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宠狂妃帅炸天》 第1章 成了人伦惨剧的主角 “姐姐看婉柔穿上这身行头好看吗?” 姜婉柔拨弄了一下戴在发髻之上象征着睿王妃身份的凤头钗,最擅娇弱的眸子噙着恶毒的笑意。 蜷缩在角落里的姜姒绾死死地盯着那凤头钗,脸色惨白如纸,指甲近乎扣进了肉里。 她冷笑一声,眼底裹挟着嘲弄之意: “牺牲腹中孩儿换来的王妃之位,姜婉柔,你晚上睡得着吗?” 这话似踩到了姜婉柔的痛脚,她轻扯嘴角,面上的神色变得越发扭曲起来。 “姜姒绾,说到底都是怪你,否则我何以至此?”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姜姒绾的跟前,随着尾音落下,她扬起的手狠狠地落在了姜姒绾的脸上。 口中涌起的血腥味让姜姒绾微皱了一下眉头,可想而知姜婉柔这一巴掌打的有多重,若非如今身子受寒虚弱不已,她定然叫她好看。 她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血腥朝将姜婉柔吐去,眼中噙着讥诮之意。 这一举动将姜婉柔给彻底激怒,她狠狠地掐住她的下颚,一字一句的道:“夜里冷,还不赶紧将本妃备好的酒拿来给姐姐暖身?” 那酒字她咬的极重,姜姒绾也不傻,自是懂得其中深意。 “你敢!” 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姜婉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酒慢慢的送到了姜姒绾的嘴边,笑意阴冷的道:“你以为这里是相府吗?” 姜姒绾彻底慌了,可惜她本就使不上力气的身子已经被两个小厮给死死的扣住了。 酒水入喉,辛辣的姜姒绾流出了眼泪。 “明日姜姒绾畏罪自杀的消息便会传遍长安,你安心去!” 姜婉柔冷眼轻扫过瘫软在地上宛若死狗一般的姜姒绾,蔑笑着转身而去。 相府嫡女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败在她的手中。 涣散的视线中姜婉柔的身影渐行渐远,姜姒绾喉头一紧,大股大股的黑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屋外黑云闭月,大风卷起院子里的残叶,呼呼的从破败的明纸窗户中吹落进来。 地上的姜姒绾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指的指末动了一下。 “系统正在绑定……” 尚在混混沌沌中的姒绾绾并未听清,只觉浑身上下叫嚣着一股近乎将她撕碎的疼意。 该死的四大鬼将竟敢趁她重伤昏迷之际联合起来谋害她! 好疼! 这弑神钉果然名不虚传,若非她在那四个老鬼钉下第七根弑神钉前强行将元神脱离,恐怕此刻她已经魂飞魄散死透了。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她闭着眼睛倚靠在墙上,抬手按压了一下太阳穴。 想她堂堂九幽鬼界的鬼王竟被最信任的心腹给背叛了,传出去还真是笑话一桩。 就在姒绾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一道略带跳跃喜庆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 “想要复活吗?想要体验打脸人生吗?想要暴富暴美娶美男吗?只要完成搜集怨灵之气的任务,所有属性送!!!” 谁?谁在说话? 陡然清醒过来的姒绾绾四下一扫,并未发现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但她极会抠字眼,方才那声音中提到了复活二字。 眼下的场景与九幽鬼界相差甚远,这分明是人界……难不成……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油然而生。 这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犹如潮水涌来。 原来她这具身子的主人唤做姜姒绾,是大晋朝相府嫡女,亦是睿王妃,只可惜这原主并不受宠,成亲一年以来,睿王不仅没有与她亲近,反而还以她不能延续香火为由将与她向来不对盘的妹妹姜婉柔纳入了府中。 就在两日前,怀有身孕的姜婉柔假意摔倒诬陷是原主推的,那睿王不仅不信原主之言,还将原主囚禁在了这个地方。 就在刚刚姜婉柔用掺了毒药的酒害死了原主,这才有了现在寄身的她。 方才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身为鬼王再玄幻的事她都遇到过,镇定下来之后,修长的手指轻掠过嘴角的黑血,在舌头上轻点了一下,她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帮我?” “我是位面系统007,因为我需要怨灵之气滋补,而你需要复活。” 位面系统?这玩意倒是从未听过,不过这种互利共赢的合作,她很是乐意,但……她的肉身已经被七根弑神钉入死穴,想要复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别说是她堂堂九幽鬼界之主,就是神界的大罗金佛也无力回天。 “你拿什么保证能将本座复活?” 那声音应声而响:“就凭你现在还能从这具身子里醒来。” 她忽然一阵低声呵笑:“合作愉快。” “这是怨灵盅,每搜集到一缕怨灵之气,你的修为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增长。” 随着尾音落下,一道蓝光刺破了里屋的夜色,漂浮在上方透着刺眼蓝光的青铜炉鼎慢慢的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端详着才有手掌一半大小的青铜炉鼎,只见上面有一些看不懂的咒文。 她并未深探,而是将之收好以后,闭目养神起来。 她强行出窍,元神被弑神钉大伤,如今修为巨减,身子尚且有些虚弱,她得好好温养这一夜,否则就太对不起姜婉柔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翌日一早,姜姒绾畏罪自杀的消息犹如插上了翅膀一般席卷了长安大街小巷。 身在军营练兵数日的睿王沈哲闻言,纵然不喜姜姒绾,却仍在军中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做了回城的准备。 彼时睿王府的牌匾上已经挂上了白绸和白灯笼,门口的石狮子也系上了白花。 沈哲翻身下马后,候在门外的小厮便连忙过来牵住了缰绳。 他抬眸看了一眼白色灯笼上那大大的奠字,冷着脸走进了府中。 第2章 祸害遗千年 府中姜婉柔正在主厅张罗着下人们布置灵堂。 沈哲远远的便看到了她,只见她白衣素缟,一脸倦容,精神状态似乎很不好。 “你身子才稳妥,如此操劳,不要命了吗?” 虽是呵厉之言,却字字透着心疼二字。 闻言,姜婉柔一副羸风弱柳的模样转过身来,不待行礼便被沈哲圈入了怀中。 “妾身无碍,倒是姐姐就这么去了,是妾身不好,流产一事不该让姐姐知晓的,否则姐姐也不会因此愧疚而去。” 姜婉柔眼眶微红,柔声说着就禁不住掩面低泣起来。? ? ? ? ? ? 躺在棺材中休养生息的姒绾绾听着这么一顿胡编乱造的虚情假意,心中不免冷意蔓延。 这姜婉柔的戏不是一般的好,连她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绝了。 姜婉柔娇弱的依偎在沈哲的怀中,听着沈哲的安慰之言,看向棺椁方向的眼底掠过了一抹得意。 姜姒绾,你这贱人就算是死了也一样斗不过我。 “幸好王爷回来了,否则妾身真怕撑不下去了。” “既然撑不住了,要不要进来躺躺?” 听姜婉柔说了那么多,演了那么久,姒绾绾这性子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当场的人都给吓了一跳,纷纷目光惊悚的看向了停放姒绾绾尸身的棺椁。 只见那梳着简单发髻,瘦的脱相的女子坐在棺椁中,面上噙着森森的冷意,这么看着倒有几分像鬼。 “诈……诈尸了……” 也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在这静若寒蝉的内堂瞬间掀起不小的波澜。 一众仆从小厮面露惊恐的杵在原地,想要跑,却惧于沈哲之威而不敢挪动一步。 姜婉柔更是被吓得不轻,那张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更是透着一抹惨白之色。 她死死地盯着姒绾绾那张脸,心下不免怀疑起来,昨晚那杯毒酒明明是她亲手灌下去的,为何这贱人活过来了? 不……她暗自摇了摇头,鬼……这贱人已经死了,现在是鬼回来找她寻仇了? 她害怕的往沈哲的怀中缩了缩,沈哲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姒绾绾,同样惊异的眼中噙着冷意。 “你是人是鬼?” 姒绾绾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窝在沈哲怀中瑟瑟发抖的姜婉柔,嘴角微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姜婉柔,不如你跟他说说我是人是鬼?” 这话中的深意也只有昨晚目睹姜婉柔将毒酒强行灌给姜姒绾的人明白。 被点名的姜婉柔身子微僵,心下一阵发虚,看向姒绾绾的眼神多了几分深究,只是这千钧一发的一步,她势必不能走错。 沈哲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她自是拿捏的清楚,纵然心头百转千回,嘴上却是低声细语的自责之意。 “姐姐这么说终究还是责怪妹妹的,对吗?” 这调子在配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着实的楚楚惹人怜爱的紧。 沈哲抱紧了怀中的姜婉柔,眼底杀意涌现:“真是祸害遗千年,既然都是众人口中的死人了,本王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听他的口气似乎再说:今日不论她是真死,还是假死,她都得死。 她长长的眼睫微微一动,眼瞳漆黑的一见丝毫亮色,嘴角微勾,她低声哼笑:“谁送谁一程,还不一定呢!” 众人看着口出狂言的姒绾绾,无不觉得这女人是个傻子,眼前的人可是当朝睿王啊!竟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来就算她真的是鬼,也定然得再死一次。 沈哲面上有些怒色,显然是被这个大言不惭的姒绾绾给气的。 “既然你想死,本王便成全你!” 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沈哲扔出的剑直指姒绾绾眉心而来。 她眼眸微眸,掐准了时机,身手敏捷的握住了剑身。 手心传来一阵疼意,鲜红的血随着寒光凛凛的剑身滴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一幕着实的让人感到震撼,震撼于睿王剑术高超,速度之快,却被她避开了不说还握住了剑身,更震撼于这么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气魄。 就连沈哲也被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竟然……竟然接住了……” 姒绾绾嗤笑一声,眸光从尚且缓不过神来的沈哲身上一扫而过,反手便将剑扔还了回去。 快准狠的手法堪比雷霆万钧,骇人不已。 沈哲心下一惊,本能的将怀中的姜婉柔推了出去。 随着臂弯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疼意,他这才垂眼看去,剑刺穿了左手的臂弯,流出来的血顺着掉落在地上,看得人心惊胆寒不已。 他看向面不改色的姒绾绾,眼底除了震惊便余下森冷至极的寒意。 他竟然不知这女人的剑术如此之高,甚至在他之上。 而被推开跌倒在地上的姜婉柔盯着这一幕,有种宛若梦境的感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狼狈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凑到沈哲的身边,那眼泪跟不要银子似的,说来就来。 “王爷,你怎么样?” 看向姜婉柔时,沈哲眼底的森冷变成了一腔柔意,纵然疼的抓心挠肝,还是隐忍着回道:“小伤,无妨。”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王爷,如果是因为妹妹,妹妹这就离开睿王府,只求姐姐以后不要在伤害王爷了。” 看着突然将矛头指向她的姜婉柔,姒绾绾只觉心冷不已。 这手段,难怪原主会斗不过。 她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之后,从棺椁里跳了出来,拍了拍掌心的细灰,她眼底不含一丝笑意的反问道:“戏可不是这么演的,你瞧,明明是你家王爷想要取我性命,而我不过是想将剑还给他罢了,他接不住,你不说他没本事,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这一席话直将姜婉柔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纵管有什么恼怒,也只得受着。 “你的剑术何人教你的?”沈哲审视的眸光定定的落在那抹瘦弱的身影之上。 这女人超乎想象的不同于往日。 知晓他话中的怀疑跟试探,她无辜的摊开手说道:“原来王爷管这个叫剑术吗?我明明只是想把剑还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神色各异。 他们号称剑术高超的睿王竟然比不过一个随便扔剑的女人? 沈哲死死的盯着一脸无辜的姒绾绾,被疼得惨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不知是羞愧呢?还是恼羞成怒。 第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经过了这一遭,以前府上还敢仗着她不受宠欺辱她的人收敛了不少。 沈哲被剑刺穿臂弯,那伤势不可谓不重,偏偏他还拿姒绾绾毫无办法,因为那女人似乎算准了她会秋后算账,那日离开之后,她就去街上逛了一圈。 于是她自行了断的消息不攻自破了,而他也不敢轻易动她。 姜婉柔一连几日都睡不安稳,今日她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的姜姒绾不是人,而是前来找她寻仇的恶鬼。 想起一向对沈哲低眉顺眼的姜姒绾变得如此不同以往,她心下也有了一些断论。 于是这一日,她便悄悄的请了一个道士回来做法。 夜色渐深,晚风微凉。 三个手脚麻利的家仆在姒绾绾居住的清澜苑外架起了做法的坛子。 留着山羊胡、眯眯眼的道士拿着桃木剑煞有其事的跳了起来,嘴中更是念念有词,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姒绾绾睡眠极浅,这么一阵套弄,她早就醒了。 她沾水在明纸窗户上戳了两个洞,看着屋外的境况,不由冷笑起来。 既然这么想玩,那她索性陪陪他们。 她抬眸一扫,眸光落定在了房梁之上。 道士拿着桃木剑走到了门前,没有丝毫迟疑的推来了房门。 只是等他走到床前,床榻上却不见半点人影,他环顾了一眼周遭,紧张的手心冒汗。 “你是在找我吗?” 阴沉沉的声音陡然响起,一时间道士心中阴风乍起,他神色僵硬的看向从房梁下来的声音,只一眼,便被吓得腿软。 只见一身着白衣的女子犹如蝙蝠一般吊挂在房梁之上,朝下散乱的青丝近乎遮掩住了女子的脸。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裆处流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桃木剑落到了地上,那道士额间冷汗直下,跟抖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静候在屋外的姜婉柔久久等不到里屋的声响,心下不由急躁起来。 她微皱微皱,终于按捺不住的说道:“随本妃进去看看。” 翠云瞧了一眼黑漆漆的里屋,就好似这里面藏着穷凶恶极的怪物一般让人莫名的恐惧 ,可主子发话,她自是不敢不从。 主仆二人走到门前,默契的停住了脚步。 姜婉柔心跳如鼓,她牢牢的扣住了翠云扶她的手,二人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尿骚味,她嫌弃的掩住口鼻,眼睛四下寻找着方才进来的道士。 为了今晚这场法事,她让人在姒绾绾的晚膳里加了过量的蒙汗药,所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时,她以为是睡死的姒绾绾 殊不知正是她要找的道长。 “王妃,我们……我们还是走,这里真是邪门。”翠云小心的环顾着周遭,在寻那道士未果之后,忍不住说道。 姜婉柔不比翠云镇定多少,可眼下请来施法的道长不见了,是不是可以确定那贱人确是恶鬼无疑? 就在姜婉柔示意翠云走时,二人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却不知哪里来的一道阴风将门给吹关上了。 此情此景,直叫姜婉柔头皮发麻不已。 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叫她永生难忘。 就在她跟翠云快走到门前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什么站在了她的身后。 像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姜婉柔瞪着眼睛,冷汗跟黄豆似的往下掉,她大气也不敢呼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她僵的木鸡似的,姒绾绾不由玩心大起,她凑近她的耳边吹了口气,然后阴森森的说道:“你也是来找我的吗?” 姜婉柔惊恐万分的浑身发抖,神经犹如紧绷的弦一般,她不敢往后看一下,似乎所有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以后,她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而丫鬟翠云亦是被吓得跟着晕死了过去。 天光破云,整座睿王府笼罩子一层雾色茫茫之中。 姜婉柔满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脸色苍白,目光空洞的盯着一个方向,嘴中念念有词。 “不要过来,不要……” 沈哲被这番动静惊醒了过来,他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将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尚且惊魂未定的姜婉柔揽入了怀中。 “做噩梦了?” 温声细语的关切拉回了姜婉柔缥缈的思绪,她怔怔的看向了沈哲,须臾,她扑进了他的怀中,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她记得昨晚趁着沈哲熟睡以后,她请了一个道士去哪贱人的院子里做法,可后来发生了一些她不可控制的事情。 昨晚她鬼离她很近 ,就在她的身后。 想到此处她不禁背脊发凉。 不过她明明被吓的晕死了过去,为何醒来之后却是在此处? 自这次“噩梦”以后,姜婉柔病倒了,请了不少民间有名的大夫都无济于事,于是沈哲厚着脸皮去宫中将御医陈大人给请来府中看诊。 听闻此事的姒绾绾正惬意无比的吃着桃花酥。 若问那晚她为何要将姜婉柔无声无息的送回去,而不是把她跟哪道士放在一张榻上,等着沈哲来捉奸,但转念一想,此事在她的院子里。 与其等着姜婉柔脏了她的院子,还反咬一口,倒不如让她继续疑神疑鬼下去。这样的折磨可远远比让她跟哪道士躺一张榻上被沈哲发现要来得有趣得多。 未过多时,估摸着陈太医诊断完了以后,正院那边就突然来了人。 见着来人,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姜姨娘,王爷有请。”说话的是王义,乃是沈哲身边的心腹。 姒绾绾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块桃花酥送进嘴里,拍了拍指尖的糕屑,她终于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姜婉柔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招? 未过多时,姒绾绾便随着王义走到了主院。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姜婉柔那仿佛肝肠寸断的声音。 “王爷,万万不可,妾身就是死,也不要王爷取姐姐的心头血救妾身。” 闻言,姒绾绾忽然顿下了脚步,嘴角微勾的弧度过分的冷意渗人。 原来这次是取心头血?倒是有点意思! 。 第4章 还真是愚不可及 王义以为姒绾绾想跑,身子不由移动挡在了姒绾绾的后方。 有所察觉的姒绾绾低声冷嗤道:“自作多情。” 王义怔了一瞬,不知这话说的是里屋的姜婉柔,还是他。 “柔儿说什么胡话?只要你能好起来,取她一点心头血算得了什么?” 刚刚踏进门的姒绾绾被沈哲这句话给说笑了起来。 “你说的这么随便,我同意了吗?” 里屋的三人纷纷看向走进来的姒绾绾,女子一袭红衣,瘦弱的身形宛若豆芽菜一般毫无看点,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走出了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沈哲眉头微皱,开口便是斥责的话:“柔儿是你的妹妹,如今恶疾缠身皆因你而起,她事事为你着想,你却只想着置她于死地!” 姒绾绾不紧不慢的拉了张椅子坐下,看向句句都在说她忘恩负义的沈哲,眼底满是嘲弄与冷意。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个抢人夫君就算了,还妄图用毒药毒害我的妹妹呢?”她状似不解的嗤笑了一声:“她若真的为我着想,便不会又出现现在在这一出了。” 这些话听在沈哲的耳里便全是对姜婉柔的诬陷。 “你这毒妇为了一点心头血,竟然不惜诋毁对自己大义的妹妹,本王今日便把话放在这儿,这心头血,你不想剜也得剜!” 姜婉柔原本被姒绾绾的哪席话说得心虚不已,可听着沈哲的话,她却是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眼看时机差不多,她抬着盈盈水眸看向坐在对面怒色勃然的沈哲说道:“王爷别说了,她是妾身的姐姐,妾身不想姐姐为难。” 姒绾绾还真是奇怪了,这原主到底是看上了睿王什么?难道是看中了他的猪脑子吗?姜婉柔这么拙劣的手段都看不出来? 指尖在椅子扶手上轻点了几下,她幽幽的看向沈哲,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那我们就姑且瞧瞧谁不想剜也得剜。” 随着尾音的落下,沈哲与姜婉柔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上一次沈哲想要置姒绾绾于死地,结果臂弯却反被刺穿之事。 当时她也说了这么一句差不多的话。 沈哲眸色微深 ,心下有些忌惮起来,那日她虽是玩笑言之,可那剑气快准狠,非一般人能扔出那气势。 里屋的气氛霎时间冰冷到了极点。 陈御医左右看了一眼眼神对峙不下的姒绾绾跟沈哲二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姜姨娘不用担心,取心头血不过是一下便好,不会伤及你的身子的,而且如今王妃娘娘的恶疾也只有姜姨娘的心头血能解了,你就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救王妃娘娘一命。” “你说话真是跟放屁一样臭。”姒绾绾不留情面的怼道。 这话在陈御医耳里不可谓是一句污言碎语。 他面红耳赤的看着口出秽言却毫无羞耻之心的姒绾绾,呵斥道:“姜姨娘在姜府时,丞相大人没教过你何为羞耻跟礼数吗?” 姒绾绾心中冷笑,这老匹夫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我看你倒是挺羞耻的,瞧那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闻言,沈哲不由眉头微皱,姜婉柔看了姒绾绾一眼,心下乐呵。 她越是如此,便只能是死的越快罢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起前日娘亲传来姜姒绾的父亲如今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消息,她不免期待等姜卫国一死,谁还能护着姜姒绾这贱人。 陈御医怒红着一张老脸,指着姒绾绾被噎的半晌说不上话来。 见状,沈哲黑着一张脸呵斥道:“姜姒绾,你在口出秽语让陈御医难堪,就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姒绾绾状似诧异的指着陈御医道: “他是御医?” 沈哲的脸又黑了几分,这女人的关注点在哪里? 陈御医见她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心下忍不住唾弃起来。岂知她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猝不及防的大跌眼镜。 “哎呀呀……这么一个庸医都能当上御医,还真是人间奇迹啊!”姒绾绾啧啧叹气,一副世人无救的模样。 “放肆,你竟敢说老夫乃是庸医!”陈御医咻的站起身来,颤抖的双肩说明了他此番的怒意。 姒绾绾点了点鼻子,似而非笑的道:“取心头血弄不好可是要命的大事,却被你说的就跟针扎一样不痛不痒,你说你是不是庸医呢?” 陈御医僵在原地,被她的一句话说得讲不出话来。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三人,冷冷一笑道:“还真是愚不可及。” 她的这番话成功激怒了在场的三个人。 沈哲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他一声令下,早就候在屋外的四名侍卫提剑走了进来。 “本王顾及你的颜面,方才好言相劝,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便别怪本王无情无义。等心头血一取,本王便会休书一封,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此言一出,姜婉柔顿时欣喜不已。 垂敛的眸光暗扫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四名侍卫,以及沈哲那自以为是很有威慑力的话,不由嗤笑了出来。 “不想这四名侍卫白白送命的话,我劝你最后一句。” 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瞳,沈哲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席卷而来的噬骨冷意,但他可不相信这女人能有如此之能。 “大言不惭,给本王将这毒妇拿下取血。” 随着话音落下,四名侍卫纷纷朝姒绾绾攻去,似要证明姒绾绾夸大其谈,四个人出手皆是狠招。 而姒绾绾的最后一丝善心也被消磨殆尽。几番下来,她不仅躲过了四人的杀招,还以比他们更狠厉的招数还击了回去。 眼看四名侍卫三死一伤,沈哲惊异万分的同时,便跃身加入了战局。 只可惜他的加入并未让局面有任何反转。 不消片刻,四名侍卫包括沈哲纷纷横躺在了地上。 除了碍于沈哲的身份,她留了他一条命,其余四人皆死在了她的手下。 “王爷,你怎么样?”姜婉柔半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的沈哲扶了起来。 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姒绾绾,她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底克制不住的恐惧全盘溢出。 这贱人怎么变得如此可怕了…… 第5章 休我?你也配! 姒绾绾修长的手指掠过杀人之后溅落在脸上的血 ,沾染了血的指尖点了点舌尖,似在品尝一般,那模样又妖又邪。 走到沈哲的跟前,她忽然低声呵笑了一声,语气轻蔑至极:“休我?你也配?” 此情此景,在场的三人再也不认为她是大言不惭了。 她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剑,眸光幽幽的落在了姜婉柔跟沈哲的身上。 姜婉柔瞳孔微缩,盯着她手中剑,面上惊恐万状。 就连沈哲也以为姒绾绾此举是打算将他们了结。头一次,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害怕。 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姒绾绾嗤笑一声,举剑将沈哲的衣角割裂下来。 就在她举剑相向的时候,姜婉柔被吓得晕死了过去,至于睿王沈哲却是闭着眼睛一副赴死之态。 然而久久未传来疼意,他睁开眼睛,只见姒绾绾竟然将其中一名侍卫的血当做了墨,沾在指尖在从他身上割裂下来的衣袍上写着什么。 半晌,姒绾绾将那封血写的休书扔给了沈哲,她俯视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且面色惨白的沈哲,明明声音如斯的平静却能让人感受到迫人之压。 “睿王沈哲宠妾灭妻,胸无点墨,听信谗言,废弃发妻立妾,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德之人,我姜姒绾今日便休书一封送给你,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视线中姒绾绾的身影渐行渐远,沈哲的余光瞥向扔在身上的休书,一股莫大的羞辱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姜!姒!绾!”他紧咬牙关,杀意四起,他定要这贱人不得好死! 出了睿王府,姒绾绾决定先回相府,在从长计议。 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姜姓的府邸,身为嫡女的她竟是入不得。 就在姒绾绾最后的耐心被门口的管事消磨殆尽之后。身后却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响。 “这不是睿王府上的姜姨娘吗?你回来做什么?” 回身看去,正对上看过来的姜赵氏,看这阵仗似乎刚刚去街上采买绸缎回来。 据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位正是二房姜健远之妻,姜婉柔之母。原主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未纳妻妾,于是姜府后宅一直被二房把持着。 这赵氏一向不是个会善事的主,但她姒绾绾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里不是赵府?”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赵氏只道她的嘴皮子厉害了不少,但却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里是姜府还是赵府,跟你关系不大。” 赵氏振振有词的说道。 姒绾绾也不怒,而是拨弄着指甲说道:“什么时候,这姜府有你说话的份了?” 赵氏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别说整个姜府,就是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姜府的后宅是她一人打理的。 “那你倒是去问问这姜府有本夫人说话的份没有?”赵氏掩唇蔑笑道。 就连一众婆子小厮都止不住笑了起来,似乎在笑她无知。 “狗仗人势罢了,你还真的以为你赵氏是人上人了?”姒绾绾幽幽的说道。 这下赵氏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那表情变幻的煞是精彩。 岂知尾音方才落下,便传来了一道吁马的声音。 姒绾绾抬眸看去,心头涌上了一抹不详之感。 来人她有些印象,正是皇帝御前的带刀侍卫许桓。 “许大人怎么来了?” 方才还拉长脸的赵氏瞬间变得小心媚意的讨好 。 许桓看向台阶之上的姒绾绾,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来请姜姒绾小姐随本官入宫一趟,皇上有请。” 这种节骨眼上,皇上有请不外乎一件事。 沈哲跟姜婉柔的速度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心下冷笑,平静的收回眸光,她走下了石阶,上了跟在许桓身后的那辆马车。 她闭眼依在车壁上,此去之事,怕是有些棘手。 原来是姒绾绾走后,姜婉柔就带着她扔在睿王府的休书进宫告了御状。 说姒绾绾杀了睿王身边的四名侍卫不说,还将睿王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更甚是扔下一封所谓的血写休书羞辱睿王。 加上有陈御医的佐证,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方才姒绾绾没被许桓直接拷上链子回来,全然是老皇帝看在丞相姜卫国的份上,给她留的一丝脸面。 姒绾绾来到御书房时,不出所料的是姜婉柔跟陈御医都在。 看着老皇帝那张阴沉的能掐出水来的脸,她不由变得谨慎起来。 再怎么说老皇帝都是人界最高权利的象征者,她自然不能再像在睿王府那般肆意放纵。 给老皇帝问安过后,她低敛着头站在了书案前,静谧的御书房无比的压抑,只有姜婉柔低声的啜泣声传来。 “朕问你这封休书可是你写的?” 姒绾绾瞧了一眼老皇帝拿在手中的那份休书,随即跪到了地上。 她没想到这封休书留了这么大的隐患在这中间,不过若是小看她,势必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 “回皇上,这封休书乃是睿王所写。”她不卑不亢,不稳的语调中满是克制的悲戚之情。 老皇帝眼眸微眯,又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但姒绾绾的答案依旧不变。 这下本以为手握人证物证就能稳赢的姜婉柔不可思议的看了空口说白话的姒绾绾,心中不免冷意横生。 不过这下这贱人恐怕要自寻死路了。 “可姜婉柔跟陈御医乃至睿王府上下都证明这封休书是你写的。” 姒绾绾敢那么说,自然知道会有这遭。 “请皇上在仔细看一下血书上的字迹。” 姜婉柔心下咯噔一下,她放长了视线想要看那字迹,却奈何离的太远。 此事来的很急,她并未仔细看过那血书。 眼看着老皇帝面露异色,姒绾绾乘胜追击的说道:“这封休书乃是王爷所写 ,只不过是因为臣女不愿被剜心头血……” 接下来姒绾绾将在睿王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然她改了一些,也避重就轻了一些。 一席话下来,姒绾绾说得眼泪横流,万般的委屈无奈。 “皇上明鉴,此乃她胡编乱造,不止微臣,就连睿王府上下都能为此事证明。” 陈御医一步上前,拱手微身,字字铿锵有力。 姜婉柔也跟着跳了出来,她提着裙裾跪在了书案前,哭腔中满是悲愤:“皇上,她在说谎。” 第6章 妙啊!实在是妙! 老皇帝的余光扫了一眼书案上的休书,眼眸微眯似有考究的眸光落在了姒绾绾的身上。 “姜姒绾,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来你肚无所出,王爷念及夫妻之情,事事忍你,担你,可是你竟在此处空口白话的诬蔑王爷的名声。”姜婉柔眼泪横流,极端愤怒的指着姒绾绾,字字泣血。 姒绾绾心下冷笑,妙啊!实在是妙,这姜婉柔还真是个戏好的主。 眼看老皇帝面露异色,她知道坐以待毙等着她的就是死罪。 她泪眼婆娑的低笑一声,似嘲似弄: “我与王爷青梅竹马,夫妻一年,你比我清楚王爷多少?肚无所出,那是你姜婉柔勾着王爷不放,事事忍我?那是看在我父亲的份上,至于担我二字,我姜姒绾承担不起,宠妾灭妻,置我于死地,这就是睿王妃口中的良心二字的话,姜姒绾今日受教。” 短短数语道出了多年的心伤悲戚,闻者伤听者泪。 睿王乃是皇帝之子,有些事他自然清楚不过。 他缄默其声,阴冷的眸光带着迫压转而看向了姜婉柔。 姜婉柔心中一颤,不料姒绾绾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 她紧扣掌心,指甲近乎陷进肉里。 “王爷不是能言善道之人,却叫姐姐你如此的误会他去,若非姐姐看我腹中的孩儿碍眼,王爷又怎会一时生气跟姐姐生怨?” 啧啧,这番言语,姒绾绾都要忍不住拍掌叫好。 这话说的简直高明,明是解释,却句句把她往死路里逼。 陈御医眼看时机恰当,连跟着跳出来说道: “王妃因丧子落下病根,请微臣替王妃看诊,岂知姜小姐竟做杀人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闻言,姒绾绾禁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流出了血泪。 此情此景无比的瘆人,亦让人感受到了她的绝望悲戚。 “我姜姒绾出身名门,乃是相府嫡女 ,若我真是善妒祸心之人,那睿王妃之位可不是你姜婉柔腹中孩儿能夺去的,至于陈御医所言,敢问当有人想杀你剜心,你还能如此大义凛然的说出这番话来吗?” 对上那双黑瞳泪血的眼睛,陈御医登时间虚汗直冒。 眼看姜婉柔跟陈御医哑口无言,姒绾绾看向九龙金椅上的老皇帝起天立誓。 “皇上,我姜姒绾在此起誓,若方才有一句虚言,我姜姒绾不出三日定然暴尸荒野,死无全尸。” 这么毒辣的誓言一出,老皇帝也是人精,自然信了姒绾绾七八分。 “我既已立下毒誓佐证所言非虚,那睿王妃跟陈御医呢?” 姒绾绾的话在姜婉柔跟陈御医的心下炸了一道,他们心虚不已,自然不敢立下毒誓,否则会遭报应。 “好了,此事既是误会,说清楚便好,且都退下!”老皇帝左右看了一眼闷不做声的姜婉柔跟陈御医,心下明了。 一个是如今的睿王妃,一个是他看重的太医院御医,他自是不会定这二人的罪。 姜婉柔与陈御医对视了一眼,具是大喜。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退下时,姒绾绾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皇上,既然误会解开了,那轮到臣女告这二人跟睿王的御状了。” 姒绾绾将误会二字咬的极重,其中深意在场的皆心知肚明。 此言一出,姜婉柔跟陈御医皆是僵在了原地。 老皇帝眉头微皱,威严肃穆的容色上涌现了一丝不悦之色。 “你要告何御状?” 姒绾绾面色坚定,字字铿锵有力:“一告睿王妃心思险恶,装病扮弱,蛊惑睿王取我心头血,二告睿王宠妾灭妻,枉顾纲伦,休妻害命,三告陈潭身为御医,却不顾为医之德,空口编造取心头血入药的荒谬之言。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说完,她将头深深地叩在了地上。 以恶治恶,她最是擅长,既然是他们挑起来的,想要结束,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证据呢?”老皇帝冷冷的道。 “这件事的起因皆是陈御医说睿王妃恶疾缠身,需臣女的心头血入药,那么请温太医过来给睿王妃看看,一切自然明了,至于状告睿王之证,就在皇上手里。” 顿了顿,姒绾绾接着说道:“臣女自小便听说皇上是百年来难得的明君,望皇上为臣女主持公道。” 这下,姜婉柔彻底慌了,她恶疾缠身之事,的确是她联合陈潭编造出来的。温太医与陈潭一向不合,若是真的来给她看诊把脉,那她就彻底完了。 她揪着衣角,心跳如鼓。 老皇帝饶有深意的看着姒绾绾,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头脑,一句明君就让他退路全无。 须臾,老皇帝便派人去将温太医请了过来。 御书房安静的针落可闻,不知过了多久,温太医一言:睿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就彻底掀翻了姜婉柔跟陈潭的谎言。 陈潭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叩头求饶。 事实确凿,纵然老皇帝在看重陈潭,也势必不得不放弃。 相比陈潭被剔官抄家,逐出太医院的下场,姜婉柔却是要好得多,只不过她苦心孤诣谋划来的睿王妃之位一下没了,睿王原本手握的兵权,更被老皇帝借着此事收了回来。 当晚,闻听此讯的睿王连夜进宫面圣。 宫灯昏黄,沈哲一踏进门就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显然老皇帝似乎料到他会来,所以烛光下的脸色异常难看。 “父皇,姜姒绾写休书侮辱儿臣,损害皇家……” 岂知不等沈哲说完,老皇帝抬手就将那封休书扔到了他的身上。 “自己好好看看!” 到嘴的话,沈哲悉数吞了回去,他疑惑的捡起地上的那封休书,却在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彻底怔住了。 姜姒绾写的休书之上,却是他的字迹无疑。 怎么……怎么会这样? 黑云闭月,凉风乍起。 姒绾绾自皇宫回来之后,回姜府又受到了赵氏的为难。 本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她正欲出手教训赵氏,岂知却忽然心悸起来,紧接着元神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意,她强撑不过就晕死了过去。 在醒来却是在这荒尸横野的山崖之下,是谁的手笔自然不消多言。 第8章 你见过狗咬主子吗? 风起云动,细雨绵绵。 姒绾绾的眸光落定在了挂着白绸的相府牌匾之上。 今早入城,她便有所听闻,说是丞相姜卫国昨夜就病逝了。 难怪昨日她回相府,那赵氏敢如此嚣张放肆,敢情是这姜卫国病在旦夕命不久矣,知晓她即将失去靠山。 踏上石阶,这次姒绾绾不顾小厮的阻拦,一路冷着脸走到了布置灵堂的主厅。 “没用的东西,连人都拦不住。”赵氏横了一眼跟在姒绾绾身后进来的小厮,不善的眸光旋即落在了姒绾绾的身上的同时。 心下却不由震惊,昨日她明明让人把这贱人扔去后山的乱尸崖了,而今日这贱人竟完好无缺的回来了? “姜姨娘不好好在睿王府呆着,来我丞相府作甚?” 姒绾绾漆黑的双瞳中冷意遍布,她二话不说,几步上前,抬手就给了赵氏一巴掌。 对上赵氏那捂着脸震惊的模样,她的笑意不含一丝温度:“怎么?姜婉柔没告诉你,本小姐已经跟睿王合离了吗?更何况这好端端的姜府,何时变成你赵氏的丞相府了?” 赵氏的脸火辣辣的疼,面上怒色勃发:“姜姒绾,本夫人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动手打我?” 说着抬手就想把那巴掌还回去,岂知还没碰到姒绾绾一根汗毛,就被姒绾绾的第二掌给扇蒙了。 “何为长辈?像你这样的?”她一阵冷嗤:“赵静兰,我姜姒绾乃是相府嫡女,才是这相府的主子,你赵氏拿着鸡毛当令箭管了这相府三年,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相府的下人跟二房的姨娘小姐都看着,赵氏被姒绾绾说得老脸一阵通红。 “姜姒绾,你父亲才去,你这不孝女就等不急来闹了?” 陡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穿着朝服的赵建远阔步走了进来,沟壑横生的脸上是颇具威严的神色。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位二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心高气傲却没什么真本事,如今这府衙的头衔,还是原主父亲给求来的。 “二伯说的哪里话?父亲仙逝,做女儿的自然要回来,可赵氏百般阻拦姒绾回府不知是何居心?二伯不责问赵氏,怎的反说我不孝了呢?” 赵氏一听,便急了:“你擅闯相府,目无长辈,本夫人哪里说错了?” “你们鸠占鹊巢还有理了?” 姒绾绾不留情面的话让姜建远跟赵氏一时间有些难堪。 “一个被休弃回来女儿,不知收敛,却还如此放肆狂妄的出言贬低长辈,今日我便替你父亲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不知礼数的丫头。”姜建远说完,便吩咐下人去取家法过来。 姒绾绾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冷冷的看着端着长辈架子的姜建远,轻嘲道:“路边的狗,你喂它两口吃的,它都知道跟你摇摇尾巴呢!” 这话什么意思自当显而易见。 “孽女,真是不知死活!”姜建远拿起家仆奉过来的棍子朝姒绾绾打去。 岂知还没碰着姒绾绾,就被她一脚给踢开了,而拿着棍子的姜建远一个不稳狼狈的向后倒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怒色横生的姜建远,冷冷的道:“我堂堂相府嫡女还轮不到你一个七品府衙来教训!” “你……你……”姜建远指着姒绾绾半晌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情此景,赵氏也不敢在像方才那般嚣张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从前那个好拿捏的姜姒绾怎么就浑身长满了刺。 恰逢此时,一道粗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没想到姜卫国死了,你们相府还这么热闹啊!” 闻声,在场的人纷纷脸色骤变,赵氏连忙将姜建远扶了起来。 来人身高体壮,面相粗犷,头上白玉冠,有些不伦不类之感,就像强盗硬要装秀才姒的。 “高大人怎么来了?”姜建远小心逢迎的笑道。 高涣哈哈大笑道:“姜丞相死了,作为同僚,本官自是过来祭奠一下。” 姒绾绾眉头微皱,这人不像是来祭奠的,倒像是来贺喜砸场的! 赵氏朝婆子使了一记眼色,一婆子便将三柱香递了过去。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实在是令人无比的愤怒,这高涣竟将那三柱香折断成了三长两短。 姜建远面色微僵,强忍着愤怒却不敢说什么。 姒绾绾脸色微沉,她强压着想把他弄死的冲动快步走过去,抽出那三长两短的香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番,一副勤学好问的模样。 “敢问高大人,这香弄成这样是何意思?” 高涣轻嗤一笑,胡诌道:“意为你们相府万事千秋。” 闻言,姒绾绾了然的笑了起来,她将那三长两短的香塞到了高涣的手中。 “那姒绾也祝愿高大人万事千秋。” 此举看得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姜姒绾是真傻假傻?? 被激怒的高涣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弱,却比姜家任何一个人还要有种的女孩,狠厉的道:“找死!” 说着一拳朝姒绾绾打来,姒绾绾面不改色的抬手接下了他这拳。 “万事千秋要的是心平气和,你这样容易三长两短。” 高涣惊讶于姒绾绾能接住他这一掌的同时,心下怒意激增,冷眼扫向了身后一众侍卫:“怎么?没看到本官被姜府的人给打了吗?还不给本官帮忙!” 高涣前来本就是抱着砸场子的心态来的,几名侍卫互视了一眼,便开始在里屋打砸起来。 眼看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来,惧于高涣的姜建远一咬牙站了出来呵斥道: “这里可是丞相府,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姜府的一众仆从更是拿着棍子站了出来。 只可惜这些仆从那是这些经过训练之后的侍卫的对手,不消一会,地上就躺了不少疼得哼唧的家仆,就连姜建远也未能幸免。 眼看如此,赵氏连忙小声细语的道:“高大人,是姜姒绾惹了你,你带走她就是。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只是高涣哪里肯就此罢休? 姒绾绾看着还在打砸的侍卫跟满堂的一片狼藉,怒意一下子抵达到了巅峰。 她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下一秒就狠狠地砸在了高涣的肚子上。 高涣没想到这么瘦弱的女孩竟有如此大的爆发力,他茫然的坐在地上,牙口一阵血腥翻涌。 第9章 姑奶奶要你全家的命 “贱人,你竟敢打本官!”高涣将嘴里合着血的牙齿吐了出来,凶恶的盯着姒绾绾。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今天姑奶奶教你做人。”姒绾绾一声冷嘲,须臾,她捡起脚边的棍子狠狠地朝地上的高涣打去。 那棍子在她手里就跟有仙法似的,任由高涣怎么躲就躲不过去。 眼看差不多之后,姒绾绾这才舍得收手,而高涣的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成了猪头。 “你们相府给老子等着。” 高涣放下狠话之后,就灰溜溜的走了。 姜建远却瘫坐在椅子上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说道:“这下可完了!” 别说姜建远,整个姜家的人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是姜姒绾打的高涣,到时候皇后娘娘问责起来,把她交出去便是。”赵氏看着姒绾绾一脸看扫把星的眼神。 高涣是长安出了名的纨绔,却偏偏上头有个当皇后的姑姑,早些年皇后给他在朝中谋了个官职,可这高涣那是做官的材料? 反而利用官职之便行了一些龌龊之事,原主的父亲看不过,便向老皇帝参了高涣一本,二人也由此结下了仇怨。 姒绾绾心下转动,冷冷的瞥了赵氏一眼,转而看向了仿佛大祸临头的姜建远:“若不想皇后传唤的话,就即刻随我一起入宫面见皇上。” 姜建远怔了一下,赵氏却哼道:“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家老爷!” 姒绾绾并未搭理赵氏,反而是领会过来的姜建远呵斥了赵氏一声。 被吼懵的赵氏睨了姜建远一眼,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吩咐下人收拾满堂的狼藉之后,姒绾绾跟姜建远一同入了皇宫。 果不其然,那高涣一出了丞相府就直奔皇后处告状,而这边姒绾绾也学着高涣那一套跟皇上告了状。 本来高涣作风不端,行事嚣张,老皇帝这些年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都未曾多说,今日有姒绾绾开了口,老皇帝便也趁着这次机会让高涣长了长记性。 最后告状不成的高涣被老皇帝赐了三十道杖刑之后,关了半月禁闭。 春寒料峭,到了晚间,那袭来的冷意直窜到骨子里去。 晚膳刚过,姒绾绾便想起了原主还有一双弟弟妹妹,今晚的桌上却是并未瞧见,反而都是二房的。 她身为嫡女,赵氏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失去了靠山的弟弟妹妹? “我二妹妹跟三弟弟呢?” 这话自然问的是赵氏。 见识了姒绾绾的厉害,赵氏自然有所收敛了不少。 “明泽那小子的身子骨不好,姒音那丫头一直都在筑月阁照顾着。” 姒绾绾瞥了赵氏一眼,放下碗筷便站了起来。 夜色笼罩下的筑月阁着了几分落寞之感。 姜明泽小小的身躯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褥,惨白的小脸上透着一抹违和的红晕。 姜姒音将帕子打湿了冷水放在姜明泽的额上去热,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响动。 “吃饭了。”端着清粥白饭的婆子将东西砰的一声放在了桌上,正欲离开,却被姜姒音一把拉住了。 “张婆婆求你给泽儿找个大夫瞧瞧!” 张婆子猛的甩开了手,一脸厌恶晦气的瞧着苦苦哀求的姜姒音:“那病秧子,瞧了也白瞧,倒不如死了算了,省的晦气。” 姜姒音死死地揪着衣角,哭得通红的双眼满是怨恨。 “不准你这样说泽儿!” 说着,她猛的朝张婆子推去,张婆子一个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你个小娘皮,还真是给你脸了。”张婆子横着一张老脸恶声恶气的道。 姜姒音下意识的往后退,眼里满是惧意。 “老身看你往哪里躲。”张婆子扭着浑圆的屁股,将姜姒音逼到了角落里。 “不要,张婆婆,我错了。”蹲在角落的姜姒音瑟瑟发抖的祈求,可依旧阻挡不住张婆子一下又一下的掐在身上。 躺在榻上的姜明泽被动静惊醒了过来,他浑身烧的难受,却还是拼尽了最大的力气喊道:“老妖婆,不准伤害二姐姐。” 张婆子本就在气头上,听到姜明泽的辱骂,那怒火就更是上头。 “小病秧子,老身看你就是想死。” 说着,她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姜姒音的身上,走到床榻前,她左右一看,扯起被褥直接盖在了姜明泽的面上,然后狠狠地摁住。 这是想直接捂死姜明泽。 听着弟弟难受的呜咽,姜姒音心头一凉,她看了桌上的茶盏一眼,踉跄着站起身来,抡起就朝张婆子的头上砸去。 碰的一声,茶水四溅,张婆子疼得像杀猪似的声音响彻筑月阁。 走到院门口的姒绾绾闻听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只见二妹妹姜姒音坐在榻前眼泪直掉的叫唤着三弟弟姜明泽的名字,而姜明泽却似了无生息一般一动不动。 “小娘皮竟敢害老身,看老身今天不弄死你。”张婆子明显没有发现姒绾绾的存在,缓过神来之后,她伸手想要去拽姜姒音的头发,岂知手还没碰到,她的手就被一把剑给刺穿了。 “啊!”张婆子抖着鲜血淋漓的手,面容扭曲的看向了门口处。 姜姒音亦被这一幕给吓懵了,可当看到姒绾绾的那刻,她却似初生的小鸭一般找到了依靠之处。 “大姐,你快看看泽儿,泽儿快不行了!” 闻言,姒绾绾快步走到了榻前,探了一下姜明泽微弱的呼吸声 ,她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 “老东西,若我三弟弟有丝毫闪失,姑奶奶要你全家的命。” 姒绾绾的声音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她抱着轻飘飘的姜明泽,暗自的给姜明泽输着灵力。 此刻她恨自己不擅医术。 她看了一眼怀中脸色惨白的姜明泽,心疼的眼睛一阵酸涩。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若是死了,可真是…… 张婆子看了一眼淹没在夜色中的姐弟三人,心下彻底慌了。 今日高涣大闹灵堂之事,她也有所耳闻,深知这位大小姐的厉害,否则夫人也不会将姜姒音两姐弟从别院那破屋放到筑月阁来。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小姐会突然过来。 第11章 得有万全之策 “来人!给本官搜。”许恒面无表情的一声令下,不等侍卫分散搜查,就传来了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 “慢着!” 循声望去,走来的女子一袭清衫素雅,眉眼清冷卓绝,明明身形瘦弱的仿似不堪一击,却自有一股威慑众人的气势。 许恒仍是铁面无色的模样,吐露而出的字眼却极为的冷硬:“搜!” 姒绾绾将许恒藏在心中骂了几百遍。这厢她已经走到了许恒的面前,虽矮他一个头,可气势却浑然不弱。 “给本小姐把门堵了。” 许恒看向拿着棍棒挡在门口不让他的人搜查的姜家仆从,平静的面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碎裂。 “姜大小姐这是公然抗旨吗?” 姒绾绾轻声一笑,眼里不含一丝温度:“许大人言重了,我姜家世代清廉,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搜的?” 许恒直视着眼前的女子,想起姜卫国生前所为,心下不免触动。 “无佞楼被烧,其中流出了不少真金白银,有人进宫参了姜家一本。” 许恒点到即止的话透露了许多信息,姒绾绾不傻,自然能猜到一二。 姜卫国生前得罪的奸邪小人众多,如今丞相府风雨飘摇,那些奸佞小人自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 无佞楼被烧一事,既是那些人的泄愤,也是想置姜家于死地的手法。 利用所谓的真金白银作为姜卫国贪污叛国的证据,在买通姜府的人动手脚,一切水到渠成。 方才进屋之前,她将怨灵盅里的游魂放了出来,吩咐他们搜遍姜府各处角落也要找到那所谓的叛国之证。 就在她动了动嘴角,想要出言继续拖住许恒时,耳边却传来了007的声音。 “绾绾,找到了。” 姒绾绾心下大喜,这下她全然没了后顾之忧,不过…… “行得正坐得端,我姜家不怕搜查,只是搜完之后,恳请许大人告诉小女是何人想置我姜家于死地。” 许恒默不作声看着她,也不知是答应没有。 接下来许恒带来的侍卫将姜家近乎翻了个底朝天,可却什么都没找到。 临走之际,许恒忽然说道:“本官这里有个谜语,一直想不通谜底,不知姜大小姐可有兴趣一试。” 姒绾绾眼尾微挑,笑言:“许大人说来听听。” “一点一横长,口字在中央。” 姒绾绾轻声跟着他读了一遍,末了,她笑着摇了摇头:“许大人这谜语,小女恐怕答不上来。” 许恒收回眸光:“罢了,本官自个在琢磨一下。” 说完就带着一众侍卫退出了姜府。 姜府化险为夷,府中上下也对姒绾绾多不少钦佩之意。 就连姜建远看她的眼神也变了不少 ,唯有赵氏却怕这么发展下去,姒绾绾羽翼丰满时会夺走她手中的掌宅之权。 回到筑月阁,姜姒音刚刚喂完姜明泽的药。 刚刚来搜查筑月阁的侍卫吓了她一跳,唯恐出了什么大事,又听院里的丫鬟提起前厅的事,只把她吓得不轻,如今见姒绾绾安然无恙的回来,她悬起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大姐,你回来了。” 姒绾绾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见姜明泽睡下了,她便示意姜姒音挪步到了筑月阁的偏院。 “大姐,听闻许大人临走时问了你一个谜语,是什么啊?” 姒绾绾自顾斟了一盏茶,浅饮了半口说道:“一点一横长,口字在中央。” 姜姒音不解:“这是个什么字啊!怎么都对不上。” 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三下,姒绾绾幽幽的道:“一点一横长,口子在中央,大口张着嘴,小口里面藏。他少说了半句。” 姜姒音骇然不已:“是……” 不等她说出高字,姒绾绾就放手在嘴边示意打断了她的话。 许恒只留下半句,怕的是惹祸上身,但能向她透露半句已是不错。 上次之事,高涣在她这里不讨好,皇后跟高家那边自然有怨气,不过这次出手这么狠,是想把姜家往死里整。 还有那些说是从无佞楼中出来的真金白银,若是接下来处理不当,恐怕姜家又会陷入险境之中。 她得想个法子将那些银子给洗白。 夜凉如水,晚风不止。 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的朝姜卫国生前的书房走去。 黑影蹑手蹑脚的走进了书房中,在放书的架子上找寻着什么。 忽然里屋亮了起来,黑影一阵激灵,身后却传来了女子阴邪诡异的声音:“你是在找姜家叛国的罪证吗?” 李嬷嬷僵硬的转身看向,只见姒绾绾吊儿郎当的斜依在贵妃榻上,漆黑的双瞳宛若深渊一般瘆人。 李嬷嬷身子一软,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 天一亮,高府就陷入了一阵动乱之中。 说是高涣今早起身,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吊在树上的人,那人穿着跟高涣一样样式的衣衫,面容血腥模糊,光是看上一眼都足以让人害怕的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这等诡异之事发生在高府上,高府自然不想此事传扬出去,对外说是府中下人想不开。 今日一早,赵氏就没见着伺候她日常起居的李嬷嬷,便疑惑的问了一句,可任谁也说不来。 这边,姜明泽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自那次乱尸崖回来以后五日有余了,本来姒绾绾以为没什么了,岂知今早起来后颈之处却传来了一阵抓心挠肝的疼意。 她伸手摸了摸,像是一道咒。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头微皱,到底是她存了侥幸之心,那黑佛的诅咒还是来了。若是今晚方圆百里内的鬼物聚在此处,恐怕九幽鬼界的哪四个老鬼会有所察觉。 怎么办?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只是眼下姜府的事也迫在眉睫,拖不得。 赵氏派人将府中翻了一遍也没找着李嬷嬷不由觉得奇怪,这时姒绾绾来了。 “绾绾怎么过来了?”相较于之前的冷言冷语,现下的赵氏对姒绾绾不知恭敬了多少。只是也仅仅是面上。 姒绾绾自顾拉了一条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道:“把姜府名下所有商铺的账本都给我。” 闻言,赵氏面色微沉,自然是不肯的。 第12章 夜色之下百鬼起 “绾绾,自你母亲走了以后,我打理姜府里里外外也已经五年了,现下你才回来就想把全部都拿回去,是不是心急了一些?” 赵氏拂袖落座,面上皆是不善之色 。 姒绾绾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垂敛的眸子幽幽的落在了赵氏的身上,忽的嗤笑道: “许恒之言,你还不明白吗?” 以赵氏的脑子自然想不到那么麻烦的地方去,只当是姒绾绾存心想夺权。 “绾绾,二叔婶知道你的心思,可今日二叔婶也把话放这里,想要姜家名下所有的商铺绝无可能!” 姒绾绾起身轻叹了一口气,以退为进。 “你当真以为昨日之事就这么过了?无佞楼中流出来的真金白银,绝非空穴来风,二叔婶既然有这本事应付下一次灭顶之灾的话,姒绾便放心了。” 赵氏看着姒绾绾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下被她那句话搅得心神不宁起来,可让她交出所有商铺,她却有不甘。 出了赵氏的院子,姒绾绾并未回筑月阁,而是出了姜府。 临近夜色,天空有些晦暗不明。 长安主街早已不复白日里的繁华,除了一些生意欠佳的小贩还在奋力吆喝之外,这街上倒是没多少人了。 后颈之上传来的灼热跟疼意随着时间流逝不断的加剧。姒绾绾知道一旦夜幕降临,夜色更深之时,方圆百里内的恶鬼都会找上她。 让她为之心焦的是一旦发展到如此境况,九幽鬼界的那四只老鬼恐怕会发现她的存在。 “007,你有什么办法避开那些鬼没有?”她在心中默念问道。 “噬魂兽。” 听着007的回答,姒绾绾面露颓然之色,想起那只给她挂彩的黑猫,不由气郁。 若是有噬魂兽在此,她也犯不着这么伤脑筋了。 百里之内的恶鬼,恐怕她用怨灵盅也收不尽,更何况007说过怨灵盅不收恶鬼之灵。 这边漫无目的的走着,姒绾绾却被一道嘀咕声给吸引了。 “听说安宁公主大病初愈之后就将李将军给休了,女休男还真是闻所未闻啊。” 人界不同于其他五界,休夫有违纲常,视为天下之大不为。这安宁公主敢这么做,实在是勾起了她的几分好奇。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顿下脚步,抬眸望天,心中没由得茫然起来。 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她登时间想到了权宜之策。 夜色降临,黑月闭月,不见丝毫光亮。 佛堂里燃了不少油灯,有些恍若白昼之感,姒绾绾跪在金佛跟前的蒲团之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就像一名信客。 鬼知道她只是为了躲今日百鬼复仇之劫。 “女施主,夜色已深。” 清润的嗓音透着一股子空灵之意,她仰眸看去,只见暖黄色的灯光之下,那穿着青色莲服的和尚俊美的让人为之晃神。 如画的眉眼透着一股悲天悯人的疏离柔和,长睫微垂,让人看不透那眼中的浩瀚深邃。 见女子盯着自己失神,无尘眉头微皱,眉目间亦多了几分不适。 他的又一声提醒总算将姒绾绾从美色中拉了出来。 “小师傅,夜色深寂,我一弱女子恐难行下山,我佛慈悲,可否收留一晚?” 在姒绾绾的一番哀求之下,总算如愿安顿在了这寒光寺。 睡到后半夜,姒绾绾总有些辗转难眠,屋外风声渐长,院中那棵树被吹得唰唰作响起来 ,心中莫名的浮躁起来。 这时,后颈之上的疼意激增,她揪着眉头刚刚坐起身来,只听砰的一声,门开了,浑身散发着红光的恶鬼跟鱼群似的游了进来 。 她瞳孔微缩,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赶紧去佛堂。 利落起身,一道蓝光劈开夜色化作一把寒光凛凛的剑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以疾风之势朝哪些面目恐怖的恶鬼扫去。 只是她低估了这百里之内恶鬼的数量,也高估了自己三成的修为,更天真的以为这后院也属寒光寺,这些鬼物定然不敢如此嚣张,却万万没想到进来的都是一些品阶高的恶鬼。 眼看着整座院子都被恶鬼给包围了,她不由心慌起来。 大爷的,她应该早一点去佛堂的。 看这阵仗,恐怕九幽鬼界那四只老鬼已然察觉有异!? 她闭眼一瞬,面对来势汹汹的无数恶鬼,不敢懈怠半分。 这时,她隔壁的那间房门突然开了。 然后她看见了异常诡异的一幕,那间房里竟然金光普照。 想起那冒充金佛的妖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敢出现在真佛眼皮子底下的妖物得多高的道行? “佛门庙寺,扰人清梦,姑娘这是何意?” 清冷的嗓音透着一股穿透人心的魔力,叫人瞬间寒毛倒竖,同时也透露着里屋是人非鬼怪之物。 满头大汗的姒绾绾无心关注,手上的剑不敢停下分毫,嘴上却颇为歉意的道: “公子见谅,此乃无心之举。” 正因如此,她没能看见那些妄图靠近男子的恶鬼在男子轻拂的衣袖之下化为了乌有。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之上的黑云被月色给拨开了,月光普照,清冷的恍若在地上结了一层寒霜。 乌鸦登枝,啼声延绵,狂风骤起,大雾四漫。 察觉到异常的姒绾绾暗道不好,那四只老鬼恐怕要现身了! 然而她还被这些恶鬼纠缠着。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死祸将临时,那些恶鬼忽然惨叫着被一道银光吸了过去。 她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微喘着气看向了银光的源头,正是她隔壁房间的那个人。 男子站在铺满了月色的石阶上,清冷的眉眼恍若寒潭之水,那堪称倾城国色的面容看得人神魂颠倒。 他一袭白衣清风霁月般的矜贵孤冷,如天上仙地上莲。 只是比起美色更吸引姒绾绾的是悬浮在他手心的那只乾坤袋。 那银光正是来自那只乾坤袋。 不过眨眼的功夫,数百只恶鬼之灵皆入了男子的乾坤袋中。 乾坤袋并未凡物,持有者的身份定然不容小觑。 她想得出神,以至于都未察觉到身后的院墙处一缕诡异的青烟正冉冉而起。 第15章 早有预谋的灭顶之灾 “那我现在就着人将那些金银给送回去?” 赵氏慌张的说道。 现下她可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许恒前来代表的是皇上,又这么大的阵仗,一朝不甚,恐怕姜家难存。 姒绾绾冷沉着脸扣住了欲走的赵氏,冷冷的道:“现在还回去,那不是做贼心虚吗?”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赵氏浑身冲的凉透。 “大姐,那现在……”姜姒音头皮发麻的揪住了姒绾绾的衣角。 若是陷害姜家之人做了万全之策,恐怕这次姜家就真的完了。 姒绾绾眸色深沉的望着渐渐被层云遮掩的太阳,一字一句的道:“你们先想办法拖住许恒。” 闻言,赵氏却是一副快要哭的模样:“许恒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主啊!” 姜姒音横了还没上战场就打退堂鼓的赵氏,看向姒绾绾坚定的道:“大姐放心,妹妹尽全力而为。” 说完,就率先提着裙裾匆匆朝前院走去。 姒绾绾冷睨了还在苦着一张脸的赵氏,转身就关上了房门。 “小爷还没几天快活日子,你这丑女竟然就遭遇了将来的灭顶之灾。” 红衣少年两指端起白玉酒盏轻摇慢晃,一双丹凤眼媚态生姿的看向了脸色难看的姒绾绾。 姒绾绾现下最听不得这种话,她打翻了他手中的白玉酒盏,低声呵笑道:“死猫,你该不会觉得昨晚那契约很简单?” 少年面色微变,当即坐直了身子:“什么意思?” 她勾弄着嘴角,似而非笑:“意思就是我若是死了,你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昨晚定契约时,她用的是鬼界最阴毒的秘术之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荣是她,损是他。 “卑鄙!你这女人不仅脸丑,心也毒!”少年气郁的指着她,那模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若是不狠不毒,否则凭什么她能坐到九幽鬼界之主的位置?而且这噬魂兽生性傲娇难驯,又喜吃魂魄,特别是有灵力修为的魂魄。? ? 倘若有朝一日,她被九幽鬼界的那四只老鬼发现,魂魄离体,这厮反噬她的话,那她岂不是成了他口中的食粮? 直视着少年那双幽深的蓝瞳逐渐变成了火红色,姒绾绾淡淡的说道:“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把这个交给摄政王聂无极,并且说服他答应我的信中所言。” 说着,她就从衣袖中摸出了一封早就备好的信件。 本来她是想着今日亲自登门的,可眼下却由不得她。 姜府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除了钻天遁地,别无他法,她三成的修为自然是做不到,那就只有这只死猫了。 “仅凭一封信,让小爷说服摄政王答应你的信中所言?”少年轻嘲冷笑,觉着她实在是不可理喻。 人家能坐到摄政王的位置,当人家是蠢货吗? “去与不去,选择权在你手中,反正生死看淡,也就容易了。”她不紧不慢的说着,端起刚刚斟的茶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他娘的,这丑女竟然拿死来威胁他!他还没吃遍各种神识的魂魄,自然不能就这么死了。 少年气的拂袖而去,姒绾绾松开紧扣酒盏的手,似乎松了一口气。 聂无极若是不应,她就真的技穷了。 前厅中,姜姒音还在拼命的拖住许恒,但她道行那够? “姜二小姐就不要为了拖住本官而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许恒冷着脸,不由分说的戳破了姜姒音那拙劣的演技。 姜姒音浑身一僵,紧咬着下唇,小脸有些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来人,将人悉数拿下。”随着许恒的尾音落下,候在门外的侍卫犹如鱼群涌入,三两下就将这厅中的姜家人全都给扣下了。 赵氏不安分的挣扎着,恐惧之下,她张嘴怒道:“许恒,我家老爷此刻未归,你这样做传出去就是欺负我姜家的一介妇孺,无男人撑腰。” 赵氏这席话听在许恒耳里无疑十分可笑。 “姜大人如今就在府衙的牢中等着姜家诸位。” 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在赵氏心中炸开,厅中的姜家人无不觉着这姜家的天彻底塌了。 姜姒音焦急的看了一眼门外,却迟迟不见姒绾绾的身影,她紧攥这衣角,像是鼓足了勇气。 “许大人,可否等我大姐来了之后再说。” 许恒俊郎的脸上略有迟疑,想起那个敢逆意告睿王等人御状,那个淡然从容却一切自在掌握的女子,心下不由生了几分期盼。 他很好奇在这番穷途末路之上,她还有什么惊艳绝才来扭转乾坤。 沉默片刻,他正欲应允,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登时脸色大变,当即冷硬的吩咐侍卫将人全部扣住带走。 姜姒音心生起巨大的不安来,明明方才许恒差点就要答应她的要求了,刚刚那侍卫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许大人……” 她弱弱的唤了一声,还想再争取一下,但许恒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落下一句:姜姒绾带着无佞楼中流出的那批金银跑了,现下皇上已经吩咐让人封城了之后,就自顾朝外走去。 此言一出,姜姒音彻底呆在了原地,大姐这是想做什么?不是说要想办法的吗?怎么就……不会的,不会的,大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这边,姒绾绾带着一些印有南靖国国号的金银躲在了城外的一间破庙中。 不知何时起,风云巨变,黑云压城,狂风骤起之下,大雨席卷了整座长安城。 红衣少年懒洋洋的依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嘴角衔着一根草,说道:“丑女,你这个时候跑出来,不怕皇帝气急之下把丞相府上下人的脑袋都给砍了吗?” 姒绾绾眸色幽深的看着庙外的大雨,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高位之人懂得分寸,还砍不了。” 姜卫国还在时就深得民心,老皇帝不会这么轻易动姜府满门的。 此刻一个奇异的念头冒上心头来,或许姜卫国并非恶病而死。 但显然现下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第16章 绝不容忍叛国之罪 大雨初歇,已然深夜。 “许大人,夜里凉,你先去歇着!” 许恒站在城楼之上,眸光无限的拉向远方,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时,他的脑中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城外的那间破庙。 应下下属的话后,故作回去歇息的许恒却半路改了道,偷偷出了城。 破庙里,正欲起身回城找聂无极的姒绾绾警觉的听到了庙外的响动,似乎是踢到木板的声音。 她眼眸微眯,与噬魂兽对视了一眼,二人慌忙灭了地上的火,翻身上了佛台,躲在了破烂的帷幕之后。 许恒走进破庙之后,明显感觉了到了庙内不同于外的丝丝暖意,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里有人。 就在他四处查探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帷幕之后飘闪而过,紧接着他晃过神来,一只冰冷的手就从身后扣住了他的脖颈。 “小爷本无心杀人,但谁叫你闯进来了呢?”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许恒心下一冷,正欲出其不意的还手。 岂知一道熟悉的女音却从帷幕之后传来。?? “不准伤人。” “姜大小姐?”许恒迟凝出声。 红衣少年冷呵了一声,当下松开了手,原来是丑女的熟人。 “许大人怎会在这里?莫不是来抓小女的?”姒绾绾冷笑着从佛台上跳了下来。 “孤身一人,姜小姐误会了。”许恒淡声说道。 “那你这是?”她迟疑的问道。 夜色幽深,她却能感觉到许恒的视线始终不移的落在她的身上。 “姜家上下已经入了牢狱,皇上震怒,逃远些!” 这话听得姒绾绾有些诧异。 “许大人的职责不是将我绳之以法吗?” 许恒心下莫名一紧,沉默片刻,他压抑着淡声道:“姜丞相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本官一向敬重,姜丞相断然不会做出叛国之事来,只是铁证如山,姜家危矣,你是姜丞相唯一的血脉。” 她笑了笑:“许大人的好意,姒绾心领了,你也说我父亲为官清廉,这么一道污名在他死后压下来,父亲势必不能瞑目,我姜姒绾就是没了项上人头,也绝不能容忍我姜家背负这叛国之罪。” 许恒听得心下一震,原来她这么瘦弱的身躯之下竟有着如此坚韧不屈的一面。连生死都能说的如此坦然,这女子势必不一般。 有了许恒的帮助,姒绾绾进城的方法就简单了许多 。 摄政王府的书房此刻还灯火通明,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 “姒绾见过王爷。”她不卑不亢的朝依身在贵妃榻上翻阅卷轴的聂无极说道。 聂无极放下手中的卷轴,一张冷峻无双的容色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疏离淡漠。 “想必王爷也知晓姒绾前来的目的,那姒绾就开门见山了,王爷要如何才能答应姒绾的请求呢?” 古井无波的眼底波澜未见,他把玩着腰间的那对白玉玦,淡淡的道:“本王行商多年,一向利益为先,铤而走险不是不行,只是姜小姐似乎诚意不够。” 姒绾绾垂敛眸光暗骂了一声,从无佞楼流出的那批金银少说也有三万金,此事一过就全部给他,他竟然说她诚意不够!简直黑到家了。 难怪今早那死猫送信回来说他要见她一面才能敲定,敢情是趁着她深陷绝境时抬高条件,真是绝了。 现下有求于人,姒绾绾也不敢拂他的意,只得耐着性子说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 他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了一圈,不知是何用意。 良久,他忽然问道:“姜小姐觉着本王如何?” 这意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她摇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她跟他又不熟,容貌上实在达不到让他一见钟情的地步。 于是她敞开了的往牛批上夸,把他夸得那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他眉头微皱的打断了她的话。 “够了。” 她闭上了嘴巴,看他的神色,难道是她夸的不够好吗?怎么拉长着一张脸? 他揉了揉眉心,到底是他操之过急了。 出了摄政王府,姒绾绾还有点恍惚,本来以为没戏了的,没想到最后聂无极竟然答应了。 天色灰蒙蒙的一片,守在皇城外的侍卫隐约看见大雾中有道人影朝这边走来。 渐渐地他们看清来人之后,便拔剑围了上去。 临近早朝,刚刚穿好黄袍的老皇帝就得到了侍卫禀报,说是潜逃的姒绾绾抓到了。 御书房门外许恒看着被扣押着的姒绾绾,眼底眸色复杂。 进了御书房中,老皇帝坐在九龙金椅上,面色肃然,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将着偌大空间显得无比压抑。 “那批金银,你藏到哪里去了?” 若非那批金银,恐怕这老皇帝连见她的兴趣都没有。 “臣女斗胆,敢问皇上,姜府的金银怎的用了一个藏字?” 被人如此的挑战权威,老皇帝十分的不悦。 “死祸临头,还妄想狡辩?” 姒绾绾平静的直视着老皇帝,一字一句无比笃定:“皇上口中那批从无佞楼中流出的金银,其实并非如传言那般见不得光。” “哦?”老皇帝冷呵了一声。 “那批金银乃是姜家跟摄政王聂无极合作行商赚来的,皇上请摄政王来,一切自然明了。” 摄政王聂无极乃是大晋第一商,商行遍布天下,有不同国家的金银流入,实在是不足为奇。?? 老皇帝深究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似在思考什么,片刻,便吩咐人去将聂无极请入了宫中,最后果然证实姒绾绾所言非虚。 聂无极一向矜贵清冷,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也不是那种能被轻易收买的人,老皇帝对他的话自然要信任三分。 早朝之前,姜府上下就被释放了。 这消息传入凤仪宫中时,皇后高梦瑶正在跟安乐公主沈清妙闲聊。 在场的还有进宫请安的太子沈括。 “这姜姒绾倒是个不简单的。”?? 高梦瑶的话意味颇深。 “母后口中的姜姒绾可是前些日子跟三皇兄合离的那位丞相府大小姐?”沈清妙饶有兴致的问道。 高梦瑶抿了一口茶水,轻嗯了一声。 “这位姜小姐确是个有趣的人。”沈清妙忽然笑道。 她重生而来,前世她对姜姒绾的印象就是那个被三皇兄冷落的三皇嫂,在传出姜姒绾害死姜婉柔腹中孩儿时就死了的人,如今竟然还好好的活着,还真是值得深思。 太子沈括默默地听着二人的言谈,眸色却暗了暗。 第17章 长舌妇说闲话 太子宴辰将近,姜府今早就收到了宴请的帖子。 本来姜卫国薨逝以后,姜家在朝中已然是日薄西山的状态,太子宴辰这种事,姜家说什么都是排不上号的。 却偏偏意料之外的送来了宴请的帖子,这里面自然是有些不对劲的。 好在姒绾绾也是个想得开的,什么阴谋阳谋也不至于影响她快活度日的雅兴。 一连闲了几日,姒绾绾觉着自己身子都要散了,碰巧许恒竟破天荒的邀她去游湖。 想着得了许恒两次恩惠,她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今日的许恒似乎精心装扮了一番,平日他一身银白盔甲不觉,现下这一身墨绿色华服竟将他衬得如翩翩公子般温润如玉。 站在船头,拂面而来微风让人无比的享受。 化作原形的噬魂兽躺在船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忽然他看见了手拿月季,神色踌躇的许恒。 他眯了眯眼,暗道:这人长得不错,就是没什么眼光。 “绾……绾绾……我这样唤你,会不会显得有些唐突?” 姒绾绾偏头看向许恒,漆黑的双瞳中有些许怔然,印象中的许恒可是个铁血冷硬的模样,如今这般说话,倒让她有些转换不过来。 她久久不应,许恒心中却幻想了无数种不一的结果,一时间不由面露仓惶懊恼之色。 他一向自持,却在这件事上犯了个操之过急的错。 就在气氛逐渐临寒之刻,女子的声音这才缓缓传来。 “许大人多虑,名字取来便是给人唤的,有何唐突不妥?” 许恒骤然松了一口气:“所言极是。” 过了半晌,许恒偷看了一眼向远方眺望的姒绾绾磨磨蹭蹭的将躲在身后的花拿了出来: “方才在街上顺手买的,给你。” 姒绾绾有一瞬的诧异,她觉得许恒今日很是不正常,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心下猜测,手正欲接过他手中的花,这时原本风平浪静的船就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没等两人一猫反应过来,就纷纷落入了水中。 无人看见在两人一猫掉入水中时 ,贴在船底上散发着幽光的纸片人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不远处的画舫上,聂无极眯眼看着湖中凫水的姒绾绾跟许恒,姿态肆意的浅抿了一口盏中清酒。 遭此一祸,姒绾绾自然没了在游湖的心思,许恒那说了半句的话更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转眼间便到了太子宴辰之日。 彼时的太子府门庭若市的好不热闹。 姒绾绾本无心应酬,但身为姜家嫡女,她若是不来,一扫太子的面不说,二还得姜姒音来,这种宴辰多是算计,她不放心姜姒音, 所以还是来了。 说是太子宴辰,其实更像是太子选妃。 长安圈里的一众名门贵女们几乎都来,且各个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宴辰尚未开始,一众贵女们都三两个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婉柔,你瞧那不是姜姒绾吗?” 姜婉柔遂着望去,果然瞧见了坐在桌案前跟姜姒音说笑闲聊的姒绾绾。 “走,我们过去会会她。”其中一个贵女说着就走了过去。 姜婉柔与另外一个贵女对视了一眼,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个被休弃的弃妇,竟还有脸来这种地方!”?? 话被打断的姒绾绾不悦的看向了站在桌案前的人,此人打扮的甚是张扬,艳丽的颜色几乎都被她穿在了身上,虽是金缕丝织,却穿出了一股子俗气的味道。 这人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高涣的胞妹高云,这兄妹二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三下,姒绾绾似而非笑的道:“那你去问问太子殿下为何要将请柬送到姜府来。” 这话将高云噎得说不上一句话来,只得铁青着一张脸瞪着她。 “要我是你姜姒绾恐怕就不会出来丢这个人了,太子殿下会请你一个弃妇?别是蹭着姜二小姐的请柬来的?” 另外一个贵女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们别这样说,自王爷休了姐姐以后,姐姐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姜婉柔惺惺作怪的嗔了两句之后,转而说道:“姐姐能想开,妹妹自是最为开心的,要是能在这里在觅到一位如意郎君,当是极好的。” 闻言,高云掩唇蔑笑起来:“一双不要的破鞋,谁会捡来穿啊!” “人家常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如今算是见识到了。”姜姒音冷着脸说道。 此言一出,方才还轻嘲蔑笑的三人纷纷笑不出来了。 “贱人!”高云扬手就想教训姜姒音,可手还没碰到就被姒绾绾给扣住了。 “长舌妇说闲话,还不准人说两句还回去?” 姒绾绾的话让高云瞬间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偏偏她被姒绾绾扣住的手还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给本小姐松手!” 姒绾绾冷冷一笑,在她挣扎最剧烈的时候猛的松开了手,这一松,高云就猝不及防的摔坐到了地上。 一向傲气凌人的高云那受过此等待遇,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 “姜姒绾,本小姐今日就杀了你。” “是你让我松手的,怎么松开了,反而不乐意了呢?”姒绾绾低声呵笑道。 高云气得紧咬牙关,转身就去将守在院门外侍卫的剑给夺了过来。 一时间,姒绾绾与高云已然成了全场焦点。见高云拔剑,在场的不止没人阻止,甚至还兴奋的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当场更是有人下起了注,赌姒绾绾必死无疑。 相较于日渐衰退的姜府,长安谁人不知高云的姑姑是当今皇后?谁人不知如今的高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朝中上下乃至长安贵圈里,私下里谁都得给高家三分薄面。 偏偏这姒绾绾是个不长眼的,得罪谁不好,得罪高云! “大姐,我们快走!”姜姒音焦急的扯了姒绾绾的衣角。 姒绾绾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漆黑的双瞳幽深的看向了提着剑走来的高云。 怒色横生的高云挥剑就刺向了姒绾绾,姒绾绾眼眸微眸,护着姜姒音的同时抬脚一个利落的横踢就将高云手中的剑给踢掉到了地上。 见状,众人纷纷怔住了。不曾想这姜家嫡女竟如此厉害。 本来未能得逞的高云已然怒到了极致,偏偏姒绾绾触着她的怒火挑衅道: “啧啧,你没吃饭吗?连一把剑都拿不稳?” 此言一出,高云气得脸都青了。 本想看着姒绾绾血溅当场的姜婉柔紧扣的指甲近乎陷进了肉里。 自那次她灌这贱人毒酒之后,这贱人竟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手段厉害了不说,还会武功! 若不是那张脸,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或许真的换了一个人也不一定,否则这性情变得也着实太快了。 没讨到好处的高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目露凶光的从地上将剑捡了起来,片刻的功夫又重新挥向了姒绾绾。 但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 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厅中紧绷异常的气氛。 是太子沈括来了! 第21章 签下对赌文书 姒绾绾深叩其首,平稳有力的声音缓缓而出:“皇上,臣女愿签下对赌文书,若是臣女不能剿灭十里山的山匪,整个姜家任由皇上处置。” 老皇帝心下微震,眯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一袭素雅青衫,略施粉黛,眼若葡萄黑亮,整个人明明弱似扶柳,却顽强的犹如夹缝中的野草向死而生。 这般坚韧的女子与哲儿口中“花瓶”倒是相差甚远。 “十里山的山匪凶悍异常,朕不能为了你的一面之言,而白白折损兵力。” 老皇帝这话不假,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就算再胆识过人,也不过是没见过何为真正的残酷。 姒绾绾不卑不亢的回道:“所以臣女以为智取尤为重要。” 此言一出,老皇帝明显来了几分兴趣:“如何智取?” 姒绾绾的眉头突的一跳,其实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至于计策自然是在从长计议。 暗自吐了一口浊气,她淡声道:“里应外合。”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姒绾绾垂眸落向了微微张合的手,此时的手心一片潮湿。 高家出手迅速,丝毫的不留余地,若非她铤而走险,恐怕此刻的姜家已经锒铛入狱了。 至于十里山那群山匪,她手中有噬魂兽,自然并未看在眼里。 马车上,噬魂兽化作了人形,一派慵懒的依身在软垫之上:“南山剿匪一事,我可不去。” 姒绾绾眼皮子都未抬一下:“那你近来最好把想吃的东西都吃个够,否则我一死,你也难活。” 少年听得瞬间炸毛,他只想混吃等死,一点都不想奔波劳碌:“你没哪本事,揽那么大活干嘛?”?? 她撩起眼皮子凉凉的瞧了他一眼:“我又没让你去。” 大爷的!这丑女故意气他不是? “有朝一日,爷爷我解了契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丑女给吃了。” 姒绾绾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少年险些将肺给气炸了,偏偏又不能拿她怎样,只能用自己的爪子磨着车板泄愤。 临到姜府,便听见了车外的喧闹叫骂。 撩开车帘的一角看去,只见姜府门前人满为患,姜府的牌匾之下,姜姒音怒红着脸将仿似受惊小兽般的姜明泽护在了身后。 “敢做便要敢当,姜明泽已经将他的十根手指输给我们四海赌坊了,我们掌事说了,今日不给也得给,否则我们就公堂上见。” 说话的人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面相凶狠,看脚盘就像是一个练家子。 “是你们自己说随便玩玩的。”姜明泽瑟瑟发抖的争辩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来自四海赌坊的一众人等皆是笑得人仰马翻。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明白白,谁告诉你随便玩玩的?” 姜明泽憋红着小脸,浑身抖的不行,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怒的。 “这里可是丞相府,本小姐劝你们最好适可而止。”姜姒音厉声道,只可惜她的话毫无威慑力可言。 现下谁人不知自姜卫国薨逝之后,姜家就迈入了日落西山的路,别说那些贵圈里的人,就是街边的流氓混子都能来找茬。 “啧啧,大爷可真是怕极了,你倒是让我们瞧瞧你们姜家的厉害啊?” 此言惹得在场的人纷纷哄堂大笑。 姜姒音紧攥着拳头,双肩微颤,小脸一阵羞怒通红。 人群中的姒绾绾眯了眯眼,几番对话之中,她大致了解了是何原因。 她摸了摸怀中黑猫的头,冷声道:“去。” 黑猫喵了一声,控诉的看了姒绾绾一眼,便不情不愿的朝那大汉手中的画押文书而去。 黑猫的出现过于突然,以至于那大汉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文书便已经被那黑猫撕碎了大半叼走了。 大汉惊呼了一声畜生,气急败坏的想要去抓住黑猫,只可惜那黑猫身形灵敏,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 眼看时机恰当,姒绾绾便挤开人群走了出来。 “大姐!”姜姒音与姜明泽不约而同的唤道。二人灰败颓然的眸子也因此有了几分亮光。 步上石阶,姒绾绾站在了姜姒音跟姜明泽二人的跟前。 那一瞬间那抹看似柔弱的身形却成了姐弟二人唯一的支柱。 趁着四海赌坊的人还在因那只黑猫而混乱之中,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是姜明泽今日从学堂归来时,受人蛊惑去了四海赌坊,本以为只是玩玩,却不知是对方设好的圈套。 四海赌坊在长安甚是有名,有传闻称背后的东家是高家。 若是高家所为,便也说得通了,高云之死让高家人将之归咎到了姜家身上。? 她进宫之事想必也已然传到了高家人的耳中,这高家一计不成便生二计,当真用心险恶。 “呸,还真是晦气。”大汉转悠的满头大汗 还是没追到那只黑猫,便只得作罢。 想起今日所来的目的,他怒视着石阶上的姐弟三人,恶狠狠的道:“原来姜大小姐也回来了,我劝你们最好乖乖的把姜明泽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姒绾绾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否则就别怪我等兄弟几个无礼,到时候失了面子的只会是你们姜家。” “我姜家虽不如往日,可也不是什么烂鱼烂虾都能往上踩的, 你若是敢,便尽管一试。” 此言一出,便像生了魔力一般的威慑住了四海赌坊的几人。 “愿赌服输,我们赌坊也不过是公事公办。”大汉叫嚣道。 姒绾绾低声呵笑道:“好,那本小姐便以自己的十指为注,在跟你们赌一赌,如何?” 大汉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姒绾绾会说出这番话来。 “大姐,不可,他们很厉害的。”吃过大亏的姜明泽猛的的拽住了姒绾绾的手。 姒绾绾淡看了姜明泽一眼道:“他们厉害,不见得你们大姐是吃素的。” 赌局设立在了姜府门外,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姜府门前,更是因此局而变得人声鼎沸。 与姒绾绾对赌的是号称四海赌坊定海神针的神手高凌。 此举让众人无不觉得姒绾绾是疯了,高凌可是逢赌必赢啊! 第23章 井底之蛙,怎知世之无尽 长桌上,三颗骰子叠在了一起。 “一点,是一点!”看客中不知谁激动的高呼了一声,于是现场的人都沸腾了。 许恒也深感震撼不已,落在女子身上的眸光亦是多了几分别样。 “不……不可能!”高凌难以置信的摇头,怎么会这样?他苦练此招不成,不想这个女人竟然摇出来了! “井底之蛙,怎知外界的无穷无尽?这局,你输了。”尾音落下,如刺骨寒冰让人发颤。 而自称逢赌必赢的高凌却深陷震惊中缓不过神来。 “十根指头,你看是不是该给我了?”姒绾绾把玩着从袖中摸出的匕首,步步逼近。 高凌步步后退 ,心骇于这女人的漫不经心中竟透着如此强大的气势。 “姜明泽还欠我们四海赌坊的十根手呢,现下不过是一笔勾销。” 姒绾绾低声呵笑:“你的白纸黑字呢?” 高凌身子微僵,这才想起来手底下的人说那文书被一只野猫给撕碎叼跑了。 看着他煞白的脸上,姒绾绾又往上补了一刀:“高公子方才所言,在场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高公子想反悔,本小姐就只好请许大人主持公道了。” 女子黑亮的眸子在抬眸看过来的那一瞬似妖风过阵般蛊惑人心,直击许恒的心底。 许恒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只觉着有些心悸难耐。 眼见局面控制不住,高凌抽身就想跑,可惜他还没跑出三尺之地,就被许恒命人给控制住了。 “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高家人。”高凌疯狂的大喊道。 他以赌营生, 若无十指,此生便彻底毁了。 高家人想置她姜家于死地,她自然也不会给敌人留情。 “有劳许大人。”她看向许恒柔声道。 许恒未言,只是示意扣着高凌的下属不要松手。 她的手法之利落 ,不过眨眼之间,高凌的十指就被她生生的削了下来。 一声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这一幕过于震撼,让人骇然的同时,不由对姒绾绾生出几分佩服来。 这姜家嫡女胆大不说,还是个有本事的!硬是生生扭转了局势,还顺势把人阴了一把。 拉回眸光,许恒一如常态的冷峻无情的道: “来人,将姜大小姐带回府衙审问!” 随着许恒的尾音落下,姜姒音与姜明泽纷纷跳出来护在了她的跟前。 “要抓,就抓我,不要抓我大姐。”姜明泽小狼似的盯着靠近的侍卫。 姒绾绾心下微动,温声道:“放心,当街聚赌,罪不至死。” 更何况,许恒方才可是暗里帮了她,她总不能在让人当街难堪。 至于没了十指的高凌亦是被许恒命人带回了府衙。 夜色凉风,几许冷意袭来。 坐在府衙内堂的姒绾绾浅抿了一口茶水问道:“许大人,几时可以回去?” 她被许恒带回府衙,本以为同高凌一样,怎么也得扔在牢房里关上一天,殊不知一来就被带到了内堂喝了一下午的茶。 “绾……绾绾想走?”他磕磕绊绊的说道,与方才那冷峻无情的模样实在是联系不起来。 她疑惑他为何如此,不过却并未深究他流转在眸底的幽光。 “自然,这内堂的冷板凳,那比得上软榻舒服?” 敛去眼底的失落,他温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连忙摆手:“不必,今日事大,高家那边肯定恨不得把我拆了,你就不要惹祸上身了。” 他动了动唇瓣,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她兴致勃勃的道:“改日请许大人去个好玩的地方。” 话到嘴边被强压了回去,他忽然一笑道:“好。” 深深地夜色将灯火稀薄的太子府衬得几分幽深神秘。 屋中灯火明灭,太子沈括有头疼的毛病,此刻正依身在软榻上揉着太阳穴。 听了属下所禀报之事,他的嘴角勾弄起了一抹隐晦之色。 “这女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现下将高云之死推向姜姒绾的计划,殿下以为是否继续?”说话的人一袭简单的青衣,文质彬彬的像个清秀秀才。 此人名唤陈御,乃是太子最为看重的幕僚之一。 沈括微挑眼皮,幽幽的看着那明灭不定的烛光:“这女人跟父皇秘密签下了剿灭十里山山匪的对赌文书,高云之死,父皇那边放话压下去了,否则你以为高家为何会如此跳脚的拿姜明泽开刀?” 言外之意,这个计划得搁置了。 陈御目光闪烁不定:“属下不解,姜姒绾不过是声明尽毁的睿王弃妃,姜家更是日薄西山,太子为何对姜姒绾如此上心?” 沈括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以为姜家真的只剩下一具空壳了吗?姜卫国那老狐狸可没那么简单,至于本殿为何如此,不过是想验证一件事。” 点到即止,纵然心下有万千沟壑,陈御也聪明的没在问下去。 姒绾绾怎么也没想到,回到姜府,还有一盅吃。 “二伯真是好大的阵仗!”姒绾绾踏进主厅,便只见姜姒音跟姜明泽跪在地上,而姜健远跟赵氏则坐在首位,一旁的小厮奉着鞭子。 “大姐。”姜姒音与姜明泽齐齐唤了一声。 姒绾绾正欲将二人拉起来,却被姜健远的呵斥声给打断。 “放肆!” 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便不以为然的继续将人拉了起来。 姜健远看的气急攻心的怒斥道:“你简直就是目无长辈!今日姜家的脸可真是被你们姐弟三人给丢光了。” 姒绾绾瞬间沉下了脸:“现在知道丢人了?那他们对阿音跟泽儿咄咄相逼的时候,怎的不见你挺身而出呢?” 姜健远面色微僵,赵氏亦是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地面。 “身为我姜家男儿,自己惹的事,就得自己解决。” 姜健远这话可真是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那我也只是用我的办法解决罢了。”姒绾绾毫不退让的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得罪的可是高家的人,你想我姜家遭祸吗?” 想起今日早朝被高家那老匹夫针对,姜健远就不免将气撒在了姐弟三人的身上。 第24章 还真是给你脸了 姜健远的话怨气十足,姒绾绾冷笑一声:“身为姜家男人,朝中受气,不想着奋发图强还回去,拿我姐弟三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本就气郁的姜健远被她这话给彻底激怒了,他怒红着脸抓起小厮奉着的鞭子就朝姐弟三人甩了过去。 “大姐!”姜姒音惊呼一声,本能的要去挡,可惜姒绾绾比她还快的用手给抓住了。 贯力让姒绾绾的手心一阵刺痛,她怒视着姜健远,一字一句皆裹挟着森寒之意。 “还真是给你脸了。”? 说着,她握着鞭子的手一抖,那边拿着鞭子一头的姜健远手一震,只觉一股冲力袭来,紧接着他竟是生生的松开了手。 直视着姜健远跟赵氏脸上的震惊,姒绾绾问道:“他对你们动手没有?” 姜姒音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毕竟姜健远再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二伯,弄得太难看传出去对大姐的名声也不好。?? “打了,大姐,他抽了二姐五鞭子。”姜明泽怒红着眼睛蹬着姜健远。?? “泽儿,你胡说什么!”被抢话的姜姒音不悦的呵斥了姜明泽一声,连忙看向姒绾绾说道:“大姐,别听泽儿胡说。” 姒绾绾知晓姜姒音有所顾虑,但名声这种东西,她向来不在乎。 “知道。”姒绾绾应着,只是她手中的鞭子却如疾风一般朝姜健远横扫过去。 姜健远那吃过这种苦?当即疼得龇牙咧嘴的。 “放肆!” 姒绾绾面不改色的回道:“你的鞭子甩在阿音的身上,就该想到会有现在的下场。” 姜姒音心下微动,深知大姐这般只是为了给她讨公道。 “我可是你们二伯!”姜健远脸红脖子粗的叫唤道。 姒绾绾沉声质问道:“你行不正做不端,担得起二伯两个字吗?” 此言一出,噎得姜健远吐不出半个字来。 姒绾绾将鞭子扔到了地上,冷冷的警告道:“这一鞭子就权当是告诫了,日后二伯若是善待我姐弟三人,我姜姒绾还是会尊称你一声二伯,可若是像今日这般,我姜姒绾也不是吃素的。” 是夜。 为姜姒音处理了身上的鞭伤之后,姐妹二人便上了榻,像是无言的习惯,姐妹二人又躺在了一起。 姜姒音依偎在姒绾绾怀中,柔声道:“妹妹觉着大姐与以前比起来,似乎不一样了。” “是么?那阿音更喜欢那个大姐?” 姒绾绾的声音缓缓的从上方传来。 姜姒音毫不犹豫的回道:“以前的大姐端庄自持,如今的大姐肆意放纵,妹妹却更喜欢如今的大姐。” 肆意放纵的大姐就像她跟泽儿的避风港,让他们无惧风雨有枝可依。 姒绾绾轻声笑了笑,末了,她幽幽的道:“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届时你跟泽儿要好好的。” 姜姒音撑起半边身子来,秀眉紧皱,问道:“大姐要去哪里?” “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自然不会告诉她,她要去十里山剿匪 。这也是为什么今晚她会放过姜健远的原因,否则闹的太僵,恐怕她不在的几日,阿音跟泽儿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姜姒音懂她不想说,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的大姐可不是一般女子,做什么自有其因。 转眼便过了三日,还有一日之期,她便要启程前往十里山。 化作人形的红衣少年慵懒的依在软榻上,一双眯着的凤眼落在了对镜梳妆的女子的身上。 “丑女,你这身装扮是要去哪里?” 姒绾绾将青丝用玉冠束了起来,幸好这具身子发育不良,加上长相一般 ,这男子的装扮倒是不显违和 。 “逛青楼!” 闻言,少年两眼放光的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走!” 姒绾绾回眸瞥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道:“走什么走?我又没说要带你去。” “你……”少年被噎的一下子说不上话来,缓了半晌,他气愤的道:“不跟我去,你跟谁去?” “与你无关。”说完,便留给了少年一道潇洒的背影。 少年:“……” 这丑女真真敢阿!!! 长安主街上,当真无与伦比的热闹。 姒绾绾与许恒并肩走着,走着走着 许恒问道:“绾绾,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姒绾绾神秘一笑道:“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许恒怔了下,这才想起她上次说要带他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破天荒的,他心里竟有了几分期待。 只是真的到地方之后,许恒却彻底黑了脸。 “这便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姒绾绾抬眸看了一眼醉红楼的招牌,肯定的点头:“没错。” 许恒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不去!” 他坚决的态度,让她有些愕然。 男人不都好这口吗?难道许恒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对啊!除非是他还没放开! 压下飞转的心思,她连忙拉住了掉头就要走的他。 “别走啊!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有我在,别怕!” 许恒的脸黑得更彻底了。 这时,一辆金丝楠木的马车停在了二人的一旁,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露出了一张让人为之癫狂的容颜,此人正是摄政王聂无极。 幽深的眸光状似随意的从姒绾绾拉着许恒的手上掠过,他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意问道:“二位这是?” 许恒一言不发,耳根子有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姒绾绾却是十分坦荡的回道:“逛青楼!” 聂无极嘴角微扬:“巧了,不如一起?” 其实姒绾绾并不想跟聂无极有过多接触,毕竟此人可是把外姓做到摄政王的人,还把生意做的遍布天下,没点深沉的城府实在是做不到。 她怕那日被他阴了,还给他数银子。 但上次无佞楼之事得了人家的恩惠,自是不好拒绝。 于是原本的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进到醉红楼,向来不近女色的许恒一下子变得拘谨的像根木头一般,对于那些妄图靠近他的女人,都被他一记眼神推的远远的。 倒是姒绾绾与聂无极跟自来熟似的,一人搂着一个腰细的美人。 许恒的反应姒绾绾看在眼里,对比了一眼无比熟练的聂无极,她只当许恒还差点推动的火候! 嗯,她得想个法子! 第25章 僵尸这玩意头次听说 雅间内,姒绾绾为了让许恒放开,可谓是花了大心思。 首当其冲便是灌酒,只可惜她低估了许恒的酒量,她这里都眼冒金星了,许恒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 聂无极见她大显颓然之态,故意端起了盏中的酒,道:“姜姑娘,这杯,本王敬你。” 姒绾绾只觉眼中的世界都在打转,本想拒绝,不曾想话未出口,雅间的门却被人一脚给踢开了。 来人是一个妖孽异常的少年,少年一袭红衣,媚而不娇,挂在脸上的怒色非但没让这份美感消减,反倒增添了几分别样之味。 “就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这话自然是对着姒绾绾说的。 她不带他来,以这死猫记仇的脾性来看,现下多半是来找她的麻烦了。 未免闹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温声哄道:“你先回去,一会再说。” 此举甚亲,看得许恒心下有些不是滋味,这少年他从未见过,而绾绾却对他如此温柔。 少年才不吃她这一套,现在知道哄他了?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留我一人跑来此处寻乐,你还真是做得出来?” 她错身挡住了许恒跟聂无极的视线,揪住了他的衣袖,将他拉近威胁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赶紧滚,回去给你带梅花酒。” 少年不耐的甩开她的手,低声回道:“算你识相。” 少年走后,里屋的气氛忽然变了味。 姒绾绾说了几句俏皮话意图热场,却发现许恒不为所动,倒是聂无极偶尔应她两句。 刚刚满盏,如坐针毡的许恒就起身说道:“想起还有公务,便先行一步了,二位尽兴。” 从许恒的反应来看,他因是真的不喜此处,于是姒绾绾也未做挽留的回道:“好,择日再续。” 许恒走后,姒绾绾也彻底没了兴致,跟聂无极告辞之后便出了醉红楼。 独留最后的聂无极端起姒绾绾用过的酒盏送到了唇边,像是细嗅,须臾,他竟将那盏中之酒悉数饮尽。 时间转瞬即逝,第二日一早,与姜姒音跟姜明泽辞别以后,姒绾绾就踏上了前往十里山的路途。 两日脚程,姒绾绾总算抵达了坐落在十里山的一处小县城上。 洗去一身风尘,入夜后的姒绾绾早早的上了榻。 “丑女,下榻,小爷要睡榻上!”化作人形的少年趾高气扬的命令道。 姒绾绾睨了他一眼,没有半分想搭理他的欲望。 少年气急,拂袖之间,一缕红光朝姒绾绾袭来,不过片刻,姒绾绾就扎扎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姒绾绾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霸占了床榻的少年,火大的能烧开一壶水。 “死猫,姑奶奶看你今日本事大了!” 说完,她一伸手,一道蓝光掩盖了屋中的烛光,顷刻间化作一把长剑落在了她的手中。 提着剑的姒绾绾二话不说的朝榻上的少年攻了过去。 偏偏少年也不是善茬,随着一道红光惊现,他的手中便多了一条鞭子。 不一会,屋中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屋中一片狼藉,二人各坐一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挂彩,好不狼狈。 “要不是杀了你危及小爷的性命,小爷肯定让你今晚见阎王!”少年吐了一口唾沫,不甘的骂骂咧咧。 姒绾绾横睨了他一眼:“说到底还不是怕死。” 少年登时一噎,竟是无言。 最后二人达成了协议,前半夜她睡床榻,后半夜他睡。 迷迷糊糊中,姒绾绾被少年给唤醒了过来。 本以为是时辰到了,该他睡榻上了,却只听他沉声说:“丑女,你听屋外的动静!” 姒绾绾瞬间清醒了过来,起身走到窗前,临窗推开的那一条缝隙看过去,只见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多了许多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 他们像猛兽一般嘶鸣,像鬼物一般面目惊悚,像游魂一般在街上游荡。 “这是什么玩意?”姒绾绾凝声自问。 少年拉回视线,说道:“僵尸。” 她秀眉紧皱,身为九幽鬼界之主,僵尸这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她疑惑,他解释道:“准确来说这些更像是活死人。” “药物催发?”她眼尾微挑。 “不错,不过把人弄成这种样子,还真是缺德。”尾音落下,少年周身的气势陡然冷冽了不少。 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就这样过了一晚之后,姒绾绾打算先上街探听清楚之后再行动。 而一般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便是茶楼,要了一壶茶水,姒绾绾耳听八方,忽然听到了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 “听说老李家那儿子前些天上山去砍柴就没回来。” “我看多半是被十里山的那位给抓走了。” “哎,造孽啊!死了一个人就拉着这么多人陪葬。” 话到此处,却是没了后续。 老皇帝给她的时日不多,她必须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 于是她凑上去想跟人套话,结果她刚刚问出口,人家就一脸惶恐的打断了她。 问了不少人,得到的反应具是如出一辙。 看来这里的人对十里山上那群山匪讳莫如深。 看来这里情况不妙,不单单只是山匪作恶这么简单。 入夜,姒绾绾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借着夜色上山一探。 “你急什么?不等老皇帝派来的人跟你里应外合吗?”一心只想安逸的噬魂兽自然不想在劳累奔波。 姒绾绾将三千青丝用木簪干净利落的绾了起来,沉声道:“我赌上的是整个姜家,这里情况复杂,等不起。” 噬魂兽化作了人形,嗤道:“没这本事,还口放厥词,现在知道锅儿是铁造的了?猪脑子都没你这么猪。” 对镜整装的姒绾绾横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高家陷害,证据确凿之下,翻证无望,你告诉我除了铤而走险,还有什么办法把姜家从崖边拉回来?” 少年顿时沉默了下来,明明知晓她说的是真理,却傲娇的哼道:“说到底还是你蠢。” 收拾妥当的姒绾绾白了他一眼,便动身出了房门。 少年看着大开的门,慢悠悠的支起身子,自言自语的道:“还不是怕你死了连累我,不然我才懒得去呢!” 说完,他脚下生风似的追了出去。 第26章 堪比人间炼狱 明月当空,十里山上袭来的山风冷意十足。 照着从一商人手中购来的地形图,姒绾绾一路走到了山匪盘踞的地方。 这里的地形不算崎岖,甚至可以说是平坦,那为何朝廷派来的人屡次剿匪失败呢? 姒绾绾凝眸看去,月光之下,是木桩建成的山寨门,木门之上挂着黑风寨三个大字。 “这里血腥味很重!”陡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姒绾绾一跳。 她心有余悸的睨了一眼面目凝重的红衣少年,问道:“你有办法避开那片林子没有?” 寨门之后正是一片漆黑的树林,用肉眼看过去宛若一张血盆大口,不知里面蛰伏了多少要命的东西。 三成的修为促使姒绾绾不敢妄动。 少年觉着她是在质疑他的实力,于是十分不爽的道:“你怂别拉上我!” 深知他脾性的姒绾绾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索性言语挑衅的激他。 “你不怂,你先去试一试?” 受不得半分刺激的少年冷哼一声:“试就试,谁怕谁?” 眼见少年的身影彻底被林中夜色吞噬,姒绾绾眼眸微眯,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绾绾,危险,快走!”这时,007久久沉寂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而且万分的急切。 姒绾绾不敢多想,也顾不得窜入林中之后就了无声息的噬魂兽,连忙转身就跑,然而奇怪的是在她转身之时,余光瞥见了从林中冒出的一股青烟。 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却是那青烟不仅存在,还跟幽魂似的,一直对她穷追不舍。 额间冷汗遍布,她的体力也渐渐消减下去,但她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很明显这里被设下了结界。 想要跑,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除非她能破了结界。 她顿下脚步,转身直视着那逼脑门而来的青烟,眼眸微眯之际,一抹蓝光刺破黑夜化作一把寒光凛然的剑落到了她的手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横拿着剑挡在了眉心之处,那抹青烟如撞击而下的水流被剑身分散。 一缕又一缕青烟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又重新凝成一股青烟落到了地上,末了,青烟凝成了一道人形,慢慢的一个戴着鬼面獠牙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可惜了这么一个姑娘,这荒山野岭就要成为你的葬身之地了。”男子的声音亦男亦女,尖细又醇厚,跟上次在落尸崖遇见的那个黑佛差不多。 “埋你的坑,姑奶奶可以给你挖得深一点。”姒绾绾气势不输的说道。 尾音落下,身后陡然一阵冷风袭来。 姒绾绾本能的用剑横扫过去,然而却被那阵风力给挡开了。 “丑女,是你爷爷我!” 少年没好气的声音让姒绾绾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进去之后,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姒绾绾压低声音问道。 少年悻悻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心下姑且有些惊悸。 “不小心触碰到了机关,惊动了这个见不得人的丑鬼。” 姒绾绾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少年闷闷的闭上了嘴巴,此事的确是他大意了,如今的场面不是口舌争辩之时。 “他很厉害的,等会你小心一点,打不过,咱就跑。” 姒绾绾懂他的意思,默默地递了一个眼神给他,二人便严阵以待起来。 “遗言都说完了?”男人冷呵道。 “说怎么给你办后事。”少年不甘示弱的怼道。 此言一出,彻底惹恼了男人,男人厉喝一声找死,便化作一阵疾风朝二人攻了过来。 姒绾绾与少年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闪向了两边,二人互点了一下头,便朝男人攻去。 三人你来我往的打斗激烈异常,风吹林动,剑光伴随着鞭子抽打的巨响,树叶如雪般唰唰落下。 几番回合下来,姑且打成平手。 “你们倒是有点本事,不过你们今日必死无疑。” 随着男人冷厉的尾音落下,一阵风铃声响起。 姒绾绾与少年对视了一眼,想起昨夜游荡在街上的那些活死人,具是有些不安起来。 姒绾绾心下微动,视线掠过男人的身后,开心的大喊道: “喂,你怎么才来!” 男人的疑心被勾了起来,他回眸看去的瞬间,姒绾绾推了少年一下,轻声道:“跑!” 知道被耍了的男人恶狠狠的盯着二人跑远的背影,心下怒火中烧。 姒绾绾没命的往前跑,身后是怪物四起的嘶鸣声。 跑着跑着,忽然脚下一阵悬空,身子坠空的一瞬间,她双瞳微缩,惊惧到了极致。 随着砰的一声,水花四起,姒绾绾感觉自己坠入了河中一般。 她挣扎着浮起身子来,入目的一切却是叫她永生难忘。 这里简直恍若人间炼狱一般恐怖,这是一处溶洞,昏暗的烛光之下,洞壁上挂满了浑身是血的人,风口处还悬着几张完好的人皮,地上堆着一些发臭腐烂的心肺。 此番场景之下,这些心肺是人都想得出是出自哪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之意袭来,哪怕身为九幽鬼界之主,她都未曾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这里简直比十八层炼狱之景还要恐怖几分。 她忍不住一阵干呕起来,然而垂眸之际,才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大坛子的血水中。 还真是晦气恶心极了。 她正想借力跳出大坛子,却听到一阵响动传来,像是开门的声音。 她快速扫了一眼,这偌大的溶洞之中,只有这坛子是极佳的藏身之处。 危急关头之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潜入了水中。 泡在血水中的她努力睁开眼睛,入目的血水之下竟然是三具泡得发白的人,瞪着铜铃般的白眼盯着她,莫名的惊悚。 见鬼见得多的姒绾绾并未受到惊吓,而是细致的听着之外的动静。 “听说刚刚有人夜闯咱们黑风寨。” “这次闯来的人应当有几分本事,大王连死尸军都用上了。” “快别说了,人没抓到,我们还是赶紧把大王的晚膳送过去,省的一会惹祸上身。” 随着尾音落下,姒绾绾看见一只手伸入了水中……不……准确来说是一只未完全幻化的熊掌。 那熊掌在水中来回的浑动,憋气到极致的姒绾绾处心积虑的避开了那只动来动去的熊掌,然后她看见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被捞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所久,直到确定彻底安静之后,姒绾绾这才用水中冒出头来。 事到如今,她总算回味过来当初老皇帝话中的言外之意了。 不过眼下不是去想这些,而是应该想想怎么摆脱如今的窘境,从刚刚那两只怪物的口中,至少知道那死猫目前是安全的。 只是她的处境……环顾了一眼周遭,她忽然沉默起来。 第28章 还真是不堪一击 “丑女,你醒醒!”少年拍了拍她苍白的脸,心下紧绷到了极致。 也不知是不是怕她死了会连累他。 然而紧闭双目的女孩却并无半分反应。就在他想探一下她的鼻息时,女孩却陡然睁开了双眼。 只是那双眼睛竟然是异于常人的琥珀色。 少年面露异色,这琥珀色的双瞳寻遍六界,也只有一人有,而那个人明明在三千年前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丑女怎么会?不……不可能……少年摇了摇头,肯定是他看错了。 就在他想再一探究竟时,却发现怀中的女孩又闭上了双眼。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庆幸,他暗笑自己是疼的产生了错觉。 那个人如九天焰火明媚,明月星辰都不敢与之争辉的风华绝艳之人,怎会是这丑女般灰头土脸的模样? 撇弃杂念,他将她背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幸好他故作误闯之前先熟悉了一遍这里的地形,不出意外,应该有一半的把握能逃出去。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这里机关遍布,就在他背着她即将逃出生天时,不小心碰到了树梢上的风铃。 风铃一响 ,自然是惊动了这黑风寨的怪物。 暗道一声不好,少年背着昏迷不醒的女孩拼了命的往前跑。 夜色之下,迎来的山风吹散了少年满头的大汗。 他紧咬着牙关不敢停下,生怕顿下一步,就会被追来的人给抓住。 身后四起的怪物嘶鸣声让人不由头皮发麻,而更让人头疼的是紧跟在身后的那抹青烟。 逃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若是背上没那么一个大的累赘的话。 忽然他脚下似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便往前倒去。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随着尾音落下,青烟落到地上凝成一道人形。 少年掀开背上的女孩,站了起来,微抬着下颚,哼笑道:“要不是我摔了一跤,你以为你能追上我?敢不敢让我在跑一次?” 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他必须是高手! 阴恻恻的笑声回响在林中,戴着鬼面獠牙的男人眼尾微挑,沉声道:“你当我蠢?” 尾音落下的刹那,少年眼前一花,只见原地没了人,几乎是同时间,他感受到了一股袭来的阴风。 他身手敏捷的一闪,男人扑了空。 “有点本事,我就看你能撑多久!”男人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里面。 少年双手抱臂,冷笑道:“爷爷能撑死你。” “找死!”随着男人的一声厉呵,便是连环不下的重击。 男人每一次出手都是死手,若是不谨慎便极有可能重伤。 算上三成修为的姒绾绾,少年姑且能跟男人一拼,但单打独斗,他的实力明显在男人之下。 “噗……”喉间一阵翻涌,血遂着嘴角流了出来,被打得犹如烂泥一般贴在地上的少年只觉心肺俱碎。 “还真是不堪一击。”男人步步逼近瘫软在地的少年,言语之间满是冷嘲。 少年不屑的吐了一口血水,气势分毫不弱的嗤道:“老子当年征战妖魔界的时候,你特么还不知在哪里呢?” 男人面色一沉,阴冷的可怕,一甩袖,地上的少年就像被一股力拉扯着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疼得眉头皱成一道沟壑的少年捂着小腹,不甘示弱的长笑起来:“你最好能让爷爷我死透,否则来日就是你的死期。”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男人笑得讽刺不已:“那日永远不会到来。” 随着尾音落下,男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不是凡物,在夜色之下通体泛着一圈浅浅的淡绿光芒。 正是这一把匕首让一贯肆意不服输的少年彻底变了脸色。 这匕首乃是传闻中流失已久的“天魂刃”,这天魂刃乃是千年前的妖魔怨气所化,若是被此刃入心挖丹,那他真的就死透了。 “现在知道怕了吗?”男人阴冷的气息盘旋在耳边,少年浑身僵硬,下一秒,那冰刃直勾勾的挖进了他的心口处。 少年双瞳微震,指甲近乎陷入了泥土里,垂眸望着那冰刃插进去的地方流出了一股温热。 大爷的!他这下不会真的要死透了? 他拉长视线看向了躺在树底下的姒绾绾,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上古神兽死在了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妖怪手中,那他不得被人笑死?都怪这丑女!害他死的这么丢脸! 神识涣散之前,他只觉元丹在慢慢的从体内剥离。恍惚间,他忽然看见树底下的女孩周身多了一层光晕。 接下来他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只差一步之遥,男人就要将少年的元丹给取出来之时,一道杀意十足的蓝光如霹雳般袭来。 这蓝光来的迅猛,饶是他自称身手灵敏,亦是躲闪不及。 砰的一声,男子如同坠落的风筝一般撞在了树上,树倒叶散,身子仿佛散架了一般。 他直视着眼前的一幕,双瞳之中满是震惊。 眼前的女孩衣衫单薄,被药水打湿的三千青丝像贴在头皮上,明明还是原来的相貌,却是像换了人一般,气场强大。 夜色下女子那双原本葡萄般黑亮的眼眸变成了惊艳诡异的琥珀之瞳 “今日乃汝死期。” 女孩妖冶异常的轻笑贯穿山风,透着摄人心魄的杀意。 几乎不给男人喘息的时间,她便犹如一阵风般朝男子攻去。 男人心下一惊,想要躲,却发现女子的手法快的让他躲闪不及。 她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凌空吊起。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面具之后的脸色渐渐变得青紫起来,他紧攥着手中的天魂刃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然而只听咯吱一声,他的脖子竟被她给生生拧断了,他打了一个寒颤,口中的血遂着嘴角滴落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嗞的一声,姒绾绾垂眸看去,只见他手中的天魂刃有一半都入了她的体内。 流出来的血快速晕染了胸前的衣衫,骤然疼的钻心,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而是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她漫不经心的将插在心口上的天魂刃取了出来,修长的手指掠过伤口上的血,像是品尝一般,沾染了血的手指轻轻在舌尖上点了三下。 那模样又妖又艳,炫目的恍若牡丹国色。 末了,她用灵力封住了伤口,了无波澜的眼底陡然变得凛冽起来。 第29章 你说你死的多没出息 “绾绾,清醒一点!” 陡然传来的声音叫姒绾绾一阵眩晕,稳住心神之后,她低沉的声音仿佛能掐出水来:“你是谁?” “007!” 姒绾绾勾弄着嘴角,低声呵笑道:“什么玩意?” 007的声音只有姒绾绾能听见,以至于在旁人眼中如今的她像是疯魔了一般自话自语。? 也就在这时,自知实力与她悬殊的男子化作一抹青烟悄悄的逃了。 待回过神来,女子冷笑一声,眸光看向了黑风寨方向。 只是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元神骤然传来一阵被撕裂的疼意。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女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风吹林动,暗影流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林中。 他先查看了一下姒绾绾的情况,而后便将从衣袖中掏出来的药丸塞进了姒绾绾的口中。 春寒料峭,山林中的风直冷到人骨子里去。 姒绾绾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按压着太阳穴支起身子来,只觉头疼欲裂。 缓了片刻,视线中的晨光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她竟然还活着!她记得她被那男子扔进了药池,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嗝屁的时候,死猫来了,然后她就疼的失去了意识。 昨晚她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身子就跟断裂重组了一般。 视线无意间落在了脚边的天魂刃上,她捡起来端详了两眼便将之收了起来。 这时,她才想起昨晚冒险救她的噬魂兽。 眸光四扫,她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化作了原形的噬魂兽。?? 心头一紧,她跑过去怀抱着噬魂兽连唤了几声,可回应她的只有穿林而过的山风。 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手心有种黏糊糊的感觉,垂眸一看,方才发现那是血。 心跳似乎慢了半拍,她连忙查看了一番,在他的心口处,她竟然发现了一道很深的刀伤。 无暇顾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当机立断的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源源不断的灵力灌入了他的体内,未过片刻,她便浑身虚汗直冒,本就不显红润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如纸。 “死猫!” 随着一声呢喃落下,她便精疲力竭的瘫软在了地上。 一刻……两刻……三刻……他还是没有半分反应。 她颓然的闭眼一瞬,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将她深深吞没。 “你说你死的多没出息?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她将头埋在手臂上,却未曾注意到原本了无生息的噬魂兽浑身散发着一道浅淡的红色光晕。 苏醒过来的少年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她这番话,于是便忍不住嘴贱的怼道:“丑女,你就巴不得爷爷我归西吗?” 她霍然抬眸,泛红的眼圈在看见又鲜活起来的少年时,忍不住笑意跌起。 “姑奶奶是嫌挖坑太麻烦!” 他妖冶的容颜略显苍白,却在听到她这番话时,掀起了一抹生动的笑意。 “爷爷可是叱咤六界的神兽,怎么可能死的那么没出息?” 想起昨晚那双琥珀色的双瞳,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双眸。 姒绾绾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站起身来,拍了拍掌心的细灰,葡萄般黑亮的眸子满是笑意的哦了一声。 掩下眼底说不出的五味成杂,他暗自苦笑,到底是他想多了,数千年了, 哪人早已不在六界。 回到城中,姒绾绾做梦都没想到老皇帝派来跟她里应外合的,竟然是摄政王聂无极。 不过稍加一想,便也就想的通了。 摄政王聂无极乃是外姓,朝中虽无实权,生意却遍布天下,坐拥富可敌国的财富,这么一个人看似没有威胁,却往往是最大的隐患。 身居高位者善于玩弄权谋二字,绝不容忍有丝毫偏差意外,派聂无极前来,恐怕目的不单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聂无极的一番话只叫姒绾绾忍不住想笑,她可不信他这通屁话,她就不信他一点野心都没有。 “摄政王真是忠君爱国啊!” 本是夸人的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变了一种味道。 聂无极并未去深究她的言外之意,仅是笑而不语的浅抿了一口茶水。 “姜大小姐先行本王两日,不知有何计策?” 姒绾绾斟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她沉声道:“这可是份苦差事,搞不好都得把命丢这里,至于计策 ,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出来的。” 聂无极幽幽的看向面露难色的她,问道:“姜大小姐何出此言?” 姒绾绾沉默的抿了一口茶水,半晌,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神色肃穆的道:“今晚你便知道了。” 夜色更深,层云闭月,大风骤起,似有大雨欲来之势。 一阵又一阵的嘶鸣声划破了小城的寂静。 聂无极临窗看去,总算懂了姒绾绾的意思。 “难怪朝廷派了这么多人前来围剿,都败北而归。” 姒绾绾瞥了他一眼说道:“黑风寨的那位正主更厉害。” 想起在黑风寨的溶洞中所见的场景,她都不禁浑身冰冷。 “本王手里有一千精兵可以调动……” 聂无极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她给当机立断的打断了:“别让那一千精兵白白送死了。” “那……” 聂无极刚刚出声,便只听传来了一阵盖过一阵的惨叫声。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面色骤变。 视线拉长望去,只见街上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活死人竟然如潮水般朝他们这里涌来。 大爷的,寻仇的来了!?? “你赶紧找一个地方藏起来。”她沉声警告道。 聂无极面露慌乱之色 ,问道:“那你呢?” “这些玩意都是对着我来的,你若是不想死,就找个离我远点的地方躲起来。” 眼看那活死人架起了人梯朝她这间的窗口爬来,她心下一急,便也顾不上劝解,直接动手将人给敲晕了。 见状,原本趴在榻上乖巧睡觉的噬魂兽变成了人形。 红光一闪,他的手中多了一条红鞭。 将人给藏在柜中之后,姒绾绾一伸手,一道蓝光便凝成一把剑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走到红衣少年的身边并肩而立,二人具是严阵以待。 今晚势必是一场恶战! 随着一道风铃声响起,这些活死人开始了第一轮的进攻。 姒绾绾与少年具是不敢懈怠的小心应付着,只可惜饶是他们本事再大,也禁不住这活死人的车轮战。 第31章 姜大小姐有何算计? 这一战让姒绾绾在这座小城瞬间成了风云人物。 十里山上的那群匪寇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今出了姒绾绾这么一位人物,当地的官府当即闻风而来。 姒绾绾自然知道官府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跟她联手对付十里山上的那群匪寇。 可那黑风寨的那是什么匪寇?分明是手段残忍的妖物。 这里的人将那群妖物视为禁忌,谈之色变。于是姒绾绾便从当地官员的口中得知。 原来的十里山上住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有好善之德,为这里的百姓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神医变了,变得杀人如麻,更是与那些妖物为伍祸害百姓。 姒绾绾想那位神医应该就是那个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那官员说他是本性暴露,可姒绾绾却觉得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将他变成了这种样子?试问一个有好善之德的神医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的造一座人间炼狱? “姜大小姐的意思是找到这神医性情大变之后的原因 ,所有困难就能迎刃而解?”聂无极凝声问道。 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三下,姒绾绾肯定的点头:“不错。” “那姜小姐可有算计?” 姒绾绾看了发问的聂无极一眼,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沉寂,风声四起。 姒绾绾跟幻化成人形的噬魂兽又摸黑上了山。 只是二人皆没有发现似幽灵一般跟在身后的影子。 “你有几分把握潜入他的神识?”姒绾绾看着眼前黑漆阴森的黑风寨,沉声问道。 少年的面上难得露出了严肃之色:“顶天一半的把握。” 姒绾绾眉头一拧,一半把握还是太悬,若是不成被发现的话, 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但她跟老皇帝对赌的时限将至,就算只有一半的把握,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试了。 “到时候你小心一些,别被他发现了。” 少年心知她是为了他好,可还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说道:“知道了,真是啰嗦。” 二人寻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等到少年灵魂出窍以后,姒绾绾就盘腿坐在了他肉身的不远处。 看了一眼洞外黑沉的夜色,她不由暗暗祈祷这次一定要成! 这边少年进入黑风寨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 巧的是男人正在歇息,少年心中一喜,便化作一缕轻烟从他的耳中进入了他的神识。 说是神识,倒不如说是进入了他的梦境。 临到四月,十里山上的桃林开了满树的花。 漂浮空中的少年四处寻找着男人的身影,终于他在桃林的尽头看到了男人,只是男人的腿上盘着一只酣睡的白狐。 男人眉眼温柔,宽厚的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白狐的毛。? 画面一转,少年又置身于一处竹屋外,梳着双髻的娇憨少女将摘来的桃花塞进了男人手中。 这也是少年第一次见到男人面具之后的真容,那是一张清润俊郎的脸,只是那张脸上的神色正显得不知所措。 少女的喜欢明目张胆且热烈,男人不可抑制的沦陷了。 眼前一花,又换了一副场景。?? 黑云压城,狂风骤起,大雨淋漓之下,男人失魂落魄的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他的衣衫之上满是血污,而那只小狐狸没了雪白的皮毛,只余下满是狰狞翻起的血肉。 那小狐狸竟被人剥了皮毛! 不知是不是男人的悲伤过于浓烈,少年莫名的憋闷难受起来。 也就刹那间,少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袭来的杀意,他凝眸看去,正对上了一双凌厉异常的双眼。 奇怪的是原本没有戴着面具的男人此刻又戴上了那奇丑无比的鬼面獠牙面具。 他头皮发麻的紧咬牙关,看来他这是发现他潜入他的神识了。 夜色更深,姒绾绾见少年久久未归,眼皮不由跳了起来。 唯恐发生了什么意外,她准备前往一探,可还没走出洞口,就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丑女,你要去哪里?” 姒绾绾脚下一顿,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四平八稳起来。 “怎么样?” 少年撑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掌心的泥灰,他得意的笑了笑:“被他发现了,不过他若是追过来,你我二人联手也够他受了。” 见他如此自信,姒绾绾忍不住的反问道:“若是黑风寨里所有的妖物都出动了呢?” 少年面色微僵,似才意识到这茬。 “那我们先换个地方?”? 听着洞外的风声四起,姒绾绾摇了摇头:“这十里山,他比我们还要熟悉,既然他已经察觉了你,就算我们在换,他也能找到。”她顿了一下,继而说道:“你先同我说说你在他的神识中看到了什么?” 少年撇了撇嘴,便一五一十的将梦中所见悉数说了出来。 听完以后,姒绾绾似乎找到了这位神医性情大变的原因。 当真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时,洞口忽然卷起了一阵阴风,眨眼之间,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赫然立于眼前。 “爷爷的,这么快!”少年惊异的声音将姒绾绾的思绪拉了回来。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我便送你们一程!”男人阴森的声音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难看的脸色昭示着他被人窥探之后的极端愤怒。 说着,他动身一闪,便如雷霆一般朝少年打去。 千钧一发之际, 姒绾绾手法灵敏的将少年给拉开,顺势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人人皆说十里山上住了一位与人为善的神医,今日来看似乎是谣传。” 姒绾绾别有深意的话传入耳中,让男人面具之下的脸色变了变。 似想起了以前的时日,男子忽然冷笑了起来:“人是六界之内最卑劣的东西,我杀了他们,不过是想让人界干净一些,我何错之有?” 姒绾绾眉头紧蹙,双瞳之中冷意跌起。不过想起噬魂兽的描述,她却是多了几分释然。 “人有好坏,而你错就错在好坏不分。生杀夺予不过瞬间,而你却自诩天道行伤天害理之事。” 随着尾音落下,男人忽然放声长笑起来,似乎笑够了,他这才一字一句的嘶吼道:“因为那些人都该死!” 想起泡在药池中的妇孺幼童,姒绾绾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她沉声质问道:“就因为那只白狐的死,你就认为全天下都是该死的坏人吗?” 第32章 老子才没有逞强 “在你眼里她只是一只白狐,可你又怎知她是我的命啊!”男人低吼的声音到最后变得嘶哑哽咽起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盛夏的傍晚,那个鲜活的小狐狸被人剥去皮毛,只剩下一副血肉模糊的躯体。 风声雨大,那一刻他的全世界仿佛轰然崩塌。 他恨……他恨他与人为善,却换不来他人对她的半分善意,他恨他未能护她无恙。 他的阿岚那么怕痛,在被人剥去皮毛的时候该如何的害怕!她一定哭着喊着他,可他却还在为那群伪善的人看诊。 姒绾绾满眼复杂的看着他,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他的悲痛欲绝感染着她,她知道那副面具之后的泪眼泥泞,只是此刻她却找不到一个劝慰的字词。 “他们劝我大度,他们说她只是一只畜生,死了便死了,呵呵呵呵……”男人癫狂的大笑着,眼泪遂着流到了脖颈之处,他厉声质问道:“我何错之有?我不过是想那群卑劣的人尝尝被剥皮的滋味!” 姒绾绾心情压抑的吐了一口浊气,纵然接下来的话过于残忍直白,可她还是要跟他说:“那些猎杀动物剥皮的人是可恶,可你已经杀了剥了小狐狸皮毛的人,为何还要迁怒无辜之人?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没有错!”随着男人歇斯底里的一阵低吼落下,他的周身渐渐起了一层黑气。 姒绾绾面色微变,他执念太深,固执的将自己禁锢在了自己的认知之内。现下竟是要入魔了! “执迷不悟,爷爷今日便送你去往极乐!”眼看少年甩鞭,姒绾绾连忙扣住了他的手腕。 “入魔之后,他的修为会暴涨,我们还是走为上策!”姒绾绾瞥了一眼抱着头仿似痛苦到了极致的男人,幽幽的说道。?? 少年深觉有理,便收了鞭子,只是不等二人出洞,落后姒绾绾半步的少年只觉有一股力将他狠狠地拉了回去,等反应过来,他已经狠狠地甩撞到了洞壁上。 “唔……”少年面目扭曲的捂着小腹,一股血水遂着嘴角溢了出来。 靠!要不要这么狠!这一撞,撞得他简直心魂俱裂。 “死猫,你怎么样?”姒绾绾焦急的问道。 少年吞咽着痛苦,漫不经心的擦去了嘴角的血渍:“死不了。” 随着少年的尾音落下,男人便出手朝距离最近的姒绾绾攻去。 入魔之后的男人简直变态到了至极,身法快的让她反应不过来。 那堪比雷霆万钧的一掌直接将她打飞了出去。 她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枝叶震碎掉落,而她犹如一滩难泥般瘫软在了地上,喉间一阵翻涌,猛的吐了一口血。 不等她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却猛的眼前一黑。 同样被打飞出来的少年好死不死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噗……”一口血猛的吐了出来,她紧皱的眉头近乎成了一道沟壑。 “丑女,你怎么样?”少年艰难的拖着身子离开了她的身上。 姒绾绾觉着自己现在就是一滩烂泥,浑身疼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来。 她嗫嚅了一下唇瓣,想说什么,却是虚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只见浑身裹挟着黑气的男人从洞中飞了出来,那股黑气过于浓郁,亦是强大的可怕。 “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姒绾绾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入魔之后的男人简直变态至极。说是血虐他们都不为过。 “丑女,你还跑的动吗?”少年吞咽着翻涌的血腥味,小声的问道。 依靠在树上,稍动一下都觉艰难的姒绾绾摇了摇头。 少年心下一沉,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撑着树干勉强着站起身来,惨白如纸的脸上满是虚汗,微弱的红光一掠而过之后,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条红色鞭子。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男人,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死猫,不要逞强!跑!”姒绾绾捂着仿佛碎裂了的心脏处,沉声说道。 “老子才没有逞强,今日老子势必要让他跪下叫爷爷!” 他强撑着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听似轻松的语气,不知耗费了他多少隐忍。 “自不量力!”男人厉呵一声,便犹如一道闪电般极速朝少年袭来。 少年见势欲躲,只可惜男人的身法在他之上,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手中的剑就刺穿了他的心口之处。 少年双瞳微缩,眉头一紧,大股大股的血从嘴里冒了出来。 他神情呆滞的看了一眼那刺穿心口之处的剑,腿一软,双膝便跪到了地上。 “死猫!”姒绾绾看的心头一震。 男人冷哼了一声,便将剑抽了出来,几乎是在同时,少年的身子犹如失去支柱一般直直的倒了下去。 姒绾绾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 以此同时,宛若修罗一般的男人提着滴着血的剑朝她步步逼近。 姒绾绾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剑,严阵以待的看着逐渐逼近的男人。 如今的她跟男人实力悬殊,明知是死,却没有退路。 男人见她困兽犹斗的模样,不由冷笑了一声,须臾,他剑指姒绾绾而去。 视线中拿着剑直指眉心而来的男人逐渐放大,姒绾绾心跳如鼓,亦是做好了大不了一死的准备,只是千钧一发之际。 她的腰肢一沉,竟被一股力给拉了出去,也顺势躲开了男人的攻击。 没有想象中的疼意袭来,姒绾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凝结成珠的冷汗落了下来,她看着方才她站的地方,男人的剑竟然刺穿了她身后的那棵树。 男人的剑气凌厉异常,若是这剑落在她的身上,以她如今的道行,恐怕已经死透了。 “没事?”?? 清润的嗓音如古琴般慵懒,姒绾绾遂着声音看去。 那是一个犹如明月般矜贵清冷的男子,那张绝世的容颜堪称女娲的得意之作,没有半分瑕疵,美得让人心神恍惚。 这……这不是她上次在寒光寺遇见的那个男人吗?! 久久未得回应,男人眉头微皱,又加重声音问了一次,姒绾绾这才如梦初醒的回道:“无事!” “又来一个送死的!”戴着鬼面獠牙面具的男人扭了扭脖子,亦男亦女的声音沉郁的可怕。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眼底不含一丝暖意的道:“试试?” 第35章 明目张胆的黑白颠倒 终究是姒绾绾轻算了老皇帝的阴险卑劣。 她跟许恒之间方才话落,便被一众突然出现的禁卫军给包围了。 “薛统领这是何意?”许恒横眉冷对的看着为首的男人。 薛仁并未给许恒半点余光,而是看向姒绾绾高声喝道:“姜姒绾谋害高云小姐畏罪潜逃,如今妄图入宫行刺皇上,还不将之拿下!” 此言一出,姒绾绾心下一凉,脸色骤然生变。 老皇帝连面见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打算将她置之死地! 许恒错身挡在了姒绾绾跟前,质问道:“青天白日,薛统领就做起梦来了?本官奉皇上之命带姜小姐入宫面圣,耽搁了时辰可不是你担得起的!” 薛仁似而非笑的嘲弄道:“许大人难道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许恒面色微僵,似乎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若非皇上授意,薛仁自是不敢在皇宫禁地就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将黑白颠倒。 姒绾绾也不傻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曲折之意。 皇宫禁地层层把守,严防死守的就是苍蝇也飞不出去。 除非有钻天遁地的本领,否则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情急之下,姒绾绾故作害怕的拉着许恒的手缩了缩身子,趁此时机将藏在衣袖中的对赌文书塞到了许恒的手中。 许恒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声张。 姒绾绾被薛仁带走之后,许恒紧攥着手心被叠成小方块的文书,双瞳变得莫测尤深起来。 牢房中暗无天日,姒绾绾靠在墙上,已然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熏天的腥臭味叫她难以安神 ,如今上下不能的局面更是让她略感烦闷。 也不知噬魂兽那边怎么样了?还有许恒哪里? “喵……” 陡然传来的猫叫声让姒绾绾猛的凝神过来,可这空荡荡的牢房除了摇曳不定的烛光,便再无其他。 难不成是她幻听了? “丑女!”随着尾音落下,毛茸茸的小家伙就砸在了她的身上。 正是噬魂兽无疑。 “把人请来了吗?” 他去往青城的任务便是将那位郑姓县官请来,可惜晚了一步。 他跳离姒绾绾的身上,化作了人形。 “那姓郑的县官在我们启程回长安的当晚就被人给暗杀了。” 他的话让姒绾绾陷入了沉默之中。 联想她跟聂无极回长安时遭遇的数次暗杀,便不难想出这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 她实在是不明白,姜卫国已死,姜家早已不成气候,老皇帝为何还要处心积虑的置姜家于死地? 不过眼下不是揣摩老皇帝心思的时候,若是在想不到自救之法,恐怕明日午时三刻便是姜家满门归西之时。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她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先去找许恒,然后……” 她越说越小声,也不知她后面说了什么,却只见少年的眼底碎裂出了一抹微茫。 噬魂兽走后,姒绾绾就依身在墙壁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陡然传来的细碎声响将她惊醒了过来。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人影,随着人影的靠近,她的视线也渐渐明晰了起来。 “太子殿下?” 沈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那姿态犹如俯瞰蝼蚁一般轻蔑。 “本宫的三弟可真是蠢,竟看不出姜大小姐之能,白白的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话姒绾绾真不知道他是想夸她呢?还是别有深意? “臣女与太子殿下似乎还没有达到深夜畅谈的地步?”?? 言外之意,有话直说别拐弯。 沈括轻笑了两声道:“姜大小姐是聪明人,本宫也就不跟你绕弯了。” 她直视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姜家乃前朝名门,受前朝皇帝重用,相传镇国宝藏一直在姜丞相手中。” 话到此处,姒绾绾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这一点倒是让她多少有些惊讶。 原来姜卫国乃是两朝丞相,也难怪就算如今的姜家日落西山,老皇帝还是不愿放过。 现下她越发怀疑当初姜卫国之死的原因了,也或许是有心人在背后促成的,其目的自然同如今的沈括一般。 不过镇国宝藏这玩意,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无半分存在。 可眼下为了稳住沈括,她自然不会一口否认。 “所以太子殿下是想?” 她似而非笑的点到即止。 “姜家满门跟太子妃的位置,姜大小姐觉得如何?” 沈括的条件叫姒绾绾忍不住笑逐颜开,只是那笑意却不含一丝暖意。 他倒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可惜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 “可以考虑考虑吗?” 她得先拖住他,让他怀疑她知晓镇国宝藏,却又不敢确定,这样一来,皇家这边自然不会轻易动她。 “留给姜大小姐思考的时间不多,至多明日午时,本宫便要得到答案。”沈括的语气明显沉了不少,眉梢的不悦更是昭示着他的不耐。 “好。”她十分爽快的应了下来。 若无意外,明日午时她应当已经出了这鬼地方啦。 “希望姜大小姐的答案不会令本宫失望。” 沈括拂袖而去之后,觉得有些困意的姒绾绾打算眯一会儿。 可未过半晌有传来了动静。 来人正是沈哲无疑,而他亦是为了镇国宝藏而来,只是比起沈括的直白,沈哲却是打起了感情牌。 说什么心里还念着她诸如此类的话,姒绾绾却完全不给面子的道:“王爷这是得了失心疯?” 前一秒还在深情款款的沈哲瞬间变了脸色,可想着来的目的,便强忍了下去。 “绾绾,本王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的,届时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表演完的沈哲走后,已然夜上三更。 只是两次被扰的姒绾绾已然没了困意。 次日一早,姒绾绾与当今圣上签下对赌文书,剿灭十里山匪寇的消息传遍了长安上下。 十里山的匪寇强悍异常,被一女子剿灭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绝大多数只当是谣传的笑话听听,只是随着一张对赌文书跟一位郑姓县官的出现,风向似乎一下子出现了扭转。 第39章 你李家算什么东西 明月在层云后时隐时现,李府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安夏如愿留在了李由的身边,如愿的成为了这将军府的女主人。 她慢慢的描摹着令牌上的纹路,最擅柔弱的眼底满是得逞。 公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忽然,屋外风声鹤唳,听声响风似乎很大。 砰的一声,新房的门被吹开了,连带着被吹开的还有安夏的红盖头。 风还在继续往里灌,红烛烬灭,屋中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 她抬手挡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陡来的大风跟黑暗让她浑身紧绷到了极致。 “香儿,快关一下门。” 香儿是李由遣来伺候她的丫头。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呼呼的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停了。 她拔高声音又唤了一声香儿,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香儿那丫头死哪里去了? 她恶狠狠的想着怎么处置香儿,殊不知在她的视线盲区内,香儿正死不瞑目的瞪大了一双惊恐到了极致的双眼。 她摸黑起身,却未曾注意到身后一缕诡异的青烟正冉冉升起。 红烛重新燃了起来,只是不是暖黄色,而是诡异的青烟色。 安夏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下一秒,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伴随而来的是像苍蝇一般盘桓在耳边的低声尖笑。 那一刻,天旋地转,她捂着耳朵,双瞳之中满是惊恐极致之色,忽然冷颤不止的身子像是被人拍了一下。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身子并未倒下,而是直立着 ,片刻之后,那双眼睛又缓缓的睁开了,取而代之的不再是惊恐万状,而是邪到极致的阴毒之色。 次日一早,李将军新纳夫人失踪的消息便传遍了长安上下。 一时间众说纷纭,据言,其中最让人信服的一条,便是哪位新夫人的失踪与安乐公主有关,大概便是安乐公主妒忌哪位新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李将军的偏爱。 要知道那安乐公主可是个善妒的主,最见不得李由对其他女子上心,哪怕是多看一眼都不成。 跟孟屿南喝了一夜酒的沈清妙尚且有些头昏脑涨的醒来,便闻听李由硬闯公主府之事。 “李将军好大的威风?丝毫不将本公主跟皇室放在眼里。” 沈清妙一声呵斥,双瞳之中满具怒色。 “沈清妙,你将安夏藏到哪里去了?”李由双眸猩红的拔剑直指向她,看样子他的怒火不比她少。 被看心头一紧,正欲挡在身前,却被沈清妙先一步的挡在了身后。 他的剑距离她的眉心不过半存之距,她似而非笑的看着他。 原来他也有心啊!原来他的心也是热的啊! “李将军真是可笑,你的夫人不见了,你问本公主做什么?” “再说一次,把安夏交出来!”他眼神凌厉的盯着她,手中的剑亦是抵在了她的眉间。 眉心传来一阵刺痛,一抹艳丽遂着鼻梁流了下来。 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被看不由惊呼了一声:“公主!” 直视着他那双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双眸,她面无表情的抬手握住了剑身。 伴随着手心刺痛而来的是滴落到地上的血。 “李由,有胆就杀了本公主。” 他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陡然袭来的风让他清醒了过来。 “为了你搭上李府满门?沈清妙,你配吗?” 她微抬下颚,平静的眼底难得激起了几分波澜:“你李家算什么东西?” 他冷笑一声,眼尾的余光满是寒意。 “我李家不算什么东西,可你沈清妙却是一个恶到极致的毒妇。” 她脸色一白,红唇紧抿成了一条线,气得浑身发抖。 直到他转身离去,直到视线中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紧绷的身子就像失去了支柱一般垮塌,若非被看及时扶住,恐怕她已经瘫软在地。 “公主。”被看心疼的唤了一声。 沈清妙狠狠地攥着被看的手,古井无波的眸子潮意渐起。 出了公主府,站在长安街上的李由看着来往的人群车队。 心里想的却是方才与沈清妙对峙的场景。 “李由!” 身后陡然传来的声响叫他回转过神来,敛下眼底的复杂,他对上的是怒色昭然的孟屿南。 知晓孟屿南跟沈清妙的关系,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未打算多做纠缠,可他方才走出一步,孟屿南就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恰好瞧见这幕的姒绾绾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唔……恶人自有恶人磨。 “丑女,你笑什么?” 姒绾绾对噬魂兽的称呼颇有不满,冷睨了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一眼,她看向楼下已经打在一起的李由跟孟屿南。 “没长眼睛?” 噬魂兽恶狠狠的朝她喵了一声,旋即便踩着优雅的步子跳上了窗边。 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打的难舍难分,但跟南征北战的李由比起来,孟屿南却是略逊一筹。 眼看孟屿南颓势已显,姒绾绾淡声道:“去,帮那黑衣服的小子一下,半月酒水。” 本来听到前半句的噬魂兽准备笑话她两句,却在听到后半句之后来了个大转弯:“成交。” 酒这玩意,可是他的命。 砰的一声,孟屿南被李由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砸到了地上。 尘灰四起,孟屿南疼得龇牙咧嘴。 “李由,我孟屿南跟你不共戴天!” 这话听到李由耳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 连余光都充斥着不屑的李由俯视着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的孟屿南。 “本将军随时奉陪!” 随着尾音落下,李由眼前一抹黑影掠过,紧接着脸上就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意。 他眉头一皱,定睛一看,那是一只毛色光亮的黑猫。 那黑猫似乎也正看着他,而他竟然从一只猫的眼里,读懂了骂他的意思。 “哈哈哈哈,李由你个傻逼,连这小畜生都看惯你。”缓过劲来的孟屿南翻身坐起,满脸的嘲笑。 此言一出,姒绾绾暗自头疼扶额,这噬魂兽本就傲娇的不行,这小子竟敢说他是小畜生,这下神仙都帮不了他。 第41章 我想回九幽鬼界一趟 转眼五日过去,姜姒音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加重。 屋子里腥臭味熏天,就连踏进着筑月阁,都能隐隐闻到这股难闻的味道。 榻上的姜姒音就像枝头的花,渐渐地趋向枯萎。 她身上的那些水泡近乎流脓了,伴随而来的是发热不退。 姒绾绾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她不停的给姜姒音擦拭脓水,一边给她降热。 “大姐,你去歇一会!换泽儿来照顾二姐。” 姜明泽的声响由远及近的传来。 照顾姜姒音的这些日子里,姒绾绾基本可以判断,姜姒音这病虽怪,却不会传染,于是便放心的让姜明泽出入了这里。 有了姜明泽的照料,姒绾绾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见她眼神疲倦,脸色憔悴。 化作人形的噬魂兽给她斟了一盏茶水:“叫你歇一会,偏不听,这下又丑了。” 姒绾绾心力交瘁的没空搭理他,一盏茶水下肚,她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可有了以前的前车之鉴,老皇帝对姜家的看守简直密不透风,再加上对姜府一向虎视眈眈的高家在一旁观望,想要出府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绾绾。”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姒绾绾瞥了噬魂兽一眼,后者会意的化作了原形。 拉开房门,入目的正是一袭墨色华服的许恒。 “你怎么进来的?” 许恒往后扫了一眼,便拉着姒绾绾进了屋。 “现下看守姜府的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悄悄进来的。” 难怪!否则这天罗地网的看守,想进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近来你怎么样?” 姒绾绾拉了把椅子坐下道:“阿音的情况很不好,我很担心。” 许恒在她的示意下坐下之后,道:“借姜二小姐的这病,皇上那边似乎有意对付姜家。” 这点,姒绾绾从姜府被下令封禁之时就已经明白了。 老皇帝这是想耗死姜家。 “我知道。” “绾绾,可否带我去看看姜二小姐的病状?”许恒忽然说道。 姒绾绾看了他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让姜明泽先去歇息之后,姒绾绾跟着许恒走到了床榻前。 在看完姜姒音的病状之后,许恒陡然变了脸色。 “二小姐的病状跟前朝一次爆发的瘟疫之状差不多。” 瘟疫这两个字让姒绾绾的眉心突的一跳。 “我们出去细谈。” 许恒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阿音的病状跟瘟疫相似?” 瘟疫最扰人的一点在于会传染 ,但她一连照顾了阿音五日,也未曾有事。 许恒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祖父曾跟随皇上征战,在进攻一座城池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原因在于这座城池的所有人都得了这种怪病,当时国师便言这是一种瘟疫。” “后来呢?”姒绾绾追问道。 “国师有破解之法!”许恒说道。 这话让姒绾绾仿佛一下子看见了曙光。 “那现下国师在何处?” “云珞山。” 姒绾绾低语了一句,旋即眉头紧锁:“云珞山在何处?” 许恒摇了摇头:“相传此乃仙山,隔绝于人界之外。” 那这就麻烦了!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许恒说道:“换岗的时辰要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珞山一事,我会派人尽力的去打听,我先走了。” 哪怕机会渺茫,但至少有了盼头。 许恒走了以后,姒绾绾便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里屋。 红衣少年脚踩椅子,酒盏在手中轻摇慢晃。 “许恒跟你说了什么?” 姒绾绾坐下之后,便将方才许恒所言悉数说了出来。 身为九幽鬼界之主,人界有这么一处仙山 她还真是不知道。 就连噬魂兽也怔了一下。 “这人界的花样就是多,隔绝于人界的仙山,恐怕天上的那群神仙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听着他嗤之以鼻的话语,姒绾绾沉声道:“认知是无穷无尽的,不知道,就不代表不存在。” 噬魂兽一下子悟了。 “也是,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能不能找到云珞山是一回事,请不请得到那位国师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阿音危在旦夕,在耽搁下去,恐怕阿音没命等到那日。 “我想回九幽鬼界一趟。” 噬魂兽大骇:“你怎么知道九幽鬼界?” 他是她的契约灵兽,她自然没道理在隐瞒他,于是便将一切告诉了他,当然在007哪里,她说了一些谎。 “你竟然是九幽鬼界之主,那个号称六界横着走的姒绾绾?”噬魂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横着走的九幽鬼界之主变成了连凡人都能困住的菜鸡。 姒绾绾点了点头:“那都是过去了。” 现在的她不能同当初一概而论。 惊异过后,噬魂兽渐渐恢复了理智: “所以你回九幽鬼界是想找鬼医顾白?” 姒绾绾肯定的道:“一个不被人知晓的地方,能有几分把握?” “但九幽鬼界现在很乱,你假死之后,四大鬼将割据为王,现在你至多才四成修为,一旦碰上他们,你必死无疑。”噬魂兽理智的分析道。 姒绾绾懂他的意思,但就算是死,她也得搏一搏。 “我自有打算,等会我入定之后,你要给我护好法。” 若是护法失误,那她极有可能变成九幽鬼界中的游魂野鬼。 “放心,爷爷不是为了你,也得为了我自己。” 姒绾绾瞥了他一眼,暗道:死傲娇。 入定之前,姒绾绾有些放不下姜明泽,便先去了姜明泽的屋里一趟。 只是她唤了几声,里屋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心下一紧,陡然的不安席卷而来。 推开房门,只见姜明泽躺在地上。 走近一看,她方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隐隐可以看到脸上冒出了一些白色的小泡。 她面色一沉,便将人弄到了榻上。 “是大姐吗?”虚晃的视线中,姜明泽看不清姒绾绾的模样。 姒绾绾闭眼一瞬,心下无比的自责,她不该让泽儿进入那间屋子的。 “嗯。” “大姐,泽儿为何感觉浑身都很难受?” 她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强忍着心头的难受,温声道:“好好睡觉,等醒来就好了。” 隐隐有所察觉自己是怎么了的姜明泽并未点破,而是乖巧的闭上了眼睛:“大姐,泽儿睡觉睡的死,泽儿没醒来的话,大姐可不可以不要让泽儿多睡一会。” 姒绾绾的眼睛忍不住一阵潮湿,压制着情绪之后,她轻笑着应了一声好。 她绝不会让阿音跟泽儿有事的! 第42章 一丘之貉,装什么纯? “太子殿下小心脚下。” 闻听动静,准备施法的姒绾绾停下了动作。 抱起地上的黑猫,她站了起来。 门咯吱一声,门开了,只不过只有一道缝隙。 “姜大小姐,别来无恙。” 透过那一道缝隙,姒绾绾看到了全副武装的沈括。 “如今的姜府乌烟瘴气的紧,殿下金贵之躯,还是离开得好,免得沾染晦气。” 自贬自低的逐客令,沈括还是第一次听到。 “听姜大小姐的口气,看来这几日都是无恙的。”沈括阴沉的声音裹挟着一丝冷笑。 不说还好,一说姒绾绾便觉着手臂痒的不行,她眉头一皱,掀开衣袖一看,白皙的皮肤上竟冒出了几颗水泡。 看来她之所以现在才长出这玩意,是因为她有灵力护体。 放下衣袖,她低声呵笑道:“劳太子殿下关心。” “上次本宫所提之事,不知姜大小姐可还记得?” 记得,她怎么会不记得。 但她根本就不知道镇国宝藏藏在何处 ,现下这种情况,若是坦白,便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得拖。 “还是那句话,容我考虑考虑。” 故技重施让沈括脸色陡然骤变,不过主动权掌握在姒绾绾手中,他不会不明白操之过急的后果。 但他这一次不会像上次一样。 “姜府被下令封禁,许大人偏偏违背了父皇的意思进来,你猜许恒现在在哪里?” 沈括意味深长的话叫姒绾绾的一颗心紧绷到了极致。 照这么说的话,许恒现下的处境恐怕不容乐观。 “留给姜大小姐思考的时间不多,至多明日一早,本宫便要姜大小姐的答案。” 姒绾绾死死地盯着缝隙之后沈括的嘴脸,指甲近乎陷入了掌心。 沈括这是明里暗里的威胁她,若是不顺他的意来,恐怕不仅仅是姜家,就连许恒都有性命之忧。 沈括走后,赵氏又紧跟着上了门。 大抵意思便是劝她将镇国宝藏的下落说出来,这样睿王沈哲便会帮助姜家脱险。 若说太子沈括,姒绾绾姑且还有几分相信姜府能脱险,要是沈哲的话,他根本没那个本事。 “姒绾啊!此乃姜家存亡之际,库房的粮食也不多了,你就把镇国宝藏的下落说出来!而且睿王说了,只要你说出来,你就还是睿王妃。” 赵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姒绾绾满脸不屑的低声呵笑道:“你说是太子妃好呢?还是区区一个睿王妃?” 赵氏心头一紧,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下得了本,换做谁,都会选太子妃之位的。 “太子殿下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但睿王不一样,睿王对你是有感情的。” 赵氏的话叫姒绾绾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是一丘之貉,装什么单纯呢?” 赵氏登时一噎,一张老脸变幻的煞是好看。? ? 掠扫了一眼赵氏的脸色,姒绾绾话锋一转说道: “不过我心底对睿王至多还有些情义,若睿王此次是真心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赵氏一听,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喜色:“好,你考虑考虑。” 赵氏走后,屋外的天已然沉了下来。 近来是雨水天气,到了晚间多是狂风骤起,大雨倾盆。 大风吹起姒绾绾的裙摆,她抬眸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转身便关上了房门。 “这些人真是心机多。”少年冷哼了一声。 姒绾绾盘腿坐到了地上,吩咐道:“别废话了,给我护法。” 少年闻言也打坐了下来。 姒绾绾双手合十,心下默念灵咒,旋即两指推出,一道蓝光随之乍现。? 这是九幽鬼界的秘术,施展此术,便能自由穿梭九幽鬼界。 额间的冷汗豆粒大小般的滚落下来,她紧咬牙关念下了最后一道灵咒。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姒绾绾的肉体散发着一道淡蓝的光,在正前方是一个黑色的漩涡,那道漩涡之后正是九幽鬼界。 漂浮的在上空的姒绾绾变了一副模样,还是九幽鬼界之主时她一向是戴着面具示人的,以至于六界之内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哪怕是她的心腹四大鬼将。 如今的这丹眼朱唇、清冷美艳的脸才是她本来的模样。 只是她的这幅模样与上千年前的那位怎么那么相似? 脱离肉身的姒绾绾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少年问道:“你在想什么?” 少年猛然回过神来,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他摇了摇头说道:“快去快回。” 姒绾绾点了点头,便投身进了那道黑色漩涡之中。 随着姒绾绾的进入,那道黑色漩涡也随之消失了。 少年看着姒绾绾的肉身,心想:九重天那位在上千年前就已经神魂俱碎,消失于六界之内了,姒绾绾或许只是生的于她相似罢了。 但想起姒绾绾那句:不知道就不代表不存在的话,他又赫然沉思起来。 顺利的进入九幽鬼界之后,入眼的场景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四大鬼将割据,九幽鬼界乱做了一团。 原本的亭台楼阁皆被摧毁,她在时,这阴暗的九幽鬼界也是遍地的繁花,可如今却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那些被锁在炼狱里的恶鬼更是被放了出来,行凶作恶。 九幽鬼界其实跟人界差不多,只是这里的规则很简单,便是强者为王,弱者除了死,便只能依附强者苟延残喘。 “哟,哪里来的美人?” 陡然传来的声音叫姒绾绾一下子警醒了起来,定睛看去,是一个穿着暗纹铠甲的鬼将。 幸好她以前喜欢戴各种不同的面具,现下也不用担心太快露出破绽。 “你是谁啊?” 她缩了缩身子,一脸的害怕。 那鬼兵哈哈一笑:“看样子是刚死的,连本将都不认识。” “这里是哪里啊?”她怯弱的打量着周遭。 那鬼将一下子将她圈入了怀中,大笑道:“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正好魑王大寿, 本将正愁送什么东西,这下可算是知道送什么了。” 她心下一转,魑便是以前她手底下的四大鬼将之一,若是碰面,难保会被他察觉。 她预测了一下,这鬼将至多是六层的修为,她不是对手。 自知修为不够,姒绾绾自然不会去作死。 只是心中在想着应对之法,若是她想法子硬逃了,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如今的九幽鬼界很乱,没了这个鬼将,还有无数在她之上的恶鬼。 所以她只能先静观其变啦! 第46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时的疼痛过去之后,姒绾绾臂弯上的水泡总算是没了。 “你这东西挺管用的,给阿音试试。” 姒绾绾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顾白手一躲说道:“你当这药粉是大白菜吗?要多少有多少?” 见他那舍不得的模样,她没好气的道:“人命关天的事,你还这么扣扣搜搜的?” 顾白睨了她一眼说道:“她的病状跟你不一样,如果要彻底清除体内的阴虫,得用大量的药粉加水浸泡全身。” “那就泡啊!” 姒绾绾的话让他险些一口气咽过去。 “小姑奶奶,你知不知道这药粉是什么?” 姒绾绾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 “此乃天山雪莲加金蟾蜍之身磨成的粉。” 姒绾绾哦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稀有之物呢,这两样东西,我的库房中多的是,你去取来便是。” 她以前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集美男跟奇珍异宝。 听她这么说,顾白觉着自己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般。 “你觉得你的库房还有这些东西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不过…… “我说的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小库房 ,可不是那四只老鬼知道的库房。” 这下顾白彻底无话可说了。 天色渐渐澄亮。 姒绾绾告诉顾白自己的小库房所在之处后,顾白便即刻动身去了九幽鬼界。 拿着用剩下的半瓶药粉,姒绾绾来到了姜明泽的屋子。 先是查看了一番,姒绾绾发现姜明泽仅有脸上长了水泡,其余地方倒是没有。 松了一口气之后,她便将药粉撒在了他的脸上。 一阵滋滋声跟青烟过后,棕色的腥臭液体伴随着一条又一条的阴虫流了出来。 打水给他清洗干净之后,姒绾绾这才放心的离去。 泽儿是凡人,没有灵力护体,据顾白所言,恐怕没那么快醒。 直至晚间,顾白方才回来。 用雪莲跟金蟾蜍磨成药粉给姜姒音泡完之后,姒绾绾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没想到你私下里藏了那么多宝贝。”这话是顾白对她说的,想来是见识了她那小库房里的充盈。 “不然你以为我拿什么贿赂天帝那老头?”姒绾绾抿了一口茶水,眼尾轻挑道。 这话涉及了顾白的知识盲区。 “你贿赂天帝做什么?” 见他求知的欲望那么强烈,姒绾绾似而非笑的道:“不贿赂天帝,你以为九幽鬼界增加的地域哪来的?” 这么一说,顾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以前她还是九幽鬼界之主的时候,就因为离山那块地域跟妖界争的你死我活,可最后离山却成了鬼界的地域,妖界也没在闹,原来是这样。 “卑鄙!” 听着顾白跟噬魂兽异口同声的鄙夷,姒绾绾不以为然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目光短浅,自然理解不了。” “丑女,爷爷参加神魔大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玩泥巴呢!”噬魂兽不服的搬出了自己的光辉战绩。 姒绾绾睨了一眼杠上了的噬魂兽:“陈年旧事,再提有意思?” 被噎的噬魂兽:“……” “你就不怕我告诉妖凌?”顾白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话语满是威胁。 妖凌便是三生妖界之主,姒绾绾还是九幽鬼界之主时, 这妖凌便一直跟她对着干。其因嘛,估计是妖凌那丑女嫉妒她那撼动六界的美貌。 “姑奶奶有什么可怕的?”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现在才四成修为,不怕她知道后过来宰了你?” 她耸了耸肩:“你自亵的事 ,应该不想闹得六界皆知” “自亵?”噬魂兽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遍。 在他心里宛若神明一般的顾白竟然自己悄悄做那等事?那一瞬间顾白的形象在他的心里碎成了渣滓。 顾白脸色微变的瞪着她,气的一个字也蹦跶不出来。 他自己解决需求的事,怪谁? “这个你拿着。” 说着,他将一样东西扔给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报复,他竟趁着她不备之时扔在了她的额头上。 额间传来一阵疼意,她瞪了他一眼,便将落到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你给我这笛子做什么?” “算是交换。” 姒绾绾跟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这么一说,她秒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用这破笛子交换姑奶奶库房中的宝贝?顾白你没病?” 顾白抿了一口茶水,怡然自得的道:“反正你回不去九幽鬼界,我又已经知道了你的库房,你若是不要这笛子的话,别后悔。” 大爷的! 姒绾绾气极反笑的道:“这玩意有什么用处吗?” 听她这么问,他知道她这是识时务的认清了现实。 他强忍着笑意道:“只要吹响着笛子,我便会现身。” 她气愤的将笛子一扔:“姑奶奶不会吹,换个简单点的。” 顾白嘴角微抽,似有些无语:“爱要不要。” 随着话音落下,他竟然就这么消失了。 姒绾绾气得一拳锤在了桌子上,顾白,你大爷的! “丑女,你吵到我睡觉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噬魂兽不满的道。 心头极度不爽的姒绾绾又锤了一拳:“姑奶奶就吵了!怎样?” 噬魂兽幽幽的盯着她:“别没事找事!” 她又锤了一拳:“就找。” 她现在只想找人打一架。 噬魂兽被她的举动给气得直接炸毛:“丑女,爷爷今天跟你没完!” 她微抬下颚,恶声恶气的道:“姑奶奶怕你?” 于是一人一猫在里屋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这时,恰逢赵氏上门游说。 一人一猫互看不爽的停了下来。 如今姜家处境特殊,老皇帝那边又将之全权交给了沈括,沈哲纵是想亲自过来,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于是赵氏便成了一条纽带。 赵氏要说什么,姒绾绾已然心里有数,所以没等对方开口,她就以没想好的借口给推脱了。 赵氏见她态度大变,便有些恼怒的道:“你这是耍着好玩呢?” 姒绾绾有些好笑的看着赵氏:“我只说会考虑,没说会答应?你会错了意,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呢?” 赵氏登时一噎,一张脸气得憋红起来。 第56章 阿厌,我不行了 一对九简直要命,灵力薄弱的姒绾绾根本就不是对手。 顾白现身时,便在阵外看到了浑身血污的姒绾绾。 “阿姒!”? ? 侧躺在地上的姒绾绾捂着仿佛碎裂的心口,血大股大股的从口中溢了出来,而在她不远处的地方,顾白送给她的那支笛子碎成了两半,上面沾满了血渍。 那声阿姒让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殊不知她眸光四扫间正对上了阵外的顾白。 阵外的顾白看着仿佛失魂的姒绾绾,清润的俊脸一下子惨白不已,他声嘶力竭的喊道:“阿姒,躲开!” 只可惜阵中的姒绾绾似乎听不见,只见其中一个阴司举起阴魂刀对着她的头劈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隔开了阴魂刀。 紧接着姒绾绾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白色身影。 顾白看着站在姒绾绾身边的司承厌,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不少。?? 只是这阵法万般诡异,他想尽了办法都未能进入,而这男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能进入这阵中。 此人到底是谁? 等他回神过来,只见那八个阴司已经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八方死门,被他一一道破。 阵破雾散,明月有余光自林叶间投下。 一袭白衣的司承厌俯身抱起地上浑身血污的姒绾绾,一向喜净的他,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这时,入了幻境还未曾清醒过来的饕餮持鞭攻了过来,可惜还没碰到衣角,就被司承厌的灵力震飞出去。? 顾白脸色未变,能做到这般地步,此人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放下阿姒!” 面对顾白的逼迫,司承厌清冷卓绝的双瞳之中碎裂出了一抹杀意。 “滚开。” 顾白怒色横生,自然不肯相让。 “把阿姒还给我!” 他阴冷的眸光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逼视着顾白,衣袖翻转之间,顾白竟被一道无形的力震飞了出去。 撞在树干上的顾白背脊一疼,浑身跟散架一般。 技不如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姒绾绾被司承厌给带走了。? 这夜,姒绾绾做了一个chun梦。 梦里,她还是九幽鬼界之主,为了引永生魔界的那生性冷淡的少年为她上瘾着迷,她故作娇娇滴滴的步步引诱。 “阿厌,我真的不想回去了,姒绾绾那个老妖婆要是知道我违抗她的命令,肯定会杀了我的。” 司承厌任由女子爬上自己的床榻,也任由她对自己欺身而上。 “那你想怎么样?” 她撑着他的胸膛,一对含光的眉眼不经意间顾盼生辉。 “你不是说双修能让修为增长吗?不如我们试一试?等修为增涨,我就不怕那老妖婆了。” “不行!”他一把将身上的她掀了下去,岂知她又跟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 “为什么?”她不满的道。 他眼眸晦暗,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我……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 她眼眸微亮:“那还不简单,马上就拜。” 在院外点了一对红烛,给自己找了一块红布顶上,她拉着他对着天地拜了拜。 “不后悔?” 回到屋中,他忽然拉住了宽衣解带的她,眼神混沌的不知在想什么。 后悔?她是怕她慢了一步,他后悔好? “不后悔。”?? 他晦涩不明的眸光紧锁在她的身上,下一秒清冷的少年丢了全部理智,火热的让她以为换了个人。 几个时辰过后,榻上风光不减。 “阿厌,我不行了。”她含着哭腔恳求道。? 可惜初尝人事的少年那肯罢休,他大手一伸便将欲图逃跑的女子圈入了怀中。 他吻住她眼角的泪珠,喑哑的嗓音欲味动人:“乖,最后一次。” 守在榻边的饕餮看着双颊绯红,嘴中发出呜咽声的姒绾绾不禁露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真的是春天来了吗?这丑女在梦中都要开花了。” 顾白冷睨了他一眼,轻唤道:“阿姒。” 在一连轻唤之下,姒绾绾总算幽幽转醒了过来。 看着放大的俊脸,她一掌就拍了过去:“死开,丑到姑奶奶了。” 一向对自己的脸充分自傲的饕餮不爽的道:“知道什么叫帅裂苍穹吗?这就是!” 起身靠在床头的姒绾绾按压着太阳穴,昨晚的梦太真实了,害她差点以为自己又把司承厌给干了一次。 余光瞥了一眼指着自己的脸的饕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没有镜子,你总有尿?” 大爷的! 顾白连忙拉住跳脚的饕餮,说道:“上次在三生妖界的那男子,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他为何如此问的姒绾绾接过他递来的汤药,说道:“你在试探我?” 那么多年的朋友,她从他开口第一个字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平静的没有丝毫被看穿的尴尬。?? “不说便算了。” 她一口闷了那苦的发涩的汤药,揪着眉头说道:“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她的话让他想起了昨日妖凌那句嘲讽的话,心下没由得郁闷起来。 “小姑奶奶,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她忽然来了几分应对他的兴致:“不丑啊!为什么这么问?” 顾白摇了摇头,旋即便将一个摇铃扔给了她:“那笛子坏了,以后用这个。” 她端详了一眼手中的摇铃:“用这个不简单多了。” 他幽幽的瞥了她一眼道:“就这?没出息。” 顾白走后,姒绾绾忽然想起昨晚的境况来,她记得在她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 为此她不由想起了曾三番两次救她的白衣男子。 再联系方才顾白忽然提到的司承厌,她不禁有些后知后觉的想,会不会戴着个面具三方两次救她的人都是司承厌?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上来就被她给打消了。 得了,知晓她骗他的司承厌只怕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她,还舍得出手相救?那厮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吐了口浊气,她正欲起身,那边正喝酒的饕餮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泽儿。” “你放心!那妖物的目标是你,那小兔崽子没事,现在正在睡觉呢。” 闻言,她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对了,昨晚你在幻境中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何醒不过来?” 一想到她挨了他不少鞭子,她就气的肺咋。 说到这,他的脸不由热了起来:“幻境中我又回到了征战妖魔界的时候。” 这姒绾绾就明白了,这厮一直把当年征战妖魔界的事挂在嘴边,并且一直引以为荣,沉迷其中,自是理解。 可是她不知道他对她撒了谎。 第60章 这次是必死局 层云似浓雾一般遮住了月光,风声渐起,长安街上万籁俱寂。? ?? 姒绾绾与饕餮趁着夜色潜入了高府,可惜扑了个空不说,还误入了那妖祟布下的结界。 好在这结界是以怨魂之气筑成,对于姒绾绾而言倒也不在话下。 随着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哭喊声响起,那一缕又一缕的怨魂之气皆被吸入了怨灵盅中。 大雾散去,眼前渐渐明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也随之窜入鼻腔。 浓重的血腥味叫姒绾绾禁不住眉头紧皱。 不等她一探究竟,漆黑的院子被火把忽然照亮了起来。 “来人,给本官把这两个杀人剥皮案的凶手抓住。” 几乎是在高涣话落的瞬间,数十把剑就架在了姒绾绾跟饕餮的脖子上。 姒绾绾脸色微变,借着火光,她这才发现地上躺着数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些尸体具是被剥了皮的,死相惨不忍睹。 深知遭了道的姒绾绾并未反驳高涣之言,只是脸色难看至极盯着高涣。 眼前的形势,少年自然看的清楚,不同于姒绾绾的隐忍,他不爽的嗤道:“贼喊捉贼,此招甚妙!” 高涣并未理会少年之言,而是吩咐身边的下属将姒绾绾二人给绑了。 眼下都是高涣的人,纵然被陷害,姒绾绾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没等她动手,高涣哂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在这之前,皇后娘娘已然知晓这里的事了,若是不想姜姒音跟姜明泽死无葬身之地的话,本官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姒绾绾浑身一僵,凛冽起来的双瞳满是冷意。 随着尾音落下,以许恒为首的大内侍卫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许恒跟姒绾绾对视了一眼,但很快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许大人来了。” 许恒对着高涣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旋即便命人将姒绾绾跟饕餮给带走了。 牢房昏暗的光线让姒绾绾有些不适,潮湿的空气中杂糅着一股腥臭味,熏得人一阵恶心。 “绾绾,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高府?”许恒面色凝重的问道。 可想而知此事的严重性。 “前些日子高涣仗着皇后娘娘撑腰,抢了阿音不少生意,想趁着夜黑风高整他一下。” 姒绾绾十分平静的说道。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去高府真正的目的是去抓那杀人剥皮的妖祟的。 许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你知不知道死的那些人都是谁?” 姒绾绾顺着他的话问道: “谁?” “高家整个二房的人。” 此言一出,她不得不感叹高涣此人当真是心狠手辣至极。 “而且近来在皇城外请愿赐死安乐公主的百姓越发的多了起来,形势所迫之下,皇上恐怕……” 许恒没有说下去,姒绾绾却也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老皇帝是想借着这次机会给安乐公主找个替罪羊,将风头引开。 她想到了这一层,可她万万没想到第二日她是杀人剥皮案凶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同一时间,安乐公主也被老皇帝的人从牢中接回了公主府。 “你竟然还睡得着?真是服了。” 饕餮的声音惊醒了靠在墙上小憩的姒绾绾,她撩起眼皮子瞥了笑得闲情雅致的他一眼,连半分搭理他的欲望都没有。 “丑女,你就这么放弃挣扎了?”少年不死心的问道。 要说以他们二人的修为,想要逃出这破地方根本不在话下,之所以这么稳坐如山,是还没最后万不得已的关头。 她云淡风轻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这次是必死局。” 不管只为了安乐公主,还是平息百姓对杀人剥皮案的恐慌,她这只替罪羊都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呢?你在等什么?”少年无语的反问道。 姒绾绾又磕上了眼皮,淡声的道:“先养足精神再说。” 接下来到她啦! 自第二日起,老皇帝就下令断绝了任何人去探视姒绾绾。 许恒为了姒绾绾一事近乎跑断了腿,他知道一切源头都在杀人剥皮案的凶手身上,可任他有十八般本领都找不到一丝可用的证据。 姜姒音近来也在为了姒绾绾奔走,只是以姜家如今的地位而言,在朝堂上根本就说不上话。 而且二房那边一看姒绾绾出了事,原本被磨得差不多的爪牙又重新长了起来。 首当其冲就是将住在正屋筑月阁的姜姒音跟姜明泽赶出去。 今日一早,姜姒音还在为姒绾绾一事担忧 ,便有下人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的就将她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姜姒音厉声呵斥道,只可惜这些人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 “他们自然是来给姒音妹妹搬东西的。”随着话音落下,一袭粉衣华服的姜婉柔就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姜姒音又气又恼:“你什么意思?” 想起姒绾绾以镇国宝藏为条件唆使沈哲休弃了自己,她就恨不得撕碎他们三姐弟。 “什么意思?”她嗤笑一声道:“你一个贱人而已,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 姜姒音的脸色陡然生变“我没资格?你一个二房的有资格吗?” 随着话音落下,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便响了起来。 “姜姒音,你还真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啊!” “大姐方才出事,你们就忍不住了?”姜姒音想要反手打回去,只可惜才抬起手来就被姜婉柔身边的丫鬟给扣住了手腕。 姜婉柔冷笑了一声,抬手就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没有镇国宝藏的话,你以为姜姒绾那贱人算什么东西?” “以前你怎的不当着我大姐的面说?”姜姒音反唇讥讽的道。 似被说到了痛处,姜婉柔面色微变,巴掌气急败坏的又扇了过去。 这次她使的力气极重,姜姒音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 姜婉柔尤不解气的甩了甩打得生疼的手,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质问道:“那五间商铺的店契在哪里?” 此言一出,姜姒音心下一阵发冷。 这二房还真是狼子野心得很,真想把他们大房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为了保住那五间商铺,姜姒音急中生智的道:“店契在大姐的手中,我不知道大姐放在何处了。” 姜婉柔怀疑的看着她:“店契在哪里,姜姒绾那贱人会不告诉你?” 姜姒音心下一突,面上却冷哼道:“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更何况是我姐妹二人呢?我不过是帮大姐打理店铺,从中获些小利罢了。” 见她说得真切,姜婉柔打消了几分疑虑,只是仍旧心有怀疑姜姒音是在骗她。 第62章 野狗狂吠,应卸条腿 姒绾绾一死,赵氏一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日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看不见尽头的时候,姜姒音被赵氏以备婚事宜下了门禁。 至于姜姒音手底下的那五间店铺更是被赵氏想方设法的收了回去。 “二姐,大姐没死对不对?他们都是骗人的?” 姜姒音看着趴在榻上浑身是伤的姜明泽,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又酸涩胀痛起来。 她克制着思绪,故作镇定的给他抹着药。 她轻嗯了一声,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大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呢?可是如若大姐无事,怎会放任赵氏一房欺负他们? “等大姐回来,看赵氏跟那个姜婉柔还怎么张狂。”姜明泽恨恨的说道。 她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不少,听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声音,她警告道:“在大姐回来之前,你给我少去招惹他们。” 姜明泽应了一声,双瞳却黯淡的不见光芒。 他十三了,在大姐跟二姐眼里,他永远还没长大,可是他都知道。 “二姐,那日是我不对。”? ?? 听他提及了上次的事,她温声道:“二姐当时不该打你的。” 他偏头看向神色憔悴,双眼红肿的二姐,忽然觉得自己很是不懂事。 “二姐,对不起。”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你的二姐姐啊!” 他眼睛微酸,趁着没出息想流泪的时候,他连忙别开了视线:“二姐,你说大姐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听着他失魂落魄的声音,她强压着翻涌的心绪,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大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走到门外的姜婉柔听着姜姒音的话,只觉可笑异常。 “事到如今,你们竟然还以为姜姒绾那贱人还能回来?” 姐弟二人齐齐看了过去,只见一袭淡粉色繁复华服的姜婉柔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二人闻言皆是变了脸色,姜明泽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得形势与隐忍,当即就怒斥道:“等我大姐回来,定要你们好看!” 提及姒绾绾,姜婉柔就觉得无名火窜得厉害,若非那贱人,她怎会沦为长安贵圈里的笑柄?又怎会给叶明月那贱人靠近睿王殿下的机会? 那贱人死了,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她本以为等着她的是睿王高调的迎她回府,却不想传来了沈哲跟叶明月泛舟湖上的消息。 “姜明泽,你还真是看不清形势,蠢的可怜,像你二姐这样识时务多好?摇摇尾巴,叫两声,说不定本小姐一开心,还能赏两口吃的。” 姜姒音唇瓣微颤,一张小脸变得惨白起来。 姜明泽一个翻身起来,圆瞪的双眼就跟小狼似的恶狠狠的盯着出言侮辱的姜婉柔。 “姜婉柔,你这狗东西养的玩意,有什么资格说我二姐姐!” 见这阵仗,唯恐姜明泽在吃亏的姜姒音焦急拉住了往前冲的姜明泽怒吼道: “泽儿,闭嘴。” 可惜他的话已经彻底惹怒了姜婉柔。 “本小姐最讨厌乱吠的野狗,既然你这么不听话,就卸了你一条腿,长长记性如何?” 随着姜婉柔的尾音落下,便有识趣的下人朝姜明泽走来。 姜姒音将姜明泽拦在身后,哀求道:“泽儿有口无心,请婉柔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打断了一条腿,那泽儿这辈子可就废了。 “你若跪下磕三个响头,本小姐便考虑考虑饶了他。” 姜婉柔方才话落,姜姒音就毫无犹豫的跪了下去。 “二姐,你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 姜明泽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磕头的姜姒音。 “你给我闭嘴!”姜姒音怒瞪了他一眼,性子一向温和的她难得向他怒吼了出来。 姜明泽俊脸微黑,看着给姜婉柔磕头的二姐,心里很不是滋味。 “婉柔姐姐考虑的如何了?”磕完三个响头的姜姒音温声问道。 磕头留下的血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可见她这三个响头磕得有多响。 姜婉柔今日前来本就是为了泄火的,自然不会真的放了姜明泽。 见姜明泽被两个身形彪壮的婆子扣住了,姜姒音焦急的跪在姜婉柔的脚步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泽儿!” 姜婉柔一脚便踢开了姜姒音,冷笑道:“给本小姐往死里打。” 姜姒音绝望的看向举起棍棒的婆子,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不要!” “唔……”姜明泽紧咬着牙关,那一棍打得他痛的浑身发颤。 她踉跄着爬起身来,没等她跑出半尺,她就被姜婉柔身边的两个丫鬟给拽住手臂。 她拼命的挣扎,只可惜她的力量过于渺小,绝望之下她无声的哭着,看着。那棍棒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姜明泽的腿上,直到血浸透下袍。 姜婉柔走后,她跌跌撞撞的跑向瘫在地上的姜明泽。 她跪坐在地上,不忍去看那满是血的下袍,她捧起他的脸,哭得不能自己:“泽儿,你怎么样?” 他轻咳了一声,血便遂着嘴角流了出来,勾着沉重的嘴角,他气若游丝的道:“泽……泽儿没事。” 这一刻,她突然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层云闭月,风声渐起。 风过之后,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一座墓碑之旁。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饕餮总算将棺材从土里拖了出来。? 随着一道笛声响起,未过多时,棺材旁便多了一抹白色身影 第85章 小姑奶奶在! “阿姒!” 在被暗河水淹没的瞬间,姒绾绾隐约听见了顾白唤她的声音。 骤起的风吹起顾白沾了血污的衣摆,站在暗河边的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水波浮动的暗河水,心就像缺失了一半般痛到了极致。 “阿姒……阿姒……”他失神的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忽然他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到了地上,清冷的眉眼在此刻竟染上了痛不欲生之色。 为了破那幽冥阵法,他近乎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不惜以性命作为代价,他赌赢了,可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他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推下去的! 蓦然,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一双猩红眸子看向了还站在暗河边神色诧异的孟婆,薄唇张合,声音微颤的道:“老东西,我杀了你!” 看着浑身散发着一圈淡淡黑气的顾白,孟婆不由变了脸色,如今的顾白杀意肆虐,竟让人无端的头皮发麻起来。 这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姒绾绾昏昏沉沉之间听到一阵又一阵声响,像是风声又像是水声。 撑开沉到极致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不由警惕起来。 这里像是一处结界,而她阴差阳错的落入了这结界之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修为高强到能在这暗河水之下筑起一道结界? 就算是曾经身为九幽鬼界之主的她尚且都不做到。 “一万年了,你终于来了。”陡然传来的声音低沉又阴翳,让人止不住毛骨悚然。 这声音是从那圈的金色光圈中传出来的。 姒绾绾冷眼看着那光圈,心下飞转。 “你是谁?” 能被镇压在此地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认识她! 漂浮在空中,浑身笼罩着一层金光的男人大手一挥,层层叠起的金光之上浮现出来一幕画面,画面上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只可惜她的长相却与印象中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冷艳女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明明她的身上有她的气息! “小丫头,给你说个故事听听,怎么样?” 她才没有兴趣听他说故事呢,她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 ? ? ? ? ? ? ? ? ? 暗河之上,顾白已经杀红了眼,而实力远远不及顾白的孟婆早已是强弩之末。 看着周身的黑气越发浓郁的顾白,孟婆捂着负伤的胸口,猛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顾白冷眼看着她,漆黑的瞳孔被渐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这是彻底魔化的征兆!孟婆心下一惊,想不到那小丫头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 这时,暗河中央卷起了一道金色的漩涡,紧接着一抹身影从中一跃而出。 落定的姒绾绾看着快要魔化的顾白,不由心下一紧。 “顾白!”她紧张的高唤了一声。 闻声,顾白缓缓的转过身去,在看清远处的人时,他周身的黑气渐渐削弱了下去,眼底赤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黑色。 “阿姒!”他摇摇欲坠的嗫嚅了一下唇瓣,紧接着双眼一沉,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日月轮换,沉睡了两日的顾白总算转醒了过来。 迷糊的视线中映入了一张面容,纵然看不清,可他却知道是她。 “小姑奶奶!” 他猛的起身将她抱入了怀中,似乎只有嗅着那熟悉的味道,他才能安心下来。 他以为他真的再也看不见她了。 “小姑奶奶在!”? 她笑意清浅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天知道他沉睡的这两日,她有多担心!现下多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了。 “你去国师府找本座,就是为了给本座看这个?” 陡然传来的声响叫二人纷纷看了过去。 只见门外站着男子一袭月牙白衫,那双紧锁在他们身上的漆黑双瞳似深不见底的古井般冷意缠人。 那一秒涌上心头的心虚叫姒绾绾下意识的拉开了与顾白的距离。 落空的手慢慢垂下,顾白看了看司承厌,又看了看姒绾绾,嘴角忽然溢出一抹苦笑来。 索性现在的他无人在意。 直视着那双仿似要将她灼穿的眸子,她敛下心绪,淡声道:“国师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就为了给他看这个?她跟顾白光明磊落,一片坦荡,就算真的有点什么,又与他何干? 见她如此态度,他莫名的生起几分怒意来,只是他掩饰的极好,叫看不破半分端倪。 不想再与她多说一字的司承厌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深人静,姒绾绾是翻墙进入国师府的。 “姒绾绾,你知不知道你集的哪点气运连怨灵盅升级的零头都不到,谁给你的勇气气司承厌的!” 007怒不可遏的指责道。 耳朵快要起茧子的姒绾绾揉了揉耳朵,一脸阴翳的道:“给姑奶奶闭嘴!”? ?? 被扰了清梦,她还能来这里,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好嘛! 而且分明是他坑了她,说好每收集一缕怨灵之气,她的修为就会有所增长,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怨灵盅还是初级品阶? 话落,姒绾绾依照对国师府的记忆找到了司承厌的院子。 看着烛光明灭的里屋,姒绾绾有些诧异,这大晚上的,司承厌竟然还没睡? 她一脚踢开了房门,在司承厌看过来的瞬间,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冷眼看着她,眼底不见丝毫波动。 “我思来想去的睡不着,后来才知道我是想男人了。” 听着她露骨的言语,他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不少,所以就来找他了?她到底拿他当什么?消遣吗? “姒绾绾,在我想杀了你之前,滚出去!” 见状,她暗暗疑惑,这反应不对啊!不过管他的。 “我想你想的睡不着,你却想杀了我?” 对上那双沾染了委屈的双眸,他的脸色不免又沉了几分:“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看来一样的把戏耍多了,别人就不信了。 于是她心下一横,在他反应不及时,手猛的抬起了他的下颚,下一秒她的唇瓣主动贴了上去。 他被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吻的有些发懵。 他这么聪明睿智的人露出这么一番神情,恐怕这六界之内,也只有她能欣赏到。 见状,她在他的耳边低吟道: “我想你了,司承厌……” 第86章 男人也能怀孕生子?! 如今的叶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叶风临怀了身孕一事自被府中小厮泄露出去之后,就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看着叶风临那日益变大的肚子,叶家二老已然白了不少头发。 只可惜求医问药数日,却无一人一药可解。 如今外界对叶家具是风言风语的说得极为难听,叶明月听得不是滋味,近来也憔悴了不少。 这时,院外的丫鬟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睿王又去花满楼了。” 闻言,叶明月紧攥着茶盏狠狠地砸到了地上,花满楼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睿王日日往哪俗不可耐的地方钻! 想起自家大哥跟那贱人也曾有一段露水姻缘,叶明月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起来,那贱人当真魅力不小,明明是个万人骑的东西,却能让这些男人为她死心塌地的着迷。 花满楼本是一家不起眼的红楼,可就在不日之前来了一位美人,这美人生的极为娇媚,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媚意,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她的妖娆妩媚所倾倒。 也正是这媚骨天成的美人将处在边缘的花满楼拉到了长安人的视野之中。 如今哪怕是白日,这花满楼依旧热闹的不行,来的具是一些贵客才子,只为一瞥美人之容,只可惜如今美人的房中已然有了坐上客。 “王爷真的不嫌弃莺儿吗?” 娇媚的声音只把人软到骨子里去,搂着这么一个美人,沈哲早已将一切权衡扔到了九霄云外之地。 “本王怎会嫌弃莺儿呢?”他挑起她的下颚,低头轻啄了一口。 莺儿娇红着脸妩媚一笑,顺着他的身子蹲了下去,纤长的手指慢慢的抚上了他的销魂之处。 未过多时,里屋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转眼半月过去,近来沈哲总是觉得身子有些乏力,甚至吃不下东西。 “王爷。”随着一声娇俏的软音传来,一袭粉色华服的叶明月便袅袅玉立的走了进来。 吃过了山珍海味的美色,眼前的叶明月似乎变得有些清淡无味起来。 “你怎么来了?” 他冷淡的态度叫她一阵气怨,但她强忍着,终归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气怨来。 “听闻王爷近来不适,月儿特来看看。” 走来的叶明月绕过书案,大胆的贴了上去。 沈哲垂敛的眸光自那只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小手一掠而过,呼吸不自觉的粗了一些:“你想看什么?” 看他抓起她的小手一顿乱亲,她慢慢悠悠的伏在他的耳畔,娇笑道:“月儿想看看王爷的二弟。” 叶明月身为丞相府嫡女,一向以娴静端庄的形象示人,在他面前也总是一副矜持高雅的模样,如今从那张只会是礼仪道德的嘴里说出这么一些露骨的话来,不免让人欲望迭起。 他抓住了她乱动的小手,似痛苦又似享受的闷哼了一声:“本王现在就给你看看。” 看他露出此番神情来,她不免心下一喜,那女人说的果然不错,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她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便顺着他的身子滑了下去,就在他宽衣解带之后,她盯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惊恐的叫了一声。 “王……王爷……你……你的肚子……” 欲念沉沦中的沈哲依言看了一眼,这一看,也让他彻底震惊了。 他的肚子……怎么……怎么会……这样! 未过多时,宫中便来了御医。 初见沈哲的肚子时,那治过不少疑难杂症的御医都不免变了脸色。 只见沈哲的小腹微微隆起,肚皮上呈现一层淡淡的紫色,上面还有些奇怪的纹路,像是皮肉之下的青筋凸起了一般。 一番诊断之后,沈哲的母妃林妃焦急的问道:“陈太医,哲儿怎么样?” 陈太医一脸凝重的道:“王爷的病状与叶家大公子相似,是怀了身孕。” 林妃两眼一黑,险些晕死过去,幸好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叶风临那病状时至今日还无药可医,怎么哲儿就染上了这怪病呢! 林妃下令封锁了消息,吩咐府中的好好照看沈哲之后,便匆匆回了宫。 这边,姒绾绾还在为许恒入赘一事而烦忧,自赐婚以来,她便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如今半月已过,老皇帝那边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 “大姐还在为许大人一事烦忧吗?” 拉回思绪的姒绾绾看了一眼端着糕点走进来的姜姒音,叹道:“那又能怎么办呢?” 姜姒音憋笑着坐到了她的对面:“许大人不错,大姐莫不就从了?” 她瞧了一眼说风凉话的姜姒音道:“要不你来?” 姜姒音听得连连摆手:“皇上是给你赐婚,又不是我。”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说道:“大姐,你听说了吗?” 瞧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她不禁来了几分兴趣:“什么?” “听说丞相府的大公子怀了身孕,如今已经三月有余了。” 这么一说,姒绾绾突然来了些印象,当时她为了顾白跟那只死猫,去国师府的路上曾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这男人怀孕,倒是有意思得很。”姜姒音忽然讥笑道。 姒绾绾拿起盘中的一块桂花糕,幽幽的不知在想什么。 明月躲在层云后面,只余下几分冷冷的幽光倾洒而下。 “丑女,听闻花满楼的酒水跟美人都不错,我们要不要赶着去凑凑热闹?” 正准备躺下的姒绾绾瞥了他一眼,当下毫无欲念的躺下了去:“不去。” 少年冷哼了一声:“你不去,爷爷自己去。” 说完,里屋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有烛火燃烧的细碎声响,她侧过身一看,少年果然没了身影。 这时,屋外却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坐起身来,还不等她有何动作,门外就传来了姜姒音的声音。 “大姐,宫里来人了。” 如今姒绾绾最忌讳的便是宫里的人,这些人一来,准没好事。 到了主院的会客厅,姒绾绾这才发现姜家的人几乎都凑到了此处。 宏旺公公一看见姒绾绾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城主来了。” 对他,姒绾绾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客套的,总归是要客套的。 “公公大半夜过来,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宏旺公公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的直说道:“皇上有请城主进宫一趟,至于是何事,洒家也不知道。” 姒绾绾眼尾微挑,心下却思量起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破事。 第87章 杀人诛心,学着点! 前往皇宫的路上,路过近来兴盛起来的花满楼时,她忍不住挑起车帘的一角,拉长视线看了过去。 听着楼里隐约传来的笙歌笑语,她竟有些后悔没跟饕餮来凑热闹了。 遗憾的放下车帘的瞬间,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又将车帘掀了过去,只可惜那身影已然进入了花满楼,没了踪影。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刚刚进花满楼的是司承厌! 她冷哼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夜色之下,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 “姜丫头,你可知朕连夜召你进宫的原因?”老皇帝落下手中的奏章,一张生了细纹的脸上沾满了疲惫之色。 “臣不知。”她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可知叶风临怀孕一事?” 怎么又是这事!姒绾绾的眉头几不可见的微皱了一下:“知道。” “朕要你暗中查查,是否有妖邪作祟,看看能否找到破除这荒谬之病的药。” 这事起于半月之前,老皇帝若是真的想弄清此事,不可能现下才来说,更何况为了叶风临如此大费周章,着实不像是老皇帝的做派。 除非此事已然牵扯到了皇室,想到此处,姒绾绾觉得是八九不离十了。于是眼下也多了几分底气。 “臣能力有限,恐怕难以完成。” 说完,她就看到老皇帝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是难以完成,还是不想?” 自然是不想!她在心中回道。 老皇帝给她添堵,她还得为他排忧解难,这天底下哪来的这么多好事? “臣一介女流,上次不过是瞎猫遇上死耗子,碰巧罢了。” 听她如此言说,老皇帝脸上怒色更甚:“若是解除你跟许恒的赐婚呢?” 闻言,姒绾绾眼眸微亮,态度一转的回道: “臣可以一试。” 花满楼这边,一心只为喝酒来的红衣少年撇下一旁的美人,自个喝的正欢。 少年生的极为俊美,加上一身红衣,哪怕是在这美色遍布的花满楼也依旧毫不逊色。 同司承厌一同走进来的孟屿南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想起他上次无缘无故的揍他之仇,孟小侯爷的报复心又被激了起来。 跟司承厌打过招呼之后,他便大摇大摆的朝少年了过去。 司承厌本不想来这花满楼,只不过这里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前来。 但这里喧闹的声音,以及厚重的脂粉味却让他心生退意。 就在他打算走人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撞了上来。 这人矮他一个脑袋,身形瘦瘦小小的就跟营养不良一般,这人撞到他之后就垂着个头不停的道歉。 司承厌看了他一眼,并未责问在意,就在他跟男人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才走出一步的姒绾绾僵硬的停在了原地,不是?这就被他看出来了?明明她掩饰的极好,怕他嗅到她的气息,她还特意用很重的脂粉擦了身上。 “公子有事?” 司承厌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人,淡声道:“看你也是一个人,你我二人结伴可好?” 这话明明是询问,怎么她从中就嗅到了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味道呢? 一推三阻无用的姒绾绾只得同他一起了,只是有他在,她很难施展自己的拳脚。 以至于陪同的美人们都不免觉得这二人着实的难搞乏味。 一个不准他们靠近,一个只顾着埋头喝酒,莫不是看不上她们? 于是,这些美人你看我我看你,识趣的一个又一个的退了出去,过了一会,一红衣华服的女子这才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 “莺儿见过两位公子!” 莺儿的出现叫姒绾绾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脂粉味实在是太重了,闻多了着实有些头晕。 就在姒绾绾打算将人打发出去的时候,却听司承厌出声将人邀了过来。 姒绾绾看了他一眼,心下隐有不满! 她左右端详这位声名远扬的花满楼头牌,那媚意天成的风骨的确诱人眼球,只是在她眼里却是俗不可耐。 看那莺儿摇曳生姿的坐到了司承厌一旁。姒绾绾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爽。 察觉到姒绾绾不善的眼神,莺儿并未在意,她姿态妖冶的提壶斟了一盏酒推到了司承厌的面前,转而端起司承厌喝过的那盏酒,娇声道:“莺儿敬二位公子一杯。” 见状,姒绾绾并未搭理她,而是看向了司承厌,却只见他端起了莺儿新斟的那盏酒,浅酌了一口。 莺儿淡看了姒绾绾一眼,不知为何那一眼之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姒绾绾冷淡的看了一眼二人,咻的站起身来:“在下还有事,告辞。” 说完,她动作麻利的走了出去。 靠!这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 姒绾绾一走,莺儿的行为便越发大胆起来,只是不等她的手有所动作,司承厌便站了起来。 “公子~”她娇滴滴的唤了一声。 他不为所动的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不用装了。” 此言一出,那妩媚的女子便换了一副模样:“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来呢?” “不在你的幽冥洞好好呆着,出来做什么?” 莺儿双手托腮,笑道:“冥府归阎王管,我来人界关你何事?” 司承厌冷冷的看着她:“他们也来了?” 莺儿一脚搭在一旁的椅子上,淡声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与此同时的大厅正无比的热闹。 三楼的栏杆处一红一橙交缠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准确来说是红衣少年故意吊着橙衣少年打。 打着打着,红衣少年似乎没了耐性,最后一拳不在错开橙衣少年,而是严严实实的打了上去。 他下手没有轻重,这一拳只把孟屿南整个人打了出去。 就在孟屿南以为自己要摔下楼的时候,手腕陡然一紧,仰眸一看,正对进了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 是她! 见及时出现的姒绾绾拉住了孟屿南,少年不满的叫唤道:“丑女,你给爷爷松手!” 姒绾绾连一个余光都未递给少年,而是一意孤行将孟屿南往上拉。 这时,孟屿南看她的眼神都在发光。 少年却是气的急红了眼:“丑女,你没听见爷爷说话吗?” 姒绾绾淡声道:“听见了。” “那你还……” 话未说完,就看姒绾绾猛的松开了孟屿南的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人的都意想不到。 砰的一声,尘灰四起,孟屿南疼的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杀人诛心,学着点!”姒绾绾拍了拍指尖的灰屑,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透着股高冷的味道。 在场的人:“……”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红衣少年:“……” 是他道行浅了,这丑女比他还狠! 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的孟屿南磨着牙根,一张脸狰狞又扭曲! 第88章 我的阎王小祖宗哟! “丑女,没看出来,你比爷爷还要狠!”心头爽快的少年凑近姒绾绾的耳边,笑嘻嘻的道。 姒绾绾薄唇微动,抬眸的瞬间不巧撞入了一双极深极寒的双瞳之中。 “以后学着点。” 她微转向红衣少年,眸光流转。 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司承厌掩在宽袖之下的手不自觉的攥在了一起,古井无波的深瞳之中掀起了一阵风雨。 只要司承厌一生气,007必然出现。 听着007的声音,姒绾绾不觉有些咆躁! 这种时候去讨好司承厌,她不要面子的吗?不去! 见她转身欲走,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感受着背脊袭来的凉意,红衣少年自觉的溜了。 这变态国师,可不是他惹得起的,现在看着这变态国师,他的骨头都还疼的慌。 看他如此的不讲义气,姒绾绾别提多憋火了。 “姒绾绾,站住!”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她小脸一沉,反而加快了脚步。 所以他一开始就识破了她的装扮!还故意跟她演,简直过分。 见她不慢反快,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松手!”她瞪着他,作势举起了被他扣住的手腕。 见她如此,他神色不明的问道: “你生气了?” 她好笑的道:“我生哪门子的气?你给姑奶奶撒手!” 此言一出,他真的松开了她的手,跟以前的死缠烂打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她看了一眼被松开的手,心下的怨气越发浓烈,只是却未曾表露出来。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眼底如星芒般绽出了一抹微光。 转眼一夜过去,姒绾绾愣是没睡着。 临近午时,屋外忽有丫头通报,说是安乐公主来了。 阔别半月之久,沈清妙的状态跟之前比起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来是将李由彻底放下了。 “我一回府,便听你曾去府上寻过我?” 提及此事,姒绾绾便想起赐婚一事,同沈清妙说完缘由之后,沈清妙也不免变了脸色。 “我这就进宫问问父皇。” 见她起身欲走,姒绾绾连忙拉住了她:“此事已有回旋之地,公主不必费心了。” 见她皱眉,姒绾绾当下解释道:“叶风临怀了身孕,皇上怀疑有妖邪作祟,所以只要查清此事,赐婚一事便有回旋之地。” 沈清妙双瞳微缩,显然有些吃惊,这男人竟也能怀孕? 不过这天下无奇不有,加之妖邪一事并非传说,此番一来倒也不是难以接受,就像她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重生回来一般。 “你自己有打算便好!” 二人闲聊了一阵,姒绾绾忽然提及她此去礼佛之事。 说到此处,姒绾绾便发现沈清妙眉眼间的神采黯淡了不少。 看那模样,倒像是害了相思一般忧愁。 “怎么了?有心事?” 沈清妙看了她一眼,小脸有些微红的摇了摇头。? 只是脑海中禁不住浮现了一抹身影。 见她不愿说,她也并未多问。 夜色浓稠,似化不开的墨汁。 此时,筑月阁的墙外挂着四道人影。 寂月无声之下,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听黑白说,那乱了曹家命数的女人就住在这里。” 和尚打扮的男子附和道:“不过这是姓司的那个扬言要护的人,小祖宗,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惹恼姓司的那个?” 被唤作小祖宗的男孩冷起了一张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显然有些不满意他的说法。 “姓司的算什么东西?以前义父怕他,本王可不怕。” 闻言,刚刚准备说话的两人互看了一眼,纷纷表情微妙的闭上了嘴巴。 “哎呦,我们阎王小祖宗说的对,那姓司的算什么东西?”一个男扮女装的男子扶了扶头上的牡丹花,娇细着声响附和道。 这话给了男孩极大的鼓舞,他看向道士跟和尚打扮的人吩咐道:“臭道士,你跟假和尚打头阵。” 被点名的二人互看了一眼,不由露出了难以言喻之色。 拍马屁的一枝花得意的看了二人一眼,说道:“姓司的神出鬼没,你们两个打头阵,小心些。” 闻言,二人具是横了他一眼,果然会拍马屁的人有糖吃。 纵然心有不甘,可二人也不敢违抗命令,便一伸一缩的朝紧闭的房门走去。 风声渐起,没等二人的手碰到房门,门就自然而然的开了。 遂着门缝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踏进了里屋。 未过多时,这二人又勾着身子拘谨万分的退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里面什么情况?” 男孩板着一张脸问道,显然对他们两个十分的不满意。 臭道士苦巴巴的道:“姓司的在里面。” 假和尚连忙接道:“根本打不过!” 男孩横了二人一眼,冷言道:“没出息!” 眼看男孩要亲自上阵,一枝花哎哟一声,忙拉住了他:“我的阎王小祖宗哟,可别冲动啊!” 男孩一记眼神杀去,一枝花的手就像被烫了似的收了回来。 “你去!” 一枝花涂得满是脂粉的脸顿时一僵:“阎王小祖宗,这可使不得。” “嗯?”男孩冷冷的看着他,明明就是个六岁的小屁孩,这气势却是不比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油条差。 一枝花悲剧的看向了一旁的臭道士和假和尚,想让他们跟他一起,也好壮壮胆,岂知这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气急的跺了跺脚 ,头上那朵大牡丹花随着他的动作摆了摆:“哼,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靠不住!” 其余的三人:“……” 眼见一枝花走了进去,三人具是拉长了视线,小心的听着里屋的动静。 未过多时,只见一东西被扔了出来。 “哎哟,疼死宝宝了!” 砸在院中的一枝花撕心裂肺的嚎叫道。 男孩眼眸微眯,正欲越下围墙之际,一旁的臭道士跟假和尚一人拉住了他一只手。 男孩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幽幽的眼神似乎在让他们松手。 “小祖宗,你看真的是姓司的。” 男孩朝着臭道士努嘴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两个司承厌。 “怎么回事?”男孩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 臭道士跟假和尚神情微妙的对视了一眼,具是抿住了唇瓣不语。 “到底怎么回事?”发现二人气氛不对的男孩不由加重了语气。 假和尚打了一个哆嗦,正想说话,却见臭道士不停的朝他眨眼。 “再眨眼,本王就把你的眼珠挖了!”男孩带着稚嫩的声音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想起他的手段,臭道士这才娓娓道来,原来他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司承厌跟一女子,不过他们那里是好蒙混的?自然发现了那司承厌是假的。 之所以佯装害怕的退出来,是为了让一枝花吃点苦头,至于后面为何要拉住他,因为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姓司的,有一个是真的。 虽然他们小主子年少轻狂,不知道什么叫恐怖,但他们做下属的,拿着人家的俸禄,总不能让人白白送死?当然更多的是怕这小祖宗出了事,不能跟他们的前任主子交代! 第89章 小丑竟是她自己! “怎么样?昨晚那变态国师没有为难你?” 想起昨晚的情形,少年不禁有些背脊发凉。 要是他在跑晚一步,恐怕得被那变态国师剥皮抽骨。 姒绾绾散漫的摇了摇盏中的酒,看向他的眸光具是冷意:“昨晚你跑的倒是挺快的。” 昨晚为了吓退屋外的那伙人,她就让他幻化成了司承厌的模样,可万万没想到,司承厌真的出现了,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饕餮这厮见了司承厌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得比谁都快。 少年俊脸微红,不知是热了,还是被羞红的。 “爷爷这是内急了。” 听着他死鸭子嘴硬的话,她似而非笑的哦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简直比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没义气还让人憋的难受。 他扯了扯嘴角,还想继续狡辩两句,却是被姒绾绾一记眼神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午时日头正盛。 过往的行人路过长盛街的巷口时,都忍不住看上一眼蹲在巷口的四个人。 这三大一小的组合看起来着实怪异,一个是道士打扮却衣衫不整,一个是和尚打扮却手拿烧鸡吃得忘我。一个明明是男的,脸上抹着厚重的脂粉不说,头上还戴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至于最后一个男孩看起来才约摸六岁的模样,一张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却是一板一正的,看起来老成的不得了。 “看什么看!在看老娘就扇你了!”一枝花手拿铜镜指着不远处的男子怒骂道。 那男人看一枝花凶神恶煞的模样,当即吓得落荒而逃。 “小祖宗,要不,我们回阎罗殿!”热得浑身冒汗的臭道士有气无力的道。 楚辞一记冷眼扫去:“不把姓姜的那女人捉拿回去,本王绝不罢休!” 小祖宗一发话,他们三个自然不敢在啰嗦一句。 “小祖宗,你要不要来点,这烧鸡挺好吃的!” 楚辞嫌弃的瞥了一眼假和尚递过来的半只烧鸡,那一双又黑又油的手实在是让人毫无食欲。 “你吃!” 此言正中假和尚的下怀,只可惜他家小祖宗不吃,还有一旁的两人,小祖宗嫌弃,那两个可不嫌弃。 臭道士瞧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一枝花配合的一拳打在假和尚的头上。 等假和尚回过神来,他的半只烧鸡已经只剩下半条腿了。 “你们!”他指了指舔嘴餍足的臭道士,又指了指正在吃鸡腿的一枝花,一张脸气得发青。 “小祖宗,听说黎莺在人界混得不错,咱们既然要在人界逗留数日,不如暂且投靠她?”忽视假和尚的愤怒,臭道士若无其事的提议道。 一枝花将骨头一扔,一边舔着手指一边附和道:“小祖宗,我觉得臭道士说的不错,咱们在这长安无依无靠的,连吃食住宿都成问题。” 楚辞想了想,觉得这二人虽不靠谱,却到底说的是实话。 敲定主意以后,这四人当即动身往花满楼走去。 只是以这四个落魄的模样,到了花满楼这销金窟的地方,自然是被拒之门外了。 更何况这四人想见的还是他们的当家花魁——莺儿。 楼里的孟屿南同美人喝得正欢,忽然便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心下一动,当即气势如虹的走了出去。 这一看,他楼里的打手竟然被四个“叫花子”打得横躺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小爷的地盘上生事?” 没错,这长安无人知道,原本名不经传的花满楼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为的就是让家里的老爷子瞧瞧,他孟屿南可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 一枝花扶了扶头上的牡丹花,冷哼道:“不想死的,就把莺儿那婆娘叫出来。” 孟屿南的神色有些难以言喻:“死人妖,你这是做什么白日梦呢?” 这一句死人妖对一枝花的刺激可不小,就是这一句,孟屿南愣是被一枝花打得直不起腰来。 就是这么狼狈的场面,却叫孟屿南的死对头看了过去。?? “这不是孟小侯爷吗?” 陡然传来的声响,叫孟屿南羞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不是!” 见他整张脸死死地贴在地上,少年忍不住笑得更欢了。 姒绾绾用手肘拐了少年一下,示意他适可而止,只是有一道视线让她极度的不适,当她遂着看过去时,竟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这男孩生的极为俊美,明明有些婴儿肥,却板着一张脸,老成的不得了。 只是那看她的眼神却着实的不可爱。? ? 这小孩脸真臭,跟司承厌还真是有一拼。不过这四人…… 她又打量了一眼这四人,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敛下思绪,她不在意的移开视线,正欲往里走,却被爬起来的孟屿南挡在了外面。 “你做什么?” 直视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孟屿南有一瞬的冷意蔓延:“你跟他都不能进这花满楼!” 少年气急的正想动手,却被姒绾绾抬手给挡住了。 “这花满楼是你开的吗?” 听着姒绾绾的低声呵笑,孟屿南冷哼一声,当即甩出了店契,硬气的道:“就是本候开的。” 姒绾绾:“……”小丑竟是她自己! 少年:“……” 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孟屿南一番游说之下,这四人竟成了侯府的侍卫。 临近晚间,狂风骤起,大雨洗漱了整日的燥热。 此时的叶府上下正忙得不可开交。 看着躺着榻上,肚大如盆的叶风临,一屋子的稳婆和太医皆是束手无措。 “陈太医,你可得救救小儿啊!”叶丞相急得只差跪下了。 陈太医一脸的凝重:“大公子的肚子不足月, 可如今却有临盆的征兆,我怀疑令公子怀的并非凡物,丞相大人还是快快去国师府,请国师大人过来看看!” 此言一出,纵然请到国师的机会渺茫,叶丞相还是吩咐府里的下人去了国师府请人。 “爹,我受不了了,你杀了我!”躺在榻上的叶风临捂着高高耸起的肚子,额间青筋暴起,脸上满是痛苦挣扎之色。 叶丞相神色晦涩的按住了叶风临的手:“在忍一忍,爹已经让人去国师府请国师大人了。” 第90章 榻上的人不是我! 风声鹤唳,大雨淋漓,蔓延的夜色叫人看不清前方的景致。 姒绾绾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在司承厌的身后 。 忽然一道喜出望外的声响传了过来。 “快,去告诉大人,国师大人来了。”站在府门外张望了许久的老管家连忙推了推一旁的小厮。 昏黄的烛光下,叶家人具是神色惨淡之态。 见了司承厌,叶丞相灰败的老眼这才燃起了一丝光彩。 “国师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小儿啊!” 司承厌眼尾的余光掠扫了一眼跪在哭得老泪纵横的叶丞相,转而定格在了榻上的叶风临的身上。 榻上的叶风临肚大如盆,脸色青紫的有些似人非人的味道,而且看状态似乎已经逼近极限了。 “本座尽力而为。” 此言一出,叶丞相连忙感激涕零的道:“多谢国师大人。” 挥退了叶家人之后,这里屋便只剩下了姒绾绾跟司承厌二人。 “你让我来,不会是让我给他接生?”姒绾绾散漫的问道。 “用你的天魂刃划开他的肚皮。” 姒绾绾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而是依言拿出了自己的天魂刃。 噗滋一声,一股黑血瞬间溅了出来,与此同时,把嗓子都喊哑了的叶风临疼得一张脸近乎扭曲。 他淡淡的看着,只见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黑血,紧接着淡然自若的接着划开了他的肚皮。 刀锋一层一层的递进,那种痛是不可估量的,看了一眼似乎是疼得昏死过去的叶风临,姒绾绾用手扳开刀锋划开的裂口,伸手将他肚中的孩子取了出来。 昏黄的烛光下,那躺在姒绾绾手中的玩意是黑紫色的,浑身裹满了血。 “是个死胎。”姒绾绾低喃了一句,又看向榻上的叶风临,她伸手过去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人竟然死了。 想起司承厌对叶丞相的承诺,她似而非笑的问道:“现在人死了,你怎么跟外面的人说?” 岂知司承厌很是冷淡的回了她一句:“本座也只说了尽力而为。” 姒绾绾:“……” 出叶府时,大雨已经停了,而叶府上下也已经挂上了白绸。 夜色微凉,姒绾绾与司承厌并肩走在被大雨打湿了的青石路上。 “你说叶风临这是被鬼给干了吗?” 司承厌直视着前方,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瞳映照着当下的夜色:“他是被审判了。” “审判?”姒绾绾疑惑的看向了他。 回想起那人身鬼面的死胎,司承厌淡声道:“数万年前,六界还在一片混乱之中,如今的仙帝曾与人魔共争过仙帝之位。” 这些姒绾绾曾在古籍中了解过一些:“这与你所说的审判有何关联吗?” “有件异闻,你可能不知。”他忽然幽幽的看向了她。 这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她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问道:“什么?” “人魔虽被当时的天界战神司绾绾协同神界封印了,但他仍有一儿一女在世。” 她默不作声的暗自思量着他说这话的意义,也静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人魔被封印以后,他的一儿一女就不知所踪了,直到人界忽然出现了一个名为审判官的仙君。” 说到此处,姒绾绾忽然心中一动:“你说的是姬姌?” 司承厌微微颔首道:“除了人,神魔仙妖鬼具是不死之身,当年仙帝之争,人魔输了,姬姌便充当起了这人界的主宰,利用自己的修为跟不死之身,以自身的标准来审判世人。” “姬姌不是被仙帝派来的四大天王封印了吗?” 司承厌眸色微深的看向了夜幕:“魔星异动,妖祸横行,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话说得姒绾绾心下一凉,照他的说法,六界岂不是将有浩劫! 这一晚上,姒绾绾近乎睡意全无,脑中全是司承厌那意犹未止的话。 这么说来,她这次的对手是姬姌了? 以前还是九幽鬼界之主的时候,她就曾跟姬姌打过交道,此人性格很是极端,近乎病态。不是个好惹的。 照那死猫的话来说,那姬姌就是个不要命的疯批。 她忽然有些后悔答应老皇帝接手这桩烂摊子了。 以她现在的实力去惹上姬姌,恐怕只有一个死字能了结。 这边,方才回到府邸的司承厌刚刚沐浴完,房门便被一阵妖风给刮开了,紧接着烛光尽灭,一抹白烟自屋外飘了进来。 随着烟雾散去,一个身着黑金暗纹华服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女子披散着头发,齐眉的刘海显得那双紫色深瞳的双眼阴厉到了极致,被她看着,就仿佛全身被爬满了蛇一般恐怖。 “承厌,好久不见。” 司承厌直视着她的双瞳,无声的对峙让周遭的空气渐渐变得冷凝起来。 “怎么?就这么不希望看到我吗?”女子步步逼近,轻笑声中透着无声的杀意。 司承厌冷漠的看着逼近身前的女子,忽然一股淡淡清烟犹如水蛇一般窜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他眸色微凛,视线中的女子却变得模糊起来。 次日一早,姒绾绾按照惯例先到国师府跟司承厌请安。 只是推开房门却看到了极为香艳的一幕。 香肩半露的女子趴在男子的身上,那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暧昧的吻痕,而男人身上的印记也不差,可想而知这二人昨晚多么的激烈。 她冷眼看着这一幕,指甲近乎陷入了掌心。 在榻上转醒的两人看过来之际,她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说她爱玩,可她知道什么叫限度,司承厌这才叫无下限。 她越想越气,可气半天,却想起来自己跟司承厌早就没关系了。 忽然她手腕一紧,转身回看之际,却被那人拉着撞入了怀中。 熟悉的味道叫她莫名的心头一紧。 “你跑什么?” 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她仰眸看去,正对进那双静的不起波澜的双瞳。 “关你屁事,放开姑奶奶。”她挣扎着要推开他,想起方才那一幕,想起他身上那些印记,她就恶心的想吐。 他冷着脸,却始终不肯松开她:“姒绾绾,你不会连是不是我都分不清?” 见她瞪着他,一张小脸气得发红,他不禁软下了语调:“榻上的人不是我。” 此言一出,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的冷哼道:“是不是,关我什么事?” 第91章 大喜的日子吹丧曲 似不觉痛快,姒绾绾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趁他分神的瞬间,她趁机溜了。 谁要听他解释啊! 她抿着唇瓣,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这边,姬姌捡起地上的衣衫罩住了满是印记的身子,这才慢慢悠悠的撑起身子来,看向躺在一侧的男子,她的指尖忍不住落在了男子的眉眼处轻轻的描摹着。 数万年了,她终于得偿所愿了,只是如今却像梦一样,让她不敢相信昨晚跟她颠鸾倒凤的人真的是司承厌。 就在她的指尖落在男子的薄唇上之时,忽然眼前一花,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时,榻上的司承厌却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模样。 姬姌死死地盯着睁开双眼的男人,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是她大意了,司承厌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她的幻术给迷住! “姬姌,没想到你榻上的功夫这么好啊?”男子撑起满是印记的身子来,一张俊容之上满是戏谑的冷意。 这话听到姬姌耳里无比的讽刺,她脸色骤变,大怒道:“你找死!” 男子手法极快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幽冷的眸光在她那又长又尖的指甲上一掠而过:“才睡过,你这样未免太无情了?” 姬姌脸色铁青,怒色勃发的盯着他:“楚珺,你等着。” 随着尾音落下,姬姌便化作了一抹白烟消失了。 只是她留给他最后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他的余光中走进了一抹白色身影。 “姬姌那女人可是有仇必报,你害我惹了她,现在怎么办?” 屋里的味道让司承厌的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他冷眼看着榻上慢条斯理穿衣的楚珺,淡声道:“你会怕?” 穿戴整齐的楚珺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倒也是。” 皇宫,御书房外。 姒绾绾等了许久,总算见到了老皇帝。 听闻她要甩手他交给她查的事,老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起来。 “姜丫头,你这是在戏耍朕吗?” 扔在身上的茶盏泄了她一身热水,她眉头微皱,当即跪了下去。 “此事,臣的确无能为力。”?? 姬姌可不是她现在惹得起的,若她还有以前的修为,她自然不会怕,而今她却分得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老皇帝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平息了一瞬之后,他眼色阴沉的盯着桌案前的姒绾绾:“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在为难你,三日之后,许恒便入你姜家的门,去准备一下!” 姒绾绾沉默半晌,当即应了一声是。 这是她已经猜到的结果了。 转眼三日过去,今日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 姜府上下已经挂上了红绸,贴上了大红的喜字。 一大早,姒绾绾就去了公主府一趟,也不知她跟安乐公主说了什么,她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安乐公主的马车就驶出公主府朝南城的紫衣侯府去了。 至于许府这边却是一片沉默如死水。 老皇帝将他们许家长子许给姜姒绾的行径,不亚于将他们许家公开处刑。 眼看时辰将到,哭得双眼都红肿了的许老夫人肝肠寸断的说道:“老爷,你就在进宫求求皇上收回成命!恒儿堂堂男儿,又是我许家的嫡长子,赐给一个弃妇当郎君,这像什么话啊!这不是羞辱我许家吗?” 许老爷子一脸的丧气,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许恒,说道:“恒儿,是爹爹无用。” 许恒抬起一双隐晦的双眸,看向许老爷子说道:“君命难为。” 如今的长安全都等着看许家的笑话。 许恒暗地里曾三番几次的帮过她,她自然不会让许家沦为长安的笑话,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板来。 所以当她一袭红衣,打马慢悠悠的从街上而过的时候,围观的人都不免兴奋了起来。 “姜家女,许家郎,许家嫁男真有趣!”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这么一道稚嫩的童声。 姒绾绾勒住缰绳,冷冷的视线落在了那小童的身上:“小屁孩,信不信姑奶奶打你的屁股!” 那小童被姒绾绾吓得哗的一声哭了起来。 面对众人指责说她欺负小孩的时候,她却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打马往前走。 走着走着,五个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定睛一看,不是孟屿南还有谁? 至于他身后还跟着那日在花满楼闹事的那四个奇葩组合。 “今日乃是姜大小姐的好日子,这是本侯的一点小小心意。” 趴在马背上,静静看着孟屿南作妖的姒绾绾冷笑道:“呈上来瞧瞧。” 这语气搞得他跟小厮似的,他不爽的瞪了姒绾绾一眼,想起他精心准备的大礼,他忽然冷笑了起来。 他就看这女人一会还笑的出来不。 随着他拍了拍手,人群外就想起了一阵锁啦声,本来迎亲是要吹锁啦,可偏偏这锁啦吹的却是丧曲。 众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这孟小侯爷不是故意找茬吗?大喜的日子吹丧曲! 岂知马背上的姒绾绾却似而非笑的道:“这曲子不错,等孟小侯爷去了以后,姑奶奶就让吹锁啦的照着这曲子吹。” 此言一出,孟屿南得意的笑当即僵在了脸上。 这女人竟然咒他死! “许大人是个好男儿,许给你,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还别说,这孟屿南的嘴巴倒是挺臭的。 不过姒绾绾也不是善茬:“论嘴臭,孟小侯爷还真是个登峰造极的主。” “你……”孟屿南指着她,手指头都在颤抖。 姒绾绾冷哼一声,便继续赶马往前。 楚辞看了臭道士一眼,在姒绾绾的马经过旁边的时候,臭道士会意的将一根银针刺进了马身上。 他刺的地方极为讲究,只把那马疼的嘶鸣起来。 而马背上的姒绾绾早就窥探了他的小动作。 在马踢前蹄的时候,她就已经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这马莫不是发马疯了!”孟屿南的余光瞥了一眼臭道士等人,那神情别提多得意了。 姒绾绾瞧了一眼天色,心中估算了一下,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意:“这马发没发疯,我不知道,小侯爷还是想想等会见了皇上要说什么?” 孟屿南脸色骤变 ,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第92章 你他娘的放屁! 直到被老皇帝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孟屿南这才领会过来姒绾绾的意思。 最丢人的莫过于他被训就算了,他爹还被传唤进了宫,陪着他一起挨训。 一路上,孟小侯爷都不敢看自家老爹那一张铁青的脸。 “爹,你听儿子说……” 刚回府,孟屿南就想解释两句,可惜话还没说完,他爹一脚就踢了过来。 “你个浑小子,老子这张脸都被你丢尽了。” 孟侯爷越说越来气,索性扛起旁边洒扫庭院的扫帚就招呼了过去。 自知理亏的孟小侯爷边躲边道:“你儿子也是被人给算计了,你不想着为你儿子报仇,还想打死你儿子。” 孟侯爷气得浑身发抖:“混账,还在狡辩。” 相较于侯府这边的鸡飞狗跳,筑月阁却是一片祥和之景。 因为孟屿南拦街误了吉时,所以她与许恒这门姻亲自然是延后了。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问题就在于她猜到了“叶风临一事”牵涉到了皇室,却不知道牵涉的根本是什么。 次日一早,姒绾绾打算到公主府探探沈清妙的口风。 “昨日一事,多谢公主相助。” 沈清妙轻笑道:“绾绾客气了。” 岂知,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一道怒问:“沈妙妙,小爷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为了这女人出卖了我!” 沈清妙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扬眸看去,只见一袭橙色华服的孟小侯爷怒色昭然的走了进来。 孟屿南焠了火焰的眸子自姒绾绾身上一掠而过,转而紧锁在了沈清妙的身上: “没想到我们青梅竹马的情谊,还比不上你跟这女人的几月相识!” 面对孟屿南的质问,沈清妙一时间不知该用何作答。 此事,确是她思量不周,但昨日情况紧急,她也是纠结了良久做的决定。 见状,姒绾绾轻摇慢晃着手中的茶盏,淡声道:“孟小侯爷误会了,公主正是在乎你与她之间的情谊,才这样做的。” 孟屿南冷笑一声,指着姒绾绾怒骂了一句:“你他娘的放屁!” 这粗鄙之言直叫沈清妙变了脸色:“孟屿南,老侯爷是这样教你的!” 见沈清妙如此维护姒绾绾,孟屿南心下有些吃味起来,更甚是有几分委屈。 “沈妙妙,你竟然为了这女人吼我!” 意识过来的沈清妙深吸了一口气,语调不由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绾绾是女子,你如此说,着实难听了一些。别说是绾绾,就是换了别的女子,我一样会如此说。” 这话让孟屿南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可他终究过不了沈清妙帮着姒绾绾阴他的这个坎。 话锋回转,沈清妙不觉哑口无言起来。 “孟小侯爷想一想,若非同你关系好,公主又怎会第一时间想到你呢?”姒绾绾意味尤深的道。 孟屿南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敢情好事都被你赶上了,还在这儿装模做样。左右是沈妙妙为了你出卖了我。” 看着还在生她气的孟屿南拂袖而去,沈清妙不禁揉了揉眉心。 “让公主为难了。”姒绾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因为她看得出来沈清妙与孟屿南的感情的确深厚。 “没事,依他的性子,哄一哄,过几日也就好了。” “那便好。” 沉吟片刻,姒绾绾话锋一转,问道:“公主还记得叶风临怀孕生子一事吗?” 此事虽不在街坊间传扬,可在长安贵圈倒是无人不晓的。 “绾绾怎么忽然提及此事?” 姒绾绾落下茶盏,问道:“不知皇室中可有人患上此病?” 想起近来闭门不出的沈哲,沈清妙说道:“倒是未曾听说,不过父皇这几日却有招揽天下神医的打算。” 看来沈清妙也不知道了! 出了公主府,姒绾绾忽然不知该从何下手了,沈清妙身为皇室中人都不知晓,可见这风声压的有多严实。 失神间,她未曾注意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跟前。 “绾绾……” 抬眸看去,正撞进那一双漆黑无波的双瞳之中。 是司承厌! 上了马车,姒绾绾没有半分身为客的自觉。吃喝不忌,赤条条的就跟在自家一样放纵。 独守一角的司承厌见她吃桂花糕吃得正香,便提壶为她斟了一盏茶。 “姬姌曾跟沈哲接触过。” 她顿了一下,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也就是说沈哲也怀上了。 “需要我帮忙吗?”司承厌忽然问道。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淡声道:“我自己能解决。” 若她连这等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她怕是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她曾是九幽鬼界之主了。 明月高悬,晚风渐起。 筑月阁中,唯有姒绾绾的屋中还燃着烛光。 将叶风临一事告知顾白之后,她凝声问道:“若是在保全性命的同时,能否将肚里的鬼胎取出来?” 顾白一听就觉得有些像姬姌的手法,但姬姌在数百年前便被四大天王给封印了。这让他忍不住疑惑起来。 “让男人怀孕,这手法与姬姌倒是有几分相似。” 手指落在桌上轻敲了三下,她幽幽的回道:“就是姬姌,不知她用什么法子逃出了四大天王的封印。” 短暂的惊异之后,顾白沉声道:“有倒是有,不过得要一味药。” “什么药?”姒绾绾问道。 “洗髓丹。” 洗髓丹不是凡物,能炼化出洗髓丹来的人得有八阶五层的修为,这六界之内修为在八阶五层以上的也就那么数十个人。 而顾白的修为正好在八阶五层的坎子上。 但顾白若是有的话,便不会多此一举的说这些了。 “除了洗髓丹,还有其他法子吗?” 顾白沉默了片刻,旋即说道:“有倒是有,不过约等于一命换一命。” 姒绾绾不懂医术上的事,也就多问了一句为什么,顾白当下解释道:“怀了鬼胎的男人,身体里的血都会变成黑色的血,就算能顺利产下鬼胎,可这黑血会在体内慢慢凝固,等到彻底凝固之后,便是必死无疑,所以需要换血。” 此言一出,她眼尾微挑,低声呵笑道:“若是如此,倒也就简单多了。” 第100章 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 医馆外的人散了之后,春瑶的尸身便被义庄的人给抬走了。 姜姒音尚在惊吓中,还未缓过神来。 若非姒绾绾突然心血来潮查看了一眼账簿,恐怕都不知道近来在姜姒音手底下的五间店铺亏损的如此厉害。 安抚完姜姒音后,姜明泽见姒绾绾要走,连忙问道:“大姐要去那?” 姒绾绾头也不回的沉声道:“钱庄。” 闻言,姜明泽瞬间噤了声,心下有些担忧起来。 钱庄这边,所有在姜家存了银子的大小商户,纷纷拿着凭据,嚷嚷着要取出所有的银子。 一家钱庄,除了自身的根基之外,商户的入驻量也是衡量一家钱庄是否有能力的标准。 现下这种情况,对于任何一家钱庄而言,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 “我们现在就要取走我们的银子!” 围在钱庄门口的人举着存契,面红耳赤的高声激昂,一声落下,声声附和。 钱庄的掌柜满头大汗的说着好话,可一张嘴也耐不住这无数张嘴。 “各位稍安勿躁,此事还等我们姜二小姐来了再说。” 此言一出,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嘲弄道:“姜家医馆如今出了药死的人事,你们姜二小姐怕是管不了这里的事,你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把银子还给我们。” 顿了顿,他朝身后激愤的人群呐喊道:“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进去拿!” 随着话音落下,围堵的一众人等纷纷冲了进来。 掌柜的跟店里的几个小厮哪又能力阻挡得住这么多人,只得无奈的喊着:“别砸了,别砸了。” 这些人就如同土匪一般,未过多时,这钱庄内堂就被砸的一片狼藉,可这些人并未就此停手,而是越发的肆意妄为。 “住手!” 随着一道强而有力的厉声怒喝落下,打砸的那些人这才停下了手。 在一众衙差的簇拥下,一袭墨色官服的许恒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好啊,你们姜家钱庄不还银子,竟还敢报官,谁给你们的脸?”一个中年男子怒色昭然的冷笑道。 “拿下!”许恒冷淡落下一语,身边的衙差便会意的扣住了,正欲对钱庄掌柜动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自然是不依的,加上后面有点背景,于是说话便冲了起来:“许恒,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他们钱庄不还银子,可你还帮着他们。”顿了顿,他笑意暧昧轻蔑的道:“莫不是还等着当姜家的赘婿?否则怎会这么偏向姜家。” 被许给姒绾绾做郎君,许恒虽不抗拒,可置于世俗眼光中,却是极为侮辱的一件事,特别于许家而言,此事不仅是关他,更多的是整个家族。 许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可那中年男人却似拿捏住了他的弱点一般继而嘲讽起来。 “姜家女,许家郎,许家嫁郎,姜家娶,许大人这是还没入门,就想着如何维护姜家了吗?” 许恒紧攥着拳头正在微微颤抖,就在他正欲动手时,手腕却被一股力道拉住。 偏头看去,正是刚刚赶到的姒绾绾。 他无声的看着她,此刻无言却胜千言万语。 这中年男人的话,姒绾绾不多不少,刚刚好听到了那句极致羞辱的话。 她脾气不好,又很是护短,所以她拉住许恒之后,上前就甩了那男人的嘴几耳光。 如今许恒在老皇帝的跟前已然是如履薄冰,他动手怕是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她就不一样了,所以由她动手最为合适。 她本是女子,可那力道却不容小觑,每一掌扇过去,就扇得那中年男人嘴角溢血。 直到三掌落下,那中年男人的嘴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 此番作为,一下子威慑住了在场的不少人。 要知道她打的那个中年男人可是高家老夫人的亲弟。 “你竟敢打我!”中年男人龇牙咧嘴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姒绾绾散漫的甩了甩有些疼意的手,低声呵笑道:“打你就打你,就是再恨,也得给本城主受着。” 中年男子顿时一噎,盯着姒绾绾的眼神仿佛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姒绾绾反手又一巴掌呼了过去,这次直接将他的牙给打掉了一颗。 “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玩意。” 此言一出,那中年男人气得险些晕死过去。 有姒绾绾在,方才还叫嚣的人已然没了方才的嚣张。 “姜大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就把银子兑换给我们!”人群中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回转过身来的姒绾绾扫视了一眼众人,淡声道:“抬进来。” 随着尾音落下,人群中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小道,只见八名小厮抬着四只雕花木箱走了进来。 打开四只木箱,里面是晃眼至极的黄金。 这四大箱的黄金把众人看得直了眼。 “本城主不知谁散布的谣言,说我姜家钱庄擅用了各位的银子。”顿了顿,她微抬下颚,一字一句的道:“这姜家有本城主在一日,就倒不了,诸位大可放心。现在还想取走银子的人,只管取,至于选择继续相信姜家的,本城主也决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原本对姜家心存疑虑的人纷纷定下心来。 “姜大小姐既然如此说了,这银子放在这里,我就放心了。”围观的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原本摇摆不定的人纷纷跟着喊了起来。 此事安定下来,姒绾绾吩咐钱庄的人整理一下内堂之后,就随着许恒一同走出了钱庄。 许恒的余光看向姒绾绾,内心极端的复杂。 这样坚韧的女子莫名的引人心动,可偏偏这样的女子也让人觉得自己配不上。 “多谢!” 闻言,她看了他一眼,感叹说道:“看来许大人未把我当朋友啊。” 话落,见他略有慌张的神色,她笑着道:“骗你的。” 与许恒告别之后,姒绾绾当下去了一趟酿酒坊,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开在对门的仙酒坊。 眸色微沉之间,她抬步走进了自家酿酒坊。 第101章 干娘刚认的,有意见? “小祖宗,你真的要这样?”臭道士再三问道,言语之间满是震惊不信。 楚辞扯了扯身上的裙衫,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头上的双髻,看着镜中肉嘟嘟的小脸,他露出了一抹嫌弃的神色。 他现在用冥府秘术换了张小女娃的脸,加上太上老君的敛灵丹,伪装成失孤的孩子靠近姓姜的那个女人,应该有极大的胜算。 等彻底取得那女人的信任之后,他就趁机挑拨她跟姓司的关系,然后等姓司的跟她翻脸之后,他就能把姓姜的这女人给就地正法了。 他的葫芦算盘打得叮咚响,他三个不靠谱的属下却瞧着他的模样捂住偷笑了起来。 肉嘟嘟的小娃娃一记冷眼扫去,吓得三个人纷纷把笑憋了回去。 这边,了解大致情况的姒绾绾刚从姜家的酿酒坊出来。 照这么说来,对面的仙酒坊是半路崛起的,而且背后的掌事极为神秘。 酒有百味,可偏偏这仙酒坊的酒与姜家酿酒坊的酒味雷同,价位又低于姜家酒坊,明显是有意针对姜家。 看来阿音的生意做的太风生水起了,以至于引来这么多围堵的野狼,不过没关系,阿音是兔子,可别忘了站在兔子身后的是她。 他们敢来,她就敢手持弓箭,杀的一个不剩。 正走着,大腿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凝眸一看,竟是一个梳着双髻的可爱团子,脏兮兮的小脸,满是无辜的大眼中盈着些许泪意,小团子坐在地上,揉着额头,似乎是被撞疼了。 这一幕,直把姒绾绾的心都给看融化了。 她赶紧把小团子抱了起来,温声诓哄道:“小乖乖,撞疼了,别哭哈,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吃。” 楚辞非常反感姒绾绾的接触,可在此刻,他竟莫名的有种奇异的感觉。 “糖糖不哭。” 小团子奶声奶气的道。 姒绾绾温温一笑,抱着小团子边走边问道:“唐糖是你的名字吗?住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 小团子肉乎乎的小手把她的脖颈抱的紧紧的,说道:“不是,是小名,因为娘亲刚好吃了糖葫芦。” 说到此处,楚辞忽然想起了干爹跟自己说的一些关于娘亲的事。 他从小就被娘亲扔给了干爹,他不知道娘亲的样子,只知道干爹说娘亲在怀他那会特别喜欢吃糖葫芦,就随口给取了个糖糖的小名。 干爹说娘亲没想好他的大名叫什么,再后来,干爹说娘亲生下他之后,就跳下了诛仙台。 至于他的爹爹,干爹说在娘亲怀他的时候就死了。 想到此处,楚辞的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起来。 这是什么娘啊!因为刚好喜欢吃糖葫芦,就给自个孩子取了个糖糖的小名,这小名取得可真随便。 姒绾绾心下诽腹之间,却发现小团子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许多。 “糖糖的娘亲那么爱吃糖葫芦,取这个小名也证明娘亲很爱糖糖。” 糖糖重重的点了点头。 给小团子买了几串糖葫芦之后,姒绾绾打算把人送回去,因为这么可爱的肉团子,人家爹娘要是丢了,肯定得急死。 只是当她问小团子家在哪里时,小团子却嘴角一弯,哭了起来:“爹娘已经死了。” 姒绾绾心头一震,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莫名的心疼起来:“那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小团子摇了摇头,哭声哭气的道:“刚刚二叔想把我卖掉。” 还真是丧尽天良!虽说如此,可姒绾绾仍是有些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厉呵:“你是什么人,把孩子还我!”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抵是经常在田间劳作的缘故,正午阳光之下,那男人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玉滑黝黑。 刹那间,姒绾绾能感觉得到小团子抱着她的脖颈的力道加重了不少。 “姐姐,不要。” 感受到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小身躯,姒绾绾抱紧了怀中的小奶娃的同时,眼神幽幽的看向了不远处十分愤慨的中年男人。 “我是他的干娘。”她脱口的十分自然。 中年男人啐了一口糙话:“少他娘的鬼扯,这孩子是我侄子,我怎不知他有一个你这样的干娘。” 这一动静引来了不少凑热闹的人,这长安城中不少人知晓姒绾绾的底细,所以她这话自是立不住脚跟的。 “这突然冒出来的干儿子?怕是干~儿子!”有人不怀好意的低声调笑道。 一旁的人同样一副暧昧猥琐的表情:“听说有些贵族世家有养娈童的习惯,这小娃娃这么白嫩嫩的,怕是这姜大小姐见这小娃娃不错,诱拐来的。” 纷至沓来的闲言碎语越发低俗下流起来,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保住小团子,她冷冷的声线如浸了寒冰一般:“干娘是刚认的,有意见?” 有意见?当然是不敢啊!瞧那眼神,所过之处,那无形袭来的威压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把孩子还我,否则我就去报官了!”肤色黝黑的男人已然没了耐性。 索性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所以姒绾绾很是大方的扔了一锭黄金出去:“够吗?” 男人看着落在脚边的黄金,一双贪婪的眼中满是精光,唯恐姒绾绾反悔,他捡起地上的黄金,嘴里说着够了。 看到此处,众人瞬间明白了过来,谁才人伢子! 某处僻静的长巷中。 “怎么样?我刚刚是不是演的毫无破绽?” 看着过了一把戏瘾,就无比兴奋得意的臭道士,假和尚面无表情的道:“一般般!” 一枝花哼了一声,出言打击道:“痕迹太重,用力过猛。” 臭道士瞬间不服气了,脸红脖子粗的叫道:“你说的头头是道的,小祖宗喊你去的时候,你怎么非让抽签?” 还特么的被他给抽到了! 一枝花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插腰怒骂道:“关你屁事,老娘喜欢!” 臭道士冷笑一声:“死人妖!” 这一句死人妖直把一枝花的怒火逼到了顶峰:“臭道士,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臭道士跟一枝花,假和尚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黄金:“有银子了,晚上吃什么啊?” 脖子被锁住的臭道士费劲的道:“当然是叫花鸡!” 头发被扯住,牡丹花都掉了的一枝花反驳道:“叫花子才吃叫花鸡,我们当然是喝八宝粥。” “喝你娘的八宝粥。”臭道士逮住一枝花头发的手狠狠地往下坠去。 一枝花疼得啊的一声,只觉头皮都要被彻的翻起来了。 于是也不甘落后的锁紧了他的脖子。 假和尚见二人你来我往的一个不让一个,只得将银子收进了袖中:“阿弥陀佛,小僧以为二位适合吃屎。” 扭打在一起的臭道士跟一枝花:“……” 他娘的,这假和尚不要命了! 第104章 何时轮到你一个贱人来教训? “我说你们三个什么时候滚回侯府去?” 目视着满屋的狼藉,黎莺忍无可忍的低吼道,这话里话间满是嫌弃。 这三人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活把她好好的房间弄成了叫花子的窝,乱也就罢了,还有股难闻的怪味。 躺在贵妃榻上的臭道士瞄了一眼捂住鼻息脸色有些难看的黎莺,装作没听见的打了两个呼噜。 霸占了床榻的一枝花故作熟睡的翻过了身。 倒是坐在椅子上一板一正的假和尚问道:“为什么要回去啊?” 黎莺扫了一眼装聋作哑的一枝花跟臭和尚,冷脸道:“你们不是侯府的侍卫吗?” 假和尚迟凝了一下,道:“小僧听臭道士的。” 这锅甩得好!顶着那道炙热审视的视线,臭道士是睡不下去了,只得来了一句:“贫道听一枝花的!” 皮球滚到了脚边,一枝花是踢不回去了。 一枝花扶着头上的牡丹花支起身子来,他斜睨了臭道士一眼,道:“小祖宗都没在侯府了,我们三个怎么可能留在侯府听那傻子小侯爷的差遣?” 这话听着倒是没毛病! 这时,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莺儿姐,肖公子来了。” “知道了。”黎莺应完声,转头就对屋里的三人警告道:“我请你们在这里消停一些,可别再给我搞一些幺蛾子出来。” 她永远了也忘不了这三人刚来投奔她时,悄悄跑去房间里偷看别人办事,还被发现的事情。 直到这三人再三保证,黎莺这才摇曳着身姿出了房门。 “咱们真的不回侯府了?”假和尚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惜的意味。 在侯府时,他们再怎么邋遢,那孟小侯爷都不会嫌弃他们的,还整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像现在?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臭道士翻了个身道:“听说那小侯爷回县城老家去了,小侯爷是待见咱们,但老侯爷可不一样。” 假和尚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这边,莺儿方才会上肖迟的面,就有人推门闯了进来。 “几位这是做什么?”余光掠扫了一眼神色大变的肖迟,嘴角勾弄着几分冷意的莺儿慢条斯理的扯起了掉落肩头的衣衫。 脸色微微惨白的姜姒音逼视着对面的肖迟,并未理会莺儿的话,而是狠狠地质问道:“你不是回书院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青衫不整的肖迟哑口无言的僵坐在床榻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一旁的莺儿讥笑着回了一句:“男人惯用的伎俩都看不出来,活该被骗!”?? 区区青楼女子竟敢如此狂言侮辱自家二姐姐,本就气愤至极的姜明泽连忙出声护短:“我二姐姐何时轮到你一个贱人来教训了?有本事你再说一句试试!” 莺儿气极反笑的直视着姜明泽,冷冷的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姜明泽暗骂一声,扬起手就要冲过去教训莺儿,可还没踏出去,就被身旁的姒绾绾给拉住了。 姒绾绾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泽儿是姜家嫡子,对一个青楼女子动手,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而且他们的目的也仅仅是让阿音知道这书生是一副什么嘴脸。 姜明泽脸红脖子粗的瞪了笑意挑衅的莺儿一眼,纵然心下气愤,却只得紧咬着牙根作罢。 揭破了肖迟的嘴脸之后,姐弟三人就一同回了姜府。 自回来姜姒音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对劲,眼睛红红的,却始终不见眼泪掉下来,似乎在强忍着。 “音姨吃!” 随着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姜姒音的眼前瞬间多了一串色泽诱人的糖葫芦。 紧抿成线的唇瓣一时间绷不住,她又是笑又是哭的接过了糖糖递过来的糖葫芦。 “谢谢糖糖的糖葫芦。” 糖糖摇了摇头:“音姨客气啦!” 姜姒音哭笑着揉了揉糖糖的发顶,原本乌云密布的心情似在瞬间得到了缓解。 气氛得以缓和之后,小团子看了一眼自家娘亲,便会意的抱着榻上正在打盹的黑猫跑了出去。 “你与那书生何时认识的?” 姜姒音看向姒绾绾:“半月前。” 半月前不正是赵诗诗来姜府的日子吗?心下沉吟着,她紧接着问道: “怎么认识的?” “是诗诗……”说到此处,姜姒音似意识到了什么,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见她脸色骤变,姒绾绾追问道:“怎么回事?” 姜姒音稳了稳神这才慢慢的娓娓道来。 半月前,她通过赵诗诗认识了肖迟,赵诗诗说肖迟是她老家那边的人,为人上进,心有抱负,却苦于家中条件困难,科举路上屡屡遭难。 本来她只是对这肖迟抱了几分同情欣赏,后来在赵诗诗的有意撮合下,她跟肖迟的感情就越发热络起来。 听到此处,姒绾绾也大概摸清了是什么一回事,敢情就是赵诗诗为阿音设的一个局。 “你跟肖迟透露过姜家商铺的事吗?” 此言一出,姜姒音顿时僵在了原地:“我曾带他去酿酒坊的工房里看过!” 所以后来姜家酒坊对面的仙酒坊是谁倒腾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今的肖迟对于赵诗诗而言已然成了一颗废棋。 没了赵诗诗的关照,肖迟原本还算不错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潦倒起来。 是夜,被客栈赶出来的肖迟已然没了去处。 他骂骂咧咧的骂了半晌客栈的掌柜,转身就琢磨着去姜府找赵诗诗。 姜府大门紧闭,他敲了半晌,这才有一个小厮打开了门。 赵氏院子里的婆子赶巧从大门这边走过,就看见了正在跟小厮吵着要见赵诗诗的肖迟。 大晚上的,未免事情闹开,她连忙安抚住了情绪激动的肖迟,然后就匆匆的往赵氏的院子走去。 约摸过了三刻,就在肖迟久等不耐的时候,赵诗诗这才姗姗来迟。 “过来说!”赵诗诗瞥了肖迟一眼,便抬步走出府门,步下了石阶。 肖迟甩了甩衣袖,旋即跟上了她的步子。 “这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赵诗诗的语气隐有不悦之意。 她不悦,他更是恼火:“你倒是睡得安稳,我怎么办?” 赵诗诗冷哼道:“你怎么办,那是你的事。” 此言一出,肖迟的脸色顿时变得扭曲起来:“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姜家三姐弟,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眼见肖迟愤慨的转身朝姜府大门走去,赵诗诗眼神一凛,瞬间阴冷到了极致。 第105章 不信河神现世一说! 肖迟死了,死在了姜家不远的一条深巷之中。 姜姒音以为是自家大姐为了给自己出气动的手,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切似乎看似又步上了正轨。 层云隐月,凉风四起。 姒绾绾做了一个噩梦,惊醒时方才发现噩梦成真了。 眼里的倦意在坠进那双漆黑如渊的眼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的身子就像弓上的弦一下子紧绷到了极致! “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司承厌阴冷的嗓音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紧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只能看着他。 “这个词有歧义!” “哦?”他嗤笑了一声。 无形的质疑叫她一时间慌了神,可也仅仅是一瞬之间。 “司承厌,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冷笑:“什么叫放过你?” 她不想承认她输了,可是比起输赢,此刻她只想把那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开。 “你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对?” 她冷硬的声音一下子轻了许多。 他眼神微滞,无声的默认了她的话。 纵然她与他早就该断了,可此刻看他承认,心还是忍不住一阵窒息。 “我不想做她的替代品,你懂吗?司承厌!” 她看他的眼神出奇的温柔,温柔到让人心疼。 指尖拂过她的眉眼,他的眼神幽深而缥缈:“姒绾绾,你是不是蠢?” 他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她! 她低声呵笑一声:“我就是蠢,才会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看我犯蠢,你开心吗?” 他眸光晃动,薄唇张合,缓缓道:“你是这样以为的?” 她直视着他,眸光凛冽如寒风腊月:“不然呢?” 他冷笑一声:“所以你以为你是谁的替代品?” 她冷声质问道: “你心里不清楚吗?天界战神司绾绾,那个死了上万年的女人,不就是你的爱吗?” 他双瞳微震,掐着她下颚的骨节不知不觉间收紧了几分,方才还有所缓和的声响一下子阴沉到了极致:“谁告诉你的?”?? 她仿佛听见了下颚骨头碎裂的声音,强忍着疼意,她讥笑道:“重要吗?” 他眸色狰狞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灼穿一般凛冽。 四目相对,具是无言,沉默犹如大水淹没了二人。 就这样,二人到底是不欢而散了。 “姒绾绾,你不想收集气运了?” 007咆燥的声音再次响起。 姒绾绾有气无力的道:“姑奶奶干不了这活。” 大不了就失去这具肉身,成为九幽鬼界的游魂,她也不想在跟司承厌纠缠不清了。太累了。 夜色之下的幽林宛若蛰伏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姬姌怎么也想不到,她千选万选的藏身之地,还是被司承厌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是你告诉她,司绾绾的事的?”他阴冷的眼神直直的落在了姬姌的身上。 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给撕裂。 坐在巨石上的姬姌缓缓的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冷笑道:“怎么?跟你的小美人闹矛盾了?” 司承厌眸光微沉,周身戾气四起,下一秒他便化作一抹残影攻了过去。 与此同时,天水县,临安河边。 “小爷才不相信真有河神现世一说!”孟屿南看着夜色之下黑漆漆的河水,冷声嗤道。 “咱们赌的可是一万金,小侯爷既然不相信,不如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一旁的公子哥兴奋的提议道。 “是啊是啊,小侯爷不是号称胆子大吗?正好去证实一下,也好让我们几个输得心服口服啊!”另外一个公子哥附和道。 见孟屿南露出了犹豫之色,方才最先出声的公子哥又道:“小侯爷莫不是怕了?” 这么一激,孟屿南反而来劲。 “好,小爷就让你们几个瘪三输得心服口服!” 随着尾音落下,孟屿南已经踩水下了河。 深夜的河水有种冷到骨子里去的感觉。 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河水,他忽然生了几分怯意。 站在河岸上的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一前一后的说道。 “小侯爷要是不敢,就回来。” “是啊,不要为难自己。” “就当我们输了。” 娘的,搁这儿寒碜他呢! 孟屿南是个骨子要强的,越是这么说,他也是要做给他们看。 看着孟屿南一头钻进了河水中,三个人对视一笑,小声的道:“这小侯爷还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把他激下去了。” “我听说这河里真的闹鬼,他下去,怕是没命回来了。” “死了更好,仗着自己小侯爷的身份,整日使唤我们几个,我已经受够他了。” 随着尾音落下,河水中央忽然冒出了一个头发覆面的人头。 最先发现的是陶望,他面色惨白的指着那人头,颤颤巍巍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剩下的两个人遂着看去,具是吓得颜色尽失。 看着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三个人,孟屿南撩开面上的头发,冷哼道:“三个弱鸡!” 还以为他真的蠢到不知他们再打什么主意吗? 就在他正欲游上岸时,他的脚踝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任他怎么使劲都挣不脱。 不会真的有鬼? 他被他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之后,他潜入水底一看,方才发现是一根绳子。 想来是附近的村民随便扔进来的。 虚惊一场后他不以为意的正要解开绳子,却在那一瞬间,模糊的视线中窜入了一张恐怖到至极的鬼脸。 次日,姒绾绾被老皇帝的一条密令召进了皇宫。 她本以为老皇帝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到最后她才知道,原来是几日前去天水县的孟小侯爷失踪了。 所以老皇帝的意思就是派她去查清孟屿南现在何处。 “此事皇上不派官府的人去,派臣去做什么?”姒绾绾自是不愿揽这活的。 “不仅仅是孟屿南失踪之事。”老皇帝欲言又止的话勾起了她的兴趣。 “那是?” “在数日前,天水县就屡屡出现灭门案,在之后就传出了河神现世一说,所以朕要你去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说的确很是蹊跷。 “臣可以走一趟,但……”听她这话的弯道,老皇帝自是了然于心的。 “只要你有本事查清此事,异闻阁重开之后,你就是阁主。”老皇帝一字一句的道。 相传前朝曾有一个专门捉妖镇邪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就是老皇帝口中的异闻阁。 这条件的确诱人,因为这样她就能明目张胆的去收集怨灵之气了。 第106章 信不信爷爷咬死你! 方才出宫门,姒绾绾就被沈清妙的马车给拦下了。 “绾绾,你都知道了?” 见沈清妙的神情有几分凝重,她自然知晓她指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明日启程。” 沈清妙的唇瓣紧抿成了一条线,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良久才小心的问道:“我能同你一起去吗?” 若是妖邪作祟,沈清妙跟着去的话,无疑是累赘,但直言过于伤人。 所以她斟酌着字句道:“路上颠簸,公主还是……” 不等她说完,沈清妙就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腕说道:“绾绾,失踪的是孟屿南,我怕他出事,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 想着沈清妙与孟屿南之间亲如姐弟的感情,姒绾绾迟凝了一瞬:“可皇上那边?” 此番前程未知,老皇帝不可能会放任沈清妙去冒险的。 提到老皇帝沈清妙的脸色变了变,可想着如今还生死未卜的孟屿南,她松开紧咬的唇瓣说道: “事后由我一人承担。” 话虽如此,可若真的生出什么意外来,她姒绾绾在老皇帝哪里恐怕也难辞其咎。 这边,官府的人盛气凌人的登门上府,说是前来捉拿杀人要犯——姜明泽。 “我三弟犯了何罪?值得高大人这番兴师动众的来抓人!”姜姒音怒色昭然的质问道。 高苏乃是高家二子,自高涣死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高家的第一把手。 可是他并不开心,因为他失去的是一个从小疼爱他的大哥,所以对于间接害死他大哥的姜家,他自然是恨之入骨的。 加上如今的他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首当其冲就是“烧”了这姜家泄愤。 “今早有人报官,说是姜三公子杀了花满楼的花魁黎莺。” 高苏之言叫姜姒音的脸色顿时生变。 见姜姒音没了声,高苏冷笑一声,便吩咐底下的人去了姜明泽的院子拿人。 只可惜如今的姜明泽的屋里却是人去楼空。 这样的结果让姜姒音的一颗心彻底跌到了谷底,难道泽儿真的为了给她出气,杀了那个什么花魁吗? 畏罪潜逃,杀人害命,这可不是小罪啊!泽儿怎会如此糊涂呢? 姒绾绾回府以后,就觉得这府中的气氛不太对劲,回到屋中问了姜姒音方才知道,原来是姜明泽出了事。 “泽儿只是嘴上说说,要让他真的去杀人,恐怕他还没这个胆子。”姒绾绾沉声说道。 说不好泽儿又是被人给摆了一道。 想起明日要出发前往天水县的事,姒绾绾一下子头疼起来。 现下泽儿出事,她绝不可能明日启程天水县的。 层云隐月,风声渐起。 街角隐秘的小巷里,担惊受怕的少年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 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一跳。 这时,漆黑的巷口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看着那抹步步逼近的身影,他浑身紧绷,颤栗不止。 “泽儿?” 熟悉的声音叫他一下子放松了警惕。 “大姐?!” 得以回应,姒绾绾吁了一口气。 得亏那死猫的追踪术,否则这长安之大,她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泽儿,到底怎么回事?”走近蹲下的姒绾绾直奔主题的问道。 在用追踪术寻到此处之前,她曾进了一次宫,大抵意思就是姜明泽出事,她断然不能启程天水县。 可老皇帝的态度却异常冷硬,所以若是不能在天亮之前解决此事,她就没有时间了。 姜明泽深知此事的严重之处,也没敢隐瞒丝毫的全盘托出。 他说:今日午时,他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去喝茶,不巧听到了从黎莺嘴里传出来的一些关于姜姒音的闲言碎语。 他气不过,亲自杀去了花满楼。在一众狐朋狗友的添油加醋之下,他跟黎莺拉扯间,竟不小心用防身的匕首刺死了人。 杀人之后,他怕连累姜家上下,就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藏了起来。 姒绾绾面色难看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姜明泽缩着脑袋,不敢看自家大姐的眼神,他知道他这次闯了大祸,而且他还听说他的案子是一向跟他们姜家不对付的高苏在办。 这等同于将弱点直接告诉了敌人! 安置好姜明泽之后,姒绾绾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用摇铃将顾白唤来,看看有何法子没有。 只是任她摇了数遍,也不见顾白的影子。 之前,她无须摇第三次,顾白就会如期现身,可今日却…… 她心下一紧,直觉告诉她,顾白出事了! “死猫!”她拎起躺在榻上酣睡的饕餮,切声唤道。 被扰了清梦的饕餮炸毛的喵了一声,似乎极度的不满,若非她拎的地方恰到好处,恐怕她的手背已经印上他的牙印了。 见他清醒过来,她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随着一道红光掠过,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姿容俊美的红衣少年。 “丑女,信不信爷爷咬死你!” 他一脸凶光的盯着她,好似真的要咬死她一般。 现下的她无心与他拌嘴。 “我要回九幽鬼界!” 她现在就要确定顾白的安危!一刻也不能在等了。 得,又是要让他护法! “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发什么疯?”少年自是极度不愿的,护法这玩意,又伤神又受怕,哪有睡觉来得香? 她眼神凛冽的直射过去,不容置喙的道:“护法,不要让本座再说一次!” 少年嘴上骂着傻逼,手上却捏出了一个结界咒。 与此同时,天界的受刑柱上。 青丝散乱的顾白手脚皆被锁神链所缚,一袭白衣早在鞭刑之下渐染成了血色。 “堂堂九幽鬼界的鬼医,竟然也干起了偷人丹药的小人之事,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啊!” 淡漠的眸光波澜未起,只是冷淡的盯着那说着嘲讽之言的天将。 这样的顾白无疑让人生不出丝毫的优越感,因为他的嘲讽在他眼里就像空气一样无关痛痒。 在天界跟九幽鬼界对垒时,这天将曾是顾白的手下败将,如今让他逮着了教训顾白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 本来天帝下的三十鞭罚,到了他这里,硬生生成了近一百鞭刑。 那天将冷笑一声,扬起鞭子狠狠地甩了下去。 若非顾白自身修为深厚,恐怕这一鞭就足够让他皮开肉绽了。 第109章 她若问你,你当如何? 红衣少年坐在筑月阁的石阶上,拉长的眸光却看向了沉星隐月的夜幕。 他左手提酒右手端杯,酒水入喉,却了然无味。 也不知那丑女怎么样了? “死猫,你在等娘亲吗?” 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到了自己身边的奶团子,他哼哼唧唧的道:“小屁孩懂个锤子,不怕长不高吗?赶紧去睡觉!” “我懂你啊!”糖糖一脸的天真的道。 所以他是锤子吗? 少年十分不爽的道:“爷爷向来不打女人跟小孩,你很幸运,占了两样。” 糖糖:“……”这是哪里产的傻子? 这时,忽然狂风大作起来,卷起的细沙迷了人的眼睛。 少年下意识的朝糖糖靠近了一些,大风过后,院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变态国师,而他还抱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那个人不出意外,就是他们在等的姒绾绾。 “娘亲!”糖糖近乎是跳了起来。 司承厌一记冷眼扫去,方才跑过来,手正要去碰姒绾绾的糖糖头一缩,怯怯地收了回去。 眼看着司承厌抱着姒绾绾径直走进屋里后,少年放下手中的酒壶杯盏,正欲跟进去,岂知前脚还没踏进去,后脚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给推关上了。 这幸好是他反应快,否则这门砸上来,他的鼻子得被砸烂! 屋外的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具是乖乖的守在了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门咯吱一声开了。 走出来的人一袭白衣,如玉树兰芝,矜贵清冷 ,幽冷的眸光所过之处,具是让人寒意顿生。 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直叫人脖子直不起来。 “进去陪着你娘亲!” 糖糖怔了一下,而后哦了一声,就利落的跑进了屋里。 此时的空气凝固的仿佛能凝成冰块,少年极度不自然的扯着衣角,一时间不知他是何意。 司承厌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边走边说。 少年回视了一眼,就匆匆敛下眸光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她若问你,你当如何?” 她指的自然是姒绾绾! 少年自然懂他的意思。 其实就算他不说,他也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那丑女的,至于原因…… 想到此处,少年醉意微醺的眼底竟是一片清明。 这边,独守在屋里的糖糖一改方才的天真怯弱。 “她”站在床榻前,肉嘟嘟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不符的森冷之色。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幽光闪烁的银色铁钩。 总算让他逮到机会了,趁着现在姓姜的这女人身子虚弱,正是勾取生魂的绝佳时机。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屋外却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他连忙将银色铁钩藏了起来,紧接着,司承厌就跟少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漫无天际的夜色将天地融为了一体,妖邪鬼物横行,仙神残杀,人魔出世,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血流成河。 忽然,肩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猛的回身看去,只见沾染着邪灵之气的剑锋朝着她的眼睛刺来! 不要! 姒绾绾猛的睁开眼睛,惊魂未定之际,方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虚汗打湿了鬓角的碎发,她面色惨白的撑起身子来,神情恍惚的看向青石地面。 方才那个梦过于真实,让她险些以为是真的。 “娘亲,你醒了!” 这时,她方才注意到趴在椅子上睡着了的糖糖,小家伙刚刚睡醒的眼睛看着她就像撒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她心下一软,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糖糖迈着小短腿,乖巧的跑了过去。 她将他捞起来抱在了怀中,紧接着抓起身后的软枕就朝霸占了软榻正睡得呼噜掀天的少年扔去。 被砸中的少年一个鲤鱼打挺,惊醒了过来,嘴角疑似挂着一丝晶莹的水渍,看来方才睡得挺香的。 小团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你也好意思让糖糖睡椅子!”姒绾绾幽幽的说道,眼里满是鄙夷。 少年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对爷爷有什么误解?” 他才懒得管那奶娃娃呢,又不是他生的。 姒绾绾:“……”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姒绾绾松开手,糖糖会意的从她怀中跳了下去,余光一瞥,榻上的少年就不情不愿的变回了原形。 “大小姐,宏旺公公来了。” “知道了。” 应声之后,姒绾绾当即下榻整理收拾了一番。 其实是宏旺公公此行,她已经猜到一个大概了。 远远的,姒绾绾就看到了会客厅中始终冷着脸的宏旺公公。 “姜大小姐真是让洒家好等!” 话里话外,不乏对她的不耐之意。 她心下冷笑一声,旋即噫了一声 “我有东西忘记拿了。” 眼看着刚刚来,又要走的姒绾绾,宏旺公公的一张老脸可谓是阴到了极致。 “对了,宏旺公公刚刚说什么?”就在临出门之际,她又忽然似而非笑的转过了身来。 这番举止将宏旺公公气的不轻。 强压下喉咙里那股子翻涌的气血,宏旺公公冷言冷语的道:“传皇上口谕:请姜大小姐即刻启程前往天水县。” 姒绾绾面无表情的看着宏旺公公,说道:“知道了。” 如今顾白生死不明,泽儿重罪加身,她哪有闲情逸致去管闲事! 她嘴上应着,行为上却又有半分动作。 “马车已经备好了,姜大小姐还是赶快去收拾一下行李,半个时辰后,就要启程了。”宏旺公公面露冷笑的说道。 看向姒绾绾的眼里满是畅快之意。 脚下顿了一顿,姒绾绾不禁面色微变。 老皇帝这是想赶鸭子上架啊! 半个时辰后,一辆雕花马车驶离了长安城,停在了十里之外的凉亭处。 姒绾绾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看向凉亭,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沈清妙当即迎了过来。 “绾绾!” 她朝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公主,你坐着这辆马车先行一步,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可能会晚上一步。” 沈清妙不傻,自然知道她没处理完的事情是什么。 “你小心些,别被发现。” 姒绾绾冲她点了点头:“放心。” 看着渐渐行远的马车,姒绾绾拉回视线,毅然决然的朝城中的方向而去。 她快步走着,忽然一道红光掠过,一红衣少年顿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第113章 以人为祭,荒唐至极! 乌烟瘴气的天水县,百姓们大张旗鼓的准备着以祭献童男童女的方式平息河神之怒。 坐在灵台上的两个奶娃子尚且不知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看着两个奶团子开心的吃着百姓们供奉上来的糕点吃食。 姒绾绾莫名想起糖糖来,愤怒至极之下更是生出一抹悲凉之感来。 “身为天水县的父母官,你竟然能容忍以人为祭的荒谬行径!” 面对姒绾绾的厉声质问,王升更多的是无奈:“半月以来,一连五起灭门惨案,天水县的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虽知荒谬,可在下也无力阻止。” 这祭祀已然成了百姓们精神上的一种寄托,祈祷祭祀过后,县城能安生下来。 姒绾绾吁了一口气,她自然知晓,只是把精神慰藉落在尚且无知的孩童身上,简直过于残忍! “等到入夜,这两个孩子就会被送往河岸边,举行祭祀大典。”王升忽然伤感的说道。 姒绾绾看了王升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将视线落在了人群中哭得胆肠寸断的妇人身上。 那即将被祭祀的童男童女正是那妇人的一双儿女。 “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孩子!”妇人哭得声音都哑了,她想要去救她的一双儿女,可是还没行出半步就被人墙给挡住了。 “放了你的孩子,谁放过我们啊!”不知谁高喊了这么一句,妇人就被一记重力给推了出去。 坐在灵台上的两个孩子看见自己的娘亲被欺负了,具是伤心的哭了起来,只是灵台太高,他们不敢跳下来,只是哭喊着:“不要欺负我娘亲。” “那河岸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而是妖邪鬼物,你们所谓的祭祀,根本就是杀人!” 陡然传来的愤怒之声将众人的视线拉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看起来约摸三十有几,面容沧桑,一身破旧的缝补道袍,腰间挂着一个葫芦酒壶,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银黑相间的头发用一支木簪别着,显得有几分凌乱。 说话的女子正是不久前遭遇灭门惨案的童家小女儿——童拂月。 见到童拂月,众人是惊讶的,没想到这五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里还有幸存者。 其实那夜,童拂月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幸好当时她用了一些手段。 想到当夜的情形,一种凉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是已经被恐惧支配的百姓根本听不进童拂月的话,他们惶恐度日,只求今日的祭祀能带给他们安定。 “童拂月,你竟敢出言污蔑河神大人!”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周遭便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高亢激动的附和声。 童拂月的面色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灵台上哭得伤心异常的孩子,愤怒又无力说道:“你们这人当真愚昧至极!” 她的话惹恼了一众人,等待她的自然是恶言相对。 一嘴难敌众口,童拂月微弱的声音终究是淹没在了一堆浪潮之中。 她赤红着一张羞愤的脸,指甲近乎嵌入肉里去。 这一张张自私又无知的嘴脸,当真让人恶心至极! 见状,一旁的杨山嵩吁了一口气:“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这些人骨子里已经认定了那河里的就是河神,而非妖邪鬼物! 姒绾绾拉长了视线,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这些百姓在极致的惶恐折磨之下,已然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判断能力了。 只是一味的认为祭祀过后,才能得以平安。 支开了王升以后,姒绾绾打算再去城外约定的地方看看是否有沈清妙的身影。 天水县算是比较富余的县城之一,虽比不上长安的繁华迷人眼,却也不输一些大城。 但在灭门案的影响之下,这天水县的街道还是萧条了不少,光从百姓的面上眼中都能看到一丝紧绷不安。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边缘,吹来的晚风明明夹杂着一丝燥热,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热意,反而只有心中深深地冷意。 夜色来临,也意味着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恶意即将倾巢而出,无论是妖邪鬼物也好,还是所谓的人性,将在这夜幕之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依旧不见沈清妙的身影,姒绾绾眉头紧皱,暗下猜测沈清妙可能在来的途中遭遇了不测。 少年浅显的以为她是在看落日,却不知她的心绪万千。 她未言一句,只是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解的少年。 清妙,你到底在哪里?还是真的遭遇不测了? 夜色如一张大网将大地与天际一并笼罩,时逢雨水天气,一道晚上就风声渐起,凉意窜开。 夜幕黑压压的一片,如同压顶的山峦,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穿过长青林,尽头就是发现“河神”的河岸。 前方四个戴着鬼面的人跳着一种极为诡异的动作,像是作法一般。 身后是四个抬着灵台的青壮年,再往后是一众举着火把的百姓。 来到河岸边,没了树林形成的天然屏障,风似乎更大了。 安置好灵台以后,一众百姓自发的退到了一旁,然后一个胡子发白,杵着拐杖的青衣老者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走到了灵台的最前方。 这青衣老者正是天水县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人物,是他将天水这个地方从极度的贫穷,慢慢的走向了如今的富余,算是一个先驱者的形象。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河水与夜幕仿似连成了一片,压抑无比的气氛散播在周遭,默默的吞噬着人心。 “河神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望河神大人息怒,佑我天水县世代安乐!” 随着老者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身后的一众百姓具是跪在地上,虔诚的嗑了三个响头。 老者递去一记眼神,站在灵台边的两个男人立即会意的将灵台上的童男童女抱了下来。 大抵是意识到危险了,那两个奶娃子具是哭着喊着的挣扎着,只可惜他们的力量薄弱到没有丝毫阻力。 笼子是用猪竹子编造的,上面捆了一些红绳,两个奶娃子被强制性的扔了进去。 对于孩子的哭喊,人们漠视的就像没听见一般的,只是冷眼看着。 随着扑通一声,孩子的哭声瞬间淹没在了水中。 这时,人们眼中的冷漠变成了期待,似乎随着这两个孩子生命的结束,他们的安稳日子就要来了。 只是那仅仅是他们认为而已,因为现实要来得残酷得多! 第114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风穿林,吹得林叶唰唰作响。 隐在林中的杨山嵩与一旁的童拂月对视了一眼,待河岸上的人走尽以后,二人便小跑着到了河岸边。 杨山嵩看了一眼黑压压的河水,准备跳下水救人时,忽然一颗脑袋窜出了水面。 童拂月双瞳微缩,面露惧色的退到了杨山嵩的后方。 杨山嵩拔出背在身后的桃木剑严阵以待看着那冒出水面的脑袋。 姒绾绾看着河岸上二人的反应,便知他们把她当做了什么。 “别愣着了,救人啊!” 闻声,紧绷的二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边,奉姒绾绾之命沿官道一路寻找沈清妙下落的少年终于在一处山崖边发现了一些端倪。 山崖的巨石上是一些干涸了的血渍,黄泥碎石上躺着三具蒙面人的尸体。 这个地方偏离了官道,看来那个什么公主在此遭遇了行刺。 风声鹤唳,吹得耳朵有些发麻,他迎风而立的站在崖边,拉长的眸光看向了仿似深渊巨口的悬崖之下。 若是遭遇行刺,这山崖之上为何不见沈清妙?想起姒绾绾说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他想他得下崖底去看看。 风林涌动,狼嚎四起。 忽然,他眼前一花,便只见一团黑影朝他攻来。 出于本能反应,他抬手一扬,手中散发淡红光晕的红鞭就以雷霆之势甩了过去。 那黑影被甩了出去,随着一道诡异的惨叫声响起,少年一个干净利落的收鞭,定睛看去发出惨叫声的竟是一朵比人还大的食人花,只是这食人花已经成精了。 “区区小妖也敢偷袭你爷爷,该!”少年冷哼一声,便径直朝前走去。 只是方才走出十步之遥,无数成精了的食人花就将他围在了中间。 这些食人花精,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鞭起鞭落,他甩的干净利落,未过片刻,那些食人花精悉数惨死于红鞭之下。 见此状态,他并未在继续往前,因为他觉得这崖底有些邪门,若是沈清妙的尸身真的落到了这里,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的。 就在他准备远离这邪门的地方之时,丛林之中忽然出现了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这是一些成精了的野狼。 打斗的声音遂着风声传到了幽林深处。 戴着黑色斗篷,面容隐在面具之下的人看着躺在冰棺里的女子,抬起的手缓缓的落在了女子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 诡异的是女子的肚子上竟泛起了如火焰一般的红光。 然后依稀可见那肚皮里竟有一个小生命在悄然孕育。 “主上,洞外的人?” 闻听声响,被唤作主上的人仅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单膝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会意的退了出去。? 这边,姒绾绾、杨山嵩、童拂月三人刚刚联手将锁在竹笼里的两个孩子救上去,就在姒绾绾准备上岸的时候,脚踝忽然一紧。 她双瞳微缩,不等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被拉入了水中。 见状,杨嵩山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提起地上的桃木剑,朝身后的童拂月说道:“带着这两个孩子,快走!” 尚在惊恐中的童拂月点了点头,眼见着杨嵩山跳入水中之后,她颤颤巍巍地把竹笼中昏死过去的两个孩子拖了出来。 可是她也不过十四岁,小胳膊小腿的那拖得上这两个昏死过去的孩子逃跑? 她呼吸急促的看了一眼平静如死水的河面,一咬牙,只身就要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都自身难保了,还管那两个孩子做什么? 只是方才跑出五尺远,身后就爆发出了一道巨响,她下意识的回身看去,河水如同一道屏障般被溅起了十尺之高。 紧接着,两道身影被水流弹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自是姒绾绾与杨嵩山。 她眼眸微暗,提着一口气折身又跑了回去。 “不是让你带着那两个孩子先走吗?”杨嵩山气息微弱的说道,随着话音落下,他捂着心口,一股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童拂月有一瞬的心虚,旋即重情重义说道:“道长与姜姑娘生死未卜,我怎能一走了之呢?” 杨嵩山叹了一口气,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姒绾绾有灵力加身,虽不像杨嵩山那般重伤,却也不是安然无恙。 这水鬼怨气过重,加上五起灭门惨案的血戮,怨灵之气已经抵达了鬼将级别了。 调整过来之后的姒绾绾撑起身来,看了一眼河面上忽然卷起的水漩涡,面色骤然一变。 “快走!” 杨嵩山自然也知道那水漩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水鬼要出水了。 “我们分开走!” 闻言,姒绾绾面色凝重的对着杨嵩山点了点头。 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个娃娃,姒绾绾带走了一个,杨嵩山跟童拂月带走了一个。 大风四起,刮起的落叶迷了人的眼睛,腥臭的咸腥味如影随形的紧跟身后。 急促的呼吸声,砰砰乱跳的心脏在风声中听得那般清晰,额间的冷汗如雨落下。 眼看那水鬼就要追上之际,杨嵩山赫然停下了脚步。 “拂月,跑!” 童拂月不敢回身看,只是抱紧了怀中的孩子,加紧步子跑了起来。 揉碎在风中的是水鬼诡异的笑声与杨嵩山闷哼惨痛声。 不知过了多久,大风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村落,童拂月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 只是,她才走出一步,就被地上的藤蔓给绊倒了。 这一摔,将昏死过去的男孩给唤醒了过来。 “娘亲!”男孩一醒来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声音在死寂一般的夜里显得那么的清晰震耳。 唯恐水鬼会遂着声音找来,她面无血色,手脚慌张的捂住了男孩的嘴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在哭,我就把你扔去喂水鬼!” 男孩一听,果然害怕的不敢在吭声了。 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响动,隐约中她还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咸腥味。 她面色大变,不好!那怪物来了! 情急之下,她赫然将眸光投向了泪眼婆娑又不敢哭出声来的男孩。 这边察觉到水鬼并未跟来的姒绾绾将女童安置好以后,就往相反的方向追来。 她鼻子很是灵敏,在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随着找去,她竟然看到了昏死过去的杨嵩山,而杨嵩山的一只手竟然被那水鬼给卸了。 第117章 万事皆由因果起 你杀过人吗?我是一个身体有缺陷的被害者,隔岸观火的游戏,一句童言无忌,就枉顾的一条人命仿佛轻如鸿毛,这场杀人游戏的背后,观望者的漠视,杀人者的有恃无恐,包庇者的罪该万死,所以我死了,而你们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十年前,天水县,长宁村。 “我娘说了,他是个哑巴,所以随便你怎么欺负,他都不会说话的!”孩童稚嫩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啼笑。 说完,他首当其冲的将手中的石子朝坐在树下小憩的林来安扔去。 林来安是个哑巴,可是石子砸在身上会疼啊! 看着比划着手脚、神情严肃的林来安,五个围着他的孩子越发的兴奋起来。 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一块接一块的砸过去。 看着他抱头鼠窜的模样,五个孩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门外的林来安有些犹豫,他摸了摸被砸得生疼的脸,脚下就像生根了一般不敢入家门。 他怕娘亲见他这副样子会担心他。 捡好豆角的林母一出门就看见了他。? “安儿,杵在哪里做什么?” 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冏境惨状,林母看得一清二楚。 他娘又拉着他去找那五个扔他石子的孩子了。 “哟,我瞧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几个孩子跟他开了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找上门来吗?” 面相精明的妇人护着自个的孩子,一副你小题大做的模样指责道。 反观那个被妇人护着的孩子,同样一脸的得意忘形,似乎觉得林母跟林来安不敢拿他怎么样。 林母被气得不轻:“付翠萍,你这话也太欺负人了,你看看安儿的脸都被砸成什么样子了?” 妇人打量了一眼神情怯怯的林来安,嗤笑道:“这么大一个人了,还被五岁的孩子欺负,怪谁?还不是怪你儿子太蠢!” 气得发抖的林母瞬间怒上心头的朝妇人撕扯去。 她逢人讲理,教她的安儿明辨是非,懂得忍让,可这些人却仗着安儿善良,一个个的蹬鼻子上脸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身子有疾的林母那是那泼辣妇人的对手,不过几下,就被那妇人给按到了地上。 “儿子蠢,当娘的也是个废物!” 眼看那妇人一掌又一掌的打在自家娘亲的身上,说不来话的林来安又惊又怕的跪到了地上,神情祈求的朝那妇人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被按的动弹不得的林母看着儿子这番模样,眼泪无声的滚落了下来。 周遭的邻居闻听动静,纷纷跑了出去,可奇怪的是没有去劝阻那妇人。 一个个的站在那里跟看戏似的,有些觉得不痛快的,甚至扬声起哄起来。 只有一个小男孩挤出了人群,说道:“翠萍姨,你就放了林来安他娘!” 本来这样付翠萍也觉得丢人,如今有人给台子下,她自然是乐意的。 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看着一身狼狈,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林母,林来安自责的哭了起来。 “安儿,男子汉大丈夫不准哭!” 林母的话让林来安将喉咙里的哽咽给压了回去。 “这才对嘛。”看着他焦急而愤怒的比划着手,林母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等我们家安儿考取功名之后,娘亲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是啊!他要考取功名,考取功名后,这些人就不敢欺负他跟娘亲了。 可是怎么办?娘亲好不容易给人借来的书,被他们扔进了河里。 他满眼焦急的站在河边,耳边是那孩童人仰马翻的笑声。 河水好冷,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找到了被扔进河里的书,可是他为什么会漂浮在空中啊!为什么另一个“他”还躺在了水面上。 好多人啊!他们在慌什么?吵什么? 哦!原来他被河水淹死了! 不要!他还没中举,他还没让娘亲过上好日子呢! 河岸上,他看见他的尸身被打捞了上去。 娘亲抱着他的尸身哭得胆肠寸断,一旁的人说着各式各样的话。 有人说:他们还只是孩子,林大婶,就算了? 有人说:这河里好久没死过人了,今天终于又见着了。 有人说:就算她报官也不怕,听说翠萍家衙里面有人呢。 有人说:林大婶,那哑巴儿子死了就算了,省的你日日操心。 林母无动于衷的抱着林来安的尸身,直到那句死了就算,总算激怒了她。 林来安第一次看见一向温柔待人的娘亲像个泼妇一样的破口大骂。 “你们还是人吗?死的是我的儿子!如果死的是你们的儿子呢?” 可是那些人除了神色恹恹,却也不见丝毫的羞愧。 悲痛欲绝的林母冷笑着将那一张张嘴脸记在了心中,忽然的仰天大哭起来:“安儿,我的安儿啊!老天爷,求求你,把安儿还给我!” 娘亲,安儿在你的眼前啊!你看看安儿! 他手脚慌张的想要去擦娘亲脸上的泪痕,可是怎么办?他的好像摸不到娘亲了。 后来他的死好像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那些间接害死他的孩子一天天健康的长大,那些说风凉话的人也过得有滋有味,只有他的娘亲日复一日的消瘦下来。 那夜风声雨大,他看见他的娘亲喊着他的名字一头扎进了河水里。 娘亲她……她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看不见娘亲的魂魄啊? 后来,他听见有人说:他这是怨气太重,不得往生,而娘亲不一样。 话到此处,道观中具是一片压抑的沉浸。 从杨嵩山的口中,他们知晓了那河岸中水鬼的来历。 万事皆由因果起,原来十年前的那个小哑巴过的如此凄苦卑微。 “之前城中被灭门的那五家具是当年欺负林来安的哪些孩子。” 林嵩山面露愧色的吁了一口气。 当年他们将林来安的书扔进河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只是他怕自己遭遇跟林来安一样的欺负,所以他不敢出声,他是眼睁睁看着林来安溺死在河水里的。 “当年让付翠萍放过林母的孩子,是你?” 林嵩山看向说话的姒绾绾,点了点头。 或许正因这刹那间的善意救了他一命,否则他的下场又会比那五家好到哪里去呢? 第118章 你这种人果然该死! 陡然传来的惨叫声裹挟着一道暴戾的低吼划破了夜幕。 被拉回现实的几人具是面色骤变。 林来安化作的水鬼竟然去而复返了! 杨嵩山拉住了正欲起身的姒绾绾跟少年,万般的沉重的道:“于林来安而言,这十多年的怨是该有个了结了。” 若是怨气不解,恐怕林来安还会杀更多无辜的人。 沉默的姒绾绾、少年、沈清妙神情微妙的相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倒是孟屿南拉住了勉强起身的杨嵩山:“道长,那妖物如此厉害,就算要化解他的怨气,你这样去,不是等于送死吗?” 杨嵩山一脸的淡然:“生亦何苦,死亦何哀?若我的死能化解林来安的怨气,又有何妨?” 当年他虽没有直接参与他们对林来安的欺凌,可是作为缄默其口的旁观者,他也间接的成了那伙人的“帮凶”,这件事在他的心中始终像压了一块巨石,今日若是解脱了也好。 夜风裹挟着丝丝血腥味窜入鼻腔,道观的门外,映入眼帘的一幕血腥的让人深感不适。 趴在地上艰难前行的童拂月被断了一双腿,拖曳在地上的血迹鲜红刺目。 “杨道长,救我!” 满目的恐慌在看见杨嵩山的那刻,涌现出了几抹希翼。 看向双腿具废的童拂月,杨嵩山吁了一口气,扬声道: “林来安,当年欺凌你的五个人具被你灭尽满门,拂月虽是童家的后代,可她与当年之事无关,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增加自己的罪孽呢?” 随着尾音落下,就忽然卷起了大风,风吹开了遮挡住林来安面容的长发。 那是一张被泡得发白肿胀的脸,有些白色粘稠的东西像融化了一般不断的往下坠,落到地上就化作了一滩腥臭十足的黑水。 “这是他们欠我的!” 听着林来安怨气冲天的话,杨嵩山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当年的那些事仅仅只是一段缩影,林家母子所受的罪远远不止这些。 “林来安,若是非要这最后一条人命来抵消你的怨气,就杀了我!放过拂月,她是无辜的。” 此言一出,林来安陡然大笑起来,那声音又尖又刺耳:“她跟她的爹一样自私可恶,为了活命,她故意暴露她大姐躲藏的位置,为了活命,她把祭祀给我的那个男童绑在了树上,为了活命,她害死了那一家三口,这样的人还无辜吗?” 杨嵩山身子微僵,看向还在苟延残喘的童拂月,眼底蒙上了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被彻底揭穿的童拂月有一瞬的慌张,可很快她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既然有人要死,那为什么不是他们,而是我呢?” 顿了顿,她的语气渐渐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当年欺凌你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要把你的怨气加注在我的身上?你现在最该杀的人是杨嵩山,而不是我!” “你这种人果然该死!”走到道观大门之外的姒绾绾冷声嗤道。 “若你是我,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童拂月不甘的回讽道。 见她这么执迷不悟,姒绾绾直接不在浪费口舌。 跟随而来的少年看了姒绾绾一眼,当即会意的将手中的红鞭朝地上的童拂月甩去。 红鞭在甩出去的刹那如生了无数把刀子一般,落在童拂月身上就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痛到了极致。 “生是本能,可你错就错在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执迷不悟。” 少年看向已经死透了的童拂月,声音凌厉的道。 童拂月已死,可林来安身上的怨气却并未因此而减少。 见状,杨嵩山语气艰难的道:“林来安,童……” 可惜话未说完,林来安的手就犹如藤蔓一般袭来,生生的穿透了他的心口处。 此情此景过于震撼,以至于让人有些回不过神来。 杨嵩山低头看了一眼被穿透的地方萦绕着一股黑气,那个地方不断的有鲜血直流下来,他眼神涣散的看向不远处的林来安,嘴角溢出了大股大股的血。 眼看着他倒在了地上,姒绾绾等人方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谁都未曾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看来这林来安是杀红眼了。 杨嵩山的死叫林来安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随着笑声的大肆放大,林来安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原地。 姒绾绾神色凝重的看向了一旁的少年,少年亦是看向了她,不消多说,他们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各自在想什么。 除了当年的那五个直接凶手,从林来安杀了旁观者杨嵩山来看,恐怕那些所谓的推波助澜者一个也逃不了了。 若是这样来设想,恐怕这林来安是打算屠城了。 事实证明,姒绾绾的猜想并没有错。 黎明时分的光带着十分的清透笼罩在这座曾经繁华的小城之上,只是本该欣欣向荣的一幕却化作了如今的人间炼狱之状。 街道上尸横遍布,血流成河,店铺被毁,活着的人慌忙逃窜。 黑气冲天的林来安站在尸堆里,手中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躲在暗处的孟屿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奋力睁开了拉着自己的沈清妙,拿起自己的桃木剑脑门一热的冲了出去。 “妖物,受死。”他一声怒吼,就冲了过去。 只可惜他未得近身就被林来安给震飞了出去。 这一摔,他的头刚好撞在了柱子上。 他疼得头疼欲裂,在一刻,所有的回忆倾巢而来。 忆起全部的他暗骂了一声,看向步步逼近的妖物,他浑身不能动弹的躺在地上,心紧绷到了极致。 见状,沈清妙着急的正要冲出去,却被一旁的少年给拉住了。 “放开我。”沈清妙又急又气的呵斥道。 少年不为所动的道:“那小子如此不知死活,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苦头!” 看着那妖物的手又如藤蔓一般朝孟屿南而去,沈清妙不禁想起了杨嵩山的死状,大脑一片空白的愣在了当场。 就在孟屿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那种被穿透的疼意却迟迟未来。 他试探性的掀开了紧闭的眼皮,逆向的光落在了女子的背影上,显得那么的如梦似幻,明明她的身形这般纤弱,却又那么的坚韧无比。 那一刻,她恍若天神一般降临,将所有危险抵挡在外。 第123章 喜欢个二婚的弃妇? “爹,你不给我免死金牌,我就饿死自己,让你没儿子送终。”孟小侯爷态度坚决的扬声道。 他爹气得老脸发红,他娘气得想把他给掐死。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他娘一巴掌就朝着他的后脑勺招呼了过去。 他爹东翻西找的在院外的墙角提了根藤条。 眼看自家亲爹面色赤红,鼻孔出气,稳坐如山的孟小侯爷吓得跳了起来。 “爹,你想想,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你找一个儿媳妇,你不能这么对我!” 一听儿媳妇三个字,侯爷夫人连忙拉住了怒火攻心的老侯爷,眼睛放光的道:“那家姑娘?说来听听,娘这就去给你提亲。” 不过想起他以前总是拿心上人三个字来糊弄他们,最后不是那个秦楼楚馆的姑娘,就是那家即将婚嫁的小姐。 便不相信的试探道:“你要是在糊弄我们,我就让我没儿子了。” 孟小侯爷瞥了一眼自家恨不得把他削成肉泥的亲爹,幸好他娘拉着,否则他小命难保。 “这次是真的,她是谁,你们也是知道的,就是在天水县救了我的姜家大小姐。” 此言一出,他老娘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夫人,你怎么样?”孟老侯爷一手扔了藤条,连忙扶住了头晕目眩的侯爷夫人。 “你个浑小子,你要气死你娘是不是?”侯爷夫人指着孟小侯爷,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模样:“之前是秦楼楚馆的风尘女子,然后又是一些即将婚嫁的小姐,现在倒好,直接是合离过的!下一次,你是不是要给我娶个寡妇回来?” 见自家老娘这么大反应,孟小侯爷不满的反驳道:“我不喜欢寡妇!” “不喜欢寡妇,喜欢个二婚的弃妇?” 真是造孽,她怎么会生出个这么东西来?真是不把他们气死不罢休! 见自家老娘真的动了怒,孟小侯爷这才有所收敛的道:“可是娘不是常跟我说喜欢就好了吗?而且绾绾还救过我。” 侯爷夫人瞪着他,怒怼道:“哪能一样吗?做娘的,那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弃妇回来?” 孟小侯爷一听,转身又坐到了椅子上,一副杠上了表情说道:“绾绾才不是弃妇呢!反正儿子这辈子非娶她不可!” 老侯爷眼看自家夫人被这个混账儿子气得两眼翻黑,紧压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捡起地上的藤条,老侯爷怒斥道:“敢气你娘,看你爹今天不抽死你个混账玩意!” 相比侯府的鸡飞狗跳,这昏暗潮湿的地牢倒是清净的让人心里发毛。 微弱的光从狭小的铁窗照射进来,地上稀散的稻草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干涸了的血渍,坐在墙边的姒绾绾出神的看着牢门外的油灯,不知在想什么。 “姜姒绾。” 陡然传来的声响,叫姒绾绾涣散的思绪凝结过来。 定睛看去,不是舒妃还能有谁? 珠光宝气的舒妃在宫婢春霞的轻扶之下,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进来。 “一想到涣弟所受之痛,本妃就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姒绾绾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掌心的草屑,她低声冷笑道:“高涣心术不正,受妖物迷惑所死,你怪到我头上来,不觉得牵强的很吗?” 舒妃哼笑一声,眼睛微微狞红的低吼道:“若非你激怒那妖物,涣弟怎么会死?” 姒绾绾嗤笑一声:“既然如此,你想怎么样?” “想你死!”舒妃面色狰狞的道。 随着尾音落下,一旁的春霞面色诡异的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紧跟着恶狠狠地朝姒绾绾扑去。 姒绾绾眼尾一扫,以极快的手法制住了春霞的手腕。 春霞惊慌失措的看了姒绾绾一眼,却只见后者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轻蔑至极的弧度。 薄唇张合,她一字一句的道: “到我了!” 紧接着她夺过春霞手中的匕首,不等春霞反应过来,她就一个推进将匕首送进了春霞的心口。 大股大股的血从嘴中涌出,春霞双瞳圆瞪的看着笑意嫣然的姒绾绾,那神情有不甘,有不信,有惊恐。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舒妃的神经,她双瞳微缩,下意识的想要呼叫暗牢中的侍卫,可惜她才转身,还未出声,腰身就被姒绾绾给一把抱住了,紧接着那一双透着血腥味的掌心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她双瞳微瞪的直视着前方,双肩抖的厉害。 她靠近她的耳边,犹如袭来的一阵阴风冷到心里去,她凉薄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传入耳中,她说:“要去见你的涣弟了,开心吗?” 不等她回味她的话,她后颈一痛,两眼发黑的晕死了过去。 在醒来,她竟然躺在桐华宫的榻上,仿佛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她唤了一声春霞,可偌大的宫殿却无人回应她。 她掀开被褥,下了榻,心下隐隐有些揣测不安起来。 拉开殿门,袭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忽然周遭暗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在殿外的树角埋着什么东西。 她眼色微冷,快步走了过去。 不知是那个宫的贱婢,竟敢到她的桐华宫来造次。 “大胆贱婢!”她怒喝一声,果然惊动了正在埋东西的二人,只是当那两个人回头过来的时候,却把她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跟春霞,而正在埋的东西竟是写有皇后八字的布娃娃,那布娃娃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 她身形摇晃的后退一步,紧跟着天旋地转之间,所有景致渐渐远去。 睁开眼睛,她有一瞬的恍惚,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胆舒妃,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陡然传来的怒斥声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跪在了金銮大殿上。而九龙宝座上坐着的正是怒色四溢的老皇帝。 看了一眼被扔在脚边被扎满了银针的布娃娃,以及一些药渣,她惶恐的道:“皇上,臣妾知罪!” 忽然头一阵发昏起来,她摇了摇头,只见九龙宝座上的老皇帝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光亮褪去,眼前的景致又变成了暗牢的模样。 蹊跷的是她扬眸看去,正好看见了在一众人簇拥之下走来的老皇帝。 “真是蠢啊!被幻境迷惑了呢?”一道虚幻的声音带着肆意的嘲笑传入耳中。 明白自己被耍了的舒妃恼羞成怒的捡起了脚边的匕首,发疯一般的朝走到牢门外的老皇帝扑了过去。 见状,站在舒妃正后方的姒绾绾露出了一抹妖冶的浅笑。 第124章 姜丫头,是朕低估你了! 舒妃双目狞红,仿似癫狂一般的举着匕首朝老皇帝刺去。 眼看形势不对,老皇帝面色微变的后退了一步,紧跟其后的锦衣侍卫上前一步反应极快的拔剑挡去。 剑鞘无眼,寒光凛冽。 蔓延的疼意刺激着神经,砰的一声,手中的匕首落到了地上。 舒妃双目呆滞的看向没入小腹半尺的剑身,艳目的血慢慢的染红了身上的鹅黄色宫装。 迟缓的抬眼看去,是老皇帝阴沉至极的脸色,她浑身颤抖的嗫嚅了一下唇瓣: “皇……皇上……” 她颤颤巍巍地声音逐渐虚化下去,嘴角渐渐溢出了大股大股的血,紧接着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舒妃抽搐了一下,一双眼白醒目的双瞳裹挟瘆人的诡异看向了站在牢中的姒绾绾。 她至死都不知道在踏进牢房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进入了姒绾绾布下的局。 杀人的事,舒妃自是不可能亲自动手,可若是放出镇国宝藏在她身上的消息就不一样了。 对于死相极惨的舒妃,老皇帝连余光都未曾施舍半分,吩咐让人把尸身抬走,下了一个以贵妃之礼厚葬的口谕之后,他就阔步走向了牢中的姒绾绾。 “姜丫头,是朕低估你了!”? 先是不知用什么法子将舒妃引到了此处,后又借安乐之口告诉他,她有长生不老之药,等他到了这里之后,又不知说了什么将舒妃刺激的想要对他行刺。 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却是如此的能算计。 姒绾绾收敛着眼底的锋芒直视着走进牢房的老皇帝,懵懂的道:“臣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老皇帝冷笑一声,眼尾余光一扫,侍在身后的锦衣侍卫会意的拔剑而出。 剑锋架在脖子上,只要对方点头,下一秒她就有可能人头落地。 此等场面,一般人恐怕早已吓得发慌腿颤了,只是这位大小姐非但没有,还出奇的镇定,仿似乾坤在握的气势更是让人不容小觑。 想她堂堂九幽鬼界之主,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过? “长生不死药?”老皇帝眼眸微眯一会释放出来的迫压裹挟着几分杀意。 长生不死药?她自是没有的,不过是幌子罢了。 但眼下之境,这谎言还得继续圆下去。 “传言有仙山,名唤云珞山,山上有仙药,一粒便可万寿无疆。” 随着尾音落下,老皇帝的神色明显有了微妙的变化。 “你知道云珞山在何处?” 先祖在时,他曾听先祖提起过关于云珞山的一些奇闻异事,那里被称为修仙圣地,而且极为的神秘,传言哪里的人有些已经活了上百年了。 姒绾绾摇了摇头,但看着老皇帝又起了杀意,她眸色微暗,说道:“不过我能帮皇上找到此地。” 这话听起来无疑像是一个诓哄的笑话。 “姜丫头口气不小!”老皇帝嗤笑一声,话锋一转道:“朕可没那么天真 ,不过你倒是个不错的人才,朕也不会砍了你的头的。” 其实他巴不得杀了她这个不定时的未知隐患,只是外头有国师那边为她暗里撑着腰,她是国师的关门弟子,吓吓可以,吃点苦头也行,可若是要了她的命,恐怕国师哪里不好交代! 说到底老皇帝虽是九五之尊,却对那位神秘莫测的国师心怀敬仰、忌惮的。 姒绾绾有些诧异的眼尾微挑,心下疑惑于老皇帝的说法,直到她被宫中的侍卫安然无恙的送出了皇宫,她方才确定老皇帝真的就这么放过她了。 “丑女,告诉你个好消息!”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偏头看去,正是一贯红衣张扬的少年慕野。 “什么?” 慕野一只手横搭在她的肩上,凑近道:“姜明泽那小兔崽子已经回府了。” 听闻泽儿无事,姒绾绾不免疑惑起来,绑了泽儿,又莫名的放了,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看来要等她亲自去问问泽儿,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远处的醉仙楼,从二楼临窗的位置看去,正好能将皇城前的光景一览无遗。 沈执绕有兴味的眸光始终追随着街上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酒水下肚,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盏。 他虽镇守北疆,可长安发生“趣事”,他可一件都没落下,比如这位从三个月前忽然出现在他耳中的姜家大小姐。 这边,姒绾绾才回到府中,就去了一趟姜明泽的屋里。 从他口中,她了解到他的确是从书院离开后,被高家人给敲晕绑了的,高家人的确是想杀了他,只是阴差阳错之下赶上了回朝的七皇子沈执,是沈执从高家那伙人的手里把他救下的。 受人之恩,自当鸣谢。 次日,姒绾绾就带着姜明泽去了一趟七皇子府。 比起冲动的沈哲跟阴翳难猜的沈括,这沈执看着倒是顺眼得多了。 许是常年镇守北疆的缘故,他的皮肤偏向小麦色,明明年纪不大,目光却异常的坚毅有力。 他的手看起来有些茧子,想来是长久练兵握剑所致。 少年将军的面容虽比不上那些奶油小生的肤白如玉,却别有一种阳刚硬朗,让人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 表明来意之后,沈执却是爽朗的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姜大小姐跟三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姒绾绾笑道:“是七殿下客气了。” 一阵聊闲之后,姒绾绾对这位七皇子的好感更是增进了不少。 看似硬朗的少年将军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死板严肃,相反说话十分的幽默风趣。 临走时,人更是亲自送到了府门外。 “姜大小姐跟三公子慢走,本殿就不远送了。” 姒绾绾微微颔首致意:“日后若是有帮得到的地方,七皇子不必客气。” 他展颜一笑,张驰有度的道:“姜小姐的这句话,本殿可是会记在纸上的。” 她忍俊不禁的笑道:“好。” 等人走后,回转过身来的沈执却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 “殿下。” 踏进里屋的沈执扬眸看去,冷声问道:“找到那东西了吗?” 对面的黑衣侍卫迟凝的道:“回殿下,已经在跟那边的人交涉了。” 沈执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极致阴沉的弧度。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126章 简直不堪入目! 人魔出世,万物混沌,生灵涂炭。 黑红色的天际与这片血流成河的土地仿佛融为了一体。 忽然肩头沉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向后看去,却只见闪着寒光的剑锋朝着她的眼球刺来。 她双瞳微缩,猛的惊醒了过来。 坐在榻上的她脸色惨白,气息有些不稳,脑中却不停的回想着方才的那个噩梦。 她是第二次做这个噩梦,梦里那个拿着剑锋刺向她的人,她却是怎么都看不清模样。 忽然一股奇异的清香涌入了鼻腔,只是沉浸入梦境中的她并未察觉。 夜幕星河粉碎,取而代之的是穿破层云的丝缕光芒。 清冷的长安渐渐有了烟火气。 “一路颠簸,无尘大师辛苦了。” 清明透彻的眼自眼前的沈括身上一掠而过,不会说些世俗客套话的无尘双手合十,额头微微下倾,行了个佛礼。 太后信佛,在六十大寿将来之际,在长安举行为期三日的沐佛节,大赦天下。 无尘本不愿来,却因空妄大师的一句话踏上了此行。 他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子本无欲无念,可你的眼底还有欲望,劫数未解,便去!” 隐秘的街角处,看着上了马车的无尘,沈清妙的眼底是难以抑制的欢喜。 李由之后,她本以为此生无念,却不想在陪着太后礼佛之行的时候,遇见了他。 偶然一瞥,念念不忘,手中的花落到地上,她的眼中不在是那片花海,而是花海中的那棵菩提树。 刚刚踏进内阁,慕野就觉着姒绾绾的精神不太好,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而且那面上还罩了一块黑色面纱,只露出了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 虽是入秋之际,可这天气依是燥热的不行,她这举动,着实反常。 扔开手中的异闻贴,翻身而起的他似而非笑的戏弄道:“你这是意识到自己丑的不能见人了?” 论嘴贱,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心头烦闷的姒绾绾抓起桌上的杯盏就朝他扔了过去:“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 接住杯盏的慕野几步上前,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提壶就给自己斟了盏酒。 “面纱这玩意不就是遮丑的吗?”他轻摇慢晃了一下盏中的酒,十分欠抽的补充道:“爷爷也没冤枉你啊!” 姒绾绾气得险些想将他那颗头拧下来当球踢。 紧压着一口气的她横了他一眼,怒道:“姑奶奶被人给暗算了。” 随着尾音落下,她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黑纱,露出来的面容着实吓了慕野一跳。 是他见识浅了,对丑这个字简直有者极大的误会。 眯眯眼,塌鼻子,嘴唇外翻,满脸的麻子。 这岂止一个丑字了得?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赶紧给爷爷把面纱戴上!” 眼见他一言难尽的扭头叫唤道,姒绾绾却是不为所动的道:“热!” “你是想我死?”少年一副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感觉。 姒绾绾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散漫的道:“你以为姑奶奶想?” “那你怎么变成这幅尊容的?”他好奇的问道,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能把她不本就不出众的脸变得如此雪上加霜?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她变成这副模样的。 浅抿了一口茶水,她冷冷的道:“一早起来就变这样了。”? 想来是夜里行凶,只是她为何一点察觉都没有? “有怀疑的对象吗?”少年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她。 知道她身份的人也就那几个,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变成这样的除了姬姌、妖凌、司承厌,不会再有第四个人选。 苦逼的是这三人,现在没一个是她惹得起的。 打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吞?显然不是她的作风,那就使阴招好了。 当然首先是要从这三人的嘴里试探出谁才是罪魁祸首。姬姌,她找不到,那就从对门的司承厌开始好了。 这边,司承厌跟妖凌的话说到一半,院外的小厮就走了进来。 “国师大人,异闻阁阁主求见。” 妖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为了让你的老相好不自卑,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司承厌神色淡淡,并未搭理她。 未过多时,面上罩着黑纱的姒绾绾走了进来。 介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后面闹得不欢而散的过去,气氛一时间有些冷。 她不开口,他也仅是不急不躁的品着茶。 “司承厌,问你个问题。” 他扬眸看向她,示意她往下说。 她揭开了面纱,露出了一张有些惨不忍睹的面容,她细致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可是结果可想而知。 这厮淡然的不像个人。 不过越正常越反常,更何况他这反应也不算正常,倒像是意料之中。 就在她欲逼问之时,他清冷的嗓音缺却以密音的形式传进了她的耳中。 他如此谨慎,想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妖凌跟我打了个赌……” 隐在暗处的妖凌看着一言不发的二人,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们想干什么。 但以她对姒绾绾那丑女的了解,她肯定是怀疑她变成这副尊容的罪魁祸首是司承厌。一会就能看到她跟司承厌翻脸的场面。 她就看司承厌怎么赢她! 她自信满满的以为如此,却不想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白白的为人做了嫁衣。 怎么说呢? 因为上次求他救顾白一事,加之姬姌的那番话,二人之间关系早已冷到了冰点。 妖凌这一出,倒是给了二人之间一个缓和的机会。 夜里,姒绾绾刚刚躺下,后脚司承厌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刚想推开他,就听他慵懒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乖,别动,她在看。” 后半句他用的是永生魔界的秘术传音,所以除了姒绾绾,谁也听不到。 司承厌说了,只要好好配合他,到时候赢来的三生河以南归她。 逢场作戏而已,还能白的那么大块地界,不要白不要! 她果然乖了下来,任由他抱着动也不动一下的温顺。 嗅着萦绕在鼻尖的清香,晦涩的眸光落在她的睡颜之上,他缓缓的瞌上了眼睛,自跟她闹僵以来的神经总算得以和缓,数月都未曾睡一个好觉的他慢慢安心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流逝的再慢一点。 第127章 这配阴亲,简直天理不容! 利益当前,姒绾绾跟司承厌走的越发近起来。 长安百姓时常能看到一个貌丑无盐的女子随意的出入国师府,而他们奉若神明的国师大人竟然跟那女子成双入对的。 一时间人人具是难以置信,只觉那烂泥一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他们的国师大人! 所以当走在街头被孩童扔臭鸡蛋了,被嘴碎的人诋毁时,姒绾绾也就见怪不怪了。 在他们眼中,她就是烂在泥里的臭虫,自然是配不上司承厌这朵生在雪山之巅的莲花。 “离国师大人远一点,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跟国师大人有牵连!” “是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也敢高攀!”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惜有些人就是没有!” 不绝于耳的轻视嘲讽纷至沓来,她不紧不慢地拂去身上的烂菜叶子,裹挟着冷意的眸光将围着她愤懑高昂的百姓,不疾不徐的道:“用眼睛来评判一个人,不觉得肤浅吗?” “不用眼睛,用什么?”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一时间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讥笑之意。 她低声冷笑一声,不等说话的那个人反应过来,她已经犹如一道残影一般攻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震撼眼球。 只见那看似清廋柔弱的女子一个横踢在了那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男子脸上。 七尺高的男人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尘灰四起,裹挟着那男人疼得呜咽不止的声音,女子却不紧不慢地抬脚踩在了他的嘴巴上。 紧接着,她淡声道:“眼睛会欺骗人,但是实力不会,不要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么肤浅,他喜欢我,自有喜欢我的原因。”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她冷得令人发悚的眼神从呆怔住了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经过今日这一遭,那些闲言碎语总算是没了。 只是众人无不感叹他们国师大人的眼界之高。只是谁也不知道这突然出现在他们国师大人身边的丑女竟然是哪位堪称传奇的姜家大小姐。 太后寿宴将近,姒绾绾心知不能在继续顶着这张脸下去。 于是她跟司承厌商量着能不能先帮她恢复本来的面容。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他跟妖凌的赌约即将结束。 当习惯了她带来的安心,他又怎会舍得再次松开?可是她何其聪明,就算他今日搪塞了过去,不出一日她就会察觉端倪。 “也不是不可以恢复。”他看向她说道。 “那赶紧的!”她催促道,全然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 “只是怕你不愿。” 她冷哼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愿。” “你说的?”他试探性的问道。 她不耐的扬声道:我说的!” 他沙哑的应了一声好,下一秒她就被卷入了他的怀中。 她不悦的看着他:“你干嘛?” 他薄唇轻启,淡声道:“帮你恢复原貌!” 说着他的唇就堵了上来,直把她含在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输了赌局的妖凌怎么也想不到司承厌跟姒绾绾早就勾结在一起阴了她。 想起姒绾绾那张不堪入目的脸,此时的慕野觉得她现在这张时常被他称作丑女的脸简直就是美若天仙。 得亏那变态国师对着她哪张不堪入目的脸还能爱的那么真切! “其实爷爷挺佩服那变态国师的人,对着你那张丑出天际的脸都能下得去手,是真爱无疑了。” 听着少年的吐槽,姒绾绾不满的将杯盏扣放在了桌上,若不是为了演戏,司承厌能忍?不要开玩笑了,那张脸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让你找的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到正题,慕野的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之前那个异闻贴上所写之事,方瑜可那丫头已经提前去当地打探了。” “结果?” 她干净利落的问道。 “确有其事!” 短短四个字就让姒绾绾的脸色一下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翻开那个引起他们注意的异闻贴,帖子是这样描述的。 在名为桃花村的地方屡屡发生村民横死之案,前去调查此事的一些江湖人士跟朝堂密探具是死在那地。 太后寿宴在即,桃花村又在长安不远的一处郊外,老皇帝的意思是在太后寿宴之前平息此事,未免桃花村的村民闹到长安的衙门来,坏了了太后的寿宴跟沐佛节。 不想百姓之苦,却只想着太后寿宴和所谓的沐佛节,姒绾绾不禁冷笑,有这么一个君主,还真是百姓的不幸! 临行前,姜明泽找到了姒绾绾。 “大姐,泽儿想跟着你一起去,也好历练一番。” 此行乃是未知数,姒绾绾并未第一时间松口,直到姜明泽苦苦哀求,她这才应允下来。 泽儿是该有所历练了! 于是姒绾绾、慕野、姜明泽踏上了前往桃花村的路。 抵达桃花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暗了。 如今已是入秋之际,可这桃花村村口的两棵桃花树依然是繁花满枝。着实诡异! 拉回视线,姒绾绾三人向着村口走了进去。 在他们踏进村里之后,以刻有桃花村三个字的石碑为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幽蓝的冷光,那冷光犹如一道屏障一般延伸的没有边际。 接待他们的是桃花村的村长——秦丰年。 从秦丰年的口中她们了解到:自从村民汪召富为他儿子配了一次阴亲之后,他们这桃花村就开始不安宁起来。 有人说:这配阴亲,天理不容!更何况配的还是一个活人。 也有人说:这是哪变成鬼的女子来复仇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莫大的恐惧笼罩在这座小山村上。 “哎,都是自作自受啊!”说完的秦丰年忽然感叹起来。 沉默片刻的姒绾绾却让秦丰年带她去汪召富家一趟。 见了外来人,汪召富显得有些抗拒。 眼见他就要关门,少年眼疾手快的抵住了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汪召富气急败坏的嚷嚷道。 “来向你了解件事!”姒绾绾冷言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汪召富一口回绝道。 “你想让这里所有人都死的话,尽管闭嘴不说。” 触及姒绾绾递来的眼神,少年会意的松开了抵在门上的手。 姒绾绾的话让汪召富面上露出了一抹短暂的迟凝之色,旋即猛的关上了门。 “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姒绾绾面色微变,嗤道:“油盐不进!” 眼见少年就要破门,姒绾绾抬手制止了他。 少年不解,却听她幽幽的道:“走!” 这种情况就算是破门而入,汪召富也不会如实说来的。所以毫无意义! 第128章 倒显得刻意了! 星沉月隐,夜色宛若一张大网将这座压抑沉闷的小山村全然笼罩。 夜色下,数十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了姒绾绾等人寄居的木屋外。 剑光凛冽,透着一股幽冷的肃杀之气。 随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授意,其余黑衣人默契的持剑朝木屋逼近。 一股浓烟遂着缝隙吹了进来。 “大姐!” “阁主!” 姜明泽、方瑜可相继担忧的唤了一声。 姒绾绾漆黑的双瞳看向映在纸窗上的数道身影,渐渐地生出几分杀意来,她嘘了一声,示意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站在门边打算守株待兔的慕野回看了姒绾绾一眼,当下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紧接着他对着那冒着迷烟的竹筒吹了一口气。 门外吹迷烟的黑衣人被反向而来的烟雾呛的咳嗽起来。 在药效的发作之下,那黑衣人不过咳了两声就晕倒了过去。 其余人见势不对,正欲直接动手之时,门忽然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少年的身影。 他们看不清少年面上的神情,却从他阴沉至极的嗓音中听出了杀机。 “想好怎么死了吗?” 随着尾音落下,少年几乎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便如同鬼魅一般攻来,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未过多时,那数十个黑衣人具是成了少年手下的阴魂。 这时,屋中的烛光再次亮了起来。 姒绾绾、方瑜可、姜明泽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这么几只秋草里的蚂蚱,还不够爷爷过一把手瘾!”少年有些不痛快的道。 横扫了一眼屋外的境况,姒绾绾的眸光却是落在了脚边晕死过去的那名黑衣人的身上。 “慕野,你能不能教我几手啊!”姜明泽满眼崇拜的凑了过去。 被人崇拜的少年傲气的抬起了下颚:“爷爷哪有这个闲心教你?” 若非这个事多的丑女连累他,鬼知道他以前多潇洒,他只想混吃等死。 姜明泽一副焉败的模样看着他,就在他还想争取一下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姒绾绾的声音。 “是高家的人!” 其余三人纷纷看向了姒绾绾,却只见她从哪黑衣人的身上摘下了一块刻有高字的令牌。 “戴的这么明显,倒是有些刻意了。”她端详着令牌上的高字,有些若有所思的道。 所以到底是谁派的杀手? 次日一早,沉寂许久的小山村又热闹了起来。 听说那汪召富不死心,又给他那短命儿子配了一桩阴亲,只是不同的是上次配的是活人,这次配的却是死人。 此举,引起了村民们的极大不满,于是一大早的,就有很多村民堵到了汪召富家。 “汪老二,你是存心想害死这一村子的人给你儿子陪葬吗?” “汪召富,你要是敢配这阴亲,我就敢把你家的祖坟给刨了。” 有些说激动起来的村民更是跟汪召富动起手来。 “你们不要打了!”汪召富的夫人林氏在一旁哭喊道。 场面一度陷入了不可控制当中,混乱中,不知怎么就掀翻了停放在凳子上的棺材。 一具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尸滚落了出来,女尸妆发精致,却怎么也遮不住那脸上的青色尸斑,她死前似乎十分的痛苦,那双眼白醒目的双瞳瞪的宛若铜铃一般。 你看向她,就好像她在看你一般,那种震撼人心的恐惧感如寒流一般流遍全身。 有些胆小的,见了这场面早就吓得脸色煞白的跑了出去,甚至有些被吓得当场瘫软下去。 方才还吵闹不止的里屋瞬间静若寒蝉,村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叫你们多事!”汪召富冷哼了一声,扶起倒地的棺材后便自顾自的将那骇人至极的女尸搬回了棺材里。 众多村民都吓足了一身冷汗,纷纷不敢在多言一句。 “这女尸跟我儿子的八字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若是在阻拦,小心我儿子跟儿媳晚上去找你们。” 汪召富的一席话将在场的人都给吓了一哆嗦,想起那女尸的模样,众人不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闹事的人都了之后,汪家屋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给汪召富的儿子配阴魂的是当地的一个灵婆。 方才那阵仗也着实吓了她一跳,那女尸的尸体,她买来的时候是闭上眼睛的,可刚刚那女尸分明是瞪着眼睛的。 怕不是诈尸了! 灵婆浑身的不自在,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这阴亲可是要等到极阴之时才能举行的,届时阴气旺盛,那女尸若是起尸的话,那就完了。 未免出事,她犹豫着出口跟汪召富商量道:“汪二哥,要我看这阴亲还是算了?” 为给儿子配阴亲而几经波折的汪召富哪里肯,直接就一口回绝了过去:“不成,反正你收了我的银子,就得给我把事情办妥。” 见汪召富这里没有商量余地,那灵婆哆哆嗦嗦的将先前他给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我不干了,你看谁敢,你让谁来。” 眼看着扔下银子,一溜烟跑了的灵婆,汪召富暗啐了一口粗话。 眼看时机成熟,姒绾绾这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下行走江湖数年,也曾给人配过阴亲,你看我可以吗?”? 此番前行,姒绾绾一行人具是没有透露是来自长安的异闻阁,而是以江湖术士自称。所以这番言说,汪召富倒是未曾怀疑。 汪召富见了她脸色顿时微微骤变:“不行。” 想着昨日她是跟村长秦丰年一起来的,他便显得有些防备。 见他如此,姒绾绾也并未强求,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那就可惜了,今晚子时可是难得的极阴之时,错过就不知要等多久了。” 汪召富一听,浑浊的眼眸微微透亮:“好,只要给我儿子配好了这桩亲事,这些银子都归你。” 临到门槛的姒绾绾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 配阴亲本就是极损阴德之事,一般人不会轻易去做,除非是眼前的利益足够诱惑人。 从方瑜可的口中得知,朝廷虽明令禁止配阴亲,可在这些小山村还是存在的,所谓的配阴亲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活死人配,一种是死人相配。 活死人配是极为残忍的一种,被配阴亲的女子大多是被人伢子拐卖过来的,这些被拐卖之后女子的命运大多是悲惨的。 想到此处,姒绾绾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132章 爷爷要你永生不得入轮回 眼看颓势尽显,那女鬼诧异之间想要跑路,可惜却被一直紧盯着她的少年给识破。 少年身影一闪化作一道残影,转瞬之间就拦住了女鬼的去路。 “想跑?” 少年神情肆意,言语间满是轻嘲。 脖颈上插着天魂刃的女鬼微仰着头,眼白异常醒目的双瞳恶毒的看向跟前的少年,下一秒,她猛的朝少年抓去。 尖锐的指甲如剑刃一般锋利,掉以轻心的少年并未料到这女鬼会忽然袭击。 指甲划过他妖孽的面容,留下了三道冒着黑烟的抓痕。 少年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那女鬼的眼底多了几分狠厉之意。 “爷爷要你永生不能入轮回!” 一向看重的容颜被伤,手持长鞭的少年爆发出了超常的战斗力,而被天魂刃所伤的女鬼实力大减,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一直被少年单方面血虐的女鬼最后落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夜色渐退,罩在桃花村上空的那层幽蓝冷光随着女鬼的魂飞魄散而彻底消失不见。 第一缕光束穿透层云落在了桃花村的每一个角落。 昔日的热闹早已消散,如今的入目之景皆是苍凉,而这一切悲剧都源于汪家夫妇为了给自己儿子配阴亲的闹剧所致。 在幻境中,她擅自窥探了那女鬼的过往。 富家千金,全家疼宠,还有一个互相喜欢的竹马,只可惜那晚的灯会长街彻底改变了这个女子的一生。 若非被人伢子拐卖到此地,那女子应当一生美满,只可惜她怨气极深,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杀孽太重,就算投身轮回,怕也只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姒绾绾抬眸看向渐渐澄亮的天际,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其实最该死的是那些为了钱财丧尽天良的人伢子,他们无孔不入,他们善于伪装,被他们毁掉人生的有何止这一桩? 赶上太后寿宴,大赦天下,不少富贾都涌向了长安,一时间的长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 “好妹妹,你就告诉我,你长姐到底去哪了?” 孟小侯爷跟屁虫似的跟在忙前忙后的姜姒音身后,纠缠不休的问姒绾绾的下落。 因为此去桃花村是暗中受命,所以消息被老皇帝封锁的极好。 拿着账本的姜姒音深感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孟小侯爷怕是问错人了,小女真不知道。” 闻言,孟小侯爷那肯买账,自然又是不依不饶起来。 恰逢此时,跟沈执同行的沈清妙踏进了姜家的这间玉器坊。 “七哥,你送什么当做寿礼好些呢?” 方才说完话的沈清妙余光一扫,正红看见了缠着姜姒音喋喋不休的孟小侯爷。 “孟屿南!”? ? 闻声,孟小侯爷这才彻底打住。 “我瞧着你成日不在府上,敢情是在这里啊!” 见沈清妙一脸深意的看着自己,被戳穿的孟小侯爷脸不红心不跳的嚷嚷道:“沈娇娇,你以为你比小爷好到哪里去?不去找那无尘和尚了?” 话被说开的沈清妙紧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执,只见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对孟屿南所言并未有何怀疑。 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本公主的事用得着你管吗?” 孟小侯爷当即回怼道:“小爷的事也用不着你多嘴。” 说来也巧,刚回长安路过自家玉器坊的姒绾绾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下了马车,想着来看看店里的生意如何。 却不想碰上此等场面。 就在她准备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的时候,紧跟而来的姜明泽奇怪的说道:“大姐,你怎么不进去啊?” 啊!完犊子了! 果然屋里的几道视线都看向了她,她扬眸看去,露出了一抹得宜的微笑:“今日这店里可真热闹。” 见到人的孟小侯爷眼睛一亮,就跟小狗似的摇着尾巴就迎了上去: “绾绾!” 姒绾绾侧身一闪,避开了他的接触:“还请孟小侯爷自重!” 见她神情冷淡,孟小侯爷直接委屈的不行:“绾绾,小爷的这里好痛!” 看着捂着心口,一副极度受伤的孟小侯爷,她毫不留情的道:“哪里有病就去看大夫。” 孟小侯爷:“……” 好生气!好委屈!可是又不能凶绾绾! 不在理会做作的孟小侯爷,姒绾绾看向了控制着憋笑的沈清妙,正欲说话,却被沈执抢先道:“太后寿宴将至,不知姜大小姐可有合适的寿礼推荐?” 这玉器坊一直是姜姒音打理,姒绾绾那知道的这么多,见姒绾绾将眼神投向自己,姜姒音当即向前走了几步:“大姐鲜少来,不若小女为七皇子推荐几件适合的寿礼?” 沈执看了露出首肯之色的姒绾绾:“那便有劳姜二小姐了。” 沈执跟着姜姒音去看寿礼之后,沈清妙就拉着姒绾绾去一边说话去了,姜明泽则回了内堂,唯有孟小侯爷被晾在了一边极度的不爽。 夜色弥漫,星月熠熠。 太子寝院内不时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暧昧声响。 直到彻底放纵完,太子沈括这次餍足的闭上了眼睛。 满脸红霞的赵诗诗撑起身子轻轻地靠在沈括的胸膛上,眼底满是得逞的狡黠。 抓住女子开始不安分的手,他声音沙哑的警告道:“胆子不小。” 赵诗诗心下一紧,一层水雾很快包裹住了眼眸:“诗诗只是太喜欢太子殿下了。” 沈括眼神一凛,冰凉的指尖慢慢的拂过她的眉眼,声音极冷的道:“戴好这张人皮面具,没了它,你一文不值。” 赵诗诗的眼底掠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诗诗知道。” 纵然满腹不满,可为了当前的利益,她硬是紧压着那口气。 她万万想不到跟姜姒绾那贱人接触不多的太子沈括竟这番痴迷那贱人,若非她让舅舅照着那贱人的模样做了这张人皮面具,恐怕她还接触不了沈括。 纵然被当做发泄的替身哪又如何?只要她能攀上沈括这棵高枝,一切就都值得了。 至于姜姒绾那贱人,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第133章 净会惹些烂桃花 太后寿宴当日,长灯八方不灭,皇城之外出现了万人空巷之景,而这样的景象已经持续到了第三日。 高台之上,传经诵佛的无尘俯视着这长安众生。 站在人群中的沈清妙同众人一样仰视着那仿似神明的佛子。 你看,他慈和的眼底大的能容下这万事万物,却偏偏容不下一个她。 “无尘师傅,本公主有一惑,不知可有解法?” 在佛像面前打坐念经的无尘微掀眼帘,薄唇张合:“公主请说。” “我遇到了一个人,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知无尘师傅可否解答?” “此生无缘。” 心蓦然落空了半拍,藏在眼底期盼彻底泯灭,她眼神缥缈的轻笑了起来:“殊途不同归,本公主偏不信。” 眼波无痕的无尘并未在言一字,而是继续念起佛经来。 忽然,一股沁香窜入鼻腔,她跪在他的身后,如同虔诚的信徒般,在他的耳边低低耳语道:“世俗的眼光,我来抗。无尘,我喜欢你。” 那柔弱却坚定的声音越发远去,坐在高台之上的无尘有一瞬的恍惚。 手中的经书落到了腿上,他忽然想起了来时,空妄大师的那番话。 空妄大师说他眼底还有欲望,便注定有此一劫。 那她就是他的劫! 寒光寺后山的一眼相望,动念的不仅仅是她,只是他克制掩藏的比她好。 大抵是见过的色彩太少,才会在那一片繁花似锦的花海中为她驻眸,或许正是那刻他的眼底翻起了经久不见的欲望。 她从寒光寺回长安那日,不知他站在后山高峰之上一眼想送,后来每隔一些时日,她总会往寒山寺跑,他怕念头欲上,就故意的将她拒之门外。 寺院里繁花落,他清扫着院子,她就坐在石阶上看着他,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那日夕阳万般柔和的落在女子熟睡的侧脸上,他拿着扫帚看得怔了神。 后来,她有很长一段时日未来,他竟觉得这寺庙有些空荡荡的,于是他悄悄的来到了长安。那时恰逢传来孟小侯爷在天水县失踪的消息,知晓她肯定会去天水县的他连夜赶去。 夜色连绵,风声鹤唳。若非他来的及时,恐怕她就死在哪三个杀手的刀剑之下。 如今想来,心里尚且有余悸! 夜色铺开,宫灯长明,丝竹声声,太后的寿宴正到精彩之处。 “沈娇娇,你不对劲!”陡然在耳边乍破的声响将沈清妙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眉头微皱,睨了他一眼:“你才不对劲,喝你的酒!” 坐在一旁的沈执闻听二人在拌嘴,笑道:“从寿宴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也难怪孟小侯爷这番话,是想到什么了嘛?” 沈清妙看了直视着自己的沈执一眼,但很快就别开了视线:“没什么。” 没有过多的赘述,沈执并未再问,只是嘴角浮笑的端起了桌上的酒盏,敏锐如鹰的眼底划过了一抹阴厉之色。 至于被怼了的孟小侯爷讪讪的撇了撇嘴,知她心情不好,也就识趣没在去招惹她。 拉长的眸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姒绾绾身上。 方才落下酒盏的姒绾绾眸光一扬,正好看见了对着自己比嘴型说话的孟小侯爷。 坐在一旁摇杯晃盏的慕野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掠扫了对面的孟小侯爷一眼,有些微醺之意的戏谑道:“那傻缺铁定缺爱,连你这样的货色都瞧得上。” 在嘴巴臭这件事上,他敢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 桌下的一只手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见他双瞳微震,疼得好似要把肚里的酒水小菜要吐出来一般。 姒绾绾却是云淡风轻的用锤他的那只手端起了酒盏:“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不易服软的少年那肯就此罢休,就在他正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凉嗖嗖的,扬眸看去正对上了司承厌那双漆黑幽冷的双瞳。 咳,差点忘了,这丑女的后台有点硬,惹不得惹不得! 其实就算他想报复回去,姒绾绾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只是见他忽然放下了手,她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眼尾。 不经意之间的眸光正好落在了对着她举杯的沈执身上,他笑意谦和的看着她,似乎在邀她共饮,她举杯示意了一下,这才移开了眸光。 司承厌端着酒盏的指节微微紧收,看似清冷却妒火焚烧的眸子来回流转在姒绾绾跟沈执的身上。 这该死的女人净会惹一些烂桃花! 想到此处,他黑曜石般清冷的双瞳将在场的孟小侯爷、沈括、沈哲、沈执、许恒全都掠扫了一遍。 侍立在沈括身后,一身侍卫打扮的陈御有些好笑的看着黑脸的司承厌,幸灾乐祸的想:司爷一定在烦恼媳妇儿桃花太多了怎么办? 坐在角落的赵诗诗看着坐在靠前位置上的姒绾绾,眼底翻起了阵阵怨愤恶毒。 若非这贱人,她如今坐的位置应当是她的!不过很快,这贱人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丝竹歌舞过后,老皇帝举起了杯盏。 “今日乃是太后寿辰,各位爱卿、夫人?小姐们不必拘谨。” 随着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杯盏附和。 每年寿宴之上,除了寿辰之礼,总少不了众贵女们献艺讨好,今日也不例外。 贵女轮番上阵,一圈下来,那可真是精彩绝伦,比宫廷里专门养的舞姬跳的还要出彩几分。 本来以赵诗诗的身份是登不了如今这场面的,可谁让她攀上了沈括这高枝呢? 而且近来长安传的厉害,都说姜家来的那位表小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太子妃了。 可是谣传终归是谣传,身为未来储君,他的太子妃不可能是一个除了让他满足欲念的躯体,而应该是有强大背景的女人。 虽说如此,可借着这股东风,赵诗诗这才在长安贵圈中渐渐地崭露头角。 而这一次贵女们的较量,显然是赵诗诗的水袖舞更胜一筹,太后的当场夸赞,更是让众贵女们气的眼红。 享受投来的眸光,坐在角落里的赵诗诗终于找到了那阔别已经的优越感。 思虑间,她将意味尤深的眸光赫然投向了不远处的姒绾绾。 第134章 以你平庸的眼光来看! 姒绾绾还是九幽鬼界之主的时候,可谓是“不学无术”,除了舞刀弄枪拿手一些,那些个琴棋书画,她可是一窍不通。 主要是她觉得琴棋书画这玩意枯燥的紧,哪有美男跟酒水迷人? 所以真要她比这些,她还真的比不过。 “姜丫头,到你了。” 看向上首之位的老皇帝,她面露难色,正欲张嘴推辞,陡然传来的惊叫声却叫她将到嘴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老皇帝面色微变,看向起身许恒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领命之后,许恒带着两名侍卫朝方才惊叫声发出的地方而去。 这一搅,原本热闹的寿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人人具是神色各异的等着前去打探的许恒回来。 未过多时,许恒就回来了,只是他的手中端着一个雕花锦盒,身后的侍卫则扣押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宫女。 老皇帝眉头一皱,不怒而威的道:“怎么回事。” 许恒看了姒绾绾的方向一眼,抠住锦盒的骨节隐隐泛白起来。 对上许恒的视线,姒绾绾有些心凉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只锦盒。 “皇上一看便知。” 老皇帝狐疑的看了许恒一眼,便示意一旁的宏旺公公去将许恒奉上的锦盒抬了上来。 是一幅画,起先老皇帝并未有何异色,只是等吩咐宫人将画卷展开以后,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众人具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在太后的寿宴之际送这么一副驾鹤西归图!这不是咒太后死吗? 原本还喜色满面的太后瞬间冷下了一张脸,眉宇间满是不悦之色。 “宏旺公公翻名册看看是谁送的这幅画?”老皇帝怒吼着将桌上的杯盏朝那副被宫人展开的画扔去,画被酒盏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而老皇帝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老皇帝难得当着众妃嫔、大臣及大臣的家眷发这么大的火,可想而知此事的严重性。 在场的人纷纷垂下了眼帘,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不用了。” 这时,一道柔而有力的声响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遂着声音看去,正是慢慢站起身来的姒绾绾。 “这幅画是臣送的。” “姜姒绾,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怒吼着一掌砸在桌面上。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的看向了姒绾绾,有同情她蠢的,有轻蔑嘲讽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和担忧的。 唯有她身旁的少年跟司承厌泰然自若的看着。 因为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皇上稍安勿躁,其实臣送这画是有深意的。”姒绾绾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道。 因为她没送过这幅画,她准备给太后的寿礼是一对刻有佛像的玉玦,现下变成了这幅驾鹤西归图,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给她调换了。 只是现下无凭无据来证明这一切,所以纵然脖颈被架在刀锋上,她也得先认下。 眼下之境,跟姜家一向不对盘的高唐两家以及一些跟她结怨的人免不了上前踩上两脚。 “什么深意?姜阁主这幅画不是明摆着的吗?” 率先张口的是高家的人。有了人开这个头,后面说什么的都有。 “姜阁主的嘴巴能说得很,那四个字可是明晃晃的啊!” “皇上,依臣看这姜姒绾是用心不正。” “是啊!太后大寿,竟送出这么一副不吉利的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无形中便将太后及老皇帝的怒火推到了顶峰。 这么一幅意喻明显的驾鹤西归图,就是心急的沈清妙、孟小侯爷、姜姒音等人也无言为她怼回去。 只得干着急的看向还淡然自若地她。 沈清妙紧咬着下唇瓣,心想:绾绾这番镇定,应当是有应对之策的! 等到彻底安静下来,姒绾绾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以你腐朽平庸的眼光来看,送这么一幅画,我的确是罪该万死。” 顿了顿,她无视那一张张难看的脸色,俯身就捡起了那张落到地上的画,下一秒,只见她对着那画吹了一口气,紧接着衣袖一拂,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画中的仙鹤竟然飞了出来,这一幕可将众人给看傻了。 他们的眸光紧随着那飞出来的五只仙鹤,只见那五只仙鹤在夜色衬托之下慢慢的发出了一道金光,下一秒那五只仙鹤竟变成了五只展翅的凤凰,那五只凤凰围成一个圆飞了一圈,而后变成了“福寿延绵”四个字。 “祝太后福寿延绵,万寿无疆。” 随着姒绾绾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刚刚的一幕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老皇帝看了一眼被她提在手中的画竟然变成了一张白纸,不禁眼眸微眯:“姜丫头,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见他神色有疑,姒绾绾解释道:“这幅画,臣用的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所制,这是一种民间戏法,本想讨个彩头,没想到险些弄巧成拙。” 此言一出,原本还怒不可遏的太后瞬间笑意满脸的道:“你有心了。”顿了顿,太后紧接着道:“你便是孟家那小子吵着他娘要娶的姜家大姑娘?” 姒绾绾:“……”这话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接。 缓过神来的孟小侯爷见势头一开,也不觉尴尬,只是连忙乐呵呵的讨好道: “就是她,太后娘娘,我爹娘不给我做主,您给我做个主如何?” 太后掩嘴一笑,看了一眼脸色尴尬至极的老侯爷夫妇,说道:“哀家可做不了这主,你还是问你爹娘去!” 问他爹娘?那不是白讲嘛?他娘执拗得很,什么二婚不二婚,弃妇不弃妇的,只要他喜欢不就得了? 孟小侯爷登时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恹恹的坐了回去。 他爹娘目前是不会松口的!不……主要是他娘,他爹是软耳朵,只听他娘的! 这时,他又把眸光投向了满脸浮现的老皇帝:“皇上,要不您帮我赐个婚?” 这样他娘也无话可说! 老皇帝被他的话逗得笑意更深:“等你娘同意再说。” 无话可说的孟小侯爷:“……” 他娶个媳妇儿咋就这么难呢? 眼看原本的险境被姒绾绾轻松化解,还在太后面前博了一个好彩头,赵诗诗不禁紧咬着银牙咽气。 只是那幅画明明是她随便找人画的,并非用的什么特殊材质,那贱人为何还能玩出这么一招来? 难道是她提前察觉她动了手脚,所以暗中调换了画? 第136章 小爷宁死不屈 孟小侯爷是被人给一脚踹醒的。 睡意飞到九霄云外的孟小侯爷抓起枕头就朝罪魁祸首扔了出去。 慕野毫无压力的侧身一闪,就避开了袭来的“凶器”。 直视着那双仿佛再说他很菜的双瞳,怒不可遏的孟小侯爷赤脚下榻,一边撸袖子一边恶狠狠地道:“你娘的,大晚上的,非没事找事,敢坏小爷的美梦,小爷告诉你,今晚你要没了!” 双手抱臂,显得十分悠闲的少年瞧了一眼表情丰富的孟小侯爷,而后微眸着眼眸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 “身段不错!”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刻的孟小侯爷方才惊觉自己除了一条被他自己剪短的亵裤,什么都没穿。 看着他那戏谑的神情,顿下步子不上往后的孟小侯爷一脸警惕的环住了胸。 趁着夜黑风高找上门来,还用那么色彩浓重的眼神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该不会是想…… 孟小侯爷恶寒的看向了他: “靠,你不会是变态!我可告诉你了,小爷宁死不屈!” 慕野嫌弃的睨了他一眼:“爷爷对老母猪感兴趣,都不可能对你生一丝邪念的好?” 此言一出,孟小侯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等等!什么叫对老母猪感兴趣,都不可能对他生一丝邪念? 他脸色难看的质问道:“你是说小爷连老母猪都比不上?” 这是什么猪脑子才能想到的? 没了耐心的慕野阴恻恻的道:“听你的意思,是挺期待爷爷干你的咯?” 孟小侯爷瞬间跳脚:“干你大爷!” 说完,连衣衫都顾不得穿的孟小侯爷赤手空拳的就一拳挥了过去。 慕野久久未归,姒绾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如今沈清妙的情况,她走不开,否则她也不会派慕野去。 她不知道沈清妙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大晚上的,她站在姜府门外不停的叩门,说是要见她。 身为公主,守夜的小厮不敢怠慢,将人请进来后,就连忙来禀报了她。 桌上放着的五壶清酒,被沈清妙喝完了两壶,可她还是不知醉意一般的喝着。 眼看第二壶酒水将尽,她连忙扣住了沈清妙伸向第三壶酒的手。 “乖,不喝了。”她语气温柔的诓哄道。 满腹委屈的沈清妙一听着温言软语,紧绷在眼底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绾绾……”她泣不成声的唤了她一声。 见不得美人垂泪的姒绾绾伸手一带,就将人圈入了怀中。 醉意上头的沈清妙轻轻依在她的怀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可是在她用尽全力挽留他的时候,他却那般的决绝。 姒绾绾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也未曾多问一字,而是将下颚轻抵在她的头顶,静静地陪着她。 这时,门砰的一声开了。 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孟小侯爷跟少年看着眼前的一幕,具是怔了一瞬。 沈清妙竟然小鸟依人的窝在姒绾绾的怀中睡着了,红红的眼睑之下还有些未干的泪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俩是一对。 眨了眨眼前,确定没有看错的孟小侯爷反脚就朝落后自己半尺的少年踢了过去。 “大晚上的折腾小爷,就是为了给小爷看这个?” 那猝不及防的一脚,直把少年的小腿腹踢得一阵生疼。 “你二姑奶奶的大爷,你完了!”少年扭曲着俊脸,下一秒就一拳挥了过去。 这一拳直奔眼睛,快准狠的手法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孟小侯爷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被打的仿佛爆裂的左眼,缓了缓,他单着一只眼睛叫嚣道:“你娘的腿,小爷今晚跟你拼了。” 眼看这二人又发起疯来了。 姒绾绾忽然觉得找孟屿南过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要打滚出去打!”她垂眸看了一眼怀中被吵的有些不安稳的沈清妙,禁不住冷脸低斥道。 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同一时间看向了说话的姒绾绾,见人脸色不好,便识趣的滚了出去。 里屋清净下来后,姒绾绾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 次日一早,姒绾绾这才从沈清妙的口中知道,她此番狼狈消极是为了谁。 当得知对象是无尘时,姒绾绾不免错愕了一下。 看不出来,沈清妙这小丫头眼光如此独到,竟然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荒谬?”见她神色迟凝,沈清妙忍不住自嘲一笑。 是啊,喜欢上一个出家人,说出来真是好笑! 看着她煞白无色的小脸,姒绾绾摇了摇头,随即语出惊人的道:“你肯定是没体验过这世间极乐!” 否则怎会对一个小和尚生出这番心思来? 所以姒绾绾决定带着沈清妙去逍遥一番。 尚且还没缓过神来的沈清妙就这么被姒绾绾拉着来到了长安最有名的清风馆。 临到门口,沈清妙总算知道她想作什么了,于是连忙拉住了她。 “绾绾……” 见她欲言又止的着急模样,她便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这里,我熟!” 沈清妙:“……”她是想问她熟不熟吗? 包间里,沈清妙有些坐立不安的环顾着伺候在身侧的两个长相俊美的小倌,看了一眼玩得如鱼得水的姒绾绾,她不禁有些诧异。 看不出来绾绾的口味竟是如此的让人意外! 看得出来沈清妙有些放不开,调戏着小倌的姒绾绾眼尾微挑说道:“清妙,不合你的胃口吗?” 沈清妙小脸一红,不知是怒红的,还是羞红的。 “绾绾,我们还是快走!” 说着,伸手就拉住了姒绾绾的手,岂知不等她用力,就被姒绾绾轻轻拉着撞入了怀中。 “慌什么?”她散漫一笑,端起的两指轻轻挑起了沈清妙的下颚,模样轻佻而邪气十足。 四目相对,沈清妙的小脸不禁有些发烫。 她竟不知绾绾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恰逢此时,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人一袭月牙白衫,一张算得上清秀的容颜看似无波无痕,却又隐约透着一股子刺骨的冷意。 这女人还真是会玩!美男环绕,还美人在怀!当!真!好!极!了! 第137章 靠阴山,依阴水,五鬼断财! 星河万里,风声渐起。 灯火阑珊的长街上喝得烂醉的姒绾绾整个人挂在了白衣男子的身上。 “我……我记得……没有点你啊?” 软软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脸,垂眼看去,那张喝得酡红的小脸上满是迷惘。 他面无表情的抓住了她戳得越发来劲的小手,反手就将黏在身上的她打横抱抱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打了个酒嗝,顺势就侧脸贴在了他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下次姑奶奶还点你。”? 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呓语,他的脸却黑了不止一个度。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么随便就算了,还想着来第二次! 吃闷醋的某人看着怀中舒服得天昏地暗的女人,恨不得把人给弄醒后狠狠折磨一番。 “喂,前面那个小子,不想死的,给爷爷放下怀中那女的!” 陡然传来的声响叫心情本就不好的某人脸色越发的重,回身看去,只见一袭红衣的妖孽少年气势汹汹的用手指指着他。 “确定?” 男人黑曜石般的深瞳透着几分森冷之意,属于上位者的迫压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让他毛骨悚然,打心底里发怂的感觉,除了那变态国师,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可是那张只能算是清秀平庸的脸,横看竖看都跟变态国师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搭不上边啊? 这丑女身边怎么尽出一些无名大佬! 就在他困惑,犹豫着要不要强行抢人的时候,只见对方衣袖一拂,恢复了本来面貌。 大爷的!真是那变态国师!幸好他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眼下看那变态国师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想起上次那事,他骨头都还在隐隐作痛了,为了及时止损,少年灵机一动。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一个转身,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开玩笑!谁敢跟那变态抢人?又不是不要命了!? 抱着某个喝醉了还不安分女人的司承厌:“……” 大抵是出于人的劣根性,吃了一肚子醋火味的司承厌把人抱回了国师府后,就把人给弄醒了。 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包括人都着了一层雾蒙蒙的柔光,就好似在梦里一般。 揪着眉头她嚷嚷了一声:“靠,做噩梦了!” 噩梦?!她以为是在做梦!还是做了噩梦! 好!既然如此,他不介意真的把这一切变成噩梦! 眼见某女翻身欲睡,他把人板正,倾身就压了上去。 “姒绾绾,你看清楚是不是做梦!”? 半眯着眼睛的她打量着那张俊的让人流口水的脸,也不知哪来的牛力,一个翻身就反把人给压了下去。 “该死,姑奶奶做的梦,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做主了!” 被压住的司承厌:“……” “你想怎么样?” 她怂拉着眼皮,手肘撑在他的胸膛上托着腮,坏笑道:“睡你!” 若是他躺平了任她睡,以她的性子来看,估计会不屑一顾,深知此理的他眼色微深,义正言辞的道:“不给!” 这话果不其然的激起了姒绾绾的征服欲。 “不给也得给,我的梦那轮得到你放肆!” 恶匪似的说完,她动手就扒起了他的衣衫。 以前她不是没有这番大胆过,可任何一次比起现在都不足以让他这般紧张期待。 眼瞳欲乱,平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起来,全身的热气似乎要冲破表皮爆发出来,却偏偏那脱到一半的女人,眼睛一沉,就倒在他的身上沉沉的睡了起来。 “姒绾绾……”他声音沙哑的唤了一声,可惜回应他却是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火气泄了一半的司承厌只觉要被身子里的那股子欲念给折磨坏了! 他不禁在想:到底谁才是谁的噩梦?撩起他的火,又不负责灭!偏偏他还拿她没有办法! 这笔账,他以后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次日一早,姒绾绾是在姜府的筑月阁醒来的。 撑起身子来的她只觉头痛欲裂的紧。 没等她缓过神来,房门就被人给莽莽撞撞的推开了。 “绾绾!” 是沈清妙! 见姒绾绾无恙,沈清妙那忐忑了一夜的心这才彻底安放下来。 昨晚姒绾绾在清风馆喝上了瘾,被无尘所拒的她在她的带动下玩开后,也喝了不少,今早她是公主府醒来的,想到还有姒绾绾,她就连忙去了一趟了清风馆,左右问不到结果,她就抱着侥幸来了姜府一趟,幸好……幸好绾绾无恙! “怎么了?”按压着太阳穴的姒绾绾动身下了榻。 沈清妙摇了摇头:“没什么!” 遂着话音落下,就只见姜姒音脸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话欲当头,却在见到沈清妙时露出了一抹迟凝之色。 “姒音见过公主殿下。” 沈清妙也是识眼色之人,知晓她这里不便,应了她的礼后,就寻了个借口告辞了。 待沈清妙走后,姜姒音这才切声说道:“大姐,爹的墓被人给盗了。” 口干舌燥的姒绾绾方才一盏茶水下肚,就顿在了当场。 下葬姜卫国的地方是长安郊外一处名为:清水源的山头。 等姒绾绾跟姜姒音二人抵达的时候,姜健远、赵氏、赵诗诗以及一些姜府的小厮丫鬟早就到了。 石墓被掘,下葬的金银财宝一样不剩,棺椁是被掀开的,姜卫国那已经半腐的尸身在太阳的曝晒之下,散发出了一股浓郁的臭味。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动我姜家的墓。”余光瞥到姒绾绾的赵氏故意扬声说道,顿了顿,她故作不经意的转过身来: “姒绾,你来了。” 姒绾绾并未理会装模作样的赵氏,而是径直走到了被挖开的石墓前。 躺在棺椁中的尸身近乎大面积的腐烂,全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翻涌的蛆,只是有一点值得关注的是姜卫国那长过常人的黑色指甲。 她不禁面色微变,不好,这是尸变了! 而且一起尸还极有可能是很厉害的青毛鬼……她眼眸微眯琢磨了一下这墓地的风水门道,靠阴山,依阴风,天道闭塞,直通径口,五鬼断财…… 这分明是一个融合天时地利的炼尸之地! 第142章 娶媳妇用的 今日长安无比的热闹。 方才回到长安的姒绾绾还没歇口气,就听说死而复生的姜卫国趁夜潜入皇宫伤了老皇帝。 死而复生听起来有些荒谬,甚至像是怪谈,可是她亲眼见过姜卫国的尸身,为了防止尸变,她更是在前往罗刹鬼市的当晚,拉着那死猫设了镇魂咒。 可眼下却发生了这种情况,难道是姜家祠堂哪里出了纰漏? 姒绾绾来不及多想,连忙朝姜府跑去,跑到拐角处的时候,她却忽然顿下了步子。 因为现在的姜府已经被皇宫的禁军给接管了,带着侍卫来抄姜家的也是向来不对盘的高苏。 她的神色不觉凝重起来,泽儿跟阿音身上的青魇术未解,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就回力无天了! “姜姒绾,你在这里啊!”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叫姒绾绾不觉背脊一凉,回身看去,正是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的沈哲。 他如今的境地都是姜姒绾这个贱人一手促成的。现在逮着机会,他非得叫她生不如死。 直视着沈哲那恨不得将她剥皮抽骨的眼睛,她低声呵笑道:“抓住我在笑也不迟。” 沈哲不屑的冷哼一声:“来人,将这贱人拿下!” 姒绾绾轻视一笑,顷刻间,身形一闪,就化作一道残影朝沈哲攻了过去。 几乎没费多少力气,沈哲跟沈哲的爪牙就被姒绾绾给锤爆在了地上。 她抬脚踩在沈哲的身上,俯视的眼神中包裹着几分轻视。 “废物!” 气得额间青筋暴起的沈哲死死地盯着姒绾绾,想要反抗,却发现浑身痛的提不起力气来。 这边异闻阁已经被老皇帝下令封禁了,方瑜可也被老皇帝的人给控制了起来。 原本跟姒绾绾兵分两路回异闻阁的慕野暗骂了一声,便强忍着倦意找到了藏身在郊外破院里的姒绾绾。 “丑女,你们姜家怎么这么多灾多难的!” 听着少年的吐槽,姒绾绾睨了他一眼,而后沉声分析道:“从姜卫国的墓被盗,再到泽儿跟阿音被下了青魇之术,你说是不是有些巧了?” 经她一说,少年眼眸微亮,颇有几分醍醐灌顶的意思。 “但这背后的人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罗刹鬼市,从而趁机搞出这档子事来?” 此言一出,姒绾绾似而非笑的道:“不管我们有没有去罗刹鬼市,这背后捣鬼的人都会让这件事发生。” 所以尸变的姜卫国伤了老皇帝是必然事件!目的就是将整个姜家置于死地。 姜家的仇人兜兜转转也就那几个,赵氏再看她不爽,也不可能把二房一起搭进去。 那么答案的范围就缩小了,不是高家就是唐家! 只是这两家谁这么有本事,能请到一个会青魇术的人呢? “所以你怀疑是唐家或者高家搞得鬼?” 她脸色微沉的看了少年一眼:“不管是谁,当务之急是先让泽儿跟阿音服下医治青魇之术的药。” 与此同时,夜色下的皇宫却不甚太平。 进入承乾宫的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只可惜每个出来的太医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孟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皇后面色沉重的问道。 被点名的孟太医诚惶诚恐的伏身在地: “老臣无能,望娘娘开恩。” 皇后闭眼一瞬,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噤若寒蝉之际,沈括忽然出声说道: “母后,不如去请国师来看看?” 皇后应了之后,便只见一辆马车连夜驶出了皇城,一路朝国师府而去。 国师府这边,司承厌正在院子的凉亭中跟楚珺下棋。 “承厌,你说你不想着找媳妇暖被窝,大半夜的非拉着我来下棋?” 楚珺姿态闲懒的随手拿起一子白棋就落在了棋盘上。 他这是遭了什么孽?明知他棋技不好,还非得拉着他下,就这半盏茶的功夫,他都差不多输了一百两银子了。 本来他以为司承厌不会搭理他的,岂知那一向清冷自持的司承厌回了他一句:“媳妇不愿意。” 他双目诧异的看了一眼,垂眼一看他的两子白棋又被他的黑棋吃掉了。 “你媳妇不给你睡,你就不能糟蹋我?” 这局,他又得输不少银子了。真是晦气! 这下司承厌不搭理他了。 他紧压着一口气,厚着脸皮说道:“输了的银子能先欠着吗?” 身为一个神仙,来了人界才知道,在人界赚银子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偏生这人界好玩的玩意又多,没有银子真的行不通。 “不行!”司承厌不留余地的拒绝道。 楚珺故意掀翻了自己大势已去的棋盘,有些气郁的说道:“你又不缺银子,欠着会死啊!” 司承厌透彻的眸子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棋子,冷冷淡淡的道:“娶媳妇要用的!” 楚珺难以言状的神情打量着他:“正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不会要为了一件衣服砍了自己的手足?” 他面色如常的回道:“我总不能裸奔?” 词穷的楚珺:“……” 所以还是那件衣服重要! 这时,一青衣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国师大人,宫里来人了。” 司承厌应声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沉声道:“我回来之后,要看见你的银子。” 楚珺俊脸一垮,极不情愿的道:“尽量去凑!” 出了国师府后,司承厌就上了那辆前往皇宫的马车。 到了皇宫,已然是后半夜了。 承乾宫外站着不少人,人人神色凝重难看,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国师来了。” 司承厌对着神色憔悴的皇后微微颔首示意。 进入承乾宫,一股夹杂着腐臭味的龙涎香扑鼻而来。 走近了看,只见躺在榻上的老皇帝脸色惨白无色,双目紧闭,额间冷汗淋漓。视线落在他的臂弯处,哪里横着一道像是被野兽撕裂过的伤口,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司承厌并未有所动作,就折身走了出去。? 面对皇后的询问,司承厌目无一尘,口吻清冷的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皇后不解:“国师的意思是?” “姜姒绾乃是姜卫国的后人,若想医好皇上,姜姒绾乃是关键。” 司承厌的声音不大,却叫在场的人都听了进去。? 第143章 不能仗着小爷喜欢你! 孟小侯爷做了个不可描述的美梦,关键时刻,竟是被人给一脚踹醒了。 也没看清站在榻前的人是谁,怒上心头的孟小侯爷甩手就打了出去。 姒绾绾没想到踹醒他的后劲这么大,那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在小腹上,直接把她给打蒙了。 见状,踹完就躲远了的慕野不厚道的笑出了猪叫声。 姒绾绾一记冷眼扫去。 大爷的,这死猫早就知道这厮会发疯,也不提醒她闪远点! 彻底清醒过来的孟小侯爷看着站在榻边的姒绾绾,不由意犹未尽的想起了方才的那个大尺度美梦。 啊!好像捏捏绾绾的哪里是不是又软又舒服! 还在用眼神杀人的姒绾绾全然没注意到孟小侯爷看她的眼神有多猥琐,却只见慕野用暧昧的眼神示意她往后看。 这一看,就只见孟小侯爷两鼻流血,面色痴迷,眼神炙热的看着她。 她眉头微皱,问道: “你没事?” “天热,有点上火。” 回完话的孟小侯爷胡乱的抹了一把鼻血,眼睛半点不移的盯着姒绾绾,而且眼光呈游移状态,特别是落在她傲人的花苞上时,灼热的近乎要穿透她的衣衫。 姒绾绾遂着他的视线垂眸看了一眼,下一秒她鼻孔出气,似笑非笑的甩了他一耳光:“给你降降火!” 捂着侧脸的孟小侯爷不明所以的嚷嚷道:“绾绾,你不能仗着小爷喜欢你,就狗仗人势!” 很好,这厮很懂得什么叫火上浇油! 瞥了一眼笑得人仰马翻的慕野,姒绾绾气得差点拔剑:“脑子是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此言一出,孟小侯爷不服的道:“我有!我可是皇家书院出来的!夫子还说我很有天赋!” “还说你是当状元的料,未来的大晋才子?国家栋梁?”姒绾绾没好气的道。 孟小侯爷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 姒绾绾翻了个白眼,她怎么知道?当然是姜明泽跟他说的,皇家书院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除了几个真的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公子,其余的都是废料,譬如这位孟小侯爷,跟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有得一拼。 那夫子这么说,还不是为了哄那群没有上进心的纨绔念书! 不想再跟他继续废话下去的姒绾绾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孟小侯爷问道。 姒绾绾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囊:“这里面的药,烦请小侯爷找个机会给阿音跟泽儿服下。” 孟小侯爷没问那是什么药,只是盯着姒绾绾那张张合的小嘴,魔怔的说道:“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 姒绾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若非清妙不在长安,她是万万不可能来找他的。 但是嘛……应对的方法还是有的。 “你闭上眼睛,我就亲。” 闻言,孟小侯爷只当是人姑娘害羞了,于是毫无心机的闭上了眼睛。 “绾绾,我要亲小嘴!” 看着提条件的孟小侯爷,姒绾绾坏笑的应道:“好。” 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慕野怎么也没想到,姒绾绾在这关口上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看她的口型,好像是。 “过来,亲他!” 少年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一脸哔了狗的张合着嘴巴:不可能! 姒绾绾眼眸微眯:三个数! 少年仰起下巴,神色坚决:不可能! 要他亲孟屿南那傻缺!还是亲嘴?传出六界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绾绾,你怎么还不亲啊?”迟迟没得一品芳泽的孟小侯爷催促道。 “等下!” 说完的姒绾绾冷笑着看向了宁死不屈的少年:等着司承厌来找你? 虽然她现在跟司承厌掰了,还把人搬出来威胁人很不厚道,可如今这死猫就怕他! 果然,一提司承厌就见效了。 到时候这丑女添油加醋的告诉那醋桶变态国师,那他估摸着会死的很惨。 于是走近榻边的少年闭着眼睛,十分不愿的亲了一口,那一亲就跟蜻蜓点水似的快,亲完后少年跟吃了屎一般的擦着嘴巴。 倒是睁开眼睛的孟小侯爷神清气爽的道:“绾绾放心,喂药这事交给小爷,准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说完的孟小侯爷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走到了榻边少年,见他神情难看的擦着嘴,孟小侯爷嘚瑟的道:“小爷跟绾绾亲个小嘴,你反应这么大干嘛?傻逼!” 此言一出,姒绾绾眼神晦涩的瞥了预备爆发的少年,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他反应大?那是因为亲他的人是他!他奶奶个腿!暗啐一声的少年指着榻上的孟小侯爷一副要打架的阵势说道:“还不是太恶心人了!” 敢说他跟绾绾恶心人,真是不要命了! 起身下榻的孟小侯爷撸着袖子,怒道:“小爷告诉你,你要没了。” 气头上的少年拿起别在腰间的红鞭,气势汹汹的道:“来啊!看看谁先没!” 姒绾绾头疼的扶额,脑子一时间就像围了数百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这俩还真是天生命格犯冲,不出三句,准能打起来! 趁着天还没亮,出了侯府后,姒绾绾跟慕野又回到了藏身的破院里。 经过一夜的折腾,姒绾绾只觉有些疲倦。 只是想着当下姜家的处境,脑子就紧绷绷的。 看了一眼渐渐澄亮的天色。 要想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这一切,恐怕得等到晚上在探清楚了。 经过昨晚司承厌的提点,今日一早就放出了消息,说是找到姜姒绾的人,赏黄金万两。 一时间长安掀起了一阵寻找姒绾绾的浪潮,人人都梦想着靠这一次发财。更有甚者,干脆放弃了老本行,喊着一家老小来找。 一觉醒来的姒绾绾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香饽饽。 直到她趁夜悄悄潜进长安城,一个打更的人碰巧遇上了她。 “姜姒绾!是姜姒绾,我找到了,我要发财了。”那打更人眼神疯狂的看着她,那模样就像看见了黄金似的。 姒绾绾眉头一皱,只觉是个疯子,不打算搭理,岂知就是那打更的那一嗓子,原本空荡荡的长街忽然热闹了起来。 看着朝她涌来的人群,她面色微变,这阵仗未免大了点。 老皇帝为了抓她,真是下足血本了! 第146章 姜大小姐绝非等闲之辈 “你忍一忍。” 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倒映着女子的面容,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丝丝无情。 还真是例行公事,没半分感情可言。 他嘴贱的想损她两句,可惜动了动唇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色粉末落到那朵黑色牡丹花与血肉相连的地方,当即滋滋作响,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冲面而来。 姒绾绾眉头微皱,掩住鼻息,退开了几步。 草垛上,红衣少年疼得蜷缩做了一团,他紧咬着牙关,哪怕疼得青筋曝显,也绝不哼声半分。 见状,她淡声道:“矫情什么,痛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 涣散的视线落在女子的身上,他张合着唇瓣,细若蚊蝇的道:“爷爷又不疼。” 她蹲下身子,等那朵黑色牡丹花彻底枯萎之后,便动手将之拔了出来。 那朵黑色牡丹在他体内养了一日一夜,拔出来的时候根部还连着他的骨血。 见他疼得唇瓣就咬烂了,她冷声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不爽的道:“要……你……管……” 她瞥了还在嘴硬的他一眼,拿出天魂刃,利落的将藕断丝连的那朵黑色牡丹花给割了下来。 “唔……”他疼的一声闷哼,两眼一沉,就晕死了过去。 她面无表情的将那朵泛着恶臭的黑色牡丹扔进火堆里,将人扶正,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后,已是后半夜。 迷迷糊糊中,她靠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灌入的秋风吹得衣摆微动,司承厌看着女子脏兮兮的小脸,黑曜石的双瞳泛起了一抹晦涩之色。 这夜,她睡得极为安稳香甜,明明是靠在柱子上睡,愣是睡出了躺在软榻上的感觉。 这边,因着老皇帝昏迷不醒,朝堂之上的众臣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不日北疆使臣来朝,若是老皇帝还在昏迷之中的话,对于大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加之武举跟科举在即,事务繁重,无老皇帝的批复,就无法进行。 诸事叫停,给大晋来带的损失不计其数。 于是在太子一党的推波助澜之下,朝堂之事暂由太子沈括掌管。 依着国师之言,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消失在众人视野的姜家大小姐——姜姒绾。 当夜,太子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沈括的一众幕僚、心腹等人坐了将近两个时辰。 “殿下,臣以为这姜大小姐留不得。” 其中一个心腹的话叫沈括的眼底翻起了波澜。 国师曾言,能让父皇好起来的关键在于姜姒绾,可如今他已然掌管了朝廷政事,若是父皇薨逝,以他太子的身份顺位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可若是父皇真的好起来,有老七在的情况下,那一切都将是未知数。 以长远来看,姜姒绾的确留不得,只是…… 陈御一听,冷笑打断了那人的话:“纵观整个大晋,整个长安,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殿下的一举一动?姜姒绾是留不得,可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是殿下动的手,你是要置殿下于万劫不复吗?” 陈御的话叫沈括多了几分思量,反观被教训的屏大人,面红耳赤的道:“区区一个姜府女子,用得着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吗?” 此言一出,陈御冷笑着哦了一声:“那屏大人的意思是你帮殿下动手?” 这活可不是什么好活,干完了,身上多少都会留下腥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催命符。 屏大人紧抿着唇瓣,像是在压制冲体而出的怒意。 不屑的与之对视一眼,陈御冷静客观的道:“殿下,姜大小姐从一个所谓的弃妇坐到如今异闻阁阁主的位置,绝非等闲之辈,依屏大人所言,恐怕人没杀掉,还会被反噬,所以在下以为太子殿下不如做好当下,一切皆顺其自然,等皇上恢复之后,定能知道殿下之能比七殿下还要更适合这大晋君主之位。” 陈御的一番话叫心有顾虑的沈括一下子豁然开朗,姜姒绾,他不想杀,也不会杀,一个有能力又能取悦他的女人,就算走到最后一步,他也是舍不得杀的。 “武举、科举在即,诸位还是先办好眼下的事。” 一锤定音,众人不敢在有多言。 这边,刚回到长安的沈清妙就听闻老皇帝被死而复生的姜卫国所伤的消息之后,就连忙赶往了皇宫探望。 从沈执的嘴里,她也了解了不少姜家之事。 特别是听到姒绾的是让老皇帝恢复起来的关键时,沈清妙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娇娇知道姜大小姐的下落吗?”沈执忽然出言问道。 沈清妙默然不语的摇了摇头。 岂知沈执却是叹了口气:“若是找寻不到姜大小姐的下落,父皇……” 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可她也知道他的意思。 看来的确得尽快找到绾绾才行! 长安的一处茶楼。 “长得太丑了,下一个。” 闭着眼睛的孟小侯爷撑着下巴,看都没看对面的娇美女子一眼,就把人给否了。 “小侯爷,没了。”耳边老管家心力交瘁的声音叫萎靡的孟小侯爷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那小爷走了。” 前脚刚刚站起身来,后脚屏风后就传来了他娘呵斥的声音。 “你个臭小子,给我坐下。” 苦逼的孟小侯爷又坐了回去,颇为不耐的道:“娘,你找的这些官家小姐就没一个能看的,这能怪我吗?” 从屏风后出来的侯爷夫人冷着一张脸:“这些身家清白的姑娘那个不比那个二婚的弃妇好?” 此言一出,孟小侯爷就不干了 “绾绾天好地好上上好,儿子除了她,谁都不娶,你要是在逼着我来见这些姑娘,我就出家去。” 听得怒火攻心的侯爷夫人紧咬着牙关道:“你个浑小子是想气死我吗?” “儿子也不想啊,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一样就得没一样。”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细细一品,却是问题大了。 什么叫有一样没一样?这是想要媳妇不要娘吗?这还没进门就这态度,等进了门,不得为了媳妇把她给撵出门去吗? 气得双肩发抖的侯爷夫人怒指着浑然不知用错句的孟小侯爷:“我梅三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草包儿子!” “儿不嫌娘丑,娘怎么说儿子是草包呢?” 孟小侯爷皱着眉头,神情委屈。 一旁看不下的老管家连忙劝道:“小侯爷,你就少说两句!” “你怎么不劝我娘少说两句?” 孟小侯爷不满的道。 气得血气翻涌的侯爷夫人,抄起脚边的凳子就朝他砸了过去。 见状,孟小侯爷连忙闪身躲过了。 “娘,你要谋杀亲儿啊!” 面对他的控诉,梅三娘怒气冲冲的道:“老娘生个枕头都比生你好。” 孟小侯爷:“……” 在他娘眼里,他竟然比不上枕头! 第185章 莫非揣着明白装糊涂? 顶着成为全场焦点的视线,姒绾绾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她并未去看那些投来的各异眸光,而是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神木盒。 盒身上是一些雕筑精美的花纹,在昏黄的宫灯之下,这些花纹活灵活现的惹人眼花缭乱,可若是细致一些,便能发现刻字这花纹之中的一段铭文。 殿中安静的针落可闻,人人的视线具是落在大殿中央的姒绾绾身上,只见她盯着那只神木盒,仿佛陷入了思考。 转眼三刻过去,殿中的姒绾绾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事关大晋的脸面,这下老皇帝等人不免心下忐忑起来。 反观北疆一面的使臣面面相视之间,具是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轻视之意。 大晋出奇才不假,可那是以前,现在怕也是“江郎才尽”了! 姒绾绾半晌未出对策,让原本对她抱有一丝期待的周温故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大晋第一传奇也不过如此! 就在周温故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只见一直不动的姒绾绾忽然伸手放在了神木盒上。 此时,在场的人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姒绾绾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们好奇姒绾绾的下一步动作时,却只见她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紧接着只见她举起匕首狠狠地刺进了盒身,下一秒那众人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能打开的神木盒碎裂成了四五块。 此情此景可将在场的众人吓得纷纷变了脸色。 作为上供的北疆使臣在微震之后,具是怒上心头。 周温故眼眸微眯的看着桌上碎裂成四五块的神木盒,眉宇之间隐隐透露着危险二字。 姒绾绾此举无异于公然挑衅北疆! 就连老皇帝也露出几分不悦的晦涩之色,这下恐怕北疆要顺着这杆子往上爬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到不知是谁嘀咕了这么一声,心下紧张的孟小侯爷回身冷冷的扫了一眼,再看向殿中,气氛已然凝沉到了极致,任谁大气也不敢呼一下。 他紧攥着拳头,看着殿中背对着他的姒绾绾,心想:若是皇上因此要杀了绾绾,他就死也得逼着他爹娘拿出免死金牌来保住她! 位居老皇帝下首之位的司承厌看着全然不知气氛紧绷的姒绾绾,端杯举盏之际,指尖在桌上轻点了三下。 “皇上,吾王为奉此礼,精心备了这神木盒,可如今这神木盒却被人给当场毁了,还请皇上给我们北疆一个说法。”北疆其中的一个使臣义愤填膺的站了出来,那模样仿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 随着尾音落下,便相继有北疆的使臣站了出来。 “还请皇上给我们北疆一个说法。” 眼见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境况,老皇帝看向姒绾绾的眼神不免有了几分责怪的不悦之色。 对上老皇帝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视线,姒绾绾的神情并未有太大的波动,而是看向各个神情激动的北疆使臣,一字一句的道:“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们只说了能打开这神木盒,并未说不能用此等方式啊!” 此言一出,刚刚还在呛声的北疆使臣一个个仿佛被噎住了一般对不上话来。 明知她是在“狡辩”,可他们的确未说明这一点。 许久未言的周温故低声呵笑道:“这神木盒代表的意思,姜阁主不会不知道?莫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温故毫不客气地严明,直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闻言,姒绾绾却是冷眼一笑:“九千岁的意思是指再让大晋其他的人上来试试吗?” 这神木盒上雕筑的铭文类似于结界,若非她手中的天魂刃乃是仙器,恐怕也打不开。 暂且不说他们北疆怎么弄的这铭文,就目的而言,确是故意为难大晋。 周温故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他忽然轻笑道:“姜阁主似乎不理解我的意思。” 直视着那双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眼睛,姒绾绾似而非笑的道:“九千岁不也没理解我的意思吗?”顿了顿,她拂开碎裂的神木,从中拿起了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不管用了什么方法,最后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打开这神木盒吗?是么?皇上?” 对上姒绾绾投来的视线,老皇帝立马大笑道:“姜丫头说的有理,只是这法子着实蠢了一些,你看,这一不小心还毁了北疆王的一片苦心。” 说到最后,更是隐隐流露出了几分遗憾之色,以及对姒绾绾的责怪之意。 同时老皇帝的话缓和了当下尖锐到了极致的氛围。 老皇帝递来了梯子,姒绾绾自然是顺着下了。 “是,臣当时只想着打开这神木盒,的确是思虑不够。” 看着这君臣一唱一和的打圆场,北疆一干使臣纷纷有些脸色难看,可到底也没能再多说一句。 周温故淡然一笑,随后便座了回去,只是看向姒绾绾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深意。 这段插曲过去之后,晚宴继续。 这一晚上,姒绾绾喝了不少的酒,到了后半场,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喝多了,便暂且停了杯盏。 只是渐渐地她忽然有些头脑发沉,憋闷的胸口处更是相继传来一阵一阵的心悸。 当下就察觉不对劲的姒绾绾紧咬着唇瓣强忍着,眼看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连忙起身站了起来。 殿中热闹非凡,加之她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的离开到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步子虚晃的走出了大殿,守在殿外的侍卫见了脸色惨白、虚汗淋漓的她,不免询问道:“阁主这是怎么了?” 她紧压着一口气闭眼一瞬道:“只是身子突感不适罢了。” “可要属下替阁主寻太医过来?” 她摇了摇头,刚想拒绝,小腿腹忽然一阵发软,就在她差点瘫软下去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将她给拉入了怀中。 见了来人,那侍卫一阵慌乱,连忙垂头唤道:“国师大人。” 司承厌垂眸看了怀中神情隐忍难受的人儿一眼,应了一声后,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夜色之下,九重石阶边的宫灯将司承厌的背影拉得很长。 守在殿外的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后具是呆滞的看向了抱着姒绾绾离去的司承厌。 第186章 九千岁怕是来错地方了 天地之间是一望无际的夜色,在天边地方似乎裂开了一个窟窿,红色的血雨不断的倾盆而下。 山川尽毁,生灵俱灭。曾经的长安早已破烂不堪,遍地的血和尸体,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吹来的风裹挟着一股闷人的血腥味,姒绾绾不知自己站在什么地方,忽然耳边传来了无数道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阿音!泽儿!”她四下顾盼的呼喊着,渐渐地那些绝望到极致的呼救声如魔音灌耳一般的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这时,她的肩头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回身看去的瞬间,一道看不清面容的黑色华衫的男子手持着一柄剑朝她刺来。 微缩的双瞳倒映着袭来的男子与剑锋,她呼吸一窒,却发现脚下怎么都移动不了。 下一秒,这个堪称人间炼狱的世界忽然崩塌,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的夹杂着男子清润的嗓音传来。 “绾绾。” 她慢慢睁开了双眼,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人脸,随着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问着,顺势就坐起了身子。 他道:“连自己中了蛊毒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她瞬间想起了昨晚宴席上的反常,心悸、头晕发沉,她疼晕过去的那会,隐约是看到了他。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呢?细细回想之下,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日自熹贵妃的宫中出来之后,当晚她就觉得有些心悸,不过当时她未放在心上。 但熹贵妃为何要对她动手呢? 暂且敛下疑惑,她由衷的道: “多谢。” 他嗯了一声,转头就端起还冒着热气的清粥递给了她。 她也没跟他客气,当即就端过来,就是伸手的这一举动,前胸处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 她眉头微皱,将粥又塞回了他的手中,拉开衣衫看了一眼,才发现前胸上有一颗红到发肿的小点。 想来这是昨晚,他为她清蛊毒的时候弄的。 “你昨晚没趁人之危?” 他直视着她,淡声道:“醒着才有意思。” 此言一出,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出了国师府,姒绾绾直接回了异闻阁。 前脚刚刚踏进里屋,后脚就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 “姜阁主真是让本千岁好等。” 扬眸看去,只见内堂中,赫然端坐着正在慢条斯理品茶的周温故,以及一脸疲于应付的慕野。 见了姒绾绾,慕野一脸得救的看了她一眼。 与少年短暂的对视之后,姒绾绾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周温故会在异闻阁“守株待兔”的,否则她就直接回姜府了。 “九千岁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事?”她转身就坐到了上首之位。 “非得是有事?找阁主喝茶不行吗?”周温故端着茶盏,幽深的眸光游移不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她低眸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那九千岁怕是来错地方了。” 周温故笑了笑:“阁主就这么不给本千岁面子?” 她并未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笑了笑,可什么意思却是在明显不过。 他的眉宇之间隐约有了几分危险之意,可想着来的目的,却又生生强压了回去。 眼见谈无可谈,他自是识趣的离开了异闻阁。 繁华的长街上,周温故直视着前方的街景,冷着脸自顾走着,忽然他眼尾的余光向后扫了一眼,紧接着嘴角便露出了一抹轻蔑之意。 “千岁大人,这个什么异闻阁阁主只怕不好搞。” 身边的侍从用密音传到了周温故的耳中,因为他也发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 大晋上面为了防他们,还真是用心了。 “慢慢来,若是不行,杀了便是。” 得到周温故的回复之后,那侍从当即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皇家围猎在即。 已然在老皇帝面前失宠的沈哲打算借此机会复宠。 只是具体的计划,他还在思虑之中。 这时,一青衣小厮走了进来。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焦头难额的沈哲露出了一抹不悦之色: “什么人?” 小厮心下哆嗦,垂头躬身的奉上了一支莲花金簪。 沈哲神色微凝的将这莲花金簪拿到了手中,端详了半晌,他连忙吩咐将人请进来。 未过多时,一粉衣女子跟青衣老道在小厮的指引下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沈哲上下打量着走进来的粉衣女子,眼底有探究,亦有疑惑。 对上沈哲的视线,赵诗诗盈盈一福:“诗诗见过睿王殿下。” 身后的赵齐亦是跟着道:“贫道参见睿王殿下。” 拉回视线,沈哲淡声道:“二位不必多礼。” 赵诗诗、赵齐对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将身子直了起来。 “这莲花金簪为何会在你的手中?”沈哲疑惑的问道。 这莲花金簪是他曾经送给姜婉柔的定情之物,姜婉柔已死,那为何这金簪会出现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赵诗诗的眸光在那支莲花金簪上稍停了片刻后,面上就露出了一抹悲戚之色。 “小女子乃是姜婉柔的表妹,这支莲花金簪是婉柔姐姐留下来的,让诗诗转交给王爷的,婉柔姐姐到死还念着王爷。” 此言一出,沈哲不免有些感慨,短短一年而已,却让他油然而生出一生转瞬的感觉。 他曾厌弃的姜姒绾,如今成了大晋第一女官,还成了人人敬仰的异闻阁阁主,而他从原本备受父皇重视的皇子之一,变成了一枚不起眼的废子,至于他曾经宠爱的姜婉柔,更是落了一个受辱自尽的下场。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他不免后悔,为何会对姜姒绾这颗蒙尘的明珠看走了眼,若她还是他的睿王妃,那他又至于如此的境地? 说到姜婉柔,他本无意动,可听到她说姜婉柔至死之际还念着他,又不免动容起来。 “是么?” 见他那一副回溯过去的模样,赵诗诗的眼底划过了一抹暗光。 “是啊,婉柔姐姐临死前还告诉诗诗,说她之所以会落到那番境地,都是拜姜姒绾所赐。所以诗诗来长安,为的不过是替婉柔姐姐报仇。” 说到此处,赵诗诗已然泣不成声。 沈哲看着她,想起姒绾绾的种种行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第190章 绾绾,不要置气了 本以为在劫难逃的姒绾绾做梦都没想到,司承厌竟然出现了! 更神的是,这些蛊尸虫还未伤她分毫,就被他一拂衣袖之间,全部弄死了。 不知是不是逆光的原因,她觉得此刻的司承厌宛若神邸一般自带光晕,叫人心生景仰之意。 眼见就要不受控制的为他所迷,她连忙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唉……想她堂堂九幽鬼界之主跟个凡夫俗子似的看直了眼,还真是丢人现眼!不过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司承厌那张脸太惊为天人了! “没事?” 随着他的走近,一股极淡的清香如丝如缕的窜入了鼻腔。 她下意识地后退,他却没给她后退的机会,大手一伸,就勾着她的腰,压入了怀中。 他的声音很近,他说:“绾绾,我怕了。” 姒绾绾双瞳微闪,那一瞬间本想推开他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 他下垂的余光看了一眼她垂下的手,肆无忌惮的又抱紧了怀中的她。 “绾绾,不要置气了,好吗?” 她紧抿着唇瓣,半晌才回道:“我不是置气。”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你知道得知顾白被天界抓走的时候,我为何要去找你吗?因为那个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可是那个时候,他却在为此生气吃醋,甚至差点让她跪下求他。 “那么我要为我当时的小气,跟无理取闹的要求说声对不住,绾绾,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眼睛泛酸,嘴角亦是控制不住的往下弯。 她不说话,他亦是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过了片刻,她鼻音微重的道:“我有点想给你机会,可是给了,我又不开心。” 他失声一笑,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之后,他捧着她的小脸。 身为九幽鬼界之主的她从不会委屈自己,可现在却她那张小脸上满是委屈。 下一秒,他又满心欢喜的将她拥入了怀中。 回到驻扎的地方,已经是夜色更深了。 先她们一步回来的沈清妙已经将今日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老皇帝,听完的老皇帝自是龙颜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皇家狩猎一向是三日为期,就算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也丝毫不受影响的进行着。 夜里,受伤的无尘浑身烫的惊人。 沈清妙睡意全无的紧张照顾着,可无尘的身份不方便传召随行的御医,加之是深夜,她也不想闹出大的动静来。 就在她深感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沈清妙独自来到了沈执的营帐外。 “这么晚了,公主殿下怎么还未歇下?”守在营帐外的黑衣侍卫惊讶的问道。 沈清妙故意咳了几声,正想扯谎,却忽然传来了沈执迷离的声音。 “让公主进来。” 此言一出,沈清妙不禁心下一喜。 营帐里,熄了的油灯又重新燃了起来。 昏黄的烛光之下,二人相对而坐。 “怎么了?”沈执提壶斟了一盏茶,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 在众多皇子之中,沈清妙跟他一向要亲近一些。自然而然的对她的七哥没有防备。 于是她便将事情由头至尾的说了一遍,包括深夜来寻他的原因。当然说到无尘的真实身份时,她回避的有些刻意。 听完的沈执面上并未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眼底的光沉了不少。 次日一早,大晋朝臣及北疆来使纷纷聚在了一起。 酒肉饭饱之后。 便到了最至关重要的环节。 围猎,不过今日的围猎跟昨日的有些不一样。 姒绾绾跟随着众人走到了一处宽阔平坦的地势上,远远看去,不远处全都围上了栅栏,栅栏外每隔三米就有一个手持弓箭的侍卫。 围猎场的中央则放着一只很大的铁笼,笼中关着很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神情惊恐的人,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三岁大的孩子都有。 而这些人竟是他们今日射猎的对象。 看着身旁这下跃跃欲试的人,她忽然觉得这些人比关押在九幽鬼界的恶鬼还要可怕。 “皇上,臣忽感不适,可否不参与此次射猎?” 老皇帝看了她一眼,只觉有些扫兴,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随着一声令下,大晋的朝臣跟北疆的使节一共四人跨上了马背,他们背着箭筒,势在必得的眸光打量着铁笼中的人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中央的那只铁笼瞬间被打开了,里面的人就像疯了一般冲了出来,四处疯狂逃窜。 场上哭声、惨叫声与射箭之人的笑声裹挟在了一起。 眼看着有一个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就要跑出栅栏了,只可惜他们还没踏出一步,就被守在栅栏外的侍卫乱刀给砍死了。 而那侍卫却是连那哇哇啼哭的孩子都不放过。 姒绾绾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在睁开,只见那侍卫凶狠的表情上满是血,而死在他刀下的孩子身首异处,死相极惨。 姒绾绾紧攥着拳头,骨节隐隐泛白。 紧接着她又看到,互相搀扶的一对老夫妇,死在了弓箭之下。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如猛虎出笼一般冲进场中,将马背上疯狂射杀的四个人踢了下去。之后她又踢开了栅栏,放走了场中的人奴。 眼前的状况是谁都不曾预料到的,全场安静了至多三刻,包括守在栅栏之后的众多侍卫。 “姜姒绾,你好大的胆子!”? ? 老皇帝震怒的惊呵道。 见状,为了至姒绾绾与死地的沈哲连忙出声附和道:“姜姒绾,你知不知道放走人奴隶犯的可是死罪!” 扮做侍卫跟在沈哲身边的赵诗诗看着姒绾绾露出了一抹全所未有的疯狂。 放走人奴,姜姒绾这贱人死定了! 姒绾绾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老皇帝跟前,膝盖一弯,就单跪了下去:“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臣是在为皇上积攒福气!” 此言一出,差点把老皇帝气的七窍生烟。 他冷哼了一声,正欲将姒绾绾就地处决之时。 一名宫中的侍卫匆匆而来:“皇上,熹贵妃娘娘暴毙了!” 随着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第191章 绝不敢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日夜更迭,暗牢里不见天日,姒绾绾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她蜗居在角落里,坐下是一张软毯,这软毯是司承厌那日送来的,说起来,自那日和好之后,她又忍不住的对他动了心。 抬眼看向哪一方透着光的天窗,一时间思绪有些混乱。 在暗牢的这几日,她睡得极度不安稳,夜里常常被那个噩梦惊醒,随着她收集的怨灵之气越来越多,她就感觉007离她越来越远,之前她还能感受到007的存在,可如今却是连感受都感受不到了。 “在想什么?”陡然传来的声响拉回了她越发缥缈的思绪。 偏头看去,竟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这暗牢里的司承厌。 他一袭紫衣华服,矜贵清冷之下透着一丝柔和。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迟凝的问道。 “什么?”他坐到了她的身边,顺势就将她带入了怀中。 她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问道:“姬姌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正喜欢的人是那个已经消失在六界的天界战神司绾绾?而我不过是她的替身?” 不知她为何有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司承厌的眸光暗了暗,随即说道:“千万个选择之中,你从来就是那个唯一的答案。”?? 闻言的姒绾绾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那个越发清晰的梦境中,裂开的天空之处,一出尘绝世的白衣女子衣玦翻飞而来。 恍惚之中她听到了一个男子唤那女子为绾绾,而那个声音,她并不陌生,正是司承厌的声音。 “在想什么?” 见她久久不吭声,他忍不住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在九幽鬼界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不会远的。”他淡声说道,只是双瞳深处充斥着幽幽的微光。 顿了顿,他忽然说道:“近来宫中有很多宫妃都暴毙了,死因与熹贵妃相似,不出今日,老皇帝应当会来迎你出牢。” 此言一出,姒绾绾低声冷笑道:“现在倒是想起我这么一个人了。” 时至午时,安静下来的牢房总算传来了一些动静。 如司承厌所言,老皇帝的人真的来了。 “姜阁主。”见她脸色不好,又端足了架子,奉命来请人的宏旺公公故意放低了姿态,笑脸相迎的唤道。 角落里的光有些暗,凭借肉眼有些看不清姒绾绾脸上的神情,却只听她冷冷的呵笑道:“宏旺公公有事?” “是皇上要见你。”宏旺公公直接阐明了来意。 想起老皇帝这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作风,姒绾绾就来气。 “不了,你回去告诉皇上,这牢里的日子,我还没呆够呢。” 见她如此不给面子,笑脸相迎的宏旺公公瞬间垮下来脸。 “姜阁主,不会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过头了,可就不好了。” 姒绾绾横了他一眼,冷脸道:“你在教本阁主做事吗?” 宏旺公公登时一噎,眼看她油盐不进,碰了一鼻子灰的宏旺公公只得打道回府,将之告诉了老皇帝。 老皇帝听后,自是震怒不已。 当下亲自去了一趟暗牢,若非国师说此案只能依托姜姒绾绾,恐怕他是万万不想踏足这牢房的。 扑鼻而来的恶臭叫老皇帝的眉头紧皱成了一道山丘。强忍着恶心的念头,老皇帝踏进了这个他生平不曾来过的地方。 “臣叩见皇上。” 将老皇帝的反应看在眼里的嘴角冷冷一笑,当下便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姜丫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宏旺公公请不动,还得朕亲自过来。” 老皇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只是一字一句都透着威压之意。 姒绾绾瞥了一眼站在老皇帝身后露出一抹得意之色的宏旺公公,她正色道:“臣不敢,只是宏旺公公哪那是请?” “哦?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说到此处,老皇帝的余光往斜后方的宏旺公公扫了一眼,这一眼可把宏旺公公吓得一阵激灵。 “皇上,奴婢一字一句都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说的,绝不敢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姒绾绾瞧了一眼宏旺公公那犯悚的神情,似而非笑的道:“没什么隐情,只是臣不喜欢宏旺公公请人的态度罢了。” 此言一出,老皇帝的表情却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所以这丫头是故意让他过来的! 毕竟是人界的九五之尊,给了梯子,姒绾绾也就顺着下了。 出了暗牢之后,姒绾绾就随着老皇帝一同入了皇宫。 不知是不是错觉,走在这宫中的每一步,姒绾绾都倍感阴冷,明明还未到深秋,却透着一股子钻到骨子里的寒意。 她拢了拢衣衫,因为老皇帝要去处理朝政 ,于是便派了许恒给她。 从许恒哪里,姒绾绾了解到近来宫中发生的事,都是宫妃暴毙,十分邪门的是只要老皇帝宠幸谁,谁就会死,所以为了小命着想,后宫有不少原先挖空了心思一门的争宠的妃嫔忙着避宠。 许恒带着她去看了一下那些暴毙宫妃的尸体,如熹贵妃的死状极像,皆是腹部破裂,肠子爆裂,加之停放的时间过长,这些尸体具是透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这景象光是看上一眼,都够让人吐上三天三夜。 盖上白布之后,姒绾绾镇定自若的走了出来。 倒是许恒有些忍不住的犯恶心。 “没事?”见他脸色难看,她忍不住问道。 许恒干呕了一声,摇头道:“没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其实从走出来的那刻,她就想到了对策。 回到异闻阁时,已是夜色将至之时。 向慕野及方瑜可说完情况之后,方瑜可问了跟许恒一样的问题,于是她淡淡的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的意思是亲自入宫?”方瑜可迟凝的道。 她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是以皇上宠妃的身份。” “不行!” “不行!” 方瑜可跟旁听的姜明泽一同说道。 她轻笑着看了如此一致的两人,问道:“为何?” “反正此事过于凶险,不止我,二姐姐也不会同意的。” 方瑜可抿了抿唇,接着姜明泽的话道:“没错,如果真的要有一个人,我愿意。” “不行!”姜明泽还是反对。 “我也不同意。”姒绾绾冷声说道,此事的确过于凶险,就怕藏在皇宫的那妖秽不是好对付的。 见状,方瑜可不禁急了起来:“此事只有我最合适了,阁主是异闻阁的顶梁柱,自是不能出事的,而且有阁主在,我不怕!” 第194章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宫墙深深,只留几盏宫灯孤零零的点缀其中。 龙撵上的老皇帝有些倦意的揉了揉眉心,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以及女子的嬉闹声。 皇宫有宫禁,这个时辰竟还有人在嬉笑打闹! “宏旺公公,去瞧瞧。” 侍在龙撵边的宏旺公公应声后,变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走了进去。 宫墙边,柳树下,萤火点点,衣衫飘曳的女子在柳树下捉着萤火虫,两个小宫女围在女子的身边,有说有笑的打闹着。 宏旺公公默不作声的看了眼,然后就退了出去。 “回皇上,是宸妃娘娘。” 闻言,老皇帝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她在哪里做什么?” 听出了老皇帝言语中的不悦,宏旺公公斟酌着字句道:“在捉萤火虫。” 老皇帝一听,顿时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下了龙撵,走进去一看,果然如宏旺公公所言,不同的是,这次方瑜可发现了老皇帝。 “臣妾参见皇上。” 见她花容失色的跪在地上,双肩发抖的可怜模样,老皇帝心底忽然升起了一抹异样之感。 抓到的萤火虫从打翻的小罐子飞了出来,晚风吹撩起她的发丝,此情此景,迷蒙的恍若梦一般。 老皇帝心生起怜爱之意来,几步上前,便将她扶了起来。 “这么晚了,为何还没睡?” 窝在老皇帝怀中的方瑜可犹如小白兔一般打着颤:“听宫里的人说,这里晚上会有萤火虫,臣妾喜欢萤火虫便过来了,皇上不会要砍了臣妾的脑袋?” 闻言,老皇帝大笑了起来,看着怀中的人,眼神越发的炙热起来:“朕不要你的脑袋。” 这一晚,皇上留宿宸妃宫里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次日醒来,身子骨酸涩的方瑜可看着浑身的印记,忽然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皇上何时走的?” 伺候方瑜可起身的怜儿回道:“早朝之前走的,不过,皇上临走时,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娘娘。” 穿戴整齐的方瑜可笑了笑:“皇上还说什么了?” “皇上说等晚上给娘娘带萤火虫过来。”怜儿掩嘴笑道。 闻言,方瑜可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惬意至极的笑。 她之所以入宫,为的就是查清从熹贵妃开始就不断有宫妃暴毙的案子,宸妃的身份其实也是为了行事方便,姜姒绾请皇上赐给她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皇上的宠妃,殊不知之前每夜留宿她宫中的皇上并未临幸过她。 她不似后宫的哪些娘娘们,都是美得各有千秋的大美人,她顶多只算是小家碧玉之姿。 而且只有她、姜姒绾、老皇帝知道,她如今宸妃的位置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可是怎么办呢?一旦宫中太平,她就会被送出去宫去,但是她还不想,进宫这小半个月,她发现她忽然适应了这种养尊处优、当人上人的生活。 如今她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只要把握住皇上的心,她就永远不会被送出宫去,而她有办法。 这边,长安商会的人忽然找上了姜姒音,说是有什么生意要跟她谈谈。 长安商会在长安的影响不容小觑,于是姜姒音未曾多想,便去了。 “姜二小姐请坐。” 姜姒音朝对面的周会长微微颔首示意之后,便坐了下来。 “去请姜二小姐的人想必已经说明了我们的意思,不知姜二小姐如何想的?” 姜姒音垂敛了一下眸光:“周会长不妨说说是什么好生意?” 周会长笑着拍了拍手,声音刚落,侍立在一旁的小厮便将东西奉了过来。 这是一个白玉盏,这白玉盏在日光之下,竟有一种剔透之感,肉眼可见的看见了白玉盏中装着的酒。 “白玉盏中的东西是一种叫做叫做玉生香的酒。” 说着,周会长给摆在姜姒音面前的酒杯满上了一盏。 姜姒音有些迟凝,可面对周会长的示意,她端起来试着浅尝了一口。 这酒极有意思,浓香不说,酒水过喉之后,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花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让人莫名的心动。 “好酒!” 面对她的赞不绝口,周会长趁机提出了合作的意向。 见她有些犹豫,他转而说道:“机会只有一次,老夫也是看在姜阁主的份面上,先找了姜二小姐,若是……” 还未说完,姜姒音就一口打断道:“好,这玉生香什么价格?” 敲定之后,姜姒音离开了,这时,一粉衣女子又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 周会长一把将女子拉入了怀中,见状,侍立在一旁的小厮连忙垂下了头。 这景象看着着实有些奇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抱着一个能当自己孙女的女孩,肆意的逗弄着。 周会长挑起女子的下巴,往那小嘴上啄了一口:“答应了。” 闻言,女子开心的笑了起来:“真是太好了。” 只要那玩意流进姜姒音手中的商行,等待他们姜家大房的就是灭顶之灾。 “老夫这么帮你,你要怎么报答老夫呢?”周会长手下不停,毫不避讳的眸光却恣无忌惮的落在女子白皙的脖子上。 强忍着恶心,女子搂着他的脖子道:“今晚随你怎么样。” 此言一出,周会长畅快的笑了起来。 “还不滚出去,想看老夫办事吗?” 随着一声呵厉,侍立在屋中的小厮连忙退了出去。 这一晚,带萤火虫前来的老皇帝又一次留宿在了方瑜可的宫中。 碰巧的是姒绾绾接到方瑜可消息之后,趁着夜色潜进了宫中。 只可惜来到方瑜可的宫中,却听说了皇上留宿的消息,于是她也就打消了去找方瑜可的念头。 只是临走时,听着殿内传来的细碎声响,姒绾绾不由眉头紧皱。 老皇帝难道假戏真做了?若真的如此,她岂不是害了瑜可? 摇了摇头,她打算此事明日再找方瑜可问清楚。 但是来都来了,她是不可能就此出宫的,刚好在这宫中游荡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于是她避开巡夜的侍卫,一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清冷的宫殿。 看殿中只燃了一盏灯火,隐约还有铁链拖地的声响。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慢慢走了过去。 透过戳破的那一小点狭窄的缝隙看去,只见里面竟然关着一个“疯子”! 第196章 计中计 “现在不是十一月初四吗?” 姒绾绾的话叫沈清妙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道山丘。 “现在已经是初八了。” 初八! 原来她那日晕过去之后,竟是以后过了三日了。看来这三日之中姜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连那只死猫也失去了音讯,她现在连感应都感应不到那只死猫的存在。 “你知道姜家是怎么回事吗?” 闻言,沈清妙低声说道:“大晋与北疆联姻,周温故指明了要你,可是出嫁那日,上了花轿的人竟是阿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阿音竟……” 这一顿,可将姒绾绾急得不行。 “阿音怎么了?” 沈清妙叹了口气:“阿音死在了花轿上,到了北疆,周温故发现人不对,而且还是死了的阿音,当即以欺辱北疆的名号,发兵大晋。现在边界已经打起来。” 姒绾绾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父皇得知以后,自是龙颜大怒,一怒之下,判了姜家满门抄斩。” 闻言,姒绾绾神情恍惚,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她一直以来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阿音跟泽儿,可是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没了。 不过短短三日,却恍若百年已过。 她疯了似的夺门而出,身后是沈清妙渐渐模糊的声音。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奈何桥上,她没有发现阿音跟泽儿的身影。 哪怕借助顾白之力,她得以一窥生死薄上的名单,可查阅数遍,也不见阿音跟泽儿的名字,他们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小姑奶奶!” 顾白心疼的看着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姒绾绾。 天边翻起了白肚眼,黎明将至。 宫中,宸妃惨死的消息一聚轰动整个长安城。 彼时,以七皇子沈执为首的大批官兵忽然涌入了公主府。 他们抓住了伪装成侍卫待在沈清妙身边的无尘。以通邪术,霍乱宫闱的罪名。 这个罪名简直是莫须有的强加,这背后又不知是谁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所为。 “七哥,我求你放了他!” 只可惜那个一向宠她的七皇兄却冷若冰霜的将人给带走了。 临走时,无尘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足以让人心碎,只见瘫软在地的沈清妙发红的眼中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昨日他便算到了,他与她今日缘尽,而他也已经贪恋这世间太太久,是该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七皇子府中。 “那和尚,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沈执眼波微动的浅抿了一口茶水。 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杀了那和尚,否则娇娇该会多恨他啊! “太子那边与北疆的战况如何?” “不理想,被北疆军打得节节败退。” 闻言,沈执忽的笑了起来。 他以为沈括至少有几把刷子,本是奔着立功稳固地位去的,却没想到得了个节节败退。 “太子那边被北疆军围困至了立阳城中。” 此言一出,沈执当机立断:“命人暗中截断立阳城那边的所有信件。” “是。” 人退下后,沈执望着屋外被风吹得翻飞的落叶,嘴角溢出了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这一次,立阳城就是沈括的葬身之地。 这时,一小厮跑了进来。 “殿下,一位叫姬姌的姑娘求见。” 沈执眉头紧皱,想都没想的就叫将人打发。 只是话音刚落,院门处,就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 此女的长相很是可爱无害,只可惜浑身透着一股毒蛇般的阴冷气息。 “我有办法帮你找到姒……不……是姜姒绾。” 姬姌的话叫沈执出现了一抹迟凝之色。 没错,如今的北疆军在周温故的带领之下,大有破竹之势,就算是他对上周温故,恐怕也胜算不高,可若是有了姜姒绾,或许有回旋之地也说不准。 夜色之下,姒绾绾披着夜色潜进了皇宫,这一次她定要杀了老皇帝。 寝宫中刀光剑影,以姒绾绾之力想要杀掉老皇帝并不难,只是宫中守卫森严,还是有些困难的。 奇怪的是,她的刺杀异常的顺利,睡梦中的老皇帝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死在了她的剑下。 察觉到不对劲的她正欲跑路,殊不知早已落入了他人的圈套之中。 当看到推门而入的一众皇宫侍卫时,提着剑的姒绾绾下意识后退了数步。 涌入的侍卫中间分出了一条窄道,两道熟悉的身影随之引入眼帘。 竟是姬姌跟沈执。 “小丫头好久不见!” 若是沈执一干人等,她尚有胜算全身而退,可有了姬姌,她却是全无机率。 次日一早,长安大雪纷飞起来,明明才入秋不久,却飘起了大雪。 众人言:这大晋怕是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宫中传来噩耗,老皇帝在夜里被人行刺,薨逝了。 丧钟在大雪中响彻天际,时至午时,立阳城传来太子战败身死的消息。 秉承着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规矩,沈执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登上了皇位。 并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信去立阳城。 也不知他的信中写了什么,却只知原本还在攻打大晋的周温故忽然退兵。 沈清妙并未放弃无尘,她日日入宫,只求如今皇上,曾经的七皇兄放了无尘。 大雪与夜色交融,她单薄的身影跪在御书房外的石阶上。 与御书房外不同的是,里面暖如春日。 “她还在殿外?”沈执的声音冷的掉渣。 宫人回道:“回皇上,安乐公主的确还在殿外跪着。” 沈执看向摇曳的烛光,眸光晦暗难明,无人看见被他拿在手中的奏折被捏得变了形状。 未过多时,姬姌披着风雪而来,她看了一眼跪着一动也不动的沈清妙,冷笑一声,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殿外的宫人后,抬步而入。 沈清妙麻木的眼神在殿门开的刹那,由了一丝波动,她动了动唇瓣,想要说话,却发现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声。 “不知皇上晚上宣我入宫所谓何事?” 沈执沉默片刻之后道:“朕要你帮我一个忙。” 姬姌眼尾微挑,笑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执终于肯见她了,在宫人的搀扶下,沈清妙踏入了御书房中。 姬姌冷冷的看了一眼仿佛随时都要破碎的沈清妙之后,冷笑者走了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二人时,沈执率先开了口。 “娇娇可还记得你我儿时?” 他的话勾起了沈清妙的回忆。 儿时,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而他不过是冷宫弃妃生下的皇子。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看尽了宫中冷暖,身为弃妃之子,就连一个洒扫的宫人都敢欺辱他。 他曾以为他的人生都将在这一片黑暗中度过,直到皇后生辰那日,他坐在冷宫外,遇见了误入而来的她。 她递给他一块他从未吃过的梅花酥,她问他好不好吃。 宫墙深深,那抹身影却魔怔似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后来为了稳固北疆与大晋的关系,他被当做质子送往北疆,那是他第一次得知她是他的皇妹。 世间人伦让他陷入了痛苦之中,那个他心动一刹的裤女子竟是他的皇妹。 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他一次次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时间是良药,得知她嫁人后,他也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直到回到长安,她与当初驸马合离,再次看见她时,他知道他躲不开了。 在得知她心有所属之时,他更是恨不得杀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然后将她占为己有。 而今他竟然就要实现这个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