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总有人想阻止我上天》 第一章 光团子和白切黑团子的初见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坐在窗台边,一张婴儿肥的小脸面无表情。暖暖的阳光照下来,整个房间都变得橙金流光。四周安静的只可以听到浅浅的风琴声,仿佛生命的律动,叮咚叮咚。 明明四周一片祥和,但是只要靠近一看,便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窗台前的女孩面色苍白的和纸一样,嘴唇带着淡淡的青紫,淡薄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楼下给蓝星花浇水的管家叹了一口气,小姐又在窗台待了一整天了。大家都知道小姐想出去,也心疼到不行。但是没办法,小姐的病不允许她随意走动,因为现在只有在家才能保证在突发情况下得到最好的处理。 他刚刚转身准备回屋,就隐约听到一个倒地声,接着手环上的心率警报响起。年迈的管家脸色一变,唤了声小姐急急忙忙向楼上跑去。 院子里一片慌乱,身后浅浅的蓝星花凋零,漫天的晚霞和火一样燃烧,炽热又温暖。 “你的名字?”一个很柔和的声音响起,和记忆里的母亲很像,却有着不同于母亲慈祥的稚嫩。 “莫……锦辰。”莫锦辰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因为心脏病突发已经死了,死在了橙黄的,非常暖和的阳光下。 “我还活着?”半晌,她挣扎着缓缓地坐起来,条件反射摸了摸心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宿主你没有活着啦。”一团亮晶晶的光团闪过来:“但也不算死去。” “你是?”莫锦辰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乎意料的轻松,这是她之前活了18年一直没有的感觉。她有些兴奋和新鲜,所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黄色的光团也没什么排斥。 “我叫小星星哦。”光团似乎很开心:“宿主,你想继续活下去吗?” “健健康康的,随心所欲的活下去。你想吗?”自称小星星的光团声音里带着蛊惑靠近莫锦辰,还隐隐有一点点孩童般的小得意,似乎笃定了她的答案。 莫锦辰低着头,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正当光团子有些犹豫是不是吓到了宿主时候,唧,莫锦辰飞快地伸出手,目光平静,浅笑着将光团子一把捏在手里揉圆搓扁,手感毛茸茸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宿主你……咕噜噜……住手!”动作来的太突然也没有预兆,小光团一下子懵了,再看莫锦辰,依旧文文静静,看起来病弱又软萌。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甚至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寒意。 就像捏着小刀慢慢在团子的身上划过一样。 小光团微微一颤,古老的记忆涌上来让它明白这并不是错觉。一瞬间的愣神让它没来得及反应,被莫锦辰揉成了各种形状忘了挣扎。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炸毛起来。 “请宿主认真回答问题!”小光团恼羞成怒,宿主一点都不严肃认真,一见面还欺负它!它要用自己坚决的态度告诉宿主,动手动脚是不允许滴! “好呀。”莫锦辰带着笑意回答道,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我是无所谓活着还是死去啦,你可以继续说。但是若是让我发现你欺骗隐瞒我……”她笑眯眯的用了点力气捏住手里的光团子,用十分慢条斯理的带着点娃娃音的声音道。 “我就将你捏爆,知道了吗?” !!!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太过于刺激,光团子不受控制的浑身一抖。 呜呜呜团生不易。 为什么宿主你喜欢顶着一张软萌脆弱的脸,一边笑眯眯一边凶残的威胁团,这样真的好吗? 不得不说莫锦辰的外貌还是很具有迷惑性的,因为先天体弱个子不高,脸上犹有一点婴儿肥,带着稚气和一两分病弱,怎么看都像一个乖巧脆弱的小孩子。 至于内里是不是白切黑……团不知道,团也不敢说。 “说,你是什么玩意?找上我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这个“乖巧脆弱”的小孩子手捏着光团缓缓摩擦,不知道为什么光团子脑海里一下子跳出了四个字:磨刀霍霍。 “我是小星星啊宿主!”强大的求生欲也光团子也顾不得自己的小情绪了,直接脱口而出:“准确的说,我是由你内心的善意孕育而成的。” 所以我们系自己人啊宿主,你松手啊! “我的善意?”莫锦辰重复了一遍,似乎没有理解皱了皱小眉头,一张包子脸鼓了起来。 “是是是,是您对世界的善意。”光团子不自觉的带上了敬语:“亲情,友情,爱情,甚至同情……这些感情,就是您对世界的善意。主神大大将希望的种子埋在了人的灵魂里,善意会浇灌种子成长。然后会有一些人被选中,替主神完成一些事情。” “我被选中了?为什么?你们需要我做什么?”莫锦辰看了一眼手里的光团:“我对世界的善意,竟然这么多的吗?” “您只需要在到达每一个世界时,完成原主遗愿的同时产生足够的善意,或者得到足够的善意就行了。”光团子避而不谈别的问题,只是回答了她需要做的事情:“只要最后有了足够多的善意,宿主就可以复活,并且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呢。” 莫锦辰淡淡地撇了外表看似冷静,内心慌的一逼的光团子一眼。在光团子忍不住颤抖成帕金森前一下子笑开了,稚嫩精致的眉眼柔和成温暖的弧度,两颗虎牙尖尖,笑地见牙不见眼。 “好呀。” 第二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刚刚答应了光团子,莫锦辰就感到空间一阵扭曲,四周就像是被打翻的抽象画,连意识都有点模糊。 就这样持续了几秒钟。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莫锦辰便感觉到了身体一系列的抗议,自己就像是心脏病复发之后,在手术台上醒过来一样。头痛,胸闷,恶心……早知道做任务这么难受,她才不会答应那个光团子。 莫锦辰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光团子在意识里鼓励道:“第一次任务宿主要坚持住啊,多几次就习惯了!” 哦,等我回去,看我不把你摇成太极球。 半昏迷里,莫锦辰看到一个浅灰色的身影站在光团子旁边,那是她需要帮忙完成遗愿的原主。小小的灰白影子抖着肩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发抖,细细碎碎的请求透过杂音传递到莫锦辰的脑海里。 “我想……能独当一面……不用那么麻烦其他人,不要拖累他们……” “可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之后,拜托你了。” 话语落下,大片大片的记忆涌了上来。莫锦辰瞬间觉得大脑刺痛肿胀到不行,闷哼一声彻底昏迷了过去。 如同走马灯一样,原主生前的记忆闪过,带着化不开的压抑和痛苦。 原主也叫莫锦程,只不过程是前程的程。家境殷实,父母恩爱,有一个哥哥莫锦宇。本该拥有一段令人羡慕的人生,但是原主却生了一种病,成了一切悲剧的开始。 这个病叫自闭症。 从小父母就发现了她与别的孩子不同,于是很快查出了自闭症。也在医生的调理和家人的爱护下原主慢慢恢复,到了六七岁,几乎和正常孩子差不多。 六岁生日,父母亲为了庆祝她的生日,同时也为了庆祝她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特地为了她准备了一个惊喜。然而惊喜还没到,却在回家的路上,被失控的大车撞上,先后都在几天内抢救无效身亡。 只留下了年仅6岁的原主和18岁的哥哥。父母丰厚的遗产成了兄妹两的催命符,一时间各种牛鬼蛇神都出现了,企图在里面分一杯羹。还好刚上大学的哥哥也有些手段,在一些父母留下来的人和好友的帮助下,情况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哥哥毕竟也刚刚成年,这边手忙脚乱的情况下,自然就有些顾不上原主。找来的医生保姆也敷衍了事,导致原主本来就不算正常的心理状况更加严重。等发现时,原主已经变得极度敏感,怕人,甚至不怎么说话。按医生的说法,已经从自闭症倾向于抑郁。 原主之前虽然自闭但人却非常聪明。她知道父母的死因,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加上一些亲戚若有若无的刺激,一下子让原主的病情变得无法控制。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一方面哥哥需要处理父母留下来的公司的事情,一方面又要照顾妹妹的心理,弄的疲惫不堪。一天终于积劳成疾在家发起了高烧,原主急哭了拿起哥哥手机拨打给哥哥助理,却因为长期没什么交流卡住了,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 虽然最后助理还是赶来了,哥哥也没什么大碍。可原主内心的愧疚和自我厌弃已经到达了一个崩溃的边缘。她扯出了藏了许久的几盒安眠药,和平常一样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再也没有醒来。 再一次睁眼,她就已经是莫锦辰了。 “好……你的请求,我答应了。”莫锦辰睁开眼,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宿主?”光团子在意识里蹦跶,没有听清楚莫锦辰说的话。 “光团子。”看着光团子蹦跶,莫锦辰躺在床上难受到不想动:“她是……真的很难受啊。” 同样做人,可成为莫锦程时的感受是和自己活着时感觉不同的。和自己身体上的病痛不同,当她变成莫锦程时,内心的压抑和痛苦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宿主你忍耐一下。”光团子也很急,甚至在光芒都变得黯淡了一点:“原主留下来的情绪会影响到宿主大大,我这边也在尽力抵消。” “你已经在尽力抵消了啊。”莫锦辰缓缓闭上眼睛:“那原主她应该多痛啊。” 第三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原主她并不是不坚强,她只是生病了。她努力和病魔抗争了很久很久,只是最后扛不住了罢了。 “光团子,我觉得原主对世界的善意已经足够了啦。”这孩子足够善良,她从没有怪罪谁,唯有怪罪自己。莫锦辰握了握不大的拳头:“要我可是会锤爆那些奇葩亲戚或者莫名其妙的人的头。”要知道,刺激原主病情,吞并遗产伤害原主哥哥,他们可没有少出力,甚至原主父母的死因在莫锦辰看来也是另有隐情、 “……宿主我们是法治社会啦。”光团子瑟瑟发抖:“真善美,答应我真善美好吗。” 光团子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宿主就是一个暴力的白切黑,估计因为长年体弱压抑了很久,现在似乎暴露了本性,一直处于跃跃欲试的状态。 还有求求您别板着一张软萌脸捏着拳头说捶爆别人的头这种话啦。 “等等宿主,快伪装好,原主的哥哥莫锦宇来了。”光团子好像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急匆匆地提醒了一句,然后仿佛消失了一样不说话了。 原主哥哥? 想了想原主的心愿是能够独当一面,不再连累他人。哥哥在她心中应该是一直被她拖累的那一个?既然这个人很重要,那还是伪装一下好了,好歹占了原主的人生,她的遗愿还是要完成的。 莫锦辰裹好被子,将头缩了一半到被子里,等着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真的是过了许久,久到莫锦辰都快睡着了,门外安安静静的连动静都没有。 “喂,光团子,你不行啊。我要差评。”莫锦辰打了个哈欠,在意识里说道。 “他真的就在门口!”光团子炸毛:“来来回回踱步,就是不敲门罢了。” “我又看不见,谁知道你在瞎说什么。” 光团子被这么一激更炸了,要是它是一只猫的话,估计连尾巴尖的毛都立起来了?只见它猛地晃动了一下,莫锦辰瞬间觉的视野一下子变的宽阔起来,能够清晰的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站在门口。 莫锦辰眼睛一亮,这种超出现实的能力引起了她强烈的兴趣。这个光团子还真是单纯,随便一刺激一下就把什么都暴露了。 不过,她才不会告诉这个傻乎乎的团子她之前是故意的呢。 “怎么样?我没骗你。”光团子的语气带着小得意,莫锦辰觉得再夸它一下真能上天。 “是是是,小星星真厉害。”莫锦辰敷衍了几句,看着意识里一个亮晶晶的团子嘿嘿嘿笑着满地打滚,无语到不行。 不过,门口的莫锦宇倒是和原主记忆里有些不同。原主似乎一直很愧疚,不敢面对她哥。记忆里的哥哥是疲倦的,脆弱的,颓圮的,却又执着的,特别是最后哥哥发起高烧的记忆几乎成了原主的心魔。 然后你告诉我门口那个,全身写着生人勿进,一脸清冷的一米八多的高大男子。他脆弱?疲倦?颓圮?门口那个男子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有能力面对生活的风波,只是原主这个小傻瓜还活在愧疚里罢了。 等等,客厅里怎么好像还有一个人? “扣扣。”正在这时,门口的莫锦宇终于敲了敲门:“小程,哥哥进来了。” 莫锦辰收回目光,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门口莫锦宇稍等一会便推门而入,毕竟正常情况下的莫锦程也不会给他回应。 莫锦辰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默数着三二一。 “哗啦。”果然,下一刻窗帘就被扯开了,莫锦辰发出一阵细微的惊呼。倒不是她装的,这是原主身体留下的恐惧。 “房间太暗了。”莫锦宇语气很平静,但通过光团子的视角能看到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莫锦辰身上。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妹妹的反应。 阳光照进来,外面喧杂的环境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房间。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是恐惧和焦虑,伴随着耳鸣莫锦辰压抑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大大小小扭曲的人形黑影。 都是你的错……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你就是莫家的耻辱…… 啧,神经病……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不要说直面一切的莫锦辰了,光团子也被意识里的声音和景像吓到了。它噌地窜起来,似乎害怕被那些黑影碰到。 “宿主大大你坚持住啊!” 要是莫锦辰是清醒的话,她一定会吐槽这个没用的光团子,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坚持住啊。这光团子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靠嘴炮输出? 然而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真的……很痛苦很压抑,痛苦到想把头去撞墙,想把胸口撕开。 这就是抑郁症吗?还是自闭症带来的后遗症? 莫锦辰嘶哑地尖叫起来,将整个人卷进被子里连滚带爬翻到角落。 那一声尖叫吓到了莫锦宇,但反应过来的他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喜色。 至少有反应了啊,比起之前一声不吭,呆滞安静的和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 第四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自从上次自己生病,从医院醒来后听说了是妹妹打电话给助理后,一个激灵,莫锦宇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个难得的契机,极有可能能治愈妹妹的心理疾病。 正逢那个在坚楠国从事心理学方面研究的好友回国,他便也遵循好友的建议,在一些方面对妹妹进行适当的刺激。虽然有时候看到妹妹一言不发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点于心不忍,但是却也在一步步看到成效后坚持到了现在。 角落里的莫锦辰已经在光团子的帮助下隔绝了一部分原主的情绪,却也一时半会没有缓过来,她急促地喘气,几乎背过气去。 “来,深呼吸。”正在这时,一个温文尔雅带着一点点清冷的声音响起,还有一只手缓缓地放在她背帮她顺气。 陌生人?是之前待在客厅的那一个吗?莫锦辰正思考着,身体却开始排斥他的接近。 “不怕,我不会伤害你。”温和的声音仿佛具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莫锦辰一点点冷静下来。她不再颤抖,而是裹紧被子安静下来,盯着角落一言不发。 “云延,我妹妹她怎么样?”身后的哥哥莫锦宇问道。 “没事,我们出去说。”看着莫锦辰已经平静下来,那个叫云延的青年站起来,拉上了一半的窗帘,示意莫锦宇出去谈。 等他们前脚一出去,后脚莫锦辰就在意识里对光团子道:“监听一下他们在聊什么。”哪还有前面那吓的瑟瑟发抖的模样。 “宿主你……没事了?”光团子倒是一脸余悸未消:“真不用再缓缓?” “还是难受,但已经够了。”莫锦辰垂下眼帘:“我不是原主。” 我答应了原主来救她,又怎么能在这里就倒下。 “小星星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似乎是感觉到莫锦辰的想法,光团子也斗志昂扬起来。瞬间,客厅里的景象都被莫锦辰尽收眼底,包括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情况比你之前描述的要好得多。”客厅里,两个男子坐在沙发两边交流。那个叫云延的青年抿了一口茶道:“治愈的几率很大。” 之前在房间里莫锦辰难受的头晕目眩没能看清他的模样,只是记住了声音,这次才算她第一次看到他。就像一句古话说的那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莫锦辰觉得自己怕是见到真人了。倒不是这个叫云延的长的有多好看,只是他从内而外都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柔和的气质,一副金边眼镜,干净的白衬衣,眉眼温和,笑容澄清。不得不说,他的气质让人感到很舒服。 “根据你之前描述的情况,我还有点担心。”云延浅浅地笑笑:“看来是我多虑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小程也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交流了。” 莫锦宇也抿了一口茶道:“她之前还没有这样,无论我是开窗还是打开门都只是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这次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大反应。” “这是第一次?”云延有些惊讶:“是有什么转折点吗?” 莫锦宇将自己在家生病,莫锦程打电话呼救的事情说了一遍。云延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也算因祸得福,重大刺激下确实有可能打破她之前的情况,但也很危险。还好没有出别的什么事。” 不,已经出事了好,莫锦程已经死掉啦。现在在这里的只是来做第一次任务的莫锦辰。 这个云延看起来有点本事,可能原主要是能早点遇到他的话,说不定会治愈的,再不济也不至于如今这个下场……可惜了,原主没有等到。 莫锦辰闭上眼睛,不再去听外面的声音。 “宿主?接下来怎么办?”光团子在意识里问道。 “接下来?我们要定一个能独当一面的计划啦。”莫锦辰调整好心态思考道:“原主这情况,有点难度……” “真善美真善美哦宿主,替原主传递这世界的善意。”光团子在一边碎碎念。 “知道啦。放心,我最擅长惩奸除恶啦。” “宿主大大为什么你这么说我反而不放心了呢” “那我们去接一些悬赏。”莫锦辰笑的纯良无害:“接一些能惩奸除恶的悬赏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莫锦辰缓缓摩擦自己的拳头,把骨节捏的啪啪响。 “等等宿主,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宿主你冷静点,这跨度太大了啊!”光团子一脸懵逼,敏感的发现宿主理解的真善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虽然我们在异界,这里允许赏金猎人的存在。但是怎么看都太危险了啊。”光团子企图将莫锦辰拉回正途。 但莫锦辰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从小就被誉为鬼才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限制行动的莫锦辰,这一次没了病弱的身体,不好好的玩一把,她都觉得对不起她自己。 “走呀,造作呀。让我们一起努力独当一面光团子。”莫锦辰坐到桌面上打开电脑,指尖一阵噼里啪啦。光团子在后面欲哭无泪。 宿主求求你冷静一点,这不是独当一面啊,您这是想上天啊。 第六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小程”过了很久还是亲哥先开口了:“哥哥很高兴你想去上学,但是学校的生活可能和书里面有一点点不同。”他踌躇道,尽量在不刺激妹妹的条件下,打破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哥你个憨憨,你真的误会了。 “噗。”云延没有忍住小声的笑了出来,眼尾嫣红,看起来憋了很久。 喂,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你有点不专业啊? 莫锦辰满脑子都是之前看过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 除非是忍不住。 哇,过分。 “不管怎么样小程想去上学都是一件好事。”云延被莫锦辰看似呆滞实则死亡凝视的目光盯了好久,终于良心发现开始打圆场,在莫锦辰几乎要忍不住暴走前对莫锦宇道:“走,我们去准备一下小程上学的流程。这对小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云延的劝说下,莫锦宇怀着一颗无比复杂的心离开了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云延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女孩,婴儿肥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耳朵却红透了。 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小的多,明明整个人给人感觉软的一塌糊涂,小脸面无表情眼眸却常常闪过本应该不可能出现的桀骜。 真是,可爱啊。 房间的门缓缓关上了。 “光,团,子。”莫锦辰确认无人后一字一顿,面带微笑的挤出三个字。 意识里,光团子瑟瑟发抖。 宿主,宿主笑的好可怕呀嘤嘤嘤。 “宿主你叫我啊呵呵呵”它颤抖的出现。 “你不是我内心的善意孕育而成的吗?你现在感受一下我对你还有多少善意呀。”莫锦辰笑的仿佛光团子是她面前的巧克力蛋糕,咔嚓一声被叉子剁的支离破碎。 “宿主大大我错了!”光团子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想法,认错态度非常良好:“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要是再犯我,我就” “我就会把你捏成糍粑然后从下水道冲走,知道了吗?” “是是是。”光团子点头如捣蒜,还伸出了一只触手一样的东西举在面前仿佛在发誓。 求生欲也是很强了。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不管怎样,莫锦辰还是如愿以偿能够去上学。不过正逢暑假,还要观察一两个月,等暑假结束了才能去学校。 其实莫锦辰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上学。只是上学后能够争取到更多自由时间,她能够更多的接触到外界。 而且,就算性格开始变化,也不会让人有太大的起疑。 “宿主大大,其实用智商和人格魅力称霸校园也是一种独当一面哦,是不是也很酷很有意思呀”光团子循循善诱,企图将某个暴力的白切黑团子拉回正轨。 “光团子,这方面我不得不批评你一下。你一点都没有做任务的思想和自觉。”莫锦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我再提醒一句,我不是莫锦程。” “所以我并没有必要替她活她的人生。” “她的遗愿是不连累他人,独当一面。我会做到的,但也仅此而已。” “如若是我自己的人生,我自然要好好学习一生坦坦荡荡顺顺利利。但这只是个任务,完成了我们就走。” “不用考虑履历,不用考虑过程。我自然选个对我而言最好玩也最快速的方式。”莫锦辰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宿主”光团子卡顿了:“可是善意” “我不是在试嘛。第一个任务你让我适应一下嘛。”莫锦辰又和没骨头一样躺回了床上,没再搭理光团子。 只留光团子独自在意识里陷入了沉思。 第八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你觉得他跟了我们多久?”莫锦辰摩擦着口袋里的u盘,余光观察着最佳的逃离道路。 “小星星不知道啊”光团子有点懵,不知道掉马甲会不会影响完成任务啊 要你何用你个废物团子。 “果然之前的感觉是对的。”刚出校门的时候就感觉有视线跟着,果然不是错觉。 多说多错,在根本不确定对方知道多少事情的情况下,莫锦辰选择了沉默是金。 “感觉很不可思议。”云延走近到莫锦辰面前:“莫锦宇家里那个多年都很少出门,据说有自闭症和抑郁症的16岁妹妹,居然会和赏金猎人有所联系。” “你早就知道。”莫锦辰眼里一闪而过一缕杀意。正常人,不管是作为医生还是兄长的好友,看到拥有心理疾病的患者,甚至还是好友的妹妹,独自一人去明显不安全的地方,怎么样都应该阻止,而不是跟踪和试探。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心理疾病,面带笑意看着自己滑稽的演技。 呵。 莫锦辰脑海里七十米的大刀在蠢蠢欲动。 “多管闲事的很。”莫锦辰往后靠在墙上道:“不过是我哥的朋友,别人家的私事你都管,可真是闲的慌。” “你要是个女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来我家当个女主人呢。”莫锦辰嘲讽道,就差骂云延多管闲事加别有用心了。 谁说被发现了行踪就一定掉马甲呢,她笃定了云延在之前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莫锦程。所以就算云延知道她在伪装也无所谓,他有什么资格管呢? 唯一的担心就是他会和原主哥哥说。 “女主人?”对面的云延慢慢地重复了下莫锦辰的说的话,这三个字在他舌尖一绕竟然带上了一缕缠绵的感觉。他挑了挑眉毛,镜片下的桃花眼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很轻地喃喃了一句:“这我可不稀罕,但若是你” “你在说什么?”莫锦辰皱眉,没有听清云延后面的话。 “没什么”不得不说云延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就算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也很容易被他温文尔雅的气质骗到。“你叫什么名字?”他前进几步,莫锦辰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类似于草木的清香。 “宿主,他他好像真的知道我们掉马甲了呜呜呜”莫锦辰还没有什么反应,小星星在意识里哭开了,边哭边打嗝,莫锦辰也不知道就一个光团子,用什么器官打嗝。 闭嘴,莫锦辰恶狠狠地威胁,光团子抽噎着止住了。 “我是莫锦辰。”莫锦辰道:“这位多管闲事的心理医生,能不能请你让开。你影响了我回去上课。” “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么多。”云延道:“潜意识的动作,反应,微表情等等,虽然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但是我看过你的病历和视频。你不是原来的莫锦程。”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好笑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这只能说明你的专业能力还有所不足。”莫锦辰挑眉直视云延似笑非笑的目光:“但这也不是你的错,万事都有概率的。就好像五个男人就有一个阳痿。” “女孩子不要说这种话。”云延皱了皱眉毛,借着身高差按了一下莫锦辰的脑袋,硬生生将她剩下想讲的几句话摁了回去。 “我是莫锦辰,过去,现在,未来,从来都是,一直都是。”莫锦辰挣扎不来,低着头恶狠狠地磨牙,却依旧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说完。 云延按着莫锦辰毛茸茸的脑袋,感受着手里柔软发丝滑过,轻轻地嗯了一声,眉眼温和,眼底却并无笑意,只有一缕淡淡的无奈和看不懂的黑暗翻滚。 第九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回去,以后别再随便乱走离开了。”云延后退一步,拉开到安全的距离,他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温和无害的青年心理医生:“要是再被我发现,我可是真的会告诉你哥哥的哦。” “你不会的。”莫锦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你既然一开始没有说,这个时候更不会说。” “那我换一个威胁好了。”云延反手扣住莫锦辰的肩膀,一字一顿:“再被我发现,小孩。” “我就打断你的腿,知道吗。”他的嗓音很低,语气轻的几乎算得上温柔,可莫锦辰偏偏听出了他的认真。 你特么的以为你是谁,你管我呀!之前看到零食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哥你还真把自己当块小饼干啦?! 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莫锦辰愣了一秒钟之后开始挽袖子。 “宿主你冷静!我们真打不过他呀嘤嘤嘤。”光团子吓的整个团都灰了:“这里没有摄像头,咱被打成一坨屎都没办法告的!” “你没办法拍照录像吗?你个废物团子!”而且凭什么是她被打成屎啊,她就不能把他揍成狗吗? “我不是废物团子,我是小星星!”光团子吼叫道:“我可以录像啊,都怪宿主你消极怠工不去收集世界的善意,我没能量了啦!” “我消极怠工?你也好意思,你这个要啥啥不会的废物点心,就拉后腿最在行。给我安排了一个足不出户的人设,我是用脑门给你收集善意吗?”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宿主的错,呜哇哇哇——”光团子说不过,哇一声哭了,莫锦辰被它吵的脑壳疼。 “闭嘴!” 两个人在意识里这么一闹,就错过了反应时间。云延只看到他说完那句话后莫锦辰就呆滞着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乖一点,好不好?” 等到无意识地被云延牵回学校,莫锦辰才终于吵赢了无理取闹的光团子。回过神,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反驳时机。 “光团子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团子!”莫锦辰炸了:“我去,我还没有怼回去呢!” “哼。”光团子没吵赢非常不爽,发出一阵冷哼。 辣鸡宿主! 让你浪,让你浪!让你不乖乖收集善意,你被打断腿的时候小星星才不会管你呢! “这边不能待了。”莫锦辰又摩擦了一下口袋里的u盘:“云延的存在严重影响了我独当一面的计划。” “宿主你要干什么?”光团子生气归生气,但是看到宿主不对的反应还是很担心。 “是因为云延他看出你的马甲吗”光团子猜道:“他好危险宿主怎么办” “他没有发现。”莫锦辰偷偷的看了一眼边上的云延,这个时候放学铃声已经响了,四周的学生开始多起来。 “他不知道我们是任务者,多半是误解我是莫锦程的第二个人格。”莫锦程的心理一直不算很健康,出现人格分裂的情况也不算多意外。 “所以他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看似在摸我的脑袋,其实是在测我的脉搏,看看我有没有在撒谎。” “所以之前宿主你没有挣扎是为了将计就计!”光团子懂了:“你确实是莫锦辰,你没有撒谎。同音不同字,所以他会真的以为你是莫锦程本人的其他人格。” 你懂个锤子,我只是没挣扎开。莫锦辰老脸一红,当然这个真相她是不可能说的。 “这段时间他估计会盯的更紧。”莫锦辰道:“我们离开一段时间,不然任务永远完成不了。” “可是”光团子潜意识觉得这样做不对,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还想要能量吗?”莫锦辰循循善诱:“想让我快点收集到这个世界的善意吗?” “想”光团子还是有点不愿意,却还是小小声地回答。 “那我们就独自行动一会好不好,又不是不回来。”莫锦辰道:“难道光团子想让我待在云延这个可怕的双面人面前,不知哪天就会突然被打断腿吗?”莫锦辰的语气变地有点可怜巴巴,委屈到不行。 “没有!小星星会保护好宿主大大的!”这是小星星存在的意义。光团子语气坚定,早就忘了不久前自己还想着绝对不管宿主大大了呢。 “那之后的行动,就拜托光团子你帮帮我啦。可以拜托你吗?光团子?” “嗯嗯!”光团子挺起胸膛(说实话就一团亮晶晶的东西,也分不出来哪里是胸膛。),它认认真真地许诺,又一次被莫锦辰绕进去而不自知。 傻团子,莫锦辰叹了一口气嘲讽地想到。可是内心深处,却不知不觉地对这个傻乎乎的团子一点一点地放下了心防,变得柔软。 第十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光团子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只要能量足够,大部分事情它都能做到。 面对云延的洞察力,莫锦辰知道只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很难逃脱的。所以这个时候说服光团子与自己统一战线,利用它的能力变得至关重要。 见光团子已经被自己绕进去决定帮助自己,莫锦辰之前阴郁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 “光团子,你有办法可以让他短时间内没办法行动吗?”莫锦辰在意识里问道。 “可以的。”见宿主变开心了,光团子也亢奋起来:“宿主你直视他的眼睛,只要三秒,我可以争取到半分钟让他无法行动。” “这么有意思的能力。”莫锦辰舔了舔后糟牙:“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没什么能量吗”光天子的声音弱下来:“来到第一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收集到多少善意” “算了,下次再和你说这事。”现在明显不是找这个吝啬藏私的光团子算账的时候:“我找机会直视他,你马上动用这个能力。” “好嘞。”光团子自知理亏,十分狗腿地道。 意识回归现实,莫锦辰看了一眼身边的云延,他正牵着她往校内走,手指冰凉骨节分明。她的记忆突然一阵恍惚,仿佛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牵着她往前走。 “宿主?”光团子的声音透过时间的洪流传了过来,打断了莫锦辰的回忆:“宿主你怎么了?” “无碍。”莫锦辰晃了晃脑袋,企图将刚才那个仿佛幻觉一般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小程,怎么了?”左上角传来一个略带关切的询问,云延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停下脚步,伸出手想探一探她的额头:“不舒服吗?那我们回去好了。” “没有。”莫锦辰条件反射想躲,想到什么却硬生生停住了。她任由那只比她体温更低一点的手掌贴在她的额头,抬头直视这云延。云延虽然不解她的眼神,但是还是很认真温和地回望过来。 “我想回去了。”她看着云延的眼睛,发现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黑的清澈,却深不见底。 “没有生病啊。”云延感受了一下掌心的温度,低声道。但他还是答应了莫锦辰的要求:“好,我们回去。” 就在这时,三秒钟,时间到了。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云延的动作一顿。莫锦辰在收到光团子提示的一瞬间拔腿就跑,根本没有再回头。 趁着放学时间本来就人多的情况,莫锦辰很快隐没与人群,消失不见了。 不过几个呼吸,云延便从之前那个僵硬的状态解脱出来,他看了看眼前的人山人海,默默把眼镜摘下来,用纸巾轻轻擦拭。 “还是学不乖。”他很轻的叹气,没有眼镜的遮拦,原本温润的五官变的有些冰冷。 他掏出手机缓缓地按下几个号码,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莫锦辰逃离之后,先是利用光团子的能力东躲西藏,逃离了无数次搜查之后,开始在各个城市转载。 而光团子也开始发现自己的宿主变地特忙,她似乎在设一个特别大的局,庞大的资金在她海外的账户流动,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地下一片暗流涌动。 光团子觉得它做错了,它不该让宿主脱离原主家庭出来。独当一面就是这个样子吗?而且宿主现在感觉根本不对劲,到目前为止,收集的善意都少的可怜。 “宿主,我们回去好不好,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几个月下来,光团子动摇的越来越厉害,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回去好不好” “光团子,再给我一点时间。”这个世界对军火的控制没有那么严,莫锦辰手里慢慢摩擦着一把改装后0357口径的手枪,随手一个将它塞进鼓囊囊的包里。 “我做不到单纯的收集善意,但是我喜欢毁掉罪孽。”莫锦辰似乎特别喜摩擦东西,一把短匕被她保养的程亮,她跃跃欲试:“这个世界,就让我试试,断掉带着怨念的感情,毁掉罪恶,是否会增长善意。” 看着一脸稚嫩的宿主熟练的耍着手里带着寒光的匕首,光团子觉得自己团生都灰暗了,它要是有肠子估计早就悔青了。 “宿主我求求您了,咱踏踏实实来行不行。您别天天想上天啊!” 第十一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宿主我们就循序渐进,脚踏实地安安稳稳地做任务不好吗?”光团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难受:“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剑走偏锋的方法。” “安稳?”莫锦辰哼了一声,甩出那把匕首,匕首没入桌面:“那我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保守的,安稳的,一成不变的生命。一点点刺激就能要了她的命。这样的人生,她活的太久了。 现在的身体虽然也因为心理上的疾病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好歹因为她和小星星的到来有所缓冲,不会轻易就崩溃。 “宿主你打算干什么”光团子懵懂地看着莫锦辰利落地收刀从楼道另一边跳下去,趔趄了一下继续跑起来。 “我想结束这个世界了。”莫锦辰用最戏谑加无所谓的语气说出让光团子一阵发寒的话:“我觉得足够了。” “宿主……”光团子快哭了。 “骗你的啦傻团子。”莫锦辰笑道:“我的意思是,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就‘改邪归正’不再造作,好好收集善意啦。” “是吗?宿主真好!”光团子仿佛打了鸡血:“好,光团子全力帮你。”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大厦里,一个啤酒肚的男子正着急地在屋里踱步。桌上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他焦急的拿起来看了又看,却不敢接。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阴我。要是让我知道,看我不搞死他。”男人恶狠狠地将满桌子的东西扫地上,一阵噼里啪啦只后,他颓圮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脑袋。 而这一切,都被光团子尽收眼底。将信息传给莫锦辰后,光团子的光变的有点黯淡。“宿主,善意不够了。”它的语气有点委屈:“小星星难受。” “乖,马上就好了。”莫锦辰穿上外卖员的衣服,淡定地走进大厦。这么多天的观察早让她摸清楚了时间。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电梯。光团子开始碎碎念:“宿主,你这种叫投机取巧,叫旁门左道。你应该光明正大地学习,发起商战。在商场上光明正大的把这个侵占你家股份,伤天害理的家伙脸打击成猪头……” “我怎么不光明正大了,啥叫旁门左道你说清楚。”莫锦辰看了一样电梯角落的监控,不服气道。 “将他们不正当经营的资料,渠道,证据发给他们的对手不算光明正大啦,只能算借刀杀人。”光团子道:“不过还是得表扬宿主,将他们违法乱纪的证据发给了司林院。这个世界的司林院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莫锦辰之前还不服气,被夸了之后反而点不好意思:“主要是能力不足才需要别人的帮忙……” “不是啦宿主。”光团子的语气有种熟悉的温柔:“无论是怎么样的人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人与人之间不应该存在利用,但是应该存在互相扶持帮助。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赞成你利用对手打击他们,却赞同你求助司林院啦。” “呵。要不是那些对手商家施压,这个世界的司林院才不会想管这种匿名投诉呢……”莫锦辰小小声的吐槽。叮,这时电梯门了,她便没再说话,而是走出电梯地全神贯注地盯着目的地。 虽然她已经算准时间避开了几乎所以可能的阻碍,但是不能排除会有突发情况。 走到门口,她掏出消音的改装后0357口径手枪。“光团子,消音。”她淡淡的道。 “好嘞宿主。”光团子任劳任怨,但还是不放心提醒道:“说好了只是见他一面,只要他道歉,不能杀人哦。这种还是交给司林院?” “当然。”莫锦辰不以为然,心里毫不在意。这种只是见一面要求道歉的话,估计只有光团子这种心理单纯团子才信? 微弱的几声后,门锁被莫锦辰一脚踹开。可能是光团子的消音做的太好了,以至于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才受到惊吓站起来,对着站在门口的莫锦辰怒吼道:“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别啊。”莫锦辰缓缓地合上门:“好久不见啊,大伯。” “几年不见,我可是一直想见您呢,到死……也忘不了。” 第十二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你是?”中年男人眯着眼睛想了想,才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孤僻瘦小的身影:“你是莫国嵩的精神病女儿?” 莫国嵩是莫锦宇和莫锦辰父亲的名字。 “真让人心寒,大伯的脸皮真厚。害死了自己的兄弟,竟然连兄弟女儿的名字都记不住。”莫锦辰甩了甩手里的枪:“大伯觉得,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侄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中年男子撇了一眼莫锦辰手里的枪,不动声色的后退,想去碰身后的手机:“大伯知道你有精神病,但你不能占着这个就乱说话。” “若是我说我有证据呢?”莫锦辰歪了歪头,好像没有看到中年男子的动作。 中年男子的动作微不可察的一顿,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他信誓旦旦地道:“我不可能害自己的兄弟。” “大伯以为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有那么多人找你麻烦吗?”莫锦辰将一个u盘扔过去:“大伯可以看看。” 中年男子没有去接,目光却变的有点凶狠:“是你。” “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我是你大伯,你就这样冤枉我?”中年男子看了看她手里的枪:“你难道还想枪杀你大伯吗?” “不,我只想要大伯一声道歉。”莫锦辰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直视着面前的人:“只要大伯承认是你买凶杀了我父母。并向他们,还有我和哥哥道歉。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如何?” 中年男子无动于衷,光团子先炸了毛。 “呸,臭不要脸!”光团子在意识里破口大骂:“老狐狸精!明明就是他做的,到现在还死不承认!”光团子想了想对莫锦辰道:“他不承认怎么办?这样我们也没办法录音也得不到道歉啊。” “无碍。”莫锦辰想了想:“我让你发的微博你发了吗?” “陆陆续续都发了,放心宿主。”光团子认认真真地问:“但这和这次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记录生活。”莫锦辰心里想,有关系也不可能现在和你这团子说啊,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云延,再多一个管事精还了得? “那为什么他不去看看u盘啊,那里面根本没有证据,他好傻呀。”光团子吐槽道。 你才是傻乎乎,我手里还举着枪对着他呢,而且我在他的印象里还有点心理疾病,他哪敢转身去查看啊,不怕我一枪崩了他。 “你先把枪放下,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大伯和你慢慢说。”这边中年男子还在循循善诱:“来,你过来坐大伯这,大伯跟你慢慢分析。” “不,除非我死。”莫锦辰拿着枪走到窗前,逼着中年男子一步步后退到墙角:“道歉,要么你死。” “宿主你这样很像威胁啦……”光团子叹了一口气,觉得带一个宿主好难。余光一撇,却慌乱起来:“宿主,云延好像来了。” “切,多管闲事。”莫锦辰也看到了楼下熟悉的身影,带着一群的黑衣人和医护人员:“要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光团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莫锦辰砰地抬枪,打在中年男子面前的地板上。 本来带消音的枪声音就不大,加上光团子开了消音领域,外面更是听不见。但是直面莫锦辰的中年男子还是被吓了一跳,却因为已经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要么道歉,要么死,给你选择。”莫锦辰再一次举起了枪,一字一顿地说,又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中年男子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他看着莫锦辰站在窗户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小的眼睛里凶光一闪而过。 “宿主小心!”光团子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便看到中年男子猛地将面前的边上的花瓶砸向莫锦辰,然后乘她躲避抵挡的时候冲上去,掐着她的脖子讲她推出窗户。 “去死神经病!”中年男人咬牙切齿,慌乱中他没注意到,莫锦辰根本没有抵抗。 从窗台落下的时候,莫锦辰觉得好冷,没有走马灯没有哭泣,一切都只是按计划进行。四周扭曲的像一副抽象画,砰的一声响,四肢百骸都冷的发慌,她听见光团子哭着说宿主坚持住,还听见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用她不熟悉的语调喊她的名字。 “莫锦程!你要是敢死……” 莫锦辰缓缓的闭上眼,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第十三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直到莫锦辰闭上眼睛,意识脱离身体,她才反应过来她干了什么。 她一步步安排了自己的死亡。 通过微博她一点点发了近状,最近一条安排的是,想给家人送饭。 一步步的紧密的安排,加上从光团子那骗来的消音领域,再利用角度避开摄像头。几乎找不到她犯罪的痕迹,除了那把枪。 所以她与赏金猎人的交易,就是让他们在之后闯入这栋大厦,假意是黑道报复,实则掩盖痕迹。 然后用语言暗示和故意暴露的位置,诱导原主大伯杀了自己。这样就算父母被害的事情已经过了诉讼期,就算她搜索不到足够的证据,一样能让原主大伯付出代价。 现在,她如愿以偿。云延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来了,就算之前她没有匿名报案,之后司林院也一定会过来的。杀人者必付出代价。 只是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她死了。 莫锦辰不想这样的,她从来都不知道,抑郁症这类的心理疾病,造成的影响和代价这么大。 她之前一直只是以为,自己理智的计划了一切,就算死亡也只是利用这个为证据去扳倒伤害原主父母的人罢了。 她以为自己是理智的。 从来没有想的,其实自己已经不想活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段时间自己开始变得越来越情绪低落、意志消沉、思维迟钝。 她以为这只是原主的心理疾病,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但这其实也是器质性病因,跟大脑神经递质功能低下有关。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也受了影响。只是一开始不明显罢了。 直到死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莫锦辰不想这样的,从小就没有一个健康身体的她真的想好好活着。她也想帮原主复仇找回场子,也想帮助原主独当一面。却不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可是她确实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了。 有那么一瞬间,一切喧哗的远离了她。她看到原主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柔和,却不再和原来一样灰蒙蒙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愧疚。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原主的声音细细弱弱,却没有一开始的结巴和吞吐,只剩灵魂的她,反而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不,我才应该说抱歉的。”莫锦辰有点别扭:“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的病。”她甚至停了原主本来每天要吃的药,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控制。 “我答应了你的求助,但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莫锦辰的头越来越低,她虽然熊了点,但也知道自己这次估计,没有完成诺言。 “不,我觉得挺开心的。”原主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她上前拥抱住了莫锦辰。 “去上学,去炒股,收集信息,找到了伤害爸爸妈妈的凶手”她轻的几乎没有重量:“我觉得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这就是我未曾拥有且一直向往的人生啊。不需要多少完美,只要足够精彩就行。” “你不用愧疚,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我不怪你。哥哥他,也不会怪我们的。” “还有云医生” 原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变的越来越透明,几乎要看不见。 莫锦辰看着拥抱自己的人几乎要消散了,突然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 “莫锦程,你父母的死不是你的错!你没有拖累过任何人!” 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你是与病魔抗争的勇敢的斗士。 “谢谢你。”还好我遇见了你,这样就算死亡,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灵魂会有眼泪吗?莫锦辰不知道,但是肩膀确实感觉到一点湿润,她回神,莫锦程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应该轮到她了。莫锦辰还记得光团子和她说过,任务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她不后悔,永远不。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是怎么样的她,都是她。 莫锦辰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紧紧握住了拳头。黑暗里,她感觉到了意识在分散,就好像小时候含在嘴里的,一点点化开。 第十四篇,我哥总想阻止我独当一面 莫锦辰的意识化入黑暗中,此时的她并没有听到她的意识里响起了一个平静淡然的声音。那声音清冷的就好像冰山上的水,却带着一点点的柔和。 “任务失败了吗。就算” “对不起主神,宿主,宿主她”光团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求求您救救她,求求您了。” “无碍,她不会消失的。” “真的?”光团子打了一个哭嗝,颤抖的声音和主神的平静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被原主承认了。所以就算没收集到足够的善意,这次她也不会消失的。” “主神大大,对不起是我的错”光团子哭着想说什么,却哭到断断续续说不下去。 “罢了,不要再提了。这次,她确实是以自杀的形式导致任务失败。既然性格定型了,本性难改。那便重新开始。” “主神大大?”光团子泪眼婆娑。 “下一个世界,我会限制她的神识,作为孩童重新开始。这一次,别让我失望了。” “小星星必全力以赴。”尽管哭哭啼啼,但是光团子的语气出乎意料的认真,就像曾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一样。 对话到这里结束了。与此同时在现实世界中,手术台上少女的心电图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声音。 “任务失败。”苍白的四个字在意识空间里回荡,带走意识里的温度和色彩。 等莫锦辰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意识里,只是这次意识空间里一片灰暗,只有光团子身上的微光亮着,如同风吹过的火烛一样忽明忽暗。 “你怎么了?”莫锦辰从光滑地上坐起来,敏感的发现了光团子的光越发暗淡,她伸出手,又收了回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宿主,小星星没事嗷。”光团子晃动了一下:“宿主大大你也别乱动,你刚刚任务失败差一点点就没了,现在意识很虚弱是正常的。” “我还活着?”莫锦辰的声音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带着深深的复杂。 “原主承认你了,承认你完成了她独当一面的愿望。所以才保你一命啦。”光团子看起来有点不服气和不认同,它傲娇地添上了一句:“不过主要还是靠小星星保护你啦。下次别乱来了。”就算是现在,光团子想起宿主被推出窗外的一瞬间,还会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对啊,它就是个团子,为什么会窒息? “那个世界,结果怎么样。”莫锦辰低头看自己的手,缓缓道。 “哼。”光团子想起来就一肚子的气,它冷哼一声还是回答了莫锦辰的问题:“如宿主所愿,原主大伯被以故意杀人罪暂时先关押了起来,云延发现了你留下来的日记和资料,他知道怎么做。” “你名下的剩余财产也被原主哥哥捐献给关爱抑郁症自闭症等心理疾病的公益联盟。” “皆大欢喜,除了宿主你和关心你的人。” “云延和原主哥哥他们” “停,足够了。”莫锦辰打断光团子的话:“去下一个任务。” “宿主?”光团子愣了愣。 “怎么,不去下一个任务了?”莫锦辰摆了摆手,成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虚弱。 光团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宿主。告诉你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嗯?” “因为你任务失败,所以下次任务会对宿主有所惩罚。你的神智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光团子听到莫锦辰那一声没有感情的嗯,有点瑟瑟发抖。 “哪个程度的限制?”莫锦辰皱了皱眉,冷冷地撇了一样抖成筛子的某团子。 “就是就是宿主会像小孩子一样去思考。”团子的声音越来越弱,虽然只是光蒙蒙的一团,偏偏莫锦辰看出了逃避的意思。 “我!”莫锦辰捏了捏拳头,却在看到光团子暗淡的光芒的时候停了下来。 “罢了,开始。” “宿主你不生气吗?”光团子松了一口气:“不会事后把我捏成糍粑冲进下水道。” “你再啰嗦我马上这么做。” “呜哇宿主你凶我,小星星对你辣么好而且这次明明是你的错,都怪你天天想上天” “闭嘴!” 第十五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第二次穿越的莫锦辰已经有了经验,有了心理准备,就没有第一次穿越来的那么痛苦。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穿到了一具小孩的身体里,小孩子没那么多心思,才会显得轻松一点。 莫锦辰的意识里,一个灰白的小身影,抱着有她自己半个人高的毛绒熊往这边看过来。小身影脚尖点了点,声音稚嫩带着一点点迷茫:“我没什么愿望啊……” “你仔细想想,没有愿望你是不会召唤来我们的哦。”小星星一闪一闪地轻声道。 “那……我想要那个最新的熊比,我想上电视,还想有人陪我过圣诞节,我想喝奶油浓汤……”小身影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 莫锦辰觉得自己脾气真好,小身影絮絮叨叨说了一串,她都没有打断。也可能是因为在冷冷清清的意识空间里,小小的孩童抱着大大玩具熊的身影显得太孤单了罢。 “姐姐。”说了一串零零碎碎的愿望后,小身影将毛绒熊抱的更紧,轻轻问道:“什么愿望都能许吗?” 你许的愿望还不够多吗? “你说出来,我尽力就是。”莫锦辰叹了口气,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听下去。 “我想有一个家,有爸爸妈妈……不,没有爸爸妈妈也行……”小身影犹豫地说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时的意识空间已经开始震荡,有过一次经验的莫锦辰知道,传送记忆的时间到了。 没等小声影说完,铺天盖地的记忆碎片灌下来,莫锦辰没能听清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便被记忆覆盖。最后只看见意识里那灰白的身影被小星星的光微微照着,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记忆里,小身影和现在一样,形单影只。 她死的时候还没有满四周岁,身份十分的尴尬。非婚生子,母亲生下她就将她扔医院跑国外了,也没和任何人说明她的父亲是谁。最终人们把她交给了她母亲当时的未婚夫,莫昀。 中间经历了什么,小身影年纪小根本不知道。只是莫昀现在确实是她的监护人。 莫昀突然多了一个女儿的那年也只有22岁,根本不懂得照顾孩子,他的全部精力似乎也投在了他的工作上,年纪轻轻就成了最年轻的影帝。虽然这里面也有家庭背景的原因,但同样和他的努力分不开。 只是可怜了小身影。莫昀很早就独自居住,除了最开始在小身影婴儿的时期为她请了保姆外,之后的小身影几乎是放养着长大的。往往莫昀早出晚归,一天只有短短几小时钟点工来的时候,小身影才有人陪着。甚至长到三四岁,小身影还没有定名字。 当然,到死也没有名字。 小身影死亡的原因也是个意外。没人知道小小的她对花生过敏。所以有一天,她独自一人在家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罐花生奶油饼干,只是吃了一点点就出现了严重的过敏性反应。她开始咳嗽,面部喉咙肿胀,几乎呼吸不过来。可是家里并没有人,没有人听到小孩最后的求救。 在痛苦的过敏性休克中,小身影紧紧抱着她最喜欢的毛绒熊死了。等再次醒来,就不再是她了。 许久许久,莫锦辰终于从漫长的回忆里醒来,她睁开眼,手里毛茸茸黏腻腻的触感让她难受到不行。 莫锦辰寡了寡嘴想哭,却忍住了,晃晃悠悠站起来拖着熊一个人跑去卫生间。 “宿主,虽然这次原主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但是对花生过敏的情况还是存在的,你要注意哦。”光团子在意识里提醒道。 然而回答它的是一片沉默,莫锦辰拖着矮小的身体颤巍巍地翻到浴缸里,垫着脚打开花洒的开关。 “宿主你小心点,你现在的身体还比较小……”光团子老妈子似地叮嘱道。 “不要你管!哼!”小小的莫锦辰傲娇地撇过头根本没听。刚刚哼了一声,就被突然打开的花洒喷了一脸水,扑通一声摔浴缸里,泪珠在眼里打着转转,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宿主!”光团子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了,宿主的行为举止根本不像是平时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小孩子。 它突然想起来主神的那句话。 “下一个世界,我会限制她的神识,作为孩童重新开始。” 宿主这是……被限制成了只有孩童的心智吗? 在一阵懵逼和震惊过后,光团子的终于反应了一声过来。 小时候的宿主大大啊,嘿嘿嘿。想到这光团子傻乎乎地笑起来,想想就很激动啊,自己被压制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别哭啊,乖啊宿主。”光团子在意识里怪蜀黍一般地安慰道:“没事没事,小星星安慰你嗷,自己站起来。” “滚蛋!你个发光黄耗子,离我远点,我不需要你帮!”小莫锦辰啪地用力打在浴缸里积起的水面上,自己把自己的手打疼了,哭地更惨了。 “发……发光黄耗子?”一句话下来,光团子如遭雷劈,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宿主说她是黄耗子,说明平时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它真的像黄耗子吗?很吓人吗?很丑吗?真的吗?…… 不得不说,就算是孩童版的莫锦辰,等级也不是光团子这样的小可爱可以承受的。有些人长大了熊,小时候,只会更熊。 第十七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到底是自家的,莫昀还是上前将小莫锦辰抱起来,不顾她的哭嚎挣扎带去浴室。 好,不会照顾小孩同时有点洁癖的莫爸爸看到孩子摔到水里的第一反应是洗干净。 “我自己来!”一天之内挣扎无效两次的小莫锦辰有脾气了,露出小白牙就要去咬莫昀。 哼,连哄都不哄她。 “不要乱动。”在差一点点被莫锦辰咬到后,莫昀终于说出了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同时捏住了小莫锦辰脸。 “呜呜呜!”在武力绝对压制的情况下,小莫锦辰还是没有逃过再一次被洗刷干净的结果。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荸荠,刮去了两层皮的那种。 生气了,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最后小莫锦辰坐在床上,莫爸爸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缓过来,眼圈红红的,气的像一个河豚。 莫昀看了看女儿,突然觉得小孩怎么这么麻烦。 明明之前很乖根本不用操心啊。 “睡觉。”他叹了口气准备给她盖上被子。 “不。”莫锦辰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就不。”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好急,在线等。 “为什么不睡觉?”莫昀问道。说句实话,他的气质偏冷清,面无表情起来还真有点严肃。 “关你屁事。”莫锦辰的心智虽然被限制了,但是记忆还是没缺多少的。所以,比起一般的小孩,她的词汇量杠杠的:“要你寡,辣鸡。” 光团子在意识里泪流满面,它心累,同时还有一点点觉得宿主对它其实还蛮不错了。至少不骂粗话。 莫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耐心,才没有马上把闺女拎起来教育一顿。 “行,你不说原因我陪你耗着,我们都不睡看谁耗的过谁。”本着正确教育的方式,莫昀坐到了床尾。 他开始反思自己对女儿的教育是不是真的忽视太多了。 小莫锦辰确实是困了,身体留下来的记忆几乎九点前都睡了。特别是今天哭了两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看着女儿的头和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莫昀无奈。难不成真让他和一个小孩计较? 只能等她耗不过睡过去了再说。 小莫锦辰慢慢趴到床上,伸出手轻轻捏着莫昀的衣角。 “要熊。”她的脸埋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小奶音:“要熊” “熊?什么熊?”莫昀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女儿身边的那只毛绒熊不在这里。 “我给你拿。你放哪了?”莫昀想站起来,衣角却被拉住了。虽然力道不大,但他还是顺着不再站起来。 “阳台。” 这下莫昀想起来了,那湿答答挂在阳台上的褐色小熊,一回来看到女儿摔在阳台那,原来是想拿熊。 “小熊今天不能给你。过几天干了我给你拿下来。”莫昀想不想,还是哄道:“要不白天给你买新的?” 新的熊比? 小孩子心智的莫锦辰好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干脆利落地答应道:“好,都要。” 小孩才做选择,大人什么都要。 莫锦辰觉得自己成熟稳重极了。 困意袭来,可是她还是睡不着。明明很困,困到难受。 是因为怀里少了什么吗?那个陪伴了原主短短一辈子的熊。陪她熬过打雷,陪她熬过想爸爸妈妈,陪她熬过所有疼痛和害怕,甚至陪她熬过死亡的那个毛绒熊? 连身体都形成记忆了啊,原主到底是孤单成什么样,才会将一切寄托给一个不会说话的毛绒玩具? “我睡不着”小莫锦辰眼睛都睁不开了,手却将莫昀的衣角抓的更紧:“我真的睡不着,我没骗你。我害怕” “唉。”莫昀很轻的叹气,也侧卧在莫锦辰边上,轻轻地拍她的背:“睡,不怕,我在边上。” 许久许久不见声音,莫昀看过去,小莫锦辰已经睡着了,柔软的发丝贴在脸上,很小声的哼唧着什么。无意识又委委屈屈地用脸蹭莫昀帮她撩开发丝的手。 这种感觉很微妙,可以说从莫锦辰出生到现在,莫昀陪着她就没几次,更别说看着她入睡了。现在感受到手里温暖滑嫩的触感,莫昀不经想起来,不久前自己的女儿似乎还是个小婴儿,竟然不经意间,就长这么大了。 自己似乎确实不够称职啊。 第十九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昀戴着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地和女儿上街,后面还跟着助理和保镖。之前还担心逛街的时间会拖的很长,没想到自家女儿目的性特别明确。 完全不像他认识的其他女性一样,这个逛那个逛,还要猜她们的目的和想法,特折腾。 莫锦辰直接啪地说出一串清单,要玩啥要吃什么,清晰明了。买完后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跟在莫昀身后。 莫昀看着小小的女儿抱着熊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太忽视女儿的成长了。 这么乖的孩子哪里找?嗯,自家的。 光团子看着莫昀的眼神隐隐带着对女儿成长的骄傲和缺席女儿成长的愧疚,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等着,到时候有你脸疼的。熟悉宿主本性的光团子想到。 莫昀有点骄傲又有点愧疚,这样矛盾的心理就让他开始想补偿自己女儿。 “小孩,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莫昀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女儿起名字,内心不由得更愧疚。“要不我们出去旅游?你想去哪?” 莫昀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档期有没有空闲时间。 “光团子,这身体是真没有名字啊?”莫锦辰没有理他,在意识里叹息道,两天了,无论是钟点工阿姨还是莫昀,都没有喊过她名字,甚至没有小名。“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世界上户口不一定要名字啦。”光团子道:“用指纹登记就行,所以这个身体目前没有名字哦。” “真可怜。”莫锦辰叹气道:“没有名字以后给她烧纸钱都捎不到,难不成边烧边说,这个指纹的来拿钱?” “宿主你想的有点远。” “小孩?”莫昀看女儿没有反应,停下来蹲在莫锦辰面前有一次问道。 “我不想旅游。”莫锦辰马上切换了可怜兮兮模式,低头道:“我知道你忙”她脚尖轻轻地转啊转,这是原主的小动作。 莫昀看着女儿低着头,就算蹲着也只能看她的发旋,柔软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他的心也柔软的一塌糊涂。 “我能和你一起去工作吗?”莫锦辰犹犹豫豫道:“和你一样上电视,我想和你一样。” “这”莫昀一愣,没有想到莫锦辰的愿望是这个。 “不行吗?”莫锦辰转脚尖的动作停下来:“没事,不行就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去”话是这么说,但是谁都能感觉到小女孩的情绪低落下来。 “昀哥。”边上的助理不忍心地开口道:“正好有一个亲子综艺,要不让你家小公主试试?” “亲子综艺?”莫昀摸了摸下巴思考道,低头看到女儿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亮晶晶的仿佛有星辰。 “好。”莫昀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莫锦辰欢呼一声,抱着熊转了一个圈,突然冲到蹲着的莫昀怀里,往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谢谢爸爸。”她甜甜的道,还不忘转过身对莫昀的小助理道:“谢谢叔叔。” “真有礼貌。”小助理笑嘻嘻地摸了摸她的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懂事贴心的小女孩。 光团子:呵,懂事贴心你个大西瓜。 “宿主,你不是说不愿意叫爹,心理过不去吗?现在脸疼不?” “脸?那是什么?能吃吗?能完成任务吗?”莫锦辰被限制后越发没有原则:“不能完成任务要它干嘛。” 光团子: 宿主你赢了。 第二十二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虽然不喜欢糖,但是为了更像原主,莫锦辰还是撕开一块糖纸,含进嘴里。 清清冽冽的甜溢满了整个口腔,莫锦辰一愣,又剥了一颗放嘴里。 记忆里的味道啊,好像很早以前就接触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很怀念,却又有点悲伤。一缕转瞬即逝的疼痛从心口传来,就好像刀子刮了一下。 可这种情绪也只停留了短短数秒,几秒后她眼里的迷茫退的干干净净,咔嚓一声她咬碎了那颗硬糖,也咬碎了那几乎快哭出来的脆弱。 不用去想,不用回忆。莫锦辰坐起来,对一无所知的莫昀露出了孩童天真的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只要记着自己是莫锦辰,这就够了。 那些莫名其妙贯彻她人生的幻觉见鬼去。所以她才讨厌糖,讨厌那种纯粹的彻底的甜。 光团子在意识里沉默着,刚刚莫锦辰一瞬间的异样,可能莫昀甚至直播间的大家都没有发现,但它却很明确的感受到了。 宿主,你不喜欢糖了吗? 但是谁也没说话,莫锦辰靠着车窗开始哼童谣,莫昀眉眼温和地随着节奏用手指点着膝盖打拍子,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模样。 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 钟鸣鼓,钟鸣齐,玉做鼎,金做鼓 很好听的歌,仿佛从亘古传来。虽然孩童的嗓音稚嫩,却也足够空灵清冽,和那颗糖一样。好几秒直播间都是鸦雀无声,然后刷屏着666。 网友他山之石:我去,这歌听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网友ilky:有人搜到这是什么歌吗? 网友八复。:搜不到,莫哥女儿这嗓子,可以去当歌手了。 网友布达拉嘣嘣:影帝的基因果然不错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嘻嘻哈哈一片和谐,很快车也到了目的地。莫昀这边算来的晚的了,山庄门口摄像机已经准备,几对父子或者父女已经门口等着了。 “哟,莫哥到了。”便宜爹莫昀刚刚下车,一个年轻男子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身后的小男孩也跌跌撞撞地过来,抱住年轻男子的裤脚。 “肖钰,好久不见。”莫昀回应这个拥抱。“果儿都这么大了啊。”他微笑地摸摸小男孩的头,影帝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小男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害羞地笑起来,把身子往自己父亲身后躲。 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都是一个圈子的,就算不认识也知道名字,更何况事先都知道要来这个节目。互相打完招呼,莫锦辰也大概知道了这几个家庭的组成。 五个家庭,有的是之前很有名的实力派演员,有自己父亲这个年轻的影帝,还有几年前隐婚被曝光的流量明星。歌坛届有歌星肖钰,最后一个是模特届很有名的前辈。五个小孩包括自己在内,三个男孩,最大的男孩可乐六岁,其次是五岁半的涛涛,最后是三岁的果儿。两个女孩,五岁的jessica,和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里抱着最新的熊比,对面之前流量明星的孩子jessica,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绝不给你。莫锦辰紧紧抓住自己的熊比,转身给了她一个决绝高冷的背影。 这时候走出来一位穿着少数民族特色白衫的男子走出来,微笑地和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这里的庄主卡塔尔。”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请大家在我们这边美丽的小山庄一起度过愉快的几天。” 第二十三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锦辰怎么也想不到,她上节目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会是这个。 “我不要!”莫锦辰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点颤抖的哭腔,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身体留下来的情绪。 “小朋友是不能带玩具进去的哦,所有的玩具都要放到篮子里。”卡塔尔耐心地说,左边的篮子里已经放了许多玩具。之前也有孩子不愿意,但都在父亲的劝说下抽噎着放了玩具,现在只剩莫锦辰还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熊。 “你是乖孩子,对吗?”卡塔尔用眼神示意有一点手足无措的莫昀劝劝莫锦辰。 “不,我不是。”莫锦辰将小熊拽的更紧,她低下头,不敢让摄像机拍到她眼里快要溢出来的狠历。 陌生的环境加上原主的执念,使她不愿意放弃手里熟悉的触感。她不知道为什么原主执着于玩具熊,这只玩具熊甚至不是原主死的时候抱的那只。 虽然会受原主情绪影响,但她依然还是莫锦辰,受到伤害会反噬回去的莫锦辰。自己的东西受到了侵犯,她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伤害回去。 毕竟神智被限制了,她没办法很完美的伪装。 网友hk:莫哥闺女有点不懂事啊。凭什么别人都可以的事情就她不行。 网友游戏人生:被宠坏了,看莫哥也没什么举动,估计在家更离谱。 网友云云宝妈:拜托人家才多大,一群人对一个孩子这么苛刻。 网友无奈的饼干:就我一个人觉得,莫哥女儿说不,我不是的时候好萌吗? 网友咔嚓嘎查:你是乖孩子。不,我并不是哈哈哈哈哈。 不用看莫锦辰都知道直播间在发生什么,光团子似乎有点着急,莫锦辰知道,它本来就很排斥自己上节目,这下估计更难受了。 手心拽出了汗,莫锦辰尽量压制住原主的情绪。不就是一只玩具熊吗,矫情。 可是脑海里有一个孩子的身影一直在哭,撕心裂肺地仿佛失去了一切。莫锦辰知道,那不是原主,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倔强地用手拍打着时光。 “爸爸。”莫锦辰转头撞进莫昀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的沙哑:“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莫昀听着女儿委屈中带着恐惧的哭声,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女儿很多,也因为上一辈的一些原因,他一直在逃避问题,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孩子。和撒泼闹脾气的哭泣不一样,他明显的感受到怀里女儿身体的颤抖,她在害怕,她压抑着哭着撞到他怀里向他求救。 他真的想就和她说我们不录了,我们回去。但是他不行,他不是孩子,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父亲。 “小辰,你看我。”莫昀将莫锦辰扶起来:“来,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怎么看你的眼睛,我的眼神现在都快杀人了好吗? 莫锦辰吐槽道,好久好久才缓过来,调整好表情抬头看莫昀。 “你为什么不愿意把玩具交上去呢?”莫昀的声音很轻:“这边的规矩是不能带玩具哦,你看别的小朋友不是都很听话吗?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要入乡随俗,我们要遵守规矩哪。” “谁定的规矩?”莫锦辰的声音带着小孩特有的稚嫩,却如同小大人一般发问:“规矩是可以改的不是吗?” 莫锦辰忍了半天才没把心里那句中二到爆的话说出来:老子就是规矩。 “规矩是由大家共同定的,为了大家都能很好很好的生活而定的。”说句实话,莫昀的脾气是真的算很好了,他摸了摸莫锦辰软软的发丝道:“规矩是可以改,但是你要给出足够的理由。现在你能告诉爸爸,你为什么不愿意放下手里的玩具吗?” “它不是玩具,它是熊比。”莫锦辰认认真真地反驳道:“玩具可以放下,熊比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 意识深处小小的原主点了点脚尖,搂紧了怀里的小熊。 因为熊比的怀抱,像极了妈妈啊。 第二十五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小身影不可能活着,但是一切还要继续。 等莫昀他们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自我介绍好了。莫昀向大家致歉,莫锦辰聪明的掏出糖果,递给大家,乖巧的道歉刷了一波好感。 毕竟是小孩子嘛,闹闹脾气肯定是正常的。但难得可贵知错能改,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没必要再计较什么。 莫锦辰将莫昀手里的熊比拿过来,自己放进了那个装玩具的篮子里。一堆混杂的玩具中,熊比的眼睛清澈的明显,和冰晶一样。 “我叫莫京辰,小名星辰。”莫锦辰转头,对着大家自我介绍:“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她低下头鞠躬,礼不可废。 行,用最乖巧的姿态,准备最闹腾的事情。光团子熟知套路撇了撇嘴。 “现在我们最后一位小朋友回来了。我们开始美好的山庄生活。”卡塔尔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的像一个老狐狸:“请各位爸爸和宝宝一起参与一个游戏,获胜者可以先选择自己的小屋哦。” 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拉拢过来。要知道这节目在前几季就经常坑人,这次选小屋至关重要,要不然可能真的会安排到老远的山顶上,甚至小船上。 “游戏规则是,考验爸爸和宝宝之间的默契。爸爸和宝宝分别站在隔板旁边两边,我会向你们提出问题,并给你们两个选择。选第一个选择举起带有一的牌子,选第二个选择举起带有二的牌子。”卡塔尔一边说,一边贴心地给孩子们指出哪个时候举什么牌子,以防出现有孩子不认字的情况。 “那一对的爸爸和宝宝答案一样的数目越多,哪一对就获胜。可以先选房子哦。”卡塔尔道,工作人员把需要的东西都搬了上来:“谁想第一个来?” “我,我!”五岁半的涛涛第一个举手,跃跃欲试地拉着他的爸爸上前:“爸爸,我们先。” “好,考验我们爷俩默契的时候到了呢。有没有自信?”涛涛的爸爸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却是个豪爽的性格,难怪孩子也活泼大方。 “有!”涛涛摩拳擦掌。两人准备就位,卡塔尔拿着一名片微笑的上场了。 “第一题,请问,涛涛小朋友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薯片还是可乐?” 刷刷,两个人很快选出了答案。 “第二题,请问爸爸的生日是在七月还是三月?” “第三题” 一共七个问题,这对父子答的都挺快,看来平时父子关系应该和你密切,才会互相这么了解。 七道题他们一共答对了六道,已经足够优秀给后面的人压力了。不出意外,第一名应该是他们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最大的男孩,可乐和他的父亲。对比第一个家庭,他们家的气氛要严肃的多,两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就像开什么大型会议,一问一答认真到不行。 默契是差了点,但也答对了四道。 接下来是jessica家答对了三道,果儿家答对了五道。最后轮到莫昀他们上前了。 在这个过程中,jessica一直哭哭啼啼的,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闹脾气起来倒是有一点刁蛮。她觉得自己家答对三道肯定要最后一名了,很不服气地抹眼泪。 轮到莫锦辰他们了,在互相站到隔板两边的时候,jessica突然停下抽噎看着莫锦辰他们,眼里还有点期待。就像自己考砸了,也希望别人没考好一样。 好,小姑娘其实你期待的是对的。因莫锦辰和她家便宜爹,可能真的连三道都答不上来。 “第一道题,请问,星辰小朋友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奶油浓汤,还是巧克力饼干?” ??!这节目有bug!他们咋调查的那么准,知道小身影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是这两玩意?莫锦辰惊恐脸。 而且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是,莫锦辰自己不知道对于小身影来说她更喜欢哪一个。毕竟在她的愿望里,两个都有。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让莫锦辰根本来不及怎么思考,条件反射选了小身影先选的奶油浓汤。 当然她目前也并不知道莫昀选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爸爸是什么时候生日。三月还是十一月?” 好莫锦辰还是不知道,但是莫昀这个看起来是只天蝎座所以十一月(?◇?)? “第三个问题,星辰小朋友是喜欢大海还是高山?” 我就不能喜欢宅在家里吗?莫锦辰炸了。 靠,这游戏没办法玩了! 第二十六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莫昀和他闺女刷了这个游戏的最低记录。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两人一次都没蒙到一起的情况,这不是默契和了不了解的问题,这是运气。 莫锦辰觉得她最近水逆。特别是他们以零题的成绩惨败的时候,jessica小姑娘破涕为笑的时候。表面莫锦辰还是笑嘻嘻的,留光团子瑟瑟发抖地看着她捏碎了口袋里的硬糖。 “宿主,胜负乃兵家常事”光团子本着向善,向上的心态劝道。 “我知道,只是她笑的欠揍。”莫锦辰哼唧了一声:“你知不知道这娘们绝对觊觎过我的熊。” 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不准碰,想也不行!输了也是我的事,你不许笑! 按照游戏规则,莫昀父女最后选择小屋,成功剩下了半山腰那个阴风瑟瑟看起来像鬼屋地方,而且距离其他人的住所特别远,爬山要爬半死的那种。 还好莫锦辰不是真的娇生惯养的小孩,气喘吁吁的上山又气喘吁吁地下山接着下一段的拍摄,她愣是一句话没抱怨,认认真真的包子脸倒是在无意中刷了一波粉。 当然是用表情包刷的粉。 莫昀看起来清瘦,却也是个狠人,这么两趟下来连气都不带喘,发型都不会变。中途他拎着行李箱还有余力想抱着莫锦辰上去,被莫锦辰严词拒绝。 等两个人重新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又是最后一个。别的家庭神清气爽,还有空换件衣服喝两瓶水,莫锦辰这边累的就剩半口气。当然莫昀例外,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是个狠人。 还没等莫锦辰休息完,下一个活动开始了。这次是分开活动,爸爸一组去找找食材,孩子们一组,去果园里摘水果。 别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就莫昀和可乐他爹,走路带风,两个人结伴讨论着什么潇潇洒洒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就留莫锦辰面无表情地看了可乐一眼,收到了可乐更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呸,面瘫。 可乐提起水果篮子,和他爹一样走路带风前去摘水果的地方。后面jessica已经和涛涛混熟了,两个人注意力也不知道在哪,反正不在水果上。果儿全程懵逼,前面还在跟着可乐,跟不上了就跌跌撞撞地跟在涛涛他们后面,小奶音一直叫着哥哥姐姐。 莫锦辰做不到走路带风,但也不想和觊觎她熊的jessica一起走,至于果儿看起来就拖后腿,算了。 她艰难地提着水果篮子,去摘水果。其实就是枇杷。有的品种矮小,小孩子也能轻易摘到。就是钻来钻去不容易,而且要费一点力气拧下来。 而且多钻几次,肯定头发衣服都一团糟。大部分女孩子都不愿意赶这个活。当然莫锦辰例外,钻的不要太爽快,就和上辈子是只猴子一样。 啊不,她上辈子肯定是人。 多几个轮回,连远处的可乐都看不下去了,清清楚楚一个女孩子,再整下去就和难民营逃出来一样。正巧莫锦辰这时候正拧着一个枇杷托马斯回旋可还是拧不下来,可乐看不下去走过来帮忙。 “我抓着,你用力扯。”可乐走近,一手拉住树枝。男孩子小小年纪一脸认真,已经有了霸道总裁的雏形。 “不需要。”可惜他遇到的不是他的最佳搭档傻白甜女主,而是莫锦辰这个披着乖巧外衣的暴力白切黑。 于是莫锦辰在可乐震惊甚至算得上惊恐的眼神下,露出一口小白牙,嗷呜一口咬住枇杷的柄,硬生生将这枇杷扯下来。 “”光团子不想认识她,宿主你到底还知不知道这是全网直播。 “呸。”莫锦辰吐出一小块树皮,抬眸往前一看,本来慵懒加无所谓的眼神一下子就变的警惕起来。 jessica走过来,领着一个空荡荡的篮子。她目标明确地走到莫锦辰和可乐面前,笑容甜美可爱。 可乐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来,自然也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有莫锦辰一直盯着她。 “星辰妹妹,你脸上好脏啊。”jessica看着莫锦辰惊讶道,伸手去碰她的脸,被莫锦辰躲开了。她似乎无措的停了一下,低头却看到了莫锦辰的篮子,更吃惊了:“这么多枇杷。” “我们一人一半。”jessica笑着理所当然道,蹲下将手伸向莫锦辰的篮子。 第二十七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jessica的手还没有碰到莫锦辰的篮子,手就被莫锦辰一把挥开了。 “你还想不劳而获?”莫锦辰鼓鼓的包子脸上带着被冒犯后的一点愤怒和嘲讽,虽然大人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性。“你”臭不要脸四个字还没出来,光团子先咳嗽了一声,莫锦辰硬生生改成了:“你羞羞脸。” 饶是如此,jessica还是一瞬间红了眼睛。 “星辰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你还骂人,你太自私了”jessica声音带上了哽咽:“爸爸说好孩子要学会分享,你不分享还不打我骂我。你怎么能这样。” 打你骂你?上一个被我打的人坟头草都比你高了呢小朋友。 “想要自己摘。”莫锦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到底看了看后面的摄像头,没有一枇杷砸她脸上。 “可乐哥哥,你看她!”jessica似乎被莫锦辰怼到无语开始找外援:“可乐哥哥你评评理。” 可乐慢慢从震惊的情绪里脱出来,缓缓道:“你可以自己摘,而不是拿别人的。” jessica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下来了,莫锦辰从她的表情上甚至看到了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凄凉震惊?鬼知道这是啥表情,这小鬼精神上没毛病? 算了,与她何干,离开这是非之地。莫锦辰叹了口气没有准备拎着她满满的枇杷走人。 “我讨厌你!!”jessica在这却突然爆发了,她尖叫着猛地推了莫锦辰一把。莫锦辰身后本来就有一个小坑,一个没稳住,重重地摔了下去。 要是平时她其实反应的过来,但是今天确实累了,身体反应就慢了一点。根本来不及反应调整姿势,她就被摔懵了,腰那块好像摔到了石头上,隔着衣服都疼的不行。 “星辰!”可乐也愣了一下,转向jessica问道:“你干什么?” jessica其实也有点愣住了,但是被可乐一吼更委屈了。“你们都骂我!”jessica一边哭一边一脚踢在莫锦辰装枇杷的篮子上,金灿灿的枇杷砸的到处都是。jessica跑开前还踩烂了不少。 这时候工作人员也上来了,一部分追着jessica去了,一部分跑过来想把莫锦辰从地上拉起来。 莫锦辰很懵,更多的是有种屈辱的感觉。她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整坑里了?那瓜娃子还掀了她的篮子,踩了她的枇杷? “星辰你没事?”可乐在工作人员身后探出头询问道。 他不问不要紧,一问莫锦辰就注意到身边围着一堆的人。而且现在还在直播。 莫锦辰:哇—— 那个眼泪和开闸一样,带着孩子那种委屈到撕心裂肺的感觉。几个工作人员听着心疼想去抱她,莫锦辰捂着脸不让碰。 “别碰我。”莫锦辰生无可恋,哀嚎道:“我闪到腰了。” “夭寿呜哇” 莫昀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到时,莫锦辰已经被安置到院子里了。她不让别人碰伤口,工作人员只好将狼狈的她带到室内休息。 “小辰。”莫昀微微喘着气:“你怎么了?”他走近,莫锦辰看到他凌乱了些的头发和眼神里的焦急。 “没,我自己能解决。”莫锦辰泪痕未干,声音哑哑的。她撒气一般吨吨吨地喝水,一边疼的吸气。 “姐姐姐。”现实中莫昀还没来得及反应,莫锦辰意识里就传来了小身影非常微弱的声音,但由于小身影平时基本不说话,她一出声就引起了莫锦辰的注意:“姐姐,jessica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噗!”莫锦辰一口水喷了出去,差一点口吐芬芳。小身影你傻了?你妈要是她,我倒立洗头。 “不是,是妈妈的味道。”莫锦辰的吐槽小身影都听到了,她很着急的解释起来:“就是感觉,她一定和妈妈有关系,相信我,我感觉很准的。” 你准个屁,你要是第六感准,拿起那块花生饼干的时候就应该懂得不要吃它。 “宿主,你信她。”光团子道:“她这一世确实继承的是这个。” “什么叫这一世继承?”莫锦辰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心底另外一个声音却让她不要深究。 “到了宿主第三次任务后我才能告诉宿主。”光团子无奈道:“现在我没办法说。前三个任务都是为了适应,到了第四个才是真正的开始任务。” “感情我现在在过家家?” “宿主你别想着上天啦,适应期也是有危险的” “姐姐,小星星。”小身影打断他们的话:“我现在还能许愿么我可以用熊和你们交换。” “我想找到妈妈。” 第二十八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小身影,你不觉得你有点得寸进尺吗?”莫锦辰笑的肆意,眼底却一片冰凉。“是谁给你们的错觉。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姐姐……”小身影微微一抖,抱紧了怀里的熊。 “你看着,不管你觉得jessica这人和你妈妈有没有关系。我肯定得弄她。”莫锦辰舔了舔唇。“这一次任务被限制,我已经很气了呢。报复一下不为过?” “宿主……”光团子懵懂地看着莫锦辰突然爆发:“宿主你怎么了,是真的摔疼了吗……”想起jessica小姑娘的事情光团子也很生气,恨不得一团子上去给她个猛烈撞击。但它只存在于意识里,宿主被欺负了它也无能为力。 “不疼。但是我生气。”莫锦辰说完这句话便退出了意识空间。 “小辰,你别不说话,发生了什么吗?”现实里莫昀关切道,莫锦辰看了看远处的摄像机,蓄了下眼泪,眼圈瞬间红了。 “爸爸。”不是嚎啕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大哭,只是委委屈屈的,带着依赖的哽咽:“给爸爸的枇杷……没有了……”。说着说着她仿佛有点崩溃一样用手捂着脸,细细碎碎的呜咽从指缝里溢出来:“对不起,对不起爸爸……” 她不说自己的委屈,就只懂事地说那是给爸爸的东西,性质就已经不一样的了。 在伪装出来的哭泣下,莫锦辰捂着脸,冷静地命令光团子道:“打开直播弹幕。” 之前因为表情包的事情,莫锦辰很久都没有看弹幕。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表情包满屏幕移动。 果然,弹幕一打开,满屏幕大部分都是对jessica小姑娘谴责。 网友雨子棋等我:我去,我忍不了了。jessica呢,拉来道歉! 网友qqsy:小辰辰好懂事我的天,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给爸爸道歉,明明不是她的错。我对她改观了…… 网友没有垃圾只有垃圾人:白染呢?jessica不懂事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来道歉? 网友月明星稀:抢人东西还推人,看把小可怜委屈的。 网友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道歉!必须道歉,什么人啊? 网友浅荷: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小姑娘小小年纪这么恶毒。 网友零:莫哥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哄闺女啊,亲亲抱抱举高高。 网友旧娃娃:想到亲亲抱抱举高高我就想到小辰辰的表情包,噗哈哈哈。 网友温暖大家庭的风:虽然被推坑里很可怜,但是我还是弄到了第一手表情包,哈哈哈。 网友去留昆仑:你个魔鬼,快分享出来!还有那个闪到腰了的,噗哈哈哈笑死我了 “唧。”弹幕风向突然歪了,看到这的莫锦辰面无表情地关闭了直播弹幕。 光团子只来得及看到弹幕发出的表情包里一个灰蒙蒙的背影,就被莫锦辰死亡凝视,只好放弃了偷看的欲望。 其实原主作为影帝的女儿,肯定长的不差。但是莫锦辰来了后,使她气质上有了一种违和感。 就像一个孩子穿大人的衣服扮成熟。在外人看来,这孩子眼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却鼓着白嫩嫩的包子脸,像那种装小大人的傲娇宝宝。然后莫锦辰也不按套路出牌,经常出现那些让人觉得搞笑又萌萌的表情,自然表情包就量产出来了…… “光团子,我现在这个身份名下有流动资金吗?”撇开了目光,莫锦辰突然向光团子问道。 “宿主你摔傻了吗?小身影才多大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光团子愣了两秒:“而且宿主你要很多钱干什么?” “引导风向啊。”莫锦辰不甚在意道。 “引导风向?……宿主大大你是想引导他人用言语攻击这次事件吗?”光团子很慢很慢地重复着,突然大声道:“不行,绝对不行。宿主!这肯定不行!” 莫锦辰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之前她就注意到光团子对类似于人群的信仰,或者是言论和情绪都非常在意。它似乎不想让自己接触这些。 “又没资金我能做什么,你放心。”莫锦辰说着,没再理光团子,又打算退出意识空间不再说话了。 “宿主你等等,你……”光团子似乎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停住了,眼睁睁看着莫锦辰毫不犹豫地回到现实,开始属于她现在的,稚嫩却又锋利的报复。 那一刻,缩在角落的小身影清晰地从这个不大的团子身上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悲伤,带着铁锈和陈年血痂的气息。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光团子微微颤抖着,它还是害怕啊。 可是这样也好。光团子想,宿主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这样的话,那些悲伤痛苦她一个都不需要承受,由小星星帮她记得就行了。 毕竟小星星,最喜欢宿主了。 第二十九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锦辰不是迟钝的人,她知道光团子有秘密,而且这秘密与她息息相关。可是她不愿意去深究,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阻止她。 这感觉就像拿着潘多拉的盒子,隐隐约约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揭开,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还想再好好的,再好好的活一段时间。健康的身体,不一样的人生,可以跑,可以看阳光,可以安安心心地躺着,舒舒服服的呼吸。不用担心随时随地突然病发,不再一觉醒来又在满是消毒水味的房间,不再呼吸都会痛,不害怕闭上眼也许明天就永远睁不开了。 多好,天知道她曾经多羡慕这样的人生。只要健健康康能跑能跳,能嗅到阳光就好。 多奢侈啊。 回到现实的她有点累了。可能装哭也要耗体力,她在便宜爹的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就多一点点时间,再多给她一点时间逃避现实。 莫锦辰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但是一切伏笔已经埋下,她的报复,还没有结束。 或许根本称不上报复,只是惹她的人自作自受罢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抱到了床上。后来好像来了好几批人,隐隐约约有小孩子的哭声。半睡半醒中她起来jessica哭着给她道歉,莫锦辰缓缓打了个哈气,摆摆手又睡回去了。 之后活动还是要继续的,jessica小姑娘这次之后想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莫锦辰小朋友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剩下的几天,完成了第一集的录制。 回去那天她拿到了她的熊,几天不见有点陌生了。幼年的霸总可乐小朋友,犹犹豫豫地在分别前给她一个很小的熊的项链,拽在手心里被捏的热热的。可乐把项链往她怀里一塞,转头跑了。 莫锦辰看了看手里的熊,她抱着熊玩偶是因为小身影的习惯好吗,并不是她有多喜欢熊。 “需要我帮你戴上吗?”便宜爹不在,倒是可乐的爸爸在一边问道。 “谢谢叔叔,不过不用了。”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莫锦辰从身边的包里掏啊掏,终于找出一个银书签:“叔叔帮我给可乐哥哥。” 可乐爸愣了一下,接过道:“好,叔叔替可乐谢谢星辰。” 小插曲过后,莫锦辰又暂时回到了之前那平静的生活。回到家便宜爹又忙了起来,又开始神龙不见首尾。当然,这和莫锦辰脱不开干系。 谁让她在直播的前提下说出了一些不能见光的事呢?影帝的妻子,本就自带话题。更何况现在网上还有很多针对她自己的话题,也需要他这个父亲去解决。 反正莫昀的经纪人和公司公关觉得自己很累。 不过这些莫锦辰不怎么关心。她正掰着手指算还有几个愿望没有实现。 “宿主,你没有想过借此机会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人生呢?”光团子觉得自己这样不怎么合适,但看着莫锦辰毫无斗志的样子还是提醒道:“原主年龄太小,别人对她几乎没什么印象,你也不用担心丢马甲。” “好主意。”莫锦辰出乎意料没有反驳,她好像也没有最开始的那样,把自己和原主摆的曲径分明。 虽然知道自己宿主可能作妖,甚至一不留神就上天,但光团子咬咬牙把内心泪流满面的自己稳住了。因为宿主好像很开心。 这样就够了,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宿主,你要不要试着上学或者进进演艺圈呀。”光团子犹犹豫豫地盘点道:“要知道前三个任务只是给宿主适应的,以后会越来越难,宿主你需要锻炼锻炼。” 毕竟第一个任务那么简单你都失败了当然这句话借光团子十个胆它也不敢说出来。 “顺其自然。”莫锦辰坐在窗台上,一边想着一边翻开了一本厚厚的书,是从原主房间找得到。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现在剩下的任务应该是有人陪过圣诞节和有一个家。”莫锦辰一心三用,一边看着网络上的各自言论,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还拿着笔刷刷的写着剩余任务。光团子一愣一愣地看着莫锦辰眼神放空,好像很认真又好像心思不在这里。 “找廉价妈的行程感觉还需要提前。”按莫锦辰的逻辑来说,莫昀是便宜爹,那抛下小身影的母亲叫廉价妈挺合理的。莫锦辰合上书道:“从jessica一家身上找,光团子你收集一下信息。” “宿主你答应了?”光团子习惯了莫锦辰的天马行空和跳跃式思维,很快接上了这段和前面毫无关联的话:“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管了。”毕竟小身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莫锦辰看起来很生气。 “我比较喜欢做些有挑战性的事情。”莫锦辰不笑还好,一笑眼神就透着凉薄:“我想把真相撕开摆在那孩子面前。” 光团子其实没有明白之前莫锦辰为什么生气,也不敢再问,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宿主,听从安排去收集信息。 它不知道,莫锦辰其实不是生气小身影的临时加要求。她只是讨厌当时那种感觉,甚至不想回想。 当时那小小的孩童缩在角落,眼底带着憧憬。 带着已经身在地狱,却不自知的悲凉。 第三十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锦辰还在翻着书,客厅却突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抬起头望去,估计是便宜爹回来了。 便宜爹终于回来了,可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胡子啤酒肚大叔。 莫锦辰跳下窗台,拿着厚厚的书蹦蹦跶跶跑过去:“爸爸。”然后才像刚刚发现边上有陌生人一样愣了一秒:“叔叔好。” “乖。”莫昀摸摸她的头:“我女儿星辰。来,这位是爸爸的好朋友,你要叫余叔叔。” 我明明已经叫过了,莫锦辰吐槽着面上却不显,乖巧道:“余叔叔好。”然后抱着书坐一边,不打扰大人聊天。 “小丫头长的像你。”大胡子大叔爽朗的笑起来:“莫昀,不是我说,你女儿可看起来比你会演戏。” 这话说的奇怪,甚至莫昀都不确定是不是单纯的夸奖,只能笑着道:“星辰还小。” 大胡子大叔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在沙发那聊起了正事。莫锦辰听了一耳朵,大概知道这个看起来没啥特地的大叔还是个挺厉害的导演,和爸爸合作了多年。不过这些她到底没兴趣,也就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便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里厚厚的书上。 这书看起来厚重陈旧,其实说是书更像一本随笔或者日记。每一页都有零零散散的文字,有的是名人名言,有的只是单纯的感慨,有的甚至只是简单的简笔画或者一片树叶。 “元年11月26日 我站在悬崖边望星辰,每成长一岁便往前踏一步。 元年11月29日 可惜我终究没能成长成合适的大人,也没能成为我当初最讨厌的人。 我只是这样,幼稚的,自私的,固执的。 可我又希望一切都好好的。 元年12月12日 来,我们要做砖,我们把砖烧透了。 来,我们要建一座城……” “……和一座塔,塔顶通天。”莫锦辰很自然的接了下去,什么鬼,这不是圣经吗?她甚至记得这是《圣经·旧约·创世纪》第11章里的提到的,这个世界也有圣经? 莫锦辰想了想,最后嗤笑一声,翻到下一页。 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下一页甚至没有日期,就简简单单的文字。 “死神都嫌弃我的灵魂丑陋不堪, 将我留在人间。 于是我看上了你的皮囊, 取代你的一切, 只留给你永眠。” 真恶心的文字啊。莫锦辰想着,甚至有种身边有人监视着她,随时准备冲上来撕开她的皮囊,暴露她这个占据别人身体的恶心的鬼魂。她缓缓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指间窜上来,就好像一条冰凉的蛇绕着手臂缠上来。莫锦辰恨不得马上把手里的书扔掉。 好,客厅还有别人呢,她好歹忍住了。 结果一抬头,客厅的两个人都在盯着她,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 莫锦辰:??? 看着莫锦辰一脸懵逼,大胡子大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说不出是欣慰还是什么感情:“她真的很像蓝星,不是吗?” 莫昀没有反驳,只是想了一会道:“但是年龄不符合。” “这我可以再调整。”大胡子大叔无所谓道:“我是导演。” “星辰还太小,我没有打算让她这么早就入这个圈子。”莫昀还在犹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她上综艺就不是入这个圈子了?”大胡子大叔吹胡子瞪眼睛:“怎么,有你保驾护航你还怕什么。她就是我心目中的蓝星,这角色,非她不可。” 莫锦辰大概听明白了,估计是什么电影角色。被导演欣赏认定这事对想入演艺圈的新人来说估计算天上掉馅饼,但莫锦辰想了想自己便宜爹的地位人脉,觉得大树底下真好乘凉。 看着便宜爹几乎被说服了,莫锦辰觉得自己估计真要走自家爹的老路了。她叹了口气,走就走呗,顺其自然。 毕竟,演戏这事情,再好玩不过了。 第三十三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多亏了第一次任务养成的习惯。莫锦辰就算惊讶,也并没有当场叫出来,只是在意识里把光团子吓了一跳。 “云延?真的是云延吗?他怎么可能来这个世界?”光团子懵了,将自己的意识探出去,一时半会也无法确定这人就是上一世的云延,还是只是单纯长的很像。 现实中这位青年笑的风轻云淡,将大家请进屋里,虽然很多行为看起来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清高孤僻,但却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舒服自然。 很快,大人们愉悦地谈论了起来,莫锦辰发现果然没自己什么事。 “应该不是云延,云延没这么这么算了,说不出来。”莫锦辰感觉不对,上一世的云延虽然也温和里透着一点点冷漠,但是确实是一个很有耐心,考虑周全的人。而面前这位,明显更自我一些。 “就算世界和世界间有虫洞,我碰上同一个人的概率也太低了,难不成他也是任务者?不太可能的。”莫锦辰自嘲的笑了笑:“而且就算是他又怎么样,小爷我怕他不成?” “小孩,不吃点零食么?”莫锦辰还在意识里和光团子交流,猝不及防被人带回来了现实。抬头和白衣青年的眼神对上,青年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怎么,现在不喜欢巧克力蛋糕了吗?” 莫锦辰猛地低头看到桌上熟悉的巧克力蛋糕,脑海里有几秒空白。 “哈哈哈哈,确实啊。现在的小孩啊,生活水平提高了,口味也挑。我们那个年代要是有巧克力蛋糕吃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大胡子叔叔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眼里透着怀念笑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莫锦辰有种预感,青年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指的是当年,那个心理疾病严重到不能出门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却是街角的巧克力蛋糕。 “啊啊啊啊!他娘的他就是云延啊啊啊。”莫锦辰在意识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光团子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宿主被主神限制了神识现在是小孩子的神智。 它觉得自己好难,有的时候宿主成熟稳重它还以为她真能独当一面,结果到头来还是熊孩子! 它都快从团子愁成糍粑了。 “宿主,你冷静一点。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光团子安抚道:“我去查查他的来路。宿主你不用紧张,乖乖的就好。” “我不紧张?上一世他说要打断我的腿吔,我很怀疑他是为了打断我的腿追过来的。” 不,你放心没人这么无聊。光团子有些无语,它突然想起来一句话:狗狗是单纯的动物,当你半夜起床上厕所被他绊了一脚,他会觉得你是故意半夜起床踢他一脚的。 好,对不起它不应该这么想宿主。宿主大大会长大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那宿主大大,我先去调查了,你乖一点嗷。”光团子交代完便沉默了,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莫锦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断了与光团子的联系。要是之前的莫锦辰可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她看起来虽然和之前区别不大,但本质还是孩子。 孩子有个鲜明的特点,缺乏安全感。 然后现实中的莫昀清晰的看到自家闺女眼圈突然就红了,泪珠在眼睛里打着转,她硬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莫昀:??!别哭啊乖崽,不吃就不吃啊。要不要爸爸帮你把蛋糕扔远一点? 前面的白衣青年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能把孩子惹哭。但是他反应很快,马上用略带谴责和疑惑的眼神看向大胡子叔叔。莫昀看到他的目光也转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 大胡子叔叔无辜又懵逼地指了指自己。 “哈?” 第三十五篇,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锦辰当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一片白茫茫的,不刺眼甚至很温和,却看不清东西。环顾四周,带着五彩斑斓的光晕。 一个男子清浅温柔的声音从不知什么方向传来,带着宠溺和压抑不住的愉悦。 “他(她)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他这么坚定地,笃定地祝福着。远处好像有风略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闪着碎碎的光芒。 是啊,一切都会如您所愿。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莫锦辰只觉得很安心很安心。光一点点熄灭,就好像母亲温柔地和上她的眼睛。 她似乎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汇聚成最温柔美好的结局。 等第二天清晨,莫锦辰醒来便已经记不清这个梦了。只是身体暖洋洋的,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温度和舒适。 今天的阳光确实好,万里晴空。莫锦辰坐起来,抬眸往向远方,白鸽展翅飞过蓝天,阳光下羽毛白的几乎透明。 莫昀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宿主,莫昀来了。”光团子提醒道,却在看到莫锦辰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宿主,您是在笑吗?” 莫锦辰听到着光团子的声音便已经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顺着清晨的阳光,风拂起轻盈的白色窗帘。稚嫩的女孩回眸望去,唇角带笑,眼汇星辰。 莫昀在那一刻也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天性凉薄,面相自带三分嘲讽。可笑起来却露出两颗虎牙,眼底如同星辰汇聚。 这么多年了,这画面依旧柔软鲜活的不可思议。 多么讽刺。 今天的拍摄无比的顺利,对于莫锦辰今天的表现,导演满意到不行,笑的眼睛都看不见。 他们确实没有看错人啊,这果然是最适合蓝星的演员。昨天应该只是年龄小又紧张没找到状态,看,今天状态一来就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多顺利。 莫锦辰确实做不到那种暖和赤诚的笑,但是她笑起来却无害柔和,眼底带着碎碎的光。 要是说之前剧本初定的蓝星是像阳光一样照亮一切阴霾,那莫锦辰演的蓝星就是黑夜里碎碎的星芒,在黑暗里透出点点希望,指明前进的方向。 一天的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结束的也非常早。这个结果大家都喜闻乐见。 “蓝星,蓝星。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白衣青年有点吊里啷当地卧在沙发上,手里酒杯里的冰块晃动着带着清脆的响声。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带着冰霜的杯子放在面前的大胡子导演前,轻轻笑起来:“也就你这个傻子,才会将童年的她理解成像阳光一样的孩子。嗤,还需要一个小孩来提醒你。” “呼。”大胡子导演喘了口气将酒一饮而尽,吹胡子瞪眼睛:“感情你早知道,就是不提醒我?” “那多没意思。”白衣青年将琥珀色的酒浆送入口中:“我还以为是个聪明人都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小孩。”白衣青年半眯着眼睛:“莫昀的孩子?” “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大胡子导演摸了摸胡须,带着几分满意地笑起来。 “确实如此。”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弹了一下杯沿。半杯酒浆在轻轻晃了晃,老冰浮沉,漾出清澈的涟漪。 “我想再见见她。”青年道,语气算不上认真,却仿佛在下一个命令。 “尽快。” 第三十六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白衣青年见面的要求被莫锦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句实话,看着和上一个世界那么像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而且便宜爹也是个新晋的有分量的女儿控,自然是女儿说什么是什么。 没有拍摄的日子莫锦辰便宅在家里谁也不见,美名其曰在家磨砺演技,其实是悄咪咪通过各种渠道找原主的亲妈。和上一个世界那种找十几年前的真相比起来,这次倒是轻松的多。 是个活人就肯定会有痕迹,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矩,但是稍微慢一点她也是等的起。 虽然找亲生母亲不是她之前答应小身影的愿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放不下。目前小身影的一缕意识还和幽灵一样在她的意识空间,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偶尔才会冒出一句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按光团子的话来说,这是前三个世界才会出现的情况,留下原主的一缕意识让任务者更好完成任务。等三个新手任务完成,之后便不会有了。第一个世界的莫锦程的一缕意识其实也在,只是莫锦辰自己没什么动作。 感情这还是福利? 莫锦辰摇摇头,这算什么福利?好歹给点别的金手指什么的啊,钱或者超能力什么都行,她要一个弱不拉几的意识干什么。 而且两个世界她都在找原主亲爹亲妈的消息,什么善意系统,干脆叫找妈妈系统算了。 “宿主!我不是找妈妈系统!”莫锦辰内心的吐槽光团子听的一清二楚,前面还忍着不吭声,听到找妈妈系统时终于忍不住炸了。 “呜呜呜宿主你欺负人。”光团子委屈道颤抖:“我这么尽心尽力,你还对我人身攻击!” 它决定不要这么喜欢宿主了!它要把对宿主那么那么那么多的喜欢,减少减少一点点。 “安啦安啦。”莫锦辰摸摸鼻子安抚道,赶快转移光团子的注意力:“你说,莫昀会不会知道小身影的妈妈在哪?” “估计不知道。”光团子果然傻乎乎地被带着跑了:“而且我觉得他应该和不想再去接触原主生母的事情。” 网上之前还掀起过一场关于莫昀妻子是谁,发生了什么事的风波,但被压下来了。 “我们要下手,最快的方法。一是从莫昀这边下手,另一边”莫锦辰随手打开电脑:“jessica。” “宿主。”想到jessica,光团子一阵心虚。宿主相信了原主所谓第六感的一面之词去查jessica,说明宿主肯定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它没打算瞒着宿主,但它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现在告诉她。 “先干活,明天我还要接着去剧组呢。时间很紧。”莫锦辰短短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jessica还太小,从她亲人身上查肯定没问题。” “为什么不直接查莫昀呢?”光团子好奇道。 “慢慢来。便宜爹身份也不简单,而且问题太敏感也离着太近,我怕打草惊蛇。”莫锦辰觉得自己的存在和当年的事情几乎算莫昀家族一个耻辱了,凭借那年之后莫昀和家族突然疏远的关系就能看出来。 小身影为什么被抛弃,生母为什么跑了,跑去了哪,莫昀成为小身影监护人里面是否有内幕,莫昀对小身影之前的忽视又是为什么一切直指当年,小身影太小了什么都记不得,她只能自己查。 光团子看到宿主专心致志地蹲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一串串代码跳跃,在她的眼睛里倒映出蓝盈盈的光。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宿主很温柔呢。” “什么?”莫锦辰专心手上的事情没听清。 “没什么。”光团子摇了摇身子道。 没办法,它还是很喜欢口是心非的宿主呀。 第三十七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时间悄然过去,莫锦辰一方面完成了综艺几期的拍摄,另一方面剧组这边也逐渐熟悉起来。 因为两边的拍摄都和可乐小朋友有所接触,两小孩顺理成章的熟悉起来。两个都是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孩,长的粉雕玉琢的,甚至在网上还组成了小cp,叫星冰乐,取自莫锦辰的小名星辰和可乐的乐。 天知道莫锦辰有多想吐槽这个cp名,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也会有星爸爸? 当然,光团子解释了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世界与世界偶尔有重叠的啦。 听了光团子的解释莫锦辰才停止了她满脑子的阴谋论,继续专心手上的事情。 不知不觉,剧组这边已经轮到可乐的最后一场戏了。他演绎的改编后的六组长苏攸之已经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秘密,马上就得领盒饭走人了。 剧本中并没有交代他死亡的具体过程,他只需要模糊地演绎一个倒地,沾血的手垂下的过程就行了。然后下一幕便是他的葬礼,墓前的人们撑着黑伞,言蓝星胸前的小白花掉落,沾了满身的淤泥。 苏攸之最后一幕的拍摄很顺利,也没什么难度。可乐顺利拍摄完后,衣服上和手上还沾着模拟的血浆便急匆匆的往莫锦辰这边跑,看着化妆师给莫锦辰整理好衣服准备上场。 跑的倒是匆忙,可是当莫锦辰扭头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情的时候倒是不说话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加油。”,惹的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善意地笑了。 可能这就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工作人员心里调侃道,自己真是老了。 当然莫锦辰并没有想那么多,她知道剩下部分的拍摄才是真正考验她的。 苏攸之死后,才是言蓝星真正开始转变的时候。矛盾,痛苦,悲伤一切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孩子身上的情绪她都要演绎出来。 剧本没有标出很多细节,可是莫锦辰看了原小说,知道了大部分内幕。所以她清楚,言蓝星的心理远比剧本写的要复杂的多。 “准备开始下一幕了哦。”远处的工作人员喊莫锦辰过去,化妆师也将她的妆容弄好,整理好衣服,在胸口带上一朵摇摇欲坠的白花。 莫锦辰身上穿的正是苏攸之葬礼上需要穿的小黑裙,去完成葬礼一幕的拍摄。 这次拍摄在室外,天公作美,正是需要体现葬礼悲伤沉重的细雨天。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墓园,虽然知道这是拍摄,莫锦辰还是感觉到一抹压抑。 特殊行动组的六人都站在较前面,莫锦辰按要求站好位置后,一抬头便看到墓碑上苏攸之(可乐)的黑白照片,想了想几分钟前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满脸通红的可乐,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一个略微低沉带着及缕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锦辰吓了一跳回头望去,看清是谁后彻底笑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莫锦辰脱口而出。 面前的正是她目前最不想见的那个长的像上一个世界云延的青年。虽然如今他换了一身黑西装,但掩盖不住那张熟悉的脸给莫锦辰带来的压力。 “我演的角色是特殊行动组一组长啊。”青年仿佛没有看到莫锦辰的抵触,勾唇浅笑道:“怎么,作者就不能参演了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你老大,你说了算。 莫锦辰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不理他了。 她确实没有注意过之前演绎特殊行动组一组长的是谁,毕竟她中途进组,又是新手上路,确实仓促了一些。但这也不重要,最多心理膈应点,这人又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样。 莫锦辰调整好心态,就等着各方面就位,准备拍摄。 “action!” 这么多人同时参与这个镜头,之前还有人为了突出悲伤特意去滴了眼药水,或者揉红了眼圈。但那都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群演,前面几个比较重要的角色都没有这么做,包括莫锦辰。 其实没几个人认为莫锦辰能一遍演绎好,都做好了多拍几次的准备。你让一个四岁的小屁孩演出悲痛欲绝不是扯淡吗?哭小孩当然会哭,但悲痛的感觉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是出乎现场大多数人的意料,拍摄开始他们就感受到了莫锦辰身上气场的不同,和她身边几个成年演员也是不遑多让。 她不是哭,只是愣愣的看着墓碑,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着下唇,没有声音,眼圈却红了。 莫锦辰在回想原小说里,这个时候的言蓝星是什么心情呢? 悲伤有的,更多的是愧疚和痛苦矛盾。 苏攸之发现的秘密,其实是言蓝星察觉的。只是她和平常的任何一次一样,拉着自己的小伙伴参与进来,却让他背了锅,悄无声息地死了。 言蓝星没有想到会这样,她以为这只是和曾经一样,只是一个恶作剧,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以为特殊行动组的大家就和平时看到的一样,是亲人是朋友,是可以互相容纳一切的。 可这只是她的自以为是。有人为她的天真和自以为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真相鲜血淋漓地摊在她面前,曾经天真却聪慧的女孩惊醒了,她痛苦,她悲伤,她后悔。 死的应该是她才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结局已经造成且不可逆转,葬礼上她的悲伤痛苦无处发泄,最终转化为滔天的恨意。 莫锦辰就需要演绎这些情绪的变化,表面上的悲伤痛苦,内心的愧疚不堪。逐渐转化为对凶手隐秘的恨意。 人们看着镜头里不大的女孩微微颤抖着肩膀,一开始眼圈红通红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被她咬着牙忍住了。然后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只有下颚紧绷的线条和几乎咬破的唇。 快要崩溃的哀伤和压抑从她的身上传来,她似乎隐秘的转头看了一眼什么方向,却不动声色地转了回去。微微一声嘶哑的哽咽,女孩的白花落了,沾在了泥土里。 墓前干净的小花摇啊摇,仿佛孩童生前天真无邪的笑脸。 第三十八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今天的拍摄结束后,很多人都对莫锦辰这个小孩刮目相看。 之前让她演绎天真孩童时,她的表现虽然不错,但算不上多么令人惊讶。没想到这孩子表演微笑需要一天的时间来进入状态,表演悲伤却手到擒来。 长的像云延的那个青年看着莫锦辰牵着莫昀的手准备回家,眸内的光明明灭灭,就在莫锦辰快要消失在他视野的时候,他忽然叫住她。 “喂。”他看着莫锦辰顿住,莫昀疑惑地跟着女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垂下眼帘面色不变地继续说道。 “我叫云延。你想知道的事情,可以之后来问我。” 云延,想知道的事。 莫锦辰一愣,接收到这两个信息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两个词信息量太大,仿佛晴天霹雳一样将她从自以为是的伪装中剥离,带来了强烈的耳鸣,几乎刺激的她说不出话来。 但是潜意识里她知道这里不是安全的。她没有再理睬转身离去的云延,而是拉了拉父亲的袖子示意他走了。等坐到了车里莫锦辰便缩到角落,直至到家,她窜进房间反锁门便不再出来了。 “宿主。你怎么了?”光团子有些担心地道。 然而莫锦辰却没办法回应它。她缓缓地靠着墙想蹲下,却突然呕出了一口血,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又呕出一口。 一阵天旋地转,莫锦辰跪到地上,愣愣地看着血溅在她的衣服,手掌和地面上。她抬起头有些呆滞地看向前方。 “怎么办啊,光团子。” “宿主!”光团子也愣住了。几秒钟后它带着颤抖的声音嘶哑地说道:“这个世界留给你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眼前发黑,莫锦辰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她一边咳一边擦地上的血迹,好半天才道:“帮我把血迹处理一下。” “宿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可以么?光团子。”莫锦辰打断它的话,自顾自地抹去唇角的血。 “好。”光团子回答道,声音低哑不复平时的稚嫩。 “我要抓紧时间了。”莫锦辰不知道是在和光团子说话,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她晃悠悠地站起来,重新坐到电脑前。 光团子感觉自己类似与心脏的位置微微发疼。主神啊,为什么宿主要经历这些呢?明明这个世界她表现的很好,一切的一切都将走上正轨,她也会获得暂时的成就和幸福。 可是为什么这幸福这么脆弱且短暂,连那么可怜的一点点甜头都不能给她呢。 “找个机会去见云延。”莫锦辰有些虚弱地说。 “为什么?”光团子不理解,它是由善意组成的,本对世界各种生物都带着最大的宽容。可面对云延,虽然知道宿主并不是完全因为她的原因痛苦的,但还是忍不住迁怒:“为什么要去见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怕我死之前完成不了任务。就只是这样。”莫锦辰用手摸着心脏,感受着它比平时更快的跳动。可惜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暂时拥有一个健康身体呢。 “不管他是不是上一个世界的云延都不重要了。他说我想知道的东西,说明他可能知道我在查小身影母亲的这件事。”莫锦辰道:“我自己来自然可以,但是已经等不及了。我需要外援,管他是不是别有用心,管他是不是另有企图,都不重要。” 只要能帮她找到她要找的人和真相,一切都无所谓。 “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光团子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等我的戏份杀青。”莫锦辰想了想。“小身影的大部分愿望都实现了,只剩希望有人陪过圣诞节和希望有一个家对。” “圣诞节可能来不及了,我尽量帮她拼凑一个家。” “为什么一定要等戏演完呢。”光团子心疼宿主现在的状态。与其看着宿主虚弱的忙碌,它宁愿宿主能轻松一点。 “善始善终。要是我不演完这部戏,云延不会告诉我真相的。”莫锦辰嘲讽地笑了笑。 “宿主你怎么知道?” “直觉。”莫锦辰疲倦地在椅子上缩身子,小小的一团,明显地是不打算说话了。 光团子没再问下去,只是抽出能量处理未干的血迹。虚空的深处似乎传来了一阵很轻的叹息,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第三十九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时间过的很快,在光团子的掩饰下,莫昀并没有发现莫锦辰的异常,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给她上学的手续。自家孩子这么聪明,早点上学肯定没问题。 光团子有点难受,宿主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可能待的到上学了。 同时诸行无常的拍摄,莫锦辰的戏份也接近尾声了。只剩下最后一幕,做在轮椅上回眸的场景。她的双腿在一次报复行动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除非动用她的探测控制的异能,否则不可能站起来。 最后一幕的拍摄是在室内,昏暗的黄昏,不知名的鸟儿在凄凉地啼叫。女孩坐在窗前的轮椅上,转身回眸看向门口,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和碎开的哀意,让人看见了都忍不住转开目光。 特别是这时候莫锦辰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黑漆漆的瞳孔里还带着一层化不开的死气,只是靠着一口气撑着,徒增一抹悲凉。 现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知不觉被莫锦辰的情绪影响,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紧,跳动的难受。 “cut!”导演喊道,将大家的情绪拉回来。大家也纷纷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叹莫锦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令人惊叹,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假以时日必是另一个莫昀云云。 云延站在远处,叼着一支烟,手里的打火机翻转,绕着浅浅的火焰。 哪有什么天生的,这孩子理解一个笑可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呢。 可是悲伤却手到擒来。 她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莫锦辰还坐在轮椅上,四周人们议论纷纷,还以为她没有出戏,都没有去叫她。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只有枯树的窗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云延穿过人群向前,走到莫锦辰面前蹲下与她平视:“怎么,演一个残疾人后就真的不会走了?” 莫锦辰转过头,漆黑无神的眼睛慢慢回神,莞尔一笑:“怎么会?就算真残了,只要你许诺的事情还没有完成,我爬也会爬到你那去的。” “还真是执着啊。”云延直起身,重新点了一根烟:”走呗,顺便庆祝你杀青?” “我爸爸同意就行。”莫锦辰耸耸肩,表示自己目前为止只是一个听话的未成年人。 “他估计没空理你。”云延掏出手机,随意点了几下:“我给他发过短信了。他同意了,助理会跟着你。” “你做了什么吗?”莫锦辰了然地问道。前几天莫昀还说杀青那天一定回来,今天却始终不见踪影,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怎么会?就算真的是我干的,也是他自己决定要丢下你过去。”云延故意用莫锦辰之前的话堵她,唇角勾起一抹恶劣且挑逗的笑意,等着莫锦辰反应。 可惜莫锦辰没有如他的愿,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了两个大字:幼稚。 她都快死了,管不了那么多闲事了。 到了车上,助理坐在副驾驶,云延和莫锦辰做在后座。司机称职地开车,还很“贴心”地把中间的隔层升起来。 莫锦辰看了云延一眼,司机的行为要不是他授予的,她就把这隔层吃下去。 两个人都不说话,就等谁先开口。 时间久到莫锦辰都有点忍不住了,云延很轻很轻的地一声叹息:“你想知道什么?” “我母亲在哪?”这是目前莫锦辰最想知道的事情。 云延靠在后座,想掏出一根烟,却又忍住了。 “之前在利坚国,现在应该回来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轮到你了。”云延没有再回答,而是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言蓝星?” 莫锦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算他会问和上一个世界有关的问题都不会惊讶了。没想到云延问出的却是如此出乎意料却又正常的的问题。难道,真的只是长的像,两个人之间没有别的联系? “嗯?”云延见莫锦辰半天不说话,还以为她不愿意说,于是加大筹码:“只要你给我想要的答案,你父母当年的事情,我知道的都能告诉你。” 莫锦辰这下才反应过来,她斟酌了一下道:“我见过一个人,和她很像。” “那人是谁?”云延没有看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死了。死了很多年了。”莫锦辰不喜欢死这个字,说出来带着寒意:“我父母当年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样才能见到我的母亲?“ “这在当年算不上秘密。”云延闭上眼,没有在纠结之前的问题:“你父母是未婚夫妻,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就像做任务一样有了你。” “但是你运气不好,在发现有了你不久后,两个人都有了喜欢的人。”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豪门里多的是各玩各的。可惜你母亲喜欢的人有点分量,家族又在国外。她就抛弃了你跑国外去了。” “你父亲在家族的施压下接受了你,可能也有一些内心的责任感。但同样因为家族和你的一部分原因和相好闹掰了,这几年他很少和家族联系,估计心还有怨念。” 莫锦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一堆年轻人的恩怨情仇。可怜了小身影这个牺牲品。 “那我怎么样才能找到我母亲?”莫锦辰冷静地问道,稚嫩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感情。 “你不难过?”云延问道,好似关心,眼底却同样没有什么情绪。 “有什么好难过的。”会难过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们只是不爱我罢了。” 云延被她堵得愣了两秒,才摇摇头道:“你母亲现在应该在白家。白染的妻子是你母亲现任丈夫的妹妹,她如今回国,也是和丈夫一起看丈夫妹妹的。” “哦,那还真是感人的兄妹情呀。”莫锦辰趁云延闭目养神,从他口袋里摸走了一根烟:“jessica的爸爸就是白染对。难怪了。” “你什么打算?”云延似乎有点疲倦。 “我想和妈妈吃一顿饭。不过还是找好时间曲线救国好了,就打着约jessica的名义,总有机会见到。” “你跟那小孩不是有矛盾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都健忘。” “但你不是。”云延笑起来,他闭目养神的时候看不出眼里的淡淡的不在乎和嘲讽,倒是如同雨雪初霁一般的干净。 “我帮你。记着,你欠我一次。” 莫锦辰愣了愣,好半天才郑重道:“好。” 也许,没机会还了。 “不过,你得先把烟还我。” “哦。” 第四十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云延还真的有本事,几天后还真约到了小身影的母亲。 是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一颦一笑自带魅力。她坐在餐桌对面,优雅地品了一口红酒,笑着夸奖道:“你女儿真可爱。”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云延和莫锦辰,这家餐厅氛围很好,小提琴伴奏也非常让人舒服,但莫锦辰现在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尴尬,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感觉,还是身边的人的。 “不是我的孩子。”云延笑着解释道,开始撇开话题:“你这次回国,准备待几天?” “等给外甥女庆完生。”她摇了摇酒杯:“你呢?为什么突然约我?我们怕是有五六年没见了。” 我的天有故事啊?莫锦辰的眼睛亮了亮,感觉小身影可怜的父亲脑袋上的绿帽一层又一层,好听的说就是脑袋上顶着个俄罗斯套娃,难听点就是他脑门上有个绿洋葱,剥了一层还有一层而且还越来越绿荤素不忌。 当然,她其实是误会了,云延还真看不上对面这样的。最多只是当年互相利用了一把,在他眼里,面前的女的可能还没有他笔下的角色来的可爱。 “这重要吗?你不是一样来了?”云延刚想说什么,看到莫锦辰看好戏的表情,话锋一转,直接把话转到莫锦辰头上:“其实是这个人想见你,你和她讲?” 莫锦辰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心里暗暗骂了云延一句小心眼。 “这个小姑娘?”女人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小妹妹,你是谁家的孩子,找姐姐什么事情呀?”她笑起来很漂亮,眉眼弯弯,莫锦辰倒是和她有点神似。 谁家的孩子?你家的。 当然,也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我叫星辰。找姐姐是一个朋友拜托我的。”莫锦辰笑的人畜无害:“那个朋友问我,姐姐你有没有爱过她,哪怕只是一瞬间。” “你的朋友?”面前的小孩最多四五岁大,她的朋友年龄估计也不会差太大。女人突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的那个孩子,估计和眼前的小姑娘差不多岁数。 “你的那个朋友”女人几乎明白了,她的犹豫了半晌道:“她现在过的好吗?” “也许。”莫锦辰抿了一口热牛奶,抬起头的时候唇上多了一层牛奶沾上的“白胡子”,她漫不经心地又往杯子里加了一块糖道:“不过,这问题估计要问上帝了。” “她她怎么了?”女人脸上精致优雅的伪装有了裂痕,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死了。”莫锦辰怜悯道:“好像死的那天一个人在家,莫名其妙的死了。钟点工来的时候尸体都凉了呢。” 这是小身影真正的结局。要是莫锦辰没有穿过来,没有系统,没有光团子,也没有奇迹。那她就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女人明显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几乎反应不过来地愣在椅子上。云延轻轻啧了一声,却也没理她,只是抽出消毒纸巾将莫锦辰唇上沾上的奶渍擦去。 “你现在高兴点了没?别把事情搞大了。你父亲应该马上要过来了。”云延小声提醒道。 话音才刚落,就看到莫昀急匆匆地赶过来,因为正对着莫锦辰,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莫锦辰对面的女人。 “星辰,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喘息,责备的话还没有出来,莫锦辰便甜甜地笑起来,端起一个杯子递给他:“爸爸先喝口水缓一缓。” 莫昀接过被子灌了两口,杯内是清清甜甜的苹果汁,莫锦辰双手捧着脸,笑意不达眼底:“平安果榨的汁哦,就当提前过圣诞节了。” 她唯恐天下不乱地站起来,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古老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礼节。彬彬有礼如同一个真正的贵族,却又冷淡疏离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爸爸妈妈,预祝你们圣诞节快乐哦。” 第四十一章 穿成真小孩了怎么办 莫锦辰说的这一句话,坐在对面的女人并没有听清。但她却一抬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莫昀,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还沉浸在之前莫锦辰告诉她女儿已经死了的事情中。 “莫昀!我没想到,我狠心,你比我更狠心。那再怎么样都是你新生女儿啊。早知道,早知道”女人站起来抓住莫昀的领子,不复优雅竭斯底里地尖叫道。 “你说的都是什么?”莫昀一脸懵逼,被前未婚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一脸疯狂的事情,表示他不仅受到了刺激而且还很迷惑。 场面一发不可控制。本来餐厅的环境就挺安静,爆发这么大冲突周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侍从赶快过来阻止冲突,不一会负责人也来了。 混乱中,云延无奈地看着罪魁祸首莫锦辰坐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莫锦辰先是觉得想笑,然后忍不住捂着脸咳嗽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实她现在活动已经很明显地会感到疲倦了。光团子一直在用自己的能量维持宿主的行动,掩饰她的异常,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们走。”莫锦辰悄悄将捂脸的沾了血的纸巾塞到口袋,拉起看热闹不限事大的云延往门口跑。 这时候也没人理他们,但是拉着一个子这么高的大人让莫锦辰觉得有点累。 其实就是她自己跑的累,当然她自己不会承认,必须要有一个背锅的。 “算了,看在你跑的时候还记得带上我的份上。”云延看她一个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还不忘拉上他的份上,良心发现:“等你跑?还是我带着你跑路。” 他一把抱起莫锦辰,长腿一迈,很快脱离了所谓的案发现场。 莫锦辰乖巧地趴在云延肩头,过了一会突然笑起来。 她笑的突兀,逐渐有点喘不过气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这也算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了。” “她那么生气,其实还是在乎我的,对?” 云延没有说话,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脚步变的更快了,很快两人到了车前,云延将她塞进后座,自己也坐进去。 “我想回家了。”莫锦辰慢吞吞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道,司机回头看向云延,见他点头,便调转方向往莫昀家的方向开去。 云延靠在后座上轻飘飘地看了莫锦辰一眼,也不说话,只是车内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压力。莫锦辰同样不讲话,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带着一点点怀念。 她还挺喜欢这个世界的。 她有点想上学,想看自己的电影和综艺发布,想过一个实实在在的圣诞节,想再闹个天翻地覆,想看看爸爸妈妈的喜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当然,绝对不是去搅和的,她真的只是看看也许。 对了,她好像还欠云延一次。要是可以她希望早点还了,她可不喜欢欠人东西。 罢了,也许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一切不过是庄周梦蝶,等梦醒,一切皆成空。她又何必在意梦见自己身为蝴蝶时的事情呢。 不过是一个不完美的梦境。 “云延。”不过,好歹是自己经历的事情。莫锦辰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欠下的因果留点余地来还。 “嗯?”云延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叫莫锦辰,锦绣无双的锦,星辰璀璨的辰。”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欠你一次,若有哪次你需要我来还,说一声便是。” 云延还是没有讲话,他目光在莫锦辰脸上晃了一下,然后移到了她的口袋上。 “口袋里面,是什么?” 莫锦辰微微一惊,想起来之前擦血的纸巾还在里面。但现在明显不是暴露的时候。 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莫昀住的公寓的小区门口。莫锦辰撇开话题道别:“我要走了。” 云延没有阻止,默许了她打开车门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才离开。 下次。他想,今天这孩子受到的刺激也够了,反正之后还有的是机会。 然而这一次便是永别。 未来的云延曾无数次的后悔,若是他这次坚持把事情问清楚,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然而现实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那个笑起来眼底有星辰汇聚的孩子,终究还是不在了。 第四十三章 末世什么的小爷我才不怕呢 这已经是莫锦辰第三次做任务了,早就对流程熟悉的不行,倒也没之前那么痛苦。 然而还是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这次任务的委托者的意识碎的像个冰裂纹瓷器,莫锦辰都怀疑她戳上一戳就会碎开。从外观上看,是个十六七岁的有些阴沉的半长发少年,清隽消瘦。 但他一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如同瓦砾摩擦,语气淡淡道,不知道是平静还是麻木。 “我想让你帮我杀两个人。” 莫锦辰听到这话突然站直,眼里透出点点寒光,说不上是惊讶还是兴奋。 这才是正常的任务好不好?目标清晰明确,简单粗暴。莫锦辰觉得她可以的,这样的任务简直不要太完美。 “商扬安全区负责人商庆江,和他的女儿商之扬。”少年说话的时候仿佛嚼着自己的血肉,带着蚀骨的恨意。 “你叫什么名字?”莫锦辰问道,有点好奇为什么这次她并没有接收到他的记忆。 “不重要了。”少年摇摇头:“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他慢慢隐没于黑暗中,声音也变的忽近忽远:“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努力变的更强,最好强到能毁了” 剩下的话莫锦辰没有听完,一阵天旋地转,睁眼她已经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房子里。 四周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恶臭,莫锦辰差点没吐出来。 “光团子!这世界是什么情况?而且我为什么没有接收他的记忆!这特么是哪怎么这么呕” 莫锦辰扶着墙想吐,却发现胃里空空荡荡的,能吐出个鬼。她只能干呕两声,同时匆匆一瞥,发现自己身上也是脏的不行,似乎还带着伤。 “光!团!子!”莫锦辰咬牙切齿。 “宿主稍安勿躁。”光团子赶忙安抚道:“接收记忆是需要委托人同意的,这次委托人并不愿意,所以” 这次委托人好像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对于记忆和名字,他都拒绝回答,只是冷淡地说,不重要了。 “那你也应该和我说明情况啊,光团子同学你好歹也要有点身为系统的职业素养。还新手任务,你就把你家可怜的手无寸铁的宿主扔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任务?要你何用?”莫锦辰磨刀霍霍,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怎么把光团子捏成糍粑的十八种方式了。 “呜呜呜,人家忘了嘛”光团子委屈。 “呵。”莫锦辰冷笑一声,手指嘎巴嘎巴捏的脆响。 光团子没由来的一抖,不过到底想了想这确实是自己的责任,只能忍痛抽出自己一大团的能量,包裹住虚空中一个小小的角落。 能量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渐渐变的稀薄,露出角落里东西的原本模样。 是一块灰色的玉,随着能量的吸收慢慢变成了鲜活的嫩绿色,带着一点点白,看形状像一只阴阳鱼。 “宿主,小星星真不小心忘了。”光团子不好意思道:“给你补偿,壶中天。算是一处空间,有山有水,你可以去洗个白白。” 光团子也看出来了,莫锦辰炸毛的大部分原因是受不了自己身上这么脏。对了,它是不是忘了告诉宿主这里是末世啊 “宿主你知道这是哪吗?” “哪?”莫锦辰把玩着手里的玉,原谅了光团子的失误。 “末世哦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到处都是丧尸,资源匮乏,人们根据自然法则优胜劣汰,还有异能的末世哦” “”长久的沉默后,莫锦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口向下望去。楼下一片狼藉,几个狰狞溃烂的身体在怪叫着移动。 莫锦辰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 “那玩意我们这间房子里没有?”莫锦辰问道。 “暂时没有,之后不敢保证。”光团子耿直地给出答案:“这房子安全系数并不高,入夜了不一定不安全。而且,没有食物。” “洗个澡再出去。”莫锦辰看了看客厅,门关着,虽然承受不了多大的撞击,但一时半会应该没问题。 她走到最里面的浴室,取出空间里的水。这个叫壶中天的空间里面是一座连绵的山,和连接瀑布的湖泊。因为活物待在里面的时间有限制,莫锦辰决定不到关键时刻不进去,只是当存放和提取的空间用。 用着空间里的水的莫锦辰表示空间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她不用担心水资源匮乏的问题。 这水冷冰冰的,不刺骨,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莫锦辰麻利地洗了一个冷水澡后,透过刚刚洗干净的镜子看到自己现在身体的模样。 瘦弱,干净,似乎有些过于柔弱。头发半长,被莫锦辰利落地扎起来,露出一张有点雌雄莫辨的少年的脸。 最重要的是,这只是看起来。这具身体并不是真正的少年,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而且往细里看,能看到她的手上和脖颈上有好几个不起眼的针孔,带着浅浅的青色。 莫锦辰叹了口气,这身体明显有秘密啊,可是偏偏原主什么都不说。 天已经快黑了。莫锦辰没有再执着于这些问题,而是从衣柜里找到了一件类似于中山装的衣服穿上。衣服还是新的,包装好好的塞在沾满灰的衣柜里,似乎是这间房子主人的孩子开学要穿的新校服。 莫锦辰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遮掩住脖颈上的针孔。然后寻找着所有可能有用的物资。 本来她穿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接近晚上,她今天根本不可再能出去。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最安全的其实就是这个房间。人潜意识里对黑夜有所忌惮,反正一天也饿不死,最合理的方式便是在这等到第二天再行动。 唉,没有记忆真是麻烦。她对这个末世一无所知,简直就像一个人跳过新手村直接去打boss。 丧尸,异能,原主的秘密,还要找到两个人莫锦辰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唯一幸运的是自己至少还有空间保命和光团子的探测罢了。 天慢慢黑透了,莫锦辰尽量小声地用桌子堵住门,关闭所有的窗户。拿起阳台的晾衣杆捏着玉石缩在房间的一角安静地等待黑夜过去。楼下丧尸嘶哑地嚎叫,她听着自己压抑的呼吸,默念着时间。 这注定是一晚不眠之夜。 第四十五章 末世什么的小爷我才不怕呢 莫锦辰歪着头看了看手里悬浮的红线,似乎想起了什么,红线啪地向四周散开无视障碍物地发散出去。中心的莫锦辰闭上眼睛,庞大的信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努力让红线延伸地更远,很快脸色苍白有些脱力,她便及时地停下了。 短短十几秒,但是足够让她惊喜了。 这个名为缘线的能力能让她通过红线的接触得到信息,而且比想象的还要强大。就十几秒的时间,她已经探测了周围半公里内的大概结构和危险分布,甚至在接触活人后,能获得他所知的一部分记忆和信息。当同样的,接触活人似乎消耗非常大,她只是通过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得到了一点点关于末世的信息,就几乎让她脱力。 缘线异能的出现,对于莫锦辰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没有继承记忆的她对这个危险的世界一无所知,然而现在,最大的困难已经迎刃而解。 “走光团子,小爷我不虚了。我们接着造作?”阳光下,圣域带来的浅浅的蓝光微不可见,莫锦辰将其薄薄地附在皮肤上,更为不起眼了。 但作用是巨大的,这异能主观将莫锦辰认为的一切不利因素排除在外,就是不知道极限是多少。只是目前看来,消耗和缘线比,几乎算没有。 长久性的防御异能吗? 莫锦辰摇摇头,将心里的一点点疑惑排除,也没有再去尝试预视异能,而是推门出去,往之前缘线传递给她的超市方向前进。 “宿主,一切小心。”光团子笑道。自从上一世看到宿主如此乖巧不造作,却也落不到一个好结局。光团子决定,宿主爱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怎么开心怎么来,出了事它罩着便是。自己的宿主自己宠着,无法无天到处造作总比小心翼翼步履艰难的活着好?至少开心啊。 光团子这么想着,光莹莹毛茸茸的脸上的姨母笑变的更加变态。看着开始熟悉异能的莫锦辰,光团子便不再言语了。 莫锦辰独自一人的时候,光团子就和话痨一样经常出现,这次却早早消失倒是让莫锦辰有点不适应。不知道是不是莫锦辰的错觉,似乎在这个世界,自从她知晓和使用了这些异能后,光团子出现的次数便少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等有机会她好好问问它便是。 想到这,莫锦辰已经到了楼下了,街角缓慢移动的丧尸让莫锦辰犹豫了好几秒要不要出去。手心若隐若现的红线告诉她,这附近几只不过是普通丧尸,阳光下动作缓慢,唯有咬合力,力气和持久性非常强。这都不是什么重点,主要是长的恶心。 肮脏带着尸斑的黄褐色皮肤,溃烂的不成样子的脸,身体扭曲的像个破布娃娃,残缺不堪偏偏还在移动。破旧的衣服挂在身体上,沾着黑色的血污和碎肉,有几个丧尸似乎是感受到了动静,将头颅吱嘎吱嘎地转向莫锦辰的方向,浑浊的瞳孔没有光彩,口腔张合了两下,露出带着血丝的黄牙,怪叫着过来。 死后却不得安宁的生物,用腐烂的肉体困住痛苦迷茫的灵魂,可怜又可悲。莫锦辰本打算利用普通丧尸白天移动缓慢的特征拉开距离就此跑开,想了想到底是停下了,用手心的红线向面前的丧尸试探性地探去。 潜意识中好像是可以这样做的对? 红线轻轻碰到了那个丧尸,莫锦辰眼前猝不及防地一黑,一个疯狂的声音传进脑海里。 “吃吃,吃,吃!” 声音一边哀嚎一边挣扎,含糊不清重复着这个字。莫锦辰条件反射地用力抽回缠绕在丧尸身上的红线,却见那红线本缠在丧尸的脑袋上,这一用力,便连着丧尸高度腐烂的头颅一起扯下来! 那头颅飞起老高,咕噜噜滚远后,没有头的丧尸身体缓缓倒下,流出了一点点黑褐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血的东西。莫锦辰自己都有些被吓到,一方面这场景确实刺激了点,另一方面在于她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花多大的力气,这红线有点锋利。 四周的丧尸已经慢慢围了过来,莫锦辰赶忙先离开,红线却绕过聚集过来的丧尸,从地上丧尸的头颅里掏出了什么,然后回到了莫锦辰身边。 莫锦辰来不及去看那个是什么,只能先跑去目的地的超市。虽然圣域在身,但谁也不想扎丧尸堆里是。 在红线的帮助下,莫锦辰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大型超市。比起街头零零散散的丧尸,超市其实才算大型的丧尸聚集地,而且红线无法全部探测,出现了很多灰色地带。 莫锦辰绕开丧尸最多的几个地方,先去了运动装卖区,才喘口了两口气,就看见红线和邀功一样,缠起一块灰色的小石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给我的?”莫锦辰问道,就见红线灵巧地点了点,她又问道:“丧尸脑袋里掏的?”说罢,伸手去接那块小石子。 小石子入手带着一点点凉意,莫锦辰清晰地通过红线听到了石子里微弱的声音:“谢谢。”,然后石子便恢复了常温。 半晌莫锦辰都没有再说话,这是头一次,她给别人带来死亡,别人却对她说谢谢。 这个世界的丧尸,死亡竟然是解脱吗?莫锦辰多么怕疼又渴望健康活下去的一个人啊,在这个时候也切切实实地感到了悲哀和死亡的温柔。 “走好。”她慢慢吐出几个字,将石子洗净收进空间。 给空间玉石壶中天找了一根结实的绳子穿上挂在脖子上塞到衣服最里面。然后背上结实的登山包,四处扫荡。登山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空间不用白不用。 周围的东西算不上多,估计已经被人扫荡过了。但莫锦辰也没有全拿走,给后来的人留一条生路她还是会的,虽然这么做全凭她心情。 收完这层东西的莫锦辰小心地绕开几个丧尸集中点,在角落休息了一会,喝了几口空间水,重新出发去找食物。 异能好用是好用,但是是真的累啊。她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但找食物这件事越快越好,她可不想饿死在末世。 而且,红线可是很高兴地向她传递着信息,这不远处,可是有不少人呢。 第五十章 末世什么的小爷我才不怕呢 卷着一块毯子,莫锦辰在避开抱团取暖的几个人,自己蜷缩在角落。本来还惦记着云延欠她的酒心巧克力,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困,只得从自己包里掏出好几颗薄荷糖解解馋,几分钟后头便一点一点,很快就睡着了。 几个人看着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孩子在陌生的环境就这么轻易睡着是心大还是有这个实力无所畏惧。 因为丧尸普遍在白天行动缓慢一点,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白天几个人轮流睡觉,晚上尽量保持清醒以防不备。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半夜有几个小时几乎冷的不行。这寒冷的天气却诡异地导致人几乎没办法保持清醒,几个人尝试了几天,发现控制不了,也没出什么危险,便只能加强楼下的防御,然后随着去了。 夜慢慢深了,几个交流了几句后,满怀心思也陆陆续续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云延同样在一个角落假装闭目眼神。等他探测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开始趋于平稳,便起身。这诡异的寒冷似乎对他影响不大。 窗帘被拉下来,整个房间漆黑又安静,细细碎碎的星光从窗帘的破洞里撒下来,照在角落里莫锦辰睡的并不安稳的小脸上。 莫锦辰蜷缩成一小团,周身包裹着微弱的蓝光。本来圣域会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可她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垂下的几条碎发沾在额头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发热。 “难受了。”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情况,云延走过去,很轻的说了一句:“不听话活该。”他从实验服内的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的药丸塞莫锦辰嘴里。圣域没有拦着,估计是没有感觉到威胁。 药丸入口后不久,明显看见莫锦辰的表情慢慢舒缓下来。云延慢慢直起身走到窗户边,掏出一根烟嚼起了烟丝来。 从莫锦辰进来的第一刻开始,云延便认出来了。这孩子,是实验室里的实验体。 没想到实验室自毁后,还有意料之外的人活下来。本来他还有些惊讶,看到这孩子周身浅蓝色的光晕便明白了。 07号实验体,能力圣域。如果是她的话,逃过几轮的摧毁装置倒也不算稀奇。 她之前手里出现的红线估计是她新出现的异能,也在现已知异能之外,应该类似于切割。双异能的话,他可能要重新评定07。现以存的实验体何其珍贵,之后的计划估计要改动。 想到这,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虽然之前和07接触的不多,但现在看来,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都预料得到自己之后要带着这个少爷脾气的熊孩子上路是多么的不容易。 实验室的实验体因为病毒的注射和改造,一般会对糖有依赖性,但同样大量的糖也会引起嗜睡,发热,情绪和异能失控的情况。但07这熊孩子半点不担心,刚刚那罐糖要是给她吃下去,这大晚上的估计就是圣域失控,红线来一个现场切大楼。 他相信07有这个实力把在场的全部人整成麻瓜,再将一半人搞死去见上帝。 这还不包括动静会引来丧尸的份。 要是莫锦辰醒着她肯定喊冤,她怎么可能知道这情况。她连自己是实验体都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以她的暇眦必报和无法无天,能潜伏报复就潜伏报复,时间不够的话就闹个天翻地覆再来个玉石俱焚。 可惜莫锦辰不知道这具身体的记忆,云延也不了解莫锦辰是怎样一个小神经病。 走一步算一步。云延开始大概计划怎么带着莫锦辰回燕都。本来有a大学生这个马甲,他还打算和这几个幸存者同学一起拖延一段时间,再名正言顺地跟着部队回燕都。他已经得到了部队很快回路过a大的消息,只是没有告诉其他人。但现在有了莫锦辰这个变数,计划也得改变了。为了那个答案,他必须再去一趟本部。 这乱世再乱一点。乱到将一切规矩和锁链都破坏,让黑暗无处可藏。将这个原本的藏污纳垢的次序彻底粉碎,整个世界破而后立。 云延的眼里黑暗翻滚,浓稠的几乎化不开。可一个声音清清浅浅抹去他眼底的沉重,带着和高山雪水一样柔和的感觉。 苍生何辜。 云延又扯了几根烟丝嚼起来。半夜的环境冷的吓人,他像感受不到一样站在窗前,好半天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算计和思量。 第八十二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自从那天短暂的对峙之后,莫锦辰和云延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日子似乎重新变回了平静,莫锦辰也开始逐渐的融入了繁忙的训练之中。 one对莫锦辰的训练更偏向于训练她配合,毕竟真按她之前疯狗一样的打法,不可能在职业赛里适用。 原本大家都以为让星辰子学会配合还需要一点时间,然而出乎意料,莫锦辰几乎很快就适应了,她能很敏锐的发觉队友的意图并配合的天衣无缝。 预视带来的直觉和缘线附带的感知,她本就是最适合纵观全局的存在。就算不特意激发能力,这些能力也会潜移默化地带来影响。 也许有些不公平,但莫锦辰只能尽量避免使用,对于这种潜移默化地影响,她也控制不了。 生活带来的最大的变化,其实是在于多了几个同伴。莫锦辰穿越了很多次,但大部分都只是完成任务就走,并没有与旁人太多交流。 而如今,有了整天活蹦乱跳的霍启楠,性格软弱的周子慕还有不爱说话人却挺好的侯秋宏,日子都变的热闹了不少。几个都是少年,训练之余玩玩桌球,谈谈漫画,再出去喝几杯酒搓几顿烧烤,就可以称兄道弟。 当然,主要也是几人性格和的来,当年欧铠就没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云延作为是队长,倒也很少参与。而莫锦辰不一样,到底是个熊孩子,很少有人熟悉她后能把她当女生。要不是云延管的严,没训练的日子几个人可以玩到彻夜不归。 这天他们四个又背着队长出去烧烤,几瓶酒下来几人都有点微醺。刚开始边上还有人担心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会被边上几个少年带坏出来喝酒会出事,后来才发现玩的最嗨的还是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子。 莫锦辰骰子摇的哗哗响,啪的一声熟练地拍在桌子上,掀开一看,其他人乐了。 “诶,小辰这可是你输了,罚酒罚酒啊。” 周子慕酒量最差,意识虽然清醒却有点大舌头:“喝久。” 莫锦辰鼓成了包子脸,倒也没赖账:“喝就喝。”豪爽的三杯下去,摸了摸自己已经涨的圆滚滚肚子。 她出门前应该算一算,今天的运气好像有一点点差呜呜,偏偏店里啤酒不够,他们这次还换了几种酒喝 手机叮当响了一声,莫锦辰一瞥,果然是云延提醒他们时间到了。 第一次是短信提醒,第二次是一个电话过来,第三次就是直接来拎人了。 莫锦辰把手机拿起来在他们面前一晃,几人都了解了她的意思。侯秋宏找老板结账,莫锦辰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霍启楠站起来被风一吹有点晕乎乎的:“队长对小辰你管的真的严,还没到零点呢。以前他可没有这样天天催。” “以前我们也很少聚呀。”周子慕道,伸手拦车准备回去。 “不过小辰,你和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兄妹吗?还是别的什么亲戚?”出租车上,霍启楠嘀咕道。 “不是。”莫锦辰撇撇嘴:“我才没有这么凶不拉几的亲戚。” 她其实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和云延的关系,但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将她和他牵扯到了一起。 “上次我看到他和你在房间,他拿钢笔”霍启楠说到一半,看了莫锦辰懵懂的脸,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没什么。” 莫锦辰疑惑地收回目光,倒也没说什么。 醉酒后的话她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可不久之后杨宁却头疼地迎来了一个不依不饶的醉鬼。 “杨哥。我和你说。”霍启楠原本还算意识清醒,结果吹了一路风回来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霍启楠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杨宁咬牙切齿:“喝成这个鬼样?是不是还把星辰子带去了?你看看明天队长怎么训你们。” 霍启楠醉后的反应能力慢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先是懵逼地摇摇头,不是他们带星辰子去,是星辰子带他们去的啊? 然后听到了队长两个字,他也想起来他来是要说的是什么了。 “杨哥。你说队长严是严了点,但他对小辰是不是过分了点。”霍启楠大着舌头:“上次直播后,我看到队长训小辰了。” 杨宁眉毛都没动一下,云延训星辰子的次数还少吗?简直就像带孩子,连挑不挑食都管。 “特别凶。就这样,把钢笔笔尖架小辰脖子上威胁。”霍启楠下面的话却让杨宁一愣,他还掏出了钥匙比划。杨宁可不敢让一个醉鬼捏着钥匙在他脖子边乱来,赶忙退了几步。 当时霍启楠离的有点远,只是虚虚看到云延捏着莫锦辰的手,那笔尖直指咽喉,差一点点就能扎进去。 很明显霍启楠误会了,不过一般人也想不到有人真对自己那么狠。所以云延就被这一口黑锅狠狠盖住了。 杨宁听完也有点懵,训孩子可以,可这有点过分了?钢笔笔尖多危险哪?云延这么大人了怎么心里没点数。 杨宁和云延认识多年了,也知道他为人。但莫锦辰出现后,云延的行为却一直在刷新杨宁对他的印象,所以杨宁这时候也有些怀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家长的不是经常恨铁不成钢吗?可能对孩子就有点急了? 杨宁越想越歪。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云延走进来,揉着额角问道:“杨宁,你这边有醒酒药么?这几个今天是喝了多少” 结果一抬头便看到杨宁和霍启楠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清清楚楚写着谴责。 云延:? 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 远处的莫锦辰无辜地打了个酒嗝,抱着休息室里沙发上的抱枕一路滚到地上。头发乖顺地贴在脸上,小脸睡的红扑扑的,睡着的时候倒是比平时恨不得上天的样子乖多了。 云延这边好不容易清楚了来龙去脉,但这件事他也不好解释。否认之后顶着两条灼灼的目光认命地去给那罪魁祸首准备醒酒药。几个还醒的队友都自己喝了,唯有莫锦辰回来后倒头就睡,他还得把这让他背锅的祖宗叫起来。 然而叫醒莫锦辰是个艰巨的任务,云延都有点怀疑要不是绷带限制了红线,普通人在她身边可能连完尸都没有。 在又被莫锦辰挥了几拳,差点连手上的杯子都差点被打翻后。云延无奈地问在场唯一一个看起来清醒的侯秋宏:“你们到底喝了多少。” 侯秋宏伸出一根手指。 “一斤?”云延皱眉:“别告诉我是一人一箱。” “都不是。”侯秋宏淡定地摆摆他那一根手指。 “是——一直喝~”他拖长了音,那个一字清晰又绵长。 杨宁: 云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无比良善又温和的笑容,声音又低又柔仿佛在说着缠绵的情话。 “既然你们这么有本事,那比赛前每周的休息日就取消掉好了。”他笑着,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你们觉得呢?” 侯秋宏听到这语气,一瞬间酒都醒了不少,吓出了一身冷汗。与此同时,睡梦中的莫锦辰一手挥云延手臂上,杯子啪地滚落在地,撒了一地的水。 整个房间安静到落针可闻,唯有杯子尴尬的滚动声。 云延: 他真是几辈子欠她的 第八十二点五章 (小番外)有的神明他不在这里 生于斯,长于斯,葬于斯。 “你怨不?” “不。” 很多年很多年以前,我诞生于这里。远比那些足迹早已消失的人类,还要年长。 很多岁了。 年复一年的,我看着雪一点点的累积,成冰川,成雪山。很缓慢很缓慢,安静的,我观察它们的变化,偶尔的,我也会觉得无趣。 听说在温暖花开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很多生灵。真好,也许那样便不会像我一样,冷的发慌。 我很开心,因为我这里也有花。红色的,明艳的,暖的跟火一样。 后来我知道了它的名字,它叫梅。 我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有的时候我会小盹一下。不知哪一次我醒来,这里已经有了人的痕迹。 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灵,他们的到来,惊起了长年不化的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便热闹起来。我可以看到炊烟,在雪地里画下浓厚的一抹黑。 有的时候,会有猎手或者小孩看到我,看着他们惊慌失措地逃走,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一点难受。 人的到来,也曾带来大片大片的血。 战争,我见到了属于人类的自相残杀。我看见那个勉强只能算少年的男孩抬起头看向我,他粘着血污,挣扎着向我求助。 可以哟,人哪。 我捻下梅花画圈,拾起他的剑杀人。若是梅是新生,那么剑是死亡。 我助他当上将军,我助他成为军中的不败战神。 可是他开始慢慢看不见我了。他不回头,又怎么能看见我? 我到底没能再帮他。 不知何时我变的像人了,也许他应该回头看看我,看我又有几分像当年。 可是他到底是死了。他死了,人们却刻出了我的模样。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和他是那么的相像。我也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像人了。 我是雪中的神明,却被抬上了战神的祭台。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他们祈求着国泰民安。 可以哟,人哪。 终于国泰民安,白雪皑皑的地方却有着火的温度。 可是我听到了更多的声音,感受到和火一样的贪婪。 这火终究将我灼伤,也让他们燃烧起来。终究什么都剩不下。 有位来自雪山的神明,被人抬上了战神的神坛。 他曾答应了一个人一个诺言,直到那个人逝世,他也未曾食言。 神明的生命无限漫长,一诺万年。直到岁月将他的雕像侵蚀的模糊不堪,直到人们都快将他忘记,直到这一方小世界,只剩下他一位神明。 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位小姑娘,她的身上,有故乡的痕迹。 他陪着这个小姑娘,她耀眼着,孤单着,骄傲又悲伤,茫然又矛盾着。 他们是同类呀。 可能是他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所以才会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过于短暂了罢。好像只是一晃神,小姑娘就长大了,捏着他的袖子哭的撕心裂肺。 他知道,他万年前就知道。人类的国度没有永恒,从当年答应那个诺言起,他就知道他必定消亡的命运。 他没有在意过,但是现在却有点后悔了。 他的小姑娘很少哭呢。 当抹去记忆的术法失败后,他说不出内心到底是悲伤,还是庆幸。 也许还是庆幸更多的,至少让他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在最狼狈的时候。 那位神明。 一笑生花,然后零落成泥。 第八十三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当第二天几人酒醒,想了想自己昨晚做了什么,都抖成了一只只可怜兮兮的鹌鹑。 不过这并不包括莫锦辰,因为她喝断片了。第二天还有点疑惑云延周身的低气压和瑟瑟发抖的其他几位队友。 然后她迎来了超负荷的魔鬼训练。 骂娘的同时她也晓得了,队友们为什么面如菜色。因为云延真的是魔鬼,笑的越纯良下手越狠的那种! 不过在这高压之下,几人的配合倒是越来越好。杨宁也有点高兴,虽然今年国际赛上有几支实力强势的战队回归,但按这个情况,one未尝不能与之一争。 与此同时,莫锦辰他们这边在五排的时候,从对面的队伍里看到了熟人。 id欧铠,前one的射手位。 几人都愣了一下,毕竟他们是随机匹配,谁也不知道会匹配到的对手是谁。不得不感慨世界真是小,新旧队友碰面,场面除了尴尬还带着一点点火药味。 当然莫锦辰是不可能尴尬的,她瞥了一眼对面那个id,从原主的记忆提取出了one去年的比赛现场。这个id欧铠的人之前还叫idyu欧铠,决赛的时候为了抢人头差点造成重大失误,还是靠云延力挽狂澜,要不然冠军是否还在one都说不定。 现在他的id前少了one的标志,看起来更不顺眼了。 莫锦辰原本懒散的姿势一下子坐直起来,她笑地恶劣,习惯性地松松手上的绷带。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认真了。 与别的队员复杂的情绪不同,她和欧铠作为one新旧的射手位,互相较劲是肯定。就算他们不较劲,别人也会拿他们做对比。更何况,凭借欧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两的梁子早就结大了。 “注意配合,不可冒进。”云延随手带上耳机提醒了一句,琥珀色的瞳孔沉静,看不清是喜是怒。 “好呀。”莫锦辰也带上耳机:“我和他,谁先急了谁便输了。” 到了他们这个等级,压倒性的实力差几乎是不可能的。实力相近间,谁失误了,谁心态先崩了,谁便输定了。 活动活动了手指,莫锦辰没有用预视也没有使用缘线,从进入游戏的一瞬间起她从就没有掩盖自己对欧铠的敌意。因为是娱乐局,见欧铠选了他最擅长的射手角色,莫锦辰也紧随其后选了同一个角色。 同一个角色,最能看出使用者的差距。同时输了也不能在角色上找理由。 莫锦辰一开始就摆明了在这局一分高下,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去挑衅欧铠的神经。 她知道欧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也知道怎样能激怒这类人。 在双方游戏开始的一瞬间,两方人都看到了欧铠在公用频道打出的一个符号。是这个世界特有的,带着侮辱女性的意思,可以大概翻译成无知妇人,或者小娘们。 之前网络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无论是哪边都知道欧铠指的是谁。 莫锦辰眯了眯眼睛,舌尖轻轻舔了舔上颚。 “启楠,你先跟着星辰子。”云延的目光落在莫锦辰微微冷凝的脸上,开口道,打算让作为辅助的霍启楠先跟着莫锦辰。 “不用,队长,我自己来。”莫锦辰拒绝了他的好意,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过,自己消失在野区。 训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莫锦辰大概推断出了云延会从哪个野区开野。她绕道另一块野区,以最快的速度清了一个小野。等云延清完他那边的野,这个小野也重新出来了,不会影响云延的角色发育。 然后莫锦辰升到了二级,蹲在射手的必经之路,就等欧铠过来。 莫锦辰这边拒绝了辅助跟着,然而欧铠那边却强制让辅助跟着他。估计是忌惮莫锦辰的针对。 莫锦辰操控着角色蹲在草丛冷笑了一声,开局强制让辅助跟着射手,对面的打野速度绝对就跟不上,就算她不针对他,欧铠这局赢的概率也很低。 欧铠自然也想到了,但是他不在乎,只要他的战绩好看,只要证明他的射手比星辰子的好就行了,其他的都得往后排。反正只要他的战绩好,输了就不是他的责任,他只是被别人拖后腿了罢了。 然而就在他走出防御塔的一瞬间,莫锦辰便一个技能贴他脸上,一套打下来去了他大半管的血,等他反应过来撤退和回击已经来不及了。占着微弱的等级差,莫锦辰越塔击杀欧铠,拿下一血,然后被赶过来的辅助带走。 一血是有经济加成的,而且莫锦辰的人头还不是欧铠拿的。第一次冲突是莫锦辰小胜。 但说到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云延微微摇头不赞成地提议道:“你可以再等等,我这边去支援你。你这样中期可能发育不过对面的打野。” “没事,我又不需要打过所有人,我针对一个就够了。”莫锦辰屏幕灰白,还在复活的时间内,她笑笑,语气认真:“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她也不再是孤军奋战,她将自己的后背和信任留给了队友。 云延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一缕说不清的情绪滑过。他手中利落地清完了一边的野,清浅又温柔地笑出了声。 “你说的对。” 边上其他队友也听到了莫锦辰的话,心里也微微一动,都投入了十二分认真的态度投入到游戏中。 莫锦辰气氛和谐,欧铠那边的气氛却有点剑拔弩张。 因为莫锦辰的角色不是他杀的,他便开始怪辅助没有跟上还抢了他人头。辅助被他骂的既委屈又有点气愤,又怼不过他,只得恨恨地去跟打野,任欧铠自生自灭。 没了辅助,经济又比莫锦辰低,欧铠处处被莫锦辰压制。加上后来云延打野偶尔支援几次,欧铠的队友又被他得罪了不想来救他,可想而知,欧铠很快被打崩了。 “妈的!”远处一处房间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便是欧铠,如今他被莫锦辰针对到几乎打不下去,队友也懒的理他。 他不觉的是自己的错,只是觉得自己运气真是背到了极致,匹配到一堆垃圾的猪队友。星辰子也不见得厉害,之所以能赢他也只是因为她的队友全是职业选手罢了。 不过是个小娘皮,凭什么能顶替他成为one的射手位?估计是和高层达成了什么肮脏的协议。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要不然这么多有实力的人,凭什么就是星辰子签了约?看起来倒是稚嫩清纯一副没有长大的样子,可能就有哪个大佬好这口? 真恶心。欧铠恶意地揣测着。呵,上次买水军时他怎么忘了加上这个,下次补上好了。 趁着复活的时间,他打开了麦,语气和蛇一样阴险又恶毒:“你很得意是星辰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电竞圈本就没你们女人什么事,你耍手段攀上来又有什么用,又当又立你不恶心吗?真到职业赛你只有哭的份。” “要不是我匹配到的是一堆垃圾队友,我随随便便都能将你按在地上摩擦给爷舔鞋子。” 中间还掺杂着一堆侮辱性的词汇,每一个单独扯出来都足以给人带来深深的阴影。 “闭嘴,欧铠。”云延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开麦打断了他,声音冷的像淬了寒冰,带着凌厉的肃杀之意:“我真不介意让你从这个圈子彻底消失。” 他很少这么冰冷又带着明显的愠怒说话,全场包括之前还在喋喋不休的欧铠都安静下来。 之前云延就算再生气,他表面上也带着虚伪的温和。然而这一次他的语气阴鸷带着淡淡的戾气,没人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欧铠咽了一口唾沫,就算已经退出了one,他对云延还是有点畏惧的,并不想和他对上。 “队长,没事,我自己来。”莫锦辰手指微微收紧:“我来。” 云延微微合上眼,没有再说话。 在无比安静的氛围中,莫锦辰缓缓打开麦,女孩特有的软糯的声线带着讥讽传出出来 “你算什么玩意。”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不屑:“谁给你的脸骂人?你0-8的战绩吗?往手机上撒把米,母鸡都比你玩的好。” 趁着欧铠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马上一串话接了下去。 “我深度怀疑你退出one后脸就被车门夹了,要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饼脸和自私自利的脑子?哦不对我忘了,你这人怎么可能有脸呢?出卖消息给别国的战队,脑门上写满了汉奸所以没办法思考了是?” “你这家伙会造谣,这点我比不过你,所以只能说说实话。还好你这个人做事足够猪狗不如,要不然凭我这么诚实的人还真怼不过你。” “自己菜就菜,还甩锅给别人。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人人都要让着你?” “厚颜无耻,恬不知耻,卑鄙无耻,不知羞耻,无耻之尤,臭不要脸。”莫锦辰这一串成语说出来的时候连气都不带喘:“我呸。” 一长串骂完,莫锦辰神清气爽地关了麦屏蔽了语音,在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得意洋洋:“小爷学怼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里玩泥巴呢。” 好一会,还是云延先轻笑出了声。几个人也反应过来笑起来,霍启楠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厉害啊,小辰子。” 欧铠那边却是彻底暴怒了,然而没人回应他,他也只能自己憋屈着。最后因为队友都不愿帮他,任由莫锦辰将他堵在泉水杀了一次又一次,过了好半天才结束了这一局比赛。 莫锦辰赢了比赛,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她赌欧铠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玩射手这角色,这一局她绝对能把他杀出阴影来。 欧铠对游戏也没有阴影不知道,但他房间里能砸的都被他砸掉了。一片狼藉中欧铠赤红的眼喘着粗气停下了,目光停在了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是莫锦辰上一次直播时的截图,小小的女孩子眼神认真地盯着手中的游戏,那嫩生生的手上缠绕着显眼的白色绷带。 欧铠的目光黏在了莫锦辰带着绷带的手上,眼底慢慢浮现了阴险和狠毒,如同沼泽里陈年的污泥,将人扯向死亡的深渊。 第八十四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莫锦辰觉得自己命不好。 她只是出去晨个跑,都能被人盯上。 还是那种直接在人少的拐弯处,麻醉药一捂,然后人一抛车上就跑的那种。 作为一个纵横几个世界的任务者,莫锦辰——很不幸而且很没用地中找招了。 说好的法制社会呢?? 昏迷前的一瞬间莫锦辰有点感慨,她有点想圣域了,要是圣域还在,她应该还有还手之力。 丢脸丢大了不知道除了丢脸还会不会丢命。 在陷入了漫长的混沌后,莫锦辰听到光团子有些焦急地唤她:“宿主,宿主!” 许久,她挣扎着在意识空间里醒过来,感觉看东西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别吵,头昏。” “宿主,我强制让你意识清醒了,您试试能不能回身体去?”光团子晃动着它毛茸茸的小身子,上蹿下跳。 “好像不能。”她感觉自己和身体的连接很微弱,有点像当年云延切断她和异能的联系。 “呜。”光团子哽咽:“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把你的身体怎么样啊。我看过人类的事件,会不会把你——(消音),然后再——(消音),最后剁成一块一块沉塘啊?” 莫锦辰听的嘴角抽搐:“有你这么咒自己家宿主的吗?放心,他们应该是有目的。” 求财?还是受人所托?还是蓄意报复? 莫锦辰在意识空间里望着外界,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她。 车子左转右转,最后到了一座郊外的废弃的楼房。几人停下车,和扛麻袋一样把莫锦辰带了进去。 莫锦辰虽然还不能动,但周围的一切还是感知的一清二楚。这几人没什么扛人的经验,差点把她的胃颠出来,感觉要是多颠几下,她应该能被颠醒。 可惜,她很快就被摔地上,眼皮还是很重,根本睁不开。 通过意识空间对外的感知,莫锦辰看到房间内还有几个人,中间有一台摄像机。 而绑架她的一群小年轻,虽然一头杀马特的发型,但不修边幅的外表不能掩盖他们脸上些许的不成熟——他们有的可能都没有成年。 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大,要把她弄醒不?”一个小红毛狗腿地问中间看起来唯一发色正常的人,手里还提着一根棒球棍。 “废话,昏迷着连感觉都没有,和打个死人有什么区别,一点看头都没有那还录个屁,三十万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赚?”被他叫老大的一巴掌呼他头上,对着几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命令道:“你们去找根绳子把她绑上,泼醒了小七记得录像。” “注意,我们时间不多,手是一定要先废的,其他的看条子什么时候来。”这群小混混的头儿有条不紊地说道:“只要一有动静我们就带着摄像头跑。阿虎,招子,我记得你俩还没有成年,废他手的事情交给你们。你们未成年,只是打伤别人的手而已,被抓到也不虚什么。” 他两根手指互相摩擦了一下:“放心,事成之后至少分你们这个数。” 被他点名的两个少年脸上露出了欣喜和贪婪,一个找来一盆水泼在莫锦辰头上,同时边上那个叫小七的也打开了摄像机,黑色的机体上微微闪着红光。 那一盆水下来,莫锦辰感到了透心的凉意。现在距离诸神黄昏国际tsyn赛只剩不到一个月,这个时候她手一旦废了,哪怕只是暂时废了,她也与今年的比赛无缘了。 现在网上对她的质疑还没有停,她要是再在这个关键时候放出不能参加比赛的信息,不管是不是她自愿的,她都能被黑到渣都不剩,之后还能不能待在电竞圈都说不定。而且one也要承受很大的压力,临时失去一个队员,也就相当于断了one一臂。 而这群小混混呢?他们说的没错,没有成年,而且只是断了她的手而已,甚至算不上重伤。就算被抓,只要他们咬死了只是打闹,不说出幕后的人买凶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在看守所,或者少管所待一会,然后赔点钱,最后这事情不了了之。 30万哪,多合算的交易。甚至他们可能就此逃掉了,连代价都没有。 而幕后这人,只要不被供出来,完全就可以逍遥法外,达到目的。 莫锦辰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麻麻的,沉重的。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晕,等待身体完全复苏。 “怎么还没醒啊。”有人不耐烦地踹了她两下:“时间不多了,要不就这样打断老大,实在不行钱少一点,再拖下去,可能就有人发现了。” 混混的头儿沉思了两下:“行,打的时候也该醒了。最好多挣扎两下,免得扣我们钱。” 莫锦辰:??你就不能多坚持两下?说好的昏迷时候打断手没看头呢?? 棍子伴随着风声而下,这下莫锦辰再怎么样也不能装晕了。她利落地往边上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棍子,手上被绳子绑着一时半会没办法挣脱,她只得拖着半麻的身体往边上靠。 “靠,这小娘们是装的。”红毛混混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你们怎么绑的?把这家伙按住。” 几个人围上来,开始还有点漫不经心。但发现莫锦辰出奇的灵活,不仅很难抓,一不留神还可能被她踹一脚后几个人也有点怒了。 “妈的,什么玩意。”有几个人急眼之后手中的棍子就直接往她身上招呼。虽然开始还能躲开,但终归是寡不敌众,莫锦辰还是被逼到了死角,额头上隐隐有点血渍,是被一个人带刺的铁棍蹭到的。 但与此同时,她手上绑着的绳子也终于解开了。 “不是很能跑吗?你继续跑呀。”眼前几个人目光不善,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她手上的绳子是否解开了。开玩笑,他们这么多大男人还怕一个矮不拉几的小姑娘? “本来只是想打断你一只手的,不过哥几个都被你踹了几脚了,总该收点利息?”其中一个甩着甩棍,眼神带上一点恶心的打量:“虽然看起干巴巴的没点料,不过哥心善,教教你什么是男人。” “蛇哥还是你会玩哈哈。”边上几个人笑起来,看莫锦辰的眼神带上了更多粘稠的恶意。 莫锦辰深吸一口气,额头上的伤糊了她小半脸的血,湿哒哒的影响了她左眼的视线,看起来狼狈又无助。 可是她脸上却露出了一点点笑意,缓缓地扯开手上白色的绷带。那已经沾染了血迹变的斑驳的绷带散落在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解封释放了出来,带着凛冬的寒意。 “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以为我是谁?”莫锦辰手心的红线如同沾了逝者的血,在空气中仿佛在燃烧。她笑起来,小脸上的表情甚至算的上天真无辜:“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几个人原本还在不屑地笑,就像猫逗老鼠一样准备慢慢动手。可等那鲜艳的红线冒出来在空气中跃跃欲试时,他们本来还带着恶意和胜券在握的脸全变了。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几人愣了一下惊恐的后退几步:“怪物!!” 妈的,这根本不是人?那三十万他们不要了行? “我不是怪物。”莫锦辰无辜地歪了歪头解释道,黑色的瞳孔翻涌着杀意,她手微微一指,红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直接贯穿了面前几人的手心。 “我是星辰子。记得告诉你们身后的那人,今天这仇,我记着了。” 还算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痛呼,还有人趁乱跑了。莫锦辰挨个击晕,眼睛隔着血雾看不清晰,她数着倒地的人,到底是少了几个。 她缓慢地抬头瞥了一眼中间的摄像机,还在录制中。她厌恶地皱了皱眉,红线窜出去直接将摄像机切成数块。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看来她被绑架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了,犯罪监督局的人应该快到了。 莫锦辰看了看一地狼藉,正想着到时候要如何解释。这时的她并没有看见,有一条漏网之鱼正在她身后,提着匕首猛地扎向她的后背! “去死怪物。”那个混混红着眼睛,带着恶狠狠的杀意。 莫锦辰转身已经来不及了,麻醉的作用下,她反应并没有全盛时期灵活。那匕首已经贴到她的后背,她甚至能感受到一点点凉意。 估计真的要透心凉了。莫锦辰愣愣的想,耳边的只有光团子惊惧的尖叫。 又要多一种死法了是吗? 然而,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匕首触碰到她后背的一瞬间,冰霜攀上了整个匕首,甚至冻上了那个混混的手臂。极低的温度瞬间将匕首变得极其易碎,碰到她的一刹那便碎开。小混混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反应,莫锦辰的红线就随之而上,将其摔了出去,直接撞在墙上昏迷过去。 莫锦辰身上微微附着着淡淡的寒意,就好像在雪山上一样。 这不是圣域。莫锦辰看了看自己的手,如今正环绕着和圣域接近的蓝光,却又很快散去。 她好像明白这是什么了。 “宿主。”光团子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莫锦辰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 “这是神祭啊。” 她慢慢地蹲下,周身的寒意已经消逝,但依旧留下了让人心安的温度。 就像当年那个一笑生花的少年。喜欢用一根金边红绳将头发扎地高高的,漂亮的眼尾嫣红微微上扬。笑起来清冽又温柔,明明身上带着雪山的寒凉和梅的孤寂,眼里却永远有着令人眷念的温度。 他将他最后的温度留给了她。 却又永远的不在了。 第八十五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等到杨宁和云延带着犯罪监督局的人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面。 地上七零八落躺着几个不知生死的人,淅淅沥沥的血滴溅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个人坐在墙边明显昏了过去,半边身子冻的青紫,一条手臂甚至在冻僵后被震碎,碎块洒落在地。空气里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说不出来的气息。 不算多大的房间,亦然如同地狱。 原计划中本需要被拯救的女孩正蹲在房间中间,将脸埋在膝盖间。她抱着自己,周围是血迹斑驳的绷带,她的指间还有血在滴落,在脚边积起小小的血洼。 他们上来的时候还抓到了一个逃掉的混混。那混混明显很抗拒回到这个房间,一直尖叫着怪物,手指的方向便是中间蹲着的那个女孩子。他明显被吓的有点思维混乱,现在已经暂时被带上手铐押到车上了。 场面太过于诡异且震撼,上来的几个监督局的人甚至被震在了原地,没有第一时间上去查看。杨宁原本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直接被震惊到失语。 云延脱下外套准备上前,杨宁条件反射地拉住他。 “没事。”云延轻轻挣开,转头对其他几个监督局的人说:“把地上的那几个人先处理一下,没有死人,只是被击晕了,可能有点外伤。” “哦哦好。”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拿出对讲机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医生上来处理情况将伤者抬出去。 云延慢慢走上前,皮鞋在狼藉的地上踏出了清晰有节奏的脚步声。他走到莫锦辰跟前,似乎是在看她是否有受伤,然后才半蹲下将外套披到她身上。 离得这么近,他才发现她在微微发抖,地上似乎有着细细的冰晶,隐约包含着金属的光泽。 云延的眼底滑过一缕晦涩的光,他轻轻地拥住莫锦辰,缓缓地拍她的背,就好像安抚婴儿一样。他一边安抚着一边柔声道:“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能站起来吗?我们回去了。”云延的声音低沉轻缓,纤细柔软的眼睫垂下,遮掩了眼底不知名的情绪:“或者,你想要他们给你什么交代。” 这句话说的很轻,背后的意思却不和他的语气一样温和。 莫锦辰知道云延有这个能力,只要她点头,他便会将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扯出来,用他的方法处理掉。 可是她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了。 她反手抱住他,将头埋到他的怀里。云延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她抱着站起来。这个时候杨宁也犹豫地上前询问:“她没事?” “回去再说。”感受到怀里的人抓紧了他的衣服,云延没有多做停留,大步走出去。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需要做笔录什么的,云延直接带着她回去他俱乐部外的住处。 杨宁去买外伤药,云延将莫锦辰抱到他小公寓的沙发上,用热毛巾将她的手指和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小心地避开伤口。 莫锦辰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像个木偶娃娃。之前她一直将脸埋在云延怀里,现在抬头才能看到她黯淡的目光,额头上的伤还没有结疤,泛出圆润的血珠。 他见过桀骜不恭的她,见过无法无天的她,见过她神采飞扬少年落拓的样子,见过她随心所欲却又固执地坚持她的底线,见过她撞的头破血流却不甘回头的模样。他曾经不喜她的肆意妄为,不喜她的不顾一切甚至伤害她自己。 但是当她安静下来,眼底的光芒黯淡,他又受不住心底的疼痛。 就好像自己家的孩子,平时虽然怒其不争,但到底舍不得真的打骂,好好地捧着护着,到了外面却被旁人欺负了去。 云延抽出烟叼上,看了沙发上的莫锦辰一眼,到底没将烟点燃。重新回厨房给她热了杯牛奶。 热牛奶的过程中他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交代下去。虽然这孩子暂时不想管这事,但没有动了他的人还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至于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就由莫锦辰自己定夺了。 到了客厅将牛奶递给莫锦辰,她接过捧在手心,白色的雾气将她微红的眼眶遮掩的朦朦胧胧的。 “云延。”她唤他。 “我在。”他应着走近:“怎么了?” 你见过一位神明吗?她想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正巧这时候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杨宁带着大包的药进来了。云延接过,杨宁看了一眼莫锦辰,小巧的女孩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头发微微凌乱,眼睛睁的大大的,头上的伤有点狰狞,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她看起来有脆弱又空茫,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了一样。 杨宁之前在被现场惨状震撼到有些惧怕的心突然就软了。就算有那些不同于常人的力量,但她到底只是孩子,只是受害者罢了。 现场虽然惨烈,但也未闹出人命。从抓住的混混口里他也知道了他们想做的事情有多么恶毒,要是莫锦辰不反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算如此,星辰子也未曾取他们性命,可见她心性是好的。 杨宁向前将路过甜点店带来的甜食放莫锦辰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干巴巴地站在那。 云延打开那些瓶瓶罐罐,蹲下小心翼翼地莫锦辰额头上的伤口消毒上药。 莫锦辰开始有点抗拒,她还记着当时云延给她手上的伤口消毒时那痛到飞起来的感觉。然而这次并没有,云延的动作轻的就像风拂过,精神力也柔和地抚慰着,那微微的刺痛几乎都感觉不到。 于是很快,他便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本来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女孩子头上又扎上了纱布,真将照片放到网上,不知道她那些妈妈粉姐姐粉会不会以为one虐待儿童。 好,也不算儿童就是了。 莫锦辰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纱布,神经大条的她也没有像普通女孩那样考虑是否会留疤的问题。她将手摊到面前,示意云延帮她用绷带包扎上。 云延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她的手心,之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用了。”他将剩余的纱布塞到袋子里,准备站起来。 “包上,我控制不好缘线。”莫锦辰的声音闷闷的:“真遇到情况我自己解开就是了。” 云延与她对视了半晌,到底是无奈地重新从袋子里扯出绷带将她的手重新包扎上。他在微端扎上了小小的蝴蝶结,一扯就能散开。 这下不仅头上手上都一片白,模样更惨了。 “你啊。”云延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乱了她本来就有点凌乱的头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将杨宁带来的甜点拆开递给她,莫锦辰接过小口小口吃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 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了,云延出去阳台抽了根烟,杨宁紧随其后。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经过了午餐时间了,外面的阳光微微刺眼。 “对了,这个给你。”杨宁站着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芯片:“现场相机留下的,他们给你的。” 云延垂眼看了一瞬,伸手接过收进口袋。 两人都不再说话,好半天杨宁才低声问道:“本来晚上有安排直播,不过看星辰子现在的样子,还是给她安排几天休假好了。” 云延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微微侧过头避开阳光:“不用。” “你小看她了。这点事,可打击不到她。” 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她会哭,会暴怒,就说明已经没事了。她真正绝望放弃的时候,是连趋势和动静都没有的,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 想到这里,云延微微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捏紧了手里的打火机。 “也是,毕竟她和你是一样的人。”杨宁笑了笑:“之前我还在想,你这样的人也会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吗?现在倒是懂了,不愧是你那边的人。” “别瞎猜。”云延掐灭了手上的烟,倒是没有很快回去,而是站了一会等烟味散去:“她不属于任何一边。” “没人能束缚的了她。”云延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叹息:“包括我。” 杨宁不置可否,按灭了烟打算回去,却被云延一把拉住。 “等烟味散了再走,她现在受了伤,别熏着她。” 杨宁:??? 等到下午莫锦辰洗完澡换了新纱布后,整个人有恢复成了之前在one里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从精神上根本看不出来她上午还经历了一场绑架。 吃下午茶的时候莫锦辰还有心情挑挑拣拣。云延前面还顺着她,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强制要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又闹的鸡飞狗跳。 杨宁之前的担心算是白费了。 莫锦辰自己还记得晚上有直播,囔囔着要回去。最后杨宁认命地开着车送她去one总部。云延没有跟上,他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差不多时间他会自己回去。 霍启楠,周子慕他们一早知道莫锦辰出事之后都有点坐立不安,而杨宁他们又以别添乱的理由不让他们跟过去。现在看见莫锦辰平安回来,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也不完全算平安回来,头上那么大一块纱布,几人看的都有点心疼。 one里唯一一个女孩子,自从加入后就麻烦不算,身上的伤也没停过,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 几个人看到莫锦辰的伤后都低下头,一方面是心疼和害怕,上午要不是队长及时发现小辰失联,不知道她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平安回来。另一方面是愤怒和自责,愤怒绑架的人心狠手辣,也自责自己没有发现和阻止。 莫锦辰大大咧咧地打断了他们心疼后怕等的情绪,兴奋地将他们往一边拉:“快快快,云延不在,我们出去吃酒,赶直播前回来。” 杨宁本来已经到房间了,听到这话吓的声音都破音了:“不行!!!” “星辰子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哪都不能去!你敢自己出门我马上打电话给云延!” 云延你去哪了赶快回来!再不回来你家崽又要上天了噜! 天哪,他都摊上了什么人啊什么事啊 霍启楠,周子慕,侯秋宏:杨哥你别急,我们也不可能答应她出门的 莫锦辰:我没打算一个人出门啊? 第八十六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网上的直播按常规继续。莫锦辰也没掩饰什么,直接顶着这副头上手上全是绷带惨兮兮的模样就开了直播,颇有一点身残志坚,轻伤不下火线的味道。 直播间开启后就像被投入了巨石的湖面,瞬间惊起无数话题。 有人关心询问她怎么了,也有人质疑她在故意卖惨,甚至还有人真怀疑她到one被虐待了。 杨宁: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莫锦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直接关闭了密密麻麻的弹幕,认认真真地直播今晚的内容。很快人们也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直播内容上,内行的也发现星辰子与队友将的配合越来越切合了。 抛开话题,一场比赛下来,倒也让人看的酣畅淋漓。 唯一遗憾的是身为队长的云延并不在场,而是随机匹配了一个路人。比起平时云延在的时候,节奏慢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等到直播快结束了,莫锦辰才重新打开弹幕,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屏幕半晌后,用手指了指头上的纱布。 “之前你们有人问这伤是怎么回事,现在直播的也快结束了。我也得给关心我的人解释一下。” “当然这和one没关系,是上午被人绑架的时候弄的。” 莫锦辰的话说的风轻云淡,平静的就好像她只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倒是许多网友在屏幕前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妈粉和姐姐粉呜呜咽咽地询问自家崽崽没事,疼不疼之类的。 “不疼哦,别怕。”莫锦辰瞥了一眼妈妈粉姐姐粉的弹幕,露出了见牙不见眼的笑容,灿烂明朗:“你们别担心。” “我呀,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想向某些人宣战罢了。”她伸出一只手,依旧缠绕着绷带,她弯起手指比出手枪的手势,歪着头,闭上了一只眼睛,就像透过屏幕瞄准了幕后之人。 “抱歉哪,我这人小心眼的很。”她手指微微上扬,声音又轻又带着孩童的天真,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歉意:“只有我惹别人,还从来没有别人惹完我还好端端的呢。” 很多人明明知道指的不是自己,但是面对此刻笑的天真无邪的莫锦辰,依旧感受到了背后一凉。 那些心里怀着恶意的人感受更甚,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暗道了一声邪门。 莫锦辰放完狠话,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播间里的一部分粉丝就开始嗷嗷叫。 网友小落子:队长,嗷嗷队长回来了。大家长终于回来啦。 网友琉璃冰晶女王:队长今天怎么没有直播呀?去给小辰子找回场子了吗? 网友是新闻稿图:队长今天依旧很帅呢~ 网友不想谈恋爱:星辰子回头呀,队长回来了。 网友何当共剪西窗烛:队长你家星辰子被人欺负啦。快,怼回去。 莫锦辰随意一瞥,十条弹幕有八条和云延有关。 呵,今天开直播的时候发现人多了很多,还以为自己涨粉了,没想到是云延这家伙没开播所以转到她这来吗? 你们这群假粉丝,呜哇。 云延也是个大猪蹄子。 莫锦辰回头,用自己冷淡的目光无声地谴责云延。 云延不明所以,刚刚回到室内的他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意。他先脱下外套放到沙发上,然后才走近莫锦辰,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打断了她谴责的眼神。 想了想刚刚走近室内时听到的话,云延将话题重新转回了之前的问题:“找到了惹你的人,小辰打算怎么办呢?”他笑的温和,语气听不出来是真的在认真询问,还是只是在开一个玩笑。 “我想想”莫锦辰扬起小脑袋,看她的动作应该是想将扳手指发出威胁的咔咔响,但可惜失败了,只是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 “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她歪头,表情无辜:“这主意怎么样?” 云延与她对视着,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带着笑意的认真。 “好主意。”他弯腰,清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在一片嗷嗷嗷舔屏的弹幕中,他垂眸一笑,语气随意:“直播结束了,该下播了。” 然后他看了弹幕一眼,很轻地说了一声:“是。会的。”也不知道在回答谁,说完不等别人反应,直接关闭了直播间,留一群粉丝在黑色没有画面的直播间里嗷嗷叫。 “队长,你回来啦。”其他几名队员也下了直播围过来,本来想问今天的事,但想到莫锦辰还在这里,怕刺激她,便没有开口。 云延对着他们点点头,而莫锦辰继续蜷缩在电竞椅上放空思绪。 准确的说,是在想报复方法。 嗯,到底是拧下幕后之人的头当球踢好呢,还是多折磨一下再将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呢 她早就知道买凶的人是谁了,之前有所猜测,红线出手的时候就确定了。她都知道了,那就更别说云延了,就算不提他那诡异的精神力,凭他背后的手段和势力都能随随便便找到这场拙劣绑架案的元凶。 还是老熟人了,one之前射手位的那个欧铠,对害她这件事还真是执着呢。 感觉除了对她存在的不满以外,可能还有一些忌惮。莫锦辰突然有了种预感,不久后的诸神黄昏国际tsyn赛,可能还会遇到这个人。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麻烦,怎么处理好呢。虽然欧铠废她手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但她的心情现在很糟糕哪。 光团子露头小心翼翼地劝阻:“宿主,法治社会哦。” 莫锦辰还在生它之前的气,撇了撇嘴压根没理它。 倒是云延和几名队员交代一些事项后,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她头上的纱布,然后将她往房间领。身后几个队员和小尾巴一样跟着,又安安静静不说话。 “真打算好了?”到了房间云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转身去拿医药箱,动作无奈又娴熟。 莫锦辰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在问她,真打算把幕后的人扯出来拿他的头当球踢吗。 光团子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愣了两秒后炸毛了,它还指望着云延拉住动不动想上天的宿主呢!结果云延也不是什么五好青年,看似温文尔雅本质上还是个杀胚。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云延。 呸,斯文败类。 莫锦辰认认真真思考了一番:“没,感觉那样便宜他了。” 光团子:???宿主你还想咋样? “我想让他继续心惊胆战地生活一段时间,然后在他以为已经逃掉且最得意的时候将他拉下来。”莫锦辰自己动手撕开了头上的纱布,可能动作大了一点,原本已经趋向于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溢血。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有趣?”她疼地嘶了一声,继续抬头直视云延。 长久的沉默,就在莫锦辰以为云延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云延半蹲下来,眸光清冽,透着漂亮干净的琥珀色。 “好啊。”他说。 “如你所愿。” 尾音温柔缱绻。 莫锦辰微微愣住,她觉得这句话似乎无比耳熟,想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可能是这句话太过于常见了。 不过看着云延娴熟地给她换药和再次止血包扎,莫锦辰没忍住还是将一直困惑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当过医生吗?” “心理医生算吗?”云延嗤笑一声:“你应该知道的。” 想了想自己第一个世界的作死行为,莫锦辰理智地转移话题:“不是,外科之类的。感觉你很会包扎伤口。” 云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 “但家里有个小孩,一没看住就自己跑出去,摔的满身伤再回来。”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带着凉意,触在莫锦辰额头上让她有些许不适:“多几次后,对包扎什么的就熟练了。” 莫锦辰微微将身体往后挪,哈哈连声想放弃这个话题。 云延却接着说了下去:“可是有一天,她又出去了,却再也没回来。” “你说,我要是找到了她,该怎么对她的。”云延柔声问道:“是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不敢自己跑出去不回家,还是干脆关着她,让她永远出不去呢?” 莫锦辰打了一个激灵,劝道:“法治社会呵呵呵云延你多背背24字真言能压压你的戾气哈哈哈” 光团子在空间里简直没眼看:“宿主你敢更怂一点吗?你之前不是还想把别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 “闭嘴。”莫锦辰恼羞成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上云延会这么怂啊。平时刀架我脖子上的时候你见我怕过吗?没有!就是云延这bug我真没赢过。”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相信云延?你知道了什么?你是不是没告诉我,我和云延到底存在什么联系?” 这下轮到光团子心虚了:“没什么也许” 云延看了一眼明显在走神的莫锦辰,露出了无奈甚至算纵容的笑意。他缓了缓自己的语气道:“罢了,只要她回来就好。” 莫锦辰回神,听到他缓和下来的语气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抬头却看见了云延的眼神。明明唇角还勾勒着笑意,琥珀色的瞳孔却不像之前那般清澈,仿佛带着噬人的漩涡。 她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东西,狠厉的,疯狂的,深沉的,濒临崩溃的,浓到化不开,说不清楚是恨意还是压抑着的别的情绪。 莫锦辰愣住了,云延却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收回目光,起身道:“伤口不要沾水。其他人准备一下回去休息,别一直缠着小辰问东问西了,让她好好休息。明天接着训练,tsyn赛马上开始了,别在这时候松懈。” 其他人应好,虽然挺担心莫锦辰的,但是还是决定让她自己缓缓,好好休息一晚上,便都随着云延出去了,还贴心地给她留了灯。 许久以后,四周逐渐变的安静。莫锦辰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宿主宿主,别发呆了,回去睡觉觉啦。”光团子提醒道,却在看到莫锦辰脸的一瞬间止住了话头:“宿主你——” 你为什么哭了? 莫锦辰胡乱地一抹脸,直接吓哭:“这什么bug啊,太特么吓人了。” 那是人的眼神吗?吃人的眼神? “光团子我和你说,我算你宿主?我们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能不能下一个世界别碰到云延了?他比死还可怕好吗。” 比起死来说,她好像更怕疼。 云延那眼神说是想把她凌迟了也不为过好吗?感觉自己和云延之前应该是认识的,而且还深深地得罪过他。但具体什么情况她根本想不起来啊,想不起来才可怕好吗? “我和他到底啥关系啊,你知道什么说啊。”莫锦辰恨不得回意识空间将光团子摇成太极球:“你说,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宿主,你什么都瞒着我是不是外面有了别的小妖精,呜呜呜我死了算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宿主你清醒一点。”光团子甩了甩身子,觉得自己宿主可能被刺激到有些精神分裂,或者是哪个世界的意识没融合好,才会导致性格突变。它只得好言好语地劝道:“我还不能说啊,宿主你耐心等等,迟早会告诉你的。” “不过宿主放心。他应该不会害你。” 光团子说着,又突然有点不确定。 放在当年,是肯定不会害她的。可是这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啊,换任何一个生灵都承受不住。 漫长的时光,足以改变许多。连神明都会陨落,又有什么不会改变呢? “宿主,反正离tsyn赛只剩不到一个月了。你好好比赛完成任务了我们就跑路好不好?”光团子想了想,到底选了个最稳妥的办法:“你乖乖的,下一个世界我们尽量避开云延,就像上一个世界一样,好不好?” 莫锦辰点了点头,总算觉得光团子回归自己的阵营了。 嗯,她决定原谅它之前的背叛了。 房间外阴影处露出一小片衣角,停留了许久,直到莫锦辰起身洗漱才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第八十七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时间过的很快。在云延他们“严加看守”的情况下,莫锦辰安安稳稳地过完了比赛前最后一个月,差点没因为天天训练而成为一个蘑菇。 自闭的蘑菇。 但杨宁很满意这种情况,至少自闭的蘑菇还是完整的好蘑菇,要是把这熊孩子放出去,情况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终于到了tsyn比赛当天。作为诸神黄昏比赛项目中最高荣誉、最高含金量、最高竞技水平、最高知名度的比赛,赛事现场空前盛大。 参赛的24支队伍,均是来自各大赛区最顶尖水平的战队。one作为华国赛区顶尖战队,自然有资格站在这里。 现场劲爆的音乐响起,伴随着观众激动的叫喊。全息投影出的各个诸神黄昏的角色在赛场上走过,仿佛突破了次元的限制。 巨大的蓝白色奖杯赛场自己,折射着晶莹的光。 那是诸神黄昏所有玩家的信仰。 伴随着倒计时,几个战队走到台上。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全场尖叫不断,不断颤抖的是内心的震撼。 当轮到one上场的时候,全场有短暂的一瞬安静。one全员穿着统一的蓝白的队服,背后是飘逸的yu标志。 导致短暂安静的罪魁祸首是跟着后面的莫锦辰。one的颜值很高,曾经一向因为这个出名,现在这支平均海拔一米八的战队突然多出了一个小短腿,摄像机不往下移一点可能都没办法将莫锦辰和他们录到同一个画面里。 这小短腿还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又小又惨。为什么是惨,那是因为这孩子身上还扎着绷带,手上就算了,勉强算个性,头上那一块纱布就有点可怜了。 其实莫锦辰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一个还没有脱落的血痂。只是这个原本没心没肺的熊孩子,莫名其妙在有一天发现这个血痂真的好丑,严重影响了她两米八的气场,一定要重新包上。 虽然最后事实证明,这血痂的存在与否和她的气场没有半毛钱关系。但耐不住她一直闹腾,云延只得重新给她暂时遮上了。 虽然形象怪异了点,但好在现场的观众素质很高,注意力又几乎都放在了之后的比赛上。所以短暂的沉默后观众的情绪重新回归了亢奋,关注回归到赛事上。 等主持人介绍完一切,便开始了第一轮比赛。第一轮赛事便是四个赛区争夺进入小组赛的4个名额。相对于24取16。 对于24进16,包括16进8,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one顺利进入八强。表现算是中规中矩,避其锋芒,一切按计划进行。毕竟去年没有参与的米国都加入了,这个国家的战队实力较强,前几年几乎包揽了诸神黄昏全部的奖杯,直到去年因为意外没有参与比赛,才导致冠军花落one。 所以米国战队的粉丝有很多不服气,觉得one去年的冠军不够水准,完全是占了米国战队没来才得了便宜。 one这边的粉丝自然不同意。one是新晋战队,早年并没有参与到tsyn比赛,可以说没有真正的和米国的最强战队在同一平台上比过,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两边的粉丝吵了一年,今年算是真正对上了。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这两支战队,米国和别的国家的战队也会分析one这边的实力,配合和策略,针对性地做出对策。包括one也有人专门去分析别国战队的策略。 所以一开始的适当藏拙,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要说one这边原本最锋芒毕露的是谁,自然是莫锦辰这熊孩子。然而开始的几局比赛,莫锦辰一反常态,乖乖巧巧地玩她的射手,好听点叫保守,直接点就是这射手玩的简直又怂又猥琐到没朋友。 一些不明事理的人都觉得one这新队员不足为惧,最多只能算不拖后腿。只有一部分已经熟悉莫锦辰的粉丝先是一脸怀疑加懵逼,然后露出了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见边上的人对莫锦辰表示不屑,老粉露出了过来人的微笑。 等着,今年的决赛,可能有意思了。 星辰子保守?今年最大的笑话。 等决赛,你们就知道什么叫疯狗了。 争四强的时候,莫锦辰他们果然遇到了熟人。欧铠身着黑红队服,亦然站在更国的战队里。 更国在tsyn比赛中也算排的上名次的了,去年米国没有来的时候,就属他们和one争第一了。当年欧铠就是将one的信息出卖给了更国,不知道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如今他居然作为更国战队的一员出现在比赛中。 别说莫锦辰眼神冷下来,连大大咧咧的霍启楠脸上都不太好看。欧铠简直将不要脸三个字挂头上了,还招摇过市恶心别人。 不管心里多么膈应,比赛还是要继续的。对恶意非常敏感的莫锦辰甚至感受到欧铠湿滑阴狠的目光略过她手上和额头上的伤口,带着隐晦的得意。 双方互相示意后准备开始比赛。云延坐下的时候提醒了莫锦辰一声,好歹把在生气边缘的莫锦辰拉回了理智。 莫锦辰噘嘴,没什么表情,但全身都写满了她不高兴。 云延轻笑。他知道一开始限制莫锦辰保守打法已经让她憋屈很久了,如今讨厌的人站在她面前还要她忍,确实有点委屈她了。 “允许你小小的报复一下。”云延偏头浅笑:“自己把握分寸。” 莫锦辰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见她眼珠一转,云延就知道她估计有了一堆坏主意了。 罢了罢了,孩子高兴就好。 随着页面进入的声音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莫锦辰依旧保守打法。对面与她对线的同样是射手位的欧铠几轮试探后,确定了莫锦辰确实没敢与他正面刚后,打法就开始飘了。 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买凶让人打伤星辰子手的事情应该是成功了,要不然为什么如今的星辰子打法如此保守?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实力确实强于星辰子。 看,如今他有了实力足够的队友,星辰子不是被他压着打? 欧铠本就是骄傲自大的人,现在更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步步逼着星辰子撤退。 更国的其他队员本来还劝了他两句,但观察了两下发现星辰子确实是个没用的后,都不屑的扭头不再关注了。 果然女人就不应该来电竞,菜成这样,欧铠一个人足够了。 很快星辰子便只剩了一丝血,只要欧铠随意一个平a就能带走了。欧铠毫不犹豫地越塔,打算强杀星辰子,成就第一滴血。 越塔的一瞬间他还有种报复的快感,他还记得当时比赛,星辰子就是这样越塔将他击杀的。 风水轮流转,这下也轮到他虐杀星辰子了,在这tsyn赛场上! “等等,回来欧铠!”更国的其他队员突然发现one的打野消失在地图,直觉到不对赶快阻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云延在一瞬间一套技能窜出来,带走欧铠,成就第一滴血。星辰子也混了一个助攻,然后颇为小人得志地站在欧铠操作的角色的尸体上。 诶~我踩我踩我踩。 莫锦辰笑出两个酒窝,在欧铠角色的尸体上挑衅地又碾了两圈,迤迤然回城了。 没错,小爷我就是故意算计你的,生气,气死你嘿嘿嘿。 我就喜欢你恨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嘿嘿嘿。 欧铠的脸一瞬间黑了,特别是看到莫锦辰故意挑衅他的样子,肺都快气炸了。 “好,星辰子你好的很,你等着。”他咬牙挤出几个字,数着复活的时间准备一雪前耻。 然而一雪前耻是不可能的,怎么样也不可能的。 莫锦辰依旧是弱不拉几的样子,可每每都能在残血的时候,等来打野的支援或者借助防御塔反杀欧铠。欧铠这边节奏大乱,后面甚至不管不顾都想冲过去击杀星辰子。 开始更国的人还会支援或者劝阻,后来发现欧铠根本不听指挥后也怒了。深知这把不可能赢后,更国人已经开始打算回去这么和欧铠解约,顺便想着怎么样从他身上扯下一点利息了。 最后在更国人的咒骂下,他们很快输了比赛。欧铠冷静下来也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赶忙解释和道歉。 可惜已经不会有人理他了。 one粉暗暗庆幸,还好欧铠不在one了,要不然就他这智商这不听指挥不配合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坑人呢。 再看了看one这边的新成员星辰子,one粉又叹了一口气。这星辰子也不是靠谱的啊,看起来挺没用的,一直要队长支援。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看过直播了解星辰子的风格和实力,而且平时的比赛也算不了数。tsyn比赛是诸神黄昏含金量最高的比赛,这里才是最能体现实力的地方。 莫锦辰目前为止的表现,确实差强人意。 倒是云延将人们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毕竟他实力确实了得,就算有队员拖后腿(星辰子:??)的情况下,也能力挽狂澜。 米国的战队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云延身上,开始打算有意识地针对云延的角色。 进入四强之后,one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决赛。直面米国最强的战队。 终于到了决赛,莫锦辰原本一直挺严肃的小脸终于有了点笑意,她跃跃欲试地挽起袖子,松了松手上的绷带。可能动作大了一点,手上的绷带直接散开,她懵逼地低头看了一眼。 云延毫不留情地笑出来声,起身将她手上的绷带重新扎好。 “怎么傻乎乎的。” 莫锦辰微微炸毛,从来没人敢这么怼她。不敢对云延闹脾气,只得把火宣泄在对面米国的战队上了。 正巧米国的队长眼神瞥过她身上,金发碧眼本是很好看的容貌,可眼底清晰直接的轻视和鄙夷还是刺激到了莫锦辰。 “bitch”他轻轻吐出一个单词,用生涩的中文说道:“你没资格站在这里和我比赛。” “呵。”莫锦辰冷笑起来,她真正生气的时候,反而面无表情,没了任何一点孩子气。 她随意地扯了扯绷带微微吐出一口气。 “有没有资格等等再说。”战前灭他人气势是非常好的政策,莫锦辰很有自知之明,她估计是被这个米国人当软柿子捏了。她坐下带上耳机,抬眼认真地望着对面的米国最强战队,伸手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yu星辰子。” “请战。” 第八十八章 新来的别怕,我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没有人将星辰子幼稚的请战看在眼里,毕竟在他们眼里,星辰子不足为惧。 这时的他们并没有想到,未来他们将会为此刻的傲慢和轻视付出了代价。 米国战队的策略确实没错,他们从一开始就针对了之前表现突出的云延。one战队的队长云延就算实力再怎么强盛,也耐不住这么米国这么多顶尖职业选手的针对,节奏严重变慢。 米国的战队越打越得意,作为队长兼打野的云延都落后的话,one没有胜算了。 one也如他们所想,开始节节败退,避开团战。 但是一直躲避下去是不可能的。 果然,几轮后米国战队的队长hero等不住了,他领导着战队所有人将兵线推上高地,一套技能切到云延的角色面前。在观众们惊呼下,团战一触即发。 成王败寇,这一波团战几乎决定着这届tsyn比赛的冠军将花落谁家。 就在hero切到云延面前的一瞬间,只见云延的角色一个技能往后退开,星辰子的角色迎面而上。 疯了吗她,用脆皮角色与别人硬碰硬? 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这样一句话。米国战队的队长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one请一个女的来比赛,就要做好被她害死的准备! 但下一瞬间,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星辰子一改之前的保守打法,一个灵巧的走位避开他的技能,然后反手几下打在他操作的角色上。 屏幕一下子变红,他的角色瞬间残血。 什么鬼?米国的队长赶快后退,在自家辅助的保护下好歹留下了一条命。 不止他愣住了,米国战队的其他人也愣住了。他们虽然抑制了云延的发育,却因为轻视,让星辰子的角色在不知不觉发育了起来。 射手本就是脆皮加极高伤害的存在,特别是后期。 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one的法师接上来将他们控制住,坦克紧随其后,直接将他们的队列彻底打乱。 云延的打野乘机绕后,打残了米国战队的输出。 接下来,便是星辰子的天下了。 辅助开大招给她免控,她几个技能闯入人群中,攻势几乎凶残到不要命,在队友的配合下,如同发了疯的收割机,在人堆里疯狂输出。 疯就算了,问题是星辰子还特别滑溜,预判的极其精准根本控制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量越来越少,自己扔出去的技能全扑了空或者只打到了辅助和坦克,屏幕接二连三地黑了下来。 而星辰子一个脆皮依旧好好的在人堆里穿来穿去,那一点点血皮就是打不死! 米国的战队都快魔幻了,他们觉得老天给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双杀。 三杀。 超神! 短短几秒,屏幕上只剩下one战队还活着,以一个辅助死亡为代价换来米国战队全灭。星辰子成就tsyn赛场上头一个五连绝世! 全场震惊,主持人也发出了惊讶的赞叹。 米国战队这边就像被猛地泼了一盆冷水。米国战队的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前他们唯一庆幸的是one的兵线没有带上来,这波团战输了没有关系,他们还有机会。 是他们小看了对面的星辰子,等下一轮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当然,星辰子不这么想。 她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乘他病要他命。 等米国战队复活,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走出泉水几步,就受到了来自星辰子的疯狂打击。 星辰子拿出了你们几个被我一个人包围了的气势,打起来又凶又狠。杀了一个就跑,等他们稍微放松又折回来,潇潇洒洒再收几个人头溜走。 没有章法,没有规律,甚至都不需要队友配合。你永远不知道星辰子会突然从哪里窜出来,下一个目标又是谁。星辰子如同脱缰的野马啊不,是野狗一般,逮一个咬一个,逼得米国的战队直骂疯子,根本不敢单独出泉水。 别说米国的战队吓的胆战心惊,华国one的粉丝也擦了一把的冷汗。毕竟星辰子的打法真的太野,每次都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刺激着他们的心脏。 有些one的粉还不知道星辰子这个新队员的情况,加上她之前的比赛都在藏拙没人在意,这下实力展现出来了,大家也纷纷询问起来。 打法这么野没问题吗 萌新瑟瑟发抖。 不过嘛新晋的粉丝们一边擦冷汗一边星星眼地想着。 小姐姐好帅他们要粉她! 星辰子的老粉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了,表示这种情况对于星辰子来说稀松平常。巅峰榜榜首星辰子,本就是一条疯狗呀。 你们新来的也别怕,毕竟 他们老粉也慌的一逼。 就在米国战队被星辰子逼的不敢出家门的时候,云延他们极速清兵,将兵线带上米国的水晶。米国战队负隅顽抗,最终实在疯不过星辰子,又打不过发育起来的云延。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变败下阵来。 随着米国水晶破碎的一瞬间,全场华国的粉丝都站起来欢呼。这场戏剧性的比赛就此拉下帷幕,one卫冕冠军。 在现场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尖叫声中,莫锦辰拉下耳机呼出一口气,顶着米国战队队长不善的目光中笑嘻嘻地开口道。 “不好意思啊,给了你们一些错觉。”她双手合十甚至笑的有点羞涩。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辰子。很多人也喜欢叫我疯狗。” “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文绉绉的名字。” “我比较喜欢他们叫我——屠夫。” 说完,不顾米国在摄像头底下僵硬的表情,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到了one其他队员身边,获得了霍启楠,杨宁他们大大的熊抱还有云延的摸头。光照在one战队身上,那一刻,one的荣耀加身,实至名归。 通过这一战,没人再敢嘲笑和质疑one的实力。 欢呼声一直持续到one再次举起那个蓝白色的奖杯,举起那诸神黄昏的信仰。全场起立致敬。 莫锦辰摸着微凉的奖杯,感受着底下人炽热的目光,心底微微触动。 不难受,麻麻的酥酥的,有点虚无缥缈又有点不可思议。 “宿主,这是信仰。”光团子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叹息和虔诚:“没有神佑的世界的信仰。” “您本来不会感受到的,但如今,您身上有了神祭。”它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莫锦辰的手心微微湿润,她垂下了眼眸,将自己的身影微微往后退,稍微避开了外围一堆摄像头的拍摄。 周围气氛热烈,一战成名的不止有one,还包括她星辰子。 可是她就是想躲起来。就好像她躲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她难过。 “宿主,恭喜您。这次任务完成。” 当天晚上one全体出去庆祝,包厢里觥筹交错,几个人喝到东倒西歪,连一向不喜欢参加聚会的云延都被劝着多喝了好几杯。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one这次确实赢的漂亮。 莫锦辰作为小功臣,也被允许喝了几杯酒,微醺的时候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稚气未脱。 “你们看网上这个评论哈哈哈。”霍启楠一喝多就大舌头的情况并没有改善,他掏出手机指指点点:“星辰子你屠夫的名字打响了哈哈哈,老子我现在想起米国佬那个表情都想笑。” 手机上显示的是莫锦辰对侮辱她的米国战队队长的回击,那句“可是我不喜欢疯狗这个文绉绉的名字,我比较喜欢他们叫我屠夫。”被做成了表情包,流传甚广,甚至比她本人还出名。 这一战后,狼灭星辰子石锤。 “你一女孩子怎么喜欢叫这个名字。”侯秋宏不解,与莫锦辰碰杯后忍不住问道。 “总比疯狗好听。”莫锦辰给了他一个白眼,一脸傲娇:“屠夫好歹是人。” “噗,有道理有道理。”周子慕喝完酒后活泼多了,笑着再次举酒。 见几个小的队员喝成一团,杨宁举着杯走到云延边上感慨:“年轻真好。” 云延温和地笑笑,然后与他划开界限,表示这里老的只有他一人罢了,别把自己扯上。 杨宁被他的动作一噎,目光在他身上滑过,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星辰子和你真的很像。” 特别是耍坏的时候那纯良的目光,几乎和云延如出一辙。 “这是自然。”云延笑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杨宁:你这一脸骄傲是怎么回事。 “队长,杨哥,真心话大冒险玩不?”霍启楠大着舌头邀请道,周子慕他们也抬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云延他们。 没办法队长太高冷,平时除了训练,一起娱乐的时间太少了。 杨宁倒是没什么架子,直接坐到了几个孩子中间:“玩,游戏规矩是什么?” 云延和往常一样,不感兴趣地坐到另一边去道:“你们玩。” “啊?队长又不来呀。”霍启楠几人有点失望。 杨宁好笑地看着这一群小崽子垂头丧气的模样:“怎么,我来你们就不欢迎了?” “不会不会,可欢迎了。”几人嬉皮笑脸:“杨哥你也劝劝队长嘛。” “真不来?”杨宁无奈,随口对着云延这么一问,也没报太大的希望:“今天大家可是赢了比赛呢,不能破例一趟?让他们高兴高兴?” 云延笑着摇摇头:“算了,你们玩就好。”他低头掏出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来嘛。”喝完酒后反应有点慢的莫锦辰这时候开口劝道:“云延不来吗?” 云延放下手机,琥珀色的瞳孔望向她反问道:“你希望我来吗?” 莫锦辰湿润的眼睛有些迟钝地瞥了他一眼,认认真真地点头:“想。” 说罢她歪了歪头,看起来有点呆萌。她又掰了掰手指,语气带着微醺之后的软糯,不知道她熊孩子本质的人可能都会对她这个样子感到心软和母爱爆棚:“你真不玩吗?” 云延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手机,将其放进口袋。 “可以试试。”他说着,走到霍启楠他们这桌,非常自然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杨宁:云延你是真的狗。 第九十七章 我没有想到我会有不是人的这一天 回去的路上,莫锦辰因为解决了一部分执念,心情很好。对比着前座云延微微发黑的脸,她表现出来的愉悦便变得更加明显。 她甚至有心情哼歌。 “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 “送到火葬场,全部烧成灰。” “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 “统统送到农村做化肥~~” 云延:鬼喜欢唱的歌都是这个类型的吗? 其他鬼:不,这锅我们不背。 莫锦辰哼着歌,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头靠在后座上睡了过去。 云延一开始没有在意,他之前就见识过,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她都能睡着,更何况今天确实也累了。 但他没想到,等他将莫锦辰送到了她家门口,她还是没有醒。 “锦辰?到了。”云延轻轻推了她几下,莫锦辰一动不动。 云延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探了探莫锦辰的呼吸和脉搏,没有,平静的就像一具尸体。 等等,她好像本来就不是人,这种情况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云延深呼吸强制自己冷静,然后毫不留情地抽走了莫锦辰怀里的小棺材。 长久的沉默,莫锦辰依旧一动不动。 连棺材都不要了,看来真出事了。 云延将棺材重新塞回莫锦辰怀里,从后备箱掏出毯子给她盖上。然后重新坐回前座,启动车子连夜赶到临市。 目的地,密林广怀庙。 “宿主,宿主。” 莫锦辰本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便回到了意识空间。 “诶?我任务完成了?还是我死了?”莫锦辰迷迷糊糊坐起来一拍脑门:“我是鬼也?我怎么死的?” “宿主你没死啦,你只是身体快崩溃了,然后灵魂受了点伤条件反射躲回意识空间而已。”光团子身上亮晶晶的触手挥舞,不一会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光莹莹的药丸子:“喏,可以补灵魂损伤的。” “这么好,这次不小气了?”莫锦辰有些惊讶地接过药丸子,那药丸通体晶莹,里面仿佛兜着露珠,估计口感会偏向于爆珠奶茶? 莫锦辰咽了咽口水,自从在这个世界做鬼后,她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生活没有了食物,真无比惨淡。 难得碰到一个药丸看起来如此好吃。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光团子一脸茫然:“宿主,我本来就是属于您的啊。如若您要的话。” 小星星命都可以给你。 当然,后面那句话它没有说出来,因为莫锦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她已经吞下了药丸,舔了舔唇评论道:“像没气的冰镇汽水。” “本来没味道,但考虑到宿主你的情况,我特意加了点糖。”光团子得意地一闪一闪。 “宿主不要着急,效果没那么快。修复灵魂是很慢的事情,等情况好一点宿主你就自然会回去啦。”它解释道。 “好呀,光团子真好。”莫锦辰眯着眼,甜滋滋地捧脸道谢。 能治疗灵魂的东西何其珍贵,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光团子拿出这东西,应该也不容易。 光团子被夸后亮闪闪的脸上一红,看起来就像串了线的交通黄灯。它扭过身子,声音小小的说道:“没事,宿主你快看看外面发了什么,云鹤展好像将你带去别的地方了。” “我看看哦,目的地好像是”莫锦辰听话地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突然一噎:“寺庙?” “我去,他不会真想趁机把我烧成灰??” 云延本计划着,这两天便来拜访赠与他佛珠的三玄大师。但没想到如今会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况,而急匆匆地赶上来。 上山不能开车,必须要一步一个脚印几百节台阶走上去。 云延看着温文尔雅,身形清瘦,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带着莫锦辰这个累赘几分钟也到达了山顶,哦,还有一具小棺材。别看那棺材不大,沉的就像是玄铁造的,亏莫锦辰天天背着也不嫌累。 门口的小沙弥认出了这位是常客,将其带到内室,便去叫三玄大师。 云延蹲坐下,将莫锦辰放在蒲团上。他不知道他将莫锦辰带到寺庙是否合适,但距离他开车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莫锦辰根本没有醒的迹象,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以他和三玄大师这么多年的交情,三玄应该也不至于一言不发就下死手? 云延静静地等待着,瞬间用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莫锦辰满是血污的脸擦干净。莫锦辰闭着眼睛乖乖巧巧的,小脸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又孱弱的女孩子。 “云延,怎么大晚上的突然拜访,你出什么事了?”没等多久,一个听起来十分随性的声音响起,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袈裟的中年人。 说是出家人,但他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没有一点大师的样子开口道:“先说好,那佛珠也是我机缘巧合拿到的,丢了可没有了。” “三玄,不是我出事了。”云延抬眸望去,站起来示意他看蒲团上裹着毯子样子像睡着的莫锦辰:“是她的情况不太对,你看看,她现在是怎么了?” “女孩子?云延,难得啊。”三玄大师先是调侃了一句才定睛看去,先是很缓慢地顿了一下,然后脸上的随意褪去,眉头紧皱:“鬼物?!” 他手里的念珠一转,一道金光扩散开。 “三玄!”云延猛地窜过来捏住他的手:“你干什么?你先等我说完。”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三玄大师脸沉下来后看起来有点威严:“你知道她是鬼物你还救?” 见云延面色不变,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三玄紧接下一句道:“那你知道她身上的鬼气和你的诅咒同源吗?!” “她和害你的人,是一脉的。” 云延微微一顿,三玄借着他愣神的片刻,猛地将手里的金光打在莫锦辰身上。 “你明显是被鬼物蛊惑了。我让你看看她真正的模样。” 云延反应慢了一拍,来不及阻止,错愕地看着明显与鬼气格格不入的佛光打入莫锦辰的体内。 一瞬间,脑内似乎有一根弦崩断,陌生的精神力在他的脑内炸开,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扩散出去。 但异变及时地出现了,打断了他的失控。 一声婴儿响亮稚嫩的哭啼声传出来,鬼气在佛光的刺激下虽然微微黯淡,但并没有消失。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婴从莫锦辰的身体上冒出来,看起来顶多一岁零几个月,咧着一口小米牙,奶凶奶凶地对着三玄呲牙。 全场寂静。 云延和三玄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了很多可能,甚至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女鬼他们都不会惊讶。 但没有想到会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除了那一身鬼气,几乎和正常的小婴儿一样。 莫锦辰更无辜,她原本正好好的修复着灵魂,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在这个世界的载体——鬼婴的魂体,也受到了药丸的一点影响,原本浑身青紫的模样随着修复逐渐变的和普通婴儿差不多,甚至长大了点。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一抹佛光打进来,给她来了一个贯穿,差点直接将她打散超度了。 还好她又不是单纯的鬼物,她还有神祭在身。 但这一下也不可能舒服啊?神明的力量和鬼物的力量在她体内乱窜,感觉快把她分裂了。 莫锦辰直接以鬼婴的样子被逼出了身体,头晕目眩中还不忘对着那个脑门亮晶晶的打她的家伙呲牙。 也没有公德心?她惹过你吗?怎么还直接动手? 咬洗你哦。 三玄他们愣住了,但莫锦辰没有愣住。她直接窜上去,小米牙狠狠地咬在了三玄光滑亮堂的脑门。 嗷呜。 三玄还没反应过来,根本没有动作,莫锦辰倒是呜哇一声先松口了。 这光头烫嘴。 三玄虽然看起来不像话,但好歹是大师级别,这么多年身上自然有金光附体。鬼物直接接触,烫伤还是轻的。 莫锦辰不甘心,又是一记无影脚踹他脸上。然后整个房间都听见了婴儿委屈的痛呼声。 呜呜呜,这玩意不仅烫嘴,还烫jiojio。 云延本来在一旁一脸懵逼,突然一个身影扑向了他。在三玄那边受尽委屈的莫锦辰掉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肉乎乎的小爪子抓着他的衣服开始抽抽噎噎。 莫锦辰选了在场唯一一个认识的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然后在意识里紧急联系光团子。 “光团子,鬼气被压制了好难受。”她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目前的情况,然后想了想,不服气地补充道:“哼,出了寺庙我不一定打不过他。” “红线出手就是伤人了,这事我还干不出来。但是现在我不仅鬼气放不了,还近不了他的身,怎么办,光团子你有没有什么道具啥的?”莫锦辰眼神期待地问道:“有没有,有没有嘛。” “最好是那种,整不死他,但也要让他像我这样难受一阵的东西。” “没有哦宿主。”光团子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且我已经帮过你啦,我现在没能量了。” “帮过了?是之前那修复灵魂的药丸吗?”莫锦辰想了想,要是是那个东西的话,倒是理解了。 “不是哦。”光团子伸出触手伸了个懒腰:“是我给你准备了件衣服啊。” “鬼婴没蔽体的衣服,就一兜兜。为了防止你被逼出来的时候直接和他们坦诚相待,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丝绸的柔软婴儿服,怎么样,光团子贴心?用了好多能量呢。” 莫锦辰:我谢谢你哈。 感情你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你丫的就只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 云延这边被莫锦辰撞了个满怀,婴儿的身体软绵绵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抱住她才最合适,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看起来就像新手爸爸第一次抱孩子。 莫锦辰在三玄这边没占到便宜,又在光团子那边被气出了内伤,整个鬼都不好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柿子挑软的捏,熊孩子也挑看起来最弱的人的欺负。 嗷呜一声。莫锦辰别的人咬不到,她就一口咬在了云延肩膀上,还恶劣地磨牙。 别以为她不知道,就是云延带着她来寺庙的,怎么样她都得算上一笔,哼。 “嘶。”云延没有挣扎,轻轻吸了一口气。 咬重了?莫锦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应该不至于? 可是还没等她真正把头抬起来,就感受到云鹤展微微收紧了抱着她的力道,一只手托住她,另一只手轻轻将她的小脑袋按进怀里。 莫锦辰埋进他的怀里,瞬间什么都看不见。寺庙的环境也限制了她作为鬼婴的探测能力,她只能感受到云鹤展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带着一点点后怕和余悸未消。 “还在就好” 轻的几乎如梦呓的一句话在她耳边响起,低沉的,带着胸腔里的些微嗡鸣。 莫锦辰愣住了。在她的理解里,她只是随意地离开了一会罢了。她也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她不告而别的次数多着呢。 可是 原来这样短暂的离开,竟然会让你如此害怕吗? 第九十八章 我没有想到我会有不是人的这一天 “你为什么在害怕哪?”以鬼婴的样子出现后,这还是莫锦辰第一次说话,她如今的声音偏稚嫩,但咬字却十分清晰:“你别抱那么紧,我这样看不见东西。” “你在担心我消失是吗?没有啊,哪有那容易,我好好的呢。” “而且就算我消失了也没关系啊,迟早的事情嘛。不过你放心好,我答应的事情”莫锦辰嘟嘟囔囔的解释,很快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感受到扶着她脑袋的手捏紧成拳,云鹤展整个人绷紧,就好像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一定会尽力做到” 莫锦辰呐呐地吐出这几个字后,明智的闭了嘴。 这怂怂的感觉还挺熟悉的。 “你放她下来。”三玄大师开口道:“有些事情,还是得问清楚的。” 见云延没什么动作,三玄大师叹气:“你也别担心她的情况了,她的自愈能力明显很强。之前应该只是深度昏睡自愈,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而且能在之前的佛光下毫发无损,我不会拿她怎么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的。” 听到这话,云延才微微松手。怀里的小女婴自己转了一个身,熟练地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大佬一般地坐在云鹤展手臂上,顽劣地对三玄做了一个鬼脸。 正版·鬼脸。 “我叫莫锦辰。”她摇晃着腿自我介绍,顺便握了握那只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的肉嘟嘟的小拳头对着三玄说道:“对面的,希望你不要在外面被我碰到。” 她露出一口小米牙,圆溜溜的眼睛笑眯起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不仅揍你,揍晕了还在你脸上画乌龟,然后扒干净了丢进鸭店唔。”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云延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 三玄:好狠的威胁呵呵呵 这小孩懂的还真多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东西。”三玄还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云鹤展咬牙切齿地问道:“谁教你的?” 莫锦辰挣扎开,得意洋洋地仰头道:“我自己懂的,厉害。” 她开始掰自己短短的手指:“我还知道——(消音),还有先——(消音)后——(消音)。”她越说越兴奋,想从云延怀里飘出去,当然并没有成功:“如今网络这么发达是,我身为鬼婴也要与时俱进来着。” 神特么与时俱进,你就与时俱进了这个? 云延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莫锦辰摇头晃脑地继续炫耀着自己的词汇量,每一个词吐出来都能被禁掉的那种。 抱着孩子他也没办法去揉额角,感觉头上的筋脉突突的跳。对面的三玄清晰地看到云延修长的脖颈上细长的青筋暴起,明显忍耐到了极致。 莫锦辰一无所知继续作死,说着说着似乎累了,还意犹未尽地砸砸嘴。 唉,知识丰富也是一种烦恼呢。 唯一遗憾的是她只会纸上谈兵,感觉这些方法都挺稀奇的,可惜没有真的见过,有点好奇不过她是鬼啊,等任务做完偷偷去人类的世界看一下,也没有人会发现对? 好主意,这个世界的身份真棒。 光团子在意识空间里捂额,之前在第二个世界的时候,它就发现宿主穿越成小孩子时会变的更张扬,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也非常额,怎么说呢,与身份不服 当年她就一句“要你寡,辣鸡”将莫昀气的不轻。现在嘛,还进化了不少,在变的更熊的路上策马奔腾,义无反顾。 三玄作为得道的大师,本来是真的想超度掉这个鬼物的。但是现在他这边已经没有这想法了,云延的表情却黑到看起来像是要大义灭亲的境界。 三玄:等等等,孩子还小,您冷静点。 “说够了吗?”云延怒极反笑,清隽矜贵的脸上笑意温和极了。 “还好。”莫锦辰点点头:“其实说起来没什么意思,我其实是想实地参观,可惜没时间。” “呵。”云延轻笑一声,斯斯文文地将莫锦辰单手控制住,开始揍孩子。 哦,准确的来说是惨无人道的揍婴儿。 场面一度残暴,实打实的家暴现场。 满屋子都是孩童嗷嗷痛呼的叫声,三玄眼角抽搐地看着一小团白嫩嫩的娃娃哭唧唧地飘起来,慌不择路地往他这边窜,被烫了一下后哭的更惨了,直接躲到了角落抱头装自己不存在。 莫锦辰那个是心里苦啊,寺庙内她的鬼气不能扩散,被迫凝聚在一起成了实体。她开始后悔为什么鬼婴要修炼到足以凝固出实体的境界,虚无的鬼体不香吗?就算不香至少免疫物理攻击啊。 虽然她看起来叫的惨兮兮,其实云延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威胁着装个样子。不过他也发现了鬼婴比想象中的皮实,毕竟她在鬼气克星下都能毫发无损,肯定不能以普通的孩童的情况判断她。 云延温柔地笑着开始挽袖子,角落的莫锦辰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抬头,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 三玄终于有了一点出家人的慈悲,劝道:“算了,她还不懂,毕竟死的时候年纪那么小。她还是个孩子啊” 话还没说完,莫锦辰已经疯狂点头赶忙补充道:“你看他都这么说了,你别生气,我之前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把你的相好送进鸭店的。我真不知道你和他是那种关系,那啥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啥的” 唉,怪她眼拙,没看出来云鹤展这么在乎这个叫三玄的。当着他的面威胁他相好,要给他带绿帽,难怪他这么生气。 莫锦辰的话音落下,在场的除了她外的两人一团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沉默在空中蔓延。 云延: 光团子:宿主我觉得你的脑回路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 三玄:“她还是个孩子,请不要放过她。” 接着打,这熊孩子不治不行,已经养歪了一半好吗? 拜托这位熊孩子,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云延生气的原因是因为他?明显是前面紧张你紧张的半死,心里那根弦还没有放下来又被你气到了。说句实话,三玄觉得云延还能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已经算厉害了。 他一个出家人都想挽袖子了。 云延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走近莫锦辰。小小的鬼婴捂着眼睛装死,被一双温热的手抱起来,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却发现云鹤展没了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单纯抱着她,低垂着目光,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瞳孔里的情绪。 云延能怎么办,他也发现了面前的人确实在一些方面尚且懵懂。她连自己生气的原因都不能理解,那再逼她也没什么意义。 罢了,有些东西也需要时间。 他等的起。 等局势控制下来,莫锦辰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你是出生不久后被某个邪修浑身扎满针,然后钉进了这个棺材?”三玄轻轻念了一声佛号,感叹道:“这也太残忍了。” “准确说扎针的人是我的血亲,不是他。”莫锦辰被揍了一顿后老实多了,乖巧地待在云鹤展怀里说道:“那邪修只是提供了方法和符咒之类的东西,动手的不是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目前找不到那个邪修。因为大部分的因果缠绕在了鬼婴血亲的身上,影响了她红线的探测。 “那个邪修,可能和在你身上的施加诅咒的是同一个人。”三玄对着云延说道:“棺材上残留的符咒是养鬼用的,他应该是想把鬼婴培养成自己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出来什么意外,鬼婴自己挣脱开了束缚,中止了符咒带来的影响。 所以莫锦辰的鬼气才会显得和云延身上的诅咒同源。因为她不是主动化鬼的,而是被某个人强行改变了命理变成如今的模样,身上才会有那个人的气息。 云延有一下没一下地给怀里的鬼婴顺毛,淡色的唇微微扯出一抹冷笑,暗藏杀意。 “那这具身体是?”见云延面色不佳,三玄也没再继续扯着这个话题。他转头示意着边上躺着的女尸问莫锦辰道。 之前就是因为看出了莫锦辰的身体和灵魂不匹配,同时鬼气还和云延的诅咒同源,他以为是邪修夺舍才仓促间出手的。 “那是我的双胞胎姐姐的身体。”属于鬼婴的眼睛里罕见地露出了类似于悲伤的情绪,虽然转瞬即逝。莫锦辰压制住内心说不出来的情绪,凭借鬼婴的本能含住手指:“是啊,她也应该安息了” 毕竟执念已散,也该入土为安了。 三玄没有说话,在那个能为了生出男孩而弄死亲生闺女的家庭里长大,可想而知,这些年她姐姐过的并不可能多好。 “南梨园的环境很好。”云鹤展将莫锦辰的爪子从她嘴里扯出来用纸巾擦干净:“她会喜欢那里的。” 南梨园是一处墓园的名字,静谧且风景秀美。 “也许。”莫锦辰心不在焉地答道,毕竟鬼婴的姐姐早就不在这里了,尸体埋葬在哪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莫锦辰突然想起来,很早以前她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听过的一句歌词。她曾经很喜欢那首歌,如今想去来,却只剩荒凉。 他年君归,我葬南丘。 第九十九章 我没有想到我会有不是人的这一天 “天快亮了。”一束光照进房间,三玄目光微暖,念了一句佛号。 “天快亮了?”莫锦辰歪头看向窗外,破晓的微光从地平线的一端溢出来,带着细碎又柔和的鹅黄色。 “我也不留你们了。先让逝者入土为安。”三玄双手合十,面容慈悲,但说出来的话倒是不怎么客气:“趁着人少下山。要不然等香客上来,看着你们拎着具尸体从我房间出去,我八张嘴都说不清。” 莫锦辰:“你真是出家人吗?” 说好的慈悲为怀呢?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呢? 三玄拍了拍胸脯:“如假包换。” 莫锦辰:“哦。” 真让云延抬着尸体下山也不怎么符合实际。莫锦辰慢吞吞地附着在鬼婴姐姐的身体上,如今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死亡,不像之前还留有执念那样好控制了。 在莫锦辰努力融合的时候,三玄不着痕迹地递给了云延一样东西,小声道:“带好,别丢了。” “什么?”云延皱眉问道。 “我没有针对谁,但是逝者是不可信的。”三玄叹息:“不管她生前无辜与否,善良与否。从她化鬼的那一刻起,性质就不一样了。” “没有执念,你以为她依靠什么维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如若她的执念再不散的话,她迟早会变成真正的厉鬼。” “那执念散了又会怎么样?”云延目光冷冽却又平静,他一字一字咬的很慢。 “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三玄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云延收紧掌心,骨节捏的发白。 “不需要。”他没有收下三玄递给他的东西。 “就算你不需要,也给她留一条后路。”三玄有点急了:“也许她也不愿变的不像自己了。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云鹤展,我们走。”这时候莫锦辰已经融合进那具身体中,她控制着僵硬的身体转头看向云鹤展和三玄,目光微微呆滞地停留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 真实情况是三玄硬要把手上的东西塞过去,然而云延并不打算收。 但如今僵持的场面却有点耐人寻味。 莫锦辰黑漆漆的鬼瞳里瞬间透出了震惊,调侃,一点点姨母笑,还有被我抓包了,你们果然是这种关系等意思。 云延和三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她用目前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转身出门:“好了说一声啊。”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哦。”看我信任的眼神,真的。 被莫锦辰这么一插科打诨,云延不得不先将三玄塞给他的东西先收上,趁着清晨下山。 出了山门,三玄难得出来送了他们一程。在莫锦辰颇有深意的眼神下,云延忍了半天才没有把自己这位老朋友扔出去。 三玄忧心忡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宁。 “云延。听我一句劝,别对过去的东西太过于执着。”看着云延和莫锦辰远去的背影,三玄说完最后这句话,叹息着转着佛珠回到了庙里。 门缓缓的关上,云延停在原地。但是不是他自己停下的,而是莫锦辰顿住了。 “你叫云延?”莫锦辰后知后觉地说出这句话,转头看着身边的人,瞳孔里的情绪复杂到说不出来:“不是云鹤展?” 几个世界的记忆涌上来,她目前对云延的感情很复杂,但大部分还是有点畏惧的。 就好像熊孩子在外面放飞自我的时候,发现他麻麻已经拿着棍子来找他那种畏惧。 她瞬间在意识空间愁成了一团:“光团子,你觉得我现在跑来得及吗?云延这家伙还学会了用假名??过分了啊。” 光团子慢慢适应了宿主的一见云延就怂,冷静地分析道:“额,按情况分析,宿主你现在跑的话应该也许或许可能有点麻烦。” “不过这个世界的他看起来没有记忆。”莫锦辰装模作样,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 也许,她还能悄咪咪地报复一下下? 还是算了,云延的马甲太多了,她惜命。还是找机会跑路合算。 “任务应该快结束了。”光团子不知道宿主的脑海里有一瞬间已经打算造反了,还给她加油鼓气:“宿主加油,我们撑住最后这段时间。” 只要您不作死,应该是没问题哒! 大概。 “行。”莫锦辰无奈回到现实,赌气道:“下个世界我只要见到姓云的,见一个先揍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漏杀。” 光团子:这可真是个大工程呢您开心就好。 呸,不对,这么做已经超出普通熊的范围了好吗?您熊的程度又进化了喂? 还是让云延看住你。 现实中,云延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心里却狠狠地给三玄记上了一笔:“我名云延,字鹤展。对外确实是叫云鹤展。” “你骗鬼哦。”莫锦辰磨牙,刚想呲牙咬人,想到对面是云延又怂怂地停住了:“我当时可是问过你认不认识云延,你可是说不认识的。” 好像确实有这一出,云延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先发制人:“当时不我们还不熟,你又先骗了我,才没有全说实话。” “我什么时候骗了你?”莫锦辰皱眉,她还真不记得什么时候骗过他。 “比如,你的名字。”云延微微弯腰低头看她,精致的眉眼如同水墨画一般隽秀,瞳孔里满是笑意:“你的资料里可不是叫莫锦辰这个名字。” “等等”莫锦辰愣了半秒道:“你找的资料应该是我姐的?” “是啊,你的姐姐莫小红。”云延清浅的说出这个名字:“至于你的嘛” 听到这个名字,莫锦辰突然不对鬼婴的名字抱希望了。 “不会是莫小绿?”莫锦辰生无可恋脸。 “不,是莫小粉。” 还不如莫小绿呢。 她早该想到,在那个家庭起出来的名字应该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和招弟,盼弟,翠花比起来,小红小粉小绿好像好都差不多。 莫锦辰沉默了一会,软软的道:“你还是叫我莫锦辰。” 小粉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个粉红色的吹风机。 “好啊。”云延摸摸她的头,名字这一篇算是翻过去了。 云延这时候还不知道的是,他这时候暴露真名是幸运的。因为某记仇的熊孩子本记着他揍她的仇,打算出了这寺门,鬼气不被压制的时候就找个地方套他麻袋揍回来。 现在知道他是云延了,熊孩子凭借几个世界的经验怂了,倒是真没敢对云延动手。 怕被揍的更惨,因为云延的马甲是真的多。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下了山,莫锦辰安静的像一个假号。山下云延的手下已经准备好来接应,目的地便是南梨园。 进去南梨园时是一位抱着花的少女和一位青年,出来时抱花的少女却不见了,青年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莫锦辰不是第一次参加葬礼,但这次绝对是最快也最安静的。墓前甚至没有亲人的哭声,只有白色的铃铛花,像爱美的少女头上插着的步摇。 莫锦辰坐在车里垂下头,虽然知道鬼婴的姐姐早就不在这里了,但是葬礼这么简陋,还是让她觉得难受。 但她又有什么资格,以什么名义办这个葬礼呢,墓里女孩的至亲之人又有谁能来祭奠呢。 那些吸血虫一样,榨干了她所有价值的,根本不在意她死活的亲戚吗? 唯一愿意站在她墓前的血亲,只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亡魂。 云延抱着她,看着鬼婴白嫩嫩的小脸上目光微微黯淡,看起来既滑稽又有点可怜,只得软下声安慰:“之前害你姐姐的凶手已经被捕了,据说是他自己打电话辱骂执法者,还交代了自己的杀人经过,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莫锦辰微微点头,她知道啊,还是她下的摄魂,让他那么做的呢。 “所以你做的很好啊,不用自责,这些悲剧并不是你的错。” 是不是她的错,她知道。但是心里还是难受,这不矛盾。 “她应该快快乐乐长大,找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人。”莫锦辰说这段话的时候总觉得似曾相识,记忆里有一个人也曾这么对她说过。当年她不理解他目光中的哀伤,现在却明白了。 “她应该活的好好的,至少,不是这么早” 云延没有说话,眼底却透出了悲凉。 你不也是吗? 不应该这么早死去,不应该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承受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云延轻轻的,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带着安抚和温柔。 他还在担心面前的人会不会太过悲伤,所以动作和声音轻柔的不像话。但可惜,熊孩子并不一定能理解他小心翼翼。 “当然有啊。”莫锦辰表情瞬间切换,从小可怜马上变成了小悍匪。她认认真真,杀气腾腾地做了一个拧东西的动作:“找到当年的邪道,然后” “踢爆他的狗头!” 云延: 咚咚,莫锦辰的话音刚落,一声微弱的鼓点便在脑内响起。莫锦辰一愣,向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敲鼓。 “光团子,不会是你?最近闲到在意识空间里打鼓了?”莫锦辰莫名的有点烦躁,在意识空间里问道。 “没啊?什么打鼓?”光团子一脸懵地回答道:“不是我,而且哪有鼓声啊?” 莫锦辰脸色一变,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咚咚,这次鼓声隔了一小段时间,似乎有着独特的节拍。 怀里的棺材嗡嗡地响动了一下,表面的符咒已经被莫锦辰洗的模糊不清了,但似乎依旧还残留有一点作用。 莫锦辰歪了歪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牙齿。黑纹如藤蔓一般从她的心脏处冒出,一路延伸到脸颊上。瞳孔已经不再纯黑,而是泛着不祥的血色,好似长年累月残留下来抹不掉的血迹。 “本以为还要废一番功夫呢。”鬼婴稚嫩诡异的声音响起,带着午夜坟墓里的凉意。 “你能自己出现,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章 我没有想到我会有不是人的这一天 “宿主,冷静。”光团子在庞大的鬼气中急匆匆地劝阻道:“您现在能不受那邪修的控制已经是极限了,你目前打不过他,也伤不了他。” “伤不了他?”莫锦辰阴恻恻地重复,眼神却开始往车窗外瞟。 “准确的说,您的鬼气是他赋予的,您和他同源,甚至算他的东西。所以您很难杀的了他。”光团子解释着,却发现宿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您在看什么?” 莫锦辰没有说话,依旧看起来杀气凛冽,只是眼神一直跟随着外面的玩具店的木马移动。 枣红色的木马玩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 “马马嘚嘚起,骑到那嘎嘎屋。” “马马嘚嘚起,伢伢我要回去。” 脑海里画面一闪,一个老人坐在院里翘着二郎腿乘凉,小孩坐在腿上。老人唱着歌哄孩子,小孩咯咯咯的笑。 “要那个。”莫锦辰眨了眨燕,没有理会光团子,手一指玩具店的木马,周身鬼气慢慢散开。她转头看云延,眼底的情绪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你不给买就闹给你看。 她现在很有自知之明,没了身体,凭借婴儿的样子是不可能自己去买东西了。 还好身边有一个移动at。 他要是云鹤展,莫锦辰倒是不会这么不客气。但谁让他是云延呢? 这么多世界的革命友谊总要有一点? “就要这个吗?”云延示意司机在路边停车,询问道。 莫锦辰扫了一眼玩具店:“不。”然后指点江山地一挥手。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行,我到时候让助理多买点送到公寓。”云延也不下车了,那么多东西是肯定拿不了的。 光团子幽幽地在意识空间叹了一口气,捂住愁秃的额头,云延你这么宠孩子宿主会废掉的。 她已经够熊了啊喂。 “光团子。”莫锦辰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它:“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嗷?”光团子停下了吐槽云延的行为:“什么?” “我来做任务,到底是寄宿在哪呢。前几个世界还可以说我寄宿在原主留下的身体里,但这个世界,鬼婴本身就是精神体了?我的精神是寄宿在哪呢?” 光团子沉默了一会道:“我去查一下权限。” 莫锦辰了然,也没多意外,开始自顾自哼歌。 这个世界的鬼婴真的挺喜欢哼歌呢,要是顺利长大的话,会不会成为歌星呢? “宿主,允许访问。”两句词还没有唱完,光团子重新出现:“您寄宿的是复制体。” “每到一个世界,宿主您允许存活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我们会复制原主的身体或者精神体让您的精神寄宿在上面,然后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复制体的能量会与您融合。” “那原主本来的身体和精神体呢?” “自然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光团子给出了和三玄一样的答案:“唯有前三个任务会让原主的精神体暂时居住在意识空间一段时间。” “行。”莫锦辰的表情似乎松了一口气,肥嘟嘟的爪子贴在车窗上。从窗户的反光里她能看到云延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 等云延抱着莫锦辰回公寓时,正好碰到了来找他的白耀松。 “云延。”他先是看了看莫锦辰在不在云延身边,才叫出了云延的名字:“这两天你去哪了,也没看到莫锦辰?” 云延还没有说话,白耀松倒是先注意到了云延怀里的莫锦辰:“咦,这谁家的孩子,长的还挺可爱的,就是有点眼熟。”他逗弄着莫锦辰:“来,叫叔叔。” “叫个锤子,我是你爸爸。”莫锦辰一手挥开他企图摸她脸的爪子,板着一张白嫩嫩的小脸,表情倒是非常嚣张到欠揍:“来,叫爸爸。” “哟,脾气还挺大。”白耀松被打了手倒也没生气,和一个小孩子生气有什么意思:“这脾气,更熟悉了。云延,她是你哪家亲戚的孩子吗?” 云延轻笑:“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这个脾气,这张脸。”白耀松仔细打量了一下,和云延他们一起走进电梯:“你别说,我觉得她还真像一个人” “不像人还像鬼啊。”莫锦辰撇了撇嘴,身体往外飘出云延的怀里一点点,半浮在空中。 “”白耀松顿了一下,他还真想起来她像谁了。 “我去?会飘?而且她怎么长的和莫锦辰那么像??”要不是电梯里没有外人,白耀松的尖叫声都能吓到别的小朋友:“她和莫锦辰是什么关系??” 他惊恐了两秒:“不会,才多久孩子都出来了?” 他神志不清地看着和莫锦辰同时消失的云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当年他看见云延帮莫锦辰吹头发时温柔的表情。白耀松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云延道:“禽兽啊” 云延:?你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黄色废料啊? “拜托,我们才出去两天。”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孩子。云延叹气,觉得自己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不可理喻。 “人自然是不可能,鬼的话谁知道啊?”白耀松觉得自己逻辑还算清晰:“长的和莫锦辰那么像,还会飘,不是莫锦辰的孩子是什么??” “憨憨。我都说了我是你爸爸。”莫锦辰手舞足蹈,真想对着白耀松的脑袋来两下,被云延拉住了,熟练地抱在怀里。 “她就是莫锦辰。”云延无奈地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额角:“先进屋说。” 白耀松瞬间被巨大的信息量砸中,整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等到了屋内,他呆滞地捧着一杯茶杯:“你说她是莫锦辰?” “是。”云延重新烧了一壶水,两天没回家,之前的水已经不能喝了:“这是她真正的模样。” “这么说,莫锦辰原本就是个婴孩?”白耀松捧着两天前的水喝了一口压压惊。 鬼也分婴儿不婴儿吗?她只是因为死亡而停止长大,真实年龄应该也是成年了。不过这也不好解释和判断,云延只得敷衍地点点头:“大概是。” 白耀松手里的水杯晃啊晃,他不得不将杯子放桌上以防它摔碎。他颤抖地指着云延,这下不止手在抖,连嘴唇都一起抖,眼睛里充满了对云延的谴责和唾弃:“禽兽啊” 云延:?? 大兄弟不是我说,你这脑子该换了,应该是过保质期了。 云延不再理他,转身接电话。前面托助理去买的玩具应该快到了。 白耀松慢慢冷静下来,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转头看到边上的莫锦辰,小小的身体拖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棺材,真的像小孩子拖着一个大玩具。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正打算友好的上前交流,就看到莫锦辰徒手掰开钉子顶住的棺材盖,里面狰狞的婴儿骸骨和寒光凌凌的针使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白耀松觉得他还是去找云延好了。 “执行者叔叔。”莫锦辰突然开口道:“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有求于人的时候叫他叔叔,没事的时候自称爸爸。你这孩子好真实哦。 白耀松内心吐槽着,但还是开口应道:“怎么了?” “你也云延的关系应该很好?他那么信任你。”莫锦辰在棺材里翻来覆去,没有抬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请务必做到。这是解开他诅咒的最后一步。” “你可以直接和他说啊。”白耀松不解:“何必来拜托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怕他猜到我要做什么。”莫锦辰嬉皮笑脸:“他敏锐过头了一点。” 哦,你的意思是他傻所以找他啰。白耀松翻了一个白眼。 “不同意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莫锦辰看出了他的小表情,直接暴露出了本性:“我果然还是不适合人的说法的方式,我们鬼都是直接动手的。要不我们battle一下?”她捏住一柄无辜的金属茶刀,将其扭成麻花。 白耀松抱紧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屈服于现实。 “你说。”他吸了吸鼻子:“能力范围且合理的话,我一定做到。” “没事,你且放心。”莫锦辰笑了笑:“不难的。” 夜深人静时,莫锦辰无声地飘在空中,看着外面寂静的环境,霓虹灯无神地亮着。 夜晚,往往是最适合他们这种生物活动的时间。 之前她已经听到了无数次鼓声,频率越来越高,仿佛在召唤她。 莫锦辰一直无视着,但如今,她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 她掏出从云延身上找到的符箓,那是三玄临走前给云延的。他们以为莫锦辰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其实全程她都看到清楚。 “确实是个好东西。”把玩着那叠成三角形的符箓,莫锦辰试探性地舔了舔,然后一口吞下。 “宿主!你干什么??”光团子懵了:“快吐出来!” 莫锦辰宛若未闻,符箓进入身体仿佛一团火在里面燃烧,但就在快将她燃烧殆尽的时候,神祭又会出现,一热一寒,维持在一个平衡上。 她坐在玩具木马上皱了皱软乎乎的小脸,然后若有所思地摇摆起玩具木马:“还挺好玩的。” “宿主,现在不是玩玩具的时候啦!”光团子快被她急死了:“你快把符箓吐出来。” “嘘,等一会就好。”莫锦辰虚弱地说:“等一会就融合好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光团子一愣,这才发现宿主已经疼的魂体微微溃散,与其说在玩,不如说是靠玩具转移注意力。 “我的鬼气与他同源对,但神祭不是。”莫锦辰似乎在慢慢缓过来,慢吞吞地说。 “你猜猜看,如若他发现我鬼气强盛,但却不能被他控制时,他会怎么做?” 光团子一时语塞,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它脑海里。 “不是,宿主” “这个世界也待很久了呢,玩腻啦。”莫锦辰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说了,我们走。”转眼鬼气散开,她迅速飘出窗户,从房间里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非常不安的云延从房间里出来,打开客厅的灯却发现原本抱着小棺材的孩子已经不见了,他心里一紧:“莫锦辰?”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那枣红色的木马玩具在无声的摇晃。 第一百零二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宿主,宿主醒醒!”因为这次离开的方法太像自爆了,虽然不是莫锦辰的全部意识都销毁,但也伤的不清,并没有第一时间醒来。 光团子急的像热锅上的糍粑。 “光团子你好吵”半晌,莫锦辰嘀咕着睁开眼,爬起来。 “宿主你才乱来呢!本来拎着复制体自杀就很危险了,你居然还分割意识。哼唧!”光团子越想越气,慢慢鼓起来,看起来就像从糍粑变成了膨胀的麻薯。 “我想了想,不告而别确实不怎么合适。”莫锦辰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低下头喃喃道:“如若神明他也不告而别,我会难受的。” “这里会难受。”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觉得不能让别人也这么难受。” “宿主”光团子愣了两秒泪流满面:“宿主您长大了呜呜呜”它不知道从哪掏出小手绢,分裂出诡异的触手给自己一点点的拭泪。看起来就像看见自己家崽学会走路的老母亲,留下了欣慰和喜悦的眼泪。 “噫,光团子你哭的好诡异。”莫锦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一个世界去哪呀?” “宿主你是想做个人呢?还是想不是人。”光团子感动完后开始挑挑练练:“选一个?” “居然可以选?”莫锦辰受宠若惊。 “没啥区别,反正都要经历的。”光团子不在意地说,听语气像是推销三无产品:“宿主,做个人不?” 莫锦辰居然还想了想:“随便?想要个好玩点的。” “得嘞。”光团子应和一声。 没几分钟它又窜出来:“宿主宿主,开始任务。”光团子高高兴兴地说:“这次的任务应该很好玩。”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它笑的有点坏的莫锦辰搓了搓胳膊:“开始了?原主呢?” “原主也可以选择不见你呀。”光团子笑的像只小狐狸:“光团子将任务传递给你就行。” 莫锦辰一拳把坏笑的光团子拍成饼:“好好说话!” 光团子老实了,磨磨唧唧地将身体复原道:“这次的任务听起来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别让先生对自己失望。” “先生?”莫锦辰刚刚想问先生是谁,突然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拉扯着她的意识。 居然不等她问完就直接让她穿越?!这光团子是在报刚刚一拳之仇喂? “你还没给我记忆!我去你个破团子,给我记着!” 等莫锦辰扶着墙清醒过来,四周居然十分热闹,不是前几次穿越那样一个人在室内醒来。 而且更要命的是,四周的热闹不是那种正常聚会的吵闹,而是环绕着女人的娇笑声,劝酒声,还有一些不可言喻的声音。 莫锦辰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看清这里是什么地方。浓浓的脂粉味传来,四周灯火通明,装饰淡雅,精洁。她所在的位置正是楼梯口,穿着轻薄或者穿着贴身旗袍的漂亮姐姐从她身边经过,对着楼下散坐着的穿着华贵的男人们笑的妩媚。 莫锦辰: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果然是青漆粉饰之楼啊啊啊啊。 而且看边上的人的服饰,这个世界的环境还有点偏向于民国时期。四周清晰可见两种文化正在交融的痕迹。 “宿主要注意别做出太脱离身份的事情哦。”光团子提醒道。 “记忆呢?没记忆我怎么知道原主什么性格什么身份?”莫锦辰磨着牙:“光团子你很皮呀。” “记忆慢慢会有的啦。”光团子缩了缩不存在的脖子:“宿主您别生气呀,原主给的就这么多,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呵”莫锦辰还打算继续斗嘴下去,却突然发现四周变的安静了一瞬,只有音乐在独奏。她回神往楼下一看,楼梯口一位一身清贵的男人正与她对视,目光不善带着点怒意。 他身后跟着几个像护卫的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金发碧眼的男孩子,正对着莫锦辰露出同情外加一点点兴灾惹祸的表情。 莫锦辰:??你们谁啊? 感受到四周目光的汇聚,同时也想起了之前光团子提醒她不要暴露身份的话。莫锦辰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行动做出先符合原主身份的事了。 要不然这么僵着真太尴尬了。 先大概推断一下原主身份,出现在这种环境,低头看看衣服也挺贵的样子。估计是比较受宠的类似于这里的花魁之类的角色? 这清贵男子看起来有点生气是因为自己没有迎接他?觉得自己被忽视? 她悄咪咪瞥了一眼边上弱柳扶风的漂亮姐姐,觉得自己应该也许或许可能要学一点? 莫锦辰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客官。”她皮笑肉不笑,努力装的魅惑一点,虽然看起来更不伦不类:“来玩呀。” 全场寂静,仿佛环境直接切换到了火葬场。清贵男子的脸一瞬间黑成了炭,金发碧眼的男孩眼里充满着震惊和不可思议,还有看一去不归的壮士的眼神。 随着那男子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东西,四周连音乐都停了。 “宿主。”光团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您搞错了” “您是自己偷跑到这里来看漂亮姐姐至于那男的” “是您监护人。” 莫锦辰: 哦,再见了这美丽的世界。 莫锦辰原本因为穿越的突然有点眩晕的大脑瞬间清醒。她瞥了一眼楼下男子的眼神,麻溜地捂脸,蹲下,假装自己是一颗不存在的蘑菇。 哭了,想穿越回一分钟前可以吗? 脚步声由远到近,不紧不慢地停在她身前。莫锦辰觉得他每前进一步,自己身边的气氛就变的更糟,完全被压制到极点。 “抱歉我家小孩不懂事,给诸位惹麻烦了。”一道听起来低沉轻缓的声音在面前响起,语调听起来简直温和到极致。但莫锦辰知道面前这人根本没有表面上听起来这么平静,因为他直接拽着她的手将她从地面上拉起来,手里的力气可不小。 莫锦辰吃痛,跌跌撞撞地被他拉下楼梯,抬头看到男子微微紧绷的侧颜。 “今晚在座各位的一切消费云某承担了。也希望在座的各位忘了今晚的事情。”他语气近乎温柔,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寒意:“云某讲究礼尚往来,如若往日我听到任何一句将我家小孩和这此地有关的言论”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但大家都忙起身答应,连这楼的负责人都出来了,诚惶诚恐地说了什么后,毕恭毕敬地送他们离开。 在四周一片点头答应和允诺声中,莫锦辰的心更凉了。 具体身边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满脑子循环着。 她凉了她凉了,她号没了。 而且姓云这一点感觉情况不能再更糟糕了。 莫锦辰被男子拽着很快出了那楼。没了那温暖暧昧的灯光的修饰,莫锦辰觉得拽着自己胳膊的男子脸变的更冷硬了,没有半点之前伪装的温和。说他冷面修罗都算好的了,冰冷诡谲的仿佛要把她剁了喂狗。 脑海里是光团子的叹息声:“无线接近死亡,更能领会生存的真谛。” 哦,光团子你给我记好了,他要是揍我,我就揍你解气。 “我觉得我可以解释”莫锦辰颤颤巍巍地举起她另外一只爪子:“这真的是意外。” “嘘。我建议你留着等会再说。”男人转头,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瞥了她一眼。明明只是轻轻一瞥,瞳孔里甚至没多少别的情绪,连怒意都消失不见,但莫锦辰就是怂的不敢说话:“如若你不想我在外面教训你的话。” 最后一句直接吓的莫锦辰怂成了一团,一路上再也没说一句话。 等到了云府内。身边的男子将松开拽着她的手,扔下冷冰冰的一句:“十分钟后到我书房来。”便自己上楼了。 莫锦辰揉了揉自己被拽疼的胳膊,抽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呜,还真有钱,装修的真好,周围的古董是真的吗?她偷几个离家出走成功率大不大? “锦辰,我敬你是条汉子。”之前那金发碧眼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开口是流利的中文:“居然敢当着先生的面那么做,我觉得你的思想觉悟不是一般的高。” 莫锦辰想了半天,终于翻出了原主的一点点记忆。原主叫云锦辰,面前这位男孩子,叫云士澄,和原主一样,是刚刚那位云先生在战争中领养的孤儿。 等等,云先生? 不会就是任务里那个“别让先生对自己失望”里的先生。 那这个任务凉了,地狱模式。 先生可能不仅失望,还想打死她。 莫锦辰欲哭无泪。 “先生应该不会打死我。”莫锦辰苦着脸一把抓住云士澄的衣服,表情好不可怜:“你别走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是没回来记得给我收尸啊。” 路过的仆人表情一抽,装作自己不存在匆匆溜走。 “不会不会。”云士澄比莫锦辰稍微大一点,伸手摸了摸莫锦辰的脑袋:“应该会给你留口气。” “留口气怎么行。”莫锦辰的脸色更苦了:“哥,你是我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先生消气啊。” 云士澄难得听到莫锦辰心甘情愿叫他哥,也有点心软,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怎么知道。” “这得你自己想啊,你不是挺擅长这块的吗?”他歪头,碧蓝的眼睛里闪着疑惑和认真:“安心啦,先生也只是看起来生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你按之前的方法做就行啦。先生最宠你了。” 莫锦辰将信将疑,记忆时有时无的她心里虚的很:“真的?” “真的真的。”云士澄伸手推她:“快去,耽搁了时间,小心罚的更重。” 莫锦辰不得不踏着沉重的脚步上楼,在云士澄同情的目光下一步三回头。 她觉得应该给自己配个乐,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啊不复还。 等等,莫锦辰顿住。 书房在哪? 第一百零三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莫锦辰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败在了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没有记忆的路痴,找书房确实不易。屋内的仆人似乎知道什么,非常有眼力地离这边远远的,到最后她不得不依靠红线才找到书房。 敲了两下门,莫锦辰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可以看到红木桌后面换了便装的云先生,带着金丝眼镜看着手里的什么。 真别说,那眼镜一带,原本的温文尔雅,变成了妥妥的斯文败类。 莫锦辰胡思乱想,企图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紧张。 不管面前是不是云延,任务还是不变的。不要让先生失望,是怎么个失望法?发现自己家崽喜欢偷偷跑去看青楼的漂亮姐姐算吗? 听起来其实还好,哪个少年不风流呢。这只能算是年少轻狂的潇洒。 光团子捂额提醒道:“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女孩子” 而且出现在花街柳巷对着监护人说了如此虎狼之词,已经不是熊字可以概括了。 “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解释吗?”正当莫锦辰双眼放空开始发呆的时候,桌子后面的云先生发话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给你三分钟,解释。” 哦,唯一力挽狂澜,改变局面的时候到了。 莫锦辰眼睛亮了。 “认错人啦!”莫锦辰的露出一口小米牙,讨好地笑:“我怎么敢对先生您说那种话对。当时光线昏暗,空气又闷大脑就晕了那么一下下,将先生认错啦。” “先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她双手合十讨饶:“真是误会。” “误会?”云先生缓缓地摘下眼镜,表情似笑非笑:“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误会,得让我去青楼领你?”他站起来,松了松袖口的扣子。 “你又将我认成了谁,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云先生几步走近,琥珀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讪笑的小孩,语气近乎温柔:“锦辰解释一下,嗯?” 离的这么近,莫锦辰几乎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撒在头顶,感觉脸都笑僵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沉默是金。莫锦辰觉得自己多说多错,还是安静如鸡比较适合还没有缓过来的她。 “不想说也没事。”云先生温和地走回去桌前,似乎就放过她了。 沉默果然是金,老祖宗诚不欺我。莫锦辰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那松的一口气还没完全呼出来呢,莫锦辰便惊愕地看着云先生慢条斯理地从红木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条不算多薄的实木戒尺。 夭寿,完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不愿意就算了。”云先生的笑容在莫锦辰眼里已经变质了:“我可以慢慢问。” 去特么的任务,小爷我不干了呜呜呜 莫锦辰拔腿就跑,碰地一声撞门上。门没开,她直接抽出了红线打算暴力拆卸。 直到红线反弹的一瞬间,莫锦辰才是彻底懵了,脑海里已经有小天使开始唱哈利路亚了。 她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类似于民国时期的世界结果发现这里是民国玄幻世界! 正常情况别说门锁了,就算是合抱之木,红线这么一下也得断开。 这门附魔了吗?啊?啊?? 她回头望了一眼,正饶有兴趣看她垂死挣扎的云先生。犹豫了一下,红线试探性地朝他窜了过去。 一阵乒铃乓啷过后,楼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然后便传来了孩童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云士澄听了几分钟,抖了抖胳膊缩了缩脖子,于心不忍地离开了。 自求多福辰崽崽。 半夜莫锦辰哭的抽抽噎噎的,在洗手间的雕花镜子前逃避现实。 魔鬼!这个世界的云先生是魔鬼! 不过她也确定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有玄幻或者魔幻的元素。云先生看似清瘦,但红线在他面前真不够看。 哼,她才不承认是自己弱呢!只是红线不擅长打架罢了。 而且这个世界的云先生,见到红线一点都不惊讶,他是知道红线是她的能力的。 底牌被摸了个一清二楚,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的莫锦辰就惨了,先被先生戒尺教训了一顿,还要她拖着手上的伤将家规抄十遍。这不,莫锦辰磨磨蹭蹭的还没写几个字,就借口去洗手间半天不愿意回去了。 她太难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 莫锦辰洗了一把脸,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己。倒是和自己原本的模样长的蛮像的,但也不排除,是她穿越久了,已经想不起来原来的自己具体是什么模样了。 洗了把脸冷静了半晌后,莫锦辰瞅了瞅自己红肿的掌心,低头给自己呼呼了两下。 痛的要死,她要是回去她就是个弟弟! 莫锦辰心里嘀咕了一声,努力从身体里提取原主的记忆。 有特殊能力的原主在这个世界应该也不是普通人?也许记忆里有可以逃离的方法呢? 预视的光在她的瞳孔里一闪而过,卷席了房间里的灵气。 气压越来越低,不知为何面前的玻璃突然裂开。莫锦辰猛地睁开眼,破碎的镜面里,倒映着她金色的竖瞳。 锐利的,带着侵略性的金色,在黑暗里如同明灯,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莫锦辰愣愣地摸了摸头上微微冒尖的角,手感微软有点像鹿茸尖尖。 好,她又不是人了。 “这个世界的神兽——惊辰。”光团子好心地解释道:“金瞳,双角,其原型状如羔羊。传闻中喜欢在惊蛰那天化成普通小孩的模样戏弄行人。”光团子哗啦啦地翻着手上的书:“口感绵密细腻,入口即化,建议烹汤或烧烤食之,能活死人,肉白骨。” 莫锦辰:我怎么觉得你后面几句听起来怎么那么瘆人呢? 你看的是神兽简介还是食谱啊? 光团子还在继续念:“幼年惊辰身体虚弱,失去成年同类的庇佑,会给自己寻找饲者。虽为神兽,但本性顽劣,容易引起血光之灾” 碎开成无数片的镜面里是无数个莫锦辰的影子,头上滴着水,表情要哭不哭,带着无助和伤心,金色的瞳孔纯粹的像一块宝石。 她突然就像起了一个画面,幼年的自己跪在雨夜里,四处都是淅淅沥沥的血水,空气里是死亡和腐烂的臭味。 男子撑着伞出现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向她伸出手。她从男子清澈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狼狈无助的模样,许久,将被雨水淋的冰凉的手放到了他温热干净的掌心。 透过男子温润的,被月色模糊的身影,莫锦辰清晰地看见了他背后的尸体。长着巨角的生物一身污泥,双双倒在血泊,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瞳孔里,是浑浊的金色。 莫锦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记忆太过于模糊,以至于她很难完整的获得所有的信息。 但可以很确定,先生知道她的身份。那任务应该有一个大概方向了。 对于神兽这个身份,收养她如若不是为了煲汤,那应该是想利用她的能力? 而先生,似乎有个很大的仇人呢 那她将那个人的头拧下来献给先生好了。那应该就算任务完成了? 莫锦辰笑了笑,带着懵懂又天真的残忍。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她还是早点做完任务早点溜走好了。 主意真棒,莫锦辰忍不住为自己鼓掌。 然后继续吃痛,蹲在给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呼呼。 十遍的家规被莫锦辰硬生生拖成了二十遍。直到第二天天亮,莫锦辰还在苦哈哈地抄着,开始字还有点样子,后来完全变成了狗爬字。 云先生忍无可忍抽走了几张实在看不下去的,让她重新抄。有些个别字写的不好的,他也会圈出来,在边上写上正确的书写方式。 莫锦辰这时候发现,云先生的字迹和自己擅长的字迹非常相似,笔迹瘦劲,带着出鞘之剑般的锋利。 估计,不是巧合。 莫锦辰低头遮住眼底的思量。 “先生,出发。”云士澄敲门进来,穿着正装整装待发,腰后鼓囊囊的一块,看形状是枪械。 “你们要出门了?”见云先生也穿上了外套,莫锦辰好奇地问道:“去哪,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先把字抄完。”云先生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踏出了房间。 云士澄也立马跟上,莫锦辰忙问他:“你们去哪?” 云士澄停顿了两秒,才犹豫的说道:“仙府那边,估计要打战了。” 莫锦辰愣了两秒,仙府这名字听起来像修仙,打战听起来又是近代。这个世界交融的文化的覆盖范围也太广了喂? 云先生前进的脚步也微微顿了一下,回头对着莫锦辰温声嘱咐道:“乖乖待在家里。这段时间,不许出门。” “好。”莫锦辰回答的无比乖巧,满脸写着懂事听话。目送着他们远去。 等先生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莫锦辰唧一声把手里的笔扔的老远,趁着仆人们不注意,到洗手间一把火烧了她恨的牙痒痒的戒尺。开始打包东西准备逃出去。 开玩笑,你说乖乖听话我就乖乖听话? 这么好的机会,不干点大的真对不起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更快的方式?”莫锦辰疑惑地歪了歪头。 “小辰觉得。”云延拿起一块新的毛巾给她擦脸擦手:“我待你如何。” 正常人这时候都会回先生待我甚好,以后一定会怎样怎样回报先生之类的。然而莫锦辰的脑回路非同寻常。 “凶的一逼?”莫锦辰认真地想了想。 “凶神恶煞?” “斯文败类?” 云延沉默。 看来答案不对,莫锦辰换了一个词。 “如兄似父?要不然,以后我叫你爸?”莫锦辰思考了一下,叫一句爸爸换一个任务完成,合算的不得了。 云延手上动作一重,直接用毛巾盖住了她的脸,将她后面一句话堵了回去。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熊孩子觉得自己猜对了,从毛巾里钻出来,聒噪的和麻雀一样。 云延觉得自己脑壳突突的疼。 莫锦辰还在等空间里的任务成功的通知,然后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呸,她亏大了。 臭弟弟。 莫锦辰生闷气,这任务真麻烦。 “抬头。”云延突然开口说道:“我告诉你怎么做。” “嗷?”莫锦辰抬头,看着面前的先生放下手里的东西,松了松领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那双丹凤眼没了眼镜的遮掩,眼神有点锐利,干净修整的外套勾勒出他欣长清瘦的身形,带着淡淡的压迫感。 “这样。”他微微弯腰低头,带着清冷的气息,冰凉的唇触上了她嘴角,一触即分。看着面前人呆愣的模样,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明白了吗?” 莫锦辰是真的愣了,不是被云延吓的,是被空间里的光团子吓的。光团子仿佛自己失身一样的尖叫差点撕破她的耳膜。 “啊啊啊啊,哪里来的登徒子??!就算你是云延你也不能这么对宿主啊?宿主还小,她耍流氓可以,你不行啊啊啊!”光团子呜呜咽咽,痛苦万分。 “他是云延啊。”莫锦辰注意力和它完全不一样,倒是没惊讶,她大概也猜到了。 云延还在等她的反应,没想到莫锦辰根本没了后续。她睁着冷静的黑白分明大眼睛,糯糯地开口道。 “这有何难?” 光团子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莫锦辰已经又垫着脚唧一口撞上去了,温热的贴在云延的脸颊。 和当时亲小姐姐的时候动作一模一样。 光团子:哦买嘎。 宿主这方面的启蒙教育到底是谁教的,站出来保证不打死他。 这回换云延愣住了,他以为等着孩子开窍还需要循序渐进,但她的主动倒是让他诧异。 但是他没能高兴太久。莫锦辰砸砸嘴开始按流程点评:“冷冰冰的,没有小姐姐香,也没有小姐姐软,也没有甜甜的胭脂味。” “差评。”她下了最后定论。 云延: “哪来的小姐姐?”他说这话的时候温和极了,眼神微凉。 “青楼哒。”莫锦辰脱口而出,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先生我还有点事,夜安嗷。”她头一缩,从哪里来往哪里回去,云延顿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拦住她。 看着她冒冒失失的身影窜出窗户,重新翻到了另一个房间。云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刚刚撞到的脸颊,指间冰凉,可他却觉得脸微微发烫。 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算了。 慢慢来。 但是青楼这件事不行,他倒是要知道这熊孩子,又背着他做了什么。 还有书房这东西的后续,他看了看地上熊孩子给的“礼物”。也得处理了罢。 他起身哗啦啦地拨动桌前的手摇电话。 “到我书房里来。”这次他说话道没了在外人面前伪装的温和,或者面对莫锦辰时隐隐放缓的语气。声音又冷又冰,带着不可违抗的气势。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嗤一声。 “把云士澄也叫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草草洗了个澡,莫锦辰滚到自己的床上,将被子弄的乱七八糟。 真累哪,她为了混进先生仇人的院子里可是废了一番功夫,蛰伏了好几天,才险之又险地完成任务跑了出来。 结果,这还不是真正的任务? 她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透着疲倦,主要是心累。 “宿主,你在想什么?”光团子本就忧心忡忡,这下看着原本没心没肺沾枕就睡的宿主居然开始躺在床上发呆,更担心了。 宿主不会也动了心思? “想什么?想任务啊。”莫锦辰咬着手指:“云延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我任务难度几个档次。” “那宿主你打算怎么办?”光团子虚虚地问,就怕宿主冒出一句谈恋爱之类的话。 “我认真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莫锦辰伸出了一根手指:“他亲我。” “你知道亲别人代表着什么吗?”她反问光团子。 “意味着喜欢?” “意味着他到了年龄啦。大脑分泌了苯基乙胺,多巴胺之类的玩意。”莫锦辰煞有其事地摇了摇脑袋:“简单来说,就是老男人单身久了,需要女朋友啦。” 光团子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宿主你的意思是?” “给他找个女朋友!”莫锦辰握了握拳,雄赳赳气昂昂:“送入洞房,一年抱两,两年抱三,我们的任务肯定能完成!” “”光团子有一瞬间荒谬地产生了对云延的同情感。 “就不能是他喜欢你吗?”光团子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犹豫地问道。 “我和他不可能。”莫锦辰斩钉截铁。 “啊?为什么?” “生殖隔离。” “” 等夜深人静,连光团子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时,莫锦辰蜷缩起身子微微抓紧了身下的被褥。 究竟,什么是喜欢呢? “舞会?”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莫锦辰又被拎到书房罚抄。一听到舞会眼睛都亮起来了,几乎掩饰不住里面的金芒。 “没抄完你还想去?”云延笑道,手按着她的头又将她按到了位子上。 莫锦辰肯定不依啊,舞会是多好的培养男女感情的地方啊。优雅浪漫的贵公子,美丽动人的大小姐,完美的化学反应。她只要轻轻推一把,别说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了,连十几姨太都可以准备了。 “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她直接开始不依不饶:“你带我去嘛。” 云延不为所动,开始扣袖扣。 “你就带我去嘛。我武能帮你屠狗,文能帮你骂人,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带上我多有面是?”莫锦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仿佛带上她是多少合适的一件事。 其实并不是,这熊孩子去的地方,没一处能安稳多久。 见云延半天没反应,莫锦辰急了,想到了之前芷薇姐姐说的利息,叹了一口气。 大人的世界,无利不早起,太真实了。 明白了,她明白了可以? 唧,莫锦辰踮起脚,轻车熟路地冲上去又给了他一下。 “利息给你了嗷,这下总可以了?”她笑眯眯地说。 光团子:它不行了。 云延平静地转身,耳朵却微微发红。 “等你抄完这一篇。” 第一百零六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最后捺不住某只熊孩子的死皮赖脸的闹腾,云延去舞会前还是将她带上了。一同去的还有今天有点奄奄的云士澄。 莫锦辰之前还有点好奇,为什么云士澄一天都在用复杂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她注意力全在舞会上,理所应当将云士澄忽略了。 等他们出现在舞会现场,全场有一瞬间的安静。当然不是原因不在莫锦辰或者云士澄,而是因为云延。云延在上青的势力不可小觑,为人温和乐善好施,人脉极广,许多人都或多或少受过他的帮助。 在这上青滩,谁不得尊称他一声先生? 有些人上前给云延打招呼,不少目光也隐晦地落在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身上。云士澄他们倒是经常见到,云延经常带在身边做事。但莫锦辰那边就毕竟神秘了,很少出现在正规场合。 外面对莫锦辰的传闻和猜测也有一些。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云延的养女,但也有人猜她根本就是云延养在身边的金丝雀。难得在正式场合出现,很多人不免对她有点好奇。 莫锦辰感受到周围的目光,隐隐约约有点不舒服。有些目光甚至还包含着恶意,让她极度烦躁,甚至控制不住眼内的金芒。她开始不着痕迹地往云延和云士澄身边躲,之前的雄心壮志全没了,只是有点想回家宅着。 不得不说,从皮相上来说莫锦辰是可以的。惊辰作为喜欢恶作剧的种族,都有一副无辜纯真的好皮相,给人真诚柔弱的错觉。特别是没了那双锐利过头的金瞳,让她看起来稚嫩又乖巧,甚至那个往云延身后躲的动作,显得无助又胆怯。 是个足以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模样。 当然,只是表象。 “我想去露台待着。”莫锦辰垂着头拉了拉云延的衣角。 云延正和围上来的人交谈甚欢,听到这句话停下了,也看出了她不适应周围的环境。想了想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便答应道:“让士澄陪着你去。” 莫锦辰点头,云士澄应下,带着她去空旷的露台透透气。 夜风吹着倒是让人心旷神怡,没了里面的尔虞我诈,阿谀奉承,也没了那些看商品一样的试探估值的目光,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莫锦辰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小辰啊,哥我这次可是替你遭了不少罪呢”莫锦辰正闭着眼吹风,冷不丁听见云士澄幽幽地说道:“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什么?”莫锦辰有点懵,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什么时候欠他人情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 “士澄哥哥!” 甜甜的嗓音响起,一个穿着鹅黄色洋群,一脸娇俏的少女蹦蹦跶跶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交流,直接上前拉住了云士澄的手。 “我都等你很久了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呀。”她娇噌道,眉眼里都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和期待:“等会第一支舞,你可得邀请我。” “秦小姐。”云士澄刚想说什么,这位秦小姐倒是先注意到了莫锦辰。 “咦,她是?” “士澄哥哥你是来这里陪她吗?”少女脸上的表情马上从欣喜羞涩变的泫然欲泣:“你来参加舞会却不来找我,是因为她?” 一脸看好戏的莫锦辰没想到吃瓜会扯到自己身上。 “你误会了,我是他妹。”莫锦辰连忙摆手,拒绝被这个看起来被宠的十分骄纵的大小姐缠上:“我和他都是被先生收养的。” 这下这位秦小姐马上明白了,表情也重新变的温和起来:“云小姐好。” “你好你好。”莫锦辰边说边脚底抹油直接跑了,她可和不想当一个八百瓦的电灯泡:“你们聊啊。我去找先生啦。”说罢她还朝着云士澄挤眉弄眼了一番,表情可以直接翻译成:艳福不浅哦。 “你!”云士澄瞪了她一眼刚欲开口,莫锦辰立马吐了吐舌头很不厚道地跑远了。 白疼这玩意了!云士澄气的肝疼。亏他还替她瞒下了她做的那么多好事!小没良心的。 然而,跑远的莫锦辰和暗骂她的云士澄都没有看到,莫锦辰提到先生时,面前秦小姐的表情突然微微扭曲,带着一点点势在必得和微微疯狂的妒忌。 莫锦辰离开这里后,并没有去找先生,而是默默往偏僻的地方走。 直到附近再没了人影,她才停下看着自己的脚尖,思考着这双适合舞会的鞋子并不合脚。 “出来。发现你们了。”半晌,她很不淑女地抓了抓脑袋:“怎么,要我请你们?” 附近沉默了半晌,安静的就像是她在自言自语。莫锦辰直接拽下了头上一个饰品,朝角落猛地扔过去。 没有正常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好像扔到了沼泽里被吞没进去。很久之后,那里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略显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不愧是云先生养的东西,倒也非同寻常。”一个人阴阳怪气地开口,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莫锦辰:“不过”他话题一转。 “明明知道有人跟踪还特地往偏僻之地跑,不知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蠢。” “找我有什么事?”莫锦辰皱了皱眉头,觉得他们身上的气味很恶心,不像是血腥味或者普通的臭味,而是那种存在于动物身上的腥臊。 “如若是想拿我去威胁云先生,你们估计要失望了。”她摊了摊手,很诚恳地开口道:“云先生凶的要死对我非打即骂的。我要是给他惹麻烦,都不需要你们动手,他第一个掐死我。” 光团子:啊,可怜的云延。 他估计永远不会知道宿主在背后是怎么毁谤他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明摆着不信。 “养了这么久,就算是条狗都有感情。”另外一人笑起来:“不管怎么样,还请云小姐和我们走一趟。”他说着,手指尖忽然腾地冒出利爪,看起来就像是将野兽的爪子安在了人的身上:“我们可不是你这种养娇的菟丝子可以理解的存在。” “哦吼?”莫锦辰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跟踪,不怎么想再他们这里浪费时间。 但看到这属于野兽的利爪出现,她身上懒洋洋的样子一下子消失了,甚至兴奋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 面前几人还以为她在惊恐,纷纷狞笑着露出他们不属于人的部分。有的舌头垂出老长,像食蚁兽,有点皮肤变的灰青,有的背后长出倒刺。 非人非兽,看起来像是某个失败的人体实验出来的杂交品。 “走,再拖时间别怪我们不小心划花了你的小脸。”一手变爪的男子笑道:“听命于人,对不住了,云小姐。” “你们长的好奇怪呀。是怪物吗?”莫锦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威胁,歪了歪头问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我们只能来硬的了。”男子收敛了笑,似乎很讨厌听到怪物这个词。他的手微微往下按。那个灰青皮肤的人便猛地冲出去,一拳狠狠地往莫锦辰头上挥。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普通人没有脑震荡也得毁容了。莫锦辰感受着风逼近了自己,轻飘飘地退了一步。 腥臭的血溅在面前,微微压抑着的惨叫声响起。 却是那灰青皮肤的捂着断臂痛苦倒地,那手臂新鲜的断口还在喷血。 “你们真奇怪哪。”莫锦辰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地上那人的头上,轻轻碾了碾。 “你们以为我是谁,菟丝子?金丝雀?还是云延养的狗?”她笑的无邪,脚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直到地上的人受不住手臂和头部的双重折磨,挣扎渐渐弱下去。 她抬头,直视着对面几个震惊的人,眼底的金芒仿佛火焰在燃烧,或者永夜里长明的古灯。属于古老神兽的威压传出来,这些似人非人的卑劣生物甚至有了想下跪的冲动。 “你们是怪物吗?我也是哦。”她秀秀气气地擦了擦脸上的血,邀请道:“来,你们不是要抓我吗?试试呀。” “宿主,别被惊辰的意思控制了!”光团子反应出来不对,宿主虽然闹腾,但从未如此嗜血地笑:“这里离舞会不远,别闹大了,我们见好就收!” 可是莫锦辰已经听不见了,或者听见了也不想理。 她微微一动,淡薄的身体如罡风一样冲出去,黄金瞳在黑暗的空中划出一道光芒,头上两只尖尖的小角若隐若现。 然后下一刻,她的手在一瞬间穿透了一个半人半兽的生物的胸膛。 “嘘,我们慢慢来。”莫锦辰无害地对他们比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边上几个人本就在威压之下瑟瑟发抖,现在更是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狼狈地往后爬。 可如今已经杀红眼的莫锦辰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没事,慢慢来。一个也不会落下。”她抽出手,鲜血滴落了一地。莫锦辰没有在意,在地上人的衣服上抹了抹,语气单纯地开口道:“我们玩一个游戏?就来比赛。来看看” “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第一百零七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被属于惊辰的意识占领之后,莫锦辰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只是很冷,很冷,冷到骨子里。仿佛骨髓都冻成了冰渣。 四周似乎有一段时间非常喧哗,她感受到了恐惧,憎恶,嫌弃等等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绵绵的,和针一样。 莫锦辰抱紧了自己。 不怕,不怕。 我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他们伤害我,我就打回去;他们欺骗我,我就谁也不信。 我有自己就好了。谁也伤不了我,除非我自己愿意。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嗤笑,笑着笑着又哭出来。 最后她似乎被一个微凉的身体抱起来。就算微凉,也比夜间的地面要温暖舒服。 别靠近我。 莫锦辰一口咬在抱起她的人的身上,那人似乎连停顿都没有,只是步履稳健地继续向前走。 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体内属于惊辰的意识又开始亢奋,发出痛苦又兴奋的叫声。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惊辰的一生。 她出生的时候便是人型,是惊辰里的王者。本是无比尊贵,却偏偏生不逢时。 时代在发展,属于修仙神兽的时代已经逐渐消亡。世界灵力稀薄匮乏,原本寿命无比悠长的生物纷纷陨落,普通人研究出枪炮机械,两种文化发生了剧烈碰撞,开启了数十年的战乱。 一场战争中,守护她的成年惊辰被枪炮击杀。就当她也要死去时候,云先生出现在战场上带走了她,养在府里,一养就是十年。 一步步教她,从拿筷子到拿笔,教她规矩,教她读书写字。她的名字是他起的,她的字是学他的,她作为人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 惊辰不是多省心的种族,甚至在一段时间被视为灾兽。天性顽劣的她给先生惹了不少麻烦,可是先生罚归罚,却从未抛弃她。 但是她却存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世界愈加稀薄的灵力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身体的本能让她开始从别的地方吸取力量,比如,怨气及阴气。 她本就在幼年,很快被污染,以至于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性。 属于神兽的骄傲让她觉得这是一种耻辱,她开始自我厌弃。 与此同时,她发现了先生对她的感情。她无法回应这个感情,也无法回报先生对她的恩情。 最终便有了找莫锦辰完成任务这件事。 时间的尽头,莫锦辰一个长的和她相似的人站在她面前,金色的瞳孔,头上有尖尖的角。 “你的意识居然还在。”莫锦辰对于她控制自己意识这件事耿耿于怀,目光不善:“你布置的什么鬼任务。” 浪费她时间。 惊辰看起来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但却硬生生忍住了。她吸了一口气:“我不和你吵。” “我还想和你吵呢!你烦你讨厌,你布置的任务无聊到炸裂!”莫锦辰气的冒泡:“你是人还是兽啊!你居然吃人。” 到现在她都觉得反胃,满嘴泛酸的血腥味。 “我确实从内而外都坏的。”对面的惊辰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所以我才拜托你来啊。” “我永远达不到先生的要求了。” “我的意识被污染,只凭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控制自己。所以我才求得你来啊”她说这话时咬紧了嘴唇,面色看起来苍白又倔强:“如若是你的话,应该是做得到的。” “你都做不到,凭什么觉得我做的到。”莫锦辰呸呸了两下,企图吐出嘴里的不适应感:“我也不完全是你?” “我不懂。但是我很难受。”惊辰低下头:“不说了,我这点意识马上就要没了。” “算我求你。就算你也永远不懂什么是感情,但求你陪着先生不到最后不要放弃可以吗?” 莫锦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想再看他们消失的身影。 最后一句倔强又带着破碎哽咽的声音消散在了空气中。 我求你。 第一百零九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小小的来兀乖巧地趴在云延怀里,看起来就像一个精巧的玩具,奶声奶气地打哈哈,根本没有一点传说中惊辰王者的气势。 云延将她抱在怀里,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可能是因为尚在幼年的原因,身上连鳞片都是软的。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耳朵一动一动的,会发出猫被顺毛时舒服的咕噜声。 云延顺着顺着,伸手捏了捏她头上看起来特别舒服的软软的小角。开始莫锦辰没什么动作,后来被捏烦了,直接嗷呜嗷呜两声,然后咬他手上以示不满。 不过好歹收着力气,留下两排小牙印就撇开头不理人了。 “生气了?”云延笑笑挠了挠她的下巴,这次得到了莫锦辰威胁的呲牙声。 猫生气的时候会炸毛,来兀生气的时候会炸鳞片。 真·炸开,就像开花一样。 “噗嗤。”云延没忍住笑出声。 听到笑声莫锦辰炸的更厉害了,金色的眼眸瞪的老圆。她抬起头,吸了一口气吼出来。 “嗷呜!” 奶凶奶凶的。 云延觉得古书一点也不可信,或者祖先他们对吼川断流有什么误解。 这玩意吼川断流吗?是靠萌萌断的吗? 莫锦辰愣了一秒后也觉得丢脸丢大发了,将脸埋在两只小爪爪中装死。 幼年的来兀真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呜呜呜。 叫起来奶声奶气不说,听起来还不像是兽发出来的,反而更显小孩子装模作样的嗷呜。 “不许笑!”见云延绷不住表情又快笑出来了,莫锦辰气急败坏地出声阻止道,声音也确实是孩童版的,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那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声音。 “我只是还没有成年。等成年了吼起来吓死你!”她不甘心地用爪子抓他披着的衣服:“来兀可是惊辰中的王,是真的能助你得天下的!” “原来你这个样子能说话啊。”云延关注的重点却和她不一样,他微笑着将她抓着他衣服的爪子扒拉下来,还顺手捏了捏爪子中间软趴趴的肉垫。 “重点不是会不会说话啦。”莫锦辰跳起来唧一声将爪子拍云延脸上,拍完又心虚地将头埋回他怀里,闷闷地嘀咕:“你不在意得天下吗?” 云延好笑地看着怀里这只做事胆大包天,事后又怂不拉几的小兽,拎着她的后颈放在没伤的那边的肩膀上,语气低的几乎听不见:“我不在意。” “是吗?”神兽的听力何其灵敏,莫锦辰垂下眼帘,黄金瞳里绕着的是属于预视的光。 “可是别人不是这么认为呢” “轰!”不远处的院子发出一声如同爆破般的巨响,还有仆人们惊恐的叫声传来。 云府的护卫马上汇聚出现,到院子的情况都不由地愣神了片刻。 这是什么? 一只巨大的类似古猿的生物正在院中疯狂破坏,獠牙外翻,背生两双肉翅,硕大的拳头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坑,而且它还在往先生所在的楼房移动。 护卫们马上开枪,然而子弹打在这个生物身上就像给它挠痒一样,根本破不开它的皮毛。除了挑衅它让它更为暴怒外没有任何作用。 更糟糕的是,随着这只巨猿的破坏,周围不知道从哪冒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他们看起来似人非人,拥有大概的人型,和各种各样兽类的组织。 不过云延手下的人倒是训练有素。院子的战况虽然看起来一片狼藉,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见过这种玩意。”莫锦辰想从云延肩膀上跳下去:“这是人为创造的生物,算兽的簇拥者,让我解决。” 云延捏住她的后颈:“你去?你去做什么?” 屋内微微震动,莫锦辰急躁地转着身体:“我血脉天生克制这些,你放我下来,我来解决。” “只是这种程度的手段,他们可不会用。”云延慢条斯理地转过莫锦辰的脑袋:“你看看中间那位,是谁?” 是谁?莫锦辰愣神了片刻,也没看出中间那只发狂的巨猿到底是什么玩意。知道预视再一次开启,她才反应过来不对。 “他是云士澄?”莫锦辰有点说不出话来:“他他怎么了?” 原来云士澄也不是人。那他如今,又是为什么失控呢? “好手段。”云延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不紧不慢道:“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打算扣一顶大帽子在我头上啊” 如若他死在这次异变中那最好。如若没死,那失控兽化的云士澄,还有那些莫名出现的那些生物便是他勾结或者企图获得修道神兽族力量最好的证明。这一顶大帽子扣上,他多年累下的名望便会瞬间崩塌,那些人便可冠冕堂皇地对他动手,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会获得民众的支持。 还真是有意思。 “所以锦辰,这不是过家家。”云延斯斯文文地戴上金丝边眼镜,穿好外套:“得天下不是特定的生物能够控制的那样简单。王,天下归趋向往。光芒之下,往往也是所有污秽汇聚之地。”他将莫锦辰放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我去去就回,你乖一点。” 这一刻,他不只是平时温和慈悲的云先生,而是幕后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上位者。云延低垂着眉眼,目光带着点生人勿进的冷冽,诡谲神秘,戾气横生。可这些情绪又在看到床上的小兽时一下子散开,勾勒出一点点缥缈的笑意。 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莫锦辰知道他怕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估计早就准备好对策等着幕后之人上钩。她没必要再去参与这趟浑水。 可是看到云士澄失控发狂的模样,她却不由得心慌。云延若是下棋博弈之人,那云士澄无异于棋子,只是不知道这枚棋子到底捏在谁手里。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结局不会太好。 莫锦辰不是很懂这种权利的游戏,云士澄到底是自己起了异心被别人利用,还是有所苦衷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作为计划的哪一环出现的,她也不清楚。但她唯一知道的是云士澄对原主的好不是装出来的。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袖手旁观。 “带上我。”她重新跳上了云延的肩膀,咬住他的领子含含糊糊地耍赖:“带上我可以吗?” “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莫锦辰信誓旦旦地保证。 云延低头看了一眼死皮赖脸扒在他身上的莫锦辰,真想告诉她,她的出现就是最大的麻烦。哪一次她不是这么保证,然后给他惹一串的乱子? 然而莫锦辰咬的紧,他有不可能真的用力伤她。她仗着这点拼尽全力咬住他的衣服不撒嘴。云延拽了两次都没拽下来,最后无奈地妥协道。 “不准离我太远。” 莫锦辰眼睛一亮,哪管别的,嗯嗯嗯地点头。 云延摇摇头,知道这孩子估计没听进去,只得温和地笑笑捏了捏小兽的脖子。 等事情结束了再把这段时间的账和孩子好好算算好了。 云延想着,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估计快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生和他家的熊孩子 莫锦辰躲在箱子里,翻来覆去了很久,还是难受到有点想吐。 当然她也不可能吐的出来,来兀的吞噬技能可不是普通的吃进去,而是直接将吞进去的东西转化成能量,再慢慢吸收。 莫锦辰本就怕疼,特别是这种像钝刀子磨人一般的持续长久的疼痛。她也不是多能忍住委屈的人,一难受就咬东西,直接对箱子里的东西下手,爪子看着稚嫩却也挺利的,不时到处抓两下,发出刺耳的撕拉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由喧闹重新变回安静,然后传来了打扫整理的声音。莫锦辰觉得时间变的特别漫长,四周一片黑暗,就好像埋在棺材里一样。 “你也真能藏,这地方都被你找到了。”一声轻笑传来,一缕光漏进黑暗中,将墨色一点点化开。莫锦辰抬头看了一眼,云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将她从箱子里抱出来。 看来事情结束了。 “你不去处理后续吗?”莫锦辰没什么精神地问道,将自己蜷成一个球。 “不用。张昭庭在那。”云延将她翻了个身,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替她揉着肚子。 来兀身上虽然长着鳞片,但肚子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就像一团白嫩嫩的。 莫锦辰原本还不适应,后来发现有人揉肚子后确实舒服了很多,便也随它去了,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 看起来场面一片和谐,其实两人都在小心维持一个平衡。 准确来说,是云延在小心维持,莫锦辰没有在意。 云延其实心里其实没底,他不确定莫锦辰对这件事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云士澄的死亡说到底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同为兽的莫锦辰有会怎么想。 会害怕么?还是憎恶?亦或者和云士澄一样,悄悄把恨意和排斥藏在心底,不知何时再爆发出来?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手里的小家伙,目光却没有手上动作那样轻柔。他一步步走上这个位置,已经习惯了将一切控制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然而现在的莫锦辰并不在这个范围里。 也许他也应该像对待云士澄那样,静观其变,背后安排好一切,改除去就除去。 可又有点舍不得怎么办。 他并不在意莫锦辰是否会害他,他只是担心她永远不会接受他。 “你的力气再重点我就要吐了。”莫锦辰哼哼唧唧地出声提醒,云延闻言收回了眼底的思量和寒意,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没收住手上的力道。 “我不要你摸肚子了。”莫锦辰干脆利落地给了一个差评,翻了个身就想跑了。 然而肚子鼓鼓的,翻身不易。又被云延眼疾手快按住了。 “你确定不用我帮忙?到时候积食难受的是你哦?”云延逗她,给她顺毛好是顺鳞片。 “不要,你的眼神看起来在考虑要不要搞死我,我选择拒绝。”莫锦辰扑腾了一下却没有挣扎开,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一爪子。 有些时候,像她这样的人往往直觉更加敏锐,哪怕转瞬即逝的情绪她也能准确的捕捉倒。 “我从未想杀你。”云延停顿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你在害怕。云先生,您也会害怕吗?”莫锦辰笑嘻嘻地道。她见到的云延大多数是平静的,很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这让她很开心,似乎他害怕了,他便不再游刃有余,他们之间就更公平了。 她才不要一直受制于人呢。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莫锦辰与云延对视,金色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我和云士澄不一样。他在乎的问题,我并不在乎。” 就好像云士澄拘泥于于人和兽。可她不在乎,因为她根本不确定自己算什么。 她只会别人给她什么,她便回赠什么。不欠任何人情,也不会让别人占便宜。 她的人生就像一场交易。 “我其实算商人啦。”莫锦辰舔了舔爪子:“有话你别藏着掖着,你可以用等价的东西和我做交易。” 云延没有说话,表情说不出来是复杂还是无奈。最后他很轻很轻的叹息,带着无可奈何的妥协。 “如若我要你一生不能离开我身边呢?”他问道,声音很轻。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题,他眼底的黑暗却浓到化不开。 “我可以陪你到你死。”莫锦辰接受了这个交易:“但我有要求。” “一,我要在上青滩再也见不到秦家。” “二,我要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对我失望。” “好。”云延亲了亲小兽的额角:“还有呢?” 这么轻易答应了?莫锦辰惊讶了一瞬,瞬间觉得自己可以加大筹码。 “那我还要你不阻拦我去找漂亮小姐姐!” “不行。” “那小哥哥。” “云锦辰,我告诉你,你做梦。” “哇,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 从此,上青少了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逐渐成了云先生的一言堂。 云先生在的地方一定跟着一个软软嫩嫩的女孩子,看起来乖巧,却是整个上青滩没人敢惹的熊孩子。 有的人说她是神兽,也有人说她身份神秘,是古书上的人物。关于她和云延的传闻很多,他们似乎不是恋人,关系却比恋人更亲密。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逐渐老去,女孩的相貌却几乎没有变化,传言似乎得到了证实,却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熊孩子虽然没什么能力,但背后把她宠的无法无天的家长可不好惹。 很久很久之后,上青滩鼎鼎有名的云先生交代完后事寿终正寝。依旧一脸稚嫩的女孩站在她的灵堂前,表情疑惑又带着若有若无的悲凉。 她好像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会逗她,又会在她惹祸的时候替她收尾。 可是身边空荡荡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她还不懂,可却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身边有那么一个人。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一只成人高的兽出现在灵堂前,通体月白,角似鹿,身从麒麟,周身绕着祥瑞的光。 那只神兽悲鸣一声,便消失不见。 至此,上青滩再也没了女孩的身影。 “任务合格。” “宿主辛苦了嗷。”回到意识空间,光团子给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捶腿。 不容易啊,这个任务居然完成的如此正常,没有惹大祸,没有作天作地,结束的如此正常且平静。 光团子感动的泪流满面,这才是正常的任务啊啊啊。 宿主懂事了啊。 “光团子,下个任务是什么?”莫锦辰嚼着空间里的零食问道。 “要不宿主你来选选?”光团子心情很好,退开一步道:“您现在灵魂已经很稳定了,可以试试嗷。” “哦?”莫锦辰立马感兴趣地站起来。 “可以选漂亮姐姐多的世界吗?” “” 宿主你这个世界到底是被云延管的多紧,才会对漂亮姐姐这么执着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光团子给莫锦辰选任务的方法是从虚空中选光球。那些光球悬浮在虚空,若是亮的便说明有委托者,可以选择。只要轻触,就会知道那个世界的大概基调和委托者大概的任务,也算比较方便。 这次是莫锦辰选择,她趴在那边东点点西点点,半天没有确定。 “宿主,你这选的时间也太久了?”光团子打了个哈气问道:“要不我们随机选?” “没,我找到啦。”莫锦辰握紧了一个小光球,随着光球的光熄灭,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宿主你选的是修仙的世界啊。这是?”光团子先是被那人周身的魔气震了一下,然后反应出来这人是谁:“风雪步的创始人?” 那一瞬间光团子懂得了宿主为什么选这个任务了因为这位风雪步的创始者算的上那个世界的魔尊,身边一堆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俊男美女什么都有 宿主学坏了啊啊啊啊啊! 物极必反啊云延,叫你管的那么严,把宿主都逼到这个程度了喂。 都怪云延。光团子偏心偏到了波西米兰,舍不得怪宿主,就狠狠给云延记上了一笔。 “怎么是个小丫头。”那人从走到莫锦辰面前,轻佻地挑了一下她的下巴:“你真的有能力接下本尊的委托?” “那要看你委托什么啰。”莫锦辰好奇地看了看这位魔尊。动作虽然邪气轻佻,但看起来却过分年轻,眼神清朗,长的唇红齿白。就好像一个普通的俊俏少年郎,而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罢了,我需要委托的事也确实只有你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傻子才做得出来。”魔尊想了想,放下手嘲笑道:“你看起来就挺傻的。” “谢谢,你看起来也挺小白脸的。”莫锦辰何尝在怼人方面吃过亏?面不改色地就怼回去了:“看起来像被男人——(消音)的兔儿爷。” 魔尊: 光团子:宿主学坏了,都怪云延。 就在光团子觉得这位魔尊就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或是愉悦到了极致。 “我喜欢你这性格,小丫头。” “我也挺喜欢你的长相的,小白脸。”莫锦辰思考了一下。 长成他那样,肯定很讨漂亮姐姐喜欢。 魔尊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目光深远地开始说他的事情。 “我这一生,先天的暗灵根,被人认为是天生的罪子,注定会祸害苍生。” “暗?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听起来挺凄惨的,莫锦辰却眼睛一亮。她头一次听到五行外的灵根,饶有兴趣地点点头:“你继续。” “最后,我也确实入了魔。”他声音微微发涩。 “我自认为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却永远无法窥探到大道。”魔尊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暗灵根的命罢。” 就因为他是天生的暗灵根,所以注定他众叛亲离,注定他只是歪门邪道,注定他永远无法触碰大道吗? “在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秘术转生。却在关键的时候被那些正道发觉,以至于转生并没有完整。”他淡淡地说出这件事,却将里面的血腥和辛酸一笔带过。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莫锦辰一敲手:“简单来说,你其实是转生成功了,却因为转生术不完整,没办法继续在那个世界存活,所以需要我帮忙?” “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魔尊叹息:“还有一个原因在于,我这样的人,心性已经不适合修道了。” 他一直在恨,恨苍天不公,凭什么他一开始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灵根的属性,被正道排斥在外。凭什么他还不容易得到一线生机,却只给了他那么一点点时间,便将他打回原形。 但如今做了这么多年的魔尊,做了那么多事,无论是被逼无奈还是怎样,他都已经不再无辜了。同样也没资格恨了。 一路成长,他感受了这个世界太多的恶意,甚至已经开始不相信这世界,不相信所谓正道。这样的他,又怎么做的到去追求正道呢。 “我想要你成为我的转生。”许久,他抬眼认真地望着莫锦辰,没有了一开始伪装的轻浮,目光带着蛰伏已久的狠意和不甘:“我要你用风雪步,踏尽这天下不公,踏进那无限大道。我要你用他们的方式,将那些所谓的正道,踩在脚下。” “意思是,你要我修所谓的‘正道’,再将他们都比下去?” “你做不到?”魔尊眼神阴霾地问道。 “行啊,你的任务我接了。”莫锦辰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问道:“你叫什么?” “姬琛。” “好姬琛,你的任务我接下来。”莫锦辰感受着穿越前微微眩晕的前奏道:“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得告诉你。” “不公的是人,不是天。”她指了指他的心脏:“唯有人心是不公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意识被拉扯,莫锦辰轻笑一声:“毕竟,你我都是人嘛。” “光和暗,天和地。本无尊卑贵贱” “可在人心里却有。” 这次穿越和上次一样,直接传送到了随意的场景中,没给莫锦辰任何的缓冲时间。 莫锦辰顶着头晕目眩,看着周围白花花的一片人,觉得自己真是个敬业的小可爱。 “宿主,这里是上善宗。”光团子提醒道:“魔尊已经转生了,他之前通过了上善宗的入门测试,现在马上就要测灵根决定去处了。” 莫锦辰眯着眼打探了一下四周,果然自己周围都是一群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的小孩子,正兴奋又有点害怕地看着远处悬空的灵台。想必那就是测灵根的地方罢。 周围全是白衣的修仙者,袖口边缘的颜色时候代表着他们灵根的属性。另一边的阶梯延伸到高处,白茫茫的一片,莫锦辰知道,在这一片光雾后面,上善宗的宗主和各峰的峰主估计都在看着这里,选择他们要的苗子。 “魔尊有将部分记忆留给您。”光团子道:“宿主,一切顺利。” “知道了。”莫锦辰用预视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模样,有点不忍直视。这魔尊是混的多惨,他的转生才会瘦小成这样啊。四五岁大的小孩,小脸瘦到不行,一双大眼睛看起来能占了小半张脸。 “也不知道魔尊转生后会是什么灵根。”灵台前的白胡子老人唠唠叨叨说了一堆莫锦辰根本没在听:“要是还是被赶出宗门,我就继续当魔头,找他之前的大美人。” “万万不可啊宿主。”光团子这一听还了得,声音激动道:“原主的任务是让你入正道,用正道的方式光明正大地战胜所有人,成就大道。” 所以求求您,别再想着什么大美人啦。 “哪有什么所谓正道,不过是某些人的一面之词。你不能因为这样认为的人多了,就真以为这就是正确的啊。”莫锦辰振振有词,手指习惯性地把玩起了红线。 “轰隆。”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便从灵台传来,把莫锦辰吓了一跳。一个正在测灵根的小男孩站在上面,周身附着着金紫色的闪电。一瞬间风云突变,灵台四周电闪雷鸣。 “变异雷灵根!”不远处的宗门的修仙者有些惊讶地叫出声:“单灵根,又是变异灵根。稀才啊。” “雷灵根,仲春峰要定了。我们又要有小师弟了。” “不一定,剑阁阁主不是还没有没定关门弟子吗?” “宗主今年似乎也有收徒之意。”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灵台边的白胡子老人跺了跺拐杖:“禁声。”明明话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老人转身,给了正在灵台中央微微愣神的男孩一块写着雷字的令牌,语气温和道:“好孩子,先下去。”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忙行了一个礼退下了。第二个孩子紧接着上台。 现在只是为了测灵根,至于最后的去处安排,得到上善宗门内的大厅定夺。 有了这个雷灵根男孩的出现,其他孩子都跃跃欲试想去测自己的灵根。虽然最后的测试结果有好有坏,也没再出现另外一个变异的单灵根,但没测的人依旧很是兴奋。唯有莫锦辰看起来兴趣缺缺,一直往后退到了角落玩着手里的红线。 “宿主,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正百无聊赖之时,光团子在意识里出声了。 “两个都想听,你说快点,不然我马上罢工去找漂亮小姐姐。”莫锦辰却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打断了光团子的卖关子。 光团子被噎的不行,可这是自己家宿主,能怎么办,顺着。它只得不情不愿地道:“坏消息是,魔尊的转生,也就是这具身体,现在依旧是暗灵根。” “哦。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马上下山找小姐姐。”莫锦辰面无表情地转身,看看哪里能跑路。 不是她不喜欢暗灵根,而是按魔尊的记忆判断,这里并不适合暗灵根的发展。这些所谓正道觉得暗灵根是罪恶的存在,指不定想着怎么搞死她,她又何苦吊死在这颗歪脖子树上。找个合适的地方自己修炼不香吗?虽然慢点,但好歹不用担心被人道毁灭啊。 “宿主有点迟了,这么多修仙者在边上,您现在只是普通人啦。”光团子无奈说出事实:“但这件事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莫锦辰反问道,似乎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没错。”光团子轻轻地说道。 “神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听到这话,莫锦辰闭上眼:“我不是很想谈这个。” “算了,大不了就被驱逐下山,这些名门正派应该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地对我动手。”莫锦辰将腰带扎好,红线不动声色地绕上指间,眼底属于预视的光已经亮起,看来是已经打算等会被赶下山后怎么跑路了。 “宿主,您别逃避呀。”光团子不知道在那个有神明的世界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干着急。 它之前觉得宿主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却不知道,正是因为是小孩子,将要长大却又没有长大,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来到世间,有些东西才会如此刻骨铭心。 见莫锦辰不为所动,光团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宿主,向您献祭的那位神明,其实在这个世界还有复生的希望。” 啪。莫锦辰手中把玩的红线应声而断,划伤了手心,血直接溢出来。 “您看,这世界灵力充足,魔尊的转生之术都成功了。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只是条件比较麻烦。”光团子缓缓道。 有些话谎言一旦开口,再说下去就轻松的多,光团子避开莫锦辰的目光继续说:“我记得上善宗有一位光灵根的奇才,要不是之前受了伤,否则早就到达上仙了。他应该是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存在。” “仙” “等他渡劫成了上仙,就飞升到别的世界了。”光团子忙补上一句:“我们目前还很难接触到那种世界的任务,所以现在这个世界能不能进上善宗便的至关重要。如若能得到他的帮助,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 莫锦辰看着手里的血,甚至感觉不到痛。半晌后她点头道:“你前面说的,怎么改变灵根?” 光团子悄悄松了一口气:“改变灵根目前资源太少我们做不到。但神祭肯定有带给您别的灵根,您只要激发属于神祭给您的力量,让其压过本身的暗灵根就行了。” “只要不是纯粹的暗系单灵根就好。到时候暗灵根的存在只会被视为杂质,您应该可以留在上善宗。” 就是不知道哪位神明是什么属性了,看上次电竞世界发生的应激事件,应该是冰属性?可能会多出变异的水灵根? “怎么激发?”莫锦辰刚想问具体方法,却被身边的人推了推。回神一看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测完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测灵根的老人已经开始皱眉头了。 莫锦辰只得先上灵台,光团子只留给了她一句高深莫测的激发方法:自行感悟。 去你的自行感悟。 等她在灵台中间站稳,老人便按下了手里拐杖的上的灵石。灵台的五个阵角微微亮起,灵力瞬间灌进了她的筋脉中,直逼百会穴。 莫锦辰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灵力,在这个阵法之下,身体的秘密似乎无处可藏。 天突然暗了下来,一瞬间飞沙走石。莫锦辰觉得额间一热,眼前便猛地一暗,灵台上腾起黑色的雾气,将她紧紧包围,隐隐还有扩散出去的意思。 果然,又是暗灵根。 “单系暗灵根?!此子不能留!”当那黑雾腾起,人群瞬间躁动起来,不知何处传来呵斥的声音,另一边又有人应和道:“是,此子不能留。好不容易除去了魔尊姬琛,此子不除,怕是来日又是一个祸害苍生的魔头!” 在一片附和声中,带着铺天盖地的恶意。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莫锦辰却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当年小小的魔尊姬琛,也是这么冷吗?他那时只是个小孩子,肯定不知所措到极致了。 这地方真冷啊。 可是时间却容不得莫锦辰感慨,她只能争分夺秒努力寻找着身体里属于神明的力量,以求被留下的一线生机。 她每次感受到神祭都是被动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自然触发的。还从来没有像寻找这样主动去寻找,这让她有点无从下手。 神明,神明她要留在上善宗,找到那位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人。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心慌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根本找不到。台下的人还在叫嚣着除了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边上老人的表情微微变化,招了招手似乎想让她下来。 等等,再等等。再给她一点时间。求求您,神明啊,您若是听的到的话,我祈求您的眷顾。 求求您,帮帮我。 老人见莫锦辰像是吓傻了一样站在灵台中央没了动静,不耐烦地想上前将她拉下来,却被一道突然迸发出的光猛地逼退出去。 如同乌云中突然出现万丈阳光,几道灼眼的光束从浓稠的黑暗里穿透出来,几乎刺激的人睁不开眼。 这光并没有灼热的温度,似乎还带着如同初雪消融的凉意。在逼退老人之后环绕回莫锦辰周围,温柔的仿佛风拂过。 出乎意料的是,莫锦辰身边的黑暗并没有因此散去,而是很和谐的与光束共存。光慢慢变的柔和明亮,黑雾也开始逐渐聚集在一起。它们如同天与地、日与月、昼与夜、寒与暑,互体又对立,化育且同根。最后黑与白融合在一起,组合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太极阴阳图。 “光光灵根?”半晌,人群里才有人沙哑地出声。阶梯之上的各峰主也将目光投了下来。 光灵根甚至比暗灵根还要罕见,要是一个宗门出现一个单系光灵根,肯定是人人相争的好苗子。 但这位光暗同体的存在 怎么会有人同时拥有这两个天差地别又互相矛盾的灵根呢? 莫锦辰觉得眼眶热热的,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应该能留下了。她睁大眼睛,将台下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似乎想要一一记住这些人如今的表情。 那一天,现场的上善宗的宗门弟子都记得那个震撼的画面。瘦小的孩子站在台上,身后阴阳汇聚,黑白交融。她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原本就因为瘦弱而分外显眼的眼睛亦然变成了阴阳瞳,左眼的瞳孔漆黑的几乎可以倒映出天地的影子,右眼的瞳孔中心却带着一抹白,仿佛高高跃起的白色的阳鱼。 左边缭绕着冷漠和黑暗,右边充盈着慈悲和温柔。两种矛盾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却分外和谐。二炁交感,化生万物。 光团子直直地顿在了原地,然后缓缓地低下头,将身子贴着地面。 它早应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了,还能见到这个画面,它 “我一直在等您回归啊”它的语气几乎轻柔到谦卑,带着颤抖和激动的哭腔。 “我一直在等您啊。” 远处一座山峰上,眉眼清隽的白衣的男子遥遥往这望了一眼,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口气。 他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又重新拾起一枚,微微皱眉片刻后放下了。 一片叶子飘落在石凳上,转瞬一看,已没了男子的身影。只留下那枚棋子掉落在桌面上,然后滚落在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莫锦辰是所有孩子中最后一个测的。等她测完灵根,拄杖老人便带着所有新招的弟子去凉岑阁换上符合他们灵根的衣服。 到莫锦辰这里就尴尬了,还从来没有人是光和暗双灵根的。最后她的宗门服饰还是现场由光灵根的衣服改的,袖口一边纯粹的白边,一边换成墨色的。 额,这边缘一黑一白还真诡异。不过莫锦辰也不在乎就是了。总比她之前那破破烂烂的一身好? 好不好看是别人的事情,穿着舒服才是她的事情。 至于最后的去处安排,自然是得去上善宗门内的大厅定夺。 拄杖老人带着一群小萝卜丁往上善宗门内的大厅走去。可能是为了锻炼心性什么的,这么长的阶梯,附近没有一个人御剑飞行之类的,都是脚踏实地的走上去。 莫锦辰小短腿追的气喘吁吁,还饿的前胸贴后背。之前宗门的第一轮入门测试其实就有登梯,魔尊拖着快挂的身体都上来了,她可不能在这里给他拖后腿。 想法很坚定。可真到大厅的时候,她也只剩下一口气了。看到椅子眼睛都冒绿光,就想上去葛优躺。 然而坐是不可能的,内外门的师兄师姐都站着呢,哪有她坐的份? 宽大的大厅里,最前面坐着几位峰主,正中间鹤发松姿便是上善宗宗主澹道真人,如今已经到了大乘境界,差一步便能渡劫。 只见拄杖老人向前见一卷轴递给了宗主,便站到了一边。身边所有孩子的呼吸都开始变的局促和紧张起来。看来,是决定他们去处的时候了。 虽然最不济也是外门弟子,但谁不想着能高一点呢?最好拜在峰主的门下,成为内门弟子,那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大部分孩子都恭敬的低着头,唯有莫锦辰在悄咪咪的抬眼看。她在找那位光灵根的先辈,执安真人。据说他已经到了渡劫期,要不是被魔尊姬琛伤了经脉根基,可能早就飞升了。 她现在顶着魔尊转生的身份,还有点尴尬。不过传闻也不一定为真,先扯得上关系再说。若是能拜在那位前辈门下最好不过,要是不行,进了上善宗,总有她能死皮赖脸套近乎的时候。 她这边走神,自然忽视了宗主的一堆话。在场的都是人精,谁看不出她的心不在焉?不少人对这孩子的印象都不太好。 本来光暗双灵根就很难定夺,这下这孩子的心性也有待考究,不少人都歇了将她收入门下的心思。 与莫锦辰尴尬情况完全相反的是,之前那个单系雷灵根的男孩就完全的众峰主相争的香饽饽。 雷,天地间的正气。又是攻击性极强的属性,一直很受各大门派欢迎。 莫锦辰也注意到了他。男孩叫龙稚崎,从他的头饰和腰间的挂件可以看出之前家室不错,谈吐举止不卑不亢。 估计会成为一位不错的修仙者。 最后他归入了宗主门下,别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被安排到外门或者各峰主门下。不知不觉,莫锦辰就被剩下来了。 发呆完后发现中间就自己站着的莫锦辰,突然有种自己是被挑选后的剩菜的感觉。 好气哦。 “要不,这孩子就归入我门下。”就在莫锦辰觉得自己估计得去外门待个百八十年的时候,之前一直很安静的长安峰峰主说话了。他撑开扇子浅笑一声:“光灵根,也算与长安峰有缘。” “既然这样,她便归给长安峰。”宗主思考了一下,摆摆手同意了。 光暗双灵根的存在,要是放在外门他也不放心,可教导起来也麻烦。长安峰愿意收下这烫手山芋最好不过。 反正他需要的好苗子也有了。这几年长安峰势弱,这双灵根,便归给他们。 莫锦辰也反应过来,忙改口行礼谢过自己新的师父。 长安峰,执安真人便在长安峰呢。 阴差阳错,居然真给她达成了。 一系列繁杂的流程后,莫锦辰跟在绿衣的长安峰峰主身后,跟随他回峰。 因为不清楚他的性格,莫锦辰也没有说话,乖巧的就像个人偶娃娃。唯有在长安峰峰主祭出法器玉扇,带着她腾云驾雾一路飞远时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飞起来的感觉是真的好啊。要是她以后学会了御剑飞行,她一定要御剑去看看漂亮姐姐们的后院,上个世界就没去成功。 光团子:??! 峰主祭出法器玉扇后,不知从哪有掏出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自己的鼻尖。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莫锦辰的一举一动,大概推测出长安峰之后可热闹啰。 也不知道师弟到底看中她的哪一点,光暗双灵根么? “师父。”莫锦辰爬在玉扇上看了半天,才重新站起来问自己家新晋的便宜师父:“我能问你个事么?” “你还没过拜师礼,不用叫我师父。叫我清佐真人便可。”清佐真人收起目光里的玩味道,扇子遮住了他的表情,只留下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好的师父。”莫锦辰态度良好,坚决不改:“师父认识执安真人吗?听说,他是单系光灵根的天才。” 自从受伤之后,这位执安真人便很少出现了。估计想找到他,还得费一番功夫。不过他既然受伤之后都在长安峰,那作为峰主的清佐应该是知道他的下落的? “哦?”清佐也没有继续纠正,语气不明地说:“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弟子仰慕他已久。”经历过演技的世界,莫锦辰现在装样子手到擒来,眼睛一下子变的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 “所以您能给我说说他的事迹吗。”她小心翼翼地捏住了清佐真人的衣角,这已经算克制了,要是边上是云延她能马上赖地板上打滚:“可以吗,可以吗师父。” “感觉,比起你未来的修炼和你面前的师父,你更在意执安啊。”清佐笑起来,看起来脾气还挺好。 “不行吗?我想见他。”莫锦辰低下头,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可是,这么久了头一次看到希望,她不想再等下去。 就算暴露一些东西也无妨,就算需要付出代价也无妨。只要只要还有希望。 修仙的世界何等的漫长又充满了变数,万一她没争取住机会,那什么执安真人羽化了闭关了挂掉了升仙了,她找谁哭去?现在她还能接触到便宜师父,等回了长安峰,自己一个零基础的不可能他亲自从头教起。估计是直接把自己扔给某师兄,然后八百十年见不到人,她还不得等死。 莫锦辰情绪一激动,原本已经恢复的阴阳瞳又暴露出来。明明还未筑基,可她的体质却能飞速的开始吸引灵力,在头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啪,清佐真人扇子一点,灵力纷纷散去。莫锦辰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摔在宽大的扇子边缘,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你这种心性,怕是容易走牛角尖。”清佐垂眸看她,表情有些肃然:“修仙,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 他低头想了想:“你去思心崖待着,想明白了再出来。” 光暗双灵根,性子还是要磨一下。 至于师弟那边,还是和他说一下。他若是要见这孩子,也不急这一时。 莫锦辰跌坐在扇子边缘,离清佐真人越远风便越大,但她却没觉得有多害怕,反而觉得稍微清醒了一点。 可是,好不甘心。 预视的光一瞬间在她眼底亮起,衬着那双阴阳瞳无比诡异。修仙届对预视的限制似乎更高的多,只是短短几秒钟就给她带来了说不出的压抑。 光团子本就心虚,现在更急了:“宿主你干什么?在这里用预视很容易被反噬的!” 它之前欺骗莫锦辰说那位神明还有复生的可能,只是希望宿主能安安稳稳借助神祭的力量留在上善宗。可它却忘了,宿主从来不是多稳重的人。 它没有想到,宿主的本质就是一个熊孩子,耐心只有一点点。得不到东西就会闹,想尽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去得到。 “我找到他了。”莫锦辰嘴角溢出一抹血,却咳嗽着笑起来。 可能是因为距离拉近的原因。反噬虽然严重,但她之前在灵台预视完全没有结果,可如今,却被她找到了。 “你做了什么?”见她咳血,清佐真人也愣住了片刻,走近想看看她的情况。 这孩子才多大,不过是不答应她的要求,怎么就这么倔强?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师弟。 还没等清佐真人走近,莫锦辰便抬头露出了一个足够乖巧的微笑,看起来无辜极了。 “对不起啊师父。有些事弟子不得不做,也等不了多久。” “若有机会,再向您请罪。” 说罢,她一翻身从玉扇边缘翻了下去,末世的空间壶中天在这个灵力充盈的世界再次激活,瞬间消失在清佐面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清佐真人一愣,伸出去的手一空,只得讪讪地收回手。 “光灵根真是都是怪胎。”他无奈地用扇子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难道灵府都是出生就自带的吗?” 他倒是没多少惊讶。因为很多年前已经被另一个人吓过了,这么多年好歹有点免疫了。 他已经习惯了一切不合理的解释都可以用光灵根的独特性解释过去。 “难怪师弟一定要见这孩子。”不用照顾新弟子,清佐真人灵器飞的更快了,几个呼吸便到了长安峰。峰内的弟子已经在山门迎接。 清佐真人随性,弟子们也熟悉他的性格,都没太多的约束,一个个探头探脑想见师父新收的小师弟。 据说还是光暗双灵根呢。 结果却扑了个空,根本没见到人。 “师父,小师弟人呢?”最跳脱的七师弟问道,他已经受够了满峰他资格最浅的生活啦,迫不及待想有个小师弟可以代替他这尴尬的局面。 “她去”清佐真人说一半卡壳了。 等等,她去哪了进入灵府后去了哪呢。 他是不是疏忽了什么,就算她和师弟一样是特殊的光灵根。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完了完了,清佐真人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了。 众弟子一见他这不靠谱的样子,都露出了了然加微微惊讶的表情。大弟子犹豫道:“您不会把小师弟落在别的地方了。” 清佐:他该怎么说。 见清佐真人沉默,众弟子的表情一言难尽。 “师父您落哪了,我们替您去将小师弟带回来。”大弟子叹了口气,心里对素未谋面的小师弟多了点同情。 虽然师父一直不靠谱,但把人丢了,还是第一次。 可怜的小师弟。 清佐真人:他哪知道人去哪了。他总不可能跟你们说那孩子连筑基都没有就建成了灵府,然后在他这个合体境手下跑了。说出来也太丢人了。 他还是先去问问师弟希望光灵根的怪胎们都能互相理解。 他太难了。 莫锦辰一开始哪也没去,壶中天的特性是从哪进去,只能从附近出来。 所以等清佐真人离开后,她才会离开壶中天的空间。 她之前算好了,这位置在长安峰的范围内,只是不是正山门。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她探测到的执安真人的位置非常近,她要是掉落的位置恰当,同时预视没有出错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很快到达。 至于这么高掉下去会不会死,神祭在应该不会让她死。 “宿主。”光团子看着莫锦辰跃跃欲试的样子脸都吓白了,却在接受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变的更差。 “宿主,这里是有结界的。”光团子见莫锦辰已经打算出壶中天了,赶忙说道:“您被算计了!” 莫锦辰停下动作。 光团子忙接着说:“我刚刚收到这个世界的消息。这附近本来是有结界的,却在您接近的时候主动撤掉了。” “这人甚至撤去了灵力防御,要不然以这个人的境界,您的预视根本无法探测他。” “他故意暴露位置,撤开结界,就是想引诱宿主您过去,请君入瓮。” “他在算计了您每一步的动作!宿主,这次您不能去。修仙界很多东西我们无法控制,贸然前往会吃大亏的!” 光团子苦口婆心地劝阻道,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莫锦辰眼底预视的光亮起又熄灭,她呼出一口气:“这不是正好。” “啊?”光团子愣了。 “要是这修仙界连我这种筑基都没有的人都可以横冲直闯,那有什么用。若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探测到的存在,那我找他也没什么用。”莫锦辰笑起来:“我之前一直担心的为什么会如此顺利。不过若是那个人的安排,那一切就合理的。” 光团子磕磕绊绊地说:“话是这样说但您不怕,他会对您不利吗?” “我没那个资格。”莫锦辰跳出空间,一瞬间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刮的她睁不开眼。 “一个差半步就能飞升成仙的人,要害我一个普通人,没必要这么麻烦。” 她的话被风刮散,开始无限接近地面。 碰的一声巨响,莫锦辰仰面摔在地上,抬眼看着天空,似乎一层薄薄的屏障在上空重新合拢起来。 结界。 莫锦辰缓缓站起来,身体除了之前预视的反噬外没有半点不适。只是脚下的土地结起了一片冰晶,延伸出去。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就好像只是个普通的小院,有树有亭子,远处有水声。莫锦辰转头看到了不远处庭院里,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石桌前,和自己下棋。 男子身形略显消瘦,白衣是毫无瑕疵的银白,坐在那里似乎与天地相融,不特意去看几乎会忽视他的存在。可当他清清浅浅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往莫锦辰的方向一望。就算是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的莫锦辰,都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不是人哪有人的眼睛会干净成这样,仿佛被天地间的灵气洗过一样。男子看起来面容有点长久未见阳光的那种苍白,眉眼清丽隽秀的仿佛一副水墨画。但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往往不会在意他的相貌,而是会一瞬间注意到那飘逸出尘的气质,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而登仙。 莫锦辰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会让她觉得她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片虚无。 “听说你找我?”男子却先开口说话了,他笑起来,眼底没有多少情绪,琥珀色的眼眸却仿佛微风吹过盛满月光的湖面,荡漾起温柔的涟漪。 这一瞬间他似乎才活了过来,从高高在上的九霄来到了凡间。 “听谁说的?”莫锦辰条件反射反问道,问完才发觉自己这么反问回去有点不合适。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可周围的树却开始无风自动,连莫锦辰这种暂时还没入门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灵力的流动,拂过她的皮肤带起一点点凉意。 他什么都没说,可这天地已经替他回答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我想救救他云延我想救救他。”莫锦辰看着脚下的冰晶化了,觉得寒意涌起。 雪落下的时候并不冷,但雪化开的时候却刺骨的冰凉。 死亡对她这样的穿越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就好像上一世云延死的时候她也没多悲伤。因为她知道还有机会在相见。 神祭却不一样。 那位白银软甲,一笑生花的神明,几乎成了她记忆里的禁区,以至于如今记不起他的模样。 全场有一瞬间的安静,执安真人,也就是云延是没有反应过来。清佐真人则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莫锦辰对云延可没有那么规矩,直接站起来跑过去拉他的绣着祥云纹的衣袖,入手冰冰凉凉的,就差没拿他的袖子擦眼泪。 “慢慢说,不急。”可能是看着面前的孩子哭的着实可怜,执安真人无师自通地伸手安抚起来,同时也略微感受了一下残留在她身上的力量。 那并不是人应该触及的层次。 执安真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锦辰,我无能为力。” 莫锦辰身体一僵,但执安真人很快接着道:“但也许你能做到。” “我?”莫锦辰愣了:“需要我做什么?” “这力量留在你的体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执安真人摸了摸她的头:“锦辰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来。你天赋很好,等你踏入那个境界,自然能眼界和能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境界,是仙吗?”莫锦辰垂下眼帘。 执安真人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好。” 十年之后,上善宗比赛场。 宗门内每隔几年便有一次对宗门内弟子实力进行排名的比赛,将前百的弟子将进入通天榜。内门弟子进入此榜的人数,会彰显他所在峰的实力,直接影响一部分资源的分配。外门弟子进入此榜,便有机会被一些峰主看中,从而有机会进入内门。 所以宗门上上下下都很重视争通天榜的比赛。更何况若是能在通天榜的比赛争取到好的名次,还有机会能代表宗门去参加整个修真界年轻一辈的比赛。能去的无一不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多数人参与完都能有所感悟,修炼更上一层楼。 今天,便是比赛的第一天。 宗门内弟子众多,要是一个一个比不知道要排到何时。于是比赛是先按境界划分成五个赛场,分别是筑基场,开光场,融合场,心动场和金丹之后的场次。 当然,等级越高的场次人越少,大部分弟子还是停留在筑基和开光。这两个场次的参赛选手人满为患,心动及金丹之后的场次寥寥无人。 比赛的顺序已经通过灵牌传递给了每一个参赛的弟子。在第一轮筛选出一大半弟子后,剩余的人开始坐在台上观看比赛,顺便等待着自己上场。 有些人排的较后,或者对自己的比赛信心十足的人开始八卦起来。什么谁谁谁这么多年还在筑基区欺负新人啦,又或者哪位同门比赛时手段阴险啦等等。说着说着就有人提到了长安峰。 “说起来,有些年没见到长安峰的新人比赛了。”一名筑基场的弟子摇头晃脑地吐槽道:“我记得十年前长安峰明明收了新弟子啊,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能筑基?” “就是啊,年年见到的都是之前那些人。”另外一名弟子前几年被长安峰的七弟子在比赛场上打成了旺财,这些年一直怀恨在心,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怕不是新弟子不能见人,长安峰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说起来,那个新弟子的灵根还有点特殊。我记得是光暗双灵根?”边上的弟子思考了一下道。 “啧,这种灵根怎么可能能修炼啊,她不怕把自己爆体而亡?”之前的弟子哈哈大笑起来:“长安峰怕不是被诅咒了,总能收到这样的人。之前”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心动境的比赛场发出一阵巨响。那边的人似乎惊讶地叫起来,不少人往那边涌过去。 “怎么回事?”几人吓了一跳,相视一眼,也耐不住好奇随着人流过去瞧了两眼。 不止筑基场,别的场次也有不少人往心动境的比赛场瞧去。 “请问师兄,这里发生了什么吗?”有些人到了心动境的比赛场,忙问那些之前先到的同门发生了什么。 被问到的人也是位心动境,他苦笑一声道。 “来了位,小怪物。” 砰地又是一声巨响,比赛台上一道光刃闪过。尘土散去,一个身影狼狈地摔在赛台边缘,不甘地举起手示意:“我认输。” “早和你说了,早认输早结束,来年又是一条好汉。可你偏是不听呐,就要打就要打,现在难受了。”另一位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孩子站在台上,随意地拎着一把青色的剑,小脸秀秀气气长的倒是乖巧,可一张嘴却是嚣张欠揍的很。 “下一个~”她笑嘻嘻地张口道,顺便耍了一个剑花,阴阳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这!”刚刚来的几名弟子惊了。台上那个人根本不需要自我介绍,那黑白双边的袖子就能证明她的身份。 除了长安峰的那位,上善宗哪还有第二个光暗双灵根? 她她不是修炼才十年吗?怎么可能就到心动境了? 算年龄不过才十五岁左右啊 “怎么了?没人吗?不打了?”莫锦辰看了看天色:“要打就快点,马上就中午了,我还要辰吃饭呢。” 屁嘞,那个心动境没有辟谷啊,你吃个锤子。不少人心里吐槽。 但却没一个人上场。大部分人还是更愿意静观其变,到了心动境其实大部分都不是冲动的新人了,没人愿意在这种比赛上意气用事。都打算先等其他人与这小怪物先比个几场,摸清楚小怪物的水准再说。 莫锦辰抓了抓脑袋,是真的不耐烦了。师叔说比赛能提高心境和实战能力她才来的,要不然她才不愿意在这里耗时间呢。 “咋这么扭捏哪。”莫锦辰将剑归鞘,故意大声说道:“没意思,弱鸡。连这都不敢上,还修什么大道。” 说罢她便作势要走,没迈出几步,便听见有人上台的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 “莫师弟说的对,如若面对一点未知都不敢向前,何谈修大道。”一位青年站在台上,神色端庄严肃,气势却锐利如刀,严谨肃杀。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同辈礼道:“不过莫师弟,我等修仙者,还是不要如此嚣张的好。希望你的实力能和你的自信相符。” “剑阁白凛,请战。” 莫锦辰转身回礼,语气淡淡的,没了之前装出来的嚣张跋扈,却也不算客气:“师兄可以试试。” “也希望师兄的能力,别让莫某败兴。”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身着阴阳袖,手执双股剑。来上善宗的这十年,莫锦辰几乎一直都是这么渡过的。 但如今她站在比赛场上,却从来只执一把剑。也从来就只用一种灵力。 每一个动作都正大光明,锋不可当。多灵根虽然不如单灵根纯粹好修炼,但胜在变化的功法多,这是众所周知的。 可是莫锦辰一直只用光灵根的功法。 是适当藏拙,也是因为暗灵根一直不受承认,不想太受非议。 而剑阁的人大多都是剑修,剑修讲究一剑破万法,剑气凌厉又直接。白凛也算的上剑阁年轻一辈的有名人物,每一次挥剑都锋芒毕露,带着杀伐之气。 每人愿意与剑修刀修之流正面交锋,莫锦辰光灵根的功法虽也是大气锐利之流,却同样也不打算硬碰硬。以触处成圆,引进落空,避实就虚。如若内行的人其实就看的出来,她的步法是太极。 “四两拨千斤。”边上负责判决胜负和处理突发情况的前辈看着莫锦辰的动作评论道,微微惊讶:“之前以为是个莽夫,没想到倒是机灵的。” “机灵什么。”另一个修仙者不屑道:“明明身为光灵根,却喜这投机取巧之流。” “只要实力不够的人,才会躲躲闪闪。” 之前的前辈摇摇头,不置可否。重新将注意力投到比赛上。 就这样,白凛主攻击,莫锦辰加引化劲于他的动作上,诱其落空,或者以横拨直,以直拨横,改变他的剑气方向。 刚开始还能势均力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锦辰开始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毕竟她尚且年轻白凛数岁,白凛的灵力存蓄自然比她雄厚的多。战斗是时间拖的越长对她越不利。 大家也慢慢看的出来莫锦辰的劣势,特别是之前被莫锦辰打败或者被莫锦辰挑衅的人都开始激动起来,为白凛造势声援。 “白凛师兄加油!打败这嚣张的小鬼!” “师兄加油啊。” “莫师弟,还狂不,师兄教你做人。” “之前吹的多厉害,现在要吃亏了。” 周围嘘声一片,莫锦辰活动了一下微微发麻的手腕,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越打气势越凶的白凛。 应该说,不愧是上善宗通天榜排名第四十七。倒也有点本事。 “你的呼吸乱了。”白凛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锐利的银光:“该结束了。” 他说着,周身的灵力开始压缩到剑里。原本周围淡银色的灵力都慢慢隐去,剑身变的有点朴实无华,有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 但灵压却变的更强,莫锦辰毫不怀疑,下一击若是实打实地落在她身上,她可能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结束了。 连边上修仙者前辈都开始准备,随时能起身营救。 毕竟能站在这的都是宗门的好苗子,要是夭折了比赛就得不偿失了。 “剑诀——华山印。” 白凛吐出这句话,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 莫锦辰只感觉到一阵风袭来,紧随其后的,变是压缩到了极致的剑气! 她的瞳孔猛地一收,虽然她对剑阁的招数略有耳闻,却没想到,能这么快。 但还好,她有所准备。 她的身形微微一颤,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 修仙者前辈前去营救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哗!”剑过无痕,白凛手里的剑直接刺穿了原地莫锦辰的身体。 “呀”台下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却在下一刻反应过来。 白凛也愣了半瞬间,却突然发现剑下莫锦辰的虚影慢慢淡去,淡金的灵力顺着他刺进去的位置定住了他的剑。与此同时,他的脖颈上传来淡淡的凉意。 “白凛师兄,你输了哦。”莫锦辰微微喘着气,将双股剑中的阳剑搭在白凛的脖子上。 确实是她赢了,因为白凛的剑被短暂的控制了。剑修失去剑可不是小事,这短短的几个呼吸足够重创他。 白凛身体微微放松,半晌后冷静地收起剑。 “是我输了。”他承认道,转头问莫锦辰:“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最基础的定形术。”莫锦辰也收起剑,弯下腰行礼。对于白凛的实力,她是承认的。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能做到让我误判。”白凛回礼,不解地问道。 “镜花水月。”莫锦辰没有细说,笑笑下了台。她的体力不支并不足以让她继续比下去。不过至少目前为止,前四十七她是保住了。 “镜花水月?这是什么功法。”剑修往往容易一根筋,白凛接着问道。 周围人自行给莫锦辰让道,莫锦辰好笑地回头看台上刨根问底的人:“我随便起的名字呀。” “你知道光在各种媒质中的传播规律,包括反射、折射、偏振、色散、干涉、衍射、散射以及金属光学吗?”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突然说出了一串没头没尾的话。 见周围的人一脸懵逼,她迤迤然踏上剑御剑飞走。 “不知道就对了,等你们学会了光学原理再说。” 果然,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师叔,师叔我回来啦!”莫锦辰风风火火地长安峰走进后山的结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在下棋的云延。 开始莫锦辰并不愿意叫云延师叔,但耐不住师父天天在她耳边叨叨尊师重道什么的,最后还是改口叫云延师叔了。十年了,她在师叔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在师父那的还多,这声师叔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莫锦辰觉得自己能伸能屈,别说叫师叔了,关键时候叫爸爸都行。又不是没叫过。 “怎么样,可有所感悟?”云延浅笑着抬头,看着莫锦辰凌乱的头发,无奈地招手:“过来。” “感悟倒是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更会阴人啦。”莫锦辰听话地过去做到云延边上的石凳上,云延开始熟练地帮她梳头。这十年,别的没什么,但带娃技术云延绝对是突飞猛进。 “怎么说?”云延一边将莫锦辰的一部分头发在头顶绕成髻,一边询问今天的事情。 “不用暗灵根的功法的话,心动境高阶的人我都硬碰硬不过。”莫锦辰有些赌气地撇撇嘴:“只能用巧劲借力打力。” “这很好。我们修道,不就是借了天地灵气。借力打力是个聪明的方法。”云延将莫锦辰剩下的头发披下,轻轻梳齐道。 他如今经脉尽断,身体里的灵力根本无法流动,便只能借助这天地间灵力。 “可他们都说这是旁门左道,正道应该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地比试。”莫锦辰不服气地说了一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兴奋的和云延分享:“对了师叔,我今天用镜花水月赢了通天榜第四十七呢!他还是个剑修。” “哦?” “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说镜花水月也是旁门左道,是邪修才会干的事。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不好玩吗?”她似乎和旁门左道这四个字干上了:“能打赢就行了,功法哪有什么正义邪恶。不用它做坏事就是了嘛。” 云延手里的动作一顿,过了会很柔和地说道:“你说的对。” “小八,小八砸!”这时,清佐真人飞来,从灵器玉扇上跳下来。师徒两跳下灵器时的模样都一样的大大咧咧,说不是一脉都不信。 “可以啊小八,头一次参赛,第一天已经有了通天榜四十七的实力了。”清佐真人一边夸赞着一边走近,看到云延正给莫锦辰梳头,不赞成道:“你怎么又麻烦师叔给你梳头,有没有点规矩了?”他无奈地责备道,语气却不算严厉,更多的是已经习惯。 “无碍。”云延淡淡道。 “你就纵容她。”清佐真人摇摇头,也预料到了云延会这么说:“这些年她被你宠的愈发没规矩了,学的东西也没点样子,什么旁门左道的玩意都学” 眼见这师父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莫锦辰一寡嘴开始装委屈:“师叔,师父凶我。” 云延摸了摸她的头,虽然知道这孩子八成是装的,但还是没什么原则地抬头对清佐道:“你吓着她了。” 清佐:执安你的原则是被狗吃了吗? 我信你个鬼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补上) 有了云延这层挡箭牌,莫锦辰的小日子过的无比舒畅,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问题,几乎都可以靠撒娇装委屈蒙混过关。 她很少出长安峰,于是上善宗了解她的人并不多,之前那在心动境赛场的一战,也算让她一战成名。人人也开始关注起长安峰的这位新秀。 不少人都开始找长安峰的其他弟子旁敲侧击,企图了解一下莫锦辰的实力。然后他们就收获了长安峰一众弟子一言难尽的表情。 小师弟莫锦辰?对不起他们不敢说,那是位祖宗,长安峰的小姑奶奶。 实力不是最强,但是绝对是最熊的。熊就算了,还特别会装委屈。出了事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就哭天抢地跑师叔那里。 他们能怎么办,自己家的小师弟,宠着。 你们这些年之所以过的这么安宁,也是他们长安峰关住了小师弟好吗?你们现在还敢旁敲侧击小师弟的事情,小心她整的你们生活不能自理。 唉,这些年终是一座峰抗下了一切。 不过嘛,今天小师弟终于被放出来了。长安峰一众弟子想到这里,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和幸灾乐祸的微笑。 你们这群其他峰的人,等着面对疾风! 关山门,放小姑奶奶!死道友不死贫道嘿嘿嘿。 莫锦辰出去比赛的这天,长安峰普天同庆。 “师叔师叔。我又赢啦。现在是第三十九啦。”莫锦辰抱着剑又蹦蹦跶跶地跑过来,甚至比昨天更快。 “哦?这么快。可有听话?”云延依旧坐在棋桌前问道。 “当然,我可没有用暗灵根的功法。”莫锦辰得意地仰头:“今天的这位,可比剑修好打多了。” “这比赛也有水分呢,这些自称正派的人真有意思。”莫锦辰将剑收进空间,去报云延的袖子:“师叔,我想去参加之后整个修真界的比赛。” “你若是不用暗灵根的灵力,你进不了前十的。”云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认真地给她分析:“金丹和心动的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越的。” “可是我想去看看。”莫锦辰讨好地用脸蹭着云延的袖子,就像上个世界作为小兽撒娇时的模样:“实战确实能感受到许多不同的东西,这两天感悟确实提升了嘛。” “我想升仙。”她小小声的嘀咕:“我必须升仙。” 云延目光越过前方的小山,变的有点空茫:“欲速则不达。” “等我升仙了,肯定有办法能让师叔的经脉恢复。”莫锦辰想到了什么,笑起来自顾自地说道:“只要师叔的病好了,你肯定能升仙。” “我想快点修炼,找到那位神明,也要治好师叔的病。然后” 云延沉默了一会,难得也好奇起来:“然后干什么呢?” “然后告诉全天下的傻逼,暗灵根也能成仙,暗灵根不是天生的魔种。灵根的属性本来就是平等的。” 云延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告诫她不要说粗话。然后很轻地问道:“如若” “天下人不听呢?” “我成仙了啊,肯定比他们活的长。”莫锦辰理所当然地说:“我比他们都强,他们就算不认同,也杀不死我。” 莫锦辰心里嘀咕:我就喜欢他们恨我恨的要死,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等耗到这一代愚昧到灵魂里的家伙们死光了,我会告诉下一代人,暗灵根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灵根罢了,不等于魔。那些肆意污蔑别人,逼迫别人,伤害无辜者的,才是魔。” 莫锦辰说着摊开手,手心里一条黑色的阴鱼一跃而起。 星星点点黑色的灵力滴落。灵气聚水,这是金丹期的象征。 莫锦辰压制了暗灵根的灵力,才使自己的修为看起来像是心动期。其实她早在之前就已经凝聚了金丹,这也是云延让她下山的原因。 金丹之后,境界的提升靠的已经不止是单纯的修炼,还有心境。 手里那一尾阴鱼在空中一摆尾,绕了一圈之后回到了她的手心。 “苏福之鱼天上游。”莫锦辰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看到的景象,突然明白了之前自己看到的在天上游的鱼,估计也是灵力所化。 “嗒。”棋子滚落在地。莫锦辰猛地回头,看见云延微微喘着气,手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师叔你怎么了?”莫锦辰愣了:“哪疼吗?我能做帮你做什么?”她站起来,焦急地看着云延低头咳嗽起来。 “无碍。”半晌云延抬头,面色苍白且平静。 “锦辰你先出去找你师父。师叔这没事,缓缓就好了。” “可是” “去。” 莫锦辰手心里的拳头捏紧又松开,终究还是听话地转头离去。在结界的边缘她回头看了一眼,云延已经不在原地了。 随着结界的关闭,莫锦辰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林间,回忆着之前看到的画面。 师叔身上蔓延出的,黑色的纹路。 师叔不是单纯的光灵根吗?又怎么会有这种类似于暗灵根才有的灵力? 她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醒来!”一声断喝,带着明显的疲倦和虚弱。 莫锦辰觉得自己正慢慢的下沉,下沉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用力将她扯出了心魔的泥沼。 光从缝隙里漏进来,慢慢扩大。很久很久之后,莫锦辰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她坐在地上,手里剑已经出鞘,剑身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血迹。 “师师叔。”她抬头,看着面前一身白衣,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云延。四周天已经黑了,可他脸色的疲惫是这样的明显,白衣如同被月光浸湿了一样的单薄,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怎么怎么回事”莫锦辰觉得自己懵了。她记得自己被心魔控制着杀人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便不记得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干干净净的。四周风清月朗,平静又安详。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而且,她看了一眼和昨天一样穿着的云延。师叔不是已经闭关了吗?她从师叔这回去,第二天比赛完回来就听师父说师叔闭关了啊? “宿主,这是黄粱一梦。”光团子心有余悸地给她解释道:“什么也没有发生,您看见云延身上的黑纹,出了他的结界后就进入了黄粱一梦,然后差点被心魔控制。” “什么黄粱一梦?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杀人什么的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梦,也是未来。您梦到的,应该就是明天将会发生的事情了。”光团子说道:“应该是预视的作用,它也随着您灵力增强而进化了。” “您唉,你还是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光团子想到了什么却欲言又止,隐入空间中。 莫锦辰在空间里和光团子说话,现实中云延却以为她还没有从心魔中缓过来,摸了摸她的头,调用天地灵力安抚她。 莫锦辰回神,看着云延领口露出的一抹属于心魔的黑纹,喃喃道:“师叔。” “我在。”云延轻声回答:“缓过来了?用传令符联系一下你师父,让他来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可以向他求助。” “不能向师叔你求助吗?”莫锦辰抓住他的袖口,生怕这也只是她的梦境:“是因为师叔你也为心魔所困吗?” 很久很久,身边都没有动静。云延轻轻挣脱开莫锦辰抓着他的袖子:“锦辰,元婴前你还是不要离开长安峰了。” “因为心魔?”两个人的状态其实都不算好,一个压抑着心魔强行出来救人,一个刚刚从心魔中缓过来。所以莫锦辰并没能拽住云延的袖子,感受着手里的东西抽走,云延背着月光站起来,微微侧过身子。 莫锦辰突然反应出了什么,目光落在周围,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一望四周,树叶上,泉水上,石桥边。都裹着干净的白色。 白雪封了山,人间下了雪。 现在不是下雪的季节,却有谁降下了雪景。 “如若我就要出去呢。”半晌之后莫锦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云延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师叔你为什么就甘心哪!”莫锦辰猛地站起来扑到他身上,几乎算大逆不道地拽云延的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你是不是第一天就知道!” 光团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宿主突然发飙,这一串话它一句也没有听懂。 这个世界的云延明显是没有别的世界的记忆的啊,无论是行为还是思想都是很明显的只有这个世界的痕迹啊。宿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然而云延却是懂了,他目光由原来的平淡,慢慢变深。 “姬琛。”他笑起来,唇色苍白。 莫锦辰咬着牙,眼圈却红了:“你果然知道。” 随着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的推移,属于魔尊的姬琛记忆也一点点复苏。在差不多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之后,莫锦辰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所以她之前故意弄出阴鱼试探,却没想到玩脱了,刺激了云延的心魔的同时,还将身体里属于魔尊的心魔也刺激了出来。 黄粱一梦和心魔都是出乎她意料的事,几乎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但还好,还不算太迟。 从来都是她替原主做事,但这个世界太重要了,她也不得不利用一下原主的事了。 她眼底光芒暗了又灭,却突然感受到一个轻轻的拥抱,带着夜的凉意。 耳边是一句时别多年的呼唤,云延的声音低哑,熟悉又陌生。 “姬琛。” “别来无恙。”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天下人大多都以为魔尊姬琛和当年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延安真人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 一光一暗,不是天生的宿敌吗? 然而莫锦辰从姬琛的记忆看到的事实却与这不符。 众人皆知延安真人是单系光灵根的天才,却忘了同为单系灵根,姬琛的天赋肯定也不弱。 金丹之后,修为的提升不再单单依靠修炼,心境也同样重要。所以各门派的弟子在金丹之后都会下山一段时间,入世历练。 少年云延和少年姬琛就在这个时候,不打不相识。虽然姬琛因为灵根特殊,没有门派愿意收他,所以只是个散修,修为比云延差一点。但在江湖上混迹多年的他,有着云延没有的圆滑,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劲,无所不尽其用。最后两人的竟打了一个平手,一来二去,年龄相仿,实力相近的两个人倒是惺惺相惜起来。 两人结伴历练,去了不少秘境,遇到不少险境,也结识了不少朋友。这些同伴有的来自宗门,有的也和姬琛一样是散修。但大家都没有在乎这些身份上的差异,这些年轻人都算的上天赋秉然,年少轻狂,不受这些世俗偏见束缚。 这个小团体当时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声。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如若没有发生后面的事情的话。 那一年,魔教的魔尊修为突破到渡劫境界高阶,差半步就到巅峰。 这场声势浩大的进阶轰动了修真界。渡劫期巅峰是什么概念,在修真界除了几个老怪物以外,他再无敌手,差一步就可羽化飞仙。更何况同境界下,往往是魔教比那些所谓正派更能打。 名门正派自认为正道,一直高高在上凌驾于魔教有一方面的原因在于,魔教从来没有成功升仙的例子,甚至没有能达到渡劫境界巅峰的。但如今魔尊的进阶,就算不是啪啪打他们的脸,也是在他们的头上悬了一把刀。 几大门派都坐不住了,在密谋了几天后,他们悄悄定下了一个计划。然后紧急召回自己外出历练的弟子。 外面疯传着魔尊境界提升要打战的消息,弄的人心惶惶。这时云延他们团体内的一些宗门弟子也纷纷收到了召回的信息。小团体聚在一起喝了一通宵的酒,约定正魔两派大战结束后继续闯之前没能去的秘境,然后便分开了。 那时的他们都没想到,当年一起煮酒的兄弟,在此之后,再也没有聚齐过。 大战还是爆发了。据说是魔教之人嚣张地屠尽了几个小门派。名门正派在痛失同门之后,联合起来讨伐魔教,替天行道。 这几个被灭门的小门派,就包括小团体里的一位,排行老四,名白厌离。大家都叫他四白。 四白和姬琛的关系一直很好,姬琛咽不下这口气,立誓要给兄弟报仇,参与到了大战之中。开始还与云延他们有用符咒联系,然后在有一天突然失联,很久都了无音讯。 然而等姬琛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是新的魔尊了。 老魔尊当时并没有死,只是退居幕后,扶持着姬琛,亦或者把他当傀儡。 云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找机会混进魔教寻上了他,却被姬琛打了出来,一身伤回了上善宗。 姬琛似乎真的入了魔,又似乎没有。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真相也往往比想象的复杂而残酷。 姬琛之所以入了魔教,是因为他找到的真相,暗灵根比任何灵根都敏锐,能发现影子里的真相。 屠尽四白满门的,不是魔教。而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为了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发起战争下的手! 姬琛也想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兄弟们。然而那些密谋此事的名门正派中,甚至还有自己一些兄弟所在的宗门,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口?他若是说出口了,他那些兄弟之后的处境将多么尴尬。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人抗下了一切,他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四白报仇。不明真相的无辜之人他不屑去伤害,但是密谋了此事的所有参与者,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云延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魔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告诉云延真相。但是魔教人多眼杂,不知道潜伏了多少方势力的人。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在所有势力的监视下,与云延彻底闹翻,企图让自己之后做的事情不要扯上云延。 然而,姬琛终归还是太年轻。战争,永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想当然。也没有那么多人,能在战火中独善其身。 正派下的手远比姬琛想象中的更无耻。黑与白交汇之中,姬琛为自己的自以为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一生也赎不尽的代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时间回到现实。莫锦辰感受着云延的拥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算真正的姬琛,但还是觉得难受。 如若,如若云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姬琛的转生,那他这十年,到底是怀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自己的? 她还是不懂云延,没有一世能懂。 “你这心魔蛰伏的可是比我长呀。”莫锦辰在云延的怀里轻轻的笑:“封住你的根本不是经脉尽断,而是心魔。” 早些年莫锦辰是真的不懂这些,她还以为自己能助云延修复经脉,那云延就终能登仙。可后来也是知道了,到了那种境界,拖住他的哪还会是肉体呢?修仙真正致命的地方,在心境在灵魂,心魔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心无杂质,才可向往大道。 而经脉尽断,是云延自己一剑一剑划的。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封住了自己。 可悲,真的可悲。无论是云延,还是姬琛,亦或者是自己。 这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是谁错了。 到底是谁错了? 莫锦辰手里的红线慢慢绕出来。云延不是没有抱过她,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两人明明相拥在一起,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空茫的紧。 “云延,你知道的。我要登仙。”莫锦辰的红线绕到了云延身后:“你甘心独自一人自欺欺人,你甘心废了自己以为这样就能还了别人的恩,平息内心的愧。你甘心,我不甘心。” 她笑的有些莫名:“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是魔,而你差半步就可成仙?” 云延没有说话,眼底的光晦涩,慢慢凝结成凉意。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心魔发作后不久,我这边便出来事情。”莫锦辰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动了动身子想挣脱开,但却被云延死死压在怀里,她便没再挣扎:“虽然我的心魔确实是我惧怕之事,可我怕了这么多年,凭什么就在那个时候爆发呢?” “师叔,你说为什么?” 旁观了全程的光团子看着冷汗直冒。 真真是神仙打架,它这一个小光团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它之前还真以为宿主只是安安稳稳的在长安峰修炼十年,与云延的关系也是和睦又普通的师叔与师侄关系,最多亲近一点,但相安无事。 没想到,宿主在演戏,云延也在演戏,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事,一个装不知情,一个悄咪咪试探。两个互相拼演技拼了十年,要不是这次心魔出现,宿主摊牌,不知道两人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我不凡大胆的猜测一下,我能成功转生和你有关?”莫锦辰的红线探测不到云延的想法,但却敏锐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心里已经确定了大半:“我转生的命理怕不是和你有所牵连?所以你心魔爆发,我也会突然陷入了心魔之中。” “你妨碍我。”她孩子气的嘟囔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却没有那么无害,红线凝聚成一柄剑,从身后直指云延的丹田。 “宿主不可!”光团子还想着冷静地看宿主和云延神仙打架,却不曾想宿主疯起来可完全不按套路走:“您不能杀他啊!” “没事的光团子,他和我一样,这个世界死了,下一个世界还能继续存在。我不伤他灵魂。”莫锦辰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如若这个世界我没办法登仙,之后再遇到合适的世界就更难了。” “他的心魔扎根已久,除不去,必拖累我。” 光团子语塞,一时心虚到几乎不敢说话。它没想到之前只是一时着急撒了一个慌,宿主就相信了这么多年,以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您杀了他就更成不了仙啦,宿主你忘了自己的心魔是什么吗?您要是为了一己私欲杀人,怎么可能还能升仙!” 莫锦辰一顿,云延身后的红线散开。 “有道理,我还得换一种方式除去他的心魔。” 光团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云延淡淡地开口道:“怎么,不动手了吗?” 光团子:我靠我才刚刚劝宿主放下刀,您别火上浇油了好吗?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正常,呜呜呜团子我不想伺候你们这群祖宗了。 “我要登仙。”莫锦辰推了推云延,这次很成功地从他怀里挣脱开,不久前梳好的头发又乱了,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兽:“杀了你就登不了了。” 云延将她的头发顺平,莫锦辰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手。云延先是微微一顿,然后笑起来:“都忘了你是个没良心的。” “我对你的好,半点不记得?”他说道,垂下了干净的眼帘。 “我会还的。”莫锦辰认真道,心里嘀咕着上一世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大不了,这条命有机会赔给你。 云延没有说话,指了指这件的心口:“其实去除心魔还有一种方法。” 莫锦辰原本没精打采的眼睛马上亮了。 “我解不开这心魔,你若是能进我心境替我解开,倒也可以。”云延循循善诱,笑的温雅和煦,不似之前仙气飘飘的模样,倒是有点像之前几个世界莫锦辰认识的云延。表面温和,内里却是个不简单的。 但她没时间考虑这些了。 “什么方法?”莫锦辰问道,有些激动地又去拽他的领口。 云延好脾气地任她拽着:“你想试试?” “废话。”莫锦辰一直没什么耐心。 “不要说粗话。”云延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慢慢说道:“牵引你的意识进入我的心境是很危险的,之后我的行为,你不要抵抗。” “自然。”莫锦辰摸了摸并不疼的脑袋,想了想奶凶奶凶地威胁道:“不许骗我。” 如若他骗了她,那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下一个世界再和他慢慢耗着。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云延的脾气确实太好,好到以至于莫锦辰一度忘记了当年被云延支配的恐惧,以及当时哭着说下个世界见了姓云的就绕道走这件事。 或许小孩子总是记吃不记打? 云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伸手轻轻捂住莫锦辰的眼睛,温声道:“知晓了。” 莫锦辰听话的没有抵抗,只觉得世界一片漆黑,然后唇上便贴上了一个微凉的触感。不是上次那种一触即分,蜻蜓点水般的吻,但也没有再前进一步。带着浓郁的感情和深深的克制,浅尝辄止,却又舍不得离开。 莫锦辰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意识便被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穿越一样,但却没有穿越时的那种不适感。 因为被捂着了眼睛,所以她没能看见云延的眼神。如若她看见的话,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地再靠近云延。 云延轻笑着接住了失去意识的莫锦辰,如同抱小孩一样将其搂在怀里,又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之宝。可他的眼底却不复之前的干净清明,如同山雨欲来,卷席着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莫锦辰失去了意识,光团子却没有。它震惊地看着云延抱着莫锦辰,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嘘,我知道你在看。”正当光团子犹豫着要不要紧急向进入云延心魔的宿主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听见云延开口对着空荡荡的环境说话。它打了一个激灵,荒谬地觉得云延这句话是对它说的。 “别告诉她,我想看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发现。”云延手里把玩着莫锦辰垂下的一缕发丝,看似温和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可周围的气势却微微压抑,原本清朗的天此刻微微响起雷鸣,光团子能感受到这方小世界甚至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哀鸣。 又听见云延淡淡地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姬琛,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云延。这样很公平不是吗?” 光团子僵在了空间里,身体冷的不像话。 “宿主,宿主她”即使在空间里,光团子也被这时的云延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但还是习惯性地为宿主辩解。 “那些话留着给她自己说。”云延打了一个响指,光团子瞬间禁音。他握拳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愉悦地笑起来。 “先收她一点利息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迟更请假条 (?_?)对不住小可爱们。 马上13号了,整理资料成败在此一决的最后一天。明天过完我就是一条稳定更新的好汉。 对不住今天晚上我可能要通宵大半宿整理资料提交什么的,就等明天交上去了。。。呜呜呜我晚上可能没办法更新,对不起?_?。 13号之后就不会了,真的。 13号之后这个月如若我再不稳定更新我,我的发际线就往上移一公分!发誓(?_?)。 啊,我熬夜掉光的头发。 我错了(?_?)。 (明天晚上刷新一下这章应该就可以了看正常的内容了嗷(?_?),今天真来不及更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转生后的魔尊打算修正道 光团子在顶着压力和云延煎熬独处,莫锦辰则是掉入了属于这个世界的云延的心魔之中。 她之前有想过云延的心魔是怎么样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多么血腥诡异她应该都能接受。但出乎意料的是,云延的心魔境内,非常的平静。 四周的环境非常模糊,如同一幅以青灰色为底的水墨画。天的颜色淡淡的,如同上好的青花瓷,有着清雅且哀伤的蓝,却又灰蒙蒙的,染了时间的雾色。 莫锦辰被这种颜色惊艳到了。那是怎样的画面,又是谁调着颜料一点点涂抹上,如此完美又如此怀念。 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莫锦辰没有抵抗。走过小巷,穿过走廊,穿过大厅,穿过间屋,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掀起珠帘,故人环桌而坐,热闹开怀,见莫锦辰进来,笑着举杯,边上温着的酒蒸出青白的雾。 每一个人的身形服饰都非常熟悉,但脸却看不清了。 虽然是云延的心魔境内,但这些人莫锦辰也都认的啊。或者说,姬琛认的。能够一个个叫出他们的名字,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功法的流派是什么。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把酒言欢,有人吹着笛子,有人弹着剑,有人划拳叫嚣。 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岁月。那段时光,一群年少轻狂,志同道合的少年相识相遇相知,骄傲且潇洒地在世间上画下传奇的一笔。 但莫锦辰也能一点一点回忆起他们死的时候的模样。折断的本命灵器,血迹斑斑的身体,还有一个人苍白的笑容,他笑着说不是你的错,然后变成了碎片。 很多年了。 莫锦辰坐到座位上。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云延破不了这个心魔了。 因为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见到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就好像他们还活着一样。 莫锦辰拒绝了一个人递过来的酒,就像云延当年那样,坐在人群中,一遍一遍细细打量着每一个人的模样。这一刻她似乎和姬琛融合了,心里带着苦涩却又酥酥麻麻的,带着空虚又自欺欺人的愉悦。 可这短暂的愉悦过后,背后是一片虚无,愈行愈远。 云延到底哪来的自信,这种心魔,他解不开,姬琛就能解开吗? 两个人只会一起陷进去。他不会是自己死在心魔里不甘心,想拉着姬琛一起死? 莫锦辰摇晃着手里的夜光杯,入手温热,杯内明若水,似有奇异光彩,琥珀色的酒浆像极了一人干净的眼眸。 见莫锦辰举起杯,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明明看不见脸,但是莫锦辰就是能感受到那种目光,带着说不出来的感情。 莫锦辰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沉默在蔓延,只剩壶里煮着的酒沸腾的声音。 “我们来玩行酒令。”不知道谁提议了一句:“不过,普通的行酒令我是玩腻了,我们来玩有意思的。” 众人纷纷应和,催促道:“你且快说。” “我曾听过一句诗,如今想起,却不知如何接下去。”提议的那个举杯笑道:“既然是我提起的,这行酒令自然唯我是主。从我边上开始,谁能接下这句诗,我罚一杯;接不上,那人便自罚一杯,如何?” 众人答应,那人笑吟吟地道:“那便开始了?”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 那人念这句诗的时候,没了笑意,只剩下荒凉。说罢他便将目光转到自己的左边,左边的人思索片刻,干脆地摇了摇头,饮下了酒。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绕了大半桌,没有一个人回答出来。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传递着,很快到了莫锦辰这里。 莫锦辰看着自己的杯子,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让自己喝下酒。 这诗是好诗。 雁儿落带过得胜令,没人知道作者是谁,只能把发现这首诗的朝代冠在前面,轻轻浅浅在作者那行写上元无名氏。 “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莫锦辰笑起来,举起杯,猛地灌了一口。 “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酒浆顺着喉管往下,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抢过酒壶,又满上一杯。 哈哈哈,一生一梦里。她不就是,在梦里吗? “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 寻这么一群人相识。 寻你们相识。 “都一般相知”又一杯酒下肚,莫锦辰直接将酒壶剩余的就往嘴里灌。酒是一个好东西,模糊了视线,却露出了真实的人。 “吹一回,哈哈吹一会”她微醺着笑起来,碰地将酒壶摔碎,哗啦一声响,碎片连同一点点酒液溅了满地。 “吹一回唱一回。”她的声音突然弱下来,微微哽咽:“唱一回。” 逝去之人未曾回头,徒留苟活之人哭唱离歌。 人群安静下来,许久后传来一声叹息。 “回去,姬琛。”一个人站起来,拍了拍莫锦辰的肩膀:“带云延回去。” 那人指了指后门,莫锦辰醉醺醺地抬头望去,只能看到远处模糊的背影。 莫锦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那走了两步,突然顿了一下道:“我,不是姬琛。” “你是。”身后的人明明没有动,但他们和她之间的距离却在慢慢拉远。 “逝者是不会认错故人的” 莫锦辰看着他们消失融入雾色,慢慢行了一个揖礼。然后转身离去。 “此去一别,望君安息。” 我们谁也不要回头,好吗? 再见。 后院很空,就像一副空白的画,只有中间一抹墨色。 云延站在一座墓碑旁,眼睛里没有焦距。 这是他的意识吗?如若是的话,那之前那个压抑着心魔出来救她的又是谁? 算了,不重要了。 该离开了。这里,已经没人了。 “师叔,走了。”莫锦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碑上,瞳孔突然放大。 那墓碑上,亦然刻着她的名字。 咔。 心魔碎了。 愣神中,莫锦辰看见云延笑起来,如同月光洒在山泉一样的清冽。 他说,谢谢。 “成功了。”现实中,云延笑了笑,温文尔雅,要不是嘴角的一缕血丝,根本看不出来心魔碎开对他也是有影响的。 心魔毕竟诞生于他,去除之后也得休养生息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心魔出现前的状态。 光团子悄悄松了一口气,宿主要回来啦,真好,它快被云延吓死了呜呜呜。 “不对。”云延突然抬起头,看天的边缘。 一道巨大的裂缝划开了苍穹,露出深渊般的裂口。 光团子吓了一大跳,立马转身用隐晦的谴责的眼神看云延。 “我可没干什么,这方小世界应该不至于崩塌。”云延皱眉解释,半垂下眼帘:“她出事了。” “那位神明”光团子被他这么一讲有点慌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跳起来。以宿主现在的实力,不可能使小世界崩溃,那真正的原因,应该就是她身上的神祭! 这种已经不存在神佑的世界,成仙都只能靠飞升到别的位面,因为这方世界承受不住。更别提一位神明的力量突然降临。 “不会”光团子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连这个都留给宿主了吗?” 云延没有说话,许久后轻笑一声。 “神明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穿越的真实目的 可能是光团子看起来太可怜巴巴了,莫锦辰还是没忍住,伸手抱住它,轻轻摸着它的身子。 她真是 “宿主你答应小星星好不好,回来好不好”光团子打了一个哭嗝:“只要收集完您的全部意识,您就能回来了” “光团子先跟我说说,什么叫收集全部的意识。”莫锦辰其实心里大概有点想法,现在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 她接任务的时候,见过原主和她一模一样的字体,也曾为了圣域分割开自己的意识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甚至连有的世界的原主都察觉了,特意给她提醒。 “每一个世界的原主,都是我对”莫锦辰叹了一口气,感受着怀里的光团子的颤抖:“或者说是我的分割出去的意识?” “我早就发现了,只是那时候觉得没必要说。”莫锦辰抬头看了看意识空间深不见底的虚空,那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最早以前我曾经好奇过,这些任务做了有什么用,原主都已经死了。那时候光团子你对我说过,叫我不用怀疑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汇聚,成最正确的答案。” “最正确的答案,因为他们都是我,都是我的意识碎片。”莫锦辰不知道在感叹什么:“我是不是,也是意识碎片的一部分?” “是。你只要进入意识碎片的世界,就能和碎片融合。但想要彻底带着碎片离开,就得完成碎片的执念。” 说到这,光团子敏感地发现了莫锦辰情绪的变化,补上一句:“您是本源所在的碎片,也就是主意识。不过以您的体质,主意识和其他意识其实区别不大” “除您之外,大部分生灵的意识都不能轻易分割,就算分割,也只能发出去一小部分,主意识还是主体。但对您来说,是可以平均分割开的,就和分身一个性质。” 莫锦辰突然想到之前她见过末世的那个意识,浑身裂痕和冰裂纹一样,打断光团子的话:“那些不重要,我的意识为什么会分割成这么多份?” 光团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思索片刻道:“有些话我还不能告诉宿主。但宿主您是两种矛盾的能量的聚集体,所以你的意识非常容易分割,也非常脆弱,一不小心就” “所以一不小心就容易碎成了渣渣子??”莫锦辰看着光团子一言难尽的表情,瞪圆了眼睛吐槽道。 “是”光团子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不是宿主的错对,不是宿主的错。现在的宿主也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 “我到底是什么玩意,聚集完我全部的意识我又会去哪?”见光团子欲言又止,莫锦辰没什么耐心地拿起它摇晃:“快说,不说我就把你摇成太极球!” 光团子被摇的头晕目眩:“宿主我想说也不能说啊,禁令还没解封了” 莫锦辰皱了皱眉,也没继续为难它。思绪回到之前,她记得那位曾经说过,她的故乡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希望她能回到故乡去。 连神明都觉得了不起的地方,她到底从哪里来呢? “对了。”等问题了解的差不多了,莫锦辰突然想起了被遗忘已久的云延:“云延呢?为什么几乎每个世界我都能碰到他?他不会也是意识碎成渣渣子了?” “那倒没有。”光团子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他是自己割的。” “他是不是之前就认得我。”莫锦辰沉默了片刻,有些东西,虽然没有记忆,但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 “何止是认识。”光团子脱口而出,却又停住了。 “不能说是?”莫锦辰秒懂,又是不能说的部分:“他每个世界都有记忆?是跟我一样每个世界穿越还是什么?” “有您意识的世界,就有他的意识碎片。”光团子解释道:“但只有他的主意识有全部记忆,所以宿主您做任务的时候,他的主意识感受了,偶尔就会降临到自己的意识碎片上。” “不过现在短时间内估计做不到了。”光团子想了想补充道:“他的主意识现在应该困在上一个世界里了,直到那世界的身体自然死亡才能回来。” 莫锦辰:好惨,内心居然还有点愧疚是怎么回事。 “小星星把能说的都说了,宿主,您接着做任务吗?”光团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怕莫锦辰再说出一个不字。 莫锦辰轻飘飘看了它一眼,光团子连毛都炸起来了。表情清晰地告诉莫锦辰,只要她说个不字,它马上就哭。 哐哐撞墙的那种哭,能哭死的那种。 莫锦辰笑出了声,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我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光团子愣了,没想到宿主会是这个回答。但它还是很认真地道:“是。”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您。谁也比不上您重要。 莫锦辰闭上眼又睁开:“之前我只是唬你。” “啊?” “我不会不做任务的,小星星。”莫锦辰眼眶微红,却是笑着道:“所以你不要那么害怕。” “走,我们接着做任务。”莫锦辰揉了揉呆愣的光团子:“等收集完全部的意识。我带你回故乡。” 据说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神明也曾经说过,希望她能回去。 回故乡去。 “嗯!”光团子重重地点头,没让莫锦辰听出它声音里的颤抖。 真好啊,宿主。 可能是真相已经解开了,这次任务的意识直接长的和她一模一样。 “我想复活哥哥。”然后她直接给莫锦辰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复活?你高估我了。”莫锦辰觉得自己意识的要求真是什么千奇古怪的都有,头一次觉得自己要求高。 要是云延听到这句心声,肯定会咬着牙道:你也知道啊?! “拜托了。”这次的意识碎片出乎意料的非常虚弱,和莫锦辰之前做的任何一次任务似乎都有些不同。只见原主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就直接消失在黑暗里了。 没有反驳,没有回答。她似乎只是说出自己的要求,也不管莫锦辰听没听,就直接挥一挥衣袖走人了。 莫锦辰:??!拜托你听听人话好吗? 光团子无语地看着宿主被自己的意识碎片气的吐泡泡,捂额装自己不存在。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莫锦辰的意识瞬间被拉扯出去。只留光团子在意识空间里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帕。 “宿主,一路顺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莫锦辰觉得脑门有点疼。 穿越了这么多次,头一次据说这么这么一言难尽。 她甚至来不及接受原主的记忆。 “你是谁?为什么待在云总的办公室里?”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将她围住,为首的那个正目光不善的盯着她,目光要是能造成物理伤害,莫锦辰已经被凌迟了。 “曼姐,我之前就看到这小女人偷偷摸摸进了总裁办公室,看,还把云总的地方弄的这么乱。”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愤愤不平地对着为首的那所谓的曼姐道:“您可是云总的未婚妻。像这种目的不纯的人,您就该替总裁将她赶出去。” 听到未婚妻一词,那个叫曼姐的女人眼里闪过一缕心虚和受用。她涂着鲜艳指甲油的纤纤玉指往莫锦辰眼前一指:“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让保安请你出去?” 莫锦辰条件反射想折了她这根手指,半晌后反应过来,新的世界人生地不熟,她还是不要太嚣张的好。于是她缓慢地转过头,无视掉那根看起来就很好弄断的手指。 几人见莫锦辰居然敢无视她们,那曼姐的脸都气的微微扭曲,其他几人更是声音一下子拔高,说来说去无外乎就是骂莫锦辰不知好歹什么的,然后怂恿着曼姐对付她。 好吵。 莫锦辰慢悠悠地眯眼,觉得这么多人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真的和鸭子一样。她是喜欢美人,但这么吵的美人,她消受不起。 “吵死了。”莫锦辰从来不是多能忍的人:“要么闭嘴,要么我让你们闭嘴。聒噪的和鸭子一样。” 几人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是曼姐不可思议地尖叫:“你居然敢骂我?” “我不仅骂你还打算打你呢,你接着吵我就把你一巴掌拍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莫锦辰挽起袖子,露出她白嫩嫩的细胳膊。 曼姐眼睛一红,身后一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上前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曼姐表情立马一变,她向前一步挑衅倒:“你打啊?有本事你打我一下试试?” 还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莫锦辰叹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伴随着门推开的声音,她利落的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这曼姐扔门口去了。 曼姐尖叫着在空中划过一条不算完美的抛物线,直直朝着推门而入的人飞去。 然后门口的人一个侧身,她咣当一声砸地上,空气中有半秒的凝固,然后就是女人尖叫痛呼和哭泣呼救的声音。 莫锦辰啧啧啧了几声。 听起来挺痛。 但其实她收着力道了。要不然就算这个世界灵力如此稀薄,她那一下也能把那女人的脖子折断。 哪能像现在这样哭的这么有力气? “云总。”别人是哭的梨花带雨,这位曼姐哭的那个一个涕泪横流。她的几个小姐妹赶快去扶她,她娇滴滴地对前面推门而入的云总哭诉:“不知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你的办公室,我担心她对你不利,才劝了她几句,她竟然” 之后是一连串嘤嘤嘤。 “送王小姐回去。”被曼姐称为云总的男人平静地侧身躲开了那准备扑过来的身影,示意身后的助理过来处理。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那群呼天抢地的女人就被请了出去。男人吩咐了几句,助理似乎有点怕他,急忙应下,然后匆匆忙忙出去了。 最后,这件办公室里只剩他和明显在神游的莫锦辰。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眦睚必报的紧。”男人脱下外套挂在门边的架子上,身形欣长消瘦,线条却非常流畅。少了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他的气质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威严,有着介于青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感觉。他轻笑一声,慢慢逼近莫锦辰,声音甚至算的上温柔:“怎么,不装了?” 莫锦辰正在趁机接受记忆,但这个世界的意识碎片非常奇怪,记忆断断续续的,几乎连不起来。 “你说什么?”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莫锦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在叫她:“抱歉我刚刚在发呆,你重复一遍?” 男人琥珀色的瞳孔直视了她片刻,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伪装的痕迹。 等等,这双眼睛好眼熟啊。云总云? “云延?”莫锦辰歪头。云延的主意识还被困在上一个世界,看来面前这是云延的意识碎片啰? 面前的男人的呼吸一息,原本清澈的瞳孔一下子变的锐利,如同宝剑出鞘。 莫锦辰一瞬间本能地绷紧了身体想逃跑,却被他瞳孔里一瞬间的脆弱怔住了。 她无法想象云延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这么一愣神,她便没来得及反应,被面前的人低头搂住,似乎她会消失一样,力道之大几乎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再你逃走了绝对不会。” 一脸懵逼同时快窒息的莫锦辰:发生了什么??她之前是渣了他还是作完死然后丢烂摊子给他还是咋样? 虽然不是没可能可记忆里没有啊? 这什么鬼任务??! 好在云延发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没过多久他又变成了之前那冷静自持的云总,对莫锦辰的要求也只是不能离开他身边太远,乖乖在他安排的地方待好就行。 哦,这熟悉的软禁。 莫锦辰乐得清闲在一边啃零食,活像一只米虫。 当然只是表象,一方面她确实需要时间整理记忆。另一方面她人虽然没动,但修仙者的感知还是在的,配合红线她能听到这幢大厦内不少的八卦呸,是信息。 记忆没整理清楚,却真给她听到了不少八卦。 比如说,这位云总,曾经有一个恋人,是个传奇的人物。 那是他的朱砂痣白月光,云总眼里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两人的恋爱过程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简直就是神仙爱情。 但这位白月光却突然消失了,如同她出现的一般神秘。人们都猜测她是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这么了无痕迹。 能在庞大的云氏家族几乎倾尽全力的寻找下,没有一点相关的信息的,估计也只有死人了。 这些年云延一直在找她,整个人也越来越没有情绪,仿佛被冰封了一样。 直到前几天,他收到了属下的信息,在荒郊野岭找到了一个女孩子,长的和照片里的人长的很像,除了年龄都能对上。 毕竟云延失去爱人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女孩最多17,8岁,六年前只是个12岁左右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爱人本人。 这个女孩就是莫锦辰。 知情者都说云延爱自己的爱人爱到疯魔了,不惜找了个替身。有心人甚至耍手段让胸大无脑的王氏大小姐王灵曼去试探了一番,得出结论,云延确实找了个替身,在意的不得了,天天绑在身边。 通过红线知道这一切的莫锦辰: 替身个鬼哦,敢把小姑奶奶当替身的人还没出生呢,就算出生她也能把他的头拧歪。 她重新去翻原主的记忆,在破碎的记忆里她只看到了一点点有关云延的片段。 那是尚且青涩的云延,站在她面前,被倾盆大雨打的湿透,眼神带着崩溃和疯狂,却又有一点点隐藏极好的脆弱。 “你骗我”他说,唇角溢出的血滑过崩紧的下颚,和阴沉的雨水,混在一起,狼狈极了。 这记忆一闪而过,莫锦辰受惊抬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她悄悄看了正在办公的云延一眼,在他抬头前收回了目光。 情况好像比替身更糟糕,好像真的是她整的云延。 她不会被云延报复回来?云延这人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她想想嗷 但莫锦辰这心虚和担心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因为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转移了注意力。 比起云延,还是任务更重要嘛。做完任务她就能跑路,不至于被这个世界的云延报复死。 不过这个任务也不是个简单的。任务说的是复活哥哥。然而,记忆里虽然多次提到了哥哥,却没有一次能见到哥哥真实的样子。 记忆里会出现哥哥留下的痕迹,比如早上出现在桌前的早餐和字条,比如哥哥解决了的小混混,比如哥哥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每一个都能证明哥哥的存在,却永远见不到他的样子。 哥哥似乎昼伏夜出,强大又细腻。知道原主所有的小心思,又能独当一面,吞噬黑暗。 没错,吞噬黑暗。记忆里的这所谓哥哥,是个亦正亦邪的边缘人物,代号zl,犯下无数命案,杀的都是那些犯了大罪,却因为种种原因逃过制裁的人。他收集这些人的信息,然后在某个夜晚悄然降临,取走他们的性命,留下一张刻着zl字母的黑色的卡牌。 他的行为已然越界,被世界各地的执行者通缉。然后在几年前消失不见。 既然说是复活,那就是死了? 我去这任务怎么下手。左有云延这个拦路虎,右有难如登天的复活任务。把她搞死她也做不成功啊? 一开始以为她做的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类型的任务,后来发现是虐恋替身的戏码,再后来发现这居然是个悬疑剧,甚至隐隐约还往血腥暴力的方向过渡了。 这世界敢再乱一点吗? “宿主其实这是有原因的这世界似乎时间线有点混乱。”光团子犹豫道:“这次的任务可能会很难。宿主您要小心。” “时间线”莫锦辰低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想到一个可能找到哥哥的方法了。光团子,我需要你帮忙。” “就是那个对视三秒,能定住云延的那个。定住后咱们赶快跑路,任务要紧。”莫锦辰低头绑紧了鞋带,眼神瞥了一眼窗外,调动起了全身的灵力。 “宿主这样好吗?我感觉这个世界的云延好像有点不正常” “任务第一,云延靠后。”莫锦辰很有觉悟,摩拳擦掌。 “好。”光团子答应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有种,某熊孩子快要倒霉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云延,有件事情问你一下。”莫锦辰起身走近,目光清澈直视他的眼睛:“我们,之前见过吗?” 当然,她有不指望云延会回答什么。只要他陷入回忆,两人对视三秒就可以了。然后她该跑路跑路,该做任务做任务。 哦吼~感觉流程很清晰。 果然,云延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了她一眼。莫锦辰不动声色地默数着时间。 三。 二。 然而关键时候,云延却突然笑起来,他笑的是那样剧烈,胸腔都发出了沉闷的震动。他笑着单手捂住眼睛,仰头倒在皮椅上。 莫锦辰愣住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听你的?”云延笑着,眼睛微红:“同一个方式,你以为我会上当第二次吗?” 同一个方式?这个世界的云延,乱的时间线她之前用同一个方式对付过他吗? 莫锦辰心里大概有答案了。 莫锦辰还在思考这件事,却感觉到一股力道,被猛地拽到云延面前。她匆忙挣扎了一下,目光撞进了云延的眼神里,明明是很好的机会,却是她自己移开了目光。 她好几次从云延的眼睛里看到复杂的恨意了,如今这抹恨意掺杂着赤裸裸的疯狂和黏腻的占有欲,就好像想把她拆吞入腹,或者毁掉。 可又脆弱到眼圈微微发红,好像要哭出来。 不应该。为什么会是这个眼神。 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 “你还是想走。”云延轻声说道:“为什么不骗我久一点” “我原本打算信你的”他将额头贴向莫锦辰额头,亲密无间的动作,带着一点点薄荷的凉气。 莫锦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目的。 “宿主!”光团子突然叫起来,声音急促到几乎破音:“退开!” “云延你敢!!”它原本稚嫩的童音被拉长,带着一点点歇斯底里。 莫锦辰觉得自己的大脑受到了重击,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世界开始扭曲,仿佛一副抽象画。 她自问在修仙位面是修炼过神识的,也具备一点精神防御的。可那种程度的防御在云延精神力的直接冲击中,溃不成军。 光团子是不是说过,她的意识非常脆弱? 这感觉有点熟悉,末世的时候云延为了打断她的异能有使用过精神力。但那次他明显收着力,不像这次,她能清晰地听到意识咔嚓一声,如同玻璃内部已经有了裂纹。 连痛都只有一瞬间,然后大脑开始混沌。 莫锦辰的身体软软的倒下,光团子在一瞬间灰白的意识空间里喘着粗气。 宿主的意识没有回到意识空间,还困在身体里。 光团子觉得自己心脏处又空了,空的发慌。 它看着云延亲了亲宿主的额角,然后用外套把她大概包了一下,抱起来往坐电梯下楼。 光团子觉得荒唐。 云延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就算是那位,也不能对宿主这么做。 “宿主”光团子喘息着,抽出一缕能量维持着宿主的意识。虽然它知道只是这个程度不可能击碎宿主的意识,但还是忍不住后怕。 它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它不想再看宿主安安静静的模样了。 它本就是宿主的善意,心本来就是偏的。它不管这时间过去了多少年,不管宿主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伤害宿主就是不行。 光团子又分出了一缕能量,身上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那缕能量穿透了时间穿透了空间,到达了遥远的地方传递出信息。 做完这一切,光团子缓慢地飘落在地,疲倦地阖眸。 休息一会,就一会。 醒来的时候,宿主就回来了? 莫锦辰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她站在阴暗带着一点点臭味的小巷子里,皱着眉想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要干什么来着? 她似乎忘了很多东西。 “小渣滓,继续跑啊!” “动手快一点,这地方没什么人也没摄像头,断了他的手脚筋就走,以防夜长梦多。” “呸,这家伙长的倒还不错,要不?” 猥琐的笑传来,莫锦辰偏头往巷子深处看去,似乎有好戏? 她摩拳擦掌,打算去凑个热闹。 莫锦辰的脚步很轻,等她走近,里面的人还没有发现她。 五六个花臂吊了郎当的混混将一个少年困在角落,那少年满身狼狈,瘦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断了,就算脸上血迹斑斑,眼神也清澈到不行。 长的挺好看的。 一对比,围着他的那几个人长的就有点那么不尽人意了。倒不是长的多难看,主要是表情太猥琐,打扮的又像几只五彩斑斓的纹身锦鸡。 哦,辣眼睛。 莫锦辰脑补了一下几只纹身的锦鸡在那边咯咯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下几个人齐刷刷地转头,目光警惕又不善地看着她。 “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为首的那个人掏出弹簧刀威胁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可能是莫锦辰表现的太无所畏惧了,他们看到一个女孩子突然出现,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直接上去控制住她,而是威胁。 “好呀。对不起,你们继续哈哈哈。”莫锦辰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助什么的,而是双手抱在胸前,似乎在看戏。 “不不救他吗?”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带着懦弱和胆怯。 莫锦辰原本懒散的眼神瞬间变的锐利:“你是谁?” “我,我是莫京城啊。你为什么在我身体里啊?”脑海里的声音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莫锦辰脑海里突然想象到她的模样,和自己长的很像,只是目光躲躲闪闪。 这是?什么叫在她的身体里? 莫锦辰心里有了几分猜疑,却没有回答。沉默一会后问道之前的问题:“你想救他?这么好心?” “不是他的衣服看起来挺贵的,若是救了他,他是不是会给我们很多钱呀?”脑海里的声音依旧又小又胆怯,目的性倒是挺强的。 莫锦辰:以为是朵小白花,后来发现还是个心黑的。 “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她有意思地笑起来:“我看起来很强。” “嗯。” 脑海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 “你是神派来的,你肯定无所不能。”声音带上了一点点小小的雀跃:“从小我就在祈求,神终于回应我的祈愿了。” 莫锦辰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记忆闪出,却又抓不住。她干脆不想了,目光看了一样角落的少年,少年平静的眼神地看着她,眼里倒映着她的样子。 啧,一个两个的,真麻烦了。 罢了。 她按掉了口袋里的报警电话,活动活动了筋骨。 “都怪你们动作慢。”她秀秀气气地挽袖子:“小爷我改主意了。” “什么意思。”为首的人给边上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中几个掏出弹簧刀,悄悄打算把莫锦辰包围起来。 “字面意思。”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身体记忆却在,依旧有着战斗的本能。莫锦辰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你们脑袋不好呀,那我给你们翻译好了。” “放开那个少年,让·我·来。”白嫩嫩的小姑娘,满脸的匪气。 少年: 混混们: “妈的,是个脑袋不好使的。做了她。”一个混混淬了一口,直接提着刀冲上去。 “躲开!”见女孩无动于衷,少年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开口喊道。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看着他的混混给了他一脚,直接将少年踹倒在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沙哑的好像要把肺咳出来。 然而下一秒,那个踹他的混混的头瞬间被一人狠狠地贯在墙上,一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胳膊拽着混混的头,一下一下往墙上砸。 直到那个混混的身体变软,拽着他头发的手才松开,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少年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抬头看站在面前的女孩。周围一地狼藉,几个混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阳光照在女孩身上,仿佛她会发光。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她是人吗? 还是神派来拯救他的? “站的起来吗?”女孩向他伸手:“走了,我救了你,该找地方谈报酬了。” 莫·冷酷无情·锦辰一心想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两清。 少年的目光停在了莫锦辰伸过来的手上,干净,细腻,是个小姑娘的手。他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感受着手心温暖的温度,悄悄握紧了手。 真温暖啊。 “你怎么做到的。”他站起来,却没有松开莫锦辰的手。见莫锦辰似乎想挣扎开,他连忙问了一个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风雪步,他们太慢了。”莫锦辰条件反射回答道,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想不起来风雪步是什么,但身体却直接这么做了。 这么一打岔,莫锦辰果然忘了松开手,少年微微红着脸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随着她走出小巷。 但出了小巷,莫锦辰便重新松开手:“打电话让你的家人来领你。报酬别忘了。” 少年顿了一下,掌心空荡荡的。他低下头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报酬我先欠着行不行” 莫锦辰看了看面前的少年。本以为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没想到是个不受宠的。估计还有别的豪门的内幕,倒也有点可怜。 “行,那打个欠条。等你有钱了再还我。”莫锦辰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纸和笔,推到他面前:“签字。” “要要写什么?”少年接过纸笔,呐呐地问道。 莫锦辰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少年已经够可怜了,看起来是个豪门子弟,但估计掏不出几个子。她还是不要趁火打劫的好,免得把他逼成什么样。 “一个承诺。你欠我一个承诺。”莫锦辰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等你成长别人不敢随便欺辱你的时候,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如若少年在这豪门的斗争中胜了下来,她自然不亏;要是少年没有成功,她就随便提个要求草草两清就行了。 少年清澈的琥珀色瞳孔盯着莫锦辰,似乎是想记住她的脸,然后很认真地点头:“好。” 他一笔一划写下,手上似乎有伤,痛的微微颤抖。但他落笔却很用力。 等他写完,莫锦辰也没来得及看那纸条,听着远处的警铃响起,匆匆忙忙将纸条塞进兜里:“走了,后会有期。” “等等。”少年却伸手抓住莫锦辰的手腕,似乎有点紧张:“我叫云延,风起云涌的云,延绵不绝的延。你你叫什么名字。” 云延?好耳熟的名字。 “我是莫锦辰。”莫锦辰觉得自己什么都记不清了,但身体却脱口而出。 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就这个读音。” “怎么写都是对的。” 第一百三十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匆匆离开的莫锦辰没有看到,背后的少年收起了脸上羞涩的笑意,眼神一下子暗下来。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狼,带着势在必得和执拗。 云延用牙齿轻轻抵着舌尖,尝到了一点点血的味道,然后慢慢收起了口袋里的短匕。 他知道继母那样的人既然想对付他,肯定清走了那小巷附近的人,做到万无一失。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无趣极了,他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可这个女孩却突然从天而降,将他从淤泥里拉出去,以最随意的姿态。 不是很有趣吗?他没有想活下去,可她却出现了。 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云延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将心里不明的悸动压下去。 如若真的是神,那既然救了他就别想这么轻易的全身而退了。 要么拉我入你的光中,要么和我一起沉入黑暗。 莫锦辰跑了几步,突然身体一软,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摔倒在地上。 她似乎突然进入了一个纯黑的虚无空间中,但看得见外面发生了什么。 “咦?”一个胆怯的声音出现。身体自己动起来,之前那个女孩的声音重新响起来:“我回来了?我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要是光团子在,它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因为打乱了时间线,莫锦辰的意识穿越回了六年前。这个时候原主的意识还没有消失,所以她暂时和原主待在同一个身体里。 原主毕竟是身体真正的主人,所以莫锦辰能占领身体的时间是有线的。 她们这种情况有点像人格分裂。毕竟是同一个人的意识。但和人格分裂不同,她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 原主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先是惊讶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道:“你你还在吗?” 莫锦辰也有点懵,好半天才回答道:“我在。” “太好了。”原主似乎松了一口气。之前见莫锦辰没有马上回答,她几乎紧张到快要哭出来:“我还以为你只是出现一会,很快就消失了。” 莫锦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根本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算什么。附在别人的身体上?她是鬼还是别的什么玩意? “你和我说说你的情况。”莫锦辰想先顺顺如今的情况:“我们这也算初次见面?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 “好。”原主对她似乎没有任何怀疑和隐瞒,马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大概一股脑说了出来。 一边说原主一边往家走。她住的是独栋的小别墅,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莫锦辰听着原主的话,也大概知道了她的情况。原主是一个普通高三女孩子,父母是做科研的,有点积蓄,但前几年下落不明,据说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怕给原主带来伤害就失去了联系。只留原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 原主似乎因为缺少人的陪伴,性格孤僻精神上也出了一点点问题,一直期望有个人能陪陪她。 然后莫锦辰就出现了。 莫锦辰听完原主叨叨,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她不会是原主太孤单以至于精神出现问题后分裂出的第二个人格? 额。 莫锦辰陷入了自我怀疑。 原主似乎说累了,喝了一杯水,然后看了看时间:“呀,该吃饭了。” 她认认真真地洗手,就好像在走流程。然后端坐在桌前,码好颜色各异的药片,拆开一袋干面包,就这样吃起来。 “等等。你为什么吃这么多药?”莫锦辰被原主的操作吓到了,这么多药,是绝症还是原主命不久矣了吗?她作为原主的第二人格,不会刚刚诞生就要和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不是药呀。”原主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就好像很少于人交流:“这是人体必要的维生素之类的。” 莫锦辰看着那干巴巴的面包和药片,觉得自己会噎死。 “身体让我,我给你煮。”莫锦辰不耐烦地说道:“别吃了,你想英年早逝我还不想呢,你活的和机器一样。” 原主弱弱地应了一声,真的把身体的控制权让出来。 莫锦辰重新控制了身体,隐隐约约感到一抹疲倦。但她也没有在意,而是快步打开了原主的冰箱,寻找可以做饭的东西。 结果就找到面条,青菜,鸡蛋还有一点点调味品。那青菜还焉了唧的。 莫锦辰也不是多会煮饭的人,也就是能泡方便面的水平。草草煮了一碗面条,卧了一枚溏心蛋(其实是她没煮熟),点缀了几颗不怎么新鲜的青菜。 “吃。”莫锦辰把碗放在桌上,觉得可能是自己作为第二人格不应该出现这么久,累到睁不开眼睛。 原主赶忙接替过身体的使用权。 面是白的,汤汁也很清,上面撒着一点点辣油和酱汁,溏心蛋看起来也白白嫩嫩的,只有青菜一点点颜色。说实话,是一碗没什么水平的面条,看起来没什么食欲的那种。 唯一比干面包好的在于,它热腾腾的冒着烟雾,给这冷冷清清的房间多了一丝烟火气。 原主挑起一根面条送进嘴里。嚼着嚼着,眼泪就落下来。 莫锦辰:??!也不至于难吃到哭? “上次上次别人在家给我煮面,我,我都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原主哽咽着,豆大的泪珠嗒嗒地掉在汤碗里:“谢谢,谢谢很好吃” 莫锦辰心虚地低头,好吃是不可能的,她只能保证面是熟的,其他的没有一点把握。 “我我可以叫你哥哥吗?”原主停了好久,试探性地问道:“妈妈说,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但那时候他们太忙了,只能把哥哥打掉了。你能做我哥哥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莫锦辰看不见原主的表情,只能看到她捏的发白的指节。 原主现在多大?十七还是十八?她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的时候又是多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对着自己说话,自娱自乐,想象着有一天会有一个家人来陪她,从日出到日落,从稚童到少年。 难怪啊,难怪自己会出现。 孤独的人给了自己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孤孤单单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她把自己分割开了。 这样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哥哥?哥哥就哥哥。余生,我护着你便是。 “我答应你。”莫锦辰声音软下来,突然觉得多这么一个妹妹也不错,似乎这样,她的存在就有了意义,人生也没有那么迷茫。 “哥哥。”原主的声音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声音小小软软的,和一样,或者某种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一下子戳中了莫锦辰的直男心。 她就喜欢这种软萌的小姐姐呜呜呜,太可爱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莫锦辰头一次这么迫切的想对另一个人这么好,似乎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责任感。 就当是她这么迟才出现给的补偿。 原主想了想,声音带着一点点崇拜:“哥哥很强,很勇敢,今天下午还帮助了漂亮的小哥哥。” “我希望哥哥是个惩奸除恶的英雄,就像是佐罗一样。”原主小小声地道:“爸爸小时候会和我说佐罗的故事。” 莫锦辰听出了原主的真实愿望是什么了。 她在想自己的父母回来。她似乎隐隐约约知道父母可能被害了,她希望有一个亲人,希望有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将她的父母带回来。 “好啊。”莫锦辰温柔了眉眼应道,虽然原主并不能看到:“我是哥哥,我答应你。” 说完这话,一抹疲倦感涌上来,莫锦辰强撑了很久终于撑不住困意。在意识陷入昏睡的最后一秒道:“我休息一会,你不要怕,我一会就回来” “好的。”原主乖巧的点头,捏紧了汤碗的边缘:“晚安,哥哥。” 神啊,感谢您将哥哥送到我身边。 也谢谢你,哥哥。 好梦,哥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莫锦辰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身体却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熟悉,似乎她就是属于夜里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有点,有趣呀。 莫锦辰很快潜入了城南的别墅区,这片寸土寸金的区域,每一栋别墅的占地面积都在三百平以上。每一个住户都非富则贵,安保系统也非常完善。 但对于莫锦辰来说,却形同虚设。她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扭曲光线,可以在摄像之下隐蔽身形。 这是人应该会的技能吗。自己真不像个人啊,怪物吗? 无所谓了。莫锦辰走到了一栋别墅前。可以看出这栋别墅无论是院子还是墙外装修都非常讲究,复古又大气,很那种金碧辉煌的暴发户气质完全不同,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的家族。 别墅的模样渐渐和刚刚搜索到的一处资料重合。 没错是这里了。 莫锦辰的身影在空气中扭曲了一下,翻进了院子。她切断了后门的警报,然后用暗劲弄断后面的门锁,混进了屋子。中途她还发现纯金属的门把手,手感很沉还顺手将其带上了。莫锦辰方向感不是很好,在屋内摸摸搜搜了好久,才到了目的地——书房。 书房的门缝下透着光,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她轻轻按下门把,门发出微弱的声音打开了。 “咖啡放这就行了。”里面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很自然的指了指边上。 莫锦辰关上门。 “没有咖啡,总裁先生。”她俏皮地开了一个玩笑,在中年男子惊诧转头的一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一门把敲上去。咚的一声响,男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莫锦辰就地取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莫锦辰是想将他拖到书房的密室里好好逼问的。然而虽然她知道这个书房应该是有密室的,却找不到位置,兜兜转转找了几圈,连地上的人都悠悠转醒了,她还没找到地方。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我们可以商量。”中年男子看清了自己的情况,冷静又威严地问道。要是平时还有几分不怒自威,但他现在的形象有点滑稽,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看起来像长了一个犄角。其实这还是莫锦辰收着力道的,要不然能直接爆头。 “我是谁不重要。我来问一些事情。”莫锦辰将门把手扔起又接住,见男子想开口便打断他:“别浪费口舌威逼利诱我,咱都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啥好鸟。” 中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最糟糕的情况。”莫锦辰看似手一滑,门把手敲在了男子脚边:“永生计划。” 见男子的瞳孔面色不变,莫锦辰笑起来,又无害又懵懂。 “之后我问一句,你说一句。要是一个问题不回答,或者唬我。我就敲断你一根指头,指头敲完了就敲腿骨手骨,这些敲完了就敲头骨。放心,不疼的。”莫锦辰拾起门把手,歪头无辜道:“就是工具差了点,将就一下好了。” “有钱人家的房间隔音效果真好。”莫锦辰很满意地点头:“呐,我们开始~” “等等。我并不知道什么永生计划啊啊啊!”男子后面的话变成了扭曲的尖叫,小指红肿扭曲,被生生敲断。 “撒谎。”莫锦辰蹲下来欣赏男子涕泪横流的脸:“我讨厌别人骗我。” “慢慢来没事,我也只是向你学习。”她点了点头,目光却没什么温度,几乎算的上纯粹。 “当年你参与那次事件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让手下逼问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吗?” “我现在觉得您的方法,真是太棒了。” 可能只有短短十分钟,但中年男子却觉得时间无限的漫长。 “叩叩。”这时候,门却被敲响了。男子和莫锦辰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那敲门声礼貌地重复了两遍,然后按到门把手,门被莫锦辰锁上了。外面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了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中年男子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撕心裂肺地喊道。但他的书房本就是他自己特意弄的隔音室,除非门打开,否则书房内的声音几乎传不出去。 本是为了隐藏秘密,没想到却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 莫锦辰歪了歪头,敏锐的五感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门口的脚步声折返了回来,然后是钥匙哗啦啦的响动声。 “我们的游戏可能要暂停一下了。”莫锦辰颇为可惜地拿起沾血的门把手,回头小小声地比了一个嘘:“小声哦。” 中年男子喘着气,脸色苍白浑身冷汗。 莫锦辰想了想,还是从边上扯下一块布料塞进了他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她站到了门边,等待着钥匙滑进锁头的声音,一阵缓慢的探索,啪,门打开了。 她手中的门把毫不犹豫地抡下去。 那人的动作也很快,不退反进。一手关上门,另一只手四两拨千斤地拨开了莫锦辰砸下来的那只抓着门把手的手,身体借力一撞,直接压着莫锦辰两人一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莫锦辰被压在地下,后脑勺还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一瞬间觉得都看到小天使在天上飞了。 靠,这人什么速度 “咦,是你呀。”身上钳制住她的人一顿,然后突然松开手:“莫京城同学?” 莫锦辰赶忙拉开距离,眼睛一眯,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云云延?”莫锦辰也有点懵:“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我家呀。”云延无辜道,指了指撒了一地的咖啡:“我来送咖啡的啊?” 莫锦辰沉默了,看了看边上情绪激动,却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呜呜呜挣扎的中年男子:“那他是?” “法律意义上是我的父亲。”云延看了一样一身狼狈的父亲,眼里没有一点波折,就好像在看一件普通的物品。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莫锦辰笑着问道,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之前被云延捏的发疼,这让她大概知道面前的人实力估计不弱,之前在小巷子的时候,他就在藏拙:“如你所见,我与你的父亲有仇。你要阻止我吗?” 莫锦辰这么说这,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面前的人,心思深的可怕。与他在明面上对上,自己估计有点麻烦。此地今天怕是不宜久留。 “怎么会。”云延立马摇头,笑的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我怎么会伤害莫京城同学呢。” “我大概知道莫京城同学为何而来。我这所谓的父亲也只是表面上而已的罢了。”云延抬头,一步步靠近莫锦辰,在莫锦辰面前小小声道:“我告诉莫京城同学一个秘密。” “我不是父亲的孩子。”云延伸手用咖啡杯是碎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臂,那道狰狞的伤口瞬间溢出来鲜血,只是不过几秒,伤口便愈合了,只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疤痕。 莫锦辰瞳孔微微放大。 “我是父亲成功参与永生计划的战利品。”云延看着莫锦辰惊讶的目光道:“也是永生计划的残次品。” “所以。”他越过莫锦辰,蹲在了呜呜正在的中年男子面前,声音又低又柔。 “我只会比你更恨他。” 中年男子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里面有着愤怒,不甘,还有一点点未曾褪去的恐惧。那模样看起来,如若不是被绳子绑着,估计都会冲上来咬住云延的喉咙。 云延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享受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轻笑着开口道:“是。云大总裁。” “我一直都知道哪您真好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出现这种意外,莫锦辰是不想继续了。但云延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打断了她:“莫京城同学可要珍惜这次机会。毕竟,过了今晚,我和父亲可只能活下一个。” 莫锦辰抬头看见云延在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明白他的意思,换做是她,也是同一个选择。甚至云延她都想一起杀掉,但还是过不去内心那道坎。她不杀内心无法将其定罪的人。 “正好我也有想知道的事情。不如我们一起合作?”云延用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诚恳地向莫锦辰发出邀请,像个合格的绅士一样彬彬有礼地伸手:“我们都是黑暗里见不到光的生物,我们合作再合适不过。” 黑暗里见不到光的生物? 云延是永生计划的产物,从某种意义上算根本算不上人。莫锦辰对自己的身份更是迷茫。这么一讲,倒是有意思。 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他们似乎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一个杀人,另一个递刀;一个威胁,另一个诱骗;一个眼神懵懂手段狠辣,另一个笑意温和不达眼底。 短短几个小时,莫锦辰得到了她想要的,远比她之前计划的来的顺利。 或许,还真的可以与云延合作。 “你也想查永生计划吗?”莫锦辰随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打算离开。 “也许。”云延回答的模棱两可,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型,目光带着一点点怜悯。 莫锦辰观察到了他的情绪:“剩下的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 “那莫京城同学呢?”云延反问。 “我不会停手。”她没有一丝犹豫:“在学校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不介意手上再沾点血。” “真心软呀。”云延温和地笑起来,冰凉的手指拂过莫锦辰的脸颊。 “你不该放过我。” 莫锦辰拍开他的手,转身跳上窗台。 “学校不能找你,外面总可以?”云延在身后道:“我们可以一起查这件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嘛。” 莫锦辰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身影扭曲了一下就消失了。 “害羞了啊,真可爱。”云延笑了一下,眉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愉悦。然后他转头看到奄奄一息的那个人:“啊,差点忘了。” “明天的云家应该乱了。”他低垂着长长的鸦睫:“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这些东西早就应该消失了。” 莫锦辰回到原主的住处,换了衣服洗了澡。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早上五六点了,她匆匆忙忙给原主泡了一杯牛奶,才回到房间。 原主醒来的时候,莫锦辰还在担心自己晚上行动会不会影响到原主。后来发现原主一样的精神后就放心了。 就这样,原主白天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上课,莫锦辰夜里如鬼魅一般奔走在灰色边缘。似乎12点就是一个分界线,分开着一天的边界,分开着她和原主,分开着人与鬼。 云家也确实乱了,比预想着迟了两天。但云家家主死亡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几个拥有继承权的云总子女亲戚都互相挣着谁能替代云总的位置,斗的不可开交。各方势力也掺和进来,如今的云家就是一块大蛋糕,谁看了都想咬一口。 但这和莫锦辰的关系不大,甚至和云延关系都不大。作为除了家主莫名重视以外一无所有的孩子,家主一死,他却没了争夺的资格。云延被其他人排除在这次权利的游戏之外,他们甚至因为各种斗争都没空找他的茬,连他那继母都没空出手害他,纷纷想着怎么让自己的孩子上位。 两个都在夜里行动,查找永生计划的真相。莫锦辰只是想找到原主的父母,云延估计是想搞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两人目的也算相同,合作共赢相安无事。 很快,他们的行踪也被执行者们察觉,虽然两人都没有被抓住或者发现。但事情却渐渐传开了,到了后来原主看新闻的时候,都能看到电视上提到这件事。 莫锦辰新奇地看着自己以这种方式上了电视。当然,新闻里并没有提到她的真实身份和模样,只是将她起名为zl——这是她闲来无事丢下的扑克牌上面写的,佐罗的意思。不是英雄佐罗,只是原主床头玩具小熊的名字。 时间一点点过去,莫锦辰和云延也越来越熟悉。但永生计划却始终没能再查下去,每一次都莫锦辰觉得自己已经摸到边缘的时候,又断了线索。 她还是太弱了。 莫锦辰开始烦躁,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脑海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记忆片段。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佐罗同学。”云延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他调侃道:“你已经在天台发呆了一小时了,最近你发呆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怎么,喜欢上了哪个小哥哥?” 莫锦辰回神,根本没兴趣回答云延的问题。 见她没有回答,云延不动声色地捏紧拳头:“怎么了?真有情况啊。今晚到底行不行动啊?” “不了。”莫锦辰觉得头有点疼。反正这么久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就算少这一天也没事:“我回去了,明天再说。” “等等。”云延抓住她的手腕,他低头遮掩眼底的急躁,尽量温和地道:“今晚的人很重要。真不行动吗?” 云延知道,如若莫锦辰不再需要查永生计划,以她的性格,他们之间将没有任何联系的理由。现在他勉强用查永生计划这件事将自己和莫锦辰扯在一起,这段时间莫锦辰却显得兴趣缺缺,这让他内心头一次感到了惶恐。 莫锦辰是倦了吗?还是发现了自己隐瞒了一部分真相,不想和他继续查下去了? 是,云延并不想这么早让莫锦辰查出真相。因为一旦查出真相,莫锦辰就和他再无瓜葛,他希望这查找真相的过程持续的再久一点,最好久到能让他和莫锦辰之间的羁绊足够的深。 云延捏着莫锦辰的手腕,感受到掌心的湿润:“情况每天都在变化,要是再拖下去恐有变数。” “云延。”莫锦辰打断他,目光不解地问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有啊。”云延脸色微白,矢口否认:“我我只是觉得可惜。” 跟云延相处了这么久,莫锦辰也大概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别担心,我知道你很在意永生计划,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今天不查,只是因为今天有点累了。” 云延抬头,眼睛干净又湿漉漉的,看起来就像清冽冽的山泉:“所以,你会陪着我对吗?” “会。我们是合作伙伴。”莫锦辰说道,突然头一痛,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 云延没有察觉,他低下头微微勾起唇角,然后抬起头小心地重复道:“说好了?” 莫锦辰头疼的难受,敷衍道:“当然。” 为了不让云延发现异常,她打了一个招呼转身离去。徒留云延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天台上,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伸出修长的手贴向心脏,感受着它雀跃的跳动,似乎这一刻他才是鲜明的活着。 “约定好了,会陪着我。说好了。”云延自言自语,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快溢出来的笑意:“她答应了。” “说好了。” 莫锦辰回到原主家,刚想洗一把脸缓解一下疼痛。却突然身体一软,摔在洗手间的地上。 一个嘶哑的电音,从时间的另一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如同一个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宿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记忆蜂拥而至,刺激的莫锦辰大脑一片混乱。 等她再次睁眼,眼底没了之前的懵懂,带着算计和复杂。 她居然被送回了六年前,还碰到了六年的原主和云延。前面失去记忆的她居然还认为自己是原主的第二人格,还被原主认做了哥哥?? 等等,原主的任务好像是复活哥哥。 所以她接的任务是,复活她自己? 哦,那她任务应该完成了啊,怎么会被整回六年前呢?而且刚刚光团子的声音还听起来特别虚弱,说完一句话就失联了。 她关于六年后的最后的记忆好像就是云延用精神力给了她一下,然后她就穿越了,光团子也失踪了。 好了,归根到底,一切都是云延的锅啰。 莫锦辰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总归是要回到正确的时间,至于怎么回去,回去前的准备,这才是她目前要考虑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云延导致她穿越的,那她回去,还得找云延。 不过,她若是回去了,原主怎么办? 莫锦辰陷入了沉思。最后缓缓地叹了口气。 她是想留在这个时空多陪陪孤单的原主,但光团子可能等不及了。光团子的失联以及声音极度虚弱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莫锦辰看着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徘徊了好一会,到底还是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云延。 咔嚓。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照的漆黑的房间出现了片刻的白亮。莫锦辰看了看外面的天,面色微微苍白,她掏出一张纸,写下了几句话。 她亲了一下床头的名叫佐罗的玩具熊,转身翻进了夜色。 云延一直没有离开之前的天台,突然收到莫锦辰消息的他也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天上发出沉闷的雷声,他想了想,估计之后还得给她找把伞。 女孩子不能淋雨。 莫锦辰出现的和鬼魅一样,无声无息。云延发现的时候莫锦辰正站在他身后,目光透过遮住她小半张脸的兜帽,带着和平时不同的感觉。 云延之前觉得自己在莫锦辰眼中是可有可无的,就像是一个物体。然而现在莫锦辰看他的眼神带上了足够份量的审视,和若有若无的敌意。 云延心脏微微收紧。 距离他们分开不过半小时,明明之前莫锦辰还很正常。 这半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延茫然地向前走了一步,想去触摸莫锦辰。现在的莫锦辰让他的不安加重,似乎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无限拉大,就像两条线,交汇之后便愈行愈远。 他轻轻拉住莫锦辰的一只袖口,就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摇了摇。万幸的是,莫锦辰并没有甩开。 云延还没来得及舒了一口气,便看见莫锦辰轻笑一声,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黑色厚重的长剑。她甩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向她自己的心口! 云延愣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凉了,几乎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他慌乱地想伸手阻止,震惊之余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莫锦辰身上并没有血也没有伤。 那是阴剑。当年修仙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拔出过的剑。必要的时候,可以直击灵魂,对身体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 阴阳剑是她当年的武器。可通阴阳亦可通古今。 阴剑用在她这,那阳剑自然是 噗嗤一声,细碎的血滴溅了出来。云延呆愣地看着对面莫锦辰面无表情的脸。那本是张稚气未脱的孩子脸,沾上了血污多了几分邪气。他习惯性地想帮莫锦辰将血擦掉,伸手的时候牵扯到了腹部,低头才感觉到了疼。 一把细长的银色长剑贯穿了他的腹部,血也是从那里涌出来的。 那句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便见天空电闪雷鸣,时间的隧道重新连接起来,天道开始调整混乱的时间线,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人或者意识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刹那间,天空电闪雷鸣,大雨骤降。一条条粗壮的闪电在空中划过,如同金色的巨龙,呼啸天地间。 两柄剑在这时合二为一,在黑暗的夜里从天际斩下,如同开天辟地。 莫锦辰意识开始剥离,带着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成功了。没想到,当年在修仙界学的方法在这个世界还有效。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这是莫锦辰来之前打的电话。她虽然气云延这个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沟通阴阳古今需要气血和魂魄碎片,她只是取了他一点气血,这远比灵魂好养,人界普通医院都能治好。 他害她穿越回六年前,且光团子受伤失联。那她还他一剑,也不算太过分。 虽然目前为止什么都不知情的他算的上无辜。 莫锦辰在时间的缝隙里最后看了一眼强撑着站在不远处的云延,想看清他的表情。 是恨么?还是愤怒?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眼神。崩溃的,疯狂的,带着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脆弱。 似乎只要轻轻一碰,面前这个表情倔强的少年就会碎开。 莫锦辰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 “你骗我。”云延咬着牙,一字一句好像混着血挤出来。他也确实在咳血,雨水把他淋了湿透,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剩下的场面莫锦辰并没有看到,只是听着救护车的声音近了,嘶哑又尖锐,如同鬼在哭泣。 时间的裂缝合上,混乱的时间线被修复,雨势渐渐变小。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云延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边上的护士见他醒了,尽职尽责地告诉他注意事项,以及他的伤需要静养一阵子。另一方面,虽然联系不上他的家人,但医药费已经有人帮忙垫付了,让他不用担心。 云延挣扎着站起来,不顾护士的阻拦就往外跑。 缝合好没多久的伤口又开始溢血,他和感觉不到一样,匆匆忙忙出了医院,就往莫锦辰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原主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她乖乖巧巧地喝了莫锦辰之前给她准备好的牛奶,收起了房间里一切和莫锦辰有关的东西,然后抱起床前的小熊,走出了门。 原主用手机叫了车,收拾好了一切便出了门。在穿进车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她住了十几年的家,然后合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坐进了车里。 手里的纸条被她捏的邹巴巴的,她在车里小心翼翼地展平,夹进笔记本里。 这时,她余光看到了车窗外一个少年穿着病号服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腰测的血红的刺眼。 原主的手贴上了车窗玻璃,叮嘱司机师傅开的快一点。 “你怎么不去死呢云延。”一脸乖巧怯懦的原主用她此生最大的恶意吐出这句话,手指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死死地盯着云延腰间的伤口,眼里是说不出来的悲伤和羡慕。 哥哥都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呢凭什么,云延可以有? “你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啊,云延。”她看着云延逐渐消失的背影,轻声说道。 “妒忌到,恨不得杀了你” 莫锦辰经历过无数次的穿越,这一次算的上最难受的一次。 时间线调整的方式无比的粗暴直接,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玩偶,被拎起来,再摔回玩具箱。 要不是修仙的位面修炼过意识,她的意识估计能摔成七八块。 等她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在一间卧室里。卧室的装潢简约大气,带着一点阴郁和压抑。 意识空间里,光团子在呼呼大睡,看起来确实有点虚弱,但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这让莫锦辰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了一点点。确认好光团子的情况后,莫锦辰才起身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间卧室还有两个门,她随意走到一扇门边,按了两下门把,果然没有打开。 软禁哪?云延这家伙真把她当软柿子捏呀。 她还没有消气呢。 应光团子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云延应该只是意识碎片,没有记忆,也没有全部的能力,那她怂什么怂? 莫锦辰直接抽出阴阳剑中的阳剑,简简单单地挥下,如同切瓜一样,大门应声而破,碎开溅的到处都是。 她就这样提着剑杀气腾腾地走出去,然后 她看到了云延,准确来说是云延的背影。嗯,正在换衣服的背影。 卧室的两个门,一个通完客厅,一个通完衣帽间。莫锦辰很成功地砍飞了衣帽间的门。 云延慢慢地回头,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身材配合着他那张温和矜贵的脸,确实算的上养眼。要不是现在的场面足够诡异,莫锦辰说不定会多看几眼。 但现在衣帽间满地的狼藉,她提溜着一把剑破门而入,云延面无表情转头看她,场面一度失控就好像她是个私闯民宅偷看美男换衣服的流氓。就算莫锦辰神经再大条,也觉得尴尬。 “你别误会我的心只属于漂亮姐姐我对你这种干瘪没胸的身材没兴趣。”莫锦辰条件反射开始解释,越解释发现云延脸越黑。她愣了一下才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什么,一不小心就嘴瓢了。但这个时候后退她也太没有面子了。 她还在生气好不好,嘴瓢怎么了?云延摆什么黑脸,他这又是软禁,又是害她穿越进混乱的时间线,又是害光团子到现在还没有醒,他这大猪蹄子有什么资格摆黑脸? 莫锦辰想到这,挺起了小身板,还没来得及硬气,就看到了云延腰处的伤。 狰狞的伤疤一看就知道当时没有好好处理,莫锦辰记得自己当时还捅了个对穿。低头一看剑上,还带着血痕。 莫锦辰沉默了,看看鼓起气像被针扎了得气球一样泄了。 这一剑,他们其实几乎算两清了。其他的要等光团子醒来再定夺。 云延看着莫锦辰的表情和京剧变脸一样,短短几秒内变换了无数次,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天知道他收到那小光团带着怨念的求救消息到底有多着急,不顾天道规矩的制约强行将主意识降临到这个小世界上。 每个世界的都有他的意识碎片,但他不像莫锦辰那样体质特殊,每一个碎片都和主意识差不多。从他身上分下来的碎片,很可能会只带有他的一部分性格,可能偏激,可能过分平静,也可能暴虐病态,只能看这部分意识是从他性格的哪部分剥离下来的。 这个世界的他的意识碎片便是继承了他性格里隐藏的一部分,居然偏激到想要用精神力禁锢住莫锦辰的意识。要不是那小光团机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主意识强行降临,虽然导致意识受了点伤,但好歹,意外还没有发生。 莫锦辰看起来还挺精神的,一醒来还有力气拔剑砍人。 云延随意套上家居服,走近莫锦辰。他进一步,莫锦辰就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云延伸手想触碰她的额头,莫锦辰条件反射避开了,怀里的剑虽然没有直接捅过来,但也呈一种防御的姿态。 她怕他。云延垂下眉眼,鲜明地感觉到莫锦辰对他的抗拒。同时也想起来,这个世界他的意识碎片,似乎也是接触莫锦辰额头之后伤了她的意识,也不怪莫锦辰这时候怕他。 “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意识里的伤怎么样了。”云延解释道,却也没有强制去碰她。 莫锦辰皱了皱眉:“你不是意识碎片?”她敏锐的发现了面前的人的变化:“你是云延的主意识,你从修仙位面回来了?” 云延缓慢地点头:“你那小光团让我回来的。” 想着不久前,那个小光团穿越空间一边骂他狗男人,一边让他赶快救宿主的模样,之前他心里着急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这善意的性格倒是和它主人有点像。 “光团子怎么样了?它为什么昏迷不醒?”讲到光团子,莫锦辰忙问道。如若只是意识碎片她问也没用,但云延的主意识就不一样了。 “只是能量消耗的有点多,就和人体力不支一样,休息一会就好了。”云延再次伸手抚上了莫锦辰的头,这一次莫锦辰没有躲开。 感受到莫锦辰的意识没什么大碍后,云延收手,沉默了半晌后,轻轻道歉:“对不起。” 那是他的意识碎片做出来的事情,无论怎么样确实是他的一部分。只是这个想法平时被他压抑的很好,意识碎片付诸于行动罢了。 这么多年的时光,说他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想起来,都想把某个熊孩子抓起来揍一顿。 但这并不代表他想伤害她。 这次,确实是他错了。 他不怕莫锦辰生气,只是怕她不再信任他。 莫锦辰听到这句道歉,突然脑抽想起了一句话: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然后她看向云延的目光更诡异了,猛地摇头甩掉了这荒谬的想法。 什么家暴不家暴的,呸。 眼珠子一转,某个莫姓的熊孩子开始得寸进尺。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莫锦辰欲盖弥彰地收起沾着云延血的剑:“既然知道你做错了,就欠着好了,你当牛做马慢慢还。” 云延:他就知道。 罢了,自己家的熊孩子,顺着。 不过,某些方面也不能顺着。 “你前面说,什么漂亮姐姐来着?”云延笑的温和,开始翻旧账。 “波涛汹涌的漂亮姐姐。”莫锦辰不明所以地补充道,还点了点小脑袋:“软萌妹子也可以。” “锦辰喜欢这样的小姐姐?”云延笑的更温柔了,琥珀色的瞳孔几乎要化成水来。 求生欲本能地阻止了莫锦辰点头,她呐呐地道:“其实也不是。” “我只是喜欢好看的美人,越多越好。” 光团子恰好在这时候醒来,刚刚清醒了一点点就听见了自家宿主的虎狼之词还有云延意味不明的轻笑。 它一闭眼睛又睡回去了。 宿主加油,自求多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就在光团子认为宿主要完的时候,边上的手机响了,云延表情缓和了一下,转身去接电话。 莫锦辰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她惊喜于意识空间里的动静。 “光团子你醒了?还好,不是奄奄一息回光返照?” “呸呸呸,谁回光返照啊,小星星好着呢。”光团子声音听起来有点气虚,但还算有精神:“之前吓死小星星了,小星星这么努力保护你,宿主你居然不夸我。” “好好好,光团子最好了。”莫锦辰彻底放下心来,忙安抚道。安抚完她和光团子都愣了。光团子感动地流下了老母亲的欣慰泪水,莫锦辰则懵逼于她居然会这么自然的安慰人了? 可能是习惯了,习惯了作为哥哥照顾一个懦弱乖巧的妹妹。可惜,在妹妹和光团子之间,她还是选了光团子。六年时光过去,那个乖巧安静的原主死了,和她融为一体,最后的愿望是复活哥哥。 任务真的这么简单吗?不至于,因为任务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 “光团子,原主是怎么死的?”莫锦辰问道。虽然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意识碎片,但她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宿主,这是任务的一部分。”光团子搜索了一会:“无法告知。” “任务到现在都还没成功,原主的愿望肯定不止是我回来。我还有没有做的事。”莫锦辰看到云延正接完电话走过来,对着光团子道:“她说的是复活哥哥,如若回来的真是没有记忆的我,作为她的哥哥回来,会做什么?” “查原主为什么死?或者完成原主之前找到爸爸妈妈的愿望,查永生计划?”光团子思考道。 “差不多,反正不是按兵不动。”莫锦辰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云延正在这时走过来:“准备一下,我们出门。” “去哪?”莫锦辰回神,立马拒绝:“我不出门,你自己去。” “我只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云延站在一地碎木块的衣帽间开始选衣服:“换身衣服,带你去见几个人。” “不去。”莫锦辰撇嘴:“你自己去。”她收起剑,就像往房间走。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后领却被云延拎起来。莫锦辰在空间踢了两下,没有挣扎开。 那一天,莫锦辰重新回忆起当年被云延支配的恐惧,最后还是呜呜咽咽地上了车,坐在后座离另一边的云延远远的。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开着他的车,努力不把八卦的眼神放到后座。 那就是云总的替身小情人?看起来年龄真的好小,哭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 唉,也是个可怜的娃,被当成了替身,看起来还像是被强迫的。也是,哪个女孩子知道了自己是替身还愿意真相和男方相处呢。 想到这司机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这女娃娃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和他闺女差不多大。也不知道云总怎么下的了手。 看起来无助又可怜的莫锦辰一边抹眼泪,一边用红线把云延后座的真皮座椅划的乱七八糟。要不是她自己还在车上,她能用红线把这辆车拆成零件。 云延早就看到了,也不阻止。目光甚至带着一丝纵容。 “云总,到了。”司机在一个看起来十分高档精致的餐厅前停下,门童过来给云延开门。 “下车。”云延也不急着下车,而是提醒了一声身边的莫锦辰。 “哼。”不出所料,莫锦辰轻哼了一声,转身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她换上了比较正式的礼服,白色的小裙子,带着一点属于少女的俏皮和青春气息,缩在车子的角落就像白绒绒的一团兔子。 看起来倒是挺可爱的,如若不了解她的本质的话。 云延等了几秒,耐心耗尽,直接伸手将莫锦辰拽出来。在门童略微惊恐和司机不赞同的眼神下,半拽着自家的熊孩子下车。 莫锦辰可不管场合不场合,刚想嚎两声,不知道云延在莫锦辰耳边说了什么,过了几秒后她好歹老实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延身边。两人跟着门童到了对应的包厢,门童推开门,示意后退下。 包厢内的人齐齐向门口看来,一个男子熟稔地过来和云延打招呼:“哟,云总可算来了。迟到可要自罚三杯啊。” “家里小孩出门慢了点。”云延看起来和这个男子很熟,笑了笑将身后拽着他衣角的莫锦辰拉出来:“这是莫锦辰。锦辰,这是勋徽集团的季总,和季总打个招呼。” “诶,叫什么季总啊,还是不是兄弟了。锦辰小妹妹叫我季白兄就行了。”面前这位男子爽朗一笑,一时也摸不着对莫锦辰的定位。之前还以为是云延的女伴,但看着年龄也太小了也不像。 莫锦辰在外人面前贯是会装无辜,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季白兄好,我是莫锦辰。”她笑的时候年龄看起来就更小了,稚气未脱。 云延一一给莫锦辰介绍他的朋友,同样也将莫锦辰介绍给了他们。大部分人心里还是好奇的,但表面上都没说什么。客客气气地打完招呼后,云延和莫锦辰入座,莫锦辰乖的就像个被家长带出去见亲戚的孩子,全程低头吃菜,不管酒桌上的觥筹交错。 这餐饭吃的还算平静。饭后几人看时间还早,都打算去顶楼的消遣娱乐一下。云延见莫锦辰听到可以去玩眼睛都亮了,便也答应了。 几个去了楼顶,到了个大的包厢,里面可以唱歌也可以打桌球。莫锦辰对唱歌兴趣不高,便跑到云延边上,看他们打桌球。 打了几轮后,莫锦辰跃跃欲试也想上场,云延便将位置让给她。可惜莫锦辰没有掌握要领,输了几轮后差点想把杆砸了。云延朋友想放水都不行,熊孩子记忆力好的很,稍微放水都会被看出来,气哼哼地不玩了。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铃响了,边上的王总站起来笑着说道:“估计我妹妹他们到了。锦辰这边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伴,我便让小曼她们过来,女孩子间更有话题。” 门打开,几个女孩子走进来。打过招呼后,其中一个女生娇娇气气地叫了声哥哥,往王总这边走过来。 莫锦辰扔下手里的台球杆,抬头便与面前的女生来了一个对视。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秒,而后女生尖叫了起来:“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莫锦辰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玩意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见到的所谓曼姐,就是被她一个过肩摔摔出去的那个。 “啊,你是那个憨憨。”莫锦辰露出想起来的表情,一锤手:“贼弱的,还被别人利用来探路还不自知的那个憨憨。” 王灵曼: “哥哥你看她!”王灵曼一跺脚:“就是她,缠着云哥哥,上次还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贱人。哥哥她怎么会在这里?” “小曼,不可没礼貌。”王总皱眉,忙止住她的话,转头对云延道:“不好意思云总,小曼被宠坏了,有点口直心快,但绝对没有恶意。” 云延漫不经心地捡起被莫锦辰扔在一边的台球杆放在桌上:“无碍,我家孩子年龄小也有点顽劣,也望王总不要计较。” 气氛一瞬间有点古怪,和云延私交甚好的季白忙出来打了个圆场:“既然人来齐了,我们不如玩点大家都会玩的游戏?”其他人纷纷附和,季白转头看向莫锦辰:“锦辰妹妹是第一次来,就由你提议大家玩什么?” 莫锦辰被点了名,转头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云延。见云延没有什么表示,便低头做思考状。 “真心话大冒险。”莫锦辰的目光在王灵曼和云延的身上略过,然后抬头露出了一抹笑,预视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感觉很好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之后的游戏过程也算安安稳稳。可惜,这安安稳稳才是莫锦辰不希望的。 唉,水越浑才好捞鱼呀。 莫锦辰坐在云延怀里,越待越觉得不舒服。找借口去洗手间跳下来,蹦蹦跶跶地跑包厢里的洗手间去了。余光看到王灵曼也下桌过来,莫锦辰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果不其然,她在洗手台就被王灵曼堵住了。 莫锦辰觉得自己要是导演,一定要选王灵曼这种人当玛丽苏文里的恶毒女配。又美又毒智商还不高,量身定做本色出演。 王灵曼站在莫锦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刚要开口,便被莫锦辰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说的对。没错,我来历不明,人穷志短,长的不好身材干瘪配不上你的云哥哥。”莫锦辰一串自黑下来都不带喘气的,说的王灵曼一愣一愣的。 “我觉得你太明智了。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之前对你动手甚至不好意思,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打我两下还回来。”莫锦辰接着说道,态度诚恳,认错态度良好:“而且你长的这么好看,前凸后翘,美艳大气,家室还好,简直看的我自惭形秽。我觉得你和云延很般配。” 她抬头,目光清澈又认真,就好像上课的小学生,语气真挚地重复道:“真的,你和云延真是再般配不过了。” “你”王灵曼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这么大的转折。她都想好了莫锦辰若是和她炫耀和云延的关系,她就高高在上不屑地告诉这莫锦辰她只是一个替身这件事。结果莫锦辰不按套路出牌,将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你你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种人都会使手段使心机,肯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达成目的。”王灵曼难得聪明了一会,她后退一步:“装什么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锦辰自嘲地笑笑:“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开了。云延是总裁,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我们云泥之别,不可能有什么感情。” 她夸张地哽咽了一声,拿出小手绢嘤嘤嘤:“我,我听说了他只不过把我当替身,他爱的根本不是我”莫锦辰用余光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王灵曼,哀嚎一声,拿出了偶像剧那些女主气势:“我穷归穷,但我不做替身。我我不想这样下去了呜呜呜。” 莫锦辰干嚎了两声,因为实在哭不出来只能光打雷不下雨。发现王灵曼还是无动于衷后,她咬咬牙,狠狠地捏了自己好几下,终于成功疼哭。这下哭的真实了一点。 王灵曼终于看不下去了,莫锦辰再这么哭下去,云哥哥发现异常怀疑是她欺负的怎么办?王灵曼不耐烦道:“你和我哭有什么用,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可怜你。你不喜欢云哥哥,就离开啊,装什么可怜?” 终于说到重点了。 莫锦辰抽抽噎噎地抬头,声音凄厉:“我就是想离开他,我真的不喜欢他,是他强迫我的!王大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站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位置了。” “我有自知之明,你才是云氏未来的女主人,你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莫锦辰看王灵曼的表情松动,变着法挑她喜欢的话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只想离开。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们这些豪门的能力。” “只凭我是逃不开云延身边的。所以我只能来求你了大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我想把本来属于你的位置还给你。” 王灵曼看着眼前低姿态小心翼翼的人,心里有一点受用。她矜持地点点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本小姐大发慈悲帮帮你。” “说,你想离开云延这件事,需要我怎么帮你?” 云延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捏着杯子,想了一下莫锦辰离开的时间有点长了。 刚想起身,便看见王灵曼带着一个女生出来,从这个角度看,正好那个女生的身形会被遮住,看不清模样。两人似乎在聊天,坐到了包厢的最远处。 正常人这时都会起身确认一下,但云延不是正常人。他精神力远远地探测了一下,确认那女生是莫锦辰后便收回了目光,正好这时候王总找他聊了几句,他便没有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王灵曼和莫锦辰那。 毕竟,他知道以王灵曼的能力,乘以十倍都不会让莫锦辰吃亏的。 还有女生在,大家也没打算玩很迟。不一会大家都打算散了。 云延也起身打算拎着自家小孩回去,走近才发现,王灵曼身边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哪有什么莫锦辰的身影? 云延原本平静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头问坐在那的王灵曼,周身的气势压的她微微一颤:“莫锦辰呢?” 王灵曼吓的都快结巴了,但好歹想到了莫锦辰之前的话,色厉内荏地反驳道:“什么莫锦辰,你的情人去哪了我怎么知道。我去洗手间之后就没见到她了。又不是我情人,难不成我还要天天盯着她?” 云延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王灵曼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云延!”王灵曼看着他沉默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悲伤:“你就那么在乎她?为什么你就不看看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明明,明明我和你才更合适。” 云延的脚步连顿都没有顿,他拎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几步离开了包厢。 包厢内还没有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也匆匆离去。 莫锦辰现在分割自己的意识已经越发得心应手。精神力探测的是气息,所以她将气息留在别人身上,有几率在精神力的探测下,给云延造成错误的判断。 有了王大小姐和她哥哥的帮忙,莫锦辰成功溜走。 甚至还有时间回了一趟云延的公寓。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一本很重要的笔记本,随身携带。莫锦辰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不在她身边,那很大的概率就是被云延收起来了。 所以她趁着云延没回来的空挡,在公寓里一阵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房的保险箱里找到了这本笔记。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保险箱密码的,她也不是靠密码打开的。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阴阳剑在她这里干起了入室偷窃的勾当,简直毁了阴阳剑的一世英名。 拿起笔记莫锦辰赶忙逃离案发现场,险险地错开了云延回来的时间。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对云延的限制,所以超过一定距离后,就不担心云延能轻易找到她。 “宿主,云延回去了,看起来挺正常的就是精神力看起来有点失控。”光团子尽职尽责地为莫锦辰汇报它知道的情况。此时莫锦辰已经到了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上,坐在边缘两只脚一晃一晃的。 她了然地点点头:“生气是肯定的啊,所以我们要快点做完任务跑路。” 光团子不说话了,它觉得宿主对云延的感情有点奇怪,好像既是亲近,又不愿意太亲密。但自从上次云延伤害到宿主后,它对云延的印象直线下降,觉得宿主离云延远点好像也不错。 莫锦辰翻开了原主的笔记本。原本以为原主会在意她父母的情况,里面可能会有有关永生计划的东西,然而笔记的内容却出乎她的意料。 她愣愣地翻开这写的满满的笔记本,一页一页就和小孩子的日记一样,工工整整的,每一篇都标着日期和天气。 “10月27日,天气雨。哥哥离开的第一天。我有乖乖听话,定时吃饭。有点想他。” “10月28日,天气晴。哥哥离开的第二天。我真的好讨厌云延啊,为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哥哥。明明哥哥说过他是我一个人的。” “10月27日,天气暴雨。哥哥离开的第一年。我去了哥哥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可是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2月7日,天气雪。哥哥离开的第二年零九十八天。过年了。我生哥哥的气了,过年也不陪我,不打算原谅哥哥了。” “10月27日,天气多云。哥哥离开的第四年。如若今年哥哥回来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原谅他。” “10月27日,天气晴。哥哥离开的第五年。我不生气了,我想他了。” “12月26日,天气雪。哥哥离开的第五年零六十天。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12月27日,天气雪。哥哥离开的第五年零六十一天。我真的好想哥哥。但我好像等不了了。” 整本满满的笔记,没有一个字提到了父母或者是永生计划。通篇五年的岁月,一千八百多天,一字一句全是她。 最后一页小小地写着几行字,笔迹又淡又轻,仿佛一个梦,无意间都容易忽视掉。 “我很想很想他,亦或者是她?这世界,像她一样温柔对我的人不多。 我好想有一天梦醒,她站在床边,告诉我之前的不辞而别是迫不得已的,她会回来,她只是需要时间。” 我会很快原谅她,告诉她这么多年我没有在意。 骗人的,骗人的。我很在意,我想你啊。 哥哥,我还是有点想你。 想到心里难受。”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莫锦辰闭上眼睛,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阵风吹过,笔记被吹的哗啦啦的响。一张小小的泛黄的字条从笔记本里被吹出来,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然后不知飞往何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说我是总裁爱人的替身? “光团子,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莫锦辰没有去看那张飞远的纸条,而是合上笔记,细细地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外皮。可能是年份久了,笔记外壳有点粉化,脆弱到莫锦辰觉得,她只要一用力就能在手上变成齑粉。 “后悔什么?”光团子呐呐地说道。它没有人心,不能理解复杂的感情。在它的理解里,无论是原主还是宿主,都是同一个人。可同一个人,对自己的也会有这么浓烈的感情吗?如同飞蛾扑火一样,一往无前,孤注一掷。 “后悔我当时,没在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认出她。” 最后一次见到原主的时候,应该是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虚弱的意识碎片低着头不愿看她,说着想要复活哥哥这个愿望。 当时莫锦辰还觉得这个世界的意识碎片莫名其妙,连交流都不会。其实那时的原主应该已经认出她了?不愿抬头也只是因为红了眼眶,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在哭。 原主那么聪明,怕是那时什么都明白了。只是当她说完自己的愿望后,交易达成,她便不复存在,和莫锦辰融为一体了。 世间再无莫京城。 莫锦辰突然觉得无力。因为她知道,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出同一个选择。 她心疼原主孤立无援来到人世,但也明白什么是最合适的选择。 到底是错付了。 “对不起。”莫锦辰低头收起笔记本:“我来迟了。” 对不起,没能在一开始就认出你。 对不起,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意识空间里发出一声嗡鸣,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带着沉重且清晰的回音。 “任务合格。” 这个声音的出现,不止光团子愣了,连莫锦辰都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任务到现在为止没成功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查出原主父母的真正去了哪里?是没有查出永生计划? 然而都不是,原主只是在等她,等她的一句对不起,我来迟了。 这就,挺没意思的。 莫锦辰站起来,风刮过她的领口,微凉。 “光团子,去下一个任务。”她笑了笑,看了看高楼之下这片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宿主你不继续了?这世界还有很多谜题” “不了。不重要了。”也算是头一次,她将任务的真实目的猜错的那么离谱。原主都不在意的东西,她又有什么必要在意呢。 莫锦辰转身向后倒去,背后便是不测之渊。 光团子屏住了呼吸说不出话来,莫锦辰却闭上眼任凭身体自由落体。风在那一瞬间突然变的凌厉,大脑里一片空白。前人的走马灯什么的在莫锦辰这一点都没有。有的只是那被失重感支配的恐惧和绝望,还有一种突然轻松的归属感。 曾几何时,她已经从一个渴望健康活下去的人,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无所谓生死的人呢。 然而风却突然停了。 莫锦辰觉得一只手臂猛地一痛,然后被人用力抓住手腕拽上来。她甚至连来人的脸都没有看清,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隐隐约约,她嗅到了烟草的味道。 那人将她拽回来,自己却因为拉扯的力道往后倒去,摔在地上。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松手,甚至更加用力地将莫锦辰按在怀里。莫锦辰的脑袋被按在他胸口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胸腔微微起伏,身体崩的很紧,却又微微颤抖。 莫锦辰推了他一下,想起来接着完成之前没完成的事情。一下,没推开,她就去拽那人按着她脑袋的手,这下拽开了,然后她与云延来了一个对视。 死亡对视。 莫锦辰原本是不慌的,摔死就摔死,疼两下过几年她又是一条好汉。但现在她慌了。为什么云延会在这里,明明她特意跑到最高的楼层,就是为了确保最高的视野,配合红线和灵力及时发现情况。同时还断了这栋大厦的电梯电源,也是为了防止就算有人无意中发现楼顶有人,也无法马上营救。 她明明确认了附近没有发现云延的身影啊? 云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喘着气,清晰的琥珀色瞳孔带着一丝慌乱看着怀里的人,直到确认她没事后,才慢慢眯起了眼睛,掩去了所有情绪。 莫锦辰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一点点心虚。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莫锦辰缩着头怂了两秒反应过来,在内心里唾弃自己。自己怂什么怂,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云延的事情,反而是云延妨碍了她的工作好? “莫锦辰。”她听见他的声音,清晰的。比起记忆里多了几分沙哑低沉,但依旧带着清冽。 叫我干嘛。她抬头很有气势地瞪了回去。却在触及云延唇角的笑意和眼底的血色后马上将头低了回去。 她,她不是怂!她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俊杰知道吗?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真的,很涨本事啊。” 语气淡淡的,平静的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如若不是莫锦辰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捏碎了,她一定听不出云延这句话底下的暴怒。 她死了她死了,她号没了。 尚且没有记忆的云延的意识碎片,都能逼到她意识濒临破碎,被光团子送回六年前。现在的云延应该是主意识,她估计被整的很惨很惨很惨 还没想好对策,却见云延松开她的手。莫锦辰立马捂住脑袋:“打人不打脸啊。” 她倒不是多怕死,只是意识碎开是真的很疼。 云延的手一顿。 “云总,云总你没事?”正在这时,身后一群人气喘吁吁的地跑上来,其中一个看起来累的快要断气的莫锦辰认的,是云延之前的助理。至于后面一群黑西装的,应该是保镖? 小助理觉得自己肺泡都要炸了。亏这鬼地方还号称文市最高楼,居然电梯都能坏,还一起坏。云总还真是深藏不露,平时也没见的多爱运动,居然一个人甩开了所有保镖徒步跑上了七十几层的楼顶。 他们这群做助理的可没这本事,爬了几层几乎要了他的狗命,还是紧急找来人维修,匆匆忙忙花了老久才连接上了备用电源上来,慢了云总好几步。 这几步的时间,可能就是一条命的时间。 “回去。”见人来了,云延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而是抱起没心没肺开始东看西看的莫锦辰站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心脏回到了正确的地方,血液开始回流,重新有了温度。 莫锦辰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肩头,看着他迈进电梯,心里嘀咕着不愧是霸总,这么短时间就能重新修好她搞坏的电梯。 云延看着怀里的人明显不安分的小表情,觉得自己之前那么紧张简直就是喂了狗。他慢条斯理,却有带着一点压抑的余怒提醒道:“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这段时间你欠下的账,我们回去慢慢算。” 莫锦辰满脑子还是之前看过的霸总小说,摇摇头:“你这样说不符合你如今的身份。” 云延皮笑肉不笑:“那我应该怎么说才符合?” “我教你。你学着点。”莫锦辰轻咳了两声,戏精上身。她狗胆包天地挑起云延的下巴,声音轻佻又故作霸道:“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噗。”身边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助理发出了一声憋不住的笑声。云延轻飘飘地望去,边上几人马上低头看起自己的脚尖。 嗯,鞋子真好看。 莫锦辰却觉得自己演的棒极了,忽视云延越来越黑的表情咯咯咯地笑起来。 光团子在空间里捂额,不忍直视。 虽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宿主,但还是觉得如若自己是云延,都会想揍她。 云延怒极反笑,单手捏了捏莫锦辰的后颈肉。 “希望你回去,还能笑的出来。” 莫锦辰还没什么反应,周围一片人全想歪了。都用包含深意地眼神看来看去。 不过,总裁夫人看起来好小啊,成年没有啊?云总这是,老牛吃嫩草? 不过想想这小姑娘是个替身,倒也明白了。估计少年时云总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年龄。等小姑娘长大了,云总就会换个替身当爱人?毕竟他喜欢的只是记忆里的那个人,记忆里的人又不会变老。 唔,想想这小姑娘还有点可怜。 几人的想法也是世间大多数人的想法。毕竟云延当年声势浩大的找人,几乎惊动了整个圈子。如今找了一个这么像的人当爱人,谁都会怀疑莫锦辰是替身,都在想着云延什么时候会甩了这个小姑娘。 可惜他们失算了。一年,两年直到当初的年轻人垂垂老矣,直到云延卸任带着莫锦辰消失在大众的视线前,他们都一直在一起。 虽然日常流程是莫锦辰想着跑路,云延将其拎回来。 修仙者对生机的敏锐程度不是常人能及的。终于有一天莫锦辰感受到了熟悉的灵魂拉扯感,笑着同边上的云延道:“这次你不能再拉着我了?” 云延不置可否,只是用力拉紧了莫锦辰的手。 莫锦辰甩了两下没甩掉,不满地撇撇嘴:“唉,你这么麻烦,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好看的小姐姐喜欢你呢?” “他们都说我是你爱人的替身。我还不如是替身呢,才不要惹上你这个拖累我任务的大麻烦。”她吐槽道,感受着身体里意识碎片完全融合。 意识被拉扯的最后一刻,莫锦辰听见云延轻轻地叹息。 “我也这么觉得啊。” “怎么可能有什么替身。一个你,已经够麻烦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个病娇一定不是我弟弟 暑假一晃而过,莫锦辰也即将进入大学。 她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好像上战场一样。莫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兴奋,帮莫锦辰整理好行李,叮嘱完一切注意事项后,和看闺女一样目送她上了飞机。 其实莫延是想跟着去的,但没办法高三已经开学了,学校死活不让他请假,加上莫锦辰也劝着他不用送她去大学。最后只能在飞机场与莫锦辰告别,看着那飞机远去。 等莫锦辰消失在他的视野,莫延脸上谦和有礼甚至有点腼腆的笑意消失了。他似乎不适应地揉了揉眉心,没有第一时间回学校,打车到了红灯区,消失在拐角处。 当然,这时的莫锦辰对她家养大的小奶狗弟弟居然去了红灯区这件事一无所知。她还在想着到了大学怎么找到薛苏玉整死他呢。原主的愿望里没有这一条,但谁让她睚眦必报呢? 不过这件事也要循序渐进,她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两年? 慢慢来,享受一下大学时光似乎也不错。 入学,去宿舍,开会一套流程下来,莫锦辰歇停了一切造作的心,瘫软在宿舍成了一条咸鱼。 莫锦辰的宿舍是507四人间,其他三人都是健谈的人。很快就谈了起来。 一个燕都本地的妹子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我叫朱珠,燕都本地人。丑牛年尾11月生的,不出意外我应该大你们小半年。” “我来自秦城的,我叫董忆兰,寅虎6月的。”一个圆脸女生举手道,一脸讨喜的笑意。 “江沾衣,月关的,寅虎1月的。”边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妹子也笑吟吟地道。转头看趴在桌子上的莫锦辰:“你呢?” 这个世界莫锦辰因为上学早,倒是比她们都小一点。其实按真实年龄,她应该能算她们祖宗。 但她又不能说自己的真实年龄,所以报年龄一直是莫锦辰很排斥的事情。但别人都问了,她只能慢吞吞地坐正:“我是莫锦辰,西周的。”想了想,不情不愿地补充道:“卯兔5月。” “哇,你早读呀。”圆脸姑娘董忆兰听完惊叹了一句:“早读还能上清北,厉害呀。” “那你就是我们宿舍的小妹,放心,姐姐罩着你。”朱珠豪爽一笑,十分有老江湖地拍了拍莫锦辰的肩膀。 “那我是老二呀。”江沾衣笑着道:“你们吃橙子吗?我多带了几个。” “好呀好呀。”董忆兰也掏出自己的薯片:“你们也试试这个薯片,我最喜欢的口味了。” “正好都没吃晚饭,干脆做个零食会好了。”老大朱珠一锤手:“我去点些烧烤。老二点饮料,老三整理一下桌面怎样?就当庆祝我们认识了。” “好。”两个女生纷纷点头表示赞成,留下了一脸懵逼的莫锦辰:“我呢?我干什么?” “小妹你去洗橘子。”朱珠想了想,将橘子塞她手里,将最轻松的任务给了她:“去。” 莫锦辰接过圆滚滚的几个橙子,往宿舍的阳台走去。 洗橙子哪需要多麻烦,看着几秒钟就洗好的水淋淋黄澄澄的橙子,莫锦辰觉得似乎少了什么流程。 在家里莫延好像洗完橙子都会切好,整整齐齐地码好再端出来。 那她就把橙子切好。 水果刀好像在哪来着,哦,这玩意不能带上飞机,莫延特意嘱咐过她去学校了买。但现在出去买太麻烦了。 不过只要是刀就能切橙子嘛,这可难不倒莫锦辰。 她挥手在空气中一划,一柄青白色的剑出现在手中,带着正气凌厉的气势。 阴阳剑中的阳剑。 修长的剑身下,几个圆滚滚的橙子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宿主,我觉得你这不是杀鸡用宰牛刀的问题。”光团子捂额吐槽:“你切个橙子至于吗?别被别人发现了” “没事,这世界灵力这么弱,没有修仙者,我已经用了障眼法,普通人只会以为这是把普通的水果刀。”莫锦辰捏起一颗橙子,随意地说道。 “就算没人看见,那你这一剑下去,阳台毁了怎么办” “不会的。”莫锦辰很有自信,按着橙子几剑下去,几个橙子利落地变成了几瓣。 “可以呀宿主。”光团子看了一下安然无恙的阳台:“您对力量的控制增强了不少。” “也不是”莫锦辰吞了吞口水。 “宿主您长大了,还学会谦虚了。”光团子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那个。”莫锦辰捏着自己的左手,打断了光团子的欣慰。 “你懂的怎么止血吗?” 光团子缓慢地顿住了,然后就看见自家宿主左手虽然说不上呲呲冒血,那手指上的血也是止不住的流,看起来有点瘆人。 “宿主!您之前的修为是假的??!你怎么把自己砍了??” “没砍,骨头没伤着。”莫锦辰专业地判断了一下:“障眼法使用的时候影响了我对它长度的判断。” “您障眼法连自己都障啊。”光团子突然觉的宿主当年的修为一定有水分。 “老幺你怎么了,怎么待在外面那么久?”正在这时,董忆兰收拾完桌子从室内探出头:“需要帮忙吗?” “我去!”莫锦辰还没来得及回答,董忆兰就低头看见了莫锦辰的一手血,圆脸都吓方了:“你怎么了,这么多血,快处理一下。我,我去找创可贴?” “什么血?”门口的朱珠和江沾衣听到动静也走过来,一看都是同款惊恐脸:“小妹你做了什么?怎么伤成这样?” “我切了橙子。”莫锦辰用没伤的手指了指边上那盘水果,顿了顿补充道:“血没沾上,可以吃。” “吃你个锤子啊,这时候还想着吃。”朱珠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下她的伤:“这么深,你不痛啊?” 莫锦辰听到这句话,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两秒后眼圈腾地红了,嗒一声一滴眼泪就掉下来。 “痛。”她吸了吸鼻子,抽噎了两下,到底是没忍住哇一声哭了。 “呜呜呜真的疼啊” 朱珠,江沾衣,董忆兰: 她们是不是不应该提醒她。 507宿舍的第一次晚餐,就在这鸡飞狗跳中结束了。 朱珠,江沾衣,董忆兰之前叫莫锦辰小妹或者老幺只是戏称,这次之后倒是真的把她当小孩了。切了橙子能切到手,疼了就哭的毫无形象,包个伤口还要劝,这不是熊孩子是什么? 这么一番折腾,莫锦辰看起来就更没精打采了。她软趴趴地趴回桌子上,看起来生无可恋可怜的紧。正当董忆兰没忍住想去逗逗她的时候,莫锦辰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是一个视频电话的申请。 莫锦辰这才想起来,自己离开前和莫延约好的每天一个电话。 完全被她忘了。 她忙用没受伤的手点开。 视频电话接通,一个温和有礼的少年出现在屏幕上,他还穿着高中的校服,张口轻笑问道:“姐姐是不是忘了答应要和我通电话了?” “怎么可能。”莫锦辰矢口否认:“刚刚想打给你呢,结果你就打过来了。” “好,我相信姐姐。”少年无奈纵容地点点头。 “你高中学业那么重,别天天打电话了,好好读书才是要紧事。”莫锦辰摆出姐姐的架势:“好好读书去,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天天黏着我。” “唯有这个不行。”莫延垂下纤长的眼睫,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然后他重新看向镜头,眼神变的澄清温暖:“姐姐,大学生活的第一天过的好吗?” “好的很。”莫锦辰绝口不提受伤的事情。太丢脸了,要是被莫延知道,她这个姐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小妹。我买到药了,过来换一下。”这时江沾衣推开宿舍门道:“伤口没处理好感染了就不好了。” 莫延耳朵灵的很,马上敏锐地问道:“什么伤口?你受伤了?” “没有,她叫别人。”莫锦辰脑瓜子转的飞快,江沾衣叫的是小妹,谁知道小妹是谁:“我挂了啊,我要睡觉了。” 她赶忙去点挂机键,没反应出来另外一只手受伤不灵活,手机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的书堆里立着,正好镜头照的到她。 更致命的是,这时江沾衣正巧走到了她身边,将瓶瓶罐罐放在她桌上。 挂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莫锦辰捂脸,觉得自己老脸丢尽。 屏幕里的莫延沉默了很久,半晌后开口,声音骤然变冷,原本清冽的少年音,这时就像染上了白霜。 “还说不是你受伤?” “姐姐,有点不乖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个病娇一定不是我弟弟 “手怎么受伤的?有没有好好处理?”那抹寒意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瞬莫延又变成了平时那个乖巧心细的小奶狗弟弟:“手给我看看?” 见莫锦辰抗拒,莫延低头小声地道:“姐姐,我担心你。就看看,嗯?” 莫锦辰差点被这个轻软缠绵的嗯字送走。 呜呜她果然喜欢软萌的的生物,要是个妹子就更好了。 但看伤口是不可能呢,她可不想听莫延唠叨。小奶狗什么都好,就是黏人。 而且说实话,切水果把自己剁了这件事也确实有点丢人就是了。特别是在自己养大的奶狗面前,感觉有损自己高大上(并没有)的形象。 江沾衣放下手里的药,无意中撞见这种情况有点尴尬,打算放完东西就走。 “边上的小姐姐,你能和我说说我姐姐什么情况吗?”江沾衣刚想走,就被莫延点名了:“抱歉,我实在有点不放心。能麻烦你和我说说吗?” 少年的嗓音轻柔干净,带着担忧和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江沾衣看了一眼莫锦辰包扎的粗糙的爪爪:“小妹切水果的时候” “不,你不想说!”莫锦辰直接打断,就要挂电话。 “姐姐。”莫延飞快地补充道:“你要是挂电话我立刻联系你辅导员,让他去看看你的情况。” 莫锦辰顿住了,告诉辅导员就相当于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好像更丢脸了。 都是丢面子,丢小的还是丢大的? 最后,手机还是到了江沾衣手里,莫锦辰挤眉弄眼暗示她挑好听的说,也不知道江沾衣听进去没听进去。只见江沾衣和莫延交流了几分钟又回来,在莫延的指导下重新给莫锦辰包扎了伤口换了药。两人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最后,莫锦辰生无可恋地听完了莫延的一长串唠叨,直到手机快没电了才挂了电话。宿舍几人见她仿佛灵魂出窍的小模样都善意地笑道:“至于吗?你弟弟挺关心你的嘛。” “他才是至于吗?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至于说的那么细吗?老妈子。”莫锦辰嘟囔着,气哼哼地给手机充电:“明明我才是姐姐,他这样我多没面子。” 其他三个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莫延这边挂了电话,放下微烫的手机,揉了揉眉心,有些焦躁地扯了扯衣服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他的气质就从温和有礼的学生变的有些危险。他重重地呼吸了两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喘着气自虐一般将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的左手掌心,直到血肉模糊。 鲜血溢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却似乎好了点,拿起桌边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 不够,还是不够。莫延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了,他原本以为鲜血已经不会刺激到他了。 原来,只是自己的血不会。 天知道他看到莫锦辰手上绷带解开时血迹斑驳的模样有多么难受,难受到想把周围的一切毁掉,难受到想把自己毁掉。 莫名其妙的,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让莫锦辰那么看出异常,之后接电话的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可又舍不得挂掉,一边痛苦不堪又一边甘之如饴。 姐姐,蠢到连切个水果都会割伤自己的姐姐哪。外面似乎对她来说太危险了。莫延一点点地加深左手的伤口,琥珀色的瞳孔泛起了浑浊的波浪。 那他就编织一个美轮美奂的笼子保护她。这样她就会好好的,谁也害不了她。她的眼里,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滴答,滴答。血溅在了整齐的桌面上,莫延像感觉不到一样一无所知。正在这时,手机嗡地抖动起来,接着叮铃一声,他如同惊醒一般摇摇头,压下了内心的欲望。 不行,她会生气的。 莫延呼出一口气,解锁了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慢慢地结冰变冷。 来源不祥的一封短信,上面简简单单地码着几个字。 “我知道当年云明国死亡的真相。 如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明天晚上12点来霞远路77号。” 云明国,是他的父亲。好几年前,死在了护城河里。 莫延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每一个字。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危险又病态的弧度,他轻笑一声捂着心口,把手机放下。 他感受着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甚至带来了空茫的耳鸣。莫延的眼底染上血色,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却如同白雪覆盖的活火山,里面在剧烈的燃烧,随时可以喷涌而出,带来铺天盖地的红色。 不像是恐惧也不像是恼怒,他只是觉得很兴奋,兴奋到连手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她不会喜欢自己这个模样的。 莫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轻轻地哼起了歌。小时候他父亲刚死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半夜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或是控制不住地战栗。这时莫锦辰就会用这首歌哄他,小小的女孩故作成熟地拍着他的背,然后唱着唱着自己先睡了过去。 想到着,莫延眼底的血色淡了些许,眉眼弯弯,盛满了快溢出的笑意。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上颚,清清冽冽的歌曲在唇齿间绕了一下,也多了几缕缱绻的味道。 “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 钟鸣鼓,钟鸣齐,玉做鼎,金做鼓” 他唱着下了楼,走进了曾经父亲住的屋子,反锁了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落满了灰尘,阴气森森。但他却喜欢的紧,这是他最阴暗最痛苦的岁月,却也诞生了肮脏的他。 莫延走到角落,不起眼的杂物堆有一个隔间,门上着锁,似乎被封死了。他拿出钥匙开门,打开灯,光争先恐后地灌满了整个房间。 可这光却驱散不了整个房间浓稠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莫延哼着歌,伸手细细地抚摸过桌上的金属。小到针线手术刀,大到钳子开颅锤子电锯一应俱全。配合着边上整整齐齐的玻璃器皿和化学药剂。 温和俊朗的少年,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苍白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跳跃,就像在干净明亮的房间里弹奏钢琴。 莫延将工具整整齐齐码好装进帆布包。站起来走出房间,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个病娇一定不是我弟弟 莫延这边一片腥风血雨,莫锦辰倒是过的舒坦。 她本就是四海为家的人,也不存在认不认床,开学第一天睡不睡的着的问题。她没心没肺睡的四仰八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周围有人在哭,隐忍的那种抽噎。莫锦辰起身,没有发出声音,她知道,有人想家了。 家?哪里是家呢? 莫锦辰微微疑惑地歪头,懵懂掩盖了那藏的极深的悲伤。 第二天便是军训,莫锦辰敏锐地发现了董忆兰略微红肿的眼眶。莫锦辰拿出一瓶矿泉水,凝出些许冰晶降了温递给她。圆脸的女孩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灿烂的没有一点阴霾。 朱珠打包来早餐,和江沾衣的视线对上。两人聪明的女孩都看出了一切,相视笑笑。 看来,大家人都很好呢。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但对于军训的学生们来说,可不是这样。在大太阳的照耀下没多久,大部分娇生惯养的学生都焉了唧,像晒干的咸鱼。 莫锦辰她们所在的专业男生较多,分配的教官也是身材魁梧,看起来有点严肃的男人。 “立正!向右转!绕操场跑!”站了一刻钟军姿后,教官扯着嗓子,喊出了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一圈400米,这么热的天气,又不说跑几圈,简直致命。 一片隐隐约约的唉声叹气后,大家还是动了起来。朱珠身高在女生中是最高的,女生又站在前列,便是她打头跑起来。江沾衣和董忆兰的身高在女生中等,莫锦辰在女生中身高稍微偏后。 队伍就这样一二一地跑了几圈,开始还算整齐,后面就开始有学生掉队,慢慢变的稀稀拉拉起来。 三圈,四圈,五圈教官还是没喊停,继续在外圈跟着跑,时不时喊一句一二一。后面落下了一群人,就算勉强在坚持的学生,脸色也开始变的不太好。 “报告!”终于有一个男生开口道,他热的浑身是汗,喘着粗气喊。 “说。”教官脸色不变。 “教官,坚持不住了,到底要跑几圈?”男生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问道。 “能跑的继续跑,坚持不住的就自己出局。”教官面无表情地说道,在一片吐槽暗骂声中队伍继续前进。 莫锦辰听出来了,这怕是一次持久战。教官他的目的是给他们下马威呢还是锻炼他们都不重要,反正这次跑步估计没那么快结束了。莫锦辰本想装个样子,也和那些坚持不住的人一样停下了,后来放弃了。 鬼知道有没有别的后续,能坚持就坚持。 而且她也想看看,在这灵力微薄的世界,她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莫锦辰调整了呼吸,灵力在身体里转了一个小周天。将纯粹的体力运动,转化成灵力驱动,瞬间省力了不少。 这个状态下,她就算不能御剑飞行,也能借力做到飞檐走壁。 莫锦辰给自己加了个外挂,但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随着圈数的增加,越来越多人坚持不住了,连江沾衣和董忆兰都不得不退出去。最终队伍里只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男生,女生只剩下朱珠和莫锦辰。 又是两圈,朱珠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速度慢下,路过莫锦辰的时候惊讶了一瞬,然后满脸骄傲,喘息着断断续续道:“厉害啊。” 莫锦辰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厉害,不用灵力她现在已经累成了狗。 “真不服气啊,小妹加油,碾了那个黑大个。”朱珠见莫锦辰连汗都没什么出,惊叹之余半开玩笑道。虽然她看起来已经很累了,但却没有马上停下,而是慢慢减速调整呼吸,似乎受过专业训练。 “你真的想?”莫锦辰呼吸频率都没什么变,瞥了一眼跑外圈的教官。 “当然。”朱珠这时候已经彻底慢了下来,逐渐和莫锦辰拉开了距离。 “好。”莫锦辰答应道,调动了空气中稀薄的灵力。 朱珠和早就坐在地上的江沾衣和董忆兰汇合,喝了几小口水润了润口道:“小妹是真的厉害。” “你也不差,比大部分男生都强了。”江沾衣是四人中最早退出的,她柔柔地笑道:“小妹看起来娇娇气气的,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 “我从小住在军区大院的。”朱珠不好意思的笑笑:“从小都训练习惯了。” “反正我是不行了。”董忆兰很没形象地趴在地上,这里有树荫趴在倒也不晒:“很多男生都不行了,你们说,老幺能坚持多久?” “我觉得她能打趴教官。”朱珠挽袖子:“这教官简直欺负人,输给他真不服气。” “你还输给了小妹呢。”江沾衣补刀。 朱珠老脸一红:“我输给小妹可以,输给那黑大块不行。” 董忆兰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几人都将这当成一个玩笑,却没想到,结果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再过十圈,所有男生都了下来。操场上只剩下教官和莫锦辰还在坚持。 不止莫锦辰他们班的人,现在别的班的许多人的视线都放到了操场上。 连别的年级都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和教官对峙的女生。 说句实话,要不是亲眼看见,没几个人会相信这是真的。莫锦辰长的娇小,厚重的军训服穿在身上,和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跑了这么久头发微微散开,帽子遮着一部分眼睛,看起来更是年幼。 可就是这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女孩子,硬生生跑了几十圈,而且还在坚持。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甚至班级里退出的人也开始给莫锦辰大气。 “加油啊,我们学生能不能比得过教官就靠你啦。” “妹子加油,坚持住呀。” “加油,打败教官刷新纪录啊。” “累死我了,妹子加油。跑过教官,看他以后还也没有面子训我们。” “妹子加油,实在坚持不住就下来。” “小姐姐干得漂亮,有男朋友吗?” 喊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是给她加油打气的。一群年轻气盛的青年人,自然有一些不服气教官的,叫嚣着要她给教官一个好看。 到了后面连别的班的教官都将目光转向这里了。有两个休息的年轻教官低声交流起来,甚至偷偷地笑了:“队长要是跑不过一个女孩子,那真是丢脸丢大了。” 当然,这一切莫锦辰都不在意,也没有力气在意了。 就算用了外挂,但她的身体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偷偷瞥了一眼边上的教官,莫锦辰呼出一口气,不服气地鼓起了脸。 好气哦,这个普通人什么玩意怎么这么能跑? 第一百六十章 血族大佬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 血族并没有长獠牙的时候乱伤害同族的习性。只是獠牙完全长出来的时候,是血族成年的标准,也就意味着……可以择偶了。 也只有配偶才会在情意缱绻的时候撕咬交换对方的血液,这种行为在血族中也可以理解为调情。刚刚成年的小血族偶尔会想咬别的血族,那要么他喜欢那个人,想强硬地示爱;要么血气方刚,没控制住。 别以为血族是多么优雅有礼的种族,他们的彬彬有礼只是表象,那完美的皮囊下是不会跳动的心脏和最原始的欲望。无论是食欲,还是色欲。中世纪有不少人明明知道对方是吸血鬼,还是被他们优雅魅惑的外表所迷惑,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脆弱的脖颈。 云延这时候才脸色难看地意识到自己家的崽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成年,身边还有一群同样临近成年或者刚刚成年的年轻血族们。血族本就随性,或者说比较渣,没有人类那样看重贞洁和忠诚什么的。他们重欲且洒脱,只要没有被标记,看对眼了来个一夜情简直不要太正常。 至于标记,这算是血族中比较少见的存在。一般只有高阶血族对自己的金丝雀才会使用标记,或者相爱的两个血族互相标记,互表忠诚。 这在游戏人生的血族中实属罕见,正常血族在找情人的时候,都不会选择被标记的自找麻烦。 云延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翻着资料的莫锦辰,眼神微微一暗。 他养了这孩子十几年,一开始留下她确实是有目的的。但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却慢慢开始无法定位自己对莫锦辰的态度。他无法将其看做物品或者工具,同样也无法将她当成真正的小孩子。他很早就发现了,小孩子的外表和举动下,莫锦辰的思维和灵魂是成熟的。 云延看不透莫锦辰,也知道这预言中的神之子不简单。可是最讨厌事态失控的他,却从来狠不下心折了她的双翼,依旧让她继续成长。可谓比培养真正的后裔还要尽心尽力。 还有脑海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对她的占有欲,以及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他,莫锦辰对于你来说不一样。 这段感情,云延难得犹豫。但去惠特比小镇这件事,在云延心里的性质已经变了,从取得血杯这件普通的事情,变成了自家女孩子要和一群危险男性出远门。 好了,这件事甭想。 “算了,血杯的事情我另做安排,你还是安安稳稳待在学校里。”云延改变了主意,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 莫锦辰这一听哪愿意啊,她还想着途中偷偷溜去人类的地界看一看了。 “怎么临时改变主意了?”莫锦辰有点急地问道:“你好歹是领主啊喂,发布下去的事情还能收回去?” 她也知道,如果云延不答应这件事,那就算她比赛真的获胜了,也没有去的可能。 云延挑了下眉,莫锦辰语气里的急躁让他有点不爽。怎么,就这么想去? 他一手抽回了莫锦辰手上的资料,不紧不慢道:“就因为是领主,所以我才可以为所欲为。”说罢他还故意瞥了莫锦辰一眼:“但是你,不行。” 莫锦辰气到想谋权篡位。 但大概预算了下实力差距,莫锦辰深呼吸了下,觉得自己还是智取好了。 她非常狗腿地跑出去给云延揉了揉肩膀:“领主大人为什么临时改主意呀,我还是挺想去的取得血杯的,毕竟为了领主办事义不容辞嘛” 云延作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根本不需要按摩的血族,倒也没阻止莫锦辰搞笑的行为:“为我办事义不容辞?怕是别有目的。说,为什么突然那么想做这个任务了?” 莫锦辰眨巴了下眼睛,总不可能说想去人类的地界看看?那云延还不把她揍成狗子然后关个半年禁闭?可在精神力强的人面前撒谎也是不明智的,所以她选择蒙混过关。 莫锦辰转身扑到云延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云延的下颚和脖子。 “原本不想去,但现在就突然想去了嘛。”胡搅蛮缠一直是熊孩子所擅长的,如若不成功,她也可以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答应嘛答应嘛。” 做人嘛,就要能伸能屈。 莫锦辰觉得自己应该不叫锦辰,而叫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那个俊杰。 云延四平八稳地坐在位子上,似乎没有怀里并没有一团嗷嗷叫的熊孩子。但那琥珀色的瞳孔却一点点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腥的红色。 “锦辰你记得自己多大了吗?”他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不记得。”莫锦辰回答的倒是很干脆,似乎有点不适应别人按着她脑袋小幅度地挣扎道:“来血族有十三,十四年了?应该至少十八岁了。” 云延低沉地笑了一声:“十八了?那是大孩子了。” “不,十八就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了,领主大人你是不是应该考虑给自家唯一的后裔一块封封地啦?”莫锦辰终于挣扎出来,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看,一点也不怕他眼里不算澄清的血色:“如若我顺利取得血杯回来,你奖一块封地给我怎么样?” 云延笑笑,果然这孩子还是想着去惠特比小镇取血杯的事情。 “让你去惠特比小镇也不是不行。”他用食指点了点莫锦辰的脑袋,眼底红色的海浪翻滚,薄唇勾起:“但有条件。” 莫锦辰的认识里,云延大多数时候都是清冷的,带着点矜贵和若有若无的傲气,哪怕作为血族的时候也一样。今天她也算第一次见识到他极具侵略性的模样,血色的瞳孔里带着明显的欲望,又带着血族特有的诱惑。 东方人的长相一般没有那么深邃立体,但微挑的丹凤眼配合着剑眉隐匿在斯文的金丝眼镜之后,莫名的带上了一缕旖旎缱绻的味道。 唔,怎么说。看起来就很想试试,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打一拳会不会哭很久。 “什么条件?”她笑吟吟地问道,爪子不老实地摘掉了他的眼镜,然后好奇地去摸他的眼睫。 宝石红的眼睛很好看嘛。 她凑近,轻轻用唇触碰了一下云延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云延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那她就勉为其难安抚一下好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几次见他这个表情。也很少见他睁着一双血瞳,情绪如此外露。 莫锦辰蜻蜓点水的一触,云延手却微微一顿,然后慢慢收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问道,声音微哑带着克制。 “和你谈条件啊。”莫锦辰理直气壮:“看你心情不对安抚你一下啊。我这么懂事你不应该考虑降低条件吗?” 莫锦辰多年的经验,谈条件前一定要装乖买好,这样局势对她有利。 云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真会撒娇。” 莫锦辰并不觉得这和撒娇有什么关系,但云延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呗,只要能开出对她有利的条件就行。 但下一刻,莫锦辰却感受到一个冰凉的呼吸撒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贴着她缓慢跳动的动脉血管。 “可能是我之前没有说清楚。”她听见云延的声音绕在她耳边,带着微弱且克制的喘息,冰凉又危险。 “现在,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了吗。”他的语气低沉,多了一分平时没有的沙哑。一字一句如同在唇齿舌尖绕过,无端带上了一缕蛊惑。 “小朋友?”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族大佬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 标记完成后的几天,云延似乎确实有什么脱不开身的事情需要完成,忙的见不到影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赛也开始了。 这次比赛长老院以血杯为引,确实吸引了不少新一辈的血族。 毕竟是十三圣器之一,哪个家族都不想错失。哪怕知道这中间怕是别有目的,也不得不上。 莫锦辰的实力在新一代的血族中算是比较突出的,但是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她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个能力。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只是失控地释放力量,仿佛那能力并不是她自己的。如同一个小孩拿着大人的枪支,虽然让人忌惮,但并不是无懈可击。 莫锦辰比赛的时候也确实感觉到了吃力,对于神祭,她的了解一直不多,甚至抵触去了解。对神祭的不了解也差点导致了她失败,她的差点败在了一个以雷电为能力的血族手上,最后只能在暴露空间的前提下险胜。 到了台下,莫锦辰揉着自己被电的酥麻的肩膀暗暗咬牙,血族不是阴邪的生物吗?为什么还会有雷电这种异能?? 其他血族其实也在暗暗诧异,莫锦辰空间的出现无疑让他们误认为她是双能力。这可是血族凤毛麟角的存在,多年出不了几个。 应该说不愧是领主的后裔?哪怕只是卑贱人类的出生,转化后也能如此强大。 要是莫锦辰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大大的白眼,无论是空间还是神祭都和云延那厮没有半毛钱关系好? 可惜,没有红线,她并不能探测他人的心声。 有了云延的允许,最后莫锦辰如愿以偿得以随着长老院的人前去惠特比小镇认主血杯。虽然瑞缪尔这个冷冷淡淡的烦人管家也来了,和监工一样这也不准那也不准,莫锦辰一生气他就作势要打电话给云延。最后莫锦辰放弃了大部分作天作地的任务,一路上只能同索菲亚他们玩无聊的卡牌。 索菲亚作为长老的孙女,这次也软磨硬泡求着自己爷爷硬是跟了过来。一路上和百灵鸟一样咋咋呼呼的,到也给这无聊的路程多了几分乐趣。 莫锦辰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很不错。简单,干净,活泼,灵动,没有心机,就让人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她,好好护着她。她之前陪着莫京城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女孩如若好好长大,应该也会变成索菲亚这样耀眼的存在。 为什么要跟来呢 “莫,你的牌到底是什么呀,快翻过来看看。”正出神,却听见索菲亚叫她,莫锦辰笑了笑不好意思给气嘟嘟的索菲亚道歉,翻开了手里的塔罗牌。 索菲亚一定要玩塔罗牌,她也只能奉陪,就当哄漂亮小姐姐了。对于塔罗牌她一窍不通,看着自己手里卡牌上画着的拖着小狗的青年,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零的愚者。”索菲亚念念有词:“指明知是毫无意义的冒险,错误的选择和失败的结果,却一意孤行,盲目地追想而完全忽视现实。莫,感觉不是什么好的结果,抽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哪。诶?莫?” 莫锦辰看着手里的牌,指间的寒意差点将其冻成冰渣。但她到底是没有这么做,好笑地放下牌。 “没什么。”她无所谓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惠特比小镇快到了,我们准备一下?” 索菲亚利落地整理起桌子上的塔罗牌,莫锦辰老神在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半晌后,莫锦辰听见索菲亚小小声地说道:“莫,对不起,我不该拉着你玩塔罗牌。” 莫锦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唇角微微勾着,有些僵硬,内心里却空虚又茫然。 她摇摇头:“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的原因。” 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事了。 却又不后悔。因为不应该后悔。 “莫,你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索菲亚凑近,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莫锦辰冰凉的手:“别笑了,我看着心里难受。” 索菲亚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明明在笑,却笑的那么让人心疼。 莫锦辰低下头,掩去了嘴角的自嘲。 她笑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心,也笑自己肉身凡胎却不自量 可是,这确实是她唯一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执念了。 取得血杯的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莫锦辰融合血杯的时候,假装没有看见血杯上缭绕着的若有若无的黑气,直接将血杯认了主。 让血杯认主的过程中,她似乎还听见了谁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但这都并不重要了。这些手段不过是处理起来麻烦一点,她自己当年就有暗灵根,血杯上被种下的这点玩意对于她来说,连影响她心性都做不到。 本来她是真的不想来惠特比小镇获得这个血杯的。但并不是不想要血杯,而是她知道血杯被人动了手脚,想让别的倒霉蛋先将其认主,自己后面有机会,再夺血杯也不迟。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云延这段时间被别的事情扯住了,没办法与她同行,这让多年没什么离开云延身边的莫锦辰看到了一丝机会。 这次错过不知道下次还要等何时,莫锦辰临时改变主意。只凭借一个瑞缪尔和长老院的人根本拦不住有空间的她,这次取得血杯后,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血族,去人类的地界。找回自己身世的东西。当然,她感兴趣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世,而是自己明明身为人类,成长却如此缓慢的原因。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需要证实。 今天,怕是她短时间内和血族待的最后一天了。 白天,莫锦辰难得睡不着,看着对床的睡的香甜的索菲亚发了一会呆。窗帘拉的死死的,房间里压抑又安静。 这让她想起来她刚刚来血族的那一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这样压抑昏暗的一个房间,云延躺在一边,对于她无理的要求,却显得无比的耐心且温和。 那时候的云延估计还是存着利用她的心理,才那样对她的。但谁曾想到,堂堂一个以实力和手段坐上血族领主之位的人,有一天会对打算利用的工具动了感情呢? 这感情有几分,又能做到什么程度,莫锦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也一样,云延利用她,她何尝不是在利用云延?说她对云延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这感情能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很早就知道云延她的感情,也清楚自己对他的依赖。但她一直不愿意面对,因为这段感情中间掺杂了太多东西,复杂到让她无法信任。 云延对她也不是完全的信任,甚至在标记她之前,云延的精神力一直有分出一缕在她身上的。这一抹精神力的作用到底是控制,还是定位,亦或者监控都不重要。只是那抹精神力的存在,让莫锦辰很清晰地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不是个从小生活在阳光底下的孩子,锦辰的辰,本就是星辰的辰。她本就是黑夜里诞生的生物。黑暗,恶意,计谋,利用这些东西她见过不少,同样她自己也不是好东西。所以,对于这种一开始就不纯粹的感情,她不可能完全摊开心怀。 如若她是真正傻白甜的一个人的话,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莫锦辰曾经利用过很多东西,包括自己的死亡什么的。但是这次,却是她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利用感情来做事。 无耻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她利用了一段不纯粹的感情,目的只是为了让云延放下心来,用标记去换云延抹去附在自己身上的精神力,以便之后好做事。 到底是对是错,莫锦辰分不清。说她完全错了也不至于,毕竟站在她的角度,云延一开始也是保着利用她的目的收养她,同时这么多年也一直用精神力监视着,未曾真正信任于她,她利用这段感情逃出去,也算说得过去。 但说她无耻也是的,毕竟,云延确实对她算很好了,也在标记之后撤走了监视她的精神力。 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但感情往往分不出对错。 莫锦辰压下心底若有若无的心虚和难受,黑暗里微微泛红的瞳孔里满是坚定。她轻轻打开门走出房间,外面艳阳高照,是足够灼伤低阶血族的温度。 她在黑夜里行走了这么多年,都快忘了自己是人类呢。 她踏出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很好,居然没有被发现。 一阵风从门缝里挂过,房间里花瓶里的玫瑰被轻柔的风一触,散落成一桌细碎的冰晶。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血族大佬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 混乱或者紧张时候的大脑往往不给力,就比如考试时候想起的永远是洗脑神曲。 莫锦辰现在大脑里也根本想不起来什么应对方法,空间失去感应,红线本来在这个世界就不能用,唯一隐隐约约感受的到的就是神祭。她总不可能用神祭冰封一下云延的卧室再逃? 想啊,快想想该怎么办莫锦辰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失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王某荣耀里的台词:无限接近死亡,更能领略生存的真谛。 生存的真谛个锤子啊!请让她当场去世好吗? 然后莫锦辰听到了脚步声,下一刻,被人从地板上抱起来。她抬眼看了一眼抱起她的云延,确认一下他的表情是否安全。 云延明显是急匆匆从浴室里出来,随意扯了一件浴袍套上,额发还在滴水。莫锦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面无表情的神色,却无法从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出更多的情绪。 看不懂有两种可能,一是完全空茫,二是情绪复杂到完全无法判断。 但以莫锦辰多年惹事的经验,深知一般云延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已经出大事了。 她窝在他怀里安静成了一只鹌鹑,乖巧的简直不像话。 云延迈开长腿,重新坐回了床上,让莫锦辰坐在他的腿上。修长的手掌贴住了莫锦辰的额头,冰凉的精神力渗透进来,细细查看着她现在的状态。 半晌,他放下手。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莫锦辰,琉璃般的瞳孔被低垂的羽睫半遮住,看起来慵懒又温和。 莫锦辰见他手放下就大概知道自己身体应该没啥大问题了。现在她很虚,她宁愿自己身体还有点问题,也不愿意云延就这么看着她,气压低到她不敢说话。 云延额发上的水珠滴下来,溅到她的脸颊,就像滑过一道泪痕。 莫锦辰突然觉得自己有办法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试试不亏。 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云延的冷脸,在他开口的前一刻,一咧嘴哇一声哭了。 先哭为敬,你要训什么全得靠后。 说句实话,熊孩子的眼泪虽然不可信,但确实是要来就来,如同开闸一样,随时随地给你哭出一条亚马孙河。嗷的还特别委屈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她怎么样了。 云延眉毛微微一皱,直接伸手捂住莫锦辰嗷嗷哭的嘴。哭嚎声立刻减小了几个分贝,降级为哽咽。 这样哭声是小了,但泪珠却带着属于人类温热的体温砸在了云延的手背上。明明知道怀里这人的眼泪八成是假的,云延心里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差点就没能忍住想安慰一下这个哭的惨兮兮的家伙。 但他的态度不能软下来,他这次要是就让她糊弄过关了,下次这熊孩子绝对能给他折腾一个更大的事情。 莫锦辰开始还是假嚎,哭着哭着还找到状态了。想到这几天自己吃个饭被血猎追着打(确定不是你打他们?),睡个觉还得泡在圣水里,冻半死就算了,有一次还差点呛死。吃不好睡不好,还得东奔西跑,发着烧还要努力工作,想着想着简直委屈到了极致。 光团子:不都是宿主您自己作的吗?没人逼你啊 莫锦辰:闭嘴,呜哇 莫锦辰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卖力了,哭到后面哭抽了,抽抽噎噎到不能自已。嗷嗷着就往云延的怀里钻,拱来拱去用他的浴袍擦眼泪。 云延简直被她折腾到没办法,他一句话没说这小祖宗都能哭成这样,他要是再说句重话她是不是能哭晕过去? “我都还没说你什么,你自己就委屈成这样?”云延好气又好笑:“你是自己心虚了给我整这出?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好哭的,你还好意思哭?” “借着血杯之行逃到人类的地界,独自一人闯血猎的总部盗取圣器哦,我差点忘了,你可还是敢祭出天使血脉的人呢,就怕别不知道你不是血族是。这不是挺有本事的吗?哭什么?” 云延越说语气越冷,到了后面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吓的莫锦辰一噎,差点没哭下去。 这种不能接的话,莫锦辰只能装作自己没听见,哭的更为专心。云延却不打算放过她,直接用手抬起她的头,使她被迫于他对视。泪眼婆娑间莫锦辰清晰地看到了云延眼里的愠怒和藏的极深的失而复得后的余悸未消,他眉宇间近乎脆弱的神色和唇角的自嘲微微刺痛了她。 “你把我当什么了,莫锦辰。”她听见云延的声音传来,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怒意,又轻又疲倦:“你把我当什么了?这么多年,不足够你哪怕信任我那么一点吗?” 莫锦辰顿住了,瞳孔里一闪而过的茫然被云延清晰的捕捉到。 他轻嗤了一声,带着一点涩意:“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我不逼问,不过问,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和尊重,是等着哪天你愿意主动和我说。” “这次,无论是你想要圣器,还是想要做什么。你和我说,我未尝不会帮你。” “可是你没有。” “你自顾自地逃离,自顾自地避开我,甚至不惜去欺骗,去伤害自己达成目的,也不愿意和我说哪怕是那么一点。”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莫锦辰。”云延低头看她,从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明明是在诘问的一方,眉眼间的神色却早已输的一塌糊涂。 “你把我当什么了?” 呵多么讽刺,云延想。 莫锦辰愣住了,她回答不出来。她甚至不敢去看云延的表情,那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表情。 她不知道,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大部分情况下自己是一个人。习惯了利用一切,习惯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以便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会轻易求助任何人,她只会交易。 莫锦辰利用过很多东西,但这次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利用感情,不应该在没有分清楚前就回应。 如若没有标记那件事,如果她没有回应。那么她和云延就依旧只是协议的关系,是不是云延就不会这么在意,是不是就不会难过成这样? 她没有想伤害过云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莫锦辰还没有想明白,就听见云延轻轻的一声叹息,带着妥协和无奈。 他的唇角贴过莫锦辰的眼尾,冰凉的触感留在了肌肤上。云延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妥协,但他清楚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他看不得莫锦辰无措的表情,也舍不得再逼下去。 罢了,罢了。 “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云延很轻地说道,声音散在了空气中。他伸手遮住莫锦的眼睛,不再去看她的眼神。 “你赢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绝对不要在午夜的公交车上睡着 莫锦辰回到意识空间,听着冷冰冰的任务完成声,她颇有成就感地把玩起手里的圣器。 云延倒是真的把能搞来的圣器都给她了,除了失踪的或者被摧毁的。如尸手什么的,融入了她的身体里,反而带不走了。 “宿主。”光团子看着莫锦辰把玩着圣器,忽视了它给她的木偶,酸溜溜地说道:“宿主您喜新厌旧。” 莫锦辰莫名其妙地看着光团子吃醋脸,半晌反应过来,将地上的木偶捡起来拍了拍,表示自己雨露均沾。 光团子哼了一声,勉强将自己的ph值上升了一点点。 “宿主,您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圣器啊?”仔细想了想,光团子还是有点不解:“这其实算那个世界的东西,是那个世界神佑曾经存在的证明。您之前连圣域都不愿意带走,为什么要带走这些圣器呢?” 莫锦辰抚摸着手里的血杯,笑而不语。 光团子识趣地不问了:“宿主,我们去下一个世界。” “下个世界可能有点麻烦,您要小心哦。” 莫锦辰想着,她经历过末世,参加过血族大战,打过流氓,摔过绿茶,这个世界麻烦又能麻烦到哪里去? 她很快被打脸了。 原主蹲在空间的一角,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她穿着校服,蓝白色的衣服硬生生地被血染成了红色。 “呜呜呜,好可怕,好可怕”她似乎有点神志不清,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什么。 莫锦辰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的意识碎片,她的碎片怎么可能这么怂。 光团子:您怂起来比她还怂。 “喂,别抖了,你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你把你想要的和我说,剩下的路,我替你走。”莫锦辰嘴上不客气,但却轻轻地搂住了蹲在地上的原主,直到她慢慢止住了颤抖。 “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半晌,原主终于停止了战栗,她抬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谢谢。”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莫锦辰其实在她抬头的一刻就被吓到了,原主青白的脸上沾着血和污秽,看起来就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但吓一跳之后,更多的是心疼。原主还穿着校服,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会死的这么凄凉。 而且,为什么她的任何一个碎片,就少有能善终的呢? 原主低头,声音又低又弱,带着余悸未消的恐惧:“我不知道晚自习之后,我被班里的同学缩在了教室,等门卫大叔例行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了我将我放出来。” 莫锦辰歪歪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我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本以为已经错过末班车了,但是我路过公交车站的时候,发现今天碰巧还有一辆车停在路边,我就上了车。”原主说到这,牙齿已经开始打颤。 莫锦辰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说下去。 “我,我上了公交车。车上人很少,我又很困,就在公交车上睡了一觉。”原主死死拉住莫锦辰的手,似乎在从她那汲取勇气。 “等我醒来,车停在了一个我根本没去过的地方!”原主有些激动:“我是土生土长的燕都人,我绝对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看司机也不见了,我就只好下车。我听见一个声音和我说,欢迎来到神的世界,我的任务是,活过第一关。” 莫锦辰坐直了,目光带着点凉意。 “我,我不想做什么任务,我就想回家,我就是想回家呜呜呜呜哇——”说到着,原主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起来,意识没有眼泪,但哭起来却异常凄凉。 “好,回家,你这不是回家了吗”莫锦辰好言好语地承若道:“我会让你回家的。” “回不去了”原主很小声地说道,但对上莫锦辰认真的眼神,却忍住了心里的悲伤。 这是另一个她啊,看起来好小啊。原主想。 可却背负了如此重的命运。 她也应该勇敢点。 “我死了第一关。我不记得怎么死的,死前那个声音和我说,属于神的世界的东西,都应该留在神的世界。”原主咬着唇,似乎很努力的回忆,却一无所获。她只记得那个世界带给她的恐惧和深入灵魂的疼痛。 莫锦辰眉头微微一皱,意思是原主的记忆几乎等于没有了。 但看着原主害怕到极致的模样,莫锦辰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她站起来,歪头笑了一下。 “那么,你希望的事情就是我带你回家是吗?” 原主抬头看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我希望你替我回家。” 莫锦辰愣了一下,轻笑一声。 “好。” 等莫锦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在公交车上。公交车开的非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抖动。 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似乎坏了很久。 莫锦辰在这一刻几乎想给原主比一个大拇指。这公交车给人的感觉就很不对好,这种情况她都能睡着,是多心大?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陌生的环境,觉得她还能抢救一下。 “师傅,停下,我要下车。”不管怎么样,先打乱节奏再说。莫锦辰站起来吼道,见司机没有反应,她几步跑到车头:“师傅,靠边停——” 下一秒,她的话戛然而止。 空荡荡的驾驶座,哪有司机的影子。 原主你真是好样的,这样的车都敢上。 什么叫车上人很少??这车上有人吗?鬼影都没有??? “吱嘎。” 莫锦辰刚刚在心里吐槽连鬼影都没有,后座就传来了吱嘎一声,直接把她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谁?!”她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后座,声音就是从最后面的椅子那传来的。被一排排的椅子遮住,正巧灯暗了一瞬,莫锦辰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慢吞吞地坐起来。 场面实在太诡异,她觉得自己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吵。”那个人影的声音带着一缕没睡醒的疲倦和慵懒。出声的那一刻昏黄的灯重新亮起来,莫锦辰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个穿着风衣带着兜帽的青年,头发有些凌乱,带着白色的耳机。他随意地瞥了莫锦辰一眼,重新扶正了耳机。 莫锦辰低头先确定了他有影子,才松了一口气往他那边走去。 “驾驶座没人。你知道这辆车会去哪吗?”莫锦辰问道。 原主的记忆几乎等于没有。这个人既然和她在一辆车上,处境应该差不多? 青年懒洋洋地看了莫锦辰一眼:“告诉你有用吗?你看起来可活不久。” 莫锦辰挑了挑眉,笑容虚伪到了极致:“借你吉言。你看起来也活不久,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天。” 青年本来根本没在意,闭着眼听音乐。但下一刻,破空声响起,他猛地睁眼,凭借敏锐的本能一个翻身跃到前面一排的位置,回头一看,身后的座位已经被一根冰锥贯穿。 “你”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刀一样紧绷起来。 莫锦辰没有看他,而是疑惑地歪头看着冰锥:“还真停不下来啊。” 在她的理解里,车后排的座位下应该是油箱。她这一下应该贯穿了车子,但很显然,这辆公交车根本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依旧很平稳地继续往前开。 “没用的。”青年靠在一排座椅上:“这车不可能停下。” “你是新玩家?”他看着莫锦辰,又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冰锥:“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看也是你应该先自我介绍。”莫锦辰推了推窗户,并没能推开。隐隐约约能看到车轮附近有几个虚影,似乎这辆公交车就是靠着这几个虚影抬着前进的。她重新将目光放到青年身上:“你知道什么吗?什么叫玩家?这辆车,开去哪里?” “还真是新玩家。”青年摘下耳机,摘下兜帽:“恭喜你,来到虚拟世界。” “什么是虚拟世界?” “相当于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真实的死亡游戏。”青年凑近,清隽的五官甚至算的上柔和,说出的话却平静且残忍:“到了目的地,系统会在脑海里给你发布任务,你需要活着完成任务才能进入下一关。” 莫锦辰:光团子,有别的系统和你抢生意。 光团子:??! “活下去就能出去了?”无视光团子在空间里嗷嗷乱叫,莫锦辰继续问道:“需要完成几关才能回到现实?” 青年瞥了她一眼:“不知道。” 莫锦辰嫌弃脸:“要你何用。” “”青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打人的冲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锦辰。” “好莫锦辰,不出意外,之后一段时间我们需要互相帮助了。”青年伸出手:“我们暂时结盟。” 莫锦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啧了几声表示嫌弃:“结你个锤子。” 青年:好气,好想打人。 不过莫锦辰想了想,还是握住了他即将收回去的手:“算了,看你可怜。小爷勉为其难同意了。” 这家伙看起来是老玩家,估计知道不少有用的相信。结盟就结盟。 青年:哦,那我还真是荣幸。 “你叫什么名字?”握手之后,莫锦辰歪头问道:“我不能不知道我盟友的名字。” 青年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快到目的地了:“云延。” 咔,冰锥应声碎开。青年回头,看到莫锦辰用见鬼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我的名字很奇怪?”云延疑惑地问道,重新戴上了兜帽。 “没。”莫锦辰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了这个消息,突然蹿过去,踮起脚把他刚刚戴上去的兜帽拽下来。人和八爪鱼一样扑到他身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去看他的瞳孔。 她成功地从那双略带震惊的瞳孔里,看到了熟悉的琥珀色。 哦,真是云延啊。 光团子:宿主您是靠瞳孔的颜色认云延的吗?我觉得云延知道会哭的。 莫锦辰松手站好,对着云延笑起来,纯良又无害。 “那这个世界请多关照啦,云延。” 云延没有听出这句话里这个世界这四个字包含的真正的意思,还以为莫锦辰指的是虚拟世界。 “也请你多关照。”他揉了揉额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眼前这个女孩的出现,会带来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走一步算一步,不过是个小孩子,就算有异能又能怎么样呢?带上她也不会影响他太多的。好好利用这个异能,也能让他轻松一点。 光团子:不,你想多了,你之后会后悔的。 你对熊孩子,一无所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绝对不要在午夜的公交车上睡着 莫锦辰发现云延有一个弱点,这家伙耳根子是不是有点软?她敷衍一下,他居然就不刨根问底了? 她那句话看似回答了,其实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信息量少的可怜好。 而且云延他耳朵为什么红了?莫锦辰疑惑地抬头看天,这太阳这么毒辣的吗? 云延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对上莫锦辰清晰纯粹的眸子,移开了视线。 莫锦辰表情更迷了。 这云延假的?早知道只要说他重要他就不会生气,她至于那么多个世界那么狼狈吗?这种话她能重复一万遍。 “咳。”云延咳嗽了一声,转头熄灭了烟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你监护权暂时在我这,若是不愿意回之前那个学校,我可以给你转学籍。”说到正事,云延思考了一下语气变的认真了起来。 按他收到的资料看,这孩子在学校过的可不好。要不是校园霸凌事件,她根本不可能上那辆午夜的公交车。 莫锦辰舔了舔唇,说实话她根本还没想学校的事情。她第一想着完成任务,第二想着找到虚拟空间产生的源头。 “学校的事情先放一边。我想接着查虚拟空间的源头。你之前不是在司林院被问了关于公交车案件的事情了吗?你怎么说的?执法者那边有没有线索?”她歪头问道,如若可以的话,当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虚拟空间被破坏,逃出来的意识不少。应该陆陆续续都会被找到。”云延眯着眼想了一下:“执法者那边确实有一个值得关注的消息,他们找到了最初失踪几人的信息,和失踪的车辆车牌号。车牌号szgl1617。” 莫锦辰先是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车牌号真长,然后突然缓缓地一顿:“我们昨天逃出来的时候车牌号是几?” 这问题倒也把云延问住了,他之前确实没有注意这个。但他没注意,精神力也会主动帮他拷贝下来。 “szgl1617?!” “szgl1617。” 莫锦辰和云延异口同声地说出口,对视一眼。莫锦辰吸了一口气,立刻改变了用红线硬找那个程序员位置的计划:“去昨天晚上的地方。” “我打电话给董叔,让他把车开过来。”云延掏出手机,随意按下号码。 “不用那么麻烦。”莫锦辰之前意识去了神界一趟,意识体的灵力多到快溢出来,就算在这个灵力匮乏的世界她也能稍微奢侈一点地使用一下灵力了:“我带你去。” 她一把将云延扯入小巷,确保周围无人,轻念一句:“缩地成寸。” 咔,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一下。配合着风雪步,莫锦辰敢说云延就算开辆x-15飞机都没这个快。 云延只觉得眼前一晃,他们就重新回到了昨天的地方。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舌尖轻轻抵着上颚轻笑:“还真是小神明。” “我可不是。”莫锦辰习惯性地拍拍了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否认道:“简单入门的法术罢了。而且你不也有精神力,按你这逻辑,难不成你也是神?” “这可不一定。但我的梦境里,确实有一位神明的能力和你很像。”云延沉闷地笑了一声,笑声仿佛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微微带着颤抖的回音:“雪山上,白色的,执着梅花的神明。” 莫锦辰难得沉默了一瞬,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先看车,这件事我之后和你说。” “好。”云延轻易地点了头,似乎丝毫没有受影响地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公交车。 昨天的公交车依旧停在原地,锈迹斑斑,让人根本不敢相信昨天它居然还能开动。 “这种小型巴士,早在几十年前应该就已经停用了。”云延指节轻轻敲击着车的外壳:“一般这种报废了这么久的车子,应该是拖到封存厂,再集体去报废厂拆解,快的话可能就直接拉到报废厂了,不可能还在大路上开动。” “不对。”莫锦辰学着他的样子敲了敲车子的外壳:“如果,我说如果这辆车本来就不是给生者坐的呢?” “我听过一个传说。午夜的车子,开最后一趟,就算没人,也每个站点都会停一下。这趟车不是给人坐的,就像是黄泉上的摆渡船一般,午夜的车也是摆渡灵魂的,将灵魂送回故乡去。”莫锦辰平静地道。 “假设这辆车的存在是为了逝者,自然不会用还在使用的车。逝去的车给逝去的人,它会载他们去入口,虚拟空间的入口。”莫锦辰无意中开始咬唇:“那么虚拟空间可能一开始存在的目的并不是坏的,只是使用它的人拿它做了坏事。” “此话怎讲?”云延偏头,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我想到了之前修仙世界的传闻中的空间。”莫锦辰随手一挥,一条灵鱼从指间跃起来,灵巧地在空间游荡:“以摆渡船为引,是逝者的驿站。” “和我们这边的情况很想。只不过把公交车和摆渡船换一下就行。修仙届的午夜也会出现这条摆渡船,取逝者一缕意识去那个空间停留,维持着生前其乐融融的模样。” “那个空间名唤”莫锦辰缓缓呼出了胸中的浊气。 “桃源。” 灵鱼在空气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然后如同扎进水里一般没入了公交车上。车上的锈迹一点一点地褪去,一点一点剥去外壳,露出里面的机架,然后在一点一点化为齑粉,最后只剩下一小块玉石掉落在地。 莫锦辰捡起那块玉石,有着漂亮的绿色。可惜是残缺的,只要一小块,边缘大概能看出是桃字的一部分。 “找。”她收起玉石,目光带上了郑重:“不止一辆公交车能引路。剩下的,一个一个找。” “这玉石不仅仅是桃源的钥匙,也是桃源的本体。等那些玉石收齐,它应该就是趋近完整的桃源了。”莫锦辰感受着手里玉石的沁凉:“估计当年修真界的那个桃源空间,也不是完整的。” “这玉石”云延凑上来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那块古玉,琥珀色的瞳孔里带上了思量:“有点眼熟。” “眼熟?”莫锦辰道:“那你快想想,还在那里见过它?” 云延古怪地瞥了一眼莫锦辰略有些急迫的脸,欣赏够了才在莫锦辰发飙的前一刻慢吞吞地道:“和我从小带的一块玉很像。” “那块玉上,有个源字。” 第两百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等精神力治疗的差不多后,云延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改变了在71星系停留的打算,直接带着莫锦辰他们去了灵域。 战舰上,莫锦辰看着窗外浩瀚瑰丽的宇宙出神。她见过无数次星空,但这次的视角似乎和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们还没有进入空间跳跃点,以现在的速度,肉眼还是能看到周围的星空。 清澈明亮的星河,透着如梦如幻的紫金色。繁星的颜色是多样的,如细碎的宝石,明明灭灭,铺满了广阔无垠的宇宙。光与暗,日与星,柔和与璀璨,短暂与渺远,汇聚成神圣的图案。 “你在看什么?”云延端着一杯水放到她的手里,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那紫中弥漫着浅红色的星河。 “看那些星星。”莫锦辰捏着杯子:“听说,光从宇宙的另一边传过来,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 云延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那片星星,就是特别亮的那个。”莫锦辰伸手指了一下,眼睛倒映着星辰的影子:“它还在吗?” 其实说句实话,在这么一片星空中,找到她指的那颗星星并不容易。但云延偏偏在一瞬间都懂了她指的是什么。 “那是乌托比星。”云延从记忆里调出多年前的信息:“距离我们这大概2400光年。在千年前已经消失了。” “可我还能看到它。”莫锦辰轻轻将手贴在战舰明净的玻璃上。虽然很明显那个材料并不是玻璃,因为她的手按上去的时候会有一圈一圈的波纹产生:“你说,我能看见它,我能和它交流。那它是死了,还是活着?” 云延沉默了一下,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并不是莫锦辰想听到的。 “云延,你们信神吗?”莫锦辰突然话题一转,将水杯的轻轻摇晃了一下:“我好像没能在这里看到神学校什么的,教堂寺庙也没有。你们不相信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很明显的疏离感,就好像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你信吗?”云延反问道。 “信。我曾经见过一位神明。”莫锦辰迟钝地想起来,她上一个世界曾经答应过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然而跑的太快,没来得及。 “我也信的。”云延很浅地笑了一下,眼神却很认真。 “那你还真的很奇怪,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相信科学。”莫锦辰说着,心脏突然微微一收紧,她知道,空间跳跃点到了。 “科学和神学并不矛盾。”云延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为什么和我说这个,心情不好?” “没什么,我有一种预感。这次你带我去的地方,会改变很多。”莫锦辰笑了下:“我的预感很准的。” 云延看了莫锦辰一眼,莫锦辰也大大方方与她对视。半晌后,云延先轻笑一声:“真是败给你了。” “你想知道就直接问,我未必不会回答,没必要和我绕圈子。”云延随意地坐到了休眠仓边上:“之前我不说,也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说刻意瞒着你。” “我不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是因为这不公平。”莫锦辰也说道:“我是一个商人,只会交易。你有多少诚意,我回多少。你不说,我也不说。” 光团子在空间里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确实没打算瞒你,你马上也能见到了。我想让你去接触那待在灵域的机甲——逐星。”云延打开手环,密密麻麻的虚拟文字浮现在半空,悬浮在最上面的,是一座虚拟的正在转化成人型的机甲。 机体呈暗银色,线条流畅,第一眼看上去几乎可以算的上惊艳。 “逐星?那不是前五的机甲?”莫锦辰吸了一口气:“不是说失踪了吗?怎么在灵域” “对外称失踪,其实是逐星上的智能不肯认主陷入休眠。” “所以,你想让我去试试?”莫锦辰歪头一思考:“因为精神力?逐星需要匹配的精神力很高?” “可以这么说。”云延点点头:“但也只是尝试。你三s级的精神力算比较罕见,而且你是计划外的存在。所以目前来说,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莫锦辰眼睛亮了一下:“这么好?” 呜,她的精神力居然算不错的了?可以得到这么多关注的境界了? 呜呜呜,她高兴了,她出息了,她虽然被云延的精神力碾压了这么多年,但至少不是个废渣。呜呜呜真好。 “好什么?”云延不能理解她的兴奋,敲了敲她的水杯示意她喝水:“该说的我也说了,其他的要等你到了到了自己去感受,逐星认不认你还另说呢。” 莫锦辰确实是很高兴,对逐星也多了几分兴趣。 原因无他,她的任务里还包括和云延在联练场比试几场。就凭她的体质,上去和碰瓷差不多,那就只能从机甲上入手。但除去云延本身的实力外,他的机甲云鹤号的性能都榜上有名,她如果要比,没有相同等级的机甲,上去也是闹着玩。 虽然被逐星承认的可能性极低,但这不妨碍莫锦辰心情愉悦。她之前是真的憋屈啊,和云延武力值差别过大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太难接受了。现在终于有可能拉近实力,她已经脑补出了捶爆云延的第一百种方法。 云延暂时不知道莫锦辰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到时候怎么揍他,只当她知道这件事可能性极低:“不谈这个了,你呢?我表达了诚意,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 莫锦辰眼睛一转,没忍住又开始作死:“你要不叫我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云延温朗一笑,带着十成十的威胁:“你说呢。” 好,莫锦辰放弃。她觉得自己任务成功的可能性估计不高了,唉。 “你也别和我瞎扯你和我的关系了,没一句实话,懒的听你编。”云延意有所指:“你就和我说说,你见过的那位神明。” “你应该相信科学,云上将。”莫锦辰觉得自己和星际时代的上将讨论神明这件事情有点违和。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云延用精神力封住了一小方空间,继续道:“人类进入了星际时代,更发现了自己的弱小,也发现了许多超出可解释范围的力量。虽然没有大肆宣传,但高层大部分都承认这超过人类以及同等级任何生物的存在。” “所以,我对你口中的神明非常感兴趣。能和我说说,你是在哪见过那位神明,以及神明是什么样的存在吗?”云延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光晦涩不明。却又不是虔诚,只是一种类似于迷茫的求知欲。 莫锦辰歪了歪头:“我没办法描述他的样子。毕竟他超越我所能理解的三维世界,是四维甚至更高维度的存在。他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和未来,行走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上。他可以先看我们死亡,再看我们的出生。他每走一步,就是向四面八方走一步”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见到云延平静的表情,莫锦辰笑开了:“不,前面的话都是我逗你的。” 云延微微皱眉。 一抹红色的印记出现在莫锦辰的额间,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溢出杯子,在空中凝结成一颗半透明的树,枝丫细长茂盛。 电光火石之间,云延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现实中这颗冰树也随机消失。莫锦辰看着云延的状态唇角笑了笑,只是眼睛里并没有笑意。 “上一个世界我就怀疑了,接触到纯粹的神祭似乎会让你重新想起别的记忆。果然”她额间的红芒褪去,只是眼里的思量更深。 “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神祭会对你有影响呢。 “云延,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第两百零一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当云延想起所有的记忆时,现实中只过了一小会。莫锦辰刚刚收起了额间的红梅印记时,他就已经重新清醒过来。 一切似乎和之前一样,又或者不一样。云延眼底的复杂是那么明显,以至于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莫锦辰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正在这时,云延的手环上提示灯亮起——灵域到了。 灵域人烟稀少,一大片区域内都包裹着浓浓的雾气。莫锦辰下了战舰的时候好奇的感受了一下这灵域的雾气,既不是纯粹的灵气,也不是蜃气妖气什么的,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气息杂糅在一起,汇聚成如今的灵域。 周围都是树,虽枯萎又狰狞,但比起别的地方的钢铁城市,已经不知道好了几倍。莫锦辰小心翼翼地用红线探测着,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也许多年之前,这里也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云延跟在她的身后。他已经来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了,自然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本来有更快的方式能到达灵域中心,但他看到莫锦辰兴致勃勃的模样,就任由她慢慢走过去了。 灵域的中心是片蔚蓝色的湖,湖水的中央,便是逐星号。它停在湖面上,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 “你将精神力压缩在足尖,然后提气轻身踏过去。”云延指导道:“这片湖的四周磁场特殊,不允许任何飞行物。你用精神力到达逐星号那边后,如若逐星没有接受你,马上回来,不要犹豫。” 莫锦辰静静地看了一眼湖水中央的逐星,没有说话。 “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云延曲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一下莫锦辰的额头。 “我的精神力支撑不了那么久。”莫锦辰揉了揉并不疼的脑袋,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倒不是她精神力强度不够,而是她确实不怎么会使用它。而且她人精神力太脆,用起来麻烦:“没事,我知道怎么做。” 她踏上了湖面,溅起浅浅的涟漪的同时,脚下凝聚起一片晶莹的未央花。 草木之花多五出,独雪花六出。 神祭带来的雪凝聚起了六出的未央花,一步一花指引着她一直到达湖中央。 莫锦辰保持着平衡,看着面前的逐星号。她能感受到它是有生命的,在她观察它的同时,它同样也在看她。 莫锦辰对逐星是有些好奇,但这些好奇并不足以让她将注意力全部停留在逐星身上。相反,她的本能却对灵域更感兴趣。灵域给她带来的感觉,有种似曾相识感。 “喂,认不认主赶快给个准话,别浪费时间。”莫锦辰毫不客气地敲了敲逐星暗银色的外壳:“我赶时间呢。” 逐星:委屈jpg。 这人类好凶。 而且,她不放出精神力,它怎么知道是不是它要等的人? 莫锦辰听不见逐星的声音。所以,她先是敲了两下逐星线条流畅的外壳,后来便忍不住对着完美的机型上下其手。 “我去,你这设计,这比例,太完美了我的天。这是黄金比例?这是什么材料,暗色流光也太高级了!” 逐星:呜呜呜它不完整了。 它脏了呜呜呜! 父亲您快回来看看啊,这女人好可怕。别睡了呜呜呜,宝宝受不了了。 莫锦辰打量了逐星好一会,才意犹未尽地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过来对逐星犯花痴的。不过,这么久没有反应,估计逐星是不打算认主了。 “唔,手感确实不错。但估计你要认主的人不是我。走了,有缘再见。”莫锦辰最后拍了拍逐星,也没有强求,毫不犹豫地转身打算离去:“唉,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逐星: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出精神力好。压根没法判断啊喂。 父亲您快醒醒呜呜呜,这人类好傻。 可惜,逐星号内心的纠结和吐槽,莫锦辰一个字也听不见。她甚至嫌弃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不知道这机甲停在这这么久,沾不沾灰。” “宿主。”还好同样不是人的光团子对机甲的情绪波动还比较敏感:“它好像有话想说您要不用精神力试着接触一下?” “它还会说话?”莫锦辰有些惊讶。 “逐星这种等级的机甲,自然诞生了智能。”光团子解释道:“就算是初级的智能,也能简单的进行交流的。” 莫锦辰试探性地将精神力覆盖在逐星上,冰凉的触感附着在她的身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莫锦辰大概能感受到一个稚嫩懵懂的意识潜伏在逐星的中间,但是并没有任何契合或者熟悉感,对莫锦辰的接触,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回应应该就是不接受? 莫锦辰想着,正打算收回精神力。突然,一阵波动传来,她猛地一愣。 有什么醒过来了。 她听见逐星中间那稚嫩的意识的惊喜欢呼声,那软软嫩嫩的声音似乎是在叫父亲? 什么鬼,这逐星号里居然有两个智能意识吗?这玩意是上战父子兵吗?! 她刚刚想着退来,却感受到一股挽留的力量。这力量有一些熟悉,似乎曾经接触过。 “请等一下圣域。” 那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越,却又仿佛经历无数的时光,带着岁月的沧桑。 莫锦辰顿了一下。她并没有记起这个声音是谁,但这一声圣域,却让她生生停住了打算离开的脚步。 会叫她圣域的,应该是经历过那个末世的世界?她将圣域留在那个世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一个虚影在精神力探测到的区域缓缓汇聚,慢慢凝聚成一个银发的少年。他面容精致,有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但瞳孔却是灰白的,黯淡无光。如若不是他准确地望向了莫锦辰的方向,她甚至会以为他看不见。 白衣银发的少年,整个人看起来都几乎没什么颜色。他对着莫锦辰微微弯腰,双手合拢。 是一个不知名的礼节。 “是你。”莫锦辰微微皱眉想了起来。她和他应该没有真正见过,但是她却在缘线传递过来的画面里看到过他。这个少年随意地在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轻飘飘地一眼,就崩断了她的缘线。 那是她之前唯一一次缘线崩断。 “哦,你应该没有见过我。”莫锦辰想着,打了一个招呼:“为什么叫我圣域?我并没有圣域的能力。圣域,早就自由了。” “不,我认的你。”银发的少年苦笑了一下:“我也见过你的消逝。” 少年颔首,目光透过时光带上了一点点悲哀:“对不起,只能以这种方式出现当年,是我没有赶上,没能救的了你。” 莫锦辰不解地皱眉,觉得眼前的人莫名其妙。 不对,这个应该也不是人。他只是逐星里的一抹意识,只能算主星智能的一部分。 “初次见面,你好,圣域。我是逐星的创造者,你也可以叫我” “圣裁。” 第两百零二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圣裁。 莫锦辰花了很久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有关圣裁的的记忆,还是用联想法想的。毕竟和圣域只有一字之差。 “末世圣字的最初的七大的异能之一?”莫锦辰想了想,疑惑道:“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没有发现吗?这是哪里。”圣裁的表情比她更疑惑,还带着一股惊诧。 “这是哪里?灵域不是吗?怎么了?”莫锦辰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 等等,这里确实有一种熟悉感 莫锦辰手心的红线瞬间冒出来,飞快地蔓延到了四面八方。 这里居然是气息太过杂乱,莫锦辰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象到这里居然就是 “这里就是圣域啊。”圣裁先她一步开口道。 他慢慢地说着,眼神是描述不出来的复杂情绪,没什么恶意,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善:“准确来说,是无数年后的圣域人类经历的末世的洗礼,优胜劣汰和进化,迎来了崭新的星际时代,去宇宙中争取资源。而圣域,也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沉默下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没有认出圣域。”他肯定地说道,然后发问:“为什么?” 莫锦辰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开始态度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开始咄咄逼人地诘问她。她也受不得任何委屈,直接回怼道:“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记得又能怎么样?我已经将圣域还给了这个世界。圣域和我都自由了,不过是萍水相逢,有什么必要念念不忘?” 圣裁愣了一下,对着莫锦辰气鼓鼓的脸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喃喃了一句:“本来圣域不会在你那的。” 莫锦辰已经不想听他说下去了。再次见到圣域确实是一件好事,但圣域也不是当年的圣域了,她也不可能将其当作所有物。最多就像看到旧友一样,开心一会,回忆一会,看互相安好,然后继续各奔东西。 她环顾了周围一圈,之前没觉得什么,但现在却觉得看哪哪不对。 吾辈的圣域,纤尘不染。而这里如今是什么样的?气息混杂,草木枯萎,和雾霾一样,能见度低的吓人。 可能是莫锦辰待在湖中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云延哪里有点不放心,一缕精神力穿过来,询问着情况。 莫锦辰看了一眼逐星号,可惜地摇了摇头。 逐星号好是好,但她不打算和它里面留下的智能相处,还是算了。 逐星号她不要了,但是灵域之后还是要来的。毕竟是圣域,她得想点方法,去把圣域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杂质剔除出去。 正当她一边想着一边打算回应云延的精神力的时候,圣裁突然又开口道:“等等,叫你的人还是之前当年那位吗?” “是他啊。”没等莫锦辰回答,圣裁就自问自答道:“他还在啊。” “凭什么他还在。”圣裁有些孩子气地咬牙,突然逐星身上的光亮起,接着机甲发动的声音响起,呜呜的发动声传递到了灵域的每一个角落,带着能量转化的热量。下一瞬,逐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龙,化成一道锐利的流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冲云霄。 莫锦辰被迫呛了一脸灰,耳朵半天还在嗡鸣。被灰尘扬到眼睛刺激出了点生理性眼泪,她半睁着眼睛,看着那道属于逐星的暗色流光,与天上赤红色星球交相辉映。 逐星,逐星,追逐星辰。他这哪是打算追逐星辰,他是打算和太阳肩并肩呢。 莫锦辰吐槽着逐星启动时的声势浩大,抹了一把脸。但下一秒,她的脸僵了。 她看到了逐星之后的动作。原本以为他那一飞冲天已经够嚣张了,但远远不够。 一道灼亮的光束从逐星身上不知哪里迸射出来,高能的粒子束与空气中的分子撞击出了漂亮的轨道痕迹。逐星并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带着这致命又耀眼的光束绕了一圈。在巨大的能量下,灵域多年尘封的雾气散去,周围一圈真正做到了万里无云。 莫锦辰目瞪口呆地抱紧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思考着自己在这个不知道是粒子炮还是粒子炮或者电浆炮下能活多久。 与此同时,雾气散去,莫锦辰也很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了。微微一探测就知道,周围来了不少人,或隐蔽,或光明正大地观察着这里。 逐星号多年之后再次启动的动静可不小。 还没等莫锦辰思考好下一步怎么做,逐星已经半空中降落下来。高阶的机甲一般都有类人的模式,逐星就是以这种机械人型的样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恍惚间莫锦辰突然想到了变形金刚,但是逐星却明显得更高级且具有攻击性。暗色外壳,却隐隐约约泛着属于星辰的光。 但他停在她面前干什么?莫锦辰知道这时候控制逐星号应该是那个所谓的圣裁。周围一圈这么多人,明里暗里没几个人打着好主意。他这是要把她置于风尖浪口,然后借刀杀人吗?? 她刚刚打算后退,却在下一刻清晰地听到了什么撞击地面的声音。 逐星号,亦或者是圣裁,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头微微低着,认真甚至带上了一点虔诚。 莫锦辰听到了周围的抽气声,瞪着眼睛小声道:“你特么的要干什么?” “认主。”逐星号本身的机械声和圣裁清朗的少年声混合在一起,没有不甘隐忍或者任何其他的情绪,就好像在完成一个早就安排好的任务。 “谁要你认主了?”莫锦辰真的不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他到底要干什么?她是挺喜欢逐星的,但逐星身上的智能和她一样都至少曾经是人类,这让她根本不会再将逐星当成一个纯粹的机甲。 “我本来就在等你。”或许是圣裁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当他缓缓地从逐星身上走出来的时候莫锦辰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周围人惊讶的叫声响起,莫锦辰才如梦初醒:“你” 但离得近了莫锦辰也看清了,圣裁的身体是虚幻的,透着蓝光。他并不是真正的人,只是一个虚拟的人型,只是模拟着人走路的方法走到她的面前。 “我本来就是为了等你。圣裁的存在是因为你,逐星也是因为你” 他说着,目光却带着挑衅往云延的方向看,没有一点遮掩地在莫锦辰面前表现出对云延不满。 云延隔着半片湖水,凭借精神力清晰地感受到了圣裁的视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他护不了你。”圣裁黯淡无关的瞳孔看着莫锦辰,似乎想了一下,垂下眉眼伸出手。 “但是我可以” 第两百零三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圣裁的手拉住了莫锦辰的手,出乎莫锦辰的意料,他的手并不是虚无的,与普通人相比,只是很冰凉。 就像一块玉石。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为了我。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莫锦辰心里有种异常的感觉,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世间没有那么多偶然,莫锦辰也不是相信童话的人。她更愿意往这人别有所图想。 所以,他是谁?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圣裁也是圣字的异能,肯定也不是他的名字。所以她对这个人,哪怕是名字,都一无所知。 要不要用红线试试? 正当莫锦辰犹豫的时候,圣裁牵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额上。他比莫锦辰高一些,这个动作倒是做的很自然,他顺从地在她的手下缓缓单膝跪地,和之前一样。只是之前是控制着逐星号做这个动作,现在他直接这么做罢了。 “我之前忘了,逐星太高了,没办法主动去碰你的手。”他轻轻地说着:“应该我亲自来才对。” 如若说之前逐星单膝跪下,感受到的是虔诚和认真,那这一刻只会更明显。这抹认真和虔诚不是那种面对高阶层人的诚服,更像是骑士对着女孩。 那一天,多年雾霭重重灵域之上碧空如洗。虚幻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下跪,牵着女孩的手抵在额间,低着头如同许下什么郑重的承诺。身后暗银的机甲如他的动作,似乎在见证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一天,圣域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莫锦辰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一个暗银色的挂坠。 那是认主之后的逐星号。 莫锦辰也是这天才知道,原来高级机甲都是可以随身携带的。这小小一个挂坠,其实是算是一方芥子空间,可容纳机甲待在里面。遇到紧急情况,就能直接出来护主。 哪怕是不怎么介绍圣裁的莫锦辰都挺喜欢这个挂坠的。她虽然有壶中天,但对这种用科技开辟扭曲出来的空间容器还是很感兴趣的,甚至打算从指挥系转出去,往空间理论研究系跑。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当年不可能,现在逐星号仁她为主后就更不可能了。指挥系傻了才会放弃这么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学生。 把玩着挂坠,莫锦辰突然想起来,云延的机甲云鹤号等级可是和逐星号相当,那是不是说明云延身上也有一个芥子空间? 唔,突然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 莫锦辰蹦蹦哒哒地去找被她遗忘已久的云延。从逐星认主到回到战舰,这么久了她玩着挂坠,完全把云延抛掷脑后。 想到着她突然有点心虚,但这心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她就调整好心态,去云延所在的会议室。 刚刚想敲门,莫锦辰就听到了会议室里的声音,明显不止云延一个人。 “莫小姐,您不能进去。”见她站到了门口,不远处的副官忙过来拦住她:“上将有正事,请您稍等一会儿。” 见莫锦辰不说话,副官怕她闹,忙接着道:“莫小姐要吃零食吗?还是想玩新的副本?” 莫锦辰对着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神鄙夷道:“就知道吃和玩,没看到我在干正事吗?” 副官:那还真没看出来,只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听墙角。 “逐星号这么重要吗?”会议室确实开了精神力屏蔽,正常人是无法听墙角的,这也是为什么副官不怕她会听到什么。但莫锦辰的红线并不是用精神力探测,也就无视了这层精神力屏蔽,直接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会议室里讨论的内容正是有关逐星号的。她才被逐星号认主不到半天,居然就有这么多人盯着了。 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联盟里普通孤儿的话,估计现在周围根本不可能平静了。但是在来之前,云延将她的监护权转移到了自己名下,那群人想要动她,得通过云延这位上将。 虽然不爽,但不得不说,这件事云延确实是给她减少了不少麻烦。 “当然。”副官听到了莫锦辰前面的那句话,只当莫锦辰是好奇逐星号的事情,没想过她是偷听成功:“前五的机甲,没一个都是珍贵的资源,甚至影响着联盟和帝国间的平衡。” 原本在顶级机甲方面,联盟和帝都实力相当,势均力敌。而如今莫锦辰的出现,逐星认主,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这意味着什么?逐星号这个层度的机甲意味着顶级的战力,在战争中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如若爆发战争,这一点点失衡,都是致命的。 更何况,以之前看到的情况,逐星号上的智能达到的高度,也足够引人关注了。 “想到一个不怎么好的词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锦辰摘下脖子上的挂坠,一下一下地抛着玩。 副官的心脏也随着她的动作一上一下。 虽然知道这个挂坠就算掉了也不会摔坏,但看着确实心慌啊。小祖宗,你以为那是你玩具吗?那是前五的顶级机甲逐星啊喂,你当溜溜球玩哪你?? “不可能。”红线传来会议室里云延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莫锦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下一刻,拉着副官往边上靠了点。 “怎么”副官刚刚开口,碰地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打开,砸在墙上还摇晃了两下。 要是他刚刚没有被莫锦辰拉一把,他就能和这个门来一个亲密接触。 “呵,云家小儿,倒是挺狂的。”一个白发苍苍,身材却十分魁梧的老人大步跨出来,他穿着整齐的军装,胸口的徽章闪耀。随着他踏出房门,身后几人便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就像一群影子。 “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人吞不吞的下去!”老人恶狠狠地吐出这句话,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开。门大开的会议室里,云延的表情未变,双手搭在下巴上。但他周围的几个人,脸色都不算好。 老人气冲冲地离开,路过莫锦辰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已经不再清澈的眼睛落在了莫锦辰的脸上,然后滑过她的脖颈。 “逐星号认你为主了?年轻人,要珍惜眼前的东西哪。”在副官略为绷紧的注视下,老人却没有为难莫锦辰,而且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一个普通的老者告诫小辈一样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离去了。 莫锦辰一动不动,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复。老人走后,她遥遥地与会议室里的云延对视。 半晌后,莫锦辰哒哒哒地跑过去,熟练地坐到云延的怀里,笑着找他要看云鹤号的挂坠。 云延摸着她的脑袋,没头没尾地问道:“想好了?别到时候后悔。” 莫锦辰也不回答,狗胆包天地用自己的爪子自己往云延脖子处摸索,甚至想自己去解他的军装扣子。 云延抓住她的爪子:“先回答。否则不给你玩。” 莫锦辰一下没挣扎开,绝望于自己的体质e。她看了一眼云延,然后有些挫败地点点头:“当然选好了。” “一开始就选好了的。” 兜兜转转这么多给世界,她已经不可能把云延继续当成陌生人了。不管是朋友还是什么,就算只是敬这几世的缘分,她都不可能会选择别人。 更何况那老人看中的只是逐星带来的利益呢,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别人抛出一根橄榄枝,就看也不看,眼巴巴地跟上。 光团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宿主,原来你们前面说的不是挂坠啊?” “傻团子。”莫锦辰如愿以偿拿到了云鹤号的挂坠,捏在手里把玩。 “挂坠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是这人间。” 第两百零四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莫锦辰重新回到了学校。 毕竟她确实还是一个学生。 “你还会去联盟大学吗?”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天晚上,莫锦辰问云延道。 “会。”云延正在使用光脑做着什么,听到莫锦辰声音抬头笑了一下:“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你倒是不至于。”莫锦辰依依不舍地将云鹤号的挂坠还给云延:“最多舍不得云鹤号,少了个玩具有点难受。” “诚实点小孩。”云延闷闷地低笑起来,见莫锦辰的表情大有几分翻脸的趋势,改口道:“行行行,你没有。是我这边舍不得成不要不是确实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我还真不想让你回去。” “毕竟。”他重新将云鹤号的挂坠戴上:“还有一堆往事没确认不是,我不喜欢拖延事情。” 莫锦辰不知道他的记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但目前一切情况都还是可控的:“那你还是快点解决完你手上的事情我也不喜欢拖下去。” 莫锦辰内心:快点解决完,然后去学校打一架!完成任务,再下一个! 她这个世界的奇葩任务可不止让云延叫爸爸,还有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就是在联斗场和云延比几场。这个稍微正常的任务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 云延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明明唇角带笑,眉眼温和,但那抹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如同带上了一层虚假的面具。 如果说莫锦辰笑的越乖巧越是在打歪主意,那云延就是表现的越温和,下手越狠。两个都腹黑的主,如若有一天对上,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光景。 莫锦辰敏锐地觉得发冷,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的需要解决的事是因为逐星的事吗?” “不是因为逐星,一些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云延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湖水边看到的那个表情挑衅的虚拟少年,挑眉补充道:“当然,逐星也算是导火线。” 圣裁:我呸。 莫锦辰摩挲着逐星的挂坠,想到了之前那一群人心思各异的围观,眼神一点点发冷:“已经是我的了,他们惦记什么。” 哪怕她一开始不打算让逐星认主,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是她的东西。谁敢惦记,她就敲断他们伸过来的手。 虽然为了任务她能忍则忍,尽量不要惹麻烦。但她耐心确实不怎么好,惹急了也不介意闹个天翻地覆然后跑路。 光团子:???宿主您这是什么危险的想法? 云延看了一眼被莫锦辰抓在手里的逐星挂坠,看着那暗银色的菱形金属被一只看起来软趴趴白嫩嫩捏住,琥珀色的瞳孔沉了一下。下一刻,他微微低头用帽檐遮住眼睛,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一点点情绪被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只留那抹平时常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的笑容。 “云延你不想笑就别笑,瘆得慌。”莫锦辰搓了搓手臂:“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脱了这身军装,笑起来根本就像个斯文败类。做人要真实好吗。” 云延被她的话逗笑了:“我是斯文败类那你是什么?” 他走近替莫锦辰整理好挂在脖子上的挂坠:“你平时装乖的笑真实吗?小神明?” 她还好意思说他?这小家伙平时可没少用乖巧的笑容去骗女孩子。 “我不是。”莫锦辰撇了撇嘴:“好,不说这个了,我们彼此彼此。” “到了呢。”她看了看手环,挥手和云延再见:“下次联斗场上见,云延。” 回到学校的莫锦辰发现自己居然算半个名人了。逐星认主的消息早在短短几天就传开了,现在她上课都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在被围观。 “那就是逐星的认主的人啊” “看起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体质还是个e。”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骗你干嘛,问一问就知道了。” “别说了,人家体质是不行,但精神力可是达到了2s级甚至3s级。” “3s?那不是和云上将一样” 莫锦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在红线的帮助下,这些声音再小也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啊,好烦,我都回来几天了,怎么还在讨论这个事情,就不能换一个吗?”莫锦辰已经到了学校快一个星期了,这些悄悄话她都听的不耐烦了。她啪唧一声将自己拍在桌前的设备上,脸滚虚拟键盘。 “哼,这就受不了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有能力的人都是遭人妒忌的,这些本小姐都习惯了,你作为本小姐的朋友,也要习惯。”坐在莫锦辰左边的红发少女傲娇地昂起脑袋道。 这个红发女孩从莫锦辰回来学校的第一天就拖着多伽南出现,说是要做莫锦辰的朋友。行为张扬又奇奇怪怪,哪怕冷处理都根本甩不掉,最后莫锦辰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谁是你朋友了。我现在烦着呢,别和我说什么有的没的。”莫锦辰嗷了两声,突然想起来:“下节课是不是曲速航行技术老师的课?” 她被云延带出去精神力疗伤和认主逐星用了几天时间,错过了好几节的课,有点跟不上进度。这个曲速航行技术老师性格又严格的很,这几天没少拿莫锦辰开刀,搞得她都有点虚。 “是啊,好像还要抽查上一次课后实验的数据。”红发少女甩了甩自己的双马尾,发出致命一击:“你做数据了?” 莫锦辰:并没有。 哦吼,完了。 “橘倩倩,数据借我抄一下,成不。”思考了不到一秒,莫锦辰利落地双手合十:“拜托了,好倩倩,你最好了。” “原来你知道我名字啊。”红发少女橘倩倩仰着下巴,数据方块手里打转:“是谁说的,我不是她朋友。” 莫锦辰这时候特别能伸能屈:“我错了。” “是谁装作看不见我?” “我错了。” “是谁叫我多迦南边上的那个谁?你去找多迦南要数据呀。” “我错了”莫锦辰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手一指右边的多迦南:“你看那憨逼的数据我敢抄吗?” 要是说莫锦辰是被曲速航行技术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那多迦南这家伙就是被曲速航行技术老师放弃的小可怜。这孩子在这门课确实没什么天赋。 右边坐在设备上的多迦南适时转过头来,表情懵逼:“昂?” 确实有点憨憨的,配合那双红眼睛,和傻兔子一样。 橘倩倩不忍直视地转开了头,将手里的数据方块递给莫锦辰:“你说的对。” 莫锦辰得偿所愿,含着热泪大抄特抄,在心里记下了绝对不要得罪女人这件事。 呜呜呜真的太能翻旧账了 第两百零五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含泪怒抄一整份数据的莫锦辰并没能成功蒙混过关,在曲速航行技术老师的三连问下一问三不知,下课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因为莫锦辰吸引了火力而逃过一劫的多迦南余悸未消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莫,你没事曲速航行技术老师就是这样,她喜欢争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该习惯了。反正未来这种情况多的是” 莫锦辰被他的话气的差点岔气,却没有啥力气回怼这个憨憨,只得发出一声崩溃的哀嚎,祭奠自己交友不慎。 倒是橘倩倩听不下去了,踩了多迦南一脚:“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本小姐都听不下去了。” 多迦南嗷了一声,然后乖乖地举起手做了一个封住嘴的动作。 “朋友,要不本小姐带你去放松一下心情?”橘倩倩拍了拍莫锦辰的肩膀:“联盟星这里我熟。我知道一家很出名的酒,最适合这时候放松心情了。” 莫锦辰:这里居然还有酒。 目前为止她连正常食物都没见到,吃的不是能量剂营养剂,就是各种各样的胶囊,最好喝的居然是葡萄糖。这样的时代,居然有酒? “哇,酒?我只在书本里看过,不愧是联盟星人,连酒这么复古的地方都去过。”莫锦辰还没说什么,土着剧名多迦南倒是先激动起来:“不过酒这种东西不是有致幻和干扰作用吗?这允许交易吗?” “你被光脑上的知识误导了,土包子。”橘倩倩轻哼一声:“都能开出来做生意,怎么可能不允许交易?成年人都可以。什么致幻什么干扰精神力损害神经,那都是吓唬人的玩意。不过是一种溶液,那一点点破影响还比不上我们测试一次精神力和体质的机器带来的压力呢。” “那我就放心了。”多迦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会太贵?” 莫锦辰立刻上了星网查了一下,然后被星际时代酒的价格深深震撼,流下了穷苦人民的泪水。 也不贵,就她账户里全部的星币能换两三杯最普通的酒。 她就不应该对这个拿胶囊当食物的时代心存幻想。在这里,酒估计都算奢侈品艺术品? “担心什么。本小姐请客。”橘倩倩大手一挥:“锦辰心情不好,作为朋友我自然要有所表示,便宜你这只傻兔子了。” 多迦南笑起来,对傻兔子这个外号接受度很高。 “我带你们去。”橘倩倩打开手环点击着什么,对着边上的莫锦辰道:“走吗?” 请客这两个字太过于诱人,莫锦辰咽了咽口水,看像橘倩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行走的星币:“倩倩,我现在觉得你闪闪发光。” “有资格做你的朋友对。”橘倩倩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小姐确实有钱,也喜欢为朋友花钱。” “我可能没钱,但我是商人,讲究公平交易。”莫锦辰站起来:“你请我吃酒,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以后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我能做的,就一定完成。” 光团子:“宿主这不合适” 当然莫锦辰压根没理它。这时候橘倩倩也站起来,眉眼明艳,笑眯眯地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走。”橘倩倩收起东西,手一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昂,不醉不归~”压根不知道醉是什么意思的多迦南也跟着瞎起哄,三人一拍即合,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至于莫锦辰是否成年,还有体质是否达标这件事。 莫锦辰表示,不重要啦。 她这么多个世界混下来,还会怕星际时代的酒吗? 不可能。 云延半夜来酒拎人的时候脸黑的和碳一样。 把莫锦辰送回来几天,他作为莫锦辰新的监护人,手环收到的关于莫锦辰近状的信息,一大半都不是好事。其他的都还可以接受,但今天她居然超过学校门禁时间未归同时失联,学校的管理智能发出紧急通知给他,再迟一点估计都会报星警。 云延当时也愣住了,第一反应是有势力盯上了逐星,利用学校管理漏洞对莫锦辰下了黑手,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急匆匆赶到联盟星,派人去查。 结果呢? 结果这熊孩子,失联的原因居然是在·酒··喝·醉·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尚未成年?还有那个烂体质,能碰这种东西吗?啊?? 云延踏进酒找到了莫锦辰他们所在的位置,多迦南和橘倩倩早就收到了消息,有些紧张地站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其实就感觉到莫锦辰不对劲了。星际时代,成年人的体质平均水平在c级左右,酒水对他们身体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多迦南和橘倩倩却忽视了,莫锦辰的体质是e级,而且身体存在着基因缺陷。 莫锦辰喝醉的时候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想带她回去,却又拉不动她。莫锦辰虽然是体质e级,但好歹在修仙界待了那么久,随随便便用一点巧劲四两拨千斤,普通人还真奈何不了她。 多迦南和橘倩倩知道出了事,又接到了管理系统那边的通知,就赶忙发了定位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原本以会是学校的人来,没想到几分钟后,最先来的人是云延。 云延在联盟中,还真没几个人不认得他。 “云上将。”多迦南喃喃道。 橘倩倩不说话,眼里倒是有几分震惊。她作前元帅的孙女,知道的自然比多迦南多。前段时间也听说了莫锦辰的监护权转移道了云上将的手里,她只是以为这是上位者争夺逐星号的手段,心里还对这种行为十分鄙夷,却没有想到云延会亲自来领人。 联盟里这时候可不太平,他这时候应该忙的很,却会亲自过来。是在乎逐星,还是 橘倩倩没有再想下去。 云延脸色不算好,伸手拉住莫锦辰的手将她拽起来。莫锦辰迷迷糊糊间一个错手就想退,但云延确实和多迦南他们这些学生不同,没有被这一个错手打断动作。他下一刻重新扣住了莫锦辰的手腕,将她横抱起来。 “学校的人很快就到,你们跟着他们回去。”云延控制住怀里乱挣扎的莫锦辰对着边上的两个人说道。感受着怀里的人体温烫的吓人,他的表情就更不好了,眼神冷的要冻死人。 醉的一塌糊涂的莫锦辰感受不到,但多迦南和橘倩倩就不是了。在云延没有温度的琥珀色瞳孔的轻轻一瞥下,两人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就像两只待宰的虫族。 但两人也知道这次莫锦辰的情况他们也有责任,听了云上将的话点头点的和捣蒜一样,目送着云上将带着莫锦辰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没人看到的角落,几根红线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酒侍从的袖口。一名侍从拿起了莫锦辰留在台上的几枚硬币,放入了酒的雅间。 第两百零六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莫锦辰迷迷糊糊间被突然被人抱起来,原本手里红线都快冒出来了,感受到了熟悉的精神力才停下了。 被酒外的凉风吹了一下,她有了短暂的清醒。灵力缓解着酒精对身体的影响,她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小声地道:“云延,你不该来的。” 目标太大,会影响她的计划的。 云延微微一滞,然后脚步不变地继续走。 莫锦辰说完这话,砸了一下嘴又重新睡了回去,临睡前还胡乱地用云延的衣服擦了把脸。 门外接他们的驾驶员看到这情况擦了一把额前的汗,跟来的医疗组的小姐姐脸色就更担心了,生怕上将直接将孩子扔出去。 然而并没有,云延稳稳当当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尽管表情不太好,却也没有松手,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给莫锦辰挡着风。 医疗组小姐姐劝阻的话止在了嘴边。 上将这是真的上心了。 酒这种东西,一生没在这栽个一次,似乎都有点不完整。 莫锦辰虽然有打算喝个微醺,但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没用,直接扛不住醉过去。要不是她早就将事情安排好了,这一次可能真的白醉了。 醉酒后睡的也不踏实,隐隐约约间,莫锦辰梦到了一个奇怪的场景。 自己似乎被谁抱在怀里,那人走得很急,自己被颠得有点难受。视线也很模糊,抬头是漫天的星尘黯淡,如同隔着雾气。 她来过这个地方,似乎是之前在神明给她的字符里的见过。只是那一次她看到的漫天星河,倒影着锦绣河山。 “他们说”莫锦辰听见自己的身体在说话,声音又轻又弱,沙哑中带着似乎是崩溃后的麻木。 “不要想了。忘了他们说的话。”抱着她的人的声音透着时间的杂音,听的并不真切。就好像泡在了冰凉的水里,恍惚听见岸上人的呼唤。 “我忘不掉。”身体继续说道,合上了眼睛:“他们说,娘亲的在你那,是真的吗?” 莫锦辰听的并不真切,什么娘亲的什么?喂,倒是说清楚啊。 但是心脏却突然收紧,久违的疼痛,就和之前发病之前一样。不对,比那时候更疼,疼的多,疼的想把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坏掉了。 回答啊,快回答。 尖锐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莫锦辰不清楚这是意识在疼,还是身体在疼,亦或者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在等那人的答案,似乎只要他说出来,她就不会疼了。 然而,抱着她的人沉默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 “是真的啊”她的身体自己咧嘴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苦涩到了极致,一直苦到了心里。 那个人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继续抱着她往前走,头上的星尘慢慢远去。 心在一点点变凉,如同熄灭了的柴火,等最后一缕温度散去,就彻底泯灭了。 “为什么。” 可能是太疼了,一时间莫锦辰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自己。她似乎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侵蚀着肌理,腐蚀着灵魂。 那人没有说话,似乎感觉到了她不舒服,半蹲下来,将她放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淡淡柔和的光传出来,包裹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疼痛一下子有所缓解,不在那么疼的如同催心剖肝。 莫锦辰一直很怕疼,但这一刻,她却拍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她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听见里面的颤抖。说话的人明明在逼问,却自己泣不成声。 “为什么。” 她一遍一遍地问着,声音愈发喑哑,然而抱着她的人却没有再回答。明明是亲密无比的动作,其中一人面无表情,整个人绷紧如弓;另一个人声音嘶哑,内心溃不成军。 两个灵魂似乎都在哭泣,说不出谁比谁更疼。 但现实里,连她都没了眼泪。 她不问了。 莫锦辰遥远地感受到什么东西支离破碎,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啊” “明明只要你解释了,我都会信的” 战舰上的休息室里,冰凉的休眠仓外只有一盏光线柔和的呼吸灯在闪烁。莫锦辰睡在休眠仓里,被汗浸湿的额发贴在脸上,睡的十分不安稳。 这时候门打开了,云延端着一杯温水,拿着几颗胶囊走进来。他坐到了休眠仓的边缘,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莫锦辰扶起来。 水刚刚喂到她的嘴边,温热的杯沿贴到了她的唇上,莫锦辰却突然如同惊醒一样,哗地一声将杯子挥到了地上。水撒了一地,杯子因为材料特殊,在地面上弹了一下,咕噜噜地滚远了。 “为什么?”黑暗里,莫锦辰的瞳孔泛着浅浅的光,那双原本黑的纯粹的眼眸里透着淡淡的金光,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她看起来并没有彻底清醒,似乎沉浸在了不知名的梦魇里。 “你为什么不解释” 云延并没有听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大脑却突然疼了一下,连带着身体都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莫锦辰重复着,然后猛地咳嗽起来,剧烈的好像快咳出了血。她手上的手环嘀嘀嘀地响起了警报声,机械声提示着这具身体出了情况。 云延忙按下了医疗组的警报铃,用精神力尽力缓解着她的痛苦。医疗组的成员急匆匆赶到的时候,莫锦辰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为她检查身体的小姐姐看着设备里的数据,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惊恐地抬眼看向云延。 云延收回了精神力,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莫锦辰悠悠转醒,却没有马上起来。宿醉带来的头疼让她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宿主”光团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好?” “嗯?我很好啊,就是喝多了点,休息一会就好了。”莫锦辰一脸疑惑:“你为什么这么问啊?昨天我做了什么吗?” “宿主您不记得了?”光团子有点诧异。 “记得什么?”莫锦辰一脸莫名其妙,半晌后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不是自己的宿舍后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我去,这是在哪?” “这不是云延的战舰里吗?我昨天酒后是不是砸了人家酒还是咋的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您真不记得了啊。”光团子的语气说不出是喜是犹,亦或者是松了一口气:“算了,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了,你倒是说清楚我酒后干了什么?砸店?打人?调戏小姐姐?”她一个一个地猜着,见光团子都没有回答,表情开始逐渐惊恐。 “不会是我接着酒劲,把云延给——了??” “您想太多了。他若不愿意,您没那个实力。”光团子一脸黑线,觉得自己家宿主已经被云延教坏了,什么虎狼之词都说的出口。呜呜呜它心好累。 “那就好那就好,小命保住了。”莫锦辰放心地躺了回去,表情看似放松,手中的红线却一直没有收,绕在指尖源源不断地传递着什么。 光团子还想说什么,却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静了音。 走进来的正是云延,他端着一个托盘,放在了休眠仓边上的桌子上,自己坐在另一边,将胶囊的包装一个一个拆开。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莫锦辰说一句话。 “我不会真的把他那个了。”莫锦辰有点心虚,没话找话地对光团子道:“要不然他为什么不说话,气狠了?” 光团子表情复杂,看着似乎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的宿主,私心让它不愿意说出真相。 宿主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这段时间宿主已经变的活泼很多了,开开心心的,打打闹闹的,闹点小脾气耍点小聪明什么的都无伤大雅,它只希望宿主能开心的久一点。虽然宿主记起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美好的梦境久一点,也足够让人心动了。 真矛盾呢啊,它一方面希望宿主能完整的回来,一方面又希望宿主就这样就好。它在这两种情绪中挣扎,再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了。 也许,有了心,它就能明白了。 见光团子也不理她,莫锦辰决定自己试探。她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云延的衣摆,看到他手上一堆奇奇怪怪的胶囊和药片,皱起了眉头。 云延却在这个时候转头与她对视,琥珀色的眼眸平均的就好像是水一样,上面没有一丝波澜。 莫锦辰更心虚了,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呐呐地收回了抓着他衣摆的手,假装收拾自己的衣服。 云延双眉微蹙,莫锦辰的这个状态,似乎根本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将杯子递到了她手边,将手里的胶囊和药片也递了过去。 莫锦辰偏过了头:“我不想吃药。” 云延的手固执地在空中停了许久,然后将杯子重新放回了托盘里。杯子与金属托盘接触时发出了一声不算轻的撞击声,水也溢出了些许。莫锦辰缩了缩脖子,怕云延真的生气,只得小声说:“我自己慢慢吃,你出去。我会吃的。” “我这边看着你。”云延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虽然不算莫锦辰想听到的。 “你生气了?”莫锦辰知道自己偷偷把药处理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开始拖延时间:“我,我昨天就试试,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听到这话,云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也确定了昨晚梦魇的事情她估计不记得了。 他收回目光,手指缓缓地略过手环。 记不得就记不得。但除了那件事,他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自己吃药,还是我帮你。自己决定。”他示意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 莫锦辰重新回忆起了当年被云延灌药的经历,耷拉下了肩膀:“不至于上将,我就是一个宿醉,醒酒药有必要这么多吗?” 云延轻笑了一声:“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一瞬间,莫锦辰的表情有短暂的凝固。 “鞣酸,咖啡因,胡萝卜素,各种维生素,这是手环里查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这种垃圾体质,配合酒精,你想干什么,需要我说出来吗?”云延轻轻敲了一下休眠仓的边缘,脸上彻底没了笑。 莫锦辰停顿了一下,低下头不敢看他,也没再说话。她做这些事情的没有想到云延会来带走她。亏她还关闭了宿舍里szgl号的检查功能,就是怕学校管理系统发现,只留一个手环确保控制时间。 所有事情她已经一环一环安排好了,却没想到,云延会来掺和一手。 按道理说,这时候的联盟怎么会放他离开? “你不是记起了一些别的世界的记忆吗?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这个世界我能存在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利用这个特性做点事情怎么了?”见事情败露,莫锦辰也不打算瞒着了,直接将话说开了:“你别打乱我的计划。”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云延怒级反笑。 莫锦辰内心还是有点怵云延的,见他这样气势都弱了不少:“反正死了也就是去下个世界的事,你这么生气干嘛?” 云延深吸了一口气,额间的青筋冒起。 莫锦辰立刻往后退到了休眠仓的角落。 云延抬眼间看到她眼里的害怕,愤怒的情绪突然和泄了气一样,充满了无力。 她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却从来没觉得利用自己的命达成目的有什么问题。 说到底,她根本不在乎她自己。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真和教育孩子一样,一遍遍耳提面令?她会听吗?有心打算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又怕她从此以后会彻底害怕他。 别的世界的记忆混杂进来,几乎每一个世界的结局对于他来说都算不上美好。云延的目光几次变化,最后和沉淀一样,平静下来。 “不和我说说你的计划吗?”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了一点。 莫锦辰诧异地抬头,似乎在确认他是真的在问她问题,还是在说反话。 半晌以后,她微弱地摇了摇头。 她不打算让云延参与进来。说到底,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对,也不想让云延知道。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 “那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的?”云延端着杯子坐到她身边,摘下了军帽放在一边,询问道。 莫锦辰犹豫了一下,最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第两百零七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莫锦辰需要云延帮忙的事,是让他和她在联斗场上比试一次。 只是她也知道云延这段时间估计忙的很,而且让一个上将和学生比赛这个要求也不算合理。于是她只能钻原主愿望的空子。 联斗场是,那虚拟联斗场也是联斗场啊。星网上,联盟大学官网里就有虚拟联斗场的入口。虽然说是虚拟,但是是以精神力为基础的模拟,连痛感都能调整到一样,甚至在虚拟联斗场受了伤,到了现实也会受伤。 但比较好的一点在于,虚拟联斗场可以设置房间权限,也就是可以不用被围观。而且也能随时随地进行比赛。 这两点加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云延答应了。 两人进入虚拟联斗场,选择的是机甲对决。 当然,这也是莫锦辰提议的。她心里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点逼数的,知道比单兵作战能力自己就是找虐,只能用机甲方面来弥补。 虽然她和云延实力差距较大,但云鹤号和逐星号差距不大啊。 机甲的决斗场非常大,模仿着宇宙的环境,甚至能看到周围的星空。 真空中没有声音,但手环可以提示比赛倒计时。莫锦辰从挂坠里召唤了逐星号,坐进了驾驶舱。 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逐星的驾驶舱,也不是第一次尝试驱使逐星号,但和旁人比试这倒真是第一次,而且这个旁人还是号称联盟流光的最年轻的上将云延。 “你赢不了的,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进入了驾驶舱,面前的蓝色屏幕里就出现了圣裁的声影:“就算逐星不会弱于云鹤,但你和云延的操作水平差距太大了。你是认真的吗?” “是认真的,答应好的事。” “一定要赢吗?”圣裁思考了一番,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不是。”莫锦辰见他似乎想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手段,忙阻止道:“只是答应了她,会和云延比上一比。” “那还不容易。”圣裁放下手:“你上场随便操作一下认输不就成了。” “不。”莫锦辰笑了笑:“我的那个委托人她希望的不是这个。” “我可以输在璀璨流光之下,但前提是我已经全力以赴。” 圣裁停顿了许久,缓缓地点头道:“好。我会帮你。”他的手在蓝色屏幕上滑动,一串串数据跳动。 “你尽管往前,身后有我。” 倒计时是五分钟,云延坐在云鹤号里,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次比赛上。 他在思考之后该怎么做,在寻找一个解决方法,也在寻找一个答案。 除了这个世界的事之外,他之前所想起的其他世界的事情太过于零碎,潜意识告诉他,他要的答案不在里面。 本来他不想这么急的寻找答案的,毕竟联盟里有些事情迫在眉睫。但莫锦辰昨天的状态和说的话让他不得不在意。虽然莫锦辰一觉醒来忘了,但是他没有忘。 这场比赛,两人都知道莫锦辰赢是不可能,但她一定要在这时候比赛又是为什么。云延大概能猜到这估计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一类的事情,但为什么这么急需要进行呢? 以之前多个世界的记忆给他的经验来看,那就是她打算结束这个世界的事了。 所以才急切地需要完成任务,估计之后就干一大票,然后找个机会跑路。而且这个跑路的方法,很大的概率是死亡。 死亡,呵,死亡。 云延一点也不想接触这个词。 作为一个战士,他早就做好了为自己庇佑的人民捐躯的准备。他见过无数次的死亡,也能坦然面对自己随时可能死亡的事实。但这个词一旦放到莫锦辰的身上,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平静。 这个孩子,任性的,倔强的,固执的孩子。一点也不听话,一点也不懂事,省心就更不可能了,妥妥的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一没看住天都能给你掀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省心的熊孩子,他希望她好好的。 莫锦辰的命被她自己折腾的只能靠药物吊着。他知道她有计划,她自己的死亡就是计划里的一环。 确实是个糟糕透了的小孩,随意地将一切算计进去。 是他没有教好。 但有计划的,又怎么会只有她呢。 云延收起心神,压下了帽檐,掩盖了眼底的光。 不到最后,怎么知道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鹿死谁手在谢幕之前无人能保证,真正的比赛已经拉开帷幕,却不完全在这联斗场之上。 滴。正在这时,倒计时三秒开始。 三 二 一。 冰凉的机械声的尾音一落下,以云鹤号为中心,扩散出粘稠的精神力,几个呼吸间包裹了整个空间。 “领域。”圣裁吸了一口气:“这个程度的精神力领域” 莫锦辰微微皱眉,她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明明待在逐星号里,却好像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连脑海里的想法都被看穿了一样。 这感觉可不好。 “这领域很麻烦吗?”莫锦辰啧了一声,操纵着逐星急速后退,企图离开这个领域包裹的范围:“有边界吗?” “很麻烦。如果是真正在宇宙里对决的话,那这个领域可以覆盖的范围应该是有边界的,但这里只是虚拟的机甲联斗场,他的精神力完全可以全部覆盖。”圣裁飞快地解释道。 “至于麻烦到了什么程度,你可以这样理解”圣裁似乎十分不愿意说出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在这个领域内精神力方面,他就是神。” 莫锦辰安静了下来。 远处被逐星系统锁定的云鹤号,除了一开始放出精神力领域之后,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莫锦辰随手按下了逐星的电浆炮发射装置,激光将重氢加热到了百万度的高温,以等离子的状态,几团包裹成球状的带电粒子迸射出去,无声的宇宙里,光芒耀眼且致命。 然而这几团带着高温的球状物甚至没能接近云鹤号,空间似乎有一瞬间的扭曲,云鹤号就停在了原地,那些球状的带电粒子却莫名其妙地偏移了方向,消失在空间的边缘,发出一阵阵白光。 “在这个领域,只要他不愿,这些东西很难接近他。”圣裁听着逐星嘀嘀嘀的失去目标的提示音,也有些烦躁:“这就是神,用主观的意志决定结果。” “神明都是这样的吗?”莫锦辰的目光盯着屏幕里的云鹤号,眉头越皱越紧。她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疑惑,没有指望圣裁能给她回答。 “是也不是。”圣裁却回答了,不知道是不是莫锦辰的错觉,他是声音似乎有些凉:“我说过了,神的意志决定结果。同样也决定着神自己的结局。” 莫锦辰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下一刻,额间红梅的印记现出,雪的寒意蔓延到了整个机甲。 那粘稠的,被精神力包裹的感觉瞬间消去了不少。莫锦辰呼出一口气道:“这样,在这个领域就能接触到他了?” 既然作为人的力量无法接近他,那就将自己的等级提升到神的层次。 “可以。”圣裁缓缓道:“你还需要一个东西。” “你现在还没办法在没有接触的物体上覆盖神祭?”圣裁说道:“这东西给你。” 咔咔的机械声传来,逐星号类人的机械臂上,握住了两柄巨大的剑。 在星际时代,冷兵器几乎被淘汰,除了特殊时期,没人会在机甲上装这个。但是逐星号作为顶级的机甲,却拥有这个装备。 还是两柄剑,一黑一白的阴阳剑。 莫锦辰突然想起来当年逐星认主的时候,圣裁说的话。 “我本来就是为了等你。圣裁的存在是因为你,逐星也是因为你” 当时她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她信了。 她复杂的目光落在了圣裁虚拟的身体上。以莫锦辰的敏锐,她能感觉出来圣裁对她虽然算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是像光团子那样的喜欢。他们之间的往事最多就只能算上末世那个世界的擦肩而过,那圣裁的那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之后再思考。现在当务之急,是这场对决。 至少莫锦辰抬头看向从开始就纹丝不动的云鹤号。那辆机甲就和看着无理取闹孩子的大人一样,带着无奈和过来人的不屑停留在原地,看着她上蹿下跳。十分的,让她不爽。 至少得逼到他,没办法再停在原地。 寒意蔓延到了两柄巨剑上,无声的宇宙里,逐星启动的嗡鸣声无法传递出去,但逐星的身影,却如闪电一般冲了出去,手里的重剑直劈向云鹤号。 如若说,精神力领域内云延是这里的神。那被神祭冰雪覆盖的领域,莫锦辰便是神明。 两抹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撞击在一起,哪怕技巧和实力并不在一个等级,但这场比赛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橘倩倩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得到了回应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书房内的一切都显得过于普通,和高科技几乎搭不上边,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似乎在闭目养神。 橘倩倩关上门,也不敢说话,和学校里嚣张又娇纵的模样大相径庭。 “听说,你和逐星号新认主的那个孩子,关系很好?”老人至今为止没有转头,声音尖锐的好像石子在玻璃上摩擦。 声音确实难听的很,但橘倩倩就和感觉不到一样,似乎早就习惯了,恭恭敬敬地道:“是的爷爷。” “她是孙女的朋友。” 老人笑起来,声音变的更加难听。半晌之后他停下来:“不愧是我的孙女。” “但是朋友,不就是用来利用吗?” “你说呢,小七。” 橘倩倩在家族嫡女中排行第七。 橘倩倩的牙不动声色地咬紧了又松开,许久后,她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道:“爷爷,她是孙女的朋友。” “我很喜欢她。” “我知道。”老人笑起来:“这样正好。” “你明白吗?小七。一切以家族为重。” 橘倩倩没有说话。 “听说你带她去了零之酒不是,爷爷都知道。”老人继续道:“小七,你明白我的意思。” 橘倩倩从心底泛起一缕寒意。 “我明白的,爷爷。” “好孩子,之后就按我说的做。”老人的笑容真实起来,他转过身,饱经风霜的脸上,眼里却亮的吓人,闪着精明的光,看起来有点怖人。 “是” 女孩骄艳如火的红发垂下,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 命运的齿轮装动,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又亦或者是自己的选择。谁都不能说自己身不由己。 “你听说了吗?要打战了。” “什么?是联盟和帝都之间起冲突了吗?” “不听说是虫母复活了。” “什么?虫母不是之前就被云上将给歼灭了吗?” “唉难说。据说虫族的虫母根本不会真正消失。每一个虫母死后,只要还活着一只虫族,总会诞生新的虫母。” “那不是永远也不可能彻底消灭虫族了吗?” “谁知道呢当年那一战,也只是人类惨胜,如今,难说了” “不是还有云上将在吗?当年能赢,现在未尝不可。” “可传闻说云上将在那一战中,精神力受了不小的伤。” “真的假的那不是完了。” “唉也不能这么说,江山代有才人出。” “希望如此” 第两百零八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荒凉的星球上,有着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低洼,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数量庞大的大大小小的洞穴,不知会延伸到何处。 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只黑色的巨大的八足虫出现在星球表面,前面的触角疯狂地抖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悉悉索索 很快,这些数量庞大的洞穴口都冒出了许多长相奇异的虫子,它们疯狂地汇聚起来,互相吞噬着攻击着,同时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化着。最终虫子的数量缩小到原本的十分之一左右,但体型却变大了不少,黑色的外壳变得更加坚固,隐隐透着金光。 然后,它们有规律地爬入了最大的一个洞穴。 弯弯绕绕的洞穴深处,一只巨大的,数米高的软体虫子躺在那里,她有着人的女人的上半身,下身是肥大的,完全不成比例的虫体。 这是虫母。只要有她的存在,虫族就能无线繁衍,壮大。 黑色外壳的虫子爬到了虫母面前,规规矩矩停在了原地。虫母肥大的身体上突然咧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满是粘液和密密麻麻的牙齿。 她一口吞下了数只黑色外壳的虫子,咔擦咔擦的声响起,整个洞都是咀嚼声,碾碎声,还有什么东西腐蚀的声音。 哪怕虫母正在吃它们的同类,其他虫子依旧一动不动。直到最后,虫母似乎吃饱了,慵懒地躺了回去。 伴随这虫母的休息,剩下的虫子自发地退了出去。洞虫母圆滚滚的肚子微微起伏着,带着生命的律动。 “虫母复苏,逐星认主,这个时候联盟前任元帅发来合作邀请?”穿着华丽的宫廷服装的女王撑着精致的下巴,手中的东西被她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我记得那个老头,差不多快死了?之前那与虫族大战中做出那样的决定,他那条老命还留着?” “王。他毕竟是联盟元老,也算体面的退位”边上的青年穿着侍从的衣服,微微低着头。 “算了,真是无趣。”女王撅了撅嘴:“我可不喜欢和这种人合作,随时还得防着被他背后咬一口但他给出的条件确实诱人,如若成功,逐星号归我们帝国。”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成功不是吗?我的王。”青年微笑道。 “你说的对。”女王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意兴阑珊。 “臣倒是收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青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浓郁的灵力包裹在上面——正是莫锦辰一开始支开光团子扔到宇宙中的那一块:“这里面有我们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女王眼底的随意消散,她的眼神重新变的凌厉,有了属于她这个位置的霸气。 “找到这东西的来历了吗?” “是的,我们联系上她了。”青年微微鞠躬,语气里带着一缕玩味:“您估计会对她感兴趣。” “哦?”女王捻起玉石对着光打量着道。 “是逐星号认主的那个孩子。” “她说,她想和我们做一笔交易。” 女王顿了一下,突然娇笑起来。她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扶着腰微微喘气:“有意思,真有意思” “还真和他说的一模一样呢。这个孩子,果然来了。”女王将玉石收起,眯起眼睛:“有的时候,连我都会觉得那个男人真的可怕。不是作为一个顶级的战士可怕,而是作为一个谋略者。那老东西居然以为伤了他的精神本源,他就没威胁了?真是蠢的可怜。” 边上的青年显然明白了女王指的那男人是谁:“王。那您的决定是” 女王起身:“我们的敌人,从来都是虫族。”她笑了笑,带上了一点小女孩的顽皮:“为了自己利益出卖人类利益的蛀虫,不管长什么样,都是虫呢。” 青年懂了,领命下去。 女王一个人站在巨大的王座前,半晌后她惋惜道:“联盟的流光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出在我们帝国呢” 比起如今各方势力的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涌动,莫锦辰这边的情况倒是很实在就是在打架,还是各种激光,粒子炮,等离子炮的乱杀。 别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她这就是暴风雨。 以电浆炮,激光炮做掩护,莫锦辰操纵着逐星号,以极高的速度持着阴阳巨剑劈向云鹤号。这一次,云鹤号无法按兵不动,微微测过机身,躲开了逐星直直劈下来的一击。 但逐星手上,可不止一柄剑。 阴剑被躲避开,逐星手上的阳剑立马横着划过去。这是双剑的好处,远远比单柄剑更难防住。 云鹤号已经往一边躲开了一击,无法再躲开第二下。面对横切过来的巨剑,云延的反应非常快,云鹤左翼出一道炮弹猛地击中了剑面,虽然没有将剑击断,却逼着逐星号后退了几米远。因为后作用力云鹤号也跟着后退,两辆机甲间立刻恢复了安全距离。 对于莫锦辰这里只能使用冷兵器这种情况,拉开距离她的威胁就大大下降了。 虽然莫锦辰这边没办法操纵着逐星攻击云延的云鹤号,但是这个距离,云延能攻击到她啊。 同样的电浆炮发射过来,莫锦辰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躲避着。 她确实不太会操纵机甲,要不是预视撑着,她早就废了。 尽管如此,她现在离废也不远了。 屏幕内疯狂闪着红光,一遍一遍提示着她哪处机能受损,哪处出现问题。莫锦辰揉着发胀的脑袋,很想说她的机甲课还没有修满学分,这些信息提示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是哪里。 还好圣裁还有点用,在莫锦辰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有条不紊地替她处理了许多必须手动处理的地方。 “要认输了吗?”圣裁语气平静地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个是实力上的差距改变不了的。你没有领域,操纵水平和经验也不在一条线上,撑这么久已经难得了。” “再等等。”莫锦辰擦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我感觉,我发现了什么” 第两百零九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发现了什么?”圣裁疑惑道。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能发现什么改变战局的东西吗? “他没有尽全力。”莫锦辰的手指在空间传送纽上停了很久,似乎在考虑什么时候按下合适。 “他没有尽力不是很正常吗?”圣裁不解,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提示道:“空间传送需要的能量非常大,使用一次之后短期内就不能使用高功率的输出设备了,你要考虑好。” “我知道,所以必须要一击必中。”莫锦辰在内心吐槽着,在云延精神力领域内她只能用神祭覆盖的冷兵器攻击,需要什么高功率输出设备:“我这不是在计算距离吗?” “我看过云延之前与虫族战争中的视频。”她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逐星号闪避云鹤号发来的攻击:“那是真的,全面控场。” 原主曾经是真的把云延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对云延的每一场有记录的战斗都有去观看。可以说,对云延的战斗方式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不得不说,三s级别的精神力在战争中真的很作弊。一旦开战,他就是全场的大脑,以上帝视角分析着战场的一切,能以最合适的方式,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战场上,他就是上帝之眼,上帝之手,分割着战局。 “但是这一场,他虽然开启了领域,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控场不是。至少,他没能预算我的位置和攻击。”莫锦辰说着,故意弄出假动作,就好像孤投一掷一样,将多束激光炮同时发射,一瞬间强光爆开,如若云延那时候直视战场,不出意外,他的眼睛必定会短暂爆盲。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且他没有视力的情况也可以依赖精神力判断。 但聊胜于无不是? 莫锦辰在强光爆开的一刹那便按下了传送按钮,逐星号转瞬出现在云鹤号的身后,巨大的阴阳剑一把横劈过去,另一半从上往下劈来,绝了云鹤号大半的退路。 其实,有的虫族也是有空间系的能力,这一招根本不算多新奇。多年前的战争影像里甚至都出现了类似的一幕,那一次云延轻飘飘就躲开了,甚至没能让虫族近云鹤号的身,精神力就直接将那虫族压爆。但是这一次,莫锦辰近身了。 甚至那刀看起来几乎就要劈到云鹤号了。 千钧一发之际,云鹤号动了。云延毕竟是身经百战的上将,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也及时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一道淡蓝色的防护罩闪起的同时,他操纵着云鹤号快速错身往斜下方躲避,避开了从上至下劈过来的剑,擦着横劈的剑的边缘斜飞出去。以最小的代价拉开距离,同时蓄力的电浆炮就在这时候等着,云鹤号数枚并发,电浆炮在逐星身上炸开。 看似简单的一个操作,莫锦辰却做不到。至少她没办法在那么断的时间内打开防护罩,被电浆炮打了个正着。这种特质的防护罩和空间传送一样,极其耗能量,不能和传送同时开启,而且时机没有用对就是浪费。 所以,这个距离电浆炮的直接击中,直接导致了逐星号机体受损,警报声疯狂响起。同时虚拟联斗场也发出了战斗结束的提示,判断莫锦辰这边失去了作战能力。 一场和过家家一样的机甲战斗就此结束。 过家家这个词是圣裁说的。按他的说法,云延一开始就没有认真,之所以能这么快结束,还是因为后来莫锦辰那一下他没反应过来,下手重了。 尽管知道圣裁可能说的是实话,但莫锦辰还是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目的达到了就行,别一直重复她比云延弱这个事实了好吗。 战斗结束,云延和莫锦辰重新回到了现实中,也就是云延的战舰里。莫锦辰一回来就觉得头晕目眩,要不是云延扶了她一把,她能啪唧到地上。 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多的后遗症。 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云延,莫锦辰有些不爽。按理论来说,两人都是三s级别的精神力,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哎 “有哪里难受吗?”云延开口问道,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抱歉,最后一下我确实没有收住,有哪里伤到了吗?” 虚拟联斗场对人的伤害是可以通过精神力直接联系到现实的,而且机甲对决,操纵者也是有可能受伤的。 “没伤到,逐星挡着了。”莫锦辰老老实实地道:“还好虚拟联斗场对机甲的伤害不会完全联系到现实,要不然我修逐星要修半死。” “你原来真的一直没尽力啊。”莫锦辰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声。 云延没有回答,有些好笑地看着小孩垂头丧气的模样。怎么,难道他和自家孩子比划比划都要拿出杀虫族的手段和气势吗?那他这监护人也不用当了。 道理莫锦辰都懂,但至于她愿不愿意接受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过好歹,任务算完成了一小部分了,也不算一无所得。 但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我看过当年的影像。”莫锦辰小声地嘀咕道:“我看过那次战斗。” “同样的招数,你没有让那只虫族近身。”她拉了一下身边云延的袖子:“准确的说,你控场的时候根本不会让任何人近身,你习惯性地拉开安全距离。在你精神力的监控下,任何能量波动你都能捕捉。但为什么” 莫锦辰抬头,清澈的瞳孔直视着云延:“为什么这一次,我空间传送的空间波动你没能捕捉到呢。” “别和我说是因为我身上神祭的冰雪能掩盖,空间传送的波动,早就超出了冰能覆盖的范围。”她似乎猜到了云延会拿什么敷衍她,立刻将他可能说的话堵死。 云延沉默了许久,突然轻笑一声:“原来你身上的那叫神祭啊。” “别打岔。我在说你的事呢。”莫锦辰皱了下眉,她不怎么喜欢听到神祭这个词,听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她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而且我几乎看过你所有的公开的战斗影像。但是在多年前和虫族的最后一次大战之后,就几乎没有你出手的影像了。” 不仅如此,云延在那次战斗之后,有点像退居二线一般,对于一些小规模的战争都不再出手,更多的是去学校或者军营指导新生的一代。 云延依旧笑的温温和和的:“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不是吗?” 莫锦辰舔了舔唇,很轻很轻地道:“你的精神力是不是达不到当年的程度了。” 比起莫锦辰算的上小心翼翼的放低声音说话,云延对待这件事倒是很随意,他甚至有心情和莫锦辰开玩笑:“小家伙,联盟算的上前十的机密都被你猜出来了。” “是,我的精神本源受了伤,我现在的精神力水平,只能维持在之前的七八成。”云延揉了揉莫锦辰的小脑袋,低低地笑着:“所以,作为联盟为数不多的三s级精神力,你努力努力,迟早是能超过我的。” “别这个表情,你的未来,将比我做得更好。” 第两百一十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什么叫别这个表情?莫锦辰听到云延的话有点懵。 她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了吗? 一转头,明净的金属墙表面倒映着的女孩嘴角还带着笑,眼圈却红了。 “宿主”光团子在意识空间里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你哭了?” “我没有。”莫锦辰甩了甩头:“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的计划能顺利进行我管他咋样。估计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原主不也是您吗?光团子心里想着,却不敢说。 莫锦辰嘴硬着,悄无声息地调整着心里的情绪。 她知道的,远比云延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要多。 因为要收着各地红线传递来的信息,莫锦辰这几天红线一直没有完全收进去。所以在云延说出那句精神力本源受伤的话的时候,她立刻通过红线看到了一些零星的片段。 是过去的一小部分事件碎片。 云延的精神力本源虽然是在战斗中受伤的,却不是伤在虫族之手,而是伤在卑劣的手段之下。 红线传递过来的画面里,云延气质和现在伪装的温和不同,更加冷硬,有些军人特有的铁血。在最后一战中,面对虫族疯狂的、如同自杀一般的反击,他面色不变,冷静地指挥着手下的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计划。 付出了算的上惨痛的代价,人类最终还是占了上风。虫族已呈败势,虫母大残在别的兵虫的掩护下退回巢穴。 云延受命用精神力摧毁虫母的巢穴,这个任务对精神力的控制和强度要求很高,他面临着不仅仅是铺天盖地的残留的虫族意识,复杂的环境,还要防止受伤虫母临死前的反击。 虽然十分危险,但在那个时候,也只有他做的到。 他几乎要成功了。 然而,给了他沉重一击的不是任何一只虫族,而是他身后的一名不知名的士兵。在他精神力最疲倦脆弱的时候,这个人类将足以导致精神力紊乱的放射性物质用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被云延手下控制住的时候,咬破嘴里准备好的药物自杀了。 场面一片混乱,就当将士们感到绝望和心凉的时候。云延在面对着精神本源崩溃的危难中死死撑了下来。他是一名军人,是一名将军,他的身后是人民和千军万马,谁倒下,他都不能倒下。 他还是成功了,虫母巢穴彻底被摧毁。远处人们的欢呼和虫族绝望的嗡鸣声中他倒下了,这是他在战争中,受过最重的一次伤,几乎毁了他整个精神力本源。在被将士们送往医疗组的时候,消息虽然被封锁,但当时不少人都以为,这位最年轻的将军,已经废了。 红线传递过来的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莫锦辰缓缓回神,眼里最后浮现出的是云延被人类背后捅刀时的表情。 琥珀色的瞳孔里是不可置信和迷茫,很快转为了狠厉和坚定。但那藏的很深的失望和痛苦还是没能完全掩盖过去,扎的人心寒。 这就是人类啊,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会为了什么出卖什么,也不会知道那精致的伪装之下,是人是鬼。 莫锦辰看着如今眼前的云延,他很明显已经走出来了,甚至还可以开玩笑一样说着自己受伤的事情。她也相信,事后云延一定揪出了下黑手的人身后的势力,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可那又怎么样,伤害终究是伤害。背后那方势力不仅仅想害云延,甚至是对整个人类的利益都不管不顾,其心可诛。 且不说人类命运那么远,单纯个人行为而言,她都真的好讨厌背叛啊。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伤人本源还寒人的心。 莫锦辰还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却听见云延在身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抽出纸巾,蹲下来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有些用力地给她擦脸:“哭的真丑。” “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怎么反而需要我来安慰你?”他笑着逗她。 “丑个头!安慰你个头!我又没哭,这是生理性眼泪,你懂什么?”莫锦辰吸了吸鼻子,开始转移话题:“刚刚和我决斗的时候,你用了几分力?很重要,认真回答,别敷衍我。”三成最多了,还是算上出乎意料的最后一击的情况下。 “五成。”看着小孩严肃的表情和红红的眼睛,云延故作沉思多说了两成。 “五成?”莫锦辰这下真的哭腔都出来了:“本就剩下七成的实力,再打五折,不就剩三点五成了?这不公平,凭什么差距这么大啊” 小孩哭的越发的惨了,云延看着好笑,刚刚想站起身给她倒杯水,突然被莫锦辰一把抱住。他本来就是半蹲着,莫锦辰这么猛地抱住他,差点就没稳住。还好作为顶级战士的身体素质还是有的,他稳住了身子,摸了摸凑在他肩膀后的小脑袋。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轻笑道:“又不少没见你哭过,别藏了。” “没有哭。我这是在安慰你。”莫锦辰嗡嗡地道:“知道你难受,抱一下你就别在心里哭了。” 云延顿了一下,许久没有说话。 被信任的、保护的人背叛的感觉并不好。但他并不需要安慰,因为他已经让做错事的人已经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安慰是弱者才需要的东西,他已经足够强大到,不需要这个东西了。 云延一直是这样觉得的。 但如今过了许多年,当年的风浪早已平息。一个软软弱弱的,任性又孩子气的小姑娘却哭的惨兮兮的说要安慰他。抱着他也不好好抱,差点把他撞倒了,还把眼泪往他衣服上擦。这叫安慰吗?是她安慰他,还是他安慰她? 但好像这样似乎也不错。 “啧,别哭了,太丢人了。”挂坠里的圣裁平时很少说话,这时候却忍不住开口道:“女孩子就是麻烦,吃东西吗给你甜食你是不是就不哭了?” 光团子:不,她只会边吃边哭。 见莫锦辰没有反应,圣裁小小声地嘀咕着:“他明明说你不怎么哭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什么东西传递到了意识空间里,吓了光团子一大跳。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圣裁说的甜食。 这时候光团子什么反应莫锦辰并不知道,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哭的有点过于丢人了。 肯定不是她的错,是原主的锅?想到这,莫锦辰尽量忽视原主的情绪。可能对于原主来说,自己的偶像受到这样的伤害确实有点难以接受,所以心里才会觉得有点难受,以至于影响了她? 光团子:宿主您尽管嘴硬。 第两百一十一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莫锦辰抱着云延,偶尔会觉得这个拥抱有些过于温暖。 温暖到会腐蚀冰块。 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云延,然后贴在他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云延,那些利用你信任伤害你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云延停顿了一下,然后浅浅地笑了一声:“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喜欢和他唱反调的莫锦辰难得沉默着点点头:“也是。” 她在云延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唇,手里淡淡的寒气和红线突然冒出,伴随着她的一声轻呵:“骨琴!” 血族世界里的十三圣器骨琴,伴随着莫锦辰命令,巨大的骨甲凭空产生。在莫锦辰用风雪步退开的瞬间骨甲将云延一层一层围住。她还明显不放心,用一根红线绕上了云延的手腕消失在他的身体里,同时神祭的冰也配合着围在了最外边。 从始到终,她都没敢正视云延一眼。 “很快这些就会消失的”做完这一切,莫锦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低着头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被团团困住看不见声影的云延说的:“这些不会困着你太久,只要我离开,他们就会消失的” “我也不想这样,谁叫你要回来呢。”她嘀咕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急匆匆地召唤了逐星号操作空间传送离开。 “宿主”光团子在空间里被这一反转吓的目瞪口呆:“您您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锦辰摩挲着手里的红线:“我要收网了。” “什么意思?”光团子愣了:“收网和云延有什么关系?” “他在的话,肯定会阻止。我要确保他不在场。” 至少在她死的时候不在场。 骨琴好歹是圣器级别,但只能挡着他一时。不过加上神祭的冰在骨架外再加固一层,几乎是成几何倍数地提高了他破开束缚的时间。 莫锦辰之前之所以选择在那个时候和他比试,其中之一的目的就包括消耗他的精神力,为自己之后的行为争取时间。 光团子没有反应过来,莫锦辰也没打算解释。她正在心里一步一步地确认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曾经在太空里有目的性地投放灌着她灵力和意识碎片的玉石。其实目的就是为了碰运气联系上帝国,实在没法了才用这种笨办法。 至于为什么她会认为帝国会对灵力感兴趣,也是从宗教和文献上得知的。比起联盟,帝国还存在宗教,同时信仰着神学和科学。而且战争的影像中,曾经记载过帝国顶级机甲风息号也曾经使用过类似于符箓的风灵力加速方法,这更让莫锦辰确定了,帝国高精尖技术层面里绝对有人研究灵力。 虽然比起当年修真的世界,这个世界对灵力的了解真的很浅薄就是了。 但有好歹是有的,这样就好办的多了。 她接触不到帝国的高层,但却懂得最简单的趋灵法术。帝国有灵力的存在,她只要在特定的位置抛出带着趋灵法术的玉石,让它自己去寻就是了。 只要找到了,自然就能联系上。她不怕他们不联系她,因为她的灌到里面的灵力,可是掺和着神祭的能量,如此纯粹又庞大的灵力,不信他们会放弃。 果然不出她所料,前几日她就传说中帝国的女王取得了联系。他们之间达成了交易,交易的内容是——在莫锦辰死后,将死亡原因嫁祸给联盟前任元帅。 作为交换,只要帝国这么做,莫锦辰便会他们提供灵力修炼的功法。 莫锦辰就算在这个世界死亡,红线也能存在他人体内一段时间。所以只要判断嫁祸一事成功,红线传递信息不难。 也不需要帝国做太多,联盟前任元帅确实是对莫锦辰动了杀心,也采取了不少行动。这一点她通过留在酒里红线可是知道了不少。那家酒本就是前元帅手下的据点,所以作为前任元帅的孙女的橘倩倩才对那家酒那么轻车熟路。 帝国只需要负责施压,确保这件事不会被压下来就好了。联盟前任元帅根本经不起查,只要事情不被压下去,这锅扣在联盟前任元帅那边的绝对是死死的,而且还能连带出不少东西。 这些弯弯道道别说光团子不懂,就连当时和莫锦辰谈判的女王也一时没能理解。女王曾好奇地问过莫锦辰,既然知道了联盟前任元帅要害她,为何不就将计就计,反而要与帝国达成这样奇怪的交易呢。 毕竟没有人会想死不是吗?利用死亡达成目的,逝者同样什么也得不到啊。而且一个联盟学生因为联盟前任元帅而死亡,还要帝国去施压,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伦不类。 当时莫锦辰却是笑了,两颗小虎牙尖尖。 “怎么施压,找什么理由冠冕堂皇地施压是你们的事。我给过筹码了,这些不需要我去思考。” “至于同样是死,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无可告知。” “我只能说,我就算是想死,也必须死在我自己想要的死法里面。” 逐星号离开战舰,短短几个呼吸,房间里的骨甲就脱落下来,冰也四溅碎开。 云延表情平静地走出来,手里轻轻捏着一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扭来扭去想要挣脱。 他指间一用力,红线便僵了,彻底安静下来。 “你家这小姑娘可不得了,能把你这联盟的流光当猴耍呢~”他的耳麦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子的声音,笑的幸灾乐祸:“你作为监护人可真不称职。” “帝国的王,您作为王室的礼仪呢?您这时候嘲笑可算不上有礼。”云延一口一个您字,可语气却算不上多尊敬:“别废话,把她的目的地报给我。”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女王娇嗔道:“这不是您作为监护人该知道的事情吗?问我干嘛。” “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没用的。”云延的语气彻底冷下来:“她需要和你们合作,怎么可能不告诉你们她的目的地。” 女王还想着调侃几句,就听见云延的声音带上了压迫感:“再浪费我时间,我不介意用些别的手段。” 女王嘟了嘟嘴,报出了一个地址,然后无趣道:“你这样真没意思。” 云延得到了信息,转头安排下去:“我有没有意思重要吗?反正我们的交易,一样成立。” “哼,你们两还真像,一个两个都想和人家做交易。”女王悠悠地说道,像试探,又像是认真道:“云延,真不考虑来我帝国?” “你为联盟付出了那么多,他们不一样在你身后捅刀。就算最后证据确凿,罪魁祸首不一样活的好好的,甚至现在还有余力对你家小姑娘下手。你若来我帝国,我定不会如此亏待你。” 女王说着,语气带上了一点霸气:“毕竟,比起多方势力合作制的联盟来说。朕在帝国,就算不是一言堂,也没几个人敢忤逆朕的。” 云延恍若未闻,将一切安排好了才缓缓道:“多谢女王好意。可惜,我没有这个打算。” “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他召唤出云鹤号:“这种话,女王还是不要再说了。这次交易,要不是我家小孩找上了您,我也不会和帝国进行交易的。” 女王哼了一声,也没有生气:“我就知道。不过”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姑娘会找上我?” “我不知道。”云延揉了揉额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不知道。 他只是将所有可能的势力都试探了一遍罢。 莫锦辰此刻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 面对着前面灰褐色的不起眼的星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下来,估计是一个硬仗了。 莫锦辰最终的目的,一直都是虫族。 或者说,虫族的能量。 想到这里,她用力捏紧了手里作为疾病之源的腐镯。 第两百一十二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宿主,您拿出腐镯干什么”光团子呐呐地说道,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宿主您不是答应过小星星不乱来的吗?” 它有些慌乱地在空间里乱窜,不理解为什么像这个世界这样的任务,宿主还要乱来。 宿主打算做什么?这和任务无关? 莫锦辰笑了一下:“拿腐镯自然是要用它呀。疾病之源,传播瘟疫我之前试了试,对虫族也是有效的呢。” 光团子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心脏处冒出来:“您是想” “看看虫母撑得住撑不住呀,对于虫族这种群居的生物,传染性疾病最为致命。当然,我也知道这种病毒开不起玩笑,所以我一定要在场光系灵力是一切污浊的克星,腐镯配合着缘线再来一次噬因我能连同所有沾染上腐镯的东西一起毁掉。” 噬因是光灵根术法里算的上禁忌的一种了。原理倒是很简单,纯粹到极致的光系灵力聚集在一起,燃烧起几乎无法熄灭的火。为什么被称为禁忌,因为里面掺和上了因果。 这火确实很有意思,烧的是因果。也就是和这个源头直接有关的东西,在没有外力阻止的情况下,会一直烧下去。比如说它若是用在了一颗树身上,这棵树的落叶果实,哪怕已经被摘走了,一样会燃烧起来。 她之前用过一次,用来烧自己的。要不是神祭的雪降临,那场火能将那个世界和她有关的存在燃烧殆尽。 之所以需要腐镯,她看中其实只是腐镯的传染性。腐镯传染疾病,等这里的虫族以及虫母都感染上,她再用噬因烧了腐镯。 那画面一定很好看。想着,莫锦辰有些愉悦地扬起唇角。 用一句有点中二的话就是,在场的,都得死。 她连后续都想好了。噬因的火肯定能保证腐镯的病毒无法继续传播,但不排除烧完后还是留下了些许病毒存在的痕迹。所以对于腐镯带来的病毒的出现她已经找到了替罪羊,就是压在联盟前任元帅的头上。 反正他为了逐星(或者还有点云延的原因)确实打算对她下手。而且,她留在酒里的硬币里确实含有微量的腐镯的病毒,虽然被封存的很好,不至于传染。但一旦等帝国施压,病毒出现的锅就出现在联盟前任元帅的头上了。 至于莫锦辰自己嘛。她给自己安排的戏码就是,逐星号的新主人发现前首领的阴谋后,被联盟前任元帅害到不得不逃离。在发现了身上感染病毒后,为了不拖累人,驾驶着逐星号,自毁在虫母孕育的星球上。 噬因的火焰伪装成逐星号战斗及毁灭后的燃烧。 至于中间一堆的漏洞和意外。比如为什么她知道虫母孕育的星系在哪,为什么她能进入虫母的星系,还有之前云延为什么会出现等等,这些都不是她要考虑的。云延和帝国要是连这些细节都不会处理,他们也别混了。 唉。要是云延没有去酒揪出她就好了,这样她最后接触的就是前任元帅的孙女橘倩倩,然后死亡,少了一个疑点多好。不过也没关系,剧本照常进行。 虽然是个仓促又粗糙的计划,但捺不住好玩啊。 莫锦辰还在想着之后的每一步,光团子颤抖的声音就响起了:“可噬因一旦用了” “会连施法者的因果一起烧毁。”莫锦辰无所谓地替它回答了:“我知道啊,我用过了。而且我作为在场的活人肯定也感染了,必死的。这世界快结束了,我们得准备去下一个世界了。” “小星星不允许!”光团子激动道:“这和任务无关,宿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宿主乱来,好歹还是因为任务。这次明显和任务无关啊。 “可光团子,已经来不及了。”莫锦辰笑笑,手指一指前方,他们已经到达了虫母所在的星球。 莫锦辰操纵着逐星号停在了这看似荒芜且毫无生机的星球上。虫族还在蛰伏,一切都太安静了,她缓缓走出机甲,带着头盔站在了灰白的土地上。 她手里还捏着腐镯,只是一直没有激发。 将红线系住了腐镯,莫锦辰随手将其丢进了一个洞穴,顺便将逐星收进了壶中天的空间。表面上这个星球依然安静,但红线却传来了无数细碎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点一点拖着腐镯移动到深处。 “宿主,您有没有在听小星星说话?回去宿主,哪有什么来不及来得及的,只要您放弃就好了。”光团子还在絮絮叨叨,莫锦辰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 差不多了。 哗啦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带着倒刺的足从土里翻出来,就好像放大了几千万倍的蜘蛛的脚,夹杂着腥风猛地刮过来。 来的好慢。 面对拦腰砍过来的这昆虫的巨足,莫锦辰闭上眼睛伸出手迎接。 她不确定虫族这一击下来,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想捕捉她。但无论怎么样,都没什么关系。 反正无论她死不死,噬因都能继续。 闭上眼莫锦辰回忆起了原主看过的有关虫族的影像。别看它们现在蛰伏着,看起来虽然巨大但却没什么威胁。但等虫母一波又一波的繁衍下去,它们就能在短时间内聚集成一个可怕的数量,互相吞噬进化出不同的模样和等级。进化到后面就能够在真空中长时间且迅速的迁移,甚至进化出类似异能的能力。 虫族飞快地繁衍,过境之处,会吞噬掉所有它们能吞噬的东西。然后继续壮大,继续繁衍,继续吞噬。如同生物黑洞一样,夺取着人类的资源和生存空间。 其实夺取这个词有点好玩,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其实都是想生存。但谁叫莫锦辰是人呢,她只会站在人的这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然而 莫锦辰在这里想了半天,结果身上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缓缓地睁开眼,想象中虫族巨大的带着倒刺的利足落下来的画面并没有,面前巨大的虫族僵直在原地,就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 莫锦辰的瞳孔微微缩紧。 这一瞬间,她已经反应过来是什么了。 领域覆盖了这里。 下一刻,这只虫族的身体凭空炸开,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捏爆了一样。要不是莫锦辰躲的快,还用冰挡了一下,她绝对会被那腥臭的,墨绿的液体溅到。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领域出现了,那领域的主人应该也不远了。 莫锦辰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身后传来一声重物砸下的声音。她一转头,看见了熟悉的云鹤号。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云鹤号被收了起来,男人的身影在尘土中站立着。 云延到底还是赶到了。 光团子松了一口气,但莫锦辰可没这么觉得。 完了两个大字在莫锦辰的脑海里回旋,砸着她头晕目眩。 别问她为什么不怕死却怕这人发现,问了就是因为怂。 “滴滴滴”在场的两人都还没有说话,倒是云延手腕上的手环响了起来。莫锦辰的手环早就被她摘掉了。 “未知病毒,未知病毒”手环疯狂地提示着:“传播风险级别s,请立刻封锁附近环境,联系救援” 咔嚓。下一刻,手环应声而碎,几片碎块掉落在地。莫锦辰头埋的更低,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碎块,觉得自己的结局估计就和它一样。 她没有抬头看不见云延的表情,却能听见他的声音。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几乎如同气音,没有太多的起伏:“病毒?这就是你的计划?” 不是啊,病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她想利用的只是这病毒的传染性,然后用噬因将一切烧光光。 当然,这句话只能在心里说,断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去的。 “出现在这里,你没有想活下去是。”清晰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莫锦辰手脚开始微微颤抖,有点想后退。而云延看着面前这个看似害怕,其实比谁都胆大的小孩,轻嗤出声:“你怕什么。你连死都不怕,你还能怕什么?” 怕你成不。莫锦辰弱弱吐槽,心里却想着怎么脱身。 一道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云延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着腰,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出声。 “你想利用这传染性极高的病毒和虫族一起死在这鬼地方是吗?” “那现在我也在这里,应该同样也被感染了” 他不顾莫锦辰突然僵硬的身体和煞白的脸,近乎残忍且轻巧地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你会怎么做呢?”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阳光明媚的宫殿里,女王优雅地伸了一个懒腰,对着虚拟屏幕里的男人娇滴滴地道:“你们联盟难道就没几个正常人吗?” “我不是吗?女王殿下。”屏幕里的男人笑起来,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下,目光温和稳重。 “你也不是。能任着那老家伙退任了还到处作威作福,你这家伙疯的程度,和你的上将不相上下。”女王不屑地撇撇嘴,却不惹人讨厌,反而像是在撒娇。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不出手,只是因为他迟早能自己把自己作死,何必浪费我的精力对付他呢。”男人夸张地叫冤,半晌后轻轻笑了一下:“不过,现在也不需要等待了有人替我排忧解难了不是。还能顺便将虫族复苏的威胁掐灭在萌芽。” 女王端起精致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没什么诚意地道:“那我预先恭喜你了。” 想到什么她哼了一声:“凭什么你那边的人都那么有趣,而我这里都是一群循规蹈矩的无聊的家伙呢。” “你又想从我这边挖人了?还没有放弃我的上将吗?”男人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不。”女王放下茶杯,眼睛亮晶晶的:“那位上将我知道已经不可能了我想要那个小家伙。” “比起你们这群老狐狸一样的臭男人,她可比你们有趣多了。” “呵,你果然盯上了逐星认主的小家伙。”男人耸耸肩:“这我可决定不了,先不说她自己愿不愿意,云延也不会随便松手。而且你当着我的面挖墙脚,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他自己不愿意来就算了,还能决定小姑娘不成?”女王嘟嘟嘴,直接忽视了男人的最后一句话。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笑,眼神落在女王的侧颜上,目光有了一瞬间的柔和。 “毕竟‘疯’了嘛。” 和他一样,疯狂地、不切实际地妄想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两百一十三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现在摆在莫锦辰面前的是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计划,两个一起去见上帝。 二是放弃。毕竟,腐镯并不是无解的,一切都还可以回头。 莫锦辰捏紧了拳头,手心里的红线,连接着正是腐镯,只要她愿意,噬因的火就能从手心的腐镯燃起,蔓延出一片因果的火焰。 “云延你不该来的你不该多管闲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为什么要管我呢,我自生自灭不好吗我还能带走一部分你们最讨厌的虫族,这交易不合算吗。何必,来送死呢。” 她呢喃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面前的云延,云延顺着她的力道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非常近,却也足够看清对方的模样。莫锦辰缓缓地收回手:“你自己闯进来的,不是我的错。” 反正当天为了任务她也捅过云延一刀,现在再杀他一次也是可以的? 反正反正他也只是这一世死亡,不是还有以后吗 是,她没有错,是他错了。她一个人挺好的,是他偏偏要来掺和,怪不得她 也许,云延只是吓唬她呢?或许只是逼着她放弃呢?也许只要她一放出噬因的火,他发觉不对了就会立刻离开呢? 莫锦辰吸了吸鼻子,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好玩。 “我给你三秒钟。”莫锦辰手里腾地燃烧起火焰,几乎是贴着红线燃烧,只要微微摆动就能带动着红线一直燃烧到腐镯上:“这是噬因,你应该有修仙届的记忆,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我知道。”云延点点头,低垂着眼帘轻笑:“光灵根的功法不多。这是你从我书房偷学的?” “吞噬因果,以极致的光灵力驱之。”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如若是噬因,对这个世界来说,确实没能拦的住你。” “所以我给你时间后悔啊。”莫锦辰微微咬牙,眼睛睁地大大的:“反正你拦不住我。云上将,你不应该来的。” 所以,滚啊。 “三” 我就数三秒,三秒后便不再等。 “二” 反正就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后悔。 “一。” 求你了,滚啊。 啪。 金红的火焰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夹杂在虫族逃窜惊恐的声音中的,是淡淡的哽咽。 “我后悔了” 副官站在战舰内,冷静地指挥着军队摧毁这个星系。 “注意封锁空间,虫母所在的星球上出现了未知病毒。用火力压制,不要让任何一只虫族逃出来。”副官下了这个命令,接收到各个战队的回复后关上了通讯,躺在指挥椅上叹了一口气。 巨大的指挥屏幕上,是激光炮火带出的各种各样的刺眼的光,虫族还在复苏的前期,虫母尚且虚弱,也没能繁衍出足够数量的虫族大军。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争,是人类彻头彻尾的顺利,也不知道这位副官,为何叹气。 咔哒。 身后传来机械门打开的声音,副官站起来转身:“解决了?” “嗯。”来者淡淡地点点头:“β属b亚群病毒,算是古老的病毒之一了。” 他笑了笑,头发似乎刚刚洗过,微微滴着水:“因为早已经被控制和消灭,手环无法分析识别。不过,关于这个病毒的药物到现在还在历史博物馆呢,不过是调用一下的问题。” “解决了就好。”副官松了一口气:“这次你简直太乱来了你家小家伙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前面哭爹喊娘地被送入医疗组了。这种病毒处理起来也不用太久,现在估计也快出来了。”来者勾了勾唇角:“我让他们一处理完就把她送过来。有些事情,还是得教好。” “还真是严厉呢,云上将。”副官坐回椅子,回头看显示屏:“虫族这件事初步也解决了,剩下收尾的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回去。”云延颔首,目光被绚烂的炮火,染出了明亮的色彩。 莫锦辰现在恨不得泡死在这个浴缸里。 啪嗒一声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水面,一下子水花四溅。外面立刻有女生的声音询问:“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莫锦辰狠狠地哼了一声,但到底没有对外面无辜的小姐姐恶声恶气。 虽然她知道,这个小姐姐在外面就是为了监控她。估计只要她表现出任何一点点想要自残或者逃跑的迹象,不用怀疑,外面这看似温柔的小姐姐会立刻化身成母夜叉把她绑到云延那里去。 莫锦辰她悔啊,她真特么后悔,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没有使用噬因呢? 她确实点燃了火焰,却不是噬因,只是普通的光灵力凝聚的火。目的只是为了吓唬云延让他赶快滚。 毕竟她之前用普通的火焰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没有灵力的云延根本分不清楚噬因和普通火焰。 这不是很好骗吗? 莫锦辰这么想着,也付诸于行动。火焰燃烧起来,正当她想趁乱跑路时,云延却出乎意料没有退后,反而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有那么一瞬间,云延的眼神让她觉得,他是真的想和她死在一起。 但也只是一瞬间。 接触的那一刹那,云延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眼里沉重的情绪转变为了错愕。下一秒他微微低下头,笑开了。 莫锦辰没有见过云延这样笑,琥珀色的瞳孔里仿佛水面落入了阳光,波光粼粼,漾开了温柔潋滟的水光。 “算你有良心”声音轻的仿佛是一个吻,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小家伙。” 他如是说着,笑的温和无比,手上的动作却非常干脆。精神力的压制袭来,莫锦辰只来得及闷哼一声,醒来的时候就在医疗室了。 哗啦!回忆以后越想越气的莫锦辰没忍住又将浴缸里的水洒的七零八落。 她就是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真一把噬因带着云延这腹黑去见上帝。一片水痕中,红线弱弱地在她身后摇晃,犹犹豫豫地掏出了已经沉睡的腐镯。 腐镯怎么莫名其妙沉睡?能量耗尽还是啥的?莫锦辰皱了皱眉接过来,用力戳了戳一旦封印沉睡就半点用没有的腐镯:“你个没用的东西。” “还好意思说是疾病之源?被人家三两下就解决了,你就是个渣渣子!战五渣!” 腐镯其实也很委屈。如若瘟疫真的传播开了,就算是科技发达的星际时代,也够人类头疼的了。但很可惜它被抑制在了萌芽里,还没来得及大显神威呢,就和虫母一样被控制了。 这能怪它吗?啊? 腐镯:宝宝委屈jpg。 可惜莫锦辰并不能从一个镯子上看出它是否委屈,随意将其扔进壶中天后,她又打开了花洒,将浴缸里的水灌满。 呜,星际时代也只有有钱人家才会安装清理麻烦又费时的预感了,没想到战舰里居然有,她可要好好珍惜。 还有一个原因嘛就是她还是想能拖时间就拖。唉,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云延。 就是烦他。 绝对不是因为怂! 第两百一十四章 星际时代之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事实证明,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莫锦辰被姐姐们送到战舰驾驶舱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世界的任务怕是废了,连虫母的能量也没拿到,血亏。 但好歹她没有忘记本心。算不幸中的万幸。 但驾驶舱的门一打开,她就不这么想了。 成功先被云延的冷脸吓到,然后成功被凶哭。 驾驶舱的门一关,云延就直接从年少有为的年轻上将,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现场开始训孩子。 “病毒,噬因,你很能啊莫锦辰。” “怎么,敢做不敢当,骂不得是吗?” “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那你在乎什么?” “来,不是想自杀吗?刀给你,来你敢接,我腿都给你打断。” “别让我再看到类似的情况,我这不是警告你,是告知。后果你自己知道。” “之前不是很能吗,哭什么哭?你还委屈上了?是我之前罚的轻了,还是你觉得我管不了你了” 云延着着,还真是越越气,想起这熊孩子伸出手迎接虫族挥下来的巨大带倒刺的足时候的样子,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开始挽袖子。 莫锦辰一看情况不对,原本假哭带上了几分真实,嗷的一声眼泪和不要钱的一样,冲上去就抱住了云延,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的军装上蹭来蹭去。 反正跑到哪都会被抓回来,还不如以退为进。抱着他哭总不好下手揍人? 莫锦辰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突然想起了虫母的能量她一毛钱都没摸到,自己还废了不少灵力,分割意识碎片做计划。瞬间感觉亏了一千亿,心在滴血,悲从中来。 哇,她太惨了。她的计划,她的任务,她的能量! 呜呜呜她的心灵急需安慰。 这么多世界的任务,别的没有锻炼出来,哭的让人心疼这件事,莫锦辰倒是锻炼出来了。她本来就是孩子心性,一举一动都带着孩子气,人类的基因在潜意识里对幼年的生物更为宽容,加上她哭的好不可怜,确实容易让人心软。 别人心不心软不知道,反正云延眉头越皱越紧,却没有再下去。 甚至他不禁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太凶了,吓到她了。或者这孩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开始悔过了? 光团子:您在想屁吃。 宿主要是这样就悔过了,那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完成这么多次任务了。信不信你把袖子放下,你看不见的地方她就能继续上? 可惜,光团子的心声云延听不见。 莫锦辰还在哭,哭的特别投入,以至于声音都有点哑。她两只手紧紧抓住云延背后的衣服,似乎哭累了没什么力气,还在慢慢往下滑,不管她的话,作势就要滑到地上了。 在她快要滑到地上的时候,云延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抱起来。见她哭的快要岔气,还安抚地在她背上有规律地拍着,动作无比娴熟。 云上将这一副哄孩子老手的模样,之前一直在驾驶座后面装不存在的副官简直没眼看。 副官探出头来,有些无语地转头提醒道:“你这一抱,你之前训了半全白费了,前功尽弃。” 他看了一眼在云延怀里嗷嗷哭的莫锦辰,有点无法将这个撒泼起来也可怜兮兮的孩子,和那个以一己之力下了一大盘棋,甚至连自己都算进去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唔,这个孩确实了不起。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年轻上将在她面前也得好好哄这祖宗。 副官啧啧啧了几声,故作深沉地摇摇头:“云延,你的作战能力我是服的,但你这教育孩子的水平啧啧啧,我可不敢恭维” “慈母多败儿啊,云上将。” 云延:“闭嘴。”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莫锦辰的作死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其他事情倒还算顺利。 联媚前任元帅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他余留的势力被严重削弱,随着他牵扯的势力一步步瓦解,少了一堆背后虎视眈眈的人,云延他们都轻松了不少。 在尘埃落定之前,橘倩倩曾来找过莫锦辰。她来找莫锦辰兑现当年的一个要求。あ < 莫锦辰想起了那时候橘倩倩请她吃酒,她答应的话。看着眼前的红发女孩,莫锦辰点零头。 也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了什么,之后橘倩倩离开了联盟星,去往了云延手下的71区队。 橘倩倩离去后,多迦南渐渐疏远了莫锦辰。莫锦辰在学校又恢复了孤身一饶状态,但好像她还挺习惯的。 有逐星在手,加上三s级的精神力,她很快超过了同龄人,也成了联盟排的上号的新秀。 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很快,莫锦辰已经成年了好几年,虽然偶尔露出几分孩子气,但光从外表上看,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有一,坐在窗几明亮的房间里,莫锦辰想起了尚未完成的一个任务。看了看边上穿着常服带着金丝眼镜看书的云延,她蹦蹦跶跶地过去,直接拿走他手里的书坐到他腿上。 “叫爸爸。”莫锦辰摇摇手里的书,仰着下巴威胁道:“不然我烧给你看。” 她清楚的记得,这几云延都在书房看着这本书。以他的精神力,一本书能看这么久,只能明这本书非常重要。 “快点。”见云延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些许迷茫,莫锦辰不耐烦地催促道:“我数三秒,你得想清楚,三秒后不叫,你就得和你这本书拜拜了。三,二,一唔” 云延向前用一个轻浅的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莫锦辰懵了一秒,手里的火焰受到惊吓真的燃烧起来,燃起了书页的一角,书本唧一声掉落在地。 “书”她挣扎了一下,赶忙偏过头想要抢救,被云延捏着下颚转了回来。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火焰熄灭了,被烧了一半的书可怜巴巴地落在地上。 这下莫锦辰有点慌了:“这不是我想弄的,是你突然亲过来”她着,心翼翼地观察着云延的表情,却被他的笑怔在了原地。 云延的眼睛确实很漂亮,盛满了月光一般清澈的笑意,宠溺又带着一点点慵懒颓靡,溺饶很。 看惯了这家伙平时清风霁月的笑,或者虚伪的笑,一下子笑成这样,莫锦辰突然有些不习惯。甚至潜意识里还觉得危险。 几分钟后,莫锦辰验证了自己的潜意识是对的。 体质e的某人在肺活量方面确实也很糟糕呢。可怜的家伙喘不过气来,呜咽两声推了一下面前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败类。 “叫爸爸?嗯?”云延轻轻笑了一下,狭长的眼尾漾开绮丽的红,轻蔑却又克制:“再一遍,家伙?” “要不换你来叫怎么样?”他勾起唇角,看似好心地提议道。 “错了错了不叫了不叫了。”莫锦辰悔不当初。但见自己这么,云延一点也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灵光一闪想到霖板上烧了一半的书,想着云延八成是为了书找自己算账,忙补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书到底是什么,我赔你还不行吗” “行啊。”云延这时候倒是好话的很,在莫锦辰微微错愕的目光下,扶着她的脑袋再一次凑近。 “把你赔给我就校” 云延轻轻啄了她的唇一下,在她看不清的地方,琥珀色的眼睛里溢满了温柔。 至于地上那本书,早就不重要了。他这么多待在书房,只是见这家伙平时甚少找他,所以找个借口待在她最喜欢的房间里,能和她在一起多待一会。 这么多,他哪里是在看书,只是端着那本不知名的书,想多看她几眼罢。 第两百一十四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莫锦辰在星际时代,因为体质和基因缺陷的原因没有待到寿终正寝。快死的时候云延几乎还是当年的模样,而她却需要带着呼吸机干啥啥不校 连吃饭第一名都做不到。她讨厌营养剂能量剂,所以上将府成了这个时代最大的复古厨艺者的集中地,也许哪云延退位下来不做上将了,还能靠这个赚钱? 但这都是后话了。 也许那一只是普通的睡一觉,只是等她醒来,已经在意识空间了。 对于莫锦辰来,那确实是一个普通的一。但对于云延来,那是他今生都不愿意回忆的一。 那一晚上,星辰黯淡。 “任务合格。” 空间里,把玩的逐星挂坠的莫锦辰猛地抬头。 她本来都做好任务失败的准备了,但这个任务评判机制有点奇怪啊,就这样都能合格? 这让她觉得她是个混子也。 “宿主,任务成功不好吗?”光团子开心地蹦蹦跶跶。虽然任务失败不会有啥惩罚,但毕竟对宿主还是有影响的,它自然是希望每次任务都成功啦。 “行。”莫锦辰也没深究:“我们去下一个任务。” “她已经到了。”光团子点起等照亮了空间的一角。 莫锦辰回头看去,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站在那里,对着她招手,抿唇轻轻的笑。 莫锦辰呆了一瞬。 豆蔻年华的少女要是放在现代,估计也就是一个初一初二的学生,但面前的女孩一举一动都透着入骨的温柔娴静,带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而且不是那种死板规矩的感觉,那种气质非常自然地融入她的言行举止郑 “你就是另一个我呀。”少女开口道,水润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姐姐,你好漂亮。” 她这一开口,莫锦辰有种不真实福这种不真实感大概可以翻译为,这真的是我的意识碎片吗?呜呜呜她出息了,这辈子值了。 少女气质如兰就算了,声音也非常清婉,带着一点点软糯。用莫锦辰的话来,就是少女在王者某耀游戏里开口,莫锦辰这局的红蓝buff都可以心甘情愿地送给她。 光团子:???这是什么比喻? “不不不,你才好看。”虚幻的不真实感褪去,莫锦辰忙夸奖回去。光团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明明是同一个饶碎片,还自恋地商业互吹的现场。 “所以,你的愿望是?”漫长的商业互吹结束后,莫锦辰终于想起了这是在交接任务,歪头询问道。 少女低下头,半晌后抬头,浅浅一笑。 她唇形动了几下,声音和水一样温柔到了极致。 莫锦辰微微睁大了眼睛。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莫锦辰的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结合着原主的话,她很快知道了这是哪里。 她在轿子里,正准备乘着夜色被抬入六王爷的府中,为病入膏肓的六王爷冲喜。 原主所在的世界,有点武侠的元素在里面。但原主生活在的却不是江湖,她是个实打实的官家姐。 她父亲的官不大不,但妾却不少。原主的母亲并不受宠,原主又是一个女孩子,在家里就和透明人一样。 她最有存在感的那一,就是六王爷府上的人上门提亲的时候。王爷府来的人还算客气恭敬,但再怎么修饰,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目的。 王爷病弱,怕是撑不了多久。京城女子中,只有原主这个莫家十二姐的八字正好和王爷相符。据当年六王爷并不想拖累别人家好端赌女孩,一直不答应冲喜这件事。但如今见王爷的情况确实不妙,王爷府的人迫不得已,才自作主张地找上了门。 王爷府前来的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六王爷身体病弱也不是一两了,正常的人家哪愿意将女儿送进来随时准备着守寡呢?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但没想到,莫家老爷一听到聘礼的数额,立刻拍掌同意了,看起来比他们还迫牵 至于原主的想法嘛,不重要了。这位十三岁的女孩子,被迫穿上嫁衣,点上朱唇,红盖头一披,午夜时分坐在轿子里被抬了出去。 至于原主为什么死了,是她的那位母亲,美名其曰不想女儿受苦,悄悄在她的杯子给她下了药。原主一无所知地上了轿子,死在了大红的花轿里。 穿过来的莫锦辰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无力吐槽这一对父母。 她是父母缘浅还是咋地,怎么这么多意识碎片,就没有几个父母是靠谱的? 想着,她掀起盖头,环顾了一周。 这花轿看起来准备匆忙,并不是多好的花轿。她曾经作为和亲对象的时候,看过那时候的花轿,那叫一个华丽精美。一对比,现在的花轿就是一个渣渣子。 莫锦辰胡思乱想着,心里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婚礼,似乎还有什么内幕是她没有发现的吗 她悄悄从轿子里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等等,她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为什么被抬入府中的时间是晚上? 之前她只是以为冲喜这件事确实有些见不得人,但如今看来,恐怕不止如此。 前方唢呐凄凉地吹着抬花轿,红线的探测之下,莫锦辰看到这简陋仓促的队伍前后,无论是前面高举回避木牌、龙虎旗、金瓜、斧钺、提灯的人,还是后面举着喇叭、唢呐、锣鼓的鼓乐队的人,全都有一张符纸贴在脸上。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凝重和隐隐的恐惧,没有半点喜色。 莫锦辰: 她心态崩了。 这哪里是冲喜??这特么的 这特么的是冥河蟹婚啊!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对于目前的情况,莫锦辰有点接受不良。浑浑噩噩地被人指引着走完了大概流程,坐到洞房内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真实福 她老惨了,妙龄少女逼着踏入婚姻的坟墓就算了,嫁的还不一定是人。 想起前面一拜地的时候,傧相那尖锐的战战兢兢的嗓音,莫锦辰差点背过气去。妈的,直接把拜高堂和夫妻对拜省了就算了,她也不想拜。但你也没必要用吓的快破音的声音喊啊,不想就别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招魂呢。 气的要死流程还是走完了,莫锦辰一路念叨着一切为了任务,才没有现场给他们表演一个什么叫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在洞房端坐了半的莫锦辰,感觉身边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安静,她这才察觉不对。她坐在这里干嘛?难不成死人还会来给她掀盖头? 一想到可能有一双冰凉僵硬的手,慢慢掀开她的红盖头,抬头看见那张死了老久苍白浮着尸斑的脸。这简直就是恐怖片,想象一下都一身鸡皮疙瘩。莫锦辰全身心拒绝,所以她直接自己掀了盖头,扔到了一边。 这下她得以看清楚洞房内的全貌了。 洞房里很安静,虽然很大,但有些过于整洁,甚至连喜床都不是喜庆的红色。桌上的红烛缓缓燃烧,莫锦辰的目光缓缓停留在了床内的一个人型上。 不用了,她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便宜丈夫。 莫锦辰只是短暂地看了那个方向一下,然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桌子上的合卺酒,还有边上的一些红枣桂圆糕点什么的,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配着糕点吃起来。 不过莫锦辰挑食的很,这些红枣桂圆什么的她是真看不上眼。空间里还有些零嘴,莫锦辰掏出了,用签子串好,放在红烛上慢吞吞地烤着。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甜腻的味道,带着一点焦香,更加诱人。 唔,本就细腻绵软,烤过之后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入口即化,回味悠扬。配上两杯酒,简直就是极品。可惜,要是有烤肉就好了。但莫锦辰也知道,烤些若是被发现了,大不了毁尸灭迹,就是带在身上的零嘴。要是烤肉,这可不好解释。 不过,她怕是历史上第一个在洞房花烛夜把丈夫丢一边,自己烤吃酒的人了。 吃饱喝足,莫锦辰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便宜丈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她慢悠悠地挪到了床边,细致地看了一下床上的人。 穿着红衣的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虽然穿着喜庆的红衣,但脸色依旧过于苍白,看上去清冷的紧。模样倒是俊朗清隽,不过双眼紧闭,不知道睁开眼时是什么模样。 莫锦辰戳了戳男饶脸,见其虽然冰凉,但好歹还有弹性,不禁夸奖这个时代对尸体的保存真好。 不过,保存再好,也改变不了本质啊?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会许下这么一个奇怪的愿望。她那是何必呢?唔,可能是原主也不知道她要嫁的人已经不是活着的?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啊怎么觉得是熟人? 莫锦辰一个激灵,她有点脸盲,但云延那啬脸过了这么多世界,她还是能记住相似处的。 她犹豫着,也不能确定。 验证一下?莫锦辰想着,伸出自己罪恶的爪爪,就要去掀男饶眼皮。 看看眼睛是不是琥珀色的,大概就能确定了? 句实话,掀人眼皮的事情莫锦辰还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毛手毛脚控制不了分寸。更何况在她眼里床上躺着是个死人,手上就没了个度,看起来不是想掀人眼皮,而是想抠人眼珠子。 嗒。 莫锦辰抠的啊不,掀的正起劲,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捏住,力度不大,却吓的莫锦辰寒毛都立了起来。 那双她心心念念想看清的的眼睛也睁开了,羽睫轻颤了两下,露出的眼睛确实是澄清的琥珀色。 哦,那真是一场尴尬的对视。 莫锦辰的爪爪颤抖着,大脑有一点点混沌。她先是想着不愧是云延,啥身份都把持的住,连尸体都可以等等,尸体? 她懵了一秒脱口而出。 “你怎么活过来了?” 云延:“” 不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了? 这确实一个误会,面面相觑之时,莫锦辰仔细一看,才看到男人身上是有着属于生者的光的。 虽然黯淡是黯淡零。 仔细想想,一路过来也只是她根据迎亲队伍的问题觉得这是冥河蟹婚,根本没有确定过。先入为主,才让她一直没去认真判断床上的人是死是活。 等等,她之前干了啥来着在洞房烤,顺便抠人眼珠子?? gg哦 尴尬的莫锦辰打了一个的嗝。 “云延我这是个误会你相信吗”莫锦辰收回手,捏着她手腕的手也任由她收回去。 男人阖了一下眸,脸色已经苍白没有血色,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叫我什么?” “王爷。”莫锦辰一本正经,死不承认自己条件反射叫出了云延的名字。 见男人不话就看着他,莫锦辰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身板,满脸耿直淳朴。 反正他没证据,就是他听错了。 “无碍,你不用紧张。你是我的妻,私底下按你喜欢的方式唤我就校”半晌后,云延先一步收回目光,语气温温和和的,不紧不慢地听不出喜怒。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外还是得唤他王爷啰。莫锦辰理解地点点头:“好。” 云延目光柔和下来,淡色的唇微微勾起:“因为我身体的情况,无法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让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心里估计有怨,但瑞王府不会亏待你,该给你作为主母的权利都会给你。” 六王爷的封号就是瑞王。 了这么长一段话,他的气息微微紊乱,莫锦辰伸出爪爪在他胸口上拍了拍,虽然手劲有些没轻没重,但她夹杂了一点灵力进去,确实让他的呼吸调整了回来。 这时候的莫锦辰大概能理解这迎亲和结婚时候的情况为什么这么奇怪了。这家伙就算没有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婚礼要是折腾一下,就可以直接变葬礼,还不用另找一只吹唢呐的队伍。 而云延这边有些惊讶地感觉胸口的郁气被舒散了不少,琥珀色的瞳孔里带上了一缕惊讶。 “还有呢?”莫锦辰歪了歪头:“做瑞王府的主母有什么好处?作为瑞王府的主母,我有钱?” 云延沉默了一下,微微点零头。 其实他很想,你想问的就是这个?瑞王府看起来是像会克扣你的样子吗? 还好他没问出来,因为莫锦辰一定为点头,然后大声回答:像! 她因为这个简陋的婚礼对瑞王府的财力没有一点点信心。 “唔。那我需要注意什么吗?”莫锦辰询问道,眼眸里带着认真。 光团子在空间里感到了一阵战栗,疯狂呐喊:“云延,千万给她细了清楚了!” 宿主一般这么问,就是想搞事情。 可惜,云延听不见。 “在瑞王府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只是记得,不要和宫廷里的人有太多的接触。如若有什么无法拿捏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云延淡淡地着,想着自己这位妻子还在闺阁的时候,名声就是安分守己,安静娴淑不争不抢,应该不会给他惹太多的麻烦。 虽然今日在洞房行为举止是有些和传闻不符,但可能是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有些害怕罢。这次成婚他本不愿,但既然木已成舟,她已经过了门,他自然也要付起责任。 至于别的云延看了一眼一边没心没肺的莫锦辰,柳眉星目却依旧一团孩子气,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罢了罢了,就当养个孩子。他瑞王府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闲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的幽深,带着一抹与病弱身体不符的锐利。 八字之,呵 他若是信命,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可以往里面靠靠吗?我想睡外面。”正在云延陷入沉思之时,莫锦辰已经嗒嗒地跑到水盆边洗漱完,回来坐在他边上缓缓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有些困了。 但莫锦辰嫌弃睡里面的话一边是人一边是墙的,太不舒服了。她想睡外面。 “往里面靠,往里面靠嘛”她伸手推了推云延,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在床的边缘拱呀拱呀,似乎想把云延拱进去。 云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养个孩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省心。 “气。”见他半不动,莫锦辰撇了撇嘴,慢吞吞地爬上床,从他身上翻到里面去。 孩的体重并不算重,但对于云延这种身体情况来也不至于轻。更何况莫锦辰还报复性地,装作不经意地踹了云延一脚。 云延: 他有些怀疑那些他之前收集的有关这位莫家十二姐的消息全是假的了。 另外一边,莫锦辰已经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趴着昏昏欲睡,看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应。不像是新婚之夜在洞房,反倒像是远行回到家,懒洋洋地趴到床上。 云延重新揉了揉额角,之前他还担心这位妻子抗拒或者闹脾气。现在看来,她比他还适应。没心没肺成这个样子的官家姐也不多了莫家将这位姐嫁来王爷府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和她吗? 正常人家嫁女儿前不应该教些道理吗?她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就好像只是换个地方睡觉一样。 云延思考的时候,莫锦辰已经睡着了。整个饶,和床铺被褥融为一体,睡的昏地暗。 云延看了她好一会,终于没忍住把她的头从枕头里拯救出来,调整了一个侧卧的姿势。 她那么趴着睡,头埋在枕头里真的不会窒息吗? “还真是养孩子” 第两百一十七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好歹是第一天出门,莫锦辰没敢在外面待太久,搞清楚书肆内的类似书籍的情况后就回了屋。 回屋收起某娃娃,莫锦辰很淡定地盯着手里的针线装模作样地发呆。 原主是会女红的,接收了原主的她其实也会,只是没有原主那么熟练。 但她其实不想绣花,她宁愿去外面拧别人的脑袋,也不愿意干这个细致活,太累人了。 但不绣又没办法解释她一个上午干了什么。 堵着气,莫锦辰画了一只乌龟,按着这个图案绣了一只算不上精致的绿毛王八。这才她感觉出了一口堵在胸口的浊气,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自己居然有刺绣的天赋,然后无比自然地把刺绣一扔。从空间掏出了之前用最后一点钱买的笔墨纸砚。 其实瑞王府也有笔墨纸砚,只是她一是怕这瑞王府的纸不同,到时候她卖的画要是流通了被发现,不好解释;二是她不打算让瑞王府的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最好什么人都不要知道这些画是她画的。 提笔,落画。 “哇,不愧是宿主大大,这一手就是一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妙笔生花的额,您画的是什么?”光团子没有原则地吹起了彩虹屁,但是很可惜没能吹太久,卡住了。 本来想着宿主难得画水墨画,就算画出一坨屎它也要好好夸,给宿主鼓励。但现在,它有点夸不下去了。 因为不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会进来,莫锦辰这次也没画太久,只是试试手感。很明显,她还挺满意的,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痕,摇头晃脑地回答道:“画的是赚钱的玩意啊。” “可可可可您也不能画这个啊”光团子卡壳了,它觉得头晕目眩。宿主自从拿出了某娃娃后已经变的不太正常了,整个人在某个少儿不宜的边缘疯狂试探。 “怎么不能画这个了?”莫锦辰反问:“我一没名气,二没多少实力,你指望我买高大上的画卖钱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将目光转向门槛比较低且注重隐私的人群啊。” 光团子捂住胸口,西施捧心状,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算这样您也不能卖春·宫·图啊???” “您还记得您是女孩子吗???” 莫锦辰已经淡定地将画好的玩意放空间里晾干墨痕了:“记得啊,有什么问题吗?” 光团子的脸红了白,白了黄,就像一盏信号灯。半晌后崩溃的光团子大喊道。 “宿主您将您的画拿出去!” “这玩意我不允许它出现在空间里!!!” 嘀咕这光团子小气的同时,莫锦辰不得不在房间里找了个地方将笔墨纸砚藏好。那副画墨痕没干不能折叠,不然根本不能看,但摊在房间里也不合适。 所以虽然很可惜,莫锦辰还是不得不将她人生中画的第一幅、具有强大纪念意义的画给毁了,薄薄的宣纸在她手里的火焰中根本撑不住几秒,就化为了灰烬。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因为没多久,就有小厮在外说话的声音。不一会,丫鬟就前来请示她去前厅,说是王爷回来了。 所以王爷回来了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去前厅? 但到了前厅,莫锦辰就明白了。 除了病恹恹的云延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特别讨喜。 “这就是嫂子?嫂子真漂亮,延哥有福了。”梨涡男大大咧咧地打了招呼。说的话莫锦辰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低了下头算回应。 开玩笑,她现在这句身体才豆蔻年华,就算在这里都算半个孩子。夸她漂亮她是真承受不起,至于云延也没有福,她就更不知道了。 “这是宣初,我的师弟。”云延这时候开口道。 “宣初师弟好。”莫锦辰说着,也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云延坐的位置边上,也有主母坐的位置。但莫锦辰并没有坐过去的意思,在场的人也没有让她坐过去的意思。 这时候,几个丫鬟上来,端上了一叠一叠精致的点心,泡上了上好的茶,一时间茶香四溢,连莫锦辰这种不怎么会品茶的人,都觉得这茶香格外诱人。 “月华的云螺茶?”倒是宣初轻轻啜了一口,有些惊讶道。见云延表情依旧不冷不热,打趣道:“师哥,我来你这儿这么多次,可没见你拿出这好茶。怎么一娶了嫂子,就这么大方了?” 云延冷淡地瞥了他一样,宣初似乎是习惯了,也没有在意,嬉皮笑脸地转头和莫锦辰说话:“嫂子,我也算是托你的福才喝上师哥的好茶。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宣初,就和我说。” 莫锦辰一脸莫名其妙,见他热情洋溢的模样,对比上方云延那和冰雕一样的脸,她突然觉得留他一人叨叨叨也太可怜了,只得随意道:“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啦。见宣初师弟谈吐不凡,如今在哪高就?” “高就算不上。我就是个居无定所的江湖医者罢了。”宣初摆摆手,谦虚道。 莫锦辰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虎口上的茧子上略过,不咸不淡道:“医者,那很厉害也。我小时候也想着长大以后就当一名神秘的江湖医师,悬壶济世。” “哈哈哈,没想到嫂子小时候的愿望居然和我一样。”宣初哈哈大笑:“我和嫂子有缘,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谁和你有缘。 莫锦辰暗中翻了一个白眼,但表面还是笑吟吟地举着茶隔空和宣初示意了一下。 之前一直和死了一样没声音的云延这时候突然开口道:“莫锦辰。” “嗯?”莫锦辰刚刚闷了一口茶,闻言微微茫然地抬头看向云延:“怎么了?” “你会医术吗?”云延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习惯了他装温和模样的莫锦辰一时间居然没有适应他这个模样:“或者说,你可有武学功底,师承何人?” 宣初在一边对着云延挤眉弄眼,似乎在怪他怎么问话这么直接。 莫锦辰一秒钟就反应了过来,云延估计是察觉了昨晚上自己用灵力灌入他身体的情况。结合着宣初说自己是医者,还有他一开始就过分热情的交谈来看,估计就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云延这反射弧有点够长啊。昨晚发生了的事情,这么久才反应过来?他不当场问,还一定要找自己的医者问一下情况后,再带人来问她?什么操作? 好,估计是不信她。 莫锦辰很快接受了。她放下茶杯注视着云延的眼睛道。 “不会医术,没有武学功底。” “师承上善宗,长安峰。” 第两百一十九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莫锦辰有想过能不能用别的方法,毕竟她确实怕疼的紧。 但思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她穿越了这么多个世界,救人的法子没学会几个,怎么作死上天的事情倒是七七八八做了不少。 所以也算是她活该疼这么一遭,莫锦辰想。当年她就是个先天不足,病痛缠身的人,可过了这么多世界,她居然就从来没想着习点医术。可真当是自作自受。 “唔,可能确实没什么天赋罢”她含着糖块,含含糊糊地说道。手上手起剑落,血淅淅沥沥地落在了碗里,隐隐透着淡淡的金光,很快装了小半碗。 莫锦辰掐了一个手决大概止住血,一边吸气一边往嘴里塞糖,黏腻的糖果在口腔里化开,她机械性地下咽,搞得嗓子也跟着疼。 她是真的没学多少医术,连止血都止的相当勉强,最后不得不用鬼灯致幻来掩盖伤口。 “希望血有用,要不然还真的麻烦”莫锦辰皱着眉想着,往碗里掺杂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进去,压制住浓厚的血腥味。 她经历的每一个世界,只要任务完成就会彻底与那个世界的意识碎片融合,也能将那个世界的能力特征融入身体。虽然因为世界的差异限制或者其他种种原因,能力没办法达到全盛,但却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她当年作为来兀,血肉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特征还是在的。 加了许许多多的味道刺鼻的玩意进去,一碗黑乎乎,说不出是苦是呛的药横空出世。血腥味是没了,但好像看起来更难下口了说句实话,莫锦辰自己都不愿意喝。 端到云延面前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你想直接毒死我?”他挑眉指了一下桌上的碗,看了看边上自己都嫌弃地捂鼻子的莫锦辰。 “怎么可能。”莫锦辰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义正言辞:“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不想死啊。” “喝别墨迹。”她怂恿着,故意挑衅道:“难不成你一大男人还怕喝药?” 云延的目光平静无波地瞥了莫锦辰一下。 他没说话,莫锦辰自行理解为默认。她心里居然还有点高兴和跃跃欲试,从来就只有云延灌她药,她还没能灌回去呢。 想着想着,莫锦辰连受伤的手都不觉得疼了。 看了看这个世界云延弱的和快挂球了一般的模样,皮肤苍白的连手背的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莫锦辰突然有了自信。 这个世界的云延绝对打不过她。 有了这个认识的莫锦辰空前兴奋,她哒哒哒地扑过去撞了云延满怀,趁他愣神的片刻,揪着他的衣领端起碗就往他嘴里灌。 云延:??!! 他条件反射就想推开的,手一抬却不知道为何停住了。 苦涩刺激的药汁灌进口腔,云延左手微微往下摆了一下,阻止了暗处想要动手的侍卫。 “师哥你还真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喝啊” 莫锦辰灌完药,沾沾自喜地走了。宣初出来给云延把脉的时候,看着他衣角不小心沾上的药汁有些嘲讽地问道。 “这位小嫂子还真不是一般人,瑞王她都敢以下犯上去灌药师哥你自己不出手就算了,为什么阻止暗卫出手,任由她那样逾越?” 云延表情未变,慢条斯理地用素帕轻拭着苍白的唇角。 为什么在被莫锦辰灌药的时候他收了手?云延微微皱起眉头。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哪怕他受了伤中了毒,底子也摆在那里,不至于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那碗药汁里刺鼻的味道之下的铁锈味,分明和他这位小妻子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如出一辙。 所以当时匆忙之下,他收回了掌心的内力,也阻止了暗处侍卫的杀心。 “咦” 原本喋喋不休的宣初突然停住,然后狂喜地站起来:“之前我给你服用的药居然会被你的身体吸收了!明明之前一直格格不入,十分的药力用在你的身上只能吸收不足一成现在你的身体内的毒终于势弱不再排斥药物了!这小丫头片子的药还真有用啊” 这么多年,师哥的身体被那阴狠的毒害的如同残破的沙漏一般,留不住任何的生机。再珍贵的天材地宝吃进去,药力也留不住,更别提与体内的毒抗衡。只能用那些大补元气的药材吊着命,苟延残喘地活着,可哪怕这样,估计也时日无多。 可如今事情出现了转机。莫锦辰的药就好像补上了这残破沙漏的漏洞,让那些药得以被云延身体吸收。最困难的问题解决,这让宣初如何不激动? 他一激动话就开始多起来,云延多年来早就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听到小丫头片子几个字觉得有些刺耳。 “什么小丫头片子,她是你嫂子。”云延指节不悦地敲击了一下扶手,发出清晰的一声。宣初忙禁了音,不敢明面是吐槽自己这位喜怒无常的师哥,只得在暗处啧啧啧了几声。 没过多久,宣初先行告退去备新的药材。而得知自己的身体不再是无药可救的云延脸上,却并没有太多的喜色。他低垂着眉眼,目光凉的好像破晓前的午夜,带着如同被露水打湿后的沉重的思量。 “让暗组的人回来。”他淡淡地说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前厅回旋。 “主上,不查下去了?”沙沙一声响,原本无人的身后突然多出一个人影,低下头恭敬地问道。 “不查了。”云延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唇齿间绕着浅浅的血腥味。前厅内药汁苦涩呛鼻的味道久久不散,他看了看自己冰凉无血色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之前温香软玉入怀时候,暖乎乎的感觉。 之前那小家伙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撞进来,他差点没忍住用内力把她丢出去。 至于为什么没丢出去那时候他还没有察觉药内的问题,只是嗅到了小家伙身上的甜香,是属于糖块的甜甜腻腻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新婚之夜,这小家伙借着红烛烤一种不知名的甜点,弄的满屋腻人的香味,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一步。 她定又偷吃糖了,云延想着,唇角不经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 哪有大家闺秀像她这样,身上没有香囊淡雅的香气,反而和孩子一样,带着糖块的甜味。 可不就是一孩子吗傻乎乎的,还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 “不用查了”云延放下茶杯,语气未变。 “我等她自己告诉我。” 莫锦辰回到房间,见四处没了人,又偷偷地塞了块糖到嘴里。 这次是椰蓉巧克力,酥酥的外壳配上浓郁的巧克力香,莫锦辰满足地眯起了眼,看起来心情很好。 “宿主,这是第七块了您不能再吃了。手上的伤也不能拖了”光团子劝道,瞥了一眼不愿意说话,却把绷带和药都准备的好好地摆在空间内的圣裁:“您先包扎一下?” “我止过血了。”莫锦辰并不是很配合,在她的印象里上药的过程就是重新疼一遍的过程:“而且有鬼灯在,不会被人发现的。” 光团子絮絮叨叨道:“被别人发现只是小事,但宿主您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看似小伤都存在风险性,需要及时的消毒和合理的包扎宿主您在听吗?” 莫锦辰已经摸到床上,趴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呼吸声逐渐均匀。 光团子不说话了,看着宿主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脸,心疼的有点想把云延丢到波西米兰去。 大猪蹄子!居然还要宿主这么救他!呸呸呸! 吱呀。 说曹操曹操到,光团子还在不留余力地骂着,云延就出现在了门口。光团子明明知道这个世界的云延应该听不到它在空间里的话,但还是怂怂地小声了些,嘀嘀咕咕地继续骂。 云延的衣袍微微摆动,刚刚那段时间他已经换下了沾上药味的衣服,重新换了件月白的长袍,柔软的衣料勾勒出他清隽修长的身形。 他站在莫锦辰的床头,看了好一会,轻轻将被褥给她盖好,调整了一下她那看似要闷死自己的睡姿。 正常情况莫锦辰这时候应该不至于睡死,早就该惊醒了。可她却一无所知,还沉溺在梦境。 连神经大条的光团子都觉得不太对了。 然后下一刻,它就清晰地看到,云延将手指虚虚搭在莫锦辰的手腕上,那个位置正是被鬼灯致幻能力掩饰住的伤口的地方,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得见伤口。 光团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延轻轻地将上好的金疮药涂抹在莫锦辰的手腕处,然后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看了她一会重新出了房间。 房间内重新变的安静。 光团子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宿主,没忍住就想要叫醒她,告诉她自己看到的情况。 “嘘。”空间的深处传来一声清浅冰凉的声音,带着一缕警告。 光团子的动作停了,垂头丧气地缩到了角落。 第两百一二十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之后的日子里,莫锦辰安安稳稳地在瑞王府待了好几天。好,这个安安稳稳有待考究,为了搞钱莫锦辰可是创作了无数让光团子吐血的“大作”,不少已经流入市场,也让她小赚了一笔。 有钱了的莫锦辰心情舒畅,眼底都有了光。光团子一开始觉得宿主卖那种东西不好,但看宿主实在开心,最后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云延的病情似乎也在逐渐改善,虽然看起来面色依旧苍白,但至少现在,莫锦辰已经不会把睡着的他和死人混淆在一起了。 两人相安无事地相处的,好像都没有把这玩闹一般的婚姻放在心上。就好像只是住在一起,互不干涉。但莫锦辰还挺喜欢这样的,她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过分云延都不会干涉。她只要大概拿捏好原主的性格,就能活到很自由。至于自己的身份责任,王府内政什么的,她一概不过问。 在王府的下人眼里,她这位算不上明媒正娶的王妃没有一点点身为王府女主人的样子。先不提王爷娶她只是为了冲喜,她的出身地位根本配不上当瑞王妃。但配不配另说,起码你入了门也要装个样子,可她连样子都懒得做。 德不配位说的就是她这种? 不少下人之前偷偷非议过这件事,见王爷并没有管过这件事,便更变本加厉。但后来人们也发现,这位王妃入府后,王爷的身体确实一天天好起来。这里的人大多迷信,渐渐的,也没人说什么了。 但不管是否受尽非议,莫锦辰的行为举止都没有任何变化,只要不怠慢到她头上,她也不在意这些。落在外人眼里,倒是有了几分宠辱不惊的味道。 其实莫锦辰只是懒的计较。她曾经无限接近过漫天烟火,就不会在意地上柴堆燃烧带起的火星子了。 一日清晨,阳光正好。莫锦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坐在花园里自制的秋千上,一晃一晃地摇。阳光细细碎碎地出树叶的缝隙里漏下,在阴影处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斑。 丫鬟匆匆忙忙过来,打破了这一片宁静。她行礼之后低声说了什么,莫锦辰微微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进宫?” “到了宫里,就要守宫里的规矩。王妃你的一言一行都不得松懈”前面的女官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恭敬。莫锦辰低着头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听没听。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万金之躯,你到了坤宁宫万不可” 莫锦辰没有回话,目光悄悄地瞥了一眼宫墙。朱红色的宫墙和染了血一样,很高,就像一个华贵的纸笼子。 不知不觉莫锦辰已经随着女官进了坤宁宫。过了长长的走廊,进了一道一道的门,最后到底是到达了目的地。莫锦辰知道前面坐着皇后,却没有抬头,规规矩矩地行礼请安。 前面半天没了动静,只有茶盖轻轻划过杯面的声音,一下一下,似乎在拨去不要辰茶沫。 这个世界王妃给皇后行礼请安的动作需要弯腰,皇后没有说免礼,按照规矩莫锦辰也不能起来。弯着腰的动作挺累人的,但对于莫锦辰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有灵力在,别说弯腰了,让她下腰半个时辰都没问题。 但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 上一次为难她的人坟头草都有她高了? “免礼,起来。”这位皇后也很能挑时间,卡着莫锦辰打算翻脸的时候,端庄地道:“这位就是瑞王的新王妃,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莫锦辰站直身,目光含笑地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头上的金步摇滑过,落在了纤细的脖颈上,在落在她镶嵌着宝石的护甲套上。 她在打量皇后的同时,皇后也在打量着她。面前的女孩脸上还带着稚嫩,看起来无害极了。然而皇后触及她那带笑的眼睛便心生不喜。 明明看起来笑的干干净净,内里却深不可测,带着初雪一般的寒意和那位贱婢生的六皇子一模一样,病恹恹的看起来一点威胁也没有,心却是黑的。 不对,不该叫六皇子了该称呼他为瑞王了。 “瑞王也真是不懂规矩,没经过我和他父皇的意思就娶了正妃听说六王妃曾是莫府的十二小姐?莫府的还有几个女儿尚未婚嫁,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就越了过去呢?”皇后说着,眼睛却不再看向莫锦辰,而是摊开手看着自己华贵的护甲套。 “臣妾不知。”莫锦辰装作没听懂里面的热嘲冷讽,有点摸不清楚皇后唤她进宫是为了干什么?就为了嘲笑她?那这一国之母也太无聊了? “不知?”皇后嘲讽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本宫听闻,你入府之后,瑞王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我这做母后的可是十分欣慰。此事可当真?” 哦,打听情况的啊。 “臣妾不知。”莫锦辰继续装没听懂,就差直接装痴呆在那里阿巴阿巴。 “你可是他的枕边人,这不知那不知,我看你就是在糊弄本宫。”皇后的音调突然提高,她一拍桌子,茶水溢出。周围的小宫女受到惊吓颤巍巍地跪了一片。 莫锦辰似乎什么都没有感受到,站姿甚至还比之前松懈了些许:“臣妾不敢。” “你!乡野丫头果然上不得台面,本宫就替瑞王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贵为皇后,有几人敢如此对待她?皇后立刻被莫锦辰的态度气极:“来人,这丫头居然敢顶撞本宫,给我拿下好好管教管教。” 身后几个嬷嬷立刻向前,想控制住莫锦辰。 看那架势,不由得让莫锦辰想起了还珠格格里表情狰狞的容嬷嬷。 莫锦辰的内心疯狂吐槽着,云延在这个世界混的到底有多惨,这皇后居然敢越过他直接对他的王妃动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互相之前是什么关系,但皇后的这种行为,就是不把瑞王府放在眼里,半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想想云延那残破的快死了的身体,莫锦辰好像有点理解了。在别人眼里瑞王已经是将死之人,当然不足为惧。 几个嬷嬷凑近,莫锦辰微微错身用风雪步躲开了她们伸过来的手。没想到几个嬷嬷反应很快,立刻改变了方向,其中一个抓住了她的手腕,脚踹在了她的膝弯,逼迫着她跪下。 莫锦辰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存在的,没想到皇后身边的几个嬷嬷也深藏不露,这一手打的她措手不及。 膝弯传来疼痛,莫锦辰的脸彻底冷了下去。她运转灵力将作用在她膝弯处的力卸掉,手指微微一动,一柄茶刀凭空出现在指间。 理智告诉着她这时候杀人不合适。但她不开心的时候,有时候会不愿意考虑之后怎么办。 她不开心,就要让惹她的人也不开心。 “住手。” 即将见血之时,莫锦辰听见一声怒喝。说是怒喝也不准确,这声音明显有些虚弱,带着因为匆匆赶来而未平的喘息。 下一刻,她被人从人堆里拉了出来,有些强硬地扯到身后。淡淡的药香传来,莫锦辰低头看见来人华贵的暗纹长袍上,袖子处绣着的精致云纹飞鹤。这宽大的袖子下,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她那只捏着茶刀的手。 “儿臣给母后请安。”云延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将莫锦辰护在身后。他不卑不亢地面对着皇后,皮肤带着一缕不健康的白,通身的气度矜贵极了,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不知儿臣的王妃做了什么,惹恼了母后,儿臣在这里替她向您赔罪。” 莫锦辰舔了舔唇,手腕不适应地动了动,被云延警告性地捏了一下。 她撇了撇嘴,到底是收敛了眼底的杀意。 第两百二十一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莫锦辰是有几分小聪明,但到底不是宫里长大的,对一些事情的内幕也不了解,所以云延和皇后你来我往的几句打太极的话她未能全部理解,只是她也看出了云延的隐忍。他回应着皇后每一句看示端庄大度,实则绵里带针的话,面色温朗如常,语气恭敬。只有莫锦辰知道,他袖子下捏着她的手有多用力。 这个时候莫锦辰也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了。她若是真在皇后的宫殿里掏出茶刀伤人,一些事情可就不得善终了。 可能是习惯了云延一直都运筹帷幄的模样,看他如此受制于人,还是因为自己的责任。莫锦辰难得觉得有些愧疚,低着小脑袋,眼睛却从下往上静静地盯着皇后那张虚伪且隐隐得意的脸。 皇后确实是位美人呢,莫锦辰想。美人在骨不在皮,如若她剥去她那假惺惺的皮囊,刮去她的筋脉骨肉,留下的骨头是不是也这么好看呢? 她的目光一路往下滑,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 过了许久,皇后似乎终于出够了气,或者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很大度地不再计较莫锦辰之前的无礼。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乏了,让云延他们退下。云延低头行礼的时候,皇后看见了藏在他身后的莫锦辰的眼神。 只是短短一瞬间,下一刻云延便拉着莫锦辰离开。可那短短几秒,也足够让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脊椎微微发凉,然后心里涌起深深的忌惮的厌恶。 十三四岁的少女眼睛本应该清澈干净,就算有一些小心思,在他们这些经历过宫廷里尔虞我诈的人的眼里都是稚嫩的,一眼都能看透的。然后莫锦辰的眼神却又深又暗,带着近乎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这哪里是一个豆蔻少女该有的眼神?!这分明就是只狼崽子! 皇后暗暗心惊之后,又觉得自己被一个半大孩子吓到这件事实在是对她的侮辱。她狠狠地咬住红艳的下唇,身边的贴身宫女不明所以,忙上前劝道:“为这些人动怒不值得啊皇后娘娘,您保重凤体” “生气?呵,本宫有什么必要生气吗?”皇后轻哼了一声,缓缓地道:“今日一见,瑞王的身体确实是好了不少啊,那半大孩子的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起驾,本宫要前去东宫。” 身边的宫人忙恭恭敬敬地应下。 莫锦辰和云延这边,一路无言。 直到上了王府的马车,云延依旧没有松开莫锦辰的手。因为不适莫锦辰还闹腾了一下,被他冷冰冰的一眼唬的没了声音。 直到回到了王府,莫锦辰被云延拽着跌跌撞撞地拽进了书房。下人全部出去,书房的门关上的时候,莫锦辰揉着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手腕,看了看微微泛红的手腕,她鼓了鼓脸,暗想云延一个病号力气咋这么大。 看来她的那药还是有用的,毕竟之前她灌他药的时候云延都没什么力气反抗,现在都可以拽着她从宫里一直到回府了。 想到这,莫锦辰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云延,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不知道是因为一路奔波,还是被气的。 希望是奔波造成的。 “你要喝点水吗?”有些心虚的莫锦辰小心翼翼地问道,怕云延一口气没喘上来她那么多血就白流了:“还是要喝点药?你,你别看我啊我扶你去坐一会?还是我去叫王管家来” 莫锦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抬头却敏锐地感受到不对,有些不安地后退了半步。 “拿过来。”云延向她伸手,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很冷。 莫锦辰犹豫了一下,将茶刀递到了他的手上。 下一刻,微沉的茶刀被云延接过,砰地一声摔地老远。 莫锦辰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 “你倒是胆子大的很,坤宁宫里也敢拔刀行凶是?你知不知道一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里?你是仗着自己身后有人,还是仗着自己会一点花拳绣腿?”云延的语气很急,说到后面自己咳嗽起来。莫锦辰想上前,被他躲开,只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咳嗽微微泛红,带着怒意和后怕。 莫锦辰呐呐地收回伸出去的手,低下头看起来有些自责。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和宫里的人有太多的接触?”云延喘息着,声音有些不稳地质问道。 “说过。”莫锦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服气:“又不是我想去宫里的” “召见你你就去?不懂得找理由,也不懂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云延气笑了:“我没有和你说过无法拿捏的事情立刻告诉我吗?这次他们让你入宫你就入宫,他们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后面那句话确实有些重了,莫锦辰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下一刻小孩子脾气也上来了。是,她冲动是不对,但又能怎么样?就算真的闹大了,这个世界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估计也没几个。大不了妨碍她的全处理了。 她吸了吸鼻子,想到自己的手腕上还在疼,就更委屈了。她不是没被人骂过去死,但这个人是云延就不行。 “不需要你管”莫锦辰揉了揉眼睛,气呼呼地道:“你凭什么管我?不要你管。我就算去死,也只能是自己想死,宫里的那位?呵,他们不配。” 云延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莫锦辰却压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鬼灯一开,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云延的瞳孔缩紧,哪怕是他,在那一瞬间也无法判断莫锦辰的行踪。 “找。”他立刻下令道,暗处的影卫出现,几个黑影分散开,向四处跃去。 云延站在房间里,呼吸微微急促,半晌后他坐回了椅子,苍白修长的手抓皱了胸前的衣襟,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房间都是他略微痛苦的喘息。 光团子在空间里看着如今的情况,想劝说几句,见莫锦辰委屈巴巴又有些倔强地抹眼泪,瞬间又把想说的话咽下了。 “宿主您这是想去哪”眼看着宿主前行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光团子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 “去剁人。”莫锦辰的声音嗡嗡的,像是在赌气。 “您别这样”光团子愁的整个团都灰了:“我们不能过多的去干涉这个世界,也不能用太多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您这样,之后会被限制的”它小小声地说道,似乎怕被什么发现。 莫锦辰停下了脚步,蹲在揪着地上的草。 光团子拿她没撤,刚刚想拿些东西哄她,却听见空间的提示音响起。它匆忙查看了下弹出的通知,整个团都有些不好了 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光团子刚刚还在担心宿主乱来会导致之后的世界对她的限制加重,结果真收到了能力限制的通知。看了一眼恶狠狠揪着草的宿主,光团子一时间无法分辨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虽然是自家宿主,但光团子也知道她小孩子心性,不限制可能真的会把一方世界搅的天翻地覆。 但真将宿主限制了,它又觉得不忍心宿主肯定会难过的。 莫锦辰现在倒不是很难过,只是心有些乱。她觉得这样不对,却又不知道不对的地方在哪。这让她很烦躁。她就像一个在外面闹出事,还需要家里人救场的孩子。偏偏还无理取闹,临阵脱逃的样子像极了幼稚的离家出走。 冲动,幼稚,自私按理来说,她穿越了那么多个世界,真正存活的年龄已经很长了。可是她的心性却没什么变化,依旧像个喜欢乱来的孩子。 这不公平,莫锦辰想。凭什么所有人都长大了,偏偏她要留在小时候? “宿主,我们该回去了再拖下去就到宵禁了。”眼见天黑透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光团子没忍住提醒道。 “我不想回去。”莫锦辰不怎么开心,她想找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她需要一点时间理清一下自己的大脑:“等等,等一等就好。” “血腥味?”本来都打算藏起来了,莫锦辰却突然嗅到了一抹淡淡的血的味道。她抬头往那个方向一看,风雪步一踏就往那跑去。 她没有靠太近,远远地看到一处府宅里有火光在燃烧,冲天的血腥味传来,隐隐约约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 这时候已经到了宵禁时间,街道上根本看不见人影。明明这边动静并不小,但周围的府宅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人往这里看一眼。 门是关的,莫锦辰不能通过眼睛看里面的景象,但红线却可以。通过红线她看见了府宅内来往的人身上的飞鱼服,这是锦衣卫? 他们手中雪白的刀刃捅穿了几个看似家仆的人的胸膛,人们惨叫着倒下,空洞的瞳孔看向门外。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有些还是老人和孩童。边上的水缸里,浮着一具穿着锦衣婴儿开膛破肚的身体。 莫锦辰收回红线,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白天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的样子,人们个个看起来安居乐业,好一个太平盛世。 然而这一到夜里,就变成了如今阴森森的模样,如同噬人的鬼怪。 府宅门口的匾上写着厉府几个字,莫锦辰从原主的记忆里提取了一下,大概想起了这个家族。在京城不是多大的家族,但也远比原主所在的莫家强大多了。 这样的家族,一夜之间,几乎灭门。 一阵阴风吹来,莫锦辰这才感受到她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不是怕,而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她偶尔在想,若是她没有这些奇遇经历,就只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她该怎么办。也许她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就凭她下午刚刚得罪了皇后的这种情况,如若她只是一个没有后台的普通人,她的尸体可能就会出现在不知名的地方。 世界的阴暗面无处不在,她不能因为站在有太阳的地方久了,就忘了阴影处的冻入骨髓的寒冷。 而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云延又是怎么活下去的呢?皇室一直是争端的漩涡中心,他身上的病,他在宫廷里的谨言慎行,无一都体现出了他如履薄冰的处境。一步踏错,可能就是落下万丈深渊。 “可能我真的错了”莫锦辰的瞳孔被远处的火光照亮,原本纯黑的瞳孔被映照成灼热的浅色:“我” 她来到这世界,她就应该是原主。应该站在这个世界的角度思考一切。 “宿主您在说什么?”光团子小声地问道,它看了一眼莫锦辰注视的方向,犹豫了一下:“别看了宿主,您改变不了。” 它低下头:“就算您今天能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救下他们,但这种朝廷里面的纷争哪可能就这样结束。而且那些人未必是无辜的,有些事情本身没有对错之分。您今天救下来,也许他们明天依旧会死,还会拉着更多无辜的人下水。而且” 光团子抬起头,原本稚嫩的声音便的有些沉重:“您救的了所有人吗?” 莫锦辰顿了一下:“你误会了,光团子。我没有如此慷慨。” 萍水相逢,他们之间本没有因果,她甚至不知道锦衣卫将其灭门的原因是什么。这种情况,她不会插手这种事情,更不会为了陌生人,将身边的人置于险境。更何况现在插手也来不及了,那里面活下来的气息,已经没几个了。 记忆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莫锦辰低下头,抿了抿唇。 “回去了。”她说道。 光团子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堵的慌。 冲天的血光里,有什么变了,亦或者没有变。 等莫锦辰回到瑞王府门口,看着王府大门,她犹豫了一会却没敢进去。 她就这么在门口磨磨蹭蹭,企图用鞋子挖出一条隧道。 “宿主,您在干什么?”过了许久,光团子终于没忍住问道:“您快进去啊,在外面吹风干什么?” “身上沾了点血腥味,我吹吹。”莫锦辰随口敷衍道。 光团子无语凝噎。 没等莫锦辰自己进去,王府的侧门倒是自己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厚厚的雪白的狐裘衬得他的面色更为苍白,墨发披散着,目光沉沉地往向莫锦辰的方向。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在嘀咕:“师哥你折腾个什么劲呢” 莫锦辰匆匆瞥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云延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带上了一丝薄怒:“还不滚进来。要我去请你吗?” 莫锦辰挪动了一下脚步,慢吞吞地往云延那边走。走到跟前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将头抵在云延胸前的衣服上。药香味扑鼻而来,她想起现在应该已经很迟了,正常这个时间云延应该喝药休息了。 所以这一天她在做什么呢?哪怕只是考虑任务,她都不该这么做。 “对不起”莫锦辰将脸埋进云延的衣服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点鼻音,似乎是怕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云延顿了一下。身边的宣初似乎想说什么,被云延一个皱眉制止了,只得不甘地闭上嘴。 “回去说。”他开口道,伸手想摸摸莫锦辰的脑袋,却止住了。 还没到安慰这熊孩子的时候,那些账还没和她算清呢。 偏门关上的同时,暗卫也回归到他们之前的位置。莫锦辰曾经在现场留在的痕迹也全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等一切回到了原本的样子,打更人重新出现在夜里。他们一人拿锣,一人拿梆,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 “天寒地冻” 第两百二十三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师哥你要不要先喝点药,你那身体,可耽搁不了这么久。”宣初在边上抱怨着,看似和云延说话,眼神却一直往莫锦辰这里瞥:“大晚上还突然犯了病,师弟我接到下人发的消息的时候,可是快马加鞭地赶过来,还以为你不行了呢。” 正常情况莫锦辰肯定能听得出来宣初这些话是在埋怨她。但很可惜,这一次莫锦辰前面一直在发呆,听话就听了一半。她愣了一下,转头看云延:“你不行了?” 云延: 宣初: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我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这句话有歧义喂? 莫锦辰看他们全沉默了,心里一凉,还以为云延真的快死了。她来这里这么多天,云延从来没有犯过病,最多就是人看起来虚弱点。所以头一次听到云延犯病,不明所以的莫锦辰瞬间紧张起来。 惊辰的血没有用吗?那怎么办,加点量让量变产生质变?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她一把抓住云延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他的手格外的凉。灵力和不要钱一样灌入云延的身体里,莫锦辰知道自己学艺不精,也没指望灵力能探测出什么,只是希望灵力能缓解一下病情。 能看出生机的那只要神祭带来的眼了。 莫锦辰眼底泛起了浅浅的光,绯色的纹路在额头绽放开,她企图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夺走云延的生机。然而云延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几乎是神祭的光泛起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就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和额头。 “师哥,怎么了?”云延的动作有些突然,宣初疑惑地转头问道。这时候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了,因为周围灯光比较昏暗,无论是宣初还是提灯的下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之前的情况。 “无碍。你们出去。”云延淡淡地摇摇头,带着莫锦辰就往书房里走。宣初刚想跟上,差点被突然关上的书房的门砸个正着。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可怜的工具人,大晚上地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师哥对他用完就丢。周围的下人见此眼观鼻鼻观心都聪明地装作没看见。 书房内,等门一关云延就松开了手,自己去点灯。莫锦辰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神祭的光闪了闪,很快熄灭了。 云延身上的生机并没有黯淡啊应该不至于挂球? 书房的烛火亮了起来,莫锦辰后知后觉地发现云延的脸色不太好。应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估计还在生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锦辰认错态度非常良好,立刻低头在云延开口前自己承认错误,声音无比软糯,看起来自责极了:“我,我深刻反省过了。对不起,我错了。” 云延面色不变,反问道:“错哪了?” 错哪了?莫锦辰反应了一秒,脑子立刻转了过来:“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没有马上告诉你,坤宁殿拔刀,还有不该乱跑。” “再加一条。”云延垂下眼帘,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一点防人之心。” 莫锦辰摸了摸并不怎么疼的额头,弄懂了他之前捂住她额头和眼睛的原因:“你的府中,也有别人的眼线?” 云延不置可否,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有人是完全可信的,莫锦辰。” “我不懂你所谓的宗门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他的声音很轻:“但这里是瑞王府,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容着你任性,但我身边的情况不允许。出了这瑞王府,我不一定护得住你。” 莫锦辰低头,目光远远地看向了桌面上那碗早已经凉了的药汁,没有说话。 “至于厉府的事情,过了今晚就忘了。”云延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 莫锦辰猛地抬头:“你知道我去了厉府?你精神力的覆盖范围这么广的吗?” 云延皱眉,似乎没有理解她口中的精神力是什么。 莫锦辰也反应过来,估计不是精神力的原因那就是,其实她身边有人跟着? 她赌气跑出去的时候,确实没有用红线注意周围的情况,只用红线探测了一次厉府灭门的景象。 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莫锦辰吸了一口气,她小瞧这个只有武学的世界了。 云延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莫锦辰的思量,她急忙端起桌上的水递给他,被云延轻轻推开了:“不用了,我没那么脆弱。有些事情,我还是得和你讲清楚。我们约法三章,如若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别怪我放弃你。” 莫锦辰舔了舔唇,想了想今天在宫里云延匆忙赶来的模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其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和平时不同,哪怕只是见到了陌生的人,立刻告诉我。找不到我就告诉影七。” “影七是谁?”莫锦辰歪头,听着名字像是暗卫,不会就是平时跟着她的人之一? “你身边的暗卫,你叫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果然,云延的回答和她的猜想完全一致。 “好。”莫锦辰点头,虽然觉得有些麻烦。 “其二,你身上那些奇怪的能力,不要随便告诉任何人,或者是在其他人面前使用。” “你也不行吗?”莫锦辰问道。 “我也不行。”云延琥珀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波动地看着她:“你的宗门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吗?不属于任何一种武学的能力,被有心人发现只会引来灭顶之灾。你的宗门既然选择了隐世,自然不会希望这种能力被发现。” 莫锦辰鼓了鼓脸,她在这里使用的任何一次能力,都和上善宗没什么关系好。可怜上善宗被拿来当挡箭牌,云延居然还真的信了。不知道他以后要是想起来自己曾经也在上善宗待过,是怎样的心情。 “那要是威胁到生命呢?”她继续问道。 “没有什么比命重要。”云延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别问废话。” “哦” “其三,不要插手任何朝廷内的事情。我之后做的任何事情,你也不要插手。” “你打算做什么?”莫锦辰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见云延只是看着她,并不打算回答的样子,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不让我插手?”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云延皱了一下眉,看起来有些严肃。 “这不公平。”莫锦辰并没有被他的表情吓到,执拗地开口道:“凭什么你可以管我,我不能管你的事?如若两不相干就罢了,你既然管了我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对你事情一无所知,还不能插手?” 云延刚刚想说什么,看到莫锦辰眼角有些泛红湿润,到了唇边的话停住了。 “这不公平!”莫锦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带上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甘心:“凭什么你一直是这样,凭什么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凭什么” 穿越了这么多世界,她对云延和她的关系一直无法很准确的定义。云延好像更多的像她的兄长或者监护人,而她更像一个孩子。可是这样不公平不是吗,就好像这个世界,她是他的王妃,那他们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她没有权利知道他的事情呢? 云延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摸了摸她的头很慢地说道:“可你的所作所为,没办法让我不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 莫锦辰呼吸一顿。 “有大人会一言不合离家出走吗?会不分场合的闹脾气吗?会随随便便”云延说着,弯下腰掏出素帕给莫锦辰擦眼泪:“会随随便便就哭鼻子吗?” “谁哭了?!”莫锦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眼泪没控制住就落下来了:“这是生理学眼泪你懂不懂,这是正常生理情况。” 云延没有反驳她,有些好笑地勾了下唇角。这也是他一晚上来,第一个笑:“还是小孩子啊。” “等你成为大人了,这些事情我都会和你说。到时候你想插手,想管我的事,这些都可以。”他笑的温和,融化了眼里的寒意:“但前提是,你真的长大成人了。” 莫锦辰想了一下她这个世界到及笄还要多久,最后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云延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理解错了,成人并不是指到了某个特定的年龄,而是指这个人的心性是否成熟,能够负担得起对应的责任。但他也没点破,目光有些晦涩,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地揉着女孩的脑袋。 算了算时间,宫里的那位也快要动手了他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可能护得住想护住的人。 云延琥珀色的眼睛重新看向了莫锦辰的脸,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 但这孩子今晚认错也认了,该答应的事情也答应了。他也确实该哄哄了。 “当个小孩子不好吗?”云延轻笑一声:“行了,别这个表情了,你又不是河豚鱼。” 他收起素帕,修长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眼尾,俯下身子低低地说道:“等所有事情结束,本王将欠王妃的东西全给你补上可好?” “欠我什么?”莫锦辰睁大眼睛。钱吗?瑞王府欠她钱吗?多大一笔?她是不是即将暴富? “欠你十里红妆,欠你八抬大轿三书六礼。”云延的呼吸就洒在肩上,略微有些冰凉。莫锦辰很清晰地听见他的话音,声音清冽的就像甘醇的酒,却又带着认真和郑重:“其他小孩子有的,你一样也不会少。” 莫锦辰缓慢地眨巴眨巴眼睛,想到在这个世界,换做普通人应该会很在意自己是为了冲喜入的门,婚嫁过程无比敷衍的这种情况?女子一生能有几次成亲?这件事怎么样都会成为心里的一个疙瘩。 不过在莫锦辰这里,这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反正远没有钱来的实在。 但云延看起来好像很重视的样子哪,要不她还是答应了?虽然有些麻烦,但今天她确实做错了不少事情,就当赔罪哄云延了(??)。 “好。” 第两百二十四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作过死的莫锦辰会乖那么一小段时间,云延很荣幸迎来了熊孩子最安分的几天,差点都让他以为这家伙一直都这么乖巧。 就连他被招进宫里的那几天,莫锦辰在府里也安分守己的很,半点麻烦没给他惹。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澄清明亮却没什么温度,但人们还是喜欢晒晒这样的日光。街上的人也比前几日多了,来来往往的大人小孩,好不热闹。 茶楼上,云延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宣初优雅地泡着茶。这家伙看起来吊了郎当的,泡茶倒是有一手,关凭动作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两人脸上都没什么欣赏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出发?”半晌,还是宣初先开口问道。他将茶汤倒入公道杯里,七分满琥珀色的茶汤,和云延的瞳色很像。 “七日后启程。”云延放下玉佩,将下面的流苏一点一点整理整齐。 “这么快,他们这还真没给你退路啊。”宣初顿了一下,一不小心茶便倒多了。 云延也没有在意,随意地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这茶倒是泡的越来越没有水平了。” “你还笑的出来,那是什么地方?他们要你死。”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云延的茶递到了唇边却没有喝,唇形无声地说了什么。然后他转头去看向楼下,正逢早茶的时间,处处都是人来人往,透着烟火气。阳光落在他羽睫上,阴影将那双浅色眼睛里的情绪遮掩的干干净净。 “我随你去。”宣初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怎么能让你交代在那里。有我在,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处理,你那身体” “不,你留在瑞王府。”云延打断他,拢了拢最外层披着的那件月白色大氅:“你留在那,也好护着她。” “她?莫锦辰那小丫头?”宣初愣了好一会:“不是,你让我留在这护着她?府中能有什么危险,比得上你在关外吗。” 见云延面色不变,宣初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惊讶:“不是你认真了?” “没有什么认不认真,她嫁于我,我自然要护她周全。”云延说着,目光却放远了,落在远处几个少年少女上。娇俏的女孩正拉着男孩娇滴滴的撒着娇,男孩无奈纵容地点点头,掏出铜板给她买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云延目送着他们远处,问对面的宣初道:“你说,小孩子都喜欢这类零嘴吗?” 宣初随意地一瞥,心不在焉:“应该。不过主要是喜欢在街道上那种氛围,真买回去估计也不太在意。” “去买几串带回去,小孩最近挺乖的。”云延起身,就往茶楼下走。 “喂,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上街干嘛,小心被人冲撞了。”宣初也站起来,匆匆忙忙追上去。 “不一样。”云延回着,人已经走到了街道上。周围人也看出了两人非富则贵,更何况后面的护卫的眼神看起来也不好惹,都纷纷给他们让了道。云延很顺利地买到了那串糖葫芦,金黄的糖浆裹着酸甜的山楂,颜色看起来分外讨喜:“我想自己买给她。” 他心情似乎很好,出手也足够阔绰。一路看到家里小孩可能喜欢的东西,都拿上了几个。拿的东西多了,身后的仆人也机灵地向前接过,方便这位爷继续逛。那些小商小贩之前还担心冲撞了贵人,后来发现这位贵人出手阔绰而且好说话的很,也止住了害怕纷纷上前推销自己的东西。 “爷,看您的架势是买东西给家里小孩的?小人这里有上好的陶响球,保证小孩子都喜欢。” “爷,糖人您要不。不是小人吹嘘,这条街上的糖人手艺,小的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拉倒余二子,就你还敢称第一。大人,您要不要看看这是江南的水斗,京城少见的玩意儿。” “话本爷要看看吗?这位爷,贵子今年多大了,小人这里还有小人画” 云延来者不拒,想着这么久了都没带家里小孩来街上逛逛,确实也该弥补弥补了。他此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不过是些小玩意,若是能逗逗孩子开心也好。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就走近了那个卖话本的书肆里,掌柜热情地将他们迎来进去,笑的圆润的脸都快皱成一朵菊花了。 “这位爷,您尽管看,看上什么小人就给您包起来。”他搓着手在一边点头哈腰,看云延的眼神就像看一尊财神爷。 云延微微点头,大概翻了下几本话本,里面天马行空的故事倒是像自己家那古灵精怪的小妻子会喜欢的样子。多买几本也好,省的她在家无事可做天天到处惹是生非。 “这几本都包起来。”他挑了几本适合的,示意掌柜的算算价格:“还有什么推荐的吗?小孩看书快的很,这些可能不够她看几天。” “有有有。”掌柜忙点头道,肥胖的身躯蹲下来在下层翻找着什么:“还有些珍贵的孤本,小人舍不得摆在外面,都收在这下面了,这就拿给爷看看。” 下层的柜子看着不大,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掌柜的翻来覆去找出了不少的书籍,有几本从堆得高高的书堆上掉下来,落在了云延的脚边。 “这是”云延本来没有在意脚下的书,无意中瞥见了落款的字迹有些眼熟,便蹲下拾起一本,随意地翻了两页。 “这本啊,这本是”掌柜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他匆忙站起来,似乎想阻止云延翻开,却又不敢向前:“这本难登大雅之堂,大人还是别看了,污了您的眼睛” “有什么看不得的,难道话本就能登大雅之堂了?”宣初从边上走上前,不解掌柜的为何因为一本书脸色大变,凑到云延边上也看向那本书:“有什么看不得的。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小掌柜有什么额,这” 宣初的话戛然而止,伴随着他脸上浮起的可疑的红晕和尴尬的神色。书里的字不多,大部分都是画。那香艳曼妙的身体曲线,大胆的画风,露骨的描写,无一暴露着这是一本——春·宫·图。 “你书肆里怎么还卖这个”宣初尴尬地质问道,其实心里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有市场,但是摆到明面上来就很奇怪好:“师哥你怎么还在看啊。” 云延没有回答,眼神落在了书内每一幅图的落款上,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宣初这时候也发现不对了,要是一份普通的图师哥根本不会看这么久,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他忙上前问道:“师哥你发现了什么吗?咦,这名字,不是师哥你的” 他的表情越发的奇怪了。画下的落款亦然是鹤展先生,字写的倒是不错。可鹤展,不是师哥的字吗虽然平时他都是师哥师哥的叫,但还是知道师哥单名一个延字,字鹤展。 “巧合呵呵师哥你不要在意,大不了我们找到这个画师给点钱让他改个着名好了。”他有些发窘地笑着,还以为云延是因为名字的原因才脸色不好:“师哥你也别太在意。” “啪。”下一刻,云延合上书,那不轻的力道彰显着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友好:“不,我必须在意。” “真是上了天了”他自言自语道。 “哈?什么?”宣初一脸懵逼地看着云延转头问掌柜书从哪里进来的,有多少本,大有一种要将这个画师的作品全部处理了的架势。 “这么在意吗”宣初摸了摸鼻尖,见云延已经吩咐手下立刻去处理这件事,有些不解师哥这次为什么这么在意。之前师哥对避讳这件事一直抱有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啊? “回府。”一切交代完,云延捏着那本皱巴巴的书,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宣初说道。 “啊?这么快?”宣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匆匆的回府可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云延轻嗤了一声,捏着书的力道之大,以至于手背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算账!” “啊嚏!”房间内,莫锦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手上的毛笔一下没控制住,重重地涂在了纸面上,一张快完成的画就被这突兀的一笔给毁了。 “不是,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莫锦辰看了一眼画,见实在是无法抢救了,只得将其揉成一团扔一边去。边上大大小小的纸团凌乱地堆积在那里——看起来应该有好几副都画毁了。 “这年头钱不好赚啊。”莫锦辰发出沉重的感慨,伸了一个懒腰道:“画了这么多,我都快没有灵感了。” “宿主您够了,您画的还不少吗。”光团子在看起来绝望地捂脸道:“你赚的也够多了,可以收手了。” “唔,画完这最后一卷我就改行。已经有基础基金了,做别的事情也方便。”她想了想:“买几个铺子收租看起来也不错,总得给自己添些不动产。” “行行行,只要您不画这个,您干什么都行。”光团子现在的要求无比的低,想了想宿主的尿性,补充道:“卖军火也不行。” 圣裁瑟瑟发抖地抱紧了空间里唯一可以作为军火的自己。 莫锦辰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等我这卷画完,掌柜已经预定了的,金额可不少。你别打扰我。” “您不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吗?万一有人突然进来。”光团子看着边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下人不敢随便进来。云延他哪一次不是早出晚归?怎么可能还没到中午就回来。”莫锦辰倒是不在意,大大咧咧地摸了一把脸,墨水都蹭到脸上了:“要不是你不让我将这些东西放空间里,我至于这么担惊受怕吗?” “小星星不管!这些东西绝对不能进空间!”光团子一听这话就微微炸毛:“宿主您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卷,之后绝对不画了。而且要是被云延发现了,您就死定了。” “好好好,你急什么答应你就是。”莫锦辰打了个哈哈,有些满意这一次的手感。她觉得这次这幅画,应该能成功了:“云延发现什么?家里的我能烧的都烧了。” “万一他在外面看到了呢?”光团子嘟嘴。 “他这个层次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买这种书,买个通房不就能实践了?”莫锦辰满不在乎地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光团子不解的询问下,她手上最后的一笔画成,一副新出炉的香艳的画摆在桌面上,给单调平淡的房间增加了一抹春色。 “完成~”她满意地笑开了:“收拾下出门光团子。” “我已经看到我的钱在向我招手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刚刚说完云延不会这么早回来的莫锦辰,很快迎来的打脸。 当云延推门而入的时候,莫锦辰并没有反应过来,正在晾干纸上的墨痕。满屋淡淡的墨香中,她与云延来了一个世纪对视。 这个对视可以排上莫锦辰活这么多年来,最尴尬的对视前三。 除了云延,后面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宣初。当然,这厮被云延和莫锦辰忽视了。 下一秒莫锦辰哗啦一声把桌上的画揉成一团。本想往嘴里塞,但看了看这么大一团,实在怕自己英年噎死。犹豫的那几秒云延已经几步向前,一把抢过了过去,顺便把手上的书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解释一下?”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当然这笑绝对不是友善的笑意,莫锦辰觉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好几度。 她缓慢地将目光移到了书本上。嗯,封面还挺正经的,但她可是刚靠着这玩意赚了一大笔,怎么可能不认得。莫锦辰自欺欺人地转头,目光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云延:“这啥,不认识呵呵呵” “我认得你的字迹。”云延冷笑了一声,莫锦辰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他磨后槽牙的声音:“谁教你画的这些还有,用我的表字署名,好·玩·吗?” 好玩吗三个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莫锦辰先是心里一凉,心虚之余脸上还带上了一两分没有掩饰的不可思议。 字她是有伪装过的。 本来是想用左手写,但后来发现左手的毛笔字简直丑的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这字要是出现在春·宫·图上,别人那一点点心猿意马都变成了五马分尸。 迫不得已,莫锦辰还是用右手写的,只是加了一点点伪装。中规中矩的字迹,最多算端正,正常人是不会认出来和她平时的字迹是同一个人写的。 所以云延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至于用了鹤展先生这个署名,确实是莫锦辰故意的。不过她最初的想法只是当年某一个世界,云延曾经用鹤展这个字糊弄她说自己不是云延,所以她才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云延在这个世界的表字也是鹤展。 现在掉马是真的好尴尬啊莫锦辰抿着唇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但很显然,云延不会让她原地消失的。 “解释一下呗,夫人,我都不知道你何时会画这些了。”云延低头的时候,莫锦辰能感受到那抹熟悉的药味。他叫夫人的时候声音缱绻温柔极了,但莫锦辰却硬生生地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冷意,和数九寒天下的冰渣子一样:“嗯?” “夫人若是不服,我们可以看看夫人在屋里都画了什么新作,这墨痕都还没有干呢。”见莫锦辰不答,云延笑笑,作势就要展开手里的纸团:“夫人费尽心思的画,为夫自然要好好欣赏。” “不用了!”莫锦辰急忙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对上云延那双似笑非笑的琥珀色眼睛,她觉得自己的任务难度似乎可能或许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先发制人。 也不知道云延哪来的力气,光从手上的动作,莫锦辰压根拽不过他。眼看那张纸团就要展开了,莫锦辰嗷一声就哭了出来。 嗷的那是一个气势磅礴,不止云延愣了一秒,连在门口看热闹的宣初都吓了一跳。眼见的几秒之间刚刚还在嘴硬的熊孩子立刻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哭包,哭的那是一个泪水涟涟,哭出了天底下就没人比她更委屈的气势。 莫锦辰哭的向来很尽力,本来长的偏稚嫩的脸配上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微微一红就够惹人心疼了,现在哭的眼尾泛红,还被自己哭呛了一下,可怜又狼狈。 要不是看了全程,宣初都以为是师哥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我这么做还不是迫不得已的,呜哇我也不想啊,还不是怪你呜呜呜”莫锦辰打了一个哭嗝,手胡乱地擦着眼泪,把小脸揉的红红的。 “怪我?”云延真被她这说哭就哭的伎俩震慑到了,一脸茫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就怪你,呜呜呜就怪你,你根本不在乎我。”她吸了吸鼻子:“我堂堂瑞王妃,情况再特殊也算亲王妃,授了册宝的我居然,还穷到要去画这不登大雅之物!” “别人家哪个王妃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只要吟诗作画,哪个需要为黄白之物发愁的?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娶我过来就是为了冲喜,冲喜完我就没用了呜呜呜你就是个背信弃义,朝三暮四,卸磨杀驴的渣男!你就想穷死我好去找别的波涛汹涌的漂亮姐姐!” 云延:???我啥??? 宣初:阿巴阿巴(三观刷新中)。 对于无理取闹这种事情,就要在别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换取最大的利益。等别人反应出来已经为时已晚,这便是无理取闹的最高境界。 莫锦辰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绝对不能中途停下让云延反应过来:“如若可以,我也不想干这种事情。谁不是被逼的?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是我命薄活该受不起那些富贵。呜呜呜呜我就想自己买个别的小姑娘都有的朱钗都没有银两哇——” 她捂着脸,泪水却从指缝里嗒嗒地落下来,砸在云延的袖口和手上,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灼热,一直烫到他的心脏都有些难受。 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去边关了,到时候不知道小姑娘还要哭成什么样,他这时候计较这些有的没的重要吗?这一场豪赌,赢了便后患无忧,输了他便不复存在。他还能陪自己的小妻子多久呢,何必在这时候还让她哭成这样?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对小姑娘还不够重视,以为她在府中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小姑娘没提,便没有注意其他的地方。但哪个小姑娘没点月例银子?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是瑞王府的主母,瑞王府内的账本也该让她慢慢入手管理了。 她入府匆忙,所以很多事情并没有交接,自己没什么准确的表示,导致下人对这个新女主人也拿不清楚态度。所以瑞王府内部的情况还是保持和当一样,无意中倒是忽略了小姑娘。 有哪家的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会因为银两忧愁的? 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云延看着哭的抽抽噎噎的小姑娘,不知不觉气也消了大半,到底还是心软了。见小家伙哭的都快岔气了,没忍住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怎么哭成这样好了,别哭了。” “是我疏忽了。”高傲如云延还是在自己家小孩面前低头认错:“我给你赔罪成不。”他从衣带上的荷包里取出一把淡金色的钥匙塞到莫锦辰的手里。 “库房的钥匙,你且拿着。下次,别说这样的话了,瑞王府的东西,本来就有你的一半。”他好言好语地哄着,看着莫锦辰像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好笑道:“缺什么和我说便是。就如我当时和你说的一样,该给你的主母权利都会给你。” 莫锦辰对管事和账本没有一点点兴趣,她比较喜欢躺着花钱而不是管事:“嗝,我不想管账我也不要主母的权利,但你不给我银两就是过分,呜” “好,我过分。所以现在这位小姑娘能去洗洗你的花猫脸了吗?”云延揉乱了莫锦辰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发型:“墨水都和眼泪混一起了。” 他招来丫鬟,让她们带王妃好好梳洗一下。目的达成的莫锦辰当然见好就收,端着钥匙就和漂亮小姐姐走了。 宣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反转的兴师问罪的现场,觉得自家师哥绝对栽在这半大孩子手里了。就这么草草放过了?小姑娘几滴眼泪就心软了,还又哄又送库房钥匙的。但想到师哥的性格的如今的情况,他也识趣的什么都没说。 他就不信师哥混迹在尔虞我诈里这么多年,真的会被小姑娘这种拙劣的伎俩糊弄过去。到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被偏爱的一方怎么样都是赢得。 但这些都不妨碍宣初调侃两句:“管事的权利这倒是无所谓。连瑞王府库房的钥匙都交出去给小姑娘玩,师哥还真是慷慨呢。” 云延轻笑一声,拈去指间的湿意,没有说话。 一个手下无声地走近单膝跪地,汇报着东西已经收集完了。除了已经被买走的部分,市面上已经没有署名云鹤先生的书画了。 “师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宣初笑着,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全烧了吗?嫂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到现在他都没办法把这些算得上精品的画和莫锦辰那张稚嫩的娃娃脸联系在一起。 “不,留下。”云延阖眸低笑,薄薄的唇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柔和极了。就算有人无意中看见他眼底的危险,怕是也只会以为这是错觉。 “这些还有用。” 在宣初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云延已经摆摆手踏出了屋子。 总有一天要找小姑娘讨回来不是吗?那小家伙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只是现在时机没到罢了。 “对了,给王妃买的小零嘴记得放进冰窖里,现在还没到真正冷的季节,小心那些小玩意放不住。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盯着点,别让王妃一次性吃多了。”他想了一下,叮嘱外边的下人道。 “不是师哥,你真进化成管事嬷嬷了啊?”后面的宣初没忍住吐槽道。 “你要是闲,我可以替师父测测你的天机决修的如何。” “师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 “嗯,去忙。” “” 第两百二十六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他有事情瞒着我。”梳洗完毕的莫锦辰坐在后院一下一下地荡秋千,脸上却没什么笑意:“估计是啥没什么退路的事情。” “宿主您怎么知道?”光团子不解。 “我编个瞎话他就不计较了?不可能的,应该是有了更不好处理的事情所以不愿意计较。”莫锦辰抓了抓头发,叹息道:“真难啊刚刚答应了他不插手他的事情。不然我还真想知道是啥情况。” 光团子一脸你们人类斗智斗勇的事情我不知道的无语表情。宿主和云延的交流方式一直是它不懂的,往往看上去简简单单,底下却已经你来我往好几回了。 “不过宿主您真不管了?”光团子有些疑惑:“您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不是听话,是讲信用好。”莫锦辰摩挲着手里的钥匙,感受着它的温度由冰凉逐渐变的温润,眯了眯圆溜溜的眼睛:“我答应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去做到。” “你应该相信我,就和”她仰起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刺眼的阳光下她近乎自虐般地微微睁开眼睛,眼角刺激出湿意,入目的景象如五彩玻璃般耀眼炫目。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仰头仰过了,从秋千上翻下去了,吃了一嘴的草。 光团子: “噗”身后传来人忍笑忍的很辛苦的声音。莫锦辰淡定地起身,呸掉嘴里的草,目光阴冷地盯着忍笑忍到身体都在颤抖的宣初。 是将其打到失忆还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呢莫锦辰认真地想。 “这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应该有的眼神。”宣初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他说的看似轻松随意就好像只是和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莫锦辰还是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王妃是真的想杀了我?” 莫锦辰耸耸肩:“那倒不至于我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对现在的你出手。” “我们谈谈。”宣初摇摇头也不知道信没信,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交叉,大拇指交叠着做了一个揖礼。 这是行走江湖中医师见面的礼节,用于表明身份。按照规矩,莫锦辰也该回应对应她身份的礼节。 莫锦辰歪了下头,眉眼弯弯笑不达眼底。下一刻,她两手结太极阴阳印前推,微微弯腰回礼。 “成。” 零嘴什么的,果然任何时候都是哄女人孩子的利器。 莫锦辰一人占了两。有了零食玩具书籍她也不闹腾了,每天吃吃睡睡玩玩让云延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自己养了只小猪崽崽。 还好莫锦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然绝对把瑞王府给他掀了。 离开的日子越来越接近,莫锦辰就和毫无察觉一般,做一条合格的咸鱼。身边的仆人管家都被云延叮嘱了不得将他即将启程前往边关的事情告诉王妃,所以一群下人看着王妃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心疼自家王爷。 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过程更是凶险。哪怕他们只是王府的下人,也知道朝廷里估计有不少人盼着王爷死在边关呢。甚至让王爷去边关的那位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好揣测。 可怜自家王爷的身体才刚好了些哪古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王爷的身体好了一些,难道是祸非福吗? 但无论他们怎么想,也不能改变结局。 出发那天前夜,云延没有许久没有回屋,站在月光如水的院子里。莫锦辰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无声地站在他身后。 “你知道了?”云延没有回头也知道她在,笑道:“居然没有闹,好乖。” “闹了结果也不会变。反正你马上就要前往边关了,如若你希望我不知道这件事,我配合配合也无妨。”莫锦辰说着,裹着毛茸茸的狐裘走到他身边感叹道:“明天啊” 她一边感叹,一边把自己身上的狐裘扯下来,踮着脚将其披到云延的身上:“你别冻死了。” 大晚上的穿的这么单薄站院子里,就凭借他那堪堪恢复了一半的身体,别死在路上了。 “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云延无奈地笑笑,可能是确实前路难测,他难得没有摆着那张冷冰冰的脸。 “北匈不安分了多年,我知道你曾经就担任过太尉,有些话根本不需要我说如若立下军功,储君不会希望你回来的。虽然有些过分,但我希望你此行无所作为。”莫锦辰停顿了一会才说道:“真不带上我吗我比你想象的有用” 云延打断她:“这些话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说。”见莫锦辰有些不愿,他补充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莫锦辰咬了咬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不是我第一次去边关。”云延遥遥地往向远方,那是边关的方向:“我十九岁上战场,当年北匈攻入楼羌,受命带军击退他们的将领就有我回来的,也只有我。” 莫锦辰皱眉,六年前的事情最后北匈退了,云延似乎在此受了伤,差点连命都丢了。同时受命的越州刺史和大将军次子金武阳留在了黄沙之地,之后同一年年尾,云延受封瑞王。 “抱歉锦辰,我做不到无所作为这些年因为身体抱恙,我被困于这京城。但如今我已经康复,北匈猖狂,迟早是我大齐的一患” “康复你个头!你特么的生机就只有普通人的六七成,在这里和我说康复,还和我打官腔??”莫锦辰冲过去拽他的领子,逼着他低头看她,声音压的低低的:“你的那个病根本就不可能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我之前以为那是病,现在看来,恐怕是毒?” “你当年手里有兵权,还立下了战功,有人怕你的存在威胁到他才对你下了手对。”她冷笑一声:“你捡回一条命,却成了病秧子,所以这么多年才相安无事。如今你刚好转,就有人坐不住了。此去边关,你还和我说的这么英勇无畏?你在前面刀光剑影,后面人家就给你捅刀子。” “大齐是没人了吗?扞卫国土就一定要是你这个刚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家伙?” “前有虎豹,后有豺狼。真好。”莫锦辰嗤地一声笑了,喉咙里微微泛苦,自言自语:“我是倒了什么霉才接了这个鬼任务” “锦辰。”云延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的发顶,叹息道:“你还小,你不懂。” 接触的一瞬间,莫锦辰似乎看到了一个迷迷糊糊的画面。一身甲胄的男子带着银白面具骑在骏马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提着长刀,目光带着冰冷锐利的铁血之气。 她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看向眼前的云延。如今他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安静的时候就和死了一样了,但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如若说,她之前看到的画面里的云延气质如破甲的刀,如今就是温润无害的玉。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她几乎无法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边关,边关。 莫锦辰垂眸,她讨厌战争。 之前战争就曾夺走过她重要的存在。 也许她是敬佩的,敬佩这些人为了心里的大义。哪怕知道没有退路,也一往无前。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可她这只小麻雀,偶尔只是希望那些人好好的。 其实她还有其他更偏激的方式能留下云延。但她不愿。一方面是答应了的事情她不能毁约,另一方面 她也爱着这片庇佑过她的土地啊。 罢了罢了。他去解决外患,大不了内忧方面她替他处理了好了将那些人伸出的爪子全部剁掉,是不是情况就会好一些了? 云延似乎看穿了她内心的杀意,揉了揉额角:“你安分点,别插手。” “我安排好了的。别担心,也别插手。”他重复道,垂下眼帘。 莫锦辰不理解为什么云延这么不愿意让她参与到朝廷的任何事情进来。他是不信任她,还是真安排好了一切怕她拖后腿惹麻烦? 至于一直和她重复着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吗? “知道了。”莫锦辰望了一眼天边的天狼星,对着云延说道:“你头低点。” 云延不解,但还是顺从地低下头。琥珀色的瞳孔如同上好的玉石,澄清的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再低点。”她说道,拽着他领子的手微微用力。 云延顺着她的力道微微弯下腰。下一刻,莫锦辰几乎是莽撞地靠过去,唇瓣贴着他的薄唇。甚至因为力道过大,牙齿撞到了他的唇上。 云延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一抹淡淡的血腥味从舌尖传来。他的瞳孔微微缩紧,突然想起来当时莫锦辰给的药里,那黏腻的血的味道。 “你”他瞬间明白了莫锦辰在干什么。 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没有一丝旖旎色欲,沉重且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悲伤。 也许只是几秒,也许过了很久。莫锦辰退后了一步,擦去唇上的一点殷红血迹。 对于惊辰来说,它们这个种群最珍贵的,无外乎舌尖血和心头血,治愈的能力也最佳。但同样的,失去舌尖血和心头血的惊辰,会迎来很长时间的虚弱期。 不过,多个世界的碎片融合后,她作为惊辰的只有一部分。治愈能力比不上完全的惊辰,但失去血液付出的代价也更少。 希望这点血,能多治愈他的身体一点也多一份生的可能。 她苦笑一声,却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 “活着回来” 失去舌尖血的莫锦辰很快昏昏沉沉睡去,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显得这么安静,几缕头发乖顺的贴在脸颊,身体蜷缩着,白嫩的手指还紧紧抓着白色的里衣袖子,看起来像个白玉娃娃。 云延坐在床边,指间轻轻绕着莫锦辰的头发把玩。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云延收敛了眼里最后一丝柔和,变的冰凉而锋利,如同出鞘的兵刃。 有些事情他必须去承担,他也必须足够的强大,才能护得住他想保护的人。 那些黑暗的,肮脏的,血腥的路他来走就好了。他本就是从最污浊的地方诞生的,他沾上世间的脏污没事,没必要让小姑娘的手沾上血,眼蒙上灰。 所以云延不希望莫锦辰参与进来。 他只希望他护的人,白衣终不染尘。 如若不这样,他从小姑娘血肉里延续出来的生命,将毫无意义。 第两百二十七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次日开拔,瑞王出京城的时候,为他送行的饶队伍里,并没有出现瑞王妃。 不少有心人将这件事看在眼里。 再看前方的瑞王一身白银软甲,身姿挺拔长相清隽,自带一抹生人勿进的气场,与传闻中的病入膏肓的模样完全不符。不过瑞王的腰间的一个丑不拉几的荷包倒是有些违和。 见过绣梅兰竹菊的,也见过绣鸳鸯仙鹤的,但还真没见过绣乌龟的啊喂? 这瑞王长的如此温润俊美,没想到品味倒是有些特殊。乌龟啥寓意,长寿吗?想到瑞王的身体情况倒是可以理解了,可这个饶绣工有些敷衍啊 但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别有用心的,最终瑞王的队伍还是在他们的注视下浩浩荡荡地出了京都。 宣初送行回来,感受到师哥平时住的行鹤居附近暗卫的蛰伏,还有如今已经正午,却依旧紧闭的房门,气不打一处来。 师哥已经出了京城,如今能住在行鹤居的也只有那个连送行都没有出现的王妃。 虽然她提供了药,但师哥也不欠她的啊。明明去那么危险的边关,还将如茨多的暗卫留给了她。她哪来的资格摆谱,到了这时候还不肯出现,装给谁看呢。 想到这,他大步走近行鹤居。 “医师大人您不能进去,王妃还在休息。”见他想推门而入,边上的丫鬟忙前来阻止。 “让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可能还在休息。送行都不来,她好大的脸。”宣初怒道。边上的丫鬟对王妃的行为其实心里也颇有微词,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就让他进去了。 这个世界饶江湖气比较浓,人们对男女大防也没那么看重,而且光化日还有这么多下人在。所以宣初这个行为最多算失礼,却也不至于惊世骇俗。 雕花的门啪地一声撞开,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一团的身影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还没有醒。宣初冷笑一声,直接向前拽着莫锦辰的手臂将她拽起来,直呼其名道:“莫锦辰,你好大的脸面。” 莫锦辰被他这么一拽,迷迷糊糊地半醒不醒皱了下眉。不怪她对外界反应如茨慢,失去舌尖血的她没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获取能量,只能靠深睡眠慢慢恢复。 “你是觉得瑞王府欠你的吗?敢这么摆谱?是,师哥一开始娶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有些方面是委屈了你。但哪一样他没有弥补给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种场合光明正大地给师哥下脸?你对师哥就这么有意见,连他的送行都不愿意去?”宣初质问着。 哪怕是真的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外也会互相维护那最后一层的体面。更何况是帝王之家,朝廷里哪个不是人精?师哥怎么也是个王爷,她怎么敢?! 而且,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师哥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的?一想到师哥的真心全被这家伙当成了驴肝肺,宣初就替师哥不值。 “你知不知道师哥因为什么不得不去边关?”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包含着深深愤怒和恨意。 “因为你。他是被你拖累的。” 莫锦辰缓慢地睁开眼睛,无声地看了宣初一眼。 “你被皇后召进了宫起了冲突,王府的下人那时候根本进不了皇后的坤宁宫,能无旨随意在宫中行走的只能是他。但如若他去了,他身体恢复的情况便会暴露在皇后面前但是他还是去了。” “就因为你。”宣初嗤笑一声:“皇帝身体近几年本来就不好,一直是太子监国。明明知道皇后和太子将他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但听到了你被召入宫中,他还是急匆匆地赶去了。” “就为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去边关送死。你呵,你连为他送行都不愿。我真替师哥不值。”宣初咬着牙,拽着莫锦辰手臂的力道几乎是想将她的手卸下来,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医师大人请放手。”下一刻,一名暗卫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捏着宣初的手腕:“属下受命保护王妃,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宣初哼了一声甩开手,他能感受到自己若是继续拽着莫锦辰的手,暗卫是真的会把他的手砍掉。师哥还真是上心啊,什么都安排好了。可这家伙,值得他那么做吗? 暗卫重新消失,就和出现一般神秘没有预兆。 宣初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莫锦辰身上,从头到尾他都没见她一句话,这是心虚了,还是根本就不屑回答? 但这一注视,倒是让他看出问题了。他本来就是行医之人,自然能看出来莫锦辰的面色不对。 唇无血色,体虚无力这是气血亏虚的体现。 “你怎么回事?昨见你还好好的,今怎么会气血亏空成这样?”他不解地皱眉,语气虽然算不上好,但也没有之前那样恶劣了。估计是觉得莫锦辰是因为啥难言之隐没办法去送行。 “无碍,我师门的功法。”莫锦辰疲倦地缩回床内,声地嘀咕:“谁叫那个傻逼不带你去边关,没个熟悉他身体的医者,挂球了怎么办” 宣初没有听清她后面声的嘀咕,莫锦辰了这是师门功法的问题他也不好继续追问。莫锦辰一脸虚弱地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油盐不进,站在这他也没办法拿她怎么办,只能自己来气。最后只能不甘地拂袖而去。 莫锦辰对他饶情绪非常敏感,就算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只大概感受到。她能感觉到周围不少人隐晦地表露出对她的不满。 但这些都无所谓。 她只是很讨厌,很讨厌拖累他人。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莫锦辰在温暖的被窝里蜷缩着抱紧了自己,可还是冷,心脏跳动的很慢,似乎没了供血的力气,寒意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不知道边关,是不是也是这样冷的吓人? 不去惹麻烦,麻烦自己也会找上门。 云延前去边关月余,首战告捷的消息传来之后,拜访瑞王府的人就多了。一开始莫锦辰称病不见,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见了几个拒绝不聊贵人。还好她本来就失了舌尖血,看起来身体情况不像作伪,这才歇了几方人试探的心。 光明正大拜访试探的人少了,但暗处来的人却多了起来。有的时候莫锦辰半夜醒来,都能听到庭院里洗刷血迹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立冬一直到了来年的惊蛰。 在惊蛰的雷雨声中,边关,再次传来了新的消息。 第两百二十八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北匈退兵求和的消息。 瑞王击退北匈军队三十里,从楼羌到洛河都是北匈丢弃的兵器辎重。最后击杀北匈数千人,活捉战俘数百人。 这一战,赢的彻底。 原本身体不适,长年卧病在床的皇帝收到捷报,当时就下了床高兴地拍着桌案连喊了三声好字,还没等云延回京,就准备下旨进领军将军。而通过这一次楼羌之战,瑞王威名大振,在将士之间威望极高,一时连民间都有人编曲讴歌赞颂瑞王的功绩。 瑞王府得知了王爷得胜归来的消息,下人们连着几天都喜笑颜开,与有荣焉。 莫锦辰自然感到高兴的,但现在还不能放松。 云延还没有回京,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宫里的那位,会希望云延好好回来吗? 太子资质平庸,要不是占着一个嫡字,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他。皇帝本就有废太子的想法,想另立云延为储君,后来碍于太子并无大过,云延身体又出了问题,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凭借这一次战功,云延的威名和权利更上一层楼。太子根本不会让他就这样回到京都,肯定会在他回京的路上做些手脚。或者往更薄弱的瑞王府下手。 莫锦辰无聊地在秋千上晃荡,想着那位太子爷会怎么动手呢? 派去云延那边的估计是暗杀,巴不得他死在回京的路上。这个有武学的世界嫁祸也好嫁祸,有武学就有江湖,江湖和朝廷本就不和,随意甩锅给江湖的人就可以了。 至于派来瑞王府的嘛如今暗杀意义倒是不大,毕竟瑞王府里也没啥太重要的人。估计要么绑架她用于威胁,要么栽赃嫁祸点什么坏了瑞王的名声。 说到江湖,有实力的门派也是有的。如若嫁祸瑞王和江湖势力有所勾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足够引起皇帝的忌惮了。 “反正这几天晚上不出点事估计是不可能了。”莫锦辰想着,对着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 “晚膳加点酒。” 醉点也好,免得到时候血腥味太浓了,熏得恶心。 不知道云延那厮,有没有受伤不过既然荷包里的符一直没有激发,应该就没问题的? 院子里几声打斗的声音响起,侧卧在床的莫锦辰腾地坐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手里的红线延伸出去。 真有人来了啊目的还是行鹤居? 目的是她啊。 这样的人,这几个月来了许多波了,大部分都被暗卫解决了。 不过今天的似乎有些不同呢。平时就算有人来,根本接近不了她就会被暗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出手的人肯定也发现了这情况,加上云延快回京了,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所以这次派来的人的实力和之前的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暗卫没办法很快解决,局势僵持起来。 “王妃,情况危急,属下带您先行离开。”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暗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说道。空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说完便急匆匆地站起来,想带着莫锦辰离开。 然而他伸出去却抓了一个空。 原本坐在床上,看起来又软又弱的女孩子不见了,下一刻一阵风带着寒意出现在他身后。 “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莫锦辰推门出去,打了一个呵欠:“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今天这些人借我玩玩。” “王妃?”那个暗卫还没有反应过来,莫锦辰已经借着风雪步走到了院子里,远远看到她的几个与暗卫缠斗的黑衣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白痴,你出来干什么!”宣初居然也在这里,看到她的时候表情就像她欠了他几千亿一样:“滚回屋里去,别添乱。” “她可不能走。”一道寒光劈过来,在地上划过深深的沟壑。其中一个黑衣人迤迤然收回手里的剑,脸上鸦色的金属面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夜里的鬼:“不好意思瑞王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您今天哪,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看阁下的剑法,在江湖里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不觉得丢份吗?”宣初退了几步,小心地观察了一下那几个黑衣人的位置,暗中用内力给莫锦辰传声。 “你还不快走。要是你被抓住了,局势才真的被动。不求你有用,但别拖后腿可以吗?” 暗卫们也配合着企图限制对面视野给莫锦辰逃跑的机会,然而莫锦辰宛若未闻,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沟壑。 “我们只是请瑞王妃过去一坐,何来欺负一说?”倒是戴面具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身后几个与暗卫互相牵制的人猛地发力,先是四散开,然后齐齐冲向莫锦辰的方向。 完了,宣初转身却没能力阻止,一瞬间觉得心都凉了,忍不住对莫锦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心生怨恨。 要是她被带走,无论用她威胁瑞王府,或者用她栽赃瑞王府什么的都将带来无数的麻烦。 这傻子为什么不走?这么多天的相处也让宣初确定了这家伙并不是藏拙,是确实没有武学功底,荡秋千都能摔的那种。那她留在原地干嘛?吓傻了吗? 感受着四周的风接近,莫锦辰突兀地笑起来。 “这不算朝廷的对。” “不算我主动插手的对。” “威胁到我生命对?” 惊蛰天,潮湿,回温。 但下一刻,地上的血水露水寸寸冻成冰渣。 看起来不过豆蔻之间的女孩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明明看起来没动,四周的人却没能靠近她。 “我可没有违背诺言,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她双手随意地在空中一划,阴阳剑凭空出现在手上。在众人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莫锦辰张口露出了白森森的一口小米牙。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江湖里的实力是怎么样的,所谓高等的武学又是怎么样的。但云延一直不让,答应他的事情我又不好反悔。” 阴阳剑两柄都是长剑,但莫锦辰转了一下,都反手持着。这个手势更适于于匕首,方便刺扎挑抹,却不适合劈剑和格挡。 除非她根本不打算防御。 这个想法刚刚在众人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刻,莫锦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个黑衣人的眼前,手里的阴阳剑交叉如同一把长柄的巨大剪刀,在他的胸腹前猛地划过。 扑哧—— 血浆四溅,尸体轰然倒地,腹腔里的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十九!”为首那个戴面具的黑衣人目眦欲裂,转头的一瞬间剑光宛若一道闪电,猛地劈向莫锦辰。四散的黑衣人反应非常迅速地围过来,手里各种刀剑鞭斧等武器齐齐向莫锦辰挥来,破空声响起,远处的弓弩和暗器也对准了这里。 他们看出了莫锦辰的打法更偏向于出其不意,打算先解决了她。虽然任务是活捉最好,但残了死了也不过是少点钱的问题至少要让她为兄弟的血付出代价。 暗卫这边也反应过来,忙向前阻止,甚至企图用身体挡住飞过来的暗器和箭矢。 莫锦辰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血腥味熏的她胃里难受。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局,和铺天盖地而来的各种东西,她挑了挑眉这些人是打算用人海战术吗? 看出了她速度快,单点突破能力很强,打算这样解决她是吗?确实是个好办法,不愧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 但你们这些炼体的,就别和修仙的打了好吗? 看起来,太像她欺负人了。 莫锦辰啧啧啧了几声,打了一个响指,额间的绯色若隐若现。 但在场的估计没几个人看的见就是了。 因为和绯色一同出现的,还有延绵不绝的冰雪,几乎在刹那之间就以莫锦辰为中心,扩散出去,几乎在呼吸间就冻住了整个院子的人。 敌我不分的那种冻住。 整个院子安静了,所有人就和暂停一样冻在了原地,就算是距离比较远的那几个用弓弩的,也被莫锦辰绕过去的红线控制住了。 “啊,我简直太粗鲁了”莫锦辰感慨着,嘀嘀咕咕道:“我还是学不会什么是以冰雪系神明,只会这简单粗暴的方法” 空间里的光团子掐着自己的人中恨不得晕过去:“宿主您动静小点可以吗?这要是泄露出去,你怎么解释啊这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您下个世界估计要被限制死。” “就是下个世界估计要被限制死,这个世界才要好好活动下筋骨啊。”莫锦辰理直气壮:“要不然怎么办?刚刚那情况我无论用红线还是啥的都很难保证自己躲掉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受伤,要是真用修仙届的功法动静更不小。或者”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或者你要我召唤出逐星号来打架?” 光团子想象了一下,江湖里几个古人穿着侠客的衣服提着剑你来我往,然后宿主召唤出了一只高达一炮送他们上西天的场景,缓缓地打了一个寒颤。 太违和了好?宿主您能不能看看这是什么朝代,怎么可能会有机甲,时间线崩的不能再崩了好??? 好,好像可以理解宿主只是将他们冻起来的这个行为了至少宿主没用等离子炮。 光团子卑微地想,底线再一次下降到几乎没有。 “今天京都估计会下一场雪。”莫锦辰好像在自言自语:“没事,院子里的冰,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了。” “麻烦你处理一下,这些人交给你们专业的来。”她转身对着屋子的暗卫说道,他正是那个之前打算带她先离开的那位,因为没来得及出来,所幸没被莫锦辰冻住:“不好意思我控制不好这玩意,我先帮我们的人解冻,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暗卫的三观刚刚被震碎,一脸目瞪口呆。但好在反应还是很快的,他恭恭敬敬地低头应道:“是,王妃。” 莫锦辰挨个给那些误伤的暗卫解冻,光灵根的功法在她手里就和吹风机烘干机一样,没有一点面子。等把自己人处理了,莫锦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洗个澡睡回笼觉。 反正其他的,暗卫会处理好的,不需要她操心。 就算处理不了,她也不介意用空间装些尸体。 哇这一身的血是真的难受。 “等等”见莫锦辰摇摇晃晃打算回屋了,宣初突然叫住她。他的脸色发白,嘴唇冻的微微发紫:“你到底这是什么功法?你身后的宗门到底是什么?”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门派功法。有这样的能力,你为什么会愿意来瑞王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想到那个奇奇怪怪的任务,莫锦辰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为了一个傻乎乎的家伙的请求。”她没好气的说,转头的时候脸颊都被气的鼓起来,原本就稚气未脱的小脸显得更加无害稚嫩,但衣裳上和脸上的血迹又让人觉得危险诡异。 “请求?”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宣初皱了皱眉明显没信。 “信不信由你。不过我这个人一般不会撒谎。”她说着,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阴阳剑,剑尖还在向下滴血。胃里一阵翻涌,莫锦辰忙拿出手绢想擦拭一下阴阳剑。 “呵,装什么装。不会撒谎?你之前还和我说你没有武学功底,你看看你现在手里拿着什么?”宣初嘲讽道,想到之前那一幕,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这么危险且目的不明的家伙,居然一直在瑞王府,如若她之前真有害人的心 宣初不敢想下去了。 “我没骗你啊。”莫锦辰无辜地抬头,挥了挥手上的阴阳剑:“我确实没有武学功底。” “我是修仙的啊。”她歪头,用只有宣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又大又圆的眼睛满是恶作剧一般恶劣的笑意。 “我们体系不同啊。”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炼体的,为什么非要和修仙的打架呢?” 第两百二十九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不再理会身后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的宣初,莫锦辰转身就准备回房间。 虽然她为了任务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是黏黏腻腻的血沾在身上还是不舒服的。除非是些心里和常人不太一样的人,大部分人面对那些开膛破肚的画面还是会有些心理阴影的?莫锦辰也不例外,这次之后,她调整也需要些时间。 “你等等,修仙是什么意思——”宣初上前先阻止,却见莫锦辰神情古怪地顿在了原地,手还没碰到她,她自己就突兀地喷出一口鲜血。 莫锦辰之前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所以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这件白衣之前虽然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点,但总体看上去还是白的。可如今,就和突然受到致命伤一样,白色的衣服很快被血浸透,莫锦辰整个人和骨头被碾断了一样慢慢地软倒到地上。 这一幕来的突然,谁也不知道刚刚看上去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倒地了。还好宣初本来就是医师,立刻向前将药丸送入莫锦辰口中,吊住她一口气。不看不知道,直到捏住她脉搏的时候,宣初才发现莫锦辰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千疮百孔的现状。 就和受到多方致命重击或者受了刑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反噬吗? 一波未完一波起,前线的信鸽扑凌凌飞来,带来了另一方的消息。瑞王回京的队伍在落马峡遇刺,这封信是让瑞王府做好最坏的打算。 宣初手上还沾着温热的血,白色的信鸽在他的手底下抖了抖翅膀,警惕地啄着凌乱的羽毛。 落马峡作为回京的必经之路,那里的地势太适合埋伏了。只要从上推落巨石,或者弓箭手埋伏,几乎不给人退路。 等等,巨石 莫锦辰身上的伤,可不就像是被巨石砸伤吗? 宣初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不可思议地看了昏迷的莫锦辰一眼,不敢相信地站起来。信鸽被他惊到,抖着翅膀飞了起来,扑落了几片洁白的羽毛。 那轻飘飘的羽毛落了地,沾了血和泥,轻而易举地变成了最肮脏的模样。 果然越是纯粹干净的东西,越是只要有一点点的污浊,都会显得那样明显呢。 “死了?”空间里,莫锦辰看着自己的手,歪头问道。 “没有,边上那位医师用补气培元的药吊着您的命。如果渡过了危险期,估计还能撑挺久。”光团子如实说道,递给莫锦辰一个丑萌丑萌的娃娃:“玩玩具吗宿主?” 圣裁也推过来一小堆零食,也不知道作为一个机甲的意识,他从哪里搞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玩意的。 但莫锦辰来者不拒,吃这零食摆弄着奇奇怪怪的娃娃,嘴里含含糊糊道:“我去,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痛死小爷了我的天哪,替身灵符还真是有用,我当时还觉得这玩意鸡肋,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是可以的。” 她放在送给云延的荷包里的是一张替身灵符,受到致命伤的时候会替云延转移一次到她自己身上。看来云延那边也遇刺了,还好有这张符。毕竟,他们那么情况危急估计受了重伤就只能等死,她这边怎么都情况好点,还可以控制。 “只是未来几天我应该都没用了。”这种程度的伤,就算配合灵力,要完全好没几天是不可能的。想到这,莫锦辰觉得手里的零食都有些不香了:“你们说,要是云延回来之前,瑞王府再来几波这样的人,他们撑得住吗?” “呜,辣鸡任务,我不想前功尽弃”她委屈巴巴地鼓着脸,爪子抓了两把零食,嘴里哼哼唧唧地装哭:“我付出的也太多了,要是任务还是失败,我是真想哭。” “吃的时候专心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圣裁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不耐烦地道:“哼哼唧唧的难看死了。实在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替你撑一会成?” “那太好了。”莫锦辰变脸的速度让光团子目瞪口呆。她愉悦地将零食送到嘴里,那得意洋洋的小表情,说她不是故意的都难:“说好了啊,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光团子哪还能不明白宿主就是故意挖坑让圣裁跳的,舍不得埋怨宿主它只得去埋怨圣裁:“你干嘛答应她,宿主上天你也上天?真让逐星出现在这个世界,你疯了?” “有什么不可,让看到逐星的人永远都不能说出去不久行了。”圣裁顿了一下,语气比莫锦辰的听起来还要理直气壮,带着露骨的杀意。 光团子觉得自己带不动了,放弃了劝阻。 一个宿主乱来它就劝不住了,现在又来一个也喜欢乱来的。它心好累啊。 “你们觉得,原主为什么要弄这个任务啊。”莫锦辰吨吨吨地吸着饮料,问道:“她和云延之前认识吗?何必做到这一步?” “我还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做到这一步过。”她似乎有些不开心:“我是一个商人,她这样让我觉得不公平。” “她也是你的一部分,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你。”圣裁说道:“你是真的觉得不公平吗?为什么我听你的语气不是这么回事?” 莫锦辰不说话了,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我挺佩服她的。” “毕竟,只要做到纯粹。无论是得到还是付出,都是足够幸运的。” 记忆回到最初那天。 十三四岁的原主低头浅笑,头发在光团子的光的照射下,透着淡淡的栗色:“我这一生,没有一位重要的人,也不懂什么是家。” “死在了今天,并非我所愿。如若,真的能用我的八字命理助另外一个人活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明明是一样的眼睛,但原主说这话时候的眼底的浅浅的温柔和悲伤是莫锦辰所没有了。 “如若我嫁与的那位瑞王是位好人,那便求你护他一生安康。” “如若不是呢?”当时的莫锦辰问道。 “如若不是,希望你能求得一良人,护其一生一世。”原主如是回答道。 “你还真是慷慨。”哪怕是到如今,莫锦辰也不能理解原主的想法。这个吃了一辈子苦的孩子,为什么最后的愿望是求她为另外算得上是陌生的人倾尽所有,护其一生呢? 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慷慨我只是,想知道被护着,被偏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原主抬起头,眼里的温柔到了极致几乎成了谦卑:“可是我觉得我估计不值得被任何人偏爱。那就,换我偏爱别人。” 一生没有被爱过的孩子,拼尽全力想学会什么是爱。 或许有些讽刺。她什么都没有,只捧着一颗赤子心来这人间,眼巴巴地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出去。 到现在莫锦辰还记得原主消逝前最后一刻的样子。 她站在角落,满眼的背影。她安静的,缄默的看着莫锦辰离开,却没有再看属于她的世界哪怕最后一眼。 逆着光线,原主的身体一点一点变的透明,连同那双如水眼睛里的依恋也一并模糊,化成了灰。 自始至终,原主的眼里没有一点不舍。 一无所有,又何来不舍呢。 “真是一场亏本生意啊。” “我答应了就是。” 第两百三十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莫锦辰昏死进入空间,外面的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瑞王府的人却急疯了,无论是书信里传递的王爷那边的情况,还是府内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但之后的几天,瑞王府内却风平浪静,如有神助。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京都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这怕是一个不得了的吉兆。 确实也是吉兆。几天之后,本该死于乱石之下的瑞王居然平安回京,一到京城就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不少事,将太子一党搞的措手不及。一场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年的计划开始收网,短短几个月,京城的天变了。 同一年霜降,老皇帝驾崩,传位给瑞王。结束了京城数月的腥风血雨和暗流涌动。 可能也没有结束。原本传闻中年少有为,温良有礼的瑞王在即位后,以近乎残忍的手段处理了几个家族。刑场的地面上都浮着一层厚厚的血脂,一时间官场上人人自危,就怕这位新帝的火烧到了他们头上。 废太子也没能幸免。甚至残杀了废太子之后,连皇陵都没让他入,尸体草草用草席一裹扔到了荒郊野岭,不日就被野狼分食到只剩细细碎碎的骨渣。皇后虽然没有被杀,却也囚禁与冷楠宫,终日于青灯古佛为伴,估计这一生,都不可能出冷楠宫了。 新帝这样赶尽杀绝,甚至连自家兄弟都不放过的手段引起了不少朝臣的不满。有不怕死的上奏说新帝这样行事作风过于残暴,违背天理。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的新帝云延嗤笑一声,摆摆手将奏折摔在了台下,不置一词。 也有一直跟随他的老臣苦口婆心地劝他,行为过于偏激决绝,怕是会伤了陛下的名声,堵了天下有才之人向他竭诚进谏的心。 但无论怎么样,京城的血腥味还是绕了数月,以至于来年开春的初雪,都带着浅浅的血粉色。 但新帝虽然手段狠戾,但治国的能力和手段还是足够强的。齐国在他的带领下,法规制度健全清明,人民安居乐业,国富民强。北羌建筑长城,南海广通贸易,安定天下,四海升平。 齐国的国力在云延即位三年后空前强大,引得周围的小国纷纷前来朝拜。天下已定,朝臣也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的地方。比如,帝王之侧的位置还是空的。 虽曾听闻,皇帝在继位之前还是瑞王的时候,曾为了冲喜有过一位王妃。但身份地位卑微不说,在储君之争中受了伤,甚至福薄成了木僵之人。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成为坐上后位,不足为惧。 各个府中有待字闺中的小姐的家庭都动了心思,让皇帝早日选妃开枝散叶,奠定大齐千秋万代的基业的奏折也多了起来。开始皇帝并不愿搭理,后来烦了,罕见地在上朝的时候发了脾气,这才让大臣们歇停了一会。 京城渐渐起了一个传闻,皇帝这么多年后宫空虚,甚至从未听闻陛下宠幸过任何女子,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他当年的王妃。皇宫里有一处不让任何闲杂人等接近的宫殿里,年年都从天下各地召集医师过去,就是为了那位传闻中的王妃。 这件事传开之后,不少人对这个行事作风狠戾且薄情寡义的帝王改观。这哪是薄情寡义,怕是用情至深。不知道那位昏迷多年,神秘至极的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一位帝王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莫锦辰犹记着多年前她问光团子,自己死没死。光团子回答的是,渡过了危险期,估计能撑挺久。 是挺久的,她也渡过危险期。然后在床上躺了五年。 作为植物人的那种。 这个世界木僵之人指的就是现代的植物人。 这五年来,她在空间里都快长蘑菇了。这绝对是她做过的最无聊的任务,没有之一。 “哎,同花顺~哎也没有更大了,有没有有没有?”空间里,莫锦辰亮了自己的牌,站起来在周围看了一圈,得意洋洋地坐了回去:“你们不行啊,一个葫芦一个三条,又是我赢了。东西拿来东西拿来。” “啊,宿主您是不是耍赖,怎么一直赢。”光团子唉声叹气,不情不愿地推了一罐曲奇饼干过去:“宿主您少点吃啊,意识空间里的东西是直接融入灵魂影响现实的,我可不想您因为吃太多甜食而蛀牙。” 圣裁虽然没光团子输的那么惨,但零食也去了不少。不过他倒是没有光团子那么老妈子:“怕什么,星际时代根本不存在蛀牙这种情况,我各种清洁液多的是,吃点甜食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莫锦辰鼓着包子脸,点头点的理直气壮。 光团子气的快心梗。 “不过。”叼着饼干,莫锦辰心不在焉地边问道:“这是第几年了?” “五年零一个月了宿主。”这个问题每隔几天宿主就会问一次,光团子想也不想就能直接回答出来。 “不至于,五年了,我要保持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一直到寿终正寝?”莫锦辰长叹一声:“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求死不能求死不得了。” “您替云延承受的是乱石坠身的伤,那石头可不长眼睛,伤了脾脏肺腑还好,偏偏还伤了脑袋。您没有当场去世已经算好的了。”光团子无奈地说着,一边的圣裁也掏出了一条长长的单子,密密麻麻地写着她身体内部各种各样奇怪的伤势。 莫锦辰看得牙疼:“所以我为什么没有去世呢?” “您想去世都难。”光团子叹了口气:“先不说现实中一堆人胆战心惊地想方设法给你续命,就凭您体内的灵力和惊辰血,都能保证在您不作死的前提下,随意死不了。” 莫锦辰拍了拍脸,又一次很轻易地接受了现实:“算了不想了醒不来就醒不来。我们换一个游戏玩。圣裁,逐星号里面不是还有一个意识吗?拉来凑四人打麻将呀?” 圣裁:“那个意识诞生不久,大概智商和心理等于人类两三岁。” 莫锦辰:“哦。” 逐星号:“呜。” 光团子看着莫锦辰转瞬就将事情抛之脑后,甚至已经没心没肺地和圣裁愉快地讨论起怎么样才能三个人打麻将这件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宿主应该不会因为身体昏迷回不到现实的事情而烦恼了。可确实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它真怕再这么拖下去,云延会疯了。 “你为什么还不醒”年轻的帝王坐在床沿,苍白消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孩,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 “听宣初说,你是修仙的我派人找遍了天下灵山,却没能找到你说的门派和真正的仙人” 他低笑一声:“小骗子,嘴里没有几句真话早知道你给我的荷包里装的是这东西,我断然不会带着它。” “欺君之罪该如何罚你好小骗子,你若是现在醒来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信你。” 说话的人嘴角勾着笑,眼神却带着快哭出来的哀意。 “师哥”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宣初犹豫地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只有一半的药汁。 “嘘,小声点,别吵到她了。”云延食指贴着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穿着宽厚的朝服还没有换下,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威武狰狞,贵不可言。 宣初一句话堵在喉咙口,根本说不出来,只得轻轻地将药放在桌上,小心地退出去。 “他们说,当年我娶你不是通过正常的方式冲喜一事,将你的运势移到我身上,用你的八字命理,挡我的劫数。” 当年对命理之说不屑一顾的男人低下头,卑微又疯狂企图抓住一切不切实际的可能。 “那我还给你好不好我用我的命还给你好不好。” “本来就是你的。” 宣初原本想离开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回头他看到了师哥熟练地伸手扯开了手臂上的绷带,抽出匕首面不改色地划开手臂放血,然后流入装着药汁的碗里,讲那半碗药装满。 无人能想象,尊贵的龙袍之下云延的手臂缠着绷带血迹斑斑,绷带之下是一条又一条的刀痕,新伤旧伤层层叠叠地累起来。就为了让自己的血液入药。 那血与药汁融在一起,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云延扶起床上的莫锦辰,让她的身体靠在他怀里,再小心地将药喂到她的嘴里。 等喂完药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延这才给自己的手臂上药,换好新的绷带。只是手上的伤痕太多,终究不能马上止血,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是投过了绷带,将其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等到下月五星聚集,天降祥瑞。我就将这条命还你你醒来,可不能再胡闹了” 宣初的瞳孔猛地一缩。 之前有个不知道是那边来的疯道士,曾向皇帝进言说,五星连珠之日,以命换命能让王妃醒过来。完全是无稽之谈!其心可诛! 可师哥偏偏信了。 但好歹五星连珠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象,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宣初还以为云延已经放弃了,或者根本就忘了。 没想到,居然还真等到了五星聚集。 宣初腿软地慢慢靠到了墙上,一阵头晕目眩,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师哥疯了。 不,他早疯了。从回来见到昏迷不醒的莫锦辰起就疯了。 角落的三足鎏金香炉燃烧出袅袅香烟,极淡的,似雾非雾地消散在空气中。 透着不真实的烟雾,宣初看清了云延的眼神,是那种极度清醒,也极度的缱绻的,缱绻到他毛骨悚然。 宣初能确定师哥并不是失去了理智,毕竟没有任何失去理智的人,会将眼底的绝望和痛苦掩饰的这么彻底。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可怕。 极度清醒中的疯狂,才是真的无药可救。 第两百三十一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距离观星阁预计的五星连珠只剩不到一个月,见云延还是每天照例下了朝就来看莫锦辰,知道他打算的宣初急的上火。 可面对如今的云延,他知道劝阻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了。 有的时候,宣初都希望莫锦辰就这么死掉好了,这样师哥也许就会消停放弃了。虽然这样想不怎么厚道,但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在他心里,莫锦辰肯定不能和师哥相提并论。 时间还在一天一天流逝,眼看就临近了预计五星聚的那天。偏殿里来往的人多了起来,似乎都在充满地准备着什么。偶尔宣初会看见如今师哥出现在这里,身边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道士摸不清真实的年龄,凤眸疏眉,一头鹤发,长的还有几分慈祥。但这抹慈祥在宣初眼里,就是贼眉鼠眼,用心不良。 “陛下可是想好了。”道长手里拿着浮尘,眼神里带着点复杂:“过了今晚,可就不能后悔了。” “朕永远不会后悔。”云延说道。当了五年的皇帝,让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味道,唯有转头看向偏殿的方向,才罕见地在眼里浮现出几缕温柔。 “那贫道就祝殿下,得偿所愿。”道长两手结太极阴阳印前推,弯腰回礼,然后转身离开。 这道士出现的奇怪,离开的也奇怪。明明第二天就是五星连珠之日,可他却只是交代清楚了药做什么,就提前一天离开。更奇怪的是,云延居然也同意放行。 宣初已经被气到没脾气了。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朝臣知道圣上这么乱来,甚至已经暗中立下圣旨,传位给他人,自己打算去送死。不知道齐国会不会大乱。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怎么阻止师哥送死才是关键。 宣初打开随身携带的针灸包,轻轻摸了摸上面的银针,眼底的情绪纠结难辨。最后他吹灭了眼前的烛火,暗自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清晨,偏殿。 偏殿外有众多侍卫看守,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进去。 但宣初作为医师,又和当今圣上关系匪浅,侍卫们自然是认的。虽然好奇他今日前来的时间为何不同,但也只是这么一想,便放了行。 偏殿内的路,宣初这五年走了无数次。短短几步到殿内,他居然出了一身虚汗。 推开雕花大门,掀起珠帘,绕过屏风,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她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细心照顾,谁也想不到这个连头发丝都清理梳洗的整整齐齐的少女,其实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年。 宣初走近,看着莫锦辰平静的睡颜,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笑的恶劣且古灵精怪的女孩。 他缩进袖子里的手犹豫了片刻,但半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手重新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时候,指间捏着一根闪着寒意的银针。 作为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医师,他有的是办法让莫锦辰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里。 他其实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来不及了。等到今天夜里莫锦辰要是再不死,死的就会是师哥了。 宣初这么一想,眼底的最后一丝挣扎散去。 就算师哥最后会怀疑到他,甚至是罚他杀他,他也认了。 银针轻轻贴在莫锦辰头顶的穴位上,只要他稍稍一用力,着细长的针就会扎入死穴,悄无声息地带走莫锦辰的生命。 “其实你这样也很痛苦我替你解脱。”宣初喃喃自语:“我知道你替师哥受了不少苦,但你也不愿意他为你去死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若是不甘心想要报复我都受着。” 银白的针滑入莫锦辰的发间。 下一刻,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宣初的手腕。那只手抓住他的力气不大,甚至算的上绵软无力。但宣初却瞬间被吓到,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抓着他手的人。 只见床上的莫锦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迷茫地看了下四周,最后直勾勾地盯着宣初手上的银针。 宣初被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到了,他没有想过莫锦辰会突然醒来。见到莫锦辰在看他的手,他也反应过来,却也来不及收回去了。 心虚,震惊,不可思议之后,宣初内心涌起了狂喜。 莫锦辰醒了?是不是说明师哥不用以命换命了,他也不用违背医德背负人命。这是最好的结果啊,这五年,他甚至没有想象到木僵之人还能醒来。 老天开眼,这简直是太好了。 “你醒了?”宣初颤抖着道,有些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道:“醒了,醒了我要告诉师哥,太好了” 他太激动了,一般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一般转身想将消息传出去。压根没注意莫锦辰张口说了什么。 莫锦辰刚醒,脑内一片混沌。虽然条件反射感觉到危险抓住了宣初的手,但其实并没有太反应过来。 她的状态还停留在和圣裁他们玩牌玩腻了打算换游戏的事情上面。 所以两个神志不清的人的对话如下。 宣初:“我要告诉师哥呵呵呵” 莫锦辰:“麻将会吗?三缺一。”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各说各的,下一刻,看起来刺激过头的宣初一边激动地说着什么,一边跌跌撞撞地出门传递消息去了。 抛下了莫锦辰这个刚刚醒的病号。 但好在莫锦辰也只是一开始没有适应,一会儿她也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缓慢地想起来:哦,她回到现实了啊。 这是五年后她待的地方吗?前面那憨逼是宣初吗? 云延呢?之后怎么样了?这五年发生了什么,这里似乎不是瑞王府啊? 不怪莫锦辰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因为她作死的频繁,所以被限制了不少。本来意识空间是能看外面的情况的,但这五年她因为被限制,只能和光团子他们吃喝玩乐,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云延肯定活着,要不然任务早失败了。 昏迷五年,莫锦辰觉得身体哪哪不对劲。虽然因为体内有灵力而且有惊辰血的原因她的肌肉不至于萎缩,但还是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 身体很清爽,看起来就算卧病在床也有人帮忙她进行清洁,但这不妨碍莫锦辰心理上觉得不舒服她还是想泡澡。 看了一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莫锦辰皱了皱眉,所以浴池在哪? 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这是什么穷乡僻壤?宣初那瓜娃子跑的也太快了,好歹告诉她浴池在哪再走啊喂。 没办法,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莫锦辰指间绕出一缕红线,指引着水汽最盛的方向。她慢吞吞地跟着,手脚绵软到几乎快摔倒。 等好不容易到了红线指引的地方,莫锦辰无语地看着浮着荷叶的池塘水汽最盛这点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这地方真的能泡澡吗? 可莫锦辰也没力气再换一个地方了。 看了一眼清澈的池水,莫锦辰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就当游泳了,大不了到时候再用空间的水冲一下。 她试了试水温,然后坐着慢慢地滑进水里。 唔,有点凉,但还可以接受。莫锦辰惬意地眯了眯眼睛,如今时间已经偏向中午,阳光暖乎乎的,玩水最合适了。 身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被吵到的莫锦辰不满地睁开眼。 但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往她的方向过来,下一刻哗地一声,有谁跳下池塘,水花溅到了她的眼睛,一时间什么也没看清。 “皇上!”远处有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与此同时,莫锦辰觉得腰上一紧,被跳下水的那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莫锦辰吃痛,一脸懵逼地抹了把眼睛。 皇上?什么皇上? 她是又穿越了还是咋了? 所以这不知道哪来的皇帝为什么要勒她? 第两百三十二章 我不是个慷慨的人 莫锦辰不适应地挣扎了一下,抹了一把眼睛之后也看清了禁锢住她的人的模样。 剑眉星目,雍容矜贵,只是那好看的薄唇过分苍白,慢慢地与记忆中的人的模样重叠起来。 “云延?”莫锦辰一歪头,认了出来。 听到这声呼唤,云延的身体微微顿了一下,狭长深邃的琥珀色眼睛紧紧地盯着莫锦辰,目光沉沉,压抑着里面的惊涛骇浪,强烈又隐晦。 “为什么?”下一刻他沙哑出声,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带着紧绷的,濒临破碎的悲哀。 “为什么一醒来就要跳湖,你就这么不想活下去吗还是,不想见到我。”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别” 别再弃他而去。 好吗? 他撑不过再一个五年啊。 莫锦辰很懵,她不知道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云延就看起来这么不正常。 当年的云延,冷静,自持,城府极深,虽然身体孱弱,但骨子里的骄傲锐利一点不少,如沉睡的野兽,锋芒不露,等待一个时机一飞冲天。 但如今眼前这个人,有着当年一样的相貌,内里却好似崩溃的一塌糊涂,眼里的情绪脆弱到近乎卑微。似乎有人生生折了他一身傲骨,毁了他眼里的所有锋芒。 她伸手慢慢抚上他的眉眼,对于她来说空白的五年,云延经历了什么?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云延却好似被安抚到了一样。他突然猛地将莫锦辰按入怀中,似乎想用力却又不敢,莫锦辰能感受到他胸口距离的起伏,狼狈不堪。 湖水荡漾开一抹浅浅的血色,莫锦辰低头看见了云延衣服下透出的一尾绷带,漂浮在水面上,血迹斑驳。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你身上怎么了?”莫锦辰皱眉问道,小手直接去掀他的衣服。在岸上一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云延好歹想起来这是哪里,按住了她的手。 莫锦辰被阻止了也不恼,满脑子都是云延这瓜娃子不能死,要不然任务就废了。 “先上岸,回去说。”她咬了下唇:“等等,你这伤急吗?” “要是不急的话” “能先等我洗个澡吗?” 等莫锦辰得偿所愿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白白,也通过服侍的丫鬟大概搞清楚了云延的身份。 他到底是坐上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可那个位置,又有谁能伤到他呢。 莫锦辰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她现在的身体刚刚醒来,情况并不是很好。五年的沉睡并不是没有后遗症的。 尽快搞清楚云延的情况再睡一会。 等再次见到云延的时候,他也换下了沉重的浸湿的朝服,简简单单着一身便服,头发简单束着,从背影上看还是有几分唬人的尊贵和清逸,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见莫锦辰来了,云延收敛了脸上的其他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可这抹柔和又似乎并不纯粹,带着近乎扭曲的灼热,却又压抑克制,患得患失。 莫锦辰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转变,她只是觉得困,困到甚至没看到跪在一边的宣初。她忽视周围一圈太监丫鬟,和游魂一样走到云延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退下。”云延回握住她的手,垂眸对周围的人命令道。 那些太监丫鬟们也不敢抬头,无声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云延也看出了莫锦辰似乎状态并不好,困到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便牵着她走回床边,坐在床沿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谨慎和小心,动作轻的就好像怕一用力,这一切都会消失一样。 “困了吗?”他轻轻问道:“那就休息一会儿,等会太医会来给你检查身体,没事的话,晚上让御膳房做你最喜欢的冰雪冰元子,可好?” 莫锦辰原本想问他怎么受伤的,被这么转移了注意力,想起来冰冰凉凉又甜又糯的冰元子,砸砸嘴。但又狐疑云延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有诈,毕竟当年他可不许她吃那么多冷食。 云延将莫锦辰眼里的狐疑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却依旧笑着:“真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就是。” 莫锦辰现在很懵,云延这么好说话让她反而不适应了。 正常情况下云延不应该是比光团子还老妈子的存在吗?这不许那不许,凶巴巴的还腹黑。现在怎么转性了?这真的是云延吗? 被妖魔鬼怪夺舍了? 哪来的如此牛逼的妖魔鬼怪能夺云延的舍?就凭云延那精神力,能搞他的不多? 不对,差点上当了。莫锦辰突然反应过来,云延这厮肯定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目的应该就是不想让自己提起他的伤? 那她偏要问。 “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莫锦辰问道,见云延一脸平静直直地注视着她,皱眉道:“别装了,之前在池水里的时候我都看到绷带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去扯云延的袖子,又一次被他抓住了手。莫锦辰不爽地鼓起脸,开始考虑要不要用强的。 她现在刚刚醒来,灵力什么的运转并不流畅,要是用强的,只能选择神祭的能力或者红线,好像都不怎么合适的样子。 “问我之前,夫人是不是该先解释解释自己的行为呢?”云延似笑非笑,语气亲昵缱绻,手指轻轻拂过莫锦辰的脸颊,停在了莫锦辰的耳边:“比如,为什么会在池水里。” 这声夫人隔着五年的时间从唇齿间溢出来。简简单单两个字,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只是宣告着着两人最密不可分的因果。午夜中这两字曾被人无数次地梦里提起,却从未在梦醒之后呼唤过。 莫锦辰不明所以,她觉得云延不正常,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正常。不过余光看到远处跪着的宣初快抖成了筛子,她还是选择不要在这时候刺激云延脆弱的神经,实话实话道。 “泡澡啊。”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沉默是今晚的未央宫。 许久,云延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的是那样的剧烈,闷闷的笑声从他的胸前传来。他将头轻轻搭在莫锦辰的肩膀上,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以至于莫锦辰能听到他带着笑意的低语。 “所以,不是不想醒来是吗?” “不是不想见到我是吗?” “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对吗?” 莫锦辰刚想回一句莫名其妙,却在下一刻感受到肩膀处的冰凉湿润,瞬间愣住了。 他这是哭了吗? 莫锦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云延的头就伏在她的肩膀处,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抱着她的躯壳的颤抖。 他为什么哭了,是是她的错吗? “喂你怎么了”莫锦辰伸手推了推云延,却没有推动,有些无措地愣了好几秒。下一刻自己声音倒是哽咽了:“你别哭啊,你哭了我也想哭。” 这么一想,她倒是真觉得想哭了。 都不需要缓冲多久,莫锦辰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下来。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抽抽噎噎到不能自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反正没控制住。 “呜哇”莫锦辰哭的时候,指望她梨花带雨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反而像小孩子受了莫大的委屈,哭着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这下换云延手足无措了。 云延能怎么办,自己情绪没缓过来,但还得照顾自己家小姑娘。 好言好语地哄着哄着,莫锦辰拽着他的袖子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风卷起庭中落叶,隐隐约约传来闷雷声。 云延不语,目光静静注视着怀里的人的睡颜。 好歹将手上的伤暂时掩盖过去了。 宣初在远处,低着头压根不敢抬起来。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吗?”云延的声音很轻地响起,宣初一愣,想起来这屋内除了已经睡着的那个小祖宗外,只剩自己了,忙点头应道。 “臣知道。” “宣初。”云延的语气里摸不清楚喜怒,似乎只是无意中提起:“听闻闽州之地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你可喜欢?” 宣初顿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臣知道了。” 之后的日子里,莫锦辰没有再看到宣初。 虽然刚醒的时候,宣初手里的那根银针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医治她的。但没了宣初,这偌大的皇宫里就没几个她认识的人了,让她有些问题想问,却根本找不到人下手。 云延做事还是缜密的,知道他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贵为天子,隐瞒下自己曾经放血入药,五星聚换命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莫锦辰又不是真的普通人,不是只能靠人获得信息。 等身体稍微恢复了后,莫锦辰在一次夜里,用红线绕上了云延的手。铺天盖地的信息传来,莫锦辰受到了些反噬脸色瞬间煞白,但好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云延这么多天一直神经紧绷,稍微一点异动也惊醒过来。莫锦辰抿着唇绕出红线暴力扯开了他的袖子,手臂上包裹的绷带也被她割开,露出了里面触目惊心的伤疤。 云延这时候隐约想起来,自己家的小姑娘不是普通人。看她的眼神,估计是知道了。 他屏主呼吸,难得出现了类似紧张的情绪。 她知道了怎么办,她要是闹起来,自己该怎么哄?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都没发生。 莫锦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伤,突然一捶手:“原来这么割更好放血是吗?学会了。” 云延:?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的血只是融入了我血里的一点点治愈能力,微乎其微啦。论血的作用,还是我的强的多。”她挽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胳膊,手里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在胳膊上比划着。 “我一直搞不清楚什么地方放血比较容易,还好你教会了。等着嗷,我现在给你放点,你手上的这些伤一会就好了。”她看起来居然还有些小得意:“惊辰一族,血肉生死人肉白骨哦。” 云延在她掏出匕首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立刻夺了她的匕首:“不准!” “啊,为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莫锦辰歪头,有些不高兴地鼓脸,但没一会就想起了别的事情,好奇道:“五星连珠之日换命这件事我也没听说过也,下次试试好了。” 云延倒吸了一口气,将匕首扔远,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莫锦辰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我说——不,准。” “你凶什么凶,不是你教的吗?”习惯了这么多天云延的好脾气,莫锦辰顿时委屈上了,嘴一瘪欲哭不哭,呲牙奶凶奶凶地吼回去。 “就允许你做,还不允许我学了?” 云延额角的青筋清晰地跳了跳,胸腔距离地起伏。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手,低下头,轻轻抵着莫锦辰的额头。 “这种事情,就不要学了。” “是我做错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你也别学我,好吗?” 莫锦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琥珀色的瞳孔就像盛满了月色的湖水,包容着晦涩的情绪,认真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唔。”她歪了下头,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好。” 云延似乎松了口气,放松地向后倒去。莫锦辰被他带着,顺着他的力道扑到了他身上,刚刚想起来,却又被云延按了回去。 “就这样睡一会。”他疲倦又轻柔地说:“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莫锦辰没有说话,在云延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呼吸声变的均匀起来。 云延却久久未能入睡,眼底明暗交织。最后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在怀里的小姑娘的唇角,落下了一个缠绵且克制的吻。 就如同一个美好又空灵的梦一样,值得人用尽毕生的温柔。明知之后是无法确定的虚无,却又忍不住沉沦。 第两百三十三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齐瑞帝在历史上是一个神奇的人物。史官提起笔,却不知如何用短短几行字来描述他的一生。 年少时锋芒毕露骁勇善战,而后又经历坎坷险些命丧黄泉。践九五之位后,恩泽黎民,神武独断,北羌建筑长城,南海广通贸易,安定天下,四海升平,赢来了数年的大齐盛世。 但他同样也是一个矛盾的帝王。 说他仁厚治国,但上位那年,诛了不少朝臣的九族,甚至对于手足兄弟他依旧下手狠戾;说他神武英明,他又极其沉迷于各种道术,做出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更为传奇的是这位帝王的皇后。在位这么多年来,这位帝王的后宫始终只有一个人,那位娘娘并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如若换作为旁人,大臣们早就上奏弹劾了。但是这位娘娘却不同,民间甚至传闻,这位娘娘是从天上来的。 传闻的起源是因为一次大旱。大齐曾经迎来过一次久违的旱灾,那一年许多老百姓家颗粒无收,虽然朝廷早就开仓放粮,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如若这场大旱再持续下去早晚还是要出事的。 确实也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严重的旱灾导致田地绝收,为了活下去,不少农民百姓举家逃亡成了流民。受到有心人煽动便反了。 当时皇帝参与赈灾不在宫中,宫里只有那位娘娘。直到今天,也有不少垂垂老矣的人想起当年的一幕,久久不能忘怀。 逼宫的人就在皇宫前,那位娘娘站在宫墙上,唇红齿白的,看起来不像母仪天下的皇后,反而像个年画娃娃。 她就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面对着逼宫的众人和与他们对峙着的禁军,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还有闲心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声细语道。 “今天会下雪呢” 那一天正是大暑,三伏天就因为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花细细碎碎的,落了地就化成了水。 天降甘霖。 虽然之后黎民百姓再也没在任何场合见过那位娘娘,但事情却是传开了。那天之后,又连着下了数月的雪,大旱就此结束。民间称呼其为雪妃娘娘,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人给她建了寺庙提供香火以求保佑。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原本爱笑爱闹,喜欢偷偷上街的娘娘,再也没出过宫。 莫锦辰在这个世界待了挺久,正常情况她应该死在云延回京收到偷袭的那个夏天,但光团子用能量配合着她身体里的能力使她从植物人的状态醒来,一直活了许多年。 说是活着,其实也不然。她不会长大,模样也不会变化。 加上大旱那年延绵了整个大齐的雪景用了超过太多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她到底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不过也不算全都是坏事,至少,这次的任务是成功了。 直到这个世界的云延合上眼眸再也没有睁开,莫锦辰也放松了体内拼命运行的灵力,任由世界的力量夺走本就不属于她的生机。 她轻轻扯开他死死拽着她的手,却没有扯开。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脸。 “护他一生安康,我做到了?”莫锦辰自言自语,似乎埋怨,又似乎只是感慨道:“唉,亏本生意。” “不过。” “我不后悔就是。” “任务成功。” 冰凉的机械音在空间里回旋着,另一边,下一个意识碎片也到了。 莫锦辰觉得自己的意识碎片多半有点毛病。 比如这一个。 “你的愿望是?” “效忠魔王。”黑色风衣的原主认认真真地道。 莫锦辰沉默了好一会:“确定了?” “是,臣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继续给魔王尽忠。”原主说着,目光是类似与呆滞的固执:“你不是另外一个我吗?能做到吗?” “我要你为魔王献上毕生的忠诚。” 莫锦辰噘噘嘴,点头道:“得,别重复了。” “我会做到的。” 等莫锦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却大的离谱的房间。 房间内的装饰偏向于暗黑风,华丽,色调却有些压抑。莫锦辰缓慢地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奇怪,为什么没有任何原主的记忆? 她皱眉思考,正常情况,就算原主不愿意,她也能接受到些许有关这个世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这次却几乎什么都没有,明明原主同意了将提供记忆。 除非原主本身记忆就出了问题。 “呜呜呜,辰辰,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呜呜呜。”莫锦辰正在发呆,突然一只黑毛的玩意唧一声撞进了她的怀里,和猫一样乱蹭着,吓了她老大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少年。准确来说,估计不是人的少年。 因为他那软乎乎的黑发边上,有两只大大的类似于猫一样的耳朵,正一抖一抖的让人忍不住想捏。 莫锦辰也确实上手捏了,别说,手感还挺好的。 “辰辰?”猫耳少年歪头疑惑道,睁着一双大大的碧绿的猫瞳,似乎不解莫锦辰为什么要捏她的耳朵。 莫锦辰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掩饰地咳嗽了一下,不舍地收回手:“咳咳,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没想到下一刻猫耳少年的眼圈就红了。莫锦辰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结果就听猫耳少年带着哭腔道:“辰辰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伤了脑袋失忆了?你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莫锦辰缓慢地睁大眼睛,她确实对这个少年没有一丝印象。习惯了拥有原主记忆,这一次情况却特殊,而且刚刚醒来反应迟钝,加上这个少年看起来太无害了,她居然翻了车。 不过还好,听少年的意思,她的脑袋应该受了伤。估计这就是原主死亡的原因,自己顺水推舟装个失忆就行。 “头嘶,有点疼。”她伸手摸了下脑袋,还真摸到了一手绷带,带着微弱的疼痛:“你是谁?我好像有些记不得了。” 猫耳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两下,也不知道信没信。 “不能不能说吗?”莫锦辰小心翼翼地问道,犹豫了一下,胆怯地收回手,眼里带着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防备。 “没有,什么都可以和辰辰说。”少年见她害怕的小模样,又在她怀里安抚性地蹭了两下:“不记得也没关系,我重新告诉辰辰就是。” 他抖着耳朵在床上坐直,两腿盘着,双手握着脚踝,身后尾巴晃来晃去,看起来真像一只软萌的绿眸黑猫。 “我是魔王伊特而诺六世。” “我叫渃维·亚奇·伊特而诺。” 第两百三十四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莫锦辰觉得魔族要完犊子。 就这么一个猫崽子,居然是她要效忠的魔王? 他平时是靠萌杀人的吗? “那我呢?我是谁”莫锦辰捂着额问道,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你是辰辰呀。”这个自称魔王的叫渃维·亚奇·伊特而诺的猫耳少年弯了眉眼,牙齿细而密,倒是难得体现出了长相里唯一危险的地方:“莫,锦,辰。” “是我的——爱人哦。” 莫锦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渃维我可以叫你渃维?”莫锦辰觉得将魔族的懵懂少年带上正道是她作为忠臣的责任:“你多大了?你知道”你知道爱人这个词不能随便说的吗? “我一百七十九岁啦。”渃维歪头:“怎么了辰辰。” “没事了。”莫锦辰及时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看来辰辰是真不记得了。”渃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沮丧地低下头:“昨天还说人家是小甜甜,今天就把人家给忘了,呜呜呜” 莫锦辰:“我觉得我并不会说这种话,谢谢。” 原主的任务不是效忠魔王吗?没有说和魔王谈恋爱? 所以这魔王是什么态度?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依赖自己?两者的关系根本不像上下属啊。 “我去,好疼。”莫锦辰一边想着,一边翻了一个身想下床,动作大了一点,不知道牵扯到了身上哪处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我这是怎么伤的?” “辰辰你是被圣光伤到了,这几天小心点,别触碰阳光,会好的更慢的。”渃维去扶她,站直的时候莫锦辰发现,这个所谓的魔王就比她高一点点,她站直就能直视他那双充满愧疚的漂亮绿色眼睛:“你潜伏进教堂偷取卷轴,被圣子发现,受了重伤。” “都怪我,不应该让辰辰去取卷轴,害辰辰受伤。”他自责地低头:“可,那卷轴上记载着我们的兄弟姐妹,除了辰辰,没有人能混进教堂了。” “只有我可以混入教堂?”莫锦辰疑惑。 “是的,辰辰身上的魔力只要不在激发的状态,就不会被发现。其他魔族只要一进去,周身的魔力就暴露无遗了。” 短短几句对话,莫锦辰大概摸清楚了,魔王对立面应该就是教堂的圣子。 嗨,对付教堂的神职人员她有经验啊,还以为会是魔王勇者的戏码,多虑了。如若是勇者她还更麻烦点,毕竟她不是特别擅长打架,更喜欢用些特殊的能力。 说到能力,她这个世界应该被限制了?限制到什么程度,不至于在这个魔族满地走的世界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宿主您估计只有神祭能用了?”光团子犹豫道,在空间里吹着口哨对手指。 “”莫锦辰想拔刀:“喂,我现在效忠的是魔王。你们就只给我留了神祭的力量,是觉得魔族瞎吗看不出那是神的力量,我还效忠个西瓜。留给我灵力都好啊,好歹还有一个暗灵根。” “等等,你们不会是因为封印不了神祭的力量,所以才只有神祭能用?”她狐疑道。 光团子心虚的不敢说话。 得了,莫锦辰全明白了。 “辰辰,辰辰你怎么了?”渃维担忧地拉住她的手:“你的脸色好难看。” “没事。”莫锦辰一字一句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就想杀几个人。” 渃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半晌后惊讶道:“辰辰你怎么能这么想,你不能杀教堂的人。” “为什么不能?”莫锦辰皱眉,是有什么忌讳吗,还是这个身体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因为因为杀人不好啊。”渃维犹豫地开口道,捏着她袖子的手微微用力:“辰辰你不要随便打打杀杀的,这样不太好。” 莫锦辰缓慢地转头,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渃维,渃维对她露出了类似讨好的一笑,乖巧的就像是没有爪子的猫,等着主人摸摸头。 是很萌可问题是你是魔王啊喂? 你不要一直对我露出乖孩子的表情啊啊啊! 莫锦辰觉得他不应该是魔王。 她才是。 想到原主的效忠魔王的任务,莫锦辰原本以为会是一阵腥风血雨,现在想想,估计是过家家? 献上毕生的忠诚这样子的魔王,毕生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渃维,你的愿望是什么?”莫锦辰问道。 “嗯?”渃维不解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辰辰为什么这么问?” “我希望我能为你做什么。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莫锦辰回答,没忍住又撸了一把他软乎乎的耳朵,细软的毛滑过手心,带着暖暖的温度。 渃维眯着眼睛,有些舒服地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声音变的又软又腻,带着愉悦的正太音:“我没有什么愿望啦,一定要说的话” “我希望世界和平~” 听到这个答案,莫锦辰居然已经没多少惊讶了。 “好。”她认真地许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效忠于你。” 虽然表情平静,但莫锦辰内心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希望世界和平的魔王,她已经看到了前路的艰难且漫长了。 渃维听到她的话,突然愣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背在身后那只手里的匕首。 “圣子。抱歉属下无能,入侵者让魔族的人救走了。”红边白袍的几位青年单漆跪在一个少年面前,深深地低着头。 而他们面前的少年,穿着款式类似的白袍,只是边缘是金边,内里绣着精致的魔法防护符文。他低着头,细心擦拭着手里镶嵌着红宝石的宝剑,圣洁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 “卷轴呢?”许久,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清冽的如同玉石碰撞,甚至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 “没有没有找到。”跪在他面前的几个青年愧疚地说道。 “查。”少年放下手里的剑,金属剑柄与石台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魔族不对,周围的所有人的居住地都要查。” “昨日潜入教堂的,不一定是魔族。”他说完这话就不再多言,抬眼看向教堂上方的圣母雕像。光从后方的七彩玻璃里照射下来,逆着光为圣母雕像披上了一层光晕。 面容精致圣洁的少年虔诚地在圣母雕像下低下头,场面透着说不出的神圣。 “神恩浩荡” 第两百三十五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在魔族生活了几天后,莫锦辰也逐渐发现,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魔族还是熟悉的魔族,唯一不正常的只有那个魔王。 和渃维走在城堡里的时候,她也遇到了不少魔族。有看起来阴冷邪恶的,也有看起来粗犷凶狠的,或者魅惑危险的。反正极其不好惹,比那个软不拉几的魔王看起来可靠多了。 魔族分为普通魔族和死灵族。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活的,一般都具有部分兽的特征,天生就能感应魔力,并具有至少一个天赋技能;一个是死的,一般都是死后被召唤成为死灵族。这个就长的比较随意了,因为不是天生的,什么种族长什么样都可能,甚至就是一个骷髅也可。 当然这些都是按莫锦辰的理解来分类的,魔族内部的种族实在太多,她记不住,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在她看来,是精神决定物质,还是物质决定精神分出了两个不同的魔族群体。 魔王的城堡建立在阿斯加德最高处的悬崖上。这个被命名为阿斯加德的地方,是魔族生存的领地,随处布满了充足的魔力。阿斯加德与人类的地界交接着,穿过广阔的黑暗森林,就能到达人类生活的地界。而且,只要有阴影的地方,就能成为阿斯加德的入口。 “哇,渃维,他们看起来好强。”魔王的铁王座旁,莫锦辰一袭黑色风衣站在一边,看起来严肃认真,正波澜不惊地注视着下面一众魔族,颇有一种高人风范。 其实嘛,她正在一边小小声的和坐在王座上的魔王嘀咕着什么,一副没有见过世面一般的样子一直哇哇惊叹。 “那是七星魔将。”渃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露齿一笑道:“魔族最强的七魔。” 那七星魔将里是四男三女,为首的那位魔将身高超过两米,带着白骨面具,肌肉虬结,魁梧的像是个巨人,背后是一双巨大的肉翅,腰侧的剑上带着一根根倒刺。 莫锦辰又小小声地哇了一声,感受着那七魔身上传来的蓬勃的生命力和压迫感,再看他们恭恭敬敬的低姿态,越发觉得奇怪:“你收服了他们?” 魔王,在她的印象里,不应该就是从白骨堆里爬出来,踩着尸骸走上那个血腥的王座的吗? 可为什么她能从那些魔将身上感受到危险,却觉得渃维无害呢?难道是她实力太差了看不清真相? “他们是我的魔将。”渃维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带着一点小孩子炫耀玩具一般的笑意。 莫锦辰也没继续问,随意地点头道:“他们应该是你最满意的收获了?” 渃维愣了一下,但还是含笑于莫锦辰对视了一眼。 “不,我最满意的,不是他们。” 莫锦辰对他这种吊胃口的说法不爽地撇撇嘴,也不再继续问这个问题。之后的过程中,她一直在神游天外,偶尔才分神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魔将对渃维的态度非常尊敬,几乎算的上虔诚,没有莫锦辰想象中的看渃维好欺负就刁难不服之类的。哪怕渃维看起来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身高甚至没到他们有些魔的腰,头上的耳朵还在有规律的晃动,他们的头依旧低的死死的,没有说话断不会抬头。 不过虽然低着头,莫锦辰也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就是了。她知道有不少魔在偷偷打量自己。这其实也没什么,别人都跪在王座下,就她站在魔王身边,不被注意才奇怪呢。 “卷轴上面的名单” 无意中莫锦辰居然听到了卷轴两字,她抬起头来认真地听他们之后的讨论。 原主就是因为取卷轴的过程中受了伤导致的死亡?这卷轴的后续是什么? “卷轴一事暂时放一边,在教堂的眼皮子底下拿东西,确实没那么容易。”渃维摆摆手,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莫锦辰眼皮一跳。 这几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原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卷轴还是没能拿回来吗? 底下的魔将听到渃维的话面面相觑,最后为首的那位七星魔将站出来:“王,吾等知道取回卷轴需要付出的代价巨大但。” 他抬起头,白骨面具下眼眶里好像有幽幽的鬼火在燃烧:“但那卷轴里记载的是我族重要的信息,多留在外族人之手一日,就多一倍危险。” “吾青鬼一族愿意为王分忧,前去攻打约里大教堂,取回卷轴!” 高大的魔将一字一句,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大殿里盘旋,带着嗜血的杀意。 他身后的一群青鬼一族的魔族,整整齐齐地俯首,齐刷刷道:“愿为王分忧!” 莫锦辰捂住耳朵,觉得脑瓜子被震的嗡嗡响。 “住口!” 渃维的手重重地拍在铁王座上。莫锦辰仓促间转头,看见黑铁的王座上,渃维的怒目圆睁,原本软的和猫咪一样的耳朵,这时候和警惕的狼一样,直直地竖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睛里,瞳孔剧烈收缩成了危险的兽瞳。 “我说过了,除非他们主动来犯,否则任何魔族不得主动伤害人类。” 莫锦辰闻言眯了眯眼睛,身体紧绷地注视着下面的一众魔族。就怕渃维下一句就是希望世界和平,然后下面一众魔起义造反,冲上来把她和渃维一起打成猫罐头。 然而并没有,跪着的一众魔头埋的更低了,连那为首的魔将也垂下头颅:“王息怒。” 渃维抿了抿唇,半晌后幽幽地道。 “我知道你们觉得憋屈,但骨龙一族的尸骸还挂在大殿,神眷之后的圣光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轻易地重伤我们防御最厚的魔将。” “你们都是我的子民,我不愿你们任何一族再受到那样的伤害。” 神眷,呵,神眷。 他悄悄握紧拳头,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怆和愤怒。 被神明抛弃的魔族啊。生前得不到祝福,死后也不得安歇,这些还不够吗?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赐予人类那些对于魔族来说致命的圣光? 原本在黑暗时期,魔族是远比人类强大的存在。人不像魔族天生拥有魔力,在魔族的眼里,人类不过是蝼蚁。 当然现在大部分魔眼中的人也一样,只是神眷赐予了一些特殊的人不同的力量,如教堂里的神职,使魔族在那些有力量的人面前受尽了压制。如今人类和魔族的实力几乎是五五分,随意一动就可能两边都生灵涂炭。 为什么呢。他本对人类没有恶意,魔和人本没必要拼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他是王,他要为自己的子民取得一条长远的生路。 “现在是关键时期,就撑过这段时间,等黑暗森林边界的结界彻底展开” “人类,将永远无法踏足魔族!” 第两百三十六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看着渃维如同针尖般的竖瞳,莫锦辰的头突然一疼,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缓缓地向后靠去,一堆零星的画面在眼底闪过。 白袍的人,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七彩的玻璃。她似乎正在奔跑,呼吸急促到嗓子都疼,手里好像捏着的就是卷轴? 莫锦辰吸了一口气,忍着颅内的刺痛,拼命想看清记忆里这个卷轴的下落。然后她看见了自己将其塞进了教堂管风琴里,然后继续逃跑。 我去这是什么槽糕的位置。 记忆碎片中,她看见自己转头还没跑几步,就在拐弯处撞见了一个灿金色瞳孔的少年。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类似嫌恶又亦或者怜悯的表情,手里白色的光闪过,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当啷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开始没那么痛,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那时想起渃维的模样,然后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呼,呼”莫锦辰喘着粗气,从这段记忆中挣脱出来。转头看见渃维关切的目光,他小心地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辰辰?” 这时候莫锦辰才发现其他的魔族已经散了,宽阔的大厅里只剩下她和渃维两个人,四周的灯透着幽蓝的荧光,不自觉透出几缕阴冷。 “我想起了我将卷轴藏哪里了。”莫锦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我还要再去一次教堂。” “不行的,辰辰。”没想到渃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摇摇头就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对她说道:“你受伤还没有好,不适合再次行动。而且,那次之后,教堂的防备更加完善了,我不能明明知道危险还让你去送命。” “那就不偷偷的进去。”莫锦辰咬牙:“这次我光明正大的进去。”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主动使用魔力,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我是魔族吗?如若要取回卷轴,我是最好的人选。” “教堂不是每段时间都有唱诗班的成员进去吗?”莫锦辰搜索着脑内想起的为数不多的事情:“我跟着混进去就行了。” 这一次,渃维没有马上回答。许久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如果遇到危险,卷轴不要也罢,你活着回来。”他说着,将一根短哨放在莫锦辰手里:“有危险的时候吹响它。” 莫锦辰接过哨子,冰凉的哨身上带着浅浅的划痕,看起来有些粗糙。 “好。” “arayofhope,flickersthesky atystarlightsuayuphigh” 孩童圣洁,空灵的歌声在乡间的一座小教堂里响起,如同天使缓缓地展开羽毛,手里的风琴轻轻的响。 “好,孩子们你们太棒了。”白衣神父夸赞道,抚过最前面几个孩子的头。孩子们小的只有四五岁,大的最多不过十五六岁,闻言都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明天我们就要去约里大教堂里合唱了,大家保持今天这个状态,不要紧张,神会保佑你们的我亲爱的孩子们。”神父温和地笑起来:“你们应该还有机会看到圣子大人。啊,赞美神明。” 莫锦辰在人群里撇了撇嘴,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圣子。这么多天和教堂的人混在一起,她也知道了当时她记忆里伤了她的少年应该就是圣子。想到他就想到那双灿金色的瞳孔,然后她脑袋上的伤口就开始泛疼。 没错,莫锦辰已经成功地混入了唱诗班,和他们一起祷告和赞美神明好几天了。当然,圣子所在的约里大教堂的唱诗班可不是那么好混进去的,但还好她发现了周围的小教堂里的唱诗班每月也有一定机会能到约里大教堂里赞美神明,这些小教堂的唱诗班倒是很好混进去。 加上她的长相比较小,说是十三四岁也有人信。不过是一个长的乖乖巧巧的孩子,加上唱功也不错,这个乡野的小教堂也很宽容地让她加入了。莫锦辰也不负所望,没几天就能和其他孩子配合的很好。 “哇,圣子大人。”身边脸上有着小雀斑的女孩双手相握,闭上眼睛道:“如若能碰到圣子大人,那该多么的幸运啊。” “是啊,圣子大人可是拥有神明眷顾的。据说只要和他待在一起,身上的罪孽都会被洗涤干净呢。”另外一边红发的男孩也如是说道,眼里闪闪发亮。 “有圣子大人在,这么多年魔族都不敢出现了。圣子大人就是神明派来保佑世间的存在。”亚麻色眼睛的小孩也夸赞道:“神眷世人。” 莫锦辰无语地听着他们将圣子吹到了天上去,完美的简直没有确定。什么如沐春风,优雅温柔,俊美强大这些词和不要钱一样的往圣子身上堆积。她无语地摆了摆头,俊美倒是俊美,但温柔和如沐春风完全和他搭不上边好吗? 就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凌厉中带着压迫,温柔个大西瓜。 看看她脑袋上的伤,还没好透呢,不得不用头发遮住。 “莫,你怎么了?” 一群人在那里吹圣子的彩虹屁,就莫锦辰在一边摇头,神父担忧地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莫锦辰其实还是怕这些神职人员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是魔族,一直不敢离他们太近:“就是就是想到明天就要见到圣子,太激动了。” “你这孩子。”神父笑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么激动,明天可要好好表现哦,别太紧张。” “嗯嗯!”莫锦辰用力点点头,握了握小拳头装的那是一个坚定可爱。 开玩笑,好好表现个西瓜香蕉菠萝蜜。等她取回了卷轴,好歹要留点礼物给那所谓圣子,以报伤了她脑袋的仇。 不过,还是稳重点好,千万别被发现了,要不然就交代在教堂里了。 她可不想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就暴露了神祭的力量。如若神祭的力量暴露了,渃维会不会怀疑她是内奸而杀了她另说,反正肯定不会再允许她留在他身边,那效忠的任务肯定就扑街了。 唉,她太难了。 可怜的莫锦辰托腮长叹。 “孩子们,我们再联系一遍,都打起精神来。” “arayofhope,flickersthesky” 第两百三十七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站在约里大教堂里,莫锦辰和一群孩子一起站在了讲坛前,目光却是一直不着痕迹地盯着管风琴的位置。 唔,人是进来了,但怎么从管风琴里取走东西倒是难了这么多人,就算祭出能制造幻境的鬼灯,前提是她也要能靠近那里啊。 但她也没能思考太久,毕竟音乐已经响起,她就算是在里面滥竽充数的,起码也得举起竽哪。 孩童的合唱声透着圣洁和静谧的感觉,稚嫩中带着天真和纯粹。说句实话莫锦辰觉得自己在里面简直就是破坏这抹纯真。别人歌唱的时候心里可能在赞美天主,赞美圣子,她估计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在全身而退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圣子揍一顿。 好好一首圣歌硬生生被她唱出了杀气。 这圣歌的内容也很有意思,最后一句翻译过来是:“旧事已过,当那个孩子降生。” 一切都会成为最美好的局面,因为那个孩子降生。 所以,这里的孩子,在这个世界指的是谁呢? 圣子吗? 一首歌唱完,金色的晨曦落在教堂的玻璃上,白鸽扑腾着洁白的翅膀,清风环绕,风琴轻响。 圣洁,是这一刻在场所有人能想到的唯一的词。 白袍的圣子站在了讲坛上,嘴角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头发柔顺地垂下,发丝在晨曦下透着微弱的金色。 逆着光,莫锦辰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看见他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像一块精致易碎的水晶。气质也温柔神圣,没有当初见到的那样凌厉锋芒。 一定要用一种东西形容他的话,这所谓的圣子就像雪夜里的月,底下是清冷和夜的幽凉,偏偏又把太阳的光揉碎了披撒在身上,怜悯地照亮了夜行的路。 莫锦辰清晰地听见了四周孩子压抑的惊喜的低呼,然后紧张地屏住呼吸。 她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叫个人崇拜知道吗?你们这样都不像个正经宗教了好? 她不再将目光留在圣子身上,而是一直偷偷地往管风琴的方向瞥。现在歌也唱完了,等圣子布道完,她估计也要出去了。再不找机会接近管风琴偷出卷轴,她这么多天就白费了。 “所以,虔诚的人们中将出现一名勇者,结束魔王漫长的暴虐之行” 听到魔王两个字,莫锦辰条件反射地听了一耳朵,有些搞笑地想着暴虐这个词怎么可能用在渃维这个猫耳朵的正太魔王身上。 等等。 勇者? 她抬眼望去,正好和台上圣子带着凉薄笑意的目光对上。莫锦辰立刻装作害羞激动地低下头,心底却泛起了千般思绪,腾出几分心神听他说下去。 她以为圣子讲的会是无聊的洗脑的宗教言论,没想到他居然在讲一个故事,勇者和魔王的故事。 在教堂里,不讲神的真理,不讲神的教训,也不讲神的荣耀,偏偏在讲勇者和魔王的故事? 下面一众小孩子听的津津有味,但更多的是因为圣子在讲这个故事,而不是在意故事本身,同时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个露出惊讶的眼神。说明这个故事他们或多或少还是接触过一点的,所以他们并不惊讶于故事里有勇者的存在。 故事里,魔王的宿敌是勇者,和圣子没有多少关系。强大而正义的勇者将拔出石中剑,在和魔王大战三天三夜之后得胜,最后将魔王贯穿在泥泞的土地上,并将魔王砍成七块,由教堂分别封印在七个地方。魔王的血污染了影子,从此阴影处再也不能连接魔王的领地阿斯加德。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情绪影响了她,一想到渃维未来可能会被所谓的勇者分尸死像凄惨,她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闷的发慌。 圣子讲完了这个不算长的故事,故事的最后,勇者站在吐着火焰的巨龙上,一手举起沾血的宝剑,一手举起魔王的头颅。魔族看见了魔王的尸体,溃不成军,退回到最阴暗的角落里,和污秽融为一体。 人类完胜,勇者荣耀加身。 是一个很烂俗的故事,正义的勇者战胜了邪恶的魔王,就好像给小孩的睡前故事。但这个故事一旦具备了一些真实性就很难受了,带着铁锈的味道。 魔王就一定邪恶吗?不是,正和邪哪有绝对的。 就渃维那种希望世界和平的好孩子版魔王,又怎么能轻易将其归类于必死的邪恶中呢?这不公平。 “圣子殿下。”见圣子讲完故事停下了,莫锦辰突然举起手:“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讲坛上的圣子点点头,温言道:“你说。” 其实莫锦辰举起手的时候就后悔了,她可能是关心则乱。不过是一个故事,有什么必要这么紧张,这时候暴露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啧,这个意识碎片对魔王的忠诚太深了,甚至会影响她的判断。 可这时候不说什么就更奇怪了,在教堂和圣子讨论魔王是否邪恶就更愚蠢了。她还是得想一个合适的问题 “圣子殿下,勇者什么时候会出现啊。”脑子疯狂思考着,最后莫锦辰脸上露出了天真的表情说道:“勇者是什么样的?我,我努力的话,长大后能帮上勇者的忙吗?我也想为讨伐魔王献一份力。” 她说着,两颊红扑扑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对着童话里的英雄露出钦慕的表情。 她的话刚刚说完,身边的几个孩子也纷纷举起手,脸上带着激动道。 “我也想知道。” “圣子殿下,我长大了也想加入勇者的队伍。” “我,我想为圣子大人效力” “圣子殿下” 圣子轻轻地笑了一声,带着善意,就像在鼓励和赞同后辈勇敢的行为。明明他也没多大,但却自带那种稳重神圣的气场,让人不敢亵渎。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他夸赞了一句,目光在孩子们的脸上一一略过,最后停在了最早发问的莫锦辰脸上:“只要心怀正义和光明,无论之后你们会在哪条路上继续走下去,都是足够骄傲的事情了。” 他变相地回应了那些说想为他效力的孩子的话,含蓄又疏远。 “至于勇者,”圣子停顿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遮住精致的眉眼:“也许已经踏上了旅程,也许正在面临属于他的考验。但不管怎么样” “勇者已经降临,魔王存在的阴暗时代即将过去。” 旧事已过,当那个孩子降生。 莫锦辰又想起那首歌里唱的这句话。 她之前以为那个孩子指的是圣子,现在看来可能不然。但如若歌曲里唱的降生的孩子是勇者的话,圣子又在这场魔王和勇者里的决斗中扮演怎么样的角色呢? 或者说,圣子和勇者根本就是一个人? “圣子会是勇者吗?”反正已经作死问了一个问题了,也不缺这一个人。莫锦辰又举起自己软乎乎的爪子问道。 圣子隔着教堂内淡淡的光晕和她对视,有着好看唇形的唇清浅地笑了下:“我吗?” “我愿为讨伐魔王献上我的性命和灵魂,但我并不是勇者。” 这个回答和没有回答一样,莫锦辰皱了皱眉头,怼人习惯性的她脱口而出道:“既然你不是勇者,那你怎么知道勇者已经降生了呢?” 果然,这话刚刚说出口,她就收到了周围一圈人不赞同的眼神,似乎是对她的态度不满。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圣子倒是很宽容地摆摆手,没有介意她近乎咄咄逼人的态度。 “小孩子有求知欲这很好。”他制止了边上惶恐站起来想去拉莫锦辰的神父,然后转头看着莫锦辰道:“孩子,我为什么知道勇者已经降生,这并不算一个秘密。” “神圣之地的石中剑已经被拔出,那柄只有勇者才能拔出的剑已经到了它主人手上。”圣子张开手,如同传达的神谕:“勇者已经走在挑战魔王的路上了。” 其他人双手合十,喃喃低语着赞美神的话。莫锦辰学着他们的动作和起手,眼神却暗了下来。 越是真实,越是如同神谕,那就越危险。在这个真正拥有特殊能力的世界,一切预言都可能不是无中生有,都有可能在成为真实。 不能让勇者存在。这句话突然在莫锦辰的脑海里冒出来,然后一抹恐惧涌上心头。之前听到圣子的时候莫锦辰都没什么感觉,但勇者两字却让她感到危险。似乎在潜意识里,她清楚地知道勇者的存在会伤害到渃维。 “孩子,你上来一下。” 正在发呆,身边的人却突然轻轻扯了一下莫锦辰的袖子。她回神,就看见圣子已经从讲坛上走下来,对着她招手。 莫锦辰不明所以地走上去。 应该不是认出她就是几天前闯进教堂偷卷轴的魔族?毕竟那时候她可是蒙面的,还特意用药水改变了发色。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她受了伤暴露出了体内的魔力,而现在她只是个乡野唱诗班的普通人类孩子,怎么看也不可能暴露? 所以叫她上去干什么呢? 莫锦辰难得感受到一抹紧张,手藏在袖子里捏的死紧。她还没有拿到卷轴,这时候暴露了可不合算。 早知道,就不多嘴问那么多问题了。 半晌,预想中的一切紧急情况都没有发生。俊美圣洁的圣子殿下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那指间似乎带着一点凉,如初雪轻轻触在她的发间,转瞬融化。 “你很勇敢,孩子。”他说着,语气温煦:“你未来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什么意思? 莫锦辰有些懵,她觉得自己作为魔王的死忠粉被圣子夸赞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很想问一句:这圣子瞎否? 她的懵逼一直持续到圣子将一个精致的,镶嵌着宝石的葡萄酒杯子递到她手上的时候。 隐约中她记起这种杯子,是装圣血的圣杯吗? 好像有些教堂确实有所谓的圣餐仪式,发无酵饼和葡萄酒,分别代表神的身体和血液。 但是她低头看向杯中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并不是葡萄酒,而是一杯清澈的水。 莫锦辰懵逼地抬头看向圣子,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圣子赐给你的圣水,代表着神的祝福。还不赶快喝下。”圣子只是眉眼温和地笑而不语,倒是一旁的神父急匆匆地提醒她,好似迟了这圣水就没有了一样。 喝? 莫锦辰的手有些僵硬,捏着杯子的手变的越发沉重。 她好像是魔族也喝下圣水这玩意,不会暴毙?这圣水怎么看也不能喝? 来教堂之前,渃维就千叮咛万嘱咐她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千万不能碰。圣水无疑是在千万不能碰的东西的范畴里。 要不,装作太激动手抖不小心将杯子打翻,再懊恼道歉好了。 她刚刚这么想,就见圣子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一边的圣水盆——里面还有一堆圣水。 莫锦辰的手瞬间不抖了。 妈的,这圣水盆不是访客进门手指沾水胸前画十字用的吗?什么时候能喝了?? 夭寿啊喂?! 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莫锦辰也知道躲不过了。圣子为什么在这时候给她递圣水,到底是真的看重她赐予她祝福呢?还是对她有所怀疑用圣水试探?不管怎么样,她估计拒绝不了了。 躲不过,就硬抗。莫锦辰咬了咬牙,她还有神祭在身,做鬼婴的时候都能凭借神祭的力量硬抗超度的咒语,现在又怎么可能受不了这区区一杯的圣水? 想到这,莫锦辰不再犹豫,调用起几分神祭的力量,然后几口灌下圣水。在圣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她面色不变地感激道:“谢谢圣子殿下。” 圣子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后含着笑收回了目光,摆摆手说不用道谢,便让莫锦辰重新回到了属于她的位置上。 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下,莫锦辰坐定。然而还没等她坐热长椅,就又要随着全体孩子起身去另外一个地方。 但这时候的莫锦辰已经没有别的精力去想他们要去哪了。 她的全部思绪都留在了之前那杯圣水上。 她想过喝下圣水后的无数种可能,痛到死去活来,或者正好被神祭抵消。然后都不是,圣水进入她的身体,神祭甚至没有感受到危险激发开。 要不是脑袋里突然疼了那么一下,莫锦辰都会以为她喝的只是一杯普通的水了。 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莫名涌上来的违和感包围了她。 魔族不可能对圣水没有反应。所以,是那杯圣水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原主失去的记忆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两百三十八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虽然一波三折,但最后莫锦辰还是找到了机会拿到了卷轴,藏在了壶中天空间中,然后和其他孩子一起出了约里教堂。 外面的阳光已经趋向于刺眼的程度了,照在皮肤上有些灼热,但莫锦辰却觉得心里一阵放松。卷轴到手了,原主也不算白死了。 到了阴影处,确认四下无人后,莫锦辰半蹲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滴到影子上。 影子上瞬间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然后突然扩大,将莫锦辰整个吞噬进去。 只要有阴影的地方,都能成为阿斯加德的入口。 莫锦辰不知道别的魔族是不是像她一样,需要借助媒介才能进入魔界。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必要深究,渃维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反正渃维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唬她,没意义。 几个呼吸后,眼前的黑暗褪去,等莫锦辰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阿斯加德的路口,通天的大路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门。 她走进去,趁着天色还早,也没有马上回到城堡,而是在魔族的城镇里游荡了一圈。 魔族天生有魔力,也更喜阴暗。阿斯加德这里就几乎没有白天,一轮孤冷的红月悬挂在空中。明明人界这时候还是正午,这里的街道已经亮起了一排一排幽幽的蓝灯,如同燃烧的灵魂。 但除此之外,这里似乎和人界没有太多区别。 魔族的人长相各异,大部分都比人更为粗犷有力。但除了这些外,普通的魔族似乎也只是阿斯加德的普通居民,他们在街道上卖着自己酿的烈酒,在铁匠铺叮叮地敲打着迸溅着火花的铁器,魔族的小孩举着未开刃的小宝剑,嘻嘻哈哈地从街的这头往另外一边跑去。 每个种族都有每个种族的生存方式。 莫锦辰饶有兴趣地在街上晃荡,收获了不少魔族猎奇的目光。不过,猎奇归猎奇,倒也没有别的越矩的行为,莫锦辰也就装作没察觉了。 不知不觉就走远了,逐渐也偏离了中心的城镇,走向了魔族居住的深处。 魔力逐渐变的稀薄,四周的建筑也变的残破。店铺少了,更多的是老弱的魔族懒洋洋地坐在门槛上,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 莫锦辰回头,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没忍住就走深了,忘了她现在已经不能使用红线和预视去找路了。所以莫锦辰身为一个路痴,很不幸,迷路了。 “阿伯,你知道阿斯加德的传送口在哪吗?”莫锦辰看了周围一圈,找到了一个逗弄着魔族小孩的老人询问道。 她依稀记得渃维说过,阿斯加德里的传送口很多,几乎都能通往城堡的山下。 “啥?”老人似乎听力不大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传,送,口。”莫锦辰指着自己的口型重复着,一低头就看见老人怀里的魔族小孩。那孩子瘦瘦的,黑黑的,头上长着角,不是多漂亮的长相,一双眼睛倒是圆滚滚水汪汪的。 唔,真可爱。 莫锦辰一直偏向喜欢那些软萌的生物,这时候看到这魔族小孩,心里那点不耐便烟消云散了。她耐心地又重新对着老人说了一遍:“我说传送口,阿伯你知道在哪吗?” “不是这一句,前一句是什么?”老人咳嗽了两声,他瘦骨嶙峋,眼睛浑浊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他太老了。 前面一句?不是还是传送口吗? 莫锦辰想了想,似乎之前还有一句:“阿伯,你知道阿斯加德的传送口在哪吗?” “阿斯加德?那是哪里?”老人疑惑地,缓慢地问道。 这下轮到莫锦辰懵了。这里不就是阿斯加德吗?魔王的领地。还有哪里? “爷爷,您又老糊涂了。”老人怀里黑瘦的魔族小孩开口道,含糊地吮着手指:“这里就是阿斯加德啊。” “哦,哦。对,这里就是阿斯加德。”老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都忘了魔都几年前已经换名字了。” 莫锦辰无语了,放弃了和老人继续交流的打算,转而将目光放在了那个小孩身上。她先是看了一眼小孩放在嘴里吮吸的黑乎乎的手,然后将手伸进口袋,从空间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小朋友,能告诉姐姐传送口在哪吗?”她将棒棒糖塞到小孩手里:“姐姐请你吃棒棒糖哦。” 魔族的小孩听到糖这个词眼睛一亮,点头和捣蒜一样,不一会就说清了去附近最近的传送口的路怎么走。莫锦辰谢过,一点也不怕脏地摸了摸小孩不知道多久没洗的打结的头发,然后笑眯眯地出发了。 如愿找到传送口的莫锦辰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没多久,渃维的身影出现在这偏僻的魔族贫民窟,脸色并不怎么好地死死地盯着那对魔族爷孙。 当然,这位大名鼎鼎的魔王也没有在这里待多久,没过几秒便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 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魔族小孩手里的棒棒糖。那孩子懵了几秒钟,似乎不能理解刚刚还捏在手里的东西怎么就不见了,懵逼加怀疑魔生地放声大哭,老人迟钝地哄着,半天才哄好。 “乖孩子别哭诶呦,哪来的不知廉耻的魔,连小孩的糖都抢啊” “渃维,渃维,我将卷轴取回来了。” 回到城堡,莫锦辰兴高采烈地将手里的卷轴递给正在一堆羊皮卷后面努力工作的渃维,语气间有些骄傲:“幸不辱命,全身而退。” 渃维接过卷轴,却没有多看两眼,而是笑眯眯地摸了摸莫锦辰的头:“辰辰好棒。” “谦虚,谦虚。”莫锦辰很受用,却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小表情得意洋洋的:“别夸,我会骄傲的。” “怎么会,辰辰永远是最好的。”渃维弯了眉眼:“怎么夸都不为过。” 莫锦辰也咧嘴笑,看起来就像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过家家,互相露出最纯粹的笑意。 然而并不是。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个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王,一个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熊孩子。 “对了,辰辰你没受伤?”渃维似乎想到了什么,担忧地站起来,绕着莫锦辰转了一圈:“有没有伤到哪?有没有哪里难受?有没有吃教堂里的食物或者触碰圣水?” 莫锦辰:吃了好几天教堂里的东西,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喝了一杯圣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虽然知道渃维是在担心她,但不知道为什么,莫锦辰并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渃维。 “没有,你放心,一点伤也没受。”她拍着胸脯道,脸上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心虚。 “那就好。”渃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葛优摊到了沙发上,可怜兮兮道:“辰辰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呜呜呜,就怕你吃不好穿不暖还被教堂的人欺负了呜呜呜” 莫锦辰这个人,一直对软萌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 果然,一见到渃维幼齿地装可怜,那双绿莹莹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水雾,莫锦辰没什么理智地心软了:“别哭嗷,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不管我不管,这几天真的茶饭不思。看我的黑眼圈!呜呜呜都有眼睛那么大了,辰辰要补偿我。”渃维不依不饶,在沙发上打滚,耳朵上的毛都被他滚的炸毛了。 嗯?她辛辛苦苦为他取回卷轴,为什么还要她补偿他? 莫锦辰鼓着脸刚刚想反驳,就见渃维歪着头,耳朵委屈巴巴地耷拉下来,尾巴也垂下去了。他睁着水汪汪的宝石绿眼睛:“不不行吗啊?” “行。”莫锦辰色令智昏(?),立刻点头:“渃维你想要什么补偿?” 渃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辰辰给我念一段?” “就这个?”莫锦辰挑眉道。 “就这个。” 昏黄的灯光下,莫锦辰翻开渃维递给她的古书,泛黄的书页在指间显得粗糙且易碎,似乎只要她再用力点,就能变成齑粉。 她轻轻翻过扉页,慢慢地念出书页上讲述的故事。 她的语气偏慢,如同细雪一般又轻又柔,隐约带着一点属于女孩和少女之间的娇憨稚嫩,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细心的人却能发现,这抹岁月静好的感觉,是经历风浪后的平静,带着漫长时间的沉淀。 渃维用手撑着脸,偏着头看向正专心念书的莫锦辰。烛盏摇曳,暖黄色的光照在女孩的侧脸上,在她的眼帘下留下了浅浅的阴影。 那烛盏的光同样温暖了渃维瞳孔的颜色,宝色般清冷的绿色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暖色,柔和了他嘴角的弧度。 渃维看着灯下的莫锦辰,突然歪着头浅笑,记起了许多年许多年以前的事情。 遥远到斑驳褪色的记忆里,唯一鲜活的也只有她了。 小小的贫民窟,他和她的初见是在堆满垃圾的小巷里。那并不是多美好的地方,女孩踮起脚尖,人小鬼大地揉着他的头道:“别哭了,哭起来你漂亮的眼睛就不好看了。” “谁欺负你了?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都舍得期待?!我帮你揍他们。” 还没有他高的女孩子语气倒是很凶,挥舞着细胳膊细腿打抱不平。 不过她也确实有那个实力,将一众高大的魔族打的屁滚尿流。然后凶巴巴地向他伸出手,突然莞尔一笑道:“报仇了,小猫崽,可以跟我走了吗?”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对哦,他伸出手了。相握的时候,女孩的手又软又干净,而他的手里满是老茧和黑色的污垢。 但是女孩没有松手,似乎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他们居然说你的黑头发不祥?搞笑,姑奶奶我的头发也是黑的,他们怎么不敢说我不祥啊?到底是怂货。”女孩一边拉着他手,一边嘀嘀咕咕。 那时候的他心里觉得有些搞笑。他们觉得不祥是因为他的种族,只有他这个种族的黑色毛发才是不祥,而不是所有黑头发都不祥。这女孩什么都不懂,就开始愤愤不平了。 “喂,你低头做什么?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你的伤心事。哦不哭不哭哦”女孩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将他当孩子哄:“没事,你的头发一点都不难看,很酷的。就像,就像海拉你知道,死神海拉。” “在我的家乡北欧神话里提到过的死神海拉,电影雷神里也有出现过呢,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电影算了,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她很酷就行了,你的发色和她一模一样,你的眼睛也和她很像。”女孩握了握拳,像是在鼓励他。 当时的他也确实破涕为笑了,不是因为什么海拉什么死神,只是因为那个女孩看起来很希望他能笑出来的样子。 “啊,你终于笑了,好萌,再笑一个。”女孩也笑起来:“再笑一个,我就给你将死神海拉和雷神的故事好不好” “或者,你想不想吃糖,我有很多哦” 到此,回忆结束。 记忆回到现实,渃维轻笑出声,在莫锦辰疑惑的注视下轻轻摇摇头:“辰辰继续念,我在听着呢。” 莫锦辰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古书上。 啊,辰辰还是没有变。渃维感叹着,重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专注地看着莫锦辰的侧脸。 一样的讲故事的时候声音会变的又轻又柔,一样的喜欢可爱的小孩子,一样的喜欢给小孩子递糖。 想到后面两个,渃维眼神微微变暗,长长的睫毛遮挡下,那双瞳孔亦然变成了危险的竖瞳。 所以,是任何可爱的小孩子她都喜欢是吗? 咔嚓。宽大的衣袍下,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碎了那颗包装可爱的棒棒糖。 “什么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莫锦辰却很敏锐地抬头,警惕地四处看了看。 她现在没有红线,精神力也不能用,对四周的探测能力有所下降。 “没事,辰辰。”渃维摸了摸鼻尖,尾巴讨好地绕上了莫锦辰的手:“继续念嘛,我还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呢。” “好。”莫锦辰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这里是魔王的城堡,渃维再无害也是个正常的魔王,要是真有入侵者他不可能不知道。 想到这她也放心了,不再纠结之前奇怪的声音,展开古书继续念道。 “可怜的女孩如同献祭的羔羊,又如同挂在鱼钩上的鱼饵。她是上好的陷阱,等待着谁自投罗网” 第两百三十九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夜深了,在永夜的阿斯加德没有夜幕降临的说法,莫锦辰也只能通过魔力的浓郁程度来大概判断时间。 等到魔力最浓的时候,就是魔族的深夜了。 莫锦辰是读着书迷迷糊糊睡过去的,这里的文字形似拉丁文,她看久了就犯困。渃维就在一边啜着笑偏头看她,也不提醒她,就看着她头一点一点和小鸡啄米一样,然后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莫锦辰伏在桌子上,呼吸声逐渐变的绵长,渃维起身吹灭了烛火,将薄毯披在她身上。 这位传说中的魔王站在黑暗里,那双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骇人的光。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凝视着熟睡的女孩,目光矛盾又缠绵的感情,最后重新归于纯粹。 “晚安。” 他的唇轻轻贴在了女孩的额头,落在了一个浅浅的晚安吻。 睡梦中的莫锦辰砸了一下嘴,像是做了一个有趣的梦。 “好。”渃维笑起来:“倒是我疏忽了还得加上一个。” “好梦。” 可惜,睡梦中的莫锦辰并没有想象中的安稳。 她似乎沉入了一个很深的轮回梦境。 梦里是同一个世界,只不过她根本没有效忠于魔王,甚至根本不知道魔王长什么样。她只是和这世界上大多数普通人类的孩子一样,从小受到的启蒙都是魔王是邪恶的,暴虐的。有一天强大正义的魔勇者会出现,杀死邪恶的魔王,为人类迎来光明的前景。 有一天去做礼拜的时候,她认识了教堂里的圣子。圣子神圣俊美,白袍无暇,他向她温柔一笑的时候,她觉得天使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后来呢 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很顺理成章,童话般的故事持续着。美丽的女孩和帅气的男孩最终经历了重重困难打败了魔王,同时在讨伐魔王的过程中互相欣赏,在血一样的夕阳下相拥而吻。 莫锦辰一脸懵逼地看着梦境里自己和圣子拥抱在一起,近到能看清圣子白袍上面镶嵌的细微金丝和符文。抬头就能看见圣子那双清润温雅的眼眸,含着笑意,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神圣感,只是简简单单倒映着她的影子。 莫锦辰:???这个梦未免太过于无厘头了?还是原主其实内心深处暗恋圣子已久却不自知? 那魔王未免有点可怜了。 虽然深陷在梦境里,但莫锦辰清晰的知道这是梦,没有沉溺其中。这是个难得的一个清明梦,她就当看电影了。 然而梦境的内容却突然变了。 原本还是情情爱爱,儿女情长的童话故事,下一刻画风突变,直接转化成了黑暗风。 莫锦辰眨巴眨巴眼睛,第一眼看到了四周大片大片的血迹,混杂在泥土里。手上黏黏腻腻的,她低头,看见了手上沾满了血。不,不止是手上,是视野所及的范围,都沾上了。浓稠的血腥味灌进鼻腔,熏的她想吐。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莫锦辰不适应地干呕了一声,然后梦境的边缘开始破碎。隐约间她看见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一个青年,躺在血泊之中,长发披散着泡在血里,从发丝里露出两只狰狞的断裂的角。 这个梦境的边缘碎了,梦却没有结束。失重感包围了莫锦辰,将她带入了更深的梦境。 现实中,独自伏在桌面上的女孩嘤咛一声,连着身上的薄毯一起滚落在地。黑暗里,一抹金色的光顺着她的小腹一直延伸到心脏,甚至有少许延伸到了她的脸颊上。她出了一身薄汗,细软的发丝也被沾湿,紧紧地贴在额头和脖颈处。 神祭的光在她额头上亮了亮,半晌却又恢复了平静。 教堂里的圣子正在烛火下看着手里的羊皮卷,突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穹顶上石刻的花窗里隐隐有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了他白皙纤长的手上。 他放下了手里的羊皮卷,拿起了桌面另一边的镶嵌着宝石的杯子。正是白天装着圣水给莫锦辰喝下的那个。它镶嵌着的红宝石,和祭坛上的宝剑上的宝石一模一样。 杯子在圣子的指间摇晃,如同盛满了金色的月光。 遥远的阿斯加德,魔王渃维·亚奇·伊特而诺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他站在长长的走廊,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远方。月下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孤僻又凄凉。 “还有?这是第几个梦境了?”莫锦辰啧了一声,这一次她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站在逐星号身上,手里提溜着什么奇奇怪怪毛毛躁躁的东西,俯视着底下一群欢呼的人。 没等她吐槽完,她又一次跌落到更深的一层梦境。 这时候的莫锦辰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 她估计是中招了?这个世界又有神眷又有魔力的,魔族还都有至少一个的天赋技能,可能她在不自觉的时候已经被谁搞了一下? 莫锦辰烦躁地抓了抓头,却又无计可施。 她没办法挣脱这个梦境。 “也许这不是梦哦。” 一片白茫茫中,传来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吗?” “你是谁?这话什么意思?”莫锦辰警惕起来,梦境里居然有人和她对话,无疑确认了这个梦果然是有人给她下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东西你越是觉得理所应当,就越会骗人。”那声音继续说道。 莫锦辰皱了皱眉头,觉得不解。 理所应当?骗人?这个声音指的是这个世界的宗教吗?那它应该去找那些看到圣子就嗷嗷叫的信徒们,而不是来找她。 “你不是想找到你之前丢失的记忆吗?”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就好像看到了一个无比固执愚蠢的人那样轻轻地叹息道:“你自己去看。” “等回忆起来,你就明白了。”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莫锦辰一脸懵逼,伸出手想阻止,脚下的地面却突然破碎,又将她拉入深渊。 这一次的梦境越发地真实起来,却是以第三视角。 和快进的影视剧一样,莫锦辰看着一户普通的农家生下了一个孩子。孩子长大到了两三岁,村子里来了几个饥肠辘辘的魔族,他们抢了村民的农畜喝血吃肉,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抵抗,在混乱中一个村民受伤而死,血流了一地。 正是最开始那户普通农家的男主人。 女人痛苦地哭泣,也随着男人撞在石头上死去。恐惧的人群散了,留下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呆愣地坐在一边哇哇大哭。 最后魔族将这个孩子带回魔族的贫民窟。开始还和养小猫小狗一样给她一点吃的,过了段时间,贫民窟的魔族自己都生活的紧巴巴的,便忽视了这个孩子。 孩子和杂草一样长大。 孤身一人,在魔族的领域跌跌撞撞地活了下去。就像一个奇迹,或者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护着这个孩子。哪怕是严寒的冬天,这孩子一身单薄的衣服也能在小巷一角睡的很好,甚至每一次醒来都会比之前强上那么一点,足够她抵御着一些心怀恶意的魔族的骚扰。 那孩子每天都在一点点地变强,等到她变的足够强大后,便没有在贫民窟待多久。她得知了离开魔界的方法回到了人界,花了点时间找到了当年出生的小乡村,让教堂给父母补办了葬礼。然后混迹在佣兵团中。 一开始佣兵团不愿意收这么一个看起来都好像没成年的孩子,孩子渡过了一段需要靠教堂救济才能苟延残喘下去的时间。但她没有放弃,用不知哪里学来的剑术也渐渐让佣兵团收下了她。 一次她所在的佣兵团接了一个去魔王领域取回写着魔族弱点卷轴的任务。一队的佣兵混入了魔界,虽然取回了卷轴,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明明不是个多高等级的任务,传说中的魔王居然在那次出了手。孩子也在那时候被魔王带走。 接下来的一幕,让莫锦辰不寒而栗。 魔王伸出手,浓郁的魔力灌入了孩子的大脑中,迫使她陷入昏迷。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些许迷茫和混沌。 但这抹混沌很快褪去,变成了忠诚。 孩子单漆跪地,跪在了魔王面前。右手贴在心脏处,去亲吻魔王的鞋面。 魔王躲开了。 “为您效忠,我的王。”孩子说道。 “是吗?”魔王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那就去教堂,替我取回卷轴。” 这个孩子,就是原主。 梦境结束。 莫锦辰在现实中惊醒过来,她喘着粗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还在之前给渃维念书的房间,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此时的莫锦辰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难怪原主没有记忆,难怪她之前觉得原主说愿望的时候有些呆滞原来如此,原来原主根本就是被洗脑同时被渃维纂改了主观意识! 原主在许愿的时候,还是被魔王洗脑的状态!所以才会呆滞且肯定地说着效忠魔王的话。 背后微微一凉,莫锦辰想起来,每个魔族都有至少一个的天赋技能。看来渃维作为魔王,纂改人的意识估计也是他的天赋技能之一。 一旦有了怀疑,很多疑惑就会慢慢浮现出来。 渃维明明看起来很弱,为什么那些强大的魔族会莫名其妙无条件地尊敬他。估计也是因为被洗脑了? 如若这样,如若原主的愿望根本不是她清醒状态下的愿望那她还要继续效忠魔王吗? 如若原主清醒的,根本不会效忠渃维。 甚至会恨这个利用了她的魔王?毕竟好端端地在佣兵团干事,也受了教堂的恩惠,甚至原主小时候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洗礼过的孩子,通过她让教堂给父母补办葬礼一事也可以看出她是信仰神明的这样的原主,被迫被魔王洗脑,甚至背叛了教堂偷取了卷轴,怎么可能不恨? 莫锦辰的眉头越皱越深,她开始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她现在脑子很乱,梦境里还有一堆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比如梦境里的声音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原主也是有秘密的,比如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术,还有冥冥之中保佑她的力量。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继续待在魔界了。 想到自己之前还给渃维读书读的累到睡着,甚至冒险就为了去教堂取卷轴,莫锦辰心里就冒起一股无名火。 她讨厌别人骗她。 魔王果然是魔王,狡猾且善于伪装。还一口一个辰辰叫的亲密,装作一副理所当然无比熟悉的模样。 其实都是骗局! 莫锦辰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 她现在还不知道魔王渃维·亚奇·伊特而诺还有多少后手,甚至自己还在魔族的地盘,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她要赶快离开这里,找一个不怕魔族的地方先蛰伏起来再想下一步。 不怕魔族的地方莫锦辰想了想,估计就是教堂了。 那就去约里教堂。 离开魔族的方法莫锦辰是知道的,她之前看过佣兵团里跟着的一个牧师画过那个奇怪的字符离开。但是她没有试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用神祭的力量配合着那字符试试。毕竟神祭的力量,应该和牧师的神眷类似? 莫锦辰想着,观察了一下四处无人,也没有渃维的气息。冰从她的手里绵延出去,封住了房间所有的入口。 下一刻,她一笔一划在地上画下了繁复的文字。 神祭的光在她的额头上慢慢亮起,融入了字符中。 最后一笔画完,白光大亮,莫锦辰心里一喜。 居然成功了。 身体被牵扯着,渐渐被光吞噬。这明亮的光在黑暗的魔界里未免太过刺眼,就好像夜里突然迸溅开的烟火。 消失的最后。她隐约听到渃维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焦急和惊恐。 “辰辰?” 莫锦辰嗤笑一声,都这时候还装什么亲切?辰辰?辰你个大头鬼! 她缓缓地对那个从远处急匆匆赶来的身影比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下一刻白光包裹了她的全身,莫锦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魔界。 第两百四十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每个传送法阵其实都有着细微的差别,因为需要连接不同的地方。 莫锦辰手下画的这个法阵当年是佣兵团内的牧师用于传送的,连接的出口自然是——佣兵团的内部。 一阵眩晕过后,莫锦辰头晕目眩地摔倒在地上。 传送成功。 和静谧的魔王的城堡相比,这里无疑是个热闹的地方。在她穿越过来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里都是酒肉的香气,人们大笑着,大声喧哗着,说着酒后的荤话。他们背后背着自己平时用的厚重的武器,手里举着木质的和水罐一样的酒杯,大口吃着夜宵喝着啤酒。 法阵的光亮起,以及莫锦辰摔倒在地的扑通一声,让这个喧哗的场所安静了一瞬。 “阿阿辰?” 一个肩膀上戴着皮质披肩的粗犷男子开口道。他的脸上有一道贯穿左眼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血气和痞气。 莫锦辰想了一会,才将这个人从她之前从梦境里看到的人对上。 “铁叔,是我。”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 “真是阿辰!” “是阿辰,她,她居然回来了” “天哪,这么多天了,又是魔王,我还因为凶多吉少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很快,有人走近拍她的肩膀,有人上下打量她,有人脸上带着惊讶说着赞美神明的话走向她,有人热泪盈眶地拥抱她。 每个人眼里,都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的激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辰,你受委屈了。”最后铁叔走来,先给了她一个熊抱,然后亲昵地揽着她的肩膀。莫锦辰本来就长的像个小孩子,被高大的铁叔揽着就和被熊抱住的幼童一般,场面有点滑稽。 但没有人笑,因为铁叔的眼睛里隐隐带泪。 “可有受伤?魔王没对你做什么吗?”铁叔关心地问道,突然用蒲扇般的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关心则乱了。阿辰你平安回来就好,说这些干什么。饿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这种感觉莫锦辰有点陌生,因为她并没有原主的记忆,一切都只是梦里以第三视角看到的,隔着云雾有些不真实感。她犹豫了下,小声道:“没事,魔王没对我做什么。我也不是很饿,吃什么都可以” 铁叔爽快地大笑起来:“阿辰平安回来,自然要吃顿好的。老板娘!上最好的酒和肉!大家敞开来吃,铁叔我请客!” 妩媚的老板娘笑吟吟地应了声,目光在空中与铁叔短暂地接触了一下,然后一触即分。 人群欢呼起来,肆意且快活。这群在带着刀尖上舔血的佣兵往往比普通人更追求刺激,也更懂得如何寻欢作乐,大量的美酒美食端上来,他们举杯说着铁叔万岁,或者祝贺莫锦辰平安归来,热热闹闹地将莫锦辰拉入他们的游戏。 莫锦辰被灌了不少酒,四周都是胡椒、迷迭香和酒的味道。当然,还有汗味,脂粉味,以及情(河蟹)欲的味道。远处玩的开的几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手里举着美酒,怀里搂着娇美的姑娘,正娇滴滴给他们喂葡萄,有些人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往下走了,惹得姑娘含羞带怯的娇嗔。 莫锦辰微微觉得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来了在阿斯加德那个干净静谧的房间,摇晃的烛火,书上的墨水和时间的味道,以及高大的落地窗外冷清的红月。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原来原主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酒精开始慢慢迷惑她的大脑,热闹放纵的气氛也开始腐蚀她的判断。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有酒喝酒,有姑娘就泡姑娘,佣兵这种把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人,谁也不知道下个任务做完还能不能回来,及时行乐很有必要。 还挺正常的对所以,心里那种觉得过于热闹的违和感,只是错觉对? 他们在庆祝,在庆祝自己平安回来呢。 莫锦辰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暖意。所以这才是她应该待着的地方?也许粗犷了点,也许只是社会的底层,也许今天拿了赏金就敢包场喝最烈的酒泡最辣的妞,到了明天就扎紧裤腰带连饭都吃不起可这就是人啊。是她应该在的地方,是她属于人的归属。 大家在为她高兴呢,这种热闹她不应该不适应。 “来,干了!阿辰我敬你一杯!”边上伸过来一只领着酒桶的手,里面玫红的葡萄酒泛着均匀的光泽,是一桶好酒。 莫锦辰双手抓着酒杯,吨吨吨地往嘴里灌,眼神开始迷离。 就放纵这一晚上,等明儿她就离开。她估计得罪了渃维,不能拖累他们。 这短暂的愉悦就当她给自己一点点未来怀念的记忆? 见她喝的豪爽,几个佣兵对视一眼,更加积极地一个接一个找她喝酒。 莫锦辰来者不拒。她心里知道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和他们喝酒了,自然要尽兴。 几个来回后,夜都快过去了,外面的天空隐约带上了几缕鱼肚白。几乎在场的都来敬了莫锦辰一杯,酒足饭饱,昏昏沉沉之中,莫锦辰的手一抖,玫红色的酒液溅到了衣服上。她迟钝地伸手去擦,错过了佣兵们得逞的眼神。 酒杯哐地一声脱手,莫锦辰想捡,却莫名地感受到身体的绵软。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殷红的眼尾染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醉意,眼里却全是不可置信。 同时四周的音乐和觥筹交错的声音也停止了。 莫锦辰又不是没喝过酒,自然知道自己这情况绝对不是醉了。 麻药,或者是别的更限制人行为的药。 这些她都明白,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又是谁的主意? 她这是被人类,被自己的同类算计了吗? 神祭的光微微闪了一下,刺激着她的大脑有了短暂的清明。但莫锦辰却压制下了神祭欲要蔓延开的力量,任由那藏在酒精里的药效肆意挥发开。 “为什么?”她问。 在场有几个佣兵错开了目光,有的事不关己,有的带着恶劣地笑回答道:“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被魔王带走消失了这么久,谁晓得你还是不是人?” 又有佣兵大笑起来:“也许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呢谁知道魔王好哪口?” 带着露骨恶意的目光炽热地滑过莫锦辰的肌肤。 “就这?”莫锦辰动不了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不想动,微微阖眼道:“不止” “当然不止。” 铁叔回答道,周围的人也以他为首安静下来。他似乎也有点喝醉了,慢吞吞地走到莫锦辰面前蹲下,扯出一抹笑意,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疤,莫名有些狰狞。 “你知道教堂悬赏你多少金币吗?”他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话,摇晃了一下粗糙的手指,那双长年拿刀的手上满是老茧,小指也在一次任务中被生生咬断,只剩一小团肉留在原本是手指的位置。 “这个数足够一个贵族家族一年的开资。” “所以阿辰你也不无辜啊。你若什么都没做,教堂会舍得花这么多金币悬赏你?”高大的男子嗤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脸,重新站起了身。 铁叔的脸在莫锦辰的眼里逐渐变的陌生。 虽然最开始也没多熟。 周围的人一言一语地说开了,颇有一种讨伐的味道。他们说着猜疑的、没有证据的话,企图给莫锦辰定罪,以至于让他们自己的行为从令人不齿,变的冠冕堂皇起来。 “我当年就说她不对劲,就一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剑术估计一开始就是魔族派来的卧底?” “当时魔王是不是她引来的?妈的,害老子伤了手,什么玩意。” “瞧她的眼神,还不服呢高高在上给谁看啊。” “该死的魔” “拿她交给教堂,我们也算为民除害了。说不定佣兵等级也会上升” “你们说,剥下她这一副无辜的皮,下面魔族的模样是怎么样的?” 最后一个提议出来,瞬间得到了一堆人的赞同。不少人已经不怀好意地走近,伸出手。 莫锦辰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眼神。 恶意,不屑,矛盾,好奇,嫉妒,色欲都有,但更多的是贪婪和冷漠。 人的眼神。 “妈的,这小娘皮看什么看!”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平静澄清,没有露出他们期望的恐惧或者卑微求饶,到底激怒了某些人隐秘敏感的内心。最近的一名佣兵一耳光就抽过来,莫锦辰默不作声地受了这一下,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的伤口。 “够了。教堂说的是完整地送过去,搞伤了说不定要扣钱。我们这么多兄弟要分,少了的部分谁负责?”最后到底是铁叔开口道,他瞥开目光,不去看莫锦辰的脸:“教堂的人来了吗?” 几个佣兵听到要扣钱,啧了几声倒是也没继续对莫锦辰做什么。坐在边缘的看起来年岁不大的佣兵说道:“早就通知了,估计快到了。” 天光破晓,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冲散落房间里的温度和浑浊的气味。 莫锦辰却迷茫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她该何去何从。 知道被魔王欺骗的时候,她尚且还只是愤怒,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无可厚非。所以她可以得意洋洋地对魔王比出鄙夷的手势,告诉他你个傻逼我已经看清楚你的计谋了,老子要回人界找组织打洗你个骗子魔王。 但现在呢?她又能做什么?她还能去哪? 哪里都是骗局,哪里都在骗她。 瘫软在实木桌上的女孩莫名其妙觉得难过,任由药效继续在体内起效却没有使用过多的神祭。她最终只是很慢很慢地调出一小缕能量转动了一下小脑袋,将头埋在桌上,不让周围的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睛。安静地缄默地让眼泪无声落在地上,然后看着那抹水迹慢慢挥发。 “傻逼。”她自言自语。 莫锦辰来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圣子的时候,他站在讲坛上,她是底下人群中的信徒。 再次见到的时候,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圣子,而她是被佣兵扣押的罪人。 她身上沾着酒渍和灰尘狼狈不堪,他一身白袍一尘不染圣洁无暇。 “圣子,这是教堂悬赏的罪人,已经被我们兄弟制服了。”铁叔擦了擦汗,毕恭毕敬地对着圣子和他身后的其他神职人员行礼。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到:“这家伙剑术邪门的很,根本就不像是普通人。伤了我们不少兄弟,付出了不少代价呢” 铁叔搓着手,眼底露出了微弱的,属于他那个阶层的精明。 圣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的意思,他微微点了下头,眼神剔透淡漠,就如同高山上的雪水,神圣且疏远。风吹过他身上带着金色暗纹的白袍,猎猎作响,他轻笑一声开口,声音明明很清越,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她自然不是普通人。” 铁叔眼里滑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连脸上的疤痕似乎都松懈下来:“这么说,她果然是魔族?” 圣子却没有再理他,半蹲下来,白袍沾了地上的灰。他的目光从莫锦辰的脸上滑过,突然眉头一皱,声音徒然冷了几分。 “你们对她动手了?” “没有没有!”铁叔心里一紧,连忙否认。他看了一眼莫锦辰脸上的红痕,心里暗骂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动手就动手,还挑那么明显的地方:“这是她晚上来到佣兵团的时候就已经有的。” 说罢,他狠狠地瞪了莫锦辰一眼,似乎在示意她不许说话。 莫锦辰好笑地对着他呸了一声。 这人脑子不好?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她吗?刚刚才把她卖了领赏金,还指望她会听话? “就是他们打的。”反正又没啥可以失去的,莫锦辰自然不会害怕铁叔的威胁,带着恶趣味一字一句道:“他们灌我酒和麻药,不仅打我还扒我衣服,要不是时间不够估计他们都想” “信口胡言!哪有人扒你衣服?”铁叔见圣子的脸色已经不好了,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脸红脖子粗地反驳莫锦辰。 “所以你承认你们打我啰?”莫锦辰噗的一声笑出来,成功抽到了嘴角的伤,疼的嘶嘶抽气。 铁叔顿在了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 虽然没说话,但他的行为无疑已经回答了。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脸颊,莫锦辰不明所以地抬头,看见了圣子眼里不明的情绪和寒意。 她发誓,她在这个所谓神圣无暇的圣子身上,看到了不应该属于他这个位置的杀意。 没有怜悯,没有博爱,没有宽容,没有任何值得人类歌颂的美好的情绪。有的只是纯粹的杀意和虚无,不像是在神的光辉下长大的孩子,反而更像魔。 “是吗?”他牵起唇无声地笑了,语气几乎算的上温柔。和雪花化开一般,又细又轻,却莫名的寒凉,吸收了周围所有的温度。 他没有看铁叔,目光轻轻落子莫锦辰的脸颊上,指间略过她的唇角。 “你们干的啊”他轻轻说道。 “那便还回来。” 第两百四十一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小巷里延伸出去几条蜿蜒的血迹。莫锦辰隐约有些心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转开头,不去看面前风轻云淡,平静圣洁的圣子。 她突然觉得荒谬。 这种这种做事风格,他真的是传说中沐浴着圣光长大,悲悯世人的圣子吗? 想想有些好笑,魔王抖着耳朵说话又软又萌囔囔着世界和平,圣子挥挥手随意且算得上残忍地处置了他本应该宽容原谅的世人。 他们到底谁是魔王,谁是圣子? “害怕吗?”她正想着,前方半蹲在她面前的圣子伸出两根冰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这个距离有些近了,足以让莫锦辰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褪去了平时高高在上圣子的光辉,他的五官精致带着疏离和冷漠,连唇色都过于苍白。甚至连那双眼睛,莫锦辰印象里灿金色的眼睛也略微黯淡,在不算光亮的小巷里看起来颜色类似于棕色或者琥珀色。 琥珀色 莫锦辰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然后下一刻,她绷紧的身体徒然放松下来,指尖带着杀气的细雪也消散了。 略微脸盲的莫崽崽在这时候终于大概推断出来眼前的人是谁了。 “唔,是你啊”她说着,连脸上伪装出来的不甘戒备都消失了,几乎算的上放松地摊在地上,呼出了一口气:“怕?怕个锤子,就算你不这么干,我也会让他们付出一点点代价,我最讨厌被欺骗被背叛了。而且” 她有些挑衅地笑起来,对着圣子无礼地呲了呲一口小白牙:“如若不是你,不是你的话我本来打算连你一起揍一顿,最好能揍醒。” “放肆!” 圣子还没说什么,身后的神职人员已经出口怒喝道。 圣子站起来摆摆手,阻止了身后的神职人员们:“不得无礼,这位是”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肃穆和认真。 “勇者大人。” 圣子修长的手轻轻贴在心脏处,对着莫锦辰微微俯首:“听从神的旨意,恭迎您归来。勇者大人。” 咔仿佛谁按下了暂停键,世间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但那些神职人员只是愣了片刻,很快也低下了头。莫锦辰却是愣到三魂七魄都蒙圈了的状态,似乎有小天使在她的脑袋上晃来晃去,吹着喇叭拉着大提琴唱哈利路亚。 他在说谁?谁是勇者?她?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是勇者? “你认错人了”饶是莫锦辰也没能反应过来,她呐呐出声:“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去过神圣之地,没有拔出过石中剑。你就算要找个人伪装,也请找一个像一点的好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莫锦辰却想起了之前很多细节。 教堂悬赏她那么高的赏金是为何?魔王为什么要骗她一个普通人,要给她洗脑带在身边?还有原主莫名其妙的剑术,梦境里突然出现的声音 无一在彰显着一些问题。 虽然莫锦辰没有出声,但眼里的震惊和笃定却在慢慢退去。 估计真的是因为她是勇者。 莫名的,她想起了之前自己问渃维,七星魔将是不是他最满意的收获时,渃维含笑否认的模样。 不是七星魔将身为魔王,他最满意的收获——是她。 论收获,哪有比控制了宿敌还更值得骄傲的呢。如若没有那诡异的梦境声音的提醒,莫锦辰只会一直认为她自己就是个魔族,是忠于魔王的存在。如果她真的是勇者,那么作为勇者的她反而会为魔王贡献自己的力量,会听从他的洗脑,成为魔王手底下最强大的工具。 少一个宿敌,多一个忠诚的属下。难怪难怪是最满意的收获。 “神圣之地不是哪个特殊的地方,那是人心的领域。”圣子自然不知道莫锦辰脑内的狂风暴雨,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微敛眉眼道:“从精神之地取出实地之物您早就拔出了石中剑了。” 早就拔出了石中剑。 “这里不适合多言,请随我回教会。勇者的东西我会归还与您的。”圣子伸出手将她拉起来,莫锦辰因为药效没过腿有些软根本站不稳。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用神祭强行去除药效的时候,圣子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声轻呼,但立刻就克制地停下了。等莫锦辰看过去的时候,身后所以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端着一副庄严认真的模样。 莫锦辰转回脑袋,有些烦躁地想着心里的重重疑惑。 如果圣子没有骗她,她的猜测是对的话。那梦境里的那个声音,估计 啊,好烦。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灰尘蹭到了圣子洁白的衣袍,莫锦辰丝毫没有负罪感地继续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手。 呼,这下舒服多了。 圣子低头与她对视了一眼,收获了一枚莫锦辰无辜的小眼神,还有加快擦手速度的爪爪。 那时在场几乎所有人,包括莫锦辰自己,都认为下一刻圣子会把她扔出去。 但是并没有。 圣子似乎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那张唇形好看的唇微微抿了一下,然后张口道:“勇者大人说,最讨厌被欺骗被背叛。这话可是真的?” “当然。”莫锦辰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圣子不会想算计她什么? 圣子却在得到答案的一瞬间眉眼有了片刻的柔和:“那就好,我记得了。” “也请您,务必要记得。” 回到了教会,圣子确实没有为难她。而他所说的归还她属于勇者的东西,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剑。 莫锦辰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原主之前一直带着的那一把。因为梦境里看到的景象有时候是断断续续的,她不记得这把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被搞丢了。 居然被教堂捡走了吗 莫锦辰一边想着,一边接过剑。说句实话,这把剑比她见过的几乎所有剑都要轻,镶嵌着的华美宝石更让它看起来像一个空有其表的装饰品而不是武器——还是劣质的那种装饰品。 莫锦辰的想法其实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所以一开始原主提着剑到处走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是小孩子拿着玩具过家家。不过最后都被原主的实力打脸了。 “这宝石”莫锦辰随手甩了一个剑花,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宝石好像和你之前给我的装圣水的杯子上的宝石很像啊。” “就是同一个,这宝石是可以拆下来的。”圣子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莫锦辰想起自己做了那个奇怪的梦的那晚,就是喝下圣水的那天。她甚至能感受到小腹的灼热感,当时她以为是圣水的原因,现在看来,估计是这个宝石。 这个宝石带她进入梦境,让她摆脱被魔王天赋技能的洗脑。 想着想着,她突然有了几分稀奇,伸手就想去抠那个宝石。反正圣子不是说了可以拆下来嘛 “是从边上”圣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莫锦辰手中传来了一声大吼,震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别乱抠老子的核心!” “卧槽这剑特么的会说话!”莫锦辰直愣愣地看着手里发出声音的剑受到了惊吓,手里的剑脱手而出,被她哗啦一声扔了的老远,砸在了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哐地弹起来又摔落在地滑远了。 圣子: 石中剑: 莫锦辰:我说我手滑你们信吗? “传闻勇者能与石中剑沟通,看来传闻不假。”圣子只是沉默了一会,很快恢复了之前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 莫锦辰倒是听出来了,他听不见刚刚剑发出的声音,那个声音估计只有自己能听到。 那自己之前一惊一乍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就有点神经质了。 但莫锦辰也不尴尬,短暂的受惊吓之后,她也反应出来剑发出的声音有点耳熟。 梦境里出现的,提醒她的就是这个声音。 原来,是石中剑提醒了她,告诉她被魔王蛊惑了。 直到这时,莫锦辰才彻底相信了自己是勇者这个事实。 她走向前捡起地上的剑,安抚地摸了摸发出嗡鸣的剑身,开口说话却不是对着石中剑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勇者大人先在教堂休息几日,教会会提供所能为勇者大人彻底消去魔王留在您身上的魔力。”圣子说道,目光看向了墙上的壁画,上面画着一只巨龙,对着天地吐出愤怒的火焰。 这副壁画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这个念头在莫锦辰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又没有在意。 “等勇者大人准备好了,教会会竭尽所能辅助您。”圣子轻笑着说道。 辅助你斩杀魔王。 短短一天一夜里,莫锦辰经历了无数次峰回路转。 先是发现自己并不是魔族,也不是真的想效忠魔王。再是讨回人界,被自己之前的佣兵团成员下药卖给教堂换赏金。再是发现圣子估计是云延那厮,然后被他告知自己是勇者。 这不是一波三折,这是一波n折,差点折断她的老腰! 莫锦辰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可能不适合一天受太大的刺激。仰卧在教会提供的房间里的柔软洁白的床铺上,莫锦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唉声叹气。 接下来该怎么走呢真顺着预言故事里的走向,斩杀魔斩杀渃维吗? 可又有点不对。 通过梦境看到的场景,莫锦辰也大概得知了魔王渃维的情况。他是不久前才上任的新一任魔王。之前的老魔王玛蒙·伊特而诺死后,他唯一的后裔渃维·亚奇·伊特而诺上任。魔族一开始似乎不是很服这位新魔王,但不知道为何,最后都乖乖的认下了。 估计是因为渃维那个可以给人和魔洗脑的天赋技能,莫锦辰想。 所以,她要杀了作为魔王的渃维吗? 莫锦辰有些犹豫,她不杀自己内心无法断罪之人。她是讨厌被欺骗,但受了被欺骗的气,她也许会狠狠地揍渃维一顿,也许会让渃维付出别的代价,却没想过要杀了他。 毕竟和渃维相处的那么久,渃维明明知道她是勇者,不是也没杀了她吗。 虽然说没杀她可能是因为她有用,但他也未曾折辱或者真的伤害她,这就很奇怪了。 而且 莫锦辰突然想起了渃维的愿望,希望世界和平。 也许她应该怀疑,毕竟是魔王说出来的话,可信度需要打了好几折。但大殿上,渃维确实也当着所有部下的面,说出了除非人类主动来犯,负责不得主动伤害人类的话。 他还说过魔族的人都是他的子民,想建立黑暗森林的结界,隔开人类和魔族。 自始至终,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魔族求一条生路,莫锦辰并没有看出他对人类的任何敌意和伤害的欲望。 这样一位魔王也要杀了吗? “存在即合理”莫锦辰喃喃自语:“我做不到。” 怀里的石中剑抖了抖,发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真被魔王洗脑了?什么做不到做得到的,你是打算放弃杀死魔王吗?” “石中剑”莫锦辰举起它晃了晃,手感远没有阴阳剑给她带来的熟悉和顺手。 “我不是石中剑,这只是世人对没有被拔出的我的一个称呼罢了。”镶嵌着华丽宝石的剑如同人说话说话颤抖的喉管一样,微弱地抖动起来:“既然我早已经被你拔出,开了封就不是那个名字了。” “那是什么?”莫锦辰随意地问道。 “你可以叫我圣剑,或者真理之剑。”圣剑说道,嘀嘀咕咕:“明明灵魂看起来比之前完整多了,都已经融合了,按理说应该成为预言中真正的勇者了,怎么还傻不拉几的?这些话我明明都告诉你过了难道真的被魔王伤了神智?” 它自言自语,恶狠狠地道:“该死的魔王。” 莫锦辰对它的嘀咕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虽然它话里的信息量确实有点大。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原主的记忆,圣剑跟随了原主那么多年,甚至也算教导了原主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原主是怎么样的,她也没什么好隐瞒。 而且作为真理之剑,看出她灵魂变的完整,意识碎片已经融合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她早有准备。毕竟从她发现在这个世界光团子都不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世界肯定有类似神明那个等级的存在,发生什么都不需要太吃惊。 至于魔王 “你就那么讨厌魔王?”莫锦辰问道。 “当然,这种恶心的存在当然应该抹除。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圣剑理所应当地说道。 “是吗”莫锦辰不置可否,眼神却开始变得幽深:“因为他是魔王?” “不然呢?”圣剑反问,想了一会还是人性化地啧了一声道:“算了,你现在估计还在受他魔力的影响,不自觉地偏向于他。有些话我也不重复了,我也不能一直和你沟通” “你只需记得,魔族贯会骗人,绝对不要相信就好。” 莫锦辰阖眸,疲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圣剑。不知道是真的困了,还是在逃避。 “之后再说。”她说道:“给我一周的时间。” 给她一周的时间,去查清一切的真相,去确认渃维的真面目。 如若真的预言故事里虚伪作恶的魔王,那她就顺着预言里应该有的道路走下去。如若不是 那她就舍弃勇者的身份好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屹立于云海之上的双眼,撕裂天幕带着绚烂且骇人的金光,煌煌然不可直视,如同孕育着火星爆溅的闪电,却又缓缓流淌出近乎冷漠的情绪,不怒自威。 站在莫锦辰身后的少年虚影,干净温和的如同落在潺潺溪水上浅浅的月光,甚至柔和清冽到不尽真实,如镜花水月。唯有额间一点殷红,如白梅中间一抹蕊,在一片温润的玉白中点亮了火星般的色彩。 明明一个是撕裂天地间的耀眼威严,一个虚幻的如同迷途之人追逐的影子。两者相碰本应该是那幻影一触即碎,但这轻轻浅浅的一个对视,却是天幕之上的那双眼睛先一步退开不再对峙,渐渐淹没在层层叠叠铅灰色的云层后面。 这一次无声的对峙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 最后一抹橘色的残阳在云层边缘晕出,圣子浅浅地松了一口气,掩盖了眼底的思量。 但下一刻,他又重新感受到了一个目光。 抬眼望去,莫锦辰身后那个一手持梅一手负剑的少年的虚影正透过纷纷扬扬的尘埃看向他,暖色的天光淌过少年的眉眼,承的他的线条无比的干净,简简单单如同一幅清隽的水墨画。 这个简简单单的对视却让圣子如芒在背。 圣子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明白,能对峙且逼退那位的存在,说明这个半透明的少年虚影估计也是一位神明。奇怪的是,为什么连莫锦辰的眼眸都带上了淡淡的金芒,但这个少年神明的眼睛却黑白分明的和普通人一样,甚至看起来比莫锦辰看起来更像一个人类。 莫锦辰和那位神明又是什么关系?是和他一样受制于那样的存在吗?莫锦辰也是神的傀儡吗? 这些神明,到底还要世人怎么样? 这个世界已经被那位支配的千疮百孔了,他蛰伏数年就为了结束这个黑暗且神权高于一切的时代,更是在不久与魔王达成了合作增加了些许胜算。如今棋局只剩最后一步便是将军,却被人连着整个棋盘一起掀了。 真是荒谬啊。 而且。 圣子捏紧了手,几缕鲜红的血液顺着指间滴落,但他却并没有在意这个。 为什么他从那位虚影中的少年神明眼里看到了审视和警告? 警告他以凡人之躯,别妄想挑战神明吗? 然而并没有,在莫锦辰转身的那一刻,少年神明的虚影就如同泡沫一样碎开,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在看什么?”莫锦辰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眼睫上沾上了雪色的冰晶,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扶着黑发的魔王席地坐在被雪覆盖的地上,一边小心地喂着他喝着什么一边问道。周围只有圣子一人站着,她问着话,眼神却没有看向圣子:“之前那个是你们信仰的神明?” 奇怪,她明明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她不知道?心里滑过一抹惊讶,圣子的眼里明暗参半,最后只是平静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莫锦辰问完这话便不再理他。渃维的状态并不好,喂进去多少血,就从唇角溢出多少。莫锦辰甚至无法确认他从唇角溢出的血到底是她喂给他的,还是他自己的。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什么也没有改变。 “宿主,宿主您没事?”空间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莫锦辰的思绪。光团子几乎紧张地快哭出来:“空间在这个世界遭到了恶意的屏蔽,一直无法联系您。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个恶意的屏蔽消失了?” “那些之后说先帮我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救?”听到了光团子的声音,莫锦辰也有种忍不住要落泪的冲动,当务之急是渃维还也没有救:“屏蔽解除了?我能用灵力了?” 话音刚落,她手里就立即凝聚起了乳白色的灵力护住了渃维的心脉。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的伤已经几乎要自愈了,生机却在莫名其妙地减弱,灵力涌进去,就如同进了一个黑洞。 “没用的,他快死了并不是因为那些受刑的伤。”圣子在身后开口道,他似乎也懒的伪装了,不再圣洁无暇光风霁月,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阴沉且凌厉:“那些普通的刑具,根本杀不了伊特而诺的王不对,那地方现在叫阿斯加德了。” “能杀死魔王的,要么是勇者手里的圣剑,要么,是他自己。” 莫锦辰看着这位被人捧上圣坛的圣子,他的眼睛重新恢复到了琥珀色,指间滴着血。周围满地都是人冻的青紫的身体,看不清是生是死。但无论是刚刚出现的那双眼睛,还是如今站在她身边的圣子,都没有去救人的意思。 “渃维怎么样不需要你废话。”她的语气嘲讽,手指却控制不住颤抖:“怎么?杀不了魔王了,连信仰你的人民都不救了?” 圣子的眼里划过一缕微不可查的受伤:“不管你信不信之前的那些事,魔王渃维·亚奇·伊特而诺是知情的,也是他自愿的。” “自愿去死?” “不,一切都是为了对抗”圣子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吐出后两个字。 神明。 莫锦辰的手一顿,眼睛不受控制地张大了。 这句话换成渃维来说她都不会惊讶,但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是披着神眷降临的圣子。 圣子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捂住心口住蹲下来,然后缓缓地呕出一口带着金色的血液。 他剧烈地咳嗽着,自然,剩下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莫锦辰的眼睛隐约看见几缕金色的丝线从天际垂下,正连着着这位圣子。如今那些线绷直了,如同垂到地狱的蛛丝。 可这里是人间!这是怎样一个疯狂的世界?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再迟钝她也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有无数的隐情了,更何况她也不迟钝。这是一场巨大的局,目的只为了对抗那样一位的存在。 想起前面面对那双眼睛的时候的感觉,莫锦辰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那双眼睛为何就那样轻易的离去,但莫锦辰清楚目前的自己根本无力对抗那样的存在。 她尚且如此,这个世界的圣子和渃维就更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地进行着他们的计划了。那是怎样的存在,估计光覆盖的地方,世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想要反抗何其不易。 莫锦辰想起了之前渃维抬起头说的那句话:回去。 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一环。包括渃维的受刑受辱,目的估计是做给天上的那双眼睛看的。虽然还有很多细节莫锦辰根本不清楚,也无法问如今正受着天上那双眼睛监视的圣子。但她应该还有要做的。 渃维冰凉且黏腻的手就在这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在莫锦辰吓了一跳的时候微微用力,制止了她快要叫出来的行为。 他的影子开始波动,然后稀释开了,包裹在了他的周围。 绿眼黑发的魔王贴着莫锦辰的耳朵,气若游丝,带着歉意,一字一句却又残忍至极:“辰辰,去取那把剑杀了我。” 那把剑,悬挂在断头台上的圣剑。 “阿斯加德因为魔力而没有光,神的旨意到不了那里我的魔力剩不多了,快来不及了,却还可以一搏”他呛着血,语速却很快:“最后一位魔王死后,整个魔族的魔力都会失去这些魔力,足够撑开包含阿斯加德和人界的结界了。” 魔力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个形式转换到另外一个形式。撑开结界,也就是将人界包裹进阿斯加德里,也就隔绝开了神的光。 目光触及渃维的眼睛,莫锦辰和被烫到似地转开了头。她条件反射也看了一眼圣子的表情,见到这位圣子的目光里也带着执着和恳求,还有同样复杂的歉意。 “对不起啊,辰辰。本来不应该让你动手的。”魔王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开口道:“我不想的,我知道你讨厌这样。所以我来找你的时候,圣子说和我做笔交易,我答应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露出了那类似于孩童的笑容:“辰辰要是看书看的久一点就好了,等你出来的时候应该一切都结束了。辰辰也没必要” 没必要背负上那么多的血,和那么多条命。 但一切都只是想象。 在那双眼睛的监视下,圣子根本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情,魔王虽然可以用魔力隔开部分神的视线,但他身为魔王,在人界本来就受着限制。 他们安排好了全部计划,或许是渃维,或许两者都想将莫锦辰保护的好好的,等一切尘埃落定。但就和命中注定一样,莫锦辰偏偏在最后一天出了藏书室的门,偏偏在最后一刻出现在刑场上,偏偏 “对不起,辰辰。但,求求你再拖下去,我无法保证还能引导着魔力汇聚起来” 圣剑的伤害不可逆,只要对他造成致命伤,他就是必死的结局,阿斯加德内所有魔族没有了王的存在都会溃散开来。他的意识可以在身体死后维持数秒,来引导魔力汇聚。 如若无法汇聚,等他这位最后的魔王彻底死后,魔力没有了引导,别说建起同时覆盖两个地方的结界了。甚至不用等多久,连阿斯加德也会曝露在阳光之下。 “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些” 莫锦辰眼底的光渐渐熄了,她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原本悬挂在断头台上的圣剑飞过来,出现在她手里。 圣子的眼里有万般情绪闪过,似乎有些不忍,却又受困于身上的丝线无法前进一步,只得一言不发紧紧地看着那里。 在这沐浴着神光的土地下,似乎有谁在歌唱着古老的预言故事,一个又一个的应验。 勇者终将战胜魔王,将他贯穿在泥泞的土地上。 莫锦辰想起了之前梦境里的那个画面,自己身下躺在血泊里的青年,发丝里露出两根断裂的狰狞角。 可如今她剑尖指的方向下是一个少年,狼狈不堪的,发丝里的猫耳朵也一动不动。 剑贯穿胸膛的时候,血溅上了莫锦辰的脸颊,灼热的,带着当年在阿斯加德那个房间里,书房烛火的温度。 天空中,似乎有谁发出了满意且嘲讽的笑声。 莫锦辰俯下身子,对着血泊里的魔王轻声询问道,剑也顺着她的力道扎的更深,没有悲伤也没有怀念,空荡荡的连情绪都没有。可额间的绯色却越来越红,红的要滴出血来。 “我还是你最满意的收获吗?”她低下头询问。 渃维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可影子却在剧烈抖动,仿佛沸腾的水。他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莫锦辰问了什么,然后露出带血的虎牙,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安抚地笑道,语气笃定。 “是啊。” 血肉模糊的魔王抬起头亲吻少女额上绯色的印记,一触即分。 “再见了,勇者。” 四周的魔力汇聚正往教堂这汇聚过来,几乎到了遮云蔽日的地步。此刻,天空上的那双眼睛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知道那双眼睛在忌惮着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只是天空上的光芒变的更加炽热,甚至连空中飘落的雪花也融化成了淅淅沥沥的雨。 那光无法到达魔力已经覆盖了的地方,却能阻止魔力的继续蔓延,使其无法延伸过来。 光和暗就这样僵持着,随着渃维的身体彻底变成冰冷,那暗色的魔力也越来越势弱。 莫锦辰抬眼看着天上,暗色的魔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程度了。 “你还没输呢,渃维。”她摸了摸渃维的脑袋,垂下眼帘:“这里还有我。” “当然有我是不够的,毕竟我确实不怎么会用神祭呢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什么叫以冰雪系神明,就只会把神祭当制冷机”她自言自语,嘴角在笑着,眼神却快要哭出来。 “但这里还有一个啊,一个和我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她低笑出声,手里的圣剑掉落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两柄阴阳剑。剑身如光,飞快地斩向圣子的头顶。 准确的说,是头顶的丝线。 锵的数声崩断声响起,圣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莫锦辰已经一个风雪步逼近他,一手点在他的眉心。地上的血水蔓延,抽枝发芽,长出了一颗由血水和雨水组成的枝繁叶茂的树。 圣子的瞳孔剧烈收缩。 “云延,我之前似乎搞错了。你这厮根本不是接触神祭才会想起别的世界的记忆你丫的必须要看到这棵树,你丫的是树精吗?”莫锦辰絮絮叨叨,猛地将神祭的力量传递出去,企图像之前星际那个世界一样唤醒他别的世界的记忆。 光团子眼皮一跳一跳的,几乎散失了逻辑思维能力:“宿主,您这只能汇聚他意识碎片的记忆,那些记起来也用处也不大,就只和做了一场梦一样云延的主意识估计是影响不到的那根本不是靠量就能决定的好吗” 此刻,天上云层翻涌,电闪雷鸣,仿佛古老的神只发出愤怒的嘶吼。 莫锦辰充耳不闻,继续喋喋不休:“拜托了,别只想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世界的事,别只有意识碎片的记忆,好歹主意识来一下啊。你的主意识不是牛逼轰轰的甚至还能维持一个小世界的稳定吗” “虽然挺怕你的,但这一次,求你稍微有点用,成吗?!” 第两百四十五章 魔王大人居然是个好孩子 这片名为阿斯加德的土地上有一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 传闻中,他们这片自由的国度曾经笼罩在神权之下,人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一切依靠神明也寄托给神明。 在那个时代,社会就像一个金字塔,一层一层往下压,压下了所有的反抗和不同的声音。只要说出任何亵渎神明的话或者忤逆神的意识,神明就会降下天罚。唯一能平息神怒的方法就是将这个人处以极刑——也许扯断脊椎绞死在刑场上,也许扭断关节烧死在十字架上。 “怎么可能。”脸上有着小雀斑的姑娘一脸不信,她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头发,发丝和活的一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用思考,那会傻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杀人,这也不公平。而且”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纯粹且天真的疑惑:“神不是最仁慈善良的吗?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降下神怒呢?” 捧着书的男孩有着一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他一本正经地道:“书上说,我们那个时代的神明被世人的贪欲暴虐和恶意污染了,已经不是神明了。” “啊”小姑娘真诚地觉得遗憾:“他最初是一位好神明。” “不知道。”绿眼男孩一板一眼:“书上没有说。” “但那位神明消逝的时候,在说谢谢。”男孩翻到了下一页,精致的硬皮书上的字锋利的就好像刀刻出来一样,却又在结尾处突然柔和下来,带着怜悯。 “神明消逝了?可老师说了还有神明啊?是新诞生的神明吗?”女孩歪了歪头,没有听懂这句话后面的意思,不解地问了一堆问题。 但还没等男孩回答,她的注意力已经被书上的字吸引走了:“哇,书里居然说,当年阿斯加德是单独隔离出去的属于魔族的,人族和魔族的居住地完全隔开那我改住哪?” 她苦恼地揉了揉脸,头上的发丝也变成了一条一条的小蛇,嘶嘶地吐出蛇信,舔舐着她的脸颊:“爸爸是人族,妈妈是魔族。难道早上住爸爸那,晚上住妈妈那?” “卡列琳娜,我刚给你梳好的头发。” 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像是抱怨,却又认命地捡起地上的发丝,认真地给她绑好头发。女孩一头蛇发乖顺地被一根红色的丝绸系好,不适应地嘶嘶乱叫。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男孩满意地看着女孩的头发重新变的整齐,摸了摸发尾的小蛇道:“卡列琳娜,你根本不用考虑那么多在那个时代根本不会有你呢。” 人和魔的混血,在黑暗时代想都不要想。在阿斯加德她还能苟延残喘,在人界是要被烧死的异类。 男孩心知肚明,却没有说出口。女孩胆小的很,这么说她会害怕的。 “你还听不听故事?”男孩转移话题:“你不是想听魔王和勇者的故事吗?怎么一直问东问西的。” “听听,当然听。好阿诺,你接着讲嘛。”女孩扯着男孩的袖子撒娇。 “唉,真拿你没办法”男孩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尚且青涩稚嫩的嗓音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响起,被风卷走了,飘到了远方。 这里是阿斯加德,神离开过,也庇佑过的土地。 这里有一个漫长的故事。 故事里,魔王是一个好孩子。 而勇者,是一位神明。 莫锦辰趴在意识空间里,安安静静的,但任何人看到都知道她心情不好。 光团子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它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反正最后那个世界顺顺利利延续下去了,原主的愿望也达成了,勉强算是个he的结局。 只是可怜它在一个世界被屏蔽了两次,一次是那个世界被世人污染的神明意识屏蔽的,还有一次是云延 没错,没想到宿主还真成功了。虽然唤来了云延的主意识,但奇怪的是,他来了后第一件事就是屏蔽了空间的联系。以至于光团子并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后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缕被污染的神明的意识最后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宿主和云延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它觉得云延绝对没干什么好事。 没看见宿主回到意识空间都恹了唧吗?!肯定是那家伙凶的!大猪蹄子! 光团子恨恨地想,看到莫锦辰心情低沉的模样,觉得宿主好生可怜。 这次的任务这么难,很大一部分也是它作为系统没做好。要是它好好查清楚原主的情况,也不会闹出这种奇怪的乌龙了。 不幸中的万幸,原主真实的愿望是希望自己的世界人人生而平等,人们会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敬畏自己,而不是不加思考地只敬畏神明。阴差阳错的,居然还真给宿主完成了。 如若宿主还需要收集善意的话,这个世界应该能收集不少毕竟黑暗之后的光尤其的耀眼。光团子想着,砸砸嘴,还有点遗憾。 可惜,宿主现在已经不需要收集善意了。 见宿主还趴在地上玩着手指,心情差到连平时最喜欢的木偶都不动了。光团子觉得自己应该让宿主分散一下注意力了,它故意大声地地圣裁说:“圣裁玩扑克吗?我刚刚发现了一种新的三人扑克的玩法也。” 正常这个情况,圣裁都会很快明白过来它的意思,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还怕宿主的注意力不吸引过来? 然而这次身后静悄悄的,圣裁没有回话。 光团子等了几秒没反应,疑惑地转头,却看见圣裁正紧紧地盯着莫锦辰的背影,表情哀恸。 这抹哀恸不是对莫锦辰的,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光团子有些尴尬地安静下来,空间里的气氛有一些凝重。明显莫锦辰和圣裁都心里装着事,倒是显得它没心没肺像个傻团。 正在此时,空间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打破了空间里的沉默。 “宿主,新的委托人来了。您要继续下一个任务吗?” 新的任务来的突然,这个世界之后宿主的状态不太好,光团子本意是想着让她先休息一下,任务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莫锦辰听到任务,腾地一声坐起来,嘟嘟囔囔地抱怨:“做个锤子!这个世界差点没整死我,我再也不做任务了!” 听到她发脾气,光团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有精神发脾气才是宿主,太安静了它反而担心她出事。 “不会的宿主。这次我们认真确认过不会有问题的,而且为了弥补宿主的精神损失,我们还给您加了特殊权限。” “权限?我的能力都能用了?”莫锦辰抬头,瞳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道:“上个世界你们拼了老命地限制我,下个世界这么大方?” “不是小星星限制您啊,是那个世界被污染的神明意识限制的您好吗?后来小星星还帮忙配合着您身上的神祭强制解开了大部分限制,你不感谢小星星,还冤枉”光团子委屈的说不出话来,惹的莫锦辰都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过分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也好,解除了限制也不错”莫锦辰站起来,松了松筋骨。 “不是哦。”光团子打断了她的话:“您还是被限制着呢。” 莫锦辰:??? “给您的特殊权限,我们派专业人士将原世界的剧情走向写成了一本书,这本书宿主您有权查看。”光团子和变戏法一样,扔给莫锦辰一本花里胡哨的书:“厉害,金手指哦。” 莫锦辰怀疑地看了看手里的粉粉嫩嫩奇奇怪怪的书,有些怀疑光团子并不靠谱。 下一刻她就证实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封面上“萌妻带球跑,霸道四爷别爱我”的书名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这是什么玩意???”莫锦辰捂脸,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又是当替身还是啥的?我真不想干这个。原主呢?她在哪,咋就给我一本书?” 说这话之余,莫锦辰快速地翻了几页这边书,越翻越忍不住掐自己的人中以防自己晕过去。 哇,比替身还要残忍。简直就是虐女主虐到炸裂。 男主完全就是个冷心冷肺的天地一号渣男,而且脑壳指定有些毛病。 一开始女主喜欢他,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将家族的产业完全握在手中,受家里长辈的威胁,只得敷衍地娶了女主。然后就是数年的冷暴力,把女主当空气 不对,不是当空气这渣男嘴上说着让女主好自为之,自己是绝对不会爱上她的。但是又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嫌弃一边和女主滚·床·单??? 后来女主怀上了孩子,又被他的商场上的对手报复性的绑架,那个人想以此威胁男主放弃对他家企业的收购。刀架在了女主脖子上,女主在电话里哭的凄凉,男主却以为是这女人欲擒故纵,自导自演,挂了绑架犯威胁要赎金的电话。 这一次绑架,最后没有要了女主的命,却让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女主的心冷了,她这时候终于醒悟到自己爱错了人。 她和男二跑了。等到她离开后,男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女人,然后开始了各种追回,囚禁,威胁,懊悔,自虐,失忆,等各种各样的剧情。 这是什么神奇的古早霸道总裁文??? 后面还有大半卷书,莫锦辰却没有翻下去。 一是书比较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二是这时候她已经气成了河豚,觉得看下去对她的心脏不太友好。 “我的意识碎片不会就是这女主?”莫锦辰捂着心脏:“我决不承认我的意识碎片这么傻原主在哪?我想打醒她。” “原主在您脚边呢。”光团子说道。 莫锦辰愣了一秒钟,低头看到了一个软乎乎的小身体。 “啊呀,呜呀” 一个婴儿? 不是之前鬼婴那种看似婴儿,其实已经活了挺多年的存在,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婴儿。莫锦辰抱起她的时候,觉得手里的人轻软的仿佛没有骨头,小宝宝吮吸着手指,啊啊地乱叫。 “不是?这是女主?不可能”莫锦辰已经懵了。 “小星星没说您的意识碎片就女主呀。”光团子的表情比她更无辜:“您在下个世界的意识碎片,是女主的孩子哦。” 晴天霹雳。 “不会是女主被绑架的时候,被殴打流掉的孩子?”莫锦辰嘴唇颤抖,特别是看到光团子点头的时候,差点将怀里的小孩扔出去。 她怀疑人生地看天:“那我还真是命运多舛。” 命运多舛几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所以我是憨妈和渣爹的女儿?我的任务是什么?”她狠狠地呼了一口气,语气露出杀气:“手刃渣爹?” 她怀里的小宝宝敏感地感受到了杀气,哇哇地哭了起来。 莫锦辰眼里的杀意泄的一干二净,无奈地拍着小宝宝的背哄起来。 “这要宿主您自己去想了。”光团子摊摊触手,努努嘴示意了下宿主怀里的婴儿:“您也看到了,这次的意识碎片实在是情况特殊,她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愿望。” 莫锦辰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忍耐地深吸气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你们那所谓的金手指根本不是为了补偿我?妈的这世界难度更高好。” 光团子心虚地转头,装作没听懂。 一阵眩晕袭来,莫锦辰瞪大了眼睛:“喂,你故意的?我还没有准备好” 光团子更加心虚地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压根直视莫锦辰。 “一路顺风宿主”它看着莫锦辰的意识已经彻底被拉扯如小世界,遥遥挥了挥触手道。 “记得金手指哦” “坚持住女士,千万别晕过去。” “使劲,使劲啊。” “看到头了,再坚持一下!” 产房外,一个男子有些慌乱地在走廊踱着步,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路过的医生看出了他的焦急,还以为他是在担心里面的妻子,安慰道:“先生您别急,产妇才进去几小时,这是正常情况。您可以休息一下,给您的妻子准备点吃的,生孩子是个力气活,等她出来肯定饿了。” 男子听到这话,却摇摇头依旧站在产房门口不愿意离开。 医生理解地笑了:“您还真是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呢。” 说完,医生有事转身离开,没看见男子目光里一瞬间的黯淡。 妻子?要是阿葭是他的妻子就好了。 不过还好,还有机会之前阿葭喜欢那个混蛋,他才伤心退出。但既然那个混蛋不珍惜她,那就别怪他将阿葭夺回去了。 手机里发出一串急促的提示音,男子面色有些难看地一一点开,然后转头看向产房紧闭的门。 那个男人发现了快要来不及了。 阿葭 第两百四十六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穿越过很多次,当这一次的感觉是最难受的。 什么都看不清,身体就像被限制在一个湿润温暖却又狭窄的空间里,憋的她幽闭恐惧症都快出来了。 “光团子我是不是瞎了。”莫锦辰怀疑人生:“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现在是在裹尸袋里吗?” 光团子:“您想多了。您现在,还没出生呢。” 原本打算用神祭的冰强行破开困住她的“裹尸袋”的莫锦辰及时地收回了手,避免了一尸两命的惨剧。 “原本的剧情里,女主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了,原主生下来就是死婴。”光团子手里翻阅着那边花里胡哨的书:“按照书里的剧情,您这个世界的母亲林如葭被绑架后,受到了惊吓和殴打,就有了早产的前兆。还好男二救下了她,将其送到了医院,但可惜孩子没有保住。然后两人一起私奔了。” 说完,光团子啪地合上书:“难产了这么久,原主已经窒息身完,胎死腹中了。所以” “宿主加油。” 莫锦辰:加油个锤。 但现在并不需要她这个婴儿加油什么,在母亲林如葭,还有医生护士共同的努力下,她还是降生了。 小脸憋的青紫,但好歹还有口气。 当婴儿的哭啼声在产房里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莫锦辰虽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扯着嗓子小声地哭,但隐隐约约还是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孩子,我的孩子给我看看” 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孩子,这就是我的孩子吗?她” 那一刻,在心里骂过无数次林如葭傻乎乎的莫锦辰也不由得沉默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陌生,却又让人忍不住依赖。她看不清东西,却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和味道。 这就是妈妈吗?心里暖乎乎的,是感动吗,还是血脉里的共鸣?有妈妈的感觉,似乎挺不错的。 “她好丑啊” 下一刻,林如葭发出真诚的感叹。 莫锦辰: 感动暖流依赖什么的果然都是假的!!! “阿葭!”一个男子终于能够走进产房,一身白色西装带着些许褶皱,看起来担心的不行:“阿葭你没事?” “我没事,秦哥哥。”林如葭虚弱却不失温柔地说,带着一脸的母爱看着莫锦辰被护士走住进保温箱。莫锦辰是早产,保温箱能给她一个更温暖更安全的生存环境:“秦哥哥,看,那是我的孩子。” 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是啊,是她的孩子,却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如是想着,面色不变地握住林如葭的手:“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吐着口水泡泡的莫锦辰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却清楚地记得自己那渣爹不姓秦。 哦,那估计是男二。 比起自己的渣爹,莫锦辰还是更喜欢男二一点。至少在林如葭有危险的时候,是他去救了她。莫锦辰觉得自己傻白甜的妈妈离开渣爹去和男二过也不错。 按照剧情,傻白甜妈妈在失去孩子产后虚弱,又被男主伤透了心,心灰意冷之后,确实是被男二带走了。 想着想着,她嗦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有些困倦了,也不再去听男二和妈妈都说了些什么了。她前面为了呼吸拼了老命发出了额,幼猫一样的哭声,真的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 唉,婴儿的身体就是弱真不知道带着这样的身怎么做任务。 莫锦辰蜷缩起来昏昏欲睡,反正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先睡个美容觉。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反正她一个婴儿也没有时间观念,能睡则睡,能睡是福。 她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 “那对夫妻呢?病床怎么空了?人去哪了?” “不会跑了?明明医药费都交了啊,跑什么?” “孩子,孩子还在这里!” “不会,这是遗弃婴儿” “天呐,这” 莫锦辰面无表情,冷酷无情地将肉乎乎的手从嘴里掏出来,心里问候了男二和傻白甜妈妈的十八代祖宗。 她被这两货抛弃了。 艹。 “莫总,人不在。但是留下了这个。”助理走过来,对着面前冰冷孤傲的男人说道。身后的人忙推着移动式的婴儿保温箱过来。 男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带着一点混血的深邃感,西装服帖得体。他就是男主莫寒霆,渣是渣了点,但长的还是人模狗样的。 这些莫锦辰都看不清,她扑腾着短小的腿,有心打量,却只能感光,不能分辨事物和色彩。 男人的目光在小婴儿身上略过,却很快移开了。看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 “夫人呢?”他冷漠地吐出这两个字。 “夫人她”助理见他脸色不好,冷汗都落下来了:“她她” “她怎么了?说!”莫寒霆怒呵道。 “夫人她被秦公子带走了!”小助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我们查到了秦公子名下私人飞机早已经办理好了出境的审批手续,他,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 “废物。”莫寒霆的语气带着深冬的寒凉:“去查,将他们的航线什么的查清楚。还有”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如同暴雨前乌云里孕育的雷电:“联系秦家,让他们给一个交代。” “是。”助理应下,下一刻有些犹豫地看了边上的保温箱一眼:“那小姐这医生说小姐是早产儿,可能需要” “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莫寒霆冷呵了一声,助理瞬间禁声,匆匆忙忙离开了。 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婴儿保温箱面前,冷冷地看着里面弱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捏死的婴儿。因为早产的缘故,莫锦辰看起来比正常婴儿还要小的多,皮肤薄薄的皱巴巴的。 “呵,小杂种。” 这两个字带着明显的冷意和恼怒撒在了空气中,冻的人骨子里发凉。周围的人噤若寒蝉,都不敢触莫总的霉头。 唯有保温箱里天真无邪的孩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露出无齿的笑容,咿咿呀呀地张嘴,看起来无忧无虑。 边上有人见到那个笑面露不忍地转开头,大人的纠纷关孩子什么事,孩子是无辜的啊 天真无邪莫锦辰内心:好你个渣爹,杂种你个西瓜大香蕉。 小爷未来一定要让你跪着给小爷道歉。 心里刚刚放完狠话,光团子就兴冲冲地出现了:“宿主宿主,任务来了。小宝宝有留下愿望。” 莫锦辰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给您念昂,任务内容是:获得爸爸妈妈的爱,让爸爸妈妈在一起。怎么样,可爱?”光团子一脸骄傲:“您这个世界的意识碎片虽然和您融合了,但小星星还是用了些技术还原了她之前的婴语的意思,怎么样,小星星厉害?” 莫锦辰皮笑肉不笑:“呵呵你真厉害。” “宿主您是不是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呵呵哒。” 莫寒霆虽然骂了莫锦辰是杂种,怀疑自己妻子和秦皓纠缠不清给他带了绿帽子,但还是以防万一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证明,莫锦辰却确实是他的孩子。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秦皓带着林如葭私奔出国,秦家和小儿子秦皓断绝关系,莫锦辰被带回莫家暂时结束。 也不知道秦皓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莫寒霆也暂时找不到他和林如葭的行踪。莫家调用了打量的资金和人力去找人,过了几个月却依旧没有消息。莫寒霆一边继续加大资金找人,一边也请来了专业的保姆和育儿师照顾莫锦辰。 妻子的失踪对于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或者开一瓶上好的红酒,久久不语。 至于这件事莫锦辰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 她已经抽了好几个月的二手烟了! 也不知道这个渣爹脑壳怎么想的,白天对她不闻不问,全权托付给保姆。晚上就来她的婴儿房抽烟喝酒,看起来颓废的不行,有什么还会摸着她的小脑瓜子说,你的眼睛和你的母亲很像,她应该恨死我了云云这些话。 莫锦辰表示你要是后悔了就自己去追林如葭那个傻白甜啊,找她做什么?折腾一个婴儿你良心不会痛吗?? 造孽哦。 没办法,莫锦辰看着渣爹似乎还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打算,只得拿出杀手锏赶他。 她一瘪嘴,哇一声哭了,企图引起隔壁保姆房里的阿姨的注意。这样她就会来给她温牛奶,莫寒霆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自然就会离去。 “呜啊”计划安排的好好的,莫锦辰开始放声大哭。 “饿了?”这一次,莫寒霆并没有马上离开,有些不熟练地抱起她,拍了拍她的背。 莫锦辰惊吓地打了一个嗝。 “先生?”隔壁的保姆阿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准备泡的奶粉。 “嗯。”莫寒霆点了点头,却没有将怀里的莫锦辰放下来,抬头示意了一下:“泡些牛奶来。” 保姆忙泡好手里的奶粉,等温度适宜的时候装在莫锦辰最喜欢的小奶瓶里递给莫寒霆。 莫寒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不熟悉地将奶瓶往莫锦辰嘴里塞。 虽然觉得自己渣爹今天吃错药了,突然发神经给她喂奶干什么,但有奶不喝是傻子。莫锦辰抱着奶瓶吮吸起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唔,这种可以边吃边睡的人生真的太舒服了。 莫寒霆让保姆回去,自己在婴儿房看着莫锦辰稚嫩的小脸,低笑了一声:“你还真和你的母亲一样,没心没肺。” 莫锦辰微微点头,嗯,她也觉得自己的傻白甜妈妈没心没肺。至于她自己,对不起她还是个宝宝,听不懂人话呢呵呵呵。 “我知道她恨我但我那时候如若不装作不在意的话,她的处境会更不好。挂了电话我就立刻带人去了电话定位的地方,可”男人的目光变的深邃,带上了一点不怎么明显的悲哀:“她不信我。” “也对,是我对不起她” 莫锦辰喝着奶,听着男主的自言自语。 不信你是对的,信你才有鬼。这么多年你有表示出喜欢她的模样吗?这深情表演给谁看呢? 莫锦辰想着,虽然知道这么多年的事情里估计有隐情,但却很难赞同这两个人之前扭曲的相处方式和感情。 然而,前一刻还一脸深情悲伤的男人,在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阴沉。 “秦皓”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略微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们两之间是怎么搞在一起的,居然还” 他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上的力道也没了个控制,捁的莫锦辰发疼。 我去,你被带了绿帽子生气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出气啊! 她只是个喝奶的无辜群众啊喂。 莫锦辰觉得自己很委屈,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不对,她已经哭出来了。 手里的奶瓶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唤回了男人些许的神智。然而婴儿的哭声和脸上的液体彻底将他眼里的暴虐洗去,只剩错愕。 莫锦辰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奶瓶,心情非常不爽。她不爽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家渣爹更不爽。婴儿当然做不了什么大动作,但小打小闹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吐了自己渣爹一脸的奶。 在莫寒霆错愕懵逼的表情下,温热的牛奶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颚滴落。莫锦辰心情舒畅,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但下一刻,对上自己爹满是寒意的眼神,莫锦辰还是怂了。 她差点忘了自己还在他手上,要是这家伙气起来把她捏死了怎么办。 想起莫寒霆之前变脸的速度,莫锦辰觉得他指定有些心理毛病,惹不起惹不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莫锦辰深知这个道理。立刻调整了表情,无辜地看向自己面无表情的爹,露出了干净的笑容。 “呀”她挥舞着小胖手,咯咯地笑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莫锦辰现在已经长出了几颗小米牙,笑起来软软糯糯的,让人忍不住心软。 果然,见此莫寒霆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发火的迹象。 “你啊,和你的妈妈一样” “总能让我无可奈何。” 第两百四十七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本以为,这个当爹的终于抱孩子了,应该不至于继续对她不闻不问了。 但莫锦辰发现自己想多了,渣爹还是天天早出晚归的,一门心思都在莫氏的企业上。 这时候,应该也是莫氏内部最混乱的时候。豪门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渣爹的爹,也就是她的爷爷,和原配只生了渣爹一个儿子,但在外私生子一堆。之前这位爷爷还陆陆续续把私生子安排进了公司,搞得公司内部一堆乌烟瘴气。 虽然莫锦辰知道最后一定是莫寒霆夺得了莫氏的大权,但中间的经历肯定也不美妙。想了想渣爹有那么一点点可怜,毕竟公司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每天还有同父异母的奇葩兄弟,或者叔叔伯伯一辈的倚老卖老的来找茬或挖坑。妻子还给他带了一顶亮晶晶的小绿帽跑了,说句实话,是有点惨。 但惨归惨,莫锦辰也做不了什么。她不太喜欢这些事情,加上就算她想参与也没能力参与,所以只当一条咸鱼,每天的生活就是喝什么奶用什么姿势睡觉。 莫锦辰现在比较关心她自己。 她这个世界的情况,是最像自己当年还没做任务的时候的。 同样先天不足,同样心脏有些问题。虽然没有她当年那么严重,但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长大后这种情况会不会恶化。 而且,就凭这任务和渣渣爹憨憨妈的情况,她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气死。 或许是米虫的日子过的格外的快,转眼莫锦辰就从一奶娃娃,变成了满周岁的奶娃娃。 长了好几牙的莫锦辰咿咿呀呀地玩着自己手里的积木,无意中听到了莫寒霆在准备周岁宴的事情。 她有些奇怪地推翻了自己堆的比萨斜塔和埃及金字塔,一边思考着一边搭起了故宫。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有周岁宴这玩意,毕竟她在她爹面前的存在感就和会吞金的空气一样,唯有莫寒霆想林如葭的时候,才会来看看她。平时都是直接让保姆和育儿师来。 而且她的出生也有些尴尬。莫家夫人和人私奔的事情虽然不至于传的沸沸扬扬的,但上层的人知道的还是不少的,这周岁宴,可能不一定安稳。 莫锦辰觉得这次周岁宴要么是莫家人给莫寒霆施压,要么就是莫寒霆本身有什么计划。至于自己,只要好好当一个工作人就好了。 不过 周岁宴应该能见到不少人,应该比待在房间有意思多了。她揉着自己肉乎乎的小下巴,若有所思。 莫寒霆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和正常的孩子有些区别,不怎么哭,也不怎么笑,而且看他的眼神特别的特别的复杂。他之前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居然会用复杂这个词来形容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婴儿。 他也曾怀疑自己的孩子是否有些心理或者生理上的问题,她过于聪明,行为举止也异于普通的孩子。莫寒霆记得自己父亲的兄长,也就是他的大伯,就是个极度早慧的人。但慧极必伤,印象里他一直病恹恹的,最后还出了点心理问题死在了外边,这才轮到自己父亲这个庸才上位。 莫寒霆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方面的情况。 经过检查,结果发现了这孩子生理方面有些先天不足,心脏不怎么好。不过好在的是,孩子虽然智商很高,但心理方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莫寒霆眼神微微暗下来。他对着完积木的莫锦辰招了招手:“锦儿,过来。” 莫家这一辈是锦字辈,没起好名字前,叫锦儿也没什么错。 莫锦辰缓慢地放下积木,睨了他一眼,拿起了另一块。 莫寒霆:这要不是个闺女他早就动手了。 他呼出口气,附近了一个条件:“给你买新的玩具” 见莫锦辰虽然没有过来,但小脑袋却明显往这个方向偏,莫寒霆继续增加筹码:“最新款星际飞船积木。” “哒!”成交。 莫锦辰晃悠悠地站起来,和只笨拙的可达鸭一样往莫寒霆这里走。 边上的几个保姆看着小姐的动作有些心惊肉跳。房间里是实木地板,小孩摔一跤手肘膝盖肯定得青上好久。 但莫锦辰晃归晃,到底还是顺顺利利地到达了莫寒霆面前,拽着他的裤腿保持平衡,小眼神明显在问:找小爷何事? 不是她想拽莫寒霆的裤腿,主要是这个身体确实发育的有点慢。 平衡感很差,肌肉没有力气,就连发出声音似乎都带着点病弱。莫锦辰有心说话,最后发现发出的音节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清楚,最后便放弃了拔苗助长,只能顺其自然。 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说话读书泡妹子,身后的领子就被人提溜起来。 “嗷?!”莫锦辰在空中踢着小短腿,嗷嗷乱叫。 别人的家长对孩子都是抱来抱去举高高,自己家的怎么就提来提去呢? 她是孩子还是垃圾?? “医生说你的智商很高,但我觉得他应该是误诊了。”莫寒霆将孩子放到腿上,看她没什么力气地扑腾着,语气怀疑道:“智商高会到现在还不懂得说话,只会说哒和嗷吗?” 莫锦辰:“呸。” “好,再加一个字。”莫寒霆在莫锦辰小时候就有过无数次被她吐奶的经验,现在躲避技术一流:“还是个小傻子。” 莫锦辰:??? 渣爹!这就是个渣爹!自己长大后一定要他叫她爹! 她一激动就开始咳嗽,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莫寒霆的脸色立刻变了,也不再逗她了,宽厚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莫锦辰哼哼唧唧地挣扎着,但好歹没出什么大事。没过多久她的呼吸频率就正常了,气哼哼地不愿意看莫寒霆。 莫寒霆也知道自己逗过头了,有些理亏:“再给你买一套空间站的积木。” 莫锦辰觉得他当年得罪自己妈妈的时候,估计也不懂得什么叫道歉,只会花钱买东西掩盖过去。 呵,难怪老婆和人跑了。 这时候,正好莫家的私人医生也到了,莫锦辰直接伸手要那医生抱,留一个后脑勺给自己爹。 私人医生傅白墨也是莫寒霆的老朋友了。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抱起小女婴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后笑道:“怎么了寒霆,又惹你闺女生气了。” 莫寒霆还没有说话,莫锦辰就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哼声,对他比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莫寒霆: 傅白墨:噗,好可爱。 将女婴放下,看着她摇摇晃晃又往自己的玩具区走去了。傅白墨半是调侃半是劝告地对莫寒霆说:“你多大人了,和小孩子较劲?今天又怎么惹到她了?我这一天天赶来赶去,你真以为我闲哪。” “而且你女儿本就早产,她什么身体你不清楚?你也该改改你的破性格了。” 想到一年前的风波,傅白墨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莫寒霆没有反驳,看了一眼不远处玩着积木的小小的背影。和妻子林如葭一点都不像,这个孩子比林如葭那个女人要古灵精怪的多,但不知道为何,一看到她,他就会想起妻子林如葭的模样。 “我没想逗她。”莫寒霆收回目光,声音低沉:“我只是” 莫锦辰早慧,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他尝试着多和她交流,希望她能早日开口。 早日开口叫他一声父亲。 还好莫锦辰没有听见莫寒霆后面的话,要不然她觉得会觉得自己爹脑回路指定有点问题。 有些话直接说不香吗?你这别扭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 她估计会气哭。 所以还好莫锦辰不知道。 莫锦辰的周岁生日很快到了。她从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这次的周岁宴办的十分盛大,几乎邀请到了上层大部分的家族。 从宴会开始,莫锦辰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穿着庄重的类似于小唐装的衣服,放在婴儿车里被保姆推着走。 至于为什么是在婴儿车里,这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 莫锦辰考虑良多,如若她是被抱在怀里的话,估计就有一堆她压根就不认识的人会表示想抱抱她什么的,那简直就太可怕。而一直站着自己走又太累,婴儿车简直就是量身定做的好东西,她不想应付就可以装睡。反正这个宴会虽然是以她的名义邀请人的,但大家的目的肯定不是她。 大厅里华丽的水晶灯过于刺眼,周围男人打着领带举杯,女人穿着漂亮的礼服交谈。这种场合未免一点也不适合她这个假婴儿,吵的她都睡不着。 说是睡不着,但没过多久她还是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浅眠。 等再次醒来,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面前的台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文房四宝,玉石珠宝,甚至是各种玩具、算盘、钱币、书籍都有。人们正看着她,脸上带着好奇打量的笑意。 莫寒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走过来,唇角勾起一抹实打实的笑意将她抱起来放到台上,轻声道:“去选你想要的东西。” 哦,抓周啊。 莫锦辰了然,打量着台上各种东西,心里略过几缕思量。 抓周是一种小孩周岁时的预卜婴儿前途的习俗,虽然到了现在只是作一个形式,没几个人会真的当真,但一些人还是会愿意讨个吉利。 抓什么好呢。她晃悠悠地站起来往前走,在摆的整整齐齐的各种物件中略过。 一般抓周,抓文房四宝和值钱玩意是最合适的,反正怎么样也不会错。但莫锦辰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她不是来这个世界努力奋斗当人上人的。 也没有什么合眼缘的东西呢 算盘?算了没这打算。 玩具?这玩意她还不多吗?摆个毛不拉几的娃娃瞧不起谁呢?要是摆的是星际跳跃的星球积木她还考虑一下好吗? 至于化妆品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她不会。 挑挑练练,东西也剩的不多了。莫锦辰兴致缺缺,正想随意选一个就走人,却在角落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其他人的脸上都有些变了。其中以莫寒霆的脸色变化最大。 “锦儿不要乱碰。”他刚刚想先一步将那东西拿来,没想到莫锦辰这时候手速倒是快的很,没看清楚她就已经将那玩意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那是一把精致的匕首,虽然装在鞘里,看起来和装饰品没什么两样,但这似乎并不是抓周时候会出现的东西。莫家的管家冒着冷汗解释道自己并没有准备这个抓周物品,不知道是谁放上去的。 听到管家的话,莫寒霆的脸色更差了。他小心地上前一步,哄劝到:“乖,把东西先给我,这个不好玩,我到时候给你买别的玩具可好?” 但还没等他靠近,莫锦辰已经抽出了匕首,雪亮的刀刃在婴儿白嫩嫩的脸前面晃了晃,不少名媛都有些担心地转开了头,就怕莫锦辰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流不止的结果。 莫寒霆的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夺刀又怕伤着莫锦辰。 莫锦辰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周围人的异样,短小的手指轻轻滑过刀身上的血槽。 这下,她可以很确认这把匕首不是什么入门级选手的玩具,而是真的适合染血的家伙。 看莫寒霆的表情,这匕首应该不是他安排入自己的抓周礼的。那这把匕首又是谁放上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意思了。 她这里看的津津有味,莫寒霆却紧张的脖颈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 他很确定莫锦辰是听的懂他的话的,只是不愿意回应他。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他气归气,但想着这到底是自己和林如葭的孩子,而且还这么小,以后慢慢改就是了。 但今天这个情况,让他明白孩子不教不行了。 今日之后,他若是不把这孩子的性格扭过来,他就不姓莫! “哒”这时候,台上的孩子突然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周围人的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孩子乱来。 但莫锦辰并没有乱来,她只是感慨着,抚摸着那把匕首,说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吐出的第一个清晰的词。 “好刀” 小奶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可爱极了,但内容不怎么可爱了。 周围的人: 莫寒霆: 这女儿真不教育不行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一处偏僻的废弃的厂房里,传来了些许的声音。 “莫家收到礼物,什么反应?” 房间里十分的昏暗,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小男孩坐在高高累起的箱子上玩着游戏机问道,两只脚悠哉悠哉地晃荡。 明明这孩子的长相精致可爱,但站在下面的人全身却是绷紧的,不敢有一丝松懈。 “小六爷。戮越被莫家那个小孩子拔出来了。” 下面的人回答道,心里还有几缕疑惑和不敢置信。 滴,游戏机发出通关的庆祝音。男孩的动作停下来,脸上露出了一缕笑容。 “居然被拔出来了?”他轻飘飘地跳下来,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当他跳下来接触到光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手臂脖子上藏满了一圈一圈的绷带,衬的他的身形更加单薄。 “看来莫家也不全是废物嘛”男孩笑眯眯地低下头,喃喃道:“年爷的家人还真是期待呢。” “走。我也想见一见那位”他舔了舔唇,眼里露出兴奋的光:“新的兄弟姐妹。” 南格里是一片气候温和多雨、环境优美的地方,是被誉为全球最适合旅游的地方之一。这个地方四面环海,温暖湿润,如若住在海边,早上醒来就能感受到微凉的海风,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 “哗啦!”一声水杯破碎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平静。房间里,泣不成声的女人和手足无措脸上带着痛苦无奈的男人僵持着,气氛十分凝重。 “我要回去!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不能就让她落到莫寒霆那个狠心的人手里。”女人亦然是林如葭,她无疑是美丽且脆弱的,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泛红的眼角滴落,如同上好的玉石上的露珠。 “阿葭,你先冷静。”男人也开口了,正是秦皓。看到林如葭哭,他的心也跟着发疼,小心翼翼地牵着林如葭的手让她离开那堆被她打碎的玻璃碎片,秦皓好言好语地哄道:“那是他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你别担心了。” 林如葭根本不信,柔若无骨的手在男人的胸口象征性地推搡了几下,最后带着哭腔没力气地依在秦皓的怀里,哽咽道:“可他是莫寒霆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吗?秦哥哥,求求你,我们回去” 秦皓嘴里发苦,但却依旧柔和地虚虚地搂住怀里的女人,不敢用力,亦不敢有过多的触碰。 他叹气,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多不好的情绪:“真的。你没看报纸吗?莫家小公主的抓周宴传的沸沸扬扬的。他若是真不在乎孩子,根本不会如此大操大办。” 林如葭的哭声小了些,有些怀疑道:“真的?他对外承认那个孩子了?” “是”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敢随便虐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林如葭自言自语,声音重新带上了颤抖的哭腔:“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开始妈妈真的不想见到你的爸爸了,一辈子也不想了。如果,如果你在你父亲那过的很好” 秦皓听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哭的语无伦次,什么都顾不上了:“别哭了,别哭了阿葭。” “忘了他,忘了所有的痛,重新开始好吗?”他的声音带上了恳求:“别哭了我在这呢,忘了他” 忘了他们。 看看我,好吗。 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莫锦辰一概不知,但看着莫寒霆夺过刀后的脸色,她觉得不是很妙。 之后,虽然抓周宴上的事情被压下去了,但毕竟那么多人都围观着,上层社会有几个不是人精的,都看出了那柄匕首来历不对,心里都有了几分思量。 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了,莫锦辰现在要处理的是面前的事 怎么平息一个看起来有躁虑症老男人的怒火?好急,在线等。 “让她站着!” 当莫锦辰第七次装作没力气滑到在地上,同时也是第七次被老男人提起来继续站墙角的时候。边上的保姆实在看不下去想劝,被莫寒霆却呵斥出去,最后房间里只剩莫锦辰和莫寒霆两人。 好的,漂亮保姆姐姐出去了,装可怜没人看了。莫锦辰一改之前可怜巴巴的模样,奶凶奶凶地瞪着莫寒霆。 渣男,辣鸡,乐色!哪有人会让周岁的孩子罚站的?难怪老婆和人跑了! “你瞪,你还有力气瞪。”莫寒霆气极反笑:“行,这么有力气再站半小时。” 莫锦辰的眼睛瞪大了,转身想跑又被提回来按墙角,不服气地乱叫。 “怎么?又不会说话了?抓周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周寒霆冷笑一声,见莫锦辰装作听不见的小模样,继续说道:“又听不懂人话了?我之前让你放下那把匕首你也当作耳边风,还一定要拔出来是?行,你听不懂人话就站到你听得懂为止。” 那柄匕首之后被拿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了刀刃出奇的锋利,就以材质和制作而言,算的上匕首中的精品了。想到这把匕首之前就被莫锦辰这个刚满周岁的孩子拿在手里把玩,莫寒霆到现在都觉得后怕。 只要莫锦辰那时候一个没拿稳,这把匕首都能轻易地划开她的皮肤,如若伤到眼睛或者大动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莫锦辰低着头,不知道是怕了还是无视。见她服软,莫寒霆的怒火也消了些许,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莫锦辰开口,小奶音又软又糯,慢吞吞地道。 “你也会怕吗” 她吐字还是不是很清晰,这几个字说的很艰难。莫寒霆半天才听清楚了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他皱眉。 “你,也会怕别人,受伤吗。”莫锦辰努力捋直自己的舌头,抬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莫寒霆。 “谁和你说了什么吗?”莫寒霆脸色微微发沉。莫锦辰这句话听起来未免太像挑衅,不像是一个没出过几次门的孩子会说的。 想到自己家孩子本来还不怎么会说话,周岁宴之后却说出了一堆自己根本没有教过的词。以这孩子的智商,莫寒霆怀疑应该是有谁在莫锦辰耳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碰巧被她学会了。 莫锦辰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莫寒霆的问题。最后她慢慢的,慢慢地吐出了两字从她到莫家以来,就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的话。 “妈妈。”她一字一顿。 “妈妈呢?” 所有人都知道莫总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没人想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都小心翼翼地做事。 莫锦辰心情也不好,看起来焉了唧的。 父女两个的关系进入了冰点。不对,也不叫冰点,就是两个人互相都将对方当空气罢了。 莫寒霆不会主动去看女儿,莫锦辰也不会主动去找她。当爹的早出晚归,做孩子的偶尔晚上饿了出来喝牛奶,碰到晚归的爹都会转身回去,不再留在客厅。 傅白墨和育儿师也在劝,而且哪有当父亲的和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计较的?但两边无论是莫寒霆还是莫锦辰,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亲父女,脾气性格一样的倔。 这天,莫锦辰又一次悄悄咪咪给自己温牛奶喝的时候,再次和晚归的莫寒霆碰上,他身上沾了夜里露水的凉意,和手里还捧着装满温热牛奶的奶瓶的莫锦辰一对比,就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短短一个对视,莫锦辰哼唧一声扭头就自己晃晃悠悠地往楼上走。这段时间她走路倒是越来越顺了,连上下楼梯都不需要再叫醒隔壁的保姆阿姨帮忙了。包括说话也越发流利了,不再磕磕绊绊吐字含糊,只是她不怎么和莫寒霆说话罢了。 门关上的时候,莫寒霆收回了视线,揉了揉眉心,转身回自己的书房。 另外一边,莫锦辰抱着自己的奶瓶在床上赌气地大口吮吸着。 之前的试探,发现渣爹还是一提到傻白甜妈妈就会炸,让人根本摸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欢林如葭到了极致,还是恨到了极致,亦或者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啊,好烦,为什么要有一个让爸爸妈妈在一起的任务?他们两之间的爱恨情仇自己解决不好吗?为什么要她掺和一手? 按照剧情,渣渣爹和傻白甜妈妈要再次相遇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 原着里没有她的存在,所以这个渣渣爹找了傻白甜妈妈五年,也空白了五年,以至于后来人看起来都有点不正常,手段越来越暴虐。五年后无意中在一处小镇中找到了傻白甜妈妈和苦逼男二,之后各种黑化将妈妈囚禁,打断了苦逼男二的腿让其自生自灭。 很传统的剧情,囚禁,威胁,再次伤害。之后又懊悔,弥补,追妻火葬场。莫锦辰不喜欢这样的剧情,毕竟,不是任何的伤害在之后都能原谅。 之前莫寒霆对林如葭的态度之类的,虽然糟糕,但也许还能弥补。甚至原着里他在绑匪打来的电话中故意说是林如葭自导自演,也是因为他不敢让绑架的那方发现自己对林如葭的重视。只是如今这个程度,莫锦辰倒是愿意稍微牵线搭桥让他们两之间把话说清楚。 但如果莫寒霆后来真的黑化做出了原着中囚禁,威胁之类的事情的话,莫锦辰宁愿任务失败,也不会去牵线这两个人。 她试探着莫寒霆的态度,想来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毕竟她已经差不多渡过什么都不能做的婴儿时期了,也可以开始有些动作了。 想着想着,窗口的窗帘被风吹起,莫锦辰有些冷地缩了缩脖子。 等等窗户是什么时候开的。 她明明记得,保姆阿姨出去的时候,有将自己房间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啊 莫锦辰瞬间警惕过来。这个世界她依旧被限制着不能使用红线,黑夜里根本看不见入侵者的位置。但使用神祭却能让她看清生机。 不远处的柜子上,闪着星星点点的属于生机的光。 莫锦辰装作根本没发现的模样,软绵绵地翻了一个身,思考着是应该装睡呢还是想下手为强。 但就她目前这个身体,根本无法保证一击毙命。还是稳妥点好。 估计这个人入侵的目的应该也不是她。 莫锦辰闭着眼,装作犯困睡过去,心里想过之后的无数可能。 若是那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等他离开她就准备联系莫家的保镖;若是入侵者还是打算伤害她,那就拼一把 但莫锦辰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种,是入侵者大大咧咧地从柜子上下来,拿走了她的奶瓶。 莫锦辰:这人指定有些毛病。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那人没有一点身为入侵者的自觉,用正常的音量开口说道。出乎意料,这个声音有些过于年幼了,像一个没有变声的男孩。 莫锦辰闭着眼睛,宛若未闻,坚持装睡装到底。 “听说,人睡眠之后反应会很迟钝不如,我就试试。”那人带着笑意说道,似乎还有些苦恼:“是用针好呢,还是用刀好呢” “算了。”他一拍手:“要不都试试。”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莫锦辰胳膊上,略微有些刺痛。 莫锦辰不得不睁开眼,逆着月光看着面前的入侵者:“你是谁,想做什么?” 这时候她才看清了入侵者的模样。并不是因为用了变声器之类的东西而显得声音稚嫩,而是这个入侵者,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半大的男孩手臂和脖颈上全是绷带,正笑眯眯地弯着腰看着莫锦辰:“原来真的是装睡啊。” 莫锦辰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狗的人了。 她翻了一个白眼:“我没钱,要钱或者寻仇请出门左寡拐,找我爸爸去。” 莫锦辰慢吞吞地吐出一长段话,有些艰难但已经比前几天好上太多了。 她一点没有祸水东引的愧疚感。开玩笑,她就是个婴儿,谁闲的没事会半夜找她?估计又是她爹的哪个对手找来的人,她还是个孩子,这么天天被折腾来折腾去会早夭的。 话是这么说,莫锦辰却也悄咪咪地找机会靠近床头的警报铃。她可不会因为面前的男生只是个孩子就掉以轻心,能无声无息地进入莫家的都不是简单的。 “找你父亲?为什么?”男孩似乎有点疑惑,他随意地坐到了莫锦辰的小床边缘,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她想偷偷摸摸接近床头的路。 “我是来找你的。”男孩的脸靠近,染着笑意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月光,亦或者如同月光的寒刃。他摸了摸莫锦辰婴儿肥的脸,手慢慢绕到她的身后捏住她的后颈。 “乖一点。嗯?” 第两百四十九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突然觉得,这人的说话方式有些熟悉。 好像有点像云延。 光团子用小手绢拭泪:“宿主,您终于不再用瞳孔颜色认人了。您长大了呜呜呜。” “真是云延?”莫锦辰听光团子这么一说,有些惊讶道:“我就随便猜猜。” 光团子:“” “发什么呆?”男孩自然不知道莫锦辰在意识空间的对话,只是看到面前的女婴沉默下来,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他的手。 他低头,手上是之前顺手从莫锦辰怀里扯出来的奶瓶。 “想要这个?”男孩恶趣味地逗莫锦辰,提溜着奶瓶在莫锦辰面前晃了晃:“来,叫声哥哥就给你。” 莫锦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种实打实的挑衅的动作出现在一张婴儿的脸色,不仅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多了几分奶凶软萌的可爱。 “哟,还是个有脾气的。”男孩笑的更开心了,他当着莫锦辰的面拧开奶瓶:“既然不想要” “那我喝了哪。”在莫锦辰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男孩几口灌下了瓶子里剩不多的牛奶,还砸砸嘴点评道:“寡淡无味,你为什么会喜欢喝这个?” 莫锦辰懵了,半晌后发出崩溃的哭嚎声:“呜哇——” 这是云延吗?这是狗?我去,入室和婴儿抢奶喝??? 云延小时候这么狗的吗??? “宿主,宿主别哭啊,小星星重新给你泡一瓶”光团子被她这一嗓子给吓愣了,慌慌张张在空间里找奶粉。边上的圣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样手忙脚乱的团子,将泡好的牛奶递给它。 然而不止意识空间里的两位被莫锦辰吓到了,现实中的男孩也愣了一秒。下一秒利落地将刚刚从奶瓶上拧下的奶嘴塞进了莫锦辰的嘴里,动作又迅速又突兀,差点把莫锦辰送走。 “唔!”莫锦辰被他这么用力一塞,软绵绵肉乎乎的身体就失去平衡往后倒去,陷进舒适柔软的床铺上。 身体的本能开始吮吸,莫锦辰一边羞愤一边吐槽自己没定力,另一边又没忍住嗦着奶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睡觉。 啊,她讨厌婴儿。 “呼,不就抢你半瓶奶,这么小气。”男孩好笑,最后却也没做什么,只是揉了揉婴儿软软的头发和软软的肚子,就和撸小猫崽子一样:“让女生哭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呢。” 莫锦辰:所以抢婴儿的奶瓶就是绅士该做的事情吗?你这个半夜私闯民宅抢奶瓶的“绅士”可以把手从她的肚子上拿开吗? “不逗你了。”男孩看着女婴眼里的谴责,收回手摸了摸鼻尖良心发现:“反正我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 “感觉并不糟糕,小姑娘。”他笑着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可眼里却带着明显的凉薄和游戏人生的随意:“那便留着你好了。” 这句话里的杀意太浅了,浅到莫锦辰都觉得是幻觉,她嗦着奶嘴,含糊不清地骂他。 “别骂了,我听到了。” 男孩站起身走到窗台前,风吹起窗帘,连带着他的衣摆也猎猎作响。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沐浴着月光的男孩仿佛是夜里的精灵,神秘又带着一缕不真实感。 “我叫云六。”他攀上窗台,回头笑吟吟地和莫锦辰道别:“再见小气的小鬼,期待下次再见。” 莫锦辰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友善至极的笑容,天真无邪。 “好呀,哥哥。” 这声哥哥来的突然,男孩也愣了一下。 但下一刻,莫锦辰立刻以她现在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扑到床头,猛地按下警报铃。下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莫锦辰所在的整栋别墅。 “你”男孩的脸色变了。 莫锦辰飞快地从空间里将光团子手上的奶瓶抢了过来,用力砸向了男孩的脸。 很不幸,光团子或者圣裁并没有拧紧这个奶瓶,奶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的时候,瓶口就已经分离了,温度适宜的奶洒出来,溅到了窗台,也溅了男孩一身。 “你这小鬼”男孩脸色有些难看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奶渍,莫锦辰得意洋洋地对着他挑衅地笑着,略略略地吐舌头。 楼下纷杂的脚步近了,她根本不怕他做什么,除非他想鱼死网破。 “我记着了。”果然,男孩没有在坚持做什么,只是近乎咬牙切齿地笑道:“不乖的小朋友。” 他转身消失在夜幕里,身影就和一只轻盈的鹤。 “抢奶的小混蛋。”莫锦辰见他走了,更嚣张了:“臭不要脸。” “碰——”门被用力推开了,外面的人闯进来,莫锦辰一回头就落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这拥抱的力度有些大了,压的莫锦辰鼻子都有些难受,呼吸不畅。 她伸手想推开面前的人,但却感受到面前的这具身体在剧烈地喘息,胸腔起伏着。 “没事”莫寒霆穿着单薄的衬衫抱着她,半晌后才拽住她的肩膀推开她小心地查看,身后的保镖们倒是慢他一步。 莫锦辰被莫寒霆甩了两下有点懵:“人有人进来。” “有人?没受伤?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莫寒霆先是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出去封锁附近的地方,并去调监控。 “抢”莫锦辰唔了两声:“抢我奶瓶。” 莫寒霆: 众保镖: 众人无语,只当孩子还小胡言乱语。但也清楚,确实有入侵者来过这里。 窗户还打开着,这个窗台的高度,周岁的婴儿可爬不上去。 “查。”莫寒霆冷冷地吐出这个字:“不管是谁,敢来我莫家找事,总得留下点东西。” 身后的人应下,莫寒霆抱起明显还在愣神的莫锦辰,不算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谁稀罕你的奶瓶,我莫寒霆的孩子怎么会傻成这样,没用的东西。” 他说着,抱着莫锦辰臂弯温暖有力,带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 明明担心着孩子,口中的话却一点不留情。 如若莫锦辰是个真小孩,估计都会讨厌这个父亲。她刚刚受惊,这个做父亲没有半点安慰还一直骂着她傻,小孩子哪里受的了这个委屈? 莫锦辰低头看了一眼,莫寒霆脚下连鞋都没有穿。她收回目光,半晌后微微叹了口气。 “你才傻呢。”她慢吞吞地说,又重复了一遍。 “傻乎乎。” 至那晚上受惊之后,莫锦辰和莫寒霆之间的冷战就此结束。莫锦辰甚至在莫寒霆的卧室里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床。 傅白墨知道了这次事件,还给莫锦辰送来了一只可爱的八哥。黑不拉几的,圆溜溜的小眼睛里透着机灵,会念莫锦辰的名字。 莫锦辰以前没有养过宠物,因为嫌麻烦。但这只八哥一点也不怕她,机灵又警觉,而且好养,哪怕是莫锦辰也对它多了几分喜爱。 这几天莫锦辰都在逗着八哥玩,用自己说的不怎么流畅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教八哥说话,整个人倒是显得活泼多了。 之前莫锦辰聪明归聪明,但性格却不太像这个年龄的小孩,总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玩具,多了只小宠物倒是让她变的开朗了许多,更多了几分孩子的朝气。 “看来那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傅白墨笑着对莫寒霆道:“我还担心孩子吓到。” “她怕什么?估计还以为那入侵者是来和她抢奶瓶的呢?”莫寒霆嗤笑一声,放下了抱着的手臂,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 “这孩子聪明,你别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要出门了?”傅白墨摇摇头,看到莫寒霆的动作问道。 “公司的事,我这几天在家里多待了一会,那群家伙就坐不住了。”莫寒霆的眼神里带着不屑,穿上了西装:“我去一趟公司。” “正好,载我一层,我也回琅商区。”傅白墨也匆匆忙忙拎起自己的医药箱:“我回我老师那看看。” 莫寒霆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两人便出了门。 莫锦辰抬头的时候就只看见两人出门的身影,八哥在她的肩头哇哇地叫,倒是有几分像她的声音。 “终于出门了。”莫锦辰收回目光。莫寒霆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要不是莫锦辰看过原着,知道这时候莫氏的企业内部出了不少事,还真以为莫寒霆这几天确实无所事事呢。 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没有脆弱到需要亲人陪伴的境界。 所以她故意装作活泼许多的样子,让莫寒霆放心下来,快点出去处理公司的事。 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蝴蝶翅膀煽了煽,最后导致剧情走偏,她的罪过就大了。 如是想着,莫锦辰逗着八哥将其放进鸟笼里。八哥咕咕地歪着头叫着,似乎不理解小主人明明之前和它玩的开开心心的,为什么突然将它关起来。 “乖点,不要乱叫。”莫锦辰对着它嘘了一声,也不管这只八哥是否听得懂:“我有事情要做,晚点陪你玩。” 八哥又咕咕了几声,啄了啄黑漆漆的羽毛。 “走了。”莫锦辰默认它听懂了,转身上楼。 平时逗逗宠物可以,但要她随身带着她可做不到。她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乖点,乖点!”身后,八哥扑腾着翅膀重复着。 “对,乖点。”莫锦辰转头说了一声,钻进了莫寒霆的书房。难得这一次莫寒霆出门没有上锁,她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乖点,乖点!”八哥还在傻乎乎的重复。 进入书房前,莫锦辰似乎听到楼下有声音,似乎是有客人。她想了想,走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装作自己在房间的样子。保姆们都已经熟悉了她的性格,知道她有时候就喜欢自己待在房间,应该不会随随便便进入打扰。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回到莫寒霆的书房。 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脑,她熟练地输入了密码。她年龄小,莫寒霆也没防着她,她早就记住了密码是什么。 短短小小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莫锦辰鼓着脸深吸了一口气。 五年的时间太长了。她既然来了,总要做些什么。 原着里只说了五年后莫寒霆在哪里找到了林如葭,却没有说她前几年都在哪。所以想要找到傻白甜妈妈的行踪,还是需要用点力气的。 排除高纬度和低纬度不适合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人居住的地方,重点关注温度适宜,人口较少,人口流动性较大的地方。虽然这样排除了不少地方,但剩下的范围还是很大。 莫锦辰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觉得事情还是有些棘手。 莫寒霆动用了那么多的资金和人脉都花了五年才找到人,她又凭借什么比他更快找到呢。 想了想,莫锦辰飞快地输入了一串代码,轻轻一按回车。屏幕一暗,跳转到了一个奇怪的页面。 她愣了一会,似乎没有想到会成功。 “怎么了宿主?”光团子询问。 “无事。”莫锦辰舔了舔唇:“还真有暗网” “那就悬赏一下。”她说着,输入了她想要的东西。然后飞快地删除了所有痕迹,关了电脑离开了莫寒霆的书房。 回房间的时候,莫锦辰饶有兴趣地想着刚刚悬赏的事情。虽然她对此并不是很抱希望,但试一试聊胜于无嘛。 “哇” 楼下传来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有些骄纵顽劣,穿透性极强。 客人带了小孩吗?莫锦辰想着,不怎么感兴趣地想回房间。 踏入房间的前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莫锦辰突然觉得心神不宁。在这个世界她虽然失去了预视,但感知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一点。所以一旦有了这种感觉,莫锦辰根本不敢犹豫,立刻往楼下走。 楼下确实有小孩的身影,一个最多十二三岁,一个五六岁,正围着鸟笼说着什么。 莫锦辰没有听到八哥的声音,心里一紧。 “你们在干什么?”她的小短腿迈不快,一急还有些踉跄,差点摔下楼梯。 两个小孩回头,大的那个看了她一眼,脸上还有着兴奋的笑意,却没有说话。小的那个倒是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 “谁?你爸爸。”莫锦辰一边说着一边想挤过去看他们身后的八哥怎么样了。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家伙突然不说话了,这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诶。”大的孩子伸手拦她:“谁让你过去了?”小的那个趁机拿起鸟笼就往下面跑。 “还给我!”莫锦辰个子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的那个孩子抱着鸟笼跑远,被大孩子很轻易地推地后退了两步。 “滚开!”这下莫锦辰是真的生气了。 “别让我将你留在这里。” 第两百五十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论你被一个短手短腿,连站都站不稳的周岁小孩恶狠狠地威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大人应该是觉得好笑,半大不小的孩子估计会觉得受到了挑衅,或者觉得生气。 这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明显属于第二种。 他看起来圆滚滚的,因为个子不高,看起来就更想一个球。这种体型和同龄人打架肯定吃亏,但对付一个还在吃奶的奶娃娃,绰绰有余。 “留下我?我们本来就要住这里,爸爸说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胖小孩明显没听到莫锦辰说的留下来是让他去见上帝的意思,还很得意地说出这段话:“我们肯定要留下来,我爸会把你和你爸爸赶出去。” 莫锦辰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傻子身上浪费时间。会说出这段话,估计是渣爹的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兄弟的孩子。要是平时莫锦辰可能还会套些话,整他们一下,但现在八哥在他们手上,她没这个心情完。 见胖小孩得意洋洋骂骂咧咧地一边说着废话一边推搡她,被逼着后退几步的莫锦辰已经看不见那个五岁小孩的身影了。 啧,麻烦。 莫锦辰踉跄着,眼里淡淡的金芒一闪。 又一次被推着后退,莫锦辰找准时机,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拍了一下胖小孩的腹部一处位置。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胖小孩原本嚣张的圆脸上,脸色却一下子变了,痛苦难受地捂着肚子呻吟了一声,摔在地上。 “宿主??您干了什么?”光团子懵了,宿主现在应该只剩一个神祭能够使用,这明显不像神祭。所以宿主刚刚干了什么? 光团子还怕宿主下手过了,真让这胖小孩去见上帝,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胖小孩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干了什么?”莫锦辰在脑海里反问,绕过胖小孩倒在地上胖墩墩的身体,努力往另外一个孩子跑走的方向追去:“让这个球没办法挡路。”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我刚刚击中了他的章门,虽然不至死,但冲击脾脏还是做得到的。” 莫锦辰喘着气和光团子解释,人已经到了楼梯口,思考了另外一个小孩抱着鸟笼可能会去哪。 以她一个周岁小孩的力道,肯定不可能伤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何况那孩子那么胖,皮下的脂肪肯定很厚,隔着厚厚的脂肪就更不可能伤人了。 但谁让莫锦辰还有一个神祭呢? 她这段时间闲得无聊就开始想将神祭的冰多用起来,而不至于自己只会和制冰机器一样,唯一会用的只是凭空造冰和强行范围性降温。 所以这段时间的努力尝试,让她学会了一个小小的技巧。利用热胀冷缩以及同样的冰水体积不同的特性,在存在内外温差的情况下,让手下的冰形成类似于冰爆的效果。 虽然是范围很小,威力也不大的小冰爆,但她好歹成功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使用这种小冰爆,看起来效果不错。用冰爆的威力重击胖小孩的章门,冲击他的脾脏,破坏膈肌膜,阻血伤气的成果还是显着的。 “宿主,您还会穴位啊?”光团子星星眼:“那您之前为什么不用?” 莫锦辰正在找那个拿走鸟笼的小孩,闻言道:“想知道?” “想。”光团子疯狂点头。 “那你告诉我那小破孩去哪了?”莫锦辰打起了算盘:“你告诉我他去了哪,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之前不用。” 她知道光团子其实能够探查和监视附近的东西,但她自从有了红线和预视之后,就不怎么需要光团子帮忙了。 现在唉,也只能让光团子出点力了。 “成?”光团子犹豫了一秒,答应了:“那孩子在三楼阳台。” 莫锦辰立刻转身往阳台跑。 “宿主您还没和我说您为什么之前不用点穴这个技能啊?”光团子告诉了宿主位置后,怕宿主不认账忙询问道。 “废话,用你的小脑瓜想一想。”莫锦辰颇有一种用完就丢的渣男的感觉,不客气地道:“因为用不了啊。” 她是知道一些基本的穴位,但就她那力道,除非用灵力驱动,要不然是点穴还是给别人挠痒痒?所以之前莫锦辰都很有自知之明地不用这玩意,免得丢人现眼。 至于用裹挟上灵力点穴这件事直接用灵力打人不香吗?何必多此一举? 说这话的时候,莫锦辰已经到了三楼了。阳台的门关的紧紧的。 以莫锦辰现在的身高,其实平时开门都不太方便,要利用些工具。但这次她不想循规蹈矩地借用工具了,冰直接在锁眼里凝聚成型,咔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甩开那个小孩了?”阳台上,那个五岁的小孩开心地转头,看到是莫锦辰之后,小脸一皱:“怎么是你?我哥哥呢?” “死掉了。”莫锦辰左看右看没见到自己家的傻八哥:“我的鸟呢?” 小孩听了莫锦辰的话有些懵,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了。半晌后,他尖锐地叫起来,:“哥哥才没死掉呢!我哥呢,把我哥还给我!” 莫锦辰被他的大嗓门刺激的耳内嗡鸣,都是熊孩子谁让的了谁啊,她立刻捂着耳朵不客气地吼回去:“我鸟呢,把我鸟还给我!” 听得出来莫锦辰很努力了,可惜声音实在太过稚嫩小声,奶声奶气的没什么威胁感,远没有五岁小孩的那个声音尖锐。 “你鸟死了!死掉了!” “那你哥也死了,死掉了!” 小孩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都喊的有点哑了:“你的丑鸟本来就死了,我把它扔楼下了,绝对死了!” 莫锦辰愣了,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阳台的边缘。那里有着不高的雕花栏杆,在栏杆的缝隙里能看到楼下的景象。 楼下的花园里,一片紫罗兰里确实有一个摔坏的鸟笼。 莫锦辰看不见那鸟笼里是否还有八哥的身影,因为鸟笼陷在紫罗兰中,看不清晰。但这个高度,连着鸟笼摔下去的话那只八哥就算不死,也受伤了。 不对,没有一点声音,若是受伤的话不会这么安静 所以,是死了吗? 那只八哥死了吗? 那是她的宠物,她没有保护好。 “你怎么敢”莫锦辰咬着小米牙,转身盯着身后那个小孩,眼圈泛红:“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动我的东西?” 小孩胆子没有他哥大,见到莫锦辰这副和明显不太正常的模样有些吓到:“不就是一只丑鸟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大不了我赔你一只新的,我爸有的是钱” 莫锦辰不说话,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靠近。 说实话场面说起来有些滑稽,一个五岁的孩子,被一个奶娃娃逼着一步步后退,几乎要夺门而出。 但若是在现场就不会这么觉得。莫锦辰不是真的小孩子,她踏入过战场,直面过铺天盖地的危机,手上也染过血,当她真的将身上的杀气不加掩饰地放出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五岁小孩能承受的了的。 “哥哥,哥哥救我啊!妈妈!”小孩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妹妹突然变的比恶鬼还可怕,他颤抖的几乎要哭出来,一边大喊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装模作样地举在胸前:“你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你别过来我爸爸很有钱的,他来了你就完了” 莫锦辰看着他那不甚专业的模样几乎笑了,就这样一个五岁孩子,居然随身带刀,开口闭口就是威胁和对生命的漠视。哪怕是她这种不知道经历了几个世界的人都不会随随便便夺走一个生命这孩子怎么敢? 她在那孩子脚下凝聚起薄薄的冰,紧张的孩子果然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滑倒了,手里的刀摔了出去。莫锦辰随手拾起来,在孩子惊恐的眼神中,用刀片贴住了他的脸。 “对不起啊。”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目光缓慢地滑过小孩身上的筋脉,却克制地收回来。 她的八哥死了,她总要让这个孩子付出一点代价。 “我爸爸也挺有钱的。” 所以按你那有钱有理的破道理。你能威胁我,我也能威胁你。 小刀只是浅浅地滑过小孩的皮肤,冒出了一个晶莹的血珠,小孩就和吓破了胆一样,疯狂大喊大叫起来,嗓音尖锐的几乎要划破玻璃,带着极致的惊恐。 “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哇哇——” “我要死了!妈妈!!” 莫锦辰从空间里抽出纸巾擦干净小刀上的指纹,随意地将其丢回小孩的面前。小孩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仿佛快被宰杀的猪。 楼下传来了大人的脚步声,莫锦辰慢慢地后退了几步,冷漠地看着门口。 果然,几个呼吸,就有一对夫妻急匆匆地上来。女人珠光宝气,男人长的也还算端正,就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硬生生拉低了颜值。 “小轩?!小轩你怎么了?”贵妇看到阳台上的景象,急匆匆地跑过去抱起趴在地上的小孩,心疼地给他擦脸:“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妈妈帮你解决!” 男人也走过去,皱着眉看着地上儿子经常带在身上的小刀。 莫家的管家这时候也匆匆忙忙上来,看到边上表情有些呆滞的莫锦辰小姐,急忙过去看她有没有受伤。 见莫锦辰无事后,管家才松了一口气,让保姆过来抱她去下楼。 “等等。”贵妇这时候走过来,手上牵着那个叫小轩的孩子:“谁让你们走了。” 她没有一点到别人家的自觉,趾高气扬地道:“这小贱人伤了我的孩子,你们就这么处理的?果然是不知道哪个贱女人生下的孩子,这么小心肠就这么恶毒。” 管家和保姆的眼睛都瞪大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半晌,还是管家向前一步挡住身后的莫锦辰说道:“这位夫人,我家小姐才刚刚满周岁,您的孩子怎么看都五岁了,怎么可能是我家小姐欺负你家孩子?” 这位管家有些无奈地想,颠倒黑白也不带这样的?他是看见了那个嚎啕大哭的小男孩脸上有伤,但一岁的小孩欺负五岁的孩子?说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而且自从抓周宴出事后,小姐身边从来就没有这种危险的管制刀具。这刀应该还是这个小孩自己带着。 估计是摔倒的时候自己划伤了脸,管家想。这二位夫妻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选择主人不在的时候上门拜访本就居心不良,应该是看先生不在,故意找茬。 可怜小姐小小年纪,估计受了不少惊吓。 想到这,管家更加心疼身后看似吓呆了的莫锦辰,挥了挥手让保姆先将孩子抱下去。 刚刚他之所以慢了那对夫妻一步,也是因为和先生打了电话说清楚现在的情况。看时间,先生应该很快会回来了。 “呜呜呜呜,妈妈就是她干的,她拿小刀划我的脸!她还把哥哥杀了!”叫小轩的小孩哭着打嗝,用手指着莫锦辰:“妈妈你要帮我报仇。” “你哥哥呢?”贵妇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大儿子。 见小儿子哭的凄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儿说什么八哥,一会儿说什么死了,压根讲不清楚事情的经过。贵妇厌恶地将目光放到了管家身后的莫锦辰身上:“让那小贱人出来,我家大宝呢?” “夫人您够了!”管家这时候已经确认这对夫妻就是故意来找茬的,见先生不在就耀武扬威:“您的大公子应该已经十二岁了?估计自己跑去哪里玩了,问我们才刚满周岁的小姐干什么?难不成这么小的孩子还能对十二岁的少年做什么?” 他特意咬重了周岁这两个字。 莫锦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其实真是她干的。那十二岁的胖小孩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 不过,应该查不到她头上就是了。那种伤,周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造成。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 莫寒霆这个渣爹不在,主人不在这对夫妻还来这待这么久,肯定来者不善,估计是想从渣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就算他们心里也知道周岁的孩子不可能做什么,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将孩子受伤的原因归结到莫锦辰这里,或者是莫寒霆家里其他人的身上,没脸没皮地用不要脸获取更大的利益。 想到这一点后,莫锦辰收回了眼底的冷漠,怯生生地抓住了管家的裤管,欲哭不哭。管家低头一看,心都软成了渣渣。 这么小这么乖的孩子,这群大人真是 见贵妇还不依不饶,男人在一边阴冷地盯着莫锦辰,管家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这两个人要是真是不要脸的闹起来,可棘手的很 希望先生快点回来。 第两百五十一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贵妇还在喋喋不休,叫小轩的孩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莫锦辰捏着管家的裤管,觉得有些烦,轻轻地撇了撇嘴啧了一声。 护着她的管家和保姆看不见,但一直盯着她骂的贵妇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本就嚣张跋扈的贵妇立刻就炸了。不就是个母亲身份地位的小贱人,才多大就敢这样瞧不起她?那是什么表情? 她上前几步,高跟鞋踩的哒哒响,伸手去扯管家身后的莫锦辰:“出来!这就是你们家的素质?小小年纪这么恶毒,伤了人就躲别人身后?” “夫人您干什么?”管家没想到贵妇会突然向前扯孩子,一时没拦住让她抓着了莫锦辰的手臂。见莫锦辰脸都吓白了,管家忙想方设法地想将两人隔开,却又怕贵妇抓伤小姐的手臂,投鼠忌器又不敢用力。 那一刻,管家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刺激。他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一直生活的环境也是中上层阶级。这个阶级的人,就算双方私底下已经撕破脸,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有礼且矜持的。 哪有像面前这个贵妇一样,和菜市场骂街一样乱闹的?在主人家里对着一个孩子大呼小叫,不依不饶,有拉又拽的。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莫锦辰手臂被抓着,贵妇尖尖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疼的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杀意,差点就脱手而出伤人。 但下一刻她听到了楼下车辆的声音。 别墅区每个住户隔得都特别远,能听到声音肯定是自己的区域的。不出意外,是自己渣爹的可能性很高。 莫锦辰头一次这么期待自己的渣爹回来。 她开始倒数默数时间,估算她爹的脚程,开始大概准备演戏。 “阿姨你拽痛我了!”莫锦辰泪汪汪地说道。哭也是有技巧的一件事,比起边上那叫小轩的孩子哭的毫无美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招人嫌弃。莫锦辰哭归哭,眼泪在大大的眼睛里打转,但懂事的没有乱闹,又委屈又无助,看起来惹人心疼极了。 和拽着她的手的表情狰狞的贵妇一对比,哪怕根本不知道事情具体情况的人都会不由而然地偏向莫锦辰。 管家的心都快心疼碎了。他们家小姐也太懂事太可怜了 “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传来男人冷静中带着威严的声音,莫锦辰转头一看,自己家渣爹出现在门口,原本打理的清清楚楚的头发有些凌乱。不由得,莫锦辰心里微微有了些波动。 这些天本就因为自己的事情,莫寒霆一直在家陪着自己没有去公司,现在赶过去处理那一堆糟心事后却又被急匆匆地叫回来。 不管他之前做的事情是不是不合理,但他对自己这个女儿至少是用了心的。 莫锦辰垂下眼帘。 但戏还是得演。 “二弟。”边上之前默不作声的男人开口道,小小的眼睛里闪的精明的光。 莫寒霆轻嗤一声,刚想反驳。贵妇就已经叫起来了:“你可算来了,看看你女儿,小小年纪这么恶毒,把我儿子的脸都划伤了这么长的伤口,以后可是破相了,你得负起责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抹着鼻涕的小儿子往外拉,嘴上说着小儿子的伤怎么心疼,眼里却没有那么在乎,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隐隐兴奋。 “不是!”莫寒霆还没说什么,莫锦辰已经先一步大哭出来:“不是这样的!” 她原本小小声的,几乎是无声落泪,现在突然大声哭嚎起来,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哥哥,嗝拿刀刀打我摔倒了。”她抽抽噎噎,豆大的泪珠从软乎乎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滚落,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的,连词都是一个一个蹦的,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思。 管家看见先生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现在听到小姐的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嘛,这刀就是这叫小轩的孩子自己带进来的,然后自己摔倒划伤脸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叫小轩的孩子居然这么嚣张顽劣,居然敢拿这种小刀去打小姐? 小姐才多大,这要是伤到了可不是小打小闹,肯定得见血的。 想到这,他看向躲在贼眉鼠眼男人身后的男孩时,眼里已经带上了不喜。 “你在乱说什么?小小年纪,嘴倒是挺厉害。”贵妇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指甲故意用力了掐了一下,莫锦辰嗷了一声哭的更惨了。她装作不解地皱眉:“哭什么哭,就会哭,小轩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小轩的身上,那五岁的孩子心理素质可没有莫锦辰好,说话都开始结巴:“我,不是我,是她划伤我脸。因为,因为丑鸟不是我,哥哥” “够了。”莫寒霆轻呵一声,打断了小轩的语无伦次。 “怎么?来我家闹事,还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是觉得我莫家无人了是吗?”莫寒霆走近,气势逼的那个贵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拽着莫锦辰的手。 莫寒霆冷冷地笑着,明明看起来气质清贵又含蓄,但带来的压迫感却是实打实的。 “还是那么觉得,我莫寒霆好欺负?嗯?” 他的瞳孔眼色很深,笑起来却眼里深的看不见底,隐约露出一点锋芒。 贵妇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之前见情况有利,就拼命造作。现在看情况不对,她又怂了。 她有些埋怨地看了自己丈夫一样。不是说莫寒霆有事肯定被拖在公司回不来吗?怎么就突然回来了,搞得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按他们的想法进行。而且莫寒霆不是已经被夺了不少权利,给他留了不少麻烦,应该正焦头烂额夹着尾巴做人吗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有底气。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原本一直没说话,看到妻子的目光才搓着手站出来:“二弟,这只是个误会。侄女伤我儿子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毕竟我们都是莫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 他看起来客客气气,却随随便便将事情定义为莫锦辰伤人。 “锦儿,过来。”莫寒霆对着莫锦辰招了下手。莫锦辰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跑过去扑到他怀里,被他单手抱起来。 “我没有。”莫锦辰窝在莫寒霆的胸前,小奶音嗡嗡的:“是小哥哥自己玩刀。” 说罢她还伸出白嫩嫩的胳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痛痛。” 手臂上亦然是之前贵妇掐出来的红痕。其实没那么严重,因为贵妇也知道要是伤了这个小贱人她就不占理了。 所以,莫锦辰自己用力掐了一下,让那红色的痕迹更为明显。为了显得严重,还在空间里掏出红药水涂了点上去。 乍一看还真和掐出血了一样。 “什么?我明明没那么用力,这小贱人”贵妇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你叫我女儿什么?”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寒霆冷冷地打断了:“闭嘴。” “管家,送客!” 莫寒霆抱着莫锦辰往外走,本来他是打算当场把事情处理清楚,不要让这些阿猫阿狗都敢来他这闹事。但看到莫锦辰手上的伤,他还是决定先将事情放一边,没有什么比女儿的事情更重要。 莫锦辰窝在莫寒霆怀里,眼睛都瞪大了。 等等,就这?就这样就算了?别啊,搞事情啊,这么早走她的哭戏不是浪费了?她轻伤不下火线的,不需要这么早包扎的,渣爹你回去,她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 可惜了,莫寒霆并不能理解她的心理,见她一直往后看,还以为她害怕,皱眉捂着她的眼睛道:“闭眼。” “等等你什么意思,伤了人就这态度?而且我大儿子还下落不明呢”贵妇和贼眉鼠眼的男人对视一眼,见莫寒霆退了,还以为他怕了,立刻纠缠下去。 管家想拦住:“请方先生和方夫人跟我走。”却被他们推开了。这俩夫妻连那个哭的惨兮兮的小儿子都不管了,上前就想拦住莫寒霆。 “二弟,不是哥说,你这女儿确实有点问题。你看她抓周宴上的表现就知道”方姓男人说道:“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和一家人计较不是,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二弟你也知道,股份那边现在不好弄是,哥我” 莫寒霆没有说话,但楼下的保镖已经围上来了。夫妻俩见情况不对,纷纷变了脸色,男人阴沉地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对我们动手?小心我告诉父亲。” “请便。”莫寒霆不怒反笑,回头勾了勾唇角:“将二位请出去,以后,他们家的人和狗都不得入内。” “莫寒霆!” “这只是开始。”莫寒霆摸了摸怀里孩子的小脑袋,语气徒然冷下来:“今天没空和你们耗时间。但欺负我女儿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语气一转,甚至带上了几分劝告:“你们最好多去找父亲哭几天。毕竟,也哭不了多久了连姓都没改的私生子,被人当枪使而毫不自知这种蠢货,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你!”方姓男人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瞬间便的难看,被保镖架着还破口大骂道:“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不和我合作,你只会死的更惨!莫寒霆你个” 之后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已经被保镖捂住嘴拖下楼去了。 和他一起被架下去的还有贵妇和那个叫小轩的孩子。甚至二楼昏迷的大男孩也被抬了出去。 莫锦辰隐约听到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但也只有一会儿,因为她被带进了房间,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莫寒霆先是打电话让傅白墨带医药箱过来,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检查她手上的伤。 “我没事。”莫锦辰先是躲开,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你这样做不对。” “哦,哪不对?”莫寒霆还以为她是手疼不愿意被触碰,也没有勉强,摸着她的头问道。 “太简单放过他们了!”莫锦辰挥舞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说:“他们还杀了我的八哥,就这么简简单单放他们回去,太便宜他们了!” 难怪没看到那只鸟。莫寒霆心里想。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床沿。他根本没打算就这么放过那对夫妻,只是没打算现在动手罢了。网已经布下,这群虫子爱怎么蹦跶怎么蹦跶,本来他是不会管的,但是这对夫妻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他的孩子身上。 不会便宜他们的,他们在乎什么,就毁了什么。起码要让他们之后再也不能蹦跶。莫寒霆在心里想着,却什么也没说,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孩子知道。 莫锦辰还在气哼哼地说着:“那是我的八哥,我的东西,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呵,付出什么代价。你这个说话刚刚利索的孩子,脾气倒很大啊。莫寒霆见她那么有精神,有些好笑地想,问她道:“按你的想法,我该怎么做才对呢?” 莫锦辰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泛红,和水洗过一样清澈纯粹。 莫寒霆一时间有些愣住这孩子的眼睛,真的很像她的母亲,只是多了她母亲没有的灵气。 “这你都不会?”莫锦辰觉得自己爹有点奇怪,他不是霸总文里的男主吗?这时候不应该说出霸总文里最经典的台词吗? 看自己爹还是放空的模样,莫锦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都不会应该这样。” 她故作冷漠地板起自己的包子脸,小手一挥,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天凉了,让方氏破产。”莫锦辰压低声音,软软糯糯的童音在房间里响起。 刚巧死赶活赶终于赶到的傅白墨推门而入,听到了这段话:“噗。” “小可爱,这是谁教你的?”傅白墨笑的眼角都出了眼泪,走近放下医药箱拿东西。他之前赶来的时候还担心小孩子出了什么大事,毕竟这孩子心脏不好。现在看来应该问题不大,他也放松下来,有心情逗逗孩子。 莫寒霆却没有笑,指节轻轻点着自己的下颚。 “有道理。”半晌后他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小心地略过她泛红的手臂,伸手擦拭掉莫锦辰眼角挂着的眼泪。 “听你的。” 第两百五十二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后,傅白墨已经准备要了消毒包扎的东西,准备给莫锦辰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觉得不用了。”莫锦辰躲躲藏藏想往外跑:“我去给八哥埋了。” 她手上确实没伤,就一点红药水。正常情况下就算有伤,也就那么一点大,自然会好的。这群大人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自己又不是纸糊的。 然而莫锦辰还没走两步,就被莫寒霆拎回来,傅白墨也不赞同地摇摇头。 “小锦辰不用怕,这不疼的。但是伤口不消毒之后会更糟糕的。”傅白墨拿起棉签,他还以为是孩子怕了想走,安抚道:“真的,一点也不疼的。” 莫锦辰心理吐槽,你要是消毒的话怎么可能不疼。不过她又不是真受伤了,她可不想被这群人发现自己在演戏陷害。 好,其实她一点不后悔自己用红药水陷害贵妇掐她来着,她觉得某种程度上自己算正当防卫。 但这事尽量不要让渣爹发现得好,要不然以后要是还想用,就不好使了。 “我不用涂这个。我先去看八哥。”她在扑腾着,想将自己从莫寒霆的手里挣脱出来。 “等等傅叔叔带你看,现在我们先收拾一下伤口。”傅白墨伸手想控制住莫锦辰的乱动的手。 “不要。先看八哥!”莫锦辰急了,她本来怕疼所以只用了红药水伪装伤口。但现在看来,她可能需要脱身一下,去真制造一个小伤了。 傅白墨知道如若孩子太抗拒挣扎,这药也不好上。所以想了想也打算妥协了:“那就先” “不,现在上好药。之后再去看你的宠物。”莫寒霆打断道,他可没傅白墨那么好说话,直接用一只手将莫锦辰的双手抓住,方便傅白墨直接上药。 莫锦辰的力气和莫寒霆不是一个等级的,被他抓住连动都动不了。当场就懵了。 “不是,不是等等,我想去洗手间不是”莫锦辰内心疯狂吐槽莫寒霆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现在无论莫锦辰讲什么,莫寒霆和傅白墨都直接理解为她想跑了。傅白墨安抚地对她笑笑摇摇头,重新拿起棉签。 眼见着傅白墨的注意力停留在自己的伤口上,莫锦辰生无可恋地放弃了。 傅白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安慰她:“别担心,真不疼咦?这” 莫锦辰叹了口气。 “怎么了?”抱着她的莫寒霆问道。 “这没有伤口啊。”傅白墨有些懵地伸手,轻轻擦了一下莫锦辰胳膊上的红痕:“这是红药水?”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沉默看向莫锦辰。 莫锦辰的手终于得以自由,慢吞吞地捂住了脸。 之后,莫锦辰将跟了自己几天的八哥埋了。 那只八哥,被摔断脖子之前,原本乌黑发亮的羽毛已经被揪的坑坑洼洼的。短短几个小时之间,这只会说话的八哥就变的僵硬且冰冷,硬邦邦的睁着黄色的浑浊的眼睛。 傅白墨并不推荐莫锦辰自己去埋,但莫锦辰坚持,加上莫寒霆点了头,只得站在一边看着莫锦辰自己努力地挖坑,努力地埋葬自己的东西。 生命是一个渺小又伟大的存在,人类偏偏又喜欢给生命定义价值。就好像那两个熊孩子,随随便便就去扼杀了这只八哥的生命,因为在他们受到的教育里,这八哥的生命是廉价的。 其实确实也不昂贵,如若没有人在意它的话。 莫锦辰最后给八哥梳理了一下羽毛,将其放进土里,一捧一捧地将其掩盖好。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想着等到来年的夏天,在这里种上一朵花。 那会是一朵很漂亮的花,乖乖巧巧的,和羽毛一样。 莫寒霆见她结束了,上前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土:“董姨呢?带小姐去清洗一下。” 边上的保姆忙过来抱起莫锦辰,带着她去浴室。 佣人都离开了各忙各的,留莫寒霆和傅白墨站在花园里,看着地上小小的土堆。 半晌后,傅白墨问道:“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 莫寒霆摇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打开手里,调出一段监控。 那是二楼楼梯的一段监控,因为莫锦辰平时活动的区域几乎都在二楼,为了防止她出意外,才安了监控。 从监控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之前八哥待着的位置。 傅白墨凑过去看,视频里,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正恶劣地伤害着笼子里无处挣扎的八哥,隐约能听见录下来的声音,带着孩子大声的笑和八哥凄厉的惨叫,似乎在叫着,乖点,乖点。 “这两孩子,过分了。”傅白墨皱眉。八哥是他送给莫锦辰的,看到那小家伙这个惨状,他也于心不忍。 “看下去。”莫寒霆没有评价,只是微微颔首,表情看不清喜怒。 傅白墨不解地继续看着,不明白这个监控有什么看下去的意义。毕竟就算有了这段视频,也不能怎么样。在他们这里,有些人的命都不一定值钱,更何况一只八哥?莫寒霆也不是个多在乎这种事的人,那让他看这监控是为何 他刚刚想到这,却看见了视频里出现了莫锦辰的身影。 随着监控视频的继续,傅白墨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小小的孩童,连走路都走不清楚,被两个比她大了许多的孩子欺负推搡,自己的宠物也被抢走了。这些画面确实很让人生气,却不至于让傅白墨惊讶,他惊讶的是莫锦辰之后的行为。 视频里,能隐约能听到那个软软糯糯的童声发出威胁,带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狠戾。 “滚开!” “别让我将你留在这里。” 而且,之后的事情证明了,这两句话并不是在放狠话。 不久之后,那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确实倒在了地上,最后和他接触的也确实是莫锦辰。虽然无法确定一定就是莫锦辰动的手,也许是那男孩本身就有疾病也说不准。但配合着莫锦辰之前放的狠话,用红药水伪装伤口陷害人,执意要埋葬八哥,以及她看到男孩倒地之后冷漠地离开这几件事,配合着她的年龄,让人不寒而栗。 莫寒霆收回手机,目光有些沉。 得知莫锦辰智商很高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她的心理,现在看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当时检查的时候,不是说锦儿的心理没问题吗?”他看向一边神色有些难看的傅白墨道。 傅白墨深吸了一口气:“她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而且” 聪明的有点可怕了。 “她还小。”莫寒霆开口道:“没看出她的问题,是你作为医生的失职。” 傅白墨沉默了一会:“我之后会注意。你给我安排一个客房,这几天我多观察一下。” “她现在年龄还很少,应该能调整的回来。” 莫寒霆听了他的话,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却渐渐深了,似乎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莫家的不愿提起的那个人。 当天晚上,莫锦辰睡的比平时要早。嗦着自己心爱的奶瓶,抱着软绵绵的抱枕,她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毕竟身体还是小孩子,嗜睡也是正常的。 梦里她梦到了那只八哥,扑腾着油光滑亮的翅膀,在空中飞着。透着光线,那翅膀上的羽毛好像蒙上了一层金色,透亮又绚丽。 正当她的目光继续跟随着八哥远去的时候,突然挂了一阵风,沙子迷了她的眼睛。再次睁眼,八哥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地的羽毛,还有远去的凄厉的叫声。 乖点,乖点。 这是她最后教那只八哥的话,如同梦魇一般,在脑海里循环。 莫锦辰惊醒了,一身冷汗。一边的奶瓶离的牛奶还是温热的,她并没有睡多久。 正当她要重新将奶瓶塞进嘴里的时候,目光轻轻一顿,看到了窗台边熟悉的声音。 “哟,小气的小鬼。怎么哭鼻子啦?”窗台边的男孩依旧穿着单薄的衬衫,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颈缠绕着绷带。他倚着窗台和她打招呼:“不开心了?” 莫锦辰现在心情不好,不是很想理睬他。她安安稳稳地嗦着奶瓶,换了一个姿势。 “之前都敢用奶瓶砸我,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好歹拿出你砸我的力气啊。”男孩看着莫锦辰抗拒的动作,继续走近到她的床沿,轻轻戳着她的脑袋:“笨死了。” 莫锦辰麻利地放开奶瓶,嗷地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她的牙虽然还没有长齐,但咬人还是痛的。 果然,男孩嘶了一声抽回手,看着莫锦辰跃跃欲试还想窜上来再咬一口的模样,捂着手道:“你真咬啊。” 莫锦辰对着他呲牙:“你再过来我就接着咬你。” 云延这世界怎么这么狗,她明明心情不好还拼命往上凑。 “得咧。”还是男孩的云延依旧脾气很好的没有生气,摊了摊手道:“看出来了,你这小鬼的脾气是真的大。” “这样?”他突然凑近,琥珀色的瞳孔仿佛盛满了月光:“我带你去报仇如何?” 莫锦辰愣了一秒,条件反射拿起奶瓶又嗦了一大口。 “不骗你。来,叫一声哥哥,我带你去报仇。”云延继续逗她,瞳孔里的情绪却又带着认真。 莫锦辰思考了一下,放下了奶瓶。 “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 “哥哥。”莫锦辰脆生生地叫了一句,而后有重复了一遍:“哥哥。” 她什么没叫过,就一声哥哥怎么了? 她的话落下,云延笑开了,脸庞尚带稚嫩,露出一口小白牙:“就知道你这家伙,没点利益甭想让你开口。” 他弯腰抱起莫锦辰,身形轻的好像没有重量,几步越上了窗台,翻身往外跃去。 夜色是最好的伪装,风从耳边挂过,莫锦辰不舒服地将脸往云延的身上埋,用他的身体挡风。 见到她的动作,云延没有阻止,只是笑着说道:“小没良心。”这句话被夜风吹散了,轻的几乎听不见。 过了没多久,他停了下来。莫锦辰抬头望去,这里已经不是她之前居住的别墅区的了。 她在这个世界出门的次数真不多,这次好不容易得以出来,自然是好奇的四处打量。 “别看了,我等等还得把你还回去呢。小孩子睡的太晚容易长不高,速战速决。”云延单手抱着她,点了点她的脑袋。 莫锦辰抱着奶瓶嗦着,心里感叹云延就算在这个世界还小,抱娃的姿势还是不错的,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她心里的吐槽云延并不能听见,他只是半天没听见莫锦辰的答复,还以为她没听懂,只得将自己的问题翻译的简单了些:“就是问你想先从哪里开始动手。” 他指着面前的别墅道:“左二住着那个五岁的小子,边上是那个大的,主卧是那对夫妻。你要先从哪里入手?” 莫锦辰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昨天我家发生的事情?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的事情我都有关注。”还是男孩的云延回答的很坦荡,带着一点少年的傲慢:“我想知道的事情,就很少有不知道。” 莫锦辰又嗦了两口奶。 “怎么?你不高兴?”云延看她。 “不。恰恰相反。”莫锦辰没舍得放开奶瓶,含糊道:“如若是真的,那你很有用。” 云延挑了挑眉,转头继续望向面前这栋小别墅,催促道:“快选,你很重的。” “我不重!”任何时候,身高体重都是女孩子的逆鳞。说她重这件事,只比说她矮来的好那么一点点,但一样会被莫锦辰记小本本。 “好好好,不重。但是小朋友,你可以快点。你可是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吃奶,但哥哥还得抱着你替你挡风,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哥哥?”云延无奈了。 “唔,行。”莫锦辰大发慈悲地同意了,伸手短短的手指指了指小的那个男孩的房间:“先从这个开始。” 八哥最后的死,是他扔将笼子扔下楼去,摔断了它的脖子导致的。 “好呀。”云延愉悦地笑笑,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东西带了?” “什么?”莫锦辰没理解。 “没带也没事,我的借给你。”云延笑了笑,一跃上了二楼。 “毕竟你叫我一声哥哥,那就不用客气。” 第两百五十三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之前一直不明白云延到底是怎么穿过层层监控到达她的卧室的。 现在看着云延带她翻墙,她倒是亲眼看到了。 云延带着她这个累赘,一举一动依旧轻的像是在飘。要不是抱着她的手臂是温热的,莫锦辰都会觉得他不是活人,而是鹤或者其他轻盈的鸟类成了精。 他熟练地从一处窗台翻进去,无论是别墅的保镖,还是外面的红外线摄像头,都没有探测到他的身影。 “你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小偷吗?神偷那个等级?”莫锦辰无意中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成功换来云延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小偷?我怎么可能只干那点事情。”云延将怀里的小家伙放下,指了指里面。白天那个哭哭啼啼闹闹腾腾的杀死八哥的小男孩正睡的香甜,嘴角还流着一串口水。 莫锦辰趴在床边:“他心态还调整的挺好。” “差点忘了。东西忘给你了。”云延一捶手心,从手臂处的绷带里掏出了一柄又薄又细的匕首:“喏,借给你。” 莫锦辰看着递过来的匕首,没有接,半晌后才慢吞吞地道:“我抓周宴的匕首是你放的?” “是啊,喜欢吗?”云延坦坦荡荡地点头,又将自己的匕首往前递了递。见莫锦辰迟迟不接,他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唇:“真不要?虽然比不上你的戮越。但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碰我的赑屃的。” 赑屃?这把匕首叫赑屃,这可是龙子的名字。莫锦辰思考了一下,龙生九子,第六子是霸下,又名赑屃。按照云延之前和她介绍的那样,他叫云六,六应该是他的排行,正好和这把匕首对上。 看来云延属于的那个组织,和他实力相当的应该还有八人。既然是九子,那在包括云延在内的九人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存在。 知道了这些,莫锦辰已经大概能将云延的身份和小说里的人物对上了。 原着中五年后的莫寒霆会失忆一次。很常见的古早霸道总裁文的剧情,男女主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男主又失忆,再虐一轮。而剧情中,导致莫寒霆失忆的是一个特殊组织的成员,代号幻师。 五年后幻师也年轻的过分,大概只十五六岁,是个消瘦清朗的少年郎。 莫锦辰慢慢地将五年后十五六岁的少年,和现在自己面前的十岁左右的云延重合。 云延每个世界的精神力都很强。在这个世界,从小被培训,成了可以入侵别人思想,改变别人记忆的存在。 精神力还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按道理莫锦辰的精神力并不低,但她却做不到云延的那一点。 “不用了。”莫锦辰想了想,拒绝了云延的匕首道:“对付小孩子不用那么粗暴。” 云延沉默地看了看床上五六岁的男孩,和自己面前的小豆丁,觉得莫锦辰对自己的认知有所误解。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莫锦辰抬头。 云延笑起来:“也许可以。有好处吗?” “哥哥。”莫锦辰摸清楚了这家伙在这个世界的性格,不用提醒直接软软糯糯地叫他:“帮个忙?” “好的妹妹。”云延从善如流,匕首在手心里一转:“下不了手是?我来,他之前用那只手欺负你来着” “不是。”莫锦辰忙阻止了他手上跃跃欲试的匕首:“不是用这个伤他。” 云延一而再则三地被阻止,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看起来耐心快要告罄了。 莫锦辰瞥了一眼他不算太好的表情,说话依旧慢吞吞的:“他做错了一件事,但因为他的年龄,我可以勉为其难理解他的愚蠢和恶毒。但八哥的死亡,他只占了一部分责任,剩下的,是他的教育者和监护人的责任。” 说句实话,这些话从一个小婴孩口里出来,场面不是一般的诡异。 但云延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皱了皱眉忍耐下来:“那你需要我帮什么?” “我需要幻师哥哥帮一个忙。”莫锦辰直视着云延琥珀色的瞳孔,饶有兴趣地看见他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一缕惊讶。 但这一缕惊讶转瞬即逝,云延很快平静下来,摸了摸鼻尖轻笑道:“小看你了什么忙。” “想请你编织一个梦境,给他。”莫锦辰指了指床上的小孩:“让他感受一下被从高空砸死的感觉我想,相信他未来几年,都不会再这么对待任何生物了。” “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不难,幻师哥哥。”云延的目光缓缓地移到莫锦辰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算纵容的微笑。莫锦辰难得从这个微笑里看到了他长大后会有的样子——温和,不动声色和眼眸深处翻滚的思量。 “好啊。”他俯下身答应了,轻轻地用手点了点莫锦辰的额头道:“不过,你得给点别的好处。要我帮你造一个梦,一声哥哥可不够。” 莫锦辰想了想:“也对,你现在还弱的很,造梦确实为难你了,不行正常。” 本想逗逗小孩,讨点好处的云延:“” 什么不行,看不起他吗? “只是你付出的筹码不够,不是我不能做。”他啧了一声,不爽地将莫锦辰怀里的奶瓶抢走,看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里才舒服了点:“哪有什么我不会的?” “哦。”莫锦辰冷漠脸:“你会生孩子吗?” 云延:“” “果然不会,弱爆了你。”莫锦辰睨了他一眼,老气横秋地叹气:“不会白占你便宜。你帮我造梦,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样可以?” 她的人情也很贵的好。 “不需要你的人情。”出乎意料,云延拒绝了。他擦拭着手里的匕首,明明嘴角啜着笑,眼里却寒凉极了:“只需要你之后陪我做一件事罢了。” “我的赑屃出鞘就必须见血,之后的事情,你得陪我。” 莫锦辰看了看那柄又薄又细的匕首,边上细长的血槽延伸出去。 “好啊。”她弯了弯眉眼。 “对了,奶瓶还我。” “哦。” 深夜里,贵妇觉得口渴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想下床去端杯水。 一睁眼,她突然看见床边似乎有人。 颤巍巍地转过头,她隐约看见了一个不高的人型站在角落,长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其中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银亮的,扭曲的匕首。 “啊——” 凄厉的尖叫声撕破了夜的平静,自然也吵醒了边上睡着的男人。 男人惊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想开灯。但摩挲了半天,熟悉的房间结构里,却一直没有碰到床边原本触手可及的开关。 咔嚓,一道闪电劈下来,照出夫妻脸吓的惨白的脸。 “晚上好啊,女士和先生。”青涩的声音介于少年和男孩之间,被刻意压低了,显得彬彬有礼有条不絮,没有一丝紧迫感。 “受委托,需要从你们身上取一点东西,可好?”他看似询问,却又笑吟吟地加上一句:“不好意思啊,你们可能不能拒绝。” 雨落了下来,瓢泼大雨砸在建筑上的声音掩盖了屋子里微弱的惨叫和求助。许久之后,男孩站在被雨淋湿的窗帘边上,仔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莫锦辰坐在床头柜上嗦着奶瓶,边上是两个沾着点血迹的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云延很小心地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沾上血迹后,才走回床头柜前抱起莫锦辰,掂量了一下,笑眯眯道:“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这是你的任务?”莫锦辰有些嫌弃地放下奶瓶,里面的牛奶已经不热了,还沾上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舔了舔唇反问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我只是个接委托的。”云延听出了莫锦辰语气里带上一点顾忌,如是回答道。 “我”莫锦辰安静了好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皱成了一团。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云延中途打断了她的话,他望向外面的大雨:“该回去了。” 莫锦辰打了个呵欠,最后还是咽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下雨了,回家。” 第二天清晨莫锦辰醒的很晚。再怎么样这具身体都还是婴孩,昨晚折腾到那么晚,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 吃早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傅白墨昨晚居然住在客房这里。平时虽然说傅白墨是莫府的私人医生,但他也是住自己的地方,不和住在莫府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狐疑地在莫寒霆和傅白墨身上打转,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傅白墨能住进莫家的别墅,自然是莫寒霆同意的。至于莫寒霆为什么同意 爱爱情吗? 莫锦辰的小脑瓜突然蹦出了奇怪的想法。 等等,仔细想想。整部原着中,男女主,也就是自己亲爹亲妈莫寒霆林如葭,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但傅白墨却一直是男主莫寒霆那边的人。可谓是流水的林如葭,铁打的傅白墨。 后来男主黑化的时候,傅白墨之前多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也为了莫寒霆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事情。甚至莫寒霆被幻师害的失忆,忘了林如葭,也依旧记得自己的兄弟傅白墨。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莫锦辰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眼睛都直了。 也对,原着里没有固定的女二,但林如葭那边却有一个固定的男二秦皓。这很不公平不是吗?现在想想,是她狭隘了。干着女二的事情的人不一定要是女的啊。 呜呜呜太可怕了,古早文的世界居然藏的这么深。她爹妈的爱情,她服气了! 莫锦辰的眼神逐渐诡异,傅白墨坐在一边观察着她,莫名其妙后背发凉。 这孩子怎么一晚上不见,更瘆人了呢 莫锦辰看着傅白墨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脑海里更是想起了什么会被打马赛克的东西。 她昨天晚上出去了,没注意家里发生了什么不会真发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那她撮合爸妈的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莫锦辰思考着,半晌看着傅白墨似乎越来越难受的模样,没忍住开口道:“傅叔叔,甚至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不用勉强自己。” 傅白墨:“啊?” 他不难受啊?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像关心,但他怎么觉得怪怪的? 莫锦辰欲言又止,看向自己的爹的眼神就像看向了天上天下最渣的那只渣男。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带着淡淡的忧伤给自己重新泡了奶,回房间去了。 她不看了行了,心烦,唉。 当妈的和秦皓跑了,但爹的又 这任务做了锤子啊? 傅白墨一脸懵逼地看着莫锦辰萧瑟的背影:“她怎么了?” 莫寒霆打着领带准备出门:“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不想干了说一声,赶紧走人。” “我就是问一句。”傅白墨有些头疼道:“这孩子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对了,你今天还去公司吗?不看看小锦辰的情况?” 莫寒霆的手一顿,但还是接过了助理递上来的文件。 “哦,我都忘了。他们昨天对待小锦辰那么过分,你怎么可能会放过。”莫寒霆没有回答,傅白墨却了然了:“他们确实过了。” “不用你说。”莫寒霆整理了下袖扣,低笑一声道:“就不应该他们喂的太饱” “我女儿有一点说的也没错。他们那样的存在,不在了也好。” 莫锦辰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忧郁地想着自己那该死的任务。 她到底该怎么下手啊啊啊啊。 “宿主。” 空间里,光团子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莫锦辰兴致缺缺,懒洋洋地翻了翻自己的五短身子。 “有线索了!” “线索?”莫锦辰立刻想坐起来,但腰腹力量不够,又摔回了枕头上:“林如葭的?” “是,有人提供了一处景点照,在南格里小岛那。”光团子在空间里映射出一张照片:“五官虽然拍的有些模糊,但根据机器判断,两人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就是林如葭和秦皓。” 莫锦辰看着空间里那张照片。她其实根本没见过林如葭的模样,家里没有母亲的照片,刚刚出生的时候又看不清东西。现在这张模糊的角落里隐约看到的人影,是她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模样。 “南格里” 第两百五十五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本还想再多聊几句,但看见远处秦皓已经拿着两个冰淇淋过来了,她便不打算久留了。 毕竟,人越多,发现她异常的可能性越高。 “若是哪天你想回去了,就在心里默念,我会帮你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莫锦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分出一缕意识附在她的身上。 做完这件事,莫锦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但是鬼灯的致换作用还在,大部分人是看不见的。 “啊?好。”林如葭并没有理解莫锦辰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说好。她对面前的女生,莫名的亲近信任。 莫锦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近乎贪婪地细细划过她的每一寸眉眼。莫锦辰有轻微的脸盲,几乎记不住人的模样,但这一次,她希望把林如葭的五官篆刻在脑海。 她希望下一次见面,或者在照片上见到。她能立刻就认出来。 最后秦皓已经到了门口了,莫锦辰才不得不转身打算离开。 “再见,希望你顺遂一生。” 人生百年,有些东西也许本来就不存在对错。 “妈妈。” 最后两个字轻的就像是一个幻觉。莫锦辰转身离开,与买冰淇淋回来的秦皓擦肩而过。 林如葭没有听清莫锦辰说的最后两个字,她愣了几秒,秦皓带着笑走过来,将冰淇淋递给她:“给,你最喜欢的抹茶巧克力味。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谢谢,我没事。就是刚刚那女生”林如葭回过神来,接过冰淇淋轻轻舔了一口,动作神情都像个少女:“感觉很熟悉。” 秦皓疑惑地回头,此刻莫锦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当然,不是真的离开小店,只是鬼灯制造了她离开的假象,其实她人还在店里,观察着秦皓和林如葭的相处方式。 莫锦辰就坐在角落,隐去自己的身形观察着他们。她想自己判断一下,母亲在这里到底过的怎么样。 “那个女生?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好像确实看到了一个女生”秦皓皱眉:“有些眼熟。” “秦哥哥,你也这么觉得?”林如葭惊讶地抬头,下一刻在桌子上翻找着什么:“她不能说话,还给我写了几张字条咦,字条呢?” 林如葭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之前莫锦辰写的那么多字条。不对,有一张,纸上简简单单写着“会的”两个字,纸张的边缘还有着卡通画,看起来像是儿童学字用的小本子上随便撕下来的。 那是莫锦辰唯一写下的字,其他的都是用鬼灯致幻出来的。毕竟,她现在手指骨头都很软,没什么力气,字写的都不太好。 秦皓接过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字并不算多好看,绵软有些走形,配合着边缘的卡通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随意写下的。 但秦皓出身的环境也不简单,就算现在已经脱离秦家了,但多年培养出来的眼力还是有的。 绵软走形的字,笔锋却透出一点隐藏的锋利和坚定。就好像写字的这个人手上有伤握不住笔才会导致字走形无力。 字如其人,这人的性格怕是也锐利的很,意志坚定在逆境也能蛰伏,总有一天会露出锋芒。 这样的性格的人秦皓想起了莫寒霆。 但那是个女生,不可能是莫寒霆。而且只是两个字而已,是他敏感想太多了。 “先吃冰淇淋,看,你的冰淇淋都会化了。”秦皓想了想,最后还是对着林如葭柔和一笑,他的眉眼本来就偏中性,笑起来如同春风拂面,让人觉得舒服极了:“没事,有缘总会再见的。如果可以,能和我说说那个女生都和你聊了什么吗?” “就是问我过的开不开心什么的”林如葭看了看手里融化的快要滴下来的冰淇淋,赶忙吮了一大口,凉的她一哆嗦:“唔,好凉。” 她闭着眼唔了一声,受到口腔内冰冷刺激有些头疼。 秦皓忙放下自己手里的冰淇淋,也不再思考之前的事,熟练地给她揉脑袋,看似抱怨其实宠溺地说道:“都和你说了好几次,不要吃那么快啦。你要是还想吃,我给你买” 莫锦辰坐在角落,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目前的情况。 她不动声色地用儿童相机咔嚓咔嚓全拍下来了,然后老气横秋地叹气。 一个温柔体贴懂得女生喜好,会在林如葭最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会抛弃一切保护她,让人看到他对喜欢女人的重视;一个霸道专横恋爱方面是个智障,冷暴力加从来不表达自己的喜欢,以至于身边的人全部误会轻视他的妻子。 哦,说句实话,莫寒霆到底喜不喜欢林如葭,在莫锦辰心里都要打一个问号。 要不是父亲母亲之间有个婚约,有些选择都不用思考。 但感情这玩意嘛,除了当事人,其他人还是少掺和的好。不管怎么样,哪怕中间有误会有苦衷,但大部分都是莫寒霆对不起林如葭。莫锦辰打算助攻他们解开误会之后,无论林如葭怎么选择,她都支持。 毕竟受了委屈的是林如葭,莫锦辰也不想看到原着里出现的威胁,囚禁,冷暴力等事情再发生一遍了。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朋友?谁的孩子落这了?”莫锦辰还在思考,突然听见边上有人用国际通用语问道。 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说她,直到身边的人突然多了,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鬼灯失效了,无法持续伪装她制造的幻境了。 她现在的身体确实撑不住了多久,但这也太快了? 眼看着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林如葭那边也注意到角落的异样,莫锦辰忙咿咿呀呀地捂住脸,巴不得自己凭空消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时候一个人走出去也不合适?谁会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走了,等家长来还不是骂死,店里可担不起责任。 “那个,请问叔叔阿姨能让一下吗?我妹妹好像吓到了。” 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声音虽然青涩却有条不絮,让人感觉这个孩子被家里教育的很好。 “小弟弟,这是你妹妹?”一个店员问道,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几分。一是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有礼貌教养很好,应该不是会撒谎的,而且手里还拿着婴儿的奶瓶。二是这里是南格里,原住民大多都是金发碧眼,而莫锦辰和这个男孩都是黑发,很明显的亚裔的长相。 “嗯,是我妹妹。妈妈去买冰淇淋了,让我带着妹妹。我刚刚就在边上给妹妹拿了下纸巾。”男孩说着,穿过人群走到莫锦辰面前,熟练地用纸巾给她擦嘴。 云延?莫锦辰愣了一秒,他怎么会在这?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离开。 “哥哥!”她露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伸手要他抱。 云延熟练地将她抱起来,将手里的奶瓶塞到她怀里。 边上的人一看,确实是认识的后,也散开了。店员松了口气,叮嘱了云延几句:“你妹妹还小,以后要注意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记得今天的事情和你妈妈说一声。” 云延乖巧地点头:“知道了,谢谢阿姨。” 店员点点头,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其他人收回了目光,云延抱着莫锦辰,光明正大地走出了甜品店。 林如葭坐的位置离莫锦辰那较远,从头到尾都没见到莫锦辰的正脸。但云延带着莫锦辰离开店内的时候,她的心里突然一空,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怎么了阿葭?”秦皓关心地问道。 “没事,秦哥哥。可能是”林如葭望向海边,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变暗,大有一种要下大雨的前兆。 “可能是,天气太闷了。” 云延抱着莫锦辰出门,外面的天气已经快要下雨了。 南格里的天气真怪,资料里没有显示这里的天气阴晴不定啊。 莫锦辰有些担心云延抱着她走在路上走一半就下雨了,将她淋成狗。 但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不远处,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虽然外形看起来含蓄内敛,但圣裁却在空间里肯定道:“这辆车被改装过,算的上c等级的安全度了。” 星际时代的c等级,放到这个时代可不简单。 云延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前面的司机默不作声地启动了车子,向前方驶去。 他没有把莫锦辰放下,还抱在怀里。莫锦辰也没在意,抬头看向周围,有些感叹地哇了两声。 比起低调的外表,这辆车里面果然内有乾坤。科技感极强的内饰,让莫锦辰觉得这如果表面都能达到这个程度,那内部真正的作用肯定不止表露出来的那么点。这辆根本就战车改装成的轿车。 “小鬼,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云延本来还有耐心地等待着,后来看莫锦辰压根就忽视了他,大有一种就地坐下将车子拆开了研究的模样,他就没耐心等了。 轻轻捏着莫锦辰婴儿肥的小脸将她的头转过来面对着他:“你或许应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格里的消息是他传出来的。之前他在暗网上发现这个悬赏后,想起林如葭和莫锦辰之间的关系,就顺手帮了一把。他查了那个悬赏发出时候的定位是在莫府,还以为是莫寒霆悬赏的。但现在看来事情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样。 云延知道莫锦辰和普通孩子不同,或许聪明了点早慧了点,但没想到她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天知道当他看到之前在莫锦辰身上放的追踪器,以超过音速几十倍的速度移动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虽然在暗部他见过不少异能,包括他自己都有幻师这个称号,但看到这么点大的孩子有这样的能力,还是让他感到了惊讶。 正好他当时的位置也离南格里不远,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正好看见莫锦辰被一群人围住。 这小鬼怎么敢,就算有那个异能也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一个人来?就她这豆丁大的身子,要是真有人想害她,她能怎么样?用奶瓶砸死人吗? 而且异能这事,要是被有心人发现 云延皱起了尚带稚气的眉。 “说啥?”莫锦辰含着奶瓶含含糊糊,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 虽然注意力没在这,但她还是很熟练地吮吸着奶瓶。 这奶瓶还是他弄来的! 云延呵了一声,直接将莫锦辰怀里的奶瓶拿走。 “唔??我的!”莫锦辰怀里一空,这才反应过来,去抢云延举在一边的奶瓶。 “你的?我怎么记得是我买的?”云延一挑眉,提醒道。 莫锦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有些尴尬地呐呐道:“那我不要了。” “给你。”云延看着莫锦辰明明很渴望,却忍住不说的一直偷偷瞥奶瓶的小眼神,啧了一声递给了她。 算了,他还不至于欺负个婴儿。 “你是好人!”莫锦辰利落地发了好人卡,嗷呜一声扯过奶瓶,似乎是怕云延和她抢一样。 云延:他真不稀罕一个奶瓶,并不会抢她的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无奈地问道,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刚因为抱莫锦辰弄皱的衣服。 “不是你给我提供的关于妈妈的信息吗?”莫锦辰反问,嗦了几口奶:“凉了。” “所以呢?”云延瞥了一眼奶瓶,心想凉就凉了,娇气成这样凉了就不喝了吗?心里这么想着,但他还是拿过奶瓶,放在座位边的一个机器里加热:“所以你就大半夜的一个人来到几千公里来南格里。” 莫锦辰眼巴巴地看着加热奶瓶的机器,突然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半夜来的?” 她歪头,先发制人:“你监视我?” 在云延发懵的一瞬间莫锦辰立刻炸了:“哇你居然监视我?还是在我身上放追踪器?你这也太没品了??亏我把你当哥哥你居然这么对我??” 她说话平时并不快,因为咬字不清晰。这下突然说了一大串,更是含糊不清,加上点孩子特有的奶气就更听不清了。 但云延还是大概懂了她的意思。 “我现在在说你的事。”他板下脸的时候还有几分严肃,隐约能见到他长大后的模样:“你知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莫锦辰突然捂着心脏处蜷缩起来,小身体微微战栗着,看起来难受到了极点。 “莫锦辰?”云延也愣住了,他隐约想起来资料里确实说过,莫寒霆的女儿心脏似乎不怎么好。 “去分部,立刻!”他立刻命令前面的司机道。 司机动作很快地调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开。 “别回去。我没事。”莫锦辰虚弱地开口道:“回我家,我有药。” 云延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片贴着纸条的小小的药片,看完上面写的字后,掏出了几颗给莫锦辰喂下。 这些药片都是特制的,对莫锦辰的情况起效很快,而且大小也控制了,不会让她吞咽困难。 果然,吃下药后莫锦辰好多了,窝在云延怀里小声且急速地呼吸。 “回我家,要来不及了。不然我爸爸会发现的。而且,其他药也在家里。”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一手拽住了云延的袖子:“我要回家。” 云延沉默着,最后用纸巾擦拭了下莫锦辰被冷汗浸湿的几缕额发。 “听她的。”最终,他没有再坚持,叹了口气对着司机说道。 “到停机坪,送她回去。” 第两百五十六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被送回来的时候,莫府内安安静静的。 云延还需要在南格里附近做任务,所以他并没有过来。他的手下将莫锦辰悄无声息地送回了屋内,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莫锦辰站在房间里,虽然十分疲倦,却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确认了送她来的人走了后,慢吞吞地走到了莫寒霆的书房。 她思考了很久到底应该做才合适。最后还是觉得莫寒霆和林如葭两个人的事情,他们两本就应该有知情权,她无论是善意还是怎么,都不合算隐瞒。 书房的门这次是关着的,但在冰水注入了锁口凝结成了合适的形状。咔哒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书房的门开了。 莫锦辰走进去,打开电脑,隐去痕迹,发出去了一封文件,匿名给莫寒霆的。 本来还有一封应该给林如葭,可惜她没有林如葭的联系方式。但林如葭身上还有她的一缕意识,暗示性地传达一些东西还是可以的。虽然信息量少,而且容易被忽视,或者被人误以为是错觉,但聊胜于无嘛。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一切复原,躺在安静的床铺上。半晌,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床边的闹钟滴答滴答逼近清晨。 心脏处的疼痛感也在慢慢退去,似乎只是在惩罚她过量使用鬼灯。 “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 她给自己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谣,蜷缩起来。 “钟鸣鼓,钟鸣齐” “玉做鼎,金做鼓” 故乡的歌曲,安抚无家可归的孩童。 莫锦辰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身体还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蜷缩着,就像一个茧。 另一边的卧室里,莫寒霆打开了床沿的灯,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第二天一早莫锦辰没有起床,一开始保姆阿姨还以为是小孩子赖床,直到莫寒霆从公司回来,觉得不对了强行开门,才发现了半昏迷过去的莫锦辰。 莫锦辰出身开始就诊断出了心脏的问题,但一年多过去了,这是第一次爆发。 医院的病床上,唇色青紫的莫锦辰呼吸微弱的和猫一样,但心电图的情况却一直维持在勉强存活下去的范围。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运气好,也不是发现的及时。她之前过度使用鬼灯,对她的心脏负荷很大。是她疏忽了,那么多世界健健康康地活过来,就忘了最初身体虚弱时的模样。 她现在之所以没有就此告别这美好的世界,是因为神祭还在绵延着她的生机。 神祭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似乎看起来并没有多强多了不起,但却能发现表面的普通之下,神祭的扎根很深,几乎无所不能。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数着自己虚弱的心跳的莫锦辰,不止一次开始思考。神祭的能力,为什么当年她几乎没有在神明身上见过呢。 那位神明,甚至连冰雪都没有用过。他平时最多喜欢折一支梅在手上,闲适地画着圈。 可能是持续的胸闷和头晕带走了莫锦辰太多的神智,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颗参天古树,郁郁葱葱,被风吹着沙沙的响。 一个一个身影走过,如同走马灯。 “她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回去,回故乡去。” “听话” 停下,停下别说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光团子,没有神明,没有云延,也没有圣裁。就是她一个人,被贯穿在冰冷的石柱上。 手上的锁链沙沙地响,和那郁郁葱葱的古树一样。沉重的,牵扯着骨肉和筋脉。 周围一群影子围着她,看不清脸,却知道他们的嘴在一张一合。 在说什么?她听不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在怪罪怪罪她,降下灾祸于人世。 怪罪她,害死了神明。 不对,不对她没有,她没有! 可身后空荡荡的,她看不见神了。 现实中莫锦辰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边上的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边上一群全世界各地对先天性心脏病颇有研究的教授医生现在无比紧张,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医生不得不让莫寒霆做好心理准备。这孩子 不一定熬得过去了。 莫寒霆的脸色黑的吓人,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眼内含着血丝,原本一丝不苟的衣着也有了些许凌乱。但这时,哪怕是再暴怒也无用了就算他再有权势,也无法和阎王爷抢人。 莫锦辰的气息混乱,开始呕吐,气急,咳嗽。混乱的气息之下,神祭的力量莫名地被她排斥,无法更进一步。 这是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连意识空间里的光团子都慌了神。因为它看出来宿主是从意识开始出现了问题,不知道她在梦境里或者是哪里见到了什么,居然连神祭的力量都开始排斥。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宿主?宿主您冷静点!”光团子在空间里焦急地大喊:“被放弃啊,您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莫锦辰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昏厥,意识回到了空间里。 现实里的医生看着快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赶忙开始抢救。光团子也靠近了角落里并不清醒的莫锦辰的意识,小心地碰了碰她:“宿主?您没事。” 没有回应,莫锦辰缩在角落,喃喃地重复着什么。 光团子凑近,听见了那微弱的几乎要隐没过去的声音,痛苦不堪。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 不应该,不应该是她活下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光团子的触手停在了原地,如同僵硬的石像。 圣裁一直沉默着,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颤,半晌后叹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 “我来。”他走到光团子的身边,在莫锦辰的身侧蹲下,哼唱起了属于古老的童谣。 那是莫锦辰在无人时最喜欢哼唱的。 “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 “钟鸣鼓,钟鸣齐。玉做鼎,金做鼓。顺风响,五十里。千里草” 现在很少人知道,这首歌曾经是首安眠曲。 圣裁的声音有着属于少年的清越和时间的沧桑感,融合在一起却出奇的融洽。慢慢的,莫锦辰平静下来,最后消失在了意识空间。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她的心脏也慢慢恢复了跳动。 所以医生松了口气,和自己和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说句实话,门口莫氏的那位总裁看起来确实是在崩溃的边缘,要是这孩子没有能救过来,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还好,情况暂时稳住了。 莫寒霆进来的时候莫锦辰还在沉沉地昏睡着。她的身体缩起来,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小。莫寒霆做到病床边,摸了摸莫锦辰汗湿的脑袋。 慧极必伤。这四个字简直就是诅咒。 原本昏迷着的莫锦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手心带着一点湿润的黏腻感。那手劲轻的和没有一样,莫寒霆几乎不需要用力就能扯开。 他没有这么做。 莫锦辰微微睁开眼,扯了扯唇角,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眼里露出了微弱,却如同星辰一样的光:“妈妈?” 莫寒霆一顿。还没等他想好要做什么反应,莫锦辰已经重新闭上眼,呼吸渐渐平静。 夕阳西下,莫寒霆另一只手捏紧的口袋里的东西,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轻轻扯开莫锦辰的手,走出了病房。 莫锦辰睡过去的同时,光团子和圣裁在空间里沉默着。 半晌,圣裁的目光黯淡无光的瞳孔慢慢阖上,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你知道什么吗?”光团子问道,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那首歌你为什么知道那首歌对宿主的情况有用?” “从上一个世界结束之后,你就有些不对劲。” 圣裁转头与光团子对视,那双形状漂亮却无神的桃花眼越过它,看向数年前的时光。他避开了光团子的问题问道:“你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跟着她吗?” 一开始,从亘古至今,一直跟着莫锦辰吗? 光团子身上的光闪了闪,最后它笑了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啊。” “一直,一直都在。” “因为我是她的善意啊。”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善意了。”圣裁吸了一口气,说道:“她失去的东西已经被补回来了。” “而我失去的却再也回不来了。”他苦涩地低头:“我以为我能接受的我已经我可以的,但是” 他做不到。 上一个世界,虽然没能离开意识空间,但那个气息那时候出现的雪和梅的气息他不会认错的。他,他怎么可能认错?就算折断了他的骨,侵蚀了他的神识,也不可能认错。 自那之后,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就包裹了他。圣裁分不清这种情绪到底叫什么,但却并不好受。他甚至不敢听下去,那首属于过去的曲子。 但是他还是唱了,来自那里的曲子。 到底是因为那位逝去前的嘱咐,还是因为不舍莫锦辰连带着身上的神祭一起消失,亦或者是真的是在在乎莫锦辰本身他已经分不清了。 光团子听到那句她不需要那么多善意的话后,身上的光线闪了闪:“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当然是对我来说。你也来自那里。” 他们似乎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首歌到底是什么?我听过宿主唱过,但我不记得这首歌到底是什么用的了。”光团子想了想,将话题转回来:“那首歌” “东篱的安眠曲,也是镇魂曲。”圣裁抿了抿唇:“只有神和神的眷属能唱的曲子。” 光团子愣了好几秒,它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那是你那位的” “我是那位来自雪山的神明的灵器壶天。”圣裁轻缓地说道:“和莫锦辰空间玉石的壶中天是同一类的灵器,只是我诞生了神识。” “一定要说的话,你们手里的玉石空间——桃源。也是我的一部分。” 信息量太大,光团子的脑袋负荷不过来:“所以你才效忠于宿主?因为神祭在她身上。” “神祭”圣裁低下头,手心拽紧又松开:“不,远比神祭更早。” “远比那些足迹早已经消失的存在,还要早的多。” 一切都不是巧合,时间的齿轮旋转着,顺着书写好的剧本走下去。 神本来就是融合了一切可能的存在。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汇聚成最合适的结局。 自从某个世界开始之后,光团子就再也没有催促过宿主收集善意。不是它忘了,而是莫锦辰已经不需要收集善意了。 之前收集善意,是为了补上莫锦辰空缺的部分。但现在,这个空缺的部分已经有更合适的东西补上了。 神祭,不,更准确的说,是神格。 神格弥补了莫锦辰缺失的部分,她不再需要收集善意。 “还要早这是计划好的?”光团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我不知道。”圣裁摇头,半晌后自嘲地笑笑。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是神,而我们不是的原因。” “我真的不懂啊”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带着些许哽咽和倔强,少年仰着头望着天,眼角的泪到底是没有落下。 光团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它大概能理解圣裁的想法,但它是宿主的善意。 它希望宿主好好的,仅此而已。 所以,所以它根本无法安慰圣裁。 都说善意是世间最无私最美好的存在,可为什么它就是那么自私呢。自私到只希望宿主好好的,好好的就好。 光团子沉默着,收回了触手,逐渐黯淡。 南格里的海边,散步着的林如葭突然心里一疼,眼里瞬间蓄起了泪意。 “怎么了阿葭?”秦皓关切地扶着住她:“身体不舒服吗?” “秦哥哥。我我似乎听到星儿在叫我。”星儿是莫锦辰还没出生前,林如葭给她起的小名。林如葭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哭的好难过,一边哭一边喊妈妈不行,我要回去。” “是你太紧张了。没事,星儿在那边不会有事的,你放宽心。”秦皓一如既往地安慰着。自从上次在甜品店见到那个女生之后,林如葭就一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一会说自己似乎看到星儿了,一会说星儿似乎不舒服之类的话。秦皓已经安慰的习惯了。 “不行,我必须得回去一趟。”林如葭却没有向之前一样冷静下来,而且咬着牙坚定地对着秦皓说道:“对不起,秦哥哥,我必须回去那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再次抛弃她了。” “阿葭”也许是看出了林如葭眼里的认真,秦皓拒绝的话没能再说出口。 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扇动几下翅膀,终于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第两百五十七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所以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阴恻恻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来,含着一点笑意,如同裹着毒药的糖果。 云延捏着手里的几卷资料,将其摔在地上。 “小六爷,当时那孩子确实看起来没事,所以,所以属下”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浑身战栗,惶恐不安地说道:“这也要没办法啊——” 惨叫声将他剩下的话生生打断。 “啧,收拾干净。”云延啧了一声,垂眸收回手里的匕首,细细擦拭上面的血痕。 “是,是”跪在地上的人捂着脸,指缝里溢出鲜血滴落在地,他慌忙匍匐在地上用衣袖擦干净。 身后的另外几个人更是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他们。 “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小鬼口中的没事。”云延从高处轻飘飘地跳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回一趟燕都,你们守在这里。” “可大人命令您” 云延眼神黑沉沉的,隐约一抹锋利出现在那如月光一样的琥珀色瞳孔里。地上原本打算规劝的那人抖了一下,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回燕都。” “是” 光团子在空间里已经快急疯了。 在它的理解里,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世界。比起那些存在血族啊,魔王啊,甚至神明的世界来说,这个世界简直不要太简单太温和。按照宿主做了这么多任务的经验来看,来这个世界做任务就和来度假差不多。 但它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宿主居然栽了??? 光团子在空间的角落画下了长长一道白痕,角落这样的白色痕迹已经有三道了。 宿主没醒的第三天想她,想她 “你怎么和望夫石一样。”圣裁有些无语,叹气道:“而且你这想法有问题你居然会觉得这个世界简单。” “不应该吗?”光团子问道:“这个世界最多就有一点异能元素,对于宿主来说不应该太难的。” “书中世界。”圣裁指了指那本据说是专业人士将原世界剧情写成的书,书的外表确实很无害,粉粉嫩嫩充满玛丽苏味道。 “书怎么了?”光团子还是不解。 圣裁冷静地看了傻乎乎的光团子一眼,心里感叹这傻团怎么一点都不像它宿主。 “你真以为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圣裁恨铁不成钢:“你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待在你家宿主身边吗?” “是倒是,但”光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说下去。 “算了,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就行了。”圣裁放弃了:“能出现书中世界,说明有‘史官’参与进来了。” “‘史官’?那又怎么了?”光团子一脸茫然。 圣裁彻底不想说话了,最后有些无力地道:“懒得和你说了。” “希望莫锦辰不要迷失在‘史官’书写的世界了” 这句话光团子倒是听懂了:“宿主会有危险?” “意志坚定的人肯定没什么关系。但她的精神力太脆了,发生什么应该都不意外。我还以为你知道唉。”圣裁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堆东西,手里开始搅拌着一杯五颜六色的液体:“指望你是不可能了,不知道星际时代恢复精神力的药水对她有没有用。” 光团子看了一眼那杯子里的液体,发出真诚的感叹。 “我赌五毛,宿主不会喝这玩意的。” 莫锦辰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三天她一直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除开最初梦见的是她自己的事外,之后都不是。她一直以第三视角看着林如葭和莫寒霆的爱恨情仇。 林如葭的爱一开始很明显也很纯粹。 她还是个小萝莉的时候就喜欢跟在莫寒霆身后喊霆哥哥,林家和莫家就开玩笑般地定了娃娃亲。不知道莫寒霆有没有在意,但林如葭却是一直当了真,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霆哥哥。可以说,林如葭的整个青春都是莫寒霆。 然后在十八岁那年,林家出了意外,林如葭的父母双双出了车祸死亡,留下了巨额的家产。 林如葭的父母没有别的亲戚,林如葭是这笔巨额财产,包括林氏的唯一继承人。一跃成为许多人眼里的香馍馍。 开玩笑,谁都知道,这时候谁娶了林如葭,林氏就是谁的。 莫家当机立断,利用了当年定下的娃娃亲,两年后立刻逼着莫寒霆娶了林如葭,顺理成章地将林氏的家产归为莫氏。林如葭本就是个傻白甜,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但能嫁给她的霆哥哥,她自然是欣喜的。 莫寒霆被迫接受了这段充满着利用的婚姻。 要说他对林如葭的感情,这么多年的相识不可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但他的生长环境一直是复杂的,父亲的出轨和母亲的抑郁而终让他并不相信感情。他更多的注意力在商业上,企图将莫氏的话语权彻底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平等的感情注定是个悲剧。 少女炽热又纯粹的感情如同火焰和藤蔓,然而男人的感情却冷静理智的如同冰山。 莫锦辰旁观着,看着母亲眼里的光,一开始是和火焰般热烈的,带着少女的天真烂漫和一往无前,然后火焰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疲倦又安静。 那光彻底消失的时候,是在那次绑架事件中。 电话接通,一边是女人颤抖的,恐惧到极致的求救:“寒哥哥,救命” 另一边是男人冷静到了极致,几乎算得上冷漠:“林如葭,你还要自导自演到什么时候?上一次是装作被受伤,这一次打算装绑架了是吗?” “别指望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力,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烦。”他嘲讽道:“安安静静在家当个花瓶不好吗?你要包要钱要什么都可以,但是感情,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不是的,霆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如葭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和受伤,隐约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事情开始在心里慢慢龟裂,带着刺骨钻心的疼。 绑匪的表情也很难看,尖锐的刀就架在她脆弱的脖子边。正常情况她是应该害怕的,但是这一刻,心脏处的疼痛压过了恐惧。 林如葭想笑,笑自己蠢,笑自己爱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这么多年。但唇角牵扯着,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砸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林如葭愣了,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原本打算放弃的想法一下子就变了。 “不是,莫寒霆。我,我肚子里还有宝宝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 “你必须救下宝宝!那是你的孩子!莫寒霆!!” 声音撕心裂肺,扯着莫锦辰的心脏也开始疼。 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个叫喊着,绝望的女人。但是她的手却穿过了女人泪流满面的脸。 “我在这呢我在这呢,妈妈。” “别哭了,妈妈。” 莫锦辰想,如若她没有穿越过来,这位母亲,确实会永远地失去她的第一个孩子。 那会是多么绝望啊。 这个故事里,谁抛弃了谁,谁舍弃了谁。谁又身不由己,谁又生死相随? 早就分不清对错了。 “别哭了” 莫锦辰嘶哑地说着,喉咙干涸的就好像被灼烧一样疼痛。 画面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成黑色。她闻到了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什么仪器滴答滴答的响。手似乎被谁握住了,湿漉漉的。 时隔三天,莫锦辰终于脱离了那些一个接一个的梦境,慢慢清醒过来。 身体虚弱绵软,几乎使不上力气,甚至连睁开眼这个简单动作,都消耗了莫锦辰不少的体力。 “宝宝?” 白色的陌生的房间,一个惊喜又隐约带着疲倦的女声响起,轻软的,温柔的。 莫锦辰的大脑现在有些迟钝,却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林如葭。 为什么,为什么林如葭会在这里,她不应该还在南格里吗? 还没等莫锦辰反应过来,湿热的水滴便落在了她的手上。她转头去看林如葭,女人唇角带着笑,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看起来狼狈又憔悴,带着一点滑稽的感觉。 “宝宝醒了,宝宝醒了”她喃喃地重复着,用脸亲昵地蹭着莫锦辰小小的手。 外面传来动静,似乎是得到了她醒来的消息,有人赶来了。 林如葭还在哭,渐渐和莫锦辰梦里那个绝望哭泣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别哭了。” 稚嫩沙哑的声音响起,林如葭一顿,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莫锦辰很慢地重复了一遍,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却又做不到。 “别哭了。” 你哭了的话,我心里难受。 “嗯,听宝宝的,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了”林如葭握着莫锦辰的手捂住脸,声音哽咽。 莫锦辰叹了口气。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不认识这个妈妈的。所以林如葭自称妈妈的时候,她应该会惊讶。但莫锦辰实在没力气装了,只得沉默着,感受着手上眼泪的温度。 这时候,外面的医生也进来了,要对刚刚醒来的莫锦辰进行一些检查。林如葭不得不先出去,她看着莫锦辰一步三回头,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莫锦辰很安静地配合着医生的工作,安静的几乎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怕是经验丰富见过无数病人的医生,也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确实不一般。 因为莫锦辰的配合,检查进行的很快。等莫寒霆赶来的时候,检查都已经做完了。情况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莫锦辰身体的恢复简直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如果没有出现恶化等现象,观察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莫寒霆紧绷了数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他看到了同样站在这里的林如葭,和她身边以保护者姿态站着的秦皓,莫寒霆的眸色一暗。 林如葭是三天前来的。在莫锦辰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几乎熬不过去的时候,消失了一年多的林如葭突然出现。也许是母女连心,林如葭到来后,莫锦辰的情况几乎是奇迹般的好转。这也使莫寒霆默许了林如葭出现在莫锦辰的病房。 现在莫锦辰情况已经稳定。那些成年旧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莫寒霆看着眼前的女人,脸色冷的如同数九寒天。 林如葭还在哭,眼睛一直往病房里看,压根没有管莫寒霆。一旁的秦皓皱了皱眉,小心地林如葭拉到自己的身后,同样目光不善地看着莫寒霆。 呵,莫寒霆冷笑一声,正要开口。 “爸爸。”突然,莫锦辰喊他。 走廊凝重的气氛忽的就散了,莫寒霆收起了眼里的寒意,看了林如葭和秦皓一眼,到底还是先进了房间。 “宝宝。”林如葭也想进去,被秦皓拉住了,他叹了口气劝道:“别去了阿葭。” 莫寒霆的表情可不友善,这一年的报复可能远比秦皓原本想象的要可怕。他自己无所谓,毕竟他脱离家族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阿葭不行如若可以,他真想带着林如葭离开。 反正孩子已经没事了不是吗?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莫寒霆的报复吗? 但是看着怀着眼圈泛红,脆弱干净如同琉璃般的女人,秦皓沉默了。 算了,等她缓一缓心情,到时候再说。 “爸爸。” 莫锦辰见到莫寒霆,想坐起来,被他伸手按了回去:“躺好,乱动什么。” 她顺从地躺着,看着莫寒霆眼里的血丝和下颚隐约的胡渣,咬了咬有些干裂的下唇。 父女两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许久,莫锦辰慢吞吞地开口道:“门口那个” “不是。”莫寒霆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 “我还没说是谁呢。”莫锦辰笑笑:“爸爸很在乎她啊那她果然是妈妈。” 莫寒霆微微眯起眼睛,带着点混血的深邃感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危险。 他就说这小家伙这次怎么爸爸叫的这么勤快,果然没好事。 “爸爸,你要是在乎妈妈,要说出来。”莫锦辰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哑,虽然之前医生有用棉签给她润了唇,但是嗓子一时半会还是回复不了之前的状态。 也许是因祸得福,虽然生病后她的嗓子哑了,没有之前的奶声奶气,但吐字却便的更流利清晰,不再含糊不清让人经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就和我最喜欢的积木一样,如若我没说,上次就差点被阿姨收拾掉了。” 她笑了笑:“当然,如果爸爸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了,被别人带走了也没关系的话” 那就放手。 “我很喜欢她呢。”莫锦辰歪头,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笑的干净极了。 其实,正常的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说出之前那样的话,但是莫锦辰现在懒的伪装了。 这次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明白了,她这个身体随时可能嗝屁,要是不快点动手,任务就拜拜了。 莫寒霆没有说话,沉默着,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莫锦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之前那封邮件他看了没有。但 “爸爸,有些话有些真相要是不说出来,可能就一辈子也说不出来了。”她顿了顿,转头看着一只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莫寒霆问道。 他不再以一种对待不懂事小孩子的态度和她说话,而且将她摆在了一个可以交谈的位置。 莫锦辰觉得,莫寒霆知道的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多。 “有。”半晌后莫锦辰点点头,带着点孩童特有的顽劣的笑意开口道:“但是不打算现在告诉你。” “等你什么时候和妈妈和好了再说。” 第两百五十八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住院观察的几天,在病床上的莫锦辰迎来了几波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反正目的估计也不是真的是她,她安安静静地当她的工具人就好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一天晚上,来了一个计划外的人物。 “云云六你怎么来了?”莫锦辰原本想叫云延的,但是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还不知道他的真名。为了防止别人想多,她还是改口道:“你怎么来了?” 云延这时候不应该在南格里附近吗? “来看你死了没有。”比起成年后斯文败类的云延,如今尚未成年的云延可真实多了。他嘴上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坐到了莫锦辰的床边,伸手弹她的额头:“啧,看起来还没死啊。” 莫锦辰以她认识了云延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判断出他肯定在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那她就不知道了可能,青春期了?体内激素分泌异常所以导致了喜怒无常? 莫锦辰乖巧地收回了想咬他手的想法。 青春期的孩子惹不起,她还是个宝宝,不想英年早逝。 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云延这次来,并不是翻墙进来的,而是光明正大走的正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莫寒霆好像之前就在门外。云延如果从正门进来,就不可能不和莫寒霆遇上。 既然如此,云延到底是用什么身份进来的呢? 见莫锦辰的眼睛一直滴溜溜地往门外瞄,云延扯了扯袖子:“别看了,你父亲正和啧,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他没空管你就是了。” 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光明正大走正门的原因,云延穿的衣服不再是简简单单的衬衫,裸露的手臂上缠着绷带。他穿着一件简单的外套,一直不适应地在扯袖子。 “我爸和我妈妈?”莫锦辰一秒钟明白了云延未说完的话是什么,眼睛一亮。 看来莫寒霆还不是直男霸总癌到无药可救嘛,她就说她爸爸平时还算正常。懂得解释和挽回就好,结果怎么样另外说,但解释是第一步嘛,要不然这顶绿帽子他戴定了。 “快抱我去!”她激动起来,熟练地伸手要云延抱:“我们去看看。” “你还真会使唤人啊。”云延皱了下眉,身体还是诚实地将病床上软乎乎的小孩抱起来,掂量了一下,似乎更轻了。 “去看去看,快点快点。”莫锦辰催促着,狗胆包天地用爪子拍云延的脸。 正常情况云延肯定不会让她就这么拍到的,但他那时还在想着手里的重量为什么变轻了,也就任由莫锦辰胡作非为。 半大的孩子抱着一岁多的婴孩出现在走廊里,隐约能看到远处站在绿植后谈话的男女。 走廊很算得上安静,没有看到别的医生或者病人在走动,一度让莫锦辰怀疑这层是不是就围着她一个人转。 但很快她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毕竟主角还是自己家爹妈,她还等着自己家不争气的爹将事情缘由解释清楚,再看看妈妈是什么反应。 而且,秦皓这时候不在哪。这是多么好的消息,每次秦皓在的时候,莫锦辰都觉得自己家爹的头上郁郁葱葱,而且理智会直接下降百分之五十以上,看起来随时可能撕开勉强算冷淡有礼的外表,然后随时可能挽起袖子打人。 那场面太美还是算了所以秦皓现在不在最好。爸爸妈妈直接能稍微理智地将误会解开,将话说清楚。 不过,现实好像和想象中略微有些不同。 “莫寒霆!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来看星儿,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林如葭哪怕生气,声音也偏柔偏娇,听起来有点像撒娇。林家的祖籍本就在江南那边,说话本就软糯婉转。 “你听清楚了,我不是欲擒故纵,不是自导自演,我确实对莫总您,没有兴趣!也请您放过我,莫总,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胸脯微微起伏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想走。 莫寒霆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这是一个挽留的姿势,甚至不怎么强硬。 莫锦辰觉得是自己之前的话起了作用,她爸终于领悟了。 她和看八卦连续剧一样,激动地抓住云延的头发:“对对就是这样,放下你的骄傲啊爹。这次之后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赶快解释道歉求原谅啊爸爸。” “你先放开我的头发。”云延被拽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哦,不好意思,太激动了。”莫锦辰没什么诚意地道,眼睛还盯着前方绿植后的身影,根本忘了松手。 前方继续上演着豪门连续剧。 “你放手!”林如葭挣扎起来,恨恨地用另一只手打莫寒霆:“莫总之前不是放弃我放弃的毫不犹豫吗?这时候又死缠烂打干什么。” 莫锦辰手上一没注意,又用力地抓了一把云延的头发,嘴里嘀咕道:“快,妈妈问了,快解释啊爸”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魂穿莫寒霆,将话说清楚。 然而,事与愿违。 莫寒霆沉默了好一会,突然逼近了林如葭,将其逼到了墙角。从莫锦辰的角度看不清他们之间的动作,但是能听见莫寒霆低沉带着薄怒的声音:“你别闹了。” “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赢了。” “但是,女人,不要轻易挑战我。” 莫锦辰:??? 云延:他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听墙角。 莫锦辰快抓狂了。她以为她爸爸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他只是在她面前是个正常人,遇到林如葭就和触发剧情一样,根本不会好好说话,只会说这些尴尬的霸总语录!她要是站在地上,都能尴尬地用脚趾挖出一栋五角大楼。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爸爸你能不能说点人话,你直接说自己当时并不是打算放弃妈妈,而是因为担心自己表现出在意反而会害了她,其实正在实施救援不就行了吗? 几句话的事情,您老在说什么香蕉菠萝哈密瓜?? 果然,听到这句话林如葭直接气到了:“不要挑战你?拜托!我根本不敢挑战高高在上的莫总好!” 她的话里透着心酸和嘲讽:“我只求您给我这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一点活路成吗?林家的股份我不要了,公司我也不要了。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女儿。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现在,莫总能放我走了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隐约能感受到空气中危险的火药味。 莫锦辰觉得完了,生活终于对她这个一岁半的孩子动了手。她的任务和美好的世界说拜拜了。 “不是无关紧要。” 这句话从莫寒霆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不要说林如葭,连莫锦辰都反应了两秒,才确定是莫寒霆说的。 这是承认了?峰回路转?莫锦辰眼里燃起希望。 “你” 快,爸爸快道歉解释表达心意三连击破!莫锦辰压抑住自己嗷嗷叫的欲望,希望自己的老父亲能争气一点。 “你明明说过喜欢我。”莫寒霆声音低沉且磁性,但再怎么样好听的声音,也无法拯救他话里的意思:“你这是,变心了吗?” “听着。”他说:“我允许你可以喜欢我。” 完了。 莫锦辰的头duangduang地撞在了云延的胸膛上。 她想以头抢地,不,是抓着莫寒霆的头让他以头抢地。 抱着她的云延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防止她动作太大,头撞到别的地方。 “你能把爸爸搞晕吗?现在就搞,别客气,我觉得他没救了。”莫锦辰生无可恋:“我觉得好不容易到嘴的妈妈要跑了。” 云延拍了拍她的背,感受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还算好后,无奈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做。” 她和云延谈话的时候,一时间就没有注意莫寒霆林如葭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短短几秒钟之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进一步恶化。 “啪。” 清晰的耳光响起,莫锦辰转头看清,听见了林如葭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莫寒霆。” “你没听懂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她的手还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 “我不爱你了。” 不爱了。林如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了微微一空,却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这感情,对于她来说,也过于沉重了。 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拼命地奔跑追逐,换的他一个回眸就欣喜若狂。 可是这样的感情太累了。 放下。她这么多年都在看着别人的背影,偶尔,也要为了自己活一下。 “你,再说一遍。” 莫寒霆的脸上有一道不明显的红痕,他脸色未变,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一个人眼尾殷红目光坚定,一个表情冷淡眸内却带着迷茫。 “我不爱你了。” 尾音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能掩盖,林如葭说这话时候的坚定。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这么多年的沉重的感情终究还是和她本身融为一体,所以分割的时候,才会如此疼痛罢? “傻逼。”看着眼前的闹剧暂时落幕,莫锦辰有些暴躁地吐出一句粗话,换来了云延警告性地弹了下额头。 “你打我呜呜呜。”她捂着脸装模作样地干嚎起来:“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云延被她整的没脾气,看了一眼远处西装革履,却魂不守舍的莫寒霆。男人的脊背绷的笔直,却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了。 “要过去吗?”云延问莫锦辰。 “不了。”她摇摇头:“我怕我心脏不好被气死。” 这本是一句气话,云延却认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是个鬼,我要过去。”莫锦辰见他真要走,赶忙道:“别,我去和他说些话。” 开玩笑,别看莫寒霆这时候看似懊悔脆弱的样子,按照原着里记载的可能走向,等他反应过来,就是对秦皓的疯狂报复,然后强制性地抓回林如葭进行囚禁。 原着里的时间是五年后,莫氏已经是莫寒霆的一言堂,莫氏也在他的带领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所以他对秦皓的报复,和对林如葭的囚禁等进行的非常顺利。 而现在莫寒霆还没达到五年之后的地位,但莫锦辰不敢赌。就凭她爸爸之前说的那些话,莫锦辰真的觉得他疯起来,还是能干出一些完全不符合他平时行为作风的事情的。 “不,你不想。”云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抱着她远离莫寒霆。 “喂!你往哪走啊。不行,我必须和他说清楚,我怕他脑袋不清醒做错事。”莫锦辰在云延怀里挣扎起来:“不开玩笑的,碰上妈妈,就不能用平时的情况判断莫寒霆。” 感觉很不可思议。明明她和莫寒霆相处也一年多了,平时也觉得挺正常的啊。为什么碰上妈妈,就一定会变的很奇怪呢? 就好像,被剧情牵引着。 想到这,莫锦辰顿了顿,摸了摸自己原本肉肉的,生病后才出现清晰线条的下巴。 云延松了一口气,莫锦辰的爪子去摸她自己的下巴了,总算放过了他的头发。要不然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头发会被这小家伙抓秃。 这是谁惯得她的习惯啊,一激动就拽人头发。 云延迈开步子,想带着莫锦辰先回病房。 “不回去。”莫锦辰突然开口道:“去找妈妈。” “既然不让我去见爸爸,那妈妈总可以?”她说道,鼓着脸威胁:“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云延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 很好,小孩子果然不能惯着,都学会威胁他了。 要是平时,暗部的小六爷绝对会将威胁自己的人用赑屃放点血,然后扔到刑部或者海里喂鲨鱼。 但是这次嘛 “得嘞,我倒是看出来了,我在你这就是个工具人?”他报复一般揉乱了莫锦辰头发,思考了一下带她去林如葭那可能出现的情况。 考虑到这个孩子为了看妈妈,之前还千里迢迢用异能(逐星:??)赶过去。估计他不让她去,她真的会乱来。 算了,还是稳妥点,他带着去。 “就这一次,小鬼。” 第两百五十九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云延带着莫锦辰下电梯,去追哭着跑开的林如葭。 也不知道云延到底怎么做到的,他甩开了门口的一众保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抱着莫锦辰跑路都没人跟上。偶尔莫锦辰都会觉得莫寒霆心大,她才多大一孩子,随随便便就能被云延带走,莫寒霆安排在她身边的保镖都这么没用且没存在感的吗?就不担心她被卖到山沟沟里吗? 其实这是莫锦辰误会了,不是莫寒霆安排给她的保镖没用,是云延和他们的等级差别太大了,要是换做普通人,可没那么容易就带走莫锦辰。 毕竟云延作为暗部九子之一,是刺杀联邦总统都绰绰有余的存在。道上的人要尊称他一声小六爷,同行也得老老实实地叫他一声幻师大人。一般人也许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他那样的存在。 和路痴的莫锦辰相比,云延在追人找路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明明林如葭已经跑了有一会了,他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跟着她的方向寻去。 所以说精神力强真的就和作弊一样。 要不是时间不对,莫锦辰真想问问他,平时考试的时候能不能用精神力作弊。 云延目前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自然没有他成年以后的那种大长腿,但跑起来速度倒是很快。出了电梯,他们没走几步就远远地看见了站在街边的林如葭,她低头看着手机,发丝柔顺地垂下来,遮掩住她微微泛红的眼睛。 “妈妈。”莫锦辰小小声地喊了一下,距离只剩几步路了,她却突然有种类似于紧张的情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原主留给她的情绪也很矛盾,对母亲天生的依恋有,依赖也有,孩子对母亲的爱也有,但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微妙的情绪,名为迁怒。 迁怒林如葭作为母亲没有保护好自己,迁怒林如葭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抛弃了她。 当然,这种迁怒的情绪对莫寒霆也有,只是在林如葭这边更明显。爱的更深,在乎的更深,感情也就更加矛盾。 其实这种迁怒来的有些不合理,毕竟林如葭怎么说也有几分身不由己。但原主毕竟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她无法理解太复杂的东西。 按照原着的剧情,原主只是睁开眼睛隐约看了一眼世界,就和这世界道别。然后小小的,冷冰冰的身体被装入了医用垃圾袋里。那时候混乱的、沉浸在痛苦中的林如葭甚至没有和医院交接和签字,就被秦皓带走了。 所以,原主有那么一点点地迁怒爸爸妈妈,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种情绪会影响莫锦辰,特别是在她身体和意识虚弱的时候。毕竟不管怎么样,原主确实是她的一部分意识碎片。 云延似乎看出了莫锦辰的犹豫,摸了摸她的头先行一步上前,对林如葭道:“您好,林女士。” “啊?”林如葭有些尴尬地转头,她并不想让陌生人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模样,但从小到大的理解又让她不会无礼地不做回应:“你好,你是咦?” 林如葭不认识云延,但她认出了云延怀里的莫锦辰:“宝宝?” “我叫云六。初次见面,您好,林女士。”云延微微低头算是打招呼,偏头示意怀里的莫锦辰:“这孩子一直吵着要见您,我想,她有话和你说。” 林如葭的目光停留在莫锦辰的小脸上,细细打量。因为这一次生病,莫锦辰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了不少,比起同龄的孩子,显得个头更小,但眼神却很有精神和灵气,不至于看起来太过于虚弱。 “宝宝?”林如葭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语气带着试探和小心,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怕吓着莫锦辰。 她知道自己作为母亲是不合格的,这个孩子长到一岁多,估计还不认得她呢。 “我是妈妈哦”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脸上却努力笑的温柔。 莫锦辰圆溜溜的眼睛眨了一下,半晌后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讨要抱抱的姿势。 “妈妈。” 清晰的童音出现,稚嫩天真。 林如葭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是,是妈妈”她伸手去将莫锦辰抱过来,额头亲密地抵着莫锦辰的小脑袋:“是妈妈” 在这感人的母女相认的画面中,云延被遗忘在一边。他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怀里,舔了舔后槽牙,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莫锦辰倒是没想那么多,她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将林如葭留在燕都,不能让她再回南格里了。 林如葭要是再和秦皓跑了,先不说莫寒霆会不会抽什么风做出什么触碰半部刑法的事情。单凭妈妈远走高飞这件事,莫锦辰的任务都做不下去。 既然莫寒霆如此没用自己妻子都留不住,那就只能莫锦辰自己上阵想办法将妈妈拖住了 “宝宝会叫妈妈了呢,真聪明。”林如葭脸上挂着泪珠,笑容却很明媚。但过了一会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带上了几缕愁绪:“你爸爸对你好不好呀。”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没等莫锦辰回答她就有些自嘲地笑笑:“你看妈妈真傻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懂的这些” 本来想说话的莫锦辰:不,其实我懂得的,妈妈。 林如葭继续自言自语:“我以为莫寒霆至少对自己的孩子不会苛刻但他却也没照顾好你,我的宝宝还这么小,怎么就去了医院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呢而且身边只有一个半大孩子跟着,连个保镖都没有他真不在乎你啊” 半大孩子·云延: 不是吹的,那堆保镖一起上都碰不到他的袖子。 听着林如葭的猜测,莫锦辰也有些无语。但后来想想,就让妈妈这么误会也不错啊。 如若林如葭真的误会自己在莫寒霆那受尽委屈,是不是是不是会因为舍不得自己而留下呢? 莫锦辰眼里闪起了激动的光。 对不起了妈妈,为了您和爸爸能早点解开误会,暂时骗您一下了。 哦,还有对不起了直男霸总癌的爸爸,为了您头顶的颜色不至于太郁郁葱葱,就委屈您背点黑锅了。 莫锦辰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 “妈妈。”下一刻,她突然扑过去抱住林如葭的脖子:“妈妈不要走。” 林如葭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宝宝。哦,宝宝不哭哦” 莫锦辰本来没有眼泪,这下也必须逼出点眼泪了。 她用力用指甲抓了下自己的大腿,硬生生逼出了泪花:“妈妈,我怕。” “爸爸,爸爸他,不喜欢宝宝。”莫锦辰在内心唾弃自己这个时候撒娇,但没办法,装的越弱小可怜又无助最好了,这样才能最大承担地激发林如葭的母爱:“呜呜呜,我要妈妈。” 林如葭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拽住了,捏的发酸生疼。 猜测莫寒霆对莫锦辰不好是一回事,从莫锦辰口中知道是另一回事。宝宝这才多小啊,她就知道莫寒霆对她不好,可见莫寒霆平时做的有多过分。 “宝宝不哭,妈妈在,妈妈在。” 莫寒霆他,他怎么敢这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在意这个孩子的话那她,绝对不能再让宝宝留在这里受苦了。 见林如葭表情心疼痛苦自责,莫锦辰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她可怜兮兮地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含着一包眼泪盯着林如葭,小嘴一寡,委屈的不要不要的:“妈妈为什么现在才来妈妈是不要我了吗?” 这话出来,林如葭刚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落下来。 “妈妈怎么会不要宝宝。不会的,妈妈最爱宝宝了” 莫锦辰看着林如葭的模样,内心隐约有些愧疚,但计划还是要继续的。 “那妈妈会留下来和我一起吗?”她伸出软乎乎的小爪子,抹去林如葭脸颊上的眼泪,轻轻贴上去给了她一个吻。 “我最喜欢妈妈了。” 那一瞬间,林如葭觉得自己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她就想陪在这个孩子身边,将自己的一切捧给她。 “会的妈妈会留在宝宝身边的。”她颤抖地抱紧莫锦辰:“一定会的” 莫锦辰觉得靠自己爹,还真不如靠自己。 她感觉希望的曙光在向她招手。 云延被莫锦辰的操作秀的暂时失语。 他天生对人的情绪和精神状态很敏感,所以自然判断的出来莫锦辰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几分真情实感。 要不是如此,他是真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将大人的情绪拿捏的那么透彻。 云延开始觉得莫寒霆家的教育有问题他们是怎么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养成戏精的? 不会真的虐待孩子了?看把孩子逼的。 还在医院内的莫寒霆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背上沉重了不少? 秦皓现在面对着很大的压力。 他喜欢林如葭很多年,但林如葭一直只把他当哥哥。本来收到了林如葭和莫寒霆的结婚邀请函,他已经放下了。但 但莫寒霆得到了他视若珍宝的人,却根本没有珍惜,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如若是这样的话,他抢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这次回国,是林如葭闹着一定要来的。原本,秦皓已经打算一辈子不踏出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但为了林如葭,他还是妥协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说话的人的语气里带着失望和怒意:“小皓,你就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家族老死不相往来吗?” “大哥。”秦皓呼了口气:“我不想拖累家族但我也不想放弃阿葭。” “脱离秦家,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的方法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和疲惫。 “小皓,放弃一个女人对于你来说这么难吗?”秦皓的大哥秦川目光沉沉:“她是莫寒霆的妻子。之前的事,不是我们秦家怕了莫寒霆这小子,而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根本不占理!说出去简直丢了秦家的脸。” “你若是不再执着于那女人,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大哥秦川见弟弟秦皓不语,语气软了下来:“你还是秦家的人,秦家也会护着你。” 只要你,放弃林如葭。 秦皓握紧了拳头,下颚的线条绷紧:“我不会这么做。除非阿葭自己打算离开我。” “我可以离开了吗大哥,阿葭还在等我。”他看了一眼身后虎背熊腰的保镖,语气有些不耐:“我现在已经不是秦家的人了,大哥又何苦把我扣在这里呢?” “你怎么这么痴迷不悟。”秦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秦家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秦皓看着挡着他的保镖,眼里多了几缕着急:“大哥,我说了阿葭还在等我。我已经不是秦家的人了,可以让你的人放我离开吗?” “回去?”秦川站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正是因为你要去找林如葭,我才不能让你离开。” 秦皓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哥你” “你真觉得,找了林如葭一年的莫寒霆,在见到她之后会无所作为吗?”秦川轻笑一声,似乎在嘲笑秦皓的天真:“既然你说了,你不想拖累家族那就不要去了。” 他转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秦皓是家里这辈最小的孩子,秦家本就没打算让这个小儿子承担什么,所以才养成了秦皓这个天真的性格。 但超过了一定程度的天真,就是愚蠢了。 “你就给我好好待在秦家。将那个女人给我忘了,别自私到要让家族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秦川冷酷地说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你没碰过那女人?” “大哥你说什么啊!”秦皓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我怎么可能” “没有就好。”秦川皱着的眉松开,半晌后又重新锁起来,嫌弃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真没用。” 他无视秦皓之后的反应,掏出手机似乎编辑了什么发出去。等一切做完,他重新坐回桌边的沙发上,摆摆手示意保镖:“送三少回祖宅,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来。” “大哥,你要软禁我?!”秦皓满脸不可置信,却被保镖扣住了肩膀,不得动弹。 秦川却闭上眼,不再听秦皓的大呼小叫。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屋内已经安静了。 手机刺耳的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划开了接通键。 “这下你满意了。秦家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也请你,遵守承诺。” “只要秦家做到。”电话里的人语气带着极深的压迫感。 两个交谈了几句,挂了电话。 秦川看了眼手机,疲倦地揉了一下太阳穴,将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疯子。” 第两百六十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窝在林如葭的怀里,感受着母亲的爱抚和温暖,莫锦辰渐渐感觉到她似乎心里藏着事。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能等什么人呢?估计是秦皓? 莫锦辰对秦皓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恶意,毕竟仅仅因为喜欢,就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傻子已经不多了。 但是站在她的位置,也绝对不会对秦皓有多喜欢就算了。如若可以,她希望能够将秦皓这厮关到小黑屋、或者哪个远离妈妈的地方,最好他们一辈子不要见面。要不然,只要他在那边搁着,事情的难度就会增大一倍。 原着里秦皓的结局也算不上好。和任何总裁文里的悲情男二一样,他终将什么也得不到。 “宝宝,宝宝?” 莫锦辰的思绪被打断,她抬眼看自己的妈妈。林如葭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她轻轻摸着莫锦辰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宝宝,你愿意和妈妈一起走吗?” 看来是计划b。 莫锦辰懂了,歪了歪头装作不解的样子,想让林如葭继续说下去。 “就是和妈妈一起生活。妈妈带你去一个远远的地方,我们过没有爸爸的生活好不好?”林如葭道,眼里带上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远离那些豪门的尔虞我诈,就简简单单地活着” 偶尔莫锦辰会觉得,林如葭似乎和秦皓更合适一点。 天真且纯粹,有些类似于少年人的一往无前和执着。 这件事如若是莫寒霆做,他肯定是计划到不差分毫之后,才可能说出口。像这种突如其来的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在他那边根本不可能。 “你也跟我们一起走。”林如葭低头看云延,她似乎误会了云延的身份:“你是莫寒霆安排照顾星儿的?如若我带星儿走,他肯定会怪罪你。你还有别的家人什么的吗?如果没有,和阿姨一起走,阿姨会照顾你的。” 云延:大可不必。 莫锦辰:妈妈你计划的倒是挺好。还把云延带走,是要给她安排个到时候入赘的童养夫吗? 云延和莫锦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正在这时候,云延突然皱了下眉。他的表情在之前几乎没有变过,这下突然的变化,让莫锦辰也警惕起来。 但看着身后走过来的莫寒霆,和将这里封锁围住的保镖,莫锦辰撇了撇嘴,放松下来。 还好还好,只是自己家熊爹而已。 莫寒霆这熊爹狗是狗了点,但至少比出现一群五大三粗的黑社会花臂猛男要好一点? “葭儿。”莫寒霆唤林如葭:“和我回去。” 林如葭戒备地抱住莫锦辰后退:“莫寒霆,你做梦。我要带星儿走。” “走?走去哪里?”莫寒霆有些嘲讽:“你想和谁走?” 如若是莫锦辰,应该已经反应出了情况不对,该认怂认怂,该改变计划跑路就跑路。但林如葭没有,她恨恨地看着莫寒霆,还没有反应过来地继续后退。 莫寒霆见到她的动作,似乎气笑了。他捂着额笑起来了,语气带着摸不清的情绪:“再等秦皓吗?那还真是抱歉,他不会来了。” “你对秦哥哥做了什么??!”林如葭瞬间激动起来。 眼见的情况要恶化,莫锦辰急忙抱住林如葭,装模作样地哭唧唧:“妈妈,怕。” 云延没眼看,转过头装自己不存在。 不管怎么样,莫锦辰的行为还是很有用的,林如葭没来得及和莫寒霆计较,开始哄起委屈的莫锦辰。 甚至连远处的莫寒霆,都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是否过重了,吓到了小孩子。 如此效果明显的行为,让莫锦辰感觉到任重道远。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莫寒霆的话。既然秦皓不可能过来了,她可以大胆地判断,是莫寒霆对秦家施压,导致其无法过来。 自己家直男霸总癌的熊爹也不至于无药可救嘛。想到这,莫锦辰感叹道。 那她就更应该做些助攻了。 气氛还是剑拔弩张。为了打破平衡,莫锦辰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喘着气,黏黏糊糊地对林如葭说难受。 她本来就是装的,但云延比林如葭反应更快,伸手将她抱了回来。 林如葭毕竟是一个新手妈妈,这种时候有些不知所措,便任由云延将莫锦辰抱了过去。 云延接手后不久就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孩是装的了,见到莫锦辰狡黠地对他眨眼,云延决定还是配合着小戏精好了。 “她情况有些不好。”云延语气里带着一点焦急:“药在家里,我们得赶快带她回去。” “宝宝怎么了?”林如葭关心则乱,完全忘了不远处就是医院:“那还等什么,赶紧带宝宝回去啊。” 云延忙点点头,抱着莫锦辰钻进莫家的车里。在此期间,莫锦辰也用眼神告诉了莫寒霆她的身体情况。敏锐如莫寒霆怎么会不懂莫锦辰的意思?虽然感叹于自己家孩子的聪明早熟,但他还是配合着送将莫锦辰和林如葭送回了莫府。 躲在云延怀里哼哼唧唧的莫锦辰表示,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要是都做到这样,自己家熊爹还抱不得美人归,那他真的太没用了。 唉,今天依然是为父母爱情操碎了心的一天呢。 当天晚上,林如葭住进了莫府里挨着莫锦辰房间的客房。 这样的结果莫锦辰已经很没有了。自己家爸爸妈妈的心结还没有解开,过犹不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云延之前倒是离开了没有在莫家过夜,但大半夜的,他又从窗户翻进来,引得莫锦辰无语。 这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走呢。 云延对于自己半夜闯入女孩子闺房一事毫无负罪感,或许在他眼里,莫锦辰这样的小豆丁连性别都不配拥有。 但莫锦辰很好收买,给她一瓶奶,她就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喝着温温热热的牛奶,莫锦辰发出感慨:“太难了。这两人,一个爱的卑微,一个自傲固执,凑合他们我还不如凑合林黛玉和伏地魔!” 云延有些茫然地听着莫锦辰口里新鲜的词语:“你词汇量还蛮多的。” “重点不是词汇量。”莫锦辰难受地抓头发,当然抓的不是她自己的,不知何时她又爬到云延的头上作威作福:“重点是如何凑合我妈妈和我爸爸。” 想了一会,她又补充道:“不凑合也行,至少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只要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了,林如葭无论做出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云延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你还小,还不懂。” 感情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 “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莫锦辰老气横秋地叹息,小小的婴孩脸上出现了违和的沧桑无奈感。 “对了,你可要控制人的意识吗?不用完全控制,只要大概引导就行了。”莫锦辰想到了云延幻师的名号,眼睛一亮:“能不能帮个忙,让我那骄傲到注孤生的爸爸,稍微低下他的头将事情解释清楚一下。” 见云延面露为难,莫锦辰只得降低标准:“只要引导下就行了,不管成不成功都行,我只是想试试。” 莫锦辰伸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脏处,那颗幼小稚嫩的心脏在很努力地跳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赌不起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是偷来的。这个孩子早就死在清晨的尘埃里的,就算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所以,必须快,必须尽早将事情解决了。她不希望世界的走向还和原着一样,痛苦的,悲哀的。哪怕最后的结局看似完美,也是因为有一人仿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受尽了委屈,爱上了对她施暴的人。 她希望爱情是平等的,纯粹的,透明的,和琉璃一样。 云延骨节分明的,近乎苍白的手在她眼前一晃:“在想什么,怎么走神了?” 他已经明白了这孩子可普通同龄小孩的不同,交流的时候已经逐渐将她摆在和自己几乎对等的位置了。 “真这么担心?”云延问。 “嗯。”莫锦辰叹了口气:“我还挺希望爸爸妈妈之间不存在误会的只要不存在误会就好,之后他们怎么样我都接受。” 爱情是当事人的事,哪怕她作为孩子,都不能多说什么。 云延轻轻扯着袖子,绷带在宽松的外套下若隐若现。 “我可以帮你。”最后,他浅浅一笑道:“但我不做亏本生意。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呢?” 莫锦辰抬眼看他,带着雾气的眼睛里聚起了希望和思量。 “钱?”她试探性地问。 “我不缺这个。”云延摇摇头。 “那你要什么?”莫锦辰有些迷茫:“你要什么说,我尽量给你取只要你帮忙。” 她好像拥有的东西确实不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云延想要的。 云延顿了顿,看着莫锦辰认真的眼神,他笑笑道:“我要的东西,你肯定有,就是不知道你给不给。” “只要我有。”莫锦辰表情很坚定。 “好,这是你说的。”云延这下彻底笑开了:“说话算数。” “我要你。” 莫锦辰: 莫锦辰:??? 这个时候的莫锦辰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为因为任务,把自己给赔上了。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云延还是同意了莫锦辰的请求。 精神力这个东西在莫锦辰眼里一直是很神秘的存在,毕竟,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却可彻彻底底地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和判断。 午夜时分,云延带着莫锦辰潜入了莫寒霆的卧室。也不知道云延到底干了什么,莫寒霆神情自然地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卧室。 黑漆漆的走廊里,莫锦辰有些发冷地将身体往云延的怀里钻。 “你对他做了什么?”莫锦辰问道。 “不是你让我做的吗?”云延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里微微发着光,看起来有些诡秘。 “放心,不会有事的。”他倒是很放松,甚至有时间去逗莫锦辰。 “既然说了将你赔给我,那么我自然不会乱来的。” 只要给够了筹码,他自然会做应该做的事。 这很公平。 今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林如葭。 在那阵对孩子的关心则乱过后,她也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住进了莫府。 这里只是莫寒霆在外买的一处别墅,并不是莫寒霆之前一直住的莫家祖宅。所以林如葭对这里也不熟悉,毕竟她之前住的不是这里。 这其实还是挺好的,要是熟悉的祖宅的,林如葭还更不适应。但想到自己居然和莫寒霆住在了一处,林如葭就觉得心情很复杂。 而且原本今天约好来接她的秦哥哥,最后并没有出现。 如若是被秦家人接走了还好,如若是莫寒霆做了什么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拖累了秦哥哥的自己的。 虽然她对秦皓不是爱人间的喜欢,但这么多年了,她也是真的把秦哥哥当成了至交好友。 太乱了 林如葭有些痛苦地捂着头蹲下。自己的孩子,莫寒霆,秦哥哥这么多事情的出现,让她感到了手足无措,无力解决。 她在父母亲没有去世之前,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捧在了手心,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小公主。但现在,护着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小公主掉落凡间,总该学会成长。 更何况,她现在也是一位母亲了。 林如葭知道,她其实一直在逃避。逃避她身为林氏继承人的责任,逃避她作为一位母亲的责任。她其实已经足够幸运了,前半生有父母护着,哪怕在莫寒霆这受了委屈,也有秦皓一路相随。 但依靠别人终究不能长久。她又凭什么要让另外一个人一直照顾她呢? 她也应该是自己了。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就是她自己,林如葭。 她也要为自己,为女儿努力了。 林如葭深吸了一口气,下了一个决定。 第两百六十一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打脸打的如此之快,就像是龙卷风。 计划的好好的事情,中途出现了意外。 原本在走廊里行走的莫寒霆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半依在了墙上,瞳孔里的迷茫散去,快的就像错觉。他盯着面前明显愣住的云延莫锦辰两人,眯着眼顿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小六爷,就算我女儿确实是” 他看了一眼被云延抱在怀里的莫锦辰,止住了原本想说的话,继续道。 “但你也不必,在午夜的时候私闯民宅待在我女儿身边?”他重新将目光放在了云延身上,语气不善。 开玩笑,任何一个人看到陌生男人半夜出现在自己女儿房间带着她乱走都会生气到想杀人好。 虽然他女儿只有一岁半,而这个“男人”现在估计只有十岁左右。 但这种情况依旧不能姑息! 莫寒霆的大脑原本有些混沌,但他既然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摆脱云延作为幻师对他的控制,那么这几秒钟也够让他清醒过来了。他也很快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结合着道上所知的幻师的能力,莫寒霆很难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刹那间,他眼神变的危险且锐利起来。 “小六爷不愧被称为幻师,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呢” 被人控制做出不符合自己主观意识的行为,换做一个普通人都会后怕和震怒,更别提到了莫寒霆这个地位的人。他没有当场将人扣住,一是自己女儿也在场,二是现在不是明面上破坏与暗部之间平衡的时候。 他有的是计划在更合适的时机和更合适的地方动手。 云延现在的心情额,就是尴尬,特别的尴尬。 他很少会做直接控制人行为的事情,这是被组织明令禁止的。所以尽管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也很少会去违背组织的命令。 但是现在,翻车啦。 翻车了还被当场抓到,暗部的小六爷还真没有这么尴尬和失策过。 莫锦辰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看着云延脸上的些许尴尬错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在大部分任务世界里遇到的云延都是成熟稳重的模样,心里藏着一堆事,面上永远只显露一两分,永远运筹帷幄一步三算,马甲那是一层接一层,恨不得搭成一座埃菲尔铁塔。 可以说,她还真没见过云延如今失算的模样。 她怎么就就这么兴灾惹祸呢哈哈哈哈。 云延你也有这时候啊哈哈哈哈。 莫锦辰忽视了云延逐渐变黑的脸色,和莫寒霆冷的快结冰的脸,捂着嘴笑起来,笑的小身体一抽一抽的,不被人发现都难。 这是个和不合时宜的笑,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更加不好了。 莫锦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笑的不是时候。但还好年龄就是一个最好的伪装,她立刻调整了表情,一脸懵懂无辜地嗦起了手指。 忘带奶瓶了,失策。 事到如今,在场有哪个会认为她这无辜的表现是真的? “锦儿,过来。”莫寒霆对莫锦辰招了下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严厉,他现在是真的想揍人。 莫锦辰思考了一下,还是对莫寒霆张开了手。云延也没有坚持,就任由莫寒霆将她接了过去。 莫寒霆现在抱女儿已经很熟练了,他先是将莫锦辰放在嘴里嗦的手指扯出来,捏了捏她嫩乎乎的小脸,语气算不上好:“才多大,就懂得和外人一起算计爸爸了?” 云延是抱着莫锦辰出现的,要是说这件事莫锦辰不知道,他就是傻子也不信。说不准还是莫锦辰拜托的。 想到这,莫寒霆就觉得手有些痒,要不是这真是自己女儿,而且才刚刚从医院回来,他是真想揍一顿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不过,孩子还小,这些教育的事情后面再说。气不能撒在女儿身上,那就只能撒在云延身上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莫寒霆单手抱着莫锦辰,薄唇微微抿起:“小六爷这么做,违背了暗部的规矩。” “小六爷还真是不把我莫氏放在眼里啊。” 高层和暗部盘根错杂的关系,互相牵制也互相利用。没有哪一方会轻易打破平衡,而如今,云延越界了。 “那又如何?”云延收敛起脸上的情绪,微亮的瞳孔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阴翳和狠戾:“就算我做了,又如何?” 他确实还年轻,虽然比起同龄人来说要成熟的太多了,但还没办法做到了成年之后的深沉周到和圆滑。 莫锦辰虽然新奇云延现在的模样,但现在不是时候。 “爸爸,是我拜托云云六做的,你不要怪他。”眼见的两个人之间的刀光剑影都快要实质化了,莫锦辰及时地用自己软乎乎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小孩子不要插嘴,你以为你就没事了吗?等会再找你算账。”莫寒霆瞥了她一眼。 莫锦辰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弱弱地辩解道:“还不是因为你” “什么?”莫寒霆没有听清。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至于出此下策吗?你自己把妈妈追回来就好了啊,可你把妈妈弄丢了啊。”莫锦辰原本情绪还算平静,但一想到莫寒霆之前的傻逼操作,深吸了一口气,越想越气,几乎都要被气哭了。 为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莫寒霆还是一脸没搞清楚情况的模样啊?他是傻的吗?就凭他这个恋爱智商,追到妈妈的时候,以莫锦辰现在的身体,说不定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她好难啊。 “我就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不想没有妈妈了”莫锦辰说着说着,莫名有些委屈:“凭什么一直都这样啊这不公平。” 仔细想想,她的父母缘一直都挺浅薄的。这么多个世界,碰到的父母要么是个混蛋抛弃了她,要么早早就离开人世留她一人,最好的情况就是获得了父母稀薄的爱,然后早早死去。 凭什么,这不公平。 “所以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不后悔,我就是想要爸爸妈妈啊”莫锦辰打了一个哭嗝,不需要酝酿,眼泪就开始扑簌簌地往下落。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原因还是身体原因,她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莫锦辰喘息着,心脏开始隐隐约约发疼。 “你去和妈妈解释清楚啊你说清楚啊,做了什么错的事情要道歉啊”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哭:“你凭什么一言不发” 凭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着你的专横霸道,凭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能高高在上。 你以为你是谁?就你一个人需要维持着体面和自尊吗? 如若本就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还要招惹,为什么还会有她作为孩子这样的存在。 明明莫寒霆最是最应该负责且付出代价的人不是吗? 面对莫锦辰的质问,这时候莫寒霆却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莫锦辰的情况明显不对,他急忙扶着她小心地安抚着,直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重新恢复平缓。 云延也走过来,端着莫锦辰平时喝的药。 重新有了奶瓶的莫锦辰熟练地嗦起来,毕竟身体还没有恢复,她很容易疲乏。见莫寒霆要带她回卧室,她立刻抗拒道:“我不要!你去找妈妈说清楚!没找妈妈说清楚之前我不要你抱。” 开玩笑,今天晚上虽然出现了计划外的事情,到好歹大闹了一场,情绪发挥的还不错,如果就让莫寒霆这么草草结束,简直对不起她这么努力。 “很晚了,你这个身体必须回去休息。”莫寒霆皱了下眉。 他做事情确实也是雷厉风行的人,但是在自己家女儿身上他倒是一次又一次地破例。毕竟小孩子的生命很脆弱,他赌不起。 或许这就是父亲。换做两年前,他觉得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孩子身上一退再退,任由她胡作非为,还是会第一时间关心她的身体行不行。 “我自己回去。”莫锦辰鼓着脸,指了指自己房间边上的林如葭住的地方:“你去那里!” “不行。”莫寒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少随意走动。” “那我不要你送。”她转了转眼睛,看向了一边的云延:“我要哥哥送。” “我看着你进去。”她依旧固执地盯着林如葭的房门:“哥哥送我进去就好,我要看着你去找妈妈。” 见莫寒霆垂着眼睛看她,莫锦辰继续说道:“你进去妈妈的房间,我就回我自己的房间,说到做到。” 正在这个时候,莫寒霆非常平静地看了云延一眼。 好,这个平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带着超级低的气压,和压抑的电闪雷鸣。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叫暗部的人哥哥了?他怎么不知道? 这暗部的小六爷真给他脸了?当时就不应该同样暗部的人来探病,哪怕知道女儿或许也具有那方面的能力也不行。 莫寒霆现在别的什么都不想,就是很想将云延剁成块喂狗。 还好莫锦辰不知道自己家的爹在想什么,否则真的能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但云延哪看不出莫寒霆眼里的不善?比起莫寒霆这个当爹的压抑到快要杀人的眼神,云延眼里的愉悦都快要溢出来了,他有些挑衅地将莫锦辰从莫寒霆怀里抱回来,笑道:“莫先生还是听听令媛的话。毕竟我觉得她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莫寒霆嗤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却被莫锦辰捂住心脏处的模样给吓到了。 相处了一年多,其实莫寒霆还是大概能判断出来莫锦辰这个动作里有几分真实的,但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继续逼女儿,不然假的也成真的了。他只得再一次退让妥协:“行了,我让保姆过来照顾你。我去找你妈妈。” “解释,去找妈妈说清楚之前的事情!”莫锦辰补充道。 要是再让这爹说一些直男霸总的语录,她的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了。 “行,解释。”这时候保姆已经收到消息过来了,莫寒霆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云延:“你怎么还不走。” 保姆刚刚从云延手上接过莫锦辰,下一刻莫寒霆就开始赶他走。 云延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不过这个时间点在别人家里确实也不合适,云延看了一下怀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等等,一点多莫锦辰在这个时间点把她爸往她妈妈的卧室赶,是不是有点居心啊不对,有些不合适啊。 莫锦辰如若知道,一定会回怼他。她还是个宝宝思想没有如此龌龊好吗? 她知道母亲是醒的,刚刚她就有在注意林如葭的房间门缝透着光。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大概是听到了走廊的声音才开的。 莫府内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但要完全掩盖所有的动静也是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早些解释清楚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云延被莫寒霆的保镖送出莫府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前的口袋多了些什么,手一探,掏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软绵绵的字迹尽显稚嫩。 云延先是一愣,先是惊讶于莫锦辰居然会写字这件事情。惊讶过后,才开始注意上面的内容。 半晌后他随手撕碎了字体,揉了揉眉心。 “还真把小爷当工具人啊” “罢了,工具人就工具人。”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抱着奶瓶的莫锦辰慢慢阖上眼,甜美的梦境将现实中安排好的事情就此隔开。她吮吸着奶瓶,深藏功与名。 身体的原因让莫锦辰明白了时间紧迫。这种情况下,循序渐进还真是不行,虽然用身体情况威胁别人很没品,但效果立竿见影不是?要不是今天晚上这情况,不知道熊爹要过多少年才会和妈妈解释清楚之前的事情。 好,也许今天晚上他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也说不准 算了,不想了。她还是个宝宝,真不想为了父母爱情早夭。 人生好难 第两百六十二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当天晚上莫寒霆到底和林如葭说了什么,莫锦辰暂时不知道。 虽然她拜托云延了些事情,但第二天开始,她就没有见到云延。 这时候莫锦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和云延的联系方式一直是单箭头,云延能找到她的位置,而她对这个世界的云延一无所知。 唔,这个情况是不是不太合适。 算了,妈妈重要,其他的摆在后面。 早餐的时候,莫锦辰坐在自己专门的婴儿椅上,摇晃着两只小脚丫喝着保姆阿姨的爱心营养粥,目光却一直往楼上瞥。 但看着餐桌的另一边,熊爹还在不紧不慢地看着这个季度的报告,面前的咖啡冒着缕缕白烟,散发着浓郁又高级的咖啡香,他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人模狗样的。 可在莫锦辰眼里他在这真的很碍眼。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莫锦辰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碗里的蔬菜营养粥扣他头上。 狗男人要么走,要么去看看妈妈啊,你坐在桌前老婆就会飞到你面前吗?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而且在餐桌上你装个der!麻利地滚犊子给她腾时间去见妈妈啊。 真是致命。 不知道是莫寒霆听到了莫锦辰的心声,还是他真的到了该出门的时间。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他摘下眼镜,揉了揉莫锦辰的小脑袋出门了。 院内,余管家已经在车前等候,见莫寒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他打开了车门。 莫寒霆眼下带着一缕疲态,余管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有些话该不该说。他在莫家工作了几十年了,做了管家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他也是看着莫寒霆少爷长大的,跟着他出了祖宅,一直照顾他。对于莫寒霆,他不仅将他当莫少莫总,也是当成亲人的。 一番天人交战后,余管家还是劝道:“少爷,您对待林如葭小姐这件事上确实有些不妥。包括小姐也” “余伯。”莫寒霆打断他:“您不用说了。” 他坐进车内:“我知道。” “锦儿的想法我也懂,但”他皱了下眉:“我不适合再次出现在林如葭的面前。” 说起来也很奇怪,在那女人面前,他永远无法维持自我,总会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能坐到他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真的简单。家族从小给他的教育就是非常注重效率逻辑的,哪怕是感情,也是理智合理,取予有度的,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甚至付出不合理的损失。 可以说,莫寒霆找到林如葭后立即和她签下种种协议才是最可能出现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混乱无比,甚至还让暗部的人参与进来,还需要自己的孩子操心。 哪怕是他十几岁的时候,都不会将事情做成这样。但这确实真实发生了,对他来说几乎算的上是一种侮辱。 莫寒霆揉了揉眉骨,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之前他以为这种不对劲是因为他真的在乎林如葭,是因为喜欢而导致的判断失误如若这种情况一直维持着,估计他根本不会察觉。但偏偏,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总能在他见到自己的女儿之后获得短暂的清醒,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想到昨晚被暗部的幻师控制的情况,莫寒霆稍微一深想,背后便是一凉。 既然暗部有幻师这种可以直接控制人的存在,那他身边,或者林如葭身边,是否有一个更特殊的存在,可以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判断呢? 一旦他面对林如葭,就好像是谁提着线,控制着他的思绪,提着他走向不知名的道路。 细思恐极。 莫寒霆捏着拇指上的指环,目光有些许暗沉。 或许他应该找找暗部的人。 “什么是‘史官’?”光团子问。 “记载历史的人。”圣裁说着,手里的试管突然哄的一声炸开了,里面粘稠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 光团子一边想着这厮做的玩意绝对不能给宿主喝,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那有什么特别的。” 圣裁顿了顿,最后擦了擦手指道:“确实不怎么特别但史官提笔,自成一书。” “对于书中的人来说,就特别了。” 空间里的玻璃渣被逐星号里的小机器人收拾干净,圣裁先是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才会导致试管炸掉。半晌才开始回答光团子的问题。 “史官笔下的剧情,就和神谕一样,即将牵引着书中人走向史官定好的路线。” 光团子懵了:“什么意思?控制人吗?这不是说只是记载历史吗?为什么还要控制人?” “是啊,只是记载历史。”比起光团子的惊讶,圣裁就平静的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高高在上的冷漠:“但,史官又不是神。他不可能什么事都是对的。” “包括他写下的东西,也有可能和真实不符。” “史官的特殊,导致他记录下来的历史,会在书里自然形成了一个类似真实的小世界。小世界里的人是现实中那些曾经存在过的人的影子,拥有原本那人所以的特性。然后顺着史官写下的剧情,重演一生。”圣裁重新拿出几个玻璃瓶罐,在那里摆弄,嘴里随意地道。 “书里没有记载的事情,或者一笔带过的事情还好,书中人还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做决定。但若是书里详细记载的,或者说书里的主线,那书中人根本没可能挣扎,必须按着剧情走。” “如若那个史官笔下的故事,和真实的差不多,那还好说。如若和历史差距的太大,那对于书中人可不怎么友好。书中人将违背自己的意识,渡过一生。但他们估计不会察觉就是了。” “谁会怀疑自己呢?你说是。”他拿起那支墨绿色的试管,借着光团子的灯照了照:“因为史官写下了,他们就一定会做出史官想要他们做的判断。事后就算后悔,但他们无从怀疑,他们已经被束缚于剧情之中,下一次还会如此。” “就没有书中人发现不对然后抵抗什么的吗?”光团子有些不忍,一想到宿主可能就在这所谓的书中世界做任务,它的心就揪紧了:“那宿主会不会有危险?她原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书中世界啊。” 它有些担心,要是那所谓的‘史官’发现了宿主,会不会对她不利? 圣裁思考了一下:“很少,没人会想到自己出生的世界只是史官写的一本。至于莫锦辰” “只要神祭还在,她的等级可比史官,要高的多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并不知道空间里圣裁和光团子说的话,等莫寒霆一走,她就抛下自己手里的蔬菜粥,急匆匆地跳下婴儿专用的椅子,蹦蹦跶跶地往楼上跑。 保姆阿姨看着她的动作吓的心惊肉跳:“小祖宗你干嘛啊,这么高你怎么自己下来的。诶……小姐你去哪?” “姨姨你不要跟上来。我去找妈妈。”莫锦辰头也不会,嘿咻嘿咻地上楼梯。 一听是去找夫人的,保姆也不好说什么。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跟在莫锦辰身后,防止这家小小姐不小心摔倒什么之类的。直到莫锦辰到了林如葭房前敲门进了房间,和夫人打过招呼后,她才重新下楼继续做家务。 莫锦辰被林如葭抱进了房间,抬眼看周围的环境。 莫锦辰的房间其实连着保姆房,为了方便保姆半夜照顾孩子。另一边就是林如葭的房间了。当年她问爸爸这个一直锁着的房间是干什么用的,莫寒霆当时的回答是——客房。 这当爹的随口一说,莫锦辰当时还在真信了。 没想到,这其实是属于林如葭的房间之一。 一年多了,这个房间除了有人定时清洁打理外,莫锦辰和莫寒霆都很少进来过。这是莫锦辰第一次见到房间内的庐山真面目。 比起别的房间简洁典雅的装修风格,林如葭的房间就更加精致的多,看得出来之前的色调是偏明艳的,只是因为长期没有人住少了几分人气,多了些虚旷的感觉。 房间布置的雅自动人,独具匠心。鹅黄色的光线透入房间,稍微暖化了一点角落的稀疏盆栽和泛黄画框带来的萧瑟之感。 其实这萧瑟的感觉出现是因为莫锦辰欣赏不来,毕竟中式插花有些就是偏向古典派,讲究结构清、疏。 但对于莫锦辰这种鉴赏能力一般的熊孩子来说,这些插花估计就是盆栽,地位等同于她以前养在花园里的仙人掌。长的还稀稀疏疏的,就更显得的可怜了。 和莫锦辰这种穿过来的熊孩子不同,林如葭在父母没有去世前,也算个名媛,琴棋书画茶艺插花等都有接触,而且本身也对中式的花艺有几分兴趣。这件房间的风格还是她当年自己装饰的。 见莫锦辰一直盯着角落的插花,林如葭自然认为是她也感兴趣。 “宝宝也喜欢插花哪。”林如葭的语气中带着真心诚意的开心,可能为人父母后,看见孩子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爱好,做爸妈的都会这样欣慰。 莫锦辰很想摇头,她不觉的这些干枯的枝丫有什么意境,甚至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生机的树枝还会唤起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但看到林如葭期待的样子,她还是违心地点点头。 得到她的答案后,林如葭欣慰地笑起来,抱着莫锦辰转个一个圈,开始一个一个这些插花的器型,花型等等。莫锦辰头脑发昏地听着什么写景什么理念什么心象,听到打呵欠。 莫锦辰无奈地看着林如葭激动的模样,心里想着她怎么这么喜欢插花啊,原着里怎么也没提到呢。 她想起了那本原着里,里面描写的林如葭就如同一株柔软的菟丝子,需要寄生在某个人身上才能生存。最开始依靠父母,后来依靠莫寒霆,再后来逃跑跟了秦皓……似乎脱离了这些人,根本没人在意林如葭本身是怎么样的。 可林如葭不是菟丝子。 莫锦辰隐约察觉到不对,开始习惯性地嗦起了手指。 “……当时妈妈还小的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当一个花艺设计师,要有自己的工作室……”说到这,她突然停下了话头,苦笑一声:“啊,我怎么说起这些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的。” 那时候林氏还在,爸爸妈妈也还活着。她受着他们的庇护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自然想干什么干什么。 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 “不久哦妈妈。”莫锦辰打断了她,就好像无意一般,天真无邪地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道:“不是妈妈刚刚和我讲的吗?” “妈妈是要开工作室了吗?真好,那一定很受欢迎。”她看着远处地插花,努力地皱眉夸道:“好看!” 好不好看其实不重要,主要是林如葭的话提点到她了。 如果林如葭维持着现状,已经没了林氏的她一直依赖着别人生活,她将不具备太多的主动权。 先不说莫寒霆和林如葭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哪怕就像书里说的一样,误会解除了,两个人幸福地生存在一起,其他的就不需要在意了吗? 仅仅用男人的感情堆砌的泡沫城堡,住在里面根本不可能踏实? 说到底,还是要林如葭自己改变。 既然林氏已经不能在为林如葭遮风挡雨了,那……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脱离了莫寒霆等人,也能一个人活得好好的那种。 “无论妈妈做什么,我都陪你。”莫锦辰想了挺多,也思考了一下关于几乎被吞并的林氏的现状。她想的认真,没有注意到林如葭的眼神。 林如葭原本还在犹豫着要怎么和莫锦辰说,但听到了莫锦辰那句无论妈妈做什么,她都陪着的那句话后,就顿住了。 孩子都说出这种话了,她又怎么能继续懦弱,停滞不前? 她的手里还有一些父母留下的遗产和股份,她能做的,似乎比想象的要多。 剧情开始往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奔去,与原本的走向偏移了十万八千里。 牵线的木偶试探性地往蝴蝶的方向走去,将那一抹翩跹留在了木头指尖上。 突然,原本神情平静若有所思的林如葭颤抖了一下,眼神里清明散去,变的悲戚且哀怨。 莫锦辰不明所以:“妈妈?” 林如葭这是怎么了?是……是不满意吗?妈妈是不是还想要被莫氏吞并了大半的林氏股份?这有点难度嗷,但没事,她会努力帮忙的。 咿呀。 林如葭推开了房间内的雕花窗户,能看见楼下的花园大片大片的紫罗兰,被她抱在怀里的莫锦辰隐约见到了埋着之前八哥的小土包。 生与死融合在一起,尸骸上开出了花。 昨晚下了场雨,花瓣上沾着露水,泥土也湿漉漉的,带着清新的芳香。林如葭用力抱了莫锦辰一下,贴着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莫锦辰愣了一秒,感受到隐约有湿意滚落。 这个吻很熟悉,没有欲望没有杂念,有的只是类似于虔诚的不舍和守护之意。 很纯粹很美好的一个吻,包含了一位母亲对孩子所有的爱护,可却又莫名的不安。 这个吻太像告别了。 下一刻莫锦辰被轻轻放在地上,还没等她站稳,林如葭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作为一个学会走路才差不多半年的小孩,她的平衡感自然算不上多好,被这么一推直接摔了个屁股蹲。被推倒的一瞬间她人都是懵的,完全不可置信林如葭居然会推她。 但下一刻她就根本来不及想这些了。 窗外风吹进来,带来了细细的雨丝。 林如葭站在窗前,半个身子探出窗外。风将她的纱裙吹起一角,朦胧的,如梦境一样美好。 她没有笑,眼泪沾湿了脸颊。 “我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笼中之鸟。” “他不爱我,又何必软禁我?” “林家没了,秦哥哥也不在了。我恨他。” “宝宝对不起,妈妈实在没办法了……” “妈妈爱你。” “等等……”莫锦辰懵了,条件反射地手脚并用爬起来,想去抓林如葭。 指间一缕衣料极速滑过,带起灼烧般的质感。 她被带着又摔了一次,这次摔的可比林如葭推她的那次摔的狠,直接摔的她眼冒金星,半天没有缓过来。 耳鸣声中,她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咚的一声重物坠地声,还有谁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传的老远。 “夫人跳楼了——” 呼吸在一瞬间乱了,莫锦辰喘息着捂住心脏处蜷缩在地上,眼前发黑,没一会汗水就浸湿了衣服。 她脑海内如一团乱麻。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也太没有逻辑了,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上一秒还在平静地幻想着有关未来的打算,下一秒和精神分裂一样哀怨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在窗台一跃而下。 感受着胸腔内的疼痛,莫锦辰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三楼……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已经有人发现了,救护人员很快就来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以,她自己也要努力啊,绝对不能昏死过去。她还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定要活下去,绝对不能在现在死。 她和林如葭,都不能死。 …… 一间宿舍内,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咬着笔,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提起笔一笔一划写下了什么。 厚厚的书看起来十分普通,但细看就知道它的特殊。上面的文字正在以一个不算慢的速度自己变幻着,似乎有谁无意闯入,改写了一切。 女孩睨着眼,手中的笔尖闪过淡淡的金光,点在书上,覆盖了一部分原本的剧情。 “林如葭为了自由和自尊,站到了窗台上,如折翼的鸟儿一样一跃而下。” “血在地面上开出了凄美的花……” “啊,这才是爱情应该有的模样嘛。”女孩似乎很满意自己笔下的故事:“凄美,轰轰烈烈。什么为了孩子自己奋斗,这样的故事还有什么看点?” “爱情,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嘲讽地笑笑:“百亿的资产,数千平米的豪宅住的不舒服吗?霸道总裁不香吗?为什么总要违背剧情?我辛辛苦苦将你们的故事写下,你们这样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 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恶意不屑多的几乎要溢出来,带着类似于暴发户的嚣张感。就好像突然给了一个普通人无限的权利,他也会变的飘飘然起来。 她边翻看边改变剧情,继续写下文字。 “莫寒霆看着病床上的林如葭,一抹无法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 “他应该不喜欢这个女人,可为什么看着她脆弱不堪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时,他的心脏会如此疼痛?” “‘治好她。’莫寒霆冷酷地对着院长下令:‘不然你的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院长战战兢兢:‘莫总,我们尽力了只是夫人她,自己没有求生的欲望,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怎么可能。’莫寒霆暴怒:‘借口!’” “‘林如葭听好了,你若敢死,我就让你的孩子给你陪着你。’” “‘反正那孩子的心脏也撑不到成年,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林如葭,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 “孩子两个字落下,林如葭的眼角落下一抹泪痕,床边原本已经趋向于直线的心电图,此刻出现了奇迹般的波动” 女孩越写越得意,她翻着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但在看到一个名字后,她眼里的得意彻底消失,狠狠地皱起眉。 女孩和泄愤一样用力用笔划去那个名字,但无论多么用力,那个名字依旧纹丝不动。 很普通的三个字,莫锦辰。 女孩不解,为什么她明明拥有了改变这本书里一切的权利,却划不掉这个名字。 明明这本书是她写的,她应该爱怎么改怎么改。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名字无法去掉? 女孩咬着下唇,她清晰地记着林如葭的第一个孩子根本没有生下来,这也是林如葭之后一直没办法原谅莫寒霆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行,这孩子必须死。要不然矛盾根本不明显,还怎么虐恋? 正好,书内的剧情自己衍生了下去,那个叫莫锦辰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母亲林如葭跳了楼,心脏病发作倒地了。 她只要轻轻一改……这个孩子就会消失了。 女孩提笔写下。 “看见母亲跳下楼,莫锦辰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法言喻的剧痛,根本喘息不过来。” “等到救护人员到场的时候,这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呼吸……” …… 第两百六十四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莫锦辰现在的状态是真的非常不好,虽然不至于真的就按照剧情就此死去,但意识再一次回到了意识空间。 在空间里和光团子圣裁他们面面相觑,莫锦辰捂着脸哀嚎一声:“啊啊啊啊,我怎么又回来了??” 她就真搞不明白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麻烦?她还从来没有在别的世界被逼到这个程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逼退回去。 难道身体的限制真的没办法解决吗?就她这个身体状况,真的太难受了,时不时地就会掉线一下,说不准哪天就会永久掉线,那还做个屁的任务。 光团子和圣裁对视了一眼。 圣裁眼神示意:你没和你宿主说过关于‘史官’和书中世界的事情吗? 光团子眨巴眼睛:你没说?? 这一场眼神交流之后,两人双双沉默。 “你们俩怎么了?眼睛抽搐?”莫锦辰不解地看了他们两眼:“一个两个都不是人,眼睛还会抽搐?” 她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吐槽的就有些直接了。 光团子和圣裁再次用眼神互相推脱,企图让对方开口。一番较量下来,光团子焉了唧地败下阵来:“宿主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莫锦辰歪头等着它说完。 一番解释之后,莫锦辰大概懂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自己会如此被动了。 不止是因为身体,而是外头还有一位‘史官’在改变着她这个任务世界。 难怪莫寒霆平时看起来是个正常人,遇到林如葭就直接变成了霸总癌的傻逼;难怪林如葭明明之前还在想着如何改变,下一秒就从楼上一跃而下;甚至连她的身体频频在关键时候出状况,说不准都是有人安排的。 这些奇怪的事情的出现,都是因为有一个所谓的‘史官’在书写和改变。祂牵引着剧情,所有人都是祂搭建的舞台剧上的提线木偶,没有表演的时候还有一两分自我,一旦幕后之人提起线,就算前面是悬崖,他们也得跳。 哦,莫锦辰叹了口气。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看似很简单的世界了。 妈的,都是假象。 等等 “为什么你们这时候才告诉我?”莫锦辰眯眼:“你们看起来,早就知道了?” 光团子:心虚g。 圣裁: “原来真的早就知道了啊??”莫锦辰瞪大了眼睛。她前面只是诈一下,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真的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不告诉她,看着她为了这破任务蹦跶好玩是吗?? 光团子捂脸:“这不是忘了嘛我还以为圣裁和你说了。” 圣裁掏出一根试管:“我最近忙着给你弄恢复精神力的药剂了,还以为那团子会和你说对了,你要不要试试这个药剂,我调制了很久。” 比起光团子简单老实,圣裁说话就更有逻辑一点,还懂得转移莫锦辰的注意力。 就是他手里那花花绿绿的药剂看起来是真的很诡异,莫锦辰发誓,她真的看到了那玩意和玻璃接触的位置,有一串细小的紫色泡泡,和女巫的毒药一样。 “你们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闭眼呼出一口气,要是早些知道有关‘史官’和书中世界的消息,她肯定不会这么婉转的行事,也不会如此没用防备。现在好了,现实中人估计还在手术台上抢救呢,万一一口气没上来怎么办? 光·承受不住·团子:“宿主我错了。” 圣·败事有余·裁执着的举着试管:“喝精神力药剂吗?” 莫锦辰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试管,在光团子以为她要扔了的目光下,莫锦辰一饮而尽。 光团子:!!! 它的宿主不可能这么听话! “呕圣裁你特么就是个厨艺小天才。”莫锦辰一声干呕,精神体都差点吐出来。她摸了摸唇角,表情有些许凝重。 “不管怎么样之后怕是有得忙活了。” “我不许你死。” 不许这个词往往是强势且霸道的,但是死这一词加上却显得卑微起来。 或许是因为人在这个词面前都会显得无力。 现实中,剧情走向了女孩写下的位置。手术台上,林如葭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另一层的病房,莫锦辰也被下了病危通知。 身边两个如此重要的人都进了医院,莫寒霆看起来有些憔悴,虽然一身西装革履整整齐齐,头发也梳着一丝不苟,但眼内的血丝骗不了人。他在走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烟雾缭绕间,承托着他的眉眼格外的冷硬。 “莫总想问什么?” 空荡荡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阴影处,云延站在那里,扯着绷带抿着唇,但奈于那个苍老声音的存在,他皱了皱眉到底什么都没说。 “莫总年少有为,这次更是在短短数日之内夺得了莫氏的主权,未来必非池中物。”苍老的声音的主人没有出现,只留这个不知道从何而声音有条不紊地道:“如若是想拜托生死的问题,那建议莫总去问医生,暗部不管这些,也无能为力。” “不是那些问题。”莫寒霆掐灭了烟:“我问的问题,若是暗部不懂,那这世间应该没多少人懂了。”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中略过角落的云延。那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站在阴影处,眼里是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早熟,闪着浅浅的琥珀色的光泽。 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小兽。 莫寒霆在这几天彻底掌握了莫氏,取代了父亲的位置。站的地方不同之后,也让他接触了更多隐秘的事情。特别是暗部他身上的异常肯定不是正常情况,估计还是要暗部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明白。 他迫切地想要解决这种异常。包括林如葭这次自杀,也让他看出了不对劲。他和林如葭认识了这么多年,哪怕两人之间不是爱情,但互相也有几分了解。 她不是那种会在孩子面前自杀的人。 所以,到底是谁在幕后,影响着他们的判断? 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似乎看出了莫寒霆的忌惮和压抑的气势。 “看来莫总身上发生了不太愉悦的事情啊” “老夫,愿闻其详。” “红线。” 莫锦辰命令着,摊开手,手心里的红线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在意识空间里,她的缘线并没有受限制。 虽然莫锦辰一直把红线当切割机器,但她还是记得红线的原名是‘缘线’。缘线缘线,连接的是因果。 任何事情发生,哪怕做的干净没有痕迹,但因果依旧存在。 “追因溯果。” 她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额间的绯色开出了红色的梅花。 手中的红线蜿蜒出去,消失在空间的尽头。 缘线是跟随了莫锦辰很久的能力了,几乎和她的左右手一样,驱动凭借本能。而且至今为止,她也没有搞清楚红线到底是用什么来驱使的,既不是灵力,也不是异能。 但红线的潜力是真的很大。 刚刚想完,手里的红线突然绷直了,已经找到了目标。 “我去一趟。”莫锦辰看着红线的方向。她手里的红线并不止一条,除了蜿蜒到远方的那条外,还有一条直接连接了空间角落的那本粉粉嫩嫩,闪瞎她眼睛的《萌妻带球跑,霸道四爷别爱我》。 “用意识去吗??不可以!!!”光团子嗷了一声大吼道:“宿主您绝对不能这样,太危险了!” “本来这就是书中世界,只是从书中世界出去,到现实世界去。这不算穿越两个世界,中间也不会有虫洞空间风暴什么的,有什么危险的?”莫锦辰说着,目光却没有看光团子,而是关注这圣裁的一举一动。 自从她的额间的痕迹亮起来后,圣裁就离的远远的,垂着头不愿意往这里看。 莫锦辰觉得自己大概知道圣裁为什么会跟着她了。 “那也不行!”光团子很坚持:“宿主您的意识碎的就和豆腐渣渣一样,绝对不能乱来,您的意识要是再碎一次,还怎么拼啊” 再这个字就很灵性,莫锦辰眼里的光闪了闪,但到底没有当场发问。 “我陪她去。”一直默不作声的圣裁突然开口道,他抚摸着逐星银亮的外壳:“出了事有我在,好歹能护着她一下。” 他的本体是壶天,自成一方空间。 “好啊,那谢谢你了。”光团子还没有回答,莫锦辰就甜甜一笑答应了。 圣裁不自在地扭过头。 “不过我不打算和逐星号一起去,它的本体太大了。”他对着莫锦辰说道:“你带上桃源,我没有本体的话是无法离开逐星号的。” 莫锦辰顿了一下,没有问太多,只是拿起那块名为桃源的玉石:“好。” 她内心的弹幕在疯狂刷屏,要不是时机不对她肯定不会忍着不说:桃源居然是圣裁的本体,桃源居然是圣裁的本体,桃源居然是圣裁的本体 圣裁这是玉石精吗?而且看起来还见过甚至是认识神明的存在。 啊,还真是 “算了,走。”莫锦辰揉了揉脸,将其他心思暂时压下。 “我们去会会那所谓的‘史官’。” “有些账,必须要算。” 圣裁飞快地瞥了一眼莫锦辰的额头,半晌后叹息道:“估计不是真的‘史官’,要不然早就会和你见面了。” ‘史官’对自己的创造的书中世界是很敏锐的,像莫锦辰这种算得上神的存在出现在‘史官’创造的小世界里,正常‘史官’都会来打个招呼,确认好他们为何而来。 但是这次世界的‘史官’并没有来和莫锦辰见面,甚至一直想除掉莫锦辰。 如若不是一个新人‘史官’,或者这位‘史官’没有疯的话,几乎不会有人想和神明杠上。因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对,是萤火之光欲与日月争辉,比飞蛾扑火还想死的那种。 多亏了莫锦辰是个半吊子,要不然单纯凭借因果反噬,就能让那位‘史官’吃不消。 “祂不是一个真正的‘史官’,你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神明。所以情况还是非常不明朗的。”圣裁叹息:“为什么有了神祭的你,却依旧算不上真正的神呢?你在排斥什么?” 莫锦辰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她舔了舔唇道。 “等这个世界结束了我们谈谈。” 看不清的未来和过去,莫锦辰不是一个执着于真相的人。或许她也在逃避着什么,所以很多事情明明看出了倪端,她却什么也没有问。 所以等等,等这个世界结束。 如若一切顺利的话,她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林杨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在学校属于最默默无闻的那一种。 长相普通,学习普通,性格无趣,存在感低的吓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特别是霸道总裁文。 但这唯一的爱好也快没了。在她的世界,总裁文越来越少。霸总似乎不再那么受欢迎,包括傻白甜女主也是。逐渐多起来的,是自立自强的女性,而不是总裁文里一切以男主喜为喜,以男主悲为悲的凄情女主。 这让林杨薇很难受,但又无能为力。 有一天,林杨薇听到了舍友在讨论莫氏和林氏强强联合的新闻,其中一个舍友滔滔不绝地讲着关于莫氏总裁和林氏千金的奋斗历,语气里全是敬佩。 一个舍友看到林杨薇,开玩笑道:“同样姓林,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表面上林杨薇和舍友一起笑起来,似乎也知道这是个玩笑没有在意。等舍友一走,她就恶狠狠地将东西摔的到处都是。 自立自强的林氏千金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差劲。 凭什么林氏千金出生豪门,家庭和睦,而且自己还很有能力和眼光?凭什么她只把莫氏的总裁当伙伴,而不依赖他?女生那么强那么努力干什么,找个男人依靠不就好了? 原本林杨薇不喜归不喜,她也做不了什么。 但凡事都有意外。 有一天,林杨薇捡到了一支特别的笔。 她随手以林氏千金和莫氏总裁为原形写了一个故事。 但这个故事,似乎在另一个世界成了真。 第两百六十五章 当你爸是古早文里的霸道总裁 如今,距离林杨薇得到那支笔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年了。她笔下的世界也差不多成型。 林杨薇沾沾自喜,虽然在现实她什么也不是,但在这个书中世界,她是天道是神明,是一切的旨意。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她轻轻提笔一划,就能将其抹除。 偶尔她还会到书里的世界闲逛一下,虽然去一次书中世界会让她非常疲倦,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缓过来。但她还是乐此不疲,毕竟是那样一个属于她的世界,是她骄傲的源头。 但林杨薇最近有些烦恼。 因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书里的剧情开始自己变化了。 她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后来发现的时候,几乎整本书都被改写成了她厌恶的模样。她开始提笔修改,然后发现了一个原本剧情里并没有出现的孩子。 男女主的孩子莫锦辰。 这个原本应该胎死腹中的孩子活了下来,扭转了后面所有的剧情。 可更糟糕的是,林杨薇发现自己无法用笔抹去这孩子的存在。 真是见鬼了。 还好,虽然无法直接抹去这个孩子,但其他的剧情还是能改的……而且那孩子心脏不好,估计死亡是迟早的事情。 等那孩子一死,剧情肯定能回归正轨! 林杨薇想着,咬着笔痴痴地笑起来。 “就是她吗?” 半空中,莫锦辰捧着鬼灯悬浮着,她的腰间悬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正是桃源。 鬼灯闪着幽幽的荧光,隐去了她的身形。 圣裁的声音从桃源内响起:“不然呢?我就算看岔了人,也不可能看岔那支笔……那绝对是史官的载笔。” 莫锦辰看着林杨薇手中那支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圆珠笔,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那是载笔? “外形不重要,谁将它握在手里,它就会幻化成那人心目中的样子。”圣裁似乎看出了莫锦辰的疑惑,解释了一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莫锦辰低头,手里的鬼灯照着她的侧脸,颜色诡异又温柔。 “若是用那支笔划掉所有的剧情会怎么样?”她问道。 “你参与的那一年半的剧情应该划不了。”圣裁停顿了一下:“我想你知道,神是包含了所有可能的存在,带着神祭出现的你所经历的历史不可改变。” “那之后呢?”之后那些所谓的囚禁,误会,伤害等等剧情:“如若我不参与,之后的剧情是不是就可以划掉。” “可以。”圣裁肯定:“但这个世界既然已经被创造,就不会就此消失。” 莫锦辰暗暗松了口气:“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世界?” “差不多,会逐渐和真实世界变得差不多,成为真实世界的影子。”圣裁所在的桃源微微摇动:“毕竟,史官是记录历史的嘛。” “你就让这人把后面的剧情划掉就行了。”他说出自己的建议,眼里闪过一两缕危险的光:“再威胁一下,让这家伙知道你随时能把她捏成了渣滓,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改剧情” 圣裁在某些方面也是半个暴力分子,他这些年是表现的很无害,但想当年也是随手掀起滔天海浪,驾驭着逐星号驱散漫天云烟的存在。 能让圣裁这个带着傲气的半暴力分子放弃抢夺而选择威胁,说明这支笔还必须捏在这个叫林杨薇的人手里啊。 “我抢了这支载笔,这个书中世界会崩塌吗?”莫锦辰却不喜欢这个方法。林如葭从窗外一跃而下的模样在眼前一晃而过,莫锦辰皱了皱眉抿起了唇。 “不会,但你就不能待在那个世界了。”圣裁不赞成地道:“你虽然可以靠神祭强行抢走载笔,但” “那无所谓。”莫锦辰打断他,半阖着眸道:“我可以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但我不愿意这支笔继续落在这个叫林杨薇的女孩手里。” 说林杨薇是坏人嘛,似乎也不那么准确。她只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普通少女,但往往是这样才可怕,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会不会心理扭曲,或者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莫锦辰不想赌博,特别是这种可能要用命来赌的事情。而且莫锦辰做完任务就和这世界说拜拜了,她脱离世界的方式很多次都是死亡,这个世界的破身体几乎随时都能嗝屁。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是她就此拿了这支笔,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她吹灭了鬼灯的火焰,足尖轻轻点地。 身后轻微的声音响起,林杨薇一愣,回头对上了莫锦辰的眼睛。 莫锦辰是直接用意识降临在这个世界,所以林杨薇看到的也是她真实的模样。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奇特的灯,身着简单的白衣,额间红梅,双眸清澈。 见林杨薇看过来,莫锦辰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 “你是谁?为什么进宿舍不敲门?”林杨薇腾地一声站起来,先是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书盖上,将笔藏进抽屉:“太没有礼貌了。” 林杨薇在现实中其实性格是有些懦弱的,但是因为害怕自己的书和笔被发现,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变的有些攻击性。 “敲门?”莫锦辰歪头,不解地道:“对你也需要礼貌吗?” “你!”敏感的林杨薇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涨红了。 “你生气了?那还真是抱歉呢。”莫锦辰很没诚意地道歉,摊了摊手:“我还以为对随意杀人的人,不需要礼貌呢。” 听到这句话的林杨薇先是一愣,而后一滴冷汗滴落。 她没有在现实中杀过人但那本书中世界 眼前这个提着灯,额间红梅的少女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普通人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少女笑起来的时候多了几分稚气,露出白白的小米牙:“你好,初次见面多多指教。我是” “莫锦辰。” 莫锦辰有趣地看了一眼林杨薇不可置信的眼神。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雨混着雪淅沥沥地下。一阵大风刮过,整个窗棂哗啦啦地响,连带着屋内的床架和抽屉也在剧烈颤抖。 两根红线从抖动的抽屉里缠绕住一本书和一支载笔,邀功一样争先恐后地将其递到莫锦辰手上。 “不要!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林杨薇是真的急了,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向莫锦辰冲过去。 但她轻易穿过了莫锦辰的身体,还差点撞到墙。 莫锦辰来到现实世界的只是意识,也就是精神体。虽然因为精神体比较强所以导致身为普通人的林杨薇也看的见,但若是要接触的话还是要费点力气的。 林杨薇既惊恐又不安,以她的大脑根本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载笔,怎么可能是你的东西。”莫锦辰把玩着手里的载笔,那支普通的圆珠笔在她的手上慢慢变长变深,最后变成了一支古朴大气的毛笔:“你明显不是史官啊。” “虽然很想知道你在哪里得到的载笔但时间来不及了,我还要去和重要的人告别呢”莫锦辰笑着,重新点亮了灯,身形消失在原地。 这明显不属于人类能力的范畴。 “书我用完会还你的,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你写的” “但载笔并不属于你。那里已经自成一个世界,也请你,不要打扰。” 莫锦辰的声音在空中传来,越来越远直到被雨点声掩盖。 林杨薇腿软跌倒在地,半晌后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莫锦辰并没有马上回到书中世界,她怀里抱着书和笔,想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林杨薇那个宿舍毕竟是集体宿舍,不可能一直那么少人。 这时候她也不在乎淋湿不淋湿的问题了,在雨水中走着,寻找僻静的角落。 雨幕里的城市,大楼上霓虹灯闪烁。莫锦辰提着灯,轻盈的在积水的路面上越过,隐约能看到水面上她足尖点过的一个个涟漪,分不清是雨滴落下导致的,还是精灵路过。 她与一辆线条流畅的豪车擦肩而过。 车内原本在谈话的女人顿了一下,往窗外看去。 “如葭,怎么了?” 坐在另一边的男子也停下来,从冰箱内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不知道但”她笑笑,将耳边的发丝挽到耳后:“不怕寒霆笑话,刚刚那一瞬间,我好像感受到什么很重要的人在那里。” “实不相瞒,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莫寒霆笑起来,看见林如葭含笑的眸子道:“真的,如葭不信?我们倒是很有默契呢。” 林如葭被他逗的捂着脸笑出声,目光却再一次越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细雨绵绵。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的感觉。 看着窗外的雨,林如葭心神不宁地收回目光,啜了口瓶中的水。 错觉吗 莫锦辰在车水马龙中站立。 她远比林如葭他们敏锐,更何况红线还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就反应出来那是谁了。 只是这里车来车往,加上雨幕遮掩了视线。她已经看不见那辆车了。 “那是真实世界的爸爸妈妈吗?”莫锦辰自言自语:“看起来很优秀很幸福啊” “那样真是太好了。”她说着,就这样在车流中坐下,摊开了书选择离开。 鬼灯的作用还在,普通人看不见她,不知道是运气原因还是她算计好的,哪怕身边那么多车流,也没有触碰到她一丝一毫。 “林杨薇瞎写个锤子。”进入书中世界的最后一刻,她笑着吐槽道。 “果然史官的笔,就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回到书中世界,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回来的目的只剩道别。 莫锦辰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不存在的。现实中林如葭和莫寒霆还没有孩子,所以无论在现实还是原主,她都应该是死了的。 书中世界的林如葭还在昏迷,但早已经脱离危险。那需要告别的就只剩莫寒霆和云延了。 其他人就算她不告而别,应该也不会过于悲伤。 等时间洗涤旧迹就好。 莫锦辰睁开眼,身体还是小婴孩的模样,躺在手术台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她拔下那些管子,阻止了刺耳的提示音。扶着下面有滚轮的小椅子往前走。 失去了‘史官’的世界对她的限制降低了,她可以很轻易地使用红线找到林如葭的病房。 用神祭的能力打开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莫寒霆坐在林如葭的病床前。看到她前来,莫寒霆似乎并没有太惊讶。 莫锦辰很满意他的淡定,要不然她还要费时间解释。 果然没了那些糟糕的剧情,书中世界的莫寒霆智商也是正常的。 “我来道别。” 莫锦辰说着,算是和莫寒霆打招呼。说完这些她已经到了林如葭的床头,她慢吞吞地扑到床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一双大手抱起了她,将她放到林如葭枕边。 莫锦辰轻轻对着抱她的莫寒霆说了声谢谢,然后在林如葭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也许之后很多年莫锦辰都不会再想做这个动作了,因为这个吻确实意味着离别。 神明也是,林如葭对她也是,包括如今,她对林如葭也是。 “你要去哪?”身后的莫寒霆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去找下一个我自己。”莫锦辰回答道。 也不知道莫寒霆到底听懂没听懂,他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走了以后,你对妈妈好一点。我知道你之前有些身不由己,如今控制你和妈妈的人已经没了,你放心,别被影响了。”莫锦辰知道自己要走,只得把一些话先说清楚。 “做个好孩好人。好,也不一定要是好人。就是别随随便便就囚禁,伤害别人了,有话好好说。” “不过控制你们的人已经不能再影响你们了,你应该不会变成那种人的。” “然后,如若云延就是那个幻师找我,你就和他说我离开了。告诉他下次再见,他会理解什么意思的。” “少抽点烟好你平时也算抽的比较少的了,但你之前半夜在婴儿房抽烟这事是真的比较恶劣好” 絮絮叨叨了这么久,莫寒霆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眸光压抑的有些骇人。 “还有”莫锦辰跪坐在床前,低头看着手背滞留针孔:“忘了我要是以后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如若介意的话,也不一定要告诉他们曾经有一个姐姐” “那你是我的孩子吗?” 莫寒霆打断她的话。 莫锦辰顿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是的。” 虽然真实世界她并不存在。但在书中世界,她确实是莫寒霆和林如葭的原本应该早夭的血脉。 “那就不要说这种话。”莫寒霆弯腰抱起了她,哪怕如今已经不受林杨薇笔下的剧情影响,但他依旧是一个不是非常擅长表达感情的人。许久后,才有些生硬地道:“不会忘了你的。” 莫锦辰目光闪了闪。 抱着她的男人背脊崩的笔直,结实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你不是死了,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是吗?” “是的,这件事情上,我没有撒谎。”莫锦辰回抱他,细嫩的胳膊围住他的脖颈。 “爸爸。” 莫寒霆的肩膀猛地一颤。 隐约的烟草味传来,莫锦辰安安静静地趴在父亲的肩膀上阖眸。莫寒霆平时确实不经常抽烟,身上一直有着类似于雪松的气息,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抽了多久的烟,才会染上这么明显的烟草味。 “再见。”她轻轻地说。 许久,就在莫锦辰以为莫寒霆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听见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再见,锦儿。” “平安长大,顺遂一生。” 第两百六十六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莫锦辰走之前没有再看到云延。 她发誓她是真的想好好地道个别,但云延和她一直都是单向联系,她也没时间去找他了。 那就此别过。 当然,如若云延知道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将自己的联络方式拍莫锦辰头上,然后抓着她让她背到吐。 但这只是假设,真实情况是,直到莫锦辰离开数日之后,云延才知道了她的离去。 毕竟这个世界的云延还年轻,还处于受制于人的年纪。他的身份一旦要做任务,失联是很常见的事情。更何况之前他为了莫锦辰提前中止了任务回燕都,组织虽然没有怪罪下来,但这次的任务他是断不能再失误了。 所以,等到云延来找莫锦辰的时候,只从莫寒霆那里得到了她离开的消息,还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下次再见。” 再见个头?去哪里见?这小鬼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说了他就知道,他知道什么他知道? 云延刚刚做完任务回来,身上还沾染着血气。虽然头上压着一顶帽子,但依旧能依稀看到他的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危险的竖瞳,精神力如同水一样沸腾着。 莫寒霆之前心里还有些不平衡,毕竟自己家闺女才多大就和别的男生有秘密了,作为老父亲的心情是复杂的。但现在看着云延迷茫暴怒,加上隐约委屈悲伤的模样,明摆着根本就没懂莫锦辰的意思。莫寒霆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你要去看看她的衣冠冢吗?”莫寒霆问道。 他其实是反对莫锦辰说要给自己弄个衣冠冢的事情的。毕竟在他心里,女儿只是因为能力特别去了别的世界而已,弄个衣冠冢多不吉利啊。但耐不住莫锦辰坚持。 莫锦辰不想给这里的人留太多念想。悲伤这种事情是会被遗忘的,所以她要尽量避免太多的触景生情。 所以那些和她有关的东西,就都埋到地下当作从未存在过。 云延不置可否,亦步亦趋地跟着莫寒霆来到了后花园。 莫锦辰的衣冠冢就埋在之前埋着那只八哥的小土包边上,以一把短匕为碑。 云延认出了那把短匕,在莫锦辰周岁宴的时候,他送给她的——戮越。 他的表情变化了数次,最后沉默了下来,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前。 楼上林如葭剪裁着花枝。她的身体没有好透,却依旧固执地拒绝了医生留院的建议,回到了莫锦辰曾经住过的房间。 尽管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林杨薇失去了载笔,生活回到了之前毫无存在感的模样。 她写的那本书,莫锦辰用完后确实还给她了。虽然她没了史官的载笔什么也改变不了,但还是能看到书中世界后面的剧情的。 那个叫莫锦辰的孩子,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了痕迹。 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就是这样消失在了故事了。 不过她的家人给她立了衣冠冢,那应该就是死了? 林杨薇是恨莫锦辰的,又恨又怕。恨她夺走了自己的东西,也怕她莫名其妙的能力。 可看到了她的结局,林杨薇心里的那些情绪又变的复杂起来。 总感觉,那个额间点血的提着灯的少女,不应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应该笑的没有一丝阴霾,站在阳光下,眼里自有一派迤逦风光。 应该如此的。 莫锦辰回到了空间,等待着任务结果。 她虽然没有成功助攻,但好歹解决了一个大患,应该不至于让她任务失败? 果然,最后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判断任务合格。 莫锦辰松了口气,把玩起手里的载笔。 “这笔,普通写字的话会成一个世界吗?”她好奇道。 “一般不行。”圣裁不太确定:“毕竟载笔是用来记载历史的。” 莫锦辰也没有在意,收起载笔后伸了个懒腰:“下个任务?” 前面一直不说话的光团子蹦跶出来:“宿主宿主,我给你选了一个超级合适的任务!” 莫锦辰受惊推手:“别,你别选,我受不起。” 这光团子真不靠谱,每次它以为简单的世界,都能把她折腾死。 生活不易,锦辰叹气。 “但我已经选好了。”光团子焉了唧,整个团黯淡下来:“宿主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但” “行了行了,信你信你。把委托人叫来。”莫锦辰捂额道:“别委屈了。” 好歹是自己家的团子,蠢是蠢了点,但好歹是自己人嘛。 光团子召唤了委托人。 一个软趴趴的女孩子出现在莫锦辰面前,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露出了精致的下巴。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仰起头,雪白漂亮的小脸没有一点瑕疵:“你是另外一个我吗?” 莫锦辰一瞬间觉得自己心脏被戳中了。 软乎乎的!超级可爱的小女孩! 这女孩子年龄并不是很小,应该也是高中或者大学。但她看起来真的太软了,属于那种,让人一看就会母爱泛滥的长相。 “是的嗷,你有什么愿望吗?”莫锦辰轻轻道,生怕太大声吓着女孩子。 “想考研。”女孩子害羞地笑笑,捂住了脸。 莫锦辰没听清就开始点头了:“哈哈考研是可以啊等等,考研?” “考研???” 世界一直很魔幻,出现正常人后莫锦辰反而接受无能。 “嗯嗯,我想考x大的研究生,跨专业。”女孩细细地和莫锦辰说了自己想考的专业和院校,还说了想研究的方向和想找的导师。 莫锦辰麻木地听完了,她的记忆力倒不至于记不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个。”见女孩说完沉默后,莫锦辰举起手弱弱地提问:“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啊,如若不想回答也没事就是了只是你的愿望太正常了,我忍不住好奇” 莫锦辰很少语无伦次,但面对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她问问题的时候既怕伤害到她的心灵,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后只得矛盾地开口了。 女孩眼睛边缘微微带了点金色,不知道是眼影还是光线的原因,在那大大的帽檐下,她抬头依旧能看的很明显。 她静静地注视着莫锦辰,半晌后温顺地摘下了头顶的帽子。 莫锦辰愣在了原地。 柔顺的黑发间,两个软软的小角藏在上面。 作为一个在华国生长了数年的人,莫锦辰不可能不认识这个经常出现在图腾里的物种。 龙。 “锦辰,你在休息吗?需要我帮你带饭吗?” “嗷!要!”莫锦辰扎着两个小啾啾,蹦蹦跶跶地窜出来,抱住问话的那个女生:“爱你华华。” 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做任务三年了,如今已经大三了。比起原主喜欢用帽子遮掩头上的角,莫锦辰怕麻烦又怕热,就在角的位子扎起两个丸子掩饰。 她这个年龄扎两个啾啾似乎有些幼稚了,但耐不住那张脸实在精致,扎什么都好看。特别是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任何人都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是灼华,不要叫我华华。”叫灼华的女生一边高贵冷艳地拒绝了那个幼稚的昵称,一边没忍住在莫锦辰手感极好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好的华华,听华华的。”莫锦辰和猫一样撒娇,不仅惹得那个叫灼华的女孩子rua了好几把,还得到了其他舍友的一大把的投喂。 等舍友都走后,她一个人在宿舍里,披散开了头发,揉了揉头上的角。 她这些年很少放下头发,除了在浴室那种私密场合。但今天是大三开学搬宿舍,她从另一个校区搬到后山这来,是真的累了,头上的角都隐隐作痛,才不得不放松一下。 大学三年的时间看似平静,但莫锦辰知道,自己有无数次差点被发现了。 这个世界有人有精怪。一些动物甚至物件,都可靠修炼或者是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人型。但自从建国之后,因为人口和精怪数量暴增,灵力逐渐稀薄,为了平衡,就不允许动物修炼成精了。 一经发现是建国之后成的精,好一点的就是被相关部门打回原形,运气不好的就直接和美好的世界说拜拜了。 原主就是这样死去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十八岁,不要说在一甲子才成年的龙族中是个幼崽,在人界都没有成年。 原本她那样的身份,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至于是这个结局。毕竟龙的地位还是很特殊的。但事实摆在那里,莫锦辰根本不敢赌。万一这个世界那些特殊部门就是很仇视龙呢?说不准当年颁布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后,龙族反应很大把他们惹恼了,所以见了就恨不得将其打成狗子呢? 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龙游浅水遭虾戏。这还真是半点没错。越是强大的种族,在幼年时期就越脆弱。幼年的龙崽子非常弱小,发现了就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唯一的技能就是哭的很大声所以莫锦辰这些年真的过的非常胆战心惊,三年都没换过发型。 综上所述,这个世界原主的愿望确实不难,难的是怎么活到任务结束。 大学四年,考研之后还得花三年学习研究。满打满算起码要七年,现在才过去三年,莫锦辰已经身心俱疲。 作为龙族幼崽的她,不能哭,不能换发型,除了学习还需要努力挣钱,要不然连海鲜都吃不起。平时要装的足够像人,不能有一点破绽,不然就gg。过的就像个苦行僧,或者卑微社畜。 龙族成年需要六十年,所以任务结束之前她都不可能成年,注定卑微。 卑微就算了,身边还一个同类都没找到。别的物种成型的精怪倒是有,比如某个功成名就回来开讲座学长就是一只百岁的黄鼠狼,她甚至还见过蜗牛精。但是没有龙。 从来没有。 莫锦辰觉得自己是一只孤单又卑微白龙崽崽。 这时,她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莫锦辰也顾不上卑微不卑微了,立刻弹起来,将头上的啾啾重新扎好。 呜呜呜,她的角,一直扎着真的很不舒服。 “锦辰。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宿舍的门碰地打开,性格最活泼的舍友康美央先窜了进来,对着她挤眉弄眼:“快猜快猜。” “鱼!”莫锦辰闻到了鱼肉鲜甜的气息,还有花椒辣椒的味道,眼睛一亮。 她本来并没有多喜欢吃鱼,但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龙这个种族之后,就对海鲜抱有迷之热情。 “狗鼻子,还真灵。”舍长贺月亲昵地刮了一下莫锦辰的鼻子,和庄灼华一起将桌子收拾好,把袋子里的水煮鱼端出来。 莫锦辰觉得自己这怎么样也该是龙鼻子而不是狗鼻子。但在有吃的面前,她很好说话地没计较,帮忙把碗筷发好后,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大块鱼,嗷呜一口吞了。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宿舍内一片热闹,窗外一只小鸟停在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里。半晌,它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学校的后面有几座山,按照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个地方的格局非常好。背靠群山,前有岸山,中间有一个明潭。但莫锦辰觉得这都估计都不是真的,没看到中间的水潭都快干涸了吗? 之前停留在莫锦辰她们宿舍窗外的小鸟飞过了水潭,一直往山里去。 一片郁郁苍苍中,小鸟在了一处小瀑布旁旋转了两圈,停在了瀑布边一个人的指间。 那人一袭绿衣,花纹繁复且古老。他轻笑着整理着小鸟凌乱的羽毛,含笑的双眸也透着淡淡的绿色。 “你去哪了,怎么毛都飞乱了?” 小鸟叽叽喳喳,似乎在与他交流。 那人也侧耳听着,时不时点点头轻轻嗯一声。 “确定吗?” 小鸟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在那人指间蹦来蹦去,十分激动。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我相信你只是” 他停下了之后想说的话,浅绿色的眼里是悲悯和哀恸。 “让我再想想。” 边上瀑布的水流并不是很大,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远处夕阳西下,燃起了漫天的火烧云,将原本的洁白吞噬殆尽。 第两百六十八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天上的云层蕴含着金紫色的闪电,发出沉闷的声音。 但是灵均确实也没说错,山里的结界隔绝了一部分龙族和天地间风雨的联系。雷声轰鸣,那场雨却终究没有下下来。 穿越来这个世界三年,这是莫锦辰第一次放开来哭。三年的来大大小小的委屈受了不少,但能忍的她都忍住了。 三年累积下来的委屈确实需要一个宣泄口。 灵均从一开始听着心疼到后来逐渐麻木,到最后内心开始感到震惊。 龙族这么能哭吗? 这都快半小时了?她是怎么做到一边哭一边蹲到瀑布里去的? 补水吗喂? 年轻好,并不年轻的祖山镇守三观受到了刷新。 他见过不少妖族或者精怪的幼崽,但确实没见过龙族幼崽。毕竟龙族是出了名的血脉单薄,哪家出了一个小崽崽简直就恨不得供起来。而且和成年后的强悍不同,龙族幼崽小时候非常脆弱,加上龙族护短的性格,几乎就没有几个异族能有幸见到幼年龙族。 所以灵均现在也懵了,他不懂怎么面对这只龙崽子。 让她这么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可龙要怎么安慰呢? “大人。”青鸟化成人型,看着在瀑布内借着水雾遮掩身形嗷嗷哭的龙崽子,于心不忍地问道:“您要不要哄一下?” 灵均心有余而力不足。 “龙族好像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青鸟似乎看出了灵均的苦恼,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有道理。”灵均眼睛微微一亮。 镇守在这里数百年,怎么可能少了亮晶晶的玩意? 于是,哭的投入的莫锦辰,被从天而降、溅起成人高的水花的玩意吓到了,打了个哭嗝,没反应过来。 定睛一看,水里是一堆亮晶晶的玉石黄金,如若她没看错的话,还有一尊金灿灿的半人高的神像看模样应该是按照灵均的原形雕琢的。 莫锦辰:这人给她自己的雕像干什么。 下一刻,她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身体的本能比她自己的意识更快,没等莫锦辰自己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嗷的一声扑到那堆金灿灿上面,愉悦地打了一个滚。 打完滚看着灵均和青鸟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莫锦辰的脸腾地一声红了。 刚刚那个嗷嗷叫扑到金银珠宝上的家伙绝对不是她! 啊!这该死的龙族本能! 莫锦辰羞愤之余还隐约庆幸,她前几年因为贫穷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金店,珠宝店什么的。要不然她现在肯定因为抢金灿灿和去蹲监狱了。 不过,羞愤归羞愤,作为一只贫穷的龙 “这些,归我吗?”莫锦辰很不要脸地抱住了那堆金银珠宝,表示到了她那断不可能还回去了。 “归你。”灵均看到莫锦辰终于不哭了,一直提着的心也放松下来,愉悦地同意了将那堆东西送给她。 莫锦辰扒拉着,清点完后全部塞进了空间。 当所有金灿灿全都收入囊中,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充盈了她,莫锦辰觉得走路有风,整条龙都轻飘飘起来。 啊,这该死的龙族本能 她擦了一把眼泪慢吞吞地从水里爬出来。拿人的手短,她拿了灵均的东西,也不好意思不做事:“谢谢你告诉我有关神明的事情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灵均看着眼前白嫩嫩的幼龙,犹豫了一下。 但这份犹豫只持续了几秒,下一刻,他对青鸟道:“小青,麻烦你去看看结界还稳定否?之前外面雷声轰鸣,我怕有变。” 青鸟应下,化成一只杂毛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莫锦辰没有说话,她看出了灵均是想支走青鸟。 她也想知道,这一方镇守,找她要做什么。如若可以,她还想多问问关于神明的事情。 “我快不行了。” 没想到,灵均的下一句话就是直接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莫锦辰懵了。她刚刚找到了一个接近那位神明的存在,结果灵均就告诉他,他自己快不行了? 开什么玩笑? “你什么意思?”莫锦辰皱眉问道:“什么叫不行了?” 灵均垂眸一笑,平静且温和:“我说过了啊,我是诞生于祈愿的神明。” 诞生于祈愿中的神明,没了信仰便不复存在了。 “可是你看。”他抬头看向山外,一只蝴蝶顺着他的视线飞远,所到之处是这个飞速发展的城市。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再信仰我这一个小小的山神了。” 莫锦辰突然想起来,之前灵均给她的一堆金银珠宝里面,就有一个以灵均为原型的半人高的神像,外面镀着金,却灰蒙蒙的,陈旧且破败。 “你拿去,这东西我不要了。”她忍着心里的不舍将空间里的神像取出来:“拿去神坛里供着,总有人会相信的,你总能继续存在下去的。” 灵均摇摇头推开:“不用了我也,无法再回应人类的祈愿了。” 莫锦辰突然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人类不允许妖族和精怪的存在那神呢? 人是怎么看待神明的? 一种奇怪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想起了当年一笑生花,消逝在祭祀中的神明;想起了魔王世界被污染后,消逝前说谢谢的神;如今在这个世界,又有一位神明即将消逝这一件件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却又似乎预兆着什么不祥的事情。 “我消失的话,这里的结界也会消失。”灵均平静地接受着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小龙,我想将这里留给你。” “我?”莫锦辰指了指自己,不解。 她和灵均根本算不上有交情,今天是他们的初识。那他为什么一定要将这里给自己? 莫锦辰并不相信,灵均特意找她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本来只是想见见你,毕竟在人界独自生存的幼年龙族太少了。”似乎看出了莫锦辰在想什么,灵均轻声解释道。他的眉眼间有着类似于鹿类的温顺和柔和,笑的如沐春风:“我本来让青鸟找你来,只是想在我离开前,尽量给你一个庇护之地。” “可是你给我看了这个。”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虚空点了点莫锦辰的额间:“我便改变了主意。” 先天至高神的神印,如若这位龙族幼崽有一位先天至高神庇佑的话就算他消失了,这只幼龙也能护着他守护了数百年的土地? 莫锦辰身体一颤,明白了灵均话里的意思。 灵均似乎还以为,赐予她那个印记的神明还存在。之所以将镇守之位和这百里的祖山拱手送上,希望莫锦辰身后那位神明能在灵均自己消失后,护着他守护过的土地。 可是那位神明早就不在了。 “他不在这里。”莫锦辰手用力握紧,指甲掐的手心发疼。 “我知道。”灵均并没有理解莫锦辰的意思,还以为莫锦辰说的不在这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知道那样的存在不会随意出现,只是需要一位镇守,能维持住这山内的结局。” 他似乎并不擅长解释,顿了顿道:“如若你担心先天神明也不会像我这样被束缚于这百里之地。这里的规则限制不了至高神和他的眷属的。” 听到这句话,莫锦辰似乎想到了什么之前疑惑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抓住。 “不,我的意思是。他不会来的。”她重复了一遍,有些狼狈地想离开。 不知道灵均听懂没听懂,莫锦辰低着头只是听到他轻轻地叹息,还有蝴蝶翅膀煽动的风声。 “小龙,你为什么难过?” 许久,莫锦辰听见灵均轻轻地问。 这位存在了许久的山神似乎并不能理解太多的情绪,就好像之前莫锦辰哭,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 “因为难过。”莫锦辰突然就理解了,她不能以对待人类的交流方式,对待这末法时代的神灵。 “难过吗?” “是的。” 灵均化成人型坐下,月光下,丝绸般的长发垂到地面上。 “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莫锦辰阖上眼睛。 “花落下的感觉。” 就像当年绯色的花落了满地,零落成了泥。 灵均轻轻地重复:“花落吗?” 两个人双双沉默着,天空沉积的乌云早就散去了,只剩如水的月光。 “我改变主意了。” 许久后,莫锦辰开口道。 “我同意了。” 同意在有生之年,替你镇守这方山河日月。 如若是那位神明的话,肯定会同意的是?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一位头上有着长长犄角的青年突然往远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面容精致到了极致,转头的一瞬间,瞳孔偏向于灿金色,中间是危险的竖瞳。他头上的犄角上挂着几个水晶或者琉璃材质的吊坠,随着他的转动发出环佩碰撞的声音。 “延殿下。”边上另一位青年恭敬地低头,表情有些严肃。 “敖黎,你也感受到了?”那位那被称为殿下的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眉心,眼尾的鳞片折射的浅浅的光。 “不确定。”敖黎一板一眼道:“按道理,不会有幼年龙族被遗弃的可能” “可能什么可能。”边上一个吊了郎当的青年队黎一道:“是绝对不对。谁舍得遗弃自己家的小可爱啊,就算死也不可能啊。” “敖沐,你现在不应该在北海吗?”敖黎皱眉。 敖沐所以地抱着手,对敖黎这种规矩到极点的行为表示不屑:“这种规规矩矩的工具人怎么会是我的双胞胎哥哥?简直不可思议。” 两位兄弟这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眼见着要斗起嘴来。 “如若,就是因为死了呢。” 正在这时,那位被称作殿下的龙族青年开口道,抬头的一瞬间,眼睛内的灿金色褪去,变回了琥珀色。 “殿下的意思是老龙王?”敖黎犹豫了一下说道。 青年不置可否,最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身上的华服划出波光粼粼的颜色。 “不管怎么样,我去一趟。” “龙族的血脉,绝对不能留在人界。” 莫锦辰同意了灵均,在他死后继承他镇守的位置。 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莫锦辰有些疲倦。还好龙族只要自己愿意,身上就沾不了水的。她只要换身衣服,就可以上床睡觉了。 路过灼华的床位,虽然莫锦辰已经很小声了,但是睡眠有些浅的灼华还是醒了。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看了莫锦辰一眼,有些疑惑她衣服上的水痕。 但她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虽然疑惑,但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睡了回去。 疲倦的莫锦辰没有察觉,换了衣服后也上床睡下了。 梦里有她曾经见的未央花,白雪皑皑。 开学过了一个月就是国庆,七天的假期让不少住的近的学生都选择了回家,住的远的孩子就只能选择出去旅游,或者待在学校了。 莫锦辰自然无处可去,只得待在宿舍当一只宅宅的蘑菇。倒是她的舍友都住的挺近的,要么回家,要么平时泡在图书馆,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 莫锦辰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宿舍没什么人还更方便她半夜去后山找灵均,虽然看不出来灵均到底有什么不适,但是他说,他消失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消失这个词,远比死亡来的悲哀。 连点念想都不留,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祭奠。 这就是神吗 莫锦辰不喜欢这种感觉。如今,每次她见到现在的灵均,都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位少年神明。那个拈着梅花,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的少年似乎还停留在昨天。可蓦然回首,身后却空荡荡的,只能想起他最后的笑,和那句,回去,回故乡去。 一遍又一遍的,就好像有人拿钝刀子在她的心口上磨,将好不容易封存的伤口再次挖开,鲜血淋漓。 这种感觉并不美好,莫锦辰却和自虐一样一次又一次地从学校跑来后山,坐在灵均待着的瀑布边。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却能坐上几小时。 假期的最后一天,山上的天气还不错。 原本在玩水的莫锦辰却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天。 不用灵均提醒,她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风越过林间,哗啦啦的响。 第两百六十九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天清朗,风悠扬。 很多电影和电视剧里演的,墓前的死者的友人和亲戚撑着黑伞,哭地稀里哗啦的,雨点下的淅淅沥沥的。 然而灵均离去的时候并没有。 天空很漂亮,一碧千里,阳光普照,连空气暖洋洋的。蓝的浩瀚且宁静,如同天下最瑰丽的宝石。 就好像天空也在努力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留给这位镇守土地千百年的山神,在这最后的时候。 龙族并不喜欢如此晴朗的天气,特别是自我调节能力不强的幼年龙族。莫锦辰坐在灵均的对面,阳光撒在她身上,带来灼热的温度和浅浅的眩晕。莫锦辰抬头,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她看到了树荫里漏下的如同玻璃般的光晕,刺眼又诱人。 “我给你唱首歌?”莫锦辰说道,环顾一周,没有看到之前咋咋呼呼的青鸟。 灵均从袖里掏出了一个埙,吹出一声醇厚的声音,浅笑着对莫锦辰颔首:“有心了。” 莫锦辰的目光略过那个古老的埙,轻声开口。 “青石击,青石击,摆渡船,到东篱 钟鸣鼓,钟鸣齐,玉做鼎,金做鼓” 埙的声音伴随着这首古老的歌曲传远,阳光下一圈一圈的光斑也在合奏,最后在人首鹿身的山神身上聚集成耀眼的一片。 许久,埙的声音消失,莫锦辰转头看去,灵均有些无奈地看着虚无的、无法再握住埙的手。头上缠绕着鹿角的枝干凋零,他阖眸露出一个纤弱的笑容,如同夜间的磷火逐渐坠落。 下一刻,化成了漫天飞舞的蝴蝶。 也许是阳光太耀眼了,刺的眼睛发疼。莫锦辰抹去眼尾的泪痕,拾起掉落在地的埙。浅绿色的蝴蝶环绕着她,其中一只翅膀边缘带着金色的蝴蝶轻轻停在她的面间,化成了一块令牌。 上面用繁复的古文写着的“灵均”二字在逐渐隐去,令牌角落的蝴蝶灵动,也开始变的透明。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莫锦辰垂眸轻念着,伸手接过令牌。 “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 令牌颤抖着,重新出现新的字迹。 “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莫锦辰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眷恋悲凉:“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你说,他是灵均,还是蝴蝶?” 既然不是先天的神,那灵均在因为祈愿成神之前,又是谁呢? 在祈愿中诞生的神都很温柔且心软,他们将他人的愿望承担在身上,以身证道,负重前行,回应着人们的祈祷。他们会逐渐忘了自己是谁,将血肉灵魂融入自己守护的土地和生灵之中。 这就是神。 令牌停止了颤抖,金色的字迹龙飞凤舞,写下了新的名字:莫锦辰。 莫锦辰将令牌贴在额间,镇守的令牌融入了绯色之中。 “周与胡蝶。” “则必有分矣。” 这个假期只有七天,莫锦辰却觉得像过了许多年那样漫长。 重新坐在教室上课的时候,莫锦辰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老师在讲台上对着ppt大讲特讲,她一低头捡了下笔,抬头就已经分不清at80c51还是at89c51了。 莫锦辰:夭寿哦。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借着舍友的笔记补完了,莫锦辰升了个懒腰,听到骨节咔咔的声音。 要是有人在她旁边一定会吓到,因为没几个人能伸懒腰的时候发出爆竹一样的啪嚓声。 确实没人能做到,但她是龙啊。 莫锦辰很愉悦,觉得自己能长高成为一条长长的大龙,威武霸气的那种。 她真的无比嫌弃自己现在的原形,软趴趴白嫩嫩,小不拉几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没事她还能长!莫锦辰握拳。 “锦辰。”教室门口有人叫她,莫锦辰抬眼望去,是前面已经先走的灼华,不知道为什么去而复返,低着头似乎不愿意和莫锦辰对视。 “灼华。”莫锦辰对她招手,没看出灼华的异常。 “辅导员叫你去办公室,好像是有关助学贷款的事情。”灼华避开莫锦辰的目光,急匆匆说道:“话我送到了,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了。你记得快去。”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莫锦辰在身后尔康手:“等等”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啊喂,辅导员为什么要在中午叫她去啊。她还想吃饭来着。 灼华你别跑这么快啊,她还想让灼华帮忙带个饭来着。 但是灼华已经跑远了,根本看不到影子。 “平时怎么没见灼华跑的那么快啊”莫锦辰默默收好书包,撑着伞慢吞吞地往辅导员的办公室走。 啊,阳光好大不想走路,想泡水呜呜呜。 她好难。 但是助学贷款是必须的,要不然她下半年就只能吃土了呜呜呜。 都说龙族因为那喜欢收集宝物的本能,向来是个富得流油的种族。那她穷成这样,一定是龙族的异类,龙族中的耻辱 等等,灵均不是留给她了一堆金银珠宝吗?找时间去慢慢换成现金,那她也不穷了? 莫锦辰苦逼的脚步飘飘然起来,昂首挺胸,走路都有风了。 不过一个一直穷的人突然变的有钱也太显眼了,助学金还是要的,然后循序渐进。 莫锦辰想着,已经到了辅导员办公室楼下。 室内凉爽的空调袭来,莫锦辰舒适地轻轻嗷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凉气刺激了,她的右眼皮轻轻跳了一下。 她眨巴眨巴眼,右眼皮却跳的更欢了。 心大的莫锦辰唧一声按住,然后继续上楼。 她申请了三年助学贷款,早已经轻车熟路了。敲了三下门就溜了进去,嬉皮笑脸地对着自己的辅导员道:“余导,我来办助学贷款了。” 打完招呼莫锦辰才看见除了表情有些僵硬的自己系几个辅导员外,办公室内还有一个陌生人,大概三四十岁。 他低头在禁烟的标志下抽着烟,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老江湖的沧桑和颓废。 莫锦辰愣了一秒,这么随意嚣张的吗?这是领导?可她不记得哪个校领导长这样啊。 她疑惑地看了辅导员一眼,不是领导的话,辅导员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到了?” 正在这时,那个男人直起身,叼着烟睁着一双似醒非醒的眼睛看了莫锦辰一眼:“还真是让我们好找” 莫锦辰觉得冷意从脊椎一直窜上头皮,激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熟悉的环境往往会麻醉她,给她一种安全的错觉。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些人可能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来的。 她藏了三年,到底还是没藏住吗 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是继承镇守令牌的时候泄露了什么吗? “找我吗?老师您有什么事吗”莫锦辰装作乖巧的样子说道,有些拘束羞涩地微微后退,就像一个普通的内向的小女生。 “别装了,你身上的海腥味隔着几米我都闻得到。”男人睨了她一眼,不屑道:“还要我继续说吗?看你的骨龄不过二十,你的族人没告诉你不要以身试法吗?” 莫锦辰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估计只知道自己是妖族或者是精怪,却不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种族。 毕竟,龙族属于海内的神异生物,处于妖和仙之间。特别是尚在幼年脆弱的小龙族,根本不会有别的海内妖族化型之后的海腥味。 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只是大概推断自己可能是妖,而且是亲水的妖。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没有肯定。所以应该还有一点可能性混弄过去。 “老师你什么意思?我,我平时都有好好洗澡的。什么海腥味,我没有在宿舍买过海产的老师你不能冤枉我”莫锦辰红着眼一脸委屈,转头看向自己的辅导员:“余导” 辅导员被女孩子泛红的眼睛和委屈巴巴的表情弄的有些心软,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 一把小刀差着她的耳边划过,戳进了墙面里,和插入一块豆腐一样。 莫锦辰只觉得脸上一凉,一摸一手的血。 “还说不是妖,你看看你的血。”男人嗤笑一声:“海水的气息呵,小妖,还装。” 莫锦辰气笑了,这男的还在诈她。如若她真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龙或者其他海妖,她肯定已经认了。 男人的态度如此咄咄逼人,莫锦辰倒是看出来了,眼前的男的绝对不会因为她的一点演技就善罢甘休的,估计到时候可能还会把她逮到什么实验室里确认一番,宁可错杀不可漏杀都说不准。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贫穷没有背景的孤儿,要是真的消失了,也没人会在乎。 这世界里处理妖族的特殊部门这么嚣张的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锦辰装作欲哭不哭的模样,这世界最难的一点在于怎么样维持好要哭,却不能真正哭出来的那个界限。毕竟她这个身份,要是哭了一下雨什么玩意都暴露了。 她小幅度地后退,眼睛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最快的逃跑路线。 从窗户似乎更快,她的肉身比人类强悍,几楼的高度摔不死。当然,她知道这男的不可能一个人前来,应该在某处还有支援,甚至还有狙击手什么的她在不暴露神祭的前提下,逃跑的可能性不高。 但她控制不好神祭,要是用的话,肯定会伤到甚至杀死普通人。她不怎么愿意再让神祭染上血了。 正想着,锵的一声破空声传来。莫锦辰被撞的连连后退了几步贯到了墙上,她迟钝地反应了一会,才看见了那把贯穿了她腹部的唐刀。 似乎也不是那么疼,只是冷,非常冷。 冷到连呼吸都不尽真实。眼里续满了生理眼泪,莫锦辰尽量让它们不要溢出来。 受到这种程度的致命伤,有些东西也不再能隐藏。头用力撞在墙上的时候莫锦辰的头发就已经散了,露出那一双幼嫩洁白的角。 “哦”男人的原本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微微发亮:“居然” “居然是龙?!” 龙你个锤子,亢奋你个锤子,我是你祖宗!莫锦辰恶狠狠地想着,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她暂时说不出话,只能挣扎着想把腹部上那柄唐刀拔出来。 正常人在这时候拔出贯穿自己的刀都是不明智的,你会看到你伤口处的血和喷泉一样涌出来,然后给自己送上葬歌。但对于龙族来说,他们强悍的自我修复能力能很快地止血。唐刀卡在伤口上,反而影响了她的愈合,而且唐刀也将她固定在了墙上,不好移动。 “幼年的龙族,真是少见哪。”还没等她将刀拔出来,男人已经走了过来,马丁靴在地上踏出清晰的脚步声,湿淋淋的,踩着她的血。下一刻,莫锦辰感受到他提着自己的角逼迫她抬头。伤口撕裂般疼痛,莫锦辰被迫仰头,看见了男人猎奇的目光。 “这种等级的妖幼龙的话算的上三s级别了,如若杀了你,我的猎妖等级肯定能提升两个段位” “松手!”龙角对于龙族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位置,更别提幼年的龙族双角还尚且稚嫩,更是敏感。莫锦辰迟缓地感觉到疼痛和不安,嘶哑地喊道,声音脆弱且稚嫩。她的原型没有成年,如若受到致命伤,很可能会维持不住如今少女的样子,恢复成孩童。 要用神祭吗要是恢复成孩童的模样,到时候就算用神祭可能都不好逃。毕竟一个孩子要想在人类世界生存,远比一个成年人要困难,被追捕的时候也更明显。 “别这么目光短浅。”角落,一个影子开始出现水一样的波纹,慢慢走出了一位老人。他拄着拐杖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友好:“你也可以把这条龙送给上面那几位,我记得一组那位正好需要一个妖仆再不济,送给三组,龙的一身可都是宝。再怎么样,都比直接杀了要强。” “呵” 莫锦辰轻笑出声,血从唇角滴落,在足尖交织在一起。 她很生气,气到胸腔都在疼,甚至分不清楚是伤口更痛,还是心脏更痛。 额间嗡鸣,却不是神祭,而是之前镇守的令牌在响,出离愤怒。 比起莫锦辰,这块象征着此地镇守的令牌似乎更有资格感到悲凉。 这片区域上的所有生灵,都归此地的镇守管。镇守的令牌庇佑了这片土地多少年了,却不得不一次次面对生灵间超出自然法则的自相残杀。 这一次,人类更是亲手用刀贯穿了新任镇守的身体。 镇守曾是山神。人类这个行为无异于亲手 弑神。 第两百七十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镇守的令牌在灵海里剧烈振动,却又无能为力。 这灵力匮乏的时代,没有信仰的镇守说是神明,本身却比人类还要脆弱。 这无疑是悲哀的。 莫锦辰喘息着,鳞片都跟着一张一合。 “宿主,咱不撑了,用神祭走。”光团子看着心疼,它可不管什么用神祭杀人的事情,天大地大,都没有它宿主大:“走宿主,您在犹豫什么?” 明明在魔王的世界,看见魔王受辱她明明就动手。可是现在宿主自己受伤到快死了,她为什么不愿意用? “我”莫锦辰呼出一口微凉的气,眼内的思绪百转,最后落下一声叹息:“算了。” “没事的”她自言自语:“没事的,大不了就死嘛任务失败就失败” “宿主!” “我不想用了。”莫锦辰疲倦地松开手,手上的血痕在墙壁上留下两个带着淡金色的血掌印:“算了。” “您之前不是在魔王的世界用过吗?那时候可以,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光团子尖锐地吼起来,急出了哭腔。 莫锦辰愣了一下,轻笑一声:“因为那次受伤的不是我啊。” 这个笑不像她,温柔的和雪花一样。 光团子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圣裁的手徒然捏紧。 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谁的身侧。 “哪来的飞蛾。”男人厌恶地说道,松开一只拽着莫锦辰角的手,从袖中弹出一把小刀将蝴蝶劈成两瓣。 淳于他们没看到的地方,那两瓣浅绿色的蝴蝶碎成细细的齑粉,融入地面,抽枝发芽成了一株嫩芽。 “那镇守之位呢?”光团子呐呐地,很小声地问。 莫锦辰沉默着,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已经逐渐维持不了如今少女的模样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缩小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金眸银发,头上带有犄角,眼尾的鳞片倒是淡了。 幼童模样的小龙被贯穿在墙上,虚弱的呼吸。边上几个辅导员移开了目光,不忍看到自己学生如今的惨状。哪怕她是妖。 “等等,这只小龙”突然,老人看着莫锦辰如今的模样,清晰地顿了一下。 “郭老,怎么了?”男人问道。 “有些眼熟。你觉得呢,淳于?”郭姓老人轻轻敲了一下拐杖,浑浊的眼睛深沉。 “眼熟?”叫淳于的男人皱眉看去,眯着眼睛盯着自己手下的莫锦辰。眼尾带金鳞的小孩虚弱却恶狠狠地瞪回去,凶巴巴的,却没什么威慑力。 “诶郭老,我也觉的这小鬼真的眼熟”淳于叼着烟,火星都快戳到莫锦辰脸上了:“似乎是在那一战。”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曳衔一战。” 那一战的真实消息已经被封锁,知道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签约了保密协议。碰巧,在场的两人都曾有幸运的远远见过那一战。 那一战,滔天的黑色海浪形成巨大的冰川至天际而下,吞天噬地。 漫天的水雾中,隐约能看到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太阳。那是一个孩童,她身上的能量明显超出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一声龙吟响彻天地,黑云压城,无数人的生命沉入黑水,消失殆尽。 人间惨剧。 其实人类在颁布禁止异族成精的规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受到了神兽一族、或是大妖等存在的抵抗。 其中以龙族为首。这个地位特殊的强悍种族,不愿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冲突持续了很久,最后在曳衔一战彻底爆发。 铺天盖地的海啸中,数千里的冰川吞噬了数万的生命。 知情者出局的出局,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将当年那一战的伤口埋在黑暗处腐烂。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了什么,但那一战之后,神兽一族——龙族,彻底隐世。 没了龙族带领的妖族,还有那些散修的精怪们也逐渐安静,人类颁布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政策才开始彻底实施。 “这不会是当时那个怪物?”淳于惊讶道,他远远地见过那一战,但却并不知道核心。 但远远一看也足够了,有灵力的人的眼力都极佳,不少人其实都看清了那孩童金眸银发的模样这是血统无比纯正的龙王一脉才可能出现的眸色和发色。血统越不纯,金眸银发就越杂,颜色变浅或者变深还好,甚至有直接变了颜色。 眼前这条幼龙,血统看起来非常纯正。对上她的年龄和如今孤身待在人界的情况,似乎都可以和那一战中小怪物对上。 “怎么会这么弱?”淳于疑惑道,拎着莫锦辰的小身子往上提:“不对,如果是那一战的小怪物,怎么可能这么弱。” 他单手捏着莫锦辰尤带婴儿肥的脸打量。看着小龙气息奄奄的模样,怕真搞死了就没价值了,淳于思考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抽出插在莫锦辰腹部的唐刀。 唐刀离开身体的时候,血撒出来的同时,莫锦辰猛地摆头嗷呜一口咬在淳于手上。这可不是之前撒娇或者开玩笑的咬人,她没有收着一点力道,龙族尖尖的牙齿刺进了淳于的虎口,一瞬间就藏到了令人恶心腥甜味道。 好,是令龙恶心的味道。 淳于闷哼一声猛地甩开她,莫锦辰直接给了他一尾巴。没错,除了头上的犄角,她还有一条鳞片亮晶晶的白尾巴。龙的一尾巴过去,要是普通人,都能抽断他们一两根骨头。 淳于不是普通人,但还是被甩飞出去几步。郭老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看似脆弱无力,却轻易地抵住了淳于倒退的冲击力。 莫锦辰挣扎地站直,一手略过额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下一刻一把将其扔出窗外。 淳于和郭老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声轻啼,一只杂毛小鸟接过那东西,飞的无影无踪。 青鸟作为传说中替西王母传递信息的使者,这速度还是没的说的。 “求救?”郭老拄着拐杖哼了一声:“我去追。” “你不用追,你追不上。”莫锦辰一边咳嗽一边笑,随意一挥手拍在办公室的镜子上。 啪嚓。镜子应声碎开,破碎的镜片倒映出莫锦辰的染血的影子。面对着淳于不善的眼神,莫锦辰轻笑一声,抓住一片镜子的碎片,直指着对面淳于二人。 她确实非常擅长挑衅。哪怕根本没说什么,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能挑起别人的愤怒。 “呵,小龙,你是指望那块玻璃能做什么吗?”淳于嘲讽地笑道,一挥手里的唐刀,一串血珠砸在地上。 “是啊。”莫锦辰灿烂一笑,瞳孔却缩成了一条线:“你们以为我是谁。人类,你们以为我是谁?” 可能是当年那场惨剧带来的震撼太强,或者对龙族这个种族强悍的印象太根深蒂固。淳于两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后,都有些戒备地绷紧了神经,没有选择第一时间上前。哪怕他们面前只是一条伤痕累累的幼龙。 淳于甚至有些后悔他不应该把唐刀拔出来。 警惕的两人,错过了阻止莫锦辰的最佳时期。 他们全都想错了,莫锦辰从来没有打算用那块镜子碎片伤到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 她想的一直只有杀了自己。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懂的自己的身体结构。 龙族是很强悍,却也有逆鳞。 相传巨龙脖子下都有巴掌大小的一块白色鳞片,呈月牙状,即俗称逆鳞,触之必怒。 这碰不得触不得的地方,是她最大的弱点。 手里的镜子碎片斜着刺进逆鳞边缘,触碰到下面柔软的组织。只要短短几秒,就能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幼龙的生命何其脆弱。对于成年龙族来说只是重伤,对于他们便绝对是致命。 这样,也好 “住手!”这一刻,淳于郭老二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了。两人扑过来,企图阻止莫锦辰的动作。 但他们似乎比另外一位匆匆赶来的存在慢了一步。 一阵凉意涌上来,将他们团团包住。看似温和,却暗藏杀机。 郭老到底比淳于经验丰富,连忙拎住淳于的领子疾步后退,拉开距离,动作灵活的不像一个老人。 但那抹凉意却没有因为距离而消失,而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黏上了他们,难以挣脱。 莫锦辰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她怕疼的紧,镜子碎片刺下的时候就紧紧闭住了眼睛。可就在手已经轻轻划开一个小口子的时候,碎片突然消失,下一刻,她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一睁眼,先看到的是如同晶体般的犄角,上面挂着水晶或者琉璃材质的吊坠。 哪怕身体还在疼的难受,莫锦辰却控制不住地眼睛一亮,伸手拽住了离的最近的吊坠,用力一扯。 哇,这手感,这材质,这这可爱的亮晶晶!天哪,太舒服了。 莫锦辰嗷嗷叫着,扭着小身子继续扑腾地去拽更远的。 “咳。”边上有个人轻声咳嗽了一下,莫锦辰这才感受到周围凝重的氛围。她如梦初醒般打量了一下四周,感受到了来自辅导员,淳于郭老,还有两个长着犄角、一看就是龙族的家伙的无语凝视。 莫锦辰老脸一红。 啊,这该死的龙族本能。 等等,这里为什么有龙? 她抬头看见了窗台累的气喘吁吁的青鸟,然后目光缓缓地移动到抱着她的人啊不,是龙的脸上。 抱着她的龙族青年有着长长的犄角,白衣华贵,边缘滚着精美的金丝。长的也精致到不似人类,正面无表情地半垂着琥珀色的眼眸看着她。 此刻,莫锦辰的爪子还抓着他的角准确来说是角上的吊坠,糊了一片血。 看到龙族青年的毫无波动的眼睛,莫锦辰难得觉得有些良心不安,呐呐地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拍了拍他的龙角。 这下动作更大,她手上细小的血珠都溅到了龙族青年白玉无瑕的脸上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还好,龙族青年并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他抱着莫锦辰转身,目光落在淳于和郭老身上。这两人似乎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束缚住,淳于的脸上甚至出现了窒息般的青色。 “人类。”他冰冷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万丈深海内的寒意和压力,琥珀色的瞳孔如同海底岩浆滚动,变成了灿金色,带着高高在上的嘲讽和不屑:“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辱我龙族了吗?” 话音落下,空气就和凝固了一样,莫锦辰甚至眼尖地看见,淳于的膝盖战栗,几乎要跪下。 在龙族青年怀里的莫锦辰乖巧地缩成了一团,哪怕是同族,她也承受不了这种带着怒气的威压。对比龙族青年对待淳于和郭老的态度,莫锦辰突然发现这龙族青年之前对她的面无表情到底是有多温柔。 “龙皇云延你怎么会在这里”郭老的背脊被无形的压力压弯,他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你不能杀我。” 他知道自己今天估计栽了。原本以为能捕获一只落单的幼年小龙。毕竟所有特殊部门的人都知道龙族已经隐世,轻易不会出事。像这种流落在外的小龙,肯定是被遗弃的,根本不用担心会被龙族知道。 但没想到,福兮祸所伏。他以为的大富大贵,却迎来了龙皇云延这样的存在。 他郭老只是特殊部门的中上层,根本算不得顶层。对上龙皇这种存在,可谓是在劫难逃。 只希望这位龙皇既然会选择带着龙族隐世,应该还是忌惮人类不敢轻举妄为,那样他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淳于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龙皇出现的时候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的呼吸变的不畅,仿佛置身深海。淳于的实力没有郭老强,如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哦?”听到郭老的话,龙皇饶有兴趣地嗤笑一声,熔岩一般的瞳孔盯着郭老:“你和我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你们!你杀了我,不怕人类的报复吗?”郭老的苍老的,皱巴巴的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虽然身边并没有水,但他却莫名觉得胸腔和气管里灌满了液体,几乎让他窒息:“我可以,可以给那条小龙补偿,她不也没事吗你,你放我走,我们各退一步” 见龙皇不为所动,时间推移,郭老也受不住了,痛苦不堪地捂住喉咙却无济于事。他不想赴淳于的后尘,用全身的力气威胁道:“你们这群人类的手下败将,难道想连最后的隐世之地都没有吗?” “手下败将?” 听到这句话,龙皇大笑出声。莫锦辰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吓了一跳咳嗽起来,他见状顿了顿,划开指间,将流淌出金色血液的手指压在莫锦辰的唇上,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转头对着瞳孔些微涣散的郭老笑道。 “你取悦到我了,我打算留你们一命了。” “人类真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种族哪,有趣的紧。”他笑的胸腔都在发颤,还不忘继续将血喂给莫锦辰,看着她不情不愿地咽下。 年轻的龙皇喂完小孩,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话还没说完。 “曳衔一战”他似乎在回忆,眼里如同流淌着闪电。 “人类可没有赢。” 第两百七十一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莫锦辰可不管那曳衔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类是输是赢对于她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穿了这么多世界,她早就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种族了。是人不是人都当过,种族意识非常淡薄。 但,看见龙皇打算放过淳于和郭老,她立马不干了。 喂喂喂,看看她肚子上的洞,怎么也不可能放过这两厮。莫锦辰磨刀霍霍。 等等,她肚子上的伤口呢? 莫锦辰一惊,突然发现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其实非常怕疼,但是情绪激动的时候,或者是打架斗殴(?)的时候往往会忘了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肾上腺素还是啥的起的作用,反正这个特点能让她不至于在对决的时候太丢脸。 然后等冷静下来后,之前的疼就好像翻倍一样。所以打架完养伤的时候她往往能额,哭的很大声。 但是现在已经脱战很久了她却并没有觉得多么难以忍受。特别是肚子上的伤,几乎感受不到。 莫锦辰愣了愣,她这是块挂了吗?回光返照?? 她一把掀起长长的衣服,露出白嫩嫩的肚皮。 嗷?没有伤口? 衣服上的血迹犹存,告诉她之前被贯穿的事实并不是幻觉。 拍了拍揉了揉,软乎乎热热的。莫锦辰一脸懵逼。 龙也太特么强悍了? 其实幼年龙族的恢复能力并没有那么强。真正起作用的,是龙皇的那几滴血。但是现在的莫锦辰并不知道就是了,她还在一脸怀疑加不可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小肚子。 目睹了全程的龙皇云延和双胞胎龙族护卫: 不是,崽崽你为什么在掀衣服揉肚子啊喂? 龙皇云延一把将莫锦辰的衣服扯下来,目光不善地看了周围人一眼。所有龙族或者人类全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移开目光装作自己不存在。 莫锦辰的衣服被扯下来,她自己还在花时间缓过来。 “懂不懂的什么叫矜持啊,幼崽?”龙皇啧了一声,转身就带着怀里的龙崽子打算离开了,他修长的手指虚空画着符文,组成龙族的传送阵。边上两个双胞胎龙族护卫则是留在这里处理后续。 “等等,我不走。”莫锦辰一看他们打算走了,立刻距离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别紧张哦崽崽。”龙族对幼崽都是非常非常宽容的。双胞胎龙族护卫中更为活泼的、名唤敖沐的那位见莫锦辰情绪激动,还以为她害怕了,立刻向前安抚道:“我们不是坏人哦,我们也是龙族,来带你回家的。” “我知道你们是龙。”莫锦辰表示自己不瞎,那么大一个犄角难不成还是烧火棍吗?她也不是紧张,一听到龙皇的名字是云延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老熟人了。她只是,想报个仇再走。 开玩笑,给她来了个一刀两洞还指望她放过他们?做白日梦。 她之前不还手只是不想用神祭杀人,但她自己可没这个顾忌。拿刀给淳于还有郭老捅两刀,她是绝对不会有心理压力的。 “我只是想捅他们两刀。”莫锦辰在云延怀里扭的像只泥鳅:“放我下去,特么的还没有人捅了小爷还能全身而退的” 她看着半瘫在另一边的淳于和郭老,淳于低垂的头不知道是死是活,但郭老还清晰的,佝偻的背咳着嗽,看向莫锦辰这边的目光带着惊惧和隐藏的怨恨。 莫锦辰对着他呲牙,奶凶奶凶地磨牙。她在云延身上扭了半天没扭下来,有些急了一爪子拍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画符阵的动作:“放我下来,老子要给他们开个瓢” 在场所有人或者龙,就这么看着一只又小又软的龙崽子,嗷呜嗷呜地举着自己肉乎乎的爪子在龙皇的怀里打滚撒泼,大逆不道地给了龙皇几巴掌,叫嚣着要给地上两人开瓢。 龙皇云延: 双胞胎龙族:崽崽你是不是过于彪悍了? 辅导员: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不愧是强悍的龙族,哪怕幼崽也这么额,爱恨分明? “不许。”见莫锦辰有越闹越起劲的趋势,云延冷了脸将她的手塞进怀里:“别做梦,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云延觉得这只幼崽是真的不省心。 有老龙王的前车之鉴,他决定绝对不会过于溺爱孩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正确判断能力的幼崽就该适当限制,不能要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不合适的纵容只会给幼崽带来伤害。 所以,听到了莫锦辰的话,他根本不为所动。 莫锦辰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什么叫不许? 他们伤的是她,云延凭什么替她决定不许? 虽然确实是云延救了她,但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凭什么不许?”她半眯起眼睛,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放我下来。” 越过云延的肩膀,她能看到郭老的表情,让她感到恶心的表情,就像地沟里的老鼠。 如若可以,她还想去那所谓处理妖族的特殊部门看看。当然,这只是想想,她到这个世界依旧被限制,除了神祭其他几乎都不能用。她不想用神祭的话,她的实力其实弱的可怜,她也不会随随便便前去自寻死路。 道理是明白的,但是想到灵均的离去,想到那么多妖族精怪悲惨的下场,包括原主的结局,还有她三年的躲躲藏藏,刚刚被贯穿的疼痛。莫锦辰很难不恨。 这抹恨意很难压制,起码她今天必须要放他们点血。 云延垂眸看她,见到了莫锦辰眼里的认真,最后缓慢地说道:“他们必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不是由你来。你还小,你可要试着依赖族人。” 莫锦辰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淳于和郭老结局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了。 这其实是一个很合适的处理方式。毕竟她在这个世界的真实身份确实是一条幼龙,成年的族人这样其实是在保护她。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同族那么小的孩子手上沾血。成人总会想方设法保护孩子,这是他们的本能,也是一个种族得以长久繁衍的重要一点。 可莫锦辰并不是一个思想不成熟的幼崽。 “我可以自己来的。”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显得稳重老成一点:“这么多年,我都自己来了不是?” 她直视这云延的眼睛,目光坚定,弑杀之气明显:“你说要我试着依赖族人。可这么多年,我没有依赖任何人不是也走过过来了?” 云延被她的目光一刺,心里莫名有了种麻麻的感觉,仿佛被针轻轻扎了一样。 “不行。”许久,他还是拒绝了。 莫锦辰大概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没事,她还有后手。 她和云延对视的时间已经逼近三秒了。 “光团子。”她在空间对光团子喊了一声。 这么多年一起做任务的默契在这时候起了作用,光团子立刻动了手。云延这个世界的身份是龙皇,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短短一下就够了。 因为莫锦辰已经准备好了。 在云延愣神的一瞬间,莫锦辰手里的另一块镜子碎片脱手而出。她要是还是普通人,这碎片自然杀不了人但她现在是肉身力量无比强悍的龙族。 郭老早就被云延之前那一下整成了重伤,身体情况混乱到连灵力都控制不了。眼见着一块尖锐的镜子碎片直直戳进了他的眼眶,插进了他的大脑。 伴随着只是普通人的辅导员们的尖叫声,郭老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短呼,就此失去了生机。 郭老虽然不是特殊部门顶级的存在,但也不是什么小喽啰。被一条幼龙用镜子碎片扎死,这个死法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屈辱的。 云延几乎只被定住了不到半秒,在莫锦辰手里的碎片出手的时候他其实就恢复过来了。只是根本没想到莫锦辰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也没来得及阻止。 回头看去,郭老已经死相凄惨地停止了呼吸。眼眶里还插着镜子碎片,血和玻璃水一起往下流。 “可以了。”面对这骇人的场面,出手莫锦辰却勾唇笑笑,不甚在意地对着云延摊手,露出尖尖的小米牙。 云延难得觉得头疼,额间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回去收拾你。”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幼崽是真的偏激。这要是放在外面就是实打实的刺头,不教育好的话,他是真的担心她在外面会被别人打死。 毕竟脾气要和实力挂钩。没有实力却有脾气,在如今的世道,这性格是真要不得。 而且这幼崽就不知道什么叫背后下手吗?他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一定要当场动手?她才多大,为什么身上这么多浓的血气和杀意?还有这诡异的能力,应该不是属于龙族的天赋技能 想到了这幼崽这么多年都流落在外,可能才导致了她现在这个性格。云延一方面头疼,一方面又有些心疼。 算了,回去慢慢养,总能养好的。 云延重新开始画传送的符文,莫锦辰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又是一爪子打断了他,挣扎着要往下跳:“我不去龙族。” 差点忘了,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考研啊喂去龙族还考个锤子? 眼见自己已经大三了,明年就可以考试了。她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又想干什么?”云延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他的耐心快告罄了。 “就是不去。”莫锦辰鼓着包子脸,表情认真。 “我要考研。” 全场寂静。 龙族那几位的脸懵逼到了极致,辅导员受惊之余满满都是感动,恨不得掏出小手绢擦眼泪。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努力,有志向,目标如此坚定的学生。在如此刷新三观的事件发生后,在得知自己不得了的身世之后,在受到如此重伤之后。她第一个想到,居然是考研?! 考,必须考!这娃要什么导师他们马上去了解,要什么资料他们去找,保研的名额呢?必须给她争取!!! 云延停顿了许久,最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气笑的气音。 “你在耍我吗?” “不,这个很重要,你不能剥夺我追逐理想的权利。”莫锦辰义正言辞,看着云延带着凉意的目光,她也知道他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辅导员们再次感动拭泪。 莫锦辰看了看自己怀里自己落下的小碎片出神。她必须留在这里。之前选择死亡是不得已而为之,如若能活下去,她自然希望任务能完成。 但龙族估计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幼崽流落在外。 莫锦辰眼睛滴溜溜一转,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 好像很少。 要不,一哭二闹三上吊试试? “我就打算留在这里,至少等到考完研。”她咬了咬牙,试探性地说:“你要是强制带我走,我就我就,就死给你看!” 莫锦辰羞耻地喊出这下下之策,内心两条宽面条泪,她真没招了。 龙族们的反应很大,两个双胞胎护卫几乎一瞬间就看了过来,紧张的有些过度。 莫锦辰不经感慨,龙族对幼崽是真的重视,这紧张都摆到明面上了。 其实她不知道,她这句威胁之所以效果如此显着,是因为他们之前都看到了她毫不犹豫将碎片刺进逆鳞中的样子。当时几个龙族都吓到不行,龙皇更是用了禁术才及时赶到阻止。现在莫锦辰再次用自杀威胁,将他们刚刚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了。 看来还真可能奏效啊。莫锦辰心里窃喜,开始思考之后的后续。 如若这招有效的话她最擅长顺杆子爬和得寸进尺了。 “哦?” 没等她窃喜太久,头上就传来云延波澜不惊的声音,仿佛海啸前的平静:“你再说一遍。” 莫锦辰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但她要是这时候认怂,就不是莫锦辰了。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她哼唧了一声,金色的眼睛里全是挑衅:“你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死给你看死给你看。三遍了,我就说了怎么了?” “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她略有些心虚地瞥开目光,却依旧嘴硬:“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么多人云延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 应该是? “很好。”云延轻笑一声,唇角勾出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伸手轻轻拂过莫锦辰逆鳞出的伤,引得她微微战栗。 “倒是我错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莫锦辰一听到那句话就觉得不对了。她和云延认识那么多年,能让他说出这句话她估计会很惨。 所以当云延对着她的脑袋伸出手的时候,她条件反射抱住了头。 知道云延吓唬她的可能性更大,但怂还是怂的。 云延看到她的动作一愣,也没想到莫锦辰会是这个反应。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收获了双胞胎护卫灼热的谴责的视线。 敖沐,敖黎:你吓到幼崽了你这条渣龙。就算是你龙皇也不能这样。 嗬——tui。 护崽的龙比较容易神经紧张。 云延看着这群家伙简直没话说,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这么小的龙崽动手。而且他还能怎么办?这小龙崽一直不愿意走他又不能真把她打一顿。 云延微凉的手掌是轻轻贴在了莫锦辰的脑袋上,下一刻莫锦辰无声无息地昏睡过去。 他低垂着琥珀色的竖瞳看着睡过去的莫锦辰,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脖子上的那块鳞片。 其他的伤都好说,就是这 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时间。 没了莫锦辰的打搅,云延这次画符文的动作很快。眼见着符文就要成型,窗台处的杂毛小鸟化成人型跌跌撞撞地过来:“我也去。” “青鸟?”云延再次被打断,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他回头看了看这个穿着青紫色羽衣的女生,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存在:“这里怎么会有青鸟?”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锦辰已经睡的迷迷糊糊地往下滑,云延熟练地掂了下,还暂停了下画符文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与他手上细致温柔的动作不符的是他的目光,看着青鸟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物品,只剩对价值的估算。 果然,龙族还是龙族,护短自傲且排外。 青鸟被他的眼神弄的十分不舒服,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跟你们走。我是她的人。” 前面的话还没什么,后面一句话出来,龙族的眼神就不对了。青鸟一下子从物品升级成了企图诱拐他们族幼崽不要face的物品。几条龙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她串起来烧成烤鸟。 青鸟瑟瑟发抖地抱紧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但却咬着牙不肯退。 “蓬莱都不存在了,你这只青鸟怎么会存在?”云延微微皱眉,犄角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他伸出手,掌内灵力汇聚:“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存在,还跟在我族的后代身边?” 这可不是之前对莫锦辰那种温和的灵力。强烈的灵压在他的手心发出雷暴一样的轻微嗡鸣,青鸟惊恐的退后了几步:“我是此地镇守的灵兽!” “那又如何?”云延轻嗤了一声,他蓬莱的面子都可以不给,还在乎什么此地镇守? 眼见的那只看起来修长没有一点瑕疵的手就要到她的面前,青鸟眼睛猛地睁大,指着云延怀里的莫锦辰吼的声嘶力竭。 “可她就是此地的镇守啊!” 云延顿住,低头看自己怀里的龙崽子。 下一刻他徒然发作,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琥珀色的瞳孔点亮成灿金色:“你们居然敢让龙族后代做此地镇守?!” 镇守是什么意思?以灵魂和肉身镇守这方天地的山河日月,依赖祈愿和信仰存在,也回应着生灵的祈愿。 直到信仰散去的最后一刻,他们甚至不能离开自己的镇守的土地。 龙族天生肉体强悍,半妖半仙,何必去吃这种苦楚?更何况,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成仙的可能性了。 青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却也清楚自己只要还是莫锦辰的灵兽,云延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是她同意的。” 她的目光落在莫锦辰沉睡的小脸上,表情复杂:“是她自己同意继承这镇守之位的。” “而且镇守不,灵均大人说了,新的这位镇守不会被规矩束缚,不会被限制在这千里之地,龙皇大人不用担心。”青鸟咬着牙在云延的威压之下站直,不卑不亢道:“您可以带走我们如今的镇守大人,但龙族必须庇护这三千里祖山。我也必须跟在镇守大人身边。” “你在和我提条件?”云延在刚刚已经确认了莫锦辰身上确实还有一个镇守之位,但令牌却不在身上。按照正常情况,失去令牌的镇守就算没有消逝也该极度虚弱,莫锦辰看起来却没有这方面的影响,这让他对青鸟的话信了几分。 如若不受镇守之位束缚,同时可以随意离开镇守地,那身上多个镇守的名称倒也无所谓。 明白了这点他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怒意。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只青鸟可以和他提条件。 他算是看出来了,蓬莱的消失,本应该跟着一起消逝的青鸟只所以还存在,估计就是因为她作为灵兽承受了此地镇守的庇佑。而如今这只青鸟居然还想着继续跟着新镇守,云延还真是瞧不起这样需要依附他人才可生存的存在。 又不是幼崽。 他连目光都懒的施舍在青鸟身上,熟视无睹地继续画手下的符文。 青鸟看了一样窝在云延怀里的莫锦辰,目光略过龙皇精致的面容,眼里闪过一丝狼狈和恼羞,隐约有了几分不知名的恨意。她面色不显,属于青鸟一族青秀的面容带上了几分羽毛般的柔软。 “你必须同意我的条件。”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指了指莫锦辰:“她的镇守令牌,在我这里。” 当时莫锦辰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想着怎么样也不能带着令牌一起走,就将令牌扔出去给了感受到了镇守有危险,一直在外面盘旋的青鸟。 云延的脸色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熟悉的人都知道,龙皇如若表现出怒意倒是没什么关系,就怕他面色平静尤带几分笑意看着你,那你才是真的惨了。 他其实大可用些直接点的手段逼迫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鸟交出令牌,但看了看怀里的幼崽,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总该教幼崽点世间的道理。这只青鸟是个很好的打磨工具。 “行啊,你跟过来。”他笑道,目光轻轻从青鸟的光鲜亮丽的羽毛上滑过。 只要你有命跟着。 青鸟似乎还想说什么,想到什么暂时止住了。她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跟在了云延身后。 “咦,那两个人类呢?”离开前的最后一刻,青鸟看着淳于和郭老原本待的地方空空荡荡的,疑惑问道。 “逃命了。”敖沐笑嘻嘻地道,他双手交叉至于脑后,看起来吊了郎当的。 “你们就这么让他们逃了?”青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他们明明” 她开始怀疑龙族护短是不是假的了。 “就是要让他们逃啊,逃的越久,接触的人越多越好。”敖沐依旧显得很不在意,只是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满是寒意,唇角的笑更像是索命:“你真以为,我们龙皇那么好说话?” 云延背对着他们,不置可否。 “慎言,敖沐。”敖黎不赞成地阻止了自己的兄弟。 “好好好。”敖沐举手作投降状。转头对着青鸟有些痞气地笑了笑,手指贴在唇边:“安静点,小姑娘。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也会害死羽毛漂亮的小鸟呢。” 青鸟撇开目光。 “才不是好奇呢,我是因为”她轻声说着,尾音消散在空中。 当天,莫锦辰没有回宿舍。 也许之后都不会回来了。 其他舍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见着离宿舍关门的时间越来越近。舍友贺月第一个坐不住了:“不行,快宵禁了,再联系不上锦辰,我们立刻打电话报警。” 她之前打电话给辅导员说过情况,可辅导员支支吾吾的只是让她不要管这件事,莫锦辰这边已经被家人接走了。 同宿三年,贺月怎么会不知道莫锦辰是孤儿,哪来的家人? 而且就算被家人接走了,怎么会不回消息?整个人就和凭空消失一样。 康美央也点头,掏出手机作死就要报警。 “不用了。” 这时候,前面一直沉默的灼华开口道,一把夺过康美央的手机。 “莫锦辰不会回来了。”灼华的手抖的厉害:“你们关心她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和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你干嘛啊?!”康美央被抢了手机,有些不高兴地抢回来:“锦辰这么久没回来,你在说什么混话?” 贺月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也是对灼华的不赞同。 “我在说什么?”灼华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猛地站起来,嘴角扯出一个像是笑的弧度,眼里却没有笑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她,我在意一直妖干什么?”她猛地将原本莫锦辰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来,指着一地狼藉道:“要不是我发现了她的异常,我们早就死在她手下了!” “什么意思?”另外两个女生懵了,贺月反应更快:“你举报了她?” 如今离建国已经过去了许久年,大部分妖族和精怪要么隐世,要么混迹在人群中掩饰自己。年轻一代根本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妖族或者精怪。但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中还是包括如何向特殊部门举报出现的精怪妖族这一项,虽然大部分人都当玩笑。 “她是妖我为什么不能举报?”灼华惨笑道,婉婉地将某天夜里她发现莫锦辰一声水渍的,之后便一直观察着莫锦辰的言行举止,最后发现她是妖族的事情讲述出来。她笑的有些用力。 “她是水妖,谁晓得哪一天会发狂将我们全杀了呢?” “我举报,有错吗?”灼华看着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的舍友道:“你们这群傻子,居然关心一只妖?” 康美央和贺月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大的信息量,双双愣在了原地。 灼华似乎是受不了她们两的眼神,转过身拉起自己座位上的帘子,趴在书桌上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目光所及,她看到了一本精致的手账本。 那是莫锦辰在她去年生日的时候送她的。 封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她的名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灼华顿了顿,将头埋在胳膊里。 半晌,滚烫的泪珠砸落,烫的她心脏发颤。 “这伤无法复原吗?”云延问着面前的白发龙族,手中正把玩着莫锦辰头上小小的犄角。 “恕臣无能,只是这逆鳞之伤,对于这么小的幼年龙族来说算的上致命伤了。说句不好听的,如若没能养好,她可能无法顺利成年。”白发的龙族医师看着龙皇怀里昏睡的幼崽,目光关切:“龙王的血脉,成年期本来就长。” 普通龙族一甲子及是成年。但很少人知道,龙王一脉,一甲子为一岁。 如若普通龙族是六十年既是成年,那王族至少要千年。 漫长的成年期,以及脆弱的幼年,可能就是龙族人丁稀少的原因之一。 “原本老龙王给她的灵力和修为,似乎在那一战之后消失了。”龙族医师继续道:“残留的一点,维持了她在人界生活了那么多年。” 那老龙王留给他家小公主的灵力和修为,最后只够这位本应千娇百宠的前朝龙族公主,在人界伪装着外表,装成普通人的模样苟延残喘。 那曳衔一战。龙族没有输,但同样也没有赢。 只是他们并没有输在人类手上。 “有没有能完全治愈的方法?”云延垂着眼眸问道。 “这她现在的身体尚在幼年,只能慢慢温养。作用强劲的药由怕她承受不住。”白发的龙族医师似乎有些为难:“可温养时间必定会拖的很长,会影响她之后的成年期” “没有两全之法?” “主要是她的身体太幼小了,灵力和修为都太少” “这简单。”云延听到这句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不是有了成年的灵力和修为就没问题了?” “您的意思是”白发医师有些惊讶地抬头。 “我传她千年修为即可。”云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的宽袖衫袍,袖中的龙纹如同活过来一般游动,华美大气。他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就好像这千年修为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可 “可您若是少了千年的修为,下一个天劫该怎么办?”白发龙族医师脱口而出。他自然是希望能完全治愈龙族的新生一代,可如今的世道,他们不能再失去龙皇。 “不缺这千年。”云延轻笑一声,看着医师不赞成的目光笑道:“怎么,你还能在如今的龙族中再找出一位有能力付出这千年修为的?” 普通龙族就不用想了,至于同为王一脉或者是皇一脉的龙族。哪怕没有曳衔一战,这种血脉都非常稀薄。如今蓬莱消失,仙人不再,天与地的联系中断,无数大能陨落。再在龙族内找出一位有着千年修为的存在,怕是真不容易。 云延低头轻轻顺着莫锦辰的银发,用一根蓝紫色的发带将她披散的头发重新扎好,动作轻柔小心的就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医师看着眼前着一幕,一边感慨龙皇对幼崽是真的重视。不愧是龙皇,对龙族的未来一代真是甘愿付出,目光长远。另一边他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龙皇这样,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甘愿付出千年修为吗? 他是不是忽视了什么? 第两百七十三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莫锦辰醒来的时候,睁开眼觉得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世纪。 梦里的时间太过于漫长,她梦到了无数过去的碎片,以至于她需要缓非常久才能想起来现在是到底是什么时间点。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手指绵软无力,但仔细一看,确实是少女的手。 不是孩童。 莫锦辰很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正常状态。也就是说,她现在这具身体,应该是真的成年了。 这个成年真的有待考究,到底是时间过去了六十年?不,如若是她的话估计要千年以上。还是,有别的可能 不怪莫锦辰多想,梦里她曾经梦到了当年。那位被唤作父亲的人一面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说着小辰不怕,一边唇角淌着血,将指间的的修为传给她。 画面一转,同一个地方,甚至角落的灵植都没什么变化,她就已经是五六岁的光景。幼小的孩童并不能承受如此多的灵力,发出略微痛苦的呻吟哭泣。 所以她现在突然长大也可能是谁将修为和灵力给了她。 莫锦辰慢慢站起来,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部环境,她一手扶着墙,慢吞吞地走往内走。 她还记得她曾来过这里。 宫内所有的夜明珠之前都有用水膜来柔和,所有有棱角的地方都被覆盖上了浅薄的灵力,以防当时龙宫的小公主磕碰。透过琉璃窗棂她能看到外边的假山,之前那里还有一个水晶为底的秋千,是龙王龙后给他们的女儿准备的,虽然那时候他们的女儿还没有出生。 但如今,无论是秋千还是那些物品上残留的灵力都没有了。以莫锦辰现在的修为,站在殿内也能很轻易地看到宫殿外的全貌。 九百九十九级的洁白石阶犹在,万丈龙门巍峨,楼阁亭台溢彩,明明处于深海,她却觉得和岸上根本没什么区别,祥光普照似昼。但也仅仅是这样了。 仅仅这个词用来形容龙宫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但这里真的太安静了,安静的算的上荒芜。 想当年 玉箫声动,仙乐悠扬。宫内行人如织,都是化成人型的各种海中的妖族精怪。龙宫没有天庭那么多规矩,善歌的鲛人往往喜欢在景色极美的地方唱歌,悦耳空灵。 莫锦辰回忆着,只是这些记忆实在是太零散了。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这些只是她想象出来的。 “你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仿佛石子掉落在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 云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没了之前繁复的服装和装饰,他只着一身单薄的里衣,领口微微松散,看起来有几缕刚刚清醒的惺忪。他半眯着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顺着莫锦辰的视线看向殿外。 “喜欢?”他随意地重复地说道:“等你身体好了就带你出去玩。” 莫锦辰低下头:“不喜欢。” “不喜欢就算了。”云延预料到了她会有小脾气:“至于回到人类社会,短时间内你想都别想。” “好。” 云延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莫锦辰会这么好说话。 莫锦辰说的好一般都有条件,比如在某个时间段她会遵守约定,超过一定时间她就不管了。 她也想明白了,任务是肯定要完成的。但龙族寿命悠长,她确实不用太过于着急。之前那三年浪费了就浪费了。 就算让她回去,她估计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之前辅导员和朋友了。 莫锦辰看着云延眉宇间难掩的疲惫,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修为是从哪来的了。她摸了摸脖颈剑逆鳞下的伤,发现已经愈合到几乎没有痕迹了。 她沉默了一会。 千年修为意味着什么?一千年的灵力在这灵力匮乏的时代,再花上几千年都不一定补的回来。 值得吗? 莫锦辰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口。 “传千年的修为给我,你得花上数千年才能补回来。为什么?这样值得吗?”她舔了舔唇问道。 这漫长的时间,想想就觉得不值。 云延没想到这小家伙沉默了这么久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揉了揉眉骨,他失笑道:“那又如何呢。” “又不是第一个千年了。” 面对莫锦辰懵懵懂懂的表情,云延浅浅地勾了下唇,不再是之前的冷笑,如今他精致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和。 “想不懂就不要想了。”他伸出手,指节修长,掌心向上:“走,我带你回去休息。” 莫锦辰顺从地将自己软乎乎的手放在了云延骨节分明的手掌上。云延牵着她在前面走,周围的景色一点点后退。 脑海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片段,曾经也有个人就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过长长的小巷,越过无数的时光。 “哥哥。” 鬼使神差间,莫锦辰脱口而出。 不是一个所谓的尊称,也不是随口撒娇说出的昵称。就是简简单单这两个字,代表着一个包含责任的关系。 云延的脚步停下。 他的手心微凉,莫锦辰被他牵着,莫名觉得自己的掌心开始湿润。 “记起来了?”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就是一会,云延低头看她,语气很轻。 莫锦辰犹豫地摇摇头,她刚刚只是脱口而出,其实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里,她并没有太多过于云延的印象。 “也是,你那时候太小了。”云延也没有太失望。 莫锦辰低下头慢慢梳理脑海内的记忆,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云延却以为她低头是在愧疚自己记不起来这件事情,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记不得本就不是你的问题。而且”他顿了顿补充道:“就算是你的问题,你也无需愧疚。在龙族,你有这个权力。” 他是真看不得这小家伙低头沉默的模样。虽然一开始是想狠下心将这孩子教育成一位龙王后代应该有的模样,但她这么一个低头一句哥哥,他就什么都乱了。 罢了,大不了还有他护着。这小家伙稍微肆意一点应该也没事。 云延不知道的是,他之前不赞成老龙王龙后溺爱孩子的做法,但那前任龙王的想法的变化趋势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我要对孩子严格点——稍微放纵一下也没事——我的孩子就这样怎么了,老子护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可这是他们重要的存在,他们没理由不偏爱她。 “哥哥。”莫锦辰在云延身后亦慢吞吞地走着,眼皮却开始打架。 她困了。 “嗯?” “走累了可以抱一下吗?” “不可以。” “呜” “只能一会。” 她现在已经是少女的模样,云延却依旧像抱小孩一样抱起她。莫锦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轻轻地说道:“真好哪” “当年父王母后也有这么抱过我。” 云延脚步不变,除了那微微不忍的眼神,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龙宫之上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电闪雷鸣之间,雨似倾盆,海面渐浑,清波不起。 青紫色羽衣的少女站在角落,看起来有些狼狈——任何羽族都不会喜欢深海的环境。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低垂下了眉眼。 二十年对于人类来说是算是比较漫长的时间了。 但对于龙来说,却不是。 如今,莫锦辰已经在海底龙宫待了整整二十年。人类社会二十年,龙宫之内二十年。这倒也是平均。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没出去,只是出去必定有人看着,还得很快回来。 关于这一点,莫锦辰已经抱怨已久。 凭什么青鸟都可以经常出入龙宫,她就得向云延报备,被允许了才能出宫呢? 这二十年,护短且过分溺爱幼崽的龙族们是真把莫锦辰当小姑奶奶供着,虽然她有了云延给的修为已经是少女模样,但他们依旧把她当小孩子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唯独自由出入这一点,无论莫锦辰撒多少次娇,发多少次脾气,已经没龙松口。 “我想出去了。”莫锦辰趴在几案上嗷嗷乱叫,把云延本要处理的公文全弄乱了。 云延表情淡淡的,这么多年他已经涨了无数经验。莫锦辰破坏力惊人,只是这个程度的话,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以,等我这些事忙完,我带你去。” “不要这个!”莫锦辰腾地在几案上坐起来,鼓着脸发脾气:“我要在人类那多待几年。你每次带我去都是几天就回来了,我才不要!我想自己出去,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云延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莫锦辰抱下来:“听话。” “每次都是这样!”莫锦辰用力哼了一声,手一甩,哗啦一声灵力宣泄出去,案台上的东西瞬间摔的到处都是。这还没完,莫锦辰出门的时候还啪地打碎了一排古董玉器,然后气势汹汹地摔门而去。 留下一地狼藉和头疼的龙皇。 事实证明,熊孩子不能宠,越宠越无法无天。 “真把她惯坏了。”云延自言自语,指间灵力调动,一点一点将房间恢复原样。 这种情况其实隔段时间就要来一次,他其实并没有非常在意,反正那小家伙发泄完了自然会去找别的东西玩。龙宫已经封闭,没了他的结印谁也出不去。 但云延却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让莫锦辰给跑了。 莫锦辰哼哼唧唧地在路上走,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边走边掉眼泪。 估计外面又得下场大雨了。 “小龙。” 突然,身后有人唤她,莫锦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青鸟。 毕竟除了青鸟,现在也没人叫她小龙了。 “怎么了小青。”她转过头,吸了吸鼻子问青鸟。 这些年青鸟也在龙宫,是莫锦辰为数不对能玩在一起的小姐妹。而且青鸟每次回人类社会都会投其所好给莫锦辰买东西,两者的关系自然就更亲密了些许。 “你怎么哭了?龙皇又训你了吗?”青鸟一眼就看出了莫锦辰的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她掏出洁白的手绢给莫锦辰擦拭眼泪:“不哭哦,我们不想他。我给你带你最想要的手办怎么样,小公主有没有开心点?” 莫锦辰先是小小声地说了句:“他哪敢训我啊”之后就一言不发,情绪低落。 青鸟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了下四下无人,青鸟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将莫锦辰拉到一边悄悄地说:“你是不是想回人类社会。” “当然想啊。”莫锦辰点点头。第一是因为考研任务还在那里呢,第二则是因为这里真的太无聊了,莫锦辰还是想去人类社会玩的,第三嘛 她比较记仇。所以原主的仇,和她的仇,她还是想亲手去报的。 青鸟看着莫锦辰肯定的表情,突然凑近伏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其实我有方法让你离开龙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离的这样近,青鸟能嗅到莫锦辰身上类似于古殿中燃香的味道。她知道莫锦辰平时并没有熏香什么的习惯,包括仆从帮忙她收拾衣物的时候,都不会去用有香味的东西熏染衣物。 所以莫锦辰身上并不会有任何熏香的味道,这古典燃香的气息,估计是莫锦辰天天待在云延那里,从龙皇的衣袖上沾染过来的。 青鸟的眼神微暗莫锦辰和龙皇的关系,就这么好吗 莫锦辰神经大条的根本没注意青鸟的小动作,眼睛微闪问道:“你有办法。” 青鸟回神:“当然。”她柔柔地笑了下,声音更是娇柔温婉:“就看小公主愿不愿意一试。” 莫锦辰被她这句小公主激起了鸡皮疙瘩。感慨地看了青鸟一眼,莫锦辰觉得来到龙宫二十年,变化最大的应该是青鸟。小青当年在灵均身边的时候还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如今说话做事却越来越温柔娴静,声音也变的又娇又软。 “你说能带我离开这是令牌吗?”莫锦辰略微一思考,猜出了青鸟敢说出带她走这句话的凭借之物。 青鸟有些惊讶地点头:“你知道?”见莫锦辰理所当然的模样,青鸟笑了笑夸赞道:“真厉害。” “镇守的令牌确实有这样的功能。我前几日回祖山无意中翻阅文件的时候才看到的。”青鸟将她知道的事情选择性地说出来:“正常情况下,镇守不能离开他们所在的那片土地。但也有意外。所以镇守令牌有一项功能,牵引镇守回到故地。” “你若是真想回人类社会,大可试试融合令牌后使用这项功能。”青鸟将一本古籍和令牌一并交给莫锦辰。这二十年镇守的令牌一直放在青鸟那,令牌上的灵力稀薄到几乎看不见了:“不出意外,你应该能凭借这个回到祖山。” “但你得想好,离开这只是第一步之后每一步,可都不简单。” 第两百七十四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如果我用令牌离开龙宫,云延一定知道是你帮的忙?毕竟镇守令牌一直在你那。”莫锦辰捏着手里的令牌,用自己的灵力温养着,突然开口道:“我们不可能藏到死。如果被发现,你可能会被他剥一层皮。不止我要想好,你也要想好?” 莫锦辰这句话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当年云延可真做的出将青鸟羽毛拽下一把来做成头绳这种行为。龙族傲慢排外的很,这事青鸟做出来后被剥层皮还是轻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云延剥完青鸟的皮后,还会连着莫锦辰一起揍。但这点莫锦辰还真不是很担心,因为一般只要身边有其他龙族在,都会拦住点。 反正这么多年云延被她气的半死也不是一两次了,不是一次也没揍成? 只是青鸟属于外族带着龙族公主逃跑这件事被发现的话,生命安全是真没办法保证了。 “就算我去人类社会我也不打算留在祖山的,你应该知道的。”莫锦辰看着眼前羽衣鲜艳,眉目清秀的青鸟歪头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付出这么多也要帮我呢?” 不怪莫锦辰多想,她和青鸟这些年虽然偶尔会玩在一起,但关系不远不近,她也感受到青鸟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会别扭不自在,两人关系还真没好到可以互相付出半条命的境界。 这个世界她已经被人类的朋友背叛了一次,可不想再来一次。 青鸟顿了一下,在莫锦辰的注视下,秀气的脸蛋浮上了几缕窘迫的红。她低下头,发尾微紫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又细又弱:“如果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你信吗?” 莫锦辰没有说话,但这种时候没有说话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青鸟的头埋的更低,再次抬头的时候避开了莫锦辰的目光,轻声道:“我说实话” “我不喜欢你待在龙宫。”青鸟道。 “原因呢?”莫锦辰有些不解,她的种族不待在龙宫,难道待在鸟笼吗? 青鸟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睁大了那双微微泛红的翦水秋瞳,整个人仿佛那风中的青柳,看似柔弱却充满了韧性:“因为我喜欢龙皇。” 莫锦辰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目瞪口呆jpg。 恕她直言,换做她是一只鸟,被某人拔了小半身羽毛秃了一年,她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那个人。 青鸟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有病得治啊,别吓她啊喂。 而且一只鸟和一条龙真的可以吗?不会生殖隔离什么的吗? “你你喜欢云延?”莫锦辰懵了,手指都受到惊吓微微颤抖:“你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他年纪大,喜欢他会拔毛? 如果是真的,那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是!”青鸟说出那句话后就好像释怀了一点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认真地盯着莫锦辰:“所以你知道了。我不喜欢你待在龙宫,不喜欢你和龙皇待在一起。所以既然你想出去,那我会帮你的。这是双赢。” “而且,就算最后我被龙皇抓到了,他要杀要剐我都接受。”青鸟深吸了一口气,和清秀脸庞不符的饱满胸脯上下起伏:“只要是龙皇赐予的,我甘之如饴。” “我都说了,现在你信了?” 莫锦辰用敬佩的眼神看了青鸟一眼,目光略过她的脑袋,有些害怕她是因为泡水久了脑袋坏掉了。 但到底,莫锦辰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点点头:“那就说定了。” 青鸟得到了这个结果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对莫锦辰伸出手:“击掌为誓。” 两个女孩的白皙的手击在了一起,一个计划开始悄然进行。 莫锦辰和青鸟谈好计划后本来想走,但青鸟在身后叫住她:“喂,小龙。” “怎么了?”莫锦辰回头,看着阴影处的青鸟被遮住一半的脸:“还有什么事吗?” “你这么想离开。你是,不喜欢龙皇的?”青鸟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莫锦辰挑眉:“需要和你交代吗?” 青鸟眉头微微一颦,看起来有些被莫锦辰的态度伤到,但还是固执地说道:“你若是喜欢他,你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所以你不喜欢他。” 莫锦辰没有再说话,离开了双目隐约含泪的青鸟。 不管怎么样,青鸟的计划是成功的。 莫锦辰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情青鸟并不是最近起意,而是准备了整整二十年,才能让她的离开那么顺利。 她不知道。 所以对于莫锦辰来说,她只是配合着青鸟,启动了古籍上的阵法,转瞬就出了龙宫回到了祖山。 青鸟没有和她走,留在了龙宫里。 莫锦辰离开的数秒后传送的阵法光芒熄灭,龙宫附近瞬间海沸江翻。海面上天昏地暗,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延几乎是在几个呼吸就来到了传送阵附近,只看到正在整理发丝的青鸟。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哪怕是龙皇,都比不过镇守本身规矩奏效的速度。所以哪怕云延这时候赶过去,莫锦辰也有足够的时间躲起来。一旦混入人类社会,寻找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延明显也是知道这一点,灿金色的眼眸没有温度地看着面前的青鸟。 龙皇一怒,连同龙宫都在隐隐震动。 可青鸟并没有露出太多类似于害怕的情绪,她甚至还顶着威压掏出了怀里的留音海螺,递给了云延。 “这是我和她的对话。” “她是自己想走的。” 云延本不打算理会青鸟的这个行为,但鬼使神差间,他接过了那个留音海螺。莫锦辰的声音尤带孩童的稚气和任性,而青鸟的声音柔弱温婉,混合在一起,每一句都听的非常清晰。 青鸟录下了全程。 “其实我有方法带你离开龙宫” “你为什么付出这么多也要帮我呢?” “我喜欢龙皇就算最后我被龙皇抓到了,他要杀要剐我都接受。” “那就说定了。” “你这么想离开。你是,不喜欢龙皇的?” “你若是喜欢他,你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所以你不喜欢他。” 对话很长,云延细细听完,眸内明暗交杂,突然捏碎了手里的留音海螺。 碎片溅开,龙族身体强悍,这碎片连白痕都留不下。青鸟却被一块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手臂,伤口溢出滚圆的血珠。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云延看着面前的青鸟,勾起唇角,缩成一条竖线的瞳孔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能被龙皇处死,是我的荣幸。”青鸟这时候居然笑出来,眼眸里有几分期待。 云延对着青鸟伸出手,修长的手在空中覆盖上金色的鳞片,萦绕着紫色的闪电。 就在那只手不对,应该是龙爪即将带着千钧之力落在青鸟身上的时候。云延突然收回手,轻嗤了一声。 青鸟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不打算抵抗,听到这声轻笑再次睁开眼,表情居然有些不甘。 “我若是在这杀了你,岂不是让你如愿。”云延背着手转身离去,双胞胎护卫在他身后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青鸟。 “按锦辰那个性格,我杀了你她指定会和我闹的天翻地覆,不是正遂了你的意。” “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你就在这个龙宫好好待着,龙宫自然会给你最高的待遇。” 莫锦辰回到祖山,知道云延可能会寻来这里,便没有久留。 但她也没有走远,时隔二十年,她还想看看自己的母校。 正巧这天是报道的日子,学校内人声鼎沸,她随意幻化成人型混进去,都很难被找到。 过了二十年,学校的变化还是有些大的。建了几栋新楼,当年的实验室换了地方,多了几个食堂,操场翻了新,连校门都变了。 她这二十年间不是没机会来学校,只是心里有个坎没过去,一直不愿进来罢了。 莫锦辰化成人形,以她如今的修为和灵力已经不会出现之前那种遮不住角的情况了,柔顺的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晃来晃去。 龙族的五官一般都挺好看的,特别是皇和王一脉。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莫锦辰还戴上了帽子。她和那些爱美怕晒的女孩子一样,戴上了遮阳帽,只留一个精致的小下巴露在外面。 一路上她还时不时地帮帮那些行李多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唠嗑唠嗑,将他们送到宿舍。 那些新生和他们的家长都以为莫锦辰是高他们一两届的学姐。说是学姐也没错,不过莫锦辰是高了他们二十三届罢了。 送了几轮之后,莫锦辰看到路边有一个带着粉色帽子的女孩子。她背后背着一个包,左边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地上还垒着两个大包。 看起来似乎是在等人。毕竟就她一个的话,莫锦辰觉得也拎不动那么多包。 阳光很大也很刺眼,晒的女孩两颊红扑扑的,汗水顺着贴着帽子的头发往下流。 不知道为什么,莫锦辰就突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上大学那时候还是一条弱的一逼的小龙,被太阳一晒就焉了唧的,也是别人帮忙拎行李才顺利回到宿舍休息。 反正也拎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学妹,等人吗?”莫锦辰走过去问道:“太阳这么大,我帮你拎行李,我们去阴凉处等。” 女孩看起来有些内向,对着莫锦辰羞涩一笑说了声学姐好,然后拒绝了。 她解释道,她在这里等母亲。母亲当年也是这里的学生,去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了,她要是离开母亲会找不到她的。 “这样啊。”莫锦辰递给女孩一张纸巾:“你的宿舍是在哪个区?” “知雅区。”女孩老老实实道。 “那没事,我先带你去,你和你妈妈在电话里说一声。知雅区都是旧楼,那里的宿舍二十年没换过位置了,你母亲肯定知道。”莫锦辰提议道:“我先帮你搬过去。你这么晒着不是个办法,你早点去还能收拾一下。” 女孩犹豫了下,可能是看太阳实在太晒了,她最后还是打了一通电话给自己母亲。得到母亲的同意后,害羞地对莫锦辰说道:“母亲说她知道了那,麻烦学姐了。” “不麻烦,走。”莫锦辰提起地上两个大包,走路带风。 女孩之前还有些不好意思要麻烦这么瘦的学姐给她拿包,但看着莫锦辰拎着两个大包依旧轻松的和太空漫步一样,诧异佩服之余也松了口气,拉着行李箱努力追上莫锦辰的脚步。 “你叫什么啊。”路上,莫锦辰闲聊:“哪个专业的?” “我叫郭辰辰。”莫锦辰问什么女孩就答什么,乖巧极了:“信息的。” “哦。”莫锦辰抬头笑道:“和我一个专业的啊。” “学姐也是这个专业的吗?”郭辰辰惊喜道,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学姐,这个专业是学什么的啊。” “算是涉及比较广的一个专业”莫锦辰按照自己当年学习后的经验给她分析,见她听的认真便逗她道:“怎么,你自己报的这个专业,自己不了解吗?” 郭辰辰有些不自在地捏紧了自己背包的带子:“不是我自己选的。” “是我妈妈一定要我报考这个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专业是什么。” 哦,有个控制欲强的母亲啊。 莫锦辰想着,不再说这个可能让郭辰辰不舒服的话题。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室,就算觉得不合适,她也没必要管太多。 说到底,郭辰辰也不过是一个小了她二十几届的学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就这样之后一路沉默,莫锦辰踏上了熟悉的楼道,有些感慨真是缘分,郭辰辰的宿舍居然和她当年是在同一栋楼。 这份感慨一直到她到底郭辰辰宿舍门前的时候消失了。 如果宿舍区同一个是巧合,宿舍楼同一栋也是巧合那同一间宿舍,还是巧合吗? 莫锦辰看着郭辰辰推开老旧的房门,风灌进来,如同吹过了二十年的时光。 “学姐,怎么了?”郭辰辰走到自己的床位放下行李,问僵直站在门口的莫锦辰道。 莫锦辰收回了眼里的情绪,淡淡笑道:“行李我放这里,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去接下一批新生呢,学妹再见。” 郭辰辰懵懵地将背上的包放在桌子上道:“这么快吗学姐,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这里有水果,你想吃点再走咦,妈妈你来啦。” “辰辰。”一个女声也回应道。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位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与莫锦辰擦肩而过,走到自己女儿身边。 “妈妈,就是这个学姐帮我拎了行李,还和我讲了很多专业的事情,学姐真的好好哦”郭辰辰开心地和母亲说起刚刚的事情,可莫锦辰却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有些疑惑。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眼熟。 第两百七十五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现在是重复的防盗章节嗷,2点之后就是正常章节啦。小可爱们等2点之后再刷新一下看好吗?字数不会少于目前发出去的字数哒。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作者在这里道个歉,捂脸捂脸不好意思。爱你们~) 旧地重游,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 更别提,见到故人了。 也许过了挺久,也许久是一会儿。莫锦辰想起了眼前人到底是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二十年后的灼华。 也许时间确实能洗涤一切,连同当年隐约的恨意和不甘都消失了。 莫锦辰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帽檐。 她当年是因为那件事讨厌过灼华的。她回到龙族之后很轻易地就查出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暴露的。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身边人出的手。舍友看到她午夜回来的时候一身水渍心生疑惑,对于她平时的生活习性也有些怀疑,几次观察下来,就将她的信息上报给了特殊部门。 这个舍友就是灼华。 知道这个答案的一瞬间莫锦辰还怀疑过她想错了。 三年,她来这个世界的最初三年,孤身一人,对未来还是茫然不定的。 那时候是舍友三人给了她所谓的羁绊友谊,其中灼华更是和她关系最好。她们让她和人间有了最没有利益纠纷的联系,说没感情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若一直就让她孤单着也好,她肯定会适应的。可给她温暖和羁绊的是朋友,最后捅刀的也是朋友。 似乎给一颗糖之后的刀,往往会更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灼华。灼华的行为她理智上能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感情上她不行。 她压下帽檐转身打算离去。 “唉?小姑娘等等。”身后打扮干练的灼华却追了过来,热情地对着莫锦辰道:“小姑娘辛苦了,谢谢你帮助我们家辰辰。坐下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再走?” “不了。”莫锦辰将声音压低:“谢谢阿姨好意,但学生会那边我还有些事呢,我先离开了。” 莫锦辰叫完阿姨后,自己心里都有些别扭。可能这就是人和龙的差别?当年的同学,现在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而且这个差距还会越来越大。 有些人,一甲子可能就是一生。而她,一甲子只是一岁。 所以,就算互相不理解,互相背叛也是正常的,对? “这样啊,那好。那这水和水果你带上,休息的时候可以解解渴。”灼华将水果和饮料塞到莫锦辰怀里,郭辰辰也害羞的向前再次道谢。灼华亲昵地搂着女儿,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莫锦辰被塞了满怀的水果,抬头看着眼前的画面,恍惚间才感觉到已经二十年了啊。 当年的小姑娘也成了一位母亲,当年的母校也翻了新。 就好像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过,谁也没有回头。 她这么一晃神,反而让灼华再次注意到了她。 莫锦辰带着帽子看不清全脸,一开始灼华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气质挺好的,应该家境不错。但仔细一看,莫锦辰露出的小半张脸精致的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似真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瞬间在脑海内抽枝发芽。 当年,也是这个地方,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 “莫”灼华几乎脱口而出。 但莫锦辰反应更快,她转身跑开,扎入人群没了影子。 灼华愣在了原地,手里的东西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远。 “妈妈?” (现在是重复的防盗章节嗷,2点之后就是正常章节啦。小可爱们等2点之后再刷新一下看好吗?字数不会少于目前发出去的字数哒。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作者在这里道个歉,捂脸捂脸不好意思。爱你们~) 旧地重游,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 更别提,见到故人了。 也许过了挺久,也许久是一会儿。莫锦辰想起了眼前人到底是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二十年后的灼华。 也许时间确实能洗涤一切,连同当年隐约的恨意和不甘都消失了。 莫锦辰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帽檐。 她当年是因为那件事讨厌过灼华的。她回到龙族之后很轻易地就查出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暴露的。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身边人出的手。舍友看到她午夜回来的时候一身水渍心生疑惑,对于她平时的生活习性也有些怀疑,几次观察下来,就将她的信息上报给了特殊部门。 这个舍友就是灼华。 知道这个答案的一瞬间莫锦辰还怀疑过她想错了。 三年,她来这个世界的最初三年,孤身一人,对未来还是茫然不定的。 那时候是舍友三人给了她所谓的羁绊友谊,其中灼华更是和她关系最好。她们让她和人间有了最没有利益纠纷的联系,说没感情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若一直就让她孤单着也好,她肯定会适应的。可给她温暖和羁绊的是朋友,最后捅刀的也是朋友。 似乎给一颗糖之后的刀,往往会更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灼华。灼华的行为她理智上能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感情上她不行。 她压下帽檐转身打算离去。 “唉?小姑娘等等。”身后打扮干练的灼华却追了过来,热情地对着莫锦辰道:“小姑娘辛苦了,谢谢你帮助我们家辰辰。坐下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再走?” “不了。”莫锦辰将声音压低:“谢谢阿姨好意,但学生会那边我还有些事呢,我先离开了。” 莫锦辰叫完阿姨后,自己心里都有些别扭。可能这就是人和龙的差别?当年的同学,现在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而且这个差距还会越来越大。 有些人,一甲子可能就是一生。而她,一甲子只是一岁。 所以,就算互相不理解,互相背叛也是正常的,对? “这样啊,那好。那这水和水果你带上,休息的时候可以解解渴。”灼华将水果和饮料塞到莫锦辰怀里,郭辰辰也害羞的向前再次道谢。灼华亲昵地搂着女儿,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莫锦辰被塞了满怀的水果,抬头看着眼前的画面,恍惚间才感觉到已经二十年了啊。 当年的小姑娘也成了一位母亲,当年的母校也翻了新。 就好像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过,谁也没有回头。 她这么一晃神,反而让灼华再次注意到了她。 莫锦辰带着帽子看不清全脸,一开始灼华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气质挺好的,应该家境不错。但仔细一看,莫锦辰露出的小半张脸精致的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似真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瞬间在脑海内抽枝发芽。 当年,也是这个地方,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 “莫”灼华几乎脱口而出。 但莫锦辰反应更快,她转身跑开,扎入人群没了影子。 灼华愣在了原地,手里的东西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远。 “妈妈?” (现在是重复的防盗章节嗷,2点之后就是正常章节啦。小可爱们等2点之后再刷新一下看好吗?字数不会少于目前发出去的字数哒。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作者在这里道个歉,捂脸捂脸不好意思。爱你们~) 旧地重游,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 更别提,见到故人了。 也许过了挺久,也许久是一会儿。莫锦辰想起了眼前人到底是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二十年后的灼华。 也许时间确实能洗涤一切,连同当年隐约的恨意和不甘都消失了。 莫锦辰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帽檐。 她当年是因为那件事讨厌过灼华的。她回到龙族之后很轻易地就查出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暴露的。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身边人出的手。舍友看到她午夜回来的时候一身水渍心生疑惑,对于她平时的生活习性也有些怀疑,几次观察下来,就将她的信息上报给了特殊部门。 这个舍友就是灼华。 知道这个答案的一瞬间莫锦辰还怀疑过她想错了。 三年,她来这个世界的最初三年,孤身一人,对未来还是茫然不定的。 那时候是舍友三人给了她所谓的羁绊友谊,其中灼华更是和她关系最好。她们让她和人间有了最没有利益纠纷的联系,说没感情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若一直就让她孤单着也好,她肯定会适应的。可给她温暖和羁绊的是朋友,最后捅刀的也是朋友。 似乎给一颗糖之后的刀,往往会更疼。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灼华。灼华的行为她理智上能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感情上她不行。 她压下帽檐转身打算离去。 “唉?小姑娘等等。”身后打扮干练的灼华却追了过来,热情地对着莫锦辰道:“小姑娘辛苦了,谢谢你帮助我们家辰辰。坐下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再走?” “不了。”莫锦辰将声音压低:“谢谢阿姨好意,但学生会那边我还有些事呢,我先离开了。” 莫锦辰叫完阿姨后,自己心里都有些别扭。可能这就是人和龙的差别?当年的同学,现在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而且这个差距还会越来越大。 有些人,一甲子可能就是一生。而她,一甲子只是一岁。 所以,就算互相不理解,互相背叛也是正常的,对? “这样啊,那好。那这水和水果你带上,休息的时候可以解解渴。”灼华将水果和饮料塞到莫锦辰怀里,郭辰辰也害羞的向前再次道谢。灼华亲昵地搂着女儿,画面看起来很温馨。 莫锦辰被塞了满怀的水果,抬头看着眼前的画面,恍惚间才感觉到已经二十年了啊。 当年的小姑娘也成了一位母亲,当年的母校也翻了新。 就好像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过,谁也没有回头。 她这么一晃神,反而让灼华再次注意到了她。 莫锦辰带着帽子看不清全脸,一开始灼华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气质挺好的,应该家境不错。但仔细一看,莫锦辰露出的小半张脸精致的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似真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瞬间在脑海内抽枝发芽。 当年,也是这个地方,那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 “莫”灼华几乎脱口而出。 但莫锦辰反应更快,她转身跑开,扎入人群没了影子。 灼华愣在了原地,手里的东西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远。 “妈妈?” (现在是重复的防盗章节嗷,2点之后就是正常章节啦。小可爱们等2点之后再刷新一下看好吗?字数不会少于目前发出去的字数哒。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作者在这里道个歉,捂脸捂脸不好意思。爱你们~) 旧地重游,一旦见景生情,触目兴叹。 更别提,见到故人了。 也许过了挺久,也许久是一会儿。莫锦辰想起了眼前人到底是谁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二十年后的灼华。 也许时间确实能洗涤一切,连同当年隐约的恨意和不甘都消失了。 莫锦辰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帽檐。 她当年是因为那件事讨厌过灼华的。她回到龙族之后很轻易地就查出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暴露的。没想到的是,居然是身边人出的手。舍友看到她午夜回来的时候一身水渍心生疑惑,对于她平时的生活习性也有些怀疑,几次观察下来,就将她的信息上报给了特殊部门。 这个舍友就是灼华。 知道这个答案的一瞬间莫锦辰还怀疑过她想错了。 三年,她来这个世界的最初三年,孤身一人,对未来还是茫然不定的。 那时候是舍友三人给了她所谓的羁绊友谊,其中灼华更是和她关系最好。她们让她和人间有了最没有利益纠纷的联系,说没感情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若一直就让她孤单着也好,她肯定会适应的。可给她温暖和羁绊的是朋友,最后捅刀的也是朋友。 似乎给一颗糖之后的刀,往往会更疼。 第两百七十六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你要带我去哪儿?” 被云延拽着在雨夜里走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他也不是真的在走,而是用着类似于修仙届缩地成寸的方式在快速移动。 这让莫锦辰有种要被抛尸荒野的错觉。 结果,目的地居然真的是山里。 还是莫锦辰熟悉不过的祖山。 说起来,这里还算她的镇守地的中心。 “你可知,这里为什么叫祖山?”云延松开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前方。 他们明明是身处此山中,但灵力可以让他们以更广阔的角度看清整个山脉蜿蜒走势,不至于不识庐山真面目。 “太祖?”莫锦辰随口一猜。 “差不多。”云延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里微微发着淡光,看的并不真切,连同那微凉的语气也淡的和清晨的露水一样:“寻龙须寻祖与宗,不辩祖宗何足语。” “太祖山指的龙之初发脉。这里的龙其实是‘垄’,指的是地上的山麓,地下的山脉,形象蜿蜒像龙。”他说着,就好像一名严谨的夫子在给学生讲授问题。但下一刻,话锋一转。 “但并不是任何一座山,都有资格叫祖山的。” 莫锦辰对这类知识并不是完全不懂,她低着头把玩了一下手指:“必须要是一个大区域的最高峰?” “不。”云延否认了:“这里并不是最高峰,之前也不叫祖山。它之所以后来被称为祖山,是因为” “这里是上一任龙王的埋骨之地。” “龙王死后的骨骸,成就了这千里山脉。” 原本这里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山,因为龙的脊椎,便成了长长的山脉。也因为龙骨内的灵力,供给了山内的结界。这也是为什么,灵均作为这里的镇守能存在的更久一些,撑到他将镇守令牌传给莫锦辰。仔细一想。这么些年,莫锦辰还真没有在别的地方发现别的镇守的痕迹。 命运绕了一个圈,兜兜转转。 莫锦辰听到那句话后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不是没有想去寻找原因,只是无从下手。 龙宫里没人告诉她当年的真相,知道的人守口如瓶,不知道的人比她还茫然。书籍文献更是一个没有留,她就算出了龙宫云延还一定会在身边,根本就没有寻找真相的可能。 这种感觉远比她明明知道伤害原主的组织是谁,却没能力报仇还要难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愣愣地看着脚下的山脉,心境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灵均传给她的镇守地的中心,居然是她父皇的埋骨之处? 父亲 云延之前为什么不说,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又是为何? “你且往前看。”云延有些强硬地扯着她的胳膊,手指向远处的另一处绵延的山:“那里埋葬着麒麟。” 一方水土,东边葬龙,西埋麒麟。 不止,这里在二十年前,还送走了一位镇守,那是同样属于古老的神灵。 “都在这百年之内。”云延低头看着瞳孔剧烈震动的莫锦辰:“所以,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莫锦辰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了。 再怎么强大神圣的存在都陨落于此,她这个要实力没实力,要经验没经验的龙族幼崽,有什么资格任性妄为,不自量力地逃出来。 她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保护圈里,直到成长到足以自保。 “都是人类做的吗?”莫锦辰蹲下,抚摸着脚下的土地。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灵蝶凭空出现,散发着荧绿色的光,和一盏盏小灯一样照亮了山里夜行的路。 她想认真地看清这里。 “不全是,但脱不开干系。”云延垂下眼眸,眼内有复杂。 “麒麟不是瑞兽吗?”莫锦辰跌跌撞撞地走在山里的小道上,想问龙王的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声音有些哑地问起了远方的麒麟之事:“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 所以,人类怎么敢?又有什么必要如此?而且麒麟没有像龙这样自成一族,有想法有攻击性。仅仅作为一个带来祥瑞的存在,怎么看,都不至于 “是,以麒麟的地位和祥瑞之力,本不至于如此。”见莫锦辰快摔倒了,云延拉了她一把,继续道:“可麒麟也有麒麟的骄傲。” 在这么一个灵力匮乏,众神陨落的世界,麒麟也有它的傲骨。 它为何要继续为这样的世界带来祥瑞? “那龙族呢?”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莫锦辰开口问云延,龙族特有的金色眼睛在夜幕里是那样的显眼,隐约带着湿意:“我父皇母后,又是怎么死的?” 云延却在这时候沉默了。他一直在避开这个问题,一方面是这里面涉及了太多内幕不好让一个幼崽知道。另一方面,他也并不想让莫锦辰知道那些,至少不是现在知道。 这次莫锦辰突然逃走却是真的吓到他了。他也意识到了她在长大,不会永远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莫锦辰对人类社会莫名的向往让云延非常头疼,如若不根除,他防的了一次不可能次次等防着。所以这次,他才选择将一部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莫锦辰的面前,企图消除她对人类社会不合理的想法。 可消除看起来是没有,反而让莫锦辰对那些往事在意起来。 “你老老实实待在龙宫一甲子,我便告诉你。”云延说完,有些自嘲地笑自己如今用了曾经最不屑的缓兵之计。可他又能如何,一开始得知莫锦辰离开他确实气到不行,想过无数个找到这个孩子后要怎么罚她的想法,甚至找到人之后直接强制性带回来软禁在龙宫里。 可真见到了人,云延却发现那些想法他一个也做不出来。 他发现他其实想的,从来都只是让这个孩子平安。 她还在,还会哭会闹,这样就好。 龙本傲慢,这个愿望简单到有些卑微。 但面对云延的让步,莫锦辰并不是很领情。 也许本身的性格就是那样,也许是这些年确实被龙族那些龙给惯坏了。她踢开脚下的石头:“我现在就想知道。” 云延的眼眸暗了暗,刚刚熄下去的怒意又隐约有重燃的迹象。 “我现在就想知道。”莫锦辰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现在就想。” 山间细雨绵绵。 云延心里的那抹怒意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了。 这里是老龙王的埋骨之地,龙族当年的小公主在这父亲的坟前哭的可怜,就好像他欺了她似的。 天地良心,云延作为一代龙皇他何曾这么憋屈过。明明是他气的不行也是他占理,现在闹出这么大事情逃跑的家伙一哭,反而是他不自在了。 问题是她不仅哭,她还是有目的的。 龙族的,不愿意提起的过去。 “你带我来看了,却又不告诉我”如若是普通莫锦辰这个年龄的龙族幼崽,肯定以为是人类害死了老龙王,因此对人类社会感到恐惧从而达到云延的目的。可莫锦辰并不是,她的眼界远远不是一个孩子,自然见出了中间不对的地方。 人类特殊部门的实力,似乎并不至于将其他所有能修炼灵力的生灵都控制住。他们或许能欺压控制住那些弱小的,或者尚在幼年的生灵。但对于像龙族这样的存在,他们的实力还达不到将其拉下神坛的程度。 中间肯定有隐情,她不想再被瞒着了。 云延看着眼前的幼崽,她有着纯血龙族所有的特征,行为举止却更像个人类。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用力像是泄愤,最后叹了口气收回手,指了指上方。 “天命定之。” “在这个世界至高神离去之后。天道选择了人类。”他慢慢地说道:“所以,人为万物之灵。” “其他的,皆为异类。” 龙族半仙半妖,他们属于神兽,也属于仙族,接触的层次也不是一般生灵能理解的。 莫锦辰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他对天道的淡淡的不满,甚至还有对那些离去的至高神的。似乎是天道不仁,抛弃了他们所有的生灵,只偏爱于人类。所以根本不管其他生灵再怎么强大,在这个世界的天道之下,都不可能战胜人类。 天道莫锦辰并不理解。可她抚摸着额间,她见过的神明,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抛弃他的信徒。 所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随着她穿越的世界越来越多,面对的情况就越来越奇怪呢 就好像,在神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莫锦辰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众神陨落,不仅仅是发现在这个世界的问题 “这个世界灵力匮乏,以到末法。天道削弱了其他种族,将气运赐予人类。” 削弱一词来的轻飘飘的,却是所有血腥的开端。 “人类发起战争,龙族应战。”云延似乎回忆起了那个岁月,并不古老,却足够触目惊心:“曳衔一战的号角吹响,人类本是不敌,却不想天命如此在那时引得龙后旧疾复发,拥有数万年修为的龙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逝去。同样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你也开始啼哭,声声泣血。” “前线得到消息的龙王悲痛欲绝,无意再战。此刻人类步步紧逼,但哪怕没有龙王,他们也不敌其他龙族。” “这时候你出了意外。”云延轻笑一声:“龙族幼崽脆弱这件事众所周知,所有人都以为你熬不过去了。” “龙王不舍得自己和龙后唯一的孩子就此夭折,不顾旁人的阻拦,将修为传给了你,企图用修为硬生生将你累积到强悍的成年状态。” “但这么多的修为和灵力在身,并不是件好事。”一只蝴蝶停在云延的肩膀,抖动着发亮的翅膀。 莫锦辰当然知道这不是件好事。之后的事情,她有着些许记忆碎片。 她那时候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溢出的灵力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太阳。 “天道不仁。”云延亲口说出这句忤逆的话,看似云淡风轻,却又无力到了极致:“那一战,你被天道注意了。” “龙王也察觉了此事,参考别的种族生存下来的情况。他判断出只要这个种族不再威胁人类,便能苟活。” “龙族退回深海龙宫,自此不再出现在世人眼中。龙王逝去,埋骨祖山,以保幼子。” “不对!”莫锦辰打断他:“为什么龙王就此逝去了?他怎么死的?又是天道干的?” 她脑袋很懵,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的潜意识却知道这是真的。 而且龙王的死,也没能保住他的孩子。莫锦辰之前就好奇过,为什么原主明明是龙这样特殊的种族,就那样死的仓促?现在看来,是天道必须要她死。 逃不掉。 但云延讲述的事情里确实还有很多疑点。 “而且”她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个事件里没有作为龙皇的你?” 王和皇一脉龙族有些许差别,虽然实力相当,但血统更纯的是王那一脉。但不管怎么样,龙族有难,作为龙皇,云延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呢? “有。”云延合上眼睛。他并不想说出当年的事情,但龙的骄傲让他不屑于撒谎。 “我杀了龙王。” 话音落下,似乎有一根弦嗡地一声绷紧。下一刻龙吟响起,云延微微后仰,喉管处一只狰狞的龙爪只差一点点就能刺穿进去,淡金色的血从尖锐的龙爪接触到的地方冒出来。 莫锦辰此刻已经半龙化了,剧烈的喘息下鳞片都在一张一合。她一直手成爪直取云延咽喉,另一只手却在阻止。 她明白。云延杀了龙王,应该也是龙王自己的意思。 但她还是没控制住。心头的暴虐一瞬间吞噬了她,要不是神祭一瞬间亮起带来的凉意让她有了一两分清明,她可能真的会任由那只手捏碎云延的喉管。 虽然以她的能力可能做不到致命,但逆鳞就在那附近,重伤云延还是可能的。 她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什么是天道?她见识到了。 这抹意志居然能影响她至此。 莫锦辰突然想起了上个世界,林杨薇手中的那支载笔改写剧情迫使人行动的事情。天道远远比那要来的可怕。毕竟林杨薇的那只史官载笔还在顾忌着莫锦辰身上的神祭,不能直接影响她,只能旁敲侧击。而天道,却是直接影响了她的判断。 她身上可是还有一位至高神的神祭,都能在意识薄弱的时候被影响。那其他人呢? “现在你明白了?”云延没有退后,似乎早意料到了会有如此情况。他从口袋掏出纸巾慢慢将莫锦辰手上的沾到的血擦干净,根本没在意自己脖子上的伤。 “你故意的?”莫锦辰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之前还以为云延告诉她真相是妥协了的意思,没想到,这一步也是他让她回龙宫的计划。 既然前人的惨剧不能让莫锦辰忌惮,那就让她亲自感受。 所以当莫锦辰带着杀意刺向他咽喉的时候,他一步不退。 在他看来,如若这样能给莫锦辰一个教训,不再执着于人界,那倒是也值了。 第两百七十七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疯子”莫锦辰抽回手,没有想到云延可以做到这一步。她调整着呼吸重新化为完整的人型,捡起地上的帽子:“你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你杀了?” 将命门暴露给她攻击,只为了让她记着天道的可怕,之后不敢乱跑? 仔细想想,刚刚她要是没收住一爪子下去溅了她一脸血,那她是真的会有心理阴影。 这什么人啊不对,这什么龙啊,云延这个世界脑瓜子看起来不正常啊喂。 空间里光团子很想告诉自己家宿主,在自我伤害方面,宿主比云延狠的多了。比起云延这种危险在前一步不退的,宿主那种危险在前自己跳的情况还少吗?两个人半斤八两,都不是啥省油的玩意。 但它怂,这话给它十个胆子都不敢说。 云延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嘲弄的弧度:“杀了我?” 他曲指弹了莫锦辰的额头一下:“十个你也做不到。” 莫锦辰: 她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 按照往年,她肯定会怼回去。但如今她没什么心情。 死亡的阴影包裹着她。 莫锦辰能明白在那种情况下,老龙王恳求龙皇将自己杀死的迫不得已。甚至记忆碎片里她都有看过类似的场景。老龙王那时已经修为灵力耗尽,想自尽却因为没了灵力伤害不了自己强悍的肉体。为了不被天道继续忌惮,降灾于他的孩子,他恳求另外一位龙族的龙皇——杀了他。 这根本怪不得云延,甚至要怪还得怪她。 是她拖累了父王。 自厌这种情绪悄然缠绕上她,蒙上了纯粹的黑眸。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这双原本包含着满天星辰的眼睛开始悄然黯淡。 而且,感情这件事真是不讲道理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的云延了。如若可以,她真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没办法恨,也没办法放纵。她想到的,只有逃避。 “父亲在这的话,那妈妈呢母后在哪。”她吸了口气,面上不显地询问道。 记忆里,这个世界的父母对她还是很好的,她起码去烧柱香祭奠一下。 如若云延能在这个时候多观察一下,他也许能发现莫锦辰的不对劲。 龙族和人类的思维是不一样的。龙族强大且直接,是神性和妖性的综合体。很多时候不能理解人类曲折且复杂的感情。 莫锦辰比起龙族来说更像人,至少思维方式是的。她对于父王母后的死亡真相已经染上了不一样的情绪。而这个世界作为龙出生的云延,却没有办法那么快发现和理解。 也正是因为如此,云延才那么坦荡地说出了事实,甚至没有过多地解释和安慰。因为他觉得莫锦辰懂。 这种思维差距,往往容易导致悲剧。 但现在,还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现。 “天地之间。”云延站在原地回答着莫锦辰之前的问题,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头顶风雨呼啸:“化成了这天地间的灵力了罢。” 从此往后,雨雪风霜是她,花鸟虫鱼亦是她。 这是大部分异族的结局,也许再过了几百年,这片土地上就再无他们的痕迹。想一想,人类或者是天道的目的不正是这样吗?一方面建国之后不许成精,断绝了精怪的延续。另一方面妖族死后化成灵力,连骸骨都难以发现。 也许百年后,如今的人垂垂老矣。他们坐在摇椅上和他们的孙子孙女将当年的故事,将那些神兽精怪,讲踏雪的麒麟腾空的龙,孩子们会笑着告诉他们:爷爷奶奶你们老糊涂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妖精呢? “我和你讲一个故事。”莫锦辰突然对着云延道,伸手向他讨要一个拥抱。 好,不是一个拥抱。而是一个熊孩子单纯不想走路,顺便还想撒个娇逃罚的措施。 莫锦辰这样做很熟练了,只是在云延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眸光微带挣扎且黯淡。 龙族的骄傲让他们不屑于撒谎。但莫锦辰更像人一些。 隔阂的种族已经种下,就等着什么时候抽枝发芽。 云延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弯下腰将她抱起来。 “比较长。”她在云延怀里轻轻碰了碰他脖颈处的伤,然后手里的雨水凝结成冰:“你且听完。” 青鸟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偏殿。 龙皇出去找龙族如今唯一的幼崽,所有龙族心神不定,一时也想不起那只戴罪之身的青鸟。青鸟虽然没有被囚禁,但也聪明的尽量不去出去碍着那些龙族的眼。 但今天,她却在窗户处看到了原本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人。 莫锦辰?她怎么回来了? 羽族的视力一向很好,绝对不会在这个距离出错。 这才多久?怎么会这么快?莫锦辰没有逃出去吗? 青鸟焦虑地想着,在屋内团团转。 这次没有成功,下次可就难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莫锦辰被龙皇带进主殿,许久没有再出来。 青鸟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碍眼不碍眼了,急匆匆地就出了偏殿。 她还没进主殿呢,就听见了几个龙族在嘀咕。 “可算找回来了还好龙皇去的及时,小公主没出事。” “这次可把龙皇气的不轻,怕是小公主这几天都没好过啰。” “可不是,一回来就拎到主殿去了,现在小家伙还在站着呢。” “怎么,心疼了?你去劝劝龙皇呗。” “得了,心疼归心疼,但我也得说这次罚的对” “听说是被那只青鸟教唆的?我就说那羽族不可信蓬莱都没了,怎么会有青鸟。对了,那青鸟去哪了?” “好像一直在偏殿那” 青鸟躲在珊瑚后,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周围没了声音,她才慢慢走出来,目光牢牢地盯着偏殿,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锦辰将自己的头抵在墙面上,哼哼唧唧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她将自己的目的和大概来历都和这一世的云延说了。不得不说不愧是龙皇,知道了这么奇幻诡异的事情后,居然只是一个皱眉就接受了。 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莫锦辰一直心惊胆战的,怕云延的主意识就这么过来。 她上一次见到云延的主意识还是在魔王的世界不得不说,那算不上多么美好的回忆,她和逃避着一直不愿意面对。 还好,这个世界目前还没什么问题。 讲述完自己的事后,莫锦辰本以为自己跑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她也是情有可原嘛,而且现在还有那么多别的重要的事,她对之后的提议云延也答应了。 提议就是两人一起在人类社会直到莫锦辰任务结束。莫锦辰说出了考研是她这个世界必须的任务,她不可能放弃。但云延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龙族幼崽独自在人类世界。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就是云延陪着她在人类社会直到研究生学业结束。 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共识后,莫锦辰以为她来龙宫就是来道别顺便打包行李的。 但没想到,云延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就让她揭过之前逃跑的过错。 错了就是错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就是她为什么现在还在主殿这罚站。 莫锦辰是绝对不可能好好站着的。知道云延还在气头上并没有真的原谅她,她不敢闹的太过,但做点小动作还是会的。 云延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莫锦辰背对着他不情不愿地站着,身体扭成了麻花。 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这幼崽的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得庆幸他这几年脾气好了不少,要是早几年,他不确定他现在还坐不坐的住。 余光一瞥,云延看到了主殿石兽后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 青鸟。 他倒是差点把这个羽族给忘了。 真不知道这只青鸟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教唆龙族的幼崽,是真的想让青鸟一族彻底灭族吗 云延眯着眼睛,修长匀称的手指捏着温润细腻的玉杯。下一刻,却是看清了那只青鸟眼里的感情,浓郁到几乎成了固执。 他微微皱眉,放下玉杯。 云延原本是真打算让莫锦辰面壁几小时,等她什么时候意识到错哪了再下来。 但真捺不住那群龙对幼崽的溺爱。 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有至少六批龙族打着路过或者有事上报的名义,在主殿走了一遍又一遍了。越到后面频率越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事的主殿是什么网红打卡点。 平时怎么没觉得龙族这么多人? 在第七批龙族带着那种隐晦,心疼,谴责的眼神走过的时候,云延按住额间凸出的青筋,摆摆手免了莫锦辰后面的责罚。 其实他自己也是心疼的,要不然莫锦辰想走可没这么容易。 一群龙族瞬间松了一口气,海面上连浪都不打了,微风和煦。然后那群龙齐刷刷地将“受了大委屈”的幼崽带走了各种投喂加揉肩搓腿,生怕那一个小时把他们脆弱的崽崽站累了站伤了。 其实龙族幼崽脆弱是对比成年龙族出来的结论。莫锦辰二十年前没有得到云延一千年修为的时候,她那一尾巴就几乎能甩断一个成年人的脊椎。 所以,她站一个小时是不会累成这样的,也不至于虚弱到要补那么多东西。坐在椅子上被投喂的莫锦辰弱弱地想,咽下了口中的灵食。 她好饱 啊,这就是美好的折磨。 偶尔莫锦辰也会想,龙族这么多年这样宠孩子,真不会把幼崽带坏吗?而且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被自己家熊孩子败掉,看来龙族还是有些底蕴的嘛 “怎么,现在也不出来?”主殿里的人都随着莫锦辰他们的离去而散去,如今空荡荡的恢复了冷清。云延把玩着玉杯,对着空旷的角落淡淡地说道。 许久,一个青紫色的身影出现。青鸟笑的柔柔弱弱的:“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龙皇。” “说,你想说什么?”云延重新给自己倒了杯灵茶,他的手掌很薄,骨节分明却依旧会让人觉得有些许秀气,简单的提着茶壶的动作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青鸟却知道那只手中蕴含的力量她差点死在那只手之下。 她的表情有些许懈滞,却没有停下来。 “龙皇威仪天下,英明神武。”她娇笑着走近,在云延边上跪坐下:“小女真是好生佩服。” 云延平时并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微微往后一撤,对被青鸟重新缠上来。 细而软的声音就在耳畔,伴随着微甜的气息:“龙皇不妨猜猜,小女到底想说什么?” 云延垂下眼眸没有说话,那瞳孔里淡淡的金色却已经显示出他的不耐烦。 青鸟也知道过犹不及,重新坐了回去。距离虽然还是很近,但到底不像之前那样几乎贴在一起。 “小女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罪无可赦但小女真是一时糊涂,实在是太倾慕于龙皇,才做出了这种事。惹得龙皇费心,小女罪该万死”她声音哽咽,哭的梨花带雨。 说句实话,同样是哭。有的人就能哭的好看让人疼惜,有的人嘛就只会哭的像个要不到糖的熊孩子。 云延连动都没有动,语气低的几乎成了气音:“哦?倾慕我?” “这和你教唆我族幼崽去人界有什么关系吗?” 青鸟一噎,不知龙皇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她只得继续柔柔地说道:“小女知道锦辰妹妹心慕于您,一时” 云延在这个时候嗤笑出声,打断了青鸟后面的话。 青鸟的表情一下子变的很不好,却又硬生生忍住,继续道:“如今虽然锦辰妹妹已经平安回来了,但小女心里依旧愧疚难当。小女愿承受一切惩罚,也想向锦辰妹妹赔罪。” “只是小女实在无颜再见锦辰妹妹了。这有我给妹妹准备的赔罪之物,乃我族至宝,能否请龙皇帮我交给锦辰妹妹”青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根色彩艳丽的翎羽。 云延低头,伸手似乎要接。 青鸟恭恭敬敬地递上。 翎羽在递上的过程中徒然生变,如同荆轲刺杀秦王时的图穷匕见。原本柔软精美的翎羽突然变的尖锐,成了世间最为锐利的武器之一,缭绕着浅浅的涅盘火焰。 这根本不是青鸟一族的宝物,这是——凤凰翎羽。 凤凰与龙属于同级的神兽,凤凰翎羽自然比起凡兵更能伤到龙族。 “噗嗤。”这是翎羽刺入血肉的声音。 云延依旧平静地坐在原地,一手捏住了青鸟刺来的那尾翎羽。透着淡金色的血液就顺着他的手心往下流淌,砸在地面上,又因为涅盘之火的温度烧成了灰烬。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青鸟。”他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海面,似乎手上并没有捏着那尾正在燃烧的翎羽。 青鸟见一击不成,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刺杀龙皇,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下去了。 她不管不顾地运用了全身的灵力企图伤到云延,却被云延轻易化解。当啷一声,翎羽掉落在地,涅盘之火没了生灵之物的接触,重新缩回了翎羽中。 云延站起身,睥睨地看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青鸟:“如若是凤凰亲临或许还有些用,区区一只青鸟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青鸟狼狈的跪坐在地上,突然大笑起来:“太瞧得起自己的不见得是我?” 她青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云延:“龙皇又凭什么觉得,你一位为鳞虫之长,就敢忤逆神?” 云延的眉心锁的很深,语气带上了化不开的寒意:“信仰不再,天道已变。青鸟,你真以为这个世界还有几位神明?” “我以为你应该清醒了,毕竟蓬莱消失,你是世间最后一只青鸟。”他掌心的火焰被黑色的灵力熄灭,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在淌血。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慢条斯理且不容置疑地道:“她不是神,青鸟,你不该将你的感情压在她身上。”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句话如惊雷劈下,撕裂了青鸟原本平静的面容。 “她是神!”青鸟歇斯底里地打断他,几近癫狂:“她本来就是!” “我们青鸟一族”她说着,眼泪却溢出了那双清丽的眼睛:“从来就不会认错神明。” “为了神,我们什么都可以做。”她哭着,泪水打湿了美丽的羽衣,语气却带着足以溺毙生灵的虔诚。 “神想做却不想亲自动手的事,任何事我们都可以替他们去做。” 云延啧了一声,嘲讽到了极致:“就因为那所谓的镇守之位?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你们这个” “愚忠的种族。” 第两百七十八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不是愚忠,也不是镇守之位”青鸟匍匐在地上,听到云延的话一边哭着笑,一边用手去够地上那翎羽:“谁靠那种东西判断?” 云延冷眼看着。 “我们青鸟一族,从来都是靠心判断。”青鸟好不容易够到了那尾翎羽,纤细的手将其贴在心脏处:“从来都是。” “那一天,人类亲手弑神,我听见了她的心声。”她一下一下梳理着翎羽的纹理,目光眷恋。 “我听见她说:‘带着令牌走’,而不是‘救救我’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侍奉她。” 生死攸关的时候,镇守会和灵兽心意相通。青鸟没有把话说完,她当年听到的可不止这些,但那些话没必要和云延说。 青鸟一直是侍奉神的种族,如今众神兵解的兵解,消失的消失,陨落的陨落,青鸟却依旧没有忘记她的使命。 青鸟并不是效忠于任何神灵,相反,他们一生只侍奉一位神。可见这只青鸟在之前,甚至没有将灵均视为她该侍奉的神。 极致的固执和极致的虔诚,这就是青鸟。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她会为她侍奉的神灵献上毕生的忠诚。 云延带着莫锦辰回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云延身上的伤是莫锦辰造成的,而是距离逆鳞无比的近。那时候,她杀了云延的想法就确定了。 之前虽然看着龙皇一直限制着她愿意终身侍奉的神,但碍于莫锦辰并不信任她,而且也从没有表态过,所以她并没有动作。 但既然这次,莫锦辰对云延下了杀心,那她就得替神解忧。 可惜,她太没用了。 青鸟凄凉一笑,感受到莫锦辰正在匆匆赶来。她眼里的哀伤散去,只剩坚定。 她猛地站起来,用尽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翎羽扎向云延。 云延早有防备,根本不可能让她得手第二次。他不明白这只青鸟明明知道这样根本不可能伤到他,为什么还要和飞蛾扑火一样再来一次。 灵力形成的薄薄的屏障挡在他和青鸟之间,下一刻,云延敏锐地发现了不对。 青鸟手里的翎羽缭绕着火焰来势汹汹,但她握着翎羽的方向,却是向内的。 而且等上面的火焰散去,翎羽燃烧殆尽,留下的居然是一节龙骨。 如今,这节龙骨正深深地扎入了青鸟的腹中,血从青鸟的唇角溢出,将她原本青紫色的羽衣再次染深。 “你”云延瞬间反应出来不对了,抬眼便看见了殿门刚刚赶到的莫锦辰。 他的心一紧,被算计后的薄怒和什么东西脱离掌控的恐惧感充斥了他。 这只青鸟一环扣一环,目的就是为了让莫锦辰看见这一幕。 或者来说,青鸟的目的,一直都是莫锦辰。 而青鸟自己,是她自己小小棋盘内,最后的棋子。 如今,将军。 莫锦辰如今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作为镇守,青鸟是她的灵兽,她们之间在危机时刻本就有心灵感应。之前感受到青鸟的情况不对,她虽然疑惑于在龙宫为什么会有危险,但还是急忙赶来了。 赶来的那一刻就发现,云延和青鸟对立着,青鸟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云延一脸冷漠。还没等她走近,青鸟便踉踉跄跄地后退,腹中插着一柄锐利的,灰白色的武器,隐约缠绕着属于龙族的气息。 怎么怎么回事? 龙骨制成的武器很可能会让修为不高的妖族魂飞魄散的啊。 眼见着青鸟轻飘飘地要倒下,莫锦辰身体快过意识的,几步上去接住她。可手里湿热的触感激的她心底一颤,脚下没了力气,随着青鸟一并摔坐在了地上。 青鸟原本没有想过莫锦辰会接住她,但摔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她先是微弱的不可置信,下一刻迸发出了小心且隐晦的惊喜。 只是她太虚弱了,这点惊喜的光只是闪了闪,如同人濒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莫锦辰还在低头看青鸟腹部的伤,那伤口狰狞扎的极深。青鸟并不像龙族一样肉身强悍,怕是不怎么行了。 “你肯抱我是不是原谅我了?”正在这时,虚弱且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缕缕湿润的笑意,充满着期待。青鸟用手捂住嘴咳血,眼神却是亮晶晶地盯着莫锦辰。 “什么原谅你了?”莫锦辰很懵,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原谅我骗了你啊我啊,是真的想帮神灵离开这里,而不是因为什么喜欢龙皇”她笑起来,笑出了泪,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苦涩:“只是我之前要是这么说,神灵肯定不信我对不起,我不该欺骗神灵的。” “对不起” 莫锦辰的心一点一点发凉,好一会才将青鸟口中的神灵和自己对上。大脑一片混沌,之前很多觉得违和的事情,却在这一刻莫名连通了。 “这样欺骗神灵的我,被惩罚也是应该的神灵不要怪龙皇,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欺骗神灵,不该让神灵涉险。是我咎由自取,就算被龙骨杀死魂飞魄散,也是应该的” “可”青鸟捂脸哭出来:“可我不后悔,死也不后悔。神灵本就应该不受拘束的啊!您是神啊,您想做的任何事,都该实现的啊” 青鸟泣不成声,她伸出手抓着莫锦辰的袖子,就好像这样能给她什么安慰一样。血在她的腹腔溢出,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将莫锦辰的眼尾一点点染红。 青鸟的样子,逐渐和莫锦辰记忆里那个穿着嫁衣,眉间点血的女孩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当年的她自己。也是这样,哭着喊着神明。 明明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不一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她会想起当年? 可能是,青鸟那声湿润的呼唤,太不舍了。 这么一晃神,怀里青鸟的气息已经弱了下去,如同风中最后一点的火星,闪了闪即将熄灭。 或许的人之将死,很多之前不敢说的话,也会在这时候冒出来。 青鸟拉着莫锦辰的袖子微微用力,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精神放松下来的她也明显知道自己即将离去了。龙骨是她自己选的武器,魂飞魄散的结局也是她自己决定的。既然没有了未来,那她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也是可以说出来的 她自己最肮脏且不该存在的罪孽。她对神灵生出了最不该有的情感,如同污泥一般,企图亵渎最干净的神灵。 她本不该说出来的,可是,可是又那么的不甘心 “神灵,其实”青鸟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能凭借本能判断莫锦辰的位置。她挣扎着想坐直,好看清莫锦辰的脸。 “青萝。”莫锦辰眼见着随着青鸟的挣扎,青鸟身上的生机消失的越发剧烈。她只能用力报紧青鸟:“已经足够了,青萝。” 青鸟在听到青萝这个名字的时候,挣扎的动作就停了。 “您知道我的名字啊”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失焦的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莫锦辰顿了一下,很轻地道:“我之前叫你小青,只是觉得这样更亲昵一点。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青的青,一直是青萝的青,不是青鸟的青。” “这样啊”青鸟喃喃,最后露出了如云雨初霁般的笑容。 “那我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愿为您献上毕生的忠诚,我的神啊。 她那不该存在的感情,就随着她一起消失了。 只愿她的神灵,永远洁白无瑕,不染尘埃。 这世界最后一只青鸟死了,死在了她最喜爱的神灵的怀里。 也许这时候的莫锦辰还算不上真正的神,但那又怎样。对于青鸟来说,莫锦辰就是她的神灵。 死亡汲取了这只青鸟身上所有的温度,等莫锦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怀里只有一只小小的青色的小鸟,三足,轻如羽毛。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阴谋嫁祸,都在这一刻显得苍白。 永远回不来的东西就是这样完美,完美到那些缺陷都变的微不足道,只留下惋惜,不舍和悲伤。 云延站在那里,看着莫锦辰愣愣地捧着那只青鸟,只觉得任何解释在这时候都是无力的。 他知道,青鸟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最凄凉的死,将他和莫锦辰之间的隔开了一个浅浅的距离,触之生疼。 “不是我杀了她。”云延阖眸,有些疲倦地说。 莫锦辰放下青鸟,眼神平淡无波:“我知道。” “我知道啊。” 她恨自己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云延杀了她的父王是父王的恳求,知道青鸟是故意算计让她看到这一幕,知道知道如果她不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错在她自己弱小迟钝,错在她只注意了任务,根本没认真对待这个世界的其他事。 如果父王的去世尚且能解释为她那时年幼拖累了他。但青鸟的死,她无法给自己释怀的理由。 直到青鸟死了轻声呼唤着神灵,她才发现,这是她的信徒。 她都忽略了什么啊 她知道每个世界的原主其实是她的意识碎片,原主既是她自己。可她却没有那么办法彻底融入。 她患得患失,她得过且过,她把握着尺度,退不得进不得。终究错过了很多。 就像隔着层透明的膜,看不见摸不着,像是触碰在一起,却又没有。 其实是她的错对? “等等,天道”空间里圣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天道容易影响意识薄弱或者有执念的人的判断,现在莫锦辰的状态可不对,最容易被趁虚而入。他立刻转头去看光团子:“喂,你最好做好准备脱离这个世界等等,你怎么了” 圣裁的话戛然而止,他惊惧地看着光芒逐渐泯灭的光团子。 “啊?问我吗?”光团子缓慢地回问,转头看见圣裁欲言又止的表情。 它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睛慢慢睁大了。 “不对,不对,还没到时候。”它颤抖着:“宿主,宿主” 光团子慌乱不堪,手足无措:“救救宿主,快,谁去救救宿主” “你怎么了?你看看你自己,就快消散了,冷静点!”圣裁厉声道,企图让光团子平静下来:“你自己都这个样子,怎么帮助你宿主?” “不是,不是。”光团子声音带上了后怕,战栗的几乎听不清:“我是宿主的善意啊” 圣裁愣住了。 “我若是开始消散了那说明宿主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光团子的消散,说明莫锦辰对世界的善意,她对自己的善意,都在消散。 “别这样宿主您会死的,别这样宿主您还没有完全继承神祭,没有善意您会死的” “求求您”它呼唤出了一个名字,向其求救,却被法则模糊,根本听不清:“求求您,救救她” 现实中,云延也敏锐地感受到哪里不对,他蹲下:“莫锦辰?” 莫锦辰听不见,她听见了古老的歌声,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有什么在呼唤她 神祭的光在她额间点亮,虽然没有彻底解决莫锦辰的困境,却给了光团子喘息的时间。 它拼尽全力呼唤的那个名字并没有反应,光团子用最后的那点能量,联系那位存在。 它甚至没有能量传达任何一个字,只是微弱的在那位的意识里闪了闪,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但它赶上了。 这个本来就濒临消失的世界,迎来了它根本无法承受的存在。 云延重新睁开眼的时候,那双属于龙族的竖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清冽冽的琥珀色瞳孔,没有丝毫温度,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云延的主意识,到底是来了。 他低下头一眼怀里的小孩,最后抬眼,从海底望向苍穹。 冥冥之中,有什么感受到了危险,趋利避害开始悄然退去。 却是来不及了。 云延一手在空间里虚虚收拢,然后徒然握紧。 咔嚓。 巨大的裂痕撕裂了天空,这方天地的灵力瞬间枯竭,所有生灵的时间被加速,无知无觉地、飞快地过完了一生直至消失。 对于那些生灵来说,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那个世界的意识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惧。 当所有生灵消失,它这所谓这世界的天道,便是名存实亡了。 但它却是想太多了。因为有的人连那个名存都不想留给它。 “既然那干脆这个世界都不要存在好了” 云延轻声说着什么,站在虚空,单手抱着怀里的莫锦辰。下一刻,另一只手再次虚握。 如同什么东西碎开,凄厉且微弱的惨叫如同幻觉一样响起,消失在了无尽虚空。 他摊开手,掌心只剩下细碎的光电,汇聚到了虚空深处的一颗古树的树根上。 几个轮回后,那将形成一个新的小世界。 云延身后,一个身影出现。 身影周身流动着浅浅的光,在虚空里也仿佛有风在他周围吹拂着,带起了长长的衣袂。 “这么沉不住气?居然能让你连我都找来了?”那个身影带着笑意开口道,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男子:“很少见你会直接毁去一个小世界呢,毕竟对于你来说” “他呢?”云延开口道。 身影顿了下,没有说话。 “发生这种事,他应该告诉我。”云延说着,语气明明没多少起伏,却能让人明显感受到里面压抑的情绪:“如若不是那最后的善意,可能都轮不到我赶过来了。” “命理本该如此。” 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无喜无悲。 “神的命运,本来就只有一个可能。” “她不是神。”云延微微眯起眼睛:“而且” “我想让她改,这命理就得改。” “就算是你,也拦不得。” “谁也拦不得。” 第两百七十九章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之前她尚且还能算人类,但如今”虚空中的声音冰凉的就像一个机械。 “如今身负落雪和悲悯之神的神格的她,还算是人类吗?” 虚空中,昏迷的莫锦辰的额前绯色亮起,那是象征着至高神的神印,隐约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云延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变的极其深邃:“落雪和悲悯” 但那抹停顿转瞬即逝,云延垂下眼帘,语气不容置疑:“只要她没有完全继承落雪和悲悯的神格,她就只能算人类。” “人类,总有无数种可能。” 虚空中的声音理智且不带一丝感情:“你越矩了,曦恒。” “我已经很多年不叫那个名字了。”云延看着怀里无意中嘤咛了一声的小孩,熟练地拍拍她略显单薄的背脊,转身打算离去。 虚空可不适合小孩子生长。 云延背后,那个身影也笑起来,周身的金色光点碎开又重塑,如同一个轮回:“那我也走了,被突然拉来壮丁我可是懵的很。” “尧祝,难道时间与隽永也打算参与到” “不不不,我可不打算参与这么麻烦的事情。”时间与隽永的神明尧祝连连摇头,肆意且随性:“我只想自由自在地在任何时间和空间游玩他们的事,我可不管。” “你倒是永远中立。”云延轻笑一声,狭长的眼尾隐约有几分锐利,和温润的瞳色完全不符。 “喂喂喂,我可是放弃了垂钓来帮你啊喂,你那眼神这么看起来就像也想将我和小世界一样捏爆了一样”尧祝退了几步。他周身都是淡金色的光,根本看不清面容,但一听他的语气,都能想象出他那活跃的表情。 “你还有点用。”云延轻轻摇头。 尧祝:没用了就捏爆是吗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唔。”莫锦辰这时候在云延怀里突然哼唧起来,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 进入虚无之后,云延的头发就变长至及腰,没用任何束缚无风自动。 所以特别方便莫锦辰抓一把。 “我家小孩要醒了,不在你们这浪费时间了。”云延一脸平静就好像自己的头发并没有被某个家伙死死拽住,他重新撕扯开空间,离开前还对着尧祝微微颔首:“你也来。” 尧祝耸耸肩跟上,身后虚空中的声音重新开口道:“你这是做出选择了吗?” “没有。”尧祝笑笑:“如曦恒所说,我永远中立。” “帮朋友一把而已,并不代表什么。”他身后衣袂飞舞,连带着晶莹的时间法则碎片。 “哪怕注定失败?” “曦恒不是说了吗。人,有无数种可能。”尧祝继续道:“我走过无数的时光,也看过无数的希望和奇迹。也许,他能成功也说不准?” 他抬眼去看云延怀里的莫锦辰,不大的女孩睡的并不安稳,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胆大包天地拽云延的头发,云延好脾气地任她拽,不时还安慰地拍一拍。 尧祝收回目光。 “毕竟那个孩子的出生,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啊。” 莫锦辰记得自己是条小龙,是龙族的公主,父王和母后包括其他的龙族都很爱她。 但是他们都死了,死在了人类的手里。 年幼时候的她却活了下来,然后不得不努力在人类社会里隐藏自己生活下去。但她没有将怨恨施加于普通人身上,一直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只是想活下去。 但是有一天,她还是被发现了。告发她的,是她最信任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呢 好疼啊,那一天,刀子贯穿腹部的时候,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是觉得疼,心脏疼的发慌。疼到连恨意都变的模糊,只剩委屈和不甘。 为什么这么对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 如果,如果重新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这个悄无声息地活着,再悄无声息地死去。 她要让所有伤害了她的,还有伤害了父王母后的人类血债血还。她要让龙族的嘶吼,传遍九州大地! 这么想着,意识却彻底陷入了黑暗。 她想,她应该是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了。 等再次醒来,莫锦辰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空间里。 空间里有一颗发着黯淡光芒的光团,还有一个瞳孔同样没有光泽的白衣银发的少年。 “你好,宿主。” 那个光团开口说道,声音柔和稚嫩,有点像记忆里的母亲。 “我这是死了吗?”她有些不解地问道,大脑一片混沌,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因为身世非常害怕陌生事物的她,却对这个小光团没有任何的排斥。 “宿主你没有活着,也不算死去哦。”光团继续说道:“我是小星星,宿主,您叫什么?” “莫莫锦辰。” “我是您内心的善意,只要您完成主神颁布的任务,就能回到您原来的世界了。您愿意吗?” “好。” “这样真的好吗?” 空间看不见的角落里,尧祝微微皱眉。 “封印她一部分记忆重新开始。这已经是第几轮了?” “上一次已经失败了。既然如此,就重新开始,总归有一次会成功的。”云延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空间中心的莫锦辰身上,灼热却又克制。 “曦恒。” “我不叫那个名字。” “行,云延。”尧祝摊了摊手:“你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吗?” “没找到那个原因所在,你再重复千千万万次,也是注定失败的。” 尧祝说着,却发现云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那。他顺着云延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居然在注视着那个银发少年。 尧祝顿了顿,轻声道:“那是他的灵器?我记得是叫桃源?” 云延眯起眼睛,手指有节奏地在空中敲击着。 “落雪与悲悯我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那方小世界。现在想想,估计也是为了那个孩子。”尧祝看了看圣裁,又看了看莫锦辰,提醒云延道:“这次估计情况会不一样,至高神的痕迹你不可能完全抹除,那孩子会注意到的。” “她很特别,不属于神,也不完全属于人。”尧祝叹了口气:“她的命理确实可以改,但前提是她要改变。” “如若她自己放弃了她自己,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云延的袖中的手捏紧,眉心锁起,冷冷地看了尧祝一眼。 尧祝立刻举手表示无辜:“别这样看我。你敢说你心里不知道吗?” 你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纵使你再怎么强大,却也救不了一个本身就不想活下去的人。 看着那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死在自己面前,就好像将结痂的伤口再次血淋淋地剥开,哪怕是神,也是会疼的。 何其悲哀。 你还能承受住多少次呢,曦恒? 尧祝叹息这闭上眼,摇摇头消失在这个时空。 莫锦辰从小光团的口中得知了有关任务的步骤,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个任务的委托者。 “喵呜。” 一个软萌可爱的小白猫出现在她的脚下,莫锦辰平静的表情瞬间就裂开了。 “我要当一只猫去做任务吗?”她觉得自己心态崩了:“还是奶猫?软趴趴,弱唧唧,只会撒娇的小猫崽子?” “我是龙啊喂?鳞虫之长啊喂。”她指了指裤管上扒拉着她撒娇卖萌的小白猫:“我绝不变成这样,有失我龙族的尊严。” “她不是猫啦,她长大也会变的很厉害很威武的。”小光团苍白地解释道:“你看她的牙齿多锋利,爪子多尖?她还小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宿主您不能欺人家少年穷啊。” 莫锦辰嫌弃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舔爪爪的小白猫,并不觉得她长大会威武到哪里去。 再威武,能比龙威武了去吗? “宿主您还想不想回到之前的世界报仇了?”小光团无奈,抛出杀手锏。 “啧。”莫锦辰鼓起脸,不情不愿:“好。” “但她的委托是什么?这小猫崽子根本不会化型也不会说话?”她挑三拣四:“那我怎么知道任务是什么?” “小星星这里会把记忆给你哦,宿主不用担心。”小光团闪了闪:“至于任务,小星星可以告诉你呀。” “这只小猫的任务,是好好活下去。” 莫锦辰听到这话,内心微微一动。但还没等她搞明白内心的触动到底是什么,一阵天旋地转,她的意识就被拉扯进了小世界。 空间里瞬间只剩下光团子和圣裁。 圣裁在之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等莫锦辰离去,他才低着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一直是这样吗?” 光团子轻轻回道:“什么一直是这样?” “重复的命运。失败了再次重来。一直都是这样吗?”圣裁直接说道。他是至高神的灵器,很多东西他也是清楚的。 “是啊。”光团子说着,听得出来它很想努力装作不在意,但声音却逐渐开始哽咽:“一直是啊。” “小星星一直在宿主身边,很多很多年了。” 从开始到失败,然后装作初次见面,再次和宿主相识,然后再失败。一直重复之前的每一步。 都不知道渡过了多少岁的时光,也不知道多少次和宿主笑着自我介绍:宿主你好,我是小星星。 这一次也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宿主不再记得它了,看向它的目光陌生且隐约带着戒备。 它都习惯啦,它才不会难受呢。 光团子对着圣裁笑笑:“你是不是还不习惯?是不是觉得宿主的行为举止变了许多。没事哦,记忆不全的时候,哪怕是同一个人,性格也是会变化的。” “但无论怎么变,她都是宿主。” 都是小星星唯一的宿主。 圣裁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嗯了一下。然后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小光团蹦蹦跶跶地走远,背影萧瑟落寞。 莫锦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包裹着,周围臭不可闻。 “呕” 她一身干呕,几乎要吐出来。 之所以之后没吐,一是因为考虑到周围这么狭小,她一吐会吐自己一身,那更恶心;二是胃里空荡荡的,想吐也吐不出东西来啊喂。 原本那只小奶猫到底混的有多惨才会到这个境界啊,莫锦辰想着。 亮出利爪撕开外面的黑色塑料袋,莫锦辰终于得以看清她周围的处境了。 这是一个垃圾堆,还是那种没有分类过的,腐烂的食物水果还有各种各样的脏东西混杂在一起,难怪如此臭不可闻。 莫锦辰又想吐了。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奶猫的身体翻下垃圾箱,决定一点要找个有水的地方好好洗洗。 一步,两步 眼见着就要下了这座“垃圾山”,只要越过那水坑就能离开臭烘烘的这里了。小奶猫压下身体蓄势待发,准备展现自己超高的弹跳力一跃而过那个脏水坑的时候。突然,脑里一阵眩晕。 原主的记忆在这时候来了。 莫锦辰眼前一黑,唧一声整只猫摔到了脏水池了。 几秒钟之后。 “喵呜!!!”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莫锦辰悲痛欲绝,那声喵呜大概可以翻译为:我不干净了。 猫生艰难,唯一值得高兴的就只有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原主所有的记忆,不至于做任务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这接受记忆的速度还挺快的,莫锦辰想,想完自己愣住了。 她之前又没有接受过记忆,为什么会觉得这次挺快的呢? 但这个想法稍纵即逝,身体上的恶臭打乱了莫锦辰的所有思绪。 不行,她要洗澡,她受不了了。 看了一眼远处的水质清澈的喷泉,莫锦辰打定主意,就去那里了。 正好一路上她可以稍微整理一下原主的记忆。 记忆的内容很少。原主是只小奶猫,可能确实是因为年纪小,她的记忆是真的少的可怜。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在附近的公园游荡。她长的可爱叫声奶声奶气,不少好心人都会给她喂些猫粮和小鱼干。 小孩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在她眼里,这些给她喂吃的东西的,都是好人。 所以有一天,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给她递食物的时候,她也开心地过去了。被女人抱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还亲昵地舔了舔女人的手指。 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她,甚至没看见女人眼里的厌恶。 这只幼崽还不知道,这将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二百八十章 不发飙你真当我是奶猫啊 原主被女人带回了屋子。昏暗的房间里,她听见了无数同类虚弱的叫声。 这是一个虐猫爱好者的家。 他们在附近诱捕或者偷抓流浪猫,然后录制虐猫过程的视频发到暗网上获取利益。 原主不是被他们抓来的第一只猫,自然也不是最后一只。她还太小,被女人的高跟鞋踩了几脚就没了声音。女人觉得无趣,就将其装进了黑色塑料袋,随意扔在附近的垃圾堆里了。 等再次醒来,就是莫锦辰了。 原主的愿望很简单,她贪恋那些好心人温暖的怀抱,贪恋温热的羊奶,贪恋鲜美的小鱼干。她只是想活下去,吃点好吃的,晒晒暖乎乎的太阳。 甚至没有报仇的意思,这只小奶猫到死都分不清楚什么的恨。 莫锦辰趴在喷泉边上,小爪子一探一探地。 说句实话,当她从水面上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的时候,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背过气去。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变成一只猫的事实,如今发现,原主混的比她想象中的还糟这原主死的也太惨了?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毛结成一缕一缕的,根本看不出来之前是白色的。 莫锦辰作为一条爱干净的小龙,原型的时候连鳞片缝隙都洗的干干净净的。完全接受不了自己如今这么脏。 隐约还是有些心疼,心疼这么傻乎乎的原主,却死的这么惨。 人类还真是讨厌呢。 莫锦辰心里突然打定了主意,她要报复人类。随机选择一位幸运儿,用自己无害的外表骗取人类的信任和喜爱,然后在人类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嗷!好主意。就这样决定了! 莫锦辰哼哼唧唧,打定了主意后决定猫生还是有望的。目标坚决明确,她现在不是一只普通的猫了,她是尊贵的钮钴禄氏·锦辰·猫。 不过,还是先将身上的脏污洗干净再说。不洗干净估计连骗取信任和喜爱都做不到。 莫锦辰想着,努力一蹦,整只猫跳进了喷泉里。 但是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龙天生亲水,也完全不会怕水。对于龙来说,水里比地上更让他们感到舒适。 但她现在不是龙了,她是只猫。 还是一只不会水的奶猫 “喵呜咕噜噜咕噜噜”她前面条件反射直接扎进了水里,这个动作差点直接将她送走。水灌进她的口鼻,沾湿了她的毛发,陌生的感觉包裹了她。明明之前是她最喜欢的水,现在这些水却仿佛致命的毒药,吞噬着她的生命。 混沌中,整个世界都混杂着粼粼的水光。莫锦辰最后居然还有心思想,难怪猫都不喜欢水。 真致命。 就这么死了?任务失败?感觉有些不甘心呢 生死攸关之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提出水面。 隐约间,她看到了一双清清冽冽的琥珀色瞳孔,明明记忆里是第一次见,她却觉得莫名熟悉。 可能是龙族有谁也是这个瞳色。 那双眼睛的主人用衣服将她裹住,劫后余生,困意卷席而来,莫锦辰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如果,如果人类都这么温暖的话,那她迟点报复,应该也是可以的 “云队?这只小猫”边上穿着白色制服的队员询问道。 “带回去,好生养着。”云延淡淡地回答道,眼里是不属于人类的凉薄和玄奥深邃。但这些东西只维持了数秒就尽数褪去,队员接过他手里的猫后,他有些机械地坐回了车内。 队员抱着猫坐到了副驾驶座,关上车门,司机稳稳地启动了轿车,很快离开了这里。 莫锦辰并没有睡很久,毕竟还是知道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的。 她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云延和队员的对话。 “哪来的猫?”云延皱眉,看着队员小陈怀里的小东西。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包裹着那只脏兮兮的小猫的衣服是他的外套。 这小陈会不会干事,就算再怎么喜欢猫,也不能不经允许用上级的衣服去包。 “云队您不记得了吗?”小陈有些懵:“是您要我带回来给您好生养着啊?” “我?”云延眉头锁的更深:“我何时说过这种话。” “就刚刚啊。”小陈老实地重复,他也觉得之前的云队有些奇怪就好像突然便的更加深不可测一样:“您坐在车上突然说要下车,然后就走到了公园那的喷泉带来了这只快淹死的小猫” 云延低头看着那缩在衣服的小猫崽子,全身脏兮兮的看不清花色,一双眼睛倒是清澈透亮的和宝石一样,两只都是水蓝色,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可不记得自己下过这样奇怪的决定,难道是这只猫有修改人意识的能力? 作为特殊行动组的组长,他本身就是处理这类灵异事件的。此刻已经敏感地怀疑到了莫锦辰可能并不是普通的小猫。 其实这次还真不是莫锦辰干的,是云延的主意识先占据了身体下了决定,然后主动脱离才导致了如今的局势。没有神佑的小世界一般都承受不住云延的主意识在这待太久,所以云延的主意识很少会亲自降临,这次也是真怕莫锦辰把自己淹死了,才不得不来一趟。 但这个世界的云延不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就是了,他只会怀疑是莫锦辰做了什么。 这种不安定因素最好还是扼杀在萌芽之中,云延有些危险地想。但对上莫锦辰那双水蓝色眼睛,他心里多了几分犹豫——这只小猫崽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必要赶尽杀绝。而且这个能力,要是能为特殊行动组所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先养着看看性子? 云延想着,伸手想去接莫锦辰,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啧。”他实打实地表示嫌弃:“好脏的猫。” 莫锦辰: “喵呜!喵嗷!” 愚蠢的人类,你才脏! “还差点被淹死,可能智商也不高。”云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 “喵嗷嗷嗷!” 你才智商低,你全家都智商低! “叫的也不好听,吵死了。别的猫也叫这么凄厉吗?”云延装模作样地捂住一只耳朵:“我的耳朵被玷污了。” “喵!!!” 莫锦辰彻底亮了爪子,要不是距离太远,她一定要挠花这个毒舌男人的脸! 呸!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个琥珀色瞳孔的男人眼熟,现在看来,是上辈子有仇?!她决定了,她报复的第一个人类就是这男人,一定要让他后悔惹了她钮钴禄氏·锦辰·猫。 队员小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人一猫互动。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猫,这猫是成精了吗? 他一抬头与队长对视,见到云延不动声色地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点点头,小陈立刻明白了队长的意思。 他来特殊行动组不久,但也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存在。 他还是一个新人,之后就交给队长就行。 小陈将炸毛的小猫递给队长,低头微微示意就离开了。 关门的时候,他亲眼看见那只奶猫跳起来想去挠队长的脸,被队长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空中托马斯回旋,叫的那是一个凄惨。 看来他不用担心了,这只猫就算真的成了精,也绝对不是队长的对手。 看,不是被治的死死的吗? “别叫了,你脏成这样我真看不下去,这不是帮你洗洗吗?”浴室里,云延单手按住不安分的奶猫,另一只手用花洒冲去奶猫身上的脏污。 莫锦辰本来是不怕水的,但不久前才差点被淹死,这下心里还是惧怕的。但她打不过云延,也说不了话骂他,只是喵喵喵地被迫被冲了个干净。 其实云延手里是有分寸的,没有伤到她,水也没有冲到她的口鼻。但这不妨碍莫锦辰挣扎的很剧烈,送了他一身水,还有一手臂的红爪痕。 的亏奶猫的爪子还幼嫩,或者说云延皮糙肉厚,到底还是没见血。 “呦,你是白色的啊。”云延冲去莫锦辰身上的泡泡,洗了几遍后,终于露出了小奶猫的真面目。这是一只非常可爱软萌的小白猫,被水淋成了落汤鸡的模样,小小的身体颤巍巍的,很轻易就能引起普通人的怜爱之意。 但云延不是普通人。 “之前脏成那样,还真没看出来。”他扯来一只毛巾给莫锦辰擦毛:“你是多蠢,才能把自己搞成之前那模样啊。” “喵!”莫锦辰又给了他一爪子,刚刚想补上一个牙印,却因为云延擦毛的手法实在太舒服了,没抑制住身为奶猫的本能,喉咙里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 “说你蠢你还哼哼。”云延轻笑一声说道,眼睛却突然看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 “喵嗷?”莫锦辰正享受着呢,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顿时不满且疑惑地嗷了一声。 “这个。”云延轻轻碰了一下她腹部几乎愈合的伤:“哪里来的。” 莫锦辰扭了一下小身子才看到了那伤。是那女人用高跟鞋踩的,之前有好几个,将原主的身体踩的鲜血淋漓,也直接导致了原主的死亡。但等她穿越过来后,系统就调动了能量恢复了那些伤,只留下愈合后的痕迹。 “喵”她刚刚想开口,却只能发出了一声奶猫的喵喵声,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会说话。顿时有些意兴阑珊,莫锦辰扑地滚到了毛巾上,生无可恋地将脸埋进去。 这个模样自然让云延以为是自己问了她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他手里擦毛的动作轻柔了几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先在一边待着,我等等给你吹毛。” 浴室很大,除了浴缸和花洒这边,另外一边的篮子里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浴衣和毛巾。云延将奶猫放到篮子里的毛巾上:“我冲一下换个衣服,你稍等等不要乱跑,过会儿我就过来。” 他本想直接给奶猫吹干身上的毛发的,但无奈在给她洗澡的时候被撒了一身水,有些许洁癖的云队长根本忍受不了,便打算先将自己身上的情况大概清理一下,再去管那只小奶猫。 莫锦辰不是个老实听话的性格,见云延不管她,立刻扒拉着篮子想要翻出去。 刚刚露出了个头就有些力不从心,她无奈只能半吊在篮子的边缘,抬眼望去,云延正脱去上衣,准备站到花洒下。 她还没什么反应,空间里就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宿主!” “喵嗷?”她的耳朵差点被那小光团的尖叫搞聋。 “宿主不要看,会长针眼的!”眼见着云延脱去了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正准备连下半身的衣物都要褪去时,光团子的声音开始变的歇斯底里,简直把声嘶力竭这个词展现到了极致。 啊啊啊它纯洁可爱的宿主,云延这老流氓在干什么???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人管管了??光天化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呜呜呜它的宿主啊啊啊 莫锦辰不解地看着空间里发疯的小光团,不理解它为什么要duangduang地用头撞地板。 看人类又怎么了?什么是长针眼?人类这个种族这么可怕吗,看到身体就会引发诅咒?不可能啊,她在人类社会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这个事情啊。 如若是作为人类长大的莫锦辰肯定懂得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莫锦辰只有自己作为龙那一世的记忆。而且是那种心理年龄不大,没有受过系统教育,跌跌撞撞自己摸索着长大的幼龙,自然稍微懵懂了点。 更何况还隔着一个种族呢。 莫锦辰歪了歪头,疑惑地又喵呜了一声。 这一声将云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回头对上了莫锦辰水汪汪雾蒙蒙的蓝色大眼睛,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是一只猫,为什么他会觉得被她这么注视着,有些拘束呢? “啪。”一条洁白的毛巾盖到了莫锦辰的小脑袋上,差点将她砸回篮子。 “看什么看,小流氓猫。”云延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莫锦辰:? 不是,她怎么就流氓了? 光团子:它想磨刀。 猫最大的敌人,果然是狗??!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不发飙你真当我是奶猫啊 (现在是重复的防盗章节嗷,小可爱们到一点再刷新一下~捂脸捂脸爱你们~) 等莫锦辰终于扒拉下来自己头上的巨大毛巾的时候,云延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提着她的后颈将炸毛的奶猫拎了起来。 “果然很笨啊一条毛巾你扯下来花了快十分钟喂” “喵嗷嗷!!” 莫锦辰在空中扑腾,努力用自己的爪爪去抓男人的脸。 第一,她并没有花十分钟。第二,云延这厮也不看看这条毛巾和她体型的差距,她要真是条普通奶猫可能会被这条如此大的毛巾闷死。 “行了,别叫了,吵。”云延回到卧室,一手拎着莫锦辰,一手扯出吹风机。 “喵唔咕噜”这次没等莫锦辰再次叫出来,就吃了一嘴的风。 “啊,不好意思。”云延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将莫锦辰吹成了一只毛发蓬松的猫球,着才放下了电吹风。 莫锦辰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她滑溜溜的鳞片没有了,亮晶晶的犄角也没有了,连水她现在都怕,还要被人类如此侮辱呜呜呜她不活了 云延正在擦着自己头发上的水,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滚落到衣领内。他用余光看到了瘫倒在床上的小奶猫,身体一顿。 下一刻,他坐到了床尾,拎着奶猫的小爪爪将其提起来。 莫锦辰在空中一脸懵逼地和他对视。 云延脸不红气不喘,清隽的脸突然凑近了她。然后,将脸埋在她充满着沐浴露的清香、蓬松干燥的毛茸茸身体上猛吸了一口。 真实版·吸猫。 莫锦辰: 空间里的光团子:啊啊啊啊! 空间里的圣裁:吓的他手里的瓜都掉了。 “喵!!!” 几分钟后,云延顶着脸上三道红痕,面不改色地接起了电话。 “嗯,好。”他拉开衣帽间的门,准备换上制服:“知道了,你们先稳住局势。” 他看了看表:“我大概十五分钟能到。控制着老三一点,别让他乱来。” 电话里一阵应声。云延挂了电话,与床上舔爪爪的莫锦辰对视了一眼:“我出门一趟,你在家里乖一点。” 莫锦辰一脸乖巧,满脸透着纯良:“喵呜~” 云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出了这只猫崽子乖巧外表下蠢蠢欲动的破坏欲,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很快就回来。如果我回家看到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奶猫的身体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我想你不会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的。”云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见吓了也吓过了,打一巴掌也得给个甜枣不是,他语气温和下来:“乖一点,知道了吗?” 莫锦辰一爪子拍开了他的手,转身扎进了被子里。 看着被子上鼓起的小包,云延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就当莫锦辰答应了。他转身利落地换上特殊行动组的制服,戴上帽子出了门。 听到远处门闭合的声音,莫锦辰这才从被子里爬出来。 “喵?” 她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看来是真的出去了。 想到这,莫锦辰利落地跳下床,跑出了房间,开始一个一个地参观屋内的房间和结构。 这间公寓装修风格偏冷硬,简约而且现代感很足。看起来只是一件普通的单人公寓,所以面积不是很大,除了锁着的书房无法进入外,没几分钟莫锦辰就将其他大概看完了。 屋内生活的痕迹其实不是很多,特别是厨房什么的,干净的就和全新的一样。折腾了这么一天莫锦辰也饿了,她到厨房找了一圈,愣是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最后好不容易打开了冰箱,发现里面居然只有苏打水。 所以那个琥珀色瞳孔的男人,平时是靠喝苏打水活着的吗? 这是什么玩意?喝露水活着的是小仙女,喝苏打水活着的莫不是小仙男? 莫锦辰被自己的脑洞惊到了。 但她是真的很饿。 莫锦辰借助着桌椅台的位置,终于跳进了冰箱里,嫌弃地看了那码的整整齐齐的苏打水一眼,准备叼一瓶出来。 一叼,哦,叼不动。 她又忘了如今自己的身体到底弱小成什么样了。 一不留神,原本打算叼出来的苏打水就此掉出了冰箱,问题这玩意还是玻璃瓶的,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莫锦辰: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有些心虚地跳下来,关上了冰箱门。还顺便叼来了一卷毛巾铺到那一地的苏打水和碎玻璃上,心虚地离开了冰箱附近。 毕竟她现在还在人类手里,要是被人类发现了她将东西打碎而且客厅弄的一团糟,不会真的将她揍一顿 别人类的武器老可怕的,连高跟鞋这种她原本以为只是用来穿的东西,打起来都老疼老疼了。 莫锦辰瑟瑟发抖,之前被人类伤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且云延出门前还威胁过她,这就更让她心里没底了。 只有作为龙那一世记忆的莫锦辰虽然本质上是个熊孩子,但到底还是惧怕人类的。 她知道自己这个世界是一只猫,男人估计是将她当成宠物来养。所以对她在一定范围内的小打小闹还是容忍的,所以她敢对着他发点小脾气。但这个范围的界限到底在哪,莫锦辰心里没有底,隐约还是害怕自己触碰到他的底线的。 人类这种生物,她真的不懂。她以为是朋友的,背叛了她;她以为是好心人的,伤害了她。 莫锦辰舔了舔自己的毛,缩到了角落,隐约有些沮丧。 她想家了 可是哪里有家呢。 空间里的光团子感觉到了宿主情绪低落,安慰道:“宿主乖,只要你好好完成任务,就一定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的。” 莫锦辰轻轻嗯了一声,轻轻阖上雾蒙蒙的眼眸。 回去?回去又有什么用呢父王母后他们都不在了啊。 只是为了报仇而回去,似乎意义也不大。 搞得好像报了仇他们就能回来似的。 “宿主?”光团子试探性地呼唤了她一声。 “喵” 她饿了。 饥饿就像是一点火星掉落在枯草堆里,原本只有一点点,却很快燃烧起熊熊烈焰。莫锦辰焦躁地挠了挠实木的地板,喉咙里发出干渴的声音,充满了焦躁。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翻涌,饥饿的感觉灼烧着她的理智,原本清澈的瞳孔都开始变的混沌。 她想吃 光团子一下子明白了宿主的情况。她这个世界的身体本身就有些特殊,穿越修补伤口的时候估计留下了些能量,激发了她身体内被封印的潜能。 应该不是件坏事。 现实中,莫锦辰发出了类似于野兽收到威胁时候发出的咕噜声。片刻之后,一双水蓝色的兽瞳猛地睁大,中间隐约掺杂着金色的光芒。不见理智,只剩暴虐且饥渴的欲望。 明明只是一只不大的奶猫,这一刻的气势却突然变的危险且强势。 咔嚓。金属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间里响起了另人牙酸的咀嚼硬物的声音。 咔啦,咔啦 云延半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 “云队,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怎么会这么多”边上,圆脸的小陈嘀嘀咕咕地和他抱怨,圆乎乎的脸上灰扑扑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多恶意啊” “怎么,你小子才干过多久?就敢说之前?”云延毫不客气地说道。小陈是新人,进组的时间才不到半年。从他口里听到之前这个词还真有些好笑。 “我就随口一说嘿嘿嘿”小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也是因为这个月实在太忙了,才随口吐槽了几句。 云延指间的烟雾缭绕,等小陈走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确实,近年来恶意之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总让人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想着,掐灭了手里的烟,眼里略过思量。 “你也觉得这些年这些恶意之灵出现的太频繁了吗?”边上,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子走过来,在他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熟练地叼上:“借根烟。” 云延轻嗤了一声:“需要我再借个火吗?” “这倒不用。”穿红色t恤的男子指间轻弹了一下,燃起一缕火焰。他低头用指间的火点燃了香烟,痞里痞气地叼在嘴边:“爷自己来,方便。” 云延自己也重新掏出一根烟,在指间把玩着,却没有再点上的意思。 “延哥,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红色t恤的男子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眼圈,粗犷的眉头皱起:“那些恶灵不止是数量是数量变多了,而且对付起来也更加麻烦。特别是今天的这个玩意,它根本就不怕我的火焰。要不是你来了,可能真会出现伤亡。” 云延低垂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所谓的恶意之灵,本身就像是一团无形的黑色絮状物。他们从恶意中产生,如妒忌,恨意,绝望等情绪聚集的地方,都能产生出具有微弱神智的恶意之灵的存在。 这团恶意之灵本身要达到一定的数量才会真正产生巨大的威胁。但它们会附着在人类或者是其他生物身上,只要那个生物心里的阴暗面足够大,就可能被它附着上,然后被控制神智,造成许多不好的后果。 比如这次,它们就是附着在了特殊生物身上。 周围的各组组员各司其职,见云延走过,都微微低头示意和他打招呼。 云延半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烟。 “云队,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怎么会这么多”边上,圆脸的小陈嘀嘀咕咕地和他抱怨,圆乎乎的脸上灰扑扑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多恶意啊” “怎么,你小子才干过多久?就敢说之前?”云延毫不客气地说道。小陈是新人,进组的时间才不到半年。从他口里听到之前这个词还真有些好笑。 “我就随口一说嘿嘿嘿”小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也是因为这个月实在太忙了,才随口吐槽了几句。 云延指间的烟雾缭绕,等小陈走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确实,近年来恶意之灵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总让人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他想着,掐灭了手里的烟,眼里略过思量。 “你也觉得这些年这些恶意之灵出现的太频繁了吗?”边上,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男子走过来,在他腰间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熟练地叼上:“借根烟。” 云延轻嗤了一声:“需要我再借个火吗?” “这倒不用。”穿红色t恤的男子指间轻弹了一下,燃起一缕火焰。他低头用指间的火点燃了香烟,痞里痞气地叼在嘴边:“爷自己来,方便。” 云延自己也重新掏出一根烟,在指间把玩着,却没有再点上的意思。 “延哥,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红色t恤的男子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眼圈,粗犷的眉头皱起:“那些恶灵不止是数量是数量变多了,而且对付起来也更加麻烦。特别是今天的这个玩意,它根本就不怕我的火焰。要不是你来了,可能真会出现伤亡。” 云延低垂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所谓的恶意之灵,本身就像是一团无形的黑色絮状物。他们从恶意中产生,如妒忌,恨意,绝望等情绪聚集的地方,都能产生出具有微弱神智的恶意之灵的存在。 这团恶意之灵本身要达到一定的数量才会真正产生巨大的威胁。但它们会附着在人类或者是其他生物身上,只要那个生物心里的阴暗面足够大,就可能被它附着上,然后被控制神智,造成许多不好的后果。 比如这次,它们就是附着在了特殊生物身上。 周围的各组组员各司其职,见云延走过,都微微低头示意和他打招呼。 现实中,莫锦辰发出了类似于野兽收到威胁时候发出的咕噜声。片刻之后,一双水蓝色的兽瞳猛地睁大,中间隐约掺杂着金色的光芒。不见理智,只剩暴虐且饥渴的欲望。 明明只是一只不大的奶猫,这一刻的气势却突然变的危险且强势。 第两百八十二章 不发飙你真当我是奶猫啊 莫锦辰啃了电视,扒拉了音箱,糟蹋完短刀,最后还咬掉了半个水龙头,被喷出来的水溅了一脸,这才半饥半饱地清醒过来。 客厅的不知名的电器响着电流滋滋的声音,浴室水漫金山,水龙头还在biubiu呲水。莫锦辰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喵”完了完了,她完了。 莫锦辰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关于猫的十八种烹饪方式,自己将自己吓的不轻。 骨头里发凉到有些痒痒的等等,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心理作用。 是骨节真的在发疼,仿佛有什么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莫锦辰牙齿咬的咯咯响,一抬头看到了浴室镜子中的自己。 还是那只白色的小奶猫,只是那一双水蓝色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出现了一道裂痕,从里面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她的背脊绷紧,上面有两个小肉团凸起在扭动着,挣扎着仿佛在进化。 进不进化莫锦辰不知道,但她在人类社会的时候还是看过几部动漫的,所以 “异形喵嗷嗷嗷!!!”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如同幼童,却又带着小猫叫声的尾音。莫锦辰一时间毛骨悚然,不知道是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还是被自己突然口吐人言吓到了。 身后那两个小肉团扭动的,抽出骨头,蔓上羽毛,逐渐成了一对小小的翅膀。 莫锦辰只觉得背后痒的难受,在水里一阵乱滚却又无济于事。等好不容易那阵令人窒息的痒意消退,她再次看向镜面,觉得自己的心脏这一天真的承受了太多。 她以为自己这个世界是走兽,没想到还是飞禽和走兽的混合体? 到底是兽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她这个世界的父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跨越种族的爱情固然让人感动但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家崽该怎么办啊啊啊。 半兽半鸟,不伦不类而且不是龙。 莫锦辰嗷嗷叫地水里翻滚,生无可恋。 云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家里已经不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了,简直就像被土匪抄了家后还来了一场大洪水,那场面那是一个惨绝人寰。 他几小时前刚刚洗的干干净净,吹的蓬蓬松松的猫崽子,此刻正在这‘大洪水’里翻滚跳跃不可自拔。 云延额间的青筋跳了跳。 然后手背上的青筋也跳了跳。 他这个时候揍猫,不算虐待小动物,不算不算? 身后的门自己关上了,云延走在屋内,脚下是浅浅的一层水,随着他的脚步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无声且压抑。 莫锦辰的耳朵抖了抖,立刻抬头,与已经站到浴室门口的云延来了一个世纪对视。 这无法言喻的对视中,莫锦辰感觉自己亚索附身:死亡如风,常伴吾身。 云延轻笑了一声,当然,是皮笑肉不笑。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看到莫锦辰如今背后带翼的模样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拎着她肉乎乎的翅膀将她提起来。 “小崽子,你是真的很能啊”他的尾音微凉,意味深长:“我出门时说了什么?需要我再和你重复一遍吗?” 莫锦辰抖的仿佛得了帕金森,整只猫都不好了。 她没了她没了,她要和美好的世界说再见了。 “呜呜呜系统啊,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死的不那么疼啊”莫锦辰犹带着哭腔在空间里问光团子:“我有点怕疼人类折磨生灵的方法真的太痛了,我怕” 光团子在空间里听的心都要碎了。它刚刚习惯宿主之前作天作地的性格,没想到这次失忆后的宿主性格却更为弱小到让人心疼。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宿主如今只有作为龙的记忆,对于一甲子才一年的龙族皇室一脉来说,她确实还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幼崽。 “宿主乖,不怕。”光团子在空间里柔声道:“没事的,就算别的人类会伤害你,他也不会伤害你的” 应该。云延这么多年过来,确实越来越有些奇怪,感觉压抑到快疯了,但说到底却也真的没有伤过宿主。 莫锦辰并不记得任何有关云延的记忆,听了光团子的话自然是不信的。她没得到想要的帮忙,惧怕之下,之前的心理阴影扑面而来,如同鬼魅一样在她的大脑里发出狰狞的笑声。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唐刀钉死在了办公室的墙上,血顺着腹部往下流淌,连同体力和生命力一起慢慢流失;恍惚之间又仿佛她自己就是原主,被女人用高跟鞋用力的踩踏,周围是白色的强光,还是摄像头一闪一闪的光点,周围人类在狂笑,病态且疯狂地欣赏着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逐渐微弱的挣扎。 不要,不要离我远点,人类! 莫锦辰挥手一爪子,不再是之前那种软弱无力的一爪,金属的光泽在利爪上一闪而过,在云延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血痕。 “嘶。”云延吃痛,手一松,莫锦辰立刻挣扎开来,跳到茶几上对着他,浑身的毛炸起来,尾巴直立上天,背脊崩紧如弓。 云延看了一眼手背的血痕,微微眯起眼睛看了莫锦辰一眼,刚刚想靠近她,就看见莫锦辰抖的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颤抖破碎的威胁声,爪子已经露出来了,不安地在茶几上摩擦。 “怎么?还想挠我?”云延轻笑一声伸出手:“来,你再挠一下试试。” 他作为特殊行动组的组长,就算如今异兽如今稀缺的情况下,也是见过几只的。不少异兽虽然有灵智,但兽性未消攻击性依旧很强。对于这种类型的异兽,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只能用实力证明你比他们强,才可能让他们屈服。 在云延眼里,面前的这只小猫崽,估计也是属于这种兽性未消的类型,需要一点适当的“教育”。 他伸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莫锦辰随时会攻击过来的准备,精神力已经如同拉满弦的弓箭蓄势待发。 他并没有因为莫锦辰的体型小而掉以轻心,毕竟能从金属中获取力量这件事,让他想到了《云笈七签》中所说的:“白虎者,西方庚辛金白金也,得真一之位。” 这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奶猫,真实身份可能不得了。 然而,云延伸手时想过无数种莫锦辰可能的反应,却一个也没有发生。 那只受到惊吓浑身炸毛的猫崽,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突然蜷缩起来,两只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非常人性化,就像是一个遇到了危险的小孩子,害怕且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云延伸到一半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 “别杀我人类” 细弱的声音颤抖着在空中响起,稚嫩且恐惧到了极致。 “别杀我,我疼” 云延顿在了原地,许久,想起来之前在这只小奶猫身上看到的伤。 这只小猫崽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人类怕成这样?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背上的伤还在滴血,但心却软了下来。 “别怕,不杀你。”云延的声音略微柔和下来,带上了点诱哄的意思:“你会说话啊。那和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 家都快给他掀了,也不怪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不杀我?”莫锦辰一只小爪子动了动,从缝隙里露出水蓝色的眼睛,飞快地瞅了云延一眼:“也不打我?” “不杀你。至于打不打你,要看你怎么解释。”云延手指微微一动,公寓内的水闸和电闸自动关闭,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终于消停了。 莫锦辰缩了缩小身体,还是有些怕的:“那你若是要打我的话可不可以不要用高跟鞋踩啊” “我为什么要用高跟鞋”云延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眼里略过了几缕震惊和了然,最后化成了隐约的心疼和怒意。 难怪这只猫崽子腹部的伤口是圆形的,原来是被人用高跟鞋踩伤的。 这才多大一只小猫,就有人心狠到这个地步。 云延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伤口的位置,眼里略过复杂的情绪。 如若眼前这只猫不是血统特殊的异兽,那些伤已经致命了。 “我不会这么对你。”云延伸手想去摸摸小奶猫的脑袋,见她抖的厉害便放弃了:“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之后只要有我在,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之前就曾听闻暗网中有许多虐待猫狗的视频,也有人从中获利。不少恶意也是从那里诞生,特殊行动组处理了一次又一次,但那些以虐待弱小为乐的人还是如同杂草一般,连带着那些恶意一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微微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凌厉。 “真的吗?”莫锦辰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说话的真实性。对上了云延认真且温和的眼神后,莫锦辰顿了许久,才小小声地开口道。 “对不起,我我太饿了。所以没控制住” “我不是故意的。”她哼哼唧唧的几乎要哭出来:“我可以赔偿你” 至于赔偿什么,莫锦辰也没有想好。她要是还是龙,实在不行忍痛挖一块鳞片也是宝贝。但她现在不是龙了,身上没有鳞片只有软绵绵的毛,呜呜呜甚至还有弱唧唧的翅膀。 呜,她一条龙身上居然长了鸡翅膀??真是前所未有的屈辱,简直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哇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想哭。 “呜呜呜呜呜呜哇!!”毫无预兆的,莫锦辰当场大哭了出来。她的声音本就是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一哭起来,就更稚嫩可怜了,不知道的可能还真以为这边在打小孩。 场面一时还有些诡异。 云延现在也很懵,懵到手足无措。 问谁见过大哭的猫崽,这要怎么安抚?很急,在线等。 “行了行了,原谅你了。不打你,别哭了。”云延缴械投降,好言好语地哄着。 他面前这哪里是一只需要“教育”的异兽啊,这就是一位姑奶奶,需要被教育的是他才对? 见莫锦辰根本就和没听见一样,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气势。云延觉得自己家庙小可能真经不起她折腾,只得追加条件去哄:“真不打你。别哭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买行?饿了是吗,我给你整一车钢材来给你磨牙可以” 然而,莫锦辰不为所动:“呜呜呜不要那个” “不要钢材那你要什么?先说好,太贵重的金属我一个吃公家饭的可买不起。”云延心里一紧,想起了自己那把材质特殊的短刀,全世界同类的刀具就只有十副。现在想想他都还有些心疼,就怕莫锦辰吃过那种顶级的金属之后就挑嘴,不是那个材质的还看不上眼。 “呜不要钢材要鳞”莫锦辰哭的好不可怜。 “什么?”云延没有听清楚她最后一个词,疑惑地挑高了眉。 “呜呜呜要鳞片哇,鳞片哇”白色的奶猫哭的快背过气去:“我要鳞片呜哇” 云延: 不是,我觉得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为难我了。 还有,你一只猫长了翅膀还不够,你居然还想要鳞片?? 你咋不上天呢? 一个小时后,云延怀里抱着用外套包裹住的奶猫,出现在了一家私房菜餐馆——流云轩。 这里几乎不对外开放,能来的要么是达官贵人,要么是特殊部门的人,严密性可谓是极强。老板身后的背景也神秘的很,不少知道流云轩的客人都不晓得老板到底是谁。 这里就餐需要预约,但服务员见到云延进来后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将他引到专门的房间。 说是房间,人在屋内,似在室外。屋内的书画、雕刻、陈设和各式摆件古典且精美,透过雕花的红木窗棂,能看到满目苍翠挺拔青竹和远处的亭台楼阁,假山小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莫锦辰根本不会想到在这么大一个闹市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雅致的如同水墨画一般的地方。 “呦,不哭了啊?我还以为你不把这里淹了不会罢休呢。”云延嘲讽了一句,将莫锦辰放下来。 莫锦辰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想起之前那一幕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行,这么丢脸的事情,一定要掩盖过去。 她这么想着,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爪子,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地看着云延。 你在说什么?什么哭不哭的事情?她只是只小猫咪,听不懂人话哦。 云延: 啧,手又痒了怎么办? 第三百六十八章 对不起这个BOSS我是真惹不起 云延一直没有出现,莫锦辰这边又断断续续发起了热。这一个晚上起起伏伏的事情这么多,子卯有些撑不住,问边上给莫锦辰物理降温的子戌:“情况怎么样?” “降下来了。”子戌点了下头:“没事,没看起来那么严重,伤口处理的很好,不会感染。” “她之后不会再烧起来?”子卯有些不放心:“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也没什么要注意的。”子戌淡定地收回冰袋,抬了抬下颚指向床上的人:“最多就是若是这家伙出了什么心理问题,请务必让boss找别人治。” 子卯:“你这是想让我死。boss什么时候会听我的话了?” “你也知道你的话没用啊。”子戌睨了他一眼:“那你杵在这里干什么?黑眼圈都快拖到地板上了。怎么,想和大小姐躺一起?” “得得得,我还想要我这条小命。你也别嘲讽我没用了,我这就走。”子卯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快天亮了。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看她自己想睡多久。”子戌也收起医药箱下楼。主宅的设备是随时更新的实时监控的,就算有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发出警报,所以他并不需要24小时守在患者身边。 “诶,你等等我” 等两个消失在房间后,莫锦辰蓦然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雾蒙蒙的,带着一点未消散的恐惧和封闭。 “红线。”她的声音微哑,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祭出了红线。 红线顺着走廊进入了她原本的房间,云延已经不在里面了,但是墙面却依旧被撬开,里面的日记和书籍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锦辰现在哪还不知道云延发现了这件事。 她疲倦地收回红线,伸手捂住眼睛,过程中牵扯到自己的伤,疼地嘶了一声。 “狗云延。” 许久,她轻轻骂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又骂了一句:“狗云延。” 她绝对绝对不要原谅他。 子卯之前一直以为boss的脾气大,现在看来,莫锦辰也不妨多让。 面对云延的低气压,她依旧能保持单方面的冷战,连瞥都不瞥云延一眼。 换做另外一个人这样做,早就被boss连人带命一起送给阎王爷了。但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哪怕给boss甩脸,一样活得好好的。 现在子卯更好奇了,这样boss都无所谓的话,那莫锦辰之前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boss气成那样?挖了boss祖坟顺便把他祖宗骨灰给扬了? 不至于? 额,仔细思考一下莫锦辰这熊孩子似乎也不是做不出来。 子卯看向莫锦辰的表情逐渐诡异,很快收获了莫锦辰莫名其妙的回望。 她现在还是很少能下床,剧烈运动就更别想了。平时就长期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一些书架上的旧书,连学校都不打算去。 云延也由着她,甚至帮她请好了假。 这场冷战最后持续了五天,在莫锦辰东西越吃越少直到不吃东西的时候结束了。 这次云延直接掀了餐盘,在周围一片惊恐的目光中,语气冷硬:“是我太纵着你了吗?” 莫锦辰低头,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一半雪白的小脸,许久不语。 “你可以和我生气,也允许你报复回来。”他撩开她的头发,无视莫锦辰的抗拒,熟练地扎好:“但是这些并不包括,你用这种幼稚的自残来报复。” “你把我当什么了?”莫锦辰哑着嗓子推开他的手,克制住声音的颤抖:“是因为我答应了做你的刀?” 云延毫不在意地收回手,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非常浅,几乎融成了淡淡的金色:“不。哪怕你没有答应,你也是我的东西。” “从你十二岁到主宅,到如今十八岁。”他弯下腰拽着莫锦辰的领子,语气平静:“整整五年。” “不,不止五年。”云延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胸腔轻颤:“你爷爷暮年时候你父亲就不管事了,子夜也是我一并撑着。你那时候哪怕是喝奶的钱都是我出的。所以” 所以他的妹妹啊,他一手养大的妹妹,为什么不是他的东西? 莫锦辰死死捏住云延拽着她衣领的手,突然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咬得很用力,直到浓郁的血腥味溢满口腔也没有停下来。 “子辰”子卯差点被吓出心肌梗塞,怕boss之后秋后算账把她抽死,急忙阻止:“你松口,有话好好说。” 莫锦辰是松口了,很明显地嫌弃地呸了一声。然后开始笑,笑到身上的伤痕都开始疼。 “是你。”她盯着云延,重复了一句:“居然是你。” 若世有神明,也会因为神格神力的不同,对光团子他们排斥的程度也不同。 比如上个世界的解,同样是神,但是并没能够驱逐光团子他们。 有的有神的小世界,那里的神从一开始就拒绝光团子他们的到来,所以莫锦辰只能孤军奋战;然而也有的世界里的神明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放任外来者进入;当然还有一种,就是那里的神明并不隔绝外来者,发现了才可能会驱逐。 这是莫锦辰这段时间待在床上的时候总结的。 像如今这个世界,就是第三种。 那么之前光团子他们被强制与她断开联系,到底是这世界哪位神明发现了,并进行了驱逐呢? 莫锦辰之前以为是那些旧日支配者,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若是那些邪神那么早发现了她,可能早就将她玩死了。 想想那个时间点,关注到她的人并不多。 最重要的是,她从他的血液里感受到,当年留在云延身体里的灵力不见了。 就是第一次见面,云延逼着她选一个人杀,然后莫锦辰用红线和灵力构建所谓的‘毒’用在了他身上。 这么些年,莫锦辰很少会想用到这抹灵力。云延不提让她解,她也就心照不宣地当这抹灵力不存在。毕竟真搞得云延难受了,她也不会好过。 但前几天云延对她动用‘九节’的时候,她疼到不行时实在是忍不住激发了那抹灵力。 然而,原本会给普通人造成剧烈疼痛的灵力,却没有半点作用。 莫锦辰无法判断到底是云延比常人能忍,还是他的身体本就不是常人。 现在通过这血的气息,她确认了。 狗东西,藏得真深。 “是你赶走的我家团子。是你发现了他们并驱逐出去。”莫锦辰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关节,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个世界会是” 他在这个世界怎么会是神? 哪怕不是神,他也无限接近,或者和神密切相关。 “嘘。”云延一把捂住她的唇:“如果你不想害死在场的其他人,还是安静比较好。” 莫锦辰被他捂住唇按回枕头上,呜咽了两声说不出话来,最后挣扎了一番,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 敲你老母,这个世界的任务她不做了,有本事放她回去,老娘立马去别的世界度假。 子卯听不懂他们之前的暗流涌动,但是也被莫锦辰这个中指吓得不轻,心脏但凡不好一点都可以去见圣母玛利亚了。 “出去。”云延这声出去对于他来说如蒙大赫。 转身离去的时候,到底有几分良心不安,子卯犹豫道:“boss,孩子还小,还是留口气。” 说完关上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锦辰那是一个气啊,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她会差那一口气? 她现在就想死遁! “你家团子?”之前那么一长段话云延都没有在意,包括莫锦辰侮辱性的手势在他眼里也不算多大的事情。他只是兀自笑了起来:“你是说,你意识里的那些玩意?” “当时你掉到游泳池里快死了。只要我不救你,你必死无疑。”云延说这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有种宛若缱绻一般温柔和迷恋,似乎那时候她并不是差点死了,而是从水里重获新生。 “我给了你选择。如若你想死,那么你就可以和你意识里的玩意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他松开捂住莫锦辰嘴的手,看着自己手背上面斑驳的血点和咬痕,轻轻笑了声,手指用力划过,任由伤口再次撕裂:“当然,如果你想活。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我的了。” “你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莫锦辰恍然间想起了,自己在当年游泳池水下的时候,确实是不想就这样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估计迸发的求生欲确实很强。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你到底知道多少?”莫锦辰感觉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全盘揭穿,现在正极度的不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人,仙,还是神?” 云延顿了下:“你很好奇?” “不止是好奇。”莫锦辰看着他,渐渐隔开和他的距离:“我怕你。” 这个世界的你让我感到陌生了,云延。 被伤过一次的小孩子会怀疑全世界给她的东西。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接受了自己的世界里有云延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如若没有处理好,他们的关系会重新回到冰点。 “那就还是好奇。”云延摸着她的锁骨一直到手臂,他看着上面自己创造的伤痕,就好像在看刚刚出窑的有着漂亮冰裂纹的瓷器:“没事,你可以保持这份好奇和恐惧。” “你就是因为对神感兴趣,才去查旧日支配者的吗?”他声音放柔,似乎在对她低头:“如果真这么感兴趣,就看我好了。” 莫锦辰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承认了。 如果如果意识碎片都能是神的话,那他的主意识到底是什么? 她所认识的云延,真的就是真实的云延吗? “身有弑神咒的小半神啊,我不好奇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云延似乎是嫌刺激得莫锦辰还不够,继续说道:“你的过去就属于你自己,未来得属于我。” 这句身有弑神咒的小半神直接将莫锦辰震慑在了原地,连他什么时候欺身而上都没反应过来。 “妹妹这么好奇我是谁的话,哥哥便给你看看好了。”云延将额头贴向她,看似温和亲昵,但是他的手却牢牢控制住莫锦辰:“看完之后,就不要再闹脾气了。” 莫锦辰并不想看,这个世界的云延肯定有些大病,她并不想让这种有大病的人侵入她的精神海。 但云延做这件事并没有打算询问她,只是告知罢了。 很快,莫锦辰就看见了那些在深渊里发生的故事。 如若说,之前几个世界莫锦辰觉得云延的精神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的话。那这个世界云延的精神力,就是浩瀚无垠的宇宙。 他一股脑地将信息传入她的脑海,也不管这是否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但是还算庆幸,莫锦辰至少算一位半神,还不至于就此撑爆。 只是状态也算不得好就是了。 滴答,滴答,时钟在敲响。 滴答,滴答 “你不是神。”她看到了。 “你吃了祂。” “你们东方有一个典故很有意思。”皮肤黝黑的削瘦青年优雅地给台的女士上了一杯鸡尾酒,明明长相没有多惊艳,但一举一动却莫名吸引着人的注意力:“女士,您对你们国家的典故感兴趣吗?” “我对你比较感兴趣。”他面前的女士踩着高跟鞋,妖娆妩媚地坐在台前:“小哥你不是h国人?” “是,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青年有些遗憾地耸耸肩:“唉。我来h国就是为了找这个典故的来源,您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真是太可惜了。” 他说完,似乎就打算去问别人。 “别走啊。”女士拦下他:“你先和我说说是什么样的典故,说不准我也会知道呢。” 青年笑了,那一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多了不一样的韵味,如同山野里蛊惑人的精怪。 “好的女士,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孔雀吞佛的故事呢?” 传说,孔雀本性邪恶会吃人,能一口将四十五里路的人吸光。一年佛祖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居然也被他吸下肚去。最后佛祖剖开他脊背,跨上灵山。佛祖本想杀了他,却当被诸佛劝解,说伤了孔雀就如同伤了佛祖的母亲一样。 最后,孔雀被留在了灵山,封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 古有孔雀吞佛,今有凡人噬神。 屠神者,却终成神。 第三百六十九章 对不起这个BOSS我是真惹不起 朗朗读书声中,教室的门被敲响。班主任过去开门,看见一位穿着中山装的温润青年牵着一个背书包的女孩子站在门口。 正是云延和莫锦辰。 班主任的表情有了些微变化,牵强地扯了扯唇角:“莫锦辰伤好了可以回来上课了?” 莫锦辰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明面上是说因为在图书馆的火灾中伤到了肺所以才请假。 如今也已经过了半个月,新图书馆的修葺早已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直有传闻说这火是莫锦辰放的,是因为她家里有权有势才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作为班主任她本来就对这个刺头学生印象不好,现在这学生还疑似有放火的历史,她就更不想收了。 正常人谁会半夜放火?保不齐有些精神病呢。 班主任心里想着,但学生上不上学也不是由她觉得的,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道:“莫锦辰你进教室。学生家长您送到这就可以了,剩下交给我们。” 云延拍了拍莫锦辰的背,温声笑道:“进去,我放学来接你。保温杯里的水定时记得喝,别忘了。” 莫锦辰低着头,也不应他,就这样推门进了教室,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班主任见她对家长也如此没有礼貌后皱了皱眉,见面前的青年对她的行为只是好脾气地笑笑,一时间也忘了他当年一身戾气的模样,好心劝道:“这位家长,你对这孩子的教育观念也太你太纵容孩子了。” 还好莫锦辰这时候已经进教室了。她要是在现场,现在就会把书包砸班主任脸上,使劲摇晃出她脑子里的水,让她看清楚云延这狗东西的真面目。 纵容?你说一个杀手组织的boss态度太纵容?他用九节鞭抽她的时候你怎么不在场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呢??? 可惜,莫锦辰并不在。云延微微低头承认了班主任这个说法,笑容莫名有种苦涩:“这孩子从小没了父母已经够可怜的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苛责她。” 班主任看了眼面前面露淡淡忧愁的青年男子,难得动了恻隐之心:“知道你不容易。你妹妹在学校我会多照顾的,你也别太担心。莫锦辰她至少至少挺聪明。” 班主任好不容易从这个自己讨厌的问题学生身上找出了微弱的优点。 “我家这孩子本性不坏,只是家里确实”云延欲言又止:“我工作也忙,常常忽略了她。她有些叛逆,估计也只是想引起别人注意。” “她确实很聪明,但我很担心她走了错路。”他递给老师一张名片:“麻烦老师您多照顾下我妹妹,如果她有什么情况您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处理。” 他语气极为诚恳地表示了感谢。面对这样一个眉眼清隽,气质绝然的帅哥这样的请求,班主任怎么可能不答应,当即表示会好好照顾莫锦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给他打电话。 送走了云延,班主任回到教室的时候,看着明显在神游的莫锦辰,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么好的哥哥,怎么会有个这么熊的妹妹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云延坐上了他的低调的加长版林肯,冷声对司机下命令:“去机场。” “卯,你申请下去马里亚纳的飞行空域和飞行计划。”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在笔记本上敲击着什么:“联系上子寅。我们需要调动加富尔号。” 当然,调动这两个字有待考究。 子卯一边麻木地打着电话,另一边手上也飞速地操控着电脑。他战斗能力不强,主要天赋是在脑子和技术,被称为‘子夜之眼’,可以说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监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方。 所以嘛他目瞪狗呆地看完了自家boss戏精全程,先是扮演可怜的独自养大的妹妹的好哥哥,然后这位可怜兮兮的哥哥一上车,开始调动航母搞事情,也许下一个命令就是让他轰炸某个岛屿。 嗯,航母。 嗯,为妹妹操心到身心俱疲却无能为力的好哥哥。 嗯,真可怜。 艹。 因为云延这番操作,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果然将莫锦辰叫去了办公室大谈心理健康和鼓励打鸡血,顺便和别的任课老师一顿打招呼,直接将莫锦辰之后逃课的难度值加到了地狱级。 云延用心良苦的演戏得到了百分之两百的回报。现在莫锦辰在学校哪怕是消失一节课,或者作业少做一门,估计他那边都能收到消息了。 回到教室的莫锦辰半点不想说话,趴在桌子上挺尸。 原本,有些同学听到风声,以为莫锦辰和学校图书馆的纵火案有关,都有些不想和她接触。但今天云延一来,他那优势的外貌和明显带着上位者矜傲的气质,成功吸引了许多年少无知的小女生。 “锦辰。那是你哥哥吗?”之前和莫锦辰完全不熟的女孩子都凑了过来,羞红着脸悄咪咪地说:“你哥好帅啊性格也好。” 莫锦辰摸了摸自己背后凸出来的脊骨,嗤笑了声:“是帅啊。当年我的第十二个嫂子也这样说的。” 那女孩脸一僵:“第十二个嫂子?” “当年。”莫锦辰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口吻道:“现在应该有三十几个了,我背不住,都住在老宅那,一栋楼和宿舍一样里面都住着我嫂子。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不,不不用了。”年轻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一哄而散。隐约听到她们在讨论什么八爪鱼还有渣男。 莫锦辰一点都没有搞臭云延名声的自觉。她只是觉得,这世界的云延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被他表相迷惑的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她并不希望她们接近他后受到伤害。 虽然大概率是接触不上的 她慢吞吞着摸着自己的脊骨,那一层薄薄的皮肉下,正藏着一枚很小的芯片。 伤口很小,是这两天她睡醒后突然发现的。要不是她熟悉自己的身体,都不会发现这个。 她嘲讽地笑了笑,手掌微微收紧,将课本狠狠揉皱。 这就是这群人眼中的性格好,纵容她的好哥哥,好兄长对她做出来的事情。 眼睛不要了为什么要捐给有用的人呢,你们这群被表象迷惑的家伙。对邪神奈亚拉托提普也是,对云延也是 这样全程被监视的情况,她用什么去查这个世界的旧日支配者?又怎么去查母亲当年的事情?任务又该怎么办? 越想越气,她狠狠一脚踢翻了课桌。 书桌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书本和卷子撒了一地。班级一片安静,全部人的视线集中在那个红了眼眶距离喘息的女孩身上。 “莫锦辰!”刚刚进教室的语文老师皱眉怒斥道:“你又发什么脾气?将你自己的东西捡起来!” 莫锦辰低着头,从下至上地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语文老师莫名背后一寒,明明站在温暖的教室,却莫名觉得如坠冰窟。 但下一秒,莫锦辰收回了目光。老师在台上站了一会儿缓过神来,有些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将东西捡起来!” 莫锦辰宛若未闻,往嘴里塞了一颗泡泡糖,遥遥地看了一眼原本图书馆的方向,甚至吹了个大大的泡泡。 语文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书生遇到流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突然,她想到了班主任之前的叮嘱,虽然并不相信叫家长能震慑住这个混世魔王,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还是开口到:“你要么现在将东西自己捡起来。要么我联系你家长,你现在给我回去。” 啪,莫锦辰嘴里的泡泡破了,她淡淡地看了老师一眼,这下,眼里的杀意可是半点没收敛。就在语文老师心里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站起身,将桌子扶起来,一本本地捡起书。 班里一片嘘声,老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用书背敲了敲讲台桌面:“行了,安静。准备开始上课了。” 同学们慢慢回到座位,语文老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的莫锦辰,心里啧啧称奇。之前云延来的时候她正好路过走廊,也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么温和的一个哥哥,居然还真能治住这熊孩子。 穿着长袖长裤的莫锦辰闭着眼,想起了当年她来这个世界做的第一个杀手任务时,那个最后被她杀掉的男子,也是大热天穿着长袖。 他是为了遮掩他身上的针孔和洗掉的纹身。 那她呢? 九节鞭的痕迹到现在没有消,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那时候的疼。 云延说的话确实做到了,他确实用了一次狠狠的教训,让莫锦辰哪怕并不在他身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算得上,一劳永逸。 黑蓝色的大海深处爆破出圆形的浅蓝色光,而后巨大的波浪滔天而起,一层一层往外涌。 坐在驾驶舱的云延虚虚叼着一根烟,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boss,已经十几天了。我们到底是在”子卯没忍住开口询问。这些天在海上不完全计算都已经烧了几个亿,却完全不知道boss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对着无人的海域攻击的意义是什么?炸炸鱼吗? 先不说这些天投下的东西了,哪怕是外面的近防炮,炸鱼都暴殄天物好??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延突然睁开了眼睛,子卯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直。 “没你的事,出去。”云延对着他摆摆手,神情一改之前的懒散随意,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子卯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出了驾驶舱。 等他离开后,整个驾驶舱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浓稠,就好像中间有什么东西的密度一下子变大了一样。 嘎有些金属边缘不堪重负发生了形变。在这个环境下,活人连呼吸都困难。 但云延表情未变,只是那双瞳孔的眼神重新变浅。他垂下眼帘,听着空气里传来的超出人类听觉频率范围的声音。 许久,他淡淡地开口道:“不用这么激动。你在太平洋的哪里,对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我只是来问你。”云延随意地将烟碾在烟灰缸里,手指骨节微微发白:“关于奈亚拉托提普。” “他沾染了我的东西。” 大海深处泛起波浪,似乎有什么在无声嘲笑。 “你想苏醒吗?”云延吐出这句话,空气里原本无声且疯狂的呢喃一下子消失了。许久,又有无形的波动传来。 “行,我明白了。” 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云延站起身,从对讲机里通知队伍返航。 然后另外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却依旧没有离去,一串波动再次传来。 “你在想什么呢。”云延轻笑出声:“我是人,又怎么可能让星星排列整齐。” 轰隆。深处的东西被激怒了,大海一阵翻涌。 云延却不紧不慢:“什么叫我欺骗了你?我从未答应过这件事。” “而且,欺骗和愚弄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种感觉呢。” 莫锦辰老老实实了几天,因为身边的人的关注还是体内芯片的监视,她两点一线,不是学校就是主宅,倒是真没敢去别的地方。 但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找上她。 一天,课间操的时候,莫锦辰因为身体原因请了假,正坐在阴凉处喝着牛奶。一名皮肤被晒黑的园丁走过来,似乎要修剪她旁边的树木。 莫锦辰起身让了一个地方,没想到园丁却跟着她,她移一步,他近一步。 “你干嘛?”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的莫锦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在看清园丁面容的一瞬间,却瞬间消声。 奈亚拉托提普 “嘘。”皮肤黝黑的青年戴着大草帽,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下一刻,塞了一张东西到她手心。 莫锦辰凝视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不再是拉丁文,而是带着一点美体的中文。 【我是来帮助你的。我们做一个交易,我帮你不被发现地逃出去,给你自由。而你帮我杀一个人。只要成功了,你的行踪问题,我能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莫锦辰抬头看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青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再次塞给她第二张纸条。 【当然,我要的那个人很难杀。当年死在她手下的人数不胜数。你如果要杀她,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可能。】 莫锦辰当着他的面撕碎了那几张纸条,用灵火烧尽。下一秒她利落地抽出袖中刀,就往奈亚拉托提普的脖子划去。 奈亚拉托提普没有躲,然而刀却像划过空气一样没受到任何阻挠。他的脖颈处冒出少量黑色的雾气,却没有半点血溢出来。 【别激动,你杀不死我。】 【身上的伤很疼对。可怜的小东西。你很怕他,但是你现在已经是笼中鸟,别无选择了。】 【我给予你的帮助,将会是你最后的出路。50%的自由和50%的死亡,这很值得一试,或者,你只想安安稳稳地在他建造的笼子里待一辈子?】 莫锦辰浑身都在抖,却又控制不住打开他递过来的纸条。 她知道,如果她与奈亚拉托提普合作,那无异于与虎谋皮,注定得不到好的结局。 就好像有人曾经说过:人类跟宇宙比起来毫无意义,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根本不可能帮助如此渺小的人类,除非…他们怀有恶意。 奈亚拉托提普本身的恶意和神经质,几乎是毫不遮掩的。 但是莫锦辰真不想再耗下去了。哪怕是死,她也想快点结束这个世界。 她接过奈亚拉托提普递过来的最后一张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非常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只是,迷雾未散,结局未定。 到底是谁在算计谁,目前没人知道。 只能等,等黑雾散尽,拨云见日。一切黑暗都会融化在阳光下,如同那影子的足迹。 第三百七十章 对不起这个BOSS我是真惹不起 几天之后。 “我的伞呢?” 坐在大型游轮上吹着腥咸的海风,莫锦辰眯着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推了推墨镜喝了口椰子汁。 “一名优秀的杀手,可不会拘泥于武器哦。”边上穿着黑色西装的高瘦青年宛若最优雅的执事,微微对着躺椅上的少女低下头,小声道:“您是只会用那柄伞中刀吗?” “不。”莫锦辰翻了个身,泳衣没完全遮掩住她的后背,脊背上纵横交错的几道红痕外,中间还有一条几寸长的伤口,就好像谁划开她的皮肉从里面取出了什么一样。 “我的意思是,太阳太大了,给我撑把遮阳伞。”她懒洋洋地道:“毕竟,我不想晒的和你一样黑。” 奈亚拉托提普一噎,最后玩味地笑笑,去给她借遮阳伞。 见他走了,莫锦辰绷紧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瞬。 前几天,她在奈亚拉托提普的帮助下,成功在不被云延发现的前提下去掉了芯片,甩开了看管她的人,甚至避开了监控离开了那座城市。 用着欧洲某个落魄贵族家小姐的身份,她坐上了这一艘开往蒙多里的游轮。 但蒙多里并不是终点站。他们绕了一大圈只是为了躲开云延那边势力的搜寻。 最后的重点,是全球出名的一座雪山。 她要杀的人,就住在那里。 重操旧业,莫锦辰深知信息的重要性。但是对于这位即将刺杀的对象,莫锦辰目前却一无所知。连个姓名照片都没有,杀个锤子?但奈亚拉托提普就是喜欢拖着,欣赏她烦躁的模样,再告诉她到了地方再给她资料。 这时候莫锦辰才鲜明地意识到,一个组织的内部配合有多重要。看似最后动手的只有几人,但是开始前的信息收集,武器配备,监控入侵,到中期的预警和后期的扫尾,一样不能少。 只要卡了一个流程,任务就很难进行下去。 这世界上毕竟全能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您看起来心事重重。”奈亚拉托提普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还给她撑起了一柄遮阳伞:“我能看出你似乎和别人不太相同,但无法确定你是什么。比起神来说,你确实更像人。” “何必分的那么细呢。”莫锦辰在躺椅上坐起身,头发披散下来:“是人,是鬼,是神,是仙其实都不怎么重要。” “怎么不重要?”奈亚拉托提普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有几分实力,就能做几分事。” “比如我现在如果要你死,你有多大的把握,留住自己的命呢?”他的手贴向她的脖颈,但还没等靠近,就被莫锦辰一巴掌挥开。 动静大了些,周围一圈人看过来。这游轮上大部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莫锦辰算为数不多的亚裔。亚裔看起来本就显小,莫锦辰个子不高,本就像个未成年,加之身上明显的伤痕,一下子让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虐待未成年吗? 如果是成年人的冲突大家一般不会太多管闲事,但如果是诱骗或者虐待孩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一名女士皱着眉走过来,隔开奈亚拉托提普坐到莫锦辰身边,温声用英文询问她几岁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几名热心群众也过来,态度有些严肃地询问奈亚拉托提普,问他和莫锦辰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证据。 眼见奈亚拉托提普面露不耐烦,莫锦辰也不敢让他真对这群热心地打算帮助她的人受到伤害,连忙用英文开口道:“我们之前没有冲突。我成年了。” 女士再次询问她身上的伤。 莫锦辰想到这伤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恨不得现在就去掏了云延祖坟。但好歹理智还在,她眼睛咕噜一转,一脸娇羞地道:“这是我们之前的情趣。” 然后转头看向奈亚拉托提普,眨了眨眼睛:“是,达令~” 奈亚拉托提普: “不过你这次确实太过了。”莫锦辰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所以,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说完,她起身,小小的个子倒还有几分气势:“我要回去和爹地说,我要你接触关系。你现在不再入赘我们家了,依旧做我们家的狗?” “如何?”莫锦辰笑起来,眼中的星辰熠熠生辉:“好玩?” 好心帮忙的众人被这峰回路转,突如其来的魔改剧情弄得一愣一愣的,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主角。 奈亚拉托提普看着莫锦辰的眼睛,哪怕被侮辱成狗,他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心里突然涌上了浓烈的兴趣:“确实。” 他舔了舔唇角,压抑几乎扭曲的笑容。 “十分有趣。” “你要我杀的是她?”莫锦辰做好的一系列打算,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她是神?”她拿着奈亚拉托提普给她的资料,看着巍峨雪山下,那宏伟的宫殿。 “沉睡的神。”奈亚拉托提普依旧唇角带笑:“每个月会有一批人上去给她带食物。你想办法混进去杀了她这估计是唯一接近她的办法了。” “这批人也是食物的一部分。”莫锦辰扔下资料:“就没有人进入宫殿后又出来的。” “也许呗。偶尔没注意到食物里掺杂的虫子吃进去也正常。”奈亚拉托提普不甚在意,在他眼里,人类只不过是蝼蚁是玩具,除了他感兴趣的那部分,其他的都无所谓。 莫锦辰没有再回答,而是把玩着自己的袖扣。许久后,她缓缓开口:“你违约了,你之前说的,要我杀的可不是神。” 如若是神,她根本没把握能赢,到时候谁杀谁还真说不准。而且就算赢了,她也承受不起反噬。 “是吗?”奈亚拉托提普笑起来:“可是是你自己说的,是人是神,都不重要。” “不是吗。达令?”他含着笑,这两个字带上了点暗示和暧昧的味道。 “”莫锦辰收起袖扣:“进入宫殿的队伍什么时候到?” “喏,远处那个慢慢上来的长队就是。”奈亚拉托提普指着面前去宫殿的唯一一条路:“至于怎么混进去,就靠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莫锦辰已经猫着身子躲到了一边,对他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奈亚拉托提普挑了挑眉,顺从地隐去了身形。 他也很好奇莫锦辰打算怎么混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莫锦辰麻溜地敲晕了最后一名端着水果的白衣侍从,利落地剥下他的衣服套自己身上,然后将光溜溜的可怜侍从扔给了他。 怀里突然多出一位赤条条人类虫子的奈亚拉托提普:“” 他很想知道莫锦辰脑子是怎么想的,刚刚想下手了解这恶心的虫子,却看见了那人身上有莫锦辰早就写好的字条。奈亚拉托提普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眼底的玩味更重,到底还是没直接下手,‘好心’地将这人扔到离这里最近的乡镇集市上了。 莫锦辰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成功混入这群魂不守舍,目光呆滞的人当中了。 她跟随着群人麻木的脚步到了宫殿门口,为首的那么女人低着头嘀嘀咕咕了些什么,然后将手指刺破,将血滴入荆棘缠绕的雕花大门,门便应声而开了。 大门内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一入面就是涓涓的喷泉,两边有着人首蛇身的雕像。宫殿前有一大片蔷薇花,浓郁的花香伴随的隐约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知道踩在宫殿内的大理石地板上,这抹复杂浓烈的味道依旧没有散去。 最后,队伍在一扇门前停下。为首那人再次弄破手指,打算将血滴上去。 “等等。”莫锦辰开口阻止了她:“我替你先进去。” 她不确定这扇门后会遇到什么,也许一开门就会被吃掉呢?她打头阵的话,至少后面的人的存活率会提高很多。 “你在说什么?!”还没等莫锦辰反应过来,她就被人狠狠一推。为首的那名女人表情狰狞:“我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第一个服侍伊德雅女神的机会!怎么可能让你给。” 队伍里所有人都谴责地看着她,莫锦辰愣了一秒:“你甘心?哪怕会死?” “闭嘴,这是神的恩赐!” 莫锦辰不说话了,她退回到最后的位置,看着为首的人传讯将血滴在门上,门打开了,里面是无尽的黑暗。 哪怕是以她的视力,也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能闻到血腥味,混合着花香,令人作呕。 人一个一个进入,终于,轮到了她。 咔哒。莫锦辰踏步进去的一瞬间,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她刚刚想眯着眼去看,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端过来。”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并不是莫锦辰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她却莫名听懂了她的意思。 但是莫锦辰没有动。 以她这么多年杀手训练的经验来看,这个屋子里除了她自己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人的呼吸了。 前面进来的人都怎么样了? 飒飒 有什么带着鳞片的东西在地上滑过,很快,莫锦辰就感觉自己脚边似乎多了一个滑腻的东西,像蛇的尾巴。 她立刻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打算一有不对就按之前的计划进行。 “你这样的”又甜又腻的女声接着响起:“也愿意和我融为一体?” 莫锦辰不答。 “算了。你愿意,我还怕吞不下你呢~”她娇笑起来:“回去,我不吃你。” “我可不像某个凡人啊,胃口大得很。”伊德雅意有所指:“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你身上可满满都是他的气息呢。”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捧着莫锦辰的脸,有什么轻浮地略过她的唇瓣,蔷薇花混合着泥土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进来,我就发现了。他玩腻你了,所以把你递给我吃掉?” “我不是来给你吃的。”莫锦辰往后退了半步:“是奈亚拉托提普叫我来的。”她毫不犹豫把奈亚拉托提普卖了。 “奈亚拉托提普?” 屋内突然亮了起来,并不是那种覆盖整个房间的光,而是一点一点莹莹的绿光,在墙壁边角的宝石上亮起来。莫锦辰隐约看清了眼前的模样,一地狼藉的尸骸,层层叠叠的白骨中开满了蔷薇花,最上面盘旋着一个人首蛇身的美艳女子,正舔舐着一颗黏着血管的眼球。 此刻,莫锦辰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吃早饭。 “呕——”她干呕一声,然后想起来刚刚似乎有什么擦过她的唇,立刻把自己恶心到不行,用力用袖子擦着自己的唇,擦到皮肤都火辣辣地疼。 “怎么?受不了?”伊德雅柔若无骨地从白骨上爬下来:“奈亚拉托提普叫你来干嘛?” “他让我来和你宣战。”莫锦辰不动声色地后退:“他想杀了你玩玩。” 她说完这话,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就怕面前的女人突然暴起。 神话里对伊德雅记载甚少她并不清楚这位的性格。她在赌,赌伊德雅和奈亚拉托提普一样,当邪神久了无聊了,会有兴趣陪她玩这个游戏。 伊德雅从地上提起一只大腿,优雅地撕咬着上面的血肉:“啊,他又无聊了吗?” “不打算和虫子玩培养后杀掉的游戏了,来找我?”伊德雅放下手里啃噬的干干净净的腿骨,狭长的舌头舔了舔脸上粉红色的碎肉,突然,裂开嘴笑起来。 “他骗你的呢。” 哗啦,莫锦辰被伊德雅尾巴卷起来,拉到了她面前,腥臭的气体喷洒在她脸上:“现在我明白了,你是奈亚拉托提普送我的玩具。” 她的眼睛亮的惊人:“你不会以为我是醒着的?我的身体就是这栋宫殿,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想你以为的罢了。” “奈亚拉托提普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他还送你来”伊德雅大声尖笑起来,密密麻麻的牙齿几乎要贴到莫锦辰脸上:“哟,多可口的小羊羔啊。” “虽然奈亚拉托提普不怀好心,但是看在你这么美味的份上” 没等她把话说完,红线狠狠便地缠绕到她身上,同时一根扯着莫锦辰后退到了门边。莫锦辰没有回头,转身就跑。 伊德雅饶有兴趣地看着莫锦辰的背影,却没有去追。 “跑什么呢~”她扭动着身子,慵懒地找了一个位置躺下。 “我都说了啊,这一整个宫殿都是我。” “小羊羔啊,你又能到哪里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对不起这个BOSS我是真惹不起 莫锦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奔跑,周围的一切都成为她的阻碍。 有时候是突然伸过来的桌脚椅脚,有的时候是墙上装饰的剑或者斧头突然砸下来,有的时候是壁炉里的火突然冒得老高,冲到她的面前 每一样都不致命,只会给她添上一点伤口。就和猫逗老鼠一样,玩够了才会想起来吃。 莫锦辰擦着流到眼睛里的血,嘴里轻声念念有词。 快了就快了。 足够了! 她猛地停下,被抽过来的碎骨刀绊倒,整个人摔出去。 但是已经够了。 当时她上山前一路留下的灵力,已经蔓延到了合适的地方。红线看清因果,也是最容易感受到哪里薄弱的,在那个地方加上灵力,配合着灵力爆破能引起小规模的爆破和声音。 这座雪山的积雪很厚,经过她的灵力爆炸和燃烧,表面雪会融化。一旦等到雪水渗入积雪和山坡之间,积雪与地面的摩擦力减小,积雪就会在重力作用下向下滑。 只要这积雪的范围足够大,这些滑动累积起来,就会造成雪崩。 伊德雅不是说过,这整座宫殿都是她吗? 是,如今的莫锦辰杀不死哪怕是半沉睡状态的伊德雅,但用这庞大的积雪掩盖整座宫殿她还是做得到的。只要这座宫殿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埋在皑皑的白雪之下,是不是就不会再有人牺牲成为伊德雅的食物了? 虽然她也会死但勉强也算,死得其所?这个世界,她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任务失败就失败了罢,她尽她所能回报这世界,再拂衣而过,也算不亏了。 想到这,莫锦辰虽然摔在地板上狼狈不堪,却依旧笑出了声。 “不逃了。” “雪落下了。”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却发现腿没了知觉。伴随着从微弱到沉闷的轰鸣,成片的积雪坍塌,石块和雪块一起砸在宫殿之上,光一点点被掩埋,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 “何必呢。”也许是因为本体受到了威胁,伊德雅人首蛇身的模样出现在莫锦辰面前,荧绿色的眼瞳里闪着不属于人的疑惑:“我不过掩埋于雪山之下再沉睡一会儿罢了,对于我这个等级的邪神,根本不会在意小小一座雪山。但是你会死,你这样的选择很愚蠢。” 耳边都是厚重的积雪将这里掩埋的声音,莫锦辰不是很能听清伊德雅的声音,却依旧回答到:“尽我所能罢了。” “我看到了罪,所以我想办法去处理。” “我不会死的,我还会回来” 她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终有一天她还会回来,将这些欠下的债一点点还清。比如,奈亚拉托提普,以及幕后一堆旧日支配者。她很记仇,绝对会记一辈子。 但现在,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论恶心和罪恶,奈亚拉托提普更盛,但是她根本奈何不了全盛时期的奈亚拉托提普,只能暂时压抑这个想法。 她现在唯一能暂时解决的,就只有以人为食的伊德雅了。哪怕这个暂时解决的前提建立在,别的邪神不多管闲事。 身边即世界。听到了祈愿便去回应,看到了苦难便去帮助。不知道是谁教她的,但是莫名的,随着神格融入的越来越深,她的脑海里就经常出现这句话。好像谁曾在启蒙的时候教过她无数遍了一样。 “小妹妹。”伊德雅的声音透出一点诡异的怜悯和温柔:“你身上那属于神的气息是假的?你其实是人对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对吗?” 莫锦辰浑身一抖,睁大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比动物强,所以食动物。我们比人强,所以食人。有何不可?”伊德雅:“你现在的行为不过是自我感动,其实毫无意义。” “你还是觉得人是万物之灵,觉得人的权利应该得到保护,觉得人命特别值钱。”伊德雅海藻一般的头发浮在莫锦辰周围,诡异地让周围安静了下来:“但其实不然。我们是神啊,在我们眼里,这世间万物花鸟虫鱼草木人皆无任何区别,吃人和吃水果,对于我们来说都一样。少了这么些人,对于宇宙来说,也一样,没有影响。不过是大自然的规律,自然更替罢了。” 莫锦辰听明白了,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才感到浑身冰凉。 是她弄错了什么吗? 不对!不能按着伊德雅的思路走。 “自然更替和虐杀把玩取乐是不一样的。”莫锦辰颤抖着唇理清了思路:“就好像人类为了生存食动物可以,但是如果只是为了玩乐虐杀动物便是罪孽。” 吃肉生存和虐猫虐狗性质一样吗?不一样。 “你们是为了生存吗?你们只是为了玩乐。高高在上对人类进行降维打击,破坏所有的规则。” “如果所有神这个等级的存在都为所欲为,不司其职,那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运营的下去。” 莫锦辰说是这么说了,可是解死之前的嘶吼声在这时萦绕在她的耳畔,声声泣血。 【我何错之有,我只是想活着罢了。】 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开始生根发芽。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迫我们伟大且无私?就因为是神?】 【我们也想活着,想活得好好的,做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所以啊,神最忌讳不纯粹,也忌讳着有一颗人的心。 “小妹妹。你又怎么能判断姐姐吃人是为了玩乐呢?”伊德雅的声音再次传来,此刻整个宫殿已经黑了,外面沉闷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是对人类抱有恶意,但也仅此而已。我很懒的,对虫子的游戏并不感兴趣。可不像奈亚拉托提普他喜欢玩毁掉世界的游戏。” “反正就是个小世界,毁了就毁了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这世界上的人类多着呢。就和人类眼中的虫子一样,无意碾死几只,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咔嚓,窗户破碎,积雪灌入宫殿,严寒扑面而来。 莫锦辰纷杂的思绪冷静了下来,她突然什么也不打算想了。几秒后,她伸出双臂,就像是在讨要一个拥抱,露出一个带着酒窝和虎牙的微笑。 “呐漂亮姐姐,那你陪我这只虫子一起沉睡,可好?” “”伊德雅沉默了一会儿,笑出了声:“傻孩子呦” “你哪是什么虫子,你是这世界最可爱的小羊羔。”她抱住莫锦辰,蔷薇花和鲜血的味道一同溢进来,逐渐都被雪的气息所掩埋。 “真该让那孕育千万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看看你,她一定会很宠爱你?” “你注定是神的孩子。”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引起了世界各地的注意。 普通人也许只会感慨两句,但有心人一下子就会明白这里的异常。 子夜的人很快来到了这里,包括那位很少出入于人前的boss。 但再怎么快,也距离雪崩那天许久了。 “你来迟了。”奈亚拉托提普在雪山之前撑着伞,笑吟吟地对寻到此处的云延道:“已经结束了。” 云延的肩上落了雪,身后的子卯将伞移到他头顶,却被他伸手慢慢推开了。他踩着雪走到奈亚拉托提普面前,声音带着点烟嗓:“她呢?” “那里。”积雪早就彻底掩盖了原本宫殿的位置,奈亚拉托提普欣赏着他的失态:“为了摆脱你,和伊德雅一起沉睡了。不对,是死了?我看那孩子本来就没想活着。” 云延的瞳孔缓缓地移到他身上。 “你这个表情是在难过吗?还是怨恨?”奈亚拉托提普眼睛睁大,充满了亢奋:“愚昧且渺小的表情,真是有趣啊” 噗嗤—— 一柄银色的钥匙没入他的心口,速度快如闪电,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胸口溢出来的黑雾,整张脸如同面具一般碎开,终于摆脱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游刃有余:“你怎么可能会有这柄钥匙?” “不可能,你这样的三维生物怎么可能找到全知者” “全知者呢?不对,难道是塔维尔” 云延没让他将话说下去,他捏着奈亚拉托提普不规则形状的头颅,将其狠狠地砸在地上。这种除了宣泄愤怒外毫无意义,但是云延现在不在乎能有什么意义。 他无声地愤怒着,连同影子都在隐约沸腾,里面伸出无数只触脚。被他吞噬掉的神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发出歇斯底里的嘲笑,挥舞着残破身躯庆祝。 “你居然敢”云延琥珀色的瞳孔浅到几乎辰了铂金色,泛着几乎要溃不成军的情绪:“你做了什么”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气势暴戾的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都没舍得杀她。你居然敢” “将她还给我。”云延像是在低声嘶吼,亦或者是自言自语地喃喃。因为他手下的奈亚拉托提普已经彻底散成一大片黑雾,和他的影子融为一体,无法回应他的任何问题了。 落在发间和脖颈处的雪被体温融化,化成刺骨严寒的雪水滴落。 “将我的” 云延说着,似乎有些怔愣。他的谁,他的东西吗? 不对不止是这样 心脏微微抽痛,似乎有什么不可预计脱离掌控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将我的妹妹,还给我啊” 这一世的云延太骄傲了,骄傲他其实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习惯了掌控,习惯了恩威并施,习惯了高高在上。 毕竟,他是子夜的领导者,在不可见光的领域,他是无冕之王。他也有这个骄傲的资本,在轻狂落拓的少年时光,以人之躯吞噬神明。 可是现在他站在雪中,光环不再只剩空茫,如同找不家的孩童,眼里带着宛若被抛弃般的痛楚。 多可笑啊,幻想着掌控一切的人类。 多狼狈啊,骄傲到不可一世的丧家之犬。 “boss”不明所以的子卯向前,刚刚想说什么,脚步却钉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boss是在哭吗?看错了,是化了的雪水 “还给我。”精神力在这一刻剧烈波动起来,云延的影子瞬间扩散,覆盖了延绵的雪山。 “还给我。”影子上燃烧起了淡金色的火焰,伴随着影子的尖叫声,雪开始消融,一片泥泞。 哪怕已经死了,也还给我。 不许你沉睡在这里,不许你沉睡在没有我的地方。 风吹云舒,千里雪融。 除了神明,没人知道这一刻云延燃烧的到底是什么。 他没了一手教导大的孩子,没了理智。现在,连命也不打算要了。 莫锦辰本应该死的,但是雪覆盖了她的全身的时候,她虽然感觉到冷,却没有陷入死亡的怀抱。 很快,她感觉身边的雪向浪花一样,推着她回去,回到有光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睁眼的时候,她正躺在雪地上,头顶的阳光温暖。 莫锦辰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次雪崩的规模不小,冲下来的积雪覆盖范围超过数公里,她被掩埋的位置也超过四十米。按道理,她不可能存活。 所以,她是被谁救了呢? 想不明白这件事,但莫锦辰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了。她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没完成,奈亚拉托提普这家伙也没除去既然侥幸活着,那她还是用这条不知被谁救下的命,再创造些许价值。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远,虽然不知道自己被雪冲到了哪里,但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总会找到人迹的。 万径人踪灭的山间,雾暗云深。小小的身影身后是一串脚印,在雪地上延绵不绝。 这也许是一个生命的奇迹,也或许是因为 没有哪一片雪花会伤害落雪的神明罢。 层层叠叠的白雪之下,伊德雅沉睡着。她吃进身体里的密密麻麻的灵魂里,有一位女人,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面容和莫锦辰有五分相似。 她是莫锦辰的母亲,在处理邪教的那次任务中,看到了旧日支配者的信息。最后抵御不住陷入疯狂,成了伊德雅的食物。 伊德雅吃东西像蛇,总是喜欢吞下大量的东西,然后慢慢消化。所以,莫锦辰母亲的灵魂,暂时还没被她消化掉。 不过,等这次伊德雅再次陷入沉睡直到醒来,这稀薄的灵魂肯定已经不在了。 奈亚拉托提普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他才和莫锦辰做了之前的那个交易。 他知道一个不在乎自己命的半神到底有多疯又有多大的能量,所以他几乎确定本来就是半睡半醒的伊德雅肯定会因为莫锦辰的这次刺杀重新沉睡。他原本打算,等莫锦辰付出巨大代价让伊德雅陷入沉睡后,他再告诉莫锦辰她母亲的灵魂在伊德雅体内这件事,欣赏她不可置信且悲愤的表情。 毕竟,这算是间接扼杀了自己母亲灵魂呢,人类不是很在乎这些道德廉耻吗?知道自己亲手弑母后,她的表情和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不过如今,他估计是看不到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莫锦辰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到达目的地被云延抱下直升机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 “可以再睡一会儿。”云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目光直视着前方,脚步很稳。 莫锦辰以一种以为他吃错药的眼神看着他。说实话,除了之前脑袋不清醒的时候,这一世她还真没见云延有几次和她好好说话。 特别是她刚刚惹完事。 “宿主”激动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您终于醒啦。” “小星星回来啦,等你好久了呢。” 莫锦辰的表情僵住了。 五六年了,时隔五六年,她终于听到了光团子的声音。 “光团子”她呢喃一声,突然抬头看向云延。云延没有低头看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无喜无悲,像故乡里的月光。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长长的羽睫,根根分明。 他将光团子还给她了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空间里的光团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这五六年的分别,莫锦辰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眼泪就落了下来。 真奇怪啊,之前九死一生的时候她不想哭,现在却想哭了。 “哭什么?”云延终于低下头看她:“你不是想要那个小家伙吗?” 之前说梦话都想回家。 所以满足你了啊。 别哭了。 空间里光团子的喋喋不休被圣裁制止了,莫锦辰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光团子回来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她随时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我知道。”云延缓缓点头:“不是你一直想的事情吗?” 感谢你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向他奔赴而来,那他也将你最想要的自由双手奉上。 莫锦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头埋向云延的颈间,温热的眼泪从他的衣领处滑落,逐渐失去温度。 “哭成这样是不喜欢吗?”云延沉闷地笑了声:“那我可是要后悔了啊。” “不是不喜欢。”莫锦辰忙说道:“是是有点高兴。” 云延抿了抿唇。 高兴吗?这么喜欢意识里那团奇怪的东西啊 “我高兴”她接着说道,清浅的吐息洒子啊他的耳侧,酥酥麻麻的:“因为云延还是云延。” 云延顿在了原地。 “还是我认识的云延啊。” 莫锦辰将穿越的事情大概告诉了他,但可惜因为不能使用神祭,唤醒不了他别的世界的记忆。 “你要走了?” “嗯。”莫锦辰点点头:“这个世界的邪神太多了,我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一直待在这里。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间里已经显示了任务结束。虽然莫锦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完成成为超越父母的杀手这项任务的。 云延垂下眼帘思考了许久,最后收回目光:“还会回来这个世界吗?” “一般不会啦。”莫锦辰说道:“你不用担心,等你这一世寿终正寝,你的意识也会和其他意识融合啦。” 云延没有再说话,凉凉的目光略过她的脸,里面的情绪复杂无比。并不是温和且放手的目光,反而带着偏执和赤裸裸的独占欲,没能很好地压抑住,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如同压抑食欲的饥兽。 可惜莫锦辰没看到,反而是空间里的圣裁发觉了,他出声提醒:“该走了。” “知道了。”莫锦辰笑笑,转身对云延道:“那哥哥,下一世见。” 云延看了她许久,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的额间眉眼。 “下一世见。” 等空气重新回到安静,云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摸出烟盒里的香烟叼在嘴里。 下一世?还真是轻飘飘的一句告别啊。 还要多少年才有下一世?而且下一世的他,还是如今的他吗? 他吞噬了神,现在的寿命远超人类。如果寿终正寝要好几百年? 几百年 不过,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确实很危险。 旧日的支配者这回一次性沉睡了两位邪神之后,她无可避免会被注意到。这孩子主意大,脾气也大,他要是再把她关起来她肯定闹别扭。可是在这满是邪神的世界,他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就好像奈亚拉托提普要带走她,他根本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 要是再来一次听闻到她已经死了的情况,他会疯的? 还不如放她离开。 等他将这剩余的所有邪神解决了,再去考虑接她回来的问题。 云延弹落烟尘,影子突然延伸出去远,里面睁开了无数双血淋淋的眼睛。 “任务成功。”空间里的声音冷冰冰地宣布。 “咦,居然是成功。”莫锦辰激动起来:“真不枉我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数五年啊,这一切都是有回报滴!”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功了。 圣裁翻了个白眼:“你卧个锤啊。” “你不懂。”莫锦辰对着圣裁摇摇头:“这是我经历的最憋屈的世界你们没来的那五年,我差点没被云延打死。” “而且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邪神你们知道吗?追着我嘎嘎打啊我去。” 说着她就开始挽袖子,只是她现在是意识体,自然不会有那些伤。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脱衣服啊喂”圣裁有些无语地捂住脸:“行了,别丢人了。你家碎片来了。” 莫锦辰解扣子的手一顿,转过去看到光团子正尴尬地看着她,身后跟着一个留着温婉长发的女孩子。 莫锦辰在看到那个女孩的第一眼就知道光团子为什么尴尬了。 同样是一个人,一个是柔美的江南水乡系的女孩,骨子里都透着温柔。而另一个她,现在正在解扣子,看起来不是变态的女流氓,就是未进化完随时可能上树的猴砸。 对比完简直辣眼睛。 “等等,你的眼睛。”莫锦辰刚刚想说什么,突然凑近了委托人:“你的眼睛不对,这是” 这次的委托人有一双剪水的双眸,很漂亮,但是莫锦辰却看清了那雾气蒙蒙的感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包裹着阴气。 “阴阳眼吗?”莫锦辰问道。 “是,我从小能见鬼。”委托人开口道,清清冽冽的御姐音和她的外表有些不符:“我为我之前的轻视道歉,你看起来真的有几分本事。” 莫锦辰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本身,她现在身上的反噬还在,实力是真的很差:“你想委托的任务是什么呢?另一个我。” “我无父无母,天生一双阴阳眼。这双眼睛从小到大给我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和误解,甚至我的死亡也是因为它。但是我知道,这怪不得阴阳眼,是我的能力不足没有用好它。”委托人淡淡道。 “所以,我希望你替我活下去的时候,好好用这双眼睛。至少不要让它浪费了。” 莫锦辰眨巴眨巴眼睛:“没了?” “是的。” “好。”莫锦辰摊摊手:“我会努力的。” 虽然,也有那么点怕鬼。 “这是哪?”莫锦辰皱眉看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不像阳间啊。” 远处漫山遍野的彼岸花,翻滚的浑浊河水,河水上莹莹的拱桥,飘荡的红灯笼,还有周围一圈面色苍白,走路和飘一样的人 额,这里真的是阳间吗? “我是死了吗?”莫锦辰震惊:“这里怎么这么像黄泉路,远处那玩意怎么那么像奈何桥啊?不是除非委托人是鬼修,否则我都会回到死亡前一刻吗?” “宿主稍安勿躁。”光团子自己也急,查了半天后松了口气:“啊,您放心,您还没死。您现在的状态类似于离魂,还是生魂,回到躯壳就可以活啦。” “所以我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躯壳?” “小星星不知道啊。” 莫锦辰无语:“要你何用你个废物团子,在这黄泉路待久了,我不是死的也变成死的了好吗?”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不去排队吗?”突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莫锦辰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一个白衣书生正皱着眉看着她。 莫锦辰刚刚想辩解什么,书生却先愣了一下:“你是生魂?” 他这一愣神,脖子上的伤就露了出来,一长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了他的整个脖子,一激动头都快要掉下来了。 莫锦辰直接吓了个够呛,就怕这个书生突然激动起来打呼:妈耶生魂,我好久没吃新鲜的生魂啦。 然而并没有,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这名书生只是很热情地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扶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你一定就是大人安排的走无常了。不好意思之前我有点事情耽误了,一直忘了和你交代走无常的工作,居然还让你自己来了。” 前断时间黑白无常大人和他提了一次有关走无常的事情,他还以为只是随口一提呢,没想到这才几天,人就给带来了。 走无常,阳间人做的冥差,一般都是些有点特殊手段可以离魂的人。因为生魂不怕阳气,可以无视死者周围一圈亲友的阳气,所以可以负责将死者魂魄领出家门由鬼差将之押往地府。也就相当于地府的临时工。 莫锦辰听过走无常这个活,但是没想到这个工作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想了想自己任务,莫锦辰非常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书生:“啊对,我就是来当走无常的。没什么经验之前迷路了,还请不要怪罪啊。” “不怪罪不怪罪,是我招待不周。”书生客客气气道,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犀利:“不对啊。” 莫锦辰被他这一惊一乍吓的脸都要绿了:“哪里不对了?” “你的搭档呢?”书生疑惑地拎着自己的头在莫锦辰身边左看右看:“大人不是说一定要双人搭配吗?” 黑白无常本就是一对搭档,所以招提议走无常的时候也说了要搭配起来,最好服饰也和他们一样一黑一白。以后走出去就知道是地府的人,多有门面。 有没有门面莫锦辰不知道,她现在很慌,看那书生的眼神,她要是再不变出搭档来自己的马甲就要掉了。 “圣裁救命。”她在意识空间疯狂呐喊:“呜呜呜我怕,求你了。” 呜呜呜这书生为什么要拿着他的头到处转啊喂,这个场面是真的很掉san值的好吗?搞得她连虚与委蛇的谎话都不会编了啊呜呜呜。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圣裁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但还是顺从地打开鬼灯,制造从不远处走来的幻相。然后他从空间出来,将桃源玉石偷偷塞进莫锦辰的口袋。 莫锦辰有些惊讶,因为自从她弑神之后,她连从空间里拿东西到现实都很难,更别说使用鬼灯了。现在看来圣裁倒是没什么受限制,可能之后还要拜托圣裁多帮忙。 “这位是?”书生抱着他的头问道,对圣裁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瞳色表示好奇。 银白色的头发和灰白瞳孔。这难道就是最近新死年轻鬼说的杀马特? 莫锦辰顶着他诡异的目光硬着头皮介绍:“我搭档。他刚刚去看彼岸花了。” “哦哦。”书生将自己的脑袋按回去,礼貌地也和圣裁握了下手:“你也好。” “既然两位走无常都到了,那小生就和你们介绍下你们之后要做的工作。”书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柄纸扇,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将一本线装书递给莫锦辰:“其实也很简单。你们到时候看到上面出现的名字红了,就按照上面的时间地点去将死者的灵魂带出来到空旷无人的地方。” “带出来然后呢?”莫锦辰翻了翻那本线装书,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人的名字、生辰八字等等。 “然后。”书生又将一个墨色的铃铛递给圣裁:“然后就摇晃这个铃铛,自然会有鬼差去接应你们。” “懂了。”听起来并不复杂,莫锦辰点点头。 “不复杂对,很容易上手的。”书生咧开嘴笑:“毕竟只是临时工。但你们也别小看这份工作,上手过这个工作的人,死后要是愿意很容易就能在地府有编制的,说不准我们到时候还是同事。” 莫锦辰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觉得地府与时俱进的也太快了。 连编制都出来了。 “对了,说到编制。”书生扇柄轻轻敲在手心:“虽然是临时工,但你们也是为地府工作的。正好也是搭档,就按黑白无常大人说的,过一会儿我将你们的工作服给你们。” “工作服?”莫锦辰有些好奇了。 “是啊,保证酷炫。”书生又说出了新潮的词:“我前面就通知小鬼了,他们鬼多干事情很快的你看,来了。” 莫锦辰好奇地看向书生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群半人高的青面獠牙的小鬼跑过来,递上一个包裹。 书生先是分给那群小鬼两根香,然后回头以一种骄傲的语气对莫锦辰和圣裁道:“快打开看看。” 看他那么自信,莫锦辰也没拒绝,现场就打开了。 然后 然后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套衣饰,还有两顶帽子,同样是一黑一白。 上面还有字。 一见生财。 天下太平。 莫锦辰:她突然不敢穿了这么破。 第三百七十四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我我我真的可以穿这个吗?”等书生离开了,莫锦辰抱着那两套象征着黑白无常的衣服满眼惊叹:“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干这个工作。” “应该可以。”圣裁非常理智地分析着:“你本身有神格,穿这衣服和玩一样。” “啊。”莫锦辰反应过来:“那你呢?” “我?”圣裁非常淡定地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也不怕折寿。” 莫锦辰无语地看着他满脸写着老子一颗玉石精寿与天齐无所畏惧。 “行。你要哪一件?”莫锦辰开始坐地分赃啊不,坐地分衣:“虽然我很想要‘一见生财’的,但是” 她看了一眼圣裁银白色的头发和灰白的瞳孔:“算了,还是给你。我用‘天下太平’的。” ‘一见生财’是白无常,‘天下太平’是黑无常。圣裁的发色和瞳色都是偏向于白色,让他穿白无常的服装更为符合。 安排完衣服,莫锦辰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下圣裁:“你摇铃铛,我们该回去了。” 圣裁晃动手里墨色的铃铛,空灵的脆响声扬起,周围的环境如烟一般飘荡,然后被风吹散。 等莫锦辰再次睁眼,她已经在屋内里。 周围的家具包括墙都是原木做的,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户,能隐约看到青色的砖瓦,和雨水击打在瓦片上的声音。 “原主不是现代人吗?”莫锦辰还没来得及接收原主记忆,有些懵懵地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圣裁抱着一堆衣服,拿着铃铛出现在床头:“是现代。但是现代也有这种房子啊。”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难怪你那碎片气质温婉的和水一样。” 莫锦辰从窗户探出头,外面青山绿水,一片细雨绵绵。 这是二楼,往下看能看到中间的天井里缸内的荷叶,被雨轻轻击打着,凝聚成晶莹剔透的水珠。 “真好。”莫锦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身心都被洗涤了。” 她刚刚说完,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鬼脸。 青面獠牙七窍出血,对着她扯着嘴角笑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啊——” 莫锦辰撕心裂肺地惨叫,往右边一退冲出去一把抱住了圣裁。 “鬼鬼鬼!”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蹭在圣裁冷冰冰的衣服上了:“我去,好近我的天哪。” 圣裁没被鬼吓到,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他微微凝神,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里闪过一缕金芒。 他没有阴阳眼,除非在特殊的环境,要么他也得用灵力才能通灵。 “还真是怨魂啊。”圣裁轻声念叨了几句,简单粗暴地一手抓住那鬼的头,另一只手从身后抽出一柄剑,直接从那怨魂穿胸而过。短促的尖叫声在空中响起,等莫锦辰抬头,屋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死了?”莫锦辰环顾四周,然后看了看自己选择的姿势。发现自己罪恶的爪子差点就将圣裁的衣服抓皱了,她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退后了两步。 “本来就死了。”圣裁轻嗤:“这种程度的怨灵都不需要超度,超度起来都浪费时间。” 莫锦辰在修真届的时候学过,遇到怨气滴血这样的怨灵,修士首要任务是当场击毙。普通的怨灵尚且还有超度的必要和可能,这种怨灵超度嘛算了,还是修士的命比较重要。 等圣裁解决完别的事情,他也有空嘲讽莫锦辰了:“你不是也曾经修炼过吗?一身灵力学狗肚子里去了?你居然怕鬼你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家逐星吗?” “你家逐星本来就是我的。”莫锦辰小小声嘀咕:“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不怕的,但一回头突然出现一张鬼脸谁受得了。” 她原本对鬼就是有些许恐惧的,特别是突然出现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毕竟任谁看到一群死相凄惨,肠子流了一地,眼珠子都在滴血的玩意都会吓一跳好吗。 不过也确实有点奇怪她的反应似乎越来越大了。当年虽然怕,但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内心战栗到现在都腿软的感觉。 “也许是一件好事。”圣裁难得严肃了些没有继续笑她:“你的意识原本就不完整,某种程度来说就是灵魂不完整。你现在情绪波动更大也就意味着,你的意识的逐渐融合,也更加完整了。” 悲欢离合,喜怒哀惧能够体会才是完整的人啊。 “唔,换种说法来说。就是你原本就是个怂货,只是意识碎了之后散失了很大一部分体验喜怒哀惧的能力,所以才显得不那么怂。现在逐渐完整了,也就逐渐怂起来了。” 莫锦辰: “我不怂!”她恨恨地说道:“我让你出来做任务不是让你来嘲讽我的。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圣裁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我会努力忘记前面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的某人的。小·哭·包。” 莫锦辰直接炸毛:“你给我回空间去我不想看到你。” 啊啊啊,她叫圣裁出来是多想不开啊。 “你还是先看看你那碎片的记忆。”圣裁毫不在意:“别等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到时候再找我哭爹喊娘的。” “才不会!我都说了之前只是我没反应过来!”莫锦辰怼了回去,但想了想还是坐回了床上,接收原主的记忆。 圣裁偏过头去看外面滴落的雨水,自言自语:“这方小世界还有冥府那就是还有阴天子?” “轮回我记得凛说过,轮回境已经碎了。那就是这方世界里还有轮回境的碎片,要不然这里的轮回早就不由地府管辖,而应该是规则自然了” 他皱着眉想将思路理清,身后传来了莫锦辰弱弱的声音:“圣裁” “怎么了?”无奈,他只能先停下了,转头询问。 莫锦辰捂着额头,刚刚吸收完记忆的她现在还有些头疼:“阴阳册发烫了。” 两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莫锦辰怀里的线装书上,只见那本书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在空中翻页,最后停在某一页上。 莫锦辰低头去看,里面有一个名字鲜红的就好像血一样。 “齐薇薇?”她念出那个名字:“地点离这里很近。” “走。”圣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该工作了。” “你倒是很快进入状态啊工作狂。”莫锦辰晕乎乎地从床上起来:“我要出窍去吗?” 她隐约记得应该以生魂的状态去。 “不用,那是普通人担任无常。”圣裁抓住她一只手稳住她:“你和我都不算人没那么多讲究,你有阴阳眼就算不是生魂也能见鬼。只要你不担心穿着工作服被人看见的尴尬就行。” “尴尬就尴尬,又不会少一块肉。真被普通人看见了就说我们spy黑白无常就行了。”莫锦辰现在脑袋里还晕乎乎的,确实不想再出窍了:“走,坐啥交通工具啊。” “我开个逐星?”圣裁说着,瞥了一眼那越来越亮的仿佛在催促他们的红字:“我开快点。” 莫锦辰刚刚想点头,就听见光团子在空间里撕心裂肺:“不行!!!” 震耳欲聋。 “你们这是破坏平衡!圣裁你不许带坏宿主!” 圣裁:谁带坏谁啊。 没办法了,圣裁和莫锦辰只能选择现代的交通工具了。 几分钟后,莫锦辰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上路了。 圣裁小媳妇般做在后座抱着装着他们工作服的包,无语地问她:“你到底行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莫锦辰喘着气。 “可是真的很慢。”圣裁看了一眼周围路过的人看奇葩的眼神,当然,主要针对他:“而且你算什么男人。” “你这个没骑过自行车的闭嘴。” 从小道逐渐到了大路,身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人们看着一个娇小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载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生,纷纷对那男生报以谴责的眼神。 圣裁终于受不了了:“你下来,换我来。” “你不是没有骑过自行车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圣裁嘲讽道:“下来,我学会了。你就别勉强你的小短腿了。” 莫锦辰累到不行:“马上就到可以打车的地方了。” “下来。” “哦。” 换成圣裁骑车后,那速度就不在一个级别了。 那叫一个突突的啊,莫锦辰刚刚坐稳就吃了一嘴的风,要不是拽住了圣裁的衣角,她差点飞出去和太阳肩并肩。 不愧是开过逐星号的人,一辆小破自行车都能被他骑出哈雷的气势。 这是骑车吗?这叫平地起飞! 莫锦辰现在知道为什么圣裁不建议她以生魂的状态去现场了。 特么的凭他这个速度,她要是生魂,三魂七魄都被甩出去了好?! 真实版·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要是追不上,化成一团灰。 终于到了目的地,莫锦辰双腿发软地下了自行车,圣裁还很自得:“唔,还好是我来,赶上了。怎么样,可以?” “可以你个头。”莫锦辰无比虚弱地对他比了一个中指:“你个损友,你差点送走我。” 圣裁还来不及回怼,两人都突然感受到了什么,齐齐地往一个方向看去。 那是一所医院,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医院,人很少,楼也灰白破旧。五楼的窗户开着,有一个女人站在窗口摇摇欲坠。 “我去。”莫锦辰也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第一反应就是救人。但是早已经来不及了,在她回头看那人的下一秒,女人就已经一跃而下,空荡荡的病号服随风飞舞,像一只没有翅膀的蝴蝶。 砰。 声音不大,掩盖在了同时响起的欢乐的广播音乐声中。 手里的阴阳册更烫了,莫锦辰掏出这本册子,上面齐薇薇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不祥的黑红色。 “就是她了。”圣裁叹了口气,将黑色高帽按在莫锦辰头上:“轮到我们工作了。” 他自己也带上了‘一见生财’的白色帽子:“趁现在这边没什么人,动作快点。要不然等人多了,不管你多难受也得离魂出窍了。” 莫锦辰一听,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匆匆就往坠楼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到了尸体前,面色苍白骨瘦嶙峋的女人哪怕是死也没溢出多少血。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边上是一团表情茫然的魂魄。 莫锦辰上前低声道:“齐薇薇?” 鬼魂慢吞吞地回头,黑色的眼睛盯着莫锦辰一会儿,突然尖叫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刚刚出来的鬼既弱又强,很矛盾。弱是弱在他们刚刚诞生,没有经验也没有长期怨气的折磨和累积;强则是强在他们短暂地处于生和死之间,有着无限的可能。 所以齐薇薇的鬼魂猛地窜出去的时候,莫锦辰和圣裁都来不及反应和阻止,就看到她刷拉一声又往楼上飘去了。 “糟糕。”圣裁脸色一变:“拦住她。” 他一把拽起莫锦辰就往楼上跑。 楼梯口有人,莫锦辰刚刚想把头上的帽子收起来防止被压到神经科。却发现,帽子自动变化了。 原本高高的帽子变成了普通的鸭舌帽,除了颜色不变之外,还给他们俩换了个装。 这里的地府确实与时俱进同时非常人性化,从医院的玻璃倒影里,莫锦辰看到她和圣裁现在的服饰变成了一黑一白戴着鸭舌帽穿着t恤长裤。 是很常见的服装。 行了,这下不用被别人当成神经病了。难怪之前书生说工作时一定要穿工作服,被发现了也没事。 “在那里。”圣裁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带着莫锦辰推门而入。 病房里,齐薇薇的鬼魂直愣愣地站在空荡的房间里,看着床上的婴儿玩具发呆。 “孩子,我的孩子呢” “这里没用孩子。”圣裁看了一圈,语气公式化:“你的孩子不在这里。而且你已经死了,请和我们去你该去的地方。” 齐薇薇缓慢地转过头看他,黑色的瞳孔配合着淌血的头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慢动作的恐怖片。她幽幽地说道:“你也想抢我的孩子?” 圣裁皱眉:“你有冤屈?抱歉我们只是走无常,有些事情没办法处理,但是你可以下了地府后和阎王诉说情况。你要相信,一切冤屈都会得到平反。” “除此之外,我深表遗憾。你已经是鬼魂了,你孩子应该还在阳间,阳间的事情你已经不能自己掺和了。一是可能会魂飞魄散,二是对你孩子也不好。” 齐薇薇压根听不进去,她只是低声喃喃:“我的孩子孩子” 浓郁的怨气从她身上溢出。圣裁刚刚就想摇铃铛了,但是却发现,铃铛晃动后并没有声音。 他愣了一下,就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齐薇薇的眼睛已经彻底变红,怨气包裹住她。莫锦辰想要阻止,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怨气,画面在她的眼前出现,她怔愣在了原地。 这是 第三百七十六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圣裁停车需要时间,这时候莫锦辰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了。他眯着眼睛观察了那齐薇薇住处的窗户,对着莫锦辰大喊:“你跑慢点,里面有人。你给我离魂了去!” “我不。”莫锦辰不干,从空间里掏出一本执行者证挥了挥:“用这个进去。” “你哪来的执行者证。” “好几个世界前复制的别人的。”莫锦辰比了一个嘘:“已经过了几百年加几个世界了,我没违法。虽然和这个世界略有不同,但忽悠下人还是可以的。” 圣裁立马懂得了她的打算:“行行。反正掉马了就比谁跑得快啰。” 莫锦辰不置可否,出声嘲讽:“得了,你看起来像个未成年,掉马肯定也是因为你。” 男生和女生不一样的一点在于。女孩子二十几岁可能长得年轻点像十几岁也说不准,但是二十几岁男生的骨架和十几岁时候差别还是挺大的。 圣裁本身看起来真的和二十几岁差了亿点点。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具身体确实是成年的,但你那张脸看起来也不像好吗。”圣裁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急吼吼地解释:“我的模样本来就是十五六岁,我只是筑基筑的早,剑骨成形自然也早,模样定下来只能说明我天才!” “行了行了,天才天才,不矮不矮。”莫锦辰在圣裁的脑袋上敷衍地摸了一下:“那么小天才,我们要工作了。请务必,成熟稳重一点。” 他们打着嘴炮的时间,已经到了五楼的齐薇薇门前了。 莫锦辰站在门前,整理了下衣着,礼貌地敲门:“您好,有人在家吗?” 过了好久,门才被推开了。一个小眼睛的妇人探出头来打量一番,可能是以为门口是两个没事干的毛孩子,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吃了一嘴灰的莫锦辰:“艹。” “哈哈哈哈。”圣裁毫不留情地耻笑:“人家连话都不和你这个‘成年人’说。” 莫锦辰摸了摸鼻子,将执行者证递给圣裁:“算了,你用。上面的名字是男的,虽然你矮,但好歹性别是对的。” 圣裁本想回怼,却被证件上的名字吸引了:“白耀松是谁?” “故人。”莫锦辰回忆了一下,却只能依稀记起是位非常热心的家伙,连音容笑貌都忘了:“行了,轮你干活了。” 屋内似乎传来了争吵,莫锦辰和圣裁齐齐禁声,将耳朵贴到门上。 “刚刚接到警方来电,那疯婆子死了。”男人的声音响起:“嗤。” “死的好,叫她还想谋害我孙儿。”这次是妇人的声音:“行了儿子,虽然是那女的嫁到我们家,但自杀的这种人啧啧啧说出去丢脸,联系她爸妈去收尸,这种晦气的事情我们不管。” “哇哇”婴儿的哭声响起,一个哭了,另外一个被吵到也跟着哭了。 “哭哭哭吵死了,赔钱货” “对了吗,既然齐薇薇死了,小米是不是就可以进咱们家了” 莫锦辰撇了撇嘴,直起身狠狠一脚踹在门上。里面立刻一片安静,她扯着嗓子喊:“开门,执行者办案!” “现在我们怀疑你们和一起命案有关,再不开门我们有权怀疑你们正在销毁证据。” 看着左右邻居都探头探脑看向这里,圣裁拉了拉莫锦辰的袖子:“喂,过分了,没有执行者会这么干。你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废话我就是流氓。”莫锦辰理直气壮:“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要用流氓打败流氓。” 圣裁:“” 之前还一脸尖酸关门的妇人再次开门,这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客客气气地将手持执法者证的圣裁他们请了进去,然后飞速地关了门。 齐薇薇的婆婆叫王宝娥,丈夫叫薛城海。王宝娥小市民惯了,对执法者有种敬畏感,脸上带着点讨好。薛城海的脸色就差多了,瞥了莫锦辰他们一眼:“齐薇薇的死和我无关。我已经很久没去过她在的医院了。她之前就自杀过,这次估计是自杀成功了。” “是是,我这媳妇脑袋有点问题,之前还想带着孩子跳楼呢。”王宝娥招呼着莫锦辰和圣裁坐下,用塑料杯给他们倒了水:“绝对和我们没关系。” “我想去房间看看。”莫锦辰知道时间有限,不久之后真正的执法者应该就会来调查了,便打算直奔主题,指了指卧室:“那个房间。” 那房间里有两个婴儿的呼吸声,还有新鲜的阴气。 “我孙儿在里面睡觉”王宝娥呐呐开口,莫锦辰已经过去推门而入,明明动作看起来粗鲁,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耀松。”莫锦辰吸了口气开口道:“接下来的事情你询问下,我观察下这个房间。” 她转头温和地将王宝娥请出房间:“不好意思,之前齐薇薇是不是有在这个房间意图自杀过?我需要在现场了解下情况采集样本,请配合我们工作。” 王宝娥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被请了出去,圣裁立马配合地过来,装模作样地拿笔询问记载了解情况。 随着门关上,莫锦辰轻轻开口道:“齐薇薇。” 齐薇薇的鬼魂正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发呆。 小孩子不到一岁,都是奶呼呼的小团子,睡着睡着,嘴角吹出奶泡泡。 齐薇薇黑长的指甲就在孩子的脸上方,小心翼翼地收着,似乎想摸摸他们,却又不敢。 莫锦辰担心她的精神还是不太正常:“你冷静点啊,这是你自己的孩子,要是杀人了你就别想投胎了” “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齐薇薇笑笑,只是这个笑放在她苍白的脸上多少有些瘆人:“离开了肉体后,我慢慢感觉清醒了不少。” 莫锦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表示理解,毕竟产后抑郁很多是受体内激素的影响,当然也有心理原因和社会环境原因。脱离了躯壳激素影响没有了,人清醒点也很正常。 齐薇薇的鬼魂刚刚诞生的时候,还是会受影响。但如今魂魄被阳光照了一路怨气阴气也散了不少,肯定会恢复一些理智。 “你现在也看了孩子了,都没事很健康。”莫锦辰的目光略过床上的小宝宝:“那你现在可以和我们走了?时间拖的越久,对你和孩子都不利。” “我还不想走。”齐薇薇轻轻摇头,却也怕自己影响到孩子,不得不离孩子远了些:“你应该没有做过母亲?所以你才会说孩子都没事很健康。” “但是我做过母亲。”她苦笑道:“所以我看得出来,我的孩子眼角的泪痕,那是哭了很久没人哄留下的;还有鼓鼓囊囊的尿布,他们很久没换了;还有那红红的嘴角,他们喂完东西没有好好给他们擦小金还好,但是囡囡” 齐薇薇看着边上的女儿,叹了口气:“小金是他们的薛家的孙子,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怎么苛刻,最多就是照顾的不细心。但是我看囡囡身上那件衣服应该很久没换了。” 莫锦辰咬了咬唇:“可是,你已经死了。” “死者是没有未来的。” “是啊,我已经死了。”齐薇薇说着,眼角流下血泪,转过头质问莫锦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矫情懦弱,才会自私地丢下孩子自己赴死?是不是?!” 莫锦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不是。你只是生病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其实莫锦辰觉得,哪怕经历了类似的痛苦,也不一定有资格劝他人善良。 毕竟,错的并不是受害者不是吗? 既然在她哭着喊着向所有人求救的时候无人回应,那么她从高楼一跃而下也不应该有人谴责。 是,她的死确实导致了两个孩子失去母亲。但是齐薇薇必须先是个独立的人,然后才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谁的女儿。 可惜,世俗总是将后面几样凌驾于她是个独立的人之上。 齐薇薇的表情略微缓和,莫锦辰却接着开口道。 “可是你依旧要付出代价。”莫锦辰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脑袋上:“你将和孩子阴阳两隔,你将再也无法保护他们。而你的孩子,也会失去母亲。你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但是你没有履行好作为母亲的义务。” “你的离开不会改变任何黑暗,你是逃避了,但是你爱的人将避无可避。我无法谴责你,但无法赞同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是你和你的丈夫将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但你也知道,你的丈夫活着和死了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没什么区别。” “他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渣。而你是受害者,但同时也是包容他的,识人不清的受害者。” “当然,我清楚有些时候你别无选择。世间纷纷扰扰,更多的错不在于你” 在于谁呢?很多。尖酸刻薄的王宝娥错了,冷漠不负责任的薛城海错了,以及那些明明应该伸出援手却冷眼旁观的人也错了。 齐薇薇的魂魄不住地颤抖,她后悔了,很后悔。但是齐薇薇知道,哪怕再来一次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她的死亡不仅仅是因为她自身原因,还有身边多方因素造成的,每一个用言行举止或者冷暴力在她伤口上撒盐的人都是杀人凶手。 她确实是生病了,心理上的疾病和生理上的一样,致命且无法控制。从被抛弃到这个所谓的医院自生自灭后,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好了。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莫锦辰虚虚地抱住她:“和我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没办法改变也不能改变了。” “那我承担的那些。”齐薇薇的灵魂仿佛被撕扯,一部分是恨,一部分是悔:“为什么我的一生,要这么苦呢?” “因为正好你倒霉。”莫锦辰摊手:“有些事情没有凭什么,也根本不讲道理的。” 齐薇薇的怨气已经散了许多,整个魂魄看起来有些透明。她看着远处的阳光,任由其穿过她的身体。 “我这辈子,糟糕透顶。”她自言自语:“孩童时期,得不到父母的一个笑脸;做姑娘的时候,狠不下心没有坚持自己的路;为人母亲,却” “哇哇哇”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大哭起来。 同时,楼下隐隐传来车辆的声音。 王宝娥听到孩子的哭声,急匆匆地进来抱起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婴儿哄着。身后圣裁也揉着太阳穴进来,对莫锦辰张了张口,用唇语道:【执行者要来了。】 莫锦辰看了一眼边上失魂落魄的齐薇薇,对着圣裁点点头。 圣裁就此摇动了铃铛。 这一次,铃铛发出了脆响。 一道黑色的门出现在墙壁上,隐约听到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从黑色的门里踏出来,先是低头对着莫锦辰他们示意了下,然后便带着没有再挣扎的齐薇薇离开。 整个过程非常人性化,让之前听到锁链声就绷紧神经的莫锦辰放松下来。 “无常大人。”就在齐薇薇快要走进那道门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对着莫锦辰道:“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你说。” “我希望你能在未来给我的孩子带一句话。”齐薇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魂魄。怨气散去大部分后,她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是她最美好的年纪,是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姑娘。 “希望你能告诉他们,要爱自己。”她提起裙摆转了个圈。 “唯有先学会爱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黑色的门消失了,莫锦辰翻开阴阳册,里面齐薇薇的名字已经重新变成黑色,并在逐渐黯淡。 她低声叹气,抬头示意圣裁咱们要跑路了,却和抱着孩子的王宝娥对视了。面面相觑的时候,莫锦辰看到了王宝娥眼里见鬼般的震惊。 莫锦辰有些疑惑。按道理说王宝娥不可能看到鬼魂啊,那她那么震惊干嘛。难道是看到她小声自言自语所以觉得她有病? 刚刚还想奇怪为什么王宝娥的眼神这么诡异,然而等莫锦辰一扭头看到圣裁就明白了。 难怪了,难怪之前齐薇薇为什么知道他们两是无常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工作服的伪装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莫锦辰往边上的梳妆镜上一瞅。 两人一黑一白的服饰下,高高的帽子上清晰地写着八个字。圣裁的头上是‘一见生财’,而她是‘天下太平’。 是个有常识的人都会把他们当成黑白无常好喂!! “鬼鬼啊!!!”王宝娥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惨叫,她怀里的孩子更是被她的声音吓得不轻,扯着嗓子嗷嗷哭。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的敲门声也响起了:“您好,我们是执行者,来了解下情况,请问有人在家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莫锦辰立马点燃鬼灯,带着圣裁就打算跑路。 妈的,下次她一定要用生魂干活。这走无常还真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七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莫锦辰,鬼灯的时间快到了。”圣裁捏住她的手腕,也往里面输送灵力:“你的灵力不够维持住鬼灯全开的程度,我支援些。等门一开,我们就跑路。” 莫锦辰点点头,她很清楚这几个世界她的灵力匮乏到了什么程度。 有了圣裁灵力的加入,两人勉强能隐去全部身形。等到薛城海终于不耐烦地从沙发上起来给外面的人开门的时候,他们一溜烟从门缝里窜出去了。 中途还撞到了一名执行者小哥。 在执行者小哥见鬼般的一脸懵逼,以及王宝娥哭着喊着见鬼啦,还有薛城海烦躁的嘀嘀咕咕声中,莫锦辰和圣裁利落地离开了现场,深藏功与名。 等坐上自行车骑出去老远后,莫锦辰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的心窝:“下次我一定用生魂去。” “知道就好。”圣裁叹了口气:“不过你生魂也不能离体太久,下次记得效率高点。” “齐薇薇是确实很惨。”莫锦辰回忆了一下:“换做我是她,我早炸了,她脾气真不错。” “我看你在那家人身上留下了红线。”圣裁以最平静的语气说道:“身体还撑得住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莫锦辰将额头贴在他单薄的背脊上:“我答应了齐薇薇,就要做到。”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压抑不住的虚弱和困意。 “我睡一会儿,你骑慢点。” “上次灌我一嘴的风” 莫锦辰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然后呼吸变得均匀。 圣裁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都要睡到地上去的莫锦辰,有些无语:“拉倒了,我骑的慢或快都不影响你睡到地上影响市容。” 莫锦辰哪怕睡着也是个睡姿不老实的,圣裁本身的模样也是少年,根本做不到一边骑车一边带着这个七扭八歪的家伙。 在打车、走路、开逐星和把莫锦辰绑在自行车上骑回去之间,圣裁犹豫了半秒,选择把莫锦辰绑在自行车上。 他们骑着的这辆自行车本身后面就有座椅,圣裁找来木板和绳子,直接将莫锦辰绑在木板上固定在后座。 这样确实不会掉了,防止了莫锦辰半路摔死。可惜,防止不了她社会性死亡。 今天的杨桥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样惊奇的一幕。一位白衣白帽的杀马特少年骑着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如同脱缰的野狗。后座还绑着一个黑衣黑帽的少女,似乎已经被甩晕过去了,头发乱如疯狗。 看着周围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短视频,空间里的光团子用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呜呜呜真的好丢人。 “前面的人给我停下!”身后传来鸣笛声,一名执法者拿着大喇叭喊道:“就是那个白头发的少年!你在干什么?!给我停下!” 圣裁其实是听到了,但是他骑得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的,以至于他想回头的时候,已经将执法者甩的老远了。 看了看后面睡的天昏地暗的莫锦辰,圣裁贴心地选择了不理睬。 管他是谁,先将这傻子送回家再说。 莫锦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阳间。她看着远处的奈何桥陷入沉思。 她是真的很好奇,圣裁不就是骑个车带她吗?怎么把她带到阴沟里去了? 对了,圣裁呢? 腾。 幽绿色的火光突然在身后燃起,莫锦辰转头看去,两个带着狐脸面具的小孩站在跟前,一个提着燃烧着鬼火灯,另一个拿着一块令牌。 “见过大人。”两个小孩齐齐鞠躬行礼,在莫锦辰回礼的时候,开口道:“阴天子殿下已经等候您多时。” “请让我们为您引路。” 阴天子? 莫锦辰愣了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好。麻烦你们了。” 两个孩子在前面飘着,其他人自行让道,很快,面前出现了一条宽敞的大道,直接通往巍峨的大殿。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莫锦辰目不斜视,似乎半点不在意殿内的景象。其实她并不是为了端着还是怎么样,主要是有些怕鬼。 她要是乱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叫出声来怎么办,那不是老脸丢尽? 抱着这样的心情,终于来到了主殿前。 两个狐脸小孩对着高高在上的宝座深深弯腰,然后原地消失了。 莫锦辰这才抬起头,双手交叠成太极状:“见过阴天子。” 唔,不知道阴天子找她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发现她骨骼清奇适合地府,于是打算给她一个编制加五险一金? “你怎么变得如此客气?”半晌,上方传来轻笑声,是个极年轻的男子的声音:“阿广说感受你的灵力了,我便让狐二狐三招呼你过来。” 这明显是对待熟人的语气,但是莫锦辰记忆里似乎并没有类似于阴天子这样的存在。 伴随着珠帘被撩起放下的声音,一个身披黄锦,头戴皇冠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他低头看了莫锦辰一眼,唇角柔和的笑就这样僵住了。 气氛有些凝滞,莫锦辰也明白了这位阴天子怕是认错人了。 正打算打个哈哈解除尴尬,没想到那位阴天子只是愣了下,略微有些秀气阴柔的面容带上了一点点惊讶:“是你。” 莫锦辰指了指自己,眉眼里带着惊诧:“你认识我?不对,你认错人了。” “我见过你。”阴天子摇摇头,用手在腰那个高度比了比:“你那时候大概这么高。抓着凛的袖子,脏兮兮的一路哭,还让他给你买糕点吃。” 莫锦辰短暂地顿了一下:“凛?” “落雪和悲悯的神君啊。你忘了?”阴天子以一种你小子真没良心的表情看向她:“好几年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你身上留了什么,才让阿广把你认成了他。” 原来他叫凛。 莫锦辰的喉咙有些干涩:“我和他很早以前就认识吗?” “还好,阿凛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不确定你和他的关系。不过,他倒是对小孩子都挺照顾的。”阴天子身上带着一种大男孩的洒脱,并没有长期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他似乎在回忆:“好像是差不多同一年,他还捡到另外一个男孩子。哟,全身的骨头筋脉都断了,连着灵体一起自爆。这种情况连轮回都轮回不了,凛来找我,我好不容易缝缝补补才让那个魂勉强入了轮回。” “可惜,毕竟是修补的魂,也不是正规的渠道轮回的,没到几岁就又死了。这次我也无能为力,最后还是贡献了一块黄泉石,配合着那男孩身上带着多年的灵玉,才勉强将其转化成器灵。” “对了。”他看向莫锦辰:“阿广就是看到那个器灵,才确定你的身份的。没想到,还是搞错了。” 圣裁,莫锦辰手捏紧。 这个器灵就是圣裁? 虽然她经常叫他玉石精,但是圣裁的一言一行都在证实着他曾经也是个人。应该是个天赋不错的剑修,灵力比莫锦辰都精纯不少。 这么说许多年前,她就曾经见过落雪与悲悯的神明啊。 “对了,我还不知道呢,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才让你和他的气息如此接近?”阴天子凑近,狭长的丹凤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连小器灵都给留在你身边了,他还真是宠你呢。” 莫锦辰不是很习惯和这位阴天子凑的这么近,微微后退了半步,声音低不可闻:“神格。” 阴天子的表情彻底凝固:“你说什么?” “神格。”莫锦辰重复了一遍,当年那股悲意过去,她现在声音倒是平静到了极致:“我不想再重复了。” “他疯了吗?”阴天子不可置信,声音都带着颤抖:“不对,你在说谎我没看到你身上的神印。如果那家伙真把神格给你了,你的气息不可能这么弱” “那是因为我弑神了啊。”莫锦辰现在连神祭带来的能力都不能用,这是她杀死启蒙与征服的神明而付出的代价:“启蒙与征服想杀我,我反击了。” 阴天子看向她的眼神变了,要是说之前那是看熟人家孩子的眼神,现在就已经隐隐带着点忌惮,或者说,已经将莫锦辰摆着和他同等的位置了。 “所以,凛他”他话说了一半听了下来,似乎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死了?” 莫锦辰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阴天子魂不守舍地坐回上方的宝座,喃喃自语:“死了这家伙为什么不是个人呢,要是个人,我还能给他走个后门投个好胎。” “轮回镜碎了,当时他给我留了一手,才导致我这的地府还在,没有回归天地。”阴天子笑的苦涩:“当时没少人嘲笑我堂堂一位阴天子,靠着抱至高神的大腿苟活。说我趋炎附势,看中了凛的地位能力才和他成为好友。” “其实不是,我无所谓我交的朋友是人是神还是鬼,只要聊得来就行。” “可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不是人啊。” 如果是人,他作为阴天子,至少能护着他轮回? 莫锦辰移开目光:“对不起。” 阴天子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不怪你。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神力就已经开始溃散了。哪怕没有你,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还不至于知道真相还迁怒于别人。 莫锦辰看着心情黯淡的阴天子,开口询问:“你有他的画像吗?我有点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 “画像?”阴天子思考了下:“没有。先天至高上一般原形都不是人型,他平时的模样也不是真实的。你见过他真实的模样吗?” 莫锦辰愣了下:“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也许并不是完整的。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凛国的神明,也一直维持着一个舞勺之年少年的模样。” “舞勺之年,那才十三到十五岁左右啊。”阴天子的表情比她更懵:“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一般都是青年的模样,就是那种仙人之姿的青年郎,但是回忆起他的脸的时候却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包括画像都无法保留的那种。”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悲哀地发现,他们连落雪和悲悯的神明真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要不我们去轮回镜的碎片那看看?”阴天子提议道:“轮回镜的碎片是他带来的,应该会记载下他灵魂的模样。” 两人一拍即合,阴天子取出轮回镜的碎片,以阴气灌之。但是因为时间隔得实在久远,过了很久还没轮到当年的人。 莫锦辰看着这蕴含着浓烈法则气息的镜子碎片,鬼使神差地将手贴了上去。 “喂!”阴天子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别” 可惜到底是迟了一步,莫锦辰的手刚刚碰上了轮回镜,整个空间扭曲了一瞬,下一秒,她消失了。 阴天子阴柔的脸此刻都快绿了。轮回镜内的时间空间是混乱的,就凭借那孩子现在连半神都不算的实力,要是掉到了哪个混乱的年代还不是羊入虎口? 天哪,他把凛家的小姑娘弄丢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真是万死难逃其咎,没脸去见自己旧日好友了呜呜呜 阴天子欲哭无泪。这个时候,狐二狐三惊恐地跑进来:“阴天子殿下,阴天子殿下!” “怎么了?”他无奈又烦躁地站起身,长身玉立,光看背影完全不知道他这人已经焦头烂额了。 “有个剑修闯进来了!”狐二的小奶音语速极快:“要我们还人。” “他还说我们地府非法囚禁生魂。”狐三气呼呼:“胡说,我们明明是很守规矩。” 狐二狐三异口同声:“殿下,要放鬼把他赶出去吗?” 阴天子却眼前一亮:“是不是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狐二狐三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看起来是的。” “但是骨龄不止,是个修仙装嫩的老妖怪。”他们补充道,语气里透着嫌弃:“还是个剑修。” “立马把那家伙请进来。”阴天子激动道。 对啊,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小器灵。 虽然他自己不能进入轮回镜,但是这小器灵可以啊。而且他是神明的神眷,二者之间肯定有感应。 让这个小器灵从轮回镜里把人带出来再合适不过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孩砸们目前是在尝试防盗章嗷……中午十二点左右会更新正文(呜呜呜如果来不及的话可能会迟一两个小时,捂脸捂脸抱歉)。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作者在这里道个歉,麻烦大家在午夜后刷新下。重复的字数会替换,文章的字数到时候会比现在多送些字嗷……笔芯笔芯笔芯~ “见过?”黑无常语气古怪:“难倒是孟婆热的汤里又渗水了?” “不是我见过的花,不是这样的。”莫锦展沉默了一会儿,仔细地上下比画着描述道:“红的如血,形如爪、秀气绮丽,而且有叶。” 黑白无常齐齐安静下来。 众所周知,彼岸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与叶永生不能相见。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等阴天子殿下回来再定夺。”白无常对着黑无常道“老八,这孩子与你有缘,这段时间就由你带着她。” “凭什么是我?”黑无常不服气:“我还觉得她与你有缘呢?要我带这个不要小命脑袋不清醒的哭包?我才不干。” 莫锦辰觉得自己并不是哭包:“我要跟着那个剑修。不要你们。” 她已经开始逐渐忘记圣裁的名字了,但依旧靠着本能靠近熟人。 “我觉得那个剑修并不想再看到你,你就差没把他的脸当包子啃。”黑无常无情道:“剑修一般都是脑袋一根筋的家伙,惹了他们就和惹了条疯狗一样,拼了命也要从你身上扯下一块肉来的那种。你这次是运气好,碰到个脾气好的,要不然就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早就来地府报道了” 白无常欲言又止。刚刚莫锦辰打的家伙是鸿钧剑法的传人,剑痴道人的关门弟子,疯狗中的疯狗,根本和脾气好扯不上关系。 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怜香惜玉还是不屑于和普通人打架,居然只是小打小闹连剑都没拔 “我不管,我就要他。”莫锦辰转过头:“我才不待在地府呢,哪有活人待在阴间的啊?” “诶呦你个小崽子,实力不怎么样脾气还挺大啊”黑无常说着开始挽袖子,白无常无奈向前劝架。 莫锦辰捂着耳朵一边摇头一边对着被白无常拦住的黑无常疯狂挑衅:“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当某个熊崽子想气人的时候,是真的能将人气到想打她。 “诶呦喂,老七别拦着我,我要让这家伙知道为什么花儿那么红” “下雪了。”莫锦辰刚刚想再次挑衅,却被黑色的天空上飘下的雪花吸引住了:“地府里,也有雪吗?” 没过多久,奈何桥上便白雪皑皑,连同那翻滚的忘川水都平静了不少。 “地府没有雪除非”白无常低声喃喃。 除非,一是冤情,二是神迹。 内心的独白就好像电影场景一样被低声念出来,莫锦辰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是进入齐薇薇记忆世界里了。 “之前不是说正产可以吗?凭什么剖腹产?”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声音尖锐,是齐薇薇的婆婆:“她就不能忍着点吗?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剖腹产要是我孙子不聪明了怎么办?”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一胎之后宫腔内环境突然增大,容易使得第二个胎儿的胎位发生变化,容易出现横位、臀位或者脐带脱垂。这是很危险的” “谁爱签谁签,反正我不签。” 门口的男子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掏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莫锦辰看着病床上的齐薇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疼的缘故,记忆片段也开始扭曲,以至于莫锦辰并不能看清现场的真实模样,只能听见这位苍白的女人低声喃喃:“疼疼” 画面再一次旋转,跳跃到了下一个时间点。 “恭喜,是龙凤胎。” “让我看看我的孙儿,快,快让我看看。”婆婆挤过去看婴儿,招呼着边上玩手机的男人:“儿子快过来,你看看这小孙子,多像你。” 男人收起手机,也走过去看了看。刚刚出生的婴儿并不好看,皱巴巴红扑扑的,像两只小猴子,身上还有白色的胎脂,和可爱沾不上边。 男人有些嫌弃地收回目光,妇人却早见识过这种情况了:“刚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 这时候,齐薇薇的亲生母亲也来了,带着下奶的猪蹄汤。见到孩子已经出生了,也走过去看。 婆婆看到亲家母来了,话锋一转,带着得意:“已经生完了,双胞胎。我都说了不剖腹产也没问题。瞧瞧,不是一样过来了吗?就是矫情。” 齐薇薇在产房里,身边空无一人。看着产房外被团团围住的婴儿,她扯着嘴唇,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 【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 “哇哇哇” 婴儿刺耳的哭啼声在耳边响起,莫锦辰抬眼望去,画面已经再次变化了。 齐薇薇扎着干枯的马尾,正抱着孩子小声地哄着,抱完一个另外一个又哭了,只得换着哄。她眼下疲惫的青黑十分明显,整个人就像麻杆一样,几乎要折断了。 “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都哭这么久了烦不烦啊。”躺在沙发上玩着王某荣耀的男子翻了个身,语气厌烦:“我工作这么累,你就在家连个孩子都带不好,你有什么用啊?” 齐薇薇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回到了房间里,生完孩子后她的腰一直不好无法久站或者久坐,只好半倚着墙给哇哇啼哭的婴儿喂奶。 窗外不远处学校传来了下课铃声,她往楼下看去,穿着工作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几名年轻女士正好下了班,相约着去哪家茶餐厅吃饭。 齐薇薇面露怀念,明明几个月前她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份子,如今却宛若隔世般久远。 莫锦辰拳头硬了,冲过去给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狠狠一拳。但是什么也没碰到,一切就像那镜花水月,一碰就碎成了无数片。 在无数的碎片中,莫锦辰听到了纷杂的谴责和埋怨声。 “就带个孩子,有什么难?” “别人生完孩子怎么就不痛?就你矫情?” “为了孩子好,你再怎么恶心想吐,这些下奶的汤也得喝。” “吵死了,怎么又哭,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成天那副死模样给谁看?!我欠你的啊?” “什么工作?你连母亲的义务都没履行好,还想什么工作?!我早就帮你辞了”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就在家里照顾孩子做做家务,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猪吗?” “穿什么短的衣服裤子?你身上妊娠纹有多恶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婴儿每隔一两个小时醒一次,醒来又要换尿布又要喝奶,男人早就受不了帮到别的房间去了,奶瓶倒了都懒得扶一下。齐薇薇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五小时,有时候单手抱着其中一个孩子做菜都快要睡着掉。 【没人告诉我,生孩子会疼到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没人告诉我,生完孩子会有诸多后遗症,许多让我难以启齿。我甚至会漏尿,以至于不得不和孩子一样穿上纸尿裤。】 【没人告诉我,连喂孩子喝奶都那么疼。】 【我好累啊,为什么没人看看我。】 普通人碰到这种情况都要疯,更何况是刚刚生产完雌孕激素大幅度降低的产妇。 产后抑郁,这向来不是玩笑。 莫锦辰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抽噎。 她走过去想抱抱这位年轻的母亲,但可惜,什么也没碰到。一切再一次碎开,然后重聚成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齐薇薇看着床上睡着的孩子,周围是刚刚收拾好不久又被弄乱的房间。她照了照镜子,里面的女人面容憔悴如鬼,身上是狰狞的妊娠纹,下半身浮肿,腰部隐隐作痛。 门外还有人在尖声吐槽:“家里怎么乱成这样,怎么会有这么懒的媳妇” 齐薇薇的眼睛眨了眨,死死地盯住镜子里的一角,用力揉搓着自己肩膀上孩子吐奶后的痕迹。 当然,无济于事。 曾经她也是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衣服不流行了都不穿,哪会让污渍在身上留那么久呢? 她就好像被封在了一个密闭的盒子里,周围人的言行举止都如同长针一扎进盒子里,还不允许她鲜血淋漓的伤口溢出血来。 齐薇薇缓慢地走到床边,抱起一个孩子。 “这人间太苦了。”她低声喃喃:“妈妈不想你经历和我一样的苦楚” 她舍不得,舍不得孩子未来也会受她这样的蹉跎。 “所以,”她走到阳台边缘:“你和妈妈一起走?” 到一个远离这里的地方,到一个没这么多痛苦的地方。 “等等,齐薇薇!”莫锦辰吓了一大跳,也不管这里是不是过去的记忆,赶忙上前阻止。她的声音被门外另一些人的尖叫掩盖了:“你在干什么?!” 画面再一次碎了。 等莫锦辰再次看清眼前的东西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之前的病房。面色苍白的齐薇薇抱着枕头,哼着摇篮曲。 这是一家很不正规,也很便宜的医院。齐薇薇产后抑郁差点带着孩子一起自杀后,她的婆家害怕了,把她当精神病一样交到了这家医院,与孩子远远隔开。 “我听见孩子在哭。”齐薇薇坐在病床上,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身后的莫锦辰说话:“他们又没有及时喂奶,孩子的尿布也没换的那么勤,宝宝都难受的哭了。” “怎么办啊。”她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怎么办啊,我的孩子怎么办啊?” “太苦了,太痛苦了。我真的好难受我的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吼叫,怨气从身体上冒出来,充盈了整个房间。 “你冷静点齐薇薇,你的孩子还是个婴儿,没有经历”莫锦辰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是啊,她的孩子还是婴儿,还不会经历痛苦。 那以后呢?这些苦,或多或少,真的能保证她的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受吗? 那一对龙凤胎里面是有一个女儿?看之前的对话,这个女孩似乎也或多或少被忽略着,毕竟他们一口一个‘孙子’,就好像那个女孩只是廉价的附送品。 如果大环境本身就是这样的,以一个人的力量,又该如何化解? 这本来就只是几缕怨气,齐薇薇本人的鬼魂早就飘远了。等这些怨气融化在空气中后,莫锦辰腾地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 圣裁正蹲在她身边叼着草,没好气地道:“醒了?” 他狠狠的又拔了一根:“这里是我的空间桃源,我要不带你进空间,我们两个都得警察局一日游。你到是好样的,引渡个鬼魂都能睡着?怎么,平时是短缺你什么了吗?” 莫锦辰这时候才如同如梦初醒:“啊对,齐薇薇!” “跑了。”圣裁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追啊?”莫锦辰懵了。 “我追什么追?追了把你扔在原地吗?”圣裁给了她一个爆栗:“然后第二天去保释你?出现在现场的犯罪嫌疑人?” 莫锦辰无法可说,确实,如果她一个人昏迷在齐薇薇的病房,齐薇薇的尸体就在楼下,她就算八张嘴也说不清了了。 “我不是昏迷,我也干了正事的。”莫锦辰略微有些气弱:“我大概知道齐薇薇为什么自杀了。” 她将从怨气里看到的画面大概给圣裁说了一遍,圣裁听完也安静下来:“这么说,她应该去找她的孩子了?” “我也觉得是。”莫锦辰点点头:“走,我应该没昏迷多久,也许来得及。” “一般是来得及。”圣裁遥遥看了眼远处:“鬼魂回家哪有那么容易” 特别是自杀之人,很容易就被束缚在自杀地方,找不到回家的路。 桃源的空间,一般从什么地方进来,出去便是在什么地方。哪怕是圣裁自己,也只能略微调整。 于是两人就只好调整到了边上的洗手间,在出去的一瞬间打开鬼灯,以免一男一女同时从一个洗手间出来场面过于难以启齿。 第三百八十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这一出事件发生之后,莫锦辰和圣裁都没心情继续待在地府,阴天子看莫锦辰的表情也一脸复杂,最后三人客气地打了一会儿官腔,然后各回各家。 哦,应该说是圣裁和莫锦辰一起回到人间,阴天子本来就住在地府。 回到人间之后,莫锦辰看了下自己的小屋,放下心来。她底线已经无限低了,至少圣裁还是安安稳稳地把她带回了家,不是在什么臭水沟醒来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外面潮湿阴凉的风吹过来,圣裁坐在藤椅上,活动着胳膊问到:“刚刚那位是阴天子?你为什么会和他搞在一起?” “什么叫我和他搞在一起。”莫锦辰瘫倒在床上:“是他找的我好?他认错了人,然后我解释之后想看看想看看那位长什么样,最后稀里糊涂碰到轮回镜就来了场时间旅行。” “那你见到了吗?”圣裁的语气已经较之前平静了许多,和千年前那个一点就炸的少年完全不同。 “应该是见到了。”莫锦辰似乎被他的平静感染了:“在千年前的时间里我的记忆被干扰,我记不起来来他的模样。但是我似乎在地府喝了哪个大人物带来的酒,黑白无常都对他毕恭毕敬,当然他不是阴天子,所以大胆猜测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应该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圣裁看着窗外雾霭蓝色的天空:“人很容易迷失在混乱的时间里,我当时也担心你就此记不住回来的路。能有能力将你从几千年前精准的送回来,也只有神或者神器之类的东西了。” 莫锦辰也跟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这里的环境似乎天天都是雾蒙蒙的,带着凉爽和湿漉漉的水汽。 打破沉默的,是她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声。 说句实话,莫锦辰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和打战一样,先是从地府到人界,然后在人界被圣裁宛若飚灵车的气势按在自行车上来回折腾,最后还穿越了几千年的时间。这么多操作下来她滴米未沾,就隐约在千年前喝了几杯酒,不饿才怪。 圣裁撇了撇嘴,耸着肩转身:“我去看看冰箱。” 和莫锦辰认识这么久,他大概也知道莫锦辰的自理生活能力。 饿死不至于,但将自己照顾的很好那就更不至于了。 果然,冰箱里只有苏打水、酸奶和冰淇淋,哪一个看起来都不是适合空腹的时候用来饱腹的。 “你点外卖。”圣裁叹息道:“别想自己做了,家里什么都没有。” “你别看那边的盆栽和对面屋子的兔子了,哪个都不能吃。”他转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将莫锦辰看向隔壁屋子的脑袋转回来。 莫锦辰可怜兮兮地收回饿的发绿的眼睛。 像他们这种二层带院子的小屋,自然都能从二楼看到隔壁院子的一角。那绿油油的盆栽和白嫩肥美的小兔子,看起来确实不错。 啊呸,他怎么也被带歪了圣裁拍了拍自己的脸,唾弃自己觊觎对面宠物兔子的行为,将莫锦辰强行带到充着电的手机边:“点外卖。” 莫锦辰无奈只能打开手机,一打开屏幕,就被无数的消息惊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想起了原主的职业似乎是画恐怖漫画的。 恐怖漫画在这个世界受众群体不大,原主算不上很出名,处于那种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而且这个世界的漫画家受益,额比较少。 比较少是婉转的说辞,真实情况就是原主穷的一逼。手机里的消息显示不是催促叫水电费的,就是手机欠费提醒,贷款逾期提醒,某呗逾期提醒,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垃圾广告。 偶尔掺杂一些不是催钱的,那就是催更的。看编辑大大的语气,原主要是再不交稿,他能提着刀将她开膛破肚挂门口。 嘤那才是恐怖片现场。 莫锦辰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机,看着圣裁流下两行清泪:“没钱。”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凄凄惨惨戚戚:“我饿。” 圣裁:“”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哆啦a裁。 “空间里有吃的吗?你开个权限,我帮你拿。”圣裁虽然无语于莫锦辰这蠢样,但到底是自己家的小伙伴总不能将她饿死:“虽然之前空间里的东西丢了不少,但不至于完全没吃的?” “空间里好像只有糖了。”莫锦辰舔了舔唇:“想吃热乎乎的。” “你在想屁吃,你要啥啥没有还想着天上掉馅饼?”圣裁直接打断她的幻想:“有吃就不错了。你别给我挑三拣四,到时候饿死了真去冥府报道我可不陪你,丢死人了好。” 莫锦辰饿的神志不清:“要不圣裁你找个地方卖艺赚点钱” “我特么看你像” 话还没说完,楼下大门传来敲门声。 圣裁止住话头,带着走路都发虚的莫锦辰下楼开门。 传统的那种雕花木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位妇人和一位清隽的男子。浓郁的属于食物的香味传来,带着菌菇的鲜美和鸡肉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 这味道正是来自妇人手里拎着的保温桶。 圣裁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荡起一句话:天上掉的馅饼来了。 “你们好,我们是昨天搬到隔壁的邻居。”妇人温婉地笑笑:“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拜访邻居。下午正好炖了松茸鸡汤,想着给邻居分一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 现代的那种大楼里的住户几乎不怎么来往,可能住了几年楼上楼下邻居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这种传统的院子,隔壁邻居煮了些什么好吃的互相交换着串门再正常不过了。 但怎么说,毕竟之前从未见过,圣裁的防备心还是有些强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莫锦辰就已经嗷嗷地从他身后窜出来,举起手开心道:“喜欢!谢谢漂亮姐姐!” 看她那眼神,就恨不得扎进保温筒里了。 话已至此,圣裁还能说什么?心里暗叹这家伙没点出息,一点吃的就走不动路,面上却半点不显,笑着接过保温桶:“谢谢,闻起来真不错。我叫莫圣裁,这是我妹妹莫锦辰。不知您怎么称呼?” 妇人看着圣裁和莫锦辰露出柔和的笑容:“我姓云,单名一个娟字。你们叫我云姐或者云姨都好。”她拉过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青年男子:“这是我的侄子云延。” 云延。 莫锦辰和圣裁齐齐一顿,对视一眼。最后莫锦辰低头看圣裁手里的保温桶,不说话了。 “云娟姐。”圣裁从善如流,然后看着云延,微微一顿:“云延哥。” 虽然辈分乱了点,但是嘛,嘴甜没坏处。 云娟姐应下,她的嗓音带着江南女子特有婉约,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就自己住吗?” 圣裁点点头。 “难怪昨天和今天都没见你们这厨房有烟火,年轻人都不怎么自己做饭是?”云娟姐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一点长辈特有的关心和责备:“一直吃外卖可不行,不健康。” 莫锦辰低着头去戳那保温桶。外卖是不健康,但她连外卖都吃不起。 “我看你们两个小朋友也不大,我侄子就住在你们隔壁,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他。”云娟姐热心道:“我虽然不经常住在这,但我侄子煮饭也是一把好手。他平时一个人也不好煮,你们可以一起吃。” 确实是位很热心的大人,两三句话把她侄子卖成了煮夫。 莫锦辰还没来得及反应,圣裁已经笑着应下了:“那就叨唠云娟姐和云延哥了。” 莫锦辰震惊地看向圣裁,占这种便宜不上圣裁的性格啊? 她悄无声息地瞥了眼这个世界的云延,在他抬眼前低下头去。 啧果然还是跑不掉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莫锦辰对云延的态度,一直处于摇摆的状态。 两人打打闹闹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能好好相处,好不容易能友好相处一世嘛,要么莫锦辰突然作妖,要么云延突然有病,再次不欢而散。 上一个世界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造成这样的结果勉强算云延突然脑抽筋。莫锦辰觉得她自己还真没什么大错,绝对是上一个世界的云延那厮性格有缺陷。 任谁被那么一顿抽都不可能那么快谅解,更别提是记仇的莫崽。所以,在这个世界见到云延,莫锦辰在没摸清楚他这个世界的性格之前,并不打算和他有太多交集。 她真没想到圣裁会答应去云延家蹭饭这件事,毕竟一来圣裁并不需要吃饭,二来圣裁一直很不待见云延。 难道圣裁脑袋也抽筋了?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友好微笑的圣裁,慢慢后退了半步离他远点。 圣裁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用那双灰色瞳孔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打破沉默的,是从一开始就站在云娟姐身后没有出声的云延。 “我好像见过你们。”他语气很淡,带着一抹公事公办的味道,仿佛并不是邻居间的唠家常而是在司林院的审讯室。 莫锦辰头上看不见的飞机耳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什么叫见过?原主的记忆里可没有云延。难道是有别的世界的记忆?夭寿哦是哪个世界?她现在跑来得及吗 连圣裁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紧绷,然后两人戒备地、眼睁睁地看着云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拍的并不是很好,画质一般而且拍照的人一直在抖。 但是,也能模糊地看到视频里的人是谁。 灰白头发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一路火花带闪电,后座上被头发糊了一脸的少女被固定着身体头部随着车子的晃动摇摆。 那一条路也不是很平,时不时有个石头有个坑。老旧的自行车咣当一声,她也跟着上下晃动咔嚓一下。 视频不长,但是非常魔性。如果配个bg再加上个灯光,估计就直接成为蹦迪现场。 857~~来,随着我一起摇摆! 呦~呦! 但凡莫锦辰是个人,她的脖子差不多也要咔嚓了。 莫锦辰的脸一瞬间和打翻了的颜料一样白了红红了紫,在沉默中迎接自己的社会性死亡。 好家伙,圣裁这是送她回来吗?他干嘛不干脆赶尸呢?! 现在莫锦辰知道为什么拍视频的人手抖的和帕金森一样了,那人是在憋笑啊喂,憋到浑身战栗的境界。 “当时我一个同事有出声阻止,但是骑行速度太快没有追上。”云延平静地称述着事实,目光略过圣裁和莫锦辰:“如果真是你们两个的话,这件事其实非常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莫锦辰突然低着头冷呵了一声,拿起圣裁手里的保温桶放在了一边。 “等等,我”圣裁一瞬间感觉不妙,张口辩解,直接被莫锦辰砰地一声撞倒在地,重拳出击。 场面和三千年前再次重合。 光团子叹着气在空间里玩触手,它现在相信之前宿主遇到的剑修就是圣裁了。 三千年这两位都没什么进步啊,打架还是一样的扯头发互踹。 “诶,你们两个别打架啊”云娟姐没想到这两个小孩直接就掐起来,想出手分开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狗圣裁。”莫锦辰呸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她没忍住上口咬,然后才发现千年前的圣裁和如今还是有区别的。现在的玉石精全身硬邦邦的,她根本咬不动,伤敌一分自损一千,差点没把她的牙磕下来:“你给我记住!” 圣裁被压在地上灰头土面,躲着莫锦辰的小拳头,却也不敢真和如今实力十不存一的莫锦辰动手:“也该解气了?你给我下去!目的达到了就行,你干嘛那么在意过程” “我在意的不是过程,是老子的脊椎和老子的脸!” 她说着再次举拳。 “喂喂!再打我还手了啊”圣裁脾气也不太好,要不是怕他出手完之后还得去地府接莫锦辰,他早动手了:“诶,你还打脸” 原本冷眼旁观许久的云延终于出手,将莫锦辰从圣裁身上提起来:“打架斗殴,你们要去司林院冷静下吗?” 莫锦辰被提溜到半空中才想起来云延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云延上辈子的职业和司林院水火不容,这辈子倒是成了执行者? 噗 这是打不过就加入吗哈哈哈哈哈。 我们终究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诚不欺我,真香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嘎哈哈哈。 “云延啊你别吓到他们了。兄妹,额还是姐弟来着,反正兄弟姐妹之间打架很正常的”云娟姐看莫锦辰被云延提着整个人都在发呆,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你别把职业病带到家里来,把锦辰放下来。” 云延并不觉得自己手上的家伙被吓到了,但还是将她放下。 圣裁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云延看了一眼举着拳头还跃跃欲试的莫锦辰,以及看起来毫无法律意识的圣裁,有些不放心地叹了口气。 “带上那保温桶,去我家。”他揉了揉眉心:“猜你们也没煮晚餐,回去我给你们煮碗面配这汤。吃完后将这件事给我好好反省,然后一人写八百字检讨。” “凭什么?!”莫锦辰炸了:“彪灵车的又不是我,明明就是圣裁扰乱交通秩序,我就一受害者为什么我还要写?” “他是扰乱交通次序。”云延睨了她一眼:“至于你当着执行者的面打架斗殴,八百字检讨算你轻的了。” 云娟姐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这对不知道是兄妹还是姐弟的小家伙是真让人不放心。 自己侄子多管点也不是坏事,人民执行者嘛也算是责任。 云娟姐只是来帮自己搬家的侄子,并不是住在这里。她自己也有家庭和孩子,最后在云延家坐了没多久,就先回去了。 留下客厅云延撑着手坐在桌子的一角看着什么资料,时不时打开手机回复些什么。而圣裁和莫锦辰在另一角慢吞吞地嗦着面。 圣裁是单纯的不需要吃东西,莫锦辰是因为有云延在场根本吃不下去。 吃完就要写检讨她为什么要吃完?她这就吃到天荒地老,看云延那厮有没有耐心等下去。 于是,一碗面条最后变成了一碗面糊,再变成一碗锅边糊。之前的松茸鸡汤莫锦辰倒是很给面子地全喝了,现在也不饿就是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莫锦辰还在一根筷子挑着面玩,怀里的阴阳册突然就是一烫。 圣裁利落地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圣裁突然对着莫锦辰做了一个鬼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她怀里的阴阳册,从窗户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徒留莫锦辰一个人僵在屋里,一手拿着挂着面条的筷子,身后云延的目光冷的发慌。 这一系列操作震惊了莫锦辰。从来都只有她这样耍别人,还没有别人这样溜过她! 圣裁这家伙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喂!!! “翻的还挺快。”果然,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云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练过?看来要给你们备个案啊。” 莫锦辰举起爪子以示无辜:“你给圣裁备案就行了,我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等等,圣裁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没身份,妥妥一黑户。 以莫锦辰对云延的了解,她现在心已经凉了半截。 所以,从入门到现在,云延到底在查什么资料? “我查了你的户口信息。”云延拖动她对面的椅子,坐到了原本圣裁坐着的位置,垂着狭长的眼睫,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从头到尾就没被动过的碗筷:“你是独生女。” 莫锦辰手里的筷子掉到了碗里。 “准确来说,连独生女都算不上。”他接着道:“当年你是被抛弃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那栋房子原本的老夫妇领养了你。他们去世后这栋房子由你继承,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你那所谓的兄弟,似乎是今天突然出现的。” 云延撩起眼帘看她:“这个叫莫圣裁的,真的是你的兄弟吗?或者我应该问,他真的是人吗?” 坐了这么久的椅子,包括直接接触的桌子餐具,如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哪怕是天生体寒的人,也不太可能。 莫锦辰在心里骂了圣裁无数遍,现在也只能笑着和云延打哈哈:“不是人什么的执行者同志,您要相信科学啊。” 她能说什么?是说圣裁这个玉石精没什么体温正常呢,还是说其实他们两都不是人,算走无常,甚至偶尔在代理黑白无常的工作? “科学?”云延往后靠在了椅子上:“我也该提醒你,莫锦辰同志,你要相信执行者。如果有危险要及时求助,未知的东西哪怕看起来再无害也是危险的,你若包庇他,到时候出了事情,你首当其冲。” 这是在提醒她圣裁可能属于不可控的未知危险存在,示意她可以向他求助。 对于普通人,家里突然出现一个未知物种,求助执行者自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那个未知物种看起来再无害。但莫锦辰并不是这种情况,她和圣裁也不是人类和未知物种的关系。 不过这种事情没证据前肯定是不能认的,云延现阶段最多也只是怀疑,她不认就好。 而且准确来说,圣裁的物种还比较明确,更像未知物种的反而是她。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圣裁确实不是我的亲兄弟,但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家比较偏远罢了。”莫锦辰扯着笑:“我吃完了,我能回去了吗?” 狗圣裁跑的真快,现在只有她进退两难。 云延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个态度,也没有强制性压着她或者圣裁去司林院的意思,只是抬了抬眉道,声音不疾不徐:“吃完了?那把检讨写完就能走了。” 莫锦辰:??? “那圣裁呢?” “如你说见,他跑了我也没办法。”云延耸耸肩,将纸和笔递给她:“但很可惜,你没有跑掉,所以你只能写完再走了。” 他走到窗口,将窗户关上。提起不可置信的莫锦辰塞到书房,说了句:“写完叫我。”然后就去收拾碗筷了。 哦,顺便还把书房门给锁了。 莫锦辰看了一眼书房小不拉几根本爬不出去人的窗户,再推了推被锁上的门,撕心裂肺地大吼:“你这是非法囚禁!” “执行者能干这破事吗?你监守自盗知法犯法!” 云延将碗筷放入洗碗机,洗净了手后才不急不缓地走到书房门前,慢条斯理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莫锦辰一噎。 “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快放你出去了。”他紧接着道:“毕竟,我这种职业,做了这种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是吗?” 莫锦辰:“艹。” 云延你坏掉了?你果然坏掉了?! 她就知道,不管各个世界里云延的皮相到底有多正经多唬人,他内里果然就是个腹黑的败类。 “逗你的。”云延这时候来了个大喘气,解释道:“写完那检讨就放你回去。你这种情况,放到去司林院也是一样,不写完不会让你走的,还要对你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或者说,你更想去司林院写?” 写你个大头鬼。 莫锦辰含恨坐回书桌前,画了一个云延的小人,戳戳戳又画了一个圣裁的小人,再戳戳戳。 说到圣裁不知道今天晚上阴阳册要他们收的魂是谁,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她其实有些奇怪,她在穿越到三千年前,曾经见到过这世界真正的黑白无常。但是如今她去地府,却只看到了阴天子。 真正的黑白无常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地府?又为什么将这代表着黑白无常的衣服给她和圣裁?之前的走无常到底是巧合,还是谁的处心积虑? 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地府的时候尤盛。 预视到了她这个等级,几乎不可能有错觉。每一个预感都是命运的提醒和警告,莫锦辰不得不在意。 她慢慢地用笔划过纸面,低声呢喃:“一见生财” “天下,太平。” 第三百八十二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滴滴滴——”云延腰间的手机响起刺耳的声音,他接起,听了一会儿眉头慢慢皱起:“好,马上到。”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莫锦辰手中的笔突然啪嚓一声断在她手里,下一刻,手心仿佛被火灼烧,红线挣扎着挣扎着,却没能成功冒出来。 莫锦辰愣了一秒,红线这么挣扎绝对出了什么事。但这个世界,唯一能和红线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不久之前她留在齐薇薇儿女身上的红线了。 那两个孩子出事了? 正在这个时候,莫锦辰隐约听到客厅的脚步声,她立刻反应过来,云延要出门。 “带上我!”她冲到门口,隔着门拼命敲打:“喂,云延,开门。你是不是要出门?让我也走!” 云延的语气带上了严肃:“胡闹,我是出任务。这时候不许给我闹事。” 莫锦辰哪里肯依:“我不胡闹,你不能关着我。最起码放我出去,我绝对不影响你。” 云延这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对莫锦辰的话宛若未闻,自顾自说道:“三十分钟后你云娟姨会来,现在你给我安安稳稳待在家里。” 他说完,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然后整个房间陷入安静。 莫锦辰一脚踢在门上,门没事她的脚倒是疼了,气的她直抽抽。 三十分钟,真有事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光团子,你能联系上圣裁吗?”莫锦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心很乱:“那狗东西一个人跑了,有他这样当队友的吗?” “宿主。”光团子摸索了半天,找出一个历史遗留的联系工具通讯纽扣:“只有这个。” 莫锦辰瞥了一眼这小小的纽扣,认命地往里面输入信息。可惜过了好一会,依旧无人回应。 “真的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莫锦辰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还真一时半会想不到出去的办法:“光团子,你只能传送这么小的纽扣出来吗?还有什么别的可以传送出来的不?” 她现在自己都不能随意打开空间了,也不知道光团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光团子在空间里翻来翻去地找:“宿主您的能力被限制,我和您同源,所以……我现在最多只能传送纽扣大小的东西出空间了,而且还必须是没什么灵力的东西,一天能传的次数有限。您要不再想想有什么可以用的?” 莫锦辰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想比中指。 好憋屈啊。 “等等。”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光团子你去翻翻我上一个世界带进来的装弹珠的小盒子还在不在。” 光团子找了一会儿:“在的宿主,要将弹珠传一个出去厶?” “两个弹珠。然后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橡皮气球,装着看起来像生面粉团的东西。” “有的宿主。”光团子伸出触手捏了捏:“也要给您传出去吗?” “嗯。” 光团子将东西传出去,莫锦辰一手捏着弹珠,一手捏着那团玩意,眼里闪过思索。 “宿主您……是想玩橡皮泥吗?”光团子不太明白自己宿主到底想干什么,坐以待毙似乎并不是它家宿主的性格。可是她现在确实和小学生一样在玩着那团长的既像橡皮泥又像口香糖的东西,并没有半分其他动作。 “橡皮泥?”莫锦辰有些莫名地回了一句:“你是指我手里的这个吗?” “不是哦。”她好笑地将那团东西塞进口袋:“这是c4。” “成分聚异丁烯,也叫——塑料炸弹。” 光团子:“” 它错了,它宁愿宿主就是在玩物丧志地玩橡皮泥。 “不至于啊宿主,就开个门不需要用c4啊!”光团子心惊肉跳,声音透着熟悉的无力感和嘶哑:“您这不是想开门,您是想将云延家夷为平地啊!” 您肯定是还记着云延上一个世界的仇,一定是? “啊,我没打算用c4开门。”莫锦辰一边将c4抛上又抛下,一边耐心解释:“太大材小用了。而且c4很稳定的,用火烧用枪击都不会炸的,所以你放心。” 光团子一点都不放心:“那什么样才会炸?” “一般用雷管才能引爆?”莫锦辰将c4塞回气球里,掏出了一个弹珠。 “等等,这个弹珠”光团子心里一凉。 “哦,我上个世界改装过的,类似于雷管的小玩意。”莫锦辰漫不经心:“哪怕不用来引爆c4,它本身也有一定的威力。这才是我用来开门的东西。” 她随手将弹珠抛向门去,在空中用一点点微弱的灵力触发:“你放心,这个改装后威力很小的” 剩下的话淹没在爆炸的声音中。在呛人的烟和尘土中,屋内烟雾报警器响起,水喷地到处都是。莫锦辰熟练地用湿衣服捂住口鼻开始往外走,走的时候还不忘以防万一报了火警。 空间里光团子先是为云延的房子默哀了一会儿,然后掐着自己并不存在的人中叹气。 可能短时间内,它再也无法直视‘放心’二字了。 圣裁这时候根本没空看莫锦辰是否给他发消息。 他迷路了,迷的非常没有道理。 他不是莫锦辰那种路痴,在阴阳册的指引下是不可能迷路的。但如今,这个不可能却实打实地出现了,以现实的方式狠狠地给他来了一巴掌。 圣裁站定,许久,对着黑漆漆空荡荡的路作了个揖:“不知拦路的是哪位,在下作为走无常现在有急事在身,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原本还有零星几个人走过的大街如今了无声息。 夜来风急,凉飕飕的风刮过,哪怕是圣裁都觉得有点冷。 怀里的阴阳册却越来越烫,圣裁皱眉,感受着阴气一点点绕上他的四肢百骸,烦躁的同时他还有些庆幸莫锦辰没来。 这是鬼打墙,而刚刚那阵风,是可以吹灭人身上三把火的阴风。 的亏是他,要是莫锦辰受这一遭,回去估计要病个十天半个月。 “不让道是吗?”圣裁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了,现在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缓缓地从虚空中抽出一柄长剑,金色的灵力在空气中燃烧起来。 凌厉的剑光在空气中闪过,伴随着悠扬的剑鸣。淡淡的血气伴随着浩然正气出现在这阴气弥漫的地域,和他的灵力一起如烈火般消融着周围的冰冷的气息。 撕心裂肺的鬼叫声响起,撕裂着人的耳膜,一时间周围的景象都开始扭曲,群魔乱舞如同炼狱,妄图干扰着圣裁的心神。 “就凭借这些手段,就想拦我的路?”圣裁嗤笑一声,苍白的五官染上了不屑,带着少年的意气和跋扈:“你们不该用幻境来拦一个剑修。” 他手里的剑,斩虚破妄,无往不前。 他心中的道,以剑为鉴,以杀止杀。 正好莫锦辰不在,可以放开来打架,不用担心吓到她。 等等,他为什么担心会吓到那个小杀胚?那家伙只会比他更亢奋? 这个想法只在圣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已经立直脊背,如同一道惊雷,划入无尽的黑暗中。 他不会消除幻术的法术,也不懂如何破开一叶障目和鬼打墙。他现在唯有手里的一柄剑,但是足够了。 毕竟,他是剑修啊。 莫锦辰跟随者红线的指引,跌跌撞撞往一个方向跑。毕竟是个路痴,加上红线被限制了不少,她这一路走的并不顺利。 好不容易打上一辆车,然后她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钱。 还能怎么办,人已经在车上了,只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接着坐呗,等到了目的地再说。 “小姑娘,大晚上的你去这荒郊野岭干什么?”开车的是一位老大叔,看着莫锦辰年纪不大的样子,好心提醒道:“那可不安全。” “没办法。”莫锦辰一脸难以启齿的表情,半晌后才犹豫道:“我弟离家出走了,我去平时他会去的地方找找他。” “啊,原来是这样。”司机师傅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弟是不是青春期啊。唉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叛逆。我儿子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是,打不的骂不得,一生气不管不顾就给你离家出走。” 说罢似乎也觉得心酸,又看了看莫锦辰:“还是女娃娃懂事。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都懂得照顾弟弟了,唉” 莫锦辰突然福至心灵,开口道:“大叔,看在我这么懂事的份上” “啊?” “能将车费免了吗?” “” 最终莫锦辰还真没付钱就这样下了车,看着郊区的村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虽然目前为止,她也看不出来这普普通通的小村庄有什么特殊或者危险的样子。夜色笼罩着村落,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户人家透着昏黄的光,隐约传来烟火的气息,看起来落后又朴实。 但红线最终指向的就是这里,莫锦辰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哇,哇——”隐约的哭啼声响起,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几步往哭泣的方向跑去。 在一间土坯房前莫锦辰停了下来,里面婴儿的哭声刺耳极了,声音也在逐渐虚弱。红线也越来越烫,和扯着筋脉一样疼痛难耐。 “咚咚咚!”莫锦辰用力敲门:“开门!” 里面一阵隐约的骚乱,最后安静下来,婴儿的哭声也弱了,似乎被谁捂住了嘴。 莫锦辰这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后退几步助跑,狠狠一脚踢在土坯房的门上。 砰地一声门被猛地砸开,昏暗的房间内,头顶黄色的灯忽闪忽灭,一位惊慌失措的妇人正抱着婴儿打算往后门跑,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举着锄头对她怒目圆瞪。 莫锦辰的目光落在妇人怀里的婴儿上,光线不好她并不能看清婴儿的状态,但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红线在那孩子体内。 这肯定是齐薇薇龙凤胎中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遇到人贩子了吗?还是买家? “你们”莫锦辰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那男的举着锄头过来,狠狠地往她身上砍去。 这要是被他砍中了,她估计又得去见阴天子了。 莫锦辰侧身避开,在男子打算下一击之前,将手里的弹珠扔了出去。 当然,并不是扔在男子身上,但也在他身边不远处。 随着弹珠的爆炸声响起,那原本就忽闪忽灭的灯彻底熄灭,男子灰头土面扑到在地,远处的妇人尖叫一声,也吓得瘫软到底。 红线烫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 莫锦辰知道,这是她之前用灵力描绘的承伤符消失了。当两个孩子受到一定程度的物理或者精神伤害,会替他们一人拦一次,拦完他们身体里的红线就会消失了。 她慢吞吞地向前,从妇人手里抱过孩子,随手将自己的流血的手塞到孩子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她怀里的婴儿很快用力吮吸起来,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力气,将她的伤口吮的发白。 这是龙凤胎中的男婴。 “还有一个女孩呢?”莫锦辰低头去看在地上鬼叫的男女:“别叫了,我根本没怎么伤你们,最多一点皮外伤,叫什么叫,再叫我真的送你们上西天。” “三秒钟,说。这孩子哪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婴呢?” 莫锦辰并不确定女婴一定也在这,所以她也只是诈一下。 其实这时候她身上也只剩下一个弹珠了,还是光团子刚刚拿出来的。24小时之内,光团子已经不能再拿出任何东西了。 都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莫锦辰姑且算横的和不要命的,刚刚那弹珠炸弹她扔的时候,只在乎小孩子那个方向会不会受影响,可根本没在意她自己会不会受伤。 这个态度也让地上的男女恐惧和害怕,他们这时候也不敢乱叫什么了,只是支支吾吾道:“我们不是偷孩子的这孩子是我们在坟场那边捡到的。” “还有一个女娃娃应该还在那里。” 莫锦辰愣了一下,什么叫还在那里。 这才多大的孩子,大晚上留在坟场的时间长了,还有什么活路? 莫锦辰不敢逗留,急急忙忙抱着怀里的婴儿往坟场跑。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跑的这条道上,半个小时前来的圣裁正被困在此处。 他们俩甚至擦肩而过,却谁也没看到谁。 这一夜,抱着孩子的少女跑向远方,举着剑的少年被困在了原地。 隐约和多年前的一幕重合。 第三百八十三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我苦命的孙儿啊——” 此刻,距离齐薇薇自杀根本没多久,距离莫锦辰和圣裁从齐薇薇家出来更没有多久。但就在这短短几小时内,两个婴儿就失踪了。 齐薇薇的婆婆王宝娥在司林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拍着大腿哀嚎:“执行者同志你们要为我这个老太婆做主啊我的乖孙一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带走了啊” 她哭着哭着,就往地板上赖,边上的执行者只好停止问话,向前把她扶起来。 “怎么回事?”云延在此刻到了司林院,看着眼前混乱的局势,眉心微不可见地一皱。 “队长。”边上的执行者忙开口道:“是两个婴儿丢失的案件。” “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云延坐下,接过另一个执行者递过来的资料:“最后看到孩子的地点是在哪?” “报案的是这位王女士,她是两个婴儿的奶奶王宝娥。她说案发时间是在二十分钟前,她带着两个孩子在岐山公园散步,孩子放在婴儿车里。遇到熟人交流了一会儿,回头孩子就不见了。” “岐山公园那派人去了吗?” “公园已经封锁,六小队前去调查。目前没有发现嫌疑人。”一名年轻的女性执行者在电脑上操控了一番,将几个视频打开:“云队,这是岐山公园的监控视频。” 云延皱着眉看着屏幕里的监控,能够明显地看到王宝娥有些心不在焉地推着婴儿车到了公园,不一会儿就遇到了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妇女,几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不知道到底在聊什么,监控视频中的王宝娥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交流时间和她自述的交流了一会儿并不符合,视频中她们至少聊了快半小时,婴儿车就摆在身边,周围人来人往,时不时就被往来的行人或者车辆遮挡。 等到人散去了,视频里的王宝娥推着婴儿车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看了婴儿车一眼,然后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 显然,这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 “执行者同志,不是人,偷走我乖孙的,绝对不是人!”这时候,原本赖在地上的王宝娥突然大叫起来,双眼圆睁,原本刻薄的五官被她狰狞的表情弄得更加可怖。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王宝娥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在这之前,就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冒充执行者来我家看我的乖孙。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干的!”王宝娥挥舞着手臂,胳膊上的肉一抖一抖的:“一男一女,男穿白女穿黑,长的还奇奇怪怪。我当时就说执行者怎么可能会看起来像半大孩子,现在看来,这两个都是不干净的东西!” 莫锦辰和圣裁之前因为齐薇薇的事情去了王宝娥家又急匆匆消失跑路,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也正是因为这事心神不宁,才在儿子去见相好的时候不敢一个人在家,所以在那个时候带着两个婴儿去公园,和自己的广场舞伴们吐槽。 “他们肯定是我那疯子儿媳妇带来的,她自己死了也不安生,还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诶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媳妇啊”王宝娥哭天抢地,宛若演琼瑶戏一般,一边哭一边往后倒:“我不会记错的。那两个冒充执行者的男女,穿的和黑白无常一样,还突然消失,一定不是人!” 年轻的女性执行者表情复杂,有些话不好公之于众,她只得尴尬地低下身子在云延耳边耳语了一番。 牛鬼蛇神什么的,人们对此都是半信半疑。 云延听完事情的经过,琥珀色的瞳孔微眯。半晌后他开口道:“你将你之前见到的那穿着黑白衣服的男女的模样和我仔细描述一下。” 王宝娥刚要说什么,突然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起,接线员拎起话筒。刚刚接上没多久,另一边又一个电话过来,另一名接线员忙接上。 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严肃,同时出现这么多报警电话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许久,前面那名接线员抬头,对着云延道:“云队,城西那边的郊区有人报案。” “大概意思是,有一少女携带炸弹私闯民宅伤人。” 云延还来不及说什么,另一边的接线员也抬起头,脸色的神色有些奇怪:“云云队,市区有一户人家爆炸起火,之前已经有人打了火警,消防早已经过去了” “那怎么会还有人报警?”边上年轻的执行者不解:“消防过去了,肯定会排除爆炸原因啊,还需要我们去干什么?” 接线员支支吾吾,一直用眼神瞥云延。 云延不解皱眉:“小李,有什么话赶快说,别浪费大家时间。” 接线员小李可能也觉得自己含糊其辞的行为有些不合适,急忙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全盘托出:“爆炸起火的地方是云队您的新宅,报警的是您的姑姑。她没看到家里有人,您的电话也打不通,情急之下报了警。”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云延身上。 太惨了队长,家里炸了还要忙着出勤做任务。 云延眉心一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可能知道他家为什么炸了,以及拿着炸弹去郊区私闯民宅的是谁了。 莫锦辰不是很喜欢坟场,特别是她这个世界有阴阳眼,就更不喜欢去那种阴气森森的地方了。 但是这里的坟场,出乎意料的干净。举目望去,什么也没有。 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哪怕是闹市,莫锦辰仔细寻找也会看到了一两个鬼魂,没道理在坟场一个也寻不到。 这里的亡魂都去哪了呢? 莫锦辰没时间多想,她还得找那个女婴。 莫名的,她想起了圣裁拿走的那本阴阳册。阴阳册发烫说明有新的亡魂出现了,会不会就是双胞胎中的女婴呢? 应该不会按照现在的情况,收这女婴的魂应该并不需要身为生魂的走无常。 而且就算是,她也得找到那孩子。只要她没看阴阳册,也不算以走无常的身份干扰了天地间正常生老病死的规则。 走了一圈,莫锦辰终于在一处杂草之中看到了襁褓中的女婴。和双胞胎哥哥相比,这个女婴虚弱的多,也不怎么爱哭,声音细弱的和猫叫一样。 莫锦辰将她抱起来,如法炮制地将另一个受伤的手指塞到女婴嘴里。 她身体里有微弱的惊辰血,算是现成的药。 现在莫锦辰一左一右抱着孩子,现在场面有些尴尬,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最后她想了想,蹲下身将两孩子垒在一起抱着,和两个圆滚滚的团子一样。这样她便能腾出手,打电话给司林院报警。 可惜事与愿违,她打开手机却发现,这里并没有信号。 莫锦辰疑惑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信号塔,怎么会没有信号呢? 等等 这里没有信号,作为坟场却没有鬼魂,还有在一天之内莫名出现在这的婴儿 这怎么这么像一个局,就是为了请君入瓮的局啊? 莫锦辰觉得自己就像那瓮中之鳖,这一刻心都凉了。 现在她的能力十不存一,要是真被瓮中捉鳖,圣裁也不在身边,那她是真的任人揉圆搓扁了。 莫锦辰想到这,小心地从口袋掏出弹珠和c4,将其包在一起。 随后,她看了一样怀里的两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大路走去。 还有孩子呢,不能到迫不得已不能乱来她这么想着,一路走一路理清思路,从她入这个世界开始,一切异常都细细捋明白。 此刻,莫锦辰不知道的是。这里确实是一个局,但如今先入瓮的鳖,却不是她。 所以,她短时间内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倒霉鬼替她受了。 莫锦辰并不怎么会照顾孩子,两婴儿在她怀里和年糕一样挤成一团,十分不舒服。没一会儿,男婴就哼哼唧唧地哭起来,喝了莫锦辰的血的他中气十足,哭声震天。 莫锦辰心神一乱,只得暂时停止思考,看着怀里的小孩,给他们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这时候她开始有点佩服云延了,平时他抱她的时候也没看出来抱人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啊。 唔,下次找他问问抱人的经验。 她正想着呢,突然看到怀里的女婴眼球似乎翻白,好像背过去一样。吓得她赶快又挤了几滴血到她嘴里。 女婴小嘴吮吸了一下,还挺有活力。莫锦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仔细观察女婴的异常,许久,她愣住了,脚步也跟着停下来。 怀里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眼睛逐渐变成一纯黑一灰白。 与她和圣裁的情况有些相似。 “不会”莫锦辰想到了什么大胆的可能,手都跟着抖了抖。 “这不会是无常兄” 这两兄弟一直没有出现,哪怕她去了次地府也没看见他们的身影,连工作都分了出去,甚至累到了她和圣裁身上。 现在想想,不会是这两位仁兄投胎休假去了 啊这莫锦辰看了看怀里嗦手指的婴儿,打了个寒颤。 所以她现在是同时怀抱黑白无常的女人了? 还是算了,她摇摇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象甩开。 没有证据,只凭借一个瞳色也太主观了。她还是先找圣裁看看。 第三百八十四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很多事情莫锦辰能想明白发现不对,圣裁同样也能。 鬼怪前仆后继,圣裁手里的剑挥动了无数次,他的玉石之躯不会像人一样有负荷过重无力的感觉,但依旧会感到精神上的疲惫。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这群鬼拼着魂飞魄散的结局,还和他死磕? 他被困在此处,那莫锦辰呢?她现在在云延身边,虽然圣裁很不喜欢云延,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莫锦辰在那个人身边,总比她一个人乱跑要让人感到放心。 圣裁想着,将剑换手挥开了扑在他胳膊上的几只恶鬼,寒芒一闪而过,那边嘶哑如砂砾摩擦般的惨叫声才溢出些许,就戛然而止,砰地散开。 灰黑色的阴气和怨气在圣裁身后重新凝聚,如同蠕动的蛆虫,在下一刻被他手里的长剑狠狠一搅,剑影如清朗月光照亮他周围一方天地,清冽冽却又无比残忍地将这些污秽彻底粉碎。 鬼怪的进攻慢慢变得缓慢,它们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圣裁感受到后有些不屑地甩了甩手中银白的长剑,剑气逼着那群阴气横生的群鬼齐齐后退数步。少年苍白单薄的身形笼罩在朗朗明月之中,自从一派领域。从背影上看,宛如皎皎君子,遗世独立的少年剑仙。 可那双苍白的眸子,却透着不一样的情绪。圣裁握剑的时候眼里的暴戾和血腥是藏不住的,就好像一匹蓄力的狼,随时都在等待着对方出现破绽咬断他们的喉管。 一面仁慈的就好像以己度人的仙人,一面却又带着少年剑修特有的锋利和血气。这矛盾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了他身上,就好像同时将两个人的性格杂糅到一个躯壳上一样。 此刻,圣裁看着那些蠢蠢欲动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向前的鬼怪们冷冷一哼,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手心蓄力,灵力凝聚在剑峰上,正打算发动雷霆一击。 “阿源。” 一声苍老的嗓音响起,沙哑却依旧威严。 圣裁原本出势一半的剑就这样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缓慢的,僵硬的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方向,心神有一瞬间的空白,哪怕他此刻根本无法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何如此。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御剑的老者,背着手,白发苍苍却不失威严,带着恨铁不成钢且带着怒意开口道:“你太让为师失望了,阿源。” 圣裁捏紧手里的剑,冰凉的剑柄磕的手心发疼。 幻相吗? 这群鬼见外力攻击不成,所以打算攻心了吗? 还挺与时俱进的。 圣裁头痛欲裂,却依旧对着老者发出嘲讽的嗤笑,他才不会被这所谓的幻想支配呢…… 但是打脸永远来的是那么迅速。 现实啪地给了他一耳光,告诉他,狗子你高估自己了,会的。 下一刻,圣裁眼底的金芒消散,只余迷茫。 他和莫锦辰有些相似,两人的神识都不怎么样。 莫锦辰是因为意识实在是太碎,圣裁则是因为剑修的修炼方式实在头铁。他们认为只要意志够坚定就无所畏惧,所以没有特意淬炼神识。 就好像一个坦克认为只要自己血厚盾厚,后期就可以不出魔女斗篷一样。 所以哦吼,对面出了穿透铭文,中招了。 但是……这真的只是幻相吗? “你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老子开口,不怒自威,如同威严的师长在考验自己的弟子的课业。 身边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圣裁脚下的土地变成石阶,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弟子服,缓缓看向上方的人,最后双手抱拳行礼,语气坚定血气四溢:“杀。” “杀?什么可杀?”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可杀!不礼不智不信人之人可杀!”圣裁利落地回答出来,这些答案似乎早就刻入了他的骨骼,和他手里的剑融为一体。 “为何?” “为玉宇澄清,天下太平。” 为杀尽天下罪恶,用剑上的血洗涤出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以剑为骨,以杀证道。 “说得好!”老者先是夸赞了一句,之后面色一变,徒然凌厉:“你明知如此,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圣裁突然被如此诘问,脸上露出迷茫:“我?我……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放走那个将来会导致天地动荡的孽障?”老者步步逼近:“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手里的剑,对得起你心中的道吗?!” 圣裁被激得欲要后退半步,却生生忍住:“我没……” 他说到一半卡住了。 他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这段记忆远比他成为神眷的时间还要久远。 圣裁突然觉得他无从狡辩,他确实无法对那个孩子下手,也确确实实,放走了那个孩子。 可说他依旧有话要说。 “不是孽障。”圣裁的声音微微颤抖,含着血,执拗又狼狈:“不是孽障。” “那是……那是我师妹。” 不是孽障,是师妹。 是那个怕疼怕苦怕黑的师妹,是那个熊不拉几作天作地的师妹,是那个这么多年不肯叫他一声师兄的师妹。 圣裁的记忆里,他死过两次。 第一次他是作为剑修死的。他忤逆了师门的命令,不愿前去斩杀所谓的‘神子’,接了一个长期任务出门,死在了任务中。 第二次他是一位少年将军。他向神明祈祷,死后也效忠于神明。 可惜神明似乎并不需要他的效忠,让他跟随在一个小鬼身边。 他忘了太多事情,一开始并不是很看的来那个小鬼……现在想想,可能神明早就知道了,知道他死前曾经放不下这个师妹。 现在想想,他确实放心不下。都过了不知多少个千年了,谁都不是当年的模样了,唯有这个小师妹,要杀她的人依旧排到了东皋,她却依旧熊得欠打。 能怎么办呢? 都是惯得。 圣裁苦笑一声,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 “你还有机会弥补。”老者的声音从上空幽幽传来:“你还可以弥补自己的错误,抹杀那孽障,终止她在世界上继续破坏。” “你该看到的,她的存在,到底破坏了多少原本应该的命运。” “你难道不想将功补过吗?你难道不想摆脱如今这受人束缚的状态吗?” 老者断喝一声:“杀了她,回归你的杀道!还这天下太平!” 圣裁如过电一般战栗了一下,许多,慢慢回答道。 “不。” “什么?”老者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瞪大了眼睛再问了一次:“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啊,师父。”圣裁咬字清晰地回答道,眉眼里是属于少年人的坦荡和落拓:“我的选择不变的,师父。” “我从未后悔过。” 这天地不是还没大乱没毁灭吗?凭什么要他师妹去死。 圣裁这么想着,却不可控制地想到莫锦辰身边一直经历着的神陨,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众神纷纷陨落……他似乎无法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 “你要违背你心中的杀道吗?”师父失望地看着他,那抹失望甚至逐渐变成纯粹的嫌恶,就好像他已经不配做人子弟,已经成为那十恶不赦的恶徒:“你要违抗师命吗?我到底……教出来个什么东西?居然与那孽障狼狈为奸,师门不幸……” 圣裁突然有些心寒,他张了张口,又想到了什么,艰难地询问道:“师父,几千年了,您的身体……还安康吗?” 您还活着吗?所以这到底只是幻相或者心魔,还是您真的就觉得弟子给您、给师门丢脸了? 寿命和修为相关,有所突破的大能没遇到什么劫难,活过几千年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只是有可能。 老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既然你选择违背自己的道,那老夫就只能……清理门户。” 圣裁看着老者手里的剑,哪怕老者看着垂垂老矣,手上脸上全是老人斑,背也佝偻着,但他清楚,他师父的剑依旧能够有着开山填海之能。 当然,圣裁这时候大可拔出自己身后的剑迎上去。剑修被称作疯狗是有原因的,他们擅长越级战斗,好战且打起来不管不顾。圣裁同样有着剑修的秉性和傲骨,若是换在平时,哪怕比老者再强数倍的敌人,他依旧敢拼命。 可以折戟,但不可屈膝。 可是……他似乎不能这么做。 “师父,我不会违背自己的道。”圣裁抬头,直视着老者:“我会以杀证道。” 他抽出剑,银白的剑身反射着他的五官。苍白的瞳孔和银白色的头发,无一彰显着,他已经不是那个负剑济苍生的小剑修了。 “你终于想通了。”老者语气有些欣慰:“我没有看错,当年你的道心就是你师兄师姐中最坚定的……” 圣裁轻笑一声:“最坚定的吗……” 他接着举起剑:“我的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可杀。” 说到这,他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唇角,将锋利的剑刃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对不起,师父。” “弟子不孝。” …… 莫锦辰还在抱着孩子在坟地转圈圈,突然一阵心悸,差点跪倒在地。 “什么鬼?”她愣了几秒,忍住胸口的抽痛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浊气:“怎么回事……世界末日吗?” 这具身体本身没什么问题,那心悸只可能是预视或者别的什么技能给她的预兆。她要是真的心大当做什么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玩完。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远处,警笛声和喧哗声响起,莫锦辰看了看怀里嗦手指的小婴儿,想了想还是往有声音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闪烁的警灯已经隐约可见,莫锦辰刚想松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叹出来,她突然停住了。 因为……她的视野里又看到鬼了。 原本空空荡荡的坟地,现在就好像所有鬼都赶集回来一样,一个一个往墓地里飘,甚至手里隐隐约约还捏着什么在咀嚼。 ……这是集体出去打牙祭回来吗? 不对。 莫锦辰眼尖看到了一个鬼指甲里勾着一块白布,花纹特别像白无常的衣服。 无常的衣服比较奇怪,游离在两界之间,人和鬼都能触碰。 可现在穿着白无常衣服的……不是圣裁吗? 想到圣裁已经失联了一段时间了,莫锦辰突然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就冒出来了。 正在这时,执行者们也看到了莫锦辰,一时间他们也无法判断莫锦辰的安全性,为了确保莫锦辰不会误伤孩子,只得先用扬声器命令道:“前面的那位女生,将手里的婴儿放下。” 莫锦辰现在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白布身上了,她蹲下身放下两个婴儿,急匆匆就往坟场的方向跑。 一部分执行者围过去,看到两个婴儿都没事后松了口气,将婴儿抱给后面的医疗队。而另一部分执行者紧紧跟着莫锦辰,有些看不懂她的操作。 从旁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莫锦辰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而且情绪还越来越激动起来。 是精神有问题吗? 执行者们面面相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怎么回事?” “云队。”执行者们仿佛看到主心骨,汇报道:“这个女生似乎” 云延已经看到莫锦辰了,眉心一皱,扬声道:“莫锦辰?你怎么在这里?” “云队您认识?”执行者们愣了一下:“这女生” 云延没有回答,他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莫锦辰身后,抓住她企图砸墓碑的手:“干什么?故意破坏他人坟墓,你想被拘留吗?” 莫锦辰回头,双眼通红,云延见状训斥的话压抑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他问。 “带你的人走。”莫锦辰声音沙哑:“还有那两个孩子,我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别给我死了。” 云延将她的手腕捏的更紧:“你呢?你要干什么?” “你也走。”莫锦辰没有理他,从口袋里掏出c4和弹珠雷管,明明用力压制,却依旧无法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不想死的话带着人走远点” 她能力被限制,几乎无法对鬼物造成伤害,甚至连黑白无常的铃铛都在圣裁那。 但鬼物一般无法完全摆脱骸骨对自己的影响,就好像莫锦辰当年成为鬼婴也带着自己的小尸体到处走,就是怕有人从她尸体那边下手对她做什么。 既然不能伤害鬼物,那就将这坟场掀了,总能影响些什么? “小爷我要炸了这里,让这群畜生将吃下去的东西全给我吐出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云延思索了一下,伸手翻了一下那薄薄的生死簿,突然问道:“圣裁的真名,是莫圣裁吗?” “怎么可能。”莫锦辰胡乱将头发完脑后撸:“当时瞎编骗你的。他叫不叫圣裁两说,反正不姓莫。” 云延有那么一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得了,出去之后,你们这笔欺骗执行者的账我要好好和你算。”他低头又翻了一页:“知道他真名吗?” 莫锦辰想了许久:“你找找生死簿上有没有叫桃源的。” “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个真名。”云延道。 莫锦辰摊手:“应该不是。先看看。” “你们……”云延费解地皱起眉,难得抬起头认真地看向莫锦辰:“我看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 “我们关系是很好。”莫锦辰点头,也跟着翻阅那生死簿:“至于为什么不知道真名……他不说,我也不会随便问。毕竟,时间太长了。” “时间太长了?” “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名字反而成了一个代号。圣裁也好,桃源也好,甚至小黑小白什么的都无所谓,我知道是他,就行了。”莫锦辰想起来当年那位赐予她神格的神明,她到现在也无法确定祂的真名:“……可能,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该问问的。”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应该是这个人。”莫锦辰突然指向了一个名字:“怎么样,能看懂后面写了什么吗?” 云延看着莫锦辰手指指的方向:“这字体有点像篆书,不过只是像,并不是同一种字体,我只能大概。” 莫锦辰也看不太懂,唯一看得眼熟的只有其中一个符号——她曾经在圣裁剑上的符箓上见过这个符号,这也是她为何判断这段文字是记录圣裁的依据。 哪怕上面写的并不是圣裁的生平和命理,但也绝对和圣裁有关系。 “一世……鸿钧……徒……”云延挑着字念:“逝于未羊年末……” “不用念这个,念下一段。”莫锦辰看了眼他肩处的阳火,打算他的话:“生死簿记三生,不用在意前世以及来世,念今生就好。” “不对。”她突然想起了阴天子的话,圣裁的情况似乎有点特殊:“你还是念最后一段。” “好。”云延点头,往下念:“三世……轮回……逝于……”他停顿了一下:“自刎?” 莫锦辰哗啦一声从他手里抢回生死簿,死死盯着那两个字。 “骗人。”她的声音带笑,就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的笑话:“他那种人会自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他……” 可是话尾的颤抖却又暴露了什么。 “别自乱阵脚。”云延按住她的肩膀:“他肯定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困境,这‘自刎’的结局肯定也不是真的。他还在等着我们去救他,你要是慌了,他才是真的没救了。” “可这是生死簿!”莫锦辰情绪突然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生死簿上写的东西,如何改写?” 云延没有修仙界的记忆,自然不能理解生死簿的真正意义。他只能小心地抚了抚莫锦辰单薄的脊背,企图安抚她过激的情绪。 “怎么改生死簿……三生石?不对。奈何桥……也没用。”她四处张望:“不对,要找到地府的人问问……阴天子不在,那,去奈何桥!” 莫锦辰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答案,眼睛一亮:“去奈何桥!那里应该有孟婆!我们可以武力威胁……啊不,问问她知道什么! 刚刚看到有人渡忘川,好奇地抱着鼎走近看看的孟婆:…… 你礼貌吗? 云延看着莫锦辰身后抱着鼎走近的耄耋老妇,对她点点头表示友好。 具体怎么友好不知道,反正没等他下一步动作,老妇已经慌慌张张地抱着鼎跑了,手脚利落的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她。 噗通—— “唉你等等!”莫锦辰这时候也看过来,只来得及伸出尔康手,就看见那孟婆撒丫子跑到轮回井,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去了。 跳·下·去·了! 莫锦辰连衣角都没拉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妇人消失在井中,那口鼎还正正好结结实实卡在井口。 她能怎么办,她也不可能把轮回井炸了,更不可能把已经入轮回的人拉回来。 莫锦辰神情莫测地注视着轮回井,心里是真的有不管不顾将这里炸了的想法。 “其实。”云延在这个时候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莫锦辰急忙抬眼看他:“你有法子你不早说。” “但我这方法只能沟通上他的意识,如果他真遭遇不测,估计也没用了。”云延叹了口气:“要试试吗?” “当然。”莫锦辰宛若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 “行。”云延向她伸手:“平日里圣裁使用次数较多的东西有吗?” 对于这个问题,莫锦辰第一反应就是逐星号。但可惜,她现在打不开空间,自然逐星号这大家伙也是出不来的。 至于别的…… “我可以吗?”最后莫锦辰硬着头皮顶上了:“我和他之间因果联系还挺密切的,要不你用我试试?” 云延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数秒。莫锦辰尴尬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云延此刻的目光居然有些心虚:“你要不还是快点,我看你肩膀的火都要灭了。” 云延收回目光,将手放在莫锦辰的额头上:“放松,我只能试试。” 莫锦辰莫名有点紧张,被云延精神力入侵的感觉并不好。但这时候也不是挑三拣四的时候了,要是真等到圣裁魂飞魄散,那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白亮的光在精神海中一点点绽放开来,如同开出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雾气蒙蒙。 等迷雾散去,莫锦辰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别处了。 当然,只是意识的状态,有点像灵魂出窍。但其实也不算单纯的灵魂出窍,因为她在地府本就是生魂的状态,她现在大概就只是分出去几缕意识。 云延竟是将她的意识抽出来了? 可抽出人意识的功法不是一般只有魔修才会吗? 唔,算了,不想了。先考虑眼前的事情。 环顾了一下四周,莫锦辰感到有些奇怪——这里居然是酒。 昏暗的灯光,低调中带着奢华的台,以及酒柜里各类昂贵酒品……很明显的现代风,就是和如今的情况有些不符。 圣裁会在这种地方?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还是仅仅是为了联系上两者的意识而存在的虚拟世界? 很快,莫锦辰在台角落找到了一个坐着的少年。他背影单薄清瘦,黑色的头发半长不长垂到脖颈处,带着些许少年的不羁和随意,却又莫名有着老人才有的暮气。 “圣裁?”莫锦辰唤了一声,说不上自己这一刻的心情是放松还是紧张,几步往他那走过去。 走近看清那人的模样后,确实是圣裁。只是少年的目光带着点空茫,手指轻轻压在面前酒杯中的老冰上,带着那透明的正方体冰块慢悠悠地在酒液里旋转。 他的手指苍白且纤细,指间被冻的微红。整个人透着一抹颓圮又纤弱的气质,却又说不出的……性感。 就好像在空中摇曳的青叶,轻轻一折就能弄断他的茎脉。 莫锦辰皱了下眉,见到人之后她紧绷的心弦也猛地放松下来,一时间也没去贸然打扰他的平静,只是从台上拿过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坐到了他身边。 场面安静到只剩下浅浅的水声,晶莹剔透的冰块折射出绚烂的光,然后在圣裁的手指下一点点融化。 “你冷吗?”莫锦辰看着他通红的指尖和苍白的手指问道,他白的几乎透明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脉络明显,色差对比鲜明到几乎不祥。 他似乎越来越像那位少年神明了。 又或者神明像他。 “还好。”圣裁说出了从他们见面为止的第一句话:“你知道的,我们不会冷。” “我们会。”莫锦辰轻抿了一口酒,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会。” 坐在枯败树枝上看着日出日落的时候会,在空无一人的祭台上跳着祭舞的时候会,站在高楼上眺望人间的时候会,走在漫漫长路上和所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会。 我们渡过了足够漫长的时光,也比谁都能明白冰凉的孤寂。 所以这些孤独的灵魂互相吸引,互相报团取暖。 圣裁又不再说话了,停顿了许久,带着庆幸地笑:“还好……” 还好什么,他没说。 “圣裁,你之前遇到了什么?”莫锦辰问道:“我失去了与你的联系,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是器灵,没有死这个说法。”圣裁就好像在闲聊:“只是之后,可能要长时间待在这里了。” 咔哒。莫锦辰杯子里的冰块晃动了一下,目光盯着杯子不动:“什么意思?” “桃源碎了。”圣裁轻描淡写:“我失去了本体,只剩这一缕意识了。我本来就不是正常入的轮回,自然也不能转世。” “虽然没了本体,但我在时间空间方面还是略有小成的。所以我给自己开辟了一处空间,进来喝了一杯。”圣裁轻描淡写。 难怪,独立的空间确实能隔绝她的感知。莫锦辰想。 桃源……那块玉石碎了吗? “我记得桃源之前就有被分成多片不是吗?可还有补救的方法?”当年还是她一点点将分散的桃源拼凑起来的,拼凑完后的下一个世界才碰到待在逐星号里的圣裁。 “不一样。”圣裁说道,恢复了正常颜色的眼眸水光潋滟:“我可以附着在逐星上,但前提是……我的本体没受到毁灭性打击。” 莫锦辰低头。 之前桃源碎成那样都不叫毁灭性打击……那如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还剩多久?” “没事,这个空间是独立的。”圣裁笑笑,对莫锦辰道:“只要在这里不出去,就没什么关系。只可惜,你以后要是要打架什么的,别指望我帮你凑数了。” 莫锦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你在这里……我能怎么和你联系?” “托梦。” 莫锦辰沉默。 “哈哈开玩笑的。”圣裁没忍住笑出声:“看你那如丧考妣的小表情……别担心,好歹还活着不是吗?我没想到方法可以联系,但你可以想啊。未来总有法子的。” 莫锦辰睨了他一眼,恨恨地将酒浆一饮而尽:“不好笑。” “设局之人,是千年之人。”圣裁也没继续逗她,自顾自拿起那块老冰,抽出长剑一点点削着:“至少,经历过千年前的事情。” 至于这个局原本算计的是谁……倒是不重要了。 “千年?”听到这话,莫锦辰握紧了拳头,眼里流露出一缕杀意:“谁?” “嗯,三千年前。”圣裁并没有回答她第二个问题,仅仅说出了一个时间。 每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三千年仅仅指的是这个世界的三千年。 “三千年前发生了什么?”莫锦辰语气带着怨怼和不明显的悲意问道:“和你我有关吗?为什么要算计我们?” 见圣裁依旧不语,莫锦辰有些急了:“你倒是说清楚是谁啊!你不说我怎么替你杀了他们?” 圣裁手里的老冰已经逐渐被削成冰球,细碎的冰碎掉落在桌子上,化成了水,湿漉漉的一片。 “三千年前……”他的目光放空,自说自话:“有一群人以正义和真理为理由,弑神。” “呵和我一样吗?”莫锦辰冷笑,对圣裁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表示讽刺:“就像我杀了启蒙与征服的神明?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不是。”圣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像是位带着傲气的少年,反而更像一位看着晚辈的长者,温声道:“和你不一样。”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半身神骨的事情吗?”他问她:“我们查永生计划的那时候。” 莫锦辰皱眉,似乎已经不记得了。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圣裁看着她的表情,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不可闻:“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他作为器灵是在转世之后,三千年前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两世之前的记忆了。但哪怕过了这么久,哪怕他如今已经不是人了,他在幻境中恢复千年前记忆的时候,心脏也差点哀恸到几乎缩紧崩溃。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当事人呢? 忘了好啊,合该忘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原来忘川河水这么冷啊 可是忘了真的能解决一切吗? “有人还在觊觎神的东西。”圣裁一字一顿,很慢地盯着莫锦辰的眼睛说道:“你平时小心点,不要相信太多人,也不要随意答应别人事情。” “最重要的是,记住,你没有错,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什么意思?”莫锦辰伸手扯住圣裁的袖子,被扑面而来的寒气冻得一缩,却固执的没有松手:“我讨厌你这么说话,就好像在交代遗言你不许骗我,先说清楚是谁对你下的手,别的不要废话” “莫锦辰。”圣裁低头看了一眼捏着他袖子的手,语气突然有些严肃:“我前面的话你要记着。记住了吗?” 这语气听起来倒是有点像云延。 圣裁其实很少会像云延一样用近乎训斥的语气说话。他的长相和云延完全不同,比起云延那带着点诗情画意的淡薄干净的容貌,圣裁恢复了正常颜色的五官几乎算得上艳丽。 如果说云延放下脸的时候是如同封建社会的大家长,那圣裁狠戾起来,就如同从炼狱里爬出来的艳鬼。 莫锦辰一时间被他唬住。 “……记住了的。” 圣裁听到这句话后才稍微柔和了几乎算得上严苛的神色,认真道:“你也从来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很在意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不要怀疑自己,有些人并不是不来,他们只是来得稍微慢了点。” 他揉了揉莫锦辰柔软的发丝,手冰的莫锦辰一哆嗦。 圣裁收回手,恢复了之前熟悉的漫不经心:“说起来,有件事是我错怪你了。” “什么?” “神格。”他点了点莫锦辰的眉心:“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你这兔崽子不愿意接受神格,所以,才一直无法完全继承它。” “桃源碎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不是你的错。问题在我。” “有样东西还在我这,没有给你。” 他说着,将手伸向心口,在莫锦辰震惊的目光下,慢慢地,慢慢地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毕竟圣裁的身体算不上人,就好像只是一个玉质的人偶,慢慢地掏出需要被维修的心脏。 最后他将心脏托在手心,那颗形状姣好的器官如同还在体内一般收缩着,隐约泛着淡金色的光。 “本源之力。”圣裁轻声道,歪了歪头又露齿笑了一下:“神明的本源之力。师妹,这可不是师兄之前昧下了你的东西,师兄也忘了。” “……?”受到了太多冲击,莫锦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个奇怪的称呼:“你在说什么?” “废什么话,时间不多了,吞下去。”说到底你圣裁还是你圣裁,还是一如既往的破坏氛围。他冰凉的手拽过莫锦辰的领子,拿着那颗心脏就往她脸上怼。 这下画面就有点惊悚了。任谁看到别人猛地将一个那么大的脏器往自己嘴里塞,换谁都得疯啊。 莫锦辰也猛地想将圣裁往外推,然而并没有用。那颗心脏在触碰到她唇的一瞬间,就化成一抹精纯的力量,涌入她的意识深处。 身体激烈地叫嚣着,似乎得到了什么渴望已久的东西。 “恭喜了,师妹。”很少有空间能承受来自神的威压,这里开始发出濒临破碎的声音。酒内的环境剧烈摇动,灯光也开始闪烁。但圣裁已经达成了目的,见此不甚在意地笑着,顺从地将莫锦辰推开:“贺喜的礼物我也已经留给你了。” 意识被一股力量排斥出去,可偏偏这种情况莫锦辰连挽留都不敢。她不敢留在这里,如果这处空间彻底崩溃了,圣裁的意识又该如何呢?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同被水流冲走的浮萍,瞬间远离了这个独立在虚空中的空间。 “圣裁你他妈的……”莫锦辰念着他名字的时候有总咬牙切齿的味道,哀恸和心慌之余,她有点恨圣裁的自作主张:“你凭什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就没人问问,她到底想不想要他们的东西吗? “凭什么?”圣裁看着莫锦辰远去的身影,挑衅地一挑眉:“千金难买我高兴。” 莫锦辰对他比了一个中指,然后被彻底扯远了。 四周重新变得安静。 “师妹啊……”圣裁这时候已经看不清莫锦辰的背影了,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心脏处,将手里削好的冰球塞进去。等这冰球彻底融化之时,就是他归于天地的时候。 “你应成神。” 预言里曾说过,神明的孩子,会从天空坠落,再从深渊里爬出来。吞噬旧日的血,开辟新的天地。 此后,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云延正站在忘川边,肩膀上的火焰静静地燃烧。 突然,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八方钟声长鸣。黄泉的天空破了一个口,从缺口处落下万丈天水。 云延眉心一疼,他按住额头,看向天的缺口。钟声还在继续,威严又厚重,仿佛是从千年前传来的。 “千古悼亡之音啊……”刚刚跳下轮回井的孟婆不知道从哪来冒了出来,浑浊的眼睛远远地眺望着天边,声音喑哑苍老。 云延瞥了一眼轮回井上已经被掀开的鼎:“老人家,千古悼亡之音是何意?” “小仙君不记得了吗?”孟婆的眼里有一瞬间的犀利,最后化为苍白的无力:“小仙君啊,千古悼亡之音响起,就是一个纪元的结束。属于那个纪元的人哟鬼哟神哟,都得给新纪元的人让道了。” 这里的纪元并不是指单纯的一百年,而是一件重大事件的落幕。 这钟声,既是哀悼,又是贺喜。 云延的眉心蹙起,不知道是因为那不知所云的称呼,还是因为这连绵不断的钟声,亦或者是……莫锦辰许久没有的回应。 他只是抽出了几缕莫锦辰的精神丝去沟通圣裁的方向,但万万没想到,几分钟之前莫锦辰整个魂体都跟着消失,然后钟声便响起了。 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 “也好,悼亡的钟声响起,阴天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再执着了。”孟婆自言自语:“过了太多年了,老婆子我也要休息下了。” “执着?什么意思?”云延作为执行者的敏锐告诉他,这件事十分重要。他微微眯起眼睛:“老人家,麻烦您仔细说说。” 孟婆摆摆手:“不麻烦,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大事。小仙君啊,你不觉得这千里的黄泉有什么不对的吗?” 审问的时候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是大忌,但是云延只是皱了下眉,并没有将平时的审讯手段用到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人身上:“您有话直说。” “是安静啊。”孟婆也没有继续卖关子:“每天死去的人不计其数,小仙君就不觉得这黄泉太安静了吗?” 每天都有人或者或者其他生物死去,黄泉也有五道轮回。一道者,神上天为天神,也就是神道;二道者,神入骨肉,形而为人神,也就是人道;三道者,神入禽兽,为禽兽神,也就是畜生道;四道者,神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饿鬼道;五道者,神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地狱道。 没道理黄泉这么安静,走在其中能遇到几个模糊的影子就不错了。 “其实啊,这里的黄泉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孟婆取回她的鼎,里面原本应该有的孟婆汤却早已经干涸,只留下边缘沟壑里的水垢:“生死轮回已经不需要再通过黄泉,天道规矩直接决定了转生。” 就好像神明兵解之后,如若没有新的神明接替,那祂负责的神职便会直接融于天地,由天道规则来执行。 黄泉还在,但已经不再负责生死轮回。这里就如同新国家成立之后剩下的旧的宫殿,只留下象征和参观的价值了。 不,也许不仅仅只有象征意义。地府之前负责轮回转生的工具没有完全销毁,只是很少会再有人来地府了。 “连黑白无常大人都轮回投胎去了。”孟婆低声感叹:“阴天子殿下却还不愿离开……唉,都过去了啊。” “不,没有过去。”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两者身后传来,阴天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延他们身后,瞳孔倒映着火红的天空。 黄泉从来没有这么明亮过,整个天空都在燃烧,倾倒下金色的天池水。 “阴天子殿下。”孟婆行礼,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一缕悲凉和无奈:“悼亡的钟声已经响起,预言已经应验。您也应该接受” “可是孟婆。”阴天子浅浅地笑了,打断她的话:“这是地府。” 孟婆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 “我不是神,我是阴灵啊。”他如是说着,阴柔的五官却露出了之前没有的威严和霸气:“阴灵,是没有未来的,自然不听任何预言。” “我们是阴灵,是就算是神也不能看透的种族。我们不需要神格,亦不听任何规矩。”阴天子如是说着,却再也没看向孟婆,似乎他说的‘我们’也并不包括孟婆,仅仅只是指他自己,游离在了所有人的外面:“地府也游离在所有小世界之外,如若不是神明降临,这神界的火,永远烧不到地府。” 云延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孟婆对阴天子的这个称呼似乎是有问题的。 阴天子,他所知道的神话里,关于地府是有黑白无常和孟婆十殿阎罗等存在,却并没有阴天子一说。 所有阴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人是神,还是鬼?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了。 “来了。”阴天子突然指着天边开口道。 “看哪,新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