坐下后,见着男人桌动了筷子,这才开始按人头分食。 大房的陈海燕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陈仲毅十二岁,是陈家的长孙,长得像极了老爷子;陈仲举、陈仲礼一对十岁的双胞胎; 二房的柳絮生了一儿一女,七岁的陈鱼和五岁半的陈仲贤; 三房的吴倩茹也生了一儿一女,九岁的陈仲勇和十岁的陈如英; 苏凝摸了摸自己身边坐着的仲怀,不得不感慨陈家人丁兴旺。 待大周氏将窝窝头一一分完后,就听见陈保贵喊了陈仲毅去了男人桌坐下。 苏凝看的出大嫂陈海燕脸上露出的自豪感,而其他人则是闷声吃饭。 第17章 只分到一包药 第17章只分到一包药 男人桌时不时还说两句话,不过大都是苏清河和陈老爷子唠着。 因着有苏清河在,大周氏不敢在饭桌上为难苏凝,只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的老闺女夹菜吃。 苏凝握着手里的窝窝头,看着碗里的糙米稀饭,倒不是说难以下咽,而是她的嗓子这会儿又隐隐作痛,便将手里剩下的半个窝窝头给了陈仲怀。 陈仲怀捧着窝窝头,坐在长板凳上朝着苏凝又靠近了一分,向着她甜甜一笑,“谢谢娘亲!” “乖,快吃饭!”苏凝将碗里的糙米稀饭都喝光了,那桌子上的水煮白菜倒是一点都没动。 大周氏嘟囔了一句,不过声音太小,旁人根本就听不见。 “亲家,招待不周,你多吃点!” 苏清河收回了目光,见自家女儿和外孙没受欺负,这才对着陈保贵露了笑脸。 一顿饭吃完,苏凝原本想要帮着陈海燕和杨絮一块儿收拾。 陈海燕却推搡着道:“四弟妹你就歇着,这点活计我们来就成。” 苏凝是知道陈家的规矩,因为没有分家,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轮流着来的。 “辛苦大嫂和二嫂了!” 陈海燕面上笑了笑,手脚利落的将碗筷全都拿进了厨房,吩咐了自家的三个孩子将桌子给搬回原位。 陈鱼帮衬着杨絮去了厨房洗碗,陈如英则是拿着窝窝头捧着稀饭回了自己的屋。 其余的孩子一溜烟如皮猴子一般出了屋里。 大周氏骂骂咧咧的,吩咐陈玉珠回里屋绣帕子,不能和这些孩子们出去野。 众人刚吃完饭,陈民生便回来了。 “爹!” “回来了,药可买回来了?”陈保贵问道。 陈民生将药分了两包递给了自己的三弟和四弟,“买回来了,花了二十文,这是剩下的十文。” 陈保贵没有接,抽着旱烟。 大周氏顺势将钱揣进了兜里,“多少钱一剂药?” “娘,十文!” 大周氏脸上的横肉微微一颤,剜了一眼陈永生。 陈富生瞧着手里的一包药,不由皱了皱眉头:“大哥,咋就只有一包药?” 陈民生将大夫的话说了一遍给众人听,“爹,大夫说喝一剂就好,淤伤不碍事儿,休息几日便能痊愈的!” 其实,是因为大周氏只给了三十文,陈民生怕两兄弟为了多出来的一包药起争执,这才撒了谎。 陈保贵看了一眼陈民生,心里跟明镜似的。 “行了,听大夫的,吵吵啥,富生你还不赶紧回屋看看你媳妇醒了没有!”陈保贵挪了挪位置撵他出去。 陈富生提着手里的药朝众人甩脸子,回了西厢房。 “亲家,您看我这药也买了,你就放心,只要苏凝好好的同永生过日子,咱们老陈家就不会亏待她!”陈保贵对着苏清河吐了一口烟圈。 苏清河微微呛了一口侧过头,从板凳上站起身来,“凝儿是我养大的,她自小没了娘,若你们老陈家不好好待她,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她。” “亲家,你这话就严重了,我们——” “时候也不早了,我下晌还要去祠堂教书,就不打扰亲家公了。”苏清河微微一拱手打断了陈保贵的话,“永生,凝儿你们随我出来,我有话同你们说!” 第18章 爹能为你做的不多 第18章爹能为你做的不多 苏凝牵着小包子的手跟着苏清河出了正房。 陈永生看了一眼炕上的陈保贵,烟雾缭绕中,陈保贵点了头,他这才跟着出去。 厨房里,陈海燕将早就备下的饭菜端给陈民生。 大周氏瞥了一眼那饭菜,见分量都是一样的,这才扭身进了里屋,没再出来。 “民生,你也累了,赶紧吃饭!”陈保贵道。 陈民生接过自家媳妇送来的饭菜和两个窝窝头,坐在炕下的板凳上,也不搬桌子,就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了。 苏清河站在陈家院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正房的门,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十五文递给了苏凝,“凝儿,这钱你拿着,若是一包药治不好,让永生再给你去镇上买一包,知道吗?” 望着手心里的十五文钱,苏凝的眼角有些红润,鼻头发酸,“爹,这钱我不能要!” 苏家是什么情况,苏凝清楚的很。 当年苏清河名落孙山,又逢妻子病逝,心灰意冷之下带着苏凝来了陈家村。 虽然在陈家村教书,但是村里孩子们的束修都是用米面粮食等换的,这银钱肯定是苏清河卖了口粮才有的,她怎么能要。 苏清河瞧着女儿姣好的面容,心中生愧,当初若不是自己病重,怎么会让她十五岁便嫁到老陈家受苦,“拿着,爹能为你做的不多!” 但必竭尽所能。 “爹——”苏凝喉咙哽咽,潸然泪下。 陈永生拎着药,朝着苏清河躬身拱手:“爹,明日我就进山打猎,这钱您还是拿回去。” 苏清河看了一眼面前高大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言语颇深:“永生啊,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和邱山上向来猛兽多,你进山一日,凝儿便要提心吊胆一日,男儿志在四方,你从军,爹无话可说,但是你要惜命,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永生自然明白苏清河对自己的关怀,他进山多年,这些话陈家的人从未对自己说过。 “爹,你放心,我日后定然好好待苏凝和孩子,不会让她们母子受委屈!”陈永生抬头朝着苏清河保证道。 苏清河声音有些沙哑,“好,爹信你。” 陈仲怀仰着小脸看着苏清河:“姥爷,你放心,怀儿也会护着娘亲!” 看着他稚嫩的小脸,苏清河原本颓然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一家三口送走了苏清河,这才转身回了院子里。 苏凝心中无限感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去给你煎药,你带仲怀回屋里歇着。”陈永生拎着药去了厨房。 刚将小炉子的火升起来,三房的陈如英便跑了过来,将碗筷丢在了灶台上,顺势将那包药递了过去,“四叔,我爹说让你将这包药也煎了。” 陈永生没多想,接了过来。 杨絮和陈鱼默默地收拾着灶台上的碗筷。 等汤药熬好之后,陈如英连句谢谢都没讲,直接端回了屋。 陈永生这才端着药回了东厢房。 苏凝望着房间里的摆设不由叹了一口气,想要摆脱这个家,暂时是不可能了。 第19章 她居然怕苦 第19章她居然怕苦 手里握着仅有的十五文,苏凝思前想后决定将钱给藏起来。 “娘,您在做什么?”陈仲怀望着站在凳子上的苏凝,害怕的抱着她的腿,以为她又要抹脖子。 苏凝将手中的十五文钱装进了一个灰扑扑的口袋里,随即将口袋扎的牢牢的,搁在那结了蜘蛛网的房梁上。 原本她想藏在那道墙的裂缝中,可想想还是不妥,这才换了位置。 苏凝藏好之后,拍了拍手,将陈仲怀拉在面前,嘘声道:“怀儿,这是你和娘的小秘密,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陈仲怀瞥了一眼房梁上的钱袋子,小脑瓜有些不明白,“那爹呢,可以和爹说吗?” 苏凝摇了摇头,“不行哦,如果爹知道的话,那你爷奶都知道了,咱们可就没钱了,那娘的病可就好不了。” “仲怀不要娘继续生病,仲怀不说!”陈仲怀一下子扑进了苏凝的怀里。 “真是娘的好孩子。” 母子二人刚约定好,东厢房的门就被推开,陈永生端着一碗浓黑的药走了进来。 苏凝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将方才的话都听进去了。 “趁热喝了!”陈永生面不改色的将药碗递了过去。 望着那一碗黑呼呼的药,苏凝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刚捧起来险些被烫着,也不晓得这男人怎么能一路端过来。 “晾一会儿再喝。” 陈永生盯着苏凝的脸看了许久,忽的开口道:“你放心,喝了这药,如果还不好,明日我就进山去打猎,卖了钱再去给你买。” 闻言,苏凝闷声将药给喝了下去,苦的她的脸皴在了一块儿,伸了伸粉红色的舌头,差点没呕出来。 “喝口水!”陈永生将她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嘴角带着笑,原来不知她竟然这般怕苦。 苏凝立马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光了,这才冲淡了嘴里的苦涩。 “娘,你有没有觉得好些了?”陈仲怀扑朔着浓密的睫毛,眼里满是担心。 苏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娘觉得好多了,你去外面和他们玩,娘有话要同你爹说。” “不,怀儿要陪着娘亲!”如今娘亲像是换了一个人,对自己很温柔,仲怀想要赖在她身边,根本就不愿意离开。 苏凝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坐在边上。 “咳咳咳!”苏凝清了清嗓子,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相——陈永生,你不用去后山打猎,我喝了药觉得好多了,爹说的没错,后山太过危险,你刚从山里回来,还是好好在家歇歇。” “你在担心我吗?”陈永生的语气里有些激动。 苏凝也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 “凝儿,你放心,我就在山外面转转,不会有事儿的。”陈永生盯着苏凝的脸,目光炙热。 听着他浑厚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苏凝的脸上隐隐有些发烫,好在陈仲怀在这里,陈永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见无法说动他,苏凝也懒得再劝。 下晌的时候,陈保贵便领着家里的男人下地了。 女人们则都留在了家里。 陈海燕让双胞胎领着陈仲怀和几个小子去割猪草,自己则是喂了鸡,又打扫猪圈忙里忙外。 陈如英陪着陈玉珠在廊下绣帕子,到时候拿去镇子上卖,也能换些钱。 大周坐在院里如同监工一般盯着几个媳妇。 第20章 不能只顾你媳妇 第20章不能只顾你媳妇 苏凝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就看见大周氏不待见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朝着陈海燕喊了一声,“大嫂,有什么我能做的?” 陈海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左右环顾了一圈儿,“我这儿没啥要帮忙的,你去看看二弟妹那儿。” “唉!”苏凝应了一声,见着陈鱼正在井口拎水,那小身板摇摇晃晃的,当即吓了一跳。 “我来!”一把上前将井里的水桶给拎了上来,倒在了院子里的水缸里头。 陈鱼见是苏凝,先是一愣,随即腆着脸:“谢谢四婶儿!” “小鱼,你去和仲怀他们一块儿割猪草,这些我来。”苏凝又将水桶甩入了井里。 陈鱼望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的大周氏,见奶没说啥,立马拎了篮子跑了出去。 等她离开后,大周氏骂了一句:“小兔崽子,就会偷懒。” 苏凝懒得搭理她,将水缸里的水挑满之后,便去了后院帮着杨絮打理菜园子。 杨絮生性软弱,娘家贫困拿她换了粮食给老陈家,所以在陈家有些逆来顺受,一年到头也听不见她的说话声。 但确实是干活的好手,苏凝跟着她学到了不少。 大周氏见大房、二房和四房的人都在做活儿,唯独没瞧见吴倩茹,心里便堵的慌。 还在为吴倩茹让自己没脸的事儿置气。 “英子,去喊你娘出来,将灶台给洗了,一会儿做晚饭!”大周氏瞥了一眼陈如英。 十岁的陈如英已经懂得许多了,知晓奶这是要作伐自己的娘,屁股动都没动,“奶,我娘刚喝完药,已经睡下了。” “啥?她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居然还有脸给我睡,你去把她给我叫起来!”吃了自己十文钱,不给老娘好好干活,居然还敢睡觉,当真是要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奶,要去你去,我可不敢打扰爹看书!”陈如英将陈富生给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大周氏立刻就不骂了,不过却恶狠狠的盯着西厢房的门。 陈如英悄悄打量着大周氏,娘说的果然都是对的,只要将爹搬出来,奶就拿她们三房的人没法子。 陈玉珠绣好了帕子,微微揉了揉眼睛,大周氏瞧着她眼眶通红,心疼的让她回屋里去歇着。 陈如英见了,也要丢了帕子去歇息,可却被大周氏揪住了耳朵。 “臭丫头,你娘偷懒你也敢偷懒,果然都是糟烂货,给我将帕子绣完了,否则今晚别想吃饭!”大周氏将对吴倩茹的狠劲儿全都发泄在陈如英身上。 陈如英一瘪嘴,刚要哭,就被大周氏瞪了一眼,“你敢哭,惹了你爹看书,看我不把你卖了。” 陈家村只有那最贫苦的人家才会做出卖儿卖女的事儿来。 陈如英一泡眼泪蓄在眼睛里,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西厢房里,吴倩茹听着外头没了声响,翻了个身,见着自家相公背对着自己正看着书。 一阵困意袭来,梦里她仿佛看见了陈富生高中了状元,为官做宰,而自己也在陈家挺直了腰杆,对着众人呼来喝去。 陈富生听见身后的磨牙声不由心烦意乱,手里的书愣是一页都没看进去。 田间。 陈保贵望着自家的三十五亩地已经翻了一大半,再看看身边的三个儿子和长孙,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来。 这三个儿子都是干活的好手,且心眼不多老实。 尤其是这陈永生,虽然…… 想到这儿,陈保贵对着三个儿子道:“歇会儿,去喝口水。” 陈民生擦了把汗,抬头看了一眼:“爹,您去歇会儿,这剩下的我们来弄就好了。” 陈有生和陈永生也附和着让陈保贵去歇着。 到底是年龄大了,他这才翻了没多久,体力就跟不上了,也不和他们三兄弟客气,拽着仲毅去了田埂上喝口水。 “陈大叔,你们家地翻的可真快啊!”路过的乡亲对着陈保贵道。 陈保贵喝了一口水点了点头,“早种下早收起来,手里头有粮不慌!” “也是,还是你家这三个儿子厉害,我们家那十几亩地,都还没锄完草。”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夸了一句陈永生,“你四儿子又能锄地又能去山里头打猎,这一年头,也就您家顿顿吃肉,咱们可都馋的慌!” 闻言,陈保贵的眼睛里哪还有方才的笑意,嘴角微微一扯,“哪里,都是老天赏饭吃,永生不过就是偶尔打两只野味,没啥了不起的。” “成了,我也不和您唠嗑了,眼看着这雨水就要来了,我得赶紧收拾我那地去!” 见他走后,陈保贵的脸上顿时便没了笑,从裤腰里抽出了旱烟杆,一个劲儿的抽了起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陈家的几个男人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将地都给锄完了。 一路上,众人累得都不想说话。 “爹,明日我想再进一趟山,苏凝的药钱——”陈永生跟在陈保贵身后蓦地开口。 看着远处点点的灯火和那袅袅升起的炊烟,陈保贵应了一声,“你妹子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还得为你妹子考虑考虑。” 陈永生默默的跟在后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知道的爹。” 得了他的回答,陈保贵十分心满意足。 晚归的乡亲们疲劳了一天,听着各家各户院子里的鸡鸣犬吠,小孩的欢愉和吵闹声,疲惫去了大半。 “奶,我们回来了!”陈仲毅先跑回了院子里,将茶壶搁在了正房的屋里,随即又转身去迎陈保贵,帮着他拿了手中的农具。 大周氏从里屋里出来,见着众人回来了,立刻道:“地都翻完了吗?” 陈保贵见她一上来没有半句关心自己的话,沉着脸:“饭呢?赶紧摆上桌吃了好歇下,都累了一天了。” 大周氏瘪了瘪嘴,“一天天都是我来伺候你们,老大家的,还不赶紧将饭摆出来。” 苏凝帮着摆放碗筷,看了一眼陈永生,见他的衣衫都汗湿了,精神也有些不济,便能猜出他们将那三十五亩地都给翻完了。 陈老爷子上了炕,动了筷子,众人这才下筷子。 第22章 本系统“童叟无欺” 第22章本系统“童叟无欺” 陈仲怀也开始脱了外裳,不过他还没脱完,就被苏凝一把给拉住了。 “娘?”陈仲怀有些不解的看着苏凝,娘这是怎么了。 苏凝循循善诱,“怀儿,你看这才三月份,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你可不能光着膀子,万一得了风寒可怎么办,咱们还是穿着衣裳睡哈!” 说完还将一旁的被子拢在了二人的身上。 “可是我和爹从前都是脱了衣裳睡得,并没得风寒呀。”陈仲怀歪着小脑袋。 苏凝在心里骂了一句暴露狂,依旧哄着陈仲怀,“怀儿听娘的话,咱们穿着里衣睡。” “那,那好!” 待苏凝慢慢吞吞的上了炕,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凝立马将小包子拉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盯着黑暗处的一庞然大物。 陈仲怀闻着苏凝身上的味道,小身子朝着她的怀里拱了拱,苏凝轻轻的拍着陈仲怀。 “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睡觉,再乱动,就去你爹身边睡。”虽然是呵斥,但是苏凝的温声细语却听不出她一丁点的生气。 小包子嘿嘿笑出了声,老老实实的躺在她的怀里。 没过多久,就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 等小包子睡着了,苏凝这才悄悄的越过他的身子,看向陈永生,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对自己霸王硬上弓。 陈永生微微翻了一个身子,借着月光看着苏凝洁白的脸颊,那双晶亮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由开口问道:“还不睡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隐隐带着些许困意。 苏凝身子一僵,不敢乱动,没有回话,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将怀里的小包子又抱紧了一分。 陈仲怀梦里呓语喊了一声,“娘!” 苏凝立刻哄着:“乖乖睡,没事儿的。” 这一开口,恨不得将舌头给咬了,可好在旁边的男人并没有再搭讪自己。 因为太害怕,苏凝索性开始与系统开启了神游模式。 “宿主,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苏凝无力的翻了翻白眼,“睡你妹,你没看见旁边睡个男人。” “宿主,那是你的男人,很正常。” “啊呸,少来,我问你,我现在能不能和你兑换药?” 只听叮咚一声,脑海里的界面被打开,面板上显示自己只有两积分。 机械合成音再次响了起来,“不好意思,宿主,您的积分不满五分,是兑换不了任何药品的。” “要不要这么铁面无私,我好歹和你绑定了,你就不给我一个新手大礼包?”苍了天,她就想要一片润喉糖而已。 脑海里的界面叮当一声,直接没了。 靠之,果然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宿主,我能感应到你在骂我!” 苏凝呵呵了,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亲,你若是想让我帮你拯救人类,首先得救救我啊,你看看我这脖子上的淤痕,再听听我这破风箱般的嗓音,难道您忍心不给我一片润喉糖?” “……” “俗话说救一人命胜造七级浮屠,亲,我绑定了你,又挽救了破碎的家庭,再救了自己,这应该是四积分啊,你就破例给我个优惠,让我兑换一片润喉糖!” 是谁当初以为自己是传销的,系统只觉得苏凝的歪理成功的将自己洗脑。 “好,不过得明天才能给你兑换!” “真的?”苏凝欣喜异常。 “本系统童叟无欺!” 苏凝只觉得它这句话听着有些别扭,但是既然它答应了,那就明天问它要。 微微撑起身子看了一眼陈永生,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苏凝慢慢的躺了下来,意识一放松,困意便席卷而来。 等她睡着后,原本熟睡的陈永生此刻却睁开了眼睛,身子朝着母子二人渐渐靠拢了过去,一只手放在了陈仲怀的身上。 翌日,天刚蒙蒙亮,外头院子里便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 苏凝睡眼惺忪,只觉得身上有些沉重,微微一睁眼,便看见一堵小麦肤色的肉墙,而自己此刻则是枕在陈永生的臂膀里,中间卡着陈仲怀。 一秒、两秒、三秒过后,苏凝立刻反应过来。 在自己还未将陈永生推开的时候,就见着他睁开了褐色的双眸,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穿起了衣裳。 苏凝微微张合的嘴,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难道昨儿夜里是自己怕冷往他怀里钻的? “我今天进山,估计得下晌才回来,你——”陈永生看着炕上的苏凝。 苏凝吞了吞口水,将方才的慌乱给掩饰了下去:“我和仲怀在家里等你回来。” 闻言,陈永生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随即转过了身一言不发的出了房间。 苏凝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待她一低头,便见着自己的里衣居然有些微微敞开,露出了里面嫩黄的小衣,这才晓得方才陈永生为何突然脸红。 待外头院子里的鸡叫了三遍,整个陈家院子里的人都起身了。 陈仲怀昨夜里和娘亲睡在一块儿,今儿一起来,娘亲还是对自己这般好,便在院子里撒了欢到处跑。 第23章 躺着也中枪 第23章躺着也中枪 用过了早饭,陈家院子里的老老少少便出动了。 今儿个要插秧。 家里只留了大周氏、吴倩茹和苏凝,其余的都跟着陈保贵去了田里。 陈富生原本是不想去的,可陈保贵却偏偏要拉着他去。 看着陈永生背了自制的弓箭,陈富生心生不满,“爹,为何四弟不去?” “你能进山打猎吗?”陈保贵瞅了他一眼,领着众人出发了。 等陈保贵他们走后,陈永生看了一眼正在和陈海燕交接的苏凝,挥了挥手让儿子过来,同他嘱咐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大嫂,你放心,一会儿晌午做完了饭,我就给你们送去!”苏凝对着陈海燕道。 陈海燕将地上的篮子挎在了胳膊处,觑了一眼苏凝,“四弟妹,看来你是真的变了许多,昨个我还以为你——算了,不说了,那我们走了。” 苏凝知道她要说啥,朝着她笑了笑。 杨絮看了一眼自己五岁的儿子,犹豫了好半天才走到苏凝的身边,“四,四弟妹,仲贤就麻烦你照看了。” 家里的孩子,除了两个五岁的孩子,其余的都要跟着老爷子去插秧。 “二嫂放心。” 陈海燕和杨絮这才追上了前方的大部队。 站在院子里大周氏,等人一走,就朝着西厢房吼了一声:“懒婆娘,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你以为你能躲到啥时候!” 听见大周氏的叫骂声,西厢房里传来一阵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吴倩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鲜嫩衣裳走出了房门。 “娘,我身子不舒服,大夫交代了要好好休养,哪里在偷懒了?”吴倩茹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水。 大周氏叉着腰,瞧着吴倩茹脸上扑的厚厚的脂粉,张口就骂:“你身子咋就这般金贵,我瞧着那抹脖子上吊的都比不过你,你不过是撞了一下,就给老娘躺了一天,咋地,是不是要老娘给你上三炷香,供起来?” 苏凝真的是躺着也中枪,不想参与这场硝烟,牵着陈仲怀和陈仲贤的手,给二人一人一个小篓子,就要领着他们出门。 “去哪儿,哑巴了,话都不会说了?”大周氏一眼就逮住了想要逃走的苏凝。 苏凝晃了晃手上的大竹篓子,“我们去割猪草。” “一个个的就知道偷懒耍滑,晌午饭你俩谁做?” 苏凝抢先一步道:“三嫂若是想做就让三嫂做,三嫂不想做,那就等我割完猪草回来做!” “等你回来,等你回来都啥时候了!”大周氏扯开了嗓子大声质问。 苏凝早就领着两个小萝卜头消失在门外。 吴倩茹跺了跺脚,没有想到这小浪蹄子居然敢抢先她一步。 院子里没了旁人,大周氏就寸步不离的盯着吴倩茹,一边指挥着她做事情,一边嘴里喋喋不休的骂着她。 吴倩茹只好隐忍着,脸上擦得脂粉早就糊了一脸,露出额头上那块淤青来。 大周氏说的口干舌燥,在屋檐下歇了片刻,战斗力又续航,再接再厉,誓要将昨儿个在吴倩茹这受到的屈辱给找补回来。 第24章 果然是个“坑爹”系统 第24章果然是个“坑爹”系统 出了家门,苏凝跟着陈仲怀去了他们往日里割猪草的地方。 “娘,你看就是那儿!”陈仲怀指着前面紧挨着和邱山的一片野地,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在那了。 苏凝摸了摸陈仲怀的小脑袋,“怀儿真棒,你和仲贤小心手,慢点割,知道不!” 陈仲怀将小背篓从背上取了下来,便和仲贤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块儿去了。 苏凝则是趁着这里没有熟人,便决定问系统要“润喉糖”。 “到了你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亲!”苏凝握着手里的镰刀,八面威风。 系统觉得此刻的宿主有些可怕,二话不说开启了兑换界面,从下品药栏取出了一棵草药。 “宿主,这是鼠尾草,花叶可以入药,具有清热利湿,活血化淤的功效,能够缓解你的疼痛。” 苏凝看着手中开着蓝色小花的草药,怒了:“来,你来给我好好解释下,怎么回事儿?” 昨晚上费劲啦的说了那么多,就给了这玩意儿? 还童叟无欺,简直就是个坑爹系统。 宿主生气,溜还是不溜,这是个问题。 不,它可是系统,比前面的那些初代系统高级多了,怎么能溜。 “宿主,你听我解释,这草药只是下品,我这还有中品和上品,你的积分多了,就可以兑换更高级的药,然后——” 苏凝打断了它的话:“那不还是草药?” 面对苏凝的冷言冷语,系统灵机一动,“宿主,这个时空草药很值钱的,你可以照着鼠尾草去山里寻,说不定能赚得一桶金!” 这个想法,苏凝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卖草药,能有卖润喉糖值钱吗,亏她还想一夜暴富,看来是不可能了。 感受到苏凝脑海里的想法,系统有些庆幸昨天晚上没有提前给她,否则还不知道她要和自己怎么闹。 “宿主,药品等级越高,卖的钱就越多,您加油努力哦!”叮咚一声,脑海里的声音和界面一同消失了。 靠之,下次绝对要考虑好了再兑换,这鼠尾草能值多少钱。 “小脓包,你娘咋没死,咋还来和你一块儿割猪草了?”同村的陈二牛手里拿着镰刀看着陈仲怀。 陈仲怀没有搭理他,和陈仲贤换了另外一个地方。 “哟呵,这脓包的脾气还挺大的,咋地,还指望你娘来帮你,她不打你就不错了。”陈二牛瞥了一眼苏凝,见她没有朝这边看,直接起身,将陈仲怀推倒在地里。 “脓包,又丑又臭的小脓包!” 他这一喊,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陈仲贤将陈仲怀扶了起来,挡在他的面前,“不许你们欺负仲怀,否则的话,我就,我就——” 陈二牛站在陈仲贤的面前,足足比他们高了一个脑袋,一手戳着陈仲贤的脑门,“你就咋地,是不是要告诉你姐陈鱼,我告诉你,我可不怕她。” “陈二牛,我家大哥不会放过你的。”陈仲怀与陈仲贤并肩而立。 提及陈仲毅,陈二牛果然有些害怕,但是为了彰显他在这帮孩子里的威风,居然直接抢走了二人割的猪草。 这还了得,没了猪草,回去肯定得挨骂的,几个孩子当即扑在了一块儿打了起来。 第26章 被逼成了“祥林嫂” 第26章被逼成了“祥林嫂” 后院紧挨着菜地的猪圈。 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一人一下传递着猪草给苏凝。 苏凝将三筐猪草喂完了之后,将鼠尾草贴身藏了,这才领着两个小家伙回了前头院子。 “娘,既然苏凝回来了,我就不在厨房添乱了……”吴倩茹将灶堆里湿的柴火一一捡了出来,一抹额头,整张脸都花了。 被大周氏支配了一上午,她连口水都没喝,可苏凝倒好,直接带着孩子出去玩了。 “又想偷懒,给我继续把火生起来,她啥时候把饭做好了,你啥时候才能离开。”大周氏叉着腰,搬了凳子坐在门口盯着她。 苏凝一回来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逗笑了,这吴倩茹哪里还有往日的矫揉造作,活脱脱被大周氏逼成了祥林嫂。 趁着大周氏还没发话,苏凝洗了手,直接卷起了袖子。 见着旁边的土豆和红薯都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立刻将土豆切成了小块,红薯对半切开,待锅里热了起来,便要用勺子去挖那瓦罐里的猪油。 只是她还没动手,耳边就传来一通呵斥。 “你要干啥?” “娘,锅里不放猪油,怎么炒菜?”再说了这土豆是最费油了。 昨儿晚上的水煮菜她都尝不出一点油味儿来。 “谁说让你炒菜了?”大周氏瞪了她一眼,将锅里倒满了水,然后在苏凝的目瞪口呆中,将糙米、土豆和红薯全都倒了进去。 “一个二个都是惫懒的货,啥事儿都要老婆子我亲自动手。”做完了这些,大周氏斜睨了一眼苏凝,“将饭给我看好了,等熟了就给我盛起来,如果糊了,仔细你俩的皮!” 许是累着了,大周氏骂完就回正房里屋躺着去了。 她一走,吴倩茹也立马起身要离开,谁知道却被苏凝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拉着我干啥?”吴倩茹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苏凝。 苏凝冷声道:“三嫂,娘可是吩咐了,啥时候我做完饭,你才能离开,这火还要你得看着,如果饭糊了,可仔细你的皮!” 苏凝有样学样,然而吴倩茹可不是省油的灯,“别拿娘的话来压我,我可不怕!” “哦,是吗?”苏凝一挑眉,直接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娘,三嫂说想回屋歇着。” 大周氏躺在炕上,身子没有动,可声音却从里屋传了出来,“她敢歇,今儿一天都没她的饭。” 吴倩茹咬牙切齿的看着苏凝,恨不得要将她给抽筋扒皮。 “三嫂,你可听见了?” “好,很好,苏凝,今儿我都记下了,你给我等着。”吴倩茹重新坐了下来,对着灶口扇着火。 灶台里的火势是越来越旺,苏凝在旁冷不丁的开口,“三嫂对我做的事儿,我也都一一记着,将来定会一一回报给三嫂。” 吴倩茹扇着火的手微微一顿,“你想干什么!” 苏凝微微一笑,“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三嫂今儿个有口饭吃,三嫂以为我想干什么?” 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靥,吴倩茹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第27章 去田里送饭 第27章去田里送饭 午饭做好以后,苏凝便被大周氏支使去田里送饭。 陈仲怀立马也要跟她着去,却被苏凝强制性留在家里用饭。 开玩笑,如果让他跟着去,那自己还怎么去和邱山采鼠尾草。 “娘,我等你回来!”陈仲怀仰着小脸抱着苏凝的腿。 大周氏在一旁呵斥:“行了,磨磨唧唧的,还不赶紧去送饭,别把我珠儿给饿着了。” 苏凝摸了摸陈仲怀的小脸蛋,才不理会大周氏说的话,转身拎着篮子去了田里。 因想着要去和邱山上,所以一出门便加快了脚步。 田里,各家各户的都已经歇着了。 陈保贵看了一眼田里插的秧苗,起身捶着腰,“行了,咱们也歇着!” 一听这话,陈富生立刻将手里的秧苗给丢在水田里,“爹,午饭咋还没有送来?我都快饿死了。” 陈老爷子瞪了一眼陈富生,这三儿子简直就是来添乱的,插了一上午的秧苗,全都浮在水面上。 如果不是自己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指不定被旁人笑话。 “别在这瞎嚷嚷,赶紧给我过去!”陈保贵拍着他上田埂上歇着。 陈民生和陈有生也领着家里的孩子们跟在后面。 “爹,下晌不如让玉珠回去歇着,都累出汗来了!”陈海燕扶着陈玉珠走到了陈保贵的身边。 陈保贵闻言,瞥了一眼自己的老闺女,见她脸上流了不少的汗,走路都有些微微喘,不由蹙着眉头。 大周氏是晚年才生的陈玉珠,所以她的身体状况确实羸弱,这也是陈老爷子对大周氏疼爱陈玉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陈玉珠见他打量自己,连忙开口:“爹,我不累。” 娘在家里宠着自己,爹本来就不喜欢,如果自己再不多做点活,只怕爹更不喜欢自己了。 “吃了晌午饭,你歇会儿再下地。”这对陈保贵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陈玉珠不敢违抗,低声应了。 待苏凝将饭拿来的时候,陈富生连忙揭开篮子,“中午咋就吃这个?” 陈民生和陈有生倒是没说啥,将碗筷拿了出来,先给陈保贵盛了一碗,这才给一众孩子们盛了饭。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就饿着!”说罢,陈保贵就着凉水喝了一口。 接二连三的挨骂,陈富生当着众人的面甩了碗筷,“不吃了。” 陈保贵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将他的碗筷收进了篮子里,“老四媳妇,他不吃就将饭收回去,告诉你娘,晚上照样做这个!” “唉!”苏凝应了一声,见众人吃完了,便立马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杨絮拉住了她的手,“弟妹,仲贤在家里可还听话,有没有饭吃?” “二嫂放心,这会儿他们在家吃饭。” “多谢弟妹了。”杨絮的眼里满是感激。 苏凝拍着她的手朝着她笑了笑,这才离开。 等她走后,陈家众人歇了片刻便又下地了,陈老爷子也不管陈富生是否在赌气,依旧跟在他的后面收拾着他插下去的秧苗。 陈民生领着众人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不免叹了一口气,随即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希望能帮陈保贵分担些,免得他受累。 第28章 传说中的“打狗棍”法 第28章传说中的“打狗棍”法 想着回去大周氏肯定不会给自己留饭,苏凝直接将方才陈富生没有动过的饭给吃了。 和邱山。 此山纵横数百里,林丰草长,弥望皆是,荒山原本没路,危崖削嶂间,尽是些蚕丛鸟道,上有危石覆额,下临万丈深渊。 越过此山,便是杨絮的娘家所在——杨家村。 苏凝鼓足了勇气,在路边的草丛里捡了一根棍子,这才进了山里头。 越往里走,山里的凉气就往身上袭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难不成这山里头没有?”苏凝一边盯着自己手里的鼠尾草,一边拿棍子拨弄着地上的杂草,丝毫没有察觉她已经离村子很远。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前面一个巨大的石头下方开满了一大片蓝色的小花朵,苏凝不疑有它,连忙跑了过去。 “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 望着那一大片鼠尾草,苏凝直接丢了手里的棍子,半跪在地上,开始挖了起来。 足足将整个篮子都塞满了,苏凝看着还剩一些,便想着留着下次再来,遂做了一个记号。 就在她心满意足的看着篮子里的鼠尾草时,忽然身边的草丛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难道是响尾蛇? 苏凝捡起被丢在一边的棍子,警惕的看着那有片草丛,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微风一吹,那草丛里哪里是什么响尾蛇,而是一匹狼。 要不要这么倒霉催的。 只见那头狼毛发呈灰褐色,整个卧在草丛里,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露出两颗獠牙紧紧的盯着苏凝。 怎么办,难不成今儿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苏凝握着手里的棍子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她的两条腿哪里能跑得过狼的四条腿。 环顾四周,皆是些粗壮挺拔的树木,她也不会爬树啊。 如今只能先站在高处,这样才有利于自己躲避狼的猛扑。 思及此,苏凝拎着篮子立刻反身朝着大石头上跑了去。 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的母狼,当下一个跃身,直接朝着苏凝扑了过去。 苏凝能感觉到背后那双利爪扑过来的劲风,心脏都吓得差点骤然停止,站在巨石上拿着棍子,不让它靠近自己半分。 “你别过来,我可是会打狗棍的啊!”苏凝口中不断的哼哼哈嘿,想要吓唬眼前的母狼,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而那头母狼根本就不惧怕苏凝,待确定了她没有同伴之后,幽绿的双眸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凝,步步紧逼。 只听一声尖叫,惊得山里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全都飞走了。 苏凝瞧着那头母狼咬住了自己的篮子,想都没想,直接握住手里的棍子使劲儿的朝着母狼的头上打去。 母狼吃痛,甩了甩脑袋后退一步,却更加凶狠了。 “你别过来,都说了我会打狗棍法,你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苏凝将篮子护在胸前。 母狼在原地徘徊了一会儿,一声长啸,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张着血盆大口,势必要将苏凝吞入腹中。 第31章 想赖给别人 第31章想赖给别人 只不过她还没有踏出院子一步,就被大周氏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别走,事情都没弄清楚,你怎么能走,我家永生为啥受伤?” 大周氏这副嘴脸完全就是想将陈永生受伤的事情赖在旁人头上,乡亲们见此,纷纷避让开来。 苗红杏在村里那也是出了名的,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一下子甩开大周氏的手:“老姐姐,我不过是在路上碰见了他们夫妻二人,帮一把手送他们回来,大伙儿都可以作证!” “是啊,我们可以作证,不关红杏的事儿!”同村与苗红杏交好的几个媳妇出来帮腔。 大周氏见赖不到旁人的头上,心中略一思忖,当下便跌坐在地上,正要哭天抹地一番,却被一旁的苏凝给打断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大周氏哭给谁看,她不拿银子出来,谁肯平白无故的来救陈永生。 “娘,您还是赶紧起来去里屋取银子,趁着天还没黑,我去镇子上请大夫回来给永生看看。” 一听苏凝又问自己要银子,大周氏立马收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苏凝的脸上。 那声音之响亮,整个陈家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苏凝只觉得脑海里有一阵耳鸣声,整个半边脸都麻木了,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 “娘,你,你做什么要打她!”陈永生强撑着将苏凝护在身后,看着大周氏。 “老娘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丧门星,破皮烂货,如果不是因为她,咱们老陈家这几日会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老娘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你让开!”大周氏直接推开了陈永生。 她这一推正好碰到陈永生的伤口处,那鲜血顿时染了她一手,吓得她又后退好几步。 陈永生只觉得脚步虚浮,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拦着大周氏,“娘,不怪苏凝,是我在山上打猎被猛兽给咬了,这才受的伤。” 院子里的人听闻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永生,你往和邱山里头去了吗,你咋能这么冲动呢?” 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不去,能成吗,你没看见老陈家一家都指望着永生打猎,这大周氏也真是的,难不成永生不是他儿子,都这会了,是人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就是,偏心也偏得太过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大周氏的脸都绿了。 苗红杏则是趁此机会溜之大吉,如果再呆在老陈家的院子里头,指不定还会往自己身上扯多少事儿来。 回头看了一眼东厢房的门口,苗红杏叹了一口气,都是女人,她也替苏凝感到委屈。 可如果苏凝自己不强硬起来,旁人也是帮不了她的。 “你们胡咧咧啥,给我滚,这是我家的院子,你们给我出去!”大周氏急赤白脸的将乡亲们往外轰。 好不容易耳朵里没了耳鸣声,苏凝刚恢复过来就见着大周氏轰人,而自己的儿子则是手里握着鸡蛋,站在院子里,一张小脸都吓白了。 第32章 被人打的滋味 第32章被人打的滋味 正当她要开口说话时,眼前的男人身形一晃,险些支撑不住。 苏凝立马将陈永生扶进了东厢房里躺着,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则是藏在了炕底下。 见着苏凝红肿着的半边脸,陈永生一脸愧疚,想用手碰碰她的脸,可当他看见自己的手时,又颓然的放下来。 “娘是气急攻心,所以才打了你,你别和她一般见识!”陈永生躺在炕上,声音十分的微弱。 苏凝心里早就将大周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屁的气急攻心。 “怀儿,你去屋里照顾爹爹,别怕,娘在这儿,不会让你爹有事儿的。”苏凝忍着脸上的肿痛,摸着他的小脸安抚道。 陈仲怀手里握着鸡蛋,扑进了苏凝的怀里,红着眼眶:“娘亲,你的脸——” “没事儿,娘一点都不痛的,快回屋里去。”苏凝松开他的身子,见着他回了屋里,这才看向仲贤,“仲贤,你去田里将爷他们喊回来,能行吗?” 陈仲贤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鸡蛋搁在苏凝的手里,一溜烟趁着众人不注意便跑了出去。 大周氏眼尖的看到了陈仲贤的身影,张嘴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回来!” 可惜人早就没影儿了。 苏凝站起身,双眸死死的盯着大周氏。 很好,居然敢打自己,她定然要让大周氏也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儿。 一起身,瞪着站在屋檐下看戏的吴倩茹,嘴角微微向上挑起:“三嫂,可看够了?” 吴倩茹被苏凝的眼神骇住,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地府里勾魂的厉鬼,吓得她回了厨房继续佯装洗碗,不过耳朵却一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响动声。 苏凝一低头,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儿石头,背在身后。 就在大周氏忙着轰走乡亲们的同时,苏凝直接朝着她冲了过去,一把扳过她的身子,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她的脑门砸了过去。 啪叽一声,伴随着石头落地,大周氏的脸上顿时又挨了两个鸡蛋。 额头上的鲜血伴随着鸡蛋的液体一起从脸上流了下来,大周氏哀嚎一声,捂着额头,跳起脚来就要与苏凝厮打。 “老娘扒了你的皮,你个臭婆娘,居然敢对老娘动手!” 众人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着了。 “我的天呐,这苏凝是疯魔了不成,居然对大周氏下如此狠手?” 苏凝早就有所防备,哪里会让大周氏抓住自己,围着院子里的那口井与大周氏周旋,听闻众人的话,不由心中冷嗤。 这些人真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娘,永生是为这个家才受了伤,如今您心疼银子不给他治伤,眼睁睁的看着他死,那咱们就都别活了。” “你个贱人,还敢胡咧咧,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大周氏晃着肥硕的身子,脸上糊满了红黄之物,她这一张嘴,直接流入了嘴里,恶心的她趴在了井口,阵阵干呕。 苏凝停下脚步对着大周氏继续道:“我嫁入陈家这么多年,娘这些年是如何对我们四房的,外人不晓得,难不成我还不晓得,娘的心偏得也太狠了,永生也是你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大周氏气得心肝疼,额头更疼,可偏偏说不过苏凝半分。 第33章 这戏可不是免费的 第33章这戏可不是的 果不其然,乡亲们的口风转眼就变。 躺在炕上的陈永生听着外面的话,忍不住将头侧向了里面,眼眶有些湿润,显然是寒了心。 陈仲怀见此,立刻踮着脚趴在炕沿:“爹,你是不是很疼,怀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说罢,努力的朝着陈永生的手腕处呼气。 陈永生确实疼,不过是心里疼。 “爹没事儿,仲怀以后长大了要保护你娘,知道吗?”陈永生回过头,用另外一只手揉着陈仲怀的脑袋。 陈仲怀眼睛里闪着坚定的目光:“爹爹放心,儿子一定好生护着娘亲,定不会再让奶打娘亲。” 闻言,陈永生的喉咙里有些难受,当下别开了眼。 屋外面,大周氏听着众人对自己议论纷纷,抹不开脸,可又拿苏凝没辙,眼下院里头没一个人能为自己做主,一思忖,想直接装晕了过去。 苏凝站在她的对面,将大周氏的一切想法都看在眼里。 和自己玩这一套是,刚刚拿石头打大周氏,她还是掂量的,而做这些也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 “呀,苏凝,你婆婆晕了,你还是赶紧将她扶起来!”旁边的乡亲们劝着。 苏凝冷哼一声,见着躺在地上的大周氏嘴角抽搐,拎起旁边的一桶水,对着乡亲们道,“咱们家没银子,娘晕过去也不是办法,但是没事儿,我有法子让她醒来!” 只听“哗啦”一声,木桶里的水全部倒在了大周氏的身上。 躺在地上的大周氏原本以为苏凝会借此服软,然后她也能将此事给揭过去,可当那桶井水泼在身上的时候。 冷的她一激灵如同泥鳅似得,从地上挣扎了起来。 “苏凝,你是想害死老娘不成?”一抹脸,大周氏中气十足的吼出了声儿。 苏凝刚要将木桶放下,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陈老爷子的声音。 看着围在院子里的乡亲们和自己的老婆子,陈老爷子眉头一皱,一张脸黑的如同厨房的锅底。 “你们这是在干啥,是要将老陈家的屋顶给掀翻了不成,我还活着,还轮不到你们来闹!”陈老爷子虽然指着大周氏和苏凝骂,但是话里头的其他意思,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苏凝啊,既然你爹回来了,那你就别闹了,咱们先走了,走了!” 想走?以为这戏是给看的。 苏凝一步上前,拉扯着其中几个人的衣角,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们:“叔,婶儿,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家相公,如果你们走了,那还有谁来给我们四房做主,爹娘偏心都偏到了三哥的身上,大伙儿不是不知道啊!” 被叫做叔,婶的那几个乡亲们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了旁边的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气得肺都要炸了,“永生是我儿子,我咋会见死不救,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爹,我说的不是人话,那娘说的就是人话了,她到现在都没有管过永生的死活,救命的银子都不曾拿出来过一分,您让我咋信,让大伙儿咋信?” 第35章 休了这恶妇 第35章休了这恶妇 听着身后来人的声音,陈保贵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僵硬的回头:“里正——你、你们怎么来了?” 院里的乡亲们一看见陈田和苏秀才过来,纷纷避让开,好让他们来给苏凝主持公道。 “爹?”苏凝红肿着脸颊,没有想到苏清河会来。 苏清河见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打了,立马拉下了脸,“昨儿个亲家公是如何同我保证的,说要好好待他们,你们老陈家就这么对媳妇的?” 当着里正的面,陈保贵可不愿意翻旧账,一手拉扯过自己的老婆子:“亲家公还有脸来质问我们,你看看苏凝做的好事儿,这样的恶妇我们老陈家是断然不会再留了!” 陈田和苏清河瞥了一眼大周氏的额头,双眸里闪过一抹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儿?” “爹,是我打的,谁让她不拿银子出来给永生治伤!”苏凝并没有刻意将此事给隐瞒下去,反倒是摆在明面上同众人说了。 一听这话,苏清河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没来得及等他为苏凝开口辩解,就见着陈保贵已经占据了上风。 “里正,你可是听见了,她都已经承认这是她做下的,正好大伙儿都在,我们老陈家今儿个就要休了这恶妇!”陈保贵朝着院子里的人喊道。 东厢房屋里头传来了动静,原本躺在炕上的陈永生,突然从里面颤颤巍巍的冲了出来,朝着陈保贵喊道:“爹,我说过不休妻!” 他手腕处还滴着血,脸色白的有些吓人,都这个时候了他出来添什么乱。 “爹,苏凝是为了我才会对娘出手,我——” 陈永生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重重的挨了陈保贵一巴掌。 “你个不孝的东西,说的什么混账话,她是你娘,你要为了这么一个恶妇,给你娘泼脏水不成?”陈保贵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扇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居然还想伸手打他。 眼看着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陈田适才站在二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父子二人的话。 “保贵,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些事情放一放,给永生找个大夫治伤才是要紧的啊!” 经里正提醒,陈家的人这才看见陈永生的伤势是多麽严重。 “爹、娘,还是赶紧给找个大夫,否则四弟的手怕是要废了!”陈民生第一个开口道。 站在他身边的陈海燕则是拉了拉陈民生的袖子,“相公,这事儿有爹娘做主,你就别管了!” 谁知,陈民生非但没有理解陈海燕话里的意思,反倒转身斥责她:“我怎么能不管,他是我四弟,你作为大嫂是怎么说话的?” 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陈海燕的脸瞬间就红了,双唇紧抿,没有再言语。 “爹、娘?”陈民生看向二老。 陈保贵不为所动,二指摩挲着旱烟竿子若有所思。 大周氏同他在一起大半辈子,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一抹脸便跌坐在地上,朝着陈永生哭喊:“老天爷你开开眼,劈死这个不孝子,居然为了这么一个恶妇,要活活将老娘给气死,还要花老娘的银子治伤,还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 第36章 和你们一起离开 第36章和你们一起离开 此刻,陈永生的心里也不好过。 他很想问问二老,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难不成自己的性命还抵不过银子吗。 况且,苏凝也是为了救自己,才会出手打她,何来恶妇一说。 “娘——”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这伤我不治就是了。” 他的话刚一说出口,苏凝立马就变了脸,拽着他的衣袖目眦欲裂:“你敢,你要是敢不治,我就带着仲怀改嫁。” 躲在人群后面的陈富生正和吴倩茹嘀咕着,听到苏凝这话走向前来。 “瞧瞧,大伙儿瞧瞧这恶妇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老陈家是断然不会留着她这种人,免得败坏了咱们陈家村的名声!” 身为陈家村唯一的童生,陈富生腰杆挺的笔直,“爹,依着我的意思,既然四弟不休妻,那咱们就分家,将四房给分出去。” “三弟,四弟受伤糊涂了,难不成你也糊涂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分家?”陈民生拉着陈富生站到一旁。 这个时候提分家,不是让乡亲们戳他们的脊梁骨吗? 永生受了伤,身为他的兄长不能弃他于不顾。 然而,陈富生却不想和他多说,毕竟有些事儿,他和爹娘能明白就成,旁人再怎么说都不会明白这其中的细枝末节。 “爹,趁着今儿个人都齐,咱们就分了,俗话说的好树大分枝,人大分家,陈永生也是当了爹的人,就算受了伤也不会拖累咱们,是不是,四弟?”陈富生从地上将大周氏给搀扶了起来。 大周氏揪着三儿的衣裳,眼睛斜睨着陈永生,如同看着仇人一般:“你若还认我这个娘,要么就将她给休了,要么你们四房的都给我滚出陈家!” 这话说的哪里像是当娘的人该说的。 苏清河见他们如此咄咄逼人,正要为他们夫妻二人开口说话,却被苏凝给制止住了。 “凝儿,他们都这般逼你们了,你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苏清河万万没有想到陈家人的嘴脸居然如此可恶,怪不得自己的女儿和往日变化那么大,原来都是他们给逼得。 “爹,这事儿您别插手,我只有一句话要问陈永生!”苏凝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你是要留在陈家,还是同我们一起离开?” 陈永生抬眸看向陈保贵,他期待着爹能够为自己说两句公允的话。 然而,并没有,再看向陈家的众人,除了大哥,根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求情的。 哀莫大于心死。 “我和你们一起走,只是往后的日子恐怕——” “往后的日子往后再说,咱们先解决眼前的事儿。”苏凝将陈仲怀的手搁在陈永生的手心里,嘱咐道,“怀儿,好好牵着你爹,娘去争取咱们该得的东西!” 有了陈永生这句话,她便有了谈判的底气。 “既然提分家,那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这家该如何分,我们四房的人能分到些什么?”苏凝将屋檐下的矮凳子搬了出来,让陈永生坐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在他耳边道,“你且先再忍忍,等分了家,我就去给你请大夫。” 她的这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温暖了他那颗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心。 也是从这一刻起,陈永生便发誓,今生今世都会护着苏凝,不让她再受到任何的委屈和伤害。 第37章 分家(一) 第37章分家(一) 老陈家要分家,自然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来。 可大周氏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儿也都一清二楚。 “凭啥要给你们,你们休想从我这拿走任何东西!”大周氏蛮横惯了的,根本不晓得这分家的利害。 眼下要分家了,苏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便与她们翻了脸:“娘这话说的好没理,永生是您的儿子,是老陈家的一份子,他在老陈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给老陈家出了多少力,难道娘心里没数?” “那是他应该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 “我怎么记得永生是给同村的婶娘家奶大的,可不是你说的什么一把屎尿!”这些陈词滥调苏凝都听腻了。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怎么永生要喝奶就没有,到了珠儿妹子,娘就有了,莫不是应了那句“老蚌生珠”?”苏凝明里暗里讽刺着大周氏。 然而,大周氏却一丁点都听不出来好赖话,硬撑到底,“就算不是我奶大的,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我能有他?” 什么奶不奶的,陈富生着实是听不下去了,瞥了一眼陈保贵,“爹,既然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也没必要再坚持下去,还是将分家的文书给写了!” 这家里头能有啥值钱的,不过就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就算是都给了陈永生也比让他留在老陈家,拖累他们的好。 一想到日后他们累死累活的养着四房的人,陈富生就浑身不自在。 陈田见着陈保贵一直不说话,原以为他是在等陈永生服个软,正要规劝规劝,可谁曾想,陈保贵居然开了口,让陈富生去拿笔墨纸砚。 “爹,您真的打算要将四弟他们分出去吗?”陈民生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陈保贵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声音骤冷:“你去将屋里的桌子板凳给搬出来,里正,苏秀才,正好你们都在,那就和乡亲们做个见证。” “爹——” “还不快去!” 陈海燕是明白陈民生的心思,长兄如父,只可惜在陈家,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仲毅,听你爷爷的话,和弟弟们将桌子给搬出来!”陈海燕对着自己的儿子道。 陈仲毅二话不说就带着双胞胎弟弟从正房里搬出了桌椅板凳。 陈保贵请了里正坐下,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苏清河:“咱们也不绕弯子,老陈家有什么,大伙儿都瞧得清清楚楚,家里的鸡总共也就五只,永生打回来两只,那两只野鸡就分给你们——” “老头子,那野鸡是留给珠儿——”大周氏在一旁听了简直要吐血,那野鸡她好不容易留着给珠儿补身子的,怎么能分给她们。 然而,却遭到了陈保贵的一记冷眼,大周氏悠悠的闭了嘴。 陈富生则是在一旁听着,将陈保贵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 “锅碗瓢盆这些老陈家都有,也分给你们一套;后院的菜,要吃你们自己摘;粮食家里就只剩下二百多斤糙米和三十斤白面,给你们分五十斤糙米、十斤白面,等那三十五亩水田里的秧插完,新米出来了再分——” 第38章 分家(二) 第38章分家(二) 陈老爷子想说新米得等到八月份收了水稻才有的给。 然而,苏凝却并不想要新米,她要地。 与其让别人施舍,倒不如自己种。 “新米我们不要,爹给我们七亩地,分我们秧苗就是了。”苏凝站在苏清河和陈田的边上,一低头便能看见陈富生写的内容。 “啥,你要地?”陈保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七亩地给你们不是浪费了,永生的手腕能插秧?还是给你们新米!” 陈保贵也有自己的打算,这地就是庄稼人的根儿,怎么可能会平白给苏凝她们七亩。 苏凝见他不答应,便朝着陈田福了福身子,“里正,陈家有三十五亩地,四房人,我把珠儿妹子也算在内,要这七亩地不过分,再者说,以后每个月还要孝敬二老,不给我们分田地,难不成要让我们去抢?” 只怕到时候他们敢抢,大周氏和陈保贵他们未必敢要,毕竟有个要考秀才的陈富生,名声对他们来说可是顶顶重要的。 果然,当听见苏凝这话的时候,陈保贵的脸色就变了,暗自咬了牙,心里的算盘拨的哐当作响。 “成,就给你们七亩地,秧苗也都给你们,但我可得把丑话说前头,你们若是敢糟蹋田地,这七亩地,我可是都要收回来的。”陈保贵拔出了腰间的旱烟杆子,侧着身子开始抽了起来。 “爹放心,自然不会!”苏凝望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了看陈家众人的脸都十分抑郁,但她却高兴啊,有了地,她就不信日子还会过不好。 “那房子——”陈保贵嗒了一口旱烟,瞥了一眼东厢房。 苏凝也有些为难,这老陈家是一进的农家院子,东西各两个厢房,完全没有任何的分隔,如果他们分了家还住在这里,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苏凝觉得挺膈应的。 陈永生坐在一旁听了这么久,见着苏凝的表情,忽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牵着陈仲怀走到了众人的身边。 “爹,我们四房搬出去住,这东厢房我们就不要了!”陈永生的眼睛里已然没有了往日对陈保贵的服从,有的只是漠然。 陈保贵瞧着陈永生的模样,心里一咯噔,咳嗽道:“你这孩子说的啥话,虽然咱们分了家,可到底也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给你们房子住,这东厢房你们且住着,大不了以后你围着篱笆就是。” 可陈永生却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牵绊,也不想苏凝再继续受着委屈,“爹,我记得咱们的老屋还留着,我带着苏凝和仲怀去老屋住,爹如果还觉得咱们是一家人,就将老屋分给我们!” “永生,你当真想好了,那老屋可是——”陈保贵的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微微哆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可若不这么做——他的视线又看向了陈永生的手,原本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爹就应了你,不过,永生啊,爹只有一句话,你要记着。” “爹说就是。” “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即使分了家,往后有什么困难,要回来同爹说,知道吗?”陈保贵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陈永生强撑着精神极其敷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回话。 第40章 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第40章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陈家众人一听苏凝现在就要搬走,遂都起了要那东厢房的心思。 “娘,您可要盯紧着些,别让他们将不该搬的东西都给搬了!”吴倩茹躲在大周氏的耳边吹着风。 这话根本就用不着吴倩茹来教,大周氏就知道应该干什么:“臭小子,你给我盯好了,别让他们乱拿咱们院子里的东西,知道吗?” 陈仲勇被大周氏揪着耳朵,瞬间嗷嗷的叫了起来,“奶,疼,你松开我!” 他这一叫唤,惹来院子里的乡亲们纷纷看了过来。 陈保贵有些不悦,冷着一张脸命令道:“都给我回屋里去,看啥看,那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的,难不成苏秀才还不识字?” 说罢,撵着众人回屋,不再管院子里的任何事情。 陈老爷子话里藏着话,说的苏清河老脸一红。 陈田摸了摸山羊胡须看着陈保贵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保贵,真正是越老越糊涂了。 “苏秀才,一会儿我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过来帮你搬,保贵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头去。”陈田上前安抚着苏清河。 苏清河冷着一张脸,朝里正道了谢,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从今儿以后不再同他们老陈家往来便是。 待陈松将牛车从里正家牵来的时候,陈家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散了。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帮着苏秀才将四房的东西都搬去陈家老屋。”陈田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跟着陈松一块儿来了。 “是,爹!”陈弘文和陈弘武二话不说,十分熟稔的进了东厢房,将里头的床褥等东西一一往板车上放。 正房里,陈保贵让陈民生将五十糙米、十斤白面、两只野鸡和一些番薯青菜等拎了出去。 “里正,我爹他——”陈民生梗着脖子,看着陈弘文和陈弘武手里的大包小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陈田拍了拍他的肩膀:“民生,我知道你是个好兄长,日后可得多多帮衬着你四弟!” 陈民生一抬手背,囫囵的擦了眼睛,“里正放心,就算是分了家,他还是我四弟。” 说罢,看向面色苍白的陈永生。 陈永生朝着他挤出了一抹笑容。 此时此刻哪里是给他们说话的时候,苏凝二话不说,便将陈永生扶着坐在了牛车上。 “陈松,麻烦你快点赶车!”苏凝坐在陈永生的身边,催促着陈松。 陈松见他们二人坐好之后,便坐在牛车前头,拉着那粗制的麻绳,一甩绳子,牛车便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苏清河站在老陈家的院门口,牵着陈仲怀,见着他们走远了之后,这才跟着陈弘文两兄弟,拉着板车去了老屋,给苏凝安置新住所。 陈田回头看了一眼独自站在院子里头的陈民生和那紧闭的房门,不由叹了一口气,也走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陈民生这才回了正房屋里。 陈保贵坐在炕沿上,抽着旱烟,见大儿子陈民生耷拉着耳朵进来,遂哑着嗓子问道:“他们可都走了?” “爹,您为啥要这个时候分家,四弟的手如果真的废了,只怕他们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陈民生蹲在炕下,红了眼眶。 第42章 去镇子上治伤 第42章去镇子上治伤 云水镇。 与陈家村相邻二十里地,若是成年男子步行,须得花上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因此,尽管坐在牛车上全身都颠簸的快要散架了,苏凝也一直咬牙坚持着。 “能不能再快点?”苏凝扶着陈永生的肩膀,催促着坐在前面的陈松。 陈松捏紧了粗麻绳,头也不回:“你当这是马车?如果里正没有将这牛车借给我们,只怕天黑你都到不了。” 话虽然如此,但他抽打在牛身上的鞭子却加重了力道,且频繁了许多。 苏凝看着陈松的背影,忽的想到了什么,“陈松,谢谢你,还有苗婶儿,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爹和里正都不会来的。” 听着她的道谢,陈松的身子微微一僵,面上露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有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 “你以为我们家愿意管老陈家的闲事儿,若不是看在永生哥从前救过我的份儿上,我和我娘才懒得搭理你!” 不过,他都没有和陈家任何人提起过,这苏凝怎么猜到是自己去请了里正和苏清河,难不成抹过一次脖子,真的能让人脱胎换骨,变聪明? 苏凝不晓得陈松在想什么,但是却为此是真心感谢他,正如他所说,老陈家如同一潭淤泥,谁若是插手来管他们院子里的闲事儿,指不定甩都甩不掉。 今儿苗婶儿和陈松这个情,她记住了,日后定然会还回去。 牛车到底还是比人的脚力快上许多,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云水镇城楼门口。 苏凝还没来得及细细看那城楼上的字迹,就听陈松一声吆喝,赶着牛车拐入了城中,朝着西边的街道上去了。 城里的街道比来的那条土路平缓多了,用青砖铺成的长街,整条街上干干净净的,来来往往的百姓也都穿的比他们要好上许多,衣服上没有一处补丁。 这赤果果的贫富差距,让苏凝不由攥紧了拳头,看来她要抓紧奔小康了,不然怎么能跟着系统一块儿拯救人类? “宿主,您这个想法非常好!”突然,脑海里叮咚一声,系统忍不住要为苏凝的这个想法鼓掌,奈何他没有实体。 苏凝白了它一眼:“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拿什么在这儿奔小康,不如你再给我些珍贵的草药,比如人参什么的,最好是百年的,千年的我也不介意!” 那鼠尾草能卖几个钱? 然而,脑海里哪还有系统的半点声音,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老年幻听。 漠视,这是对自己赤果果的漠视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这么草率的答应了,应该狠狠的宰它一刀才是。 系统潜移默化中比了个十字,幸亏自己当初机智,没有给苏凝机会,否则肯定和前面那些初代系统一样,被那些宿主们压制的死死的,宿主让干嘛就干嘛! 它可是“”系统,和前面的那些初代货不一样好吗? 正在苏凝感慨万千的同时,牛车停了下来,一抬首,“同济堂”的牌匾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第43章 怀疑他的医术 第43章怀疑他的医术 人还未进去,那药香味便扑鼻而来。 苏凝扶着陈永生站在外面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见坐堂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一手捻着胡须,一手把着脉,垂眸半晌,便开了一张药方子,像极了电视中演得那样。 这老头的医术不会是骗人的。 “进去啊,你愣在这干嘛?同济堂的张大夫可是云水镇上最仁心的一位。”陈松将牛车栓好后,以为苏凝害怕,便在前头领着她们。 三人一进去,正在药柜前抓药配药的药童头也不抬的询问道:“是来抓药的还是来看诊的,若是抓药将药方子给我就好,若是看诊请先排队等候。” 陈松看了一眼那排队的人,还有七八个,还没来得及回药童的话,就见着苏凝一个闪身便朝着那坐堂的张大夫冲了过去。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还插队,去后面排着啊!”正在看诊的病人微微有些咳喘。 张广白眉头微蹙,但是态度却还是和缓的:“小娘子,若是看诊,请去——” 苏凝生平也厌恶那些插队之人,自然明白后面排着队的病患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为了救人,她不得不这么做。 “各位兄伯,叔婶儿,擅自插队是我的不是,只因家中相公在和邱山上被猛兽咬伤了手腕,现等着张大夫救命,还请各位兄伯通融通融,让我们先看看!”苏凝朝着后面的人屈膝赔礼致歉。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药童一声惊呼,“呀,张大夫,您快过来看看,病人晕倒了。” 苏凝一回头便见着陈永生晕倒在陈松的怀里不省人事。 “大夫,求您救救我相公!”苏凝转身便要朝着张广白跪下。 陈永生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的话自己真的成了天大的罪人。 人都已经晕在眼前,张广白身为大夫岂能坐视不理,连忙吩咐药童和陈松,将陈永生抬起放在了一旁简易的床板上。 那些看诊的百姓们也都围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人被猛兽咬得究竟有多严重。 “诸位,不如移步前往回春堂,今日老夫怕是不能为各位看诊了。”张广白只是扫了一眼陈永生的伤口,便已了然。 “白术,请他们回去!” “是。”那侯在一旁的药童立刻开始往外清人,且还将药铺的门给关了一半。 苏凝瞧着他们的举动,不由皱着眉头看向张广白,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陈永生没救了,他这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 “大夫,这是一条人命,你可不能因为怕有损自己的名声就见死不救!”苏凝紧紧的拽着张广白的衣袖不撒手,生怕他草菅人命。 白术和陈松显然是被苏凝的举动给吓着了,连忙上前想将其拉开。 “你怎么能这么和我们大夫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们张大夫可是——”白术没想到如此秀气的小娘子居然是这样有眼无珠的人,因此十分生气。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广白给沉声打断了,“白术,我怎么教你的,还不去取了止血的草药来。” “是。”白术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一眼苏凝,转身便去取了草药。 第45章 取“脑髓”上药 第45章取“脑髓”上药 站在一旁的陈松则是愣住了,他们跟着永生哥在和邱山上打了这么久的猎,从来没有碰见过狼,可偏偏这回就让永生哥给撞上了。 “苏凝,你快告诉我那狼的位置,我回去找虎子和壮子哥他们一块儿猎杀来,定然将脑髓取了。” 苏凝将陈松拉扯在一旁,低声同他耳语了一番,只见陈松的眸子一亮,立刻出了药堂,赶着牛车去了和邱山。 “张大夫,这狼脑髓敷上之后真的就没问题吗?”苏凝望着木板上昏迷不醒的陈永生,再三确认。 张广白行医多年,什么疑难杂症他都见过,对于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你放心,他这伤并没有触及筋脉,日后好好养着,可以恢复如初的。” 有了张广白的保证,苏凝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蹲在陈永生的身边,用袖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张广白瞧着小夫妻二人如此恩爱,便不忍打扰,遂领着白术去旁边写了药方子。 当陈松赶着牛车到了和邱山脚下时,很快便寻到了苏凝所说的巨石,捡了棍子朝着那巨石上方走了过去。 好在并没有野兽来吃狼的尸体,只是可惜他没有带柴刀来,不能当场将狼的脑髓取出来。 没办法,陈松只好将狼的尸体搬运上牛车,带着它回药堂。 而当他入城的时候,那狼的尸体引得城里的百姓们纷纷侧目。 “小哥,你这狼卖不卖?”有腿脚利落的男子紧紧的追着牛车问道。 陈松这个时候哪里有功夫回他的话,因急着前去救人,遂扬起手中的鞭子,将牛车赶得更快了。 “张大夫,苏凝,我将东西带回来了,只是要借用下张大夫您的刀!”陈松一把将狼的尸体从木板上扛了下来,不顾白术的阻拦,直接扔在药堂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咋把这狼尸体搬了回来,我们大夫不是说了,只要脑髓?”白术有些不大乐意,这狼的血腥味太重了些。 苏凝一听到陈松的声音,也走了出来,当她看见那狼的尸体时候微微一愣。 好在张广白并没有责怪他们,吩咐白术去后面库房里取了柴刀过来,交给了陈松。 围在药堂外头的百姓们纷纷挤在门前看着热闹,任由白术怎么赶也赶不走。 “天啊,他是怎么杀的狼?” “你没瞧见他剥皮的手法,干净利落,肯定是有一手打猎的好本事!”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挤上前来。 但见陈松接过白术手里的柴刀,手腕一转,便在众人的瞩目下,将那张狼皮完整的剥离了下来,又对准那狼的首级,快准狠的将其剖开。 张广白捻着胡须赞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好刀法,白术,去取了碗过来。” 站在一旁的白术早就在陈松剥皮的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哪里还有力气去拿碗。 见此,苏凝自个儿逡视了一圈儿拿了碗蹲在陈松的身边,接过了那完整的脑髓。 “张大夫,给!”苏凝面不改色的递了过去。 张广白瞪了一眼自己的药童,接过苏凝手里的脑髓,去给陈永生上药去了。 第46章 悬壶济世的张大夫 第46章悬壶济世的张大夫 待张广白给陈永生上“药”的时候,苏凝全程都盯着他。 “大夫,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也不知道苏清河和小包子在家怎么样,搬家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想要尽快回去。 张广白替陈永生缠是着伤口上的布条:“小娘子,最好还是让他在老夫的药堂里歇一晚上,老夫也好观察下他后续的情况。” 闻言,苏凝眉头微微一皱,这事儿有点难办,能留在同济堂对陈永生的伤势来说是极好的,但是这药钱恐怕—— “张大夫,这诊金和药钱一共是多少,如今我身上只有二百一十五文,若是不够的话,能不能先写个字据,等日后我有了银子,一定还给您!”苏凝从怀中将大周氏给的那两串铜钱和零散的铜板掏了出来。 见此,原本站在一旁的白术立刻上前来,略嘲讽道:“你就拿这点钱来看诊,咱们大夫是那普通药堂里的大夫吗,这诊金一共是——” 白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广白给打断了,“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发你回去!” 一听这话,白术吓得跪在张广白身前,“老爷,小的知道错了,您别打发小的回去,否则被公子知道后,定然会惩罚小的。” 苏凝微微有些讶然,看来这张大夫不是一般人啊。 张广白冷声呵斥,“还不赶紧起来去准备药材,给小娘子备好!”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白术哪里还敢多言,连忙起身去了药柜备下药材。 张广白扯出一抹笑看着苏凝,“让小娘子见笑了,药童不太懂事儿,这诊金老夫收你五十文便可,至于那药材,一包药是二十文,你看需要多少包?” 正在备药的白术,双手微微一抖,他家老爷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真的要将同济堂变成济世堂,自个儿当救苦救难的菩萨? 这补血的药少说也是要一两银子的,里面可是加了当归等物。 苏凝明显也看见白术的异样,但是瞧着眼前张广白笑眯眯的样子,她只好昧下了“良心”,红着脸朝张广白屈膝:“多谢张大夫相助,滴水之恩,日后必涌泉相报!” 张广白原本以为她不谙世事,没曾想她都懂,“好说,小娘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将那狼皮给老夫,好让老夫做一双护膝。” 苏凝看了一眼狼皮,上面还沾着血,若是要做护膝的话,只怕还得费些功夫。 不过这也是她能报答他的机会。 “张大夫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给张大夫做,等我下次来买药的时候,亲自给张大夫送来!” 瞧着苏凝那黑色透亮的双眸,张广白自然是信她的,“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晚上还得您看着我家相公!”苏凝朝着陈松走了过去,正要将地上的狼皮卷起来,突然被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拽住了胳膊。 “你想干什么,赶紧撒开你的手!”陈松虽然不大喜欢苏凝,但她毕竟是永生哥的媳妇,怎么能被别的男人欺负,遂一把推开了壮汉的身子,挡在苏凝的面前。 第47章 赚的第一笔钱 第47章赚的第一笔钱 那壮汉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撞在了人群中。 张广白不想有人在自己的药堂里闹事儿,同陈松一块儿站在苏凝的前面:“这位兄台请离开老夫的药堂,今儿个已经不看诊了。”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稳住身子,“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就是想问问这位小娘子,这狼肉你卖不卖?” 他方才看的清楚,能在这屋里做这决定的,也只有眼前这位女子。 可见这狼并不是眼前这位男人猎杀的。 闻言,苏凝从二人的身后站了出来,双眸泛着一抹精光,“你想要这狼肉?” 额,五大三粗的壮汉没有想到苏凝会不惧怕自己的模样,点头道,“没错,不知道小娘子卖不卖?” 卖,怎么不卖?她现在可是十分缺银子,只不过这狼肉要怎么卖? “当然卖,你是要买整只,还是——”苏凝望着地上的狼,又回头看了一眼陈松,小声询问道,“你知道狼肉怎么卖的吗?” 陈松被她这么一问,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 那壮汉是个练家子,耳朵极其灵敏,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遂对着苏凝道:“我也不糊弄小娘子,这猪肉是十五文一斤,不如你这狼肉卖我十八文,我也不多买,就要这后半部分,带回去给兄弟们尝个新鲜。” 他好不容易从军营里出来一趟,自然要打打牙祭,开开荤。 苏凝一合计,当下便应了,对着陈松点了点头,让其将狼从中间斩开,递给了眼前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 “大叔,我就收您七百文,您看成不?”虽然没有过称,但这头狼怎么也有百来斤重,刨去不能吃的部分,收他七百文应该不过分。 被眼前的小娘子唤“大叔”,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显然有些不自在,须臾间从怀里摸出了一两散碎的银子递给了她。 苏凝没有多余的银钱找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广白,“张大夫,能和您换下银钱么?” “白术?”张广白唤了一声自己的药童。 那药童心不甘情不愿的替他们换好,这才又收了苏凝的诊金。 那壮汉则是拿包袱裹了狼肉直接扛在肩上离开了药堂。 围观的百姓们看着那剩下的两只狼腿,也有些跃跃欲试。 “小娘子,这剩下的两条狼腿不如卖给老夫,老夫还从未吃过狼肉。” 苏凝正从白术手里接过药,险些吓了一跳,“张大夫,这狼肉恐怕没有猪肉好吃,您若是想吃,我直接给您就是。”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相公拼了性命猎回来的,怎么能够不要银钱?如果你不要银钱,那我可不要了。”说完,看了一眼人群。 方才有想开口同苏凝压价的几个百姓,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苏凝有些难为情,只好以六十文给张了广白,抵了三包药钱。 众人见狼肉已被分割完毕,都有些后悔没有早点下手,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这样一来她交了五十文诊金,手里居然还剩下八百六十五文钱。 揣着这些铜钱,苏凝朝着张广白道:“张大夫,能不能麻烦您先替我照看着永生,我得回家里交代一下,免得我爹担心。” 第48章 过于抛费 第48章过于抛费 张广白自然是应了,遂将狼肉递给白术,让他拿回府里收拾。 苏凝看了一眼昏迷的陈永生,同张广白告辞之后,便和陈松一道回了陈家村。 当他们路过一家正要关门的包子铺的时候,苏凝让陈松将牛车停了下来。 “请问您家的包子还有卖的吗?”望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蒸笼,苏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小伙计一看是模样俊俏的小娘子,遂腆着脸,“还有的,小娘子要几个?” “怎么卖的?” “肉包子两文钱一个,素菜包子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两个” 苏凝心中微微思量了一会儿,便开口道:“那给我来十个肉包子,十个素菜包子,十个馒头!” “苏凝,你疯了,花钱也不是你这般花法?”陈松拉着牛车,一听苏凝买这么多包子,吓得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 那小伙计显然也被陈松给吓着了,“小娘子,您还要吗?” 苏凝回头瞪了一眼陈松,转而朝着小伙计笑着道:“要,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可好?” “唉,好,没问题。”那小伙计立马从屉笼里捡了包子,分别用三张油纸给包了起来,递给了苏凝,“小娘子,一共是三十五文钱。” 苏凝从怀里摸出了三十五文递给他,这才拎着油纸包走了出来。 陈松见她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银子,十分生气:“永生哥还昏迷不醒,你就这般抛费,日后你们怎么过?” 苏凝坐在牛车上,低声道:“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再说我买这些包子,也是为了填饱肚子,一会儿还要麻烦你陪我赶来镇子上,明日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去,我总不能让大伙儿都饿着肚子,还有仲怀和我爹,他们在老屋可啥吃的都没有。” 听了苏凝这话,陈松握着绳子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些。 可他脸皮薄,又抹不开脸同苏凝致歉,因此,站在牛车前头踌躇不前。 倒是苏凝一屁股坐在牛车上,看着他站在原地不动,略催促道:“你怎么还不走?” 陈松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微微透出一抹暗红,直接上了牛车带着苏凝回了陈家村。 陈家老屋是在村口东面,正好挨着和邱山,当苏凝看着陈松将牛车停在村东头时,不由愣住了。 “咋不回村,来这里做什么?” 陈松跳下牛车对着苏凝道:“你忘记你们已经从老陈家搬出来了,这老屋就在前面,喏!” 苏凝顺着陈松手指的方向,借着月光看向前面荒无人烟的地界里,一座茅草屋里闪着幽幽的光亮,怎么看都像是一座“鬼屋”! 苍了个天,她就说怪不得分家的时候,大周氏和陈老爷子居然会如此干脆,不仅给他们分房还分钱,感情这老屋居然是这个鬼样子。 望着眼前的破草屋,苏凝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拎着三个油纸包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陈松则是跟在她的后面。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坐在屋里的苏清河牵着陈仲怀的手出了茅草屋。 第57章 公狼来寻仇 第57章公狼来寻仇 天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茅草屋外的篱笆门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扒着那门,声音略有些刺耳。 陈永生正想起身去查看,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母子,又不敢乱动,生怕将他们惊醒了,反倒是让她们害怕。 可外头的动静却又大了许多,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忽然发现原本睡在陈仲怀脚边的小狼崽子直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急促的拱着那被关着的房门。 见此,陈永生心里便有了数,那外面必然是头公狼,只怕是闻着气味寻到了这儿。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陈永生轻轻抽离了自己的胳膊,蹑手蹑脚的起身,捡起了门后那根粗木棍子,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吱呀一声脆响,苏凝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待看见门口处一个黑色的身影,显然吓了一跳,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陈永生嘘声道。 苏凝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给挪开:“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永生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苏凝吓得拽住了他的胳膊:“要不咱们将这小狼崽子给丢出去,兴许那头公狼就不会进来了。” 见她被吓着,陈永生安抚着她:“你放心,我去处理,你和仲怀留在屋里别出来。” 说罢,便要拎着那小狼崽子往外走。 那头公狼显然是来寻仇的,苏凝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想到这儿,苏凝急急的穿了鞋子下来,扯着陈永生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去,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我引起的,你不能再出事儿了。” 她可不希望小包子这么小就没了爹。 陈永生被她扯着袖子,行动有些不便,见她坚持要跟着自己一块儿出去,只好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她,“拿着!” 苏凝没有接他手中的木棍,反倒是将正在拱门的小狼崽子给抱在了怀里,压低了声音凑在陈永生跟前,“还是你拿着,我跟在你身后。” 开什么国际玩笑,就她那两招三角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斗得过狼,还是躲在陈永生身后好了,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儿,她也好立马拽着他往屋里躲。 门被陈永生给打开,苏凝抱着小狼崽紧紧的挨着陈永生的后背,越往那篱笆门处走,她的心也跟着跳的厉害,手里的小狼崽子则是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苏凝的手。 眼看着他们与那头狼仅仅隔着一个篱笆门,苏凝的心都卡在了嗓子眼。 公狼在篱笆门外低吼着,腥涩的狼涎顺着嘴角滴下,缝里的牙齿隐隐发出寒光,幽绿的双眸从那被扒开的门缝里露出来,吓得苏凝一个激灵。 苍了个天,那头公狼的个头可比母狼大多了,这万一站起来,可是堪堪有成年人那么高,正当苏凝这般想的时候。 但见那公狼赫然直起了身子,前腿撑在篱笆门上,后腿站立,整个狼身子高过了那个篱笆门,正朝着他们龇牙咧嘴,露出一抹极其凶狠的目光。 第9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 第91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 村头的老槐树下,此刻已聚集了十来个男子,且都是年轻力壮的。 苏凝忍不住从陈永生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拍着他的胳膊朝着那槐树下的人群努了努嘴。 这会儿他们夫妻走过来,同村的男子则是立刻围了过来。 “永生,你咋没去从军,你们的口赋都缴了吗?” “嗯,分家的时候我娘给了银钱,刚好够,你们这是?”陈永生瞥了一眼朝着自己说话的男子。 荣大叹了一口气,“我们哪里有你这般好命,家里头粮食刚种下,又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能跟着去从军,也不晓得有没有命回来,唉!” 他的话刚说完,便引起人群中一阵骚动。 苏凝忍不住多看了那说话的男子一眼,只见他长着一双三角眼,高高的颧骨上额头凹陷,怎么看都是一副贼眉鼠眼。 “永生,这位是——”苏凝低声拉扯着陈永生的衣袖。 “苏凝啊,你不记得我啦,我是荣大,就住在你家后头,咱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啦!”荣大凑上前去,想同苏凝套近乎。 苏凝被他那种热络的眼神给骇住,朝着陈永生的身边躲了躲。 陈永生立刻将她揽在怀里,宣誓着自己的主权:“荣大,你从军,你奶咋办,我记得你奶好像腿脚不利索,你这一走,家里头谁去照顾她?” 荣大是奶奶照看着长大的,年岁大了,落了一身的病症,这荣大一走,她奶只怕会饿死在家中。 荣大瞿了一眼陈永生,漫不经心道:“唉,这你就甭操心了,我已经让许老三帮忙照看了,每个月给他寄一些钱回来。” “许老三,你是说许三炳?”陈永生的手使了劲儿,抓的苏凝的肩膀有些痛。 “对啊,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些人去从军不仅可以免了赋税,还能每个月领饷银,我这不打算每个月寄给许老三一些,让他替我尽孝。”说不准,自己个还能立功了,荣大心里想的美滋滋的。 其余的人方才还有些慌乱,可这会又安静了下来。 荣大说的没错,去从军可能会丢了性命,但也能为家里头多挣一份儿钱,有了这钱,家里亲人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许老三旁人不清楚,陈永生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好吃懒做,他那十亩地每年的收成仅仅只够他一个人的嚼头,但凡他勤快些,也不至于到三十岁还说不到个婆娘。 让他照顾老人,只怕—— 陈永生还要再多劝劝荣大,却见着苏凝扯着自己的衣裳。 “永生,咱们回去,官兵过来了,咱们还是别站在这儿耽误他们了。”苏凝实在不想再同这荣大有接触。 荣大的眼神老是黏在自己的身上,如同鼻涕虫一般恶心。 陈永生回过头,确实发现穆琰已经带着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且脚步异常快,仿佛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一般。 “我们走!”陈永生搂着苏凝的肩膀,在穆琰赶过来的时候已然离开了村头。 随行的官兵瞧着那夫妻二人的背影,对着穆琰不满道:“穆副尉,这陈永生肯定是故意的,要不小的将那小娘子给唤过来,您同她说两句?” 穆琰手里握着册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苏凝的背影,低声呵斥:“说什么说,赶紧领着这些人,咱们还得去趟杨家村!” “是。”二名官兵异口同声道,随即招呼着众人整理好行囊去了杨家村。 官府的人一走,村里的乡亲们才敢走出家门。 尽管心中有着无限的悲伤,但日子总还要继续过,男人们该下地的下地,女人们则是在家里头烧火做饭,伺候着老人孩子。 “大哥,你上回不是说主家提拔你,让你做府邸里的一等小厮吗?怎么这回给娘的银子这般少?”陈秀梅坐在炕上嘟着嘴。 田翠兰忙里忙外的收拾着陈辉从镇子上带回来的糕点,将那五百文揣在怀里,脸上笑的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 “秀梅,咋和你哥说话的,你没瞧见方才你哥把一半的钱都打点给官兵了,有这些足够了,足够了!” 五百文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娘,您可别忘记我爹欠了多少赌债,这点银子哪里够?”陈秀梅斜睨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陈大海,满眼都是厌恶。 坐在矮凳子上的陈辉将手里头的粗茶搁在一旁,扯出一抹笑来:“娘,管事儿的已经说了,等府里的公子一回来,就给我提上去,这一两银子还是人家知道官府要来收赋税提前给我的。”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哪里有机会能回来。 一听这话,田翠兰就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这样一来,咱要不了多久就能替你爹把钱给交齐了,难为你了,儿子。” “娘说的哪的话,要是没有爹当初做的决定,我哪里能有今天?”陈辉磨着后槽牙,目光如炬的盯着炕上的陈大海。 陈大海吸着旱烟突然呛了一口,慌慌张张的从炕上坐了起来:“咋滴,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不乐意了?” 当初欠了赌坊五十两银子,利滚利到今天已经是一百两了,这也不是他能想的到。 要不将陈辉给卖了,他上哪里去找人借银子周转,让赌坊的人暂时放过自己。 再说了,没有自己这个决定,他能在府里吃好穿好,还有银子拿? 这怎么也比留在陈家村种地强多了。 陈辉心中冷笑,原本他被卖给人牙子的时候也觉得挺好的,至少能帮家里头减轻负担,可在张府做久了,多多少少便知道些。 一旦成了奴籍,除非主子开恩,舍得给官府钱,否则一辈子都是奴籍。 想到这儿,陈辉的心里恨死了陈大海。 “呵,乐意!幸亏主家的人好伺候,娘恐怕还不知道,儿子是在同济堂张大夫府邸里伺候!”陈辉皮笑肉不笑道。 田翠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一屁股坐在自己女儿身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娘每次去也没听你提过啊!” 她每次去角门同陈辉要月钱,都不晓得那居然是张大夫的府邸。 “我那不是没功夫同娘说,而且府里的公子不许我们这些奴才同外人来往!” “娘是外人吗?你这孩子真是……”田翠兰动手拍了陈辉一巴掌,忽的眼珠子一转,瞅了一眼坐在跟前的陈秀梅,挪了挪,“娘问你,让你给你妹子打听的亲事怎么样了,镇子上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陈辉望着眼前所谓的家人,心里愈发的憎恶:“梅儿年岁有些大了,若是娘不介意的话,倒是有几家合适的。” 第98章 得到了她的“回应” 第98章得到了她的“回应” 站在炕下的陈仲贤听着陈鱼说自己晚上做梦喊饿的事情,再看娘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扑了过去,抱住杨絮的腿。 “娘,我不饿,我那是做梦,梦里都不是真的。” 杨絮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儿一女,恍惚间泪眼婆娑,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命有多苦。 仲贤都五岁半了,可瘦弱的像个四岁的孩子,她鱼儿从小到大哪里穿过一件好衣裳,浑身上下都是补丁。 更别提自己嫁入老陈家后挨了大周氏多少打骂和白眼,可尽管如此,她都一一受着,谁让她是用粮食换的亲事儿。 但如今孩子们渐渐的都大了,大周氏打骂自己没关系,可孩子们—— 想到这儿,杨絮擦了把眼泪,看向蹲在地上的陈有生。 “有生,鱼儿说的没错,咱们有手有脚,分家后肯定饿不死,要不,要不咱们就分了!”分了,哪怕她们少吃点,也总能让孩子们都吃饱。 “啊——”陈有生吓得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十分震惊的望着炕上坐着的杨絮。 “孩儿她娘,这话咱可不能乱说啊,爹娘要是听见了,肯定又得骂我们。”陈有生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有生,我二十岁进了老陈家的门,这十二年我不曾偷懒耍滑过,爹娘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可咱们的孩子不该跟着我们受这种苦,你如果不去说的话,那我去说。”杨絮显然也是下了决心了。 陈鱼一听她娘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遂从炕上起身,将蹲在地上的陈有生给拉扯了起来。 “爹,你不去说,那我去和爷说。” “那哪里成,你爷他——”陈有生支支吾吾了半天,一拍大腿,断然道,“还是我去。” 爹和娘本就不喜欢杨絮,万一她们娘俩去说,指不定会挨顿打骂,自己皮糙肉厚,爹娘就算是打,也没关系的。 陈鱼闻言,立刻兴奋的问道:“爹,那你啥时候去同爷说,是现在吗?” 陈有生被陈鱼摇晃的有些头晕,求救似的看向炕上的杨絮。 杨絮立刻将陈鱼给扯了过来,“等你爹找个合适的机会,鱼儿,答应娘,这分家的事儿可别说出去,知道吗,还有贤儿也是,不能告诉旁人。” “恩,我知道。” “娘,我不说。”陈仲贤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絮这才无可奈何的看向陈有生。 夜里,等孩子们都睡了,杨絮摸索着坐起来,同陈有生低低的商量着事情。 “孩儿她娘,都听你的。”陈有生坐在炕上。 杨絮叹了一口气,朝着他伸出手,握着陈有生的手喃喃道:“我知道这事儿肯定不容易,咱们先看看,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咱们再说。” “那你肚子里孩子的事儿,咱们——”陈有生紧紧的握住杨絮的手,粗粝的掌心里全是汗水。 杨絮坐在炕上摩挲着自己的肚子,“这事儿咱们就先甭说了,这几日,我瞧着爹的心情不大好,家里的粮食也快不够了。”多一个孩子便是多一份口粮。 “恩,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这才一同睡下。 这厢,送走了苏清河,回来的路上,苏凝同陈永生并肩走着,看着趴在陈永生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儿子,不由伸手替他整理了衣裳。 “永生,你觉得二哥二嫂为人怎么样?”苏凝踢开路上的小石头,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晌午同陈鱼谈过话之后,她就觉得这孩子的心里有些执拗,万一听了自己的话,事情到最后却没有成,那孩子会不会—— 陈永生瞥了一眼苏凝,见她心事重重的,便回道:“凝儿,二哥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二嫂也是个实在人,她们两口子在老陈家任劳任怨,尤其是二嫂——” 苏凝抬眸看向陈永生,希望他能解释解释。 原来这杨絮的娘家就在和邱山另外一头的杨家村,家里头除了爹娘外,还有两个弟弟,杨絮是家中的长姐,为了能让爹娘和两个弟弟吃饱点,不被饿死,遂在十二年前,用了二百斤粮食同老陈家换了亲。 杨家村可比陈家村穷多了,拢共就几十户人家,但村里头物产根本就比不上陈家村,地里头不适合种水稻,常年累月吃的都是红薯和土豆,且一亩地的产量也不多。 家里头但凡有男丁的都去了镇子上做苦工,挣点嚼头,能搬走的都搬了。 听到这儿,苏凝有些感慨,怪不得的在老陈家,杨絮连说话都不敢说,原来是因为这样。 “鱼儿那孩子是个懂事儿的,她就是不愿意看她奶这般欺负她娘,这才来问咱们分家的事儿。”陈永生压低了声音,双眸有些幽深。 “这事儿你知道?”苏凝忍不住拔高了些声音,她还以为陈永生并不知道。 肩膀上的陈仲怀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陈永生拍了拍他的屁股,瞅了一眼苏凝,苏凝立刻捂着嘴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事儿,你说那孩子会不会做傻事儿,我怕他们分不了家,将来有可能会——” “不会的,二哥二嫂虽然在家里不敢反抗爹娘,但还是疼爱孩子的,你就甭担心这些了。”陈永生道。 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让她不由得十分信服。 “恩,我听你的,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你养好伤,明儿个咱们去趟同济堂,将那鼠尾草给卖了,你的药再买些回来,然后——”苏凝正叭叭叭的说着话。 一抬眸见着陈永生突然停住脚步站在自己跟前,吓了一跳,“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 皓月当空,陈永生的硬朗的脸颊一半隐在黑暗中,那双眸子却烨烨生辉。 四目相对,陈永生一低头便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 苏凝僵在原地,红唇上的触感让她的心里产生一丝丝温暖,不由自主伸出手住了他的腰,微微踮起了脚尖,浅浅的回应着他。 陈永生的双眸闪过一丝喜悦,原本还担心着她会不会反感自己,可这会儿却得到了她的回应,如同得到了鼓励一般,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的时候,陈仲怀突然悠悠转醒过来,揉了揉双眸,睡眼惺忪道:“爹爹,我们为什么站在家门口,不进去?”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的苏凝和陈永生外焦里嫩,二人迅速的分开之后,推门进了院子。 第128章 真当自己眼瞎 第128章真当自己眼瞎 陈永生也不多问,学着她的动作同她一样划,只不过他的另外一只手根本就使不上劲儿,为此,苏凝连忙阻止他。 “你就别弄了,方才扒了那么多笋衣,歇会,陪我说说话就成!” 陈永生坐在她的对面,望着她手法利落的划开笋子,便道:“你真想跟着我进山?” “自然,如今我跟着师父学医,有许多药草都未曾见过,这和邱山上想来应该有不少的草药,趁着无人发现,我得先下手。”她故意说的如此,逗得陈永生会心一笑。 一伸手替她将散落在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辛苦你了,娘子!” 苏凝闻言,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快了,“这春笋你之前卖给了谁?” “望江楼的徐掌柜,之前打来的猎物也都卖给了他。” “春笋五文一斤?”苏凝将水泼在院子外头,而后将划开的笋都摊开在竹篾上晾晒。 “嗯,五文,说以后若是再有,他还收,等下晌带你入山,我再去挖一些回来!”陈永生伸手替她擦了额头上的汗。 苏凝直接拽着他的袖子,将整张脸的汗都擦了擦,“先不急着卖,如今这刚开春,家家户户能吃的新鲜菜不多,这笋咱们能卖个好价钱。” 陈永生却道:“那徐掌柜是我的老主顾,万一食言恐怕不太妥当。” 苏凝叉着腰,一手戳着他的胸口:“可咱们又不是傻子,能被他这般糊弄?这笋的价钱他若给的合适,咱们再卖他也不迟。” “行了,我去做晌午饭,你若闲来无事,便帮我把火给生了。”苏凝推开他的身子朝着厨房去。 陈永生紧随其后。 等晌午的时候,陈二牛便护送着陈仲怀回来了,人还未进去,便已然听见两个孩童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怀儿,你怎么不带二牛进来?”苏凝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一听这话,陈二牛立马溜之大吉,陈仲怀则是迅速的进了院子里。 “娘,二牛哥回去了。” “你俩是在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自从这孩子跟陈二牛在一处玩后,这性子就变的野了些,也不是说不好,就怕两个孩子太小,万一又出了上次的事儿。 陈仲怀立马摇摇头,朝着苏凝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撒娇道:“娘亲,我好饿呀,今天中午吃什么?” “炒笋子给你吃。”苏凝刮着他的鼻子,领着他进了屋。 陈仲怀立马坐在陈永生的身边,老老实实的望着苏凝炒菜。 瞧着一大一小坐在灶台前,苏凝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儿,炒了一个油焖笋,又拿那腊肉熬了笋汤,这才齐活儿。 原本想着吃完了午饭便好好询问陈仲怀这几日的功课,旁敲侧击下他同陈二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谁曾想,这孩子刚一吃完饭,嘴一擦,便急急的往外跑。 “娘亲,我同二牛哥约好了,下晌要去他家习字。”说罢也不管苏凝是否听见了,直接推开篱笆门,风风火火的跑远了。 苏凝擦拭着碗急的连忙出了厨房,可这会儿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 “永生,这孩子绝对是有事儿瞒着咱们!” 陈永生夺过她手里的碗安慰道:“行了,你就甭操心了,男孩子好动,你不是说下晌让我带你进山,咱们也没时间看顾着他。” 她只是觉得孩子这两日都不和自己亲近了,有些别扭而已。 等收拾好厨房,便同陈永生进了山里。 说是没有猛兽,可望着这僻静的山林,苏凝心中还是有些发怵,尤其是看着脚边扑腾的来福,隐隐觉得那公狼就在这附近。 陈永生身上背着竹篓子,手中握着柴刀走在最前面,一路为她披荆斩棘,愈往里面去,他的神色便变得异常严峻。 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这才停下脚步,对着苏凝道:“这儿我们从未来过,你且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草药?” 苏凝闻言,立马将怀里的书给掏了出来,开始在一众荒草绿茵中查看着。 还别说,真让她寻到了五六种常见的草药:车前子、马齿苋、小蓟、灰菜、拉狗蛋。 而这些草药的药性大都是用于治疗日常的小毛病。 苏凝将这些草药一样都挖了些,打算拿回去细细研究。 陈永生站在她的身边,替她看着四周,忽的看见下方一处有些异样的动静,立马警惕了起来。 而来福则是直接撒开了腿,朝着那地方跑了过去。 “来福!”陈永生唤了一声,可惜来福头也不回的往前冲。 苏凝将药材装在背篓里,顺着陈永生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来福是怎么了,难不成公狼真的在附近?” 若是公狼在附近的话,只怕他们着实有些危险,难保那公狼不会对他们动手。 陈永生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襟的苏凝道:“你且留在这儿,我前去看看。” “不成,我和你一块儿去。”说罢,居然松开了陈永生,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陈永生见此,连忙追上前,一手牵住她小心翼翼的前行。 当二人朝着那片林子走的越近的时候,便能听见沙沙的声音响起,苏凝与陈永生对视一眼,只见陈永生松开了她的手,抽出了腰间别着的柴刀。 “仲怀,左边,左边还有,你快捡起来。”陈二牛粗噶的声音在山林中响起。 夫妻二人互为对视一眼,直接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只见陈仲怀猫着腰在不停的捡着地上的果子,而那树上则还蹿着一只“皮猴”,不是陈二牛还有谁。 “陈仲怀,你在干什么?”苏凝怒不可遏,直接朝着林子里的二人喊了一声。 陈仲怀没想到能在林子里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吓得一激灵,那面前兜着的果子悉数掉在了地上,滚落在苏凝的脚边。 “娘,娘亲,你怎么在这儿?”陈仲怀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 躲在树上的陈二牛不敢乱动,以树遮身,嘴里嘟囔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苏凝走近后,直接用手拍着陈二牛的腿:“还不给我下来?” 这枇杷树也就三米多高,他又直接坐在主干上,还真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啊。 第914章 学刺绣 第914章学刺绣 母女二人用过了早饭,便去了约定好的凉亭里。 孔嬷嬷和袁嬷嬷早早就在凉亭里等候着她们了,朱氏则是洗了新鲜的果子过来,搁在了石桌上。 苏凝与盛锦荣远远的便看见了凉亭内摆放的一张古琴,还有桌子也放着许多的东西,有书,有针线篓子等物。 盛锦荣一看见那厚厚几本书就觉得脑袋疼的厉害,刚想借口谎称肚子疼,还趁机溜走,却被苏凝给强制性的拽住了胳膊。 “你若是不好好学规矩,惹了你爹爹生气,就别怪娘以后不帮你了!”苏凝挑眉,颇有一副威胁之意。 盛锦荣想到昨儿夜里才给师父写的那封信,再打量着苏凝面上的神情,只得低垂着脑袋应了,缓缓跟在她的身后去了凉亭内。 “夫人,姑娘万福!”孔嬷嬷一张圆盘似得老脸笑的如同风中的菊花,与袁嬷嬷,朱氏一块儿给二人行了礼,问了安。 苏凝瞥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嘴角带着笑,“都起来!” 随后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朱氏连忙给她奉上一盏凉茶 苏凝捧在手心里,慢慢抿了一口,看着自家女儿居然还想坐在身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去给嬷嬷见礼!” 盛锦荣不满,嘟囔着:“方才不是已经见过礼了吗,怎么还要见?” 苏凝见她如此,搁下手中的茶盏冷哼一声:“那你早上吃过饭,以后都不吃了?” 盛锦荣不敢再造词,只得同三位嬷嬷见了礼。 孔嬷嬷上前一步,告知了苏凝她授课的时辰,“每日上午抽出一个时辰教姑娘绣花,半个时辰留给姑娘背诵《女德》《女诫》,中午休息两个时辰,下晌就由袁嬷嬷教导姑娘规矩礼仪!” 苏凝听了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后者的袁嬷嬷。 “老奴教导姑娘两个时辰的利益,先从最基本的站姿,一开始或许有些累,还请姑娘坚持住!”袁嬷嬷拉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提前与苏凝告知这学规矩礼仪是颇折磨人的事情。 好让日后盛锦荣同苏凝膏状的时候,知道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苏凝眉眼一弯,同袁嬷嬷道:“您尽管训练她,她从小便跟着不空师父学过武功,每日蹲马步都不曾喊过累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袁嬷嬷放下大胆的教导,不必顾虑她。 袁嬷嬷顿时明白了,心里头也有了把握。 两人将课程安排好,袁嬷嬷便先退下了,由孔嬷嬷上午先教盛锦荣针线活儿。 桌子上有两个针线篓子,其中一个针线篓子是孔嬷嬷从京城里带来的,里面还有绣了一半的帕子,而盛锦荣的针线篓子里则是一方素面的帕子,连包边都不曾包过一针。 盛锦荣的针线活是会的,但并精,她能绣出个样式来,但绣出来的东西能与原本的东西有两分相似,都已经是极好的了。 所以,当孔嬷嬷要教盛锦荣学针线活的时候,盛锦荣颇为得意的扬起了小脑袋,“娘,我都会针线了,就不必学了!” 说完还略有些骄傲的看着孔嬷嬷:“嬷嬷不如教我练琴!” 这琴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因为苏凝冰不精通古琴,所以府邸里并没有这等物件,但是盛锦荣在宫中夜宴上看过乐师们弹奏,也听过师父演奏过,所以心中觉得,既然师父都会抚琴,那她也要学会,将来和师父一起抚琴。 孔嬷嬷和苏凝并不知晓盛锦荣心中想法,只看出她在发痴,倒是一旁的朱氏见着姑娘又是这副模样,心里一惊,捧着桌上的果盘,递给了苏凝和盛锦荣面前。 “夫人,姑娘,这是外头送进来的新鲜果子,你们尝一尝!”朱氏的话打断了盛锦荣的遐想。 盛锦荣看着那红彤彤的草莓,忍不住伸手要去拿了吃,却被苏凝给打了回去。 “你也不会害臊,当着嬷嬷的面居然敢妄言自己会刺绣,你也不看看自己绣的都是什么,鸡有三只脚的吗,鸭子是没头的吗,让你绣花绣草,你倒是绣出一团乱麻来,还敢大言不惭!” 被自家娘亲揭来老底,盛锦荣不依,捧着针线篓子赌气。 孔嬷嬷算是看出来了,这娘俩说白了就是一个脾气。 “夫人不要着急,姑娘也不必生气,听夫人所言,姑娘定然还是有些基础的,这样就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老奴当年刚开始学针线的时候,连针都穿不进去了!”孔嬷嬷与盛锦荣道。 盛锦荣面上赧然,似有不信,“当真?” 孔嬷嬷福了福身子:“老奴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都是后天一点一点点学,一点一点点练,这针法多样,姑娘若是愿意学,老奴就悉数交给您!” 孔嬷嬷将那张还剩下一点点未曾绣完的帕子给拾来起来,一边与盛锦荣解释这针线有多少种针法,每种针法都适合什么绣,什么布匹,要选什么线来搭配,另外一边,手中的针线飞快的游走着。 苏凝坐在孔嬷嬷的身后,自然将孔嬷嬷手中的那方帕子给看的一清二楚,虽然像是在听天书一般,但是不得不被孔嬷嬷的绣法折服,瞧瞧这帕子上的波斯猫,真正是活灵活现,仿佛是真的一般。 那细腻的毛发,炯炯有神的眼睛,无不是在像她们展现孔嬷嬷的神技。 盛锦荣也被孔嬷嬷的技法给震惊到了,在她的眼前,那帕子上是一只小猴子捧着桃子,金色的毛发熠熠生辉,她都想要这帕子了,因此,根本就没有将孔嬷嬷所说的那番话给听进去。 等孔嬷嬷将帕子绣好之后,便将帕子递给了盛锦荣。 盛锦荣有些不敢接,看了一眼苏凝之后,这才接了,拿在手上的那一刻,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十分高兴的跑到苏凝的身边,“娘,你快看,这只小猴子真好看,和我在山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盛锦荣指着那帕子上的猴子,苏凝微微一愣,更是对孔嬷嬷赞赏有加:“嬷嬷真是厉害!” “夫人过誉了!”孔嬷嬷谦虚的福了福身子,退至一旁。 苏凝见女儿如此高兴,继而开口:“锦荣不妨将帕子翻过来再看一眼!” 盛锦荣照着自家娘亲的话做了,等她将帕子翻了过来后,又是一声惊讶,“娘,这居然是波斯猫,这、这是怎么绣的啊,明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怎么会不一样呢?” 盛锦荣翻来覆去的察看着手里的帕子。 就连朱氏看了也惊叹不已,可见这孔嬷嬷真正是个厉害的人物,日后更是不能怠慢了。 “锦荣既然好奇,为何不问问孔嬷嬷,孔嬷嬷可是当着你的面绣出来的!”苏凝给已经惊呆的女儿略指点一二。 盛锦荣立马捧着帕子,朝着身前的孔嬷嬷行了一个大礼,“孔嬷嬷,这到底是怎么绣出来的啊?” 孔嬷嬷不吝赐教,将双面绣的技法告知了凉亭内的人,丝毫没有半点藏私的意思,且还道:“姑娘若是愿意跟着老奴学,老奴定然倾囊相授!” 盛锦荣呆在原地。 苏凝则是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这孩子,怎么又呆住了,嬷嬷可是问你话呢,愿不愿意学?” 盛锦荣为之前的话感到赧然,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我以后一定跟着孔嬷嬷好好学习!” “好,你肯学,娘也就放心了!”苏凝道。 接下里的时辰里,孔嬷嬷便开始教导盛锦荣如何分线,搓线,又如何配色,等她学会了,这才教她第一个针法。 “姑娘,现在先把这方帕子包个边,然后在这帕子上画上花样子,按照老奴方才教给你的针法,开始绣!” 盛锦荣穿针引线一气呵成,拿起那方时未包边的帕子,慢慢的包着,还不忘询问:“嬷嬷,我若是按照你的意思去绣,是不是也能绣出双面绣啊!” 这还没学会走,都想跑了。 苏凝坐在一旁忍不住抚额,可这个时辰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能多言。 朱氏也在心中感叹不已,她们的姑娘哦,真正是太过单纯了些,这双面绣哪里有那么简单就能学会的,孔嬷嬷教给她的不过是最基础的一个针法罢了!” 她从前也教过的,姑娘怕是早就忘记了。 盛锦荣确实是忘记了,否则也不会绣出连自己有时候都认不出的东西来。 一阵凉风吹来,吹的众人身上十分舒爽。 苏凝看着女儿安安静静,十分乖巧的坐在一旁绣花,那上扬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分毫。 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能够绣出自己想要绣的东西来的。 “哎呀,好疼!”一声尖叫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也打破了苏凝的幻想。 盛锦荣吸着手指头,将手里的帕子扔在了篓子里,有些哀怨。 这针也太锋利里些,戳的她手好疼。 孔嬷嬷原本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盛锦荣擦拭一番,可有人比她先快一步。 朱氏一脸担忧的上前,掏出了帕子检查了盛锦荣的手指头,好在并无大碍。 第918章 朱氏生异心(一) 第918章朱氏生异心(一) 若是苏凝在晚来一刻钟,或许就没有办法看见方才凉亭内出现的一幕,可如今既然她看见了,怎么可能还会相信朱氏所言。 但,如今之计不能再让女儿因为她这个人与自己产生嫌隙,所以尽管苏凝看见了,她也得装作看不见,恍若无事般,将朱氏从地上扶了起来。 朱氏惯会察言观色,如今见着苏凝并未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动怒,一时间竟有些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倒是苏凝反倒是先安慰起她来:“朱嬷嬷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和两位嬷嬷起了争执,我不是说过,教导锦荣就由这两位嬷嬷来,你就依旧照顾锦荣的吃穿即可!” 闻言,朱氏双眸含着热泪,刚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就见苏凝已然松开了她的手,朝着凉亭内去了。 “锦荣去屋里换身衣裳出来和嬷嬷们一块儿喝梨汤!”苏凝将手里捧着的梨汤放在了桌子上,眼神有些不善,不过也只刹那间就恢复了笑容,“袁嬷嬷与孔嬷嬷辛苦,也喝碗梨汤!” “多谢夫人!”二人纷纷朝着苏凝行了一礼。 苏凝颔首,嘴角带着笑,继而看见自家女儿还呆愣在一旁,不由提高了声音:“朱嬷嬷,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着锦荣去换衣服,你难道想要看着锦荣得了风寒吗?” 猛地一声呵斥,让朱氏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屈膝,带着盛锦荣离开。 盛锦荣被朱氏拽着手腕,微微蹙了蹙眉头,直到进了房间来,才出声:“嬷嬷,你抓疼我了!” 朱氏听到她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低头,待看见自己将她手腕都捏红了,连忙出言道歉:“姑娘,老奴不是故意的,您疼吗?” 朱氏心疼盛锦荣是真的,但是她确实是没有想到苏凝居然会这样对自己。 看来—— 朱氏双眸迅速划过一抹亮光,脑海里闪现出一则诡计。 “姑娘,老奴真的心疼您,您这些年可真的是过得太苦了,要不是有不空师父照应,咱们只怕——”说着说着,原本含在眼中的热泪,立马滴落在盛锦荣的手背上。 盛锦荣本觉得手腕上了药,冰冰凉凉的很舒爽,可这会儿被朱氏的热泪滴下来,心里就难受的厉害,皮肤上也是一阵灼热。 “嬷嬷,你别哭,你还有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你的。”盛锦荣抓住朱氏粗粝的掌心。 朱氏喜极而泣,反手紧紧握住盛锦荣的小手,“老奴就知道,您心中是有我的,是看重我的!” “当然,嬷嬷!” 朱氏擦了眼泪,眼神异常坚定,站起身来朝着箱笼内走了过去,从里头翻出了一套簇新的衣裳,“穿这套,这套显得姑娘气色更好些。” 盛锦荣在朱氏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且转了一个圈,一把揽着朱氏的老腰,“嬷嬷,你对我真好!” 朱氏眼中露出浓浓的爱意,炙热的厉害,伸手抚摸着盛锦荣的发髻,“傻姑娘,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 盛锦荣并未听出她这话里的歧义,只抱了片刻就被朱氏推搡开来,领着重新进了凉亭。 且出去前,还特意叮嘱了盛锦荣,不可因为她再同两个嬷嬷对着来。 盛锦荣自然听她的话。 第924章 当自己是谁呢 第924章当自己是谁呢 因着天刚亮,古玄鹤就被不空拉着来的,遂连一口茶水一口饭都没有用过,这会儿正饿的厉害,肚子也忍不住先发出了声音。 盛长靖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这会儿倒是缓和了不少。 “你们先用先茶水糕点,一会儿厨房就会备了早膳!”盛长靖示意外头的人奉上茶点来。 不多时,就见着侍卫捧了一碟子豌豆黄和两盏热茶分别搁在了二人的手边。 不空刚一踏入驿站,早就从几个侍卫的心声当中听到了些许事情的真相,不过还是秉持着良好的教养,朝着盛长靖作揖行礼。 “敢问盛大人,盛姑娘的病情可好些了,我能否去探望一番?”因着昨天半夜得到的消息,他根本难以入睡,所以眼下有些青黑,整个人也比往日憔悴了些。 不过他这副神仙容貌,哪怕是差点也比普通人好百倍。 盛长靖盯着他抿唇不语。 不空蹙着眉,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盛长靖还在为昨日他拒绝时而怪罪自己,且似乎他好像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眼看着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大好,古玄鹤立马站起身来道:“盛大人,我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探望盛姑娘,若是不能,恐怕我难以回去复命啊!” 砰的一声。 盛长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对着他们二人怒目而视,且双眸里隐隐含着怒火,“皇上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小女不过是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不用你们二人废心,请回!” 说完,甩了衣袖,哪里还管他们二人是否留下,径直朝着门外去。 就在盛长靖一脚踏出门外时,身后的不空突然开口道:“若是能让我探望一番,无论盛大人说什么,我都答应!” 盛长靖跨出去的那只脚在半空中突然停了下来,蓦地,一下子转身看着他:“当真!” 不空颔首,双眸异常坚定,没有丝毫反悔之意。 “你随我来!”盛长靖朝着他挥手,示意他跟着过来。 二人身后的古玄鹤见其变脸如此之快,忍不住啧啧啧出声,没等他讥讽两句,走在前面的盛长靖突然站住回头盯着他道,“巫祝大人就不必跟着过来了,我女而儿要静养,有他来就已经足够了!” 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 古玄鹤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盛长靖当真是好样的,他就不怕自己回去参奏他一本,让他在东莱无法立足吗? 不过,他也只是略想一项,在不空回过头冷冷的盯着他时,只得讪讪的朝着他假笑一番,“罢了,罢了,你们去便是,我在这儿等着朝食!”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游廊,没有再言语。 等到了后院,不空还未踏入盛锦荣的院子,就听见里头的诅咒谩骂声。 那声音异常的熟悉不过。 不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陪伴在锦荣身边的嬷嬷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且朱氏心底居然还在谋算着一件大事儿。 迈步进入院子里时,不空险些被绊住,辛苦盛长靖眼疾手快,用胳膊肘抵住了不空的肩胛骨。 不过等盛长靖看着不空还未来得及隐藏下去的震惊不解和厌恶时,盛长靖知道,他这应该是得知了跪在那里的朱氏心中所想。 “可有大碍?”盛长靖收回了胳膊询问道。 不空收敛了情绪,朝着他摇了摇头。 二人的声音引得朱氏的回眸。 朱氏瞧着来的不是旁人,而是盛锦荣往日里的师父时,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刚要张口呼救,声音却被嘴里的帕子个堵住了,整个被绑着的身子直接歪倒在一旁。 不空十分庆幸自己现如今能够窥探人心,否则依着往日里与朱氏那点相处,以及看在她是锦荣贴身嬷嬷的份上,定然会替她向盛长靖求情。 不过,他还是开了口,倒不是替朱氏求情,而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长靖冷哼一声,阔步朝着厢房去,站定在廊下,“这朱氏没有好好照顾锦荣,枉顾了本官与夫人对她的信任,今日只是小惩大诫,若是日后你们再不尽心尽责,就将你们发卖了出去,明白吗?” 他一声令下,驿站内众侍卫立马异口同声应了。 他们这些侍卫哪里时朱氏这个人能比的。 朱氏咬着牙,双手使劲儿想要挣脱绳索,然而却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空跟在盛长靖的身后进了厢房内。 甫一推开门,一阵浓浓的汤药味儿扑鼻而来。 不空与盛长靖同时蹙了蹙眉,双双进去之后,不约而同的朝着内里的床榻而去。 苏凝早已吩咐人将屏风放到了床榻边上,虽然只能隐隐绰绰的看见榻上那小小的一团身影,但不空心里还是心疼的厉害,往日里的思念皆是汇聚到了那一小团影子上。 “夫人,锦荣可好些了?”盛长靖也未进去,他得坐在外头陪着不空。 苏凝揪着帕子声音有些沙哑:“好些了,高热已经退了,再让她睡会儿,想来晌午前应该会醒过来。” 苏凝抬头朝着屏风外看了一眼,见着坐在自家相公对面的那个颀长身影,忍不住道:“劳烦不空师父来一趟了。” “无妨,应该的!”不空下意识开口。 坐在对面的盛长靖哼了一声,什么叫应该的,当自己是谁呢。 不过这话他只有在心里反驳。 厢房的门被关上,屋里只有三人,所以不空直接开口将方才进来前听到的朱氏心声说了出来,他想知道这夫妇二人打算如何。 若是他们无法护住锦荣,那么就由他来保护。 “方才我进来时,得知了朱氏是故意让锦荣——”不空的话还未说完,坐在对面的盛长靖轻咳了一声,略有不满。 不空只好改了对盛锦荣的称呼,有些哭笑不得,“朱氏故意让锦荣用冷水沐浴,且去外头买了些冰冷寒凉的食物让她服用,盛姑娘的身子本就娇弱,所以这病情才会反复!” 他的话音刚落,盛长靖直接站起身来就朝外头走,这个老东西,竟然如此唆使自己的女儿,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们从宫中带了两个嬷嬷,怕失了地位吗? 第925章 师父要娶她 第925章师父要娶她 盛长靖着急,但不空却不傻,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不让他出去质问。 苏凝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拉住了盛长靖,她直觉这件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夫人,这朱氏又更狠的计谋在后头等着!”不空朝着夫妇二人道。 苏凝示意二人坐下,又扯了扯盛长靖的衣袖低声道:“你现在出去质问她,她如何说,更何况你又不是不晓得女儿有多依赖她!” 说到底,是他们这为人父母的失责。 若是当初—— 苏凝长叹一声,看向不空:“您接着说!” “朱氏想趁着此番宴会过后,让锦荣与你们彻底产生嫌隙,而后将她带离东莱,远走高飞!”不空一字一句,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朱氏对锦荣为何如此执着? 苏凝的身子确实一颤,往后退了几部,幸亏有盛长靖揽住了她的肩膀,夫妇二人都不敢相信,可不空是何人,他的人品,他的能力,都不得不让他们相信他所言就是真的。 “相公,此人是公主给我们的,还有,得让锦荣看穿朱氏,不能再让朱氏荼毒锦荣!”苏凝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心隐隐作痛。 朱氏这些年对锦荣无微不至的关怀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是演习不可能如此精湛。 可到头来她竟然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远走高飞,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盛长靖沉得住气,他只是方才一时慌乱,现在稳住了,倒比苏凝想的更长远了些,“我让人给公主递密函,朱氏先留着,暗中让侍卫盯着,不会让她将咱们的女儿带走。” “那——”苏凝张嘴,有些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盛长靖道:“锦荣年岁不小了,该让她知道这世道的险恶了。” 苏凝闭了闭眼,复而睁开朝着不空行了一礼:“多谢不空师父告知我们,原本我们只是想小惩大诫,让朱氏回去罢了,没曾想她居然藏了祸心!” 不空后退避开了她的行礼,且朝着夫妇二人拱手:“夫人不必客气,锦荣与我毕竟是师徒,况且我对锦荣一片真心,若是夫人与盛大人应允,等锦荣及笄后,我愿意迎娶她,此生只她一人。” 说完,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夫妻二人,直接一掀衣袍直接跪了下去。 苏凝是彻底被惊呆了,眼前这个谪仙一样的人儿居然要迎娶自家的小霸王花,这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不过没等苏凝反应过来,盛长靖已经直接拽着不空的胳膊,就要将其扔出去。 这厮太不讲礼,居然趁着这个机会想要求娶自己的女儿,没门,连窗户都不带给的。 盛长靖将人往外轰,动静闹腾的有些大,屏风内传来了虚弱的喊叫声。 盛锦荣小脸有些红润,就连眼睛野是湿漉漉的一片,方才她在睡梦中确实梦见了师父的身影,可是却没有想到,师父真的就在门外,且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来。 怎么能不让她惊讶! “娘——”听着父亲要将师父轰走,盛锦荣只好朝着外头喊了一声。 听到内里的喊声,苏凝立马走了进去。 不空则是扒着门框,死活不肯出去。 盛长靖气的七窍生烟,这小子脸皮忒厚了些。 苏凝进去后瞧见女儿面上染着红晕,以为她的身子不舒服,刚要伸手去探她额头的体温,就见着女儿立马蹿到了被褥下方。 苏凝这才反应过来,想来是听到了方才的话。 “锦荣乖,别闷着,出来让娘看看,身体可还有难受的地方,嗯?”苏凝温声细语的询问,伸手将被褥给扯开。 盛锦荣双眸湿漉漉的,听着外头的声音,扯着苏凝的衣袖道:“娘,你别让爹赶走师父,我、我想见师父!” 后面一句话说的是极小声的。 苏凝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再发热,遂道:“你安心休息,一会儿就让他进来与你说话。” 盛锦荣颔首,见着苏凝走出去去后,一双眼睛隔着屏风看着外头拉扯的两个身影。 苏凝也看到了二人,忍不住将盛长靖给扯开:“你干什么呢,既然不空师父是来看望女儿的,你怎么好意思将他赶出去。” “哼,他想做什么,我还不知道,做梦!”盛长靖绷着一张脸,敢嚣想锦荣,就是在做梦。 苏凝劝说着盛长靖,见他还是个臭脾气,遂也绷着张脸,且暗中掐着他后背的肉:“你女儿刚醒过来,这会儿子你是愿意让她见不空师父,还是让她见那个——” 苏凝朝着院子里的朱氏努了努嘴。 盛长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瞪了一眼不空,这才不情不愿的三人一块儿去看了锦荣。 乍一见到不空,盛锦荣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心里头委屈极了。 可再看见跟着进来的爹娘,那要哭出来的眼泪生生的忍了回去,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转。 苏凝看了之后忍不住直摇头,她这个女儿算是真留不住了,一颗心已经系在了不空的身上。 “师父——”盛锦荣朝着不空喊了一声。 不空刚要上前,就见着眼前出现一张木凳子,不得不坐在那木凳上,朝着榻上躺着的盛锦荣询问:“身子可好些了?” 盛锦荣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爹娘,用力点了点头。 空气中一时间有些寂静。 碍于爹娘坐在此处,盛锦荣是真的没法子与师父开口诉说近日来的委屈,她想告诉不空,爹娘逼着自己学规矩,她是因为听了朱嬷嬷的话才得了病。 可若是真的当着爹娘的面说出来的话,只怕朱嬷嬷会受罚。 所以,她不能说,至少不能说给爹娘听。 不空坐在木凳上听到小姑娘的心声,微微叹息了一番。 盛氏夫妇说的没有错,眼前的小姑娘还是涉世未深,他们将她保护的太好了。 眼瞧着盛锦荣就要开口询问朱氏,不空则是抢先一步询问道:“锦荣,方才你是不是都听见了我和您父亲母亲的谈话!” 问完这一句,盛锦荣立马羞的躲在了被褥里不肯见人,哪里还要问旁人。 她如今的脑海里只有那句,不空要娶她的诺言。 第926章 看穿一切 第926章看穿一切 盛长靖气的站起身来,指着不空的鼻子臭骂:“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抄起边上的凳子朝着不空身上砸。 盛长靖本就看他膈应,如今他居然还敢当着女儿的面说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话,怎么能不让自己生气。 苏凝在旁拦着:“不空师父,你先去前头陪着古公子!” 不空深深看了一眼榻上那一小团团,朝着夫妻二人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苏凝这才大声道:“好了,将凳子放下,你且去前面陪着,免得外人说咱们失了礼节,别忘记了,你可是代表着苍云国,作何如此生气,不空师父是个好的!” 苏凝是越看不空越喜欢,大抵就是所谓的丈母娘看女婿。 盛长靖将凳子放了下来,有些不满的盯着苏凝。 她拦着自己做什么,这小子就合该被自己打出去,竟然敢对自己的女儿有非分之想,他那十几年的经书是看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凝替他抚平了衣襟,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去看一眼女儿,然后再去前面陪着,你不仅是锦荣的爹,更是咱们盛家的顶梁柱,又是苍云国的使臣!” 这话犹如冷水,顿时泼在盛长靖头上,逼得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他们不能让东莱国的百姓觉得他们盛家家风不好,也不能让东莱国的百姓觉得苍云国的人礼数不周全。 所以,他必须去,还必须得笑着去! 盛长靖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等绕过屏风,看着自己女而躲在被褥里瓮声翁气的喊了一声,“爹!” 盛长靖那心里窝着的火顿时去了一半,朝着苏凝道:“你照顾锦荣,我去去就回!” “放心,相公!”苏凝送了他出了厢房,看了一眼侯在院子里的两位嬷嬷。 两位嬷嬷接收到苏凝的信号,直接押着朱氏去了柴房。 苏凝将厢房的门再次关上返身去了榻前,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被褥,轻声道:“锦荣,出来,这里只有你和娘,没有别人了。” 盛锦荣藏在被褥里,有些害羞,不过还是偷偷的露出一角,见真的没有了别的人,这才露出毛茸茸的脑袋,红着脸看着苏凝。 苏凝并不知道女而对于他们的谈话听见了多少,不过瞧着她这害羞的样子,想来只听到了最后一点,并未曾听见关于朱氏的一切。 “锦荣,娘且问你,你觉得不空师父如何?”苏凝伸手将榻上的枕头给垫在了盛锦荣的身后,让她靠坐着能舒服一些 “娘——”盛锦荣低着头,羞怯万分,好半晌才呐呐开口,“师父他很好,对我很好!” 这一言,苏凝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女儿如今年岁还小,她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嫁人,遂握着她的手道,“娘也觉得不空师父这人不错,但是你年岁还小,娘得等你大一些了,你才能与他成亲。” “女儿都听娘的!”盛锦荣低着头,苏凝便只能瞧见她头顶的旋。 “娘的锦荣长大了。”苏凝十分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盛锦荣如今病着自然想依赖着人,所以当苏凝并未如她所想般叱责自己,她的心便愈发的有些难受,朝着苏凝扑了过去,保住了她的腰身,“锦荣就算是长大了,也是爹娘的女儿!” 她不该让爹娘担心子,更不该—— 盛锦荣咬唇,退出了温暖的怀抱,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向苏凝承认错误:“娘,其实女儿这病不是因为袁这两日学规矩累的,而是因为、因为——” 苏凝见女儿自己居然就说了出来,心里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这就证明了她女而本质是真的不坏的,完全就是因为朱氏的不正确的引导。 苏凝朝前坐了一下,抚着盛锦荣的手,让她抬起头来,“荣儿,娘都已经知道了,你是听了朱氏的话,才用冷水沐浴,又吃了冷食这才导致得了风寒!” “娘,是我的错,不关嬷嬷的事情!”盛锦荣有些着急了,她怕爹娘会惩罚嬷嬷。 而苏凝却并不会因为她而软了心,松开了盛锦荣的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锦荣,你可知道朱氏这是在害你!” “不、不会的,嬷嬷怎么会害我,她是为了帮我,不、不是,是我自己——”盛锦荣不知道该如何与苏凝皆是,到最后不得不红了眼眶,求着苏凝:“娘,您别怪嬷嬷,真的是我自己的错,我知道错了。” “荣儿,朱氏让你用冷水沐浴,你可曾想过,这对你的身子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若是此次风寒入了体内,扎了根,你日后在子嗣上有多艰难,可想过没有?” 此言一出,盛锦荣脸上的血色倒退,惨白如纸。 她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咬着唇。 苏凝瞧着她听进自己的话,语气这才和缓了些,“好在此次并没有,娘会好好给你调理,日后不可再如此,明白吗?” 盛锦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着实被吓着了。 苏凝哄了她好一会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锦荣,你是爹娘的第一个女儿,爹娘将你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朱氏她是对你好,但她不该离间你与爹娘之间的敢情,不该让你用自己的身子去处置那些外人!” “可是那两个嬷嬷她们——” “两个嬷嬷是宫中派来的,你就算再不喜,也必须接受,难不成你要抗旨不尊,让皇上灭了咱们家,你难道忘记了咱们当年在京城是如何被那些大臣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了?你哥哥可还在朝堂任职,你忍心——” 盛锦荣立马伸手捂住了苏凝的嘴,“娘您别说了,女儿明白了,女儿日后一定跟着两位嬷嬷好好学规矩,定然不会让外人抓住半分错!” 苏凝虽然心疼她,但也不想她如此不谙世事,遂打算今日与她说个明白,将那些弯弯绕绕度掰开了揉碎了通通告诉她。 盛锦荣本在病中,听了苏凝的话之后,久久不能回神,她不敢相信,朱氏怎么可能会相处如此法子来,又怎么可能会带着自己离开爹娘。 她不会的! 见她不信,苏凝又道:“你既然不信娘亲所言,那可信你师父,这些事情可都是你师父亲口告诉娘的。” 第927章 不能被人当傻子 第927章不能被人当傻子 苏凝冷着一张脸从榻上站了起来。 盛锦荣见她生气,扯开被褥就要下榻,却被苏凝给制止了。 盛锦荣见势立马拽住她的衣裳不让她走,“娘,女儿不是不信您,而是,而是嬷嬷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呢,她从前对女儿那般好,天冷了,她会给女儿添衣裳,女儿饿了,她会准备膳食,女儿若是不高兴了,她会想法子逗着女儿高兴……” 盛锦荣一边说着,那眼泪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苏凝岂能不会明白,朱氏一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但她必须得狠下心来:“这些事情,就算不是朱氏,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 盛锦荣抬眸怔怔的看着苏凝。 苏凝掏出帕子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锦荣你是主子,她是奴,伺候你是她的本分,况且你将她当做至亲之人,可她呢,她却自私的想要将你占为己有,想将你从爹娘身边夺走!” 盛锦荣嗫喏了一声,想张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凝将她揽入怀中:“锦荣,爹娘尚且在自然会护着你周全,可万一哪一日,爹娘不在了,谁能护你周全了,你只能靠自己!” “娘——”盛锦荣声泪俱下。 苏凝拍了拍她的后背:“咱们锦荣是有本事的,娘不怕你日后会被欺负,但咱们不能当傻子,任由旁人搓揉,你是咱们盛家的长女,底下弟弟妹妹可都看着你呢!” “今日娘同你说的话,你若是不相信,不如娘和你打个赌,这朱氏娘会继续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你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她日后行事儿,若是娘说的不错,你也好趁着此事长个记性!” 盛锦荣窝在苏凝的怀里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苏凝又哄了她好一会儿,让她将药喝下,看着她入睡了,这才去了前面花厅,而厢房门外则是由侍卫看守着。 盛长靖这会儿正在与不空喝茶,半个眼神都没给不空,完全将他视为空气。 古玄鹤虽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瞧着这氛围,哪里还敢替不空说话,只得扯些别的事情与盛长靖攀谈。 苏凝过来的时候,就见着二人相谈甚欢。 “盛夫人来了!”古玄鹤看着步入厅内的女子,微微一笑,与她打了招呼。 苏凝寻了个位置坐下,朝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锦荣哭了一会儿,睡下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古玄鹤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遂开口询问。 苏凝不想让外人知晓,只笑道:“小姑娘闹了脾气罢了,无碍,劳烦你还亲自跑一趟来看望小女。” “是皇上惦记着,我不敢不从,既然夫人说了无碍,那我也能回去复命了!”古玄鹤起身准备告辞。 盛长靖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倒是苏凝起身邀了二人留下用早膳。 正好厨房里的人过来询问苏凝这早膳是否要摆在这里用。 盛长靖脸上如同挂了一层寒冰,苏凝颔首,示意他们将早膳摆在此处,继而留了古玄鹤与不空用膳。 等他们用完早膳,古玄鹤就没再多留了,不空原本要跟着他一块儿离开的,却被苏凝给留下来了。 “不空师父,好歹看一眼锦荣,我怕她自个钻了牛角尖,望您一会儿替我开解她一番!”苏凝朝着不空道。 实在是害怕女儿自己想岔了。 盛长靖原本想反驳苏凝,却被苏凝在背后掐了一下,疼的住了口。 不空这才留在了院子里等着盛锦荣醒来后去见她一面。 第928章 朱氏寒心 第928章朱氏寒心 朱氏被两位嬷嬷看押在柴房内,心中震惊不已。 这两个婆子若是没有主子的吩咐,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可她到底是贴身伺候盛锦荣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苏凝怎么能够因为发生了这等小事儿就将自己关在柴房里,难不成真的是要替换掉自己。 朱氏心中千回百转,也起了歹念,若是真的如此,那就休要怪自己不择手段了。 苏凝扯着盛长靖到了杂院,让侍卫去通知两位嬷嬷将朱氏给带出来。 不多时,朱氏就被扯了出来,跪在夫妇二人的面前,满脸惶恐不安,且不段的朝着二人磕首,眼中泛着泪水,饶是谁看了都能说一句可怜。 苏凝不是软心肠,盛长靖更不是。 夫妇二人居高临下的盯着朱氏,还是苏凝最先开口:“朱嬷嬷,你若是还想留在锦荣身边伺候,那就给我尽心尽力的伺候,若再敢怂恿锦荣对自己的身子不利,你看我不将你打发回公主的身边,由她亲自教你该如何尽忠职守!” 朱氏磕头的动作一滞,心中划过一丝不悦,姑娘真的将这件事情同夫人说了。 那夫人岂不是—— “呜呜呜呜——”朱氏一会子摇头一会儿子点头,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盛长靖听得心烦意乱:“拉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若是下次再犯,就依着夫人的指令去做!” 说完,一甩衣袖,同苏凝说了外头还有旁的事情需要自己,就离开了驿站。 苏凝看了一眼侯在旁边的侍卫:“将她拉下去,你也不必急着回来伺候,等什么时候伤养好了,再到锦荣身边伺候,这段时日,就交给两位嬷嬷就行!” “是,夫人!”二位嬷嬷异口同声的应了。 朱氏纵然心有不甘,可她也不敢反驳,她怕若是此次违背了苏凝,只怕她立马就要将自己赶出去,哪里还容得下自己实施后头的计划。 所以,当侍卫的板子一个接一个的打在自己的身上时,朱氏只能生生的忍着,而且她也就将这一切全都怪哉了苏凝夫妇二人的身上。 等着,她总有机会将盛锦荣带离这里。 二十大板虽然不能要了朱氏的性命,但也能让她有好几日下不了地,不能在锦荣身边近身伺候。 朱氏被两个侍卫抬回了房间,且苏凝也让他们给朱氏松了绑,给朱氏寻了个粗使丫头伺候着。 那丫头虽是只干杂活的,但嘴巴却紧的很,毕竟苏凝之前已经同她说了利害关系,若她还敢帮着朱氏做些旁的事情,那—— 所以,这几日,饶是朱氏在床上委屈求全,使劲了浑身解数,让这丫鬟给盛锦荣递个消息去,这丫鬟动都不曾动过,活像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般,毫无半点眼力劲儿。 而让朱氏最为心寒的一点是,这些日子她养伤期间,盛锦荣居然一点都没来关心自己,她这些年精心照料着姑娘,可到头来,这姑娘竟然半点好都不念自己的。 第930章 各怀心思 第930章各怀心思 苏凝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奶嬷嬷看着,自己略整理了衣襟就去寻了盛锦荣。 与此同时,朱氏怕自己这些日子不当差,真的在盛锦荣面前失去了地位,遂也早早的过去了。 正巧,苏凝赶至的时候听见内里主仆二人正在说话。 遂现在廊下静静的听着,没有进去。 丁香和墨香见着朱氏进来,朝着她行了一礼,便自己站了起来,继续做手里的事情。 盛锦荣今日穿了一身嫩黄长裙,头上戴着同色的朱钗,逆着光,手里握着毛笔,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端庄温婉模样。 这才几日不见,朱氏没有想到她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开口与她行礼,怕惊扰了她习字。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照顾了她这些年,怎么可能会与旁人一样。 这般想着,上前一步,朝着盛锦荣行了一礼道:“姑娘!” 盛锦荣听着她的声音,头都不曾抬起,只道了一句:“嬷嬷,先等一等,我将这幅帖子临摹完。” 朱氏闻言微微一顿,朝着她临摹的帖子上看了去:“姑娘这是在习字吗?” 盛锦荣颔首,蘸取了墨汁后,开口道:“嬷嬷,您挡着我光了。” 朱氏一听这话,略有些局促不安的退到了一旁,“都是老奴的不是,要不老奴来给姑娘磨墨?” 说着就要替下墨香。 可她还未曾接触到,就被盛锦荣给制止了:“嬷嬷,别脏了手,我一会儿就写完了,您就先坐着旁边等等,一会儿陪我出去买些东西。” “好。”朱氏尽管心里头有一万个不高兴,但面上也不敢随意表现出来,只得候在一旁,让她坐下自然是不敢的。 她不能在这两个臭丫头面前失态,免得日后压不住她们。 苏凝在廊下候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进去了。 “夫人!”厢房内的人纷纷朝着苏凝行了一礼。 苏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而后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朱氏,“怎么没有继续歇着,锦荣身边我又安排了两个人伺候,你不必担心,养伤要紧。” 盛锦荣瞥了一眼朱氏:“嬷嬷,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身上的伤可真好了?若是没有好,你再歇一歇。” 朱氏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这会儿更是惨白如纸。 说者无心,可对朱氏来说话里头的意思就不太一样了。 “姑娘,老奴……”她嗫喏了一下,老眼泛着泪花,似藏着无尽的委屈似的。 苏凝接过丁香奉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道:“朱嬷嬷一会儿领着锦荣去外书肆买几本,丁香跟着去,墨香就留下来。” 对此,两个小丫头并没有任何异议。 倒是朱氏忍不住道:“夫人,由老奴带着姑娘去就行,何必让这丫头跟着。” 苏凝并不搭理朱氏,反倒是将腰间的荷包掏了出来,径直当着众人的面递给了丁香:“姑娘若是要买书,就给她银子,若是要买旁的,你且替我留心,记着没?” 丁香自然称是,心中牢记着苏凝的吩咐,夫人可是将钱袋子这般重要的东西放到自己手里了,她自然是要为姑娘好好看着的。 朱氏一双厉眼恨不得将丁香给撕咬了。 苏凝当着众人的面要给这小丫头做脸面,实实在在打自己的脸,明白的告诉她们日后自己是不堪重用的。 朱氏暗中掐着掌心,等着,出了驿站,她倒是要看看这小丫头将钱袋子给弄丢了该如何后和苏凝交代。 苏凝瞧着朱氏虽然低着头,不过那紧绷的身子却出卖了她,遂笑着道:“出了驿站,可要好生护着姑娘。”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丁香朝着苏凝屈膝行了一礼。 苏凝走后,朱氏便留心伺候着,没有再上前,也并没有刻意为难这两个小丫头,只不过在盛锦荣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朱氏都是抢先一步将东西递给了盛锦荣,完全没有这两个丫头的用武之地。 盛锦荣并不觉得什么,但是两个丫头却是知道的。 “姑娘,奴婢们去外头准备马车!”墨香拉着丁香同盛锦荣道。 盛锦荣颔首,“再叫两个侍卫跟着我们一块儿出去!”她还记得孔嬷嬷叮嘱过的,一般闺阁女子若是出府邸,那都是要带侍卫跟随的。 一个嬷嬷两个丫鬟再带两个侍卫,应该可以了。 朱氏替她揉着稚嫩的肩膀,忍不住挑了挑眉:“姑娘平日出去都是只带着老奴,这回怎么带了这般多的人,姑娘从前不是最嫌麻烦的吗?” 盛锦荣将身子往后一靠,不让她再替自己捏着肩膀,反倒是盯着朱氏多看了两眼。 朱氏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姑娘,这般看着老奴是做什么?” 盛锦荣抿着唇,收敛着下颚,朱氏便只能看见她微微翘起的睫毛,在不断的抖动着:“嬷嬷,自从你病了之后,娘就让我跟着她们学规矩,带这么多人出去,也是她们要求的,我若是不这般做,只怕日后我娘她都不会让我出这驿站了。” 一听这话,朱氏心疼的不行,轻轻揽着盛锦荣的肩头,将她带到怀中安抚:“我的姑娘真是受委屈了,以后有老奴在,绝对不会让她们两个婆子刁难你的。” 盛锦荣在她怀中轻轻嗯了一声,只不过在朱氏看不见的地方,凝着一张脸。 丁香与墨香去了驿站的马房,寻了管事儿的备下了马车后,又挑选了两个侍卫,便在驿站门外候着。 见着墨香还不进去,丁香忍不住催促:“你怎么还不进去伺候姑娘!” 墨香盯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拉了她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与她道:“你今日同姑娘出去,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丁香点了点头,“当然,我又不是傻子,夫人都仔细交代我了!” 她自己说自己不傻,可墨香却知道她是个没心眼的实在人。 她们二人虽不是亲生姐妹,可这几日到底生了些许感情来,墨香比她心细,自然也知道苏凝的真实用意,且看今日夫人将姑娘的钱袋子都交给了丁香,这不单单是指今日的事情,更是说明了将来,她们二人就是姑娘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了。 至于朱氏,今日明里暗里想同姑娘挑她们的错,可姑娘却并没有听,墨香心里头就更有谱了。 一手直接戳着墨香的头颅道:“你真正是傻子,出去多长点心眼,小心朱氏给你使绊子!” 丁香揉了揉额头:“不会的,我会功夫的,她若是敢给我使绊子,我就揍她!” 丁香的拳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墨香拍了她一巴掌,“别乱来,若是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你就将夫人抬出去,朱嬷嬷若敢刁难你,你也别让姑娘给你做主,回来后直接禀了夫人,知道吗!” 丁香低着头嘟囔着。 墨香的声音又拔高了些:“问你话了!” “知道了,墨香姐姐,我都听你的还不成!”丁香讨饶,二人这才回到院子里,同盛锦荣道,马车都准备好了。 盛锦荣吩咐墨香去禀明了苏凝,准备妥当后便带着朱氏等人上了马车,去街上的书肆买书去了。 朱氏与丁香分别坐在盛锦荣的左右下方,丁香只看侧身坐着,且只搭了个边缘,完全不像朱氏这般坐的极其稳当,且手里还捏着姑娘的手。 丁香看的十分清楚,姑娘的手都被朱氏给捏红了。 “姑娘,您要喝点水吗,奴婢还带了些糕点!”丁香从匣子里掏出一盒点心。 盛锦荣着实被朱氏捏的手都出了汗,这会儿得了丁香的话立马道:“快让我尝尝这糕点!” 她总要有由头,这才好从朱嬷嬷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拿帕子轻轻擦拭了一番,这才接过丁香递过来的糕点。 朱氏斜斜的睨了一眼丁香,“姑娘才用的饭食,你还拿这点心出来,噎着了怎么办?” 丁香努了努嘴:“奴婢给姑娘倒一杯茶!” 这会儿盛锦荣没工夫搭理他们斗嘴,摆了摆手,扬起车帘子看着外头的街景,由着她们二人斗嘴。 朱氏在马车里训斥着丁香,丁香半句话都不敢顶撞,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始终攥的紧紧的,面上也是红彤彤的一片。 朱氏见她不敢顶撞自己,且姑娘也管,便以为这丁香是个性子绵软的,想着等会到了街上,就让她将钱袋子给交出来,说不得寻个机会,将丁香丢在这人山人海的大街上,让她不能回去。 外头跟着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护卫着马车,自然也听到了从马车里传来的训斥声,那些难听的话让他们这些人都觉得刺耳,心里头有点可怜那小丫头。 “姑娘,外头风大,您的病才刚好,可别吹着了。”朱氏骂痛快了,这才佯装关心的,拉扯着已经看了许久的盛锦荣端坐回来。 盛锦荣将手中的糕点搁在了朱氏的手里,甜甜一笑:“嬷嬷辛苦了,这糕点你吃,可好吃了。” 朱氏看着那咬了一小口的糕点,心里头那叫高兴,姑娘还是从前那个姑娘,心里惦记着自己了。 第936章 亲自寻上门 第936章亲自寻上门 “娘,您不用担心,儿子能照顾好他们!”盛仲怀将打包好的一只香酥鸭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兄弟的心意,还望娘亲能够笑纳!” 自他长大为官后,便很少像现在这般与自己撒娇,今日听得他这般唤自己,苏凝的眼前又浮现出从前的场景,小包子软软的在她怀里,一个劲儿的喊着娘亲,娘亲。 “行了,下去歇着,整日都在外面往,也不嫌累。”苏凝嗔了他一句。 盛仲怀老老实实的带着弟弟妹妹们下去歇着了。 翌日,天刚亮,盛仲怀如往日一样在院子里和父亲打完了一套拳法,听到各个厢房里传来的动静,便知道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起身了,父子二人便收了动作。 一家人在花厅内用早着早膳。 “仲怀,今日打算还出去吗?”盛长靖夹了一块被煎过的馒头片,入口又香又脆。 盛仲怀将碗里的粥都喝光了,这才放下:“爹,今日想去拜访当年来我们苍云国的不空师父。” 闻言,盛长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去找他做什么?” 盛仲怀面不改色,一边又添了一碗粥一边开口与他解释:“不过是想去问他一个问题,爹你放心,我晌午一定会回来吃饭。” 饭桌上,盛锦荣看着大哥欲言又止,但父亲还坐在边上,她到底没有敢说出来。 等早饭吃完了后,苏凝便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盛长靖则是外出办公去了,至于盛仲怀,与弟弟玩了一小会儿,也准备与苏凝告辞去不空的府邸。 “手上带些东西过去,别空手失了礼数!”苏凝道。 盛仲怀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了什么,立马笑了:“娘放心,儿子晓得了。” 母子二人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好在这臭小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长兄,我送你出去。”盛锦荣连忙起身与他一块儿出府,等到了驿站门外头,盛锦荣便抓住了自家兄长的衣裳,与他撒娇,“哥哥,哥哥,你能不能也带我一块儿去啊!” “带你去做什么,为兄是去办正事,可不是去玩的。”盛仲怀低下头看着不及自己身高的妹妹,眼里满是笑意。 盛锦荣有些着急,“哥哥就带我去。” “不行,哥哥今日要与他谈正事,你若是在不好,乖,回去!”撂下这句话,盛仲怀翻身上了马背就走。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盛锦荣跺了跺脚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里,跟着两位嬷嬷继续绣花。 “姑娘这个香囊上的仙鹤绣的真好看了!”丁香给两位嬷嬷还有盛锦荣奉茶。 两位嬷嬷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赞了一声:“确实绣的不错,不过这香囊姑娘是要送给谁?” “自然是长兄,他在及笄礼上送了我最想要的礼物,那我也应该回礼才是。”盛锦荣低垂着头,虽然她和兄长总是吵吵闹闹,但也知道,兄长是真正除了师父以为,第二个能理解自己的人。 爹娘对自己关怀备至,但却不能明白自己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这次长兄能够来这参加她的及笄礼,她是非常高兴的。 两位嬷嬷也很高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哪家府邸里有这样一幕兄友弟恭,手足情深的场景了。 盛仲怀骑马一路朝着不空府邸而去,待看见那偌大的府邸,以及外头看守的侍卫时候,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朝着外头看守的人禀明了自己的身份。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侍卫去而复返,开了正门请他入内。 庭院深深,到处栽种了不少的绿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影壁,穿堂而过,那九曲连廊下是叮咚流淌的活水,里头有色彩斑斓的锦鲤,缓慢而自在的游动着,丁点不怕生人在连廊上走动。 盛仲怀跟在后头,细细打量了一番,可见这不空是真的入了俗世,连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料理的很好。 “盛公子,请您在这儿稍等,我们主子立刻就来了!”小厮奉了茶上来,而后退了出去,独留盛仲怀一个人留在这里。 盛仲怀端起桌子上的香茗喝了一口,这茶刚入口时有些苦涩,可回味却十分甘甜,不似自己从前喝过的碧螺春和铁观音等。 正当他自己猜测时,突然从外头走来一人,只听他开口道:“是今年新出的春茶,盛公子若是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 “多谢!”对于他能得知自己的想法,盛仲怀一点都不惊讶,不过却对于他的长相着实被惊艳了一番。 不空以手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 盛仲怀收回打量的目光,“今日贸然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来询问你的意思。” “您直言便是。”不空挥手示意众人下去,不必在跟前伺候。 盛仲怀这才开口道:“听母亲说,你对我家小妹十分不同,是真心爱护,想娶她为妻?” “是。”不空双眸与他对视,没有半点不安。 他大概能猜到盛仲怀此次前来的用意了,定然是作为兄长的他不肯同意自己与锦荣的事情,但是谁也不能阻挡自己与锦荣在一起。 然而让不空没有想到的是,此此盛仲怀前来并不是来警告自己,而是—— “既然你对我妹妹用情至深,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向我爹娘提亲?”盛仲怀将茶盏放下,一眼不落的盯着不空。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显然是被自己的话给惊呆了,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盛仲怀有些不越,高兴傻了不成。 “是!”不空突然开口,他确实是高兴坏了,但却及时的反应过来,“锦荣刚及笄,我想过两日让巫祝先选个良辰吉日再上门提亲,这样也显得郑重些。” 他都想好了,无论盛长靖同不同意这门亲事,他都要将锦荣给娶回来的,大不了就直接让皇帝下旨赐婚,他就不信,盛长靖当真不愿意将锦荣嫁给自己。 可今日这盛仲怀来他都已经做好了说服他的准备,可这人却突然问自己什么时候上门提前,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空想要听一听他的心声。 第937章 有要紧事见他 第937章有要紧事见他 盛仲怀早已琢磨好,直接与他说出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你若想尽快与锦荣定下亲事儿,那明日一早就带着媒人来上门提亲,否则等我走后,家里可没人替你说话。” 什么黄道吉日,他家才不在乎这个。 不空被盛仲怀的言语给惊着了,一直以为,盛家只有锦荣的思想才会如此跳脱,没曾想,眼前的人居然也是,不愧是一家人。 “今日来,也就这一件事儿,你若是想清楚了,明日就来,否则过了明日,我就要回苍云国了。”盛仲怀站了起来,准备与他告辞。 不空连忙起身相送,“多谢!” 盛仲怀刚踏出门槛一步,又收了回来,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话语里带了三分警告的意味:“若是日后敢欺负锦荣,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不会!”不空与他拱手做保证。 盛仲怀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 送走了盛仲怀,不空便去了宫中要求见古玄鹤。 他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也算是除了当初的师父意外,唯一的长辈。 “巫祝大人,公子入宫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此刻的古玄鹤正在温泉池水中享受着,左手持着琼浆玉液,右手含过美人纤纤玉指上递来的果子。 忽的听闻外头的人来通传,眉头轻蹙,“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儿,罢了,今日就到这里。” 素手一挥动,跪坐在温泉池旁的美人便退了下去。 满池春水荡漾开来,坐在池水中的人缓缓的站起身,卷起挂在一旁华丽的锦衣,披在身上,裹了袍子赤足出了大殿。 不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转身便看见古玄鹤衣衫不整的模样。 “你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可是又碰上了什么难题?”古玄鹤看着眼前愈发出彩的男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朝着椅子上坐了下去。 不空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白日里就一个热喝酒,整个人也是湿漉漉的样子,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我,整日里清醒多了觉得无趣,便喝喝酒罢了,快说找我到底何事,趁着我还清醒着,或许能为你解了谜团!”古玄鹤朝着他晃动了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不空蹙眉:“我要向盛家提亲!” 此言刚出,本还喝着酒水的古玄鹤险些没有被他的话给呛着,一脸惊奇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你确定架自己是不空,该不会是旁人假扮的!” 说完,还妄图伸手去捏他的脸,以辨别真假。 不空一巴掌朝着他伸过来的手打了过去,仰起头看着他道:“我看你是真醉了,罢了,我自己去提!” “别,别别,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可没法子和你师父交代,再说了,你知道要怎么上门提亲吗,每个长辈,你这就是不尊重人家!”古玄鹤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这若是走了,他岂不是错过了一场大戏,难得能看到盛家那人吃瘪的模样。 不空岂会不知他心底的想法,转过身就瞪了他一眼:“我是真心要娶锦荣,你若不帮忙想要去看笑话,我劝你歇了这心思,否则——” “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我没有说不帮你!” “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我难道不知道?”不空狠狠瞪了他一眼。 古玄鹤有些心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罢了罢了,我算是怕了你了,快坐下,我同你赔罪就是,定然帮你娶到盛家女儿。” 不空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坐回去。 古玄鹤则是让人去请了掌事嬷嬷来,让她给不空讲清楚了这提亲时该注意些什么。 这掌事嬷嬷也不含糊,见巫祝大人如此重视,便又提醒道:“公子,只要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的,那自然是水到渠成,您只要人到,这亲事儿哪里会有不成的。” 这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哪家会不喜欢,除非眼瞎了的。 眼瞎的盛长靖此刻正在码头巡查,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作罢。 “大人,您没事儿!”身边的侍卫低声询问道。 盛长靖摆了摆手,“没事儿!” 与此同时,盛仲怀依照约定在晌午前回到了家中,且将今日出去办的事情同苏凝一并说了,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爹会生气的!”苏凝摆着碗筷低声道。 现在就他们母子二人,苏凝也并没有瞒着他:“娘觉得不空是不错,虽说之前是个出家人,但现在他愿意为锦荣还俗,还对锦荣一往情深,娘是应允这门亲事儿的,只是你爹他觉得,不空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说完这些,苏凝叹了一口气,“我曾向古玄鹤打听过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爹娘都被奸人所害,唯独他活下来,被僧人带到了佛门之中,虽怀着绝技,但却不轻易道出他人心中所想,也绝不利用这来谋求荣华富贵,可见他的品性是个好的。” “爹是怕锦荣吃亏!”盛仲怀一句话就道出了问题的关键处。 “可不是,你爹他啊——” 盛仲怀打断了苏凝的话,抢先一步道:“爹怕锦荣吃亏,我倒是怕那小子受苦,锦荣的力气,别说整个东莱国,就是全天下都没人能有她的力气大,只怕日后吃苦的还是那小子!”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不要担心了。”盛仲怀低着头看着门口处被风吹起的衣袍,嘴角忍不住向上一扬。 “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苏凝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盛长靖在门口站了片刻就进来了,将苏凝吓了一跳:“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快洗手用饭!” 盛长靖恍若没有听到方才他们母子二人谈话一般,在铜盆里洗干净了手,接过帕子擦拭干净后道:“让锦荣过来用饭。” “爹,娘,我去喊妹妹过来!”盛仲怀朝着二人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苏凝见盛长靖拉长着一张脸,忍不住询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盛长靖侧首看着身边坐着的人,藏在桌下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微微一笑道:“没有!” 盛仲怀在朝中办事儿,早已会察言观色,看着父亲的脸色,心中憋着笑,这妹妹定亲的事情明日恐怕要成了。 翌日。 苏凝还未起身就看见自家夫君正穿着新做的衣裳在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打量。 “今日不出去吗?” 盛长靖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袖,“嗯,不出去,你看我这衣襟是不是有些歪了?”一边用手扯着一边朝着榻前走了过去。 苏凝这才看的分明,他下颚上冒出的青茬也被剃的一干二净,遂掀开被子下了榻,替他整理了一番,“相公,你怎么穿的如此周正,难道是知道今日咱们家要来客人了?” 盛长靖轻咳一声,“昨天你和仲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身为锦荣的父亲,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们要上门来提亲,嗯?” 盛长靖伸手捏了捏苏凝的脸颊表示不满。 苏凝也不想瞒着他,但这不是昨日夜里要哄着两个小祖宗入睡,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榻上了,所以就没有机会同他解释。 “相公,不空那孩子是个好的,这亲事你看——”苏凝转身挂在他的脖颈上,吴侬软语。 盛长靖却不吃她这一套,今日不空来提亲,他必须得严格把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将女儿交出去,再说了,哪家求娶不是慢慢来的。 “行了,你赶紧收拾,孩子们许是在等着我们用早膳了。”盛长靖扒开勾着自己脖颈的手,让苏凝老老实实的站稳,后先一步走了出去。 苏凝在他身后跺了跺脚,这厮真正是滑头,居然连着一招都不吃了。 看向铜镜内容颜,苏凝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她的眼角都开始有了鱼尾纹,就连皮肤也没有从前那般水灵了。 不过想想这些年时光飞逝,她的女儿都要定亲了,若她容颜再不老,可真的要成妖精了。 梳洗完毕后推开房门,外头阳光正好,风和日丽,真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早膳依旧摆在前院花厅里,盛仲怀已经带着盛锦荣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候着了。 “爹,您今日可真精神!”盛锦荣看着今日父亲穿着新衣,到底是没忍住朝着他夸赞了一番。 盛长靖被女儿夸赞,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可面上却还要故意肃着一张脸:“一大早就油嘴滑舌,你今日的字可练习了?” 盛锦荣朝着他屈膝行礼,“爹爹,您放心,今日的字已经练完了,兄长还亲自检查的。” 说完,高抬着下颚颇有些骄傲。 盛仲怀亲自给盛长靖舀了一碗热粥:“爹,锦荣的字进步极大。” 盛长靖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心里正埋怨着这臭小子,竟然敢背对着自己就决定了自个妹妹的亲事。 真正是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从盛长靖一进来这桌子上的氛围就有些不好,盛锦荣私底下拽了拽自家兄长的衣袖,忍不住悄声询问:“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惹爹生气了?” 第941章 给她的压箱底 第941章给她的压箱底 苍云国。 船行数日后终于抵达到了码头,盛仲怀让侍卫回府中给温家还有盛将军府报了信,这才亲自带着朱氏前往了公主的府邸。 苍云凌早早就在家中候着,见着盛仲怀带着疯癫的朱氏,本生了一肚子的气,可当看见朱氏时,那气便去了一大半。 当着盛仲怀的面只狠狠斥责了她一通,打发人将她带到庄子上养着去了。 “她也是个可怜的,替我向你娘致歉。”苍云凌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盛仲怀。 盛仲怀朝着她略拱了拱手:“回来前,我娘也说了,这件事情不怪咱们任何一个人,朱氏她这些年照顾锦荣也算尽心尽力,饶了她一条命就是。” “嗯,你放心,这朱氏日后不会再出现在锦荣的面前。”苍凌云道,回头又询问了苏凝与他们家人的状况,得知他们在东莱一切都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再过些时日,本公主再去向皇上求情,让皇上下旨派你爹回来,这样你们一家人也能团聚了。”苍凌云其实也想苏凝了。 自从她走后,这京城里就没有一个妇人能与她说到一块儿去的。 盛仲怀也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说到底他们将来都是亲眷,开口道:“公主若是在京城内觉得无趣,可以去东莱寻我娘,如今四海升平,不必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其实,他甚至觉得娘说的没错,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哪里都是家。 看着盛仲怀的眉眼,苍凌云突然醍醐灌顶:“你小子,此次去了一趟,果真又有了几番见识,行了,你赶紧回去,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决断。” 盛仲怀同她告辞,便离了公主府邸。 这厢,温媪在家中等着盛仲怀上门,脖子都快探的酸了,还不见他的踪影,派出去的丫鬟跑了一趟又一趟,不曾想还是没哟盛仲怀的消息。 “姑娘,许是盛大人有旁的事情给耽误了,要不咱们就别等了,反正他早晚都要来的。”丫鬟都替姑娘心疼,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 温媪捻着手里的帕子,手中拿着一枚玉佩,慢慢的摩挲着,“不急,再等上一等,他会来的。” 说是如此,但到底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外头的人来报,盛家公子来了。 前厅里。 温家夫妇亲自迎了他,在厅内说话,温大人看着越发沉稳持重的盛仲怀颇为满意,强留了他在府邸内用饭。 盛仲怀本想着今日看完了温媪就回府与祖父说说话,毕竟祖父肯定也担心父亲他们,所以起先是拒绝了温大人的好意。 温大人知道盛仲怀是个孝顺的孩子,遂让他不必担心,晚间的时候,直接派人接了盛老将军来府中做客。 盛老将军却之不恭,两家人并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其乐融融。 期间,盛仲怀与温媪频频对视,惹得身边的两方长辈都笑而不语。 这两个孩子感情好比什么都强。 席间,盛仲怀便将在东莱发生的事情一一同众人说了,又告知了盛锦荣与不空的亲事儿。 “这是好事儿,眼看着锦荣都定了亲,你们二人这亲事儿不如就此提上日程,如何?”盛老将军端起酒杯道。 盛仲怀却有些犹豫,他和温媪早就有了婚约,无时无刻不想将人娶回家中,只是爹娘不在,届时若是成亲,只怕回不来。 温大人自然是看出了盛仲怀的犹豫,抬起酒杯与盛老将军道:“孩子们还小,咱们不着急,总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们也能再联络联络感情!” 盛老将军闻言,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将他敬的酒一饮而尽:“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咱们也都老了。” “盛老将军哪里老,现如今,如同您这样岁数的人在军中的还能有几个人?”温大人范问。 他这一问则是彻底勾起了盛老将军的愁绪,一连喝了三杯酒水。 “祖父,您慢着些喝。”盛仲怀连忙起身劝住了还要继续喝酒的盛老将军,而后请温夫人帮忙熬一点醒酒汤来。 盛仲怀自然察觉到祖父的神情有些不大对,遂轻轻的询问道:“祖父,可是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仲怀,仲怀去教训他们便是。” 朝中那些大臣能滋什么事情来,还不就是觐见皇上,劝皇上让自己告老还乡,不要留在军中了。 “祖父,您是如何考虑的?”这一年多来,尽管父亲都已经离开了,可这些大臣们依旧不肯放过他们,但是盛仲怀自己也在暗中布往网,看来是时候该收一收这网了。 他们这些朝臣们简直就是越来越得寸进尺,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 盛老将军喝了醒酒汤,脸上的愁容便淡了不少,看着盛仲怀道:“祖父本想着帮一帮你,但如今看来,在军阿中的一席之地都保不住了,前日那区区一副将竟然敢状告到皇上那里,不如祖父就辞了官,免得拖累你。” 如今朝中局势渐渐明朗,新臣旧臣分成两派,当然也有旧臣暗中扶持新臣,但那都是私下的。 温大人扶持盛仲怀那可都是人尽皆知的,毕竟是女婿。 然而温大人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无人敢撼动的,那可是皇家的亲戚。 不好得罪温家,那自然只能朝盛家下手。 “祖父,您这说的什么话,仲怀若是没有祖父与温大人照应,不知吃了多少亏,您若是觉得累了,大可以辞官歇一歇,若是还想继续留在军中,仲怀也是支持您的。” “没错,盛老将军戎马一身,岂可因为他们这些人就轻易动摇,您放心,再不济,还有我温家撑着!” “是啊,盛老将军切切不可中了他们的奸计!”温夫人母女也在旁相劝。 盛老将军面上有些赧然,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来来,今日高兴就不说这些了,咱们再喝一个!” 温大人与盛仲怀自然相陪着。 等用过晚饭后,盛老将军与温大人散了酒气便去了书房商谈,盛仲怀则是与温媪在后院的花园里慢慢走着。 因着在席上吃了些酒水,盛仲怀此刻也有些醉,但意识却是情形的,尤其是一阵风吹过,带来些许馨香,他就更加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跟随在身后,与自己一步之遥。 温媪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嘴角上扬,身边的女婢隔着他们很远,但也能看见他们。 盛仲怀走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如此没有预兆,温媪便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哎哟,怎么突然停了?”温媪捂着头有些埋怨眼前的人。 盛仲怀也没有想到她人突然撞了上来,见她吃痛,连忙握住她的手,俯身查看。 跟在后面的丫鬟本要上前,不过见公子与姑娘又拉开了些许距离,这才作罢,继续站在不远处瞧着。 “你干嘛突然停下?”温媪轻声呵斥了他一下。 盛仲怀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她额头红了一点,忍不住从袖子里掏出一锦盒递在了她的跟前:“我娘让我给你的。” “是什么?”温媪盯着那盒子看了一眼没有接。 盛仲怀便亲自打开了锦盒让温媪看:“是一支金钗,你别嫌弃,我娘说着金钗万一哪天说不定就派上用场,虽说俗气了些,但能给你当压箱底。” 温媪的压箱底很多,她娘给的,他爹爹,姑姑,姑父,还有皇上赏赐根本就足够了,哪里还要这金钗。 所以迟迟不肯接。 盛仲怀见她如此,连忙搬出了大道理:“长者赐不可辞,你快拿着,我娘说这将来可是要祖传的。” 闻言,温媪羞红了一张脸,伸手迅速的将他手中的锦盒给接了,“不害臊。” 盛仲怀轻笑一声,又朝着她走进了一步,二人隔得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相接,“媪儿,你再等一等,我会尽快处理好琐事儿,将你迎娶进门。” 温媪只觉得他的话更加的让自己面红耳赤,推搡着他离自己远一些。 可谁曾想她刚抵在他的身前,手就被盛仲怀个紧紧抓住了,掌心的温度透过腕上的皮肤传了过来,温媪觉得自己仿佛也喝醉了酒一般。 看着她如此羞态,盛仲怀心猿意马,将人朝着怀里一拉,那吻便轻轻落在了温媪的额间。 二人身心俱是一颤。 身后的小丫鬟见此,惊的瞪大了双眸,四下里看了一眼,见无人看过来,连忙低声咳了以示提醒。 温媪听到身后小丫鬟的咳嗽声,轻轻掐着盛仲怀腰间的肉,咬着牙低声道:“还不快松开,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能怎办,自然是将你娶回家中去。”盛仲怀再次吃痛,到底还是松开了怀里的人。 温媪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抬脚先他一步去了前面的花园里,盛中华则是跟在了她的身后,小丫鬟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的身后,防止他们在做出什么旁的事情来。 京城里的人可都盯着了,万一温家出了什么差池,那就真的没人能护住盛家了。 二人又散了一会儿步便回去了。 第943章 贪官(二) 第943章贪官(二) 书房的灯火依旧明亮,眼看着都快要到三更天了,守在外头的元宝和平安忍不住四目相对,这公子怎么还不休息。 “要不你进去提醒一下公子,这才是盛老将军出府的第一个晚上,咱们就如此伺候,怕日后被知道了,恐怕——”平安压低了声音道。 元宝也想进去提醒,但他更害怕公子的眼神,遂又些犹犹豫豫要不要进去。 正当二人在外头嘀咕时,只听书房内传来一阵悉率声,书房的油灯陡然被人熄灭。 守在外头的平安和元宝瞬间惊住了,幸亏盛仲怀拉了房门出来,否则他们二人定然要踹门进去。 瞧着他们二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盛仲怀忍不住捏了捏酸疼的脖颈,“行了,都回去歇着,不必守着我了。” “那不行,我们至少得有一个人守夜,保护公子的安危!” “是的,没错。” 元宝和平安二人难得一唱一和。 盛仲怀是真的累了,没有再与他们攀谈,索性随着他们去了,回到自己的厢房内,连洗漱都不曾,直接躺在榻上睡着了。 元宝和平安对视一眼,皆退了出来,二人只留一个人守在门外。 盛仲怀这几日是真累着,祖父这一辞官,那些人的眼睛便都盯在自己的身上,平日里的公务更加繁琐了些,且难免在朝堂上遇到几个针锋相对的来找茬。 要不是有温大人这个岳父帮衬一二,只怕他今日连送祖父去码头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此处,盛仲怀不禁翻了个身,梦里更加厌恶那些官僚。 皇上颁发新的诏令,鼓励百姓农耕,种植从东莱运输回来的新品种,提倡农作物的产量,因此这才将皇城外的那批良田分发给百姓,且三年内不收任何的课税。 这件事情原本是调派给盛老将军去做的,但也因为这是个肥差,所以盛老将军在军中就处处遭人排挤,心情不畅快,辞了官。 而这肥差便落到李淮安的手上。 敢贪污皇家的银子,这李淮安要不是因为后宫妃嫔乃是自己的亲妹妹,就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想的,更别提做了。 皇帝想要有一番作为,将苍云国发展的更好,势必就要清楚这些危害国本的毒瘤,将他们连根拔起。 朝堂后宫都肃清干净。 李淮安殊不知自己已然落入皇帝与盛仲怀编织的大网子里,这一日天刚蒙蒙亮,穿戴整齐便去上了早朝。 皇帝照例询问了他良田分配的事情,李淮安只道一切都安排妥当,旁的事情概不提及。 盛仲怀站在群臣当中,看着李淮南与那些党派,忍不住轻哼一声,引来他们的注目,这臭小子迟早要将他除掉。 盛仲怀并没有将他们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是朝着上首的帝王拱手道:“皇上,您派去东莱的使臣这一年陆陆续续送回不少的种子,此次赠送给百姓种植,相信未来咱们苍云国定然能发展的更好。” “没错,此次能广耕农业,盛大人功不可没!”同盛仲怀一块儿站出来的乃是今年新登科的状元郎金风。 金风乃是武陵人,在京中虽然毫无背景,却能够凭借真才实学得到皇帝的赏识,且与盛仲怀等几个有为的年轻人结交,遂当盛仲怀提出此事时,他自然毫无意义。 这件事情确实是盛大人功不可没。 坐在上首的皇帝还未回答他们二人所言,就见李淮安抢先一步,“皇上盛大人的确功不可没,不如给小盛大人嘉奖一番?” 坐在上首的皇帝明显有些不大高兴,但却耐着性子道:“此事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无论是谁,只要心系天下苍生,朕都是一视同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高呼。 上首的人拂袖离开。 朝臣们渐渐散去,李淮安走到了盛仲怀的跟前讥讽:“你想让你爹回来,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儿,只要朝堂有我李淮安一日在,你爹是绝对不可能回苍云国。” “李大人好大的口气!”盛仲怀挺直了脊背,根本没有被他的话给骇住。 身旁的金风也上前一步道:“李大人这话就不怕被皇上听见?” “就算皇上听见又如何,我妹妹如今可是正得圣上宠爱,肚子里可是怀着的皇家子嗣,皇上会为了你父亲而让贵妃难受吗?”李淮安脸上带着猖狂的笑,双手背负离开。你 盛仲怀寒着一张脸也离开了金銮殿,任由身后金风如何呼喊,就是没有停下。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金銮殿发生的一切此刻都穿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乾清宫内,听着侍卫来报,得知这李淮安竟然如此猖狂,皇帝动了怒火,重重的拍了玉案。 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忙招呼人去沏了茶来,捧着上前递给了他:“皇上,您可千万别动怒,李大人如此行事,岂不正好中了计。” 他话刚说完,就被皇帝冷冷的盯着。 “奴才多嘴,不该妄论朝堂之事,求皇上责罚!”公公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僭越,连忙跪了下去,不断的朝着皇帝磕头求饶。 此刻他正心烦意乱,喝了茶水却依旧无法浇灭自己内心的愤怒。 与此同时,后宫莲贵妃的贴身宫娥过来请皇帝过去。 皇帝正为了他家的事情烦心,此刻哪里想见她,可偏偏侯在殿外的宫娥今日不请他去就不离开,还扯出了贵妃娘娘动了胎气的谎话来。 皇帝气极,看着跪在下首的太监怒道:“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去请太医随朕去看莲贵妃!” 若不是顾忌这莲贵妃肚子里的皇子,他何必留着他们兄妹到现在。 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竟然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太监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了乾清宫的大门,瞥了一眼脸上满是笑意的宫娥,心中鄙夷万分,面上却还带着三分笑,“姑娘先回去,皇上马上就带着太医过去看望娘娘。” 那宫娥连忙朝着太监总管屈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第945章 抄家问斩 第945章抄家问斩 “仲怀兄,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辛苦种的都落入了这狗官的口袋里,更何况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金风不明白盛仲怀在犹豫些什么。 盛仲怀没有犹豫,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他们得等,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等他们的狐狸尾巴彻底藏不住,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金大人,我请您去茶楼喝杯茶。”盛仲怀朝着身后气鼓鼓的金风开口道。 金风看了一眼盛仲怀怀,无奈的跟着他去了茶楼。 宫中,皇帝接到了密函,得知这李淮安当真是敢贪自己的银子,且还阻碍自己发展农耕事业,气的直接摔碎了茶盏。 “这个李淮安,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 “皇上息怒!”太监匍匐在地,不敢造次。 看着那碎裂在地的茶盏,皇帝冷哼一声,“莲贵妃还有几日产子?” 闻言,跪在下首的太监心惊不已,但却老老实实的回话:“太医说不足一个月就能诞下皇子!” “皇子,朕倒是要看看她肚子里揣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告诉太医院的人,贵妃受惊,不日便要产下皇子!” 此言让那太监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般,皇上这是下令让莲贵妃将孩子提前生下来吗? “还愣着做什么,去!”皇帝一脚踹在那太监的身上。 太监吃痛回过神来,连忙退了下去,将皇帝的旨意传达给了照料莲贵妃的太医。 那太医斟酌一二,与那公公说了这其中利害,可公公也拿不定主意,但说这都是皇帝的旨意,太医无奈只得照做。 当天夜里,莲贵妃宫中就传来消息,说是莲贵妃受了惊吓,肚子里皇子要提前早产,惊动了皇宫内外。 皇上当天夜里便去了她宫中,也格外召见了李淮安。 按理说,这李淮安是不必深夜来宫中的,毕竟他是外男,可皇上召见他不得不从,此刻听着主殿内的叫喊声,他也心惊不已。 偏偏这大殿外有专门的御林军看守着,他根本容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了惊吓早产呢? 李淮安在偏殿内来回走动着,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愁容满面。 太医是给莲贵妃的安胎药里下了催产的药,但是药量不多,所以这个时候才发动,眼看着就要出来了,可偏偏这胎儿的位置不正。 “皇上,贵妃娘娘的胎位不正,需要太医进来扶正胎位,才能让皇子出来啊!”里面为其接生的嬷嬷大汗淋漓的出来朝着坐在一旁的皇帝道。 “准了!” 一声令下,太医院的人进去帮莲贵妃正了胎位,不多时,便听见了一嘹亮的婴儿哭声,且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后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嬷嬷抱着已经打理干净的孩子出来。 满宫上下皆是高兴的朝着皇帝贺喜。 皇帝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敛去,沉声开口:“将皇子抱去给皇后抚养,莲贵妃生子不幸去世,朕保留她的妃位,至于你们——” 皇帝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满宫上下都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内殿里,莲贵妃的嬷嬷听见皇上下的旨意便将这话带给莲贵妃。 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女子从内殿爬了出来,她的身后是一片血迹,“皇上,求您看在孩子的份儿上,饶了臣妾。” “饶了你,朕给过你们李家无数次机会,可你们倒好,贪心不足,永远觉得朕会被蒙在鼓里,竟然还妄想阻碍朕发展农耕,贪百姓的钱财,让朕遭受骂名!”一项一项的罪证数落下来,让莲贵妃心中生了惧意。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莲贵妃身子非常虚弱,冷风从外头吹入大殿,她整个身子哆嗦了一下,被嬷嬷揽在怀中。 皇子已经被抱到了皇后的宫里,接下来便是要处置这些人。 “将他们都给朕押下去处死,一个不留!”皇帝一声令下,从漆黑的夜色里涌现出无数的御林军,直接托着这些人出了大殿。 偏殿内,李淮安是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妹妹是如何被拖出去的,那些宫娥是如何死在御林军的刀下,就连他一直最信任的嬷嬷,也都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看着那被拖走的无数尸体,李淮安吓得倒在地上,险些尿湿了衣袍。 御林军看着他如此惊恐模样,忍不住嗤之以鼻,这位大人可是最看不起他们这群人的,当初还戏称他们是皇上的走狗。 如今,可不正是要被他们这些走狗给杀了。 皇帝来了偏殿,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李淮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身边候着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再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刀剑入体以及男人的喊叫声。 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今夜过后,一片死寂。 这一夜过后,宫中上下谁都不敢提及李家半个字,光是看着那空旷的宫殿,内宫中伺候的人都要绕着走。 至于朝堂上。 翌日早朝,大家很明显的发现同李淮安一党羽的那些朝臣们今日一个都没有来。 金风站在盛仲怀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询问:“你可知道他们为何没有来?” 盛仲怀摇头,朝着内里站了些,借着前面那位大臣遮挡了半边身躯,同样低声道:“昨天夜里听说莲贵妃诞下了一位皇子!” “莲贵妃不是还有月余才生吗,怎么这般突然?” 盛仲怀也觉得突然,可若是上面坐在龙椅上的人刻意为之,那也就并不突然了。 皇上早就想要改变朝堂上的势力,将这些人剔除之前,这张大网如今收了,苍云国只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坐在上首的人下达的这道旨意,将李淮安等人的罪行一一罗列了出来,抄家问斩,所有的一切又重新走上正轨,而这一旨意朝中上下无人敢违背。 第946章 水清则无鱼 第946章水清则无鱼 因将这些朝堂上的毒瘤除了去,皇帝的心情格外的愉快,遂打算将盛长靖从东莱召回来。 此事却被盛仲怀先劝住了,告知了皇帝爹娘的打算。 皇帝也就应允了,给了盛长靖三年任期,期满后便回来,盛仲怀则成了御史大夫,官升三级,惹的众朝臣艳羡,但也有些畏惧。 毕竟盛仲怀眼里揉不得沙子,他做这御史大夫,那朝堂上下可不许有丁点的藏污纳垢之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盛仲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李淮安的家产一一纳入了国库,二来清点了各个朝中大臣这邪两年内的政绩。 接连好几日,朝堂之中这些大臣们看着盛仲怀朝着皇帝禀明朝事都有些发怵,他们害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被抄家问斩。 现在谁都看的清楚分明,皇上这就是将盛仲怀当成了左膀右臂。 “仲怀做的不错,朕很欣慰,朝中就该多一些你这样的肱骨之臣。”皇帝看着奏折,面上带着笑意。 盛仲怀躬身站在下首,朝着上首的人道:“皇上,这是微臣应该做的本分!”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下首站着的众多大臣面面相觑。 退朝之后,皇帝去了后宫,看了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皇后将其视为亲生,照顾的很是妥善,至于那些敢事后多嘴多舌的人都已经被斩尽杀绝。 所以这后宫满宫上下都知道,这皇子乃是皇后娘娘所出。 温府。 温大人下了朝刚要迈入家门,就被身后一呼喊声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随同他们一起下朝的几位大臣,正一脸纠结的看着他。 “几位大人,可是找本官有事?”温大人让人先将马扯车牵回府,朝着那几位大人走了过去,“若是几位大人不嫌弃,可到府上喝杯茶,如何?”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最终还会跟着他进了府邸里。 前厅内,丫鬟们送了茶一一递给了几位,后退了出去,站在外头伺候。 温榀看着他们几人,并不着急,抬手道:“几位大人尝一尝,这是今年新出的春茶,回味甘甜。” 几位大人来寻他,哪里是为了喝茶的,可这会儿子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依着他喝了茶,道了一声好茶,厅内安静极了。 温榀也不急着相问,只慢慢喝着茶水。 他能等,可其他人确实不能等的。 “温大人,今日我们来寻你也是逼不得已!” “是啊!”另外一人附议。 温榀放下手中的茶盏,面上带着一抹狐疑:“不知几位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本官能相助自然帮。” 一听他这话,原本还愁容满面的几人,这会儿子脸上带着笑:“温大人,实不相瞒,这两年我们多多少少都收了些底下的孝敬,但您放心,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是那些商人自愿给我们的。” “没错,我们确实没有相逼!”另外一个人也匆匆解释,生怕温榀误会。 可温榀却蹙着眉头道:“这些事情咱们为官之人都已经见惯了,可是你们明知道不该拿却还拿了,岂不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温大人,您听我们解释。”见温榀动怒,这几位官员吓得胆寒,生怕他会去告知盛仲怀,那岂不是违背了他们来寻找他的初衷。 温榀冷哼一声。 只听他们继续开口解释:“这些银子我们并没有自己花销,而是都用到了百姓身上,不信您看。” 他们将一账簿给递了过去,上面一笔一笔详细记录着收到的每一笔银子,又将这些银子花到了何处,且都有出处。 温榀看了两眼之后合上了账簿,“既如此,你们直接将这账簿给仲怀便是,何必来找我!” 除非这账簿是做假的,故意想让自己拿给盛仲怀,从而陷害他们。 一想到这里,温榀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中热惴惴不安,“我们也想,但就怕盛大人还未看就将我们几人给下了牢狱。”他们一边说一边面露难色,“况且正如大人所言,我们不该收取这笔银子,哪怕这银子是给百姓用了,到底来路不明。” 温榀再次审视了几人,最终长叹一声道:“这账簿先放在我这里,你们且回去等本官的消息,至于仲怀如何处置你们,下官恐怕帮不了你们太多。” 闻言,那些大臣们立刻起身拱手:“无妨,今日来只是希望大人能帮我们在盛大人面前说清楚,只要不将我们抄家问斩,旁的我们都愿意承受!” 李淮安的下场已然让则些大臣们心中有了阴影,知晓了皇帝的铁血手腕,哪里还敢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送走了这些大臣们,温榀哪里还坐的住,连朝服都不曾换下,便要去盛府。 “老爷,这都快晌午了,您要去哪里?”温夫人从后院过来,看着还要往外走的人喊了一声。 温榀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不必相送,招呼了马车去了盛府。 如今盛老将军不在,这满府上下便只有盛仲怀这一个主子,且这几日公务繁忙,盛仲怀索性就歇在了御史台,根本就没有回府。 所以,当温榀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到盛仲怀。 “你们大人不在府邸里几日了?” “回温大人的话,已经五六日了,平安和元宝随身伺候着,您不用担心。”府邸的侍卫朝着来人道。 温榀甩了衣袖离开,侍卫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恭恭敬敬的送了他离开。 温榀走的匆忙,回来的也十分匆忙,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温夫人亲自给他倒了一盏茶送到了他的手里:“老爷,就算再着急,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温榀一口喝下茶水,叹了一口气:“仲怀这孩子秉性太过纯直,我怕他会惹祸上身。” “老爷,仲怀刚升了官,怎么可能会惹祸上身,您别吓我!”仲怀有了出息,且亲家他们三年任期满也能回来,温夫人是最高兴不过了。 可今日听到自家夫君这话,吓得小脸一白。 温榀哪里会同妇人说起朝堂的事情,只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放心,有我在朝堂一日,定然不会让你失了这个女婿。” 温夫人被他这般打趣,瞪了他一眼,传人摆了午膳。 温榀用过午膳后,便拿着那账簿去了御史台找盛仲怀。 不过等他到了的时候,盛仲怀正在审理一件案子,这案子牵扯到的官员虽只是个七品官,但却因为贪污一百两银子被盛仲怀打了三十大板,关押去了劳烦,听后处置。 至此,温榀倒是有些明白那些人为何来寻自己帮忙了。 盛仲怀确实铁面无私。 “温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来找我的?”盛仲怀处理完案件,抬首看见公堂外站着的人,连忙走了下去,询问道。 温榀微微颔首,示意他移步到一旁说话。 盛仲怀让平安和元宝替自己收了案宗,领着温榀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落座,“岳父大人,您来找我沈沐事情?” 看着他还穿着朝服,盛仲怀心中便在思忖着,温榀会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连朝服都未曾换下,还是早朝时的装扮。 不知为何,在盛仲怀的注视下,温榀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与他错开了些,轻轻咳嗽一声,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账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盛仲怀接过他手中的账簿,细细翻看了一番,而后蹙着眉,“温大人这账簿从何处得来?” 这上头一笔笔的记得如此清晰,可见是做了许多时日。 温榀便将这本账簿的来历告知了盛仲怀。 盛仲怀拿着这本账簿,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您不用担心。” 温榀看着盛仲怀,欲言又止,略一思忖,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仲怀,你这番为国为民,肃清朝堂腐败本事好事儿,但水至清则无鱼,没有鱼儿这水也就成了活水,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是这账簿,只要他们是未了百姓,何不——” 不等温榀将话说完,盛仲怀抢先一步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您不必再多言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仲怀——” 盛仲怀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平安,送温大人回去!” 外头的平安推门而进,朝着温榀躬身道:“温大人,请随小的出去!” 温榀看着盛仲怀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临走时不忘叮嘱道:“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话。” 盛仲怀站在原地,手中捏着那账簿,目送着他离开后,这才坐回了位置上,又将那账簿上的每一笔从头看到了尾。 这些账簿上所记载的他得去问一问,看是否真的如这账簿上所写的一样。 平安送了温榀离开后返身归来,见着自家公子愁容满面的样子,便道:“公子,不如咱们回府去住,这御史台到底不如家里舒服!” 且公子为了这些事情都忙了一周了,身子该吃不消了。 第947章 想在东莱开铺子 第947章想在东莱开铺子 盛仲怀并没有回去,依旧住在御史台,他这一举动引得朝中诸多大臣,内心惶恐不安,可没过几日,他们也发现盛仲怀的办事方法不再如往日那般严苛。 这让朝中诸多大臣们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收敛了不少,各个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被盛仲怀抓住一星半点的把柄。 而皇帝是最乐见其成的,为此再朝堂上大肆褒奖盛仲怀与其共事的官员。 与此同时是,东莱国。 苏凝夫妇在接到皇上的旨意之后,忍不住眉开眼笑,他们还能在此留三年,三年任期满了之后,就可以回苍云国。 为此夫妇二人着实高兴,因为他们可以亲自送女儿出嫁。 这天,苏凝带着儿女们在长街上游玩,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带着儿女进了酒楼,上了一个雅间歇息片刻。 雅间临窗,凭栏远眺正好可以看见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码头忙碌的人群。 “娘,我想在东莱也开间铺子!”盛锦荣看着那远处的海岸线道。 苏凝哄着孩子,听着她这话,微微一愣,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询问道:“那你打算开什么铺子?” 这开铺子可不是小事儿,前期的筹备,账务,选址,材料,人力等各个方便都是需要她来掌控的。 盛锦荣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还未想好,但我不想就这般什么事情都不做,被困在府邸里,我也想像爹娘一样,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 闻言,苏凝的眼神微微闪烁,嘴角含着笑,给她倒了一盏茶:“锦荣,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娘要告诉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不是说做什么都能成功,你能承受的了?” “娘,您放心,我可以的承受的,这些年您和爹爹给我的银子我都攒下了,开个小铺子不成问题,等我回去再好好琢磨,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再问您!”盛锦荣朝着苏凝的身边凑了过去,搂着她的胳膊与她撒娇。 苏凝怀里坐着的小儿子,啪叽一下亲在了自家大姐姐的脸上,咯吱咯吱直笑。 盛锦荣抹了脸上的口水,作势要挠他痒痒,小家伙立马躲在苏凝的怀里,像个蚕宝宝似的,拱来拱去。 苏凝拍了他的小屁股让他好好坐下,又拉开盛锦荣,笑骂道:“好了,你们别闹了。” 有时候是真的对这些孩子力不从心,但又因为有他们的陪伴,她才觉得人生美满。 母女二人在雅间内坐了许久,直到看见长街上又一队人马过来时,她们这才出了酒楼。 盛长靖散职回来,携了妻女归家。 夜里,两个孩子被奶嬷嬷照看着已经睡下了。 此刻屏风后,水声接连不断的传了出来,苏凝坐在榻前,手里拿着一件寝衣,眉头蹙在了一块儿,“要不再给你重新做一套,这套都磨的不成样子了。” 谁曾想,屏风后的男人却开口道:“你就将系带给我重新缝一下,还能穿,哪里就要你费心重做了。” 苏凝叹了一口气,拿针线将拿系带给重新缝补上了,但心里想着还是要重新给他做一套的,这一套还是他们在苍云国的时候做的,穿在身上都有一年多了。 也是这个时候,苏凝才意识到,她这些年似乎花在他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少了,大多数的心思都给了孩子们。 意识到这一点时,苏凝恍惚将针尖扎在了手里,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盛长靖沐浴出来后就见着她含着手指头,疼的眉头都蹙在了一块儿的样子,立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蹲在她的身前细细查看:“怎么这般不小心,别弄了,我看看伤的可严重!” 苏凝借着灯火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知何时他的华发间竟然藏了一根银丝,眼角处也有了细纹,虽容颜不曾改变,但岁月终究磨砺了他许多棱角,让他变得更加沉稳,仿佛一座大山,足够她们倚靠。 “不碍事儿,你快起来,头发都还滴着水。”苏凝拉着他坐在榻前,起身拿了帕子过来。 盛长靖本想自个擦干发丝,可见苏凝不给,忍不住勾了勾唇,“娘子今夜似乎很热情!” 苏凝抬眸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下,替他擦干了低着水的长发,而后用梳子为他通发,这才同他一块儿躺下。 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室内春光若隐若现。 盛长靖餍足后将人搂在怀中亲了一番,听着怀里的人还有些气息不平,便笑出了声:“娘子,这可是你自己招惹的,可不能怪为夫!” 苏凝抬手想狠狠的掐一把他腰腹,可惜她根本没力气,那手抚摸在腰间,倒又勾起了盛长靖的邪火。 “不许再乱来了,我还有话要同你说。”苏凝身子往后退了退。 盛长靖闷哼一声,哪里容她逃跑,将她揽在怀里又吻了一通,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说,什么事情?” 男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愉悦,苏凝好半晌才缓和过来,“锦荣今日同我说,她想在这里开个铺子。” 提及女儿的事情,面前的男人果然严肃了很多,只见他穿了外袍下了榻,朝外头要了热水倒在浴桶内,抱着还在榻上的苏凝,直接去了后面的屏风。 苏凝喟叹一声,洗漱干净后又被男人重新抱回了榻上,等他再次回来时,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味儿。 “你倒是说句话呀!”苏凝推了推身边的人。 盛长靖将人搂在怀中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事情,或许真如同爹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只管过好咱们的日子,剩下的就由着他们自己!” “你——”苏凝伸手轻捶了他一下,“往日将锦荣看的那般严,现在说放手就放手了,你啊!” 盛长靖哪里是那般能轻易放手的人,只是女大不由爹,他是拿这锦荣没法子了。 “娘子,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盛长靖哄着他。 苏凝长叹一声道:“不如咱们请我爹娘过来,索性他们也在云水镇开了糕殿铺子,不如让他们来这边,你看如何?” 苏清河只怕不愿意来的,但是有苏凝的娘在,那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娘子,你可真聪明!”盛长靖猛地翻身将苏凝摁住,攫取了她的红唇,压住了她还要继续喋喋不休的嘴。 烛火渐渐燃尽,窗外的月光似害羞般藏进了乌云后。 盛锦荣想要在东莱开间铺子并不是一时兴起,这段时日她查看了不少的书籍,本想同娘一样在东莱开间火锅店。 但是要开火锅店,就必须打造炉子,她细细算了手里的银钱,盘下一个铺面,在加上采购和各种开销,根本就不够。 所以,这火锅店是不行的,她还是得从最基础的做起。 丁香和墨香看着那烛火都快燃尽了,忍不住在旁提醒道:“姑娘,要不咱们先歇下,这开铺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还是得细细筹谋,您不如先睡上一睡,说不定明日早起就有了头绪!” “是啊,姑娘,都这般晚了,咱们歇下!” 盛锦荣看着自己罗列下来的单子,脑瓜子有些疼,遂站起身来道:“你们明日早些喊我起身。” “是,姑娘,您放心。”丁香应了,连忙就去内室给她铺了传,墨香则是为她宽了外头的衣袍,通了发,伺候着她躺下。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思虑太多,她竟然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丁香和墨香将纱帐放下,二人轮流守在外头。 倒是墨香留意了一下盛锦荣写的那些单子,想着明日趁着姑娘还未醒过来,拿去给夫人看一看,或许说不定夫人就有法子了。 翌日。 盛锦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看着窗外的阳光,她忽的惊醒坐起身来,朝着外头喊了一声丁香。 丁香听到内室里传来姑娘的呼喊,连忙推门而入,手里还沾了不少的面粉,就连脸上也是。 盛锦荣看着她这模样,蹙眉道:“不是让你们早些喊我起来的吗,怎么都这般晚了?” 丁香被自家姑娘埋怨小声解释道:“姑娘,是夫人让您再睡一会儿的,说是让您休息够了,再同您说说开铺子的事情。” 闻言,盛锦荣立马翻身从榻上下来,不用丁香伺候,自个穿戴整齐后便出了房门,然后她就看见自家娘亲正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墨香他们在院子里揉面。 “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盛锦荣蹙着眉,看着弟弟妹妹们脸上同样染了不少的面粉,整个人都像是小花猫一般。 苏凝轻咳了一声,示意奶嬷嬷将孩子们抱下去梳洗一番,又朝着盛锦荣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娘,您不是告诉我,从小就不能玩粮食吗,怎么自己却——”盛锦荣看着地上零星散落的面粉,有些不高兴。 苏凝道:“本来娘是想给你们做蛋糕吃的,但是你弟弟妹妹们非要缠着我,这不才乱成这个样子。” “今日又不是谁的生辰,做什么蛋糕!”这蛋糕虽然好吃,但工序颇为复杂,平日里除了过节或者家里亲人生辰,他们才会做的。 第949章 选址 第949章选址 丁香和墨香伺候了盛锦荣熟悉,替她穿戴整齐后,依着往日般去给苏凝请安。 苏凝先让她去看了弟弟妹妹,将书信交给府邸的人去送了后,这才来寻她。 两个孩子和阿姐玩闹的甚是开心,笑闹着倒在榻上,乐不可支。 “娘!”三人同时喊了苏凝。 苏凝拍了拍两个小的屁股,笑着道:“快看看,你们都将姐姐的发型都弄散了,衣裳也都弄皱巴巴的,姐姐还怎么出去,嗯?” 盛锦荣听了她的话,忍不住问道:“娘,咱们要出去吗?” “嗯,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咱们今日去长街上给你铺子选址,且看看你有没有中意的。”苏凝替两个孩子抻着衣裳,回头看了一眼盛锦荣,继而道,“让丁香和墨香跟着你一块儿去。” 盛锦荣闻言应了,脸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离开的脚步更是欢快极了。 丁香和墨香也非常高兴,因为自家姑娘愿意带着她们一块儿去,想来日后定然是要重用她们的。 “姑娘,咱们出去,就不戴着繁琐的头饰,奴婢给您将发髻挽起来,簪根玉钗可好?”墨香看着铜镜里的人道。 盛锦荣微微颔首,而后将自己的匣子打开,由着墨香给自己梳发,自己则是数着匣子内的银钱。 丁香捧了衣裳来,就见着盛锦荣笑脸有些皱巴巴的。 “姑娘,您的银钱若是不够,可以先问夫人借一些,等日后铺子盈利了,再还给夫人!”丁香性子耿直,想着沈沐话便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墨香挽着发髻在盛锦荣身后瞪了她一眼:“别乱说,姑娘心里自个有主意的,哪里需要你来替姑娘拿主意。” 丁香朝着墨香轻哼了哼,没有搭理她。 等发髻挽好,盛锦荣便在二人的伺候下重新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那匣子自然是没有带上,今日只不过是去看铺面,要银钱还早。 不过能心里头清楚自己有多少银钱,办起事儿来也方便,至于丁香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真的看中哪家铺面,又银钱不够,她也只能朝爹娘先借一些。 苏凝在前院已经等候了许久,见着盛锦荣过来,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是去做事儿的样子。 “娘,不带弟弟妹妹们吗?”盛锦荣见自家娘亲只带了两个侍卫,连丫鬟婆子都没带上,不由微微一愣。 苏凝摇头,“今日是同你去办事儿,又不是游玩,哪里能带上那两个搅人精,走,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先去西市长街。” 盛锦荣没有反驳,跟在她的身后上了马车。 丁香和墨香坐在外面的车辕上,两边是随行的侍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母女二人便到了西市长街。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旁候着,母女二人便带着侍卫丫鬟朝着长街而去,不多时,就有一人牙子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那人牙子知晓苏凝的身份,自然不敢有所欺瞒,将长街上的几处往外抛售的铺子一一同母女二人说了。 “再往前走,有一处客栈,原先生意不错,后来掌柜的去了苍云国,这客栈便空了出来,要价只需五百两,既宽敞又实惠!” 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盛锦荣闻言蹙了蹙眉。 那人牙子是个惯常察言观色的,见盛锦荣有些不满,连忙又道:“还有一处是往外抛售的酒楼,临近码头,人来人往的,也不错!” 盛锦荣听了他介绍的两处,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这般大的铺面,你给我寻个小一些的铺面,我是拿来卖糕点的。” 卖糕点! 那人牙子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连忙笑着翻阅着手里的账本,还别说,真有几处铺子符合盛锦荣的要求。 “姑娘,这铺子还是要亲眼去看看的,索性都在这西市长街上,要不小人带着你们去看一眼,如何?” 盛锦荣颔首,表示没有问题。 苏凝则是站在一旁半句都没有多言,只是在旁看着孩子,若是她有拿不定主意的,自己在帮忙。 人牙子也察觉出来,这夫人是在锻炼这姑娘,只怕这铺子买回去也是给她练手的了。 可见,这盛家是要长久留在东莱的。 人牙子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等到了那出售的铺子跟前,立马朝着母女二人道:“夫人,姑娘,你们瞧瞧这个,坐北朝南,对面是酒楼,前面就是集市,早上的时候,那人可多了。” 就是现在,人流量也不少。 盛锦荣朝着里面进去,这一进去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腐败潮湿味儿,挨着墙边的木头,肉眼可见都已经烂掉了。 且光线也不好。 这间铺子不行,盛锦荣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起了。 那人牙子也觉得不妥当,但还是将这铺子的要价给说了,“姑娘别瞧着这铺子不怎么样,但是这地方,这人流量您看看,那都是顶好的,且这售价也便宜不少,才只要八十两!” 八十两,确实便宜,就算是将这铺子盘下来,她在好好休整一下,手中也有富余,但是这地方是真的不行,太过潮湿,若是做生意,恐怕会让人吃了闹肚子的。 “从前这里是做什么的?”盛锦荣又前后打量了一下,这铺子后面的小厨房一看就是常年没用的,可见之前这里并不是做的吃食生意。 那人牙子有些赧然,“说句姑娘不爱听的话,这铺子原先是卖牲口的,若旁人家有活牛活养拿到长街上卖,一时间没卖出去的,都会寄存在此的。” 盛锦荣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微微颔首,“可还有别的与这大小差不多的铺面吗,劳烦您再带我看一眼!” “姑娘客气,我这手里还有两间,就是价格要比这稍微贵一些,一间一百五十两,一间一百八十两。”人牙子将报价先同盛锦荣说了。 盛锦荣略一沉吟,道:“先去看一百五十两的。” “哎,好,您跟着我这边请。”人牙子一点也不嫌麻烦,带着她们往另一条长街上去了。 这条长街紧邻西市,转角处还有颗槐花数,此刻枝繁叶茂,芳香扑鼻,比方才长街上的味道可好多了。 盛锦荣微微舒展了许多,等跟着人牙子到了那店铺门口之后,才发现,这槐花树就是这原先铺子的掌柜的所做。 “姑娘,这铺子之前是做脂粉生意,那生意可是这长街上最好的,您若是买了这间铺子,届时若是不想卖糕点了,还能继续做脂粉生意,兴许还能有回头客了。”人牙子侧身请了母女二人入内。 这是前后两间,后面事仓库,楼上还有个小阁楼,窗户打开,能看见槐花枝头。 盛锦荣从阁楼下来,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询问道:“这铺子我若是要,可还能少一些?” 那人牙子瞥了一眼苏凝,见苏凝不看自己,遂明白了,笑着道:“姑娘若是要的话,原先掌柜的也说了,可以给您少十两。” 盛锦荣心里筹划了一番,一百四十两买了这铺子,那她还剩下六十两,再买些旁的,只怕有些紧张。 “嗯,你再带我看看那一百八十两的。” 人牙子继续领着他们去看了那一百八十两的铺面,相对前面胭脂铺,这铺子就更大了些,且桌椅板凳都齐全。 “这间之前是做卖吃食的,您若是买这间,桌椅板凳都是一一赠送给您,还可以给您少十五两。”人牙子也不催促,让盛锦荣细细的看完,只将大致的情形都说与他听。 盛锦荣看完了之后,心里便有了大概,但是却并没有同人牙子说,而是开口道:“今日劳你领着我看了这许多,等我先回去与我爹娘商量一番,明日就给您答复。” 言罢,让丁香摸出了一两碎银递了过去。 “这是给您吃茶用的。”丁香道。 人牙子见买卖虽然没做成,但却收了一两碎银打赏,欢喜的不行,“姑娘放心,若明日还有好铺面,小的再领您看一看。” “嗯,好!”盛锦荣与自家娘亲转身往回走。 等与那人牙子错开之后,这才缓缓开口:“娘,您觉得哪个好?” 苏凝忍不住嗤笑:“你个丫头,自己心里都已经定下来了,还来问我,嗯?” 盛锦荣笑嘻嘻的挽着了苏凝的胳膊,“女儿觉得那胭脂铺不错,门口的槐树开了花也香,铺子不大不小正好。” 苏凝瞧着她欢喜的样子,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翘鼻:“若是银钱不够,娘这里有,你若是定下了,只管去做,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娘。” “嗯,还是娘对我最好了。”盛锦荣捧着她的手,“不过那人牙子说只给咱们便宜十两银子,您觉得价格公允吗?” “那铺子确实贵了些,明日你再同那人牙子磨一磨,若是一百三十两能卖,就买下,若是不能,娘贴补你就是。”苏凝可不想女儿迈出去的第一步就无比艰难。 盛锦荣听了这话,心中就有了大概,回去之后又捧着自己的匣子细细数了一遍里头的银两。 第957章 撒娇讨要方子 第957章撒娇讨要方子 那小贩眼瞧着生意要黄了,立马将鞋子拿上追了过去:“夫人,夫人,您别走,这,这双鞋子卖给您就是。” 秦誉芳故意压着上扬的嘴角,接过那鞋子看了又看:“多少?” “二百五十,您看成吗?” “二百二,二百五不好听,我家老爷可是位秀才!”秦誉芳道。 那小贩一听这话哪里还反驳,当下便应了:“二百二就二百二十,夫人下次再来。” “嗯,给你拿好了。”秦誉芳作势从怀中掏钱。 苏凝却拦住了她,“娘,我给。”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这是女儿给爹买的。”说罢,示意身后的侍卫掏钱。 那侍卫与小贩结账,且还接过了那双靴子,拿在手中。 秦誉芳也不与女儿客气,母女又朝着前面逛着,期间又买了不少东西,有衣裳有鞋子还有头饰,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也不少,幸亏盛长靖方才将侍卫留了袭来。 母女二人逛得有些累了,苏凝便带着秦誉芳去了酒楼,找了个雅间歇一歇。 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好能将长街上一览无遗。 小二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和一碟子点心,便退了出去,侍卫则是在外头候着。 苏凝将孩子放了下来,才觉得胳膊有些酸疼,孩子一落地便爬上了那临窗的座椅上,从栏杆缝隙往外看,指着人来人往,自个说个不停。 “我来,胳膊都抱的酸疼也不晓得同我说,我给你抱着!”秦誉芳拎起茶壶给自己和她各自倒了一盏茶,又瞥了一眼外孙女,招呼她过来吃糕点。 孩子捧着糕点喜滋滋的道了谢谢,便又乖巧的坐回了原位上。 秦誉芳抿了一口茶,将苏凝的胳膊抱在了身前,替她揉着。 “行了,别来和我撒娇,你都是做娘的人了。”秦誉芳笑骂着,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要心疼她多一些。 苏凝另外一只手捧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眼里闪过一丝丝惊艳,这茶楼的碧螺春倒是好喝。 “娘,这次来您和爹是不是起了争执,他对你好不好?”苏凝其实更在乎苏清河对自家娘好不好,或许是母女亲情作祟,她和秦誉芳到底比苏清河更亲一些。 她害怕秦誉芳与苏清河在一起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当初二老送来的信笺说在一起时,她都吓了一跳,还是盛长靖在旁安抚了许多日,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可自从听了锦荣的话,她又有些怀疑了。 秦誉芳知道她在关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他对我很好,我啊也不是因为你才和他在一块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手艺在身上,去哪里能饿死,不过是觉得人生不过数载,往后还有许多岁月,想着老了能有个说话的伴,相互扶持着过。” “那他呢?” 毕竟苏清河当初可是为这个原身的娘没有再娶过妻的,她娘这般想,那这个爹是怎么想的呢? 秦誉芳瞪了她一眼:“你还操心起我来了,你放心,你爹他为人正派,前头那个都去了那么多年,无非是在心底里有一席之位,可往后这么多年,是我和他过,他对我也很好。” “娘,若是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是知道的。”苏凝朝着秦誉芳的肩膀上靠拢了过去。 秦誉芳伸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嘴角上扬:“我知道,咱们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娘还不知道你,如今看着你和长靖婚姻美满,娘不求旁的,只求你的儿女平安长大。” “嗯,我也是!”自从为人父母后,苏凝才知道父母的不容易。 母女二人又看顾着小女儿歇息了一会儿后,盛锦荣与胡蝶她们便也回来了,手中也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二人的脸颊红扑扑的,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人熟稔了不少。 胡蝶也不像之前那般拘束,与苏凝和秦誉芳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接过师父递来的茶水和点心,细细的坐在一旁吃。 “这茶可真好喝!”胡蝶捧着茶又抿了一口,低声道,她可从没喝过这般好喝的茶水。 盛锦荣听了也喝了一口:“娘,这什么茶?” “碧螺春,一两银子一壶,可不好喝吗?”苏凝又给两个孩子倒了一盏茶水。 胡蝶吓得都不敢喝了,就这茶水都要一两银子了,比糕点还要贵,“姑娘,咱们卖糕点可卖茶水?” 胡蝶这话倒是提醒了盛锦荣,对啊,她们也可以搭配糕点卖茶水,不过这茶水旁人都有卖的,她们倒是不稀奇了。 况且,这碧螺春太贵了,成本也高。 盛锦荣起身给苏凝亲自倒了一盏茶,又给她捏着肩膀,十分殷勤道:“娘,您可有什么好点子,不妨提点女儿一二!” 苏凝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瞥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秦誉芳,二人相视一笑,而后清了清嗓子:“哎呀,我这胳膊抱着你妹妹走了一路,疼的不行。” “娘,我来给您捏一捏。”盛锦荣连忙抬起她的胳膊个她捏。 胡蝶也想起身给她捏,但却被秦誉芳给制止了。 苏凝见她捏了一会儿,又抬手捶了捶腿,不等她开口,盛锦荣已经蹲了下去,给她捶打着,那湿漉漉的小眼神里满是期待,不言而喻。 苏凝拿她没办法,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笑骂:“精怪,快起来!” 盛锦荣嘿嘿一笑,起身端坐在一旁,与苏凝撒娇:“娘,您就说说。” 苏凝指着茶盏里的茶道:“东莱大多数人喝的都是碧螺春,铁观音等这些名贵的茶,你不妨卖些花茶,且很针对性的卖。” 盛锦荣虚心求教。 苏凝便继续道:“比如这清火养颜茶,你可以配上菊花,甘草,枸杞冰糖等物,再比如这女儿家每月肚子疼,可以配一些调经的,桂圆,茉莉花,枸杞,黄芪,玫瑰花等。” 苏凝每每说一样,盛锦荣的眼睛就亮一分,恨不得现在就拿笔给记下。 “娘,您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书里有啊,正好你外祖父和爹爹在书肆,让你外祖父给你挑选一二本,你照着书上的配不就行了,傻子!”苏凝伸手戳着她的脑袋瓜。 平日里瞧着那股聪明劲儿,怎么今就傻了。 盛锦荣一听这话,拍手道:“娘,我这就去。” 说罢,直接带着丁香离开了酒楼。 看着女儿如此慌慌张张的模样,苏凝忍不住摇头。 与此同时,盛长靖与苏清河在书肆内挑选了几本书,正好碰见了一位先生,此先生可是东莱上书院里传授棋艺的。 他和盛长靖的结识,还得从头说起,不过此时不提。 因为这位先生此刻正在和苏秀才共同探讨着棋艺,二人相谈甚欢,恨不得现在就来切磋一番,可惜书肆里没有棋盘。 不过这位梅先生留了口信,邀请苏清河有时间拿了帖子去上书院,他们届时好好切磋一番。 苏清河难得在东莱遇上一位友人,自然应了,且送了这位梅先生亲自离开。 正当他返身回去时,突然听到长街上传来了自家外孙女的呼喊声。 “外祖父!”盛锦荣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了苏清河的跟前。 苏清河瞧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询问:“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 说罢,还朝着她身后张望了一番。 盛锦荣揽着他的胳膊道:“外祖父,我想看些花草药效的书,您帮我寻一寻!” 她说的没头没脑,苏清河有些不大明白。 盛长靖在旁看了,低声呵斥着让她好好说话,不许缠着苏清河撒娇,一来是吃醋,二来这毕竟死外头书肆,不可这般没规矩。 当着她父亲的面儿,盛锦荣自然不敢反驳,松开了手,将前因后果说与了苏清河听。 苏清河蹙着眉头,捻着胡须道:“你且在这儿等着,外祖父过去给你挑选。” 盛锦荣一听有了眉目当下喜不自胜。 盛长靖瞪了她一眼,她这才有所收敛。 很快,苏清河便寻了两本书交到了盛锦荣的手里头。 看着这厚厚的一本书籍,盛锦荣有些头疼:“外祖父,这么厚一本吗?” “可不是,对症下药,你可不要乱配,虽说是茶水,但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得小心行事儿,知道吗?”苏清河忍不住叮嘱。 盛锦荣还想再言语,被盛长靖出言打断,将那书与方才苏清河挑选的书合在了一起,交给小二结账。 “长靖,不用你来,我来付就好!”苏清河手中是有些银钱的,出门的时候,秦誉芳给的。 然而,盛长靖哪里会让他付账,大手一挥,便让小二将书籍包裹好,重新递给了二人手里。 “爹,就别同我客气了,给你们花都是应该的,要是让苏凝知道您跟着我出来,还让您花钱,回去肯定会骂我的。”盛长靖给自己女儿使了个眼神。 盛锦荣立马明白,配合着与他一块儿说服苏清河。 苏清河无奈,同他们回了酒楼。 等到了酒楼之后,众人又说到了一处,盛长靖让酒楼的又送了些瓜果吃食,说说笑笑坐了一会儿,赏了会儿夜景便回去了。 第958章 一家人去游玩 第958章一家人去游玩 期间,苏清河还当着大伙儿的面将给秦誉芳卖的红豆簪子拿了出来。 这簪子原本他想着回去单独给秦誉芳,特意藏在袖子里,可被小外孙一下子摸到了,这才当着大伙儿的面给拿了出来。 且自家女儿还在旁边起哄,要让他亲自给秦誉芳戴上,弄的他倒是有些为难。 不过当他对上秦誉芳期待的视线时,那抹为难便消失了,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更何况这簪子本就是买来赠给她,遂抬手亲自为她簪戴在发髻里。 秦誉芳与他道谢,小儿在旁拍着手掌称赞,这会儿子二老倒是有些难为情了。 苏凝与盛长靖坐在一处,看在眼中只觉得这样就很好。 “别担心,你也有,等回去后给你戴上。”盛长靖在桌下轻轻捏了捏苏凝的手,压低了声音道。 苏凝嗔了他一眼。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盛锦荣捧着两本书也格外的高兴,不过得了苏凝的嘱咐,不许熬夜看书,且还让丁香和墨香看着些。 丁香和墨香自然应了。 不过等回了府邸,大伙儿都洗了歇下之后,盛锦荣房间里的灯却还亮着。 丁香将油灯的灯芯又拨亮了一些,低声道:“姑娘,可不能看的时间久了,否则一会儿夫人来查看,定然会责备您的。” 盛锦荣翻开书籍,瞧着上面将花的药性说的十分清楚,眼睛微微一亮,这些日后可都是用来赚银钱的啊,更何况东莱的气候温润,花一年四季都常开,且花的种类也多的很,这可以说是一稳赚不赔的买卖。 眼下她哪里睡得着。 墨香在旁盯着了,到了时辰就上前将盛锦荣的书给收走了,且替盛锦荣已然铺好了被褥:“姑娘,明儿个夫人指不定要带着你出去玩,若是顶着黑眼圈,夫人定然会说您的,这万一若是遇上未来的姑爷,瞧着您如此疲惫,定然是要心疼的。” 说罢,还给丁香使了使眼神。 丁香这回可聪明了,当下推搡着盛锦荣去榻上:“没错,没错,若是姑爷看着肯定会心疼姑娘。” 盛锦荣原本还有些气恼,这会儿被她们的话气的都有些羞了,爬上了榻,蒙着被褥道:“谁是你们姑爷,可不许乱说话。” 墨香替她掖了掖被角,忍不住笑道:“是,是奴婢们乱说的,姑娘快睡!” 而后,只留了丁香在此守夜,自个回屋里去了。 盛锦荣躺在榻上,此刻脑海里哪里还有什么花茶方子,满脑子都是不空的身影,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因着府里也没什么规矩,大伙儿都是睡到自然醒。 秦誉芳和苏清河是起早起惯了的,哪怕这一路来有些劳累,但昨儿歇的好,这会儿精神瞧着比昨日好了不少。 秦誉芳去了厨房,与厨房的婆子打了招呼,准备给女儿们做些早饭,简单的炸了油条,又看有新鲜的豆子,便让胡蝶帮忙磨了一些,准备煮豆浆喝。 等做完了早饭,不用旁人帮忙,便和胡蝶一块儿将吃食端着去了前面花厅。 苏凝也起来了,这会儿正同奶娘一起哄着孩子们起身穿衣,盛长靖在后院练了武,重新沐浴更衣后这才得知秦誉芳是做了早饭的。 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们便到了花厅内。 苏凝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忍不住道:“娘,这些您让她们做就是,多累人!” 秦誉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先给苏清河要了一碗,这才道:“旁人做的,哪里有娘的手艺好,这有甜的,有咸味的,你们要哪个,自己弄!” 苏凝瞥了一眼盛锦荣,盛锦荣连忙起身自己舀了一碗送到了秦誉芳的面前:“外祖母辛苦了,您和外祖父先喝。” 秦誉芳心里甜滋滋的,比喝了这豆浆还要高兴。 胡蝶此次没有同他们再坐在一块儿用饭了,坚持要和丁香,春花,秋月他们一起,所以这会儿他们几人算是第一次正式认识。 “娘,等会儿用完早饭,长靖说带咱们出去玩一玩,不去远的地方,就在周边转转,也好让您和爹都熟悉熟悉,您和爹觉得怎么样?”苏凝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询问二老的意思。 昨天夜里,二老就已经商量了,只要不耽误盛长靖,其他的都听苏凝的安排,免得日后给她们再添麻烦,所以当苏凝提出来的时候,二老就答应了。 盛长靖也笑着道,他如今是外放的官,事情并不多,交给属下去打点也可以的。 所以一家人吃了早饭后便高高兴兴的出发了。 东莱的气候与苍云国不同,走到哪里都是鸟语花香,况且近年来两国通了水路,能看见百姓更加富庶了。 这一圈儿下来感触最多的不是秦誉芳与苏凝,倒是苏清河了。 东莱的风土人情与苍云国完全不同,且大伙儿有许多人都认识盛长靖,所以对他们这群人来游玩也十分的热情。 光是果子都是一筐一筐的往车上送。 也幸亏盛长靖发了话,说他们人少吃不了这些,堆放着也会坏,大伙儿你三个我四个的便凑了一筐,算是一些心意。 “外祖母,你说我要是同这些百姓收购这些果子用做咱们的糕点铺子,您觉得可以吗?”盛锦荣在旁悄悄的拉着秦誉芳的衣袖询问。 秦誉芳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咱们得慢慢来,先见咱们铺子的名号打出去,然后再慢慢做新颖的,你放心,外祖母的手艺多着了。” 说完,用手轻轻捏了捏盛锦荣挺翘的鼻子。 盛锦荣心里头高兴极了。 苏凝正好转身看见祖孙二人说着悄悄话,忍不住询问:“娘,您可别惯着她!” “我乐意,这可是我亲亲的孙女!”秦誉芳搂着盛锦荣,祖孙二人朝着苏凝做鬼脸。 苏凝可拿她们二人没法子。 一旁的乡亲们瞧着他们道:“盛大人,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咱们前面的花田游玩一番,等晌午的时候再来咱们这里用饭,咱们虽没什么珍馐美味,但靠海大鱼大肉还是有的,您别嫌弃!” 盛长靖哪里会嫌弃他们,且乡亲们都如此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只拱手道了谢谢。 村里的里正便派了一个机灵的半大小子领着他们去了花田。 盛锦荣一听有花田,便朝着苏凝的身前挤了过去,且拽着她的衣袖道:“娘,咱们的花茶——” 苏凝冷哼一声:“小机灵鬼,咱们今日可是带着你们外祖父和外祖母出来游玩的,你倒好,心思全在你那铺子上。” 盛锦荣被自家娘亲戳中了心思,面上赧然,不依不饶:“娘,女儿也是很高兴跟着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块儿出来玩的,您就不要这样说女儿了嘛!” “成,不说了,快去看看你的花田!”苏凝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秦誉芳的身边。 前面领路的半大小子乃是里正的亲孙子,年岁虽然才十二,但性子格外活泼,说话也讨喜。 “各位大人前面就是咱们这里最大的花田了,里头有各种各样的花,你们先在这里看看,我去给你们摘毛磕吃!”那小子一溜烟儿的就跑到了花田里,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唯独盛锦荣问道:“娘,什么是毛嗑?” 苏凝略一沉吟,回头看向秦誉芳,秦誉芳看着这大小两张颇有些相似懵懂的脸,笑道:“就是瓜子儿,向日葵!” 苏凝恍然大悟。 盛锦荣则还是有些不相信,他们吃的瓜子竟然叫毛嗑。 等那小子捧了一大朵脱落的向日葵花盘到了众人面前时,将众人吓了一跳。 “我们哪里吃的了这些,快快拿回家中去!”苏清河看着那瓜子盘比孩子的脸盘都大,密密麻麻的一大盘,看的他心焦。 “不用,你们吃不完可以带回家中去慢慢吃,咱们村里的人都吃腻了,对了,这还有个甜瓜,也给你们解解渴!”说罢,将毛嗑搁在了盛长靖的手中,又将兜里装着的甜瓜递了过去,慌慌张张的跑回了村里。 且他一边往回跑一边回头朝着盛长靖等人喊道:“一会儿我来喊你们回村里用饭,可不许跑了。” 此话喊完,他再也不等盛场景等人回话,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盛长靖捧着向日葵忍不住摇头。 盛锦荣则是看着那一片花田道:“外祖母,娘,你们快过来,咱们可以在这里坐一坐,而且这里的花好香啊!” 盛锦荣所站之地是一片不大的草坪,有零星数朵不起眼的野花,而近处则是一大片红色的郁金香,远处一片姹紫嫣红。 一阵轻风吹来,倒是让人格外的心旷神怡。 苏凝看着捧着向日葵傻傻站在边上的相公,忍不住请咳了一声:“还不将东西放下,去将咱们带来的东西都取了过来。” 盛长靖听了她的嘱咐,将东西放下之后,便从侍卫手里接过了一篮子,当着大伙儿的面,从内里取出了一大块干净的野餐布和各种吃食,水囊等物。 第960章 应下 第960章应下 临近晌午,去而复返的里正家的外孙子来寻着众人回去用饭。 盛长靖将妻儿从草坪上搀扶起身,丁香和墨香则是在收拾着野餐布,盛锦荣则是捧着你偌大的向日葵花盘,跟在来人的身侧。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盛锦荣朝着来人询问道。 “黄斌,今年十二岁。”黄斌朝着盛锦荣伸手:“我帮你抱着。” 这些人穿的衣裳料子都是好的,可别被刮破了。 盛锦荣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有心想朝他打听村里人平日都靠什么维持生计。 黄斌并没有隐瞒,且十分骄傲的朗声道:“咱们村里种植了不少的红海米,每年收割后就通过码头贩卖到苍云国,能得不少的银钱,还有平日里大家出海捕鱼,虽然卖不了多少钱,但也能贴补家用,而且我们家中人人都种植了蔬菜。” 闻言,盛锦荣心中有了大概。 “那片花田是你们村里的人种植的吗?”盛锦荣继续询问。 黄斌摆了摆手道:“那一大片是荒地,种什么都不行,那花也是咱们村里的娃娃们自个丢的种子自己长的,我爷爷还说要派人给当草锄了,免得引来蜜蜂蛰伤了孩子们。” 村里已经有不少小孩子被蜜蜂蛰伤过,虽然大家都告诫了不许去,但耐不住那片花田实在是好看,更何况还有毛嗑可以吃。 盛锦荣听了他这番话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苏凝和盛长靖,努了努嘴。 苏凝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许再多问。 一行人到了村子里后,黄里正立马热络的领着他们进了自家院子,青石砖围成的小院子,干净整洁。 桌子上则是摆了八个热盘和四个冷盘,果然都是他们自家种的菜。 在看那桌子上的鸡,鱼等物,苏凝朝着盛长靖打了个眼神。 盛长靖岂会不明白:“里正,就咱们这些人,哪里需要这般铺张浪费?” 黄里正伸手请了苏清河与盛长靖上座,又吩咐自家儿媳妇去厨房盛饭给众人,这才坐在了盛长靖的左手边,“都是咱们自家种的菜,自家养的鸡,鱼也是现捞的,不破费,招待不周,还请盛大人不要见怪!” 说罢,端起桌子上的薄酒朝着苏清河与盛长靖敬酒。 苏凝与孩子们坐在对面,脸上都带着笑,完全没有丁点的架子,这让黄里正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蛋羹给孩子们吃,咱家的娃娃们都爱吃!”黄里正将蛋羹摆放在苏凝与孩子们的身前。 苏凝道了谢,只用勺子给孩子们一人舀了一勺,剩下的则是分给了黄里正的孙子黄斌和不敢上桌用饭的几个小丫头。 酒过三巡,男人们便更加热络了起来。 苏凝与孩子们早早用完饭下了桌子,这会儿正坐在廊下,盯着孩子们跟着黄斌在院子里看毛茸茸的小鸡崽子。 黄里正的婆娘则是拿了自家的蜜饯搁在了苏凝的身边让她吃,她的儿媳妇则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绣帕子。 盛锦荣听着自家外祖母与母亲只拉着里正的媳妇话家常,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有些着急了,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衣裳下摆。 她这举动自然没有逃过黄氏的眼睛。 “怎么了,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妨和老婆子说一说?”黄氏看向盛锦荣。 苏凝拍了一下自家女儿,忍不住笑着道:“这孩子方才在花田玩,倒是异想天开,想将花田那些花收回去做花茶售卖!” 闻言,黄氏忍不住笑着道:“这有什么难的,一会儿啊我让我家那个孙子找一群村里的娃娃们去摘,保准你们走的时候就能全部带回去!” 不等苏凝继续回话,盛锦荣已经抢先一步,搬了小凳子坐在了黄氏的身边:“不,我不要那些湿的,我要晒干的,而且,黄奶奶,爹娘教导我不能白要东西,得给钱。” 她这番话惹得黄氏忍不住笑着道:“那些都是孩子们自个种着玩的,哪里要的了钱,再说了,那些不值钱,咱们东莱多的是,山里,田野间,小田埂上到处都是。” 盛锦荣摆手道:“黄奶奶,这些对旁人没用,可对我却是极其有用的,我在京城开了一间糕点铺子,打算收一些花草做茶包卖,若是你们能答应,我想在你们村子里收,价格,嗯——” 盛锦荣瞥了一眼苏凝。 苏凝有些好笑,这孩子还真正是一点都耐不住性子。 “就按照五文钱一斤,要晒干的!”苏凝道。 盛锦荣颔首:“对,五文钱一斤,到时候我要哪些花会派人来说,到时候你们摘了晒干后给我,黄奶奶,您看成吗?” 黄氏原本只觉得盛锦荣乖巧讨人喜欢,倒不曾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在京中开了铺子,而且这看着也不像是玩笑话,一时间倒是也拿不定主意。 况且,她心里也清楚,这活计若真的可以,不说他们大人,就是家中的娃娃们也能做的,自家儿媳妇绣一条帕子,也才只能赚几十文,这—— “哎呀,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懂,奶奶给你去问问。”黄氏心里惦记着,但她不好拿主意,这事儿还是得里正说了算的。 黄里正等人也用好了饭食,这会儿子正在同苏清河等人品茶聊着村里的事情,见着自家婆娘过来,忍不住蹙了蹙眉,“有啥事儿?” 黄氏略有些赧然,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三人。 “这事儿我知晓,我家姑娘那性子就是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片刻耽误不得。”盛长靖放下手中的茶盏道。 苏清河也在旁帮腔:“方才里正也说了,村里也只靠着红海米和出海捕鱼为生,虽能养家糊口,但也要为孩子们考虑,送他们去读书才是正理!” “没错,咱们啊不都是盼着孩子们有出息吗?” 黄里正犹豫道:“咱们村里虽不富庶,但也不能让盛大人您吃亏啊,那些花啊朵啊就和野草没什么区别,五文一斤,岂不是在坑你们。” 盛长靖笑着道:“里正,五文一斤,收的是晒干之后的,您总不能让村里的娃娃们白辛苦一趟,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成,不成,若真要,只能两文一斤,那玩意儿哪里能值钱。”黄里正摆手,然后抬头道:“若不然,咱们也不要这买卖,不能让盛大人给咱们娃娃上学自掏腰包。” 盛长靖与苏清河对视一眼。 大伙儿都在院子里,所以黄里正的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盛锦荣站起身朝着黄里正屈膝行了一礼,黄里正哪里敢受,连忙站起身避开,让老婆子扶着她起来,“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盛锦荣道:“虽然我这买卖不知道能不能做的长久,但是您放心,只要我卖的好,这银钱自然是大伙儿该得的,既然现下还没售卖,那就先按您说的,两文一斤收,等过几日,我派丁香和小厮来村里,要哪些,要多少,都告诉您,成吗?” “成,成,这样就很好,要不然老夫这心里不踏实。”黄里正拍着胸脯道。 他这样倒是引得众人都笑了。 黄氏也笑,虽然现在钱不多,但她听得出来,若是这买卖做的长久,日后定然会给他们涨价,两文就两文,哪怕是给孩子们买个糖,甜甜嘴也是不错的。 众人就这般商定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盛长靖与苏清河便携带着家眷准备告辞离开。 黄里正与村民们则是送他们离开后,这才转身往回走,且抓住了自家的孙子,让他去通知村里的乡亲们来祠堂说事儿。 偌大的祠堂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一大群人,哪怕是一家里派了个代表,那也坐不下。 黄里正听着下首坐着的人还在不停的讲话,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示意大伙儿安静下来,这才将盛锦荣生意的事情说给了大伙儿听。 “这原本花田那些花都不值钱,如今盛大人这是为了给咱们娃娃们上学,虽然不多,但你们每家也别争着抢着,全让自家娃娃去摘,能摘多少是多少,可明白?” “明白!”男人们没想那么多,毕竟两文一斤,还要晒干的,这般麻烦,确实让孩子们去弄,所以并没有争议。 倒是女人们则是不满,她们闲在家中无事可做,也可以帮忙摘,这两文一斤,十斤就是二十文,她们一天就能赚二十文钱,这般好的事情怎么能只让孩子们去做。 当有女人们提出这个想法时,黄里正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婆娘会这样想,你们也不想想,那盛大人家的姑娘开个铺子能要多少,人家好心帮咱们,你们倒好,倒是想趁机惦记着赚钱,你怎么不想想人家收了回去,能不能卖出去,嗯?” “可是,里正——”那婆娘还要在说话。 黄里正直接喊了那家的男人,让他好好管教管教,又同众人说教了一番,这事情只让娃娃们做,到时候收购时候,他会看着的,若是谁家大人敢插手,下次就不收他家的。 这下大伙儿才没了争议。 第961章 收购花茶 第961章收购花茶 盛长靖骑马并行在车子旁边,听着马车内传来热闹的说话声音,忍不住唇角向上扬起。 尤其是今日岳父岳母二人游玩的也非常高兴。 苏清河从马车内挑开了帘子看向外头的盛长靖道:“长靖,明日能否麻烦你带爹去上书院看看?” 盛长颔首,苏清河则是重新坐了回去。 等一家人回到了驿站,盛锦荣与爹娘告辞后便躲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丁香、墨香和胡蝶将摘回来的花都摆放整齐。 她自个则是去取了书喝本子来,将那些花按照书籍中的药效分开放。 “姑娘,您懂得可真多!”胡蝶满眼里都是佩服,这些花在她们寻常人的眼中都不过是些好看的,可在姑娘这里就能够赚银子,还能够让人喝了健康。 丁香也在旁附和着胡蝶的话:“那可不是,咱们姑娘是最最聪明的,反正奴婢这辈子是跟定姑娘了,姑娘可别嫌我粗苯!” 盛锦荣抬手在本在上写着东西,眉眼里也都是笑:“那是自然,你们跟着我,虽不能保证日日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有本姑娘一口饭吃,自然也有你们的份儿!” “那奴婢在此先谢谢姑娘了!”丁香和墨香同时屈膝朝着她行礼。 胡蝶也要起身,却被二人给摁住了。 “对了,姑娘,咱们真的只给那些人两文一斤吗?”这点子钱还不够买吃食的,墨香给盛锦荣研磨,低声询问道。 盛锦荣咬着毛笔一端道:“咱们先看看,若是这花茶卖的好,咱们再给他们涨价便是,你放心,我又不是那黑心的商人!” “就是,墨香,咱们姑娘的心肠最好了!”丁香好不容易能怼她一次,自然是抓住了机会。 可惜,丁香的口才并不好,就算机会有了,到了最后还是被墨香给怼了回去,气的不行。 胡蝶看着盛锦荣在旁写写画画,自个起身走了过去,略一沉吟道:“盛姑娘,那咱们铺子什么时候开业,还有咱们得置办好些器具,要不,明儿个咱们一块儿去街上采买!” 经她这一提醒,盛锦荣这才想起来,“对,要不你说要买那些东西,咱们先列个单子,免得明儿个慌慌张张的忘记了。” “这法子好。”丁香在旁赞道。 胡蝶却有些为难,踌躇片刻道:“旁的东西能买到,只是那打蛋器,还有蛋糕模具得去铁匠铺子里定制,我和师父带来的怕是不够用。” “哪一会儿丁香你和胡蝶带着那些东西去长街上找个铁匠铺子多定制几个,价钱高些也没关系,让他们赶紧做出来才是要紧。”盛锦荣从腰间扯下了钱袋子递了过去,“你们拿着先去用,不够回来再同我取。” 丁香立马接了应下,而后便带着胡蝶出去定制模具了。 秦誉芳得知这几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操办起来了,也没闲着,和苏凝说了一声,便跟着府邸里采买的婆子们出门去买新鲜的鸡蛋和面粉等物了。 而且,临走前,还问盛锦荣要了铺子的钥匙,打算将购买的东西直接送到铺子里。 盛锦荣原本也要跟着一块儿去,且不能让外祖母给她们铺子添置,这岂不是让外祖母在给她掏腰包吗? 然而,秦誉芳却不允许她跟着去,且还说了,这购买的食材,日后若是铺子赚了钱再还给她就是,没得分的这般清楚。 盛锦荣只得依着她的话做了,不过私底下去让陪同出去的婆子好好记着外祖母都花了多少银钱,将来好补给外祖母。 “姑娘,那咱们这花茶要收吗?”墨香垂手询问。 盛锦荣看着本子上记的东西,微微颔首:“要收,这样,丁香你带着府邸中的侍卫去一趟,告诉里正,先将这几样花都收了,然后告诉她们三日后晒干来取,无论多少都可以。” “姑娘,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不快,这个天气足够了,况且咱们铺子五日后开业,收回来还要再仔细的挑拣,分装,指不定到时候会忙,只能让乡亲们先弄出来多少是多少!”盛锦荣心中早就想好了,等铺子开业那天,先做一部分花茶赠送,后面再陆续售出。 丁香是听吩咐做事儿的,没有墨香想的那般多,反正姑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带了府邸中的一个侍卫,拿着姑娘交给自己的几朵花便去了村里寻了黄里正。 黄里正一听三日后就来取,笑着道:“姑娘放心,无论多少都有的,保证您不空手回去!” “哎,多谢您了!”丁香朝着那里正屈膝道了谢,这才领着人返回。 等他们走后,黄里正便将自家的小孙子召了过来,让他去和村里的娃娃说采摘菊花,一斤两文钱,且又叮嘱了,要孩子们仔细些,可不许滥竽充数,到时候他可是要一一检查的。 黄斌自觉自己身为里正的孙子,就应该和爷爷一样,要公正,所以当他接到这个活计之后,立马告诉了自己同村的小伙伴们。 趁着天还未曾黑下来,村子里的一大群孩子们,纷纷挎着小篮子,背着筐子,冲向了花田,手脚麻利的采摘着那些嫩黄色的菊花,和大朵白色的白菊。 不一会儿,花田那一片黄色白色的花蕊就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绿幽幽的叶子。 且黄斌还交代了小伙伴们,要摘那些盛开的,像这种花苞的不能摘,要等它开过之后才许,否则下一次就摘不了了。 孩子们都非常懂事的应了,而且他们知道除了花田里,漫山遍野其实都有,所以,当孩子们将篮子,筐子都装的满满的回去时,脸上别提有多高兴了。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忘记要将这些花蕊都放在竹篾里晒干。 三日后,盛锦荣派了丁香去村里收购,当看着那两筐子干花时,丁香高兴极了,且将盛锦荣交代的事情都说了。 “黄里正,还有这些花也都一并摘了,但千万不可混在一起,就像这样不同花,不同颜色分开装,就很好。”丁香让侍卫称了那些花,又重兜里取出了一吊钱递了过去。 当她把钱拿出来的时候,围在一旁的孩子们都欢喜的蹦跶着,叫唤个不停,还是黄斌发了话,让他们小声些,这才安静下来。 黄里正自然是应了,但也有自己的担忧:“姑娘告诉盛姑娘,就算这些东西卖不出也不打紧,可千万别——” “黄里正放心,咱们姑娘都明白,那咱们说好了,等下次我在来的时候,就收购这些,多少都要!”丁香与黄里正辞别。 黄里正送她们一行人出了村子后,刚一转身,就看着以自家孙子为首的黄斌领着一群孩子们围着自己,那小眼睛里时藏都藏不住的欢喜。 “走,去爷爷家,爷爷给你们分钱。”黄里正大手一挥,孩子们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一群孩子如同鸟兽般从迅速从里正家跑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手里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银钱。 有的十个,有的两个,有的六个铜板,虽然不多,但都是他们自个得来的。 黄里正看着簿子,忍不住捏着发白的胡须对着自家孙子道:“斌儿啊,这山子家得的最多,可是大人偷偷帮忙摘的,嗯?” 之所以让自家孙子去领着孩子们,也是给自家孙子交代了的,不许让村里大人插手。 如今这山子家居然得了三十文,倒是有点奇怪。 黄斌将自己的六文钱朝着自家娘面前推了过去,端了凳子坐在自家爷爷身边,替他捶腿:“爷,你忘记啦,山子他有两个妹妹,他们做事儿可勤快了,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您可别冤枉好人。” 黄氏也端了糖水进来,递给宝贝孙子面前道:“就是,那山子家本就艰难,家里头就他娘一个大人,要不是有山子一人支撑着,哪里能过得下去哦,如今能有这个机会,你且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得了,乡亲们也不会说啥!” 黄里正轻哼了一声,颇为不悦:“你知道什么,这是规矩,说了不许就不许,你别扯事儿!” “哎,我说——”黄氏刚要同他分辨两句,就被儿媳妇的话给打断了。 “娘,这是斌儿得的钱,您给拿着。” 黄氏看着那六个铜板,方才那怒火去了一半,不过却并没有收,而是拿了三个搁在了黄斌的手里,“拿去自个花用。”再看一眼桌子上的三个,对着自家儿媳妇道,“剩下的三个你拿着!” 黄斌的亲娘也没矫情,立刻收了且道:“这三个娘给你攒着,等你上学的时候,可以多买些笔墨!” “对,就是这个理,咱们斌儿啊以后可是要读书的。”黄里正十分欣慰。 黄氏也高兴,家里和和气气,孙子争气比什么都好。 黄斌也格外懂事儿,将手里的三枚铜板递了过去:“那娘给我都攒着。” “好,娘给你攒着!” 黄里正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里头的想法却活络着,等到时候村里的孩子们上了学,拿他这个里正面上也有光。 第962章 不中用的人不必留 第962章不中用的人不必留 盛锦荣让丁香将收回的花茶都挑选了一番,便开始按照书籍中的记载,仔细配着茶包。 众人分工明确,赶在铺子开业前,做了不少的茶包。 且她们现如今喝着的就是盛锦荣自己配的茶,就连她身边的丫鬟春花和秋月也有份儿,毕竟大伙儿忙碌了这些天,也该尝尝。 “姑娘,铺子里的食材都准备好了,我先带着春花和秋月过去和师父准备。”胡蝶朝着盛锦荣道。 明儿个就是铺子开业的日子,他们得提前准备好糕点。 盛锦荣哪里放心让她们几个人去,自然也带着丁香和墨香跟着一起去了。 临行前同苏凝夫妇二人打了声招呼,苏凝便知晓她们肯定要在铺子里忙碌一天,便道:“一会儿娘给你送些吃食过去。” “谢谢娘!”盛锦荣朝着她屈膝行了一礼。 苏凝替她扶正了发髻上的一根钗子:“和娘还这般客气,手中的银钱可还够,要不要娘给你些?” “够了,娘您不用给,我先去了。”盛锦荣说完就带着人往外走,生怕自家娘亲会朝着她手中塞银子。 苏凝无奈的朝着盛长靖道:“旁人家的孩子开铺子都是自家爹娘贴补,咱们家的孩子倒好,自个往外掏,生怕咱们给银钱占她便宜似的。” 盛长靖知晓她这都是气话,牵着她的手坐下:“锦荣那孩子不想让你操心,哪里是你想的这般,你呀,就是有太多的思虑了,等孩子需要咱们的时候,咱们再出手,一样的。” 苏凝哼了哼,没有搭理他。 盛长靖则是带了袖箭,腰间挎着佩剑,略整理了衣襟,便打算出门。 苏凝看了他一眼,将他唤住。 “娘子,可还有什么吩咐?”盛长靖朝着她笑道。 明明比自己还大上几岁,可偏偏这近几年他倒是越发显得沉稳,岁月可真是待他不薄,竟没给他脸上留下丝毫皱纹。 可她自个,今日早上明显就能看见眼角有一丝丝细长的鱼尾纹。 “领子!”苏凝提醒道。 盛长靖正要抬手,却被苏凝给制止了,微微踮起脚尖,替他抚平了衣袍领子。 盛长靖趁此机会,揽着她的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在两个孩子到来之前立马松开,朝着他们母子三人摆了摆手,出门办公去了。 苏凝在府邸里照顾孩子们。 苏清河继盛长靖走后,也同苏凝说了一声要去上书院。 苏凝唤住了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说了出口:“爹,路上小心,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您大可以回来,不必委屈自己。” 苏清河怎么会不明白女儿的好意,“你放心,爹知道怎么做。” 苏清河昨儿个回来后,便告知了大伙儿,他要去上书院教导那些孩子们启蒙,这对苏清河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可苏凝却认为,他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去了,被旁人无端欺侮怎么办,所以一直有些不大放心。 最终还是盛长靖与秦誉芳与苏凝说了几句话,这才让苏清河顺利的进了上书院,没有她的阻拦。 五芳斋铺子门口,这会儿子,秦玉芳正焦急的在门外等着她们这群小姑娘,远远的瞧着她们到了,连忙走过去相迎。 “这工具啊都已经被我消过毒,食材也准备齐全了,就差你们到位,快,快随我进来!”秦誉芳招呼着众人,春花和秋月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倒是胡蝶先做了表率,她跟在秦誉芳身边许久,自然知道自己师父的为人,麻利的将围裙拢在身上,又将袖子给挽起,看着春花和秋月:“你俩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和我一样穿戴起来。” 一会儿可是要费好些功夫的。 春花和秋月回头去看盛锦荣,想听从她的指令。 谁知自家姑娘也开始佩戴起这围裙起来,不过就在她系带子的时候,被秦誉芳给拦住了,“你添什么乱,只在旁边看着就成,咱们用了多少的成本,你记下来。” 说完,直接抢走了盛锦荣身上的围裙,递给了春花。 春花整个人愣怔了片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就听见她家姑娘正在唤她和秋月的名字,“你们二人以后在铺子里就听胡蝶和我外祖母的吩咐就成。” 秦誉芳已然将炉灶的火升了起来,打断了盛锦荣的话,“这刚开始了,听我的话,等你们日后渐渐上手了,我不在的时候,就听胡蝶的,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在来问我和姑娘的,明白吗?” 春花和秋月早就穿戴好,闻言立马齐声应了。 “姑娘,咱们这柜台要不奴婢个擦拭一下,还有咱们的花茶,奴婢也拿出来摆放!”墨香见众人已经开始忙碌,忍不住也想找些事情来做,她是个眼里有活计的。 盛锦荣自然应了,且帮着她们一起摆弄花茶,又将特制作的木盘子给放在一旁,只等第一锅香喷喷的蛋糕出炉子。 因着要带两个徒弟,秦誉芳比平日更不苟言笑,仔仔细细的教导春花和秋月每一步,这第一步便是和面,打鸡蛋。 春花和秋月是能吃苦的性子,这电子事情对她们二人来说很容易,不多时就能上首,但等将发好的面团放进炉子里,隐隐开始期待之时,听得秦誉芳告知她们的事情后,最后竟有些担心了。 果不其然等第一锅蛋糕出炉后,四周都烤糊了,中间则是塌软了下去。 春花和秋月一看自己将这些食物都糟蹋了,连忙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这一动作快的让她们咂舌。 秦誉芳手上还带着面粉,不便扶着她们起身,只朝着外间喊着盛锦荣的名字。 “姑娘,您去后面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老夫人怎么喊得如此着急。 丁香怒了努嘴,同身旁正在整理花茶的墨香道:“肯定是那两个小丫头粗手笨脚的做坏了。” 墨香瞪了她一眼:“别忘记咱们都是一样的,别以为姑娘对咱们好些,你就——” 不等墨香将话说完,丁香就打断了她的话:“你胡乱说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两个小丫头胆子未免太小了些而已。” 她可不是那种会欺负自家人的人。 没错,在丁香的眼中,只要是驿站里的人,都是一家人。 墨香没再言语,不过摆着花茶的手却顿了顿,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原来是两个丫头第一次做坏了,将食材都浪费了,好在姑娘和老夫人都没有怪罪,况且,她们也是刚学,做坏第一次很正常。 胡蝶也在同她们讲述着自己的失败经历,“你们快起来,这只是样子难看了些,味道还是很好的,就算卖不出去,咱们自己吃也成的。” “就是,快起来,知道失败的原因,下一次改了就好。”盛锦荣也催促她们二人起身。 秦誉芳则是冷着张脸,颇有些不高兴:“你们若是再不起来,日后就不要进这铺子,就这点小挫折值得你们跪下哭泣,日后万一遇上大事儿,是不是就要抹脖子上吊了?” 春花和秋月被她这番话呵斥的面上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若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做,就给我回去,我的后厨不留掉眼泪的人!”秦誉芳训斥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将那做坏掉的蛋糕给挖了出来,开始清理。 胡蝶看着还跪在一旁的春花和秋月,连忙开口催促:“还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姑娘买你们回来可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这话可比秦誉芳的那番话强多了,二人立马重新站了起身,且把眼泪给擦干净了。 “去洗了手,赶紧过来!”胡蝶吩咐道。 她身为师父的大徒弟,这两个人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师妹们,自然是要多多帮助的,更何况在府邸的时候,这两人也时常帮衬自己。 “姑娘,您别担心,春花和秋月就是胆子小,等再过两日习惯了就好!”胡蝶怕盛锦荣真的嫌弃春花和秋月,连忙替二人求情。 盛锦荣倒是十分欣慰,不过也故意冷着张脸,看向已经搭理好的二人道:“我和你们嘱咐过,好生跟着胡蝶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不就是做坏了一锅,有什么好哭的,赶紧再继续做,直到做好为止。” “是,姑娘!”春花和秋月的眼角还是红的,但二人显然没有方才那般慌乱了。 这会儿子跟在胡蝶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学习着,且将秦誉芳所有的步骤都看在眼里。 盛锦荣在内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听见外面的丁香进来喊她,她这才出去。 “怎么了?”站在隔间里,盛锦荣并没有动。 丁香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公子派人送了东西过来,您快出去瞧瞧!” 闻言,盛锦荣便跟着丁香走了出去,就看见小厮捧着一纸包裹过来给她行礼,“姑娘,小人奉命来送东西,还请您收下,这是我们公子给您明日开店的贺礼。” 看着那包裹还有些大,盛锦荣没有片刻犹豫径直拆开来了。 第963章 没开业就来找茬 第963章没开业就来找茬 只见里面放着的不是旁的,而是一块用棉线编制的团案布帛,四周缀满了流苏,样子着实讨人新欢。 “姑娘,这布帛真好看,和咱们的柜台很配。”丁香忍不住在旁赞叹。 盛锦荣也觉得这布帛十分好看,且样式独特,触手极软,摸在手里也十分的舒适。 “回去告诉你们家公子,我很喜欢,明日开业人多热闹,他若是有空可以过来瞧瞧!”盛锦荣将帕子递给了丁香,让她收起来。 那小厮低头应了,转身便回去将话带给了不空。 明日铺子开业,他们家公子自然是要来的,指不定还要带些人过来专门捧场,毕竟姑娘日后要成为公子的妻子。 盛锦荣看着那小厮离开之后,就发现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这布帛,打量着上面的图案。 “姑娘,公子可真有心,将来姑娘嫁过去,定然对姑娘很好。”丁香嘻嘻一笑。 墨香则是拍了她的手背道:“别乱说话,这可是在外面,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会笑话咱们姑娘的。” “谁敢笑话,谁若是敢笑话咱们姑娘,奴婢第一个饶不了她!”丁香挥动着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仿佛真的有人会来笑话盛锦荣一样。 盛锦荣瞧着她们护主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了,别贫嘴,将则布帛罩在展柜上,让我瞧一瞧。” 墨香和丁香二人配合,将布帛展开,一小半留在外头,另外一小半则是留在内里,而后便见着自家姑娘拧着眉头的样子。 “姑娘,怎么样?”二人看不见,但心中皆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莫非不好看。 可这布帛明明就很好看啊。 盛锦荣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再往后拉一些,丁香和墨香照做了,这会儿子看起来倒是自然许多。 “可以了,就这样!”盛锦荣示意二人不要动。 可丁香和墨香却有些为难了,因为如果这样的话,下方就会空出许多,必须得在上方压着东西才能保持不掉下来,而且遮住了后面的挡板,拿东西也不方便。 盛锦荣转到了柜台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道:“你们去给我拿把剪刀来!” 闻言,丁香和墨香皆是吓了一跳,姑娘这是要将这布帛给剪短吗?可这是公子派人送过来的,可是公子的一番心意,若是让他看见了,岂不是会伤心难过。 “姑娘,要不别剪刀了,奴婢回去连夜缝制一个,这条布帛您带回府中用。”墨香在旁小声建议。 丁香也附和道:“没错,奴婢们今晚回去赶制一个,这个就别剪了,怪可惜的。” 盛锦荣却略一思忖便将剪刀给放下了,“那好,不过你们得辛苦了,明儿个就不要来铺子了,在府邸里歇着。” “不行。”二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盛锦荣摆了摆手,将布帛给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府中铺在小榻上用。 丁香和墨香则是缠着她,纷纷表示今晚不会熬夜,保证早早的就做好,又苦苦哀求了好半晌,才得了盛锦荣的同意,二人欢喜极了。 后厨房里,胡蝶带着二人一起做了一锅成品,秦誉芳看了一眼旁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春花和秋月却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盯着胡蝶。 胡蝶压低了声音道:“这就是好了的意思,师父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咱们好,好好学着,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春花和秋月闻言立马应了,跟在胡蝶身边打下手。 临近晌午的时候,苏凝便让人提了饭菜过来,秦誉芳则是将一些做好的糕点端了出来,让盛锦荣先拜访到柜台里。 盛锦荣看着那盘子上的糕点,眉眼里都是笑意,不多时铺子里充满了蛋糕的香味,就连隔壁几家铺子里的客人都闻到了,纷纷驻足站在门外看。 “姑娘,有好些人盯着咱们看了,怎么办?”丁香捋着茶叶包的手有些颤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多人盯着自个看。 墨香则是低声笑话她:“他们哪里是在看咱们,分明是想看咱们再卖什么罢了,就这香味,要是奴婢闻了叶止不住的停下来。” 盛锦荣切了一小块糕点,分成若干份,又让丁香取了几包花茶,与她低声嘱咐了几句。 丁香眼睛一亮,立马端着盘子和茶去到了门外。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本店于明日开业,店铺里所有商品都一律能尝一尝,且凡是购买本店糕点的,都能赠送一包花茶,着花茶喝了能养颜美容,清火调理肠道。”丁香高声扬言,朝着站在自己最近的一位路人走了过去。 那路人看了一眼她盘子里的吃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么一点点能够谁吃的。” “哎,这位客官,咱们这是试吃,只是让您尝尝味道,若是觉得味道不错,您可以吃到饱,另外咱们还赠送您一包花茶,丁香,先送这位客观一包花茶,好清清他的肠道,免得这位客官日后积食。”盛锦荣原本只在们铺子门口看,听得那人来找茬,这才出言讥讽。 丁香自然听了姑娘的吩咐,将手里的一包茶递了过去,且朗声道:“不知客官可要尝一尝?” “尝就尝!”那人捻了一块儿放在嘴里,入口满是浓香绵密,且不多时就化了。 旁人瞧着他不说话,纷纷好奇了,“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丁香便将盘子一一递了过去,“他说不出话来,不如大伙儿亲自尝一尝!” 于是路过的人争先恐后的捻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而后,便纷纷问道:“不知姑娘这糕点叫什么名字,如何卖?” “对,着糕点怎么卖?” “这糕点二十五文一斤,一斤有足足四大块,明日开业来买,可优惠五文,且还能尝到别的糕点。”盛锦荣便将切好的六大块糕点端了出来给大伙儿看,“这六块二十五文,可用了十足十的好料,这东莱可只咱们一家。” 众人瞧着那留六块糕点,又捏了捏手里的花茶,“这包里装的都是什么?” “都是花茶,你们放心,这茶包我都问过药堂的大夫,确实是有养颜美容,清火调理肠道的效果,不过要长期喝,根据个人的体质。” 丁香也给自家姑娘打气,在旁解释,“这花茶用热水浸泡,茶渍不会溢出,可喝到清茶,味道也不错,非常适合姑娘家喝。” 不多时,丁香捧出去的东西都被众人一扫而光。 盛锦荣看的十分清楚,方才那个男子是直接拐进了旁边的铺子里了。 这还未曾开业就碰到来找茬的了,可真是—— 盛锦荣示意丁香进来,而后将糕点一样打包了一块儿,唤了墨香与自己出去。 “姑娘,您这是要——”墨香聪明,自然知晓盛锦荣要去做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她们这些人去做方好,免得让姑娘的名声受损。 盛锦荣不在乎这些虚名,她能自己出来开铺子,就想到了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一切,若这个时候就畏手畏脚的,将来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依靠爹娘吗。 “不必再多言,随我去便是。”盛锦荣抬脚就迈出了铺子。 墨香看了一眼丁香,忍不住催促:“快跟上,一会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定然要好生护着姑娘。” 丁香忍不住在心里纳闷,这在自家铺子门口,能出什么事情。 她们这条巷子里临近铺子左右,一个是做布匹成衣生意,另外一个就是开饭馆子,虽然规模不大,但吃食却应有尽有。 所以当盛锦荣主仆三人拿着糕点与隔壁成衣铺子掌柜的罩面,送了吃食寒喧几句过后,盛锦荣又让墨香挑了一匹布,喜得掌柜的亲自送了她们三人出来。 “掌柜的,您这般怎么不提醒着姑娘一二,那饭馆的掌柜的可凶的了,别将这姑娘给吓哭了去。”小二顺着掌柜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晓得什么,赶紧去上工,小心我扣你工钱。” 小二瞥了瞥嘴,老老实实的跟了进去。 掌柜的却将盛锦荣送来的吃食给藏到了后面,打算晚间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给妻儿尝一尝。 现下临近晌午,饭馆的生意正好着了。 盛锦荣主仆三人站在台阶下,正好就看见了方才来她们铺子门口找茬的那人,可不就是这铺子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二。 “姑娘,咱们还进去吗?”墨香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盛锦荣却道:“自然是要进的。” 然而,不等她们进去,就被那小二眼尖的发现了,直接将她们主仆三人不客气的拦在了外头,“哎,我说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问的就有些奇怪了,开店做生意怎么还能将人往外赶走的道理,这不明摆着不欢迎她们。 “我们是隔壁五芳斋糕点铺子的,你们掌柜的可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掌柜的尝尝!”盛锦荣示意丁香将另外一份递了过去。 那小二看着那一包糕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厚着脸皮接了,随后道:“我们掌柜的忙着了,没工夫见你们,若是要来吃饭,就里面请,若是想来看咱们的吃食,哎,您慢走不送!” 说罢,也不管盛锦荣主仆三人,直接扭头就进去了。 丁香直接咬冲进去,却被墨香给拦住了。 第964章 五芳斋开业 第964章五芳斋开业 丁香有些气不过,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再者说了,她们开的是糕点铺子,又不是饭馆,难不成还会同他们抢生意不成。 “姑娘,咱们就不该给他们送点心,白白浪费了。”丁香站在盛锦荣的身边气呼呼道。 墨香一手捧着布匹,也是一脸的气愤,但却比丁香稍稍理智些,没有骂人。 盛锦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回去且多看了一眼那饭馆帘子后面,很明显那里有衣摆浮动,定然是这饭馆的掌柜的躲在后面想瞧着她们的笑话了。 “咱们回去,日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盛锦荣说罢领着丁香和墨香回了铺子。 等她们回去之后,春花和秋月已经收拾妥当,将饭菜和碗筷都摆了出来,见着盛锦荣回来,便让她和秦誉芳二人用饭,而她们自己则是将做坏的糕点给吃了。 哪怕是做坏了,样子不好看,但味道也是好的,这可是她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了。 “你方才去隔壁了?”秦誉芳捧着饭碗看向盛锦荣。 盛锦荣倒是也没有瞒住她,微微颔首,“是,咱们左边是卖布帛生意的,正好去买了一匹,右边是开饭馆子的,不过掌柜的怕咱们抢了他的生意,对咱们可不客气,日后得注意着些。” 她说完这些话,春花秋月和胡蝶三人立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等用完了饭食,盛锦荣将糕点都摆放在了柜台里,看着那些糕点心满意足的领着众人回去,只等着明儿个一早过来开业。 入了夜,盛锦荣沐浴更衣后,便看见丁香忙里忙外的给自己熏衣裳,而惯常伺候自己的墨香此刻没了踪影,盛锦荣略一思忖,道:“你也下去歇着,明日还要早起,早些弄完了好睡。” 丁香听闻姑娘如此关怀自己,连忙躬身应了退出了房门外,转而去了墨香的房间,与她一块儿勾布帛。 盛锦荣捧着师父送的布帛,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放在榻上,将今日厨房用了多少的食材一一记录在账簿上。 仔细算一算,明日她们大抵还能赚些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满足。 等做好了账簿,盛锦荣这才去榻上歇下。 她这边熄灯后,苏凝和盛长靖夫妇二人却睡不着,可这般晚了也不忍心去打扰孩子歇息,心中藏了许多疑问,因此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盛长靖从屏风后出来,就看见自家娘子唉声叹气的坐在榻上,一脸颓然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盛长靖上前将其揽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复而伸手搅动着她的发丝,“明日咱们就能知道孩子操办的如何了,更何况有岳母在旁帮衬着,你不用如此担心。” 苏凝趴在他的身前,双眸闪过一丝丝惆怅,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胸口,“锦荣是真的长大了,总感觉我这个做娘的都帮不上她什么,你说她是不是不在需要我们了?” 这还没出嫁,她就这般不舍得了。 盛长靖揉捏着她圆润的肩膀,喉咙上下滚动:“孩子总归是长大了,你总不能将她永远护在羽翼下,现在她能自己解决诸多问题,可见日后咱们若是不在了,她也能自个解决。” “可是,我还是伤心,锦荣那孩子自小就与旁人不同,我还想多疼她几年。”苏凝说着忍不住落了泪,到底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盛长靖坐起了身子,伸手替她抚掉了泪珠,柔声安抚:“好了,别哭,你还有我,还有大宝和小宝,锦荣还有三年才出嫁,现在倒是哭了起来,三年后岂不是要哭成泪人,嗯?”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苏凝哭的更狠了些。 无奈,盛长靖又是道歉又是哄着,最终采用直接的办法,堵住了她的红唇,哭声渐渐的变成了讨饶声。 室内的烛火渐渐的暗了下去,盛长靖拿了帕子给昏睡过去的人轻轻擦拭着眼角,看着那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叹息一声。 等收拾妥当之后,这才拥着她一块儿睡下。 翌日,苏凝是被院子里的说话声给吵醒的,听得盛锦荣似乎在廊下说着什么,盛长靖则是在安抚她不要着急。 “爹,要不我先过去,您和娘一会儿过来,成吗?”盛锦荣本来是要和爹娘一块儿去,但是这会儿自家娘亲还没有醒过来,她就想着先过去。 正巧这话就被苏凝给听见了。 盛长靖本想应允了,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房门突然被人从内里拉开,苏凝直接披着外裳出来,一脸慌张的道:“娘同你一块儿去,你且再等一会儿,娘马上就收拾好。” 说罢,也不等盛锦荣回复,转身就朝房里去开始收拾着自己,因着太过慌乱,还险些撞到在桌子上。 看的盛长靖眉毛上挑着,同盛锦荣说话时也严肃了几分,“去前头等着。” 盛锦荣见自家父亲似乎动怒,不敢辩驳,只得乖乖听话去前面等着了。 丁香和墨香护着自家姑娘往前去,一边走一边小声道,“姑娘,您就不该这般着急,这样大的事情,合该全家人一块儿去。” “可不是,姑娘,您没瞧见夫人方才都着急。” 盛锦荣面上也有些难为情,她只是着急去铺子,并不是嫌弃亲娘慢,只是她考虑的不够周全,罢了,既然知道了,日后慢慢改了便是。 主仆三人在前头等着。 苏凝则是在房间里迅速翻出一套簇新的衣裳,穿戴整齐后,正在妆奁匣子内挑选朱钗,这会子见着盛长靖进来,连忙开口询问:“你觉得佩戴哪一个好些?” 盛长靖顺手拿起一个,亲自给她戴在头上,“这个就很好,方才可撞疼了没有?”说着手就伸到了她的腰间,想要替她揉一揉。 苏凝挥开他的手,嗔怒道:“不正经,快和我一块儿出去,别让孩子等急了,今日可是她铺子开业的好日子,要是耽误吉时可不好。” 盛长靖瞥了瞥嘴,那铺子开业吉时自然是没有苏凝重要,但为了不让母女二人伤心,还是领着苏凝去与盛锦荣汇和,一家人便都去了铺子。 秦誉芳早早就领着徒弟,还有春花和秋月在铺子准备了。 盛锦荣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径直朝着铺子里去,且还抬头看了一眼被红布遮住的牌匾,盛长靖则是让侍卫提了鞭炮在旁候着。 铺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不多时,只听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吉时到,开张大吉,鞭炮齐鸣,挂在牌匾上的红布绸缎被盛锦荣给揭下,往来的人被邀请入内,顿时五芳斋内人声鼎沸,试吃的人也是众多。 春花和秋月早就又所准备,一个招待顾客,一个替人打包。 盛锦荣与爹娘站在外面笑脸相迎,不多时就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孔,苏清河带着上书院的同僚也过来捧场,带了些糕点打算回上书院,而古玄鹤也来了,虽不知道这糕点的味道如何,但他们的关系,怎么也得一样买一些回去尝一尝。 不空的来的时候,盛锦荣眼里便只剩下他了。 偷偷瞥了一眼爹娘,发现他们正在同外祖父还有巫祝大人说话,遂拉着不空站到了槐花树下。 “你怎么过来了?”盛锦荣仰着头看着她,她自从及笄后,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只是这会儿站在他的面前,倒还是只及他的肩膀。 因此,与他说话的时候必须得往后退一步,才能看清他的脸。 不空将一四四方方的锦盒递了过去,“送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盛锦荣接过锦盒,入手颇有些分量,刚想打开看一眼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就被不空给制止住了。 “现在人多,回去再看。”不空脸颊微红,视线也不敢在落在她的面上。 今日盛锦荣穿了一件洒金石榴花长裙,衬的她如同海棠花一般明媚,且她的容貌自小就妍丽,所以这会儿倒是惹得不少人频频回头看向此处。 不空原本还有些高兴能单独与她说话,可这会儿意识到这些人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时,哪里还能高兴的起来。 盛锦荣自然察觉他的不高兴,但还是依言将锦盒收到了怀中,且从袖子里掏出一帕子,将里面包裹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我针线功夫不是很好,你不要嫌弃!”盛锦荣低着头自然也不敢看他,且面上也是羞红一片。 不空连忙接过贴身放在了怀中,“我会好好佩戴的。” 正当他还想同盛锦荣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忽然就听见了盛长靖似乎正在寻她的声音,且她身边的丫鬟也被派了出来,这会儿子正朝着她们走过来。 “姑娘,盛大人让您和公子过去!”墨香朝着二人屈膝行了一礼。 盛锦荣颔首,同不空一块儿走了过去。 二人这般并行,当真是郎才女貌,看的众人都只停下盯着他们看。 “爹,娘,巫祝大人!”盛锦荣朝着长辈们屈膝行礼。 这是在外面,她自然要规矩些,不给爹娘丢脸。 “起来,方才巫祝大人说要再多订一些糕点,且问你有没有时间做,他好往宫里头送一些去。”盛长靖开口道。 盛锦荣却有些踌躇,朝着古玄鹤盈盈施了一礼,“巫祝大人需要多少?” 古玄鹤指着已然快空了的糕点盘子道:“这些一样给我来三盘。” 此言一出,站在盛锦荣身后的墨香都快惊呆了,今天才开业就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啊。 盛锦荣却蹙着眉头,“大人,小女斗胆一问,这么多您是要——” “送给陛下和小皇子尝尝,你且放心,我不是特意照顾你的生意,而是你这糕点宣软,口味独特,想来皇子和陛下都会很喜欢。”古玄鹤眼中赞赏,从这件事儿来看,可见盛家夫妇教导女儿有方,不是一般生意人见钱眼开。 盛锦荣应了一声:“我先去问问后厨,您什么时候要?” 毕竟这单量有些大,她怕外祖母和胡蝶等人累着。 “两日后我派人来取,可行?”古玄鹤开口道。 不等盛锦荣进铺子里询问秦誉芳,秦誉芳已然走了出来,直接应下了。 “成,没问题,这位大人两日后派人来取便是,您放心,咱们的糕点自然不会让您失望!”秦誉芳爽快的应下。 古玄鹤唇角带着笑。 众人又在铺子外寒暄了片刻,盛家便目送着众人离开,苏清河也和同僚回了上书院。 而铺子里的糕点就这一会儿都卖光了,送出去的茶包都没了。 看着满满一匣子银钱,丁香眼中放光,叽叽喳喳的围绕着盛锦荣说个不停。 盛长靖夫妇二人进来的时候,就见着自家女儿同几个小丫头笑闹成了一团,当下也替她高兴。 “爹娘,今日多亏你们来撑场子,女儿才能这么快将糕点给卖完!”盛锦荣上前开口道。 苏凝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就你滑头,好了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咱们回去,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然而,盛锦荣却摆了摆手,与苏凝撒娇:“娘,您先回去呗,我和外祖母还得留下商议着其他事情,就辛苦娘先回去,女儿忙完就和外祖母一块儿回,成吗?” “成,只是晌午前必须得回来,就算你不歇息,也得让你外祖母歇息,明白吗?”苏凝再三叮嘱。 盛锦荣朗声应了,亲自送了爹娘离开。 丁香和春花秋月在后面收拾,墨香和胡蝶则是帮着盛锦荣在数银钱,秦誉芳捧了一盏茶水坐在一旁瞧着她们三人算账。 “姑娘,咱们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入了三十五两,另外还有一百文。”墨香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盛锦荣手中将这一笔银钱添置到账簿里,忍不住开口道:“这些银钱里还有客人提前定制的,加上咱们的成本,今日赚了——” 盛锦荣略一沉吟,便将这账算清楚了,“赚了十五两。” “十五两,也足够了。”秦誉芳将茶盏放下,她在云水镇的时候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些。 可见这糕点在东莱受欢迎的。 第965章 盛家女不好娶 第965章盛家女不好娶 盛锦荣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一眼墨香,“今日这花茶的反响如何?” 其实,盛锦荣并不担心糕点会卖不出去,世人都爱贪图新鲜,外祖母的糕点手艺在东莱可无人能及,所以,她现在担心的是花茶。 爹娘曾与自己说过,若是花茶这生意做的好,将来可以造福村里的乡亲们,让孩子们可以有书读。 听的姑娘的问话,墨香连忙去后头将丁香唤了出来,“姑娘,花茶一直是丁香在赠送,具体如何,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丁香一时间有些懵。 盛锦荣看了一眼丁香,叹了一口气,抬首问道:“今日花茶可有人问你如何卖了吗?” 丁香略一沉吟,细细思索了片刻,摇头。 好,果真是没有人买。 盛锦荣一时间有些高兴不起来。 “姑娘,对了,我想起来了,倒是有个姑娘来问过,问美容养颜的花茶可还有,她想要多买一些,奴婢说有,问她要多少,她又不答了,说要回去再想想。”丁香开口道。 墨香在旁瞪了她一眼,“那你方才还说没有,真正是该打!” “这不是上午太忙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嘛,姑娘您可别生气,都是奴婢的不是!”丁香连忙给盛锦荣赔不是。 盛锦荣哪里会责怪她们,“你们都辛苦了,今日实在是乱糟糟的一团,咱们得固定人手才行。” “对,胡蝶啊,你去将春花和秋月喊出来,我们重新规划下工作任务!”秦誉芳朝着自己的爱徒道。 胡蝶立马应了,去厨房里将春花和秋月喊了出来。 二人哪里敢出什么主意,都是听吩咐办事儿。 盛锦荣瞥了一眼二人,自然还是安排她们在厨房跟着秦誉芳。 至于胡蝶,盛锦荣沉吟了片刻,有心想提携她,但到底她是祖母带来的,这事儿只怕还得祖母来同她说。 “胡蝶暂时且跟着我,等日后铺子规模做大了,在让她单独带人。”秦誉芳淡淡的瞥了一眼早已经呆住的胡蝶。 小姑娘还是太嫩,什么心思都放在面上,不过这样也好,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胡蝶知道师父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得盛锦荣发话,而盛锦荣想都不想直接应了。 “多谢师父,多谢盛姑娘!”胡蝶高兴至极,起身朝着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春花和秋月心中也羡慕的不行。 “你们是跟着我们从头开始的,日后铺子规模扩大,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只要好好干,还愁没有施展拳脚的那一天吗?”盛锦荣一番话说的众人内心激情澎湃。 “墨香是会记账的,跟着我认识些字,日后这铺子里由你先接待,等春花和秋月你上手后,胡蝶能脱身出来,便跟着墨香学习。”盛锦荣盯着胡蝶,“胡姑娘可认识字?” 胡蝶有些赧然,摇了摇头,她家一贫如洗,哪里有银钱给自己去学堂认字。 盛锦荣却道:“没关系,咱们都不会,但都可以学,日后啊,你们没事儿都跟着墨香学习,能学多少都是你们自个的本事儿。” “是,多谢姑娘!”众人一一应了。 秦誉芳在旁看了一会儿,见她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中很是满意。 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了,免得女儿在府邸里惦记着。 “咱们先回去用饭,用完饭之后,再商议该买多少食材给那些订购的客人们做吃食。”秦誉芳起身提议。 盛锦荣自然不敢忤逆,跟着她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家中。 苏凝在厨房备膳食,做的都是大伙儿爱吃的菜肴,且还派人去上书院请了苏清河回来。 这会子,盛长靖正在同苏清河对弈,但是他哪里会这些,只是在苏清河的教导下漫无目的的下罢了。 苏清河摇头十分不满这般下棋。 但可惜,这里没人能陪着他下。 “长靖啊,要不你去将锦荣未来的夫婿给老夫找来,让他陪着老夫一块儿下棋如何?”苏清河可是对这不空有所耳闻,且今儿个还见着他和自家孙女站在一处的样子。 今日让他来实则是为了好好看看他这个孙女婿的性子如何。 老丈人都发话了,盛长靖哪里敢有不应的,立马遣了人去请不空来用饭。 当坐在家里头正在享用饭食的不空听得那小厮的禀报声时,一双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显然也是不敢相信这盛长靖居然会邀请自己用午饭。 可当他见到盛家小厮后,才明白这里头藏着的事情。 原来是苏老先生要见自己。 不空是和盛锦荣在府门口相遇的,见着他们二人同时进来,盛长靖那张脸越发的不好看了。 “爹,外祖父!”盛锦荣朝着二人喊了一声。 身后跟着进来的不空也朝着二人行礼作揖,苏清河让他们坐下,与不空交谈了片刻,得知他会下棋,立马拉着他去下了一盘。 盛锦荣瞥了一眼盛长靖,生怕自己个坐在这里会再让师父受灾,便屈膝行了一礼道,“爹,我去厨房帮帮娘亲。” “去!”盛长靖目送着女儿离开,这才将视线落在了不空的身上。 好,他承认自己是比不上不空,不会陪着老丈人下棋。 秦誉芳回屋子里换了一身衣裳,也去了厨房,与苏凝说说笑笑,不多时,午膳便被众人一一端上了桌子。 这时候,苏清河与不空的棋局也正接近尾声。 秦誉芳不懂棋,但是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哪里还任由苏清河缠着客人继续,在旁压低了声音道:“我和锦荣忙碌了一个上午,你不饿,我们可饿了,你忍心看着我们都等着你们二人,嗯?” 这话说的让苏清河脸上微微赧然,捻着棋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当着小辈的面,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空也轻咳了一声,起身朝着秦誉芳拱手致歉,“是晚辈的不是,还请老妇人别怪苏先生!” 秦誉芳摆了摆手,“你啊别给他帮腔,快去洗洗手,咱们好用饭。” “是。”不空起身去净手,墨香和丁香已然帮众人摆好了碗筷,退下去了。 苏清河夫妇自然坐在上首,左手边依次是盛长靖,不空,右手边则是秦誉芳,苏凝和盛锦荣。 这样一围着坐,盛锦荣与不空之间便只隔了一点点空位。 “锦荣,这是你爱吃的,来,娘给你夹!”苏凝将菜肴放在了盛锦荣的碗里,而后看向不空,“你也吃,别客气,就当是在家里一样。” 不空莞尔一笑应了,筷子也放到了苏凝之前夹的那菜肴当中,继而搁在了盛锦荣的碗里。 桌子上的氛围陡然间就变了。 盛长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苏清河则是在旁帮腔道:“今日难得这般哈的日子,咱们以茶代酒喝一个表示庆祝锦荣的铺子开张大吉!” 长辈都发了话,众人立马抬起桌上的茶水,举杯相碰。 盛长靖喝了一肚子茶水,还是没有消火,继而吩咐身后站着的侍卫:“去取酒来,今日难得家中来了客人,得好好喝一个。” 苏凝在旁轻咳,可惜盛长靖视若无睹。 不空抿唇其实他都能听到众人的心声,盛长靖如此做法,不就是看不惯自己对锦荣好,要将锦荣娶走。 罢了,陪着他喝一盏也是应该的。 侍卫取了一坛子酒并两个碗,这着实让众人惊讶了一下。 “爹爹,醉酒伤身,您少喝一些。”盛锦荣看着自家父亲已经倒了意碗酒,忍不住小声提醒着。 盛长靖轻哼一声,嘴上应了,但却将酒坛子递给了不空,“怎么,是不会喝,还是不敢喝?” 不空失笑,若是从前他是滴酒不沾的,但今日—— 二人同时喝下一碗,盛锦荣暗中观察了一下不空的脸色,好在并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放心,且催促他吃些菜,不要喝的满肚子都是酒水。 苏凝也在旁边给自家相公不断的使眼神,让他不许再灌酒,可惜没用,两个男人早已经又喝了一碗。 起初,不空还觉得这酒水只是入口有些烈,没感觉到丝丝醉意,可三碗酒下肚后,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脸上热热的,侧首还能看见盛锦荣一脸关怀,担忧的眼神。 “没事儿,我还能接着陪盛大人喝!”他忽的站起身来,一个不稳,凳子倒在地上。 盛锦荣刚要起身去扶着他,便被自家娘亲给拉住了。 “有侍卫在,你别添乱!”就女儿这身板能扶的了不空才怪。 盛锦荣无奈只好坐下,双眸看向了自家父亲,有些怨怪。 盛长靖哪里晓得这小子不会喝酒,再看妻子和女儿的眼光,当下心里难受,自个咕咚咕咚的又喝了一碗。 苏凝起身吩咐侍卫将不空扶着去厢房歇息,而后朝着盛长靖走了过去,“别喝了,你也醉了,跟我回去洗把脸。” 夫妻二人临走时,苏凝看了一眼盛锦荣道:“女儿,你去厨房熬些醒酒汤,一会儿送来给你爹。” 盛锦荣应了。 饭桌上留下苏清河与秦玉芳二人面面相觑。 厨房里。 盛锦荣亲自给二人熬着醒酒汤,边上丁香想要帮忙,却被墨香给制止了。 这丁香简直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着姑娘是要亲自熬吗,再说了,这醒酒汤一会儿还得送去给盛大人和不空公子了。 丁香被拉开,与墨香咬着耳朵,面上恍然大悟。 熬了约莫一炷香,盛锦荣先端了一碗醒酒汤去了爹娘的屋外,敲门进去后,这才将醒酒汤递给了苏凝。 这会儿子,盛长靖正在装睡了。 苏凝便拉着女儿在外面说话:“锦荣,你可不许怪你爹,他是舍不得你,不想轻易将你嫁给不空,你可明白?” 盛锦荣搅着手里的帕子,轻轻的咬着唇。 苏凝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锦荣,你是爹娘的第一个女儿,自小不在爹娘身边,又经历了朱氏那样的事情,爹娘心里都觉得对不住你,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哪怕是爹娘这条命——” 盛锦荣连忙抬起头,打断了苏凝的话:“娘,您胡说些什么,女儿就希望爹娘能好好的,自己能嫁给喜欢的男子,旁的都不求。” “嗯,娘知晓。” “可是爹他——女儿都已经和师父定亲了,爹怎么还处处为难他,看他不顺眼。”盛锦荣道。 苏凝拍着女儿的手:“你想想,若是有人要将你眼珠子挖去,你可愿意,你就是你爹的眼珠子啊,他也是爱护你,想让不空好好珍惜你。” “咱们盛家的女儿岂能轻易被旁人娶走,再者说了,不空若是连这些都看不透,娘也不放心将你交给他。” 盛锦荣安静的听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自个也明白:“娘,女儿方才是有些恼爹爹爹的,一会儿爹爹醒来了,女儿再亲自向他赔罪。” “乖,你能想明白就好,再说了,你爹他不会怪你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苏凝哄着她回去,送她到了门口时,又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旁的。 盛长靖躺在榻上,因为隔得太远,就没听清楚。 所以当苏凝关上房门,端着醒酒汤来的时候,就瞧着他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正盯着自个瞧。 “怎么,酒醒了,不装睡了?”苏凝将醒酒汤递了过去让他喝下。 盛长靖端着一言而今,“你方才和锦荣都说了些什么?” 苏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见了,还问什么,赶紧喝了歇一会儿,浑身都是酒味,熏死了!” 苏凝起身去给他打水洗漱,也是为了避开他再继续追问。 与此同时,丁香早在廊下候着了,见着自家姑娘出来,连忙迎接了上去,“姑娘,夫人可有怪您?” 盛锦荣摇头,吩咐丁香去将厨房的醒酒汤端过来,她要亲自给师父送去。 丁香出来的时候可是得了墨香的叮嘱了的,怎么会不明白,当下去厨房捧了醒酒汤来,给自家姑娘在门口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