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当家:世子宠妻无下限》 第1章 “摔傻了“的李宝儿 第1章“摔傻了“的李宝儿 天刚蒙蒙亮,村口老李家的院门被飞快的打开又合上了。王氏手里挎着个篮子,左右看了看尚无一人的土路,就飞快的往村西头走去。 王全的婆娘陈氏刚好起来上茅房,一见王氏从自家门前走过,立即就开门追了上去,“李山家的,听说李宝儿从山上摔下来,摔成傻子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呀?” 王氏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陈氏立即转身就走,一边飞快的推说,“没有的事,东子娘,你别听人瞎说!” 由远而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让李宝儿猛然睁开眼睛,她从土炕上挺身坐起,打量着这间陌生而破旧的低矮茅屋,又偏头看了眼身边还睡着的两个孩子,轻手轻脚的起床走了出去。 她在末世制造雷爆与丧尸群同归于尽时,从没想过爆炸之后迎接她的不是死亡,而是穿越之后,在倾盆大雨中以每秒两百多米的速度坠落。 末世的人类早已突破了基因的奥秘,她的身体经过基因改造,即便是从高空坠落也不会有事,可她想不到坠着坠着竟还能碰到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 她落地后,强悍的身体让她打个滚就站起来了,而那女孩摔到地上却一下就扁了。李宝儿把那女孩给埋了,捡了她的背篓,顺着山路找到了这个村子。 然后村里认识“她”,而她不认识的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撞到头了,才会变得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的。他们怜悯的把她领到这座小院前,告诉她:她叫李宝儿,是这个村里李家三房的长女。 可只有李宝儿自己知道,她是从末世的地球穿来的,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李宝儿已经被她亲手埋葬在山里了。 通过旁敲侧击,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名叫大梁的国家,文明程度只相当于地球的隋唐时期,而她此时所在,正是这个国家北方一个名叫王家囤的小村子。 “嗨,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宝儿昨天回来时那一身的血,大家可都是看到了。”陈氏追着王氏,不依不饶的道,“而且要不是真出事了,你这一大早提着个篮子往村西头跑干嘛呀?那李树一家可是被你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给赶出来的,你就不怕给他家送东西,回头被你婆婆责罚啊?” “东子娘,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还扯着我说什么?”王氏被缠得烦了,脸上已经微微有了怒色,却不想浪费时间与陈氏争执,只好强忍着一口气埋头往前走。 “哎,我这不就是想关心关心你们家宝儿吗?”陈氏追着王氏不放,一面谄笑道,“你看你家宝儿今年也有十三了,这脑子摔坏了就不好说亲了,正好我娘家族里有位小叔还没成亲……”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转头朝她啐道,“我说你就省省,老陈家的陈大傻子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别说我家宝儿人没傻,就是真傻了,我家三叔就是留她在家做个老姑娘,也不会把她许给一个傻子的。你要真觉得那陈傻子好,怎么不把老王家的闺女嫁过去啊?” “哎,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家宝儿介绍,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东子娘被说的脸上挂不住,看王氏转身又急着走,眼珠子一转就故意大声嚷嚷起来,“我说李山家的,你这一大早的提着个篮子往李树家跑,别是又拿那大米白面的接济她们家?” 农村人都起的早,陈氏这一喊,附近听到声音的人家都不禁开了门出来看。 王氏立即站住了脚,气的一口气冲到了头顶心,回头死死的瞪着使坏的陈氏,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李宝儿虽然还不太清楚李家三房人的恩怨,可也不想让好心的王氏为难,她快步延着土路迎过去,隔得老远就朝王氏挥手喊道,“大伯娘,你回去。” “宝儿,你能认得大伯娘了?”王氏看到李宝儿先是一喜,接着又忍不住难过起来,她被陈氏喊破了行迹,要真把篮子里的鸡蛋给宝儿,反而会让老二家的羞辱宝儿娘儿几个,所以也只好隔得远远的问她,“你今天觉得咋样啊?头还痛吗?” 李宝儿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朝她挥手,道,“大伯娘,你回去。” 王氏看着明明已经十三了,却还没有自家十一的女儿长的高的大侄女,只觉得心酸不已,点点头就捂着嘴飞快的走了。 王氏一走,陈氏眼珠子一转就笑着朝李宝儿走过去,“宝儿啊,你看你也大了,婶子……” “你还是闭嘴。”李宝儿打断她的话,冷冷的道,“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陈傻子要真这么好,你自己嫁过去得了,省的好事都落旁人身上了。” 附近出来看热闹的几户人家,一听这话都不由笑喷了,更有人高声调侃道,“陈氏,宝儿说的没错啊,那陈傻子既然这么好,你当初怎么就没嫁他,反而跟了王全了呢?” 陈氏被众人笑的只觉没脸,狠狠瞪了李宝儿一眼就灰溜溜的扭头跑了。 李宝儿转身回到院子里,才发现“她”的弟弟妹妹们都醒了。 “姐,你今天还是没想起我吗?”四岁的李满是这个家被照顾的最好的孩子,圆圆的脸,大大的眼,拧着小眉毛歪头看她的样子能把人给萌化了。 “我现在知道你是我弟弟了。”李宝儿笑着过去拍拍他的小脑袋,转头问九岁的李佳道,“那个东子娘是什么人啊?” “东子娘就是王全的婆娘啊。”见李宝儿皱眉,李佳就解释道,“王全是村里的无赖汉,他哥哥王盛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土霸王,因为他们家的人又凶又无赖,还和村长家沾着亲,所以村里的人平时都不敢惹他们的。” 李宝儿点点头,转身进了灶房。她昨天刚来时就已经见识过这个家的贫穷了,原本该撑起这个家的母亲刘氏重病在床,父亲李树为了生计只能长年在外打工,家里的重担都落到了李宝儿和李佳身上。 第2章 欺负人的二婶许春花 第2章欺负人的二婶许春花 米缸里现在就只剩下一把碎米粒了,李宝儿叹了口气,把米缸盖好,就朝李佳道,“我进山去找点吃的。” “姐,你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别再进山了,咱家还有一只老母鸡呢,要不我把鸡拿去村口换粮食了?”李佳死死抓着她的手,一副深怕她跑了的模样。 李满也扑上来抱住她,扁着嘴道,“姐,我不吃鸡蛋了,你不要再去山里了,我害怕。” 那只老母鸡是已死的李宝儿养来给年幼的弟弟补身子的,以前李佳和姐姐也没少挨饿,可这却是李佳第一次提出要把鸡卖了。 宝儿自认不是个容易受人影响的人,可看着李满眼里满满的信赖和依恋,以及李佳眼里的担忧,自小就失去了父母亲人的她,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暖。 “不去山里找吃的,就真的只能拿老母鸡去换吃的了。”她无奈的拍拍李满的头,看向李佳。 “我去换。”李佳却似听到了什么好事般,高兴的转头就跑。 李宝儿摇摇头,对李满道,“你以后要没有鸡蛋吃了。” 李满抱紧了她的腰,道,“我不要吃鸡蛋,我只要大姐好好的。”昨天李宝儿一身是血的回来,都把他给吓坏了。 奶声奶气的童言带着神奇的魔力,温暖了李宝儿的心,她捏了捏李满的小脸,抓着他的后衣领,就将人给提了起来。 李满猛然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看李宝儿又看看地面,然后无声的笑眯了眼睛。他懂事之后,怕瘦弱的大姐和二姐抱不动他,可是已经有很久没被大姐抱这么高了呢。 外头传来“嘭”的一声轻响,李宝儿走出灶房,只来得及看到李佳匆匆远去的背影。 “得,既然你二姐去换粮食了,那咱们就先洗锅烧水。”李宝儿把李满提溜着放到灶前的小板凳上,就撸袖子开始干活了。 相较于在遍地都是丧尸和吃人植物的末世,这个四面漏风,屋顶漏雨,要啥没啥的家让李宝儿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和宁静。 洗锅加水,点火,添柴,这些事情李宝儿以前都没做过,可真正上手做起来,却又哪样都难不倒她。 “看着火,等里面的木柴烧的只剩下两根的时候,你再塞一根进去,知道没有?”李宝儿指着灶堂叮嘱完李满,就转身收拾屋子去了。 李家三姐弟的衣服都是刘氏拿自己和李树的旧衣服拼凑成的。 虽然衣服整的跟拼接服一样,而且还打满了补丁,每人却都有两三套之多,已经算是这个穷家不可多得的财富了。也亏得李宝儿有多余的衣服,不然她那身来自末世的军工服可就要无所遁形了。 李宝儿把三人的房间收拾好,又去了刘氏的房间,把门窗打开,夜壶倒了,药碗收了,换下来的脏衣服也都一并拿了出去。 “宝儿,这些事情先放放,你昨天才摔了,先好好歇着。”刘氏虚弱的靠在炕头,眼里满是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 “我没事,你放心。”李宝儿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被丧尸祸害了,刘氏看着她的眼神是她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依恋。 李宝儿甚至忍不住会想,或许老天爷让她穿越到这一方世界,就是想让她代替那个已死的女孩,在这个家里活下去的。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搓洗衣服,没一会儿就把一大盆的衣服都搓洗干净了。 村里的土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宝儿原先并没有在意,可等她打上两桶井水把衣服瓢洗过一遍,正准备拧干水晾起来时,听那脚步声正朝着她们这一方小院而来,她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来人是个皮肤黝黑,长得很壮硕的少年,他一见李宝儿出来,立即就欣喜的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叫道,“宝儿,你快去看看,你二婶硬赖李佳拿去村口杂货铺换的鸡是从李家老宅抓的,正逮着李佳在那儿骂呢,骂的可难听了。” “小佳!宝儿……”刘氏在屋里失声惊叫起来。 “你先别急,我去看看,不会有事的。”李宝儿冲屋里喊了一声,转身把从灶房跑出来的李满拎进了刘氏屋里,蹲下身看着他,叮嘱道,“我去 带你二姐回来,你在家照顾好你娘,懂吗?” 李满大大的眼里闪着害怕,却仍红着眼用力点了点头。 李宝儿从房里出来,先去灶房把灶堂里的火灭了,这才闪身出了院子,抬脚往村口的方向飞奔。 “我去?宝儿最近吃仙丹了吗,怎么能跑的比兔子都快?”王凡目瞪口呆的看着绝尘而去的李宝儿,扶着惊掉的下巴,连忙抬腿去追。 “快去看啊,老李家的二媳妇又在逮着三房的孩子骂了。” “我怎么听说是那李佳去李家老宅偷鸡,被许春花给抓住了,所以才逮到村口的杂货铺那儿骂的?” “屁啊!李树家就养了一只花毛的老母鸡,平时那鸡被宝儿两姐妹当宝贝似的供着,就指望着那鸡给李满下蛋吃的。这怕是昨天宝儿摔伤了,不得已才想把那鸡拿去杂货铺换粮食,偏又被许春花给撞见了。” “这老李家真是作孽呀,那三个孩子就这么饥一顿饿一顿的,我瞧着李宝儿都觉得心酸,好好的一个十三岁的姑娘,长得都还没我家十岁的小子高呢。” 李宝儿一路往村口飞奔,两只耳朵也没闲着,远远近近的听了不少村民的议论,却并没有为村民们的议论而停留,一阵风似的从人群中跑过,直奔正传来阵阵不堪骂声的村口。 “咦?刚刚那跑过去的是李树家的宝儿?” 众村民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站着聊天了,立即兴奋的相互招呼着都往村口跑,“快快,有好戏看了,李宝儿往村口去了,大家赶紧去看呀。” 村口杂货铺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李佳抱着老母鸡站在杂货铺前,瞪着三步之外的许春花,任她嘴巴一张一合的骂,她就是红着眼倔强的不发一言。 第3章 统统扔河里去 第3章统统扔河里去 “……你们不是都很有骨气,发誓不要我们这些叔伯接济也能活的吗?现在不要脸的来偷鸡又是怎么回事?你个偷鸡贼,赶紧把鸡还来。” 许春花伸手想抓李佳,却总被她灵巧的躲过去,两人老鹰抓小鸡似的追逐了一会儿。直把许春花累得半死也没能抓到人,她气不过,只好吊着嗓子嚷嚷道,“大家都来看啊,看看刘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教出来的偷鸡贼。” 李佳倏然大喊,“我没有,这是我家的鸡,你休想抢走我家的东西,这是我家的,我家的。” “就你家那穷酸样儿,你家能有鸡?”许春花插着腰得意的昂起了头,大声嚷嚷道,“谁能证明这鸡是你家的?这明明是我家院子里的鸡,我亲眼看到你从我家偷出来的,你还不承认?” “这本就是李佳养的鸡,我们为什么要证明?”李宝儿穿过人群骤然闪身出现在李佳身边,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大姐!”李佳看到李宝儿,立即就委屈的红了眼,跑过来躲到了她身后。 李宝儿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安抚道,“别怕,这里我来处理,你去换粮食。” “换什么换?你们那是贼脏?谁敢换粮食给你们?”许春花一见李宝儿,就开始撸袖子,“李宝儿我告诉你,那鸡就是我看着李佳那小赔钱货从老宅里抓的,你们要敢拿它卖钱换粮食,我就敢去官府告你们偷东西。” 李宝儿转身打量着许春花,只一眼就觉得这人刻薄、自私,那张脸打心底里让人讨厌。“你这人不只嘴巴臭,连心都是黑的。” 话音方落,李宝儿一个闪身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许春花捂着脸就尖叫起来,“你敢打我?李宝儿你个小贱人,你敢打我?” 围观众人一见许春花面如厉鬼般的向李宝儿扑去,不禁齐齐惊呼起来。 “我不只敢打你,我还敢杀你,你信吗?”李宝儿轻松躲开向她脸上抓来的手,脚下一转就绕到了许春花的背后,抓住她的头发就往下狠狠一扯。 “啊!”许春花大叫着往后倒去。 所有人都被李宝儿羚羊挂角般干脆利落的动作给惊呆了,偏她自己没事人似的,一边扯着许春花的头发,任她尖叫咒骂,她只管拖着她快步往人群外走。 不过走了两步,她还不忘回头叮嘱李佳,“你换了粮食赶紧回家做饭,我把这个女人解决了就回去了。” “李宝儿你个小贱人,你敢这么对我,你二叔和堂哥不会放过你的……娘啊,爹,你们快来看看,李宝儿这个小贱人目无尊长,不敬长辈,她就是一只白眼狼啊……” 李宝儿对许春花的咒骂充耳不闻,只自顾自的扯着她的头发快步往一个方向拖。 李佳抱着鸡站在杂货铺外头,看着一群人都跟着李宝儿走了,还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佳,你姐不是让你换了粮食赶紧家去吗?”开杂货铺的秀芬婶子出来叫她,“你发什么愣呢? 李佳这才忙把手里的鸡递给秀芬婶子,“婶子,麻烦帮我要换一斗糙米。” 秀芬婶子闻言就忍不住撇撇了嘴,看着她,道,“哟,你家的日子都过成那样了,怎么还换糙米啊?换粗粮,粗粮还能多吃两顿呢。” 李佳坚持道,“麻烦婶子了,我娘和弟弟吃不了粗粮,我就换糙米。” “行,行,看你可怜,就给你换糙米。” 李佳没在意秀芬婶子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嘀咕,转身看着李宝儿他们离去的方向,脑子里还在不住的想着:大姐怎么会变这么厉害的? 这头跟在李宝儿和许春花身后看热闹的村民,都觉得这是老李家的家务事,而且本来就是许春花先找李佳麻烦的,因此大家谁也没阻止李宝儿收拾许春花。 一众村民看戏不怕事大的跟在两人身后,一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想看李宝儿是不是要把许春花给一路拖回老李家,找李家两老评理去。 可大家跟着跟着就发现不对劲了,一个村民突然疑声道,“这是往河边去的路,老李家在另一个方向啊。” “哎呀,宝儿该不会真摔坏了脑子,想直接弄死许春花?” 这个猜测一出,众人都慌了,当下谁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几个男人立即快步朝她们追了过去。 而此时得了消息赶来的李家众人,也都看到了李宝儿抓着许春花的头发,将她一路往河边拖。 “娘!” “李宝儿,你敢动我娘,我弄死你!” 李宝儿停住脚,回头冷冷的看向正朝她跑来,说要“弄死她”的李平泰,单手轮起想要挣扎着起身打她的许春花,就扔到了十几米外的河里。 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村民都惊呆了。 李宝儿因为常期营养不良,身高也就十岁左右的孩子大,她的胳膊更是细的跟芦苇杆一样,而许春花整天好吃好喝的,虽然没胖的跟猪一样,但好歹也有一百四五十斤重。 李宝儿竟然抬手就把她给扔出去了,而且一扔还是十几米。 许春花尖叫着“扑通”一声落到了河里。 更让人惊恐的是李宝儿扔完了许春花,就转身朝李平泰冲了过去。 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李宝儿就到了李平泰面前,她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语调不带丝毫温度的道,“想要我死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会例外的。” 一旁的李平康听得心惊,忙扑上来想掰开她的手,“李宝儿,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弟弟。” 李宝儿眼也不眨的反抓起他,往后一扔。 李平康就尖叫着直直朝着不远处的河水飞了过去,“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慢了几步追上来的李家人都惊呆了,李海更是惊怒交加的叫道,“你不是李宝儿,你倒底是谁?” 李宝儿一听这话不由高兴的点点头,道,“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李宝儿,偏我之前怎么说你们都不信。现在说清楚就好了,免得我杀了人还要牵连别人。” 第4章 说不清楚了 第4章说不清楚了 众人听的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这时,被李宝儿插着脖子的李平泰突然痛苦的哼哼起来,众人见他大睁着眼睛往外吐舌头,都不由惊声大叫起来。 “宝儿,不要!” “住手!宝儿!” 别人叫住手,李宝儿都可以不理,可王氏曾对她释放过善意,是个好人,所以她看向王氏淡淡的道,“大伯娘,他们都是想要伤害我的坏人,还是杀了清净。” 李海都快气疯了,大声怒吼道,“放屁!他们是你的堂兄和婶婶……” 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李宝儿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她闪身上前,伸手一抓一扔,李海就也摔进了河里。 “堂兄和婶婶代表的是家族至亲,而亲人是不会想要我死的。”末世的地球上人类艰难求存,别说是至亲了,就是同民族的人都不会在自己人背后捅刀子,跟眼前这些人可不一样。 “我,我错了,我没真想要你死的,五姐。”李平泰知道李宝儿是真的想杀他,早就吓坏了,眼泪鼻涕都哭了满脸,“我,我就是看到你欺负我娘,才说了气话,五姐,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你五姐。”李宝儿一本正经看着他,道,“你娘以欺负李佳为乐,还想抢她的鸡,是罪有应得,你也不是好人,到河里洗洗脑子。”说完她手一扬,李平泰就也飞着摔进了河里。 这下子河里就差个李牡丹,李家二房五口人就齐了。 李牡丹一见宝儿转头朝她这边看来,就尖叫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的爹娘兄弟了,大叫着转身就跑。 李宝儿昨日在山中撞到头的事,李老爷子也有所耳闻,而刚才李宝儿冷漠无情的样子,也确实吓到他了。 可她一转头就吓的李牡丹转身跑了的情景,落在李老爷子眼里,就跟李宝儿是认识李牡丹的一样。能认识李牡丹,那撞坏脑子什么的肯定也是假的了。 李老爷子自己脑补了一翻,自觉识破了李宝儿的阴谋,觉得她这是故意要害二房一家,立即火冒三丈的跳脚骂道,“李宝儿,你个孽障!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就谋害你二叔二婶和两位堂兄……” 看着只看了他一眼,就直直朝他走来的李宝儿,李老爷子心里一惊,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也骂不下去了。 四周围观的村民看李宝儿往李老爷子那儿走去,也都惊叫起来。 “李宝儿这是想干啥?” “她该不会是被许春花欺负疯了,想把偏心的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都扔河里去?” 虽然在李家三房这件事情上,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是做的不厚道,可在这以孝治天下的大梁朝,还真没听说有哪个胆大包天的不孝子孙,敢忤逆犯上,对自家亲爷奶动手的。 村人的议论不但吓着了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连李山也慌了,他忙挺身挡住李宝儿,苦口婆心的劝道,“宝儿,你就是再生你二婶的气,也不能对你爷不敬。你今天的事情已经做的过份了,赶紧家去,大伯一会儿再去找你。” 王氏也道,“宝儿,大伯娘知道你不记得事了,可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对你爷奶动手,知道不?” “王氏你少给她打掩护,我早看出来了,她的脑子好的很,什么不认得人了,那都是她故意装的。”李老爷子却是一心认定了李宝儿在装,跳着脚骂道,“我老李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子孙,你给我滚。” 人恶任他恶,敢欺负她的,都得付出代价。 “没人敢叫我滚!”李宝儿闪身绕过李山和王氏,抓起李老爷子往后一扔。众人只听他“啊啊”惨叫着“扑通”一声摔进了河里,溅起一蓬巨大的水花。 “爹!” “爷!”李平安和李山几个顾不得李宝儿,立即就向河边冲了过去,就连才刚从河里爬起来的李海和李平康几个,也忙不迭的又扑进水里,去抢救落水的李老爷子。 王氏瞪着没事人一样的李宝儿,急的直跺脚,“你这孩子,怎么可以把你爷扔河里去呢?那可是你爷啊!” 围观的村民虽然不敢冲上前来,却也都纷纷出声指责。 “李宝儿,你个不孝女,你简直大逆不道。” “连你亲爷爷都敢动手扔河里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村没你这样恶毒的人。” “不能便宜了她,我们去官府告她不孝,叫县老爷拿大板子打她。” 这还犯众怒了?李宝儿皱眉想了想,觉得把这些人都打一顿估计也不顶啥用,就走到附近的一颗树前,抬手就是一拳轰了出去。 足有成人大腿粗的树,“轰”的一声直接从中间炸开,粉碎成了数断。 所有人都惊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瞪着李宝儿——的拳头。 “你们认识的李宝儿,肯定不能像我这样一拳就打断一颗树?”宝儿转身很认真的看着众人道,“我只是跟你们认识的那个李宝儿长得像而已,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跟这老李家没关系。” “我家宝儿的左手手肘处,有一颗红豆大的胎记。”李老太太比任何人都相信,眼前的女孩不是自家孙女,因为她的孙女最多只能说是泼辣,而眼前的女孩却是冷,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漠是装不出来的。“姑娘的手肘处若是没有胎记,就能证明你不是我孙女了。” 面对所有人紧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李宝儿觉得自己要是露出手肘上的胎记,就说不清楚了。 她想了想,果断道,“就算我手上有胎记也不是你孙女,你们这些人的心肠太坏了,不配做我李宝儿的亲人。” 拳头大永远都是硬道理。李宝儿一边往村西头走,一边顺手将身边走过的不论是大树还是小树都统统拍碎。 这下是真没有人敢再多吭一声了。 人身肯定没有树杆硬。李宝儿那小拳头一手一颗树的拍,颗颗都能拍的稀碎,这要是换了他们这些人上去,去再多那也是有去无回的命啊。 第5章 山里有人 第5章山里有人 震摄住了所有人之后,李宝儿背着双手,很有高人风范的大步离去。她虽然不介意杀人,可也不是杀人魔王。让她吓唬吓唬那些没事找事的李家人还好,要真杀了人,连累到李佳她们,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李宝儿说的对啊……老李家……” “也不知道宝儿昨天在山里遇到啥事了,她要不是把头给撞坏了,咱们还不知道她的本事这么大呢。” “老李家这次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把个这么有本事的孙女给推出了家门,还把关系搞成这样……” 大家看着一地的断树,再没人把李宝儿忤逆犯上的事挂嘴上,而是纷纷嘲笑起李家人来,众人幸灾乐祸的小声议论着各自散了,只留下李家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李老爷子,和二房的四口人从河里捞起来,忙不迭的送回了李家老宅。 李宝儿回到西山脚下的小院时,李满正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院门,一见她回来,他立即飞扑过来,“大姐!” “别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李宝儿手腕一转,就把他给拎了起来。 李佳从灶房里探头出来,一看到李宝儿就眯起眼,笑道,“姐,饭已经煮上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熟了。” 李宝儿很欣慰她能这么听话,点了点头就又问起刘氏的药来,“娘的药还有吗?” “只够再吃两天的了。”李佳打开厨柜,让她看里头的两个纸包。 买药是需要钱的,而李宝儿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来钱的途径,就只有进山打猎了。“等吃了饭,我就进山一趟。” “不行……”李佳劝阻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拍响了,王凡在外头大声喊着,“宝儿,是我,快开门啊。” 李宝儿冲李佳挑眉,“这人是谁?” 李佳立即道,“王凡大哥是和王鑫叔的儿子,王鑫叔和爹是最好的铁哥们儿。所以王凡大哥和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还经常会把王鑫叔猎到的山鸡和野兔送给我们。” 也就是说那黑小子是朋友。 李宝儿放下李满,出去开门。 王凡一进门就绕着李宝儿转了一圈,然后指指她左手的手肘,问,“你这儿有胎记的?” 李宝儿看着他哼了一声。 王凡就“嘿嘿嘿”的摸着下巴笑起来,“你这死丫头行啊?这么好的身手,竟然藏了这么多年都没说,你说你撞坏脑子这事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李佳从灶房里探头出来道,“王凡哥,大姐是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就连你的名字,也是我刚刚才告诉大姐的。” 王凡绕着李宝儿又转了两圈,看着她的眼神就带上了担忧,“你是怎么搞的,还真撞坏脑子啦?” “你才撞坏脑子了呢。”李宝儿皱眉睨着他,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当然是找你进山去打猎啊。”王凡理所当然的道,“你说你这么大的力气不去打猎,反而跑去采什么草药?这脑子没被撞坏前,就已经坏了?” 李宝儿直接屏闭了他的后半句话,点头道,“我吃过早饭就能走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把该带上的东西都带上。” “太好了。”王凡喜滋滋的回家准备去了。 李宝儿一回头就对上了李佳和李满两双乌溜溜的大眼。“有王凡和我起进山,你们这下可以放心了?” 相比起让李宝儿独自进山冒险,有王凡跟着两人自然要放心多了,再说家里也着实困难,李宝儿就算今天不进山明天也要进山,不然刘氏的药就要断了。 于是等糙米粥一熟,李佳就先给李宝儿盛了一大碗。 末世的动植物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异,李宝儿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原生态的饭了。她捧着碗吃的万分珍惜,可惜才吃到一半,王凡就来了。 他一来就在院子里打着转的催,直把李宝儿催的头都大了,急急忙忙把剩下的半碗粥灌下肚,跑去和刘氏说了一声,就背上背篓和王凡进了山。 走在满目葱郁的山林里,看着身边正常大小,不会乱动,也不会突然伸过来攻击人的树木藤蔓,李宝儿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 王凡背着弓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在前头带路,李宝儿随手摘了根野草叼在嘴上,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却不知俩人才走不久,村长王忠就因为李宝儿把李老爷子扔河里这事儿,亲自带人上门来了。 众人扑了个空,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去。陈氏因早上的事在旁故意一撺掇,脾气火爆的王盛就招呼了几个村人,追着两人就上了山。 而和王凡翻过一座山头后,李宝儿的耳朵就突然动了动,她抬头往远处看了眼,上前一把拉住了还想继续往前走的王凡,低声道,“我们换个方向走。” “换什么方向啊。”王凡不以为然的推开她的手,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道,“要继续往前翻过两个山头才进深山呢,大家伙都在山里头,山外头能打到什么好东西啊?” 李宝儿见他不听劝,只能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拖回来,道,“前面山里有人,咱们过去会有麻烦的。” “多新鲜哪?”王凡转过身来,道,“这山又不是咱们家的,你还不许别人也进山打猎呀?” “不是猎人。”李宝儿仔细侧耳倾听了下,就摇头一脸认真的道,“对方人数很多,而且有马有武器,应该是武者或军人。” “你,你能听到远处的声音?”王凡两眼圆睁的瞪着李宝儿,见她点头眼睛都亮了,“那,那他们在什么地方,我是说,他们离我们有多远?” “往前翻过两个山头就能看到了。” “快,咱们过去看看。”王凡扯了李宝儿就走, 李宝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你不是来打猎的吗?” “急什么呀?那些狼啊豹啊的就在这大山里住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这人就不一样了,没事谁会往大山里头钻啊?” 可等两人摸到那附近,王凡一看清山谷里的人后,脸色瞬间就白了。 第6章 这些是敌人 第6章这些是敌人? “这些是敌人?” “是女真人。”王凡拉着李宝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一边没好气的小声抱怨她,“你还真磕到头就把啥都忘光啦?连咱们大梁人的死敌都不记得了?” 李宝儿也不跟他争,只淡淡的道,“我现在记住了,女真人的发型真丑。” “……”王凡转头看着她,一时都无语的忘词了,半晌才认真的小声和她道,“女真人不只是丑,他们还会抢咱们的粮食,杀我们的人。” “杀人我也会。”这有什么难的? 王凡顿时就想起李宝儿之前一掌拍断一颗树的壮举来,他指着山谷方向,两眼发光的道,“你有把握杀掉那些人吗?” 李宝儿点点头,又问,“两伙人都杀掉吗?” 王凡不解,“还有一伙什么人?” 李宝儿拉着他绕到另一侧的山上,然后指着一个角落道,“诺,都在那儿关着呢。” 王凡仔细一看,差点儿没失声叫出来,忙低头拉了李宝儿退到安全处,才道,“那些人的甲胄是咱们大梁样式的,整个北疆的士兵都归镇北王管,所以那些人应该是被女真人俘虏的镇北军。” 李宝儿只淡淡的挑了下眉,“要救吗?” 王凡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睨着她道,“有困难?” “没有。”李宝儿手腕一动,藏在袖中的wasp匕首就落入了手掌里。她看了眼王凡,道,“你呆在这别动,我把人杀光了就叫你。” “你要一个人去?”王凡话还没说完,站在面前的李宝儿突然就不见了,他吓了一跳,忙一边四处找,一边小声叫道,“喂?宝儿,你去哪儿了?别玩了,快出来啊!” 而他四处寻找的李宝儿,此时却已经无声无息的爬下山崖,从山谷边缘开始飞快的暗杀女真人的岗哨。 而被困在栅栏里的数十镇北军士,并没有发现山谷边缘处的异状,此时众人正若无其事的变动着站位,让一人退到角落,悄声汇道着自己的发现。 “世子爷,他们前日往北去的两队人,今天果然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殷文远面沉如水的坐在角落里,目光阴沉的盯着栅栏外看守他们的女真人,低声道,“田河他们今晨看到东南方向有炊烟升起,我们被抓时是在草甸镇附近,也就是说这个山谷离草甸镇并不远。 可草甸镇附近的地图我记得很清楚,这一带往北离女真人的地盘至少隔着几十个山头,其中猛兽无数,女真人不可能蠢的一路走过来,而且时间也对不上。所以陆路如果走不通的话,那就只能是走水路了。” 田顺低低惊呼了一声,“您是说,前朝杨子凡将军无意间发现的那条地下河流,被女真人发现了?” 殷文远沉着脸,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恰在这时,突听一个兵士低低“啊”了一声。 女真士兵立即凶神恶煞般举着大刀,操着并生不熟的汉话大声朝栅栏里的众人叫嚷起来,“干什么?想死吗?” 那兵士闭上嘴,装出怯懦的样子抱头蹲到了地上,惹来那女真人的一阵大笑,一边“叽里咕噜”的用女真话嘲讽他们。 一众镇北军士见了气愤不已,正想与那女真人理论,却被那兵士有一个算一个的给扯着按到了地上。“别出声,注意看西南方向的树后。” 于是一众人抱头蹲成了一排,全都开始偷瞄西南方向的树。 片刻后,众人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灰色身影,悄无生息的从一颗树后探出头来,对他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去!这瘦了巴叽的小姑娘是哪儿来的?她该不会是想救他们?! 正当众人屏气以待,希望那小姑娘真的能创造奇迹,把他们都救出去时,不远处的山崖上突然滚落下来数块石头。 王凡一脚踩空,虽然抓住了山崖边上的野草,可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慢慢往下滑,他一慌就忘了地方,立即害怕的大叫起来。“啊啊——宝儿救命啊!” “那里有人!”附近的女真人立即就怪叫着往山崖上冲去。 李宝儿无奈的抬头看了眼“险象生环”的王凡,一边从藏身的树后走出去,一边凉凉的扬声道,“你离得太远了,自己努力爬上去。” “我去,你个没良心的,咱俩好歹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竟然忍心对我见死不救?”王凡气的使出了洪荒之力,竟然还真给他爬上去了一点。 可李宝儿这一出声,一走出藏身处,立即就吸引了一众女真兵的注意,五六个大汉“咿里哇啦”的朝她冲过来。 王凡听到女真人的声音,才想起自己两人在什么地方,又立即大叫起来,“宝儿!你别管我了,快跑。” 李宝儿却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表情平静的看着冲过来的女真人,嘴里继续不紧不慢的道,“你赶紧爬,我本来也没想管你,忙着呢。” “我去!你脑子撞坏了,又不是嘴巴撞坏了,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吗?”王凡要被气死了,“你个没良心的,你给我等着。” “抓住她!”女真人挥着弯刀朝李宝儿大叫着冲来。 李宝儿将这视为挑衅,所以也很不客气的一个急步前冲跃起,重重撞进那个女真人的怀里,给他来了个当胸一刺,然后推开他飞身扑向旁边一人,在他侧身闪避时趁机扬手划过他的脖子。 那边王凡终于脱力了,他啊啊叫着从崖上掉下去,惹的旁观的镇北军也都忍不住齐声惊呼起来。 李宝儿落地后就势一滚,起身后一个猛冲就到了崖壁底下,正好来得及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王凡。 “啊——啊?”王凡叫了两声就发现两腿落地了。他连忙把自己身上都摸了一遍,发现没缺胳膊少腿才确定自己得救了,泪汪汪的朝李宝儿哽咽道,“宝儿,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呢。” 李宝儿“嗯”了一声,扯了他的后衣领转身就跑。 王凡惊叫着被扯的转了个身,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一把弯刀在离自己的不远处劈落,“叮”的一声将地上的一颗石子都磕飞了。 第7章 我怎么没想到呢 第7章我怎么没想到呢 “啊——女真人,宝儿快跑,快跑,他们追上来了。”王凡这才后知后觉的大叫起来。 “你真吵!”李宝儿都无力吐槽他了,眼见着女真人从四面围上来,她左右看了看,下一秒就抓着王凡往远处关着镇北军的栅栏轮了过去,“那边的人,麻烦接一下。” 王凡“啊啊”大叫着飞过被削得尖尖的木桩,精准无比的落进栅里,稳稳的被一众镇北军给托住了。 李宝儿飞快的解决了最近的四个女真人,还不忘跑过来叮嘱王凡,“你好好呆着,别再乱跑了。” 王凡晕乎乎的眼到有大批女真人挥着寒光闪闪的弯刀冲过来,慌的忙朝李宝儿大叫,“女真人冲过来了,宝儿快跑,别管我了,你快跑。” 李宝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理他,脚下一转就提速冲进了女真人的营地。 几乎是瞬间,整个山谷就如水滴入了油锅一样沸腾了起来。 被困在木栅栏里的一众镇北军,因为视线被旁边的帐篷遮挡,只能紧张的竖起耳朵听那边的打斗声。众人齐齐扭头看向人群后的殷文远,田顺小声问殷文远,“世子爷,怎么办?” 殷文远当机立断,道,“一二三队筑人墙,趁女真人的注意力被那小姑娘吸引,四、五两队从后面爬出去。” 一众镇北军士立即就动了起来,一半人站到栅栏前充做人墙,另一小部分人退到后面,飞快的往削的全是倒刺的栅栏顶部攀爬。 山谷里女真人的混乱维持的越久,就代表着李宝儿始终活着,就代表着他们的将士能趁这机会逃出去,生的希望让一众将士的血液都不由沸腾了起来。 在混乱的你追我赶中,女真人围拢的越来越多。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人正在急速减少。 “那女孩是个高手中的高手!”殷文远转眼看向一旁的王凡,温和的询问道,“小兄弟,那位宝儿姑娘是你朋友吗?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王凡打小就崇拜镇北军,因此对殷文远根本就没有防备,听他问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李宝儿在远处听得直翻白眼,要不是她现在正忙着杀人,暂时没空理他,不然肯定过去给他一个爆栗。她就没见过这么藏不住事的人,这人迟早有一天把自己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别靠她太近,让弓箭手射死她。”山谷中一顶白色的大帐篷里走出来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 李宝儿听不懂他朝着四周喊了什么,可看到一群女真人退到远处,朝她举起了弓箭,她就明白了。 “真是笨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宝儿感觉自己肯定是跟王凡呆久了被传染了,不然怎么会傻的拿着黄蜂匕首把普通人类当超人杀呢? 一波箭矢破空而来,李宝儿飞快的把匕首收起来,闪身躲到一名女真人背后,劈手夺过他手里的弯刀,一边躲闪着从斜刺里冒出来的刀箭,一边就跟掰饼干似的掰了一块刀片下来。 女真人的弯刀刃薄背厚,李宝儿随手丢出去,远处的一个女真人就应声而倒。 试过了弯刀的硬度,她直接一掰一大把,然后就当暗器一样,天女散花似的洒出去,女真人顿时就躺倒了一地。 这样恐怖的杀伤力,让女真人也慌了,全都大声叫嚷起来,“弓箭手,快,快杀了她!” 发现了如此快速省心的杀人方法,李宝儿可高兴了。因为之前杀的人够多,如今满地都是刀弓箭矢,她借着躲刀子、箭矢的机会就地一滚,再起身时手里就已经抓了两个箭袋。 那边一众镇北军正悄悄的试图自救,这边李宝儿愉快的抽出一把箭矢,闪身躲过一波箭雨之后,就往对面投掷了出去。 你射我也射,你射我一波箭雨,我还你一波箭雨。 只不过李宝儿虽然人矮,手也不大,可好在她的力气不小,一手抓五根箭矢全力投掷出去。那箭就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瞬间穿过一个个挡住它去路的身体,最后余力不减的深深扎进远处的树杆里。 眼看着女真人一批批的倒下,宝儿就尝到了杀人速度翻翻的好处。敌方人数锐减之后,她连受到的阻力都小了,于是直接连捡了四五个箭袋,瞅准了一颗大树翻上去,居高临下的开始精准点射。 女真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根本就杀不死树上的那个女孩,而他们的人却在一个一个的倒下。 害怕的情绪一涌上来,也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在惊叫着开始转身逃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李宝儿一见这些人要跑,直接将箭矢一掰两断,然后两手齐掷,直接给那些想要逃跑的女真人来了个无差别伤害。 等地上再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了,她偏头仔细听了听,把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女真人也顺手解决了,这才翻身跳下树,往山谷一角立着的栅栏走去。 山谷里一安静下来,王凡看不到山谷那头的情况,就害怕的抓着栅栏大叫起来,“宝儿!宝儿!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啊,宝儿?” 他叫着叫着就大哭起来,打着自己的头哭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宝儿就不会出事了,宝儿,哇——” 殷文远正想低头安慰王凡却被田顺拉了一把,他顺着田顺的示意抬头看去,瞳孔也不由紧缩了一下。 只见远处的女孩明明只是缓步而行,却是眨眼数丈,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到了众人眼前。 李宝儿看了眼殷文远和一众军士,再抬头看了眼挂在里侧栅栏上的几个兵士,无奈的抬手招了招,示意他们下来。 王凡没注意到她已经站到面前了,闭着眼睛哭的涕泪横流,看得李宝儿嫌弃的往一旁躲了躲。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子哭的丑归丑,脏归脏,可他哭的她心里很暖,所以她决定原谅他之前说话口无遮拦,随便暴露她信息的错了。 第8章 宝儿,救命啊 第8章宝儿,救命啊 李宝儿走到一边,冲栅栏里的镇北军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开点。 殷文远立即会意,示意众人后退。两个兵士一左一右架起王凡就往栅栏里侧跑,众人也都跟着齐齐退到了最里处。 李宝儿很想告诉他们,其实没必要退的那么远。 不过算了,有那说话的功夫,她这边都完事了。她抬手在栅栏的几个点上拍了拍,然后伸手轻轻一扯,用成人大腿粗的树杆削成的栅栏,就这么被扯出了一道门来。 “出来。”李宝儿扔了栅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宝儿?你没事啊?吓死我了。”王凡又哭又笑的蹦跳着朝她冲了过来。 李宝儿一个错步闪开他,再顺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往回一扯,免了他扑空后摔个狗吃屎的命运。“女真人杀了,镇北军救了,去打猎。” 王凡连忙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李宝儿,不可思议的叫道,“你脑子没坏?你都把女真人杀光了,还用去打什么猎啊?”说到这里,他猛然想起来,“哦,对,你的脑子确实撞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呢。”李宝儿回头生气的瞪着他,道,“女真人也是人,不能吃的。” 王凡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事,抱着肚子就“哈哈”大笑起来,“傻宝儿,女真人当然不能吃了,可我们能用他们换银子啊。 府衙门口贴着告示呢,偷摸进大梁的女真人,杀一个官府赏银十两,这山谷里那么多女真人都被你杀了,你这回光领赏银就够了,还去打什么猎呀?” 李宝儿闻言两眼一亮,转头问殷文远,“我杀的女真人和他们的东西都是我的战利品?” 殷文远点头,“这是自然。”他冲李宝儿抱拳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一礼,道,“殷文远谢姑娘救命大恩。” 一众镇北军士也齐齐抱拳躬身,朝李宝儿行礼,“吾等谢姑娘大恩,日后旦有所需,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不用日后,你们现在就帮我把这里的东西整理整理,再帮我把那些人的尸体都绑到一块儿。”李宝儿刚才杀了不少人,有劳力可用,不用的才是傻子。 一众镇北军全都看向殷文远,见他点头,便齐齐向四周散去。 李宝儿看着一派温文模样的殷文远,了然的点了点头,道,“你是他们的首领。” 王凡突然凑过来道,“我想起来了,殷可是国姓,你说你叫殷文远,莫非你是镇北王的亲戚?” 李宝儿不解,“为什么是亲戚?就不能是儿子、孙子吗?” 王凡解释道,“咱们镇北王今年才四十六岁,他就是再英勇也生不出这么大个孙子来啊,再说王府的公子都是前呼后拥,护卫成群的,也不可能会被女真人抓到这里关起来嘛。” “谬论!”李宝儿鄙视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殷文远,“你是镇北王的儿子?” 殷文远也好笑的看了眼王凡,点头道,“不瞒姑娘,在下不才,腆为镇北王长子。” “怎么可能?!”王凡不敢置信的指着殷文远大叫起来。 李宝儿皱眉推开他,朝殷文远道,“这些尸体直接交给你,我是不是也一样能拿到钱?” “自然可以。” 李宝儿的眼睛亮了亮,又问,“这里的这些东西也能折成银子给我吗?” “可以。” “给钱。” 殷文远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小手,不觉失笑道,“我现在身上可没有银票给姑娘,不过我可以给姑娘写一份字据,姑娘五日后去碧水城的镇北王府自取即可。” 李宝儿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王凡在后边扯她衣角,“傻宝儿,他说的你就信啊?万一他要是骗你怎么办?” 李宝儿回头看着王凡,心说:这不挺明白的吗?怎么刚刚就那么利索的把他们俩的底细都给抖落出去了呢? “怎,怎么啦?你这么看着我?”王凡疑惑的摸摸脸。 就这智商还考虑这么高深的问题,也真是难为他了。 李宝儿掂起脚,跟拍小狗似的在他头上拍了拍,道,“放心,他不敢骗我的。” “你怎么知道……” 殷文远出声打断王凡,一脸无害的笑道,“在下确实不敢骗宝儿姑娘。”一个能凭一己之力尽屠数百女真人的高手,没有人会为一点儿银子就自找麻烦的惹上她的。 王凡哽着脖子还想与他争辩,李宝儿只好无奈道,“我能杀光女真人,而他们被抓了,这就是原因。” 真相很扎心,可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这就去找笔墨给姑娘写字据。”殷文远朝两人抱了抱拳,就大步往山谷中心走去。 王凡等殷文远走远了,才小声和宝儿嘀咕,“宝儿,那你知道你刚才杀了多少女真人吗?万一他要是少你银子怎么办?” 李宝儿正打量着四周的大山,闻言就头也不回的道,“你去看着,到时分你银子。” “一言为定。”王凡立即喜滋滋的跑开了。 而李宝儿站在原地耳朵轻轻抖动,想了想便转身走向自己刚刚拍断的那几根栅栏,匕首从袖中落进掌心,她握着便跟切豆腐似的削起木刺来。 骤然穿越到这一方世界,她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宝儿这会儿想想都觉得自己傻的可以。 这一方世界就如几千年前的地球一样,一切生物都是依照自然规律生长的,它们的肉身都很脆弱,既便只是一根小小的木刺,只要力量和速度足够了,一样可以轻易杀死它们。 “嗷呜——”山上骤然响起的狼嚎,让山谷中的众人都惊了一下。 正指挥着众人搬运尸体的田顺,立即大声朝四周喊道,“这里的血腥味把狼引来了,大家抄家伙,注意警戒!” 站在主帐前的田和,也紧张的抽出捡来的弯刀,大声道,“五人为一组,别去管那些尸体了,大家背靠背,注意保护好自己。” 王凡紧张的左右张望了下,还是觉得呆在李宝儿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抬腿就朝之前与宝儿分开的地方跑去,边跑还边喊,“宝儿,救命啊,狼来啦。” 第9章 真当她傻啊 第9章真当她傻啊? “小兄弟,来这边。”有离得近的镇北军朝他招呼,王凡却跑得比兔子还快,因为他始终记得李宝儿说的那句话:她杀光了女真人,而这些镇北军被抓了。 两相一对比,傻子也知道谁更靠谱啊。 “你真吵!”李宝儿无奈的从树上倒挂而下,在王凡跑到她所在的树下时,顺势抓着他提溜到了树上。 王凡很自动自发的双手抱住树杆,才跟她回嘴道,“你还嫌吵?那是狼啊,狼出来都是一群的,一群啊,它不是一只的,很可怕的你知道吗?” “女真人也是一群,不也死了。”不过被山谷里的血腥气吸引来的确实不只狼群。 李宝儿看了眼散布在山谷里的镇北军,想了想才扬声道,“喂,你们赶紧爬到高处去。” 殷文远原本没有把山上的狼啸当一回事,可一听到李宝儿的声音,他立即就把桌上搜出来的几样东西全都用布一裹,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后大步冲出主帐扬声朝四周命令,“立即照着宝儿姑娘的话做。” 这山谷里原本是有很多树的,可女真人为了在此扎营砍掉了一些。后来为了建关他们的栅栏又砍了一些,所以现在整个山谷里能让人攀爬藏身的树,就只剩下了寥寥几颗。 王凡在树上居高临下看得分明,立即出声提醒众人,“快往这边跑,之前关你们的那个笼子就可以爬呀。” “笼子”二字听着实在扎心,可这会儿大家也顾不得吐槽王凡了,除了少数几人就近爬上了身边的大树外,其余人全都飞快的往栅栏处狂奔。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群狼呼啸着冲下山谷时,远处竟又传来一声响亮的虎啸。 “哎哟妈呀,老虎怎么也跑来凑热闹了?”王凡坐在树上,看着众人狂奔逃命,耳边听着阵阵兽吼,也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兴奋。 宝儿却只对一件事感兴趣,“现在的老虎值钱吗?”末世的地球,老虎做为绝种物种,虎皮可是非常值钱的奢侈品。 “当然值钱了。”王凡想到宝儿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道,“你要是能打到一只皮毛完整的老虎,你娘以后十年的药钱就不用担心了。” 李宝儿的眼睛骤然亮了。“你自己坐好,我下去了。” “你下去……你下去干嘛呀?”王凡急的大叫起来,“宝儿!诶?我说你可不能为了钱就不要命啊,老虎可比人凶多了。” “你再吵就把老虎引来了。”李宝儿原是不想理他的,可这小子实在呱噪。看到迎面跑来的殷文远,她朝他招了招手,道,“四周的山上都有野兽过来,你们都先藏好,我去打了老虎就回来。” 王凡在树上吐槽她,“你别把打老虎说的这么轻松好不好?那可是老虎,你赶紧给我上来。” 回答他的却是殷文远的声音,“宝儿姑娘请放心,我们会看好他的。” “多谢。”李宝儿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上前抓住他的腰带往上一提。 田顺和田和的惊呼声,在看到殷文远稳稳的落在头顶的树杆上后嘎然而止,而李宝儿早就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殷文远的脸涨红成了猪肝色,目光复杂的看着宝儿远去的背影,也说不清他心下是羞是恼。 从不让女人近身的世子爷,竟然让个小姑娘给提着腰带扔到了树上!田顺和田和只觉得大事不妙,根本不敢看殷文远的表情,连忙告了声退就低头赶紧溜了。 忙着跑去打老虎的宝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动作,会叫一个大好青年乱了心。因为听到往山谷来的野兽数量挺多的,她去打老虎之前,特意绕路先去找狼实验了一把。 事实证明,宝儿自制的暗器虽然大小不一,形状多样而且诡异,但这并不影响其使用效果。因为她投掷的力量够大,而削制的木刺粗糙的很有个性,因此钉入狼头之后直接就能一击毙命。 解决了群狼之后,宝儿便头也不回的往山上找老虎去了。 可叫她诧异的是,那里竟然已经有六个手拿锄头和扁担的男人,已经在和老虎对峙了。先来后到的道理李宝儿还是知道的,虽然这些人动作迟钝,跑得也不快,到最后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可她还是决定离开了。 一个村民眼尖的发现了树后的李宝儿,立即惊喜的大叫起来,“李宝儿,快,快过来帮忙呀。” 咦?还是认识的?李宝儿转身朝几人看去。 就见另一个村民兴奋的冲她叫道,“是啊,李宝儿,你力气大,快过来给这老虎一拳,只要你帮我们打死了这头老虎,你们老李家的事我们就不管了。” “你爱管不管。”都死到临头了还装蒜,真当她傻啊?李宝儿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 “嗷呜——”老虎大吼着往一个村民扑去,一群人忙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和扁担吓退老虎,一边朝李宝儿“哇哇”乱叫起来。 “李宝儿,你敢见死不救?” “我们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盛好几次差点被老虎咬中,此时已是又惊又怕,可听着身边几人的叫嚷声,他的爆脾气却发作了,“你们这些孙子真他妈的丢人现眼,我王盛人称王山囤一霸也没你们这么不要脸!这都要被老虎吃了,你们想要人救命竟然还用威胁的?你们他妈的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几人都是应王盛的招呼才一起上山想抓李宝儿回去的,现在遇到了老虎,几人九死一生不算,王盛还这么不留情面的骂他们,几个村民当即就不干了。 “要不是因为你许的好处多,你当我们愿意跟你上山啊?”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既然你觉得我们没脑子,那你就自己对付老虎去。” 一个村民朝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齐齐后退,让王盛一个人吸引了老虎的注意之后,几个人就一起转身跑了。 “你们这些该死的龟孙子!”王盛一边紧张的举着扁担与瞪着他的老虎对峙,一边恨的咬牙切齿,“你们都给老子等着,老子今天要是不死,你们以后一个都别想好过。” 第10章 你连猪也怕 第10章你连猪也怕? “难怪他们要扔下你了。”李宝儿淡淡的声音从老虎背后的大树上传来,把正与王盛对峙的大老虎也吓了一跳。 “你没走?” “本来走了,不过想想又回来了。” 他以为的自己人扔下他跑了,而他原本要找麻烦的女孩,却回来找他了。王盛此时心里五味杂沉的,却粗着嗓子吼道,“你来干什么?想看我的笑话?” “我不看人笑话,而且你也不好笑。”李宝儿一脸认真的道,“我等你死了,再杀老虎。” 这答案听着不但刺耳,而且扎心。 王盛平时在村里与李宝儿并没有交及,对她的认知只限于她是村里老李家的孙女。这次之所以会气势汹汹的带人找上李家,也是因为听说李宝儿把自家亲爷和叔婶堂兄都扔河里了。 王盛是个大孝子,只可惜爹娘不争气,没能多活几年让他孝敬,因此他对不孝之人犹其痛恨。 听了陈氏的挑唆,他原以为李宝儿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可他听李宝儿话虽不多,却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便咬牙道,“你能救我吗?只要你救了我,以后不管你想把你亲爷往河里扔几次,我都不管了。” 王盛话音刚落,对面的老虎就“嗷呜”一声向他扑了过去。 李宝儿之所以转头回来,一是舍不得这只老虎,二也是觉得这王盛不像其他人那么无耻。 见他被老虎扑到在地,还能用扁担抵着老虎的嘴,多少还能再坚持一下,她就很认真的和他商量,“先说好,我打的老虎是我一个人的。” “你的,你的,你就赶紧动手,姑奶奶!”王盛都快哭了,都这种时候了,咱们能先不计较这些了吗? 宝儿闻言这才摸出一根木刺,瞄准老虎头顶的位置,投掷了过去。 老虎哀鸣一声就倒到了地上。 王盛半天都回不过神来。他们被老虎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结果李宝儿来了冲老虎扔一块木片,老虎就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宝儿开心的从树上跳下来,上前抓住老虎扛起来就走。 王盛在旁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李宝儿长的瘦小单薄,却用芦苇杆一样的胳膊和纸片一样单薄的肩膀,扛起了一头有她几倍大的老虎。 见李宝儿越走越远,他连忙爬起来追过去,“喂,你去哪儿啊?” “找王凡。” 王盛只当她是要去和王凡汇合,很有自知之名的没有提帮忙扛老虎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扛不动,所以只在一旁默默的跟着。 两人翻过了一个山头,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 女真人的帐篷是很有特色的,王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怎么会有女真人?” “王凡说偷摸进来的,杀一个能卖十两。”李宝儿扛着老虎就往山下走。 “等等,等等!”王盛想拦她又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揪住一块虎皮,急道,“这个山谷很不对劲,你看下面,那边帐篷旁边竟然有一头熊瞎子,还有还有那边的大树上,我怎么看着好像有人在上面往下射箭啊?” 此时山谷里简直是群魔哦不,是群兽乱舞,原本女真人扎下的帐篷,已经有好几顶都被闯进山谷来的动物给掀翻了。 李宝儿往王凡藏身的大树看了一眼,见他和殷文远都好好的呆在树上就放心了。她淡定的继续往山下走,根本不在意王盛扯着虎皮的那点力道。 “树上的是镇北军的人,王凡说他们是好人。” 王盛都要怀疑人生了,他抓着虎皮不但阻止不了李宝儿向前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她扯着往前走。而且什么女真人、镇北军的他现在也不想管了,他的眼里现在全是从不远处的帐篷后头走出来的一群大野猪。“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猪的?” “你连猪也怕?”李宝儿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无语的摇摇头,继续往下走。 “不是,野猪很可怕的。”王盛一看李宝儿那鄙视的眼神,就忍不住急道,“野猪一出来就是一群,而且皮又厚又脏,还会乱跑乱叫,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撞的头破血流,很难打死的。” 这调调跟王凡可真像。 王盛拉不住李宝儿,只能紧张的跟着她。可那几只野猪显然已经看到了她们,正停下到处拱土的动作,抬头直直的瞪着她们。 “它,它们在看我们。”王盛极小声的提醒李宝儿。 “它们会跑的。”李宝儿淡淡的道,事实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随着她们与野猪之间距离的拉近,那些野猪竟然齐齐转身跑了。 “嘿,它们还真的跑了。”王盛兴奋的大叫起来,心里同时也是大松了口气,但又忍不住好奇的问,“它们怎么会跑的?” “因为老虎。”虎为山中之王,身为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它的气息和形态会让下层的动物感到畏惧,即便它已经死了。而老虎的出现,会让一些原本就比较机敏胆小的动物立即逃离这里,所以现在才是最佳的捕猎时间。 李宝儿把老虎扔到树下,抬头冲树上的王凡和殷文远道,“下来打猎了。” 殷文远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王凡却立即明白了李宝儿的意思,抓着树杆就滑了下去。“可以开始收拾山谷里的野兽了吗?这样不会把更多的野兽引来吗?我刚才可是看到那边山上下来了两头豹子呢。” 殷文远这才明白李宝儿那短短五个字的意思,忙也跟着下了树。 王凡嘴里说个不停,下到地上又围着地上的老虎又叫又跳,“我的天啊,宝儿,这真是你打的吗?你竟然打到了一只老虎,真是太厉害了。” 李宝儿蹙眉瞪着他,“你把熊引来了。” 王凡倏然闭嘴,动作敏捷的躲到了她身后,“哪里?熊在哪儿?” 边上的王盛哈哈笑道,“别怕,宝儿大侄女骗你的。” 王凡不屑的朝他翻白眼,“宝儿从不说谎,她说熊来了,那熊肯定就在附近,你有本事就着着别动。” 第11章 记得折现 第11章记得折现 王盛被说的心里害怕,左右看了看,虽然没看到熊的影子,可安全起见还是快步跑到了宝儿身后。 殷文远鉴于宝儿之前的惊人表现,看着她稚嫩却平静的小脸,也选择相信她的话,低声问道,“宝儿姑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叫你的人下来收拾善后。” 李宝儿说完,就把背上的背篓移到身前,随手从背篓里抓了一把木刺在手,才又淡淡的道,“这四周有七头豺狗,一头豹子,三头狸猫,山上的几只狐狸不用管,你们就收拾这些,其它的交给我。” 她说着就往不远处的一顶帐篷走去,而恰在此时那帐篷突然往一边歪倒,露出了背后摇晃着走来的一头大黑熊。 “宝儿小心!” “宝儿大侄女!”王凡和王盛几乎同时惊叫起来,却只见下一刻,李宝儿一扬手,那黑熊就“嗷呜”一声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李宝儿回头看着两人。 王凡和王盛吃惊的闭上了嘴,尴尬的摸脸挠头。 “你们在这儿呆着。”李宝儿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了她的强大。 殷文远对上她看来的目光,立即明白了她要他看护王凡和王盛的意思,向她点了点头,朝不远处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田顺和田和等人打了个手势。 躲在栅栏上的几十名镇北军立即就集结到了一处,握紧了捡来的弯刀,四散开来开始搜索附近的野兽。 李宝儿则抱着一背篓的木刺,脚步飞快的开始在山谷里穿行起来,她几乎无需去看,只需用耳朵听就够了。野兽的呼吸和习性与人类的不同,更何况这会儿除栅栏那一片,谷地里的人都在树上,她甚至不需要考虑会出现误伤的情况。 等李宝儿把整个山谷都转了一圈,殷文远他们这边正好完事。看着地上不多不少的七头豺狗,一头豹子和三头狸猫,王凡和王盛的眼睛都亮的发光了,而殷文远等人却都神情凝重的沉默了。 李宝儿表现的越强大,他们就越需要小心对待。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姑娘,可侠以武犯禁,这些世外高人可不是每个都会忠于国家的,而且就算他们爱国也大都桀骜不驯,往往一不小心就容易闹出大事来。 “山谷里的野兽都处理好了,收拾善后。”李宝儿清冷的声音方一响起,就引得众人都抬头看向她。 殷文远反应过来打了个手势,田顺和田和齐齐朝李宝儿一抱拳就带人下去了。 王凡和王盛一见,和宝儿打了声招呼,就也跟着跑去凑热闹了。 殷文远见人都走光了,把宝儿请到一处空旷处,才郑重的解下背上的布包放到地上,一边与宝儿道,“宝儿姑娘,这山谷里的物资值多少钱在下暂时无从得知,不过人数在下这几天是数过的,一共是七百二十八人,折成银两就是七千两百八十两,在下给你写了张一万两的字据,五天之后,你可以拿着这份字据去镇北王府找在下兑换银两。” 他把字据递给宝儿,然后又指着布包里的几样东西道,“这是在下在女真人的主帐里搜到的将印、地图和鞑靼可汗的调遣令。这些东西……” “他们是鞑靼人假扮的。”李宝儿了然的点点头,道,“这些东西是证据,你拿走。” 殷文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发现和李宝儿说话其实很省事,她话少但并不是不通情达理。想着他便试探着道,“还有一件事想与姑娘商量。” 李宝儿抬头看着他。 殷文远对上她清澈的大眼,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道,“是这样的,鞑靼人假扮女真人入境一事非同小可,我们需要尽快赶回镇北王府向王爷禀报此事,可这里的马……” “马你们可以骑走。”李宝儿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过记得折现给我。” 殷文远闻言不由轻笑起来,目光扫过李宝儿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道,“我们当初被抓时身上的银两都被搜走了,想来这些鞑靼人身上必然也会有些银两,我一会儿让田顺他们搜出来交给姑娘。” 李宝儿闻言,眼睛亮了亮,看着殷文远的眼里明晃晃的浮现出“好人”两个字来。 殷文远不由再次失笑,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他眼尾扫到不远处的老虎尸体,不由温和的朝李宝儿笑道,“这山谷里的野兽基本也都是姑娘杀的,姑娘一人想来也难搬运下山,不如一起卖给在下。 就姑娘猎的那头斑斓大虎,如果在草甸镇卖,最多不过卖个一百多两银子,可要是运到碧水城卖,单是毛皮就能卖到五百两以上。我出八百两,姑娘将老虎卖我如何?” “好!”李宝儿这时看殷文远就跟看到了钱币一个感觉,她两眼一弯,笑着数道,“我之前还杀了二十一只狼,两头黑熊,四头成年野猪,三头小野猪……” 等李宝儿算完自己的“丰功伟绩”,殷文远很大方的再去给她写了一张五千两的欠条。而田顺他们的动作也很快,七百多鞑靼人,除了将领之外,其余人全都割耳之后就地埋了。 而那些猎物则用拆掉的帐篷全都打包绑好,与鞑靼人运来的粮草一起等着被运出去。 “世子爷,这里一共是三百六十五两银子。”田顺将一个形似挎包的羊皮袋子送上来,见李宝儿盯着那袋子看,他忙又解释,“这个皮袋子是属下在一个帐篷里找到的,希望宝儿姑娘能喜欢。” “我很喜欢。”李宝儿冲他点了点头,才伸手接过那袋子提在手上认真打量,“这包缝的真丑。” 殷文远和田顺听得都忍不住笑了。 田顺道,“姑娘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回家缝一个。” “我也不太会。”李宝儿很诚实的道,“不过李佳应该会,我让她给我缝。” 殷文远忍不住问她,“李佳是谁?” “我现在的妹妹。”李宝儿弯直眼睛笑道,“她很听话。” 第12章 你们想要杀人灭口 第12章你们想要杀人灭口 “李佳以前也是你妹妹。”王凡从远处跑过来正好听到宝儿的这句话,忍不住就吐槽她道,“你不能因为自己撞到头不记得她了,就说她不是你妹妹,这样她会伤心的。” 殷文远和田顺闻言,齐齐看向李宝儿的脑袋。殷文远难掩担忧的道,“宝儿姑娘头部受过撞击?” “我说没有,他们不信。”李宝儿没好气的说完,转头朝王凡道,“你再说我脑子坏了就绝交。” 王凡连忙举手发誓,“我再也不说了。” “那走,回家了。”李宝儿说完把皮袋子往身上一挎,就弯腰去提地上的背篓。 “等等,等等,这里的东西你都不要啦,你打的老虎、熊瞎子和狼都还没拿呢。”王凡指着远处的那些熊啊野猪啊什么的,忙扯住她不让走。 李宝儿转身指了指殷文远,道,“我都卖给他了,你要想吃肉,我们回家的时候顺路再打个什么。” 殷文远温和的笑着朝李宝儿抱拳躬身,“在下在碧水城恭候姑娘大驾。” 田顺和远处的田和等人闻言,忙放下手头的事情,齐齐朝李宝儿抱拳行礼道,“恭送姑娘。” 七十多人齐声恭送的场面着实叫王盛吓了一跳,他看了眼和他一样有些被吓到的王凡,又看向一脸淡定点头的李宝儿,顿时就觉得这姑娘很不一般。 见宝儿冲殷文远等人点点头就要走,两人也忙与殷文远等人挥手做别,然后小跑着去追李宝儿。 回村的路上,王凡也没能抽空问李宝儿把那些猎物卖了多少银子,因为平时一只也瞧不见的山鸡、野兔,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宝儿手里的木刺随手一扔就扔中了。 更神奇的是,宝儿走着走着突然绕路走向了另一个山头,然后他们就碰上了两头傻狍子。 为了不吓着人,王盛坚持帮宝儿扛了一头狍子,山鸡和野兔则都挂在王凡身上,三人这下算是名副其实的满载而归了。 可转回正路没走多久,李宝儿就停住了脚步,把王盛和王凡身上的猎物都给接了过去,“这样走太慢了,我家出事了,咱们得快点。” 果然,三人才翻过西山顶往山下走,远远的就听到了山下传来的吵嚷声,其中一道尖细的声音犹其明显。王凡和宝儿不由都扭头看向王盛,因为那是陈氏的声音,而陈氏恰好是王盛的弟媳妇,他弟弟王全的妻子。 “对不住了大侄女,我也不知道这陈氏中了什么邪,我这就下山让她给你磕头赔不是。”王盛咬牙说完就朝山下冲去。 肩上的东西太多有些阻碍视线,虽然没什么影响,可宝儿还是把多余的猎物都扔到了地上,只扛着一头狍子对王凡道,“你在这儿看着东西,山下人多。” “人多眼杂嘛,你家二婶那红眼病动不动就犯一次,我都习惯了。”王凡说完冲她挥挥手,道,“你快去,记得回来接我就成,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搬不下去。” 李宝儿认真的答应一声,就转头下山去了。 此时的山脚下,李家破旧的小院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长王忠站在院子里,一脸的沉凝,而王盛媳妇黄氏已瘫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村长,你可不能再纵容李宝儿了,她现在连把人扔去喂老虎的事情都做出来了,您要是不处置她,谁知道下一个受害的会是谁啊?”陈氏插腰站在院子中间,一脸愤慨的指着刘氏紧闭的房门,大声嚷嚷着。 李平安面无表情的挡在刘氏的房门前,而王氏则是站在李平安的前面,紧张的看着王忠道,“村长,你们可不能胡乱往别人身上安罪名啊,我家宝儿在村里这么多年,就是跟人学了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仗着自己本事大就欺负人,她这么个本份乖巧的孩子,肯定不会干出拿人喂老虎这种事的,你们可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陈氏立即跳着脚叫道,“得了王氏,她没撞坏脑子前或许乖巧懂事,可现在她连自己爷爷和叔婶堂兄弟都能扔河里,谁知道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啊?依我看,就该把刘氏和李佳、李满给抓起来,免得那李宝儿到时候狂性大发,伤到别人。” 扔下王盛独自逃下山的四五个村民互视了一眼,立即就有一人出来大声附合道,“是啊,村长,咱们村出了这么个狠毒的丫头,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更有一人故作气愤的叫道,“李宝儿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不把她除了以绝后患的话,大家以后只怕睡觉都不能睡安稳了。依我看,咱们现在就该把刘氏和李佳、李满绑了,我就不信,到时候李宝儿还敢出手伤人。” “你们这些歹毒的王八蛋?把老子扔下喂老虎,自己跑了不算,现在还想害宝儿大侄女,你们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啊?!你们几个龟孙子,以为我王盛死了就能把这事赖到宝儿大侄女头上了?”王盛平地一声怒吼,吓的陈氏和几个起哄的村民都不禁头皮发麻。 “王盛?”有村民诧异的大叫起来,“你没死啊?” “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王盛没好气的啐了那人一口,推开人群大步走进李家的院子。 “当家的?”黄氏看到王盛,顿时崩溃的趴地上大哭起来,“你个杀千刀的,你没事跑那山上干啥呀?可吓死我了。” “我上山安全着呢,要不是这几个龟孙子,老子也不会差点儿给老虎吃了。”王盛撸起袖子就想过去揍那几个村民,却被王忠拦住了,“你先别急着动手,先给我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那几个村民道,“你弟媳妇和他们几个都说你被李宝儿扔去喂老虎了,倒底有没有这回事?” 王盛眉头一拧,转身过去抬手就给了陈氏一个大嘴巴,骂道:“要不是这臭婆娘在我耳朵边叨叨说李宝儿怎么怎么坏,我也不会气的去找村长你来给李老头儿评理。可事实上呢,他娘的,我们在山上遇到老虎,这几个龟孙子竟然扔下我全跑了,今天要不是有宝儿大侄女救命,老子这一百多斤肉就真交代在山上了。” 第13章 要赶你出家门 第13章要赶你出家门 一个村民不服气的叫道,“这事怎么能怪我们呢,明明是李宝儿见死不救我们才跑的,要是知道她根本没走,我们也不会跑啊。” “放屁!老子带你们上山是找她麻烦的,你们拿这个要挟她,还想让她帮你们打老虎?老子以前是瞎了眼,才会把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无耻之徒认做兄弟!”王盛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捏起拳头就过去要揍人,却被一众村民给拦住了。 而那几个村民也是自知理亏,低头钻进人群就赶紧溜了,围观的村民都劝王盛消消气,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王氏瞪着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村民,冷笑道,“合着不是你们被人冤枉,就觉得没事是?你们没见那几个混蛋刚才还想害我家宝儿的命吗?这倒底是谁恶毒啊?这么多年的乡亲,张嘴就想要一个孩子的命,你们这心都是咋长的呀?” “嫂子不提,我差点儿就忘记了。”王盛一转头就看到了猫着腰正想往人群里钻的陈氏,立刻大步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把人给扯了过来,“臭娘们儿,给我跪好了,等一会儿宝儿大侄女来了,你就给她磕头认错,知道没有?” 啥? 王盛这话一出,不只是陈氏愣住了,就连王忠和在场众人也都愣住了。 “他,他大伯?”陈氏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让我跟李宝儿那死丫头磕头?” “你娘是不是没教过你说人话啊?李宝儿就李宝儿,你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会不会说话?”王盛气的踢了陈氏一脚,恶狠狠的道,“你耳朵聋了吗?老子叫你跪好了。” 大伯子当众殴打弟媳妇,传出去可不像样子,王忠有心想要阻止,却被紧追着王盛下山的李宝儿抢先了一步,“不用跪,你们走。” 李宝儿扛着狍子走进院子,顺手把肩上的猎物搁到了地上。围观的村民被地上的狍子吸引了注意力,顿时就羡慕的低声议论起来。 “哎哟,宝儿真是好运啊,一进山就打到狍子了!” “这么多肉,拿盐腌了,可够吃好几个月的了。” “腌什么呀,照我说,该拿去镇上卖了……” “怎么不用?”王盛大着嗓门,面对李宝儿和对陈氏却完全就是两个态度,他义正言辞的道,“这败家娘们心毒着呢,竟然说那样的话想坏你名声,要不让她磕头赔罪,我咽不下这口气。” 一翻话说的大家都无语了,心说:你要这么大义灭亲,别人还能有什么说的呢?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宝儿大侄女磕头赔罪!”王盛见陈氏愣着不动,忍不住又给了她一脚。 陈氏心知王盛的霸道,被踹的疼了也不敢再磨蹭,连滚带爬的向李宝儿爬了过去。 刘氏的房间这时传来一声轻响,李佳和李满红着眼睛探出头来,委屈的冲宝儿喊了一声,“大姐!” 李宝儿见状,脸色不由沉了沉,扭头朝王盛认真的道,“真的不用,你们走。”她倒不是想以德报怨,而是不习惯别人跪拜她,毕竟末世的地球可不兴这一套。 王氏看着李宝儿叹了口气,冲王盛等人道,“大兄弟啊,你的心意咱们领了,只不过你们还是都先回去,我弟妹和侄子侄女今天被吓的不轻,你们等他们先缓缓再来。” 王盛听了这话才点头,和李宝儿道,“那行,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不过我王盛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这败家娘们,你放心,以后她要是敢再找你麻烦,我王盛先打断她的腿。” 打发走了众人,王氏把院子一关,李佳和李满就跑出来,抱着李宝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事了!”李宝儿笨拙的拍了拍两人的背,有些无奈的道,“王凡还在山上呢,还有一只狍子要扛下来。” 李佳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一抹眼泪,拉着李满笑道,“小弟,快别哭了,先让大姐去把狍子扛回来,两只这么大的狍子肯定能卖不少银子,这下不用再担心娘的药钱了。” 李宝儿却没有马上走,而是抬头看向王氏,“大伯娘,可是有事要说?” “你今天确实是太冲动了,你二婶和你二叔在你爷面前说了不少你的坏话。”王氏说着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她道,“在你上山的时候,你爷已经让你大伯去镇上叫你爹了,为了怕你大伯不把你爹叫回来,你爷还特地叫你二叔家的平康跟着一起去了。” 李平安急道,“五妹,二叔二婶就是想让爷叫三叔赶你出家门呢,说是三叔要是不肯赶你出门,他就要和你们一家断亲了。” “断亲就断亲,反正爷也不喜欢我们。”李满哽着脖子嚷道,“我们才不会赶大姐走呢。” 李佳也是一脸坚定的道,“爹要是真赶大姐出门,我就跟大姐一起走。” 王氏一看这还没怎么呢,这家就要先散了,忙安抚姐弟俩道,“走什么走?事情都还没一撇呢,哪里就到那份上了。” 又对李宝儿道,“宝儿你放心,我和你大伯一定会劝你爷和你奶的,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都是骨肉亲人,咋能说断亲就断亲呢。” “断亲好,断了清净。”李宝儿是真这么想的,她想不明白这里的人硬要维持这种跟仇人一样的关系有何用? 李平安看着这样的小堂妹,心里五味杂沉的。 李宝儿自打那天满身是血的从山上回来之后,话比以前更少了,人也比以前看着更冷漠了,可对二房叔婶的厌恶却似深刻进了骨子里,连失了记忆都能让她忘不了,要不是被伤的太深了,怎会如此? 王氏见此也无话可说,进屋劝了正抹眼泪的刘氏几句,也就领着李平安回家去了。 送走了王氏,李宝儿进屋去看刘氏。 “你大伯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刘氏一看到李宝儿,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娘的宝儿,都是娘连累了你啊,要是你爹真要赶你走,娘也不跟他过了,就是死,娘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流落在外的。” 第14章 做人不能太贪心 第14章做人不能太贪心? 李佳和李满也围上来叫道,“姐,我们也跟你走。” 李宝儿笑了,“好,我们一起走。”她走到刘氏的炕边坐下,把身上挎的那个羊皮袋拉开,让刘氏看里面的银子和小面额的银票。 当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映入眼底,李佳和李满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刘氏却紧张的看着李宝儿问,“你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我救了他们。” 李满好奇的问道:“就像大姐救了东子的大伯一样吗?” 李宝儿嗯了一声,朝刘氏道,“我能打猎,我们不会饿肚子的。” 看着这么多银子,三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仿佛李树要是真敢说不要李宝儿,她们娘仨就要抛下李树,和李宝儿一起浪迹天崖了一样。 而村西的闹剧散场后,李宝儿在山上打了只狍子的消息就传进了李家。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满心不是滋味的坐在堂屋里不说话。 许春花在院子里故意摔盆踢桶的嚷嚷道,“哎哟,我还当她是良心发现了,上山打只狍子要给老爷子请罪呢,谁知竟是留着准备自家吃的。看来这人搬出去了,就没把自己当李家人了。” 又道:“这没娘教的女娃子就是不一样呀,哪像我们家牡丹啊,就是在地里看到个地莓,也会摘回来孝敬老爷子和老太太的。” 许春花这话算是说到李家老两口的心坎上了,要说刘氏自打生了李满之后就一下卧床不起,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怎么教养子女? 李宝儿今晨把李老爷子扔河里这事,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两老心里。过去的李宝儿就是再孝顺,再勤快听话也都过去了,如今在二老心里,对李宝儿就只剩四个字,那就是不孝和凉薄。 他们不会去想李宝儿以前要是真身怀武艺,面对欺压时,为何从没出手伤过他们。只会想到身手高强的李宝儿明明能打猎给家里赚钱,却从没给家里捎一块肉,多赚一个铜板,这就是她的错。 李宝儿并不知道,这一刻,村东头李家老宅里发生了什么。她安抚住了刘氏,就叫李佳姐弟俩看好门,自己上山接了王凡回来。 等把打的猎物都搬进堂屋,给王凡拎了只野兔回去加菜,她锁了院门,就高高兴兴的领着弟妹去找刘氏商量晚上吃什么了。 而李山和李平康赶到镇上时都已经是午后了,两人赶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到了镇上已是又饿又渴,只好先在街边买了两个饼子就着水吃了,等身上有了点力气,这才又重新往镇东头的赵家酒坊赶。 彼时李树正和几个伙计忙着往板车上搬酒坛子,他搬的格外小心,就怕身边的伙计对他使坏心眼,让他摔了酒坛,丢了这份每月能比别处多几十文钱的活计。 “三叔,三叔,哎呀,家里都出大事儿了,您咋还在这搬酒坛子啊?”李平康一看到正欲往酒坊里走的李树,就冲过去扯着他的胳膊气愤的告起状来,“你家李宝儿今天一大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但把我爹娘和我们兄弟两个都扔河里了,连我爷都没逃过她的毒手,我爷让您赶紧回去呢,您要是再不回去管管李宝儿,她可就真要上天了。” 李山一见酒坊伙计看向他们的怪异眼神就知道不好,可这时再想喝止李平康也晚了。 “哟,这年头打爹娘的不孝子我听得多了,可这女娃会把亲爷爷扔河里的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见呢。” 吴三斜眼看着李树三人,嘿嘿的大声笑道,“李树,我说你赖在这酒坊里死活不走图啥?家里都翻天了,就别整日尽盯着那几个铜子儿了,小心你赚了银子也没命花呀。” 酒坊的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见李平康扯着李树便立即道,“李树啊,你看酒坊现在也不缺人手,你家里要有事就走。”他说着递给李树一串铜钱,“这三百文钱你拿着,多出来的几文钱就算是给你的补偿。” 吴三见李树铁青着脸迟迟不肯接钱,不由讥讽的笑道,“三百文钱已经不少啦,李树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啦。”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三叔又没说要赖在这儿,你这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平康这话一出口,李山和李树的脸都黑了。 “肯走就好。”吴三颇有深意的看了李平康一眼,“嘿嘿”笑着转身进了酒坊。 三房一家省吃减用的努力赚钱,就指望着刘氏能多活两天。现在李平康这一句话,就断送了弟弟这份来钱多的活计,以后刘氏的药钱要从哪里来? “啊树……”李山担心看着脸色难看的弟弟,不禁恼怒的瞪了眼口无遮拦的李平康。 李平康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理直气壮的催促李树道,“三叔,爷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呢。” “我……拿了包袱就走。”李树紧紧的握着掌柜递来的铜钱,走向后院的脚步就跟踩着棉花一样。 三人急急忙忙的赶回王家囤,天都已经黑透了。 李家老宅的堂屋里还亮着灯,三人一到家,李平康就被叫去了灶房,李山不放心李树,却被李海挡在了堂屋外。 因为二老事先有交代,只想和李树单独说话。所以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李树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被李老太太和黑着脸的李老爷子叫到了面前。 “爹,娘,儿子回来了。” “老三啊,你的好女儿趁你不在家,今天可差点把你爹我扔河里淹死了。”李老爷子开口就告状,瞪着李树道,“这样忤逆不孝的逆女,你还留着干什么?马上给我把她赶出门去。” 李树原本又累又渴,嗓子都干的快冒烟了。可听了李老爷子这话,他抬起疲惫的脸,深深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沙哑的道,“爹,这事平康在镇上已经跟儿子说过了。我就想问问,就我家宝儿那小身板,是怎么把你们扔到河里的?又为啥扔你们啊?” 第15章 宝儿不是逆女! 第15章宝儿不是逆女! 李树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李宝儿一直吃不饱饭,所以生的瘦小单薄,她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又哪里来的力气把如许春花和李海这样壮硕的人扔到河里去呢? 他也压根不信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会突然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即便她真那么做了,那也必然是二房一家子和老爷子做了什么过份的事,让她不管不顾的和他们拼命了。 “你当老子在骗你吗?全村人都看见了的事,老子能骗得了你?”李老爷子大怒,拍着桌子吼道,“你那大逆不道的女儿也不知道跟谁学了一身邪术,竟然连树都能一掌拍断,你自己去河边瞅瞅,那里还剩几颗好树。” 李树不信这话,有些木然的看着李老爷子,问道,“爹,宝儿要真如你所说学了邪术,那这一年多来二嫂不会还活着,二哥一家子也不应该还好好活着,所以你能告诉我,宝儿为什么要和你们拼命吗?” 李老爷子看着油盐不进的小儿子,一双老眼都瞪大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怪我们苛待了你女儿,所以我们都是自找的是吗?” 就连李老太太都觉得小儿子这话过份了,沉声训道,“老三,宝儿那一身功夫不像是初学的,要不是前儿她在山上出了事,撞到头不记事了,我们指不定还要被瞒骗多久呢。” “宝儿撞到头了?”李树吓了一跳,紧张的一把抓住李老太太的手,急道,“娘,宝儿她没事?好好的怎么会撞到头了呢?” “她要有事,还能有力气把我们一手一个往河里扔?”李老爷子用力的拍着桌子,大声冲李树吼道,“李老三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那个小畜生给我赶出门去,你就给我滚出李家。” “爹!”李树有些怔愣的看着李老爷子,眼里除了失望就只剩下浓浓的哀伤了。 李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道,“树儿啊,你是没看到你家宝儿现在那个凶性,好像杀个人就跟捏死只鸡似的,这样的逆女是真不能留啊,你留着她迟早是要出事的。” “娘,宝儿不是逆女!”李树固执的看着李老太太,道,“我的孩子最是乖巧懂事了,她们都是好孩子。 “那你就带着你的好孩子给我滚出李家。”李老爷子的怒吼声差点儿没掀飞屋顶。 李树摇头苦笑道,“爹,你是不是忘了,你和娘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把我们这一房人赶出家门了?”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闻言一愣,神情顿时都僵住了。 李树木然的转身往外走,可没走两步,背后就传来李老爷子爆怒的吼声,“你今天把李宝儿那小畜生赶出家门还罢,要是敢不按老子说的做,就莫怪老子不认你这个儿子。” 李山一直守在堂屋外,见李树出来,他立即担心的迎了上去,“三弟……” 李树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大哥,我先回了。”他平静的走出李家老宅,大步往村西走去。 身后,李老爷子的怒吼声响的半个村子都能听见:“平康,去请村长和里正来,我今天就要和这些忤逆不孝的畜生了断干净……” 面对四周乡亲们投过来的怜悯眼神,李树难看的只想逃。他几乎是小跑着一路往村西头去,即便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可他仍在坚持着,只因路尽头的那一座小院才有让他牵挂,觉得这世界不是这么寒冷的人在。 李宝儿单从来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能听出来人有多疲惫和干渴。她去灶房拿了个大海碗,进堂屋倒了大半碗水,端着就往院门走去。 李树走到院门前,刚想抬手敲门就见李宝儿开了门,递来一大碗水。 “先喝水再说话。” 李树看到长女,眼眶不由一热。可他也确实是又饿又渴,接过碗,仰头“咕咚”几口就把水喝干了。 “姐,你怎么给爹倒水了?咱们应该先问他是不是准备赶你走的。”小李满在李宝儿身后,扯着她的衣角自认为很小声的道。 他坐在院子里都守了一个多时辰了,就是为了等李树回来,第一时间问他是不是想赶走他姐姐的。 李树看着完全不似两个女儿瘦弱的小儿子,哑着声音骂道,“你个臭小子,爹就是赶你姐姐走,我也还是你爹,你难道还准备不认我了?” 李满一听这话立即就像只遇到了天敌的小兽般龇牙叫道,“你要是敢赶我姐走,我和娘还有二姐就不要你了,我们和姐姐一起走,你自己去和讨厌的二叔二婶,还有爷奶住。” 李树一下就红了眼,悲伤和委屈如排山倒海般的涌上来,让他的眼泪忍都忍不住。他蹲在门口就低声痛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到地上,把地面都打湿了一片。 李满惊恐的瞪着痛哭的李树,显然被吓到了,他转身冲进刘氏的屋子,不一会儿李佳就跑了出来,愣愣的看着蹲在门口痛哭的李树,一脸的不知所措。 李宝儿从没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亲会是个哭包。可看他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委屈样儿,她挠了挠头,默默转身去拧了块巾子来塞到李树手里,然后拿走他手里的碗,进灶房给他盛了碗已经只剩下一点温度的糙米粥。 “擦把脸,喝了粥再哭。” 李树一听这话,哪里还哭得下去?抬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的长女,他听话的抹了把脸,然后接过宝儿手里的粥大口的喝了,把碗递回去时还哑着嗓子道,“要还有粥的话,就给爹再盛一碗,爹饿坏了。” “有。”李宝儿转身去灶房。 李树抹了把脸走进院子,一屁股坐在李满之前坐的小板凳上。 李佳怯怯的上前喊了声爹。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认我这个爹了呢。”李树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李佳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您不赶大姐走,我们就还要您。” “是爹没用,让你们受委屈了。”李树说着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李宝儿端着碗出来,看他这样也有些无奈,把碗和筷子塞给他就冲李佳道,“让他先吃饭,你去烧水。” 第16章 他们靠不住 第16章他们靠不住 李佳答应一声,转身就进了灶房。 李树见状就感慨道,“这孩子也就听你的话。” “李佳听话,是好妹妹。” 李树看着一本正经说话的长女,又是心酸又觉欣慰,“你们都听话,都是好孩子。” 李宝儿点点头,算是代李佳和李满接受了这句夸奖。李树也确实是饿坏了,端着糙米粥大口的往嘴里扒拉。 恰在这时,李宝儿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就抬脚往院门走去。她听到了村中土路上传来的脚步声,要是没猜错的话,二房那个叫李平康的少年应该是来找她们的。 李宝儿拉开院门,出去站在土路上,看着渐跑渐近的李平康。 远远的看到李宝儿站在那里,李平康也不由一阵心里打鼓,今早被扔进河里的事还记忆犹新,他也不敢靠近李宝儿,所以隔着老远就站着冲李宝儿叫道,“李宝儿,爷决定要和你们三房断亲了,已经叫了村长和里正到家里,就等你和你爹去签字按手印呢。” 断亲可是好事。李宝儿眼睛亮了亮,点了下头就转身往院子里走。 李平康见状还犹自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快点啊,别叫大家等你们。” 小院里,李树端着碗就跟傻了一样,愣愣的盯着脚前的地面,而李佳和李满站在一边,正都担心的看着他。显然刚才李平康喊的话,他们都已经听见了。 李宝儿过去看了眼李树手里的碗,见还剩一点便道,“快吃,要去签字按手印。” 李树像是突然被吓到般,猛然抬头看向李宝儿。 李宝儿平静的眨着眼睛与他对视了会儿,李树像是想通了什么般,低头将碗里的粥两口扒进嘴里,然后起身把碗塞到李佳手里,就和宝儿道,“走,咱们去老宅。” 路上,宝儿见李树抿着嘴不说话,想着这个爱哭的父亲显然比较敏感,便和他道,“断亲是好事。” 李树闻言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宝儿,不觉有些心疼。他的宝儿以前虽然话也不多,可她现在说话的方式和语气,跟以前明显就有着很大的区别。 若说以前的宝儿说话,还能让人感觉到喜怒哀乐的话,那么现在的宝儿就像是个没与人接触过的孩子一样,对谁都带着点防备,对谁都很冷淡、陌生。他的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撞到头受了伤,把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 李树很自责,他能感觉到李宝儿是想安慰他,于是也就像小时候教她说话般,温声道,“爹知道你不喜欢你二叔和二婶,断亲或许能叫你二婶少找你们些麻烦,可以后等你们兄妹三个大了,也会少了很多人帮衬的。” 李宝儿摇摇头,不以为然的道,“他们靠不住,李佳和李满有我。” 李树看着一脸不屑的女儿,突然就笑了起来,“是啊,他们靠不住,是爹想差了。”他不自觉得放慢的脚步,也不管土路两边对着他们父女俩指指点点的乡亲,好奇的问,“闺女啊,你今天真把你二婶他们扔河里了?” “许春花抢李佳的鸡,李海冲我吼,李平泰说要弄死我,李平康想要掰我的手,李老头叫我滚。”李宝儿淡淡的把早上发生的事一句话说完,然后认真的和李树道,“我讨厌他们。” 宝儿和李佳几乎是被许春花打骂着长大的,以前在老宅,李老太太被许春花一挑唆就不给两姐妹饭吃,宝儿能喜欢他们才怪了。 李树苦笑着深吸了口气,神情也暮然变得坚定起来,道,“是爹的错,你们以前总受欺负,如果断了亲能让你们的日子好过些,那就断,最多爹和你娘努力活得长久些,多给你们攒些银子花用,咱们不靠别人也能过的很好。” 李宝儿点头,道,“我们不用靠别人。”有她在,没有人能欺负她们。 而此时的李家老宅里,李山却正在试图劝李老爷子打消与李树断亲的念头。“爹,你常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啊树他也是您的儿子啊,你舍得就这么断了和他的父子亲情吗?” “是我要跟他断吗?现在是他要跟我断!”李老爷子瞪着眼睛,怒视着李山道,“李宝儿那个小畜生都想淹死我了,他还要护着,既然他舍不得他的好女儿,那就给我滚,老子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王忠与里正对视一眼,抬手对李山摇了摇,才朝李老爷子慢声道,“李叔,你也消消气。今早的事我虽然没亲眼见到,不过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按说这是你李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也没什么好说嘴的,不过你与李树是骨肉亲情,断亲也不是小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毕竟这文书一写,这份情要想再续也就难了。” “哎哟,还有啥好考虑的?李宝儿那小贱人今天都想淹死我们了,要是再考虑下去,谁知道明天她会想怎么折腾我们啊?” 许春花没好气的道,“再说人家现在翅膀硬了,未必就稀罕我们这些穷亲戚。听说今早村长就在她们家,那想必也看到她猎的那头狍子了?可您看,她可有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送一点狍子肉来?” 里正微抬了下眼皮,中肯的道,“李树家也不富裕,那狍子想必是要拿去镇上卖的。” “哎哟,说到这个那就更可气了。”许春花大声嚷嚷起来,“要不是老太太提到李宝儿手肘上有块胎记,我还以为她被人给调包了呢。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你们说她李宝儿总不能突然就有了神力? 我可是听村里的几个猎户说了,这一掌拍断树的功夫,没个十年朝上的苦练是练不成的。你们大家来评评理,这丫头既然早就跟了高人学本事,你说她为啥要瞒着不说呢?” 李山急道,“那本事也不是人人能学的,许是教宝儿本事的高人不准她说出去呢?” 许春花“啧”了一声,冷笑道,“就算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你们大家看看她家那情况。她明明有一身本事却眼睁睁看着弟妹挨饿,看着亲爹起早贪晚的给人做活计,就为多赚那几个铜板,看着她娘整天病歪歪的,连个好大夫都请不起却什么都不做,李宝儿这得有多狠的心哪?” 第17章 少和我攀关系 第17章少和我攀关系 “那丫头的心思不正啊。”李老太太悠悠的叹了口气。 李老爷子就气哼哼的道:“谁知道那小畜生学的是什么妖法邪术,才会失了心性记忆的?前儿她全身是血的打山里出来,也没听说她身上有什么伤,要真是练的妖法邪术,不趁现在跟她断个清楚,难道还要等她惹出了祸事,连累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吗?” 这似是而非的一顿道理,说的村长王忠和里正都闭了嘴。 李家两老偏心次子次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然李家三房也不会因为许春花刁难病中的刘氏,李宝儿姐妹俩为护母与之大打出手,而被李家二老扫地出门了。 现在明知道李宝儿有一身本事,李家二老还坚持要和三房断亲,这其中有什么目地外人也不好评说。 不过就王盛回去跟他说的那些事来看,王忠敢肯定这亲断了之后,有李家二老后悔的时候。 “爷,奶,李宝儿他们来了。”李平康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屋里的许春花和李树对视一眼,趁人不注意,立即就快步走了出去。 王忠和里正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这亲都还没断呢,李平康就连叫李树一声三叔都不肯了,可见这李家二房的家教有多“好”了。 李山眼见劝不动李老爷子,一着急就跪到了他面前,哽咽道,“爹,咱们李家本就是王家囤的外来户,三弟一家因为弟妹的病又过的艰难,您要是都不管三弟了,他在这村里还有谁可以依靠呢?您要是真想和三弟断亲,不如把儿子也分出去。” 李老爷子闻言一惊,但想到大儿子憨厚的性子,也就没当一回事,只恶狠狠的瞪了眼走进来的李宝儿,然后斜眼看着李树道,“又不是我不想认他,现在是他要护着他这逆女,不要我这做爹的呢。” 这隐带威胁的话语,这回却没在李树心里激起半丝波澜。他上前扶起李山,自己跪到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面前,道,“爹、娘,你们不用再多说了,宝儿是我女儿,我是不会赶她出家门的。您们要断亲就断,请恕儿子日后不能再孝敬你们了。” 说完,他“嘭嘭嘭”的给李家二老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从酒坊得的那三百文钱,高举过头,道,“儿子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孝敬您二老的,这是儿子这个月的工钱,就当是儿子最后孝敬您二老一回。” 李老爷子一听这话眉毛就竖了起来,他扫了眼面无表情站在堂中的李宝儿,起身一把挥掉李树手里的铜钱,愤怒的冲他吼道,“你当你在打发叫花子呢?还没什么可孝敬我们老两口的?你这宝贝女儿早上才打了头狍子,全村人都看到了,你这是当我们老两口耳聋眼瞎?还是缺你这几个铜板花呀?” 李树抬头傻傻的看着对他大发雷霆的李老爷子,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先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宝儿猎了头狍子,就算他知道,那狍子也是宝儿猎的。身为人子,孝敬父母应该是他的责任,而他的父母却看不上他辛苦打工赚的三百铜板,张口和他要他女儿打的狍子? 李树仿佛被人当场打了个巴掌一样,即觉得难看又难受的不行。 他家里如今是个什么情景,他爹娘难道真的一点没数吗?刘氏还等着卖了狍子的钱抓药,孩子们还要靠卖了狍子的钱买粮食吃,更别提他们住着的那个房子。 茅屋墙壁的泥胚都开裂了,再不修葺,到了冬天人肯定是熬不住的。还有他们一家五口人,现在身上穿的都是补丁打补丁的衣裳,去年的冬衣已经拆了做了被褥,今年的棉衣也还要花钱做新的,这些都需要银子。 宝儿打的狍子能让他们顺利渡过这个冬天活下去,而他爹娘明明不缺这点东西,却还要掂记他们赖以活命的东西。 而李宝儿闻言也不禁挑起了眉,看着李老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道,“我打的狍子凭什么给你?” 李老爷子一噎,差点儿没被气的倒仰,抖着手指就冲李树吼道,“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她打的狍子,难道孝敬我这个当爷爷的不应该?” 李树摇头,还来不及说话,李宝儿已经冷下脸,道,“你少和我攀关系,我不认识你,也不会给你狍子的。” “宝儿!”看到李老爷子被气的喘不上气来,李山也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难道真要害你爹跟你爷断了亲,你才甘心吗?” “为什么不行?”李宝儿不解的问李山,“我家都没吃的了,许春花还想抢李佳的鸡,他还想要我打的狍子,和他们有关系就要把我们的东西给他们,断了亲他们不能来家里抢东西,李佳和娘她们以后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李山被问的哑了口。 而王忠和里正也不禁齐齐扭头去看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要不是有李家二老的纵容和偏心,许春花又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三房的三个孩子? 李树一家本就过得艰难,许春花和李家老两口都不缺那口吃的,都这样了还硬要去抢人家的东西,这样的亲戚也确实是不如没有的好。 “合着你们三房一家吃不饱饭,还都是我们两个老的和老二媳妇的错了?”李老太太也生气了,扯着嗓子冲外头叫许春花,“老二媳妇,老二媳妇……” 可惜许春花和李海最懂明哲保身的道理,早在李宝儿和李树踏进李家堂屋的那一刻起,他们一家人就都躲出去了。 所以等李老太太提着裙子跑去踹开二房的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后才悻悻的而回,还跟李老爷子抱怨,道,“老二一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竟然一个人都不在。” 李宝儿道,“躲出去了,他们怕我。” “你还得意上了?”李老太太那表情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老爷子也觉得被气得不行了,瞪着李宝儿不怒反笑道,“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老李家,那就断亲,我看你们离了我老李家,能过上什么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第18章 你倒底是什么怪物 第18章你倒底是什么怪物 “我能叫大家吃饱穿暖,住大房子。”李宝儿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不说殷文远还欠她一万五千两银子,就单她屋里放着的那三百多两银子,想在王家囤起座大房子,再买上十几亩地,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是绝对足够的。 王忠和里正其实也觉得这李家三房断了亲,反而对李树一家更有利。所以李老爷子发话后,见李树没反对,他们两人就立即提笔写起文书来。 断亲文书是需断亲之人签字按手印的。李家三房人,李山这一房人是不愿与三房断亲的,而要断亲的李海却又不在这,李宝儿扬声朝外头叫平安。 “五妹,你叫我?”李平安立即就跑了进来。 李宝儿道,“李海一家在屋后东北角,你去叫李海来,要签断亲书了。” 众人闻言愕然。 王忠忍不住好奇道,“宝儿丫头,你怎么知道李海一家在屋后东北角的?” “听到的。”李宝儿看着他道,“他们怕我,都躲在那里说我坏话呢,还说没了三房,他们就能多分房子和地了。” 李老太太闻言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是李老爷子、王忠、里正和李山。 李宝儿提醒李平安,道,“你把这纸拿去,让李海一家都签字画押。” 李平安看向还跪在地上一脸沉郁的李树,见他点了头,这才过去拿起文书,又收拾了桌上的朱砂和笔墨,往外头去了。 李树用力抹了把脸,从地上爬起来,先去把地上的那吊铜钱捡起来,揣回怀里,然后才转头问李宝儿,“闺女,你真能听到后屋外头的声音啊?” 他心里暗道:别是自家闺女为了给自己出气,故意诓人出去的才好。 李宝儿点点头,“只要我想,能听到很远处的声音。” “那你会武功的事也是真的了?”李树也忍不住惊讶了,“你这丫头是何时学的武艺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可是你师傅不准你向外透露此事?” 李宝儿摇头,“我这是天生的。”基因链重组从她还是胚胎时就开始了,所以听力、力气和体能这些都是她生下来就有的。 李树还能不知道自个儿女儿生下来是个什么样吗? 所以他自动把李宝儿这话归结于她失忆了,因为不记得跟谁学了武艺,也就自然把这些本领都当是自己天生的了。 他叹了口气,自责的摸着宝儿的头发,道,“是爹不好,要不是爹不在家,你也不会在山里出了意外也没人管了。” 李宝儿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挺有意思的,他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 她歪头打量着李树,发现他好像已经好几次和她认错了。这个哭包爹和病秧秧的娘简直就是绝配,他们夫妻俩对她都是无条件的信任,而且还会自己找理由去合理化她的不同点。 宝儿很清楚自己跟这个世界的李宝儿是不一样的,就连李佳和李满都会不时的提上一句,“姐姐现在变得好厉害”,唯独李树和刘氏对她做的事似乎全盘接受了,没带一点怀疑的。 有这样一对爹娘,做他们的女儿无疑是幸福的。 “我们的日子马上就会好起来的。”李宝儿郑重向李树保证道。 “爹知道的,爹相信你。” 李老爷子等人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李海和许春花跟着众人身后一起回来。只不过村长王忠和里正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两人别有深意的看了李树和李宝儿一眼,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李山进来时头就一直低垂着,根本就不敢看李树。 李平安是最后进来,他看了李宝儿一眼,把没签字的断亲文书放到桌上,又把朱砂、笔墨等物都在桌上摆好了,这才退了出去。 众人坐下后都不说话,李树不解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正想问李山是怎么回事,就见李宝儿扯了下他的衣袖,道,“李树和许春花想要我的狍子,我能杀了他们吗?” 众人闻言都被吓了一跳。李树和许春花更是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躲到了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身后。 李宝儿说话的语气形态,就像在说她能不能把桌上的水喝了,把路边树上的果子摘了一样,所以李树也没觉得宝儿说杀人就真会动手杀人,只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孩子般,温声和她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咱们可不能动不动就杀人。而且也不能因为人家想要你的狍子,就杀人?” 李宝儿不解,“为什么不行?” 在末世,食物是战略物资,抢人猎物是重罪,人人得而诛之。 李树看了李海和李老爷子他们一眼,反问她,“狍子本来就是你猎的,只要你不同意,爹不同意,没人能把你的狍子拿走,那你又为什么要去杀人呢?” 听着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李宝儿点点头,道,“可他们想拿断亲要挟你给他们狍子。” 李树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可爹已经答应断亲了呀,而且狍子卖了,咱们还要买粮食,给你们做冬衣,还有给你娘买药,这处处都要钱,可不能给他们。” 李宝儿见他没明白她的意思,就指着李老爷子和李海,道,“他们现在要你给狍子才肯断亲,许春花教李老头向你要孝敬,你不给狍子,他们就要去衙门告你不孝。” 李家老两口和李海夫妻俩听李宝儿细数他们的打算,听得脸都黑了。 王忠和里正不由对视了一眼,看着李宝儿,只觉得新奇不已,原本她说自己能听到屋后的声音,是真的。 李山一见李宝儿冷冷瞪着李老爷子他们,忙挡在她面前道,“宝儿,你可不能乱来啊,你爷和你二叔他们是不想跟你们断亲才故意这么说的,他们也没说要抢你的狍子,你可不能误会啊。” 李宝儿认真的对李山道,“你错了,他们都很坏,想要断亲又想要我的狍子,还不想要我们好过。” 心思和打算被人看清的李老爷子,眼睛里已经有了恐惧之色,他瞪着李宝儿嘴角哆嗦着道,“你,你倒底是什么怪物。” 第19章 咱们跟她断亲 第19章咱们跟她断亲 “爹!宝儿是我女儿,是您的孙女。”李树气愤的捏紧了拳头,一脸坚定的看着李老爷子道,“您想要断亲就断,但请您不要胡乱编排宝儿了,她要是怪物,那身为祖父的您又是什么呢?” 他平时不在家,儿女被人欺负、辱骂也就算了,可他现在就在跟前,老爷子还这么编排他女儿,这是李树不能忍受的。 李老爷子可不怕儿子,他倏然朝李树吼道,“她要不是怪物,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李树忍不住也扬高了声音道,“因为只要宝儿愿意她就能听到远处的声音,你们刚才在屋后说了什么,她都听得见。” 李家老两口和许春花夫妻俩闻言,都想起了李宝儿会功夫的事,不由都偷偷的咽了口唾沫。 而王忠和里正对视了一眼,眼里的光芒也不由都亮了亮。 李山看着李宝儿,却是笑道,“宝儿竟然能听到那么远的声音,这可是咱们村的独一份呢,以后谁跟她上山打猎可占便宜了,有没有危险宝儿听听就知道了。”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李家二老听的,目的也就是想暗示两老,李宝儿本事很大,想劝两老别跟三房断亲。 可他不想跟李树一家断亲,李海和许春花却只想李老爷子尽快和三房一家子断个干净,省得再跟他们争夺家产。所以李山的话音一落,许春花立即就战战兢兢的道,“既然李宝儿这么有本事,那拿头狍子孝敬老爷子不是正应该吗?” “那是我的狍子!”李宝儿瞪着李老爷子,打算他要敢说一个“要”字,她就上去拧断他的脖子。她捏拳发出“嘎嘎”的骨头脆响,让屋里众人都有种毛骨悚然、寒毛直竖的感觉。 李老爷子更是被宝儿瞪的额头冒汗,脸色发白。 李海眼见老爷子不中用了,瞄了眼正襟危坐,好像也不打算开口的李老太太,只好自己开口道,“既然宝儿你耳力这么好,就该知道我们是怎么打算的。你现在的本事大了,打只狍子也容易的很,只要你把今早打的那只狍子给我们送来,这断亲书我们马上就签,绝不拖沓。” 许春花在旁飞快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去官府告你爹不孝,让你爹被打板子。” “老二!”李山愤怒的瞪向李海夫妻俩,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爹,娘,你们真的想要把儿子往绝路上逼吗?”李树愤怒又痛苦的抱着头蹲到了地上。之前是拿断亲要挟,让他赶女儿出门,现在是拿去官府告他不孝要挟,要他们交出家里的狍子,父兄这是不把他们一家逼死就不罢休了吗? 李山看着这样的李树眼睛都红了,他“扑通”一声跪到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面前,沉声道,“爹,娘,你要真想跟三弟断亲的话,就把儿子也分出去,三弟一家本就过的艰难,您要是就这么跟他断了亲,儿子实在放心不下他。 反正您二老也比较喜欢二弟,分家的话,家里的房子和地二弟都可以多分一份,您二老以后跟着二弟过,儿子每年会给您二老孝敬银子花用的。” 李海和许春花惊喜的对视一眼,却听李老太太爆喝一声,拍桌而起,“放肆!”她怒瞪着李山高声骂道,“你身为长子,为了个外人竟然连爹娘都不要了?” 这话落在李树耳里,无异于一把刀子直直扎进了心里。李宝儿一脸恍然的蹲到他身边,直白且无情的道,“你原来不是他们的儿子啊,难怪他们对你这么坏呢。” “谁说你爹不是我儿子的?”李老太太怒瞪着李宝儿,用力的拍着桌子道,“你这丫头果然没安好心,你这是准备污蔑老婆子不守妇道吗?” 李宝儿抬头直视着盛怒中的李老太太,疑惑道,“你们想饿死我们,对他也很坏,怎么可能是亲生的?” 一句话把李老太太噎了个半死,也让李老爷子感觉在村长王忠和里正面前被掀了脸皮,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李海偷偷冲许春花使了个眼色,许春花就壮着胆子,故意“哎呀”了一声,嚷道,“李宝儿,你说话也得凭良心哪,你爹要不是你奶亲生的,你奶能给他娶媳妇,还帮他拉拔你们姐弟几个长这么大吗?” “我不是她拉拔大的。”李宝儿看着她,撇嘴道,“说的好像你的儿女都是她养大的一样,那李海娶你是干嘛的?就负责生孩子,什么也不干吗?” 一句话戳了两个人的心。李老太太瞪着李宝儿忍不住开始咬牙,而许春花的眼里则闪过一抹恶意,似笑非笑的道,“谁家的媳妇不是在家相夫教子,操劳家务的?我又不是你娘,整日病的起不来床。” “要不是你总笑她生不出儿子,还推她,她也不会险些死了。”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李宝儿就忍不住捏了捏拳头,看着许春花的眼神慢慢变冷,“李佳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她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眼见李宝儿身上的气势都变了,王忠和里正都吓的站了起来,李树更是直接跳起来,一把抱住李宝儿急道,“闺女,闺女,咱们是来说断亲的,用说的就行了,可不能动手杀人啊。” 李宝儿咬牙道:“我讨厌她!” “爹知道,爹知道,咱们跟她断亲,以后都不和他们一家来往了。”李树是头一次见到李宝儿浑身往外冒冷气的样子,这要不是自己亲闺女,他肯定先给她吓跪了。 今早被扔进河里的事都还新鲜着呢,许春花和李海吃过李宝儿的亏,知道她会来真的,顿时吓的双腿发软,脸色发白,额上不停的往外冒冷汗。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见此,心惊的同时对这个早上差点淹死李老爷子,又总是与他们做对的孙女又怕又厌烦。老两口对视一眼,都觉得李宝儿说着话就要杀人,他们惹不起,可躲还是躲得起的。 与三房的关系是早断早好,省得真出了什么事迁连了他们。可在断亲一事上,他们也该让这大逆不道的丫头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了。 第20章 就跟路边捡来的一样 第20章就跟路边捡来的一样 “你们要打要杀的都先等等,现在先把这断亲的事说明白了。”李老太太脸色阴沉的瞪着还跪着不肯起来的李山,道,“老大,你还不起来?难道真想不顾我们两个老的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李宝儿现在有本事了,护着他们一家,你这一房能跟着沾光得好处?” 王氏为李山叫屈,道,“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大郎呢,他的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吗?他就是舍不得看三弟吃苦。” “看嫂子这话说的,大哥舍不得看三弟吃苦,难道就舍得看爹娘吃苦了?”许春花为了家产也是拼了,见李宝儿被李树给制住了,她的心思就又活泛起来,挑起王氏的刺来可说是不遗余力。 李海赞赏的看了自家婆娘一眼,也跟着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是家里的长子,奉养父母本来就是你的责任,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不顾爹娘,更不该放弃身为长子的责任。” 李老爷子阴沉的目光也落到了李山的身上,“老大,你现在起来,我就当你刚才那些话都没说过,也没跪过,否则……” 李山却是摇了摇头,含泪道,“爹,你不用说了,三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能让他明明有兄弟却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二弟有您和娘护着就够了,您就把我分出去,我得护着三弟。” “大哥!”李树没想到李山肯为他做这么大的牺牲,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 “原来你是大伯养大的,我说你明明是么儿,怎么就跟路边捡来的一样呢。”李宝儿看着又开始哭的哭包爹,一脸恍然的摇摇头,转头看向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道,“你们明明已经亏欠他了,还对他这么坏,真是枉为人父母。” 这话不可谓不毒! 村长王忠和里正不由转头看向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看得两人脸皮几乎同时一抖。李老太太死死的瞪着李宝儿,搁在桌上的手都在抖。 李树见状眼泪都来不及擦,就忙把李宝儿拉到了身后,示意她别再开口了。他这宝贝女儿撞坏了脑子之后,说话真是太容易得罪人了。 李老爷子看李树母鸡护仔似的动作,却是气极反笑,他看了眼地上仍跪着的李山,道,“老大,老三要护着李宝儿这个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孽障,我要和他断亲,你呢,为了护着老三这个不孝子,准备连长子的责任都不要了。” 他点点头,厉声道,“既然你们这么兄弟情深,连我和你娘都不顾了,那就收拾东西从我李家滚出去,从今儿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李宝儿闻言两眼一亮,拍手道,“太好了,都断了干净……” 李树忙一把捂住了李宝儿的嘴,把她拉到了身后,歉然的看着自家大哥和大嫂。 偏李宝儿还在李树身后嘀咕道,“他们又不是好人,能断亲为什么不断?”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动作一致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突然都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李海和许春花却是越听越欣喜,觉得这李宝儿要是能多说几句的话,或许李家以后就是他们二房的天下了。 王氏欲言又止的看着垂头跪着的李山,嘴角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村长王忠见李家这架势,却是从凳子上站起身,劝李老爷子道,“李叔,按说断不断亲都是您的家事,我这做村长的也不该管,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见怪。您一共也才三个儿子,要是和两个儿子都断了亲,别人不知道的定会说您的不是了。” 里正也道,“李老爷子,这都说养儿防老,您可千万别因一时冲动,就把好好的儿子都给赶出去了。您看您明明有三个儿子,就算李树一家不如您的意,老大一家忠厚勤快,总没有错处?您先冷静下来,可别因为一时口快,就伤了儿子和儿媳的心哪。” 李海和许春花的人品,李家二老看不清楚,里正却是看透了,真要让李家二老和两个儿子都断了亲,日后这李家二房肯定得出妖娥子。到时候,还不是要找他们这些村长、里正来评理? “爹,大哥向来最是忠厚老实了,想来也是受了人挑唆,才会惹您二老不快的,您就饶过他这一回。”许春花话里有话的说道,“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您把长子都赶出了家门,反把次子当长子,我们当家的该被别人戳脊梁骨了。” “老二媳妇说的对,咱们跟老三断亲,是因为他要护着他那个大逆不道的女儿,老大一家老小可没不孝顺咱们。”李老太太看着李山叹了口气,突然就朝王氏道,“老大媳妇,老大要分出去过,这事你事先知道不?” 王氏低下头道,“儿媳不知。” 李老太太点点头,又扬声叫李平安,李平福和李巧三兄妹进来,指着跪着的李山道,“你爹是长子,可他为了你三叔一家,打算放弃他身为长子的权力和大部分家产分家出去,你们两兄弟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李平福心直口快的道,“一家兄妹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的嘛,要不是奶你不让我们提宝儿和李佳她们三姐弟,我早想说了,都是李家的子孙,咱们家里明明就有那么多粮食,为什么就不能给宝儿她们送些过去呢?” 李平安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之后,才笑着冲李老太太道,“奶,我爹咋说,我就咋做,我听我爹的。” 李巧看了眼两个哥哥,又往李树身旁正一脸无聊的东张西望的李宝儿看了眼,轻声道,“宝儿姐姐比我大,可还没有我高呢。奶,你就让我爹帮帮三叔,宝儿姐姐和李佳妹妹实在太可怜了。” 李老太太看着李平安,道,“平安,他们两个还小,不知道身为长子的责任和优势还情有可源,可你是长子,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应该清楚这里头的差别?” “奶,我知道,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亲情和人命啊。”李平安仍是笑嘻嘻的,配上他那张老实的脸看着就特别的憨厚纯朴。 第21章 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 第21章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 “您也说了我是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我是宝儿、李佳和李满的大哥,照顾弟弟妹妹本就是应该的。我爹放心不下我三叔,我看着宝儿和李佳也心疼的很,我跟平福都大了,又都有手有脚的,房子和地我们自己能赚,长子长孙的那一份家业,您就给二叔和二叔家的平康,我们愿意被分出去。” 村长王忠和里正在旁听的一个劲的点头,看向王氏和李山的目光都带着欣赏,心说:父母立身正,这教出来的孩子果然也都是个好的。 而跪在地上的李山早就感动坏了,他没想到长子会这么挺自己,欣慰的捂着发热的眼睛,嘴角却差点儿没咧到耳后根去。 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翻话。可在这说断亲分家的档儿,李老爷子听到这翻话,没感觉到李平安的人善心美,只觉得他跟李山穿一条裤子,父子俩都在拆自己的台。 而李老太太心里倒微有触动,她绷起脸又看向李平福和李巧,问,“你们俩也是这么想的?” 李平福和李巧看看地上跪着的父亲和一脸笑的大哥,对视一眼,便坚定的点头道,“奶,我们愿意被分出去。” “老大媳妇,你怎么说?”李老太太眼神凌厉的盯着王氏,想看到她是否口不对心。 王氏温声道,“娘,三个孩子和孩子他爹都要分出去,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跟着他们,还能有啥好说的呢?” “你们一家子的心到是齐的很。”李老太太垂下眼皮,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李老爷子看着她道,“你还在琢磨啥?他要分出去过就让他出去过好了,咱们还有老二呢,还怕没儿子养老送终?” 李老太太闻言心里一动,也就点了点头,道,“那你就看着分。” 李老爷子冷笑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分?老大是自愿出去过的。身为长子却放弃了奉养父母的责任,这房子和地自然就不能给他了,就给他十两银子,让他们自己去过想要的富贵日子。” 王忠一听这话连忙出声道,“李叔啊,这十两是不是太少了点啊?毕竟李山一家可是有五口人呢,就是买块地基搭个四间的茅屋,说不得也得要十几二十两银子了?” 李老爷子从善如流的道,“我给村长你面子,那就给他二十两,反正大房的三个孩子也都大了,都有手有脚的,只要肯干活也不怕会饿死。” 李宝儿看着李老爷子才想张嘴说话,李树眼明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的小声哄道,“闺女啊,咱们有话回家说啊,等这边一完事,咱们就回家啊。” 她就是想说李老头一句“无情无义”,又不是要杀人,这哭包爹需要这么紧张吗?李宝儿斜眼看着李树冲她陪笑的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宝儿现在算是全场关注的焦点,她一动,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李老爷子看着小儿子这么没出息心里就有气,再看李宝儿就觉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越看越像是妖怪变的,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为防李宝儿又要打要杀的,他沉声道,“老三啊,这亲也是你自己自愿断的,老二之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女儿如今有本事了,打头狍子也不费劲,这断亲文书我们签了字给你放这儿,你把你家那头狍子给扛来,也就算是你最后孝敬我和你娘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还要让拿狍子换这断亲文书了。王忠和里正对视了一眼,不由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树闻言身体晃了晃,李宝儿稳稳的扶着他,这回她倒是不生气了,扭头看向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道,“换就换,你们俩和李海全家都要签字画押。” “宝儿!”李树羞愧的无地自容。 李宝儿掂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意的道,“没事,一头狍子而已,能断亲就行。”她扭头瞪向李老爷子,道,“你们现在就签字画押,我马上就回来了。”说着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等李宝儿回家扛了狍子回来,李家老两口才签完字,盖了手印,李海一家都还没动呢。她把狍子扔到堂屋中间,嫌弃的瞪着李海和许春花道,“你们快点,我们还要回家呢。” 许春花看着地上健硕肥美的狍子眼睛都笑眯了,满口答应着,“快,快,我们这就弄好了。” 说完,她急急忙忙的出去把三个儿女都叫了进来,一家五口人在断亲文书上签了字,李宝儿就迫不急待的过去先拿了一份,让王忠读给她听了,觉得没问题了才一把揣进了怀里。 李树的断亲文书之后,是李山家的分家文书。里正写好了分家书,先读给众人听了,李老爷子满意的点了头,李山就过去歪歪扭扭的签上名字,并盖了手印。 “大哥,既然分家书都签了,那你们就赶紧收拾东西。毕竟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村虽然一向太平,可太晚关院门也不好,你说是不?”许春花这一翻话说出来,众人都震惊了。 “许春花,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想现在赶大哥一家走?”李树愤怒的看向李海,“二哥,你就不出来说句话吗?” 李海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李树兄弟客气了,咱们刚刚断亲了,以后请叫我李海兄弟,你虽然也姓李,不过咱们以后可没关系了。” 村长王忠和里正再次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王忠叫道,“李海,你的意思是让你大哥一家现在就搬?” “我可什么都没说,村长,你可别冤枉我。”李海瞥了眼一脸阴沉的李山,“嘿嘿”笑着退到了一旁坐下。 许春花瞟了眼如老僧入定般都不说话的李家二老,心里就有数了,冲王忠笑道,“村长啊,这分家书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大房一家分家之后要搬出老宅的,现在分家书都签了,不搬也不合适啊,你说是?” “分家了就不是亲戚了吗?”李平福张口就嚷嚷起来,“二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了,要我们摸黑搬家啊?” 第22章 全杀了多干净 第22章全杀了多干净 李宝儿冲李树抱怨道,“我早说了他们都很坏,全杀了多干净。” “哎哟,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我的小祖宗。”李树现在听宝儿说杀人也有点犯怵,忙抓着她的手腕,以防她真冲上去弄死许春花,虽然他自己现在也挺想那么做的。 “二弟妹放心,我们现在就搬。”李山心里虽然也觉得憋屈,可心知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性子的他,也只有把这份委屈往肚子里咽。他扶着膝盖摇晃了一下才站起来,李平安和王氏见状忙上前去扶他。 李山却轻轻推开两人的手,道,“你们去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搬。” 李树只好道,“那我去找人借车,今晚大家都先到我那儿落脚,等天亮了咱们再找地方安置。” “不用车,我有力气,能搬很多东西。”李宝儿向众人挥了挥细如芦苇杆一样的胳膊,手腕轻扭就脱离了李树的掌握,她抬头看了眼惊讶的李树,眨着眼睛转向李山一家,道,“还有四个时辰就午夜了,你们快收拾。” 几人原本沉重的心情,被李宝儿这么一打岔,竟然无端的多了几分喜感。王氏笑着答应道,“好,大伯娘这就带你堂妹去收拾东西。” 李宝儿却去推李山几个,道,“你们也去收拾,这里不好,赶紧搬。”那嫌弃的口气,让李山一家人原本沉重的心情一下就淡了,可却把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给气了个半死。 “你不想呆在这儿就给我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李老爷子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李宝儿可不怕他,她边往外走,边头也不回的道,“我也不想来,给大伯搬完家就再也不来了。” 此时整个王家囤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李家叫了村长和里正去谈和李树一家断亲的事,因此时辰虽已经不早了,可村中的土路两旁站满了等着看热闹的村民。 之前李宝儿回家扛狍子的事情一传开,王盛就赶过来守在了李家门口。李宝儿在山上展露出来的强大实力,让他心声敬佩,而被她救下的那些镇北军,让他感觉李宝儿的未来必定不凡。 王盛想搭上李宝儿这条船,所以来看看有什么他可以帮忙的。想要博得别人的信任,付出是第一步,更何况李宝儿对他还有救命之恩,王盛也想趁机做些什么,好报答李宝儿。 看到村长和里正从李家大院里出来,王盛立即就迎了上去。王忠是王盛的堂叔,有这份关系在,王忠自然也就把李家发生的事和他说了。 王盛想也不想的道,“李宝儿对我有救命之恩,堂叔去帮我递个话,我爹娘之前住的院子一直都空着,我媳妇偶尔也会过去打扫一下,房子还算干净,李山兄弟要是暂时没处去的话,就先搬到我家老宅去安置。” 王忠盯着王盛看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小子别当我不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就冲着你连你爹娘的院子都肯借出去,这个话,你叔我去帮你传了。” 王忠说完就转身进了李家,不一会儿李山和李树就都一脸感激的走了出来。 面对李山兄弟俩的千恩万谢,王盛连道不敢,“我这可都是冲着宝儿大侄女的面子,今天要是没有她,我今天就要给老虎吃了,都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我就借你们一个院子,这便宜可是占大了呢。” 想要看李山一家出丑的许春花,听着三人说的话,肚子里直冒酸水。她眼珠子一转,就调着嗓门皮笑肉不笑的道,“哟,王盛大兄弟可真够恩怨分明的呀,只不过你这报恩报错人了?救你的不是李宝儿吗? 那你这大院子该借给李树一家住才对啊,怎么就借给李山一家了呢?李树一家住的那个破院子,可是比你家那院子差远了。” 李宝儿正好举着王氏的四个嫁妆箱子出来,看到许春花就道,“我要住哪儿要你管?再敢多说一个字就杀了你。” 许春花现在一见到她就两腿发软,闻言立即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就跑。 李山一家五口人也不过就两牛车的家档,其中大部分还都是被褥。有李宝儿这个大力士在,王盛又把自家的牛车也拉来了,所以没一会儿,李山一家就搬到了王盛家的大院子里。 时辰晚了,李宝儿不放心家里,所以帮忙搬完东西之后,就和李树一起先告辞走了。 可李山在王盛家的大院里转了一圈,自己就先过意不去了。之前许春花的那些话虽然有挑拨离间的意味在里面,可王盛家的院子相比起李树家现在住的那个小院子,是真的好太多太多了。 李山在床上辗转反侧,直把王氏也吵的没法儿睡,只能又爬起来,道,“你要真睡不着,就一边坐着去,我今天可是累坏了。” 李山叹气道,“不是,我就是觉得王盛家这房子太好了。你不知道,这房子是王盛冲着宝儿的面子才借给我们住的,可你想想三弟一家住的那个院子,屋顶漏水,泥墙都开裂了,我这一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啊。” “那你明天去找三弟说说,把咱们两家的院子换换不就完了嘛。”王氏说完就重新躺下了,“你可别再翻来翻去了,不然就给我到门口蹲着去。” 李山得了王氏的话,心也定了,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早,李满跑来叫李山一家去吃饭。 昨晚分家时,李老爷子说只给李山一家二十两,就真只给了二十两银子,其余锅碗瓢盆,镰刀农具是一件没有,因此今早起来,李宝儿做饭时就把李山一家人的份也都给捎上了。 可等五人到了李树家,闻到满院子的肉香,看到堂屋桌上摆着的鸡丝粥时,李山和王氏都急了。李山拉着李树就开始教训,“你说你怎么还这么不会过日子啊,你跟我们还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做什么?看看这糙米粥里还加了肉,你这么不会过日子,怎么给弟妹攒药钱啊?” 第23章 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第23章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大哥,你可别冤枉我,这些都是宝儿和李佳姐妹俩弄的,我自己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呢。”李树指指灶房,又拉着他指着堂屋一角,让李山看那里堆着的猎物,“你看那是什么?” 李山和王氏等人都扭头去看那角落,一看之下都不由惊了,“这,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这些都是大姐昨天在山上打的。”李满捧着一叠碗走进堂屋,李巧见了忙伸手去接,一边好奇的问,“宝儿姐姐打的狍子不是已经给老宅送去了吗?怎么这里还有?” “大姐打了两只狍子,还有山鸡和野兔,本来是准备昨天就去镇上卖了的,因为大伯娘说爷已经让人去叫爹回来了,所以大姐才没去。”李满昂着头看着众人,得意的炫耀道,“我们昨天煮了兔子,白水煮的,可香了。” “原以为咱们接下来要过的凄凄惨惨了呢,没想到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李平福高兴的大笑起来,蹲下一把就把李满给抱到了凳子上。 李宝儿把一盆鸡搁到饭桌上,抬头和众人道,“先吃饭,吃了饭我有事情要说。” 众人有些痴呆的瞪着桌子中间的大木盆,以及木盆中满的冒着尖顶的鸡肉。 “宝儿啊,你这是杀了几只鸡啊?”李树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半是被吓的,一半则是被馋的。 “六只,不够再做。” “够了,够了,我的老天爷啊,一次吃这么多鸡……”王氏捂着胸口一脸的纠结,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同时却又有种难掩的兴奋不断从心底冒上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 三个大人看着这丰盛的有些过份的早饭,吃的小心翼翼,感觉身在梦中一样。李平安大些,还能控制一下自己,李平福和李巧在李宝儿三姐弟的带动下,就完全放飞了自我。几人甩开膀子吃的满嘴流油,不但把一木桶的鸡丝粥给吃光了,最后连大木盆里的鸡肉都吃的一块不剩。 “你们都吃饱了吗?”李宝儿左右看看。 “饱了,饱了,造孽啊,吃了这么多要还不饱,这得是什么肚子啊。”王氏一边帮忙收拾碗筷,一边还在心疼吃下肚的鸡肉和糙米粥。 李宝儿想说她其实还可以再吃点,不过看王氏心疼成那样,想想还是不刺激她了。她去刘氏屋里把那个羊皮袋子拿了出来,等王氏擦干净了桌子,就把里头的银子全都倒到了桌上。 骤然看到这么多的银子,除了李佳和李满,其余人都吓的差点没跳起来。 李树说话都结巴了,“宝,宝儿,这,这些银子,你哪儿来的?” 李满抢着道,“这些都是大姐救人得的,就跟救了东子的大伯一样。” 李宝儿冲众人点点头,用手把银子从中间划拉为两份,然后把其中一份装回羊皮袋里,另一份推到李山面前,道,“这是孝敬您的。” 李山反射性的摇头,“不行,不行,大伯怎么能拿你的银子呢。” “爹是您带大的,这个是孝敬。”李宝儿看着他,认真的道,“生恩不及养恩大,您拿着买地起房子。” 李山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王氏捂着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李树已经先哭上了,“大哥,你对弟弟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这银子你得拿着,不然我这心里……心里……” 李宝儿看着哭的唏哩划拉的李树,转头看看同样炯炯有神的李佳和李满,视线转向李平安几个时,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她顿时就平衡了,推了一把李巧道,“快把银子收起来。” 李平安看着桌上的银子,目光有些复杂。他原本以为他们一家做了重大牺牲,是来帮扶日子艰难的三叔一家的,没想到得到帮扶的实际上却是他们一家。 李巧扭头去看王氏,王氏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正抱在一起哭的李山兄弟俩,又看了眼一脸认真的李宝儿,咬了咬牙,道,“这银子就算是大伯娘借你家的,等我们起了房子,真正安顿下来,大伯娘一定一文不少的还你。” “这是孝敬银子,不用还。”李宝儿过去拍了拍哭的正起劲的李树,道,“爹,你和大伯去找村长买地基盖房子,我要和王凡去镇上卖狍子,还有买东西。” 李树闻言忙抹了把眼泪,道,“镇上爹熟,爹陪你们去,买地基盖房子的事让你大伯去就行了。” 于是李树和李宝儿决定去镇上卖狍子,顺便采买些家里需要的东西,李山去找村长谈买地基盖房子的事,李平安兄弟俩去割茅草以便回头用来建房,王氏母女和李佳、李满在家做饭及照顾刘氏,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李宝儿把羊皮袋子挎在身上,留下一地的山鸡和野兔给家里人添菜,只扛着狍子就和李树出了门。大清早的村里土路上的人也没几个,可看到宝儿又扛着头狍子往村口的王鑫家去的村民,就都又议论开了。 “这一大早的,李宝儿竟然就又打到狍子?这李树家该不会是要发财了?” “唉,李家老两口昨天才跟李树一家断了亲,你说李树家这要是马上就发财了,李家老两口和许春花这得要多后悔?” …… 今天要去镇上的事是昨天就已经约好的,所以李宝儿和李树到时,王凡父子俩早就等候他们多时了。昨天老李家发生的事儿,昨晚就在村子里传遍了,王鑫拍着李树的肩膀,也不安慰他,只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李树用力点了点头,笑着回锤了他一拳,道,“我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真正的亲人之间,不需要客气,有事只需开口就好。这就是李树和王鑫之间的兄弟感情。 三人挥别了王鑫就出了门,李宝儿扛着狍子,让王凡和李树骑骡子,三人一路走的飞快,平时从王家囤到草甸镇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到,今天三人却只用一个时辰就到了。 第24章 关你屁事! 第24章关你屁事! 为了不太过惊世骇俗,在离镇子尚有一里地左右的地方,王凡和李树就下了骡子,让李宝儿把狍子放到骡子背上。三人步行去镇北一家王凡经常送野味的富户府上送了狍子,管家直接给了王凡五两银子,道,“多的一两多银子是主子赏的。” 这可把李树给高兴坏了,三人谢过了管家出来就直接往镇东走。大梁朝人们聚居的规矩是北贵西富南贫东乱。镇东虽然混乱,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东市却是贫民百姓聚集最多,也是最热闹的地方。 “我们接下来要买粮食和油盐酱醋这些调料,还有买布匹,棉花以及去惠民医馆给你娘抓药。”一进东市,王凡就开始东张西望,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的,不断念叨着李宝儿父女俩今天要办的事。 “哟,这不是李树吗?怎么才回家一天就又跑镇上来了?”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李树三人都不约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发声处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竟是走到了赵家酒坊前。 李宝儿眯眼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吴三,问李树,“爹,这人你认识?” “这是爹之前做活的酒坊,这人叫吴三,是酒坊新来的伙计,和酒坊的东家沾着点亲。”李树沉着脸看着从酒坊里走出来的吴三,语气不善的道,“你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酒坊里的几个伙计被吴三的声音吸引了出来,见真是李树来了,就都袖手站在铺子门口看起热闹来。 “好歹咱们也一起共事过,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吴三绕着李树转了一圈,瞥了眼盯着他看的李宝儿和王凡,便撇开了视线,嘲讽起李树来,“你说你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放着家里的孩子不管?你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你那个敢把亲爷爷扔河里去的不孝女最后是怎么处置的?是被赶出家门了,还是打板子关祠堂了?” 王凡闻言立即扭头去看李宝儿。 李宝儿则皱眉瞪着吴三,四个字直接脱口而出,“关你屁事!” 李树原本看到吴三下意识想的是如何摆脱他,可听到李宝儿的声音之后,他立即就想起了女儿现在恐怖的破坏力,立即就想伸手去拦,结果还是晚了。 吴三一听到这四个字,立即就横眉骂道,“臭丫头,你说什么?” “说你多管闲事。”李宝儿抬腿就往吴三的小腿上踹了过去。 众人只听得“喀拉”一声骨头的脆响,吴三就抱着腿,倒在地上惨叫着打起滚来。 几个伙计见出事了,调头就往酒坊里跑。 李树看了眼女儿没比胳膊粗多少的小细腿,很无奈的缩回了自己拦在她身前的手,道,“宝儿,你以后动手前,能先跟爹说一声不?” 李宝儿眨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告诉你。” 李树顿觉老怀大慰,他一手拦着宝儿,防止她再给吴三一脚,一边低头对地上痛的脸色惨白的吴三,叹气道,“我都已经离开酒坊了,今天不过是路过这里,你却又想来欺辱我,泥人都有三分气性,你真当我李树是好欺负的吗?” 东市本就热闹,吴三的惨叫声立即就将四周店铺里的人和过路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小腿上的巨痛让吴三几欲发狂,他咬牙大叫道,“李树,你敢踢断我的腿,我妹夫不会放过你的。” 李宝儿闻言就要先下手为强。 李树吓的抱住她不敢撒手,“冷静,冷静,别冲动啊闺女,杀这种小人不值当。” 罗掌柜听到伙计的报信赶出来时,就把李树的话听了个全。李树的妻子病了,他需要一份来钱的活计做,家里的事情一了,他再到镇上来找活儿干是肯定的。罗掌柜的心知肯定又是吴三无端去惹李树了,只是没想到李树竟然会反抗,还伤了吴三。他走出酒坊,看了眼门前的情景,就扬声喝道,“李树,吴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吴三见他来了,立即大叫起来,“掌柜的,李树带来的小贱人对我使了妖法,我的腿断了,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王凡上去就给了吴三两脚,抬头冲罗掌柜大声嚷嚷道,“掌柜的,我们来你们酒坊买酒,没想到才到门前,你们这伙计就对我们冷嘲热讽的,还笑话我们没银子付酒钱。我倒想问问,你们酒坊就是这么看人下菜单的吗?我们穿的衣服上打着补丁就不能进你们酒坊买酒了?” 赵家酒坊所在的位置正是东市最热闹的地段,方才吴三一喊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现在王凡这么一嚷嚷,四周围拢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罗掌柜看着四周对他和酒坊指指点点的路人和邻里,不禁急道,“小兄弟这话严重了,我们赵家酒坊打开门做生意,向来诚信为本,怎么会看人下菜单呢?这里面想必是有误会。” 地上打滚哭嚎的吴三闻言立即朝罗掌柜叫道,“掌柜的,李树是个什么底细,您还不清楚吗?他都快穷的当底裤了,怎么可能会舍得花钱买酒喝?他们就是故意上门来找茬的,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个小贱人把我的腿踢断了,是真的断了啊。” “哟,那小姑娘瘦的都跟柴火棍似的了,被她踢一下能有多疼啊,这伙计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这赵家酒坊该不会是设了局想要坑人家?” “这伙计刚刚还嚷着不放过人家父女呢,一看这里头就有问题。” 附近铺子的一个小伙计为众人解惑道,“这两人原都是这酒坊的伙计,地上躺着的这个是新来的,另一个在这里都做了快四年了。昨天这老伙计结了工钱回家去了,今天带着两个孩子牵着骡子到镇上来,或许还真是来买酒的呢,毕竟是老东家,来光顾生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四周人们的议论声传进罗掌柜耳里,让他直觉大事不妙。李宝儿看着又瘦又小,那胳膊和腿细的就跟芦苇竿似的,反观吴三虽不算高大,人却是壮实的。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块儿,吴三抱着腿满地打滚、哭嚎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假了。 第25章 砸了酒坊 第25章砸了酒坊 可这吴三跟东家沾着亲,罗掌柜还不得不护着他些,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略过王凡,直接对李树道,“李树,你们当真是来买酒的吗?想买多少,可带了银子来?” 李树性子有些木讷,而李宝儿更绝了,话少不说,一不高兴直接就动手了。王凡自觉吵架就该他出马,所以跳到李树和李宝儿面前,瞪着罗掌柜嚷道,“我说掌柜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买不起你们赵家酒坊的酒是?” 罗掌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王凡,道,“小兄弟只管说打算买多少酒就好了,只要你们能拿出酒钱来,今天这事就算是我们这伙计的错,老夫自会奉上一坛好酒向三位赔罪。” 输人不输阵,打脸的事她最喜欢了,李宝儿果断冲王凡道,“我们买酒。” 王凡闻言眼睛一亮,探头往酒坊的铺子里看了一眼,昂头朝罗掌柜笑道,“不知你们这酒坊前头铺子里的酒,一共值多少银子?” 罗掌柜伸出手来五指张开,道,“老夫今早才盘过帐,连坛带酒整整五十两。” “买了!”李宝儿在李树的手上轻轻一抚。 李树只觉手臂一麻就无力的垂了下去。他眼看着自家闺女一闪身就到了王凡身边,然后一眨眼,连王凡都不见了,心里一急就大叫起来,“宝儿……” 李树的叫声方落,就听酒坊的铺子里传来阵阵酒坛碎裂的声音,浓浓的酒香从铺子里涌了出来,惊的罗掌柜“哎呀”一声就朝铺子里冲去。 没错,李宝儿和王凡此时正在赵家酒坊的铺子里,一人一条扁担轮圆了往身边的酒坛上砸。 李宝儿速度快,几扁担下去铺子里就缸碎酒涌,等酒坊的几个伙计反应过来,完好的酒坛都没剩下几个了。 “你们果然是来捣乱的,来人,快去报官啊。”罗掌柜看着这一地的混乱,气的差点儿没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们还真当我们赵家酒坊是好欺负的不成?竟然敢来砸我赵家酒坊的铺子,也不看看你们有多少斤两?” 有李宝儿在,王凡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人欺负,他拿着扁担将剩下的几坛酒也给砸了,这才把扁担一扔,转头往李宝儿看去。 李宝儿向他招了招手,走到柜台边,把身上挎着的羊皮袋子拉开,道,“给银子。” “好咧!”王凡笑嘻嘻的开始从李宝儿的羊皮袋里一锭一锭的往外掏银子。 李宝儿这袋子里原本有三百六十五两银子,不过今早出门前随手划拉了一半给李山一家,所以袋子里剩下多少银子,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肯定不只五十两就对了。 因听到铺子里有打砸声而跑过来围观的众人,一看到被王凡摆到柜台上的银子,都不由纷纷惊叫起来。 “哟,看不出来呀,这两个孩子竟然随身带了这么多银子。” “还以为是来捣乱的呢,原来是真的准备了银子来买酒的啊。” “都说树活一身皮,人活一口气,看来还真是这酒坊的伙计狗眼看人低,把这两个娃给惹火了。不然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这好好的酒就这么给砸了,可惜了呀。” 而罗掌柜此时的脸色已经快黑成锅底了。好好的一单生意,因为吴三的故意找茬变成这样,损失的何止是银子?铺子被砸成这样,就算对方肯付银子,这也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人群外传来一阵呼喝声,一队捕快在一个伙计的带领下匆匆而来。 而李树这时候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李宝儿和王凡身边,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捕快的接近。 王凡压根儿没管那些捕快,照李宝儿的意思掏足了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才停下手。 李宝儿挑眉看着他,“够五十两了吗?” “只多不少。”王凡很自信的道。 李宝儿点点头,转身朝罗掌柜道,“掌柜的,五十两酒钱,只多不少。”她说着伸手在那些银子上轻轻一抚,那五十两银子不管是小块的碎银还是整锭的银锭,都深深的嵌进了柜台的桌面里。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就连素来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的罗掌柜,这会儿都忍不住开始冒冷汗了。 匆匆赶来的一众捕快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人,连忙朝李宝儿抱了抱拳,面带恭谨的道,“这位小姑娘,您可是王家囤的李宝儿姑娘?” “是我。”李宝儿不闪不避的迎向他的视线。 这捕快却连忙低下了头,面带恭敬的道,“卑职是渠县麾下草甸镇的捕头,姓田名军,昔日也曾在镇北军麾下效力,世子爷离开草甸镇前有命:这草甸镇方圆百里之内,若是有不长眼的人想要找姑娘麻烦,卑职需力惩不怠。”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不禁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也在心里直呼过瘾。今天这热闹可真是一出接一出,比那看大戏还精彩。 原本以为是穷父女上街,遭酒坊伙计坑害,谁知一转身,一男一女两个娃就把酒坊给砸了个精光。原以为捕快来了,这三人就再劫难逃了,可谁知那两个娃子还真掏出了五十两银子来。 可砸了人家的铺子,也不是给了银子就能没事的,谁知那女娃娃转眼还把那银子都按进桌子里了。 最劲爆的是这田捕头不但知道这女娃娃,还说镇北王世子爷临行前有命,让田捕头护着她。 那可是镇北王世子啊,全北疆都归镇北王府管,这可不就是他们北疆的太子爷嘛。有这一位护着,这女娃娃想在北疆横着走,那肯定没人敢叫她竖着行了。 罗掌柜此时的冷汗也淌的更欢实了。他愣愣的看向护在李宝儿和王凡身前的李树,此时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你说这小子在他这里做了四年工,怎么就从没提过自己有个这么利害的女儿呢?有镇北王世子爷做靠山,你说你小子还装什么孙子啊? 没人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罗掌柜和四周众人脑补了多少的念头。 第26章 乖乖挨板子吧 第26章乖乖挨板子 李宝儿听了田军的话,只是眨了下眼睛就摇头道,“不用,我砸完了,也付钱了。” 王凡看田军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忙笑着解释道,“罗掌柜说这铺子里连缸带酒值五十两银子,我们花五十两听了个响,现在砸完了,银子也付了,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劳动田捕头您的。” 田军转头看向一边猛擦冷汗的罗掌柜,拖长了声音问道,“掌柜的,这事情……” “事情就是这位小兄弟说的这样。”罗掌柜赶忙接话道,“这位李姑娘和这位小兄弟买了我家铺子里的酒,是伙计不懂事,一看他们在砸酒缸就跑去找您了,有劳田捕头您白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罗掌柜小跑到田捕头身边,连忙陪笑作揖,借着袖子的遮掩还顺手塞了个钱袋子到田捕头手里。 田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罗掌柜做生意了。”说着转头又朝李宝儿恭敬抱拳道,“卑职就在这草甸镇任职,姑娘若有事需要人跑腿,尽可差人来唤卑职。” 李宝儿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我记住了。” 见田军笑着带人转身往外走,罗掌柜擦擦满脸的汗,才想松口气就听外头的吴三又嚷嚷了起来,吓得他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田军一行人才下了台阶,躺在地上已经痛的神智不清的吴三,以为他们已经抓住了李树三人,立即大喜过望,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官爷啊,你们可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李树指使那个小贱人踢断了小人的腿,小人的腿是真断了呀。” 田军闻言惊奇的微挑了下眉头,脚步一顿就朝吴三走了过去。田顺来给他传话时可是特别提醒过他的,那位叫李宝儿的小姑娘听说前不久撞伤过脑子,行事和想法都跟孩子似的比较直接,一个不高兴就想把人给灭了,而且是绝对的杀人不眨眼。 他挺好奇这人这么咋胡,怎么就只被踢断了腿,而不是脖子呢?难道那位李宝儿姑娘最近修身养性,学会手下留情了? 吴三一脸的冷汗外加眼泪鼻涕,刚才又在地上滚了许久,此时看起来很是狼狈,他一见田军向他走来,想着他那县太爷小舅子的妹夫,强烈的恨意和屈辱让他立即就生出了个恶毒的念头。 他挣扎着爬过去抱住田军的腿,小声道,“官爷,官爷,我妹妹是赵东家的二姨娘,赵家酒坊的东家你知道,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我们都是自己人,你,你把那小贱人交给我处置,我让我妹夫给你在县太爷面前美言几句,如何?” 田军看着吴三笑了,抬手朝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来人啊,这人无中生有,还妄图对本捕头行贿,给我仗责二十大板。” 吴三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田军。这捕头明明对他笑了,不该是遵照他的吩咐把那小贱人抓来交给他处置,然后再对他多加奉承的吗?怎么会是要打他板子呢? 看到四个捕快如狼似虎的过来要架他,吴三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官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妹妹真是赵金贵的小妾,我真是赵金贵的大舅哥啊。” 田军不屑的嗤笑道,“这年头,连个当妾的家人都敢妄称是主家的大舅哥了吗?看来我也该给县令夫人提个醒了,省的这老赵家今后败在赵金贵的一个小妾手里。不过今天不管你是谁家的大舅哥,这无中生有,对本捕头行贿是事实,你还是乖乖挨板子。” 田军说完一抖腿,就挣脱了吴三往后退开,让两个捕快上前将人架走。 原本堵在酒坊门口看热闹的人,一看那边要打吴三板子了,立即呼啦啦的全都跑那边看热闹去了。 铺子门口人一清,李宝儿感觉视野都开阔了。 “哎呀,我的骡子!”王凡看着空空如野的店铺门口,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了的骡子。 李宝儿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一手一个抓着李树和王凡,一个闪身就到了街上。她示意王凡看街边的小巷,“看,骡子在那儿呢。” 王凡看到自家的骡子竟然没被人给牵走,不由大喜过望,忙冲过去拉起骡子的缰绳,朝李宝儿笑道,“真是太好了,幸亏那些人忙着看热闹没把骡子给我牵走了,不然回去非得被我爹扒掉一层皮不可。” 李宝儿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道,“它是被牵到这儿来的。” 李树也庆幸的笑道,“可能是因为看你们砸了酒坊也没事,那个叫田军的捕头还说要任宝儿差遣,而且还打了吴三的板子,那偷骡子的贼才放下骡子跑了。” “跑了好,跑了好啊。”王凡闻言捂着胸口后怕不已。 “走,去买东西。”赵家酒坊那边此时正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宝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此时竟然行人寥寥,偶尔从身边匆匆跑过的路人,还都是赶着去看热闹的。 三人转过街口就到了一条南北朝向的街上,却不知那头吴三已经被打的快要昏厥过去了,就这还是田君手下留情的结果,要不是听手下说吴三的腿确实是断的不能再断了,田军也不会留这个手。 吴三却不知这些缘由,只觉得自己会挨板子都是因李树和李宝儿而起,所以咬牙切齿,在心里恨毒了李树父女俩,誓要一有机会就报复回去。 而已经走过街角的父女俩,丝毫不知自己两人已经被人恨上了。四周的人流一下多起来,李树忙拉住李宝儿的手,往路边靠了靠。 李宝儿站住了脚,突然扭头往远处的一个角落看去,那里有人在卖狗崽。而她眼尖,只一眼就看出那箩筐里的三团毛球有异样。 “王凡,这边。”李宝儿眼睛发亮的招呼了王凡一声,扯起李树就跑。 看李宝儿兴奋的模样,李树被扯着跑也不生气,温声问她,“宝儿啊,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宝儿弯眉笑道,“那边有人卖狗,咱们去买。” “狗哪用买啊,你王鑫叔家就有。”嘴里虽在报怨,可看着女儿抓着自己的手,李树也只有笑着任她拖着自己往前。 第27章 三只狼崽 第27章三只狼崽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看看我家这跟狼配种生下的狼崽子,养大了看家、打猎都是一把好手,大家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啊。” 李宝儿拉着李树挤过去,在装狗崽的竹框前蹲下,看着里头三只黑毛的狗崽,抬头问那卖狗的,“多少钱?” “小姑娘好眼光啊,这可都是上好的狼狗崽,一只只卖五百文,你要是三只一起买,我就给你算便宜点。” 李树被这卖狗人的狮子大开口给吓的失声叫道,“多少一只?” 边上一个被吆喝声引来的中年人,探头往那竹框里看了一眼就嗤笑道,“我看你这人是想钱想疯了,这一看就是还没断奶的狗崽子,你还卖一只五百文?这三只狗崽离了母狗,能活几天还是问题呢。”说完摇摇头就转身走了。 边上不少人闻言,往竹框里看了眼也都笑着摇头走开了。 王凡挤过来看了一眼,拍了拍李宝儿的肩膀,道,“傻宝儿,你要想养狗,回头等我家狼狗抱崽了就送你几只,我家狗多,你要几只有几只,这东西哪儿还用买啊。” 那卖狗人一听就急了,指着箩筐里的狗崽叫道,“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那狗能跟我这和狼交配生的狼狗崽子比吗,你看看我这狗崽的个头,再看看这筋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狗种啊。” 李宝儿伸手摸了摸三只小毛团,心说才出生不足一月的狼崽,确实是打着灯笼也难遇上。她抬头朝王凡道,“便宜就买回去给小弟玩。” 能叫宝儿坚持要买的狗崽,那肯定就不是普通的狗了。王凡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往那箩筐里看了一眼,抬头问卖狗人,“老板,你这三只小狗要是肯一百文卖,我就勉强买了,反正我家是打猎的,多养几只狗也使得,不然就算了,反正我家也不缺这几只狗。而且就像刚刚那位大叔说的,你这狗崽离了母狗能活几天还不知道呢,万一要是死了,我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 “一百文就想买三只?这怎么成呢?我这可是和狼配种生的狼狗崽,小兄弟你不识货也不能乱杀价呀。”卖狗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五百文,你给五百文,这三只就都卖你了。” “一百文三只,卖就卖,不卖就算了。”王凡拍了拍李宝儿,示意她起身走人。 周边几个看热闹的人就起哄道,“三只快死的狗崽子,人家愿意出一百文你还不卖,搂着准备生金蛋吗?” 有人拉长了声音大声嘲笑道,“贪心不足,小心回头一文钱都捞不着。” “这年头,哪个村子里没人养狗啊,拿几个鸡蛋去换一只回来不就完了吗?这东西还要花钱买?” 那卖狗人被众人说的心慌,一看王凡要拉李宝儿走,忙急声叫道,“一百文就一百文,你们回来,我这狗卖你们了。” 成了!李宝儿高兴的朝王凡一笑,王凡立即就得意的眉飞色舞起来。 李树虽然很心疼那一百文钱,可看李宝儿这么高兴,也只好乖乖从怀里掏出铜钱,跟那卖狗人到一边数铜板去了。 王凡从骡背上把个空背篓解下来,李宝儿把那三只小狗装进去,就背到了背上。 三人直到远离了那卖狗的摊子,王凡才把李宝儿拉到一边小声道,“宝儿,这三只狗崽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这是狼崽。”李宝儿说完看王凡似乎没明白,就又加了一句,“纯种的,真狼。” 李树一听这话就急了,气急败坏的凑过来,道,“你这孩子,知道是狼崽子怎么还敢买呢?这狼崽子可是养不熟的。” 王凡却激动道,“怎么会养不熟呢?叔,那狗不就是狼被人养久了,养熟的嘛。”他星星眼的转头盯着李宝儿求道,“宝儿,你这里有三只呢,分我一只呗。” 李宝儿点头,“就一只。” “成!”王凡高兴坏了,嘴巴都差点儿没笑咧到耳后根去。他频频往宝儿的背篓里看了又看,最后实在没忍住,凑到李宝儿身边殷勤的道,“宝儿,不如我帮你背背篓,你一会儿不是还要进铺子买东西吗?背着背篓挺不方便的。” 李宝儿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异议,直接就把背篓解了下来,把王凡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 李树在一旁看他们两个这样,只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们买的这狼崽应该是还没断奶的,想要养大,还得给买只母羊挤奶喂它们才行。” 李宝儿和王凡听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见猎心喜买了三只小狼崽,要养还得这么麻烦。如此类推的话,买头母羊回去,他们岂不是还得给母羊搭个羊棚,然后每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还得不时带它出去遛弯儿? 李宝儿一脸茫然,王凡挠头讪笑,看得李树无奈的直摇头。 王凡见状忙道,“叔,听说这羊奶喝了最是滋补了,你看宝儿和李佳都挺瘦的,回头挤了羊奶,让她们都喝,指不定她俩喝着喝着就能养的白白胖胖了呢。” 一句话说得李树动了心,点点头就领着两人先去了镇子最东头的牲口市场。 草甸镇看着并不怎么大,这牲口市场却非常热闹。王凡牵着骡子背着三只小狼,要在外头等他们,李树也就由着他去了。父女俩在市场上转悠,李宝儿见李树每每看到那些健壮的牲口就会两眼发光,不由问,“要买吗?” 李树憨笑,“爹就看看,咱们不买。” 李宝儿拉开羊皮袋看了眼,想着她们还要给刘氏抓药,还要采买油盐酱醋,以及布匹棉花之类的做衣服和被褥就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砸那些酒了。” 李树闻言就不由好笑的摸了摸她头,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也不晚,以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虽然这五十两花得解气,可下次你手里的钱万一要是有急用的,你一冲动就给花掉了,那之后要怎么办呢?” 李宝儿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树点了点头。 第28章 走丢了怎么办 第28章走丢了怎么办? 羊在北疆是跟猪和牛一样的牲口,市场上非常多,李树带着李宝儿货比三家,最后用五两银子买了一头健康的母羊。 两人牵着母羊出了市场后就去汇合了王凡,三人先转去了惠民医馆给刘氏抓药。 李树算是惠民医馆的常客了,刘氏的药不贵,十帖药也才三百二十文,可这药当初开方的老大夫曾交代过,因为刘氏的身体虚,用的又都是便宜的药材,所以一旦开始吃就不能断,这样吃上个四五年,才能慢慢把身体亏空的元气给补回来。 当初开方的老大夫不会想到,原本看着家境尚可的李家,竟不肯为刘氏出这么便宜的药钱,而且他也不会想到,李树为了他这句话整整坚持了四年。可这四年来,因为心情抑郁,也因为常期的营养不良,刘氏的病看着一直就是这么挨着,一点都看不到好转的希望。 听李树说起老大夫的医嘱,李宝儿看着药包想了想,道,“我们去大城市找好大夫帮娘看病。” 王凡在旁道,“县城离咱们这儿可远着呢,坐马车也得走上大半天,你娘的身子能挨得住吗?” “是啊。”李树叹了口气,看着李宝儿道,“要去县城看病的话,咱们家不但要攒够租马车的钱,还要攒给你娘看病抓药的钱,而且去了县城,吃住就都要花银子了。” “那要多少钱?” 李树想了想,道,“最少也得先攒个一二百两银子。” 听到只用这么点钱,李宝儿顿时松了口气,道,“攒钱买马就有钱了。” 李树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可王凡却听懂了。他看了看四周,凑到李宝儿身边小声确认道,“你是说,要买马去碧水城找世子爷拿那笔赏钱?” 李宝儿点头。 李树在旁听了一耳朵,忙凑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王凡便把李宝儿在山里的壮举跟他狂吹了一翻,然后笑道,“叔,所以你家不是没钱,而是这钱还在碧水城里呢。你们要真急等着用钱也不必买马了,就骑着我家这骡子去,有个七八天也能打一个来回了。” “不用,我自己跑过去。”马和骡子哪有她自己跑得快? 李树立即否决道,“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又从没出过远门,回头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走丢了怎么办?” 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放心自己才十三岁的小闺女独自出远门呢?就算他闺女如今利害的一塌糊涂,也改变不了她从没出过远门,而且才十三岁的事实。 鉴于李树的态度坚决,这个话题就不了了之了。 三人去杂货铺把油盐酱醋茶酒糖都买了一份,就转去了专卖旧布料的陈记布庄。 陈记卖的布料或是颜色和花样过时了的,或是沾了水退了色,或是布坊没染好的。所以价格要比镇上另外两家布庄卖的便宜不少。 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日常能有身不打补丁的衣服穿就已经很好了,只要布料结实,大家也不会在意料子是不是时兴,颜色匀不匀称,是不是退色了的问题。 李宝儿想着家里盖了几年满是补丁的被褥,和全家人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就直接挑了两匹处理的白色粗棉布,四匹最便宜的蓝底白花细棉布,以及最好的深蓝、白色和黑色的细棉布料各两匹。又买了五十斤棉花,一大包布头以及一大包针线,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回村的时候照旧是李宝儿背东西,王凡和李树骑骡子。三人回到满山囤才未时四刻,穿村而过时,照旧引来不少村里人的注意。 三人虽然一路走的飞快,可仍有喜欢碎嘴的妇人跟了过来,站在门口也不进院子,两眼直盯着李宝儿背上背的大包袱。这个问:“哟,宝儿啊,你们这都买了什么回来啊?这么一大包。” 那个叫:“李树啊,你们今天猎的那头狍子看着个子可不小,卖了不少银子?看这买的一大包东西,这都买啥了?打开给大家看看呗。” 李树虽然很想直接关门,可大家毕竟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也不好做的太难看,所以他只能僵笑着推说,“没买啥,真的没买啥。” 王氏和李巧从刘氏的屋里出来,正想找借口打发了这些女人,却见李宝儿把背上的包袱往院子里一放,一边招手叫李佳过去,一边解开包袱皮,把最上面的大包袱打开,从里面抽出来一块面积颇大的酒红色粗布。 门外的一众妇人一看李宝儿拿出来的竟是块布头,李树的僵笑和推辞一下就都成了遮掩的借口。几人以为这一大包都是不值钱的布头,不禁都捂嘴笑了。然后也不用人赶,几人自说自话,各自找了借口就扭头走了。 李树顿觉好笑的摇摇头,过去关上院门,就牵着母羊去了后院。 李宝儿根本没注意那些来看热闹的女人,她比着身上的羊皮袋子和李佳道,“用这个布给我缝个差不多的袋子,里面要有两个隔层。” 李佳捧着布料,一脸不舍的道,“这布这么大,又厚,做衣服都够了,做袋子多可惜啊。” 李宝儿在包袱里翻了翻,又抽出一块更大的粉色细棉布塞给她,“这个做衣服,粗布做袋子。” “哇!”李佳捧着那粉色的布料,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忙不迭的冲李宝儿点头。 李巧见状忙凑上去翻那包袱,见里头都是各色布头,料子最小的也有好几尺,大的一丈的都有,也忍不住惊喜的笑起来。 “我买了布料,大家都有新衣服。”李宝儿见她这么高兴,俯身把装布头的包袱挪开,让几人看底下整齐叠放着的棉花和十二匹布料。” 王氏看着这又是棉花又是布料的不由惊道,“买这么多料子是要干啥呀?” “做新被褥,还有新衣服。”李宝儿看看李佳,觉得以她的小身板做全家人的衣服估计会有些难度,便严肃的转头对王氏道,“您要帮忙。” 王氏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点头道,“好,大伯娘帮你们做。” 第29章 险些就回不来了 第29章险些就回不来了 李巧笑道,“我也可以帮忙。” 李宝儿立即眉眼弯弯的冲她点了点头,赞道,“你乖,姐姐送你只小狼崽。” 正蹲在角落里用手指头逗三只小狼崽的王凡闻言,差点儿没跳起来,连忙抱着背篓叫道,“说好了要给我一只的,宝儿你不能耍赖。” “什么呀?快给我看看。”李巧立即往王凡那边跑过去,李满和李佳见状,也不围着布料看了,全都往王凡那边冲去。 李宝儿看王凡左躲右闪的不让三人看背篓里的小狼崽,过去用巧劲轻轻一扯,就把背篓夺了过来,“你一只,巧儿一只,李满和李佳一只。”她把背篓里的三只小毛团都拎了出来,放到地上。 三只小狼“呜呜”叫着四处乱嗅,那模样可爱的人手心发痒。 李满惊呼一声就想伸手去抱,李宝儿伸手挡了一下,道,“有虱子,不能抱。”她指着一只两耳尖上长白毛的小狼和李满道,“这是你和李佳的。”又指着一头四个爪子上都是白色的小狼道,“这是巧儿的。” 王凡蹲在一旁看着剩下的一只,有些不满的道,“怎么就我这只是全黑的?” “不是黑的。”李宝儿把那只小狼提起来,众人就看到了小狼的胸口下面接近腹部的地方有块白毛。 三只小狼各有白的地方,王凡这下满意了。 因为三只小狼都还没断奶,要先放在一起养,而且因为小狼身上有虱子,要洗干净了才能抱,所以照顾小狼的任务暂时就落在了王凡身上。 一整个下午,李满都在跟着王凡屁股后头转。 王氏则领着李佳和李巧,在刘氏的屋里忙着给李宝儿姐弟三个做新衣裳。 看着天色还早,李宝儿就上了趟山,她也没走远,就在西山逛了一圈,活捉了三只山鸡和一只锦鸡,又鸟蛋野鸡蛋山鸡蛋的摸了半篓子,就下了山。 把锦鸡套上绳子扔给李满玩,李宝儿去后院把三只山鸡交给了正在搭羊棚的李树,然后就去村口的杂货铺,用一小块碎银子买了十斗糙米回来。 如今家里人口多,粮食自然也吃得快。在这个世界打猎比在末世容易太多太多了,李宝儿不想再饿肚子,自然也希望李佳他们都能吃饱,挨饿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碧湖城,镇北王府 殷文远风尘仆仆的在府门前勒住马,才跳下马背,管家管仲就从侧门小跑着迎了出来,“世子爷,您回来了!” 殷文远把缰绳扔给迎上来的小厮,道,“管叔,我父王可在府里?” “王爷正在前院的书房里处理公务呢,可要老奴前去通禀王爷您回来了?” “不用,我要亲自过去面见父王。”殷文远侧头看向旁边跟着他一道儿回来的田和等人,道,“你们都先下去洗漱休息,这两天我都会在府里,有事自会派人去叫你们的。” “是,属下告退!”田和带着一众亲卫退了下去,殷文远这才转身大步进了府门,直奔前院镇北王殷宏飞的书房。 殷宏飞此时正在书房里为一堆公务头痛,听到外头侍卫喊“世子爷”,他抬头见自己的长子一身尘土的跨进书房,不禁高高的挑起了眉头,道,“你不是去巡视边境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孩儿这次险些就回不来了。”殷文远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转身合上书房的大门,就严肃着一张脸走到他的书桌前,低声将在大山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从鞑靼人的军帐里搜出来的地图,双手递给殷宏飞,面色凝重的道,“父王,从鞑靼人的地盘要穿过女真人的牧场,再直线翻越几十座大山,才能到我大梁境内,而那条地下河通道连当地百姓都不知道,你说鞑靼人是怎么得到这张地图的?” 殷宏飞拿起地图只看了一眼就黑了脸,道,“这就是前朝的扬子凡将军画的原图,这图如今应该收藏在我大梁皇宫的藏书阁里。” 殷文远闻言不由眯了眯眼,道,“您的意思是说,皇上身边出了细作?” “不管是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有问题,这事总归是出在京城那边的。”殷宏飞一脸不爽的把地图扔回桌上,往后靠了靠,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这事为父会写秘折问皇上的,和你联手剿灭鞑靼人的那个高手是什么来历,你查清楚了没有?” “她是草甸镇下属王家囤的百姓,身份并无可疑,据悉,之前也无人知晓她身怀武艺,只因数日前在山中出了意外记不得事了,见家中小妹被婶娘欺负,她一怒之下将叔、婶,两个堂兄弟和偏心的爷爷都给扔进了河里,村里人这才知道她身手不凡。” “一个村姑竟身怀绝世武功,有点意思。”殷宏飞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坐正了身体,两眼发光的追问,“那小女娃长得怎么样?多大了?可曾婚配?” 殷文远无语的斜眼看着自家老爹一脸八卦的模样,不由用力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父王,咱们在讨论那姑娘一身武艺的由来,你是怎么硬转到人家婚没婚配上头去的?” 殷宏飞摸着鼻子“嘿嘿”笑道,“这不是你说救你们的是个小姑娘吗?那既然是个姑娘,你长的也不算难看啊,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你了呢?” 殷文远心头不由一动,可一想到李宝儿拿了银两,转身就走的潇洒模样,他就失笑的摇了摇头,道,“您注定要失望了,那姑娘虽然武艺高强,可长的瘦瘦小小的,看着最多也就十岁出头的模样,还是个孩子呢。” “再是个孩子也总会长成大姑娘的,不过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女娃儿,就能连杀七十百多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就有些可怕了。” 殷宏飞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有些凝重的道,“那些隐世的江湖门派既要不为人所知,又想要把门中秘术和武艺传承下去,收徒一向都有很严格的限制。那小姑娘突然失忆,不一定就是出了意外,照你得到的消息来看,也有可能是她不忍看家中亲人忍饥挨饿,想要动用所学,而被门派中人给消去了记忆也说不定。” 第30章 世子爷有中意的姑娘了 第30章世子爷有中意的姑娘了 殷文远微皱了皱眉头,看着殷宏飞道,“父王,以你看,那姑娘的记忆可还能恢复?” 殷宏飞摇头,道,“若那姑娘的记忆真如为父推断的那样,是人为抹去的,那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否则只怕会引来门派无止境的追杀。” 殷文远点点头,又道,“父王,孩儿有意想将那小姑娘招揽到麾下。” “应该的,这种高手若是能招揽到,自然是多多益善。” 见殷宏飞同意了,殷文远便道,“那位李宝儿姑娘一人杀了七百多鞑靼兵,她若在军中,照理是能封个千户的,我想给她讨个实职,以便引她来碧水城。” “你不是说她家家境平寒吗?那不如再送她一座碧水城中的宅院,如此一来,她不就搬到碧水城来了吗?”殷宏飞说着写了一份任命文书,又找出张城南二近小院的房契,一起递给殷文远,正想再调侃儿子几句,却听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屋里的父子俩立即就闭了嘴。镇北王府虽然守卫森严,可也不是真正的铁板一块,身为王府的掌权人,有些时候他们也必须谨慎。 院子里,管仲没敢靠近书房,只在书房前的台阶下站定,扬高了声音禀报道,“王爷,世子爷,王妃得知世子爷回府了,让院里的丫环来报说,王妃等您二位回主院用饭。” 屋里的殷文远父子俩闻言,同时松了口气。 殷宏飞顺势站起身,对殷文远笑道,“你这一出去就是大半个月,你母妃这是想你了。” 殷文远闻言脸色也不禁一柔,点头道,“我回房梳洗一下就过去陪母妃用饭。”他拿着任命文书和房契一脚踏进自己的远山堂,两个发簪金钗、长相娇美的丫环便身姿袅娜的朝他迎了过来,“恭迎世子爷回府。” 殷文远看着两人熟悉的眉眼,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瘦的不像话,却也强大的不像话的女孩。她那么强,却过的那么困苦,而他的丫环每日只用为他端茶倒水,就能穿戴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富贵……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殷文远以前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可有了李宝儿做对比,他才倏然发现自己的丫环过的未免也太舒服了点,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屋里为什么要两个丫环侍候? 弟弟们的院子里贴身侍候的都是小厮,这两个丫头到底是何时到他身边来的……殷文远站在那里努力回想,终于被他想起来了,好像是他把田顺和田和升做了副将之后,他母妃就给他派了紫荆和紫杏过来。 母亲大人的好意可不好拂逆。殷文远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也不叫两人起来,边抬脚往屋里走边道,“紫荆,紫杏,从今日起你们两个管着院子,不必再进屋侍候了。”说完,他又扬声道,“去个人叫管家和田顺过来,本世子有事吩咐。” 院里子里跪着的二等三等丫头齐齐应是,两个小丫头忙不迭的冲他磕了个头,就起身跑了出去。 紫荆低头恭敬的应了声“是”,紫杏却惨白着一张脸,猛然回头跪行了两步,含泪朝殷文远哭道:“敢问世子爷,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才要如此发落奴婢?” 殷文远在正房门口回头,看着紫杏梨花带雨的哭相,脑中闪现的却是一张如懵懂孩童般,睁着大眼一脸认真望着他的瘦削小脸。 他皱眉沉吟了会儿,才微微一笑,道,“你没有错,爷只是觉得……爷的屋子在没有女主人住进来之前,不适合让你们这些丫环进出。”说完,他就径自转身进屋去了。 紫杏傻傻的呆在那里,嘴唇翕动了半晌,才低不可闻的吐出一句话,“世子爷这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紫荆看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借着扶她起身的档儿轻声劝道,“我早就劝过你莫要对世子爷动心了,他是天上的云,我们却是脚下的泥,你如何能配得上世子爷?趁着没人发现,你快快把那心思收起来,莫要自误了才好。” 她不劝还好,这一劝,紫杏哭的更利害了。紫荆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送她回房之后,就径自出去忙活了,毕竟世子爷之前房里房外的事可都是她和紫杏在管着的,如今主子回来了,这洗漱、吃喝可都得赶紧安排上才行。 田顺是先管家一步赶到的,彼此殷文远正在内室洗澡。田顺见紫荆站在院子里,奇怪之下问了缘由,才知道殷文远终于意思到这两个丫头的存在了。 只可惜他家世子爷的脑子长的跟别家的少爷不一样,人家看到貌美的丫环,想的是收为己用,他意识到身边围着的丫头青春貌美,想的是要为未来世子妃守身如玉,快快把人赶走。 田顺咧着嘴角,也不用人招呼,撸起袖子就熟门熟路的进了殷文远的浴室,“世子爷,属下来侍候您沐浴。” “我叫你过来可不是让你侍候我沐浴的。”殷文远泡在沐桶里,闭着眼睛吩咐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给爷擦擦背,自打你去了军营,可是很久没人给爷擦背了呢。” 田顺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调侃道,“紫荆紫杏不是在吗?您怎么不叫她们侍候呢?” 殷文远的语气倏然一沉,道,“你想找打,爷可以成全你。” 田顺立马求饶,“别,别,属下错了,您就把属下当个屁放了。” “油嘴滑舌!”殷文远直起身,趴到浴桶边上,方便田顺给他擦背,一边道,“一会儿你收拾收拾,带人跑一趟渠县。我给李姑娘求了个千户的缺,王爷还赏了李姑娘一个城南的院子,你去渠县把县令叫上,一起去王家囤给李姑娘把这赏赐送去。” 田顺骤然想起殷文远被李宝儿提着腰带扔到树上的事儿,忍不住就在心里想,他家世子爷该不会是被李姑娘一扔定终身了? 不过这话田顺是打死都不敢说出口的,他想了想,道,“王家囤离碧水城可是有好几百里地呢,咱们这些年骑马来去是跑习惯了的,可那王小兄弟不是说李姑娘的娘病的挺重的吗?李姑娘要请大夫医治她娘,还要到碧水城来,就她手里那三百多两银子够花吗?” 第31章 我们有银子 第31章我们有银子 殷文远想了想,也开始担心起来。“那爷再给她添一百两,你看怎么样?” 田顺点头,“我看行。” 殷文远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澡也不洗了,起身穿了衣服,带着田顺去了小书房。 他看着那任命书上放房契的盒子想了想,打开抽屉翻出一张城北三进院子的房契,把殷宏飞给的那张给换了,然后才递给田顺,道,“这个小院与钟大夫家就只隔了一条小巷,以后请钟大夫给李姑娘的娘看病也方便。” “世子爷英明。”田顺面上笑嘻嘻的恭维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道:解释就是掩饰啊,世子爷,您该不会真这么纯情,被李姑娘提一下裤腰带就非卿不娶了? 还是给扔出感情来了?想想那李姑娘强是真强,可除此之外,身材啊脸啊啥的,世子爷您就不再挑挑吗? 而另一边,殷宏飞在殷文远走后,在书房里转着圈沉思了良久,才坐下研墨起笔,然后写了满满三张纸的长信,质问兼嫌弃弟弟的治国能力。其中诸多禁忌之语,如:你小子是不是女人太多,睡晕头了? 皇家藏书阁进细作了你知道吗?杨子凡的秘图被偷了你知道吗?近千鞑靼人拿着那破图,装成女真人偷入北疆,还抓了老子的长子你知道吗?你他娘的治国治成这个死样子,老爹都会被你气的从皇陵爬出来的,你知道吗? 老子的儿子幸好有贵人相助,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然你他娘的就以死谢罪!这事没完,知道吗?你要不赶快把那个偷图卖国的混蛋给老子找出来,信不信老子带兵打回京城,把你扒了裤子挂到城门口打屁股? 如此大逆不道足够被判为意图谋逆犯上的一封信,被殷宏飞很随意的套了个信封,然后他拍拍手,屋里骤然就多了个全身包裹在黑衣里的高大男人。 殷宏飞指指桌上的信,对黑衣人道,“你把这信给皇上送去,告诉他:脑子是个好东西,让他没事记得多用用。” 黑衣人闻言,唯一露出的眼睛弯了弯,眸子里闪动着笑意,一言不发的拿了信就闪身走了。 “唉,这年头,兄长难为啊。”殷宏飞感慨的拍了拍椅子扶手,起身一步三摇的回后院去了。 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李宝儿,做梦都不会想到殷文远竟给她弄了个武官当,她这会儿正坐在凳子上,无聊的摆着腿听大人说话呢。 晚上吃过了晚饭,李佳和李巧就躲回了刘氏屋里,继续点灯赶制衣服顺带陪刘氏聊天了。李满则誓死要与三只小狼共住一屋,所以就跟母羊一起打包给王凡带回家去了。 而堂屋里,李山和李树坐在首位,李宝儿被王氏拉着位例次座,被迫旁听家庭会议,而李平安和李平福就只能顺位往后坐了。 “我今天跟村长在村里转了几个地方,看来看去都不太满意,地方都太小了。”李山叹着气和李树道,“咱们两家的人口都不算少,正房现在最少就要起五间,要有前后院子,还要留出以后能加盖的地方来,不然太小了,以后儿孙多了就没地方住了。” 王氏疑惑道,“村口往南那一块儿,不是还有一块荒地吗?” 李山摇头道,“那地是王家族里的,说是以后要用来盖私塾的,不外卖。” 李宝儿听着觉得奇怪,问,“这边附近呢?” 李树看着她,笑道,“咱们这边离西山太近了,难免会有野兽下来,在这里起屋子还要起高高的围墙,要多用很多银子的。” “我们有银子。” 李宝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把众人都给逗笑了。王氏柔声和她道,“咱们现在是有银子,可要是在村子里头起屋子,就不必花这笔银子了呀。” 李宝儿眨着眼睛想了想,转头看了眼李平安和李平福兄弟俩,就和李山认真的道,“就在这里建房子,都建大房子,平安一个院子,平福一个院子,以后成亲了也不用争。” 一句话说的平安和平福脸色暴红,李山和李树却以为李宝儿是受了李家分家的影响,面色顿时都有些黯然。 王氏见状忙道:“建房子的事情也急不来,咱们还是再寻摸寻摸,也不一定要买新地基,就是买那老院子推倒了重起也是使得的。” 李山闻言便点点头,道,“那我明天再去跟村长问问看。”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李宝儿不明白李山为什么要执着于把两家的房子建在一起,正如她不明白李树他们不同意在西山脚下建大房子一样。而在这个家里,起房子这件事似乎是大人才需要操心的问题,所以李宝儿也就心安理得的不去管了。 相较于每天都生活在丧尸、各种变异植物和变异兽的恐惧里,还要时时挨饿,李宝儿对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意了。 特别是这个世界最具威胁的野兽也就是老虎、野狼、山猫这一类的小动物,她每天早起只用上山转一圈,就能抓些兔子、野鸡回来加菜,虽然为了不吃穷这个新家,她每天还只能吃个半分饱,可相较于末世那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她现在每天都像是置身在天堂里。 李宝儿只希望这样悠闲的日子能够永远继续下去才好,所以等李山一家回家之后,她就悄悄问李树,“爹,是不是因为银子不够,你们才不肯起大房子的?” “银子也是个原因。”李树笑着摸了摸宝儿的头,道,“不过你大伯分家时,你爷就给了二十两银子,如果你大伯现在就起了大院子,你想想别人会怎么说他?你爷奶又会怎么想?到时候你二叔二婶少不得又会跳出来闹腾的。” “说我们借的也不行?”李宝儿忍不住蹙眉。 李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你爷奶偏心你二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大伯不想起大房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他是长子,起了大房子,你爷奶只要说想要住,他是推脱不掉的。” 第32章 亲自上门 第32章亲自上门 “可你爷奶到时候要是带着你二叔一家一起住进去,他要赶你二叔一家出去的话,你爷奶势必要闹,他要是不赶人出去,自己又憋屈,所以何必花了银子又给自己添堵呢?房子能遮风挡雨就好了,起得小些就小些。” 人心本来就是偏着长的,李宝儿对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本来就没期待,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和李树道,“也不用两家建在一起。” 李树现在已经习惯了李宝儿说话的简约风格,很容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道,“你大伯坚持要我们两家的房子建在一起,是想让你大伯娘和你李巧妹妹过来帮忙照顾你们,你看这几天,你娘脸上的笑容是不是也多了很多?” 李宝儿点点头,然后眨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就认真的抬头冲李树道,“所以大家要住在一起。” “没有人能永远住在一起。只不过你娘一直卧病在床,我们平时又忙这忙哪的,也没个人陪她说说话,现在有你大伯娘和你李巧妹妹天天过来陪她说话,她不用一个人闷着,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所以关键还是刘氏的身体,只要她的病好了,自然就能走出房间跟外界接触了嘛。宝儿严肃的和李树道,“我明天就上山去猎鹿,咱们攒钱买马车,去碧水城给娘治病。” 李树被她绷着小脸的样子给逗笑了,摸着她的头道:“攒钱的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来。” “我急!”李宝儿捏着拳头,斗志昂扬的回房睡觉去了。 当夜子时,三十多骑甲胄整齐的镇北军成功赶致渠县府衙。 守门的衙役被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惊动,开门出来一看,就忙不迭的跑去通知管家,叫醒县令了。 渠县的县令非常巧的就姓曲,叫曲丰年。北疆乃边境之地,动不动就会有草原上的部族跑来抢个劫,杀个人什么的,所以曲丰年半夜被人吵起来,也丝毫不敢有所怨言,趿上鞋,手上系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不错,不错。”田顺听到脚步声转身,见曲丰年衣服虽然穿整齐了,可趿着鞋披头散发的就跑出来了,也不由敬佩的笑道,“从我进门到县令大人出来才用了盏茶功夫不到,渠县有曲丰年这样急民所急的父母官,真乃百姓之福啊。” 殷文远每年都会带人亲自巡视各城各县,所以曲丰年自然是认识田顺的,见他脸上没有急惶之色,也不由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我说离入冬还有一个月,怎么就有草原人来打谷草了呢,原来是你这个家伙谎报军情啊?” 田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朝他晃了晃,道:“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曲丰年一把抢过信,打开飞快的看了一遍,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看田顺,又将信看了一遍,“这……是真的? 田顺点头。 曲丰年腿软的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恍惚的道,“我渠县境内进了近千鞑靼人,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所以这次趁着去封赏李姑娘,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田顺良心建议道,“没有她救命,不但我们和世子爷凶多吉少,就连你和你这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只怕也得玩完。” 曲丰年闻言忍不住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冷汗,点头道,“要谢,要谢,一定得好好谢谢这位高人。” 田顺见目的达到了,便道,“我们快马跑了快一天了,你赶紧让人给我们弄口吃的,再给安排个地方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去王家囤送礼呢。” “你们也去?”曲丰年诧异了,“这可不像你们的做事风格啊,不应该是封赏送到我这里,就没你们的事儿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田顺鄙视的斜睨了他一眼,指着放在桌上的任命书和装着房契的紫檀木盒子,道,“这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么大的事儿,我们都来了还能不亲自上门道贺?” 曲丰年一想也是这个理,便点点头,“行,我这就叫人给你们安排。” 田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提醒他,“你别忘了给李姑娘准备谢礼啊,赶紧把你夫人叫起来准备,省得明天早上手忙脚乱的给忘记了。” “有你这么上赶着给人要谢礼的吗?”曲丰年都无语的,“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歇着,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打发走了田顺,曲丰年又把管家叫来细细的嘱咐了一翻,才回了自己院子,结果进门一看,来做客的小舅子竟然与妻子坐在客厅里。 曲丰年挺不好意思的,忙上前陪笑道,“没想到把你也闹起来了,县衙里来了一群兵油子,这三更半夜的把你吵醒,真是对不住了。” 赵金贵温和的笑道,“姐夫说的哪里话,我每日闲来无事,多睡一会儿少睡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自然是姐夫的公务要紧。” “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不年不节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士赶在这个时辰到县衙来呢?”曲夫人一脸担心的看着曲丰年。 曲丰年在椅子上坐下,定了定神,才看着她笑起来,道,“夫人哪,咱们今年算是吉星高照,逢难成祥了。”他说着就把李宝儿尽屠七百多秘密潜入北疆的鞑靼人,镇北王亲自封赏她为千户的事给说了。 又道,“要是没这位李宝儿姑娘出手,不只这渠县的百姓要大难临头,就连咱们这一大家子也是在劫难逃啊。夫人既然起身了,就着人去准备一份厚礼,为夫明日随镇北军去王家囤宣封时,一并送去谢谢人家。” “王家囤不就在我们草甸镇的嘛,姐夫,你明日带我一起去凑个热闹。”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赵金贵生在北疆,却生了个文弱的身体,听说自家附近出了位高人,哪里还忍得住。 “你想去就去。”曲丰年对这个省心的小舅子也甚是喜欢,笑着叮嘱他道,“不过明天我们卯正就要出发,你要想去,还要能起得来才行。” 第33章 东西都省下来喂弟弟了 第33章东西都省下来喂弟弟了 “我寅末就起,包准不会误了时辰的。”赵金贵说完就忙不迭的告辞走了。 那兴奋的样子看得曲丰年夫妻两都不由笑起来。 第二日一早,田顺等人精神抖擞的护着曲丰年的马车,卯正准时从渠县县城出发,一路有县衙的衙役打前站,到草甸镇时又叫了熟悉王家囤的捕头田军过来带路,众人赶到王家囤时正好是辰末时分。 一群官兵护着一辆马车到村里来,不用田军等人自己去找人,就有村民去叫了村长来。 王忠骤然看到这么多甲胄森森的士兵也是吓了一跳,可他看这些人脸上并无煞气,心里隐隐就有种感觉,总觉得这些人就是为李宝儿来的。 “草民王忠见过各位军爷,不知各位前来我们王家囤,所为何事?”王忠朝着众人团团一礼,态度也算是不卑不亢。 田顺今天来就是有意为李宝儿做面子的,因此也没让田军出面,自己打马上前,朗声道,“王家囤村民李宝儿杀敌有功,我等特奉镇北王之命,前来敕封。烦请村长前面带路,领我等前往李姑娘的住处。” 王忠心说果然是为李宝儿来的。他正想开口说话,就听斜刺里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田顺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王凡怀里抱着个背篓,肩上骑着李满,从人群里挤出来。 “王凡。”田顺一见到他也不由笑了,上下打量着他道,“几天不见,你这造型挺特别的啊。” “能不特别吗?这小子是宝儿的亲弟弟,叫李满,整个就一祖宗。”王凡抱怨归抱怨,却还不忘拍拍李满的腿,招呼他叫人,“叫田顺大哥。” 李满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田顺大哥好。”还真别说,李满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人看的样子,跟李宝儿还真有几分像。 “好,李满真乖!”田顺笑着回头与身后众兵士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没想到像李宝儿那样瘦的皮包骨头的小姑娘,竟会有这么个胖呼呼的弟弟,那位小姑娘是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省下来喂弟弟了吗? 田顺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朝李满招手道,“李满啊,我们是来找你姐姐的,你姐姐在家吗?” 李满操着小奶音道,“姐姐早上进山找鹿去了,不知道回没回来。” 马车里的曲丰年一听这话,就撩起车帘问田顺,“李姑娘进山去了?这还真是不凑巧了。” “没事儿,以李姑娘的实力,进山打头鹿也就跟玩儿似的。”田顺浑不在意的说完,又转头问李满,“李满啊,要不要骑马?田顺大哥带你骑马回家怎么样?” 李满却抱着王凡的脑袋,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道,“我得看着王凡大哥,不能叫他欺负我的小狼。” “小狼?”田顺看向王凡。 王凡就上前两步,把手里的背篓往他面前递了递,让田顺看里头的三个小毛团。“喏,这是宝儿在市集上发现的,是真正的小狼崽,都还没断奶呢,我就分到了一只,另外两只一只是李满和她二姐的,一只是他堂姐的。” “李姑娘家住哪儿?你带我们过去。”田顺俯身从王凡手里拎过背篓递给身后的兵士,然后伸手去抱李满,“行了,过来,你的小狼田顺大哥让人看着了,王凡欺负不了它的。” 李满乖乖伸手让田顺抱,还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这么软萌懂事的孩子,看着倒真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兵士拉了王凡上马,一行人顺着村长和村民们的引领,缓步笔直的往村西头走。 西山顶上,李宝儿远远的就看到了村中土路上走来的一群人,未免吓到人,她把扛在肩上的巨大藤网扔到地上,拖着往山飞快的往下山走。 灰黑色的尘土顿时就如狼烟般飞升飘扬起来,远远看着就跟一条巨蟒直冲山下一样,看起来还挺吓人的。王家囤的村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的情景,顿时都惊叫起来,竟没人敢再往前走了。 有李宝儿这种高人在的地方,田顺可不信会出什么大蟒,他往那飞扬起来的尘烟看了眼,一边打马往前走,一边指着西山扭头问王凡,“这该是李姑娘弄出来的?” “不知道啊。”王凡茫然的摇摇头,道,“我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啊。” 几人说话的功夫,李宝儿就拖着一藤网的鹿到了山下,未免惹人眼红,她飞快的拖着藤网回了家,照旧把四只鹿都扔到堂屋一角,这才转身出来,站在门口的土路上打量从村东头过来的一行人。 李宝儿今天身上穿的是一身新做的黑色衣裤,衣服因为是量身做的,穿在她瘦弱的身子骨上就更显得她整个人瘦小可怜了。 田顺一看清路尽头站着的黑色身影,立即加快了速度,一众镇北军士隔着老远就翻身下了马,齐齐朝李宝儿抱拳躬身道,“见过李姑娘。” “是你们。”李宝儿过目不望,自然是认识田顺一行人的。 “大姐!”李满飞奔到李宝儿面前,就在要扑到她怀里时被她单手给拎到了一旁,“去和李佳说来客人了,叫她烧水去。” 李满答应一声,就跑进了院子。 王凡也跑过来,道,“宝儿,你打到鹿了吗?” “在堂屋里。” 王凡眼睛一亮,转身就往院子里跑,“我去看看。” 田顺指挥人把马牵去一旁,落在后面的曲丰年连忙下了马车,把托盘交给赵金贵就匆匆赶了过来。可一见到李宝儿瘦小可怜的堪比难民典范的模样,他不禁诧异的转头去看田顺,“这位……就是李宝儿姑娘?” 田顺笑着点点头,引曲丰年上前,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尽屠七百多鞑靼人的李宝儿姑娘。” 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听到这句话,无不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全都瞪向矮小瘦弱的李宝儿,不敢置信她竟然杀过这么多人。 曲丰年也把满心的惊讶压进肚子里,上前冲李宝儿客气的抱了抱拳,道,“李姑娘,本官是渠县县令曲丰年,因你杀敌有功,本官奉镇北王之命特来给你宣封。” 第34章 宝儿当官啦 第34章宝儿当官啦 李宝儿看着他点点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既没有要与他客气寒暄,也没有普通百姓见到官员的惶恐和畏惧。 曲丰年不由再次诧异的扭头去看田顺,脸上意思很明白:这人是怎么回事? 田顺可没空理他,径直从赵金贵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任命书和那个紫檀木盒子,笑着双手捧给李宝儿,道,“李姑娘,这是您杀敌有功,王爷给您的封赏。您这千户的军职是实缺,只要拿着任命书去军营报道就能有军响可领了。 另外这盒子里装的是一张房契和一张百两银票,王爷听说您家屋舍破旧,特地赏赐下来的,这宅子就在碧水城的北城区,院子有三进,想来应该足够你们一家人居住了。” 大梁无论哪一个城池的北城区,那都是贵人住的地方,房价更是贵的吓死人。贵人区的一座三进的宅院,就算自己不住,转手卖了那也是个千两以上的进项。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村民,无不羡慕的看着李宝儿手里的紫檀木盒子,再次纷纷嘲笑起李家二老没有福气来。 耳边跟有上千只蚊子在叫一般,李宝儿有些苦脑的皱了皱眉,才和田顺道,“我家现在有十个人了,房子太小,可能住不下。” 田顺闻言,很自来熟的顺嘴就问,“您买下人了?” 李宝儿摇头,“我家断亲了,可惜我大伯一家没断成,被我爷奶用二十两就打发分家了,真是亏大了。” 田顺此时的心情是激动又兴奋的,就跟中几百万大奖一个感觉。李宝儿肯跟他聊天,就说明她信任他,而能和这么一位高手处好关系,上了战场那还不就跟多了几条命似的? 田顺心里一喜,那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收不住了,咧着嘴问宝儿,“要不要我们帮忙?” 李宝儿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能让我爷奶和我大伯一家断亲吗?” “呃——”难道不该是让李家两老再多分些家产给李大伯吗?田顺觉得自己肯定误会了什么,“你确定是要李大伯跟你爷奶断亲?而不是叫他们给你大伯分房子和地。” “干嘛要他们那点儿东西?我爷奶都不是好人,二叔一家犹其贪婪,断了才干净。” 老李家出了这么个直接被封了官,却直嚷着自家爷奶不是好人的孙女,也不知道该算是祖坟上冒清烟,还是上辈子没积德。 村长和里正深怕县令大人会因为李宝儿的话,而对他们村有什么看法,因此不断偷瞄曲丰年,简直坐如针毡。 倒是曲丰年听着觉得挺有意思的。他这些年做官见的事情多了,乡下地方的父母偏心某个儿子,让人恨不得与之老死不相往来的大有人在,所以他也颇有兴致的加入了聊天队伍,询问起李宝儿事情的缘由来。 而在西山另一侧山脚处割茅草的李山和李树四人,听到村里的小孩来报,说李树家里来了不少官兵,他们直觉反应是李老爷子去官府把李宝儿给告了。几人吓的不行,扔下茅草就忙不迭的跑了回来。 李宝儿才开始跟曲丰年几个抖李家老宅的各种黑暗史,就听到了李山等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很遗憾的道,“我爹和大伯回来了,他们不喜欢我说爷奶的坏话。” 曲丰年左右看看,还在惊讶李宝儿怎么知道他爹和大伯回来了的,田顺等人却都已经笑了起来,纷纷喝光了手里的水,搁下碗,跟李宝儿一样面向西北方向的土路站好。 曲丰年一见连忙搡了一下赵金贵,示意他照众人的样子做。 李树和李山做梦也没想到,四人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听到的竟是李宝儿被封官的消息。 李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儿子今年才四岁,他也没想过李满将来能举仕为官,光耀门楣。可谁想他瘦小可怜的小闺女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干了件大事,然后就当官啦。而且还不是小官,而是千户,能统领千人,能吃官家粮的实缺。“宝儿啊,你打爹一下,爹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李树的要求顿时叫众人都笑了。 王忠上前用力掐了他的手一下,笑道,“疼吗?” 李树没有回答,而是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李宝儿的头,道,“宝儿啊,你真的当官啦。” “我也才知道。”李宝儿自己也挺惊喜的,“原来女孩也是能当官的。” 田顺笑道,“我大梁开国大帝立法要取天下贤才,不论男女。宝儿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屠尽七百多鞑靼人,救我等脱困,正乃不世之奇才。王爷求贤若渴,姑娘要是愿意,只要凭这封任命书前往碧水城的镇北王府报道,就可以立即成为我大梁的一名武将了。” 曲丰年朝远处的车夫打了个手势,那车夫忙不迭的就从马车里捧出一摞高高的礼物来。 “哇,那些该不会都是要送给李宝儿的?” “李树真是好福气啊,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瞧瞧这镇北王府的赏赐才下来,这头县老爷就给送礼了。” “说来这李山也是好人有好报啊,他要不是心疼李树日子过的艰难,宁愿不要家产,也要分家帮扶这个弟弟,这会儿哪还能站在这儿啊。” “是啊,是啊,说来说去也是李家老两口没福气,你说他们偏心谁不好,偏要偏二房,也没见李平康和李平泰多有出息啊……” 村民们看到那一大摞一看就很高级的礼品,羡慕的同时,也忍不住嘲笑起李家老两口和李海一家来。 “鞑靼人偷入我大梁,所图的无非也就是我大梁百姓的金银和粮食,李姑娘杀尽敌寇,亦是救了我渠县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本官在此代渠县数万百姓,多谢李姑娘的大恩大德了。”曲丰年说着郑重的退后两步,拱手朝李宝儿一揖到底。 这可是渠县的县太爷呀!谁敢受县太爷的礼? 李山和李树慌得手足无措,拼命摇手,只道:“不敢!不敢!您言重了。” 李宝儿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眨着大眼看着曲丰年,就这么受了他一礼。李树见了,慌的忙想去拉她,却不防正好对上宝儿看来的视线。 第35章 世子爷的殷勤打水漂了 第35章世子爷的殷勤打水漂了 李宝儿其实不明白曲丰年只是给她鞠个躬,李树和李山有什么可慌的,她目光清澈的看着李树,平静道,“爹,你别慌,曲县令是好人。” 曲丰年已经从刚才的闲聊中弄明白了,在李宝儿眼里人就分两种,一是好人,该好好保护的;一是坏人,不能杀就要离得远远的。 “能得李姑娘道一句“好人”可不容易,本官这一趟可算是没白来。”曲丰年高兴的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忙招手让车夫把礼物捧上来,“一点心意,还望李姑娘不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李树一见那堆得高高的一摞礼物,心里就更慌了。 李宝儿却两眼发亮的用力点头,很认真的和曲丰年道,“我送你只鹿当回礼。” 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 曲丰年的眼睛也亮了,忙道,“那在下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多谢多谢。” 一旁的赵金贵也很心动,插嘴问道,“李姑娘,不知您今日猎了几头鹿,要是还有的话,能不能卖我一只?” “你要买鹿?”宝儿看赵金贵的眼神顿时就热切了起来,见他点头,她一指堂屋,道,“你自己进去挑。” 还能挑?赵金贵大喜,朝李宝儿和李树拱拱手,就由李山带着,高高兴兴的进院子去挑鹿了。 “宝儿姑娘,你今天倒底猎了几只鹿啊?”田顺好奇。 “就四只,太多了怕不好卖,我没敢多打。” 哎哟喂,别人打一只鹿都难,这位一口气打了四只,还是嫌太多了不好卖,才手下留情的?! 田顺的眼睛也亮了,“那剩下的两只您卖给我,回头我跟兄弟们吃一只,带一头回去给世子爷也尝个鲜。怎么样?我给您一只一百两银子行不行?” 李宝儿却摇头道,“不用买,我给你回礼。” 田顺原想说王爷给的封赏不用回礼,可一想又把这话给咽了回去,也学着李宝儿摇头,道,“您这回礼卑职可不敢给您带回去,您这官位和宅子都是王爷给的,所以这回礼也得您自己送去才行,不然好说不好听啊。” 李树不懂这里头的道道,闻言觉得也是这个理,就和宝儿道,“宝儿啊,反正咱们也是要去碧水城给你娘看病的,不如到时候你再猎个啥,咱们再给王爷送去。” “你们想去碧水城看病就对了。”知道李宝儿一家原本就有去碧水城的打算,田顺立即就激动道,“前太医院医正钟神医,现下就住在咱们碧水城,最重要的是,世子爷与钟神医是忘年交。宝儿姑娘要是想找人给李夫人看病,那到了碧水城,可千万别忘了去找我们世子爷。” 李树闻言就有些为难的看着李宝儿,道,“我们也不是马上就去,估计还要等一阵子呢。这出门在外,衣食住行都不方便,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啊。” “看李老爷说的,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呢?你们在碧水城宅子都是现成的,最多也就是搬家时,看看有些什么要收拾的。”田顺眼珠子一转,就笑道,“卑职看姑娘家这房子也着实有些破旧了,何不收拾了衣物干脆搬到碧水城去呢?” 又道:“这眼见着就要入冬了,这次鞑靼人因姑娘而无功而返,谁知道他们这个冬天会不会趁机再来呢,万一他们要是再来,姑娘武艺高强是没关系,可你这一家子小的小,病的病的,万一要是不小心叫那些草原人伤了谁,那可真是后悔也晚了。 搬去碧水城就不一样了,那里有镇北王府坐镇,草原人每年打草谷都是绕着碧水城走的,住在城里,安全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曲丰年在一旁听的在心里狂翻白眼。镇北王的赏赐一摆出来,他就看出来了,镇北王这是有意招揽李宝儿到麾下。只不过这李宝儿手段虽强却很单纯,而李树李山看着也都是老实人,他实在看不惯田顺这么忽悠老实人。 “宅子太小了,住不下啊。”李宝儿有些发愁的拧起了眉头。 田顺不禁在心里为殷文远默哀了一瞬,然后果断建议道,“那您到时候就把王爷赐的那个宅子给卖了,再城西或是城南买个更大的大宅子,这样就不怕住不下了。 碧水城以北为贵,北城区的宅子向来是最贵的,就您手里的这个宅子,起码也能卖个一千五百两银子,而城西的五进大宅一般也就两千多两,城南的就更便宜了。到时候您把这宅子卖了,再添补一点,这大宅子不就有了吗?” 李宝儿听了就猛点头,“回头就把这宅子卖了。” 田顺不禁又为殷文远默哀了一瞬,这是计划没赶上变化,世子爷这殷勤算是打水漂了。 因为李宝儿家的条件有限,曲丰年等人只稍坐了一会儿,就很自觉的起身告辞了。 李宝儿把早上打的四头雄鹿,一头给曲丰年做了回礼,一头卖给了赵金贵,得了一百两银子,剩下的两头则给田顺等人带回去吃。 当田顺等人和曲丰年的马车离开了村子,整个王家囤的人就彻底沸腾了。 李树那十三岁了都没十岁孩子高的女儿竟然当了千户。这可是满山囤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全村的人几乎都挤到了李树家门口,提着礼物来给李宝儿道贺。 有大方的就提着一篮子鸡蛋来,有那不富裕的就提一捆自家种的菜蔬来,更有那抠门的,随手从谁家地里揪了把葱也一样跑来道贺。 一时间,李树家门前人声鼎沸,风光无两。 可人生百态,有人夸李山和李树一家子,与两家人闹僵的李家二房,自然也遭到了贬低和嘲笑。 “哎哎,这李树和老李家断亲也没几天,李宝儿就当官啦,你们说这倒底是谁克谁啊?” “这哪有什么谁克谁啊,要我说这都是没事给作的。老李家三个儿子,要没有许春花在中间兴风做雨,李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偏心二房,现在这老李家可就是全村最风光的了。” 第36章 全村的反面教材 第36章全村的反面教材 “要我说,这也是那李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真没福气,这心都偏的没边了,好好的三个儿子,搞得现在所有东西都给了二房,你说就许春花那人,连几岁的孩子都能狠得下心往死里欺负,他们当自己是老子娘,许春花就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吗?等着看,迟早有李家那两个老糊涂哭的时候。” 这个早晨,一张任命书不但改变了李宝儿和李树等人的命运,也让整个王家囤的人几乎都站在了李家老两口和李树一家的对立面。 整个王家囤,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李宝儿当官后要搬去碧水城的事,所有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在教育孩子时都变成了:你看看人家李宝儿,以后的日子怎么怎么吃香喝辣的。 而所有觉得被公婆苛待了的小媳妇,怼公婆的话都变成了:“你们也想跟老李家的那对老糊涂蛋学了是不是?” 许春花平时在村里以泼辣和会为自家谋划闻名,村里不少小媳妇还会以许春花为榜样,可因为那一纸任命书,许春花成了全村媳妇的反面教材,被人各种讥讽、嘲笑,指指点点。 就连村里的婆娘互相对骂都变成了:“你以为你是许春花呀,一碗迷魂汤灌下去就能叫公婆晕头转向?” 这一切只过去了半天时间,世界仿佛就已经颠倒了。 李老爷子出去遛弯,就听到众人在说李宝儿被封了官的事。 什么县令送礼,随从买鹿,连镇北王都送了豪宅大院等着她去住,什么李山有福气,一心帮扶弟弟得好报,李平安和李平福跟着李宝儿,日后肯定能飞黄腾达。那些事情一听就让人觉得倍有面子,可他与小儿子断亲了,所以这所有的荣耀、礼物和银钱都与他无关了。 “这世道还是做好人好啊,你们看看李山一家子之前为了帮扶李树家,连家产都放弃了,现在李宝儿当大官了,她还能不帮扶李平安和李平福吗?指不定过几天,李山一家子也要跟着李树家去碧水城住大宅子了呢。” “这也是李山有远见,要换了我,为了帮扶弟弟放弃那么多房子和地,我可舍不得。” “谁知道是真有远见,还是李山一早就知道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李山当时苦苦哀求他不要和李树断亲的情景,在李老爷子看来,似乎都成了明知故问的假惺惺。 而另一边,李老太太从镇上赶集回来,也经历了同样的一幕。老两口一前一后进了家门,气呼呼的就进了屋子,说起外头人议论他们没有当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命,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老爷子怒怼老太太,道,“都怪你,你说你怎么就尽听老二媳妇的,对那三个孩子不是打就是饿她们饭呢,现在好了,李宝儿心里现在八成是把咱们都恨毒了。” “你怪我啊?”老太太瞪着眼睛就骂起来,“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会饿她们饭?当初要不是你说李宝儿天生反骨,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我能三步五时的不让她们姐妹吃饭?再说现在是饿她们几顿饭的问题吗?要不是你硬要跟老三断亲,咱们现在会一点儿便宜都沾不着?” …… 正当老两口在屋里吵的正起劲时,突听院门“嘭”的一声巨响。 李平泰一身怒火的踹开院门,把扛着的锄头往墙角一扔,就大步往井边去打水了。 身后跟进来的李平康,默默的把他扔下的锄头拿起来,直接就去了后院。 许春花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平泰脸上的青紫,她顿时就不得了的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儿呀,你的脸这是怎么了?”说着就要扑过去,掰正他的脸查看。 “我没事。”李平泰硬梆梆的回了一句,起身就要往自个儿屋里去。 “怎么会没事呢?这脸明明都青了。”许春花拉住他,盯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两眼,立时就瞪眼大骂起来,“这是哪个天杀的敢打我儿子,你说是谁打你的,娘这就给你报仇去。” 李平泰憋屈的盯着许春花看了半晌,才硬挤出一句,“没谁,我自己撞的。” “你骗鬼呢?你这脸上明明全都是拳头印子,看看你这眼窝,上哪儿撞能撞出这么个形状啊?”许春花不依不饶。 李平康在后院听到声音,快步跑出来,听到许春花的话,就扬声叫道,“娘,别多事了,平泰这伤是他自找的,不怨别人。” 许春花一听这话,气的眉头都立起来了,大声嚷嚷道,“啥怨不得别人啊?你是怎么做大哥的?弟弟被人打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我不说这种风凉话,难道跟他一样蠢的去跟人打架吗?”李平康倏然看着许春花冷笑道,“他们说多亏了娘你,李宝儿才会恨毒了爷奶和我们,大伯一家就要跟着李宝儿他们离开这里了,他们以后会住在碧水城里做人上人,而我和平泰,以后就只能留在这穷山村里做个泥腿子。你要我为这种事情去跟人争辩吗?可这本来就是事实,又有什么可辩的?” “你这是在怨我拖累了你们?”许春花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拍大腿就哭嚎起来,“我的老天爷啊,我这一天天一年年的费心扒拉,倒底是为了谁啊? 要没有我整日里掐尖要强,这老李家的房子和地能都成我们二房的吗?现在李宝儿那小贱人当官了,你们就来怨我?你们以为能跟着那小贱人就是享福了吗?她那天突然一身血的从山里出来,还不记得事了,谁知道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上身了啊?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老娘把屎把尿的把你们养这么大,就是让你们一有不顺就来埋怨我的?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小兔崽子,心都被狗吃了呀……” “够了!”李老太太霍然拉开房门,瞪着坐在院子里的许春花骂道,“整日里就见你嚎丧,我老李家上好的好运道都要给你嚎没了。你要是嫌我老李家的地呆着不舒服,大可以收拾包袱回娘家去,没人留你!” 第37章 我闺女主意大着呢 第37章我闺女主意大着呢 院中的三人都没想到李老太太竟然在家,许春花连忙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巴巴的冲李老太太道,“娘,媳妇也是委屈啊,你说我辛辛苦苦的把这两个臭小子拉拔大,他们在外头听点儿风言风语就跑回来埋怨我,我这心里疼啊。” “他们不该埋怨你吗?”李老太太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你上蹿下跳的闹得这个家不安生,把人都得罪光了,现在我们说不得也能跟着李宝儿去碧水城享福。” “娘,你要想去碧水城享福还不容易?”李海从外头回来,笑看着站在屋门前的李老太太,道,“只要有银子,咱们不用靠李宝儿,儿子也能在碧水城买座院子,给您和爹住着享清福。” 屋里的李老爷子闻言,心中倏然一动,扬声道,“老二,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海答应了一声,扭头凌厉的扫了李平康和李平泰一眼,这才抬脚去了李老爷子的屋子。 而此时的西山脚下,经过了一个早上,虽然前来道贺的村民已经少了很多,可还是络绎不绝。门口有李山和李树他们应付,李宝儿也就拉着李巧和李佳躲刘氏屋里去了。 刘氏这两天看着倒是精神了很多,李巧和李佳坐在炕前缝衣裳,她就靠在炕头,用剪剩下的边角布料盘漂亮精致的布扣。 李宝儿不会针线,不过为几人分个线,递个剪刀还是行的。而且李佳在给她做包,李巧在给她缝衣裳,她看到两人做的不好,还能及时指出来改进。 “宝儿,王凡来了。”李树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李宝儿就把手里的针线篓子搁到炕上,快步走了出去。 王鑫和王凡也是来道贺的,还带了一只山鸡过来。 “宝儿,李树叔说你找我,啥事儿啊?”王凡如今到哪儿都背着个背篓,篓里装的就是那三只小狼崽。 “我找王鑫叔。”李宝儿绕过他,和王鑫道,“叔,你和王凡跟我们一起去碧水城。” 王鑫诧异的看向了李树。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李树虽然也有些诧异,却很赞同李宝儿的这个提议,道,“我闺女主意大着呢,我现在都得听她的。” 李宝儿却没有如李树一般耍花腔,把王鑫请进堂屋坐下,才一脸认真的和他道,“我教王凡练拳,给他买房子,他以后帮我做事。” 两家关系素来亲近,所以王鑫听了这话也不觉得突兀,只是看着宝儿笑道,“你愿意提携王凡,大叔就很感激了,要是房子还要你给他买,那他还要做男人吗?” “什么呀,爹,你不知道就别乱说,那是我和宝儿早就说好了的。”王凡没好气的说完就问李宝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李宝儿说着,朝李树笑道,“明天先去买马车。”她没忘记,那天在牲口市场时,李树那两眼发亮的样子。 看到宝儿的笑脸,李树自然也想到了,宝儿懊恼自己不能拿钱给他买马或骡子时的样子。他心中一暖,也不由笑起来,和王鑫道,“宝儿和王凡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感情好的跟亲兄妹似的,她既然要把王凡带在身边做事,你在这王家囤也没有别的牵挂,不如就跟我们一起搬到碧水城去,正好咱们也能有个伴。到了那边我们也有地方住,最多也就是住的挤点。”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王鑫自然不会往外推,遂道,“行,那我们晚上收拾收拾,明天也去镇上买个车回来。” 虽然离启程的时间还有两天,但涉及到搬家,那工作量还是很庞大的,所以王鑫和王凡只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同样要搬家,李树家和李山家对于要搬家就淡定多了。李山家是因为当日从李宅搬出来时,他们的东西很多就没有打开,要走的时候只用搬到车上就行了,根本不用再收拾。 而李树家则是因为之前太穷了,除了新做的衣服和被褥,他们要带的也就是新添置的粮食和油盐酱醋,三头小狼以及一只母羊。 而此时的草甸镇上,田顺和曲丰年等人的饭局才刚刚结束。众人酒足饭饱,曲丰年就直接坐车走了,田顺和他顺路,正好可以送他回县衙,而赵金贵和田军就是草甸镇人,所以送走了曲丰年等人,两人也没有各奔东西,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东市的赵家酒坊走。 有句话,田军其实在王家囤时就想问赵金贵了,此时没了外人,他也就不憋着了,道,“赵公子,我看你似乎跟李树李老爷并不认识啊?” 赵金贵被问的愣了下,茫然道,“我该认识他吗?” 得!这也是位极品哪。 田军哭笑不得的道,“李树李老爷,之前可是在你的酒坊做了四年的伙计呢,你怎么会不认识他?” “还有这事?”赵金贵这回更懵了,“以前酒坊一直是由我姐姐管着的,今年夏天才把帐本交到我手里,我平时又不去酒坊,自然不可能认识李姑娘的父亲。” “原来如此。”田军站住脚,转身看着赵金贵笑道,“那我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不知你想先听哪个呢?” “我怎么觉得,你这好消息和坏消息听着都像是坏消息呢?”见只是田军看着他但笑不语,赵金贵犹豫了下,道,“那就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前几天,李宝儿姑娘与其父到镇上时,在你家酒坊里买了一个铺子的酒,整整五十两。” 赵金贵看着笑的开心的田军,心都提起来了,“那坏消息是?” “坏消息是,李宝儿姑娘和那位叫王凡的少年,把你铺子里的酒都砸光了,一坛都没给你剩下。” 赵金贵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也就是说,我酒坊里有人得罪了李姑娘,我与她其实是有仇的?” “正确来说应该是你那位二姨娘的兄长,与李老爷有仇,据在下推测,应该是他惹恼了李姑娘,致使李姑娘踢断了他的腿还不解气,最后买酒砸了你的铺子。” 第38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第38章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田军说完,很有良心的劝道,“老实说,我看你这二姨娘的兄弟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人你留他在铺子里,只怕会给你招祸啊。” 这事的信息量有点大,赵金贵摸着额头想了想,道,“看来我有必要再去一趟王家囤了。”他说着叹了口气,真心谢过了田军。 两人在东市分了手,赵金贵就转去了赵家酒坊。这座酒坊是赵家的祖业,之前一直是交给已嫁为人妇的曲夫人管的,直到今年夏天,赵金贵年满弱冠,酒坊的帐本才交还到他手上。那吴三也是他应二姨娘的相求,今年七月才让他到酒坊做工的,没想到这前后才一个多月,就惹出了这样的事来。 赵金贵一进酒坊就找罗掌柜了解了一下,李宝儿砸铺子的前因后果,知道李宝儿最后走时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随口问道,“吴三呢?听说腿断了是吗?” 罗掌柜觑了眼他的脸色,才道,“是断了,而且断的还很彻底。大夫说他这腿就是接好了,以后只怕也是跛的了,小的原本是想打发他回家休养的,可他不肯,所以现在就还是住在酒坊后院。” 赵金贵点点头,起身道,“再怎么说,他与我也沾了点亲,我去看看他。” 罗掌柜忙不迭的在前头带路,领着赵金贵到了后院伙计们住的屋子。“这里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闻,少爷你……” “无防!”赵金贵摇摇头,抬脚就走了进去。 “赵公子!?”吴三上一次见到赵金贵,还是在赵府里。他没想到赵金贵会来看自己,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躺着。”赵金贵挥手示意吴三不用起来,站在那里笑道,“我就是听说你得罪了客人,还被捕头打了板子,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吴三有些心虚,可随即想到李树等人也都是无权无势的泥腿子,便又硬气起来,哭道,“赵公子,我冤枉啊,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你这个要求,我可办不到。”赵金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你当日惹的是什么人吗?那个踢你的小姑娘,在前不久一个人杀了七百多偷摸进大梁的鞑靼人,今天镇北王府不但敕封了她一个千户的实缺,还送了她一座碧水城北城区的三进宅院。现在只要她愿意,到碧水城报道之后,她就是一名武将了。” 吴三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敕封和赏赐是由我姐夫和三十多镇北军一起送到王家囤的,我也顺道去凑了个热闹,还从那小姑娘手里买了头鹿回来。所以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赵金贵说着就叹了口气,无限羡慕的道,“就凭镇北王一出手就送了那小姑娘一座北城区的宅子,就可以看出,那小姑娘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了,你要知道碧水城的北城区,不单是一屋难求,而且住的一般也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啊。” 吴三从赵金贵的语气里,听出了他对李宝儿手里那座宅子的无限向往,立即就谄媚的笑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您可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论身份,可不比任何人差。要照我说,公子既然喜欢那宅子,何不就去当面问问那李树父女呢?就以您与县太爷的关系,我量他李树也不敢拂逆你的意思。” 赵金贵闻言眼睛亮了亮,哈哈笑着拍了拍吴三的肩膀,道,“行了,此事本公子自有思量,你就在这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继续上工,反正在这酒坊里,搬搬抬抬要的是双手和力气,腿跛不跛都没事。” “谢,谢谢赵公子。”吴三感激涕零的模样在赵金贵出门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不甘和愤怒。“李树!” 罗掌柜一路跟在赵金贵身后回到前面的铺子,看着赵金贵似乎心情很好,不禁提着心道,“少爷,您该不会真想借县太爷的名头,去向那位李姑娘要宅子?” “你家少爷我有这么蠢吗?”赵金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当时在李姑娘家的堂屋里挑鹿,隐隐听到李姑娘似乎是说自家人多了,那三进的宅子怕住不下了。所以我琢磨着多花点银子,兴许就能从李姑娘手里把那宅子买过来呢?” “那您现在是打算……” 赵金贵笑的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伸手朝罗掌柜道,“麻烦罗掌柜先从帐上给我拿两千两银子,我下午就想再去王家囤一趟。” 看到赵金贵带着礼物去而复返的时候,李宝儿还是挺惊讶的,她很诚实的道,“我已经没有鹿可以卖给你了。” 赵金贵闻言不由失笑,道,“在下这次不是为买鹿而来,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那她就放心了。因家里现在不时会有村人过来,李宝儿接了下人送上来的礼物,也不问赵金贵为什么给她送礼,领他到堂屋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水,才道,“那你这次找我是要买什么的?” 赵金贵没想到李宝儿说话这么直接,笑了笑才道,“在下想买姑娘手里的那座宅子。” “碧水城的那个?” “是!” 李宝儿的眼睛骤然亮了,问,“你愿意出多少?” “在下出两千两,姑娘可愿意卖?” 李宝儿果断的一拍手,眉眼弯弯的笑道,“卖了。” 这就成了?! 赵金贵看着李宝儿递来的房契,感觉自己就跟在做梦似的。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谈的用时最少的一笔买卖,跟这姑娘说话太省事了! 他忙也掏出银票递给李宝儿,两人来了个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你做事真爽快,下次我要是有好东西,肯定还卖给你。”李宝儿快乐的数完银票,就毫不吝啬的给赵金贵发了张好人卡。 是你说话做事都太干脆了才对啊,姑娘。赵金贵又与李宝儿客气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 李宝儿将人送出了门,等人走远了,回来检查礼物时,她才发现赵金贵这次送的礼里头,除了两匹丝绸,两罐茶叶,两盒糕点,一个红木盒子里竟还装了二十两银子。 第39章 大伯,我爷有事找你 第39章大伯,我爷有事找你 她不明白赵金贵为什么要在礼物里面放银子,不过想来这应该是富人家礼上往来才有的规矩。 宝儿把东西都搬进了刘氏屋里,丝绸这种东西好看不实用,她们家的人暂时还用不着,茶叶倒是可以放着待客用。糕点留了一包,几人只拆了一包分着尝了。 好不容易到了傍晚,村人都回家吃饭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起坐在堂屋里商量起去碧水城的事来。 李宝儿把今天赵金贵来买宅子的事说了。照田顺的说法,碧水城城西五进的大宅子也就二千多两,他们到时候只用再添一点,就能买到个不错的大宅子。 李满奶声奶气的在一旁小声和李宝儿说未来的家要有菜园,有狗舍,有骡棚。众人听了都是一脸的笑,对于未来的生活也都充满的期待。 李山道,“我们三家人,王鑫家有骡子就只用买个车厢就够了,我们两家最少也得买三辆车,两辆用来坐人,一辆用来装东西。” 王氏道,“到碧水城要走上好些天呢,这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都得带上,明天你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记得买些白面回来,我给烙些饼子咱们路上吃。”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出发前要准备的东西,李宝儿突然皱眉往外面看了一眼,转头对众人道,“李平康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闭了嘴,齐齐扭头去看李山。 李树与老宅那边已经断亲了,李平康来只能是找李山的。 “我出去看看。”李山起身出去,在院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远远走来的李平康,不禁也被李宝儿惊人的耳力给惊着了。 “大伯,我爷有事找你,让你马上去一趟老宅呢。”李平康看到了李山,就站在那里不肯走了,看样子还要等着和他一起回老宅。 李山看到他这态度,也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头看了院里担忧的王氏等人一眼,就抬脚往村口的李家老宅走去。 想想他们从老宅搬出去也不过才几天,这个过去可以让他卸下坚强,安心休息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犹如龙潭虎穴一样的存在。 李老爷子照旧端坐在堂屋的首位上抽着汉烟,只是李老太太这次却没在边上,反而是李海在下首坐着。 李山有些不安的回头往外头看了看,朝李老爷子道,“爹,咋没见我娘啊?” “是我要找你说事儿,你找你娘干啥?”李老爷子没好气的说完,就指指李海对面的条凳,道,“坐,咱们爷俩也有很久没说说话了。” 看这样子,是要慢慢聊了?!李山不由扭头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心里感觉就更怪了,这眼见着就马上要吃饭的点,老爷子这个时候找他说哪门子的话啊? 平常这个时候王氏都在做饭了。如今他们借住在王盛家的院子里,吃喝都在李树那儿,王氏今天是把米下了锅,让李佳和李巧两个丫头帮忙看着,才有空到堂屋里跟他们商量事情的。 反观老宅这里,空气里闻着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是已经吃过了?还是到了这个点,许春花还没开火做饭? “老大呀,你们搬出去之后,是不是觉得在外头过的,比在这个家里过的舒服自在多了?” 李山的屁股才沾上板凳的边,就因李老爷子的这句话,差点儿一个没坐稳摔到地上去。他们那日黑灯瞎火的被逼着搬出去,这几天都吃住在别人家,怎么可能会舒服自在? “爹,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呀?我们如今可是连个住的地方都还没着落呢。”李山虽然早知道老爷子找他肯定是没好话说的,可难道他就希望看到他们这些儿孙天天以泪洗面,见谁都道可怜不成? 他身为长子,被老子娘用二十两银子就打发出去了,面上不显,无非也不过是不想让人看笑话罢了。 “不是,大哥,你们现在不是住着王盛家的那个大院子吗?” 李海跷着二郎腿,若有所指的笑道,“那个院子我可是见过的,当初王盛借钱也要给他爹娘起座青砖大瓦房享受,可惜他爹娘福薄,没享受两年就去了,那院子就一直空着,王盛连自己都舍不得住,就借你们住了,你这现成的大房子还住的不舒服啊?” 李山只是性子憨厚,人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李海是在暗指王盛家的那个院子风水不好,把王盛的爹娘克死了,王盛自己都不敢住却叫他们一家搬进去住,这是不怀好意呢。。 “王盛家的那房子是好。”李山故作没听懂,只道,“可那房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那天都快半夜了,王盛好心借房子给我住,我这一辈子都记他的情。” 一句话说的李海笑容一僵,顿时就哑了口。说来要不是李树夫妻俩太过得意忘形了,半夜就逼着他们大房一家搬出老宅,也不会有他们借住到王盛家的事发生,这事究其原因,错还在李树夫妻俩的身上。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就不提它了。”李老爷子暗瞪了李海一眼,怪他连句话都说不好,忙转移了话题道,“李宝儿当官那事儿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我都听说了,现在人人都说他们一家要搬去碧水城了,那你们一家是怎么打算的?也要跟去给他们打杂跑腿?”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李山蹙眉看着李老爷子,道,“爹,您到底想跟儿子说啥就直接说,您也知道儿子这脑子生的不如二弟聪明,您要不直说,我就怕领会错了您的意思。” 李老爷子一直以来还真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便直接道,“我听说王爷赏给李宝儿的那座宅子,最少也能值个上千两银子,你既然要跟着他们去碧水城了,那你答应给我和你娘的孝敬银子,总得给我留下了再走?” 李山听得心中苦涩,低头抹了把脸才讷讷道,“爹,儿子手里如今也就您分家时给的二十两银子,回头儿子就先给您把今年的二两孝敬银子送来,至于明年的,儿子清明祭祖的时候回来,再给您。” 第40章 李老头威胁他了 第40章李老头威胁他了 李海怪叫一声,道,“不是,大哥?不带你这么糊弄咱爹的啊,我都听说了,今儿王爷除了给李宝儿封官赏宅子之外,还赏了她一百两银子呢。县太爷当着全村人的面,又给她送了那么多的礼物,她就没给你分一点儿?” 李山不悦的蹙眉道,“县太爷送的再多,那也是宝儿的东西,她做什么要分给我啊?” “糊涂!”李老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冲李山骂道,“你为了帮扶他们,连长子长孙的家产、田地都不要了,他们现在发达了,难道不该把东西都跟你们对半分吗?” “爹,事情怎么能这么算呢?” “咋不能这么算?就该这么算!”李老爷子蛮横的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听说那王鑫父子俩也要跟着去碧水城,他家那小子可是跟李宝儿同进同出有些年头了。 到时候,那王凡要是和李宝儿凑成了一对,就李树那蠢猪脑子,还不把所有东西都给出去了?你不趁现在先要了好处,是想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到时候你自己都要喝西北风了,还拿什么孝敬你娘和我啊?” 李山听明白了,老爷子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怕他不给他们孝敬银子罢了。他道:“儿子当初放弃长子的家业,想的也不过就是帮扶三弟一把,从没想过要从他们身上获得什么。 如今宝儿丫头有出息了,也算是意外之喜。儿子和王氏商量过了,如今是刘氏还病着,李满和李佳也还小,我们想着跟去碧水城帮着啊树再看照他们两年,等孩子们再稍大一点,我们就回村来。” 李老爷子一听这话气都不顺了,拍着桌子朝李山吼道,“你是不是真傻,还是故意在这里糊弄我呢?老三家光就今天都收了多少礼了?那鸡蛋听说都堆了好几箩筐了,就这得值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你说人家凭什么给他们家送东西啊?还不是指望着李宝儿能提携他们家的后生,带他们去碧水城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跟着去碧水城就是给老三家做下人,那李宝儿还能白使唤你们不成?你们发达了,还会想着回这破山村?” 李老爷子换了口气,继续道,“你少给我装傻充愣说那些有的没的,反正我把话放这儿了,你们想跟着去碧水城,就给老子拿五百两银子来,否则就别想出这个村。” 李山瞠目结舌的看着李老爷子,不敢置信的道,“爹,分家时说好的,我一年孝敬您和娘二两银子,这怎么算也不会有五百两银子这么多,而且儿子分家时统共也就得了二十两银子,您要儿子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银子来啊?” “你没有,那李宝儿不是有吗?”李老爷子哼道,“真要拿不出来,你把她那宅子的房契给我也行。” 李山骤然倒抽了口凉气,心下恍然,原来这才是老爷子今天找他来的目的。 这一刻,李山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爹,那宅子是宝儿的,不是儿子的,就是说破天去,也没有让宝儿拿上千两的大宅子抵儿子这孝敬银子的道理。” 李海在旁笑着插嘴道,“大哥,爹也没说真要那宅子啊,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回不回来了,你把孝敬银子交足了,你也省事,爹娘也能安心不是?” 李山抬头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倏然一笑,道,“我看这是为了安二弟你的心?” 李海立马叫屈道,“我安什么心啊?现在要抛下爹娘去碧水城的人可是大哥你,我代你奉养爹娘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李山冷笑,“那要不然,我撕了分家文书搬回来,以后爹娘还是我给养老,我还是老李家的长子,平安还是李家的长孙,我也不用二弟你每年给爹娘交孝敬银子,你们这就搬出去如何?” “凭什么啊?”李海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叫道,“当初要放弃房子、田地的可是你自己,现在你想后悔了,哪有这么容易?我告诉你,晚了!” “老大,分家文书都签了,你别再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李老爷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怒道,“你想离开这个村子,就给我拿五百两银子来,要是拿不出来,就别想给我出这个村,不然我就去衙门告你们不孝。” 李山的眼里一下就涌上了泪,他仰头把那泪逼了回去,红着眼眶看着李老爷子笑道,“爹,就是借,儿子也不会开口和宝儿借这个银子的。不过你放心,儿子哪儿也不去了,就在这村子里陪着您,侍奉您和我娘到老。以后一年二两银子的孝敬,儿子肯定一文钱都不会差您的。”他说着就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你个蠢才,有便宜给你占,你不占,你就等着穷一辈子。”李老爷子气的挥手把手里的烟杆都扔了出去,木制的烟杆撞到门框上,一下就断成了两截,而李山已经头也没回的大步出了院门。 憋着一口气,李山一路疾走到西山脚下的小院,看着站在门前的瘦小身影,他才惊觉自己胸口憋闷的利害,不禁一阵急咳起来。 李平安和王氏等人闻声,连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王氏上前扶着李山,一边帮他拍背,一边担心的道:“这是怎么了?你没事跑这么急干什么?” 李宝儿眨着清澈的大眼,一直在打量看着很不对劲的李山,听王氏这么说就道,“李老头威胁他了。” 李山骤然抬头看他李宝儿,不敢置信的道,“你都听见了?” 李宝儿面无表情的点头,“李老头儿的肺活量足,目测应该能活到八十岁。” 李平安几人听得一脸迷糊,不知道李宝儿为什么说着说着,就绕到李老爷子能活多久上头去了。却听她紧接着一脸严肃的和李山道,“大伯,一年二两银子,算李老头能活到九十岁也才八十两,他和你要五百两是不对的。” 王氏等人闻言不由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李平安不敢置信的叫道,“宝儿,你是说,爷跟我爹要五百两的孝敬银子?” 第41章 这可是你说的 第41章这可是你说的 李宝儿点头,淡淡的阵述着一个事实:“李老头要讹大伯。” 李山闻言不由笑了一声,抬头冲李宝儿道,“放心,他们讹不着大伯的,大伯以后就在村里呆着,哪儿也不去了,咱们叫你爷和二叔的算计成空。” 王氏和李平安兄弟俩闻言,都不禁黯然的低下了头,而李巧却难过的红了眼眶,哽咽道,“爷和二叔怎么就这么坏呢?我们去碧水城也没碍着他们呀。” “巧儿!”王氏低低的喝斥了一声。 李巧就难过的低下头,小声啜泣起来。 李宝儿微皱了下眉头,两步走到她身边,跟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她的头,保证道,“别难过,姐姐一定带你去碧水城,咱们大家都去。” 李山却冲李宝儿笑道,“你带你大伯娘和堂哥堂妹去,大伯就不去了,这样你爷和你二叔也就没话说了。” “你们都去。”李宝儿坚定的说完,和李树点了下头就大步往村子里走去。 王氏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焦急的问李树,“宝儿该不会是要去老宅找爹和二弟麻烦了?” 李树笑道,“不会的,嫂子,你别担心。” 李宝儿虽然常常把杀字挂在嘴上,可除了山里的鞑靼人,却也没见她对普通人下过杀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李树对自己的女儿可说是极有信心的,宝儿打小就心善,就算撞坏脑子了,这人的本性总也不会相差太大的。 当然,李树这想法要叫田顺等人知道的话,他们大概就会回他一个“呵呵”了。见识过了李宝儿杀人的样子,他们敢打包票,李宝儿不杀人肯定跟心善没半毛钱关系。 “我们还是先吃饭,宝儿脚程快,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李树招呼众人进屋,李佳和李巧闻言立即乖巧的跑进灶房,帮忙端饭菜去了。 而李宝儿也确实如李树所说,并没有去找李家老宅找麻烦。 在她眼里,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是脑子糊涂了的老古板,而李海一家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要嘛就直接弄死他们,要嘛就远离他们,让他们看着她吃香喝辣的,什么好处也沾不着,气死他们。 李宝儿对村里不熟,不过她去过王盛家,而王盛和村长是亲戚关系,所以找到王盛也就等于找到了村长王忠。 “宝儿大侄女,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盛听到敲门声出来一看是李宝儿,简直大喜过望,连忙把人往屋里引。“你还没吃饭,进来进来,今儿就在叔这里吃。”他说着扬声就叫黄氏添碗筷,加菜。 “我不在你这里吃饭。”李宝儿在桌旁坐下,却把王盛放到她面前的碗筷推到了一边,道,“我想请你帮我找村长买地基,可以吗?” 王盛也不问她为什么自己不去找村长,立即满口答应。“没问题,宝儿大侄女你要做啥,只管吩咐一句,叔肯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李宝儿一听这话,看着他偏头想了想,问:“就我家院子那里买十亩地,起两个大院子要多少银子?” “这就要看你想起什么样子的院子了。”王盛见李宝儿是要谈正事,也就坐下认真和她道,“西山脚下那一片都是荒地,地基的话一两银子一亩也就够了,可这房子的讲究就多了。要是起泥胚做墙的屋子,弄个我家这样的大院子,连围墙在内大概也就二十两银子。” 王盛家的屋子正房有五间,左右厢房各三间,可说是名副其实的大院子了。 不过李宝儿可看不上泥胚房,她道,“跟你家的院子弄得一样,要多少银子?” “那就贵了。”王盛抬手在自家屋里笔画了一圈,道,“我家院子占地也就一亩,这几间屋子的墙用的是青砖,瓦是黑瓦,算上外面的石头围墙,前后总共花了近八十两银子呢。” 李宝儿点点头,道,“算上家具,一个院子要一百两。” 王盛道,“二十两的家具,在咱们庄户人家算是极好的了,一般有个十来两银子也就够了。” 李宝儿直直看着王盛,道,“我能拜托你,帮我家建房子吗?” “成啊,大侄女你有事相托,还有什么说的?”能与李宝儿搭上关系,王盛简直是求之不得,当下喜笑颜开的道,“你说要起个什么样的院子,大叔肯定给你弄妥档。” 李宝儿低头从李佳给她新做的挎包里掏出一把银票,数了六张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然后抬头认真的看着王盛,道,“我要起两个大院子,每个大院子里套三个小院子,样子就照你家这院子建,你看行吗?” 王盛看着桌上的银票,眼睛都差点儿给惊掉出来了。要说这银票他也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多百两面值的银票,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大侄女啊,这么多银子,你就这么给叔啦?” “嗯!” 对上李宝儿清澈的大眼睛,王盛感觉压力更大了,焦虑的他直相抓头发。“你就不怕叔拿着你这银子跑了啊?” 李宝儿眉眼一弯,道,“房子盖好给你住,等我下次回来带你去碧水城玩。” 王盛顿时就不焦虑了,“这可是你说的啊,咱们说话要算数,你可不能糊弄你大叔我,知道不?” 李宝儿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郑重的交代王盛,“这房子盖的一定要叫所有人都知道,盖好了也一定不能给李海一家和李老头儿进去。” “哦~~”王盛一脸恍然的隔空点点笑得开心的李宝儿,笑骂道,“你这丫头也太坏了!”谁要再说这蔫坏的丫头单纯的跟个孩子似的,他就跟谁急。 李宝儿回到家时,大家正都坐在饭桌前等她,最难得的是刘氏竟然也出现在了堂屋里,而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娘!”李宝儿的大眼忍不住弯了弯,走到她身边坐下,才抬头冲众人道,“吃饭。” “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王氏一边给众人打饭,一边嗔怪道,“你说你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看把你娘都担心的跑出来了,你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第42章 阴阳怪气 第42章阴阳怪气 李宝儿就转头和刘氏道,“我去找王盛,让他帮忙买地起房子了。” “咱们家要在村里买地起新房子了吗?”刘氏的脸上不见喜色。她不舍的环视着破旧的堂屋,叹气道,“这几间茅屋虽破,却也为我们遮了几年的风雨,现在要搬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李宝儿眨着眼睛,一脸求表扬的仰脸笑道,“我叫王盛把旧屋子推倒了建新的,等以后咱们回来好住。”她说完,又转头朝李山和王氏道,“买十亩地,建六个小院子,一家三个院子,平安和平福娶媳妇了也能住得下。” 李山端在手里的碗一滑,顿时就滚到了桌上,“啥?宝儿你说啥?” 王氏推了他一把,红着眼眶叫道,“宝儿说托了王盛给起房子,买十亩地要建六个小院子,一家三个院子,以后就算平安和平福要娶媳妇,也不怕没地方住了。”说着说着她就捂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宝儿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王氏,不明白明明是好事,她怎么就哭了呢。 “大嫂快别哭了,你把我们宝儿都吓着了。”刘氏温柔的拍着李宝儿的背,冲王氏细声道,“起了房子,对老宅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他爷要孝敬银子,你们就照着分家书上写的给,分家时你们统共也就得了二十两银子,干脆把这二十两都还回去算了。要是都这样了,他爷还要上衙门告大伯,那这理就在你们这边了,我想县太爷就是接到了案子,也不会理会的。” 王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冲刘氏猛点头。李山心下除了激动之外却更觉心酸,他孝顺了一辈子的爹娘要断了他和孩子们的路,而这个只得了他们一点帮扶的小侄女,不声不响的就帮他们把前路给铺平了。 李平安三兄妹都是激动加感激的看着李宝儿,只有李树在激动过后,想起来要问,“宝儿啊,你托王盛帮忙起房子,那有没有和他说这十亩地你打算怎么盖啊?六个小院子,每一个院里你说没说要起几间屋子啊?”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来李宝儿如今懵懵懂懂的,她知道或不知道的东西永远是不可捉摸的,这房子可是个复杂的大问题,李宝儿会懂吗? “小院比照王盛家的院子起,墙用青砖,瓦用黑瓦,围墙用石头砌。”李宝儿自信满满的道,“十亩地盖两个大院子,一家一个,给了王盛六百两,盖了让他先住着,交代了不能让李海一家和李老头他们进去。” 王盛家的院子可是正房五间,左右厢房各三间的大院子,众人光想想这样的六个“小院子”建成之后,会在村里造成多大的风波,就忍不住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行,不行,这么多银子……”李山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花三百两银子去起房子。他咬咬牙,冲李宝儿道,“宝儿啊,这三百两算是大伯借你的,大伯和你大伯娘,还有你堂哥和堂妹,我们一家人除了双手和一把子力气也没别的了,大伯一家给你做活好不好?我们给你做十年活,抵这三百两银子。” 李树不快的道,“大哥,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亲兄弟,你帮抚我的时候,我都没说啥,咋宝儿给你起个屋子你就这么多毛病呢?”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这事我跟你说不清楚。”李山不高兴的朝李树挥了挥手,固执的看着李宝儿道,“宝儿,你就说答不答应。” “答应。”李宝儿眯眼笑道,“不过一年就够了。” “不行!”这回轮到王氏不答应了,瞪着她训道,“我们一家五口就是卖了都不值三十两,你这可是三百两银子呢,你大伯没说给你做一辈子活,那都是厚着脸皮占你便宜了,你还一年就够了?你是嫌你的银子花着烫手还是咋嘀?” 所以说,有时候人太实诚了也不好。李宝儿被训的闭了嘴,这件事就按李山说的定了。 吃过了晚饭,李山特地带着李平安去了趟村长家。凑巧的是他们到时,王盛也在,李山就顺便请王盛做了见证人。他当下口述,村长王忠代笔给写了一份中规中矩的借据,让李山和李平安都签上名字,按上手指印,这才算完。 等李山父子走后,王忠就和王盛感慨,道,“李山做事做人都正派,他不贪,就不怕和李树兄弟感情疏远了。” 王盛“嗨”了一声,没好气的瞥着王忠道:“叔,你别每次都借着话敲打我,行不行?人家李宝儿都已经说了,等那房子起好了之后,让我先住进去代为看着,只要我能看住了李海和李家老两口,让他们只能干看着眼馋碰不着,等她回来,就会带我出去闯荡了。我又不傻,知道把握机会的。” “你知道就好。”王忠说着也忍不住感慨起他的好运来,“全村除了王鑫父子俩,也就你小子因祸得福,入了李宝儿的眼,你小子可千万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缘啊。” “知道,知道。” 第二天一早,李山一见到李宝儿,顾不上吃饭就把借据先给了她。饭后李树要带李宝儿、李平安和李平福去镇上买马车,李山就留了下来,等村长和王盛稍后过来量地基。 几人去村口的王鑫家时,就看到李老爷子和李海站在大门口。 李平安和李平福要过去打招呼,李树本能的也想跟过去,却被李宝儿面无表情的一把拉住了,“爹,你走错了,王鑫叔家在这边。” 那边的李老爷子见状就阴阳怪气的冷哼道,“这人哪,一发达就看不到父母兄弟了。” 李树神情一黯,不由就垂下了头。 李宝儿立即就不高兴了,扭头也冷冷的哼了回去,“都断亲了,哪儿来的父母兄弟?不要脸!” 李老爷子捂着胸口,气的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瞪着眼睛想骂人,可看到李宝儿正冷冷的盯着他,当日被扔进河里的恐惧骤然袭上心头,他浑身一个哆嗦,也不等李平安和李平福走到近前来跟他请安,就忙不迭的转身快步走了。 第43章 马骡便宜不能生 第43章马骡便宜不能生 “诶?”李树顿时大急,忙追在他后头喊,“爹?爹,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李平安和李玉福不由对视了一眼,忙不迭的就走了回来。四人当下谁也没心思说话,到了王鑫家与王鑫父子俩汇合之后,六人就出发往镇上去了。 李树等人虽说都是走惯了山路的,可和李宝儿的脚程到底是没法比。一路上,宝儿走的无聊了,干脆就去附近逮野兔山鸡等常见的小动物,于是等走到草甸镇,骡子驼的空箩筐里就装满了野兔、山鸡和十几只在天上飞的好好的,结果被李宝儿一把石头给打下来的大雁。 为了节省时间,王鑫和王凡只能先去处理宝儿一路打的猎物,李树则带着李宝儿等人去了东市的车马行。 车马行其实就挨着东市的牲口市场。李树货比三家,众人逛了一圈问下来,发现一般拉车的马,价位基本都在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之间。而马骡生的跟马差不多,身高也不逊于马,可价格却只需要十二三两左右就能买到了。 牲口贩子每每在李树问及马的价格时,总会提及自家的马骡,可李树却总是一笔带过,似乎不屑一顾的样子。 “爹,马骡便宜。”李宝儿特意提醒他。 “傻孩子,咱们买了公马和母马,以后还能生小马,可这马骡是不能生的,买了养个二十来年死了也就死了,这银子用的不划算。” 能养个二十年还不划算? 李宝儿听得不由瞪眼,“很划算了,马骡拉车跑得快。”末世虽然很多动物都绝种了,但马这种生物因为赌博业的盛行却保留了下来。末世的马都是用来赛马的,养的油光发亮的也就能急跑个几公里,能顶什么用? 一旁的牲口贩子闻言,立即就笑道,“还是这小姑娘有眼光,这马骡虽然不能生,可它不娇气,随便给口草吃就能跑,拉车拉货一般两三百斤的都不在话下,可比那马好侍候多了。” 李树嗤笑,“你就拉倒,她小孩子不懂,我还能不懂吗?这马骡到哪儿它也就只值个十几两,可这马我不用了,转手卖掉它照样还是那个价,这怎么能比呢?” 李宝儿在心里算了下,就扯着李树的衣袖,道,“爹,买马骡。” “嗨,你这孩子是跟马骡杠上了还是咋地?”李树哭笑不得的摸摸李宝儿的头,道,“宝儿啊,咱们这回可是要买好些马呢,这马买了,咱们到了碧水城还能卖掉,可这马骡到了大城,它就不容易卖了呀。” 李宝儿摇头,坚持道,“马骡买了留着以后种地拉货。”她转头朝那牲口贩子道,“两三岁的健康马骡,要买八匹。” 一听这马骡的数目,牲口贩子也不禁瞪了瞪眼,迟疑的看着李树,道,“我说兄弟,你家闺女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们真要买这么多马骡?” “我也是才知道我要买这么多马骡的呢。”李树无奈的低头问李宝儿,“宝儿啊,咱们买这么多马骡干啥呀,这玩意儿就是杀了它也不好吃呀。” 李宝儿一本正经的道,“三匹拉车,五匹给我,大堂哥,三堂哥,李巧还有王凡骑。” 李平福一听到这话,就把李山在家嘱咐他多看多听别开口的话,给忘到天边去了,他惊喜的猛扯李平安的袖子,小声叫道,“哥,宝儿说要给我们买骡子骑呢。” 李平安一把拍掉他的手,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才让李平福消停了。 “得,拉车也只用三匹,你们几个小的倒是先给自己安排上坐骑了。”李树无奈的摇摇头,想到自家闺女以后是要进军营带兵的,不会骑马也确实不好,便点了点头,拉着牲口贩子到一边讨价还价去了。 市场上的牲口贩子都是相熟的,价格一谈定,几人只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那牲口贩子去市场上转了一圈,就拉了八匹骡子回来。 李宝儿之前逛了一路,耳朵听到的和看李树挑马看马,也学了不少技巧。她绕着八匹骡子转了一圈,就把一匹脚掌受伤和一匹吃坏肚子的骡子挑了出来。 那牲口贩子原本也没把李宝儿的话当一回事,可当他看到那匹骡子的脚掌确实在往外渗血时,就对李宝儿刮目相看了。“真看不出来啊,小姑娘,你原来还是位高手啊。” 他抬手冲李树竖了竖大拇指,就忙拉着李宝儿挑出来的两匹骡子去换新的了。 这世上的父母大抵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都会高兴不已。李树自打听了这牲口贩子对李宝儿的夸奖就把这人当成了知音,要不是之前就已经谈好了价钱,他说不定还会给人家让点利。 按照李宝儿的要求,八匹骡子挑的都是最肖马的高大马骡,一百两银子包税,由牲口贩子一力办好手续。 李树让李平安和李平福留下看着,自己带着李宝儿去了旁边的车马行。得知李树父女俩是来买走远途的车厢的,伙计立即就热情的向两人介绍了起来。 原来走远途的车厢和走近途的还不一样,特别远途的车厢又分跑南方线和北方线的两种,根据两地气候和雨水的多寡,车厢的防雨设计,车轮的防滑和防陷落设计都是有所不同的。 这让李宝儿猛然想到她穿越来的那天下的暴雨,他们一行人若是走在野外,就北方这地大人稀的,突然遭逢暴雨的话,他们连躲雨的地方都找不着,就凭马车上那点地方,大家可能大半天都没办法动弹。 伙计讲了一长串,直接把李树都给整懵了,他拿不定主意买什么样的车厢,就只好去看自家闺女。 李宝儿想了想,道,“我们要买四辆跑长途的榆木马车,要带油布套的。” 榆木是一种很常见的木头,所以用这种木料做的车厢价格也比较便宜,一辆也只用二十两银子,特别是跑长途的车厢,该有的暗格夹层都有了,性价比算是比较高的了。 那伙计一听李树父女俩一买就是四辆,立即喜笑颜开的招呼两人到铺子里喝茶,让掌柜的来招呼两人,自己则火急火燎的跑去库房拉车厢了。 第44章 村民们又炸锅了 第44章村民们又炸锅了 “敝人姓方,两位贵客称呼我一声方掌柜即可,请喝杯茶水稍等片刻,你们要的车厢,很快就能拉来了。” 这位方掌柜是个满身书卷气的中年人,李宝儿盯着他看了两眼,就问,“掌柜的,你们这里接不接定制的活?” “接啊,只要姑娘有图纸或是样子,我们都是可以做的。”方掌柜见李树肯让女儿拿主意,也就没把李宝儿的话当儿戏,认真的回道,“不知姑娘想做什么样的车厢,可有图样?” 李宝儿摇了摇头,道,“不做车厢,我要定制的是可拆卸的大伞。” “大伞?”方掌柜诧异了。没有人会特意去定制一把伞,既然李宝儿指明了说要大伞,他心知这重点必然就在这个“大”字上了。“不知姑娘这伞想要做多大?这可拆卸,又是如何个可拆法?” 李宝儿向方掌柜要了张黄表纸和一块木碳,出去将木碳弄出了个笔尖,就拿着画了起来。 伞大,柄就势必长。为了出行携带方便,大伞的伞柄就必须弄成两截可拆卸的。 在这落后的古代,铁器是管制品,所以伞柄只能用木头做,两端接口处用螺旋旋扭固定,而为了不使大伞因承重过度而从螺旋处断裂,在旋扭处的上端还要做一个能套装五根支撑条的承力装置。 至于巨大的油布伞面,李宝儿想了想,觉得这伞的半径不会超过马车的长度,也就没画伞骨的折叠设计了。 李宝儿把画好的图纸递给方掌柜,方掌柜看后双眼一亮,抬头看看李树,又看看李宝儿,笑道,“姑娘这活我们接了,只是不知姑娘这图可愿出让?” 李宝儿打量着方掌柜不说话,直把一旁的李树给急得够呛。半晌,李宝儿才道,“我要定制五把大伞,你给我做好了,我就把图送你。” 这大伞的图纸,唯一的技术点就在拆卸的螺旋和承力装置上,其它的说穿了分文不值,能换五把大伞,李宝儿觉得足够了。 她把方掌柜手里的图纸拿回来,折了一下,把画在最下面的承力装置给撕了下来,然后在方掌柜惊讶的注视下,把两张纸又一起还给了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伞想要防造并不难,掌柜的收好纸条别让人偷看了。” 未来世界有专利法,盗版尚且无处不在,这个时代的人连什么叫专利都不知道,想要让自己的东西不被防造,就只能做好保密工作了。 方掌柜闻言大为感动,忙不迭的对李宝儿道谢。等伙计把四架车厢拉来,方掌柜给结帐的时候,得知两人已经买了八匹骡子,立即叫伙计去库房拿了八套鞍具和笼头过来,送给父女俩。 李树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推辞。 方掌柜却道:“本来是应该给你们减免银子的,只是我们车行也是小本经营,别的好东西也没有,这鞍具和笼头也就是些普通货色,以敝人这点家底也就只能送得起这些了,还望李老爷和李姑娘莫要嫌弃。” 李宝儿把他的话当真了,很认真的点头道,“不嫌弃,谢谢你。” 得!闺女都这么说了,李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拱手和方掌柜道谢。 方掌柜当下叫了车行里的大师傅过来,和李宝儿讨教大伞制作上的细节问题,李树就去了旁边的牲口市场找李平安两人牵骡子。 在几人忙着套车的功夫,王鑫父子俩也找过来了。王凡得知宝儿特地给他买了匹骡子骑,立即就坐不住了,围着几匹骡子一个劲的转悠,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等李宝儿与车行的大师傅谈妥了事情,众人就驾着新买的车,骑着新买的马骡,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方掌柜特地命伙计给四辆车厢罩上了青油布,四辆车厢虽然木料一般,可看着高大又敞亮,再配上两匹拉车的高大马骡,远远看着气派极了。 是以几人才把车子赶进村子,村里的村民就又炸锅了。 “天啊,这李树家是真的发达了,你看这一口气买了三辆车不算,还给配了两匹骡子,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哎呀,这算什么呀,你没见昨天县太爷都给他们家送礼了吗?那么高高一摞的盒子,随便拿出一样就够买这骡子和车了。” 大人们议论纷纷,小孩们追着车跑,一路吵吵嚷嚷的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所幸这情况众人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王鑫父子一进村就直接赶着骡车回家去了。至于李树买的那三辆车,他家那小院是连半辆都放不下的,所以就只能暂时放到王盛家的院子里。 李宝儿骑着的骡子是要骑回家去给李满和李佳她们玩的,所以并不跟着李树他们的车子跑。她骑在高大的马骡上,没事人一样悠闲的走在村里的土路上,对四周投来的羡慕眼神视而不见,也任由兴奋的孩子们在身周来回奔跑。只在眼角扫到人群里李平泰和李牡丹投来的视线时,嘴角才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王盛不是说李树家要盖大房子了吗?他们买这么多骡子和车,应该还是要搬到碧水城去?”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李老头儿和李树断亲了,那西山脚下的破茅屋就等于是他们家的祖屋了,李树要翻盖那屋子不是很正常的嘛,这叫不忘本,知道不?” “这李老头也是作死,他们家三个儿子就属老二最能闹腾,他偏着谁不好偏要向着李海一家子。现在好了,老大老三都被他给赶出去了,结果被他赶出去的儿子都要去碧水城当大老爷过好日子了,李老头儿还是泥腿子一个。这亲生的儿子孙女都能给他整得半点好处都沾不着,你说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要我说,这真正败家的祸胎是那许春花……” 众人羡慕完了李树家的好运,就开始成群的凑在一起议论起许春花的不是来。自古以来,无论错是不是在女人身上,女人从来就是背锅的主力。尤其像许春花这样以泼辣、跋扈的形象称霸村里的女人,落到众人嘴里就更没有好了。 第45章 总算还有点脑子 第45章总算还有点脑子 李平泰和李牡丹听着大家议论他们娘的种种不是,心里觉得即羞愧又气愤,四周人落在他们身上的异样眼光,让他们再没心思看李宝儿的热闹,纷纷掩面落慌而逃。 而李家老宅里,已经轮为全村笑柄的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此时心里也正跟油焦似的难受着。 李老爷子是因为听说了村长早上去给李山家量地基了,又听人说王盛在村里招人要给李树家盖大房子,他担心李山真的不跟李树一家去碧水城了,那他想要去碧水城买大宅子的钱岂不是就没着落了? 而李老太太却是在后悔,她后悔当初不该听许春花和李老爷子的撺掇,借李宝儿姐妹俩为护刘氏和许春花打架的机会,把老三一家子都给赶出去了。她更后悔老大一家要闹分家时,她没有阻止李老爷子只用二十两就把他们给打发了,还让老二两口子把老大一家连夜给赶出了家门。 可如今木已成舟,孙女恨毒了他们,而他们也跟小儿子断亲了,大孙女的风光他们这辈子是别想沾到了,可老大家除了分家时给的东西少了点,现在要挽回他们,还是来得及的。 李老太太想着就冲李老爷子道,“老头子,我知道老二说的那些话你给听到心里去了,可你想过没有,老大要不是从小就特别憨厚老实,他也不会为了帮老三就放弃现成的房子和地,你让他为了自己去向老三要银子,你觉得可能吗?” 李老爷子本就在为这事着急,闻言立即就哽着脖子嚷嚷起来,“他要是不找老三拿银子,这辈子就别想出这王家囤。” “你是不是傻呀?都这时候了,还听老二那两口子糊弄!”李老太太也急眼了,瞪着他就低声骂起来,“咱俩听老二两口子的倒是把老三一家给赶出去了,可你现在再看看,咱们这是赚了还是赔了? 那刘氏在屋里躺上一年,吃上一年的药也不过就是二两银子的事儿,四年也才八两银子,抵掉老三在外头赚的,咱们一年顶天也就只花那么几钱银子而已。 你再去外头打听打听,宝儿那丫头这才被封官,王爷不但赏了她一座大宅子,还给了她一百两银子。那县太爷更是当众就送了一堆的礼物上门,而你知道老三给的是什么做回礼吗?是鹿,是整整四头雄鹿。 四头鹿就是拿到镇上卖,那也能值好几百两银子呢,就因为咱们听了老二夫妻俩的哄骗,只瞅着眼巴前的那点小钱,和老三一家断了亲,你看看,老三家的风光、礼物和大宅子,就跟咱们都没关系了。你说都这样了,你还在听老二夫妻俩忽悠,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啊?” 李老爷子被老太太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讷讷道,“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听老二的趁这机会从老大手里多抠些银子出来,他们要是去了碧水城就都留在那里不回来了,咱们老两口以后不得喝西北风啊?”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和老二两口子一样,就盯着眼巴前的那点钱了。”李老太太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道,“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归了老二,咱们以后要是真喝西北风了那也是老二的错,你找老大要银子,要得着吗?” 李老爷子忙为李海说好话,道,“我自然是相信老二的,他一向就孝顺。” “孝顺个屁!你要是没房没地的,他能孝顺你?”李老太太显然要比李老爷子清醒多了,说着就叹了口气道,“老二向来是个心思活的,老二媳妇嘴甜也能闹腾,我也是柿子专捡软的捏,以前没事才会总拿最能逆来顺受的刘氏作伐。万幸那日村长和里正出来说了句公道话,才没叫咱们俩和老大也断了亲,不然现在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老婆子,你究竟想说啥呀?”李老爷子被李老太太说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她在暗指李海并不是真心孝顺他们,不禁也有些急了。 “我想说明天老大一家要是真想跟老三一家走,你就说几句好话,让他们别忘了每年回来看看咱们就得了,可千万别再说啥不给银子就不让出村的话了。真把老大一家的心也给伤透了,老二一家万一要是靠不住,咱们老两口临老临老,难道还真要过挨饿受冻的苦日子不成? “我看你是想多了。”李老爷子显然并不同意李老太太的观点,“你也说了,咱们有房有地,老二一家才孝顺听话的,所以只要有了银子,你还怕儿孙不孝顺咱们?” “你这死老头子,咋就说不听呢?” “行啦行啦,你也别冲我瞪眼了。”李老爷子无奈妥协道,“最多明天我扮黑脸,你扮红脸,要是我这边真要不出银子来,你再出来给老大一家打个圆场,让他们走人不就完了吗?” “总算你这死老头子还有点儿脑子。”李老太太的一口心气这才顺了,坐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才又悠悠的叹道,“就这么办,老二和许春花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 相较于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的焦虑,做为全村人嘲笑和议论的焦点,许春花的情绪就更显暴躁了。 村长一早请了里正去给李山家量地基的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王盛更是大张旗鼓的在村里招人,说是受了李宝儿的托付,在两家人去碧水城期间帮忙给起新房子。 李宝儿自打撞坏了脑子就跟个杀神似的,动不动就说要杀了他们,许春花和李海也着实是怕了她了。他们不敢明着把主意打到李宝儿身上,所以才撺掇着老爷子跟李山要孝敬银子,原本以为李树知道李山被他们要挟,多少也会拿钱出来给李山解围,谁知李山竟找村长买地基了? 明明只要向李树要了银子给老爷子,李山就能去碧水城享福了,这么一件双赢的事,却被他给整成了这样,李树夫妻俩也快被李山的智商给蠢哭了。 第46章 这是准备建皇宫吗 第46章这是准备建皇宫吗? “当家的,你说李山那蠢货万一要是真想不开,宁愿呆在这破村子里当个泥腿子,也不拿银子出来咋办?”许春花现在只要一出门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李树目光阴沉的发狠道,“李树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明天别管李山在不在车上,只管去拦了再说。李山他婆娘儿女都走了,我们又不能拿根绳子栓着李山那蠢货,万一他偷偷的跑了,老爷子老太太日后就真只能指着我们一家养活了。” 夫妻俩商量好了对策,辗转半夜才勉强睡去。 第二天一早,全村的人都早早的起来了。 今天是李树一家对外公布要去碧水城的日子,三家人整整四辆车,除了王鑫驾的车只套了一头骡子外,李树和李山两家因为人多,三辆车子都套了两头骡子拉车,只有王凡和李宝儿骑着骡子走。 因为有村长和里正带着众人前来送行,李宝儿等人也就自然的在村口杂货铺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这头村长和里正才迎上来,还没来得及和李树说上一个字,那边许春花就气势汹汹的推开人群,领着李老爷子走了过来。 “大哥,大嫂,没想到你们真这么狠心,说不管老爷子老太太就不管了。大哥,你可是长子啊,扔下爹娘不管,自己跑去碧水城享福,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许春花这翻指责一出口,四周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老爷子看着坐在车辕上的长子,眼里精光一闪,也跟着沉声开口道,“老大,说好要给我和你娘的孝敬银子,你不交了再走吗?” 李山眼眶发热,心里发酸,很想说他就留在村里哪儿都不去,叫他爹死了这条心。 可宝儿为了让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把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他实在没有理由任性,也舍不得丢下妻子儿女。 “爹,我分家时您就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当时分家书上也写明了,我每年得给您和我娘二两孝敬银子。” 李山说着把缰绳交给李平安,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双手捧着送到李老爷子面前,道,“爹,我借了宝儿的银子起房子,答应了要给她做十年的活,这二十两银子您先拿着,以后的等我们赚了银子再给您送来。” 许春花斜眼看着李老爷子手里的银子,笑道,“大哥,你身为长子,把爹娘扔给我们夫妻俩侍候也就算了,现在连孝敬银子都想糊弄过去,这可不成啊。” 李山目光一沉,道,“你要真觉得委屈,那我现在就当着村长和里正的面把分家文书给撕了,家里的房子和地重新分,爹娘我带走侍候,如何?” 此话一出,别说李老爷子心动了,就是许春花的脑子里也闪过了一道闪光。 要是能和老三家重修旧好,老李家的这几间破房子和几亩田地算什么?要是撕了那张断亲文书,这事就不算数了,他们一家岂不是也可以跟着去碧水城享福了? 许春花转着眼珠子就大声嚷道,“瞧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分家文书写都写了,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反悔吗?要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现在也不想跟老三断亲了,是不是也可以把断亲文书撕了,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啊?” 李树听不下去了,正想下车去和许春花理论,却被李宝儿一根马鞭给拦住了。 不是她看不起李树,而是以他那木讷的个性,找许春花吵架纯粹就是找虐。她冲李树摇摇头,说了句,“我去。”就跳下骡子,往村长和里正迎了过去。 “村长,这是我大伯的借据,你帮忙读给大家听听。”李宝儿根本不多废话,从挎包里摸出李山给的借据,就递给王忠。 这借据就是王忠自己写的,里面的内容他一清二楚,看了眼一脸坦然的李山,以及神色有些僵硬的许春花和李老爷子,他展开借据就大声读起来。 “齐顺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我李山借侄女李宝儿文银三百两整用于购买地基五亩建房,商定以全家十年劳力做抵,即齐顺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七日债尽,恢复自由身。欠债人:李山,李平安。见证人:王盛,王忠。立于齐顺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 四周村民一下就轰然喧哗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用三百两银子建房子,李山这是准备建皇宫吗?” “李宝儿真有钱啊,三百两银子说借就借了。” “花这么多银子在村里起大宅子,这李山难道还真打算十年后就回村里来啊?” 李老爷子听着四周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脑子里却只有“李山借了李宝儿三百两银子起房子”这一句话。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李山宁愿和李宝儿借银子给自家起房子也不愿意给他,这就是不孝。 “你,你个不孝子!”老爷子一张脸气的通红,怒指着李山叫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跟老三开口吗?你借了三百两银子给自己盖大房子,却不肯拿银子孝敬我和你娘,你个满口谎话的不孝子。” 李山直直的盯着李老爷子,那目光亦如李树当初看着他的一般,充满了不解和迷惑,“爹,你分家只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我一家五口人至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却开口和我要五百两的孝敬银子。您不缺吃不缺穿的,如此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平安也忍不住扬声道:“爷,您真觉得我爹是个忘恩负义,出了这个村就再也找不见人的混蛋吗?还是您就是为了想让我爹和三叔不痛快?看宝儿只提携我和平福,没叫平康和平泰沾到好处,您就想把我们也留在村子里,不让我们比他们强上一点,是这样吗?” 李老爷子直接就被李平安给问愣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禁也在心里问自己,同样都是孙子,李平安还是长子长孙,他难道真的偏心二房已经偏心到这种程度了吗? 第47章 救场的人终于来了 第47章救场的人终于来了 “李平安,现在是在说你爹不肯给你爷孝敬银子的事,你把我家平康和平泰扯进来做啥?”许春花心里虽然对李平安和李平福能跟着去碧水城一事酸得要命,可面上却一脸傲骄的道,“我家平康和平泰在家有吃有喝的,我可舍不得让他们出去给人伏低做小,当牛做马呢。” 旁边有村民忍不住叫道,“你不舍得,我舍得。宝儿啊,我有三个儿子,都是干活的好手,你要还缺人手跑腿打杂,也不用给工钱,只要管饭就行,人你只管带走。” “是啊,是啊,宝儿,你要是还缺人,我儿子也给你带去。” 一众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着,希望能最后给自家的孩子争取一把,却见李宝儿一本正经的摇头,道,“现在不缺,以后缺了就找你们。” 能得到这么个答复,也比没有好,大家也算满意了。 李宝儿拿回村长手里的借据,折好了放回挎包里,就抬脚往李老爷子走去。 这下可把刚得瑟完的许春花给吓坏了,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惊恐的瞪着宝儿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宝儿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李山身边,把他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才对李老爷子道,“你算的银子数目不对,就算你能活到一百岁,一年二两,五十年也才一百两银子,你叫大伯给你五百两,是想补贴你二儿子吗?” 四周围观的村民顿时就点头小声附和起来,看向许春花和李老爷子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视。 “你,你胡说!”李老爷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李宝儿偏头打量着他,不解的道,“你这老头儿也是奇怪,我大伯和我爹都是忠厚的老实人,可你看不上他们,偏偏最喜欢李海那个最有可能不管你死活的儿子,你现在还想和大伯把以后的孝敬银子都要了,是怕他们没借口弄死你们,早点把银子都拿到手了好早死早超生吗?” “你,你……”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是被李宝儿的话给问住了,也是被她的话给吓住了。 “李宝儿,你少信口雌黄。”这种妄图谋害爹娘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他们夫妻就不用再做人了。许春花又气又急,可在李宝儿朝她望来时,她又忍不住害怕的直缩脖子,总觉得李宝儿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杀意的。 她色厉内荏的嚷嚷道,“别以为你力气大我就怕你,你再敢往我们家身上泼脏水,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污蔑?” 李宝儿挑眉看向李老爷子,道,“难道不是李海和许春花让你向大伯多要孝敬银子的?” 是!可这件事应该只有老二一家知道才对。 李老爷子没想到李宝儿会猜的这么准,而且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他不由扭头在围观的人群里寻找起李树的身影来,可惜他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李宝儿没理许春花,也不管李老爷子在那里发愣,径自从挎包里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朝李老爷子扬了扬,道,“你要真想这孝敬银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你们要是死了,可别怨我们。” 许春花两眼盯着那张百两的银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可见李老爷子愣愣的看着银票没有伸手去接,就仰着脖子叫道,“老爷子要的可是五百两,你就给一百两,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周围顿时就有村民朝李宝儿叫道,“宝儿啊,大叔不介意当叫花子,要不你这银票就打发大叔了。” “就是,就是,我们也不介意当叫花子……”众人说着说着就哄笑起来。 李宝儿没理会四周众人的叫嚷,就这么固执的拿着银票,保持着递向李老爷子的动作。 李老爷子盯着那张银票,却是怎么都提不起勇气去接。他满脑子都是李海和他商量怎么跟李山要孝敬银子的情景,以及李宝儿说的那句“你们要是死了,可别怨我们。” “李老头,你个老不死的,你说你昨晚答应我什么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爆吼,打破了宝儿和李老头的僵峙,却也叫李老爷子松了口气:救场的人终于来了。 许春花没想到李老太太会突然来这一手,倒是真被这吼声给吓了一跳。 “老娘不过是蹲个茅坑,你竟然就跑来找老大麻烦了,你这日子是不想过了,是?”李老太太手里操着根洗衣棒,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围观的村民立即自觉让开了一条宽敞的大道让她通过。 李老太太一见和李山站在一起的李宝儿,脸皮就不自觉的抽了抽,暗暗吸了一口气才提起勇气走过去,柔声和李山道,“老大啊,你爹老糊涂了,你别理他,老娘还没死呢,他敢和我玩阴的,我就让他没好日子过。” “娘!”李山红着眼睛就朝李老太太猛的跪了下去,满腹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伏地痛哭起来。 李宝儿看看李老爷子,又看看李老太太,虽然不知道李老太太事先是不是真试图阻止过李老头,可她耳力惊人,眼力也不差,这么近的距离足够她听到两人的心跳频率,和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了。 以她独自在末世生存的经验来看,这李老头和李老太太肯定是早就串通好的,所以由此可以推断出来,这老头儿老太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估计他们打算好了能坑的话就坑李山一把,不能坑就由老太太出来救场。 不过看李山哭的那么委屈,李宝儿就决定不告诉他真相了。她这个大伯跟她那个哭包爹不愧是同厂出品,这性子都有些天真,现实太残酷了,还是让他们继续活在自己的梦里好了。 反正大家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也不会跟这老头老太太住一起,就让李山把这一点美好留在心里好了。李宝儿把银票塞回包里,退开两步,站在边上看李老太太表演。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非常敏锐的。 第49章 差点没被气死 第49章差点没被气死 李平安怕李宝儿心里有了疙瘩,回头真去找殷文远算帐而惹了麻烦,只好安慰他们道,“世子爷既然给你们折了银子,虽说少了些,但总归也算是白拿。而且整个北疆的安危都在镇北军的身上,那些武器给了他们也不算辱没了。” “平安,你也太小瞧我们了,买卖谈定离手,我们是不会去找世子爷麻烦的。”王凡说着哈哈一笑道,“再说我们也不敢找,宝儿手里的借据还得靠他给银子呢。” “嗯。”李宝儿认真的一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回到客栈之后,李宝儿就真的开始教几人打拳了。她教的就是实战组合的军体拳,共三套三十二个动作,头天就教了五个动作,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内拨下勾,交借侧踹。 五个动作打完,李宝儿就请在一旁旁观的王鑫做陪练,站在院子里当木桩,让她示犯这一套动作在与人交手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等李宝儿五个动作做完,众人都看出这套拳法的霸道之处来了,这下别说是李山和李树了,就连李佳和李巧都看得眼睛亮晶晶的。 李宝儿见状便道,“这个拳没有年纪限制,你们想学就学。” 于是自打这天起,众人的画风就变了。原本迫于刘氏的身体情况,不得不在客栈暂做停留的几人,自打迷上练拳这项运动之后,就都不想挪地方了。 李宝儿看他们学习热情这么高,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每天教完五个动作,她就让众人自己抓对练习,然后她自己出门去车马行看大伞的定制进度,回来时去市场买肉和菜,然后熬药做饭,叫一众沉迷于习武热情中的叔婶兄妹们吃饭,每天晚饭前她再检验众人的学习成果,然后决定第二天是不是继续教新的动作。 小客栈的居住环境好,又没有人打扰,再加上李宝儿在伙食上敞开了供应。院子里一群人整天“呼呼哈嘿”的练拳练的热闹,连带着刘氏的身体也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而另一边,赵金贵从李宝儿手里买到宅子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下人赶到了碧水城,准备收拾收拾就入住了。 殷文远接到下人来报,说城北的宅子住进去一个姓赵的青年,就觉得不对劲了,忙让人去把田顺叫来。 田顺眼见着瞒不住了,也只能乖乖坦白,道:“那李家大房五口人为了要帮扶李姑娘一家,被李家老爷子给赶了出来,往后可能也就跟李姑娘他们家两家合一家了。李姑娘当时就发愁说那宅子小了,卑职就哄她说等到了碧水城,可以把宅子卖了另外买个更大的,可卑职也没想到,李姑娘这人都还没到碧水城就能把宅子给卖了啊。” 殷文远差点儿没被气死,咬牙切齿的指着他点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怎么惩罚他。 他无端心慌的在书房里如困兽般转了好几个圈,才勉强冷静下来,瞪着田顺道,“你们回来都七天了,算算时间,李姑娘他们差不多这几天也该到了。你现在就派人去城门口守着,这李姑娘如今的心思单纯的就跟个孩子似的,我就怕她到了城中,但凡遇到点不顺心的就转身回王家囤了。” “是,卑职这就去办。”田顺忙不迭的跑去叫人了,就李宝儿那种“我说了就算,不然弄死你”的性子,他觉得殷文远考虑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可眼见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几队人在四门望眼欲穿的守了五天,却连李宝儿的一根毛都没看到,这下殷文远也不由有些慌了,把田顺叫来吩咐道,“你马上带人去王家囤,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把李姑娘带来碧水城,听到没有?” 李宝儿对镇北军的重要性田顺自然清楚,他忙不迭的下去收拾了东西就带人直奔渠县。 而在小客栈里住了整整十二天的李树等人,终于在学会了全套军体拳之后,心满意足的决定上路了。李宝儿向车行定制的大伞早在七天前就拿到了,而刘氏的身体在这段时间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不过在启程前,李树还是请了惠民医馆的大夫来给刘氏把了脉,说是可以远行了,众人第二天才退了客栈重新整装上路。 从草甸镇到渠县县城步行要三四个时辰,坐车也要两个时辰左右,为了照顾刘氏的身体,骡车只能慢行。李宝儿一无聊就想找事做,于是干脆就揪着李平安等人做起体能训练来。 车子一出镇子,从李平安到李满,所有孩子都得下车跟着车跑,李宝儿在队伍最后吊着,以防哪个跑着跑着就丢了。李平安等人的体力都还算不错,因为都是农家孩子,平时不是下地就是上山,等闲跑个十几二十里地都没问题的。唯一会掉队的李满迈着小短腿坚持了三里地左右,李宝儿就不让他再跑了,等他歇好了气就把他丢回了车上。 等李平安等人跑够了一个时辰,就换李树和李山他们几个大人下来跑,如此轮换一回,等众人到达渠县县城时都已经晌午过半了。 为了照顾刘氏的身体,众人干脆找了家客栈休息。 王鑫和李树等人考虑到之后的路程,会因为如今这样的体能训练而被进一步拖慢,几个大人一商量就趁着在县上停留的时间,忙不迭的跑去买米买面,采购众人露宿野外时需要的一切物资。 至于肉,李树等人已经有很高的觉悟了,只要有李宝儿在,纵使众人流落荒野,缺什么都不会缺肉吃。 第二天一早,众人照旧起程上路,出了县城大门之后,也照旧下车跑步锻练体能。可等换了李树等人下去跑,众人走了没一个时辰,就发现前面的官道被堵住了。 几人把车停到路边,王凡把缰绳扔给自家老爹,就追在李宝儿身后跑前面去打听消息。 王凡嘴甜,远远的就向前面的车夫招呼起来,“这位大叔,前面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大家都堵在这儿啊?” 第50章 操家伙,我们打劫去 第50章操家伙,我们打劫去 那车夫回头看了眼他们的几辆车,就苦着脸叹气道,“嗨,听说前面有土匪拦路抢劫,前面的两只小商队就不敢再往前去了,都想着等人多了壮壮声势,到时候一起过去,也能叫那些土匪多些顾忌。” 李宝儿一听土匪两字,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朝王凡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去,我去看看。”然后一个闪身就跑没影了。 王凡知道李宝儿要是不想让他跟,他是绝对追不上她的,所以也就乖乖的转头回去,先把打探的消息和李树等人说了。有李宝儿在,众人对土匪什么的都没什么心理负担。 王氏看看天色,又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干脆叫李平安和李巧把柴火和炉子都从车上搬下来,就在路边烧火做起饭来。 这不是李宝儿人生第一次遇上打劫的,可在这个世界却是头一次。看着手拿大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还长得一脸凶狠相的三十多个成年壮汉,李宝儿简直就跟看到了三十多个移动的元宝一样,不但不觉得这些人危险,反而兴奋的不得了,脑子里想的全是叫李平安他们过来打土匪抢银子。 在土匪们把守着的树林四周转了一圈,李宝儿就跑回去叫人了。“平安,平福,王凡,操家伙,我们打劫去。” “啪嗒”一声瓷碗坠地的声音传来,李宝儿扭头看去,这才突然发现自家的队伍里多了几个陌生人。也怪她刚才看到土匪太兴奋了,竟没注意到他们。 王氏苦笑着忙过来和她介绍,道,“这是在碧水城做刺绣生意的洪老板,旁边那位是他太太,另两位是他们的管家和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 “哦。”李宝儿对这些人的身份不感兴趣,只简单冲几人点了下头就扭头朝李树道,“爹,我们去去就来。”说着朝已经跳下车,在一旁等着的李平安三人一挥手,“走!” “这,你们……”洪老板呆呆的指着李宝儿和李平安等人跑走的背影,愣愣的看着李树,感觉自己似乎摊上大事儿了。 他不过是闻到烙饼的香味,想着反正也走不了,就带着妻子下车过来向人买点吃食,可怎么就遇上这样一家人了呢,他们该不会被人灭口?洪老板想着就不禁害怕的肝儿颤。 李树一看四人的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笑着解释道,“洪老板不必惊慌,在下的长女因武艺出众,前不久得了镇北王爷的赏识,给封了个千户的缺,我们一家此去碧水城,就是跟着她去上任的。” 王氏也忙捡起地上的碗,安抚吓的脸色苍白的洪太太,道,“是啊是啊,洪太太,我家侄女这是来叫几个小子去打土匪呢,我们可是地地道道的好人,你们别怕啊。” 洪老板和洪太太对视了一眼,心说:好人坏人也不是嘴巴说说就算数的啊。不过看李树等人都是一脸的憨厚样,四人心下稍安,总算是没有刚才听李宝儿说“我们打劫去”时那么惊慌了。 李宝儿领着李平安三人绕路到了一众土匪所在的树林后方,然后就叫三人在原地呆着,她去抓了个大汉过来,丢到三人跟前道,“来,一个一个上,看几招能打败他。” 李平安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他们学拳到现在连半个月都不到,真能打败眼前这个大汉吗? 原本以为遇到了过路的高手,这回算是死定了的大汉,一听这话眼睛骤然亮了。“高手,我陪这三位小哥练手之后,你能放过我吗?” 李宝儿也没有一定要杀这土匪的意思,所以闻言便点头道,“看你的表现。” “哎,小的肯定好好表现。”身为土匪的生存第一要领就是脸皮要厚,能曲能伸才能活得长久。大汉见识过了李宝儿的厉害,一点反抗之心也提不起来,很是谦卑的朝李平安三人团团一抱拳,道,“小的熊彪,前来向三位小兄弟讨教几招,不知哪位小兄弟先来。” 三人对视一眼,王凡就果断的站了出来,“我来。” 他盯着熊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摆开架势就朝熊彪冲了过去。拜李宝儿天天拿王鑫当示范,和众人互相捉对互练的福,王凡在熊彪朝他轰来一拳时,左手格挡,右手快速冲拳,一下就重重击在了熊彪的腰上,直把轻敌了的熊彪给轰的跌出了三步外,才勉强扶着腰隐住的身形。 “很好。”李宝儿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李平安,道,“你上。” 王凡也没想到自己才练了不到半个月,竟然就能把看着比他强壮很多的熊彪给打飞出去三步远,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整个人都快被满满的惊喜和成就感给淹没了。 大家都是同一天开始练拳的,王凡能打飞熊彪,李平安自觉自己平时比王凡努力多了,心下对熊彪这个土匪也就没了畏惧,一个飞脚上前,在熊彪后退闪避的时候,快步近身,左手抓住熊彪下意识抬起格挡的手腕,右脚向前别住他的右腿,右臂顺势而上,挟住他的脖子向右下拧摔,一气呵成就把熊彪给摔到地上按住了。 “好!” 听到宝儿的声音,看到她赞赏的眼神,李平安悄悄呼出口气,这才松开熊彪站起来,冲他笑着一抱拳,道,“得罪了。” 熊彪揉着脖子,苦笑道,“不敢不敢,在下还要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呢。” “该我了。”王凡和李平安都是没两下就把熊彪制服了,李平福也想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于是迫不及待的上前摆出了预备式。 熊彪看着自信满满的李平福,这下是再不敢轻敌了。 他之前不过是进林子放个水,看到个瘦巴巴的小姑娘没当回事,就被抓来给三个小子当陪练了。他以为这三个小子肯定都是弱鸡,结果接连两次都吃了亏。 所以对上李平福,熊彪这回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只在他身边小心游走着,伺机偷袭。 几次交手都没沾到熊彪的身,李平福难免急了,站在那里气冲冲的指着熊彪喊,“喂,你有种就别躲!” 第51章 手下留情啊女侠 第51章手下留情啊女侠 熊彪趁机一个箭步上前,抓着李平福伸直的手一个反扭,再趁势往前一送,就把李平福给按到了地上。 李平福直到被按趴下了,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抬头愣愣的看向不远处捂脸不忍直视他的李平安和王凡。 “若是两军对垒,你刚刚就死了。”李宝儿走上前轻踢了下熊彪的肩膀,示意他放开李平福,一边继续淡淡的批评道,“你轻敌,自满,心浮气燥,所以死了。” 李平福想着自己被扭住手后惊慌失措,想要反抗却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刻,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李宝儿看着红了眼眶的李平福,只庆幸这里不是末世。“输了就要记住错在哪里,以后不能再犯了。” 李平福猛然爬起来,低着头重重的嗯了一声,就走回了李平安身边。 熊彪见状,忙凑到李宝儿面前,谄媚的抱拳笑道,“高手,女侠,小的刚刚的表现还可以?” “不错。” 熊彪的眼睛顿时一亮,希冀的道,“那我能走了吗?” “不能。” “为什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不是说了表现好就会放他走的吗? 李宝儿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任命书,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官兵抓土匪,我是官兵,你是土匪。” “有没有搞错?你是千户?”熊彪是个有文化的土匪,他一看到任命书上的章和“千户”两字,立即一蹦三尺高,不敢置信的大叫起来,“你才多大你就是千户了?你这任命书是花钱买的?” “镇北王封的。”宝儿把任命书收起来,然后很认真的问熊彪,“你投降吗?投降不杀。” “敢情我是遇上杀神了呀。”熊彪这下是头皮也麻,爪子也麻了,他抱着脑袋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抬头小心翼翼的问李宝儿,“那我要是不投降,你就会对我不客气了是吗?” 李宝儿眨眨眼睛,真诚的对他点了点头。 王凡在旁出声劝道,“别啊,兄弟,人这一辈子能到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我看你还是投降,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熊彪立即没好气的啐道,“那是你没见过活的像行尸走肉一样的人。” “做我的小弟,不会变行尸走肉的。”李宝儿说的一本正经,却把熊彪给听得愣住了。他眼珠子一转,就跳起来道,“高手,女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要收我做小弟啊?” “你做错事了,不杀就只能罚。”李宝儿一脸认真的道,“你给我做活。”想了想又加了句,“没有工钱。” 熊彪难掩得意的哈哈笑道,“没工钱就没工钱,反正我有的是银子。” 敢在她面前炫富,就要准备好人财两空的下场。李宝儿顿时小脸一板,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全、部、上、缴。” 王凡和平安兄弟俩看他作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熊彪则后悔不迭,懊恼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走。”李宝儿转身往小树林外走,王凡三人见状立即就跟了上去。只有熊彪慢了半拍没反应过来,还愣愣问了句,“咱们去哪啊?” “收编你的人。” 熊彪怂然一惊,这才明白那妖孽般的女孩根本就没被他的装疯卖傻迷惑,忙跳起来追上去叫道,“高手,女侠,我的那些兄弟们可都是好人啊,你可千万别动手,咱们劝降就行了,他们很怕死的。” “打完了再劝。”李宝儿说完,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末世的生存法则教会了李宝儿,拳头就是硬道理。无论走到哪里,强者为尊这点是不会变的。 熊彪追上来却只见王凡三个,不见李宝儿的影子,顿时就急了,“人呢?” 王凡一指前方树林,道,“去打土匪了。” “土什么匪啊,我这个头儿都投降了,他们就是自己人了你知道吗?自己人!”熊彪边吐槽边跑,就怕跑得慢了,他那些兄弟都被李宝儿给弄死了。 他可没忘之前在林子里,他才放完水提起裤子,李宝儿就从旁边树上倒挂下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第一反应是轮刀就砍,可砍是砍中了,李宝儿屁事没有,他的刀却碎了。 那一刻熊彪就知道,这姑娘外表看着虽小,可其实应该是个一甲子朝上的老妖怪了,不然也练不成这样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夫。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熊彪才会乖乖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反抗之心,也不敢起那种念头。 “熊彪是土匪头子?”王凡和平安兄弟俩面面相觑,都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可看熊彪火烧屁股似的跑了,三人连忙就跟了上去。毕竟这熊彪虽然看着也没多厉害,但既然是土匪头子,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而树林外头,原本在这里设卡,等着来往商队过来收银子的一众土匪,此时已经被李宝儿以最快的速度给扔在一起垒成了一座人塔。她站在众人身上,低头淡淡的问脚下的一众土匪,“想要死,还是活?” “……”一众土匪此时的脑子都还是懵的,根本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熊彪深怕李宝儿痛下杀手,边跑还边喊,“手下留情啊女侠,那就是一群胆小鬼,你吓一吓他们就投降了,可千万别下杀手啊……” 众土匪:“……”他们确定那声音应该是他们头儿的,可什么叫随便吓一吓他们就投降了?还他们就是一群胆小鬼? 众人齐齐抬头往声音的来处看去,然后就看到他们的首领跟被狗撵了一样,从林子里飞奔出来。 “我去!”熊彪看着赫然出现在林子外头的人塔,震惊的立即来了个急刹车,不敢置信的瞪着站在人塔顶上的李宝儿,再看看她脚下的一众自家兄弟,不知道怎么的就很想哭。“高手,你看我都投降了,我这些兄弟自然也算是咱们自己人了,您就高抬贵脚放过他们。” 李宝儿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土匪,不降就死。” 熊彪愣了愣,骤然就冲一众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大汉吼道,“你们他妈的没长耳朵吗?赶紧投降啊!” 第53章 多出去杀杀人就习惯了 第53章多出去杀杀人就习惯了 王凡抱着一大包战利品过来时,看到熊彪哭丧着脸蹲在那里,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给李宝儿当跑腿小弟呢,他把战利品往宝儿怀里一塞,就蹲到熊彪面前教育起他来,“我说你还真别摆出这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来。我家宝儿的本事大着呢,她愿意收你当跑腿小弟,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知道吗?” 熊彪猛然回过神来,抬起头来叫道,“对呀,我已经被女侠收做小弟了,不再是土匪了呀。” 王凡诧异的看着他,眯着眼睛笑道,“你该不会忘记这事了?” “刚才怕兄弟们会遭殃,一着急就给忘了。”熊彪挠头傻笑。 边上的十几个大汉闻言立即就激动的纷纷叫嚷了起来,“大当家的,你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是啊,是啊,大当家的,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你求求那位女侠也收下我们。” 当小弟总比当那变态小姑娘的敌人强,实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实在是伤不起啊。 王凡摸着下巴“嘿嘿”笑道,“你们可要想清楚啊,给我们宝儿当小弟,可是没工钱领的。” “只要给口饭吃,没工钱也干啊。” “就是,人生除死无大事,只要有口饭吃,没工钱也干。” 王凡闻言转头往李宝儿看去。 宝儿的目光在那十几个大汉身上扫过,想了想,说了句:“先带着。”就走开了。 田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迟疑,忙追上去悄声问道,“怎么了姑娘,这些人有问题?” “有几个看着不舒服。”李宝儿没办法和田顺解释她在一次次搏杀中练就的直觉,只好道,“好不好,缴了山寨就知道了。” 田顺听明白了,立即道,“卑职会让人盯着他们的。” 有士兵过来汇报死亡的土匪人数,田顺派人去找商队征用马车,顺便把土匪已经被制服的消息传出去。 李宝儿和田顺打了声招呼,就要带王凡和平安兄弟俩先回去和李树等人汇合。 想到殷文远给他的死命令,田顺哪敢让李宝儿离开自己的视线啊,所以他以要拜见李树和刘氏为名,也巴巴的跟着四人顺着官道到了李树等人停车的地方。 田顺还没到近前,就先拱手和李树等人打起了招呼,“两位李老爷,别来无恙?李大夫人的饼子烙的可真香啊,我大老远的就闻见了。” “田副将,你怎么来了?”在这里看到田顺,李树也诧异不已。 李山习惯性的张嘴就道,“田将军还没吃饭,刚烙好的葱油饼子,你要不要也来点?” 一句话才说完,就被王氏嗔怪的推了一把。李山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可会惹媳妇发火,他就知道自己大抵是说错话了,顿时就尴尬的挠了挠头。 田顺是从王府小厮升到副将的,向来最是八面玲珑,也正因此,殷文远才会派他来接李宝儿。他见李山尴尬,立即就搓着手笑道,“哎哟,我可正等着您说这句话呢。李大夫人这饼烙的香啊,大老远的闻到那个香味,把我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众人闻言都不由笑了起来,李山立即热情的给他拿了三块还冒着热气的饼子,连声招呼道:“来来,饿了就吃,到了我们这儿啊就跟到家了一样。” 田顺连忙“哎”了一声,还真抓着饼子就吃了起来,然后一边对王氏竖大拇指,一边含糊不清的直叫好吃,把王氏和李山都给高兴坏了。 几人围着田顺忙活,又是递水又是递凳子的,这一幕倒叫之前因为听了李宝儿的话,吓的不敢走的洪老板等人,看得眼睛都快瞪圆了。 而相比起被田顺吸引了注意的李山夫妻俩,李树却是注意到了跟着女儿回来的王凡和平安兄弟俩,“王凡哪,你那包袱里是打哪儿来的?都装了啥呀,这么一大袋?还有平安,平福,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会儿功夫这脸色就白成这样了,不是生病了?” 李树说着就去看李宝儿。 李宝儿立即诚实的道,“吐的。” 王凡把大包袱扔到装东西的车厢里后,才回头朝李树朗声笑道,“叔,平安哥他们这是经的事太少了才吐的,以后让他们跟着宝儿多出去杀杀人就习惯了。” “当啷——”一个瓷碗碎在地上。 李宝儿询声望去,就见洪太太缩着脖子埋头站在那里,洪老板在一旁尴尬的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内人胆子小,听不得杀人二字,让大家见笑了。” 王氏忙笑说没事。 “都是你这败家玩意儿,嚷嚷啥不好你嚷嚷杀人?”王鑫一听都是自家儿子乱嚷嚷惹的祸,抬手就往王凡的后脑勺呼去,却被他眼明手快的抬手给架住了。 “爹,你可别再对我动手了啊,我现在好歹也是练了武的人了,万一我要是不小心伤了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嘿,就你那几手还敢说自己学了武?”王鑫得意的仰仰头,笑道,“你爹我可是宝儿丫头手把手教出来的,我还能怕你这败家玩意儿?看脚!”说着飞起一脚就朝王凡踢去,吓的王凡连忙两个空翻躲避逃命。 田顺做为殷文远的小厮兼书童,打小就和殷文远一起跟着王府的教头习武,王鑫这飞起一脚的架子一摆出来,他就看出来了,连忙嘴甜的夸道,“好功夫啊,王大叔,你这脚练了有些年了?” 这话正中了王鑫的痒处,把他美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哪儿呀,也就练了半个月不到,这都是宝儿丫头教的好。” 李宝儿咬着饼子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王凡那大嘴巴原来是有遗传的,这父子俩也真是够了。 果然,田顺转头就跟见了骨头的某哈一样,两眼放光的直奔李宝儿来了,“宝儿姑娘,您还收徒不?卑职也想跟您学两招。” 李宝儿咬着饼子看了他一眼,一指李平安道,“平安学的最好,让他教你。” 田顺闻言,不禁诧异的扭头往李平安看去,“平安兄弟也跟您学武了啊?” 第55章 你还活着吗 第55章你还活着吗? 熊彪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山寨没有地方种粮食,所以是没办法自给自足的,当土匪当习惯了又都是寅吃卯粮,我们在山上不会囤多少粮食,因此要是被围超过三个月,我们自己就能饿的下山自首了。” 田顺等人没想到黑风寨的情况竟是这样的,都听得吃惊不已。 众人走到离寨门百步之外的地方,田顺就叫停了众人。常年厮杀的经验让他已经习惯了,在没有确定绝对安全之前,要保证自己和身后的弟兄们不能处在敌人的箭矢射程之内。 就算李宝儿已经制服了熊彪这个土匪头子,但她下午的话让田顺不敢放松警惕,所以无需询问他就选了自认为最稳妥的做法。 熊彪转头看向李宝儿正想说话,一个大汉突然就大叫着往前跑去,“老大,我去叫人来开寨门。” 剩下十多个大汉见他跑了,似要抢功般也跟着往前跑,边跑还边大声叫道:“混蛋,别以为你先跑就能抢功,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敲门。” “我来叫门,我嗓门大。” 熊彪一惊,心知不好,可他才惊恐的想要大叫,肩上却突然一沉。女孩的体重压在他肩上微微有点沉,熊彪瞥着肩头出现的女式布鞋,只能死死的挺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快来人啊,熊彪背叛山寨,带官兵上山了。” “弓箭手快对准山道。” “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 黑风寨里顿时一阵骚动,一群人手拿弓箭从寨门和围墙后探出了头来,箭矢全都对准了山道上的众人。 李宝儿不动,熊彪就不敢动。而有李宝儿在,王凡和田顺等人看那些土匪的举动,简直就跟在看戏一样,而且还是爆笑款的。 山寨大门开了一条缝,这十几个大汉就全都急急挤了进去。 李宝儿看那寨门重新关上了,才从熊彪的肩上跳下来,怜悯的看着他道,“就说他们不听你的。” 这话的威力简直形同万点暴击,让原本遭到背叛也没什么感觉的熊彪都愤怒了,他扬声朝对面喊,“兄弟们,我熊彪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投降,你们不可能赢的。” “放屁!”刚刚逃走的十几个土匪快速冲上墙头,纷纷朝着熊彪破口大骂道:“大家别听熊彪的,这个王八蛋说是带我们下山打劫,结果却引官兵来围缴我们。” “兄弟们,二当家被他们杀了,二当家带下山的人除了我们,也都死了。” “熊彪为了排除异己,投靠了官府,他是我们黑风寨的叛徒……” “难怪宝儿姑娘会说这些人看着不舒服呢,原来如此。”田顺感慨的摇摇头,看向熊彪的目光同样也带上了几分怜悯。一寨之主当得这么众叛亲离的,也算是少见了。 对面的叫骂声不断,李宝儿嫌吵,低头从挎包里摸出一把竹签,扬手就朝对面扔了过去。 刚刚还骂得热闹的几人,突然就没了声音向后倒了下去,额间一道鲜血潺潺流下。 “死,死了?!”一众土匪不由大惊失色。 “熊彪,是你干的对不对?你为了讨好这些朝庭的鹰犬,竟然真对兄弟们动手?” “熊彪,你这个叛徒,你罪该万死!” 熊彪顿时也怒了,骂道,“叛你娘的徒啊?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老子的黑风寨。你们他娘的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的你们,吃饱了肚子就跟老子玩心眼,老子收留你们还收留出错来了?” 土匪中顿时就有不少人面露迟疑,但更多的人脸上显露的却是愤怒和仇视。 田顺觑了眼看着似乎还不打算动手的李宝儿,想了想就扬声道,“山寨里面的人听着,镇北军清缴山寨,速速打开寨门,降者不杀。” “休想!” “要战便战,想要我们投降,做梦!” 熊彪没理会那些人的嚷嚷,只是再次扬声道,“山寨里还肯跟着我熊彪混的兄弟,现在就退回各自的屋子里去,否则可就别怪我一会儿不留情面了。” “大家别听他的,他这分明是想削弱我们的力量。”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想要攻占山寨势必要用几倍的人命来填,大家千万别中了他们的离间计。” “对,想用这么点人就攻占我们黑风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土匪们大声嚷嚷着互相打气,都对熊彪的话嗤之以鼻。 到了这时,要说有谁还看不出来熊彪是想借刀杀人,那大家就都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过对于李宝儿来说,这就等于是一个交易,她转头认真的与熊彪确认,“我帮你杀了他们,你给我卖命。” 熊彪对上李宝儿清澈的眸底的认真,就知道人家早就看穿了他的算计,不许他再装疯卖傻了。熊彪很清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抱拳朝李宝儿深深一礼,道,“熊彪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大恩。” 李宝儿点点头,回头对田顺和王凡几人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人就化做一道黑影,往对面的山寨飞驰而去。 “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个人,小心!”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李宝儿轻松跃上黑风寨的围墙,手中一把竹签扔出,一众土匪就全倒了。 “跟着宝儿姑娘出来办事就是省心啊。”田顺大笑一声,挥手带着众人就往山寨走去。 寨门一开,熊彪就一马当先的往山寨东北方向的石屋跑去,“陈瘸子,陈瘸子,你还活着吗?” 他飞起一脚踹开最底面的一间石屋的门,跟过来的众人就看到一个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的瘦小老头儿,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安然的抽着旱烟。 “陈瘸子,你还没死啊。”熊彪高兴的原地蹦了蹦,冲进石屋就想伸手去抱他。 “你死了,老头子也不会死!”陈瘸子避开熊彪伸来的手,看他身上好端端的,连半块血迹也没有就放了心。举起烟杆就敲在了他的脑袋上,“你小子又闹什么妖啊?刚刚听到有人喊你带官兵上山了,我还以为那些家伙终于要动手篡你的位了呢。” 第56章 怪他们太弱了是吗 第56章怪他们太弱了是吗? 说到这个熊彪也是一言难尽,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宝儿,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看透了,所性也就不装了,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空我再慢慢跟你详说,你先来见过我们的新主子。”他拉着成瘸子走到李宝儿面前,道,“姑娘,这是跟我一起的陈瘸子。” 陈瘸子的目光却被田顺等人身上的甲胄吸引,不可思议的喃喃道,“镇,镇北军?!” 熊彪没注意到陈瘸子目光里的复杂情绪,还道,“对啊,主子是镇北军的千户,他们这次上山就是来缴匪的。” 陈瘸子闻言脸皮不由抽了抽,“你小子还真嚯的出去啊,亲自带着官兵上山缴自己的山寨。”他说着,这才把视线转到李宝儿身上。 小姑娘看着约莫也就十来岁的年纪,瘦的皮包骨头,怎么看怎么像是村里饿的吃不上饭的破落户。陈瘸子眼角直抽抽,要不是这女孩神情冷静,她身后跟着的十多个镇北军士也是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陈瘸子还真会以为熊彪在耍他玩儿。 李宝儿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陈瘸子的身份,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众人见状,连忙跟上。一路深入山寨,能看到很多的石屋都荒废了,只有山寨入口和山顶处的几排石屋看着还算能住人的样子。 田顺吩咐手下散开,仔细搜查整个山寨。 熊彪见状忙道,“放银子的库房在山顶最大的那个院子里。” “这叫有错过没放过。”王凡插腰笑道,“大老远的跑了这一趟,自然是一个铜板都要带走的。”那抠搜的模样,看得众人啼笑皆非。 在山顶一座看起来最为齐整的小院里,李宝儿等人终于看到了熊彪口中所谓的库房。那是一间六十坪左右的石屋,屋子里胡乱堆放着一堆布匹,几个空木箱子,两箱满满的银子与半箱各种品质的珠宝手饰。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战利品了。 李宝儿和田顺道,“我们对半分。” “姑娘,按规矩,我们缴匪得的财物应该是您得大头,剩下三层才是我们分的。”他们这一趟出来,并不是正式的出兵缴匪,所以田顺也就不跟李宝儿说什么部分要上交的话了。 “就对半分。”在李宝儿想来,她这边只有王凡和平安兄弟俩四人,而镇北军一方连田顺在内,两队共二十一人,对半分她们这边已经是占便宜了。 田顺很不好意思,憨笑道,“那卑职就先帮您收着,卑职代兄弟们谢谢姑娘了。” “不客气。”李宝儿浑不在意的挥挥手。 临近九月,山上的日夜温差极大,因为天黑下山不安全,众人便就宿在了山上。 晚饭是王凡和平安兄弟俩做的,熊彪和陈瘸子为了避嫌,很自觉远离了这些入口的东西,只负责告诉王凡,寨里的米粮和酒都放在哪里。 田顺命人在白日里搜出来的一堆物资中,拿了两小坛酒给众人分喝御寒。 王凡也跑去要了一碗来,和平安两兄弟一起分着喝,只不过他们平时在家鲜少有喝酒的机会,所以虽然每人都只喝了两三口,却都喝的面红耳赤的。 围着火堆吃了饭,李宝儿赶王凡三人去分派好的石屋里休息,自己则独霸了一个石屋。她睡前还特地交代一众兵士们也好好休息,只不过田顺等人经常外出执勤,晚上轮班守夜根本都不用多说,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一套制度。 北地的野外最常见到的就是野狼,李宝儿才入睡不久,就听耳边响起一声狼嚎。外头守夜的士兵都还没反应过来,李宝儿就已经闪身出了石屋,和守夜的士兵要了捆绳索就朝远处去了。 守夜的兵士怕出事,连忙把自己人都叫了起来,只不过没等一会儿,李宝儿就回来了,而且她的身后还拖着二十几头野狼的尸体。 一众兵士看着她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狂热无比。整个山寨里除了还在石屋里呼呼大睡得王凡三人,所有人都激动的朝李宝儿迎了过去。 “宝儿姑娘,您没事?”田顺这话其实也就是顺嘴一问,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李宝儿拖着的那串狼尸上。 李宝儿摇摇头,把手里拽着的狼尸扔在地上,道,“乱叫的狼都在这儿了。” 敢情您是嫌狼叫的太闹人了,才着急忙慌的跑出去的啊? “您放心,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您去休息,今晚应该也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东西跑出来乱吠了。”田顺跟送祖宗似的把李宝儿送回了她休息的石屋,然后就兴奋的指挥人去处理狼尸了。 狼皮在北地是很好的御寒之物,而狼肉虽然坚韧粗糙,腥味也重,但对于只有战时才能尝到肉味的兵士而言,这已经是很好的美味了。 田顺把熊彪和陈瘸子也叫了起来,一众人一直忙到快天亮了,才将野狼的尸体全都处理完毕。 等王凡三人早上醒来时,看到摆了满地的箩框和一框框血红血红的肉,整个人都傻了。 当得知这些狼都是李宝儿昨天半夜出去杀的,他们震惊之余就只剩下满满的遗憾了,“宝儿啊,你跑出去杀狼怎么也不叫上我们啊?” “你们在睡觉。” 王凡抱怨道,“那你也可以叫醒我们嘛。” “有那功夫我都杀完了。” 众人:“……”所以说,这只能怪他们自己太弱了是吗? “宝儿,你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王凡悲愤的叫完,对上李宝儿疑惑不解的眼神,就憋屈的闭了嘴,谁叫他以为李宝儿撞坏脑子变傻了呢? 你能跟个撞坏脑子的人计较?特别还是个武力值爆棚的? 众人在山上吃过了早饭,李宝儿等田顺安排好了看守山寨的人后,就和众人一起下了山。 “宝儿姑娘,卑职等人先行押着这一车东西前往丰河镇的官驿,您接了家人就到丰河镇与卑职等人汇合,丰河镇的官驿就在镇外十里处的官道边上。” “好!”李宝儿对田顺的决定没有丝毫异议,挥挥手就带着王凡和平安等人掉头走了。 黑风寨虽然隶属丰河镇,可其实走小路从草甸镇那边穿过来,远比从山寨到丰河镇的距离要近。 第57章 坐地分赃 第57章坐地分赃 李宝儿把自己的骡子让给了陈瘸子和熊彪,直把两人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直到赶路时,看到王凡和平安兄弟俩也不时下地跟着跑,才看明白人家这是在打熬身体,那一刻的心情简直是一言难尽。 六人紧赶慢赶的回到草甸镇已经是未时末了。李宝儿把熊彪和陈瘸子介绍给了李树等人,又交代熊彪,“你以后跟着我爹,别让人欺负他。” 熊彪自然无有不应,可见宝儿没给陈瘸子安排差事,两人对视一眼,连又追问,“姑娘,那陈瘸子呢?” “等买了宅子,看门。” 众人在小树森里又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往丰河镇外驿站赶。 等到了丰河镇的驿站,田顺等人早就到了。才安顿下来,田顺就抱了个银匣子来找李宝儿。 “宝儿姑娘,从山寨里运下来的那两箱银子属下都拿去镇上银庄换了银票,总共得银六千三百一十二两,另外那半箱子珠宝,我也让人给处理了,得银四千六百两,这是这次山寨的所得。”说着就将一匣子银票放到李宝儿面前。 “你数一半过去。”李宝儿把银匣推回去。 田顺不好意思的搓手道,“不瞒姑娘您说,我们军队里缴获战利器也是有些不成文规定的,战时缴获的战利品一般都是留六交四的。 也就是说我们缴获的战利品,军队能截留六成,上报给国库四成。而截留的六成中,领头的将领可以拿一半,中小将官拿一半,剩下的才是普通士兵分的。 咱们这趟跟您上黑风寨算是私活儿,而且除了跑腿也没出力气,实在不敢贪功呀。”要不是这银子数额有点儿大,李宝儿说给田顺也就收了。 可六千两的一半就是三千两,他们也不过就是跟着走了一趟,拿这么银子心里实在是虚的很。 李宝儿听他这么说就想了想,道,“那给你三千两。” 田顺闻言大喜,冲她抱拳道,“那属下就代手下底兄弟多谢姑娘了。” 打发走了田顺,晚上吃了饭,李宝儿就把三家人都叫到房里,准备一起坐在分脏。 李山两口子和王鑫一见,说什么都不肯要。 “不是说好大伯一家要给你做活十年抵债的吗?不说你两个堂哥本就该护着你,跟你走这一趟的,就说大伯一家现下在给你做活,跟你出去跑这一趟也是应该的,怎么还能要你的银子呢?” 王鑫也道,“王凡这小子啥事儿都不懂,宝儿你肯带他在身边,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叔就已经很高兴了,这银子你可别再提了,谈银子伤情份。” 见两人这么坚持,李宝儿也只能妥协,心里却想好了等到了碧水城,就给两家各买个宅子,好把这笔跑腿费给付了。 之后的行程有田顺等人护送,虽然顾忌着刘氏的身体,一路上走的很慢,却也是风平浪静。 九月初五这日,众人终于抵达了碧水城。 进城之后,田顺领着众人去碧水城最大的平安客栈包了两个院子,把三家人都安顿好了,又和众人约好次日再来带他们去看宅子,然后就带着一干手下和路上猎的狼肉狼皮等物回了镇北王府。 殷文远自打回府,就一直被镇北王压着苦哈哈的处理公务,听到门口的侍卫来报说田顺回来了,忙丢了笔起身迎出来,急问,“李姑娘到碧水城了?” “是的,世子爷,属下安排他们在平安客栈里住下了。”田顺一脸邀功的咧嘴笑道,“属下与李三老爷约好了,明日带他们去看宅子。” “做得好,等李姑娘在城中买了宅子安顿下来,本世子重重有赏。”殷文远激动的在书房里来回转了好几个圈,才略微平静了些,转头问田顺,“你可有问过李姑娘,她想找座什么样的宅子?” 田顺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下,懊恼道,“属下把这事儿给忘了。”他想了想,道,“不过宝儿姑娘这次是带着李家大房五口人和王凡父子俩一起到的碧水城,三家十二口人,再加上宝儿姑娘半途收服的两个土匪,这样一算,至少得买个三四进的大宅院才能住得下。” “土匪?”殷文远不由蹙眉,道,“你们路上遇到土匪了?” “不是卑职,而是宝儿姑娘她们遇到的。”田顺当下便把熊彪想借官府之手铲除寨中有野心的寨众,恰巧被李宝儿遇上,然后带众人上山缴匪,以及缴获金银的分配都说了一遍。 “李姑娘既然愿意把所得的东西分给你们,那你们就自己拿去分了。”殷文远低头沉思了片刻,去书桌抽屉里拿了个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一摞契书拿出来快速翻看了一遍,然后抽出三张房契推给田顺,道:“这三座宅子都在城西且相距不远,你明天先带李姑娘去看看,她若是中意,你就看着收几百两银子。” 田顺接过房契,又道,“世子爷,宝儿姑娘还说她想在城郊买地呢。” “我手里的庄子面积都太大了,而且咱们镇北军还得靠这些庄子的产出填饱肚子呢,这些庄子不管哪个给她都不合适,你还是去找个伢行帮她打听打听。” “那属下回去换件衣服,就去找田青打听去。” “去。” 打发了田顺,殷文远好心情继续拿起公文批阅,一整个下午嘴角都愉悦的翘着。 而得了任务的田顺,回住处换了件衣服,骑马去西市打包了几包糕点,就转身去了城南的一家伢行。 “田副将,您巡防回来啦,快请进,快请进。”掌柜的一见田顺过来,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热情招呼他。 田顺分了一包糕点递过去,笑道,“刚在西市买的红枣糕,掌柜的拿回家去给孩子甜甜嘴。” “哎哟,家里的孩子还真都好这一口,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掌柜的笑着朝田顺拱了拱手,才伸手接了那包糕点,然后道,“您是来找田青的,他昨天才从邻镇回来,现在应该在自己屋里整理这几天走访的资料呢。” 第101章 他要杀我 第101章他要杀我 “咱们也赶紧出发。”殷宏飞招呼一声,田顺带着五十侍卫立即翻身上马。众人从侧门出了王府,根据暗卫的手势,远远的坠在暗一身后。 暗一的轻功高绝,行走如风,偶尔借城中的建筑物借力也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是以他对自己非常自信,觉得被他跟踪的人绝对不可能发现他,却不知自己身后还坠了一群人。 此时天色将暗却未暗,路上的行人也就是没抬头,不然早被沿街屋顶上跳来跳去的一群黑衣人给吓死了。 眼见着骡车就要转进书声巷了,暗一微微眯起幽深的黑眸,一股杀意不自觉的从身上流泻而出。 他观察了李宝儿一整个下午,发现她身上没有内力,除了那几式拳法根本毫无可取之处。 对方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会被冠上镇北军总教头的名号,还可能是镇北王迁怒皇帝的结果,可皇命不可违!皇上既然说要他解决这女孩,那他就不能叫这女孩活着继续困扰皇帝! 李宝儿一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了,可对于那些对她没敌意的人,她素来是当做没看到的。但随着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禁挠头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突来的杀意,就像黑夜里骤然亮起的千瓦大灯,一下就叫李宝儿寒毛炸起,反射性就进入了应战状态。 “停车!” 熊彪立即拉住缰绳,勒停了骡车。 李宝儿跳下车,只扔给熊彪“在这里等着”五个字,就寒着脸大步转进了通往自家宅子的巷子里。 熊彪还是头一次见到李宝儿杀气腾腾的样子,他直觉情况不对,是以不敢多话,乖乖抱着马鞭缩在车辕上等着。 李宝儿一转进巷子,打眼望去,这条宽敞的长巷中这会儿竟是连辆马车都没有,真真是杀人、打劫的最佳时机。 “呼啦啦——”风吹衣袂的冽响自身后传来,李宝儿不用回头也知道藏在暗处的人动手了。她计算着来人与自己的距离,双脚果断的用力一蹬,身体拔地而起的同时旋身出腿。 暗一脸上得意的微笑随着腹部传来的一阵巨痛,和倒飞出去的身体瞬间就扭曲变形了。 “嘭!哗啦啦——” 暗一身不由已的被砸进对街书斋二楼的墙上,随着掉落的砖石,街上零星的几个行人被吓的纷纷抱头尖叫起来。街道两旁铺子里的人听到声响,全都冲了出来,然后现场就只剩下了众人的尖叫和议论声。 “啊——” “天啊,那是不是个人啊?” “是人,是人,可他是怎么砸进二楼的墙里去的?” “这人蒙着脸,该不会是什么江阳大盗?” “快,快去找衙役来啊。” 熊彪早在暗一被砸进对街的墙上时,就跳下骡车冲进了巷子。 可眼见李宝儿好端端的面向他站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回头看看对街还嵌在二楼墙上生死不知的黑衣人,再看看自家好端端的主子,熊彪有些困难的咽了口口水,“姑娘,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踢飞的?” 李宝儿“嗯”了一声,两眼还是直直的盯着对面墙上的黑衣人。 熊彪倒抽了一口冷气,回头又看了眼那墙上的黑衣人,顾忌着巷子里已有人家听到声音开门出来查看,只能凑到李宝儿身边压低了声音,急道:“怎么会有黑衣人想要刺杀您呢?您可知道这黑衣人的底细?” 李宝儿摇头,“管他什么底细,弄死就行了。” 要说她最近得罪过谁,那也就是镇北王府的侧妃庞娇娇了,可庞娇娇已经被关起来了,要是这黑衣人是因为庞娇娇而来杀她泄愤的,那就来多少杀多少好了,她倒要看看庞娇娇的杀手是不是无限的。 方才那一脚还不足以致命,李宝儿有心想要一决后患,才抬步走出巷子,就因一些顺风传入耳里的声音,扭头看向长街的另一头。 刚刚那句话说的是:“……被踢进墙里去了,眼看着就只剩一口气了。” 熊彪跟在李宝儿身后,见她扭头也好奇的探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个飞奔来看热闹的百姓。 书斋二楼的墙上平空嵌进去一个生死不知的黑衣人,书斋的掌柜和两个伙计急的只在地上打转,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胆大的大声议论,询问先来的人是怎么回事,胆小的则来一个尖叫一声,将住在附近的居民都惊动了。 人们从店铺和巷弄里跑出来看热闹,城西街上的人眼见着就越聚越多了。 “王爷出巡,闲人退避!”从长街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呼喝声,以及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看热闹的老百姓极有经验的如潮水般往两边分开,飞快的退避到街道两旁,几乎是瞬间,街心就只剩下了站着一动不动的李宝儿和缩头缩脑的熊彪。 有好心人看她们站着不动,还急的小声冲她们喊,“喂,王爷的车驾要来了,你们快让开啊,都不要命了吗?” “你们是怎么回事?都聋了吗?快让到路边,听到没有?” 李宝儿只淡淡的扫了那几个冲她们招手喊叫的人一眼,就又重新转回视线,看向骑马而致的殷宏飞。 北疆的老百姓对镇北王殷宏飞的敬重是发自内心的,是以一见他骑马过来,四周的百姓自发跪下磕起头来。“叩见王爷。” 熊彪面对翻身下马的殷宏飞,没敢如自家主子一样直挺挺的站着,亦退后一步低头抱拳道,“草民见过王爷。” “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殷宏飞把马鞭扔给随后跟上来的田顺,只扫了眼熊彪,就快步走向李宝儿,“宝儿,你没事。” 李宝儿看着他和他身后的数十侍卫,不答反问,“王爷为什么而来?” 殷宏飞见她神色不善,知道李宝儿已经有了怀疑,只好指指还嵌在墙上的暗一,实话实说道,“我是跟着他来的。” “他要杀我。”李宝儿说的一脸肃杀。 第102章 扰人清静 第102章扰人清静 殷宏飞连忙解释道,“他那是以卵击石。” 李宝儿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事先就知道他要杀我。” “宝儿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呀。”听到李宝儿用平淡的语气,轻声说着“你事先就知道他要杀我”这种话,殷宏飞心下也不禁有些发毛,忙将李宝儿拉到一边,指着还嵌在墙上的暗一小声解释道,“这全身黑乎乎的家伙叫暗一,是皇家暗卫统领。 这事儿其实也怪本王,上次田顺带去你家封你做镇北军总教头的那个圣旨,是本王用当年皇帝给的空白圣旨写的。 因为本王没事先跟皇上通气,也因为你年纪太小,而本王给你的官职又大了些,所以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就有很多人怀疑你不能胜任总教头一职,以至于那些御史现在天天都在骂皇帝昏庸。 皇帝也是被骂的火了,再加上之前你们在城里故意放出的有关庞侧妃的谣言,皇帝就以为本王是在故意报复他没早点儿收拾了庞统那个老家伙,所以就派了暗一过来和本王传话,还说要解决了你好叫那些御史闭嘴。 暗一的武功不错,不过本王知道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想借你之手给他一个教训的。”殷宏飞说着又抬头看了眼明显重伤昏迷的暗一,咧咧嘴,道,“如今这样正好,你既显露了自己的本事,又叫暗一受了教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诶诶,这根草可不能斩。”殷宏飞忙一把拉住想要去斩草除根的李宝儿,陪笑道,“那小子是皇帝的人,咱们揍他一顿可以,真杀了就是在打皇帝的脸了。” 皇帝的人,揍了就算打脸了吗?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李宝儿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清楚才好,“我只踢了他一脚。” “什么……”殷宏飞一脸茫然。 熊彪连忙在旁说明道,“王爷,我们姑娘的意思是她只踢了那人一脚,还没来得及揍他一顿呢。” 只踢了一脚就这样了,要再揍上一顿暗一那小子还有命在吗? 殷宏飞捂了捂跳的有些急的胸口,想着儿子跟李宝儿说话时的轻声细语,忙调整了下面部表情,陪着笑和李宝儿道,“宝儿啊,你看这人现在也就只剩一口气了,你把他交给本王,本王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找你麻烦,怎么样?” 李宝儿想说她不怕别人来找麻烦。不过看着殷宏飞讨好的笑容,再想想她这两天在王妃哪里好吃好喝的,李宝儿觉得就算是为了那些被她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她也不好拂了殷宏飞的意。 于是点了点头。 田顺一见她点头了,不等殷宏飞吩咐就急忙招呼众侍卫,“你们,快,搭人梯把人弄下来带走。” 殷宏飞投给田顺一个赞赏的眼神,转向李宝儿时又满面堆笑的道,“这边也没什么事了,看这天都黑了,宝儿你还是赶紧回家去。” 因为有殷宏飞和王府的侍卫们在,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天黑了也没有人离开,但也不敢议论喧哗,就只垂头站在那里。 李宝儿往四周看了看,觉得怪没意思的,便点头道,“那我回家了。” 今天钟神医还要来家里为刘氏看诊,她要赶紧回家去看看。 “去,去,早点回家好。”殷宏飞巴不得她赶紧走。 李宝儿点点头,转身就往书声巷里走去。熊彪见状忙冲殷宏飞行了一礼,就跑去牵了骡车,追着李宝儿进了巷弄。 书声巷全长四百余米,李府恰好在巷弄的另一头,离城西街算是极远了。是以城西街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惊动了住在巷口的几户住家,巷弄里面仍是静悄悄的。 李宝儿也不上骡车,只快步往家走,却在隔壁老举人的宅子门口,看到李佳带着顾娘子,正在与一个老妇人站在那里说话。 “李佳?” 李佳转头看来,一见是她,不由惊喜的叫道,“大姐,你回来了!” 顾娘子也忙转身行礼,“见过大姑娘!” 那老妇人看到李宝儿显然也极为诧异,她上下打量着李宝儿,笑着冲她盈盈一福道,“闻名不如见面,民妇古玉氏见过李大人。民妇夫家姓古,乃是一举子,我夫妇二人居于此处,以开私塾教书育人为业。” “你好!”李宝儿冲她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大梁朝的女子跟长辈、平辈或者身份高于自己的人见面时,要行的礼都是不一样的。李宝儿还是不太习惯这些礼仪,所以言行间总会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感觉。 李佳尴尬的冲老妇人笑了笑,上前拉着李宝儿就飞快的道,“姐,古夫子已经答应收小弟进私塾了,小弟今天在古夫子这里呆了大半天,只不过咱家的三只小狼没了小弟看着,有些不太安份……” 李宝儿秒懂,“它们是不是叫唤了?” 李佳苦笑着点了点头,“它们离了小弟,就一直不停的叫唤,我怎么喊也喊不住。” 李宝儿歉然的抬头冲古玉氏道,“抱歉吵着你们了,以后白天我会带它们去王府,不会再吵着大家的。” “如此,老妇人就先代私塾的学子们多谢李大人了。”古玉氏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被封为镇北军总教头的李宝儿,会这么好说话,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李家这个邻居的好感也迅速上涨。 “原就是我们扰人清静了,举人娘子不必如此。”恰在这时熊彪赶着骡车到了,李宝儿便提出了告辞。 几人一进家门,李佳就撇下顾娘子,拉着李宝儿快步往前院的客厅走去,一边迫不及待的将钟神医来看诊的事,说给李宝儿听。 昨天收到田顺的帖子,知道钟神医今天下午要来给刘氏看诊,李树只在田庄呆了一个上午,就回府等着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钟神医竟然就是当年采药途经王家囤,机缘巧合救了刘氏一命的那位老大夫。李树当时见到人就惊呆了,膝盖一弯就要给钟神医下跪,倒是把老神医给吓的够呛。 第104章 一脚踢掉了半条命 第104章一脚踢掉了半条命 李宝儿捂着胸口,只觉得堵得慌。好想仰天长啸,怎么办? 钟神医见状,不禁呵呵笑道,“李老爷莫要担心了,小李大人说的不错,她虽然看着瘦小,但确实没病。不,应该这么说,老夫从医几十年,诊过的人成千上万,小李大人是老夫生平仅见的身体最为强健之人。” 李树都听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道,“神医,你,你没看错?” “他没看错,我都说了我没病了。”李宝儿真的快吐血了。 一对上李宝儿,李树立即就转变成哄女儿模式,柔声道,“好好,爹知道你没病,爹就是不放心,问问神医而已。” 该看诊的人都看过了,钟神医当下便提出了告辞。 李树一力挽留,“都这个时辰了,神医留下用了晚饭再走。” “家中老妻还在等老夫归家,就不多留了,告辞!”钟神医脸上虽然笑呵呵的,行为举止却极为果决,招呼了药童说走就走。 李宝儿一把抓住落在最后的小药童,随手塞了张五十两的银票到他手心,“诊金!” 李树这时才如梦初醒,一迭声的道,“对对,诊金,看我这脑子,宝儿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 药童忙快走两步,想把银票递给钟神医。 钟神医却笑着冲他摇摇头,“你且先收着,走。” 李树眼见留不住人,只好巴巴的将人送出去,又吩咐熊彪牵了骡车出来,将钟神医送回家。 等骡车走远了,李宝儿和李树才回转。李山一家和王鑫父子俩眼看着今天也不回来吃饭了,李宝儿就让李佳吩咐厨房将一家五口的饭菜送到主院去。 一家三口回了主院,李宝儿就去了内室看刘氏。 刘氏今天的气色确实如李佳所说,看着比往日都要好上许多。好吃好喝的养了一个多月,刘氏的两颊终于有了点儿肉,脸色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腊黄。 许是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刘氏今天的精神看着极好,一家人在内室陪着刘氏吃了饭,她看着还仍有几分精神的样子,笑容满面的直叫李满说私塾的事情给她听。 直到顾雪送了药过来,刘氏喝了药,李宝儿三姐弟又陪着坐了会儿,才在李树的示意下从内室退出来。 李满非常乖觉,一出门就道,“大姐,我回屋写功课去了。”说着也不等李宝儿说话就迈着小短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李宝儿扭头看向捂嘴偷笑的李佳,有些无奈的道,“你别总欺负他。” 李佳立即摆出一脸无辜样,道,“大姐,你可别冤枉我,我才没欺负他呢。” “你说没有就没有。”李宝儿摇摇头,也不管弟妹的打闹了,抬脚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李宝儿拿了三根草绳把三只小狼的脖子一套,拎着它们上了骡车就一起去了镇北王府。 下车时,三只小狼“嗷嗷”惨叫,死活扒着车厢里的软垫不肯下车。 李宝儿一不耐烦,直接扯着草绳往车下一拽,三只小狼翻着跟头滚下车,摔在地上趴着都不敢动弹,嘴里“呜呜”直叫,全是一副饱受蹂躏惊惧交加的模样。 李宝儿可没耐心安慰这三只狼崽子,抓住着草绳,拖着三只吓的要死的小狼,抬脚就走。 王府守门的侍卫看到她如此凶残的一面,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李宝儿拖三只小狼狗进王府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小李大人今天想吃狗肉? 李宝儿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拽着草绳一路拖着死活不肯好好走路的三只小狼去校场。 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丫环仆从们,看到李宝儿一路面无表情的拖着三只小狼走,把三只小狼吓的“呜呜”直叫,那一声声的呜鸣中似乎都透着恐惧,听得跑来看热闹的丫环仆役都怪不忍心的。 没一会儿,这事就有人传到了殷文远、殷宏飞夫妻和殷文平兄弟俩耳里。 殷文远是知道那三只小狼的,田顺当初从王家囤回来,跟他说起李宝儿在牲口市场上买了三只狼崽来养时,他还说过狼生性凶残噬杀,养大了只怕会伤人。 为防府里的丫环仆役不知轻重,拿了食物跑去逗弄那三只小狼,殷文远忙叫了贴身小厮过来吩咐道,“田七,你速去告诉管家,就说小李大人今日带进府的那三只乃是幼狼,叫他切记管束好府中的奴仆,以防有人不知底细,跑去喂食被咬。” “不是说小李大人拖了三只狼狗进府吗?怎么就成狼了呢?”想到狼的凶残,田七也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就跑去找人了。 这头殷文远才派了田七出去找管仲。管仲却在主院里的小花厅里,将李宝儿拖着三只小狼进府的事当做笑话,说给殷宏飞夫妻俩听。 “这孩子也真是的。”白依依一副头疼又不忍责备的样子,摇头和管仲笑道,“那三只半大的狼狗只怕要被她给吓死了,你一会儿让人送些水和吃食过去,省的那丫头一忙起来就忘了那三只小可怜。” 李宝儿的恐怖,白依依要不是这两天亲耳所闻,亲眼所见都不带相信的。 殷宏飞为了说服她要小心提防李宝儿这个人形凶兽,不但带她去校场和大门那里看了被李宝儿砸出来的大坑和地道,昨天还亲自带她去看了被李宝儿一脚踢掉了半条命的暗一。 连首屈一指的皇家暗卫统领都挨不住李宝儿一脚,足可见那小姑娘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怎样恐怖的能力。 不过两天接触下来,白依依觉得李宝儿就是个不谙世事,话不多,很能吃,但也很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她是真心喜欢李宝儿这个小姑娘的。 初见李宝儿时,白依依只从儿子和丈夫口中得知她是个身怀绝世武功,深藏不露的女孩子。可与李宝儿真正接触下来,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所以并不会如丈夫那样,在对待李宝儿时,除了诱哄、笼络之外又总会带着三分防备。 殷宏飞一看妻子这副宠溺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也顾不得吃饭了,放下碗筷,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田顺之前汇报过,说是那丫头一个多月前在草甸镇的牲口市场上买到了三只狼崽。想来她今天一路拖进府的就是那三只幼狼了。” 第199章 磕睡了有人送枕头 第199章磕睡了有人送枕头 他看看被搬开的栅栏和被踢的东一包西一包的沙包,再看看跟打了鸡血般,冲杀在前的战士们,一时也是热血沸腾,抽出长剑对围在身边的亲卫们道,“不管那是不是宝儿的手笔,咱们也上,今天有我们没草原人,大家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杀!” “杀!” 殷文远眼见着老爹跟个十八小伙儿似的,兴高彩烈的冲出去,摇摇头也只能快步跟上去。 整个西大营连火夫营里烧火的都算上,近五万镇北军因为心中有“李宝儿”这个信仰,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战志昂仰,刀砍在身上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李宝儿听到动静回头,见到一众镇北军搬开了栅栏,也学着草原人那样“嗷嗷”怪叫着冲出营地,迎击那些草原人,不禁就笑出了声。 她虽然并不需要人帮忙也能杀光这些草原人,但知道有人愿意和她并肩作战,她的心就跟被浸到了热水里一样,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这种感动和李树与刘氏他们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李宝儿只觉得开心,整个人都雀跃的快要飞起来了。 只是在人群中冲杀的效率比起在远处使暗器,杀人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点两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李宝儿个子矮小,身形又纤瘦,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草原人之间穿梭来去,就跟掉进人海里了一样,除了附近被她攻击的草原人,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直到李宝儿在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远在后方观战的几个部族将领才注意到己方冲锋的阵型中间,兵卒跟骨牌似的无端倒了一地。 “前面是怎么回事,冲锋的阵型怎么乱了?” “看样子是哪个王八羔子摔了,把后面的人给带倒了。” “连跑几步路都能摔倒的肯定不是我们鞑靼人。”一个鞑靼将领骄傲的昂着头道。 “也肯定不会是我们突厥人。”突厥将领似笑非笑的说完,还故意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一旁的鲜卑将领。 “冲锋营是由我们三族的兵卒联合组成的,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两位现在说的如此自信,就不怕回头自打嘴巴吗?”被甩锅的鲜卑将领气的脸红脖子粗。 要不是他们鲜卑这次派出来的兵力远没有鞑靼和突厥多,要不是这个冬天实在太过寒冷了,他们必须要抢到物资回去才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要不是突厥和鞑靼要求他们鲜卑必须得派兵参与围剿镇北军,才允许他们参加洗劫大梁城池的盛宴,他早就拔刀砍了这两个自以为是的突厥人和鞑靼人了,哪里还能容得这两人在这里污蔑他们鲜卑人? 鲜卑将领想着就忍不住抬头看向碧水城的方向。上次阻击大梁高手的事件过后,几个被吓破胆的小部族脱离联盟,自己打草谷去了。 剩下他们突厥、鞑靼和鲜卑三族,为了保险起见只好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们带领过来牵制和围剿镇北军主力,另一路则由三族的王者领兵去攻打北疆最为繁华的碧水城。 大梁人的高手虽然可怕,可为了能抢到足够的物资度过这个寒冬,就算他们全都牺牲在这儿了,这场仗也得打。只要有鞑靼人说的内线帮忙,攻破重兵驻守的碧水城也只在倾刻之间。 鲜卑将领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碧水城那边的仗一打响,这边的形式要是不对,他绝对要在死之前砍死这两个混蛋。 一位突厥副将忙出来打圆场,“鲜卑将军莫恼莫恼,两位将军是在跟您开玩笑呢,我们三族现在合力攻伐大梁,可不能因为一两句玩笑就生了嫌隙。” 鲜卑将领暗自算了算时间,碧水城那边应该开始攻城了,便冷冷一笑道,“既然是玩笑的,那本将军就只当他们刚才的话是放屁了。” 突厥和鞑靼将领闻言勃然大怒,“你找死……” 周围的副将、亲卫们见状忙围上去劝架,“三位将军这是干什么,且莫动手,且莫动手……” 那边镇北军与草原人一交上手,就刀光剑影的打得残肢飞溅,鲜血直流,躺倒的人镇北军和草原人都有。 “这也太弱了!” 李宝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镇北军有了归属感,就觉得自己在末世就算是才出幼育所那阵子,就算在废城里独自觅食,被变异兽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没眼前这些镇北军凄惨。 她带着王妃在草原上混迹了这么久,一直都保持着0伤亡的战绩,乍一见镇北军跟人对上没一会儿就倒的倒,伤的伤,看着还真让人挺心急的。 虽然知道普通人类的战争就是这么血腥、残酷,可李宝儿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想到之前田顺给她普及的“进攻擂鼓,撤退鸣锣”的战场常识,李宝儿避开侧面劈来的弯刀,一个箭步踹在对方身上借力跃起,一眼就看到了草原人后方,挂着帅旗的杆子下面,那面挂在架子上放在一辆马拉的板车上的大铜锣。 只不过那板车四周围着一群装备精良的兵士,旁边还有几个穿着铠甲的将领,看那样子这是在……打架?! 虽然两军对阵的时候,看到敌方指挥官在后方扎堆打群架,看着还挺有喜感的,不过李宝儿现在可没时间看他们的笑话。 “这可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李宝儿笑得眉眼弯弯,就打算趁那些将领忙着打架的功夫解决了他们,她也好去敲响铜锣让这些草原人自己退去。 那边的战况光只是听听就叫人胆颤心惊,李宝儿深怕多耽搁一秒,镇北军就会多死一人,当下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闷头就往草原人的大后方冲。 那速度快的一阵风似的,跟她擦肩而过的草原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来不及看清她的身影,她就已经从身边跑过去了。 “那是什么?!”草原人害怕的惊叫声四起,惹得听到动静的人连忙往闪躲,却恰好便宜了李宝儿。只是这样一来,也惊动了后军的兵卒和守卫。 第200章 可能被坑了 第200章可能被坑了 面对不明事物,彪悍的草原人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对她举起了长矛和弯刀。 三位差点儿掐起来的将军一看这情况,哪里还有心情掐架? 突厥将领惨白着一张脸,急吼吼的叫道:“是大梁的高手,来人,快,快拦住他!”各部族中死在李宝儿手里的人就数突厥人最多,深知李宝儿的可怕,突厥将领这会儿吓都快吓死了。 “快杀了他!杀了他!你们都上去,快杀了他!”鞑靼将领比突厥将领还怕死,喊的声音都劈叉了还不够,还一个劲的往后退,深怕李宝儿冲上去弄死他。 鲜卑将领看着两个的熊样,要不是时候不对,都想直接朝两人的脸上唾一口,大骂一句:窝囊废。 面对独自灭了八万大军的“强人”,他心里虽然也恐慌的很,可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口的疤。他们这些人此行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把大梁人的高手牵制在这里,顺便灭了西大营剩下的镇北军,以防他们回援碧水城。 现在大梁高手来了,他们不与之拼命反而转身想逃? 呸!都是胆小鬼! 鲜卑将领拔出腰间的弯刀,怀着杀不死李宝儿,也要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的决心,举刀就朝她冲了过来。 李宝儿脑子里立即就闪过:擒贼先擒王五个大字,紧了紧手里的匕首,看着这个穿着铠甲的将领朝她冲来,不退反进,迎着鲜卑将领就冲了过去。 “有刺客!” “快保护将军!” 李宝儿的速度远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她手握匕首,一阵风似的在人群中游走过一圈,等完事后跳上放置铜锣的木板车,四周握刀举矛做着攻击姿式的兵将这才突兀的血喷如注的倒下。 趁着还没有人追过来,李宝儿匕首一划就割断了铜锣上面的系绳,然后拎着铜锣就跑,边跑还边“咣咣咣”的狠命敲起锣来。 鸣金收兵。 草原人来的快,退的更快。 李宝儿之前为了抢铜锣把穿铠甲的将领都先杀了,这会儿她拎着铜锣边敲边满场跑,不知底细的草原人只知道玩命似的往回逃,那些看到她抢了铜锣的兵卒追不上她,被人流冲的又不见了她的踪影,最后也只能悻悻撤去。 一众镇北军错愕的眼看着如流水般撤去的草原人,怔愣半晌之后全都激动欢呼起来。 “草原人退了,我们赢了!” “肯定是这些草原人看到小李大人回来了,害怕了。” “小李大人威武!” “小李大人威武!” 殷宏飞有些意犹未尽的以剑柱地,转头跟溅了一身血的殷文远道,“这锣声一听就是宝儿那丫头在敲,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这种法子解围了。” “咣咣”的金铁之声在草原上荡起层层回音,声音突左突右,要是没有极致的速度,可做不到一会儿换一个位置。 “法子不在精,有效就好了。”殷文远的目光在如水般撤去的草原人中穿梭,却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心焦的身影。 “你留下收拾善后,本王去把你母妃追回来。”殷宏飞看不得儿子装大尾巴狼的样子,说完就带人准备头也不回的走了。 “父王,等等!”殷文远忙出声叫住他,道:“我看您也不用追母妃回来了,不如点五千人直接与母妃一起回碧水城。 如今营中只剩这么点人,我们留在这里不但牵制不了敌军还会徒增伤亡,儿子这就准备命人拔营了,咱们回到碧水城,还可以依托城墙守城,在这里连个屏障都没有,太不安全了。” 殷宏飞只一想就点头了,“你说的不错,如今到处都是乱蹿的草原人,散出去的那十万人暂时回不来,这么点人留在这里,一不小心就被草原人给吃了,还是先回城妥当。” 就算要拔营回城,也要先吃了饭,等士兵们休整好了再走。 贾二听到命令之后,立即火急火燎的回火房营去做红烧肉了。 殷文远指了两队人留下打扫战场,让其余人回去准备午后拔营回城的事。 李宝儿是确认了那些草原人全都撤回去了,才拎着抢来的铜锣回到西大营。 一进军营李宝儿就闻到了肉香,然后寻着香味,她就直奔主帐。只不过,平时热闹的主帐今天却冷冷清清的,王爷、王妃、紫月和紫晴都不见了,迎接她的只有殷文远一个。 “咦?怎么不见王爷和王妃?”李宝儿嘴里问着人,眼睛却直盯着桌上摆着的红烧肉和一大盆带帽的白面馒头。 “父王和母妃带人先一步回碧水城了。”殷文远大略把之前被草原人袭击的事,和他的决定说了一遍,然后招呼李宝儿,道:“快来吃饭,等吃了饭咱们也要拔营回碧水城了。” 对于吃的,李宝儿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只是殷文远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此时的碧水城已经被二十几万的草原人给包围了。 这样的事情二十多年都不曾发生了,太平了二十多年的碧水城居民个个脸上都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们无法理解那些被镇北王赶进草原深处的北方蛮夷,怎么还敢跑来有镇北王坐镇的碧水城撒野? 可事实却又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信。 而面对密密麻麻包围住整个城的草原人,城楼上的殷文平心情也很抑郁,他皱眉望着城下黑鸭鸭的人头,小声道,“你说这些蛮子对我们围而不攻是想干嘛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正在找老鼠洞准备钻进来?”殷文安很不负责任的道。只不过话说出口之后,他和殷文平都是一愣,然而面色大变。 “这城里该不会真有密道与城外相通?” 两人不禁都想到了两个多月前,殷宏飞大张齐鼓的勒令他们全部搬离王府,然后将整个王府翻了一遍,找出好几条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挖通的密道的事。 两兄弟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殷宏飞可能早就猜到城内有地道直通城外了,不然也会不在离城之际,将城内可用于躲藏的暗道告诉他们哥俩。 殷文安忍不住轻“咝”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咱们可能被父王给坑了?” 第201章 要崩溃了 第201章要崩溃了 “不是可能,应该就是被坑了,父王那个人有多不靠谱你也是知道的,在他眼里除了母妃,咱们这些儿子在他眼里都是跟他抢媳妇的孽障,真要不小心死了,那也是咱们自己本事不够。” 殷文平一脸生无可恋的抬手捂脸,懊恼自己智商掉线,竟到这会儿才发现老爹的阴谋。“城外肯定有密道直通城内,这些草原人对咱们围而不攻,只是在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咱们的动作要快了,不然等潜入的草原人达到一定数量,这城门就守不住了。” 殷文安一听,想也不想的扬声朝后大喊,“六子,你死哪儿去了?” “公子,奴才在这儿呢。”六子急急忙忙的从楼城下冲上来。 “立即去看看,城里的老弱妇孺都安全撤离了没有?” “撤离了撤离了,奴才才刚打那边回来呢。”六子很狗腿的哈着腰道,“两位公子请放心,奴才是亲眼看着那些老弱妇孺进入地道的,都照您二位的命令,人一进去就把入口封了,就算那些人里真混入了奸细也不怕他们再偷摸出来,外头的人想进去一时半会儿也办不到,包准坏了事儿。” 殷文安扭头和殷文平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已经有了主意。 殷文安揪了六子到一旁悄声吩咐着什么,殷文平则转身低声吩咐一旁待命的将领道,“速命人将稻草人都搬上来,城内很可能已经混进来了大批草原人,咱们赶紧照二号计划行事。” 那将领闻言面色一凛,大声回了个“是”,就一阵风似的冲下城楼去传令了。 城下的草原人只见巍峨的城门楼上兵甲来去,看着像是日常的轮换,却不知城楼上一个个甲胄整齐、站的笔直的兵卒早已被偷换成了伪装好的稻草人。 北疆民风彪悍,男女老少骨子里都有一股子凶性,人人拿起武器皆可成兵。 碧水城做为最不可能被攻击,又最可能被攻击的城池,殷宏飞当时正缺人手,只能将保命的底牌告诉两个小儿子,并留下两万精兵协助他们守城。 照殷宏飞原本的意思,若有朝一日碧水城真被围困,这两万精兵可在危急时刻给他们拖延时间,好让殷文平和殷文安两兄弟点燃狼烟,并带着满城的百姓躲进地下等待大军救援。 可殷文平和殷文安兄弟俩从小到大就是北疆一霸,让他们光挨打不还手,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草原人的人数对他们是十几倍的碾压,也不能叫他们退步。 于是乎,二号计划:“全城总动员,引狗入穷巷再分而灭之”就这么诞生了。 二十几万草原人来势汹汹,早在他们还远在十几里地外时,收到消息的殷文平就紧急命令下去,让全城的里长把各自辖下的老弱妇孺都组织起来送到王府门前,等待一起进入避难所。 而各家剩下的壮劳力则由专人带领,就近到四门附近领取武器,然后再听从安排分派到各条街巷,配合守城的二万兵士进行巷道战。 打仗拼的不但是兵力,还有武器和各类的信息,这个诱敌深入的计划最大的阻碍来自于埋伏在城里的细作。 可诺大一个碧水城,潜伏在暗处的细作就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会再生出一茬来,除也除不干净。 在这危急时刻,殷文平兄弟俩也只能让全城的里长将利害关系掰开了揉碎了讲给百姓们听,然后让他们互相监督,以便在开战之前尽可能的将行迹可疑的人一一揪出来。 得益于草原人年年对北疆各地的骚扰和劫掠,镇北王府为了保持各城居民的警惕性和战斗力,每年都要搞一次全城演练,因此里长敲着铜锣出来一吆喝,大家就知道要怎么收拾东西,去哪里集合准备转移了。 相对于老碧水城人对于全城共同抗敌的司空见惯,经历了被草原人抓去当肉盾,死里逃生后,满脑子算计着想到碧水城投靠儿子享清福的李家二老,和想跟着占便宜、蹭吃蹭喝的李海,这会儿就比较崩溃了。 早知道来碧水城会被草原人包围,他们宁愿一路乞讨去南方逃难,也不到碧水城来投奔李树。最可恶的是李树那个不孝子,明明住着那么气派的大宅子,却连门都没让他们进,把他们当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推给了李山。 当然,李山家的宅子也是他们一辈子都没住过的好,但相比起李树的大宅子,李山家的院子自然就要逊色许多。于是在李海的扇风点火下,李家二老的嘴巴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没一刻得闲的咒骂着李树一家。 面对这样的父母和兄弟,李山也不敢把李家二老到了碧水城的消息透露给李树,两口子为了让老两口能消停点,只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老两口房里送,但他们的好日子也才过了一天碧水城就被围了。 在众人排队去王府的路上,城破被屠的恐惧让李家老两口又怕又悔。 原来他们那日被镇北军救下送到萱城之后,把兵卒让他们去南方逃难的建议当成了耳旁风,直接就掂记上了去碧水城当官的李宝儿。 李海的嘴巴向来能说会道,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李宝儿的现状,三人不懂总教头是个什么官,但听说李宝儿现在的官职比千户还大,立即就决定到碧水城投靠李树一家享福去。 整个北疆也就前阵子才出了一个总教头,所以他们一到碧水城,向守城的官兵一问就打听到了李宝儿一家的住址。 他们却不知道李宝儿一早就有过交代,因为李树和刘氏的性格太过绵软,家里的事情全由李佳说了数,顾来喜和汤吉利等人从旁协助,而李树只用负责城外田庄上的耕种和收成,刘氏则专职养病,家里家外不管什么事都不用报到他们面前去。 因此一听到三人找上门来,李佳把自家爷奶和二叔的德行一听,汤吉利等人自然不会让李家二老和李海踏进府里一步。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直接就套车将人送去了深水巷。 第203章 个个天生反骨 第203章个个天生反骨 “小事,我这就吩咐人给你们安排。”这点要求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倒是顾来喜没请求他看在李宝儿的面上让李树进暗道避难,让田青吃惊不小。 危难时刻逃生是人的本能,这时候李树没想着要仗势逃命,只让他帮忙把他们主仆几人安排到一块儿守城,倒是让田青对他们一家子的印象好了不只一个档次。 田青心思一动,招手叫来一个小兵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小兵小跑着离开没一会儿,就给李树等人送过来五把钢刀,然后他们就被带着坐上了一辆只有车板的骡车,穿过乱糟糟的大街和小巷,最后在一片破旧的街巷里停了下来。 赶车的小兵指着一旁低矮的破屋,对五人道,“你们就在这破屋里藏着,若城破了有人摸过来,你们就上刀子砍,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碧水城中北贵西富,南贫东乱,这破旧的街巷李树或许还看不出来是在哪里,顾来喜、熊彪和陈瘸子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里是东区的贫民窟。 在这随时都会被草原人破城的危急时刻,把他们安排在最穷最乱的贫民窟里,搞不好就能救他们一条命。 他们可说是承了田青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顾来喜忙从袖了里摸出一张银票出来,快步走到小兵面前一把塞到他手里,异常诚恳的道,“兄弟,这节骨眼上咱们主仆几个也没什么东西好谢你的,这银票你且收着,若以后还有命在,这银票全当是给你买庆功酒的,若是大家都战死了,咱怀里揣张银票到了下面也好打发小鬼。” “这银票我收了,只盼此劫之后大家都还有命在。”这小兵倒也爽快,冲几人一抱拳就看也不看那银票直接往怀里一揣,道了声“保重”就赶着骡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毕竟这会儿命都朝不保夕了,如果草原人冲进来屠城就谁都活不了,这银票揣怀里也真的只能打发小鬼用了。 李树等人在前往东区的时候,王府前的大街上,顾娘子凭着一李宝儿的名帖也见到了负责城中老弱妇孺进避难所的将领。 碧水城中上到将领下到守城门的小兵,就没一个不认识李宝儿的。 听闻刘氏和李佳等人是李宝儿的母亲和弟妹,请求的还只是把他们与个老头儿老太太隔远些的小事,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招手就叫来几个兵士护着李佳等人先一步往暗道去了。 可谁知他们走的路线恰好要经过李家老两口和王氏等人站立的地方,这可把刘氏给吓坏了,腿肚子软的差点儿没瘫到地上去。 丘氏和顾娘子一看她这样,只能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往前走,汤婆子走在前边帮刘氏挡着李家老两口那边望来的视线,顾雪和顾秋护着李佳,顾乐、汤书和汤棋三人则护着李满,一大群人各自护着主子浩浩荡荡的跟着几个兵士往前走。 挡在她们行进路线上的人倒也识趣,见她们由士兵护着过来,就自动让开道儿让她们经过。只不过人群在一阵骚动推搡之后,李老太太也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竟骂骂咧咧的哭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要不是李树那个杀千刀的不孝子,老娘也该是有人侍候的官家老太太啊……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那些个烂心烂肺的混帐拉拔大,临老临老连门都不让老娘进。他们住着那么好的大宅子,却要我这个老婆子露宿街头啊……” 见四周的人都同情的看着痛哭的李老太太,李巧不愤的跺脚嚷道,“奶,您咋能这么说话呢?你们都跟三叔一家断亲了,他们不让你进门不是很正常的嘛?” 李老太太闻言也不哭了,眼着瞪就嚷道,“断亲咋啦,断了亲李树那个不孝子也是我生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会跟老娘顶嘴了,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还是你们捧惯了李宝儿那个小贱人的臭脚,也想学那烂心烂肺的赔钱货六亲不认,想要把我们老两口扫地出门啊?” 王氏怕李巧再跟老太太顶嘴会坏了名声,忙把她护在身后,道,“娘你别生气,巧儿这丫头打小说话就不过脑子,都是给我惯坏的,您别跟她一斑见识。 您跟爹来投靠我们,自然是想住多久就多久,住咱们做小辈的怎么孝顺您二老都不为过的。” 李老太太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像刘氏那个病秧子一肚子坏水,生了三个讨债鬼,教的个个天生反骨,六亲不认,李宝儿那个小贱人连你爹都敢往河里扔,这种人迟早要叫老天爷给收了……” 在四周维持秩序的兵士们一听到“李宝儿”三个字,全都不约而同的向李老太太这边望来。为李佳几人带路的几个兵士,甚至还回头无声的挑眉看着顾娘子等人,见李佳紧张的冲他们摇手,几人才一副了悟的表情,转回头去,继续面无表情的大步往前走。 那边李巧已经听不下去了,气愤的从王氏身后探出头来叫道,“奶,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诅咒宝儿堂姐?要不是有宝儿堂姐,我们一家在城里也住不起那么好的宅子,你们逃难来投奔我们,指不定就真要露宿街头了,更别说是要吃鸡鸭鱼肉了。” “好啊,原本说来说去,你这小骚蹄子是在嫌弃老娘住了你家的院子,吃了你家的肉是?”李老太太像是明白了什么真相一般,凶狠的冲李巧尖叫道:“你这背祖忘宗的小贱人,你爹都是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住你家的院子,吃你家的肉怎么了?你还想学李宝儿那个小贱人撺掇着你爹跟我老娘断亲不成?” 王氏吓坏了,忙把李巧拉到身后护着,“娘,巧儿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跟孩子生气上火。” 李巧也不肯被偏心的奶奶这么欺负,在王氏身后大声哭道:“当初分家的时候明明都说好了,给我家二十两银子让我们一家子出去单过,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归我二叔,你和我爷也跟着二叔过。 现在你们遭难了,来投奔我家,我爹娘什么也没说,什么羊肉包子、果木烤鸭,珍品鲜的烤鸡,什么贵的给你们买什么吃。” 第204章 管教 第204章管教 “就这,二叔还要嫌弃我爹东西买少了,害他没吃过瘾。你们只知道东西好吃,可你们知道买这些东西要多少银子吗?光奶你跟我爷还有二叔这两天吃的东西,就值十几两银子了。 我们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要不是有宝儿堂姐帮衬,我家现在只怕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还能给奶你和我爷变着法儿的买好吃的? 可您住着我家的宅子,却在这里哭说自己露宿街头了,吃着宝儿堂姐帮衬我爹和我哥赚的银子买的好东西,却还要骂着宝儿表姐没良心。 奶你总是嫌弃这个怨怪那个的,怎么就不想想你跟我爷把什么都给了二叔,我们家差不多就是被净身出户了,三叔一家又是跟你们断亲了的,我们本来就可以不管你们的,可你们遭难了,找上门来我爹和我娘还是让你们住在家里了。 我们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你们,就这样你都还不满足,难道真想逼死我们一家,你才高兴吗?” “巧儿,别说了,都别说了。”王氏也被女儿说的悲从心起,泪流满面的一把把李巧搂进怀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四周百姓见此对她们都同情不已,看向李老太太的目光满是不屑和鄙夷,看向李老头儿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讥讽和嘲笑。 这让向来要面子的李老头儿觉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一样,难看的他怒从心起,转手就给了李老太太一个巴掌。 这记响亮的巴掌打懵了李老太太,吓到了王氏和刘氏等人,也把李老头儿自己给打回了神。他愣愣的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李老太太给打了。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在一愣之后,却有那看戏不怕事大的人高声叫起好来。 “打的好,这种爱作的老太婆早该管教了。” “我的老天爷啊,那珍品鲜的烤鸡可是要二两银子一只的呀,这老货的儿子媳妇不但舍得给他们买珍品鲜的烤鸡这种贵死人的东西吃,还舍得给他们买羊肉包子和果木烤鸭吃。” “这老兄弟也是不走运,竟取了这么个搅家精,唉,妻贤夫祸少啊。” …… 李老太太无端被打了一巴掌就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还要被人这么指责,她怒从心起,“嗷”的一声就朝李老头儿扑了过去,“你个死老头子,老娘跟你拼了。” 已经被顾娘子等人推搡着逃也似的走出老远的刘氏等人,听到这一声回头,结果看到李家老两口打成了一团,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李老头儿在李家向来都是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家里有什么事都李老太太发话,每天骂天骂地骂李宝儿和李佳姐弟光吃饭不干活。 可李老太太就是再爱作,也没见这老两口拌过一句嘴,打架就更不要说了。 现在李老太太竟然几爪子就挠花了李老头儿的脸,刘氏和王氏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可李佳和李满却只觉得心旷神怡。解气! 李老头儿被挠了满脸血才痛的醒过神来两人这是在外面,周围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让他觉得丢脸至极,见李老太太还要往他脸上挠,他反手就抓住李老太太的头发往后扯。 李老太太没想到李老头儿真敢对她动手,被扯的一愣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你个死老头儿还敢打我?老娘不活了……” 李老太太“嗷”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伸长了手臂,不管不顾的使劲往李老头儿身上锤打。两人缠斗在一块,没两下就在地上滚成一团。 王氏一见连忙扯着李巧急退,深怕被两人波及。 四周原本站的满满当当的百姓,更是退的飞快,没两息时间就给老两口腾出来老大一块地方。 “干什么?干什么?不准打架!赶紧分开!”附近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见打架升级了,忙快步出来喝止。他们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的戏,自然也看明白这老两口与他们那位总教头的关系了。 李宝儿这位实力变态年纪幼小的总教头,在王府教了那么久的军体拳,碧水城里的镇北军还真没谁不认识她的。 军中奉行的就是强者为尊,别看李宝儿又瘦又小,可抵不住她强的让人怀疑人生。 人对于比自己强的人或许会不服气,会心生嫉妒,可对于一个让他们望尘莫及,如神坻一般强大的人,他们除了仰望、崇拜,就只一心想围上来抱大腿了。 因为李宝儿,镇北军的将士都很尊重李家人,可李老太太刚刚和李巧的那一翻对话,让众人都看明白了李家老头儿老太太为老不尊,对他们的小李大人简直就恶意满满。 敢看不上他们的小李大人,那就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架?不想活了不会自个儿在家抹脖子吗?来这儿闹什么?” 高大的兵士两个大步站到李家老两口面前,手中的长矛用力往地上一杵,就把打成一团的李老头儿和李老太太给吓的不敢动了。 四周的镇北军将士们见此都无语了,就这老头儿老太太的胆子,大概也就是仗着自己是小李大人的祖父母,才敢把她们一家净身出户,还与她们断亲了? 不然换个人来试试!怕不直接被小李大人一巴掌拍死?! 高大的兵士居高临下瞪着地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老两口,没好气的喝道,“起来!再敢闹事就把你们拉出去砍了。” “我们这就起来,这就起来。”李老太太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 “不敢闹了,不敢闹了。”李老头儿也忙一骨碌爬起来,却是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士兵一眼。 四周的将士们见这老两口这样,都为李宝儿感到不值,可这二老怎么说都是李宝儿的祖父母,他们还真不能拿这老头儿老太太怎么样。 那么强大的小李大人竟然会被人欺负!兵士只觉得憋屈,见吓唬住了老两口也就悻悻的转身走了。 李佳一见那边结束了忙推了还愣愣站在那里不动的刘氏一把,低声催道,“娘你快走,不然被我爷和我奶看到就糟了。” 第206章 烧不死你们 第206章烧不死你们 城墙底下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挤在一起的草原人在面临生死时,第一反应就是逃。他们想要活命,想要逃离危险,所以他们相互推挤踩踏,哪怕是用别人的身体做自己的踏脚石。 城墙脚下乱成一团,只这一瞬就死了不下百人。 可不管是攻城的草原士兵,还是在后方督战的阿史那铁等三部首领,都没把这点儿伤亡看在眼里。 相反,他们还大松了口气,感觉这才是打仗正确的打开方式。 战事正式开打,万千草原人如蝗虫般冲向城墙,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碧水城中,殷文平淡定的勾起嘴角,举起手臂朝身边一直紧盯着他,等他命令的士兵重重挥下。 “射!” 投石机“嗡”的一声弹射而起,无数鸡蛋大小的石头自投石机的网兜里飞射过城墙,如雨般直击城外密密麻麻的草原人。 正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殷文安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扭头跟身边的小厮六子抱怨道,“二哥也太沉不住气了,你说他急啥,我们这边都还没动手呢?” 主子之间的事六子可不敢插嘴,只能指着城下正在往上爬的草原人讪笑道,“那要不咱们也动手?” 殷文安转向城下的目光随之一寒,点头道,“也该动手了!” 六子闻言立即扬声朝不远处的城跺大喊,“上火油,弓箭手准备。” 随着这一声令下,城下二十多个强壮的镇北军立即把脚下的滚轮踩得飞起,巨大的水车“嘎嘎”响了几声,就迅速转动起来,深褐色的火油随之被送上城墙,自藏匿在城墙上的无数个铜制花洒中喷出,直洒向城下的草原人。 正攀在攻城梯子上的草原人首先遭了秧,他一抹脸,触手的油腻感让他惊恐的大叫起来,“是火油,快撤!” 可惜已经晚了。 城墙上无数燃着火的箭矢如雨般直射向他们,城下才刚熄不久的大火再次熊熊燃起,惨叫声几乎要盖过远处的战鼓声和喊杀声。 “烧不死你们这群王八蛋!”殷文安傲娇的哼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用水车送油的设计所造成的杀伤力,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石子疾飞,火海涛天,碧水城四周方远千米内只几息时间就躺了一地的尸体。 “该死的!”鲜卑大将军看到这一幕,恨得牙都快咬碎了,负责攻城的那些人里可有一半是他们鲜卑人。 “大将军莫要气恼,殷宏飞当年能将打得咱们各部一点脾气都没有,自是有点本事的。”阿史那铁出声安抚道,“这碧水城是镇北王的老巢,他在这里有些许安排也是情理之事,咱们想要将之打下来,肯定是要费一翻功夫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勇士去送死啊。”鲜卑大将军看向塔木尔,“塔木尔可汗,你不是说你们鞑靼已经有人潜进城去了吗?为何还不动手?” 塔木尔淡定的笑道,“这仗才刚开始打呢,大将军不要急嘛,我们且再等等,相信我鞑靼的勇士很快就能为我们打开城门了。” 阿史那铁亦点了点头,朝一旁的副将吩咐,“传令下去,敢后退一步者立斩不赦,咱们今天必要破了这碧水城。” 鲜卑大将军闻言,阴沉着脸看着那副将急步跑远,却是拽紧了拳头什么都没说。 而在碧水城的城墙上,六子小心的探头往城墙下看了眼,见城墙根下早没了人影,立即低声提醒殷文安道,“公子,城下的草原人退了。” 殷文安闻言忙也探头往城墙下看了眼,见那些草原人已经撤出千米之外了,不禁微微一笑,道,“那我们也歇一会儿,一会儿再跟他们干。” “得嘞!”六子抽出后腰上别的小锤,拎起腰间挂着的小铜锣使劲敲了起来。 随着这一阵锣声,火油与投石机齐停,没一会儿,这一轮守城的消耗就报到了殷文平和殷文安处。 只是当听到剩下的物资储备和草原人的动向时,殷文平与殷文安的脸色都有些沉。 碧水城不是直面草原的第一个城池,所以城中虽然有战略物资,储备却并不富足。 这石头还好说,火油这一类的东西却是用一次少一次,若草原人真要跟他们死磕,只凭他们这两万多人,只怕这城没两天就得破。更别说,这城里还有可能有暗道直通城内,让他们防不胜防。 “能挺一时是一时。”守边之将死战不退,马革裹尸的想法都是从小就被刻进骨子里的。不过殷文安想想还是觉得不平衡,恨恨的咬牙道,“老子要是真倒霉催的在老头子赶到之前战死了,定要去皇城找皇上好好算算这笔帐。” 六子听得一脸懵,心里的话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王爷没赶回来救咱们,您找皇上算帐?” 皇上这该有多冤啊? 殷文安眸中寒光一闪,瞪得六子低头缩脖子,才冷冷哼道,“北疆这些年来的兵响粮草可都是老子兄弟几个辛苦拾掇的,皇上一句国库没钱,老头子就押着老子兄弟使劲奴役,老子要是战死了,你还不兴老子去跟皇上聊聊人生?” 六子哪敢说“不”啊?立即点头如捣蒜道,“该该,您高兴就好。” 殷文安这才满意,眯眼看着远处不断跑动的草原人。只一会儿,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厉声喝道,“快鸣锣示警,草原人又来了。” 六子一听哪敢迟疑,锣声一响,城下的殷文平脸色也不好看了。 如此密集的攻城,显然草原人对碧水城誓在必得。听说草原人这次聚集了四十多万人,城外才二十几万人,那么剩下的二十来万人是去牵制老头子了吗? “朝庭的援军到哪儿了?” 元宝低声回道,“按照行程算,西大营的十万兵马应该于昨天行经我们碧水城。” 殷文平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咬牙恨道,“肯定又是庞雄那个老匹夫捣得鬼。” “皇上此次派南王世子做督军……”南王龙木虽只是先皇的义子,可跟王爷关系一向亲厚,有南王世子做监军,朝中的某些人就算想做手脚,肯定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第271章 殷文远就是个疯子 第271章殷文远就是个疯子 马车里的殷云兰都感动坏了,感觉自己身边的人要论忠心,还是要数绿莺。 她暗暗发誓,今天绿莺只要拦住她大哥,她回头一定要好的赏她。 “你倒是个忠心的。”殷文远冷哼。他喜欢忠心的人,可惜这丫头忠心错了人。 他今天并不是非要见殷云兰不可,只要能震摄住她,让她进京路上安生些,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既是忠仆,就该多劝着些你家郡主,下次她要是再胡闹,就别怪本世子不念兄妹之情。”殷文远说完,驱马就打算走开。 王凡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边冲他挤眉弄眼,一边故意扬声道,“世子爷就这么一个妹妹,不会真舍得罚郡主?” 这个王凡也是个猴精。 殷文远还要巡视整个队伍,可没时间在这儿跟殷云兰耗。 他一边驱马慢慢往前走,一边配合着王凡道,“一个妾生的庶女,在后宅胡闹也就罢了,还敢与马贼勾结,想里应外合劫杀我等,一刀杀了都便宜你了。 父王忌惮你外祖,本世子可不怕,你既然这么喜欢与马贼、山匪为伍,再有下一次,本世子就将你扔进山寨,让你永远跟山匪马贼相亲相爱。” 王凡顺口接道,“那这一路的土匪寨可多了……”说完才意识到他说秃噜嘴了,忙捂嘴回头,伸长了脖子往殷云兰的马车看,结果就看了个寂寞。 殷云兰的马车那边静悄悄的,连晃都没晃一下。 转回头一看,殷文远已经被人簇拥着走出老远了。 王凡顿时大急,“等等我啊。”李宝儿可是教他一定要跟紧殷文远的,只有呆在他身边,安全有保障还不耽误看热闹。 直到人声远去,绿莺才敢小心探头看了一眼,然后爬上马车抖着嗓子和殷云兰汇报,“郡主,世子爷走了。” 殷云兰目露凶光,双手死死的抱着胸前的抱枕,心里又怒又怕,一张脸扭曲的狰狞极了,嘴里只神精志的来回喃喃着三个字,“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绿莺见她这样,害怕的咽了口口水,试探着小声唤她,“郡主?” 殷云兰一抬眼,目中的凶光仿佛要择人而噬,“你听到殷文远刚刚说什么了吗?他竟然敢说要把本郡主扔进土匪寨,本郡主可是他的亲妹妹,他竟敢这么对我?” 绿莺心道:您跟庞侧妃在王府是什么地位,自己没点逼数么?更何况您还是侧妃娘娘设计王爷的证据,虽与世子同父异母,可他大概并不想有你这么个妹妹。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殷云兰咬牙切齿的赌咒 绿莺吓的猛然回神,绞尽脑汁想打消殷云兰的危险想法,“郡主不可啊,从北疆到京城这一路多的是荒郊野岭,您要是激怒了世子爷,被他扔进土匪寨还好,要是扔在荒邻野岭上,要是遇上狼啊熊瞎子啊什么的……” 殷云兰想像了下那种情况,也不禁害怕的咽了口口水,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道:“那,那就等到了京城,再叫我外祖教训他。” 殷文远就是个疯子,面白心黑,做事毫无顾忌,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是真敢做的。 没能完母妃交代的任务拖慢行程无所谓,可没能教训李宝儿那个乡巴佬,殷云兰仍心有不甘。她长这么大都没人敢动她一指头,李宝儿敢打她就要付出代价。 既然不能在路上让李宝儿那个小贱人好看,就让她顺利进京好了。她外祖家可就在京城,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面甜心黑的大哥要怎么救他的小未婚妻? 晚上,一行人虽然晚了半个时辰,可仍赶到了要夜宿的驿站。 李宝儿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殷云兰一眼又一眼,都没能激起她半点反抗的血性,那失望之情就别提了。 殊不知她这一眼又一眼的,看得殷云兰都快吓尿了。 眼神不吓人,可禁不住殷云兰自己脑补。十八班酷刑在脑中过了一遍,那是越想越害怕。 李宝儿丝毫不知道自己吓到人了,还在心里怪殷云兰不给力,扑腾一下就没动静了,一点儿都不符合刁蛮郡主的人设。 差评! 晚上,驿站的管事特地准备了卤牛肉款待殷文远和龙岳等人。 一张桌子坐了六个人,在两个世子,两个郡王和一个郡主面前,李宝儿一个二品虚衔的总教头真的不算什么。 再加上驿站管事大概也没想到李宝儿能吃到夸张的地步,因此殷文远兄弟三个和龙岳面前摆的就是牛排,牛肉块,牛肉片,摆在殷云兰和李宝儿面前的就是一盘肉,还是摆在被切得薄薄的摆在盘子上的。 李宝儿感觉更受伤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这是欺负谁呢? 殷文远哭笑不得,忙把面前的牛肉、牛排往李宝儿面前推。 李宝儿一脸拒绝,“不要。” 她缺的是一盘牛肉吗?不,她缺的是一整头牛。 殷云兰弯起的嘴角和眼里的讥笑都快掩不住了,怕笑出来惹殷文远不高兴,她还拿帕子遮了遮,可她抬高的下巴已经把她现在的好心情表露无遗了。 真是太解气了! 殷云兰决定一会儿一定要给这驿站的管事包个大红封。 大哥再怎么护着这个小贱人又怎样?大家都长着眼睛呢,土鸡就是土鸡,就算飞上枝头也改变不了她是土鸡的事实。一个泥腿子,脚上的泥都没洗净就想做人上人? 我呸! 李宝儿不高兴的又看了眼殷云兰,虽然听不见她在心底骂自己,可她能感受到殷云兰散发的恶意。 一个不敬业还战斗力奇差的作精,不是好作精,有胆你别憋着啊,只敢在心里诅咒人的孬种。 “哼!” 龙岳和殷文平、殷文安三个故意馋李宝儿,一人各抓了一大块牛肉啃着吃,听到李宝儿的哼声还以为逗到她了,都不忍不住“哧哧”直笑。 夏嬷嬷哪里舍得李宝儿被欺负,心里暗怪驿站管事的拍马屁也不弄弄清楚情况,倒把最好巴结的人给得罪了。 她嘴一张,就帮李宝儿报了仇,“大人别恼,咱们不稀罕吃这牛肉。咱们大梁律法可是规定了不能肆意宰杀耕牛的,驿站能弄到的牛不是病死摔死的,就是老的走不动道的老牛。老奴给您弄别的吃,咱们吃饺子好不好?” 第277章 这是真彪悍啊 第277章这是真彪悍啊 殷文远可不知道一众皇子心中的形象已经崩了,他喝退也跟老母鸡似的围着自己的镇北军,快步跑到李宝儿面前。 看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他就心疼的不行,弯腰哄她道,“揍了人怎么还不开心了?” “我在京城谁都不认识,这些人干嘛要拿箭射我?”李宝儿鼓着脸生气。 “他们拿箭射你,你也揍他们出气了,咱们先不生气了好不好?”殷文远安抚的摸摸她的头,低声哄道,“且等我审出是谁指使他们来刺杀你的,把那些指使之人全都抓来给你出气。” 这个可以有。 李宝儿心理平衡了,“那我去坐你的马车了。”她说完就打算走。 殷文远忙一把拉住她,道,“要不要跟我去认认人?龙岳的妹妹也来接我们了,还有几位皇子世子郡王郡主什么的。” “那就去认识一下。”龙岳的妹妹是要认识一下的,至于其他人就顺便认识一下好了。 几位皇子世子郡主要是知道他们只是顺便,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各位堂兄。容小弟为各位引见,小弟的未婚妻,她姓李名宝儿,是我北疆三十万镇北军总教头,此次击退草原大军,她可是主力。” 殷文远说的颇多保留,可惜李宝儿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即便她刚露了一手,在场众人不相李宝儿一个小姑娘在战场上能起来什么作用,都以为殷文远是在往自己的未婚妻脸上贴金。 “原来弟妹就是王叔之前上秘折请父皇册封的镇北军总教头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大皇子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打量李宝儿,那语气懒洋洋的,听着就不像是称赞她。 李宝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有点狗眼看人低。 他那阴阳怪气的话,就差没明着说镇北王公器私用,向皇上讨官给她渡金了。 “弟妹自然是好的,不然王叔、王婶也不能为文远定下她做世子妃,不是吗?” 二皇子笑呵呵的打圆场,又冲殷文远道,“半个月前得知王叔、王婶给你定亲了,为兄真是吓了一大跳,要不是知道你们快到京城了,为兄就把贺礼差人送到北疆去了。 如今你们来了就好了,等明日一早我就让管家将礼物给你们送去。” 殷文远忙拉着李宝儿客气的行礼道谢,“那文远与宝儿在这里就先行谢过二皇子的大礼了。” 二皇子忙伸手虚扶了殷文远一把,脸上笑的开怀,“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四皇子非常干脆的就只有两个字,“恭喜!” 大皇子二皇子说话都话里有话,李宝儿看半天也就这四皇子恭喜他们是真心的,因此一拉殷文远,利索的上前抱拳道谢,“多谢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表情立即就变了。 殷文远上前一步将李宝儿挡在身后,无奈的朝众人笑笑,又朝四皇子恭敬作辑,道,“多谢四皇子,等文远安顿好了,定要在府里摆宴,到时还请三位皇子和众家兄弟姐妹务必赏光。” 镇东王府九岁的小郡王殷文荣,看到李宝儿江湖气十足的朝四皇子抱拳行礼,而且也只和四皇子道了谢,就嘴快的冲她嚷嚷,“你怎么只谢四皇子啊?” 镇东王世子都快吓死了,可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殷文荣那嘴啦啦的,“大皇子说了你那么多好话,二皇子还说要给你们送礼呢,你怎么不谢他们?” 殷文康恨不能把这蠢货弟弟团团,塞回他母妃肚子里去回炉重造。 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就他这么能的?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敢往外秃噜? 这边殷文远也在暗暗叫糟,他的小姑娘跟殷文荣那就是老大和老二,两人的脑子都一根筋,凑一块儿说好了能称兄道弟,说不好了就能打起来。 他怕小姑娘生气了直接上去揍殷文荣,还拉着她的手低声哄她,“宝儿,咱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亲戚,闹僵了不好,文荣堂弟说话不好听,你可不能揍他。” 殷文远不先向大皇子和二皇子解释清楚殷文荣的问责,而是不避讳的当众哄小未婚妻,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李氏脾气上来还敢打殷文荣? 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了,或诧异,或不以为然,或若有所思,打量李宝儿的目光满是探究,都想知道殷文远哪儿来的底气说那话? 李宝儿感觉到几位皇子世子郡王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来瞪着殷文远,满脸认真的道,“我知道啊,这个王妃和我说过,我们要以德服人嘛。” 殷文远闻言刚想松口气,却见她挥着小拳头,抬高下巴,得意的又道,“王妃还说武德也是德,要是在京城总有人故意对着我说我听不懂的话,就上大耳刮子扇他,一顿打不够就打两顿,总能教他们个乖的。” 这这这这……听得目瞪口呆,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翻话。 镇北王妃不愧是能斗倒庞娇娇,独占镇北王宠爱二十几年的悍妇,这是真彪悍啊。 “哈哈哈,皇婶说的不错,武德也是德嘛,哈哈哈——”龙岳笑的直打跌。 殷文远正头痛呢,听到龙岳魔性的笑声更是火起,不管场合抬腿就踹,“笑什么笑?怎么不笑死你算了?” “哎哟!教坏你媳妇的是你娘诶,你踹我干嘛?”龙岳连蹦带跳的躲过偷袭,继续哈哈大笑,“我说临进京前皇婶怎么总找你媳妇去说话呢,原来是怕儿媳妇到了京城被人欺负,专门找她去给她支招儿呢。” 几位皇子世子郡王看到两人熟稔的互动,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李宝儿听龙岳和殷文远明明是在说王妃,可看殷文远抬脚踹他,她又觉得不对,所以直接问殷文远,“龙岳是在笑我吗?” 龙岳背后一凉,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笑声嘎然而止。“我没有,弟妹你别误会,我是高兴你与皇婶婆媳情深呢。” 李宝儿一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殷文荣,她没忘记他刚刚问她话了。 第278章 你来我往 第278章你来我往 “我回答你刚刚问我的问题,王妃说夫妻是一体,我和殷文远现在是未婚夫妻,四舍五入,跟真正的夫妻也就只差个婚礼了,所以他跟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谢过了,我再谢就多此一举了。” 见殷文荣又想说话,李宝儿抢先一步道,“我知道你又想说我谢了四皇子之后,殷文远也谢他了。 我是觉得大家都是亲戚,谢的多了关系就显生疏了。可殷文远向来多礼,总说礼多人不怪。 王妃说出门在外,我得给他留面子,不能当众反驳他的话,所以我不能拦着他谢四皇子。我这样回答,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宝儿说话时目光清澈,一脸认真,不管是言行还是举止都给人一种纯真无邪的感觉。这样的神态出现在小儿身上是天真可爱,可放到十几岁的姑娘身上,就有些不正常了。 虽然李宝儿说话条理清楚,可听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镇北王妃平时也没少手把手的教导她。 众人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看向殷文远的目光不禁就充满了同情,当然也有不少人在背地里幸灾乐祸的。 殷文康看蠢弟弟还在发愣,不禁气恨的直接给了他一脚,“你嫂子问你话呢?还有问题没有?” 殷文荣被踹的痛叫一声,捂着屁股就想嚷嚷,可抬头对上了兄长满含警告的冰冷目光,他头皮一麻,立即就不敢放肆了,“没,没问题了。” 殷文远笑着打圆场,“文康堂兄快别瞪文荣堂弟了,他也是孩子心性。 来来来,宝儿,我给你介绍,这是镇东王叔家的文康堂兄和文荣堂弟。 镇东王叔与我们父王一样也是一妻一侧妃,文康堂兄和文荣堂弟都是正妃嫡出,他们下头还有位嫡出的妹妹名叫云禧。 至于云梦和云芳妹妹则是庞侧妃所出。 哦,忘了跟你说了,镇东王叔的侧妃与我们府上的庞侧妃是嫡亲的姐妹,咱们府上的庞侧妃为长,所以云兰与云梦、云芳两位妹妹不但是堂姐妹也是表姐妹,你看巧不巧?” “巧。”李宝儿认真点头。 皇上的贵妃是庞太师的庶女,镇东王的侧妃是庞太师的嫡次女,镇北王的侧妃还是庞太师的嫡长女,这位庞太师的野心不小啊。 利用联姻将皇室一网打尽,不管哪位皇子登位他都能屹立不倒。计谋虽普通,可它有效啊。 “庞太师的女儿真多,镇西王叔和镇南王叔家是不是也有侧妃姓庞啊?” 龙岳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连忙跳起来澄清,“没有,你别瞎说,我父王与我母妃伉俪情深,关系可好了,我家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家里有那些乱七八糟人的皇子、世子和郡王:“……” 镇西王世子殷文凌摇着纸扇,笑的露出一排白牙,“好叫弟妹知道,我家父王确实也曾抬过一位庞侧妃,不过那位侧妃算是无福之人,进府不到一年就难产去了。” 哦豁!这话里信息就丰富了。 进府不到一年就难产死了,也就是说这位庞侧妃在没进府之前就怀上镇西王的孩子了,而难产也分自然和人为的。 要是自然难产,那自然无虚多说,可要是人为的,这里头的说道就多了。 李宝儿点点头,在心里给镇西王府盖了个有故事的戳。 殷文远为她介绍,“这是镇西王叔家的文凌堂兄,他身边的那位是文风堂弟,他们都是正妃嫡出。镇西王叔为人风流,因此府上比较热闹,我们这一辈人中也就镇西王叔家的妹妹最多,共有五位庶出的妹妹呢。” 这位镇西王妃利害了,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小妾生的都是女儿。 李宝儿再次点头,已经听明白了殷文远的暗示:正所谓嫡庶有别,她这位未来的镇北王世子妃只要认清楚镇西王府的五位庶出姑娘就行了,无需过多理会她们。 “行了行了,你别没完没了的,我家小妹在那边等的脖子都长了。”龙岳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冲李宝儿道,“弟妹要不要移步过去,与我家小妹打声招呼?” 大皇子在殷文远和龙岳身上来回打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道,“叙旧不急于一时,这城门口才出了刺客,大家还是先进城。” 二皇子也帮腔道,“是啊,是啊,文远和龙岳一路风尘仆仆,还是先各自回府洗漱休息,说不定晚些时候父皇还会有旨意下来呢。” 龙晨晨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过去说几句话认识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大皇子此举明显是在暗示他们,他不想让两府走的太近。 龙岳扯了扯嘴角,道,“倒是龙岳心急了,还是两位皇子想的周道。”识实务者为俊杰,他们在京城的日子还长,这个态度他必须要表。 殷文远垂眸遮住眼底冷意,弯起嘴角,跟着接腔道,“也是文远久未见各位兄弟姐妹,一时高兴的忘形了。 连自己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身上有多邋遢脏污都不自知,唐突了各位兄弟事小,要是熏着了各位妹妹,倒是文远的错过了。” 大皇子朗声笑道,“都是自家兄妹,文远这么说就见外了。” 殷文远笑着冲众人团团一揖,“文远多谢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和众位兄弟姐妹出志愿来迎,请众位先一步回城,文远安置好手下的兵卒和役夫,随后就来。” “那你可要快些,本皇子今晚在醉仙楼设宴给你与龙岳接风,莫要让我们久等。”大皇子颇有深意的看了殷文远一眼,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殷文远长揖到底,恭送三位皇子离去。 龙岳看他这样,心里不愿却也只能照着做。 李宝儿在一旁当背景板,看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较量,简直叹为观止。 这可是现实版的宫斗,比看电视剧刺激多了。 大皇子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想用一身王霸之气震住殷文远和龙岳,不过这效果嘛……嗯,见仁见智。 二皇子表里不一,看似在给大皇子帮腔,实则在给他挖坑,标准的心机男。 四皇子就有意思了,表面看着木讷,实则深藏不露。他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李宝儿,身上的情绪波动太明显了,让她想不查觉都难。 第280章 这成何体统 第280章这成何体统? 草原人要是打过来,不不不,也不用草原人,就是京城里头有人造反,只要能包围住皇宫,皇帝也完了。 李宝儿是这样想的,所以当王妃告诉她皇宫里是有秘道直通城外的,她一点儿也不奇怪。 皇城底下有秘道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重点在于皇家人把这条逃生秘道捂的很紧,除了当今皇帝,无人知晓它的入口和出口分别在哪儿。 天色将黑之前,众人终于到了地方。 “恭迎世子回府。” “恭迎小李大人回府。” “恭迎郡主回府。” 管仲领着一众奴仆垂手恭立在镇北王府气派的大门两侧,笑看着骑马而来的殷文远等人。 马车里的殷云兰一听这恭迎声,又被气到了。她堂堂王府郡主,回府被下人恭迎,凭什么要排在那个乡巴佬后面? 是不是觉得李宝儿那贱人跟殷文远定了亲,以后就是镇北王府的女主人,所以想提早巴结未来的主母了? 殷云兰越想越气,用力将抱枕砸到锦莺身上,掀起车帘就准备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大门口站着人时,整个人就跟见鬼了似的,吓的忙缩了回去。 而另一边,李宝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的掀起车帘就喊,“管管家!” “小李大人,别来无羔。”管仲笑呵呵的冲李宝儿弯了弯腰,这一举动看得满府奴仆都不由瞪大了眼睛,纷纷好奇起这坐着世子规制马车的小姑娘来。 “无羔无羔,你怎么也来京城了?”李宝儿他乡遇故知,高兴的跳下马车,哒哒跑到管仲面前,揪着他的袖子就聊起来,“我说我去王府别院怎么总见不到你呢,原来你来京城了啊,你是什么时候到京城的?是王爷让你来的吗?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好吃的啊?” 三句话不离吃的,本然很李宝儿。 管仲忙举手讨饶,开心的一脸褶子都笑到了一处,“哎哟哟我的好大人,您问这么多个问题,让属下先回答你哪个一个好哟?” 李宝儿眨眨眼,满脸希冀的道,“好吃的。” “有有有,属下早就命人给你准备好一桌好吃的了,您进府就能吃到了。” 殷文远把马交给小厮,笑着走过来,“管叔,府中一切可好?” “好好好,皇上皇恩浩荡,府中奴仆听话,属下也一切都好。” 呃~~又说暗语。李宝儿连蒙带猜,大概也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至于对不对就只能回头问殷文远了。 “怎么不见三公子和四公子?”管仲伸长了脖子往队伍后头看,久没听到双胞胎叽叽喳喳的吵嚷声,还怪不习惯的。 殷文远冲管仲使了个眼色,嘴里道,“我交代他们带剩下的镇北军和押送辎重的役夫去西郊大营那边安顿了,稍后就回。” “云兰郡主她……”管仲的声音突然小的细若蚊吟。 “不用管她。”殷文远回以同样的小声,然后才恢复正常,道,“咱们进府,晚上大皇子在醉仙楼摆宴为我与龙岳接风,去晚了不好。” “是,属下已经命人事先备好了热水,世子爷回房就能梳洗了。”管仲和殷文远说完话,转向李宝儿时,脸上不自觉就扬起了笑,道,“大人肯定会喜欢属下给您安排的院子的,就在后花园的竹林里,是座三层的绣楼,夏天坐在屋顶上乘凉可凉快了。” 殷文远眸中精光一闪,微不可见的冲管仲点了下头。那三层绣楼近可俯视整个镇北王府,远可窥视皇宫,是绝佳的了望之地。 当然要换李宝儿的目力来看,别说是皇宫了,就是整个京城边边角角,她都能给你清楚。 也亏的这绣楼是建在镇北王府里,又隐于竹林之中,否则早有御林军上门请喝茶了。 李宝儿听的两眼放光,“嗯嗯”不断点头,揪着管仲的袖子直摇,“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管仲这下哪里还受的住?连殷文远也不管了,反手抓着李宝儿的手就颠颠的往大门里跑,“哎哎,属下这就领您过去看看。” 后头才刚从马车里下来的夏嬷嬷一见管仲拉着李宝儿跑了,顿时就急了,“管仲你个死老头子,做什么拉大人的手啊?” 李宝儿一听夏嬷嬷发彪,下意识反手一抓,半提着管仲就往王府大门里头冲。 “哎哎,你们等等,别跑!”夏嬷嬷气的直跺脚,看殷文远还站在那里,就冲他喊,“世子爷,你就不管管那个老不休?他一个老头子拉着大人胡闹,这成何体统?” 殷文远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直摇头,这一个两个跟着父王母妃的老家臣,他是半个都惹不起,“嬷嬷还是赶紧跟过去看看,不然我怕晚了,管叔就领着小宝儿把府里的厨房给霍霍了。” 殷文远这么说李宝儿,夏嬷嬷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一边迈着小碎步快步往大门里走,一边小声嘀咕,“大人她能霍霍啥?她也就好一口吃的。” 在大门两侧恭立良久的一众奴仆们都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嬷嬷扶着小丫头的手,小碎步迈的飞快,就这么走过大门,进了王府。 那可是王府正门诶,除了王府正主和非富即贵的要客,谁敢打那道门过啊? 可今天,不但管家拉着个小姑娘打正门进府了,这位一看就是王妃身边管事嬷嬷的老太太,扶着小丫环的手也打正门进去。 众人小心打量着殷文远的脸色,见他不但不生气,嘴角还挂着抹笑,不由全都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个个头脑清明,牢牢记住了不管是被管家拉进府的小姑娘,还是这位老嬷嬷都不是一般人。、 对这两位可以不巴结,但肯定不能得罪。 殷文远还要赶着去赴宴,吩咐田七留下指挥人将各人的行李搬去各自的院落后,就带着黄麻回自己的青松苑洗漱换衣去了,完全没管殷云兰下不下马车。 “他他他竟然走了?”殷云兰不敢置信的指着马车外,咬牙切齿的和心腹丫环喊,“锦莺,你看到没有?他竟然扔下我自己个儿进府了?殷文远他到底还有没有拿我当他妹妹?” 第281章 是本郡主想差了 第281章是本郡主想差了 锦莺心说:他有没有拿你当妹妹看,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可为了自个儿和一家老小的小命着想,这话锦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她只能哄着这刁蛮郡主。 “世子爷是怎样的人,郡主难道还不清楚吗?您为这个生气,气坏了身子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如今到了京城地界,您也不是什么没根没靠的人了。 您的外祖父是咱们大梁朝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庞太师,您的姨母是当朝最得庞的贵妃娘娘,您的表哥更是当朝顶顶贵重的皇子,您说您都有这么多身份贵重的大靠山了,何必要去在意世子爷的脸色?” “本郡主在意的是他的脸色吗?本郡主在意的是他们拿李宝儿那个贱人当宝,对本郡主不闻不问!? 明明本郡主比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李宝儿强了千百倍,凭什么父王和大哥他们全都向着那个乡巴佬?本郡主不服!不服你懂吗?!” 你不服,有本事去跟人单挑啊?看她打不打死你?! 锦莺在心里恨恨的腹诽着,面上却道,“您明知她处处不如您,又什么都不是,怎么还和自己个儿较劲呢?依奴婢说,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房好好的洗漱一翻,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明个儿带上礼物去太师府见您的嫡嫡亲的外祖父。” 殷云兰被她说的平静下来,一脸的若有所思。 半晌,她似想通了般勾唇扬起一抹笑,自得道,“你说的对,本郡主确实是狭隘了。本郡主有太师外祖父,贵妃姨母和皇子表哥做靠山,这京城地界就是想横着走都没人敢管,我怕他殷文远做甚? 是本郡主想差了,到了京城,他殷文远算个屁!”殷云兰说着说着就高兴起来,起身就要招呼锦莺下车,“走走走,本郡主要赶紧洗个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明天去见外祖父才不会失礼。” 锦莺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欢天喜地的笑起来,“郡主这么想就对了,您这般的贵女又何必自降身份去跟李宝儿那个村姑较劲呢?您又不是什么没根没靠的小户女,受了欺负自然该找长辈的。” “对对对,你说的是极,还是你这丫头了解本郡主,哈哈哈……”殷云兰想通了症结,顿时郁气全消,高兴的连连夸赞锦莺,“等回房,你自己去本郡主的妆奁里取十两银子,买些零嘴吃。” “奴婢谢郡主赏。” 锦莺一掀开车帘,一直盯着她们这边的田七立即一挥手,早就候在一旁的仆妇立即抬着木梯在马车前摆好,然后弯着腰垂手退到一旁。 锦莺惊讶的微挑了下眉,却没多说什么,走下马车,回身去扶殷云兰。“郡主,您小心着些脚下。” 殷云兰搭着她的手臂,看看立在两边的仆妇,又不急着下车了,反而抬眼看向快步走来的田七,轻蔑的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奴才啊。” 田七在离马车两丈远处站定,不卑不亢的弯腰朝殷云兰一礼,道:“正是奴才田七,世子爷怕郡主初来乍道,会被那些个看人下菜碟的下人怠慢,特让奴才留下看着些,郡主现在可是要下车进府了? 奴才刚刚已经问过了,管管家给您安排了离正院最近的飞虹苑暂住,里头有粗使婆子四个,三等丫头八个,两个暂管院子的二等丫头。 热水、饭食也皆已备好,大厨房那边今日准备了不少您日常喜欢用的饭菜,糕点,您回院后,尽可差院里的仆妇去大厨房取用。” 管仲那老头儿会那么好心,还特意给她准备了爱吃的饭菜糕点?! 殷云兰才觉惊讶就猛然明白过来,管仲那死老头之所以肯这么做,不是突然转性了想要巴结她,也不是因为进京了要顾全镇北王府的面子,而是因为她的外祖父,她贵妃姨母,还有她的两位皇子表哥都在京城。 她与母妃在北疆那是天高皇帝远,外祖父他们纵使知道她与母妃在王府受了委屈,也是鞭长莫及。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进京了。 若是被外人知道她堂堂镇北王府唯一的郡主,要吃用什么东西还要看一个奴才的脸色,外祖父他们一定不会跟殷文远和管仲那个死老头善罢甘休的。 因为他们丢不起那个脸。 自以为窥破了真相的殷云兰美眸微眯,目光晦暗的打量着田七,抬脚走下马车,“不愧是跟着我大哥的人,做事面面俱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田七被夸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忙弯腰行礼道,“不敢当郡主的夸赞。” “怎么就不敢当了?你若差事办得不好,也不会成为我大哥的贴身小厮了,不是吗?” 殷云兰不无恶意的一笑,侧身朝着装着自己行李的马车微点了下下巴,道,“本郡主此次进京可是带了不少贵重之物,你要亲自盯着人将本郡主的东西搬到飞虹苑,若是有半件磕着碰着,你是知道本郡主的脾气的。” 田七面上不显,心里却疯狂吐嘈:磕着碰着个屁,想找麻烦就直说,找我一个小厮麻烦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跟我家世子较劲去啊! 他埋头将腰往下又弯了几分,朗声应道,“田七遵命。” 这样的田七让殷云兰不但没有享受到欺负人的快乐,反而有种一拳打空的失落感,脸色立时就变了,“你——” 绿莺忙轻扯殷云兰的衣袖提醒,“郡主,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府。”她是真的怕了这位跋扈郡主的臭脾气。 殷云兰怒中回头,眼中的狠厉之色惊的绿莺腿一软,差点儿没直接跪了。 “郡郡郡主。” “你结巴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殷云兰骂完,也醒过神来自己冲动了。她现在可不能闹起来,给大哥把柄把她禁足在府里。想罢,她张口就朝绿莺喝道,“还不快走。” “是。”绿莺跟个倍受欺凌的鹌鹑似的,小跑着跟在殷云兰身后,看着可怜极了。 镇北王府门口发生的这一切,王府大部分奴仆都看到了,同住白虎大街上的住户派出打探消息的小厮也都看到了。 第282章 后脖子有点凉 第282章后脖子有点凉 于是这日天黑之后,镇北王府的这一幕很快就传遍了全城各个勋贵大官家。 也是这一晚,王府各处的下人一有空就凑在一处嘀咕,住在后花园竹林后头摘星楼的小李大人和王府的云兰郡主。 小李大人是未来的世子妃,自己身上有官职不说,待人和气,看世子爷对她的态度也是极看重的。 就是两位后进府的郡王爷,对这位未来大嫂看着也尊重的很,回府、出门都派了人到摘星楼报备。 住在主院旁边飞虹苑的云兰郡主就不行了,这位虽然是庞太师的外孙女,贵妃娘娘还是她亲姨母,大皇子二皇子更是她亲表哥,可性情娇纵跋扈,喜怒无常,对贴身丫环动辄打骂。昨儿才进府,就罚了飞虹苑里的两个粗使婆子。 听说她的一个贴身大丫环,就因为在路上办差没让她满意,就给随便找了个当地的老鳏夫发卖了。 “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李宝儿吃饱喝足,又洗了澡,躺在临窗的软榻上吹着轻风,听着府里的现场“广播”,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殷文远去赴大皇子的接风宴前,还到摘星楼来坐了坐。临出门时跟刚回府洗了个澡的殷文平和殷文安撞了个正着,没让两人进门就拉着他们一起出门赴宴去了。 李宝儿分了点心神给殷云兰,结果这女人一晚上都没作妖,洗了澡吃了饭就早早的歇下了。 不过她不作妖,也有黑锅从天而降。 田七和麻黄晚上专往人多的地方“路过”,几趟下来殷云兰的名声就臭了。 李宝儿只觉得的有意思极了,听“广播”听的两眼放光,眼见天晚了,把夏嬷嬷等人都赶去睡了,还精神的半天没睡意。 “哒哒……哒哒……”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与马车行进时特有的嘎吱声。 “吁——” “啪啪啪!快开门,世子爷回府了。”来人特意压低了声音,听着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李宝儿一听就觉这里头有事,翻身跳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衣服就飞快的穿戴起来。 王府侧门外,殷文远低声跟马车里的人交代了一句,“请公公稍等片刻,文远去去就回。”就转身快步进了王府。 李宝儿这下更确定有事了,两眼放光的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守在附近的暗卫听到动静,眼见李宝儿半夜不睡觉跳窗还惊讶了下,下一刻就见李宝儿落地后,抬腿就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小李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这速度,啧啧啧,也不知道我几时能练成这样。” 李宝儿得意的咧嘴笑,心说:我这个可不是练出来的。她一路控制着力道翻墙,走屋顶,抄近路在殷文远进二门前,堵住了他,“嗨,你要干嘛去?” 殷文远倒抽了口冷气,吓的心跳都快了好几拍,要不是他心脏强壮,又熟悉李宝儿的声音,差点儿就要张口叫刺客了。 李宝儿却丝毫没有吓着人的自觉,背着手,笑嘻嘻的掂脚往他面前凑,“你可别想骗我,我都听到了,带我一起玩呗。” 小姑娘一身红衣,小脸在廊下灯笼的照耀下看着异常白皙,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看得殷文远心都快化了。 他想骂她糊闹,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可意识到小姑娘守在这里是在等自己,他满心都欢喜的直冒泡泡,哪里还生得起气来?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怎么还跑出来了?夏嬷嬷呢?”说是这么说,可殷文远的手似有自己的意识,自然的朝李宝儿的手伸去。 “睡了啊,她年纪大了,晚睡不好。”李宝儿答的理所当然,看了眼殷文远伸来的手,就自动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你别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快说晚上是不是有行动?外头马车上的那个公公是哪儿来的?你晚上的行动跟他有关吗?” 忘了小姑娘有千里耳了。 殷文远突然轻笑一声,拉着李宝儿就朝外走,嘴里低低的道,“府外马车上的是大内总管安福全,来传皇上口谕,要咱们立即进宫见驾的。” 李宝儿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看着殷文远,指指天空,“这个时辰?” “嗯!” 李宝儿兴奋了,压着声音激动道,“皇上要搞事啊。” 半夜叫他们进宫,不是要害他们,就是叫他们去商量害别人。 不管害谁都有得玩。 “嘿嘿嘿……” 殷文远整个人一僵,突然就觉得后脖子有点凉。隐在四周的暗卫听到李宝儿这魔性“嘿嘿嘿”,也都惊悚的寒毛直竖,全身的鸡皮疙瘩也都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深更半夜,天上无月。 两辆用厚棉布包了马蹄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本该早早落钥的宫门,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宫殿外。 李宝儿不用看,光听四周的呼吸声就知道这黑漆漆的宫殿四周藏了不少人。 马车一停,她没让殷文远扶就跳下马车,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也没控制音量就笑嘻嘻的和殷文远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正要下马车的安福全手一滑,要不是两个小太监扶的快,他就要脸朝地直接摔下马车了。 殷文远见了被吓了一跳,看安福全稳住身体之后,哀怨的朝他们这边看来,不禁心虚的轻咳了一声,看向口无遮拦的小未婚妻。 小姑娘艺高人胆大,不知道害怕为何物,觉得皇上半夜召他们进宫会有好玩的事发生,打出门起就兴奋的两眼发光,雀跃的不行。 别人不知她懵懂好玩的性子,说话有口无心,听她说话不中听,觉得忌讳也在情理之中,特别这儿还是宫里。 骂,是舍不得骂的。 殷文远拉着小姑娘的手,温言细语的小声跟她说:“宫中规矩多,忌讳杀人啊死啊这些字眼,你在我面前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在外头,说话就要注意用词了。” 就这?!就这……安福全看殷文远的眼神都不对了。 李宝儿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没有亲眼见过她动手的人,谁会信她这么个纤瘦的小姑娘能一人单挑几万草原大军? 第283章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第283章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这会儿见殷文远轻声细语的哄着小姑娘,别说安福全了,就连隐在黑暗中的暗卫和御林军都觉得他怜香惜玉,把这么位口无遮拦的小姑娘当宝贝宠着。 李宝儿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哦”了一声,指指乌漆抹黑的宫殿,问殷文远,“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殷文远就去看安福全。 安福全还能说什么?皇上还在里头等着这二位呢。 “进。” 安福全由两个小太监扶着走到大殿前,推开殿门,仗着对这里的熟悉摸黑在前头带路。 四周黑漆漆的,连盏灯都没有,殷文远抓紧了李宝儿的手,轻声跟她说,“别怕。” “我不怕。”李宝儿看他自己都两眼一抹黑,还叫她别怕,就扯扯他的手,掂脚凑过去小声和他说,“我能看到的。” 殷文远低低“嘘”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说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顺势就拽紧了她的手,半靠在她身上,含笑道,“太好了,宝儿,那我就指望你了。” “嗯嗯,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殷文远压她身上的这点儿重量,对李宝儿来说压了也跟没压一样,小姑娘神经大条的拍拍他的肩膀,很有义气的让他放宽心。 殷文远好气又好笑,可又拿这不开窍的丫头没办法,只能暗自磨牙与自己较劲。 安福全领着他们穿过两层厚实的幔帐,就看到前面幔帐里透出来的点点光亮。 “皇上,世子爷和李大人到了。”安福全弯腰在幔帐前禀报。 “让他们进来。”颇具威严的声音从幔帐里传来。 李宝儿看着殷文远指指幔帐,一双大眼里明晃晃的就写着:说话的那个就是皇上吗? 殷文远冲她微笑点头。 安福全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两人进去,李宝儿就眉开眼笑的拽着殷文远往前冲,“走走走,咱们进去。” 殷文远只来得及冲安福全歉然一笑,就被李宝儿拽了进去。 幔帐后的空间看着像是一处宴歇室,且只坐着一个身穿赤黄龙袍的中年人,那眉眼看着跟镇北王还很像。 李宝儿看到皇帝眼睛一亮,就激动的抬脚“哒哒哒”朝皇帝跑去,“皇上。” 皇帝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名声在外,风光霁月的侄子,会以这么好笑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宝儿拽着殷文远跑到皇帝面前,小姑娘那活像是拽着只风筝,把他侄子在地上拖跑的画面太美,皇帝要不是心头还掂记着大事,就真的要笑出来了。 “宝儿!”殷文远看了眼勾着嘴角的皇帝,生无可恋的冲小姑娘喊了一声,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啊?”李宝儿一脸莫名的回头,“怎么了?” “噗嗤——哈哈哈……”皇帝大笑,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殷文远抚额,觉得自己是自做孽不可活。要不是贪恋与小姑娘握手的感觉,也不会忘了她做事大大咧咧的,一激动就容易突略一些细节。 就比如刚刚,她就忘了两人的手还握着,而她的速度远非一般人能比,所以一跑起来,他就只能轮为被在地上拖着走的那个。 李宝儿眨眨眼,看他一副便秘的表情更不解了,摇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殷文远不忍心苛责她,只能叹气道,“皇上面前不可无礼。” “我没有无礼。”李宝儿说的理直气壮,还扭头和皇帝求证,“皇上,我没有对你无礼,对?” 皇帝给了殷文远一个安心的眼神,对李宝儿笑着点了点头,“对,你没对朕无礼。” 李宝儿立即得意的去看殷文远,一脸“看,我就说我没对皇上无礼”的表情。 殷文远看她这样,不由宠溺的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上去与皇帝见礼,“参见皇上,宝儿性情天真率直,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皇上莫怪。” 李宝儿眉头一皱,看看皇帝又看看殷文远,不解皇帝都说了她没有无礼,殷文远怎么还要皇帝别怪她? 李宝儿这半年有王妃教导,恶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平时不爱动脑,但并不是代表她蠢。眼前的情况,她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而她以前生活的世界以实力为尊,这就造成了她对皇权缺乏敬畏,甚至有时还会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爱搭不理。比如暗一,比如龙岳,再比如眼前这位皇帝。 有错就改。 李宝儿回想了下夏嬷嬷给她恶补的礼仪,乖乖跪下给皇帝行礼,“臣李宝儿参见皇上。” 皇帝惊讶的看了殷文远一眼,着实没想到这位暗一和他皇兄一再推崇,让他别太在意礼仪规矩,一定要礼贤下士招揽的“小高人”,竟会跟他行礼。 当一件事的发展远远超过了预期,收获的就是满满的惊喜。 一如皇帝此时的心情就很高兴,“好好,免礼,坐,我们坐下说话。”说完又扬声喊,“来人,上茶。” 安福全在外头答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响起一阵急中有序的脚步声。 殷文远拉着李宝儿谢恩,而后起身走到皇帝下首摆着的椅子上坐下。 等小太监上茶后退出去,皇帝就冲着安福全吩咐,“你在外头守着。” 安福全应了声“喏”,就退了出去。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李宝儿激动的把才端起的茶杯一搁,正襟危坐,两眼亮晶晶的直盯着皇帝,等着他发话。 殷文远看她这样,无奈的冲上首的皇帝一笑,欠身道,“皇上,您深夜召侄儿二人进宫,有何吩咐,直说无妨。” 皇帝也确实没有跟他们客套,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定在李宝儿身上,道,“朕叫你们来,自然是有要事要派你们去做。”他转眼看向殷文远,“你父王可有跟你说过如今朝中的局势?” “皇上说的可是庞太师?” 皇帝眼中迸射出怨毒之色,缓缓点头,神色凝重。 这位野心勃勃的太师兼国丈是他如今的一大心病,再不铲除就要祸患无除了。 皇帝转向李宝儿,道:“皇兄告诉朕,宝儿本事高强,足可为朕解忧。” 第284章 皇帝不厚道 第284章皇帝不厚道 殷文远和李宝儿这才恍然,他们就说好好的皇帝怎么就要他们进京读书了?原来都是父王(王爷)给他们招惹来的。 “……恰好有朝臣进谏说皇子年纪渐长,各王镇守边疆手握重兵,恐会轮为皇子博弈的筹码。 二皇子又跟朕提起久皇子子嗣单薄,堂兄弟各分东西,只闻其名,无缘得见。朕就顺水推舟,下旨召你们进京了。” 李宝儿性急,挺烦这些大人物说话总不说重点的。她“嗯嗯”配合着皇帝猛点头之后,就催问,“那您有什么忧心事要我帮忙啊?” 皇帝一脸戾气的吐出三个字,“杀庞统。” 李宝儿知道庞统就是庞侧妃她爹,正想点头说“好”,就听殷文远一脸凝重的道,“杀庞统容易,难的是他多年经营的势力,斩草若不能除根,春风一吹草又深。” “那就除根啊。”李宝儿不解这有什么好愁的。 皇帝和殷文远齐齐扭头看着她。 皇帝眼底有失望,也有安心。觉得殷宏飞对李宝儿的推崇言过其实了,这小丫头或许本事不小,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也就只能做把屠人的刀罢了。 殷文远却是深知李宝儿的,跟她解释道,“庞统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已经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只杀他一个很难将他的势力铲除干净的。” “哦哦,对,我记得皇贵妃也姓庞来着,大皇子和二皇子还都是庞统的外孙。” 你说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既然一开始就想要人家爹死了,你就是娶了人家女儿,也别让她生儿子啊,这还一生就俩,这皇帝的脑子也不怎么样啊。 李宝儿无语的看看殷文远,又去看皇帝,直接道,“皇上,要我说杀庞统其实很容易,难的是看你舍不舍得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庞贵妃的命。” 殷文远不忍直视的捂住脸。暗道:道理大家都懂,可也就他家傻傻的小宝儿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皇帝是重情的,他狠不下那个心,所以才会让三个兄弟个个都手握重兵。也正因为他狠不下那个心,庞侧妃才会一连生下两个皇子,也连的庞统水涨船高,在朝中的势力越发不可撼动。 李宝儿看的那叫一个急哟:你说你自己个儿都没决定好,那叫他们来干嘛?看他一脸便秘样的纠结、挣扎吗? 殷文远出声提议:“皇上要是舍不得两皇子和贵妃,大可事后让他们远离京城……” “不行不行。”李宝儿瞪他,“贬为庶民什么的就是放虎归山,让他们躲出去在外头招兵买马搞事情,一不小心大梁就完了。” 皇帝闻言一愣,之后神色便有些怔忡。 看李宝儿跟殷文远嚷嚷,他根本不敢跟两人说,他原本还就真的打算铲除了庞统的势力之后,对外称把庞贵妃母子三人贬为庶民,暗中派人把他们护送到南方富庶之地,给他们置办些田产房舍,再给一笔钱财,让他们做一辈子富贵的田舍翁。 一个不谙世事,连接人待物都做不好的小丫头都懂的道理,他这个一国帝王竟然想选择性忘了,真真是该死。 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不能再让子孙后代吃他吃的亏。 皇帝一念通达,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还是圈禁,庞侧妃就打入冷宫,他们母子三个,朕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安心。” 这才对嘛,不然以后继位的皇帝多可怜?还要为这位皇帝擦屁股。 李宝儿晃着腿,有些不耐烦了。这个皇帝太磨叽了,说个事情都犹犹豫豫的,到做事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纠结呢。 殷文远见李宝儿看天看地看指甲,就是不开口了,为免皇帝尴尬,只能出声道,“那关于如何铲除庞统,皇上可是已经有了章程?” 皇帝却看着李宝儿,道,“只要李爱卿能杀了庞统和他的两个儿子,朕立刻就能派御林军查抄庞府,拔除他在朝中的势力。” “我?”李宝儿指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置信。 敢情这皇帝跟庞太师斗来斗去就斗出这么个结果?连刺杀几个人都要靠她,皇家暗卫都死绝了吗? 殷文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皇帝这行为说穿了就是推小宝儿做刀,事情成了,小宝儿有功;失败了,有事的也是小宝儿,皇帝大可一推四五六,半点损失都不会有。 这皇帝不厚道啊! 李宝儿握拳冲殷文远挤眉:我能揍皇帝不? 殷文远一脸憋屈,摇头苦笑。 好。 李宝儿不高兴的噘噘嘴,心里已经明白她不但不能揍这糊涂皇帝,还得照他的话做事。 可这活计干的憋气,李宝儿晃着腿儿,自己不高兴也不想别人高兴,眼珠子往皇帝身上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以一敌万不敢当,不过对付个千儿八百人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皇上有令,臣自当全力以赴,等臣明天去熟悉熟悉地形,后日晚上就行动,皇上看臣这样安排可行?” 殷文远在一旁听她侃侃而谈,应对得体,眼睛都瞪圆了,心里还莫名有点泛酸。自打他认识李宝儿起,还从没见她一口气说过这么长的话呢,这个第一次竟然不是对他?不开心! 他不开心,皇帝听李宝儿后天就准备去太师府行刺,却是开心极了,朗声笑道,“好好好,李爱卿果然有魄力,那朕就等着爱卿的好消息了。” 殷文远见势立即拉着李宝儿起身,“那臣与宝儿就先告退了,时辰不早了,皇上还请为江山社稷保重龙体,早些安歇了。” 这句话显然搔到了皇帝的痒处,让他龙心大悦。他笑咪咪的看着两人,摆手道,“确实是不早了,你们去,朕让安福全送你们出宫。” 说完,他又和李宝儿道,“若是时机不对,爱卿也不用急于动手,朕会让暗一配合你,后日爱卿若是不能动手,就和暗一说一声。” 这句话要反着听,皇帝的意思是:暗一是他派来监视他们的,不管李宝儿动不动手,都要跟暗一汇报进度。 李宝儿心里更不痛快了。 第285章 我讨厌皇帝 第285章我讨厌皇帝 殷文远一路都紧抓着她的手不敢松开,就怕小姑娘脾气上来,真跑过去将皇帝给揍了,只能一路轻声哄着她。 “宝儿可知这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在哪儿?就在这宫里呢,都说御厨是天下最好的厨子,他们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那可不是一般的民间厨子能做得出来的。 等咱们立了功就跟皇上讨要两个御厨,让他们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么哄着她,李宝儿只觉得很烦很烦,连美食都哄不好的那种。 出宫的一路上安福全虽然在前头带路,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偷看殷文远和李宝儿。 小姑娘一路都噘着嘴不说话,一副“我很生气,你们谁都别惹我”的样儿。难以想象英俊儒雅的镇北王世子,能这么丢得下脸,拿着热脸贴冷屁股,一路上都温言柔语的哄着小姑娘。 安福全不由在心里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却不知道,过不了美人关的殷文远世子,在马车进了镇北王府之后,就被他哄了一路的“美人”一把给按在了马车壁上。 “我讨厌皇帝。”小姑娘气呼呼的鼓着小脸,全身上下连呼出的气似乎都透着怒意。 殷文远感觉后背和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可看着小姑娘鼓着小脸的可爱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小声道,“我也是。” 李宝儿眼睛一下就亮,“王爷也很讨厌,干嘛要跟皇帝提起我?害皇帝找我麻烦。” 殷文远顺着她点头,“虽然子不言父过,不过父王此举确实欠考虑了。” 有人与自己同仇敌骇,李宝儿更激动了,怂恿的和殷文远挤挤眼,“那咱们……嗯嗯?” 殷文远笑容更深了,了然的低低“嗯”了一声。 李宝儿手一收,激动的凑近殷文远,“那那那……你有什么主意?”她坚信阴谋诡计找殷文远肯定没错,他是专业的。 看着小姑娘离自己不足一尺远的小脸,殷文远眼中笑容更深,偏头凑近李宝儿的粉嫩小巧的耳朵,强忍住品尝眼前小巧耳垂的冲动,将脑中自动生成一系列阴谋诡计小声讲与小姑娘听。 李宝儿听得两眼亮晶晶,“嗯嗯嗯”点头如捣蒜,然后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就“嘿嘿嘿”的捂嘴笑起来。 殷文远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轻声笑斥,“别笑了,别忘了,你还在生气呢。” 李宝儿愣了下,“对哦,皇帝说要派暗一过来跟我接头的。”她摸摸头,侧耳倾听了一下就一脸嫌弃道,“难怪皇帝跟庞太师斗了这么多年,越斗越惨呢,连暗卫头子办事效率都这么低,咱们都回府了他都还没来,可见皇上不被人斗下台都没天理。” “嘘~~这种大实话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不用说出来。”殷文远深谙哄小姑娘的精髓,专挑她爱听的说,果然哄得李宝儿眉开眼笑。 “那我回去了。” 殷文远送她下马车,声音温柔似水的道,“去,确实已经很晚了。让夏嬷嬷和苏婉、红蕊明早不要吵你,你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床。” 这话李宝儿爱听。 皇帝的命令算个屁,凭什么他要她干嘛,她就得照办? 明知道庞统送女儿进宫为的就是争更多的权,撬动他殷家的江山基业,偏他还管不住自己胯下那二两肉,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自信呢,还是该说他蠢。 你说皇帝嘛,睡个女人也确实不用顾忌什么,可你睡归睡,怎么还让人怀上了呢? 真意外怀上了,按照宫斗剧本,下点药给打了也就完了,偏这位皇上不但让人怀上了,还让她生下来了。一生还不是一个,而是俩!!! 这种拎不清的人也能做皇帝?真想不通王爷他爹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当皇帝呢? 他自己拎不清,被人处处钳制还不懂得自省,她又不是他妈,谁有空惯着他啊?要不是看殷文远的面子,就凭皇帝有求于她,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样儿,她早一巴掌把他扇飞了。 “我要睡两天。”想庞统死的是皇帝,现在皇帝都不急,她就更不用急了。 “好。”殷文远宠溺的温声应着,心里则默默为皇上点了一排蜡,忍不住又幸灾乐祸皇上活该。 多年未见,老实说,殷文远这次再见这位皇帝叔叔,其实心里也挺失望的。小时候或许是因为皇上高高在上的光环让他心生敬畏,皇上在他心里的形象还是很高大伟岸的。 再加上这些年,他父王时不时在他耳边抱怨先祖如何不公,皇位不传嫡,不传长,偏偏传给了年纪最小的皇叔,又说他也确实孝顺博学什么的,使得殷文远对这位皇帝叔叔一直保留着睿智博学,友爱兄弟的印象。 可今晚再见皇帝,他对时局的优柔寡断,决策时的刚愎自用和唯我独尊,直接刷新了殷文远的三观,把他旧时对这位皇帝叔叔的印象毁的一点不剩。 真不知道现在这样才是他的真性格,还是因为皇帝久居上位,被唯我独尊的权势给腐蚀成了如今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以小宝儿展现出来的本事,殷文远都不敢想象惹怒她之后,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不信都这么久了,他父王、暗一和潜伏在碧水城的那些暗桩没把小宝儿的事情传给皇帝知道。 可就是这样,皇上还敢算计小宝儿,真当大梁江山是他殷文德一个人的了?想怎么折腾祖宗基业就怎么折腾? 从先皇那边论,他父王殷宏飞是长子,镇东王叔殷宏泰是嫡出,几位王叔心疼他这位小弟,自愿退让让他坐上龙椅,可不代表他坐上龙椅就可以做个拎不清的昏君。 为君者最忌优柔寡断,这些年为了这大梁江山和皇上,他母妃忍着膈应,他父王忍着恶心和庞娇娇周旋,镇东王叔和镇西王叔也没少为了江山稳固和朝堂稳定受委屈。 现在皇上被庞统逼的步步维艰,想杀庞统,又舍不得斩草除根弄死庞贵妃和两位皇子。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回头来报复他家小宝儿,甚至是给未来储君埋下隐患吗? 第286章 皇上欺负他们家孩子 第286章皇上欺负他们家孩子 虽然殷文远很自信他的小姑娘强悍的不怕任何武力威胁,可这并不代表她不怕阴谋算计。李家并不是铁板一块,那一家子老弱病憨,李家老头儿老太太还特别不省心,别人伤不到小宝儿,肯定会调转枪头去害她的父母弟妹。 殷文远可舍不得他家小姑娘伤心难过,他好不容易骗了小姑娘与他定亲,皇上当着他的面一上来就算计她,怎么? 仗着是他殷文远的亲叔叔,就以为他不会报复吗? 太天真了! 他家宝儿武功天下第一怎么了?就活该要被皇帝利用了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真当谁都是他爹?都得宠着他,惯着他啊? 皇上真该醒醒脑子了。 殷文远站在廊下望着漆黑的夜空,脑中飞快掠过王府布置在京中的手人。 皇上正当壮年,底下的几位皇子眼见就要成年,就大皇子表现出来的急切样,殷文远不信他不想取皇帝而代之。 储位之争靠什么?不就是皇帝的恩宠,生母的位份以及各自背后的势力吗? 大皇子今晚敢开口让他们这些堂兄弟对他投诚,还不是仗着庞势和投入他麾下的那些大小官员,以及庞贵妃和受庞统扼制的皇上。 可二皇子同为贵妃所出,同是庞统的外孙,就因为大皇子早生两年,他就要屈居人下,未来只能做个富贵闲王,二皇子他能甘心? 那张从皇家藏书阁丢失的秘图是谁偷出去通敌的,虽然到现在都没查出个结果,可只要不是皇帝自己作死,监守自盗。 宫里成年的皇子总共也就三个,四皇子生母不显,不受皇上宠爱是众所皆知的。大皇子占着长子名份,排除一下,这嫌疑人除了二皇子也没别人了。 为了夺位不惜通敌卖国,这位二皇子一看就知道智商欠费。 殷文远想着要谁去接触这位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刚刚用来哄小姑娘的计划在脑中推演的越发完美起来。 天边渐白时,殷文远将计划在脑中又过了一遍,才满意的吐出口气,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世上的美事可不能都让皇上一个人给占了。 既然他这么宝贝自己的女人和两个儿子,为了保住他们的命,连祖宗基业都不顾了,殷文远还挺期待看到他被自己的女人背叛,被儿子拿刀架着脖子逼宫时,是不是还能不改初衷,双手将大梁江山奉给流着庞家血液的儿子的。 “田七。” 站在廊下的田七忙小跑上前,“奴才在。” 殷文远凑到他耳边,低声吩咐,“你明儿一早去跟管叔说……” 田七惊骇的眼睛瞪的溜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殷文远见他这样,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田七忙点头,哭丧着脸目送殷文远离去,心里揣着“大事”都不敢回去睡觉,想了想就跑去管仲房外守着了。 天边将亮时,管仲起床了。 “管家爷爷,您可算起来了。”田七带着哭腔,附耳过去把殷文远交代的话转达了。 管仲听的眉头皱的死紧,“世子真这么说?你没记错?” “这么重要的事,奴才哪敢记错啊?”田七拍着胸脯保证,“要是错了一个字,您把奴才的头扭下来的当球踢。” 管仲沉着脸挥挥手。 田七立即就跟得了特赦令般,飞快的遛了。 管仲无语的摇摇头,双后背后往马厩走去。 看来王爷和王妃的期望的“一家亲局面”不可能实现了。 想到李宝儿那一身强的无人可及的绝世武功,管仲就忍不住叹气。 肯定是皇上容不下小宝儿,两人昨天进宫受了大委屈,才会刺激的世子爷不惜大动干戈。 这计划若是成了,京城必定大乱。 不过乱就乱,谁叫皇上欺负他们家孩子呢。 这么些年下来,皇上说是相信王爷,可也没见他少往碧水城里塞暗桩;庞侧妃强嫁进府各种作妖,弄得王爷和王妃不得安生,也没见皇上体谅他们一二,反而一再让王爷和王妃为了朝堂稳固忍着让着。 简直不知所谓! 管仲其实一直没弄明白皇上跟王爷在搞什么?兄弟俩一边暗中传信,一边扮演对立、互相提防,说是为了迷惑庞统和朝臣,可事实呢? 皇上要真像他说的那样相信王爷,相信他们镇北王府,小宝儿现在可是他的侄儿媳妇。 皇上做为长辈,多年未见世子和小宝儿这个未来侄媳妇,无论如何也不该见面就给小辈委屈受。 管仲心里认定了是皇上不做人,仗着身份欺负李宝儿和殷文远两个小辈,因此执行起殷文远的咐吩来没打半丝折扣。 于是这日清晨,在殷文远和李宝儿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时,二皇子在路经宫中某座殿宇时,就听到了拐角处两个洒扫小太监的说话声。 两个小太监一边扫地一边闲聊,似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接近。 太监甲说:“我昨晚见到北疆来的那个姓李的女大人了,她看着真小,好像都还没及笄。” 太监乙说:“我知道这位小李大人,听说也是农户出身,只是本事高强,进京前已经由镇北王妃做主,让她跟镇北王世子定亲了。” 太监甲说:“哎,我听人说,皇上半夜召他们进宫是要那个小李大人去刺杀庞太师,这是不是真的?” “你疯了?这话也是你能问的?”太监乙吓的脸都白了,急声喝斥他道,“你想死也别拉着我,这里你自己扫,我回去了。”说着把扫把一丢,转身就跑了。 太监甲被骂的缩缩脖子,小心的左右看看,见四周没人也没心思扫地了,捡起扫把就忙追了上去,“哎哎,小柱子你等等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别走啊。”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二皇子才带着贴身小太监走出宫殿拐角,看着两个小太监远去的背影,露出深思之色。 “殿下?” 二皇子手指远去的两个小太监,扭头问贴身太监,“那两个奴才,你可认识?” “奴才认识,那两个奴才就是负责这附近几处宫殿洒扫的小太监。” 二皇子闻言眼一眯,沉声吩咐,“你去探一探皇上半夜召谁觐见了?务必问清楚刺杀外祖父的事。” “是!” 第287章 这官做的很绝望 第287章这官做的很绝望 这头白虎大街的镇北王府门前,暗一黑着脸下马,示意手下上前拍门。 李宝儿绝对想不到她一语成谶,皇帝昨晚说会让暗一与她接头,结果这话经由安福全又转了几人之口,中间传话的太监做事太磨蹭,一传两传之下就弄到了天亮暗一才收到消息,可就不来晚了吗? 这事要是换到别人身上,暗一别说晚几个时辰了,就是晚上一两天也没事。 可这人是李宝儿,暗一眼中的女煞星,他晚了这么久才到就害怕的不行。 李祖宗的怒气绝对不是他能承受之重呀。 暗一很怕那姑娘一照面就给他一脚,把他踹墙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一想到当初那“轻飘飘”的一脚,暗一就忍不住捂胸口,感觉当初断掉的几根肋骨都在“飕飕”的往外冒寒气,冻的他全身哪儿哪儿都开始痛了。 只是他这个时辰上门,自然是见不到李宝儿的。 殷文远这个时辰也还在床上补眠,殷文平和殷文安一大早起来就出城跑西山大营去了,管仲又先一步出府去的,府里虽然还有个郡主能主事,可就冲殷云兰那脾气,小厮也不敢去打扰那位祖宗。、 因此暗一被小厮引到客厅后,硬是坐了半个时辰的冷板凳才等到一个管仲。 这满朝文武,暗一走哪儿都敢称大爷,就这镇北王府他只能装孙子,脾气是丝毫不敢有,说话还得一脸讨好。 “管管家,不知道小李大人何时能出来见本官?”暗一问的客气,语气轻柔的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谁知管仲只笑咪咪的摇头,道,“统领大人还是耐心等等,小李大人有起床气,不睡到自然醒,强叫起床容易出事儿。” 这谁还敢叫啊? 暗一本来就怕李宝儿见面就给他一脚,听管仲这么一说就更不敢多话了。 等! “小七。”暗一冲手下招呼,“你去回老爷一声,就说事情还需缓缓。”他坐这儿等没关系,皇上那边还等着他的消息呢,这话不先派个人回去回不行。 叫小七的黑衣人酷的不像话,冲暗一一抱拳,连个声儿都没“吱”一声就转身走了。 管仲看破不说破,招手唤丫环上来给暗一换了一盏新茶,就陪着聊起了闲话。 大梁版图是一个抽象的多边棱形,南面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和广阔的森林,里面住着无数土着部落,大梁人统称那里为南蛮;北面是广袤的草原,生活着大大小小近百个部落;西面是沙漠和绿洲;东面则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先皇当初定下四王镇守四方,皇帝坐镇中央的决策,打的是皇家兄弟齐心,大梁千秋万代的主意,只可惜他看错了人。 当今皇上年少时或许博学,或许友爱兄弟,或许孝顺长辈,可他坐上那把椅子之后再无人掣肘,性格骤变也着实没什么好奇怪的。 “统领大人可知,圣上要如何安排草原各部使臣?”草原人随他们一起进京,宣称要上降表向大梁称臣。 管仲觉得聊这个话题最安全,而且他也确实需要探明皇帝对那些草原人的态度,以便给远在北疆的王爷回信。 暗一很尴尬,因为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本官这就让人去问问。”于是又一个手下被他派了出去。 “也怪老夫性急了,我们昨天才进京,皇上忙于朝政,日理万积,礼部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草原各部使臣到京的折子递到圣前,宫中没有消息着实在常理之中。” 这话有马后炮之嫌,不过暗一是一点都不敢嫌弃。“管家所言有理,不过有本官的人出马,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管仲笑咪咪的点头,以茶代酒,朝暗一遥遥一敬。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到天子近臣,谁有皇家暗卫离皇帝近?因此去打探消息的暗一,不到半个时辰回来了。 “回禀统领,皇上说今晚就设宴为草原各部落使臣、各位世子、郡王和郡主接风洗尘。” “今晚?!”暗一脸黑了黑,暗恼皇帝说风就是雨。他这边连李宝儿的面都还没见着,更别说什么配合李宝儿刺杀庞统了。皇上这么来一下,该不会指望李宝儿能在宫宴上就杀了庞统? 庞统历经两朝,身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外家,其手中势力盘根错结,一个弄不好就是朝堂动荡,江山不稳。 以李宝儿的能耐,别说是杀一个庞统,就是杀一百一万个都没问题,可这朝堂之事是只杀一个庞统就能了解的吗? 庞贵妃不死,大皇子二皇子不除,庞统的势力就不会倒,有这些人搅和,这江山不风雨飘摇就怪了。 皇上嘴上说的好听,可做的却都是糊涂事,暗一都不知道自己被逼着背了多少黑锅,这官做的真的很绝望。 “还要劳烦管家使人去问问,看小李大人起了没有?”暗一越想感觉越糟糕,还真怕皇帝坑李宝儿不成,被她反手给灭了。 殷文远醒来,听说暗一已经在前院客厅干等了一个多时辰,还叮嘱麻黄,“让他继续等。你再去嘱咐夏嬷嬷一声,让她们不可叫醒宝儿,让她睡到自然醒。” “是,奴才这就去。”麻黄领命出去了。 田七服侍殷文远起床洗漱,饭用来到一半,麻黄就回来了。 进门就和殷文远笑嘻嘻的行礼道,“世子爷,小李大人说她午时过后才会睡醒。” 殷文远忍不住轻笑出声,看一眼面前的吃食,果断搁下筷子,拿起帕子擦擦嘴角起身朝外走,一边吩咐麻黄道,“前院若是派人来问,就说本世子也要睡到午后才醒。” 又吩咐田七,“让厨房整治两桌拿手菜,不要怠慢了大统领。” 麻黄和田七眼看着自家世子爷脚下生风,衣袂一晃就消失在门口,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无奈和戏谑。 后院的摘星楼上,李宝儿盘腿坐在窗前,怀里抱着一桶饺子吃的正欢。 殷文远一出竹林就看到她趴在窗台上冲着他笑,微微一笑,三步并做两步就上了摘星楼。 “世子爷!”夏嬷嬷领着众人见礼。 殷文远挥手让她们退下,走到李宝儿身边挨着她坐下,“我让人把皇上想让你刺杀庞统的消息透露给二皇子了。” 第288章 逼宫的标配场景 第288章逼宫的标配场景 “干得好。”李宝儿抬手就奖励了他一个饺子。 皇宫嘛,权势争斗就该尊重一下宫斗剧本。篡位,逼宫,皇子杀兄噬父,然后皇帝反杀,圈禁儿子或给儿子赐毒酒才是正确操作。 皇帝找她这么个外挂杀庞统,太不讲武德了,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皇帝,所以不想如他的意。 殷文远看着手心里的饺子,哭笑不得,“难得你舍得分我一个饺子,谢谢啊。” “不客气。”李宝儿这会儿心情好,看殷文远吃了,顺手又给了他一个饺子,“你说二皇子会去和庞统通气吗?” “会的。”果断殷文远道,“二皇子有野心,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和庞统谈完了。” “谈?!”李宝儿明锐的捕捉到这个别有深意的词,挑眉问殷文远,“为什么是谈?不该是说吗?” 殷文远就笑道,“龙椅只有一张,皇子却有很多,二皇子除了不是长子,哪点儿都不比大皇子弱,你说他怎么会甘于人下呢?” “哦豁!”李宝儿高兴了,笑的眉眼弯弯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嗯!”殷文远自己动手“虎口夺食”,捻了个饺子边吃边道,“我刚收到消息,庞统见了二皇子之后,去和大皇子密谈了差不多一柱香时间,出宫后就直接回府了。而他的几个小厮都被他派了出去,应该是去叫人了。” 李宝儿眼睛都亮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召集人手,立即逼宫?” “有可能。”殷文远说着话头一顿,又道,“皇上今晚要设宴为我们和草原各部落使臣接风洗尘,你……” “是宫宴吗?皇上设的宴是叫宫宴没错?”李宝儿兴奋连饺子都顾不得吃了,逼宫的标配场景啊,太让人期待了! 她眼亮晶晶的直望着殷文远。 殷文远不由失笑,无奈的点点头。 一日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因为二皇子的通风报信,今日的大皇子和太师庞统忙了个脚打后脑勺。 大皇子召集幕僚密谈了半日,之后府中的侍卫和太监、宫女就被放了大假,得以出府去办“私”事。 而庞府的大门自庞太师回府起就关了,旦有访客上门一律遭到了回绝。 可怜殷云兰一早起来精心打扮,反复确认要送给庞府亲眷的礼物,又亲自盯着下人将东西搬上车,这才蹉跎满志的坐车到了庞府。 谁知绿莺才上前拍门,就被门房以府中有事,今日不便见客为由给拒之门外,那门房甚至连通报都未去通报。 殷云兰气的恨不能生撕了那门房,却碍于脸面不敢大闹,在庞府门前足足停留着半个时辰,才不甘的打道回府。 她要是知道庞府这日也只有大门不让人进,侧门和后门却是川流不息,来去有文臣小吏也有武将,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相较于这些人的忙碌,李宝儿和殷文远就悠闲的有些过份了。 两人在摘星楼三楼依栏而坐,吃吃喝喝,享受着轻风抚面,听着散在城中的手下探听来的消息,眼见着晚上的大戏肯定逃不掉了,李宝儿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 殷云兰雄纠纠气昂昂出府时,李宝儿还在睡,可一收到她灰溜溜回府,她就拖殷文远去围观了。 暗一看到她现身,差点儿没哭出来。“李大人,你可算愿意见本官了。” “我没想见你。”李宝儿视线被高大的暗一挡了个结实,只觉的这是对她娇小身材赤祼祼的侮辱,因此说话就带了几分气,“哎,走开走开,别拦着我看戏。” 迟了两步的管仲飞快转头,看着旁边抄手游廊的廊檐笑的合不拢嘴。 暗一:“……”被小姑娘一瞪,他腿就软了,实在是被打的留下阴影了,别看小姑娘长的甜美可爱,可那拳头是真的硬。 殷云兰丝毫不知李宝儿的恶趣味,焉头耷脑的下了马车,就气冲冲的直接进了二门,根本没发现殷文远拉着李宝儿躲在一边偷看她。 目睹了这一切的暗一:“……”原来你是这样的镇北王世子,肯陪小未婚妻一起胡闹,说是情圣也不为过了。 “哇哦,殷云兰的脸色好看难啊,就跟刚死了老娘一样。”看戏的精髓在于与人分享观后感,李宝儿拿手肘搡搡殷文远,偷笑道,“你妹这次肯定气炸了。” “她一年到头也少有不生气的时候,不必理会她。”戏看完了,也不能总晾着暗一这个暗卫统领,殷文远搭着李宝儿的肩膀,推着她转身面对暗一,“时辰也不早了,统领大人来者是客,咱们一起吃个饭。” 暗一想哭:眼前这两人一个拳头硬,一个心特黑,他哪个都不想招惹,偏偏还就逃不开他们。 三人一起移步花厅用饭。 美食当前,李宝儿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殷文远陪着暗一天南地北的一通闲扯,不动声色的套了不少消息,就是绝口不提刺杀庞统的事。 把暗一给急的哟。 偏偏他怕被打,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真真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如此一通闲往篇扯下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殷文远愉快的拉着李宝儿送别暗一,然后各自回房洗个澡,换身衣服,整理整理也该进宫赴宴了。 皇帝设宴为四王子嗣和草原各部落使臣洗尘,自然也少不了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 宫灯初升时,皇宫门前早早的就排起了长队。 因为王府离宫门近,李宝儿和殷文远都没急着出门,穿戴一新在前院等着迟归的殷文平和殷文安。 唯有殷云兰想借宫宴之便进宫见庞贵妃,精心打扮后就早早进宫去了。 李宝儿对她这么急着去送死的精神还颇敬佩的,悄悄问殷文远,“你没告诉你妹,今天宫中不太平吗?” “蠢人的想法不是我等凡人能懂的,说多了也是对牛弹琴,让她自己去撞个头破血流,她长了记性以后就不会这么冒失了。” 殷文远答的漫不经心,看着小姑娘身穿一身红色镶黑边骑装,只觉得又俏又甜又可爱,与自己身上这件只在袖口和襟口处镶红边点缀的玄色绣暗纹锦衣,着实般配。 第291章 镇北王府有不臣之心 第291章镇北王府有不臣之心?? 这次进京的草原各部落使臣足有近百人,这些人坐在一起扯着嗓子“叽里呱啦”的肆意谈笑,声音汇在一起吵的就跟菜市场似的。 有人在大笑间回眸,看到李宝儿正朝他们走来,吓的腿一转就跪了,“杀杀杀神!” 身边人见他这样,寻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就在认出了走在众人前面的的李宝儿。 “杀杀杀神!” 这一声语调怪异的大梁语回荡在御花园上空,惊的高声谈笑的草原人全都跟被人按了暂停键般没了声音,看向由远及近的李宝儿。 然后下一刻,他们纷纷离座朝着人群中看着身材最为娇小,却强悍的超越了人类的范筹的敌人诚心跪拜,态度谦卑的齐呼:“拜见杀神!” 那臣服的姿态,跟先前肆意嘲笑、鄙视与会众臣的态度天地之差,惊的坐在左席首位的大皇子都坐不住了,气势汹汹的离席就朝他们兴师问罪。 附近的朝臣不管是哪一派的,一见这情形,忙离席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回事?文远世子,为何这些草原使臣一见就臣服跪拜,还称你为‘杀神’?”大皇子一副质问的口气,让众人都不悦的变了脸色。 李宝儿不在意自己是否被人小看或错认,但却讨厌大皇子这么一副高高在上,质问殷文远的嘴脸。 明明殷文远什么都没做,这个大皇子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乱冤枉人? 小宝儿很不高兴,因此小胸脯一挺,说话也很不客气,“你弄错了,他们拜的是我,喊的也是我。” 小姑娘干瘦干瘦的,容貌只能算可爱,一身火红的骑装,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这样的人出现在的殷文远身份,她的身份大皇子一时还真猜不出来,不过他也不用猜。 “你是何人?” 人群之后的四皇兄闻言正想说话,却听大皇子怒气冲冲的又道,“小丫头片子人小,口气倒不小,你说他们拜的是你,有何证据?” 大皇子并不是不知道北疆有李宝儿这么一号人物,甚至在城门口,他若不那么高高在上,只顾着显摆自己的身份,妄图压服一众堂兄投效到他麾下,就更早发现眼前这小姑娘有多了不得,因为当日在城门口,只她一人就打残了所有刺客。 他只是犯了和皇帝、安福全等人一样的错误,都以为战报上有关李宝儿战绩的描述,是镇北王殷宏飞为了抬举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故意编的,因而轻视了她而已。 “我是镇北军总教头李宝儿,也是他们口中的杀神。”李宝儿指指一旁跪着还不敢起来的一众草原使臣。 被大皇子一打茬,再看跪了着一地吓的跟个鹌鹑似的一众草原使臣,李宝儿已经生不起来了。她指着大皇子和一众草原使臣道,“你们要谢谢大皇子,要不是他,我就打你们了。” 李宝儿是实话实说,可架不住大皇子会多想。他觉得李宝儿这是要攀咬他想借机结交草原使臣,当即怒道,“简直一派胡言!一个小小的教头也敢污蔑孤,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眼神锐利的瞪向殷文远,语带威胁道,“该不会是你,文远堂弟?” 李宝儿瞪大了眼睛,一脸“你的语文是不是数学老师教的”的表情,瞪着大皇子,气愤道,“你这人该不会有被害妄想症?我们急忙过来就是想揍这些草原人一顿的,刚刚要不是你跑过来我就动手了,现在他们没被打难道不该谢谢你?”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不过看破不说破,大皇子的脾气可不好,可别到时候被迁怒。 可不说话,不代表众人就能管好自己的表情和眼神。 大皇子生在宫中,自小就能察颜善辩,对别人的目光都不知道有多敏感,四周人或轻蔑或鄙夷的眼神,让他感觉丢脸至极,瞪着李宝儿的目光转向殷文远,不由怒极反笑。 “镇北王府真是好本事,收拢了这么个能让草原各部落忠心臣服的人才,想必父皇知道了也会心怀大慰的。” “咝——”这是在暗讽镇北王府有不臣之心啊,听懂了大皇子话中玄机的人,都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殷文远冷着脸朝着大皇子一拱手,道,“大皇子此言差已,我父领命镇守西北三十余年,虽击退草原人不下百次,却从未能使他们臣服,此次草原人大举来犯,若没有李大人力挽狂澜,各位也看不到我兄弟三人了。” 他又一指身边的李宝儿,道,“草原人敬畏强者,正如众位所见,这些草原使臣惧怕的是我身边的李宝儿大人,跪拜的自然也是她。杀神之名,本世子此前并未听说过,想来也是这些草原人为她取的。” 大皇子冷笑,“口说无凭。” “是啊,是啊。”围观人群中不少墙头草,纷纷点头附和。 殷文远看向李宝儿,“宝儿,让他们起来了。” “起来。”李宝儿心里觉得憋屈,抬脚就踹向最近的席案。 众人就听“啪哗啦”一声席案瞬间解体成了碎末,大部分还稀碎稀碎的被随之砸落的杯碗碟盘压在地上,混着汤水成了糊糊。 那些草原使臣吓的差点儿没抱头鼠窜。 有懂大梁话的草原人忙给同伴翻译,一众人哪里还敢跪着?忙不迭的相互挽扶着爬起来,抬头看向李宝儿时,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 谁是谁非,这下一目了然了。 安福全突然就信了密折上关于李宝儿的说词,忙小跑上前,给几人打圆场,“诸位皇子,世子,郡王们,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还是先入席。” 大皇子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二皇子冲殷文远和李宝儿微微一笑,也跟着走了。 “文远世子,李大人,两位这边请,您们的席位在右边。” 大梁以左为尊,殷文远走近了才发现,他们的席位紧挨着庞太师,正是右侧第二席。而他们的对面,一二三席分别坐着的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 庞统不但是太师,还是庞贵妃的父亲,不管皇上是不是恨不得弄死他,他的地位摆在那儿。殷文远忙带着众人上前见礼。 第293章 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293章要等到什么时候? 酒过三巡,皇帝和皇后就先后离席了。 李宝儿看着宴中的官员女眷都喝的双颊通红,感觉再过一会儿宫宴都要散了。 “难道他们不准备动手了?” 殷文远递过去一碟造形漂亮的马蹄糕,借机偏头凑到她耳边道,“别急,再等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邻坐的庞太师突然歪着身子,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招手唤道,“那位公公,过来扶老夫一把,老夫贪杯,喝得有点儿高了。” 那小太监一听,忙又招呼了一个小伙伴,一起小跑着过来搀扶庞统。 李宝儿见状就拿手肘去搡殷文远,“喂喂,快看,庞统要动了,你要过去吗?” 殷文远按住她的手,只当自己没注意到邻席的动静,侧身附到小宝儿耳边小声道,“不急,咱们坐着看戏就好。” 李宝儿听话的乖乖坐好,瞪圆了眼睛用眼角去观察庞太师的一举一动。 “去,去那边,老夫去跟皇子们告个罪。”庞统大着舌头指着对面席位嚷嚷,可等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席位前,面对三位相继起身和他见礼的皇子,他扫了四皇子一眼就侧过身,只和大皇子二皇子拱手道,“老夫不胜酒力,要先出宫去了,两位殿下玩的尽兴。” 四皇子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脸上丝毫没有不悦,只束手站着做恭听状。 李宝儿见状就又去搡殷文远,“快看快看,庞太师对四皇子甩脸子了,你看他都不生气的,肯定有问题。” 殷文远闻言抬头看了眼四皇子,低头和她小声笑道,“素闻四皇子性格内敛,不喜多言,许他脾气就是这样呢。” “脾气再内敛那也是皇子,哪有被人这么甩脸都不生气的?”李宝儿说着又去看四皇子,这看着看着就看出问题来了,“哎,你觉不觉得这四皇子长的跟皇后有点像啊。” 殷文远若有所思的道,“三皇子没了后,皇上为了安慰皇后,特地把四皇子抱到了皇后宫中抚养。不是都说谁养的孩子像谁吗?你觉得他们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是吗?”李宝儿努力回想晚上在宴上看到的宫妃,“不对啊,三皇子虽然肖像皇上的地方多点,可那耳阔上厚中间薄,耳坠厚实的样子分明就跟皇后长的一模一样,你们怎么都没看出来啊?” 殷文远嘴角抽搐,自认理亏。不过一般看人不是看脸看五官的吗?谁会特别注意别人耳朵长啥样啊? “……天色也确实不早了,那孤就不留太师了。”大皇子抬头看了眼天空,爽朗的笑声引的人人测目。 殷文远趁机借坡下驴,示意李宝儿看那边。 “本皇子左右无事,就送送太师。”二皇子一副乖孩子模样,说着就要伸手去搀庞统。 吓的庞统忙摆手笑道,“不用,不用。今天难得各位世子,郡王爷齐聚一堂,你们年轻人多玩会儿。老夫有两位公公扶着,摔不了。” 大皇子别有深意的撇了眼弟弟,叮嘱两个小太监好生侍候太师出宫。 两个小太监怯懦的忙低头应了,扶着一步三摇的庞太师朝御花园外走去。 殷文远低声提醒李宝儿,“要开始了。” 小姑娘看看还站在那里与人应酬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不解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殷文远示意她往宫宴入口看,“庞太师出去时,入口那两个太监要不上去跟他说话,我也没注意到。今天赴宴的还有外帮使臣,他们把入宫宴入口,只要放那些草原人出宫,留下赴宴的官员和女眷,再控制住皇上和后宫嫔妃,这宫变就成了。” “就这样?”宫变要这么简单就能成功,那当皇帝的风险有点高啊。 李宝儿不禁为皇帝拘了把同情泪。 殷文远笑道,“我刚刚说的是皇上没有准备,场面完全向庞太师他们一边倒的情况下,庞太师他们就宫变成功了。 可通常情况下,皇上的乾清宫外长年有御林军和麒麟卫交叉巡防,殿内还有暗卫守护,庞太师和大皇子想成功,就得先解决乾清宫外的兵力问题。 皇上对庞太师早有提防,御林军和麒麟卫被买通的机率不大,所以他们应该只能采取强攻。” 李宝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皇帝一看就是个糊涂的,他能提防住庞太师,可不一定能防住他儿子和小妾。” 这个……殷文远发现这点他还真没把握。 “要真有不妥,就轮到咱们这些人上场了。”大梁江山可不只是皇帝一家的,不管是看在血脉亲情上,还是为了天下百姓,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让皇帝死在庞统和大皇子等人手里。 两人才刚悄悄商量好,李宝儿的耳朵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 “开始了!开始了!”李宝儿激动的的拽住殷文远的袖子,遥望城门方向,恨不能立刻飞过去看个究竟。 殷文远什么都没听到。没有奔马引起的地动,也没有喊杀声,所以只能猜测作乱的人应该离京城尚远,“你听着大概有多少人,他们离城门还有多远?” 他问的声量只能容两人听到。 “大约两万人。”李宝儿摸着头赧然道,“马蹄声太杂了,不像草原人那么齐整,我有点儿摸不准具体人数,不过仓们离京城大约也就二三十里地的样子。” “那就是西郊大营有人叛变了。”京城周边没有别的驻军,这个距离,只能是郊外三十里的西郊大营出事。 事情尚在掌握中,殷文远倒也不着急,起身越过李宝儿走到邻座,揽着的殷文平和殷文安的肩膀,附在两人耳边将事情说了一遍。 殷文平和殷文安都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宝儿。 呃,算了,这个活祖宗惹不起。 柿子要捡软的捏,两人齐齐扭头瞪着自家大哥,异口同声的低吼,“这么大的事,大哥你现在才说?” “现在说也不晚。”殷文远不在意的轻笑。他不早说是怕这中间有变数,现在西郊大营都有人私自调兵了,大皇子和庞太师要逼宫的事就基本能确定了。 第294章 京城的水太深 第294章京城的水太深 “噼嘶!噼嘶!” 没点儿身份权势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宫宴上发气声招呼人,绝对是老寿星上吊——活腻味了。 几人纷纷朝发声处看去,就见龙岳和龙晨晨兄妹俩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一脸的问号。 殷文远看了李宝儿一眼,在心里暗自斟酌了下,便冲两人勾了勾手指。 龙晨晨立即就像得到了召唤的小蝴蝶般,提着裙摆就跑了过去,不过她却不是冲着殷文远去的,而是冲着李宝儿。 龙岳到底不似妹妹那样单纯,这宫宴看似正常却处处暗藏古怪。且不说今天的庞太师太过目中无人,大皇子相较于昨日又太过和颜悦色了,就单说刚刚这么会儿,四周侍候的宫女太监换了半数不止,就非常不对劲。 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宫宴四周,起身整束了下衣装,才不急不徐的端着酒杯朝殷文远兄弟三人走来。 “你们是不是也发现不对了?”龙岳直接问殷文远。 “你看出来了。”殷文远一点儿也不惊讶他能看出端倪,毕竟龙岳和他也算是同命相连,虽都是王府世子,一出生就拥有了高不可攀的身份大位,可打十岁以后就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南蛮和北疆都不是什么安宁之地,边界常有摩擦,他们自十岁起就要随军平乱,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要是连这么点观察力都没有,就太废物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殷文远捡起殷文安的酒杯,笑着凑到龙岳耳边,状似在与他谈笑,说出口的却是“西郊大营有两万人马往京城来了,看样子是大皇子和庞统挑起的。” 龙岳奇怪他的说词,“这京城除了皇上,有能力私自调兵进京的除了大皇和庞统,也没别人了?”他一想不对,“诶,你怎么知道西郊大营有兵马往京城来了?别告诉我,这里头也有你的份?” 不然大家都往西郊大营塞人了,同样是埋钉子,凭什么就他镇北王府的钉子这么优秀? 殷文远面上笑盈盈,眼神却似在看傻子一般讥讽道,“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试探我,明知无用还做无用功,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纵是殷文平和殷文安此时心里焦灼,也被殷文远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龙岳斜睨了眼两人,一脸的似笑非笑的道,“这世上万事皆有可能,我若不做便永远不知结果,做了或许还有半分可能你会说漏嘴,又为何要吝啬这点口水呢?” 殷文平和殷文安齐齐给他竖大拇指。 龙岳摆摆手,不再与他们打趣,严肃的小声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殷文远也不瞒他,道:“小宝儿的耳朵比较灵,这你听说过?” 龙岳点头。 “西郊大营有人往京城来的动静就是她告诉我的。” 殷文远说完,龙岳都惊了。“你管这叫耳朵比较灵?这都快成神?” 西郊大营在京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山坳里,那边的动静李宝儿都能听到,长千里耳了吗?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联想到李宝儿在北疆一直以来的战绩和她身上明显远超常人的破坏力,龙岳还是相信殷文远的。 暗暗运了两口气,扭头看了眼邻席上缠着李宝儿撒娇卖萌的妹妹,龙岳焦燥的都快笑不出来了,“大皇子和庞统等人既然选择今日动手,那咱们就肯定出不去了,你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先看看。”殷文远不是很在意的道。有李宝儿在,他们的安全无虞。 龙岳忍不住就“呵”了一声,“什么节骨眼了,你还看看?你想看什么?看乱军什么时候冲进来,把咱们都乱刀剁了吗?” 那不能,有我嫂子在,谁能动得了我们?”殷文安说的一脸得意。李宝儿就是他们坐在这里的底气。 龙岳看了眼邻席上正与自家妹妹一起吃的两颊鼓鼓,跟只仓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嘴角抽了抽,还是打蛇随棍上的朝李宝儿正礼一揖,道,“既如此,那我与舍妹也就厚颜一起托小李大人庇护了。” “好说,好说。”李宝儿吃的两颊鼓鼓,难得还吐字清晰的道,“就是你能别这么文绉绉的吗?我听得费劲。” 龙晨晨“噗呲”一声就笑了,引得几人齐齐看向她。 “傻呼呼的。”李宝儿一脸长辈看晚辈的无奈、唏嘘,还伸手在龙晨晨头上撸了把,看得龙岳四人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龙晨晨正想不依跳脚,就听御花园外传来阵阵尖叫吵杂声。 “出什么事了?” “那边是怎么回事?” “谁人敢在宫中喧哗,御林军呢?” 宫中规矩森严,除非八百里加急的军令兵,否则任何在宫中高声喧哗者都是死罪,也因此,这宫中但凡出现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代表的都是大事。 赴宴的一众官员、女眷都惊了,一部分人瞅准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离席朝他们靠拢,寻求庇护。 一部分脑子清醒的人,却是面色严肃的往角落退去。毕竟宫中出事少与皇子、宫妃无关的,有时候与皇子站在一处代表的可并不是安全,而是断头台。 “文远堂兄,龙岳堂兄。”四皇子一改怯懦,内向的形象,面色难看的直奔殷文远一行人而来,“听这动静宫中怕是出事了,文瑞望两位堂兄能不吝援手,助父皇平乱。” 他压着声音说的又急又快,要不是殷文远等人都是练武之人,耳力相较于普通人要灵敏许春多,不然还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可也正因为他的一反常态,和这一翻饱含深意的话透露出的信息,让殷文远和龙岳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心如擂鼓,震惊一时都忘了反应。 要知道“平乱”这个词可是不能乱用的,特别是在皇宫这种地方,做为皇帝的家,这里的一家之主只能是皇帝,这平乱平的自然也是与皇帝做对的人。 而敢闯到皇宫与皇帝做对的人,皇帝通常用比较精简的词形容他们,叫做“谋逆”或者“造反”。 殷文平见龙岳和自家大哥都不说话,为免四皇子下不来台,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四皇子,您言重了。” 京城的水太深了,他们要回农村。 第297章 他们不翻车谁翻车 第297章他们不翻车谁翻车? 聊是不可能聊的。 李宝儿急着去看戏,殷文远和殷文瑞几个急着去救驾,谁有空陪他们聊天啊,拐过来做个工具人倒是有可能。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啊——”一个老御史不顾身边人的拉扯,气愤的冲那些御林军大喊大叫,下一刻,一柄滴血的长剑就刺进了他的身体。 老御史痛的站不住。他嘴里“啊啊”痛叫着往后倒下,那剑顺势从他体内抽离,鲜血就如泉般喷涌而出,吓的四周的众人纷纷尖叫躲避。 “啊啊啊——”目睹这一幕的女眷们纷纷惊声尖叫起来。 “闭嘴!不然把你们全杀了。”那杀人的御林军粗声暴喝。 一众女眷立即吓的安静如鸡,在场的一众官员敢怒不敢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皇子一行人大步前行的举动在一群僵立的人中着实醒目。 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却见那刚杀了老御史的御林军长剑一甩,倒提着滴血的长剑,上前朝大皇子抱拳一礼,“殿下,属下幸不辱命。” “咝——”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大皇子跟这些杀人的御林军竟是一伙的?! 众人细思极恐,可也有一部分人大喜过望,觉得自己抱对也大腿。 殷文武此刻可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他现在兴奋的只想扬声大笑,要不是还没拿到传位召书,他都想当场登基称帝了。 “做得好,你留一部分人在这儿保护各位大人,其余人跟本宫走。” 即将得到皇位的狂喜,让有洁癖的殷文武破天荒的没有嫌弃眼前这些满身血污的御林军污了自己的眼,他甚至还用力在那小将肩上拍了拍,以示鼓励。 这场宫宴把半朝的重臣、勋贵和各家女眷都请尽了宫,他们此时脸上或凝重,或惊惶、骇然的表情都从另一面说明了他的成功。 大梁的江山就要是他的了。 殷文武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回头环视了眼众人,脸上尽显得意之色,一挥手,他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走,我们去乾清宫。” “大皇子,不可啊。”一个内阁老臣朝殷文武伸出了尔康手,意图阻止他去做大逆不道之事。 殷文武都已经看到龙椅在冲他招手了,哪里还会听别人的劝阻? 当然,殷文远也不希望他此时收手。 殷文武这位大皇子现在要是不逼宫了,对大梁绝对是一场灾难。 庞统这颗毒瘤不除,天下何时能安? 他们的父辈都不年轻了,真要靠年纪活活熬死庞统,殷文远估计他父王真的会气死的。 李宝儿可不知道殷文远被她拽着跑,脑子里想的却是将这场逼宫闹得越大越好。 她思考问题习惯了直来直往,虽然到京城满打满算也没到三天,可就她看到的那些线索,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大皇子和庞太师今晚的行动是不可能成功的。 整件事的槽点太多了,李宝儿都不知道该说大皇子和庞太师神经太大条了,还是该说他们太过自信。 逼宫篡位这种一旦失败就要掉脑袋的大事,他们竟然连京城附近到底有多少兵力,皇帝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守着都没弄清楚就直接动手了。 难道就没人怀疑,当初派去北疆救援的那十几万兵马哪儿去了吗? 明明她一路上打劫山寨、土匪,还拖慢了好几日行程,连当初带兵去北疆的龙岳都和他们到京城几天了,让监军带队先行回京的十几万人却没有回京,怎么就没人问一声呢? 还有皇帝跟四王之间的关系,明明疑点那么多,可从大皇子在城门口一接到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逼殷文远站队来看,他们竟像是从没怀疑过皇帝与四王之间在做戏? 难道是那些御史天天上奏弹劾四王,说哪位王爷在府里说皇帝的坏话啦,或是哪位王爷看着举止有异了等等,因为说的多了,以至于大家都以为皇帝与四王之间的关系已经紧张到拔剑弩张的地步? 所以皇帝下旨召殷文远他们进京,反而让满朝文武认为他们都是进京当人质的? 再说四皇子这个民间传说只喜欢诗词书画,无心政事的木讷皇子,能在庞贵妃和大皇子、二皇子三人的眼皮子底下保住马甲多年不掉,显然很大一部分也得益于皇帝高超的演技。 一个能多年如一日,对形同仇人的庞统之女盛宠不衰,让她生下自己的长子和次子,并借此顺势对庞统“爱屋及屋”,时时迁就、忍让的帝王有多可怕? 看现在宫中这一团乱就知道了。 以当年庞统广撒网,设计把自己的女儿嫁进各个王府的心计城府来说,要是没被人捧到那个高度,习惯了每天被人吹嘘、奉承,也习惯了皇帝对他退让,久而久之在心里形成了皇帝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他怎会对身边的事物如此掉以轻心,又怎会一点都受不得刺激,得知皇帝想要派人刺杀他,就气的想一不作而不休,怂恿外孙起兵逼宫,把皇帝杀了自己上位呢? 李宝儿就说初到京城那晚,皇帝半夜急召他们进宫,还弄得神秘兮兮的,结果说了半天就要她刺杀庞统,还犹犹豫豫的不让动庞贵妃和大皇子、二皇子,看着就很不对劲。 戏精皇帝就跟影帝附体似的,连点提示都不给,说演戏就演戏,要不是四皇子今天自己暴露了,李宝儿都想不到昨天被皇帝涮了。 她说以庞统的智商本不该这么容易就掉坑里的,怎么他还偏偏就中计了呢?皇帝筹谋多年,以有心算无心,在暗地里都不知道留了多少后手。 庞统和大皇子一个小看了皇帝的实力,一个从小就生活在象牙塔里,只知道纸上谈兵,冲动行事,他们不翻车谁翻车? 难怪古语会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呢。 皇帝现在明摆着就藏了十几万兵马在侧,庞统和大皇子就是把整个皇宫的御林军,乃至于五城兵马司和守城兵将都策反了也没用。 区区几万良莠不齐的少爷兵,对上十几万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只有被碾压的份。 第298章 阴险还是这小子最阴险 第298章阴险还是这小子最阴险 李宝儿急着看热闹,拉着殷文远一马当先,走的飞快。 殷文康和殷文凌顶着两府世子的头衔,自持风流的举着酒杯,闲庭信步的想过去找殷文远聊聊现下的局势。 原本看几人快步向他们走来还挺高兴,心说这几人果然也是想与他们联手的。两人微笑举杯,正想和殷文远寒暄,谁知他被个姑娘拽着走的飞快,只和他们笑着点了下头,就这么与他们擦肩而过了。 “这这这……”搞什么?! 两人才诧异的回了下头,就见龙岳拉着妹妹,殷文平拽着双胞胎弟弟,连同四皇子殷文瑞都脚下生风,飞快的与他们擦肩而过。 殷文康和殷文凌一脸错愕。“哎哎哎,你们要去哪儿啊?” 殷文安扬声回答,“自然是去追大皇子啊。” 在场的一众文武大臣闻言齐齐变了脸色,就连正往外走的殷文武闻言都停住了脚,诧异的转身看向急步赶来的殷文远一行人。 “大皇子,文远想通了,我等愿意随大皇子前去乾清宫。”殷文远并没有试图靠近大皇子,而是在离他三丈外停下了脚步,拱手冲他施了一礼。 两人中间隔了一群甲胄森森、杀气腾腾的御林军,殷文远长身玉立,温润儒雅,即便嘴里说要投诚也没让众人感觉到一丝谄媚和落魄。 殷文平两兄弟和龙岳兄妹俩见他和李宝儿说要跟大皇子去乾清宫,人却站的远远的,这明显是在防着大皇子下黑手呢。 再回忆了下殷文远说的是:“我等愿意随大皇子前去乾清宫。” 什么叫一字之差谬之千里,这就是了。 四人根本不需要通气,都鬼精鬼精的也跟着嚷嚷,“大皇子,我们也愿随您去乾清宫。” 殷文瑞见状也只好讷讷的跟着道,“大皇兄,我,小弟也愿追……” 殷文安都快被他给蠢哭了,拼命冲他使眼色。鹦鹉学舌都不会,这四皇子也多亏有个好爹,不然蠢成这样,哪能活到今天啊? 索性殷文瑞还不算太笨,看到殷文安跟抽疯了似的冲他挤眼,马上结结巴巴的改了口,“小,小弟也愿,愿随您去乾清宫。” 这才对嘛。 大哥怎么说,他们照着做就是了,保持队形不要乱,行事才不会出错。 殷文武没想到殷文远和龙岳会在此时站出来,表示愿意追随他。惊喜来的如此突然,让他激动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大梁兵马六分,东面和西面只占两成,皇帝的御林军和近卫军占了一成,剩下的三成都在北面和南面。 殷文远和龙岳分别代表了镇北王府和镇南王府,有他们相助,殷文武感觉大梁一半的兵马都已尽在他手,即便今日之事事败,他也有实力卷土重来。 感觉自己离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又更近了一步,殷文武目光热切的看着殷文远和龙岳,高兴的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等今日助本皇子一臂之力,来日待本皇子登基,必还今日相助之情。” 殷文远淡笑不语,只朝他拱手一礼。 这在在场众人看来,都以为殷文远欣然应了大皇子的话。可也只有事先得了他知会的龙岳等人知道,阴险还是这小子最阴险,不发一语就把大皇子给带沟里去了。 殷文武这会儿有多高兴,等发现真相时就会有多憋屈、愤怒。 洞悉真相的几人,齐齐在心里为这位注定悲剧的大皇子点了一排蜡。 被几人同情的殷文武此时却正意气风发,挥手朝众人命令,“我们走。” “走走走。”李宝儿早就迫不及待了,拉着殷文远赶紧跟上,深怕一会儿看戏占不到好位置。 而有了殷文远和龙岳等人站出来表态,参加宫宴的一些勋贵、官员也毅然跟着倒戈,纷纷表态要追随、效忠大皇子。 奉命看守他们的御林军见他们宣誓效忠,也不拦他们,任由他们跟随大皇子离开宫宴会场。 殷文武一马当先带领众人出了御花园,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宣誓效忠声,他整个人只觉得热血沸腾,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豪迈之情充盈胸间,让他浑身上下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御森军跑动间甲胄摩擦的“嚓嚓”声森然又肃杀,也把跟随在后的一众勋贵、官员的脚步声压的一点儿都听不到了。 李宝儿拽着殷文远出了御花园,就在一座殿宇前假装脚疼,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殷文远非常配合的蹲下去问她。 李宝儿特意放慢了语速,娇娇的道,“我鞋子硌脚,好疼哦。” 殷文远只觉得耳朵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撩了一下,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一直紧跟在两人身后的殷文平等人看她蹲在地上,才想围上来看她怎么了,就被她这娇滴滴的声音打了个错手不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咝~~要死了,要死了。”殷文平抱着胳膊拼命揉搓。 “嫂子,你别突然来这么一下啊,怪吓人的。”殷文安也抱着双臂,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龙晨晨看他们这样,也想挤过去瞧瞧李宝儿怎么了,却被龙岳拎着后脖领子给扯了回去。“你给我安份呆着。” 被几人这么一打岔,殷文远已经平复了心中的异样,眼角扫到不远处有一小队御林军正驻足盯着他们。 他冲李宝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那边看,一边柔声问她,“那你趴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走,如何?” “嗯。”李宝儿可不会和他客气,以她的身高在一众八尺男儿间委实有些影响视野。她转到殷文远身后,趴到他背上,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殷文远扶着她的腿稳稳的站起来,就听小姑娘在他耳边低低的“哇”了一声,惹得他低笑出声,“怎么了?” “在你背上看东西,能看好远呢。”李宝儿娇声嚷嚷的,声音听着很是兴奋。下一刻,她却是偏头贴近殷文远的耳朵,轻若蚊吟般道,“远处有座宫殿灯火通明,可暗处全是人,人数绝对比殷文武的多。” 殷文远忍着耳朵的痒意,同样低声道,“有看到庞统吗?” 第300章 会武功的女人惹不起 第300章会武功的女人惹不起 李宝儿抬脚去踩地上的“尸体”,只到脚下传来痛苦的呻吟,才用一脸“你看,他们没死”的表情,冲殷文康道,“这里的地砖溅上血很难洗的,所以我就把他们打晕了。” 这个理由也太扯了。 般殷文康和殷文凌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可思议的直盯着李宝儿看。 这会儿那些追随大皇子谋逆的御林军,为了从龙之功全都跑前头去忙着帮大皇子打“江山”去了,看守他们的十个御林军军卒,则全部阵亡在了李宝儿的脚下。 那些在宫宴上嚷嚷着要追随大皇子的勋贵和官员们,此时却缩在远处的宫殿一角,只敢远远的探头往这边观望。 今夜无月,一路上的宫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故意给灭了。 此时,除了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和殿前一众御林军手里举着火把,到处都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那些跟出来的勋贵和官员躲那么远,除了能听个热闹还能看到些啥? 李宝儿踩完“尸体”怕把人疼醒了,还给那人补了一掌。 殷文远和龙岳等人对李宝儿的随性而为早已经习惯了,几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淡定的殷文康和殷文凌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淡定了? “御林军隶属皇上的私军,即便罪犯谋逆该杀也该交由皇上处置,我们不好越俎代庖,将人打晕了就好。”殷文远说的有理有据,硬是把李宝儿的私心说的冠冕堂皇。 “这才对嘛。”殷文凌跟找到了知音一般一拍手,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补道,“弟妹就是爱说笑,我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 李宝儿一脸认真的和他道,“你可以大胆的把‘差点儿’去掉,我是说真的。”她就是不想给皇帝打白工怎么了? 这些人要谋皇帝的逆关她什么事,她凭什么要帮皇帝杀他们?皇帝又没给她银子! “呵呵,呵呵……”见识过了李宝儿的本事,殷文凌非常识实务的没再找虐,深怕也跟地上的“尸体”一样,惹恼了她会被她一掌劈晕。 会武功的女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前头“乒乒乓乓”打得热闹,喊杀声直冲云宵,乾清宫前,两伙甲胄相同的御林军只凭胳膊上的红凌识别,杀的血流成河。 像是要与宫中的拼杀互相呼应似的,宫门方向也“轰隆,轰隆”的传来撞门声和喊杀声,显见宫外也正有兵马要打进来。 “开始了。”李宝儿兴奋的一拍手,两步蹿到殷文远面前,拽着他的衣袖仰脸问他,“上屋顶吗?” 殷文远低头冲她微微一笑,应了声“好”。 李宝儿拽着他就往一旁的宫殿墙角跑,然后就见她伸手搂住殷文远的腰,抱着人“蹭蹭”两下踩着墙壁借力就跃上了宫殿屋顶。 “卧槽,会玩儿啊。”殷文凌眼都看直了,感觉自家父王比起殷文远来,那些把妹的手段都弱爆了。 他们这些王府世子为了将来能继承王位,打从六岁起就开始练武了,殷文远又是自小在文学武功方面学的最为出类拔萃的那个。 现在不过是上个屋顶,他就跟腿断了似的还要小未婚妻抱上去,这一波操作也是绝了。 殷文康也觉得没眼看,扭头小声问平、安兄弟俩,“你们大哥在家都这样吗?” “何止这样?”平、安兄弟俩猛点头,“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大哥做不出来的。”哄骗小嫂子抱他上屋顶算啥?这黑心的连骗婚的事都干出来了。 堂堂镇北王府世子爷,要靠坑蒙拐骗才能哄个小姑娘与他定亲,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两人腹诽归腹诽,嘴巴却闭的比河蚌还紧。就李宝儿那耳力,连几十里外飞过只蚊子是公是母都能听得出来,现在他们离的这么近,可不想因为多嘴被打死。 “你们是来聊天的,还是干嘛的?”龙岳看不上这几人凑在一块儿,跟个无知妇孺似的说人家小两口的闲话,扯了妹妹就往李宝儿那边走去。 李宝儿在屋顶上看到他们兄妹过来,还以为他们也要上屋顶呢。都不用龙岳开口,她跳下去抱住龙晨晨的腰,一抬腿就将人送上了屋顶。 “哥哥哥……”屋顶上没依没靠的,龙晨晨看着黑乎乎的四周和脚下,只觉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 她怕啊! “你抖啥啊?”李宝儿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膝盖打弯随时准备跪下去的模样,简直嫌弃的不行。“这宫殿才这点高,就是掉下去也摔不死的,你怕什么啊?” 殷文远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笑着插话道,“是啊,晨晨妹妹放心好了,从这里掉下去最多也就是断条胳膊断条腿的事,性命肯定是无忧的。” 呜呜呜~~她更害怕了,怎么办?! “哥……我怕……” 龙岳飞身上了屋顶,如天神降临般扶着龙晨晨,把她按坐在屋顶上,这才没好气的扭头怒瞪殷文远,“你没事吓唬我妹妹干嘛?很好玩是不是?” 殷文远笑的一派云淡风轻,说出口的话却能气死人,“我只是和晨晨妹妹逗趣,可龙兄要是再这么慢不经心,让晨晨离开你的视线,真要出什么事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李宝儿闻言深觉有礼的猛点头,看着龙岳的眼神都带着指责,“皇宫本就不是善地,更何况今晚还这么乱,那边两伙人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万一要是谁的箭射偏了,或是有断刀断剑啥的飞过来……” 龙岳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原本还觉得挺冤枉,可听李宝儿这么一说,他连忙求饶,“行了,行了,你们别说了,是我的错,我错了行不行?我今晚肯定寸步不离我妹妹,眼睛都不错一下。” 殷文远和李宝儿说的都对,皇宫不是善地,今晚因为大皇子逼宫还特别乱。有时候意外发生只需瞬息,妹妹是自己的,要真出了意外,他就真的万死难赎了。 所以龙岳没脸再辩解是李宝儿过来抱着龙晨晨突然上了屋顶,他没有反应过来的话,紧挨着龙晨晨也在屋顶坐了下来。 第301章 都杀红眼了 第301章都杀红眼了 乾清宫前的两伙御林军杀得难舍难分,刀来剑往的鲜血四溅,残肢乱飞。 四人耳边听着喊杀声和惨叫声,看着乾清宫前的空地慢慢被鲜血染红,轮为人间炼狱。 “杀,快给我杀过去,但凡能助本皇子冲进乾清宫者,重重有赏。”被一众侍卫护在中间的殷文武,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举着长剑狠戾的朝四周嘶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上位者的承诺对跟随他谋逆的人来说就是一针强心剂,能激励的他们忘却生死,只为拼一个锦绣前程。 “杀呀!!!”大皇子带着的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大叫着直扑向乾清宫前死守不退的御林军。 两兵相接,双方都杀红了眼,死伤倒地的人迅速铺满了殿前的宫道。 殷文平和殷文安就在这时候带着殷文凌、殷文康和殷文瑞上了屋顶。 五人看看并排坐着的殷文远两口子和龙岳兄妹,又看看不远处厮杀的鲜血四溅的修罗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宫门方向“轰轰”的撞门声和喊杀声还在持续,听那动静也知道战况胶着住了,宫外的人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进来。 “大家自己找地方坐啊,都别客气。”殷文远笑盈盈的招呼殷文凌和殷文康,听得两人忍不住嘴角直抽,很想问他一句:你当这皇宫是你家啊?还自己找地方坐?! 平、安兄弟俩乖觉的找了离殷文远最远的屋脊坐,对自家大哥没招呼他们一点意见都不敢有,他们甚至巴不得殷文远别注意到他们。 实在是被殷文远掂记上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们怕啊。 殷文凌伸手一指不远处正在厮杀的两伙人,问,“文远对大皇子此举怎么看?” “不怎么看。”殷文远摇摇头,随口胡诌道,“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大皇子与皇上有了龃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兴许皇上父子就喜欢这调调呢?” “你丫的父子龃龉是这个调调的吗?”殷文凌和殷文康齐齐咬牙瞪着殷文远,威胁的开始撸袖子。 “怎么我说真的你们还不信呢?”殷文远无奈的摊手道,“这皇宫大内要没有皇上的允许,就凭大皇子一人,如何能调得动这么多的御林军?” 殷文康皱眉道,“大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帮手?庞统是他外祖,那厮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皇子有他相助,收买、调动部分御林军自非难事,我不信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抓贼需拿脏,你说庞统相助了大皇子,证据呢?”殷文远指指乾清宫前正在侍卫的保护下与人厮杀的殷文武,“你们看看,庞统可在此处?” 几人被他这一提醒才惊觉,庞统自从宣称不胜酒力,中途离席要提早回府后,众人就再没见过他了。 殷文瑞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二皇兄也不在这儿,刚才在宫宴会场,他就没跟我们出来。” 几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隐隐似乎都嗅到了股阴谋的味道。 龙晨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被专心看戏吃点心的李宝儿塞了块点心在手里,愣愣的拿着硬是不知道该不该吃。 良久,殷文凌才似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困难的道,“所以说,这是一个针对大皇子的阴谋?” 龙岳淡淡的道,“也或许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李宝儿举手,也插了一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殷文远笑了,一脸认真的问她,“那宝儿觉得这里谁是鹬蚌,谁是渔翁呢?” 李宝儿指指灯火通明的乾清宫,聪明的甩锅道,“皇上稳坐钓鱼台,大概也想看看谁是鹬,谁是蚌?” 所以今晚逼宫的势力还不只一股?! 殷文凌和殷文康不由转头看向四皇子殷文瑞。 殷文瑞见他们只差把“嫌弃”两字刻在脸上了,不由怒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不争还错了?” 那种为什么别人都这么优秀,而你却在和我们聊天的鄙视眼神,虽然伤不到他,却让殷文瑞感觉受到了侮辱。 “没错,没错,君为臣纲嘛,你不争才是对的。”殷文康忙打哈哈。 李宝儿看着殷文瑞想了想,扭头问殷文远,“皇上好像总共也就三个成年的皇子?” 众人闻言齐齐朝她看去。 就见殷文远冲李宝儿点头道,“对,皇上总共四个皇子,五皇子才刚蹒跚学步,三皇子早夭,已长成的除了四皇子,就剩下大皇子和二皇子了。” “所以你才是皇上暗定的储君,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是皇上放在明面上给你挡箭的,对吗?”李宝儿的目光太笃定了,看得殷文瑞背后白毛汗都立了起来。 “你你你……” 李宝儿高兴的“哈”了一声,拍手笑道,“果然是你。” “你诈我?”殷文瑞这才知道上当,好险没被气死。 “就诈你了咋的?”李宝儿不理他,扭头跟殷文远说,“皇帝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诶,我还以为他会除了几个大的,把那个小的养起来接他的班呢。 没想到他这么想的开,竟然早就定了四皇子做继承人。” 几人闻言都去看殷文瑞,看的他脸黑沉黑沉的,“你们看什么?” “看未来储君啊。”殷文平吊儿郎当的,看稀奇似的上下打量殷文瑞,“还真没看出来啊殷四,原来你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 众人有志一同的“啧啧”起来,那默契和声音就跟练过似的,看得龙晨晨都惊了。 她的目光在屋顶上或坐或站,谈笑风声的几个仪表堂堂的堂哥和亲哥身上扫过,再看看不远处杀的满地残肢的两伙人,忍不住就咽了口口水,扭头看向身边看着比自己还小的李宝儿。 她生在南疆,看惯了一言不合就打上一场的事情,自小大大小小的战事也见过不少。所以看到乾清宫前这样小规模的战事,她半点儿都不带怵的。 而她的这些哥哥们不是皇子就是世子,再不济也是王府郡王,面对两军厮杀面不改色的谈笑风声,龙晨晨觉得都是应该的,因为先生们自小就是这么教导他们的, 可李宝儿比她还小,坐在他们这些人中间却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的感觉。 第303章 有人在骂朕 第303章有人在骂朕 话音才落,众人就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甲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 平、安兄弟俩站到屋脊上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 李宝儿在下面抬头看着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傻,她凑到殷文远耳边小声道,“平、安他们是不是又忘了以我的听力,只要问我就能知道来的那些兵丁是谁的人了?” “应该是忘了,他俩打小脑子就不太聪明,是你对他们期望过高了。”殷文远埋汰起弟弟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巴不得小未婚妻的心里除了吃就只剩下自己才好。 虽然和一堆吃的争宠也很掉价,可非人的情敌殷文远觉的自己还是能勉强容忍的,至于弟弟这种生物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好了。 “这样啊。”李宝儿眨了眨眼睛,小声和殷文远爆料,“后宫那边刚刚已经打过一场了,二皇子带人救了皇后,大义灭亲把庞贵妃控制起来了。他还和皇后说‘只要能帮他登基,皇后就能永享太后尊容呢’。” “二皇子果然出手了。”殷文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激动的站起身往“嚓嚓”的甲胄摩擦声传来处看去。 可惜没有灯笼照明的殿宇之间黑影绰绰,他只能闻其声而无法见其人。 “你说皇后会帮二皇子吗?”李宝儿跟着起身,也学殷文远的样子伸头往远处看。 皇后被庞贵妃打压了快二十年,还能好好的稳坐在凤椅上就足以说明她的优秀了,这也难怪二皇子在得不到母系这边的助力之后,会想和她合作。 殷文远闻言惊讶的扭头看李宝儿,“你没听到二皇子和皇后的对话吗?” 李宝儿白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明晃晃就写着“废话”两字,“就是没听到他们说话,我才要问你啊?” “哦,问我那就是会。”殷文远说完又补充道,“我猜皇后与皇上应该是一伙的,不然以庞统在朝中的威势,庞贵妃这么多年盛宠不断,皇后要没皇上护着不可能在凤位上坐的这么稳。” “这还用猜?”李宝儿一时只觉得优越感爆棚,对于拥有n多影视剧观影经验的她来说,这种宫斗剧情她分分钟就能自动想到n个版本,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殷文远低头看小姑娘傲娇的抬着小下巴,那模样可可爱爱、软萌软萌的,看得他手心莫名发痒,好想撸啊。 “听李大人的意思是已经窥破今晚这场谋逆的迷局了?那何不说出来,也让我们一起听听大人的高见呢?”殷文瑞不甚客气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殷文远不高兴的蹙了蹙眉。 却见李宝儿就跟没听到殷文瑞的话似的,旁若无人的和殷文远“耳语”,“你觉不觉得四皇子跟皇上超级像的,说话好像都不喜欢带脑子。” 语气之欢快,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幸灾乐祸。 说话不喜欢带脑子的殷文瑞:“……”好气! 龙岳等人:“……” 小李大人还是小李大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扎人心啊。 乾清宫里正想端杯子喝茶的皇帝:“阿嚏——” “乒呤乓啷——”杯摔茶倒。 安福全“哎呀”一声,伸着尔康手叫道,“皇上,小心啊。” 皇帝揉揉鼻子,沉着脸道,“安福全,有人在骂朕。” 安福全:“皇上布局精密,肯定是庞统那该死的贼子发现了什么,不愤之下才会咒骂皇上泄愤的。” “嗯!” 那边在宫墙上远远的欣赏着自己杰作的庞统,还在畅想着拉皇帝下马后的美好未来,丝毫不知道自己为别人背了黑锅。 这边宫殿的屋顶上,殷文瑞已经脸红脖子粗的想要发火了。皇帝的尊严不容侵犯,小小一个武教头竟敢骂皇帝和皇子说话不带脑子,简直找死。 “文远堂兄,你的未婚妻口无遮拦,对父皇不敬,不知是真的不谙事世呢,还是受人指使有意为之呢?” 此言一出,不等殷文远说话,殷文安就先忍不住了,扬声呛道,“殷四你少阴阳怪气的,想说我嫂子的话是我大哥教的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的想影射谁呢?” 殷文远的眼神像是结了冰般直射向一脸愤愤的殷文安,不敢置信这么没脑子的话竟然是他的亲弟弟说的。 他说这话,岂不是承认宝儿的话是他授意的? 殷文平虽然也震惊于弟弟的突然降智,可为了避免他大哥当场噬弟,他还是轮起大巴掌朝着双胞胎弟弟的后脑勺拍了下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一天到晚尽瞎bb啥呢?” 李宝儿朝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别说话,转脸疑惑的认真打量着殷文瑞,半晌才道,“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耶。 按理说,你能在庞太师和庞贵妃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应该是很利害的才对,可为什么我今天听你说话,总觉得你很傻很天真呢?” 她说完还不忘寻找同盟,“龙世子,你说我说的对?” 龙岳看了眼殷文瑞,点了点头。殷文凌和殷文康见状,也跟着点点头。 殷文瑞闻言简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你们……” 殷文远悠悠的出声道,“四皇子许是觉得我们是友非敌,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皇上,所以说话才会如此有肆无恐,失了分寸。” 就和皇上一样,为了所谓的平衡之术,有肆无恐的把个搅家精安插在他们家,三不五时的给他们拖后腿、添堵,把个所谓的兄弟情利用的彻底。 “不,我没有,我不是,文远堂兄你错怪我了。”殷文瑞连声否认。 “四弟怎的如此惶恐?不知文远堂兄错怪四弟什么了?”远远传来的清朗问话声让众人齐齐扭头。 就见二皇子殷文畴一身银甲,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殿前,身后站着一群铁甲森森,手握重兵的将士,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二,二皇兄……”殷文瑞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挺直的背脊只一瞬就弯了下去。 李宝儿看他这样不由“啧”了一声,转眼投给殷文远一个“被你说中了”的眼神。 殷文远微微一笑,看也没看殷文瑞,只温声朝着地上的二皇子道,“二皇子当知,我与龙兄等人并无意参与你们兄弟间的争夺。” 第304章 小未婚妻跟本皇子走一趟 第304章小未婚妻跟本皇子走一趟 “堂兄这话说的迟了,今夜之事见者有份,你们谁都别想跑。” 殷文畴说着勾唇露出一个冷戾的笑,“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各位还是赶紧想想是要归顺于我殷文畴呢,还是要对父皇和大皇子孝忠呢?” “二皇子这话说的不对。”镇西王世子殷文凌上前与殷文远并肩而立,笑眯眯的道,“四王必须忠于当今皇上,这是先皇立下的旨意,我等晚辈莫敢不从。 可忠于皇上不代表我们就要忠于大皇子,四王不参与党争,易不管谁为储君,只要这储位是当今圣上传下的,我们今后自然会一心效忠。” 镇东王世子殷文康也笑着上前接腔道,“所以二皇子与其在这里逼我们就犯,不如先去乾清宫争个高下。” 殷文畴目光泛冷,四王府之间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果然是真的。他的目光在屋顶上站成一排的三人身上扫过,下额不自觉的绷紧。 “大皇子带人马上就要打到宫门前了。”李宝儿掂脚站在房檐边缘,手搭凉亭朝乾清宫眺望,适时提醒二皇子该做正事了。 她脚下所站之地不足婴儿巴掌大,又立在房檐边缘的瓦片上,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危险,偏偏殷文远等人脸色平静的好似对此早已习惯了般,竟没一个人紧张。 (殷文凌ap;殷文康:不,是大家都太淡定了,我们没好意思大惊小怪,不然就感觉太掉价了。) 殷文畴目光沉沉的扫视着房顶上的几人,略一思忖就抬手指着李宝儿对殷文远道,“既如此本皇子也不为难各位了,不过镇北王世子的这位小未婚妻就跟本皇子走一趟。” “我我我?”李宝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看看殷文畴,又回头看看殷文远和龙岳等人,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被选中。 殷文平和殷文安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殷文远和龙岳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殷文凌和殷文康听平、安兄弟俩笑,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下就是再蠢也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错,以往那些在他们看来天方夜谭的情报或许都是真的,他们太低估李宝儿了。 那么二皇子点中李宝儿为质,岂不是自寻死路,神仙难救? 想想既将到来的社死现场,殷文凌和殷文康也忍不住笑了。 在场这么多人明明谁都比李宝儿有份量,甚至还有他最该针对的四皇子殷文瑞在,结果二皇子谁都不指,就点中了李宝儿这个大杀器?! 殷文畴见屋顶上的几人站着不动,神色顿时一冷,“怎么?镇北王世子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可愿意跟你走了。”李宝儿不等殷文远说话,就连蹦带跳的跑到屋顶边缘,一个倒栽葱,灵活的抓住房顶下的横梁,三下两下就“蹭蹭蹭”的下到了地上。 问她为什么不直接跳下去? 因为她控制不好下跳的力道,要是一个不小心砸出个大坑,把二皇子吓的不带她玩了怎么办呀? “宝儿……”龙晨晨脱口的惊叫声才一出口就被龙岳给捂住了。 这倒不是他想自扫门前雪,只顾自己不管李宝儿的死活。而是李宝儿那个大杀器就是被扔到敌阵里,遭殃的也只会是别人。 难得殷文畴聪明反被聪明误,放着他们这些大男人不挟持,反而把李宝儿要去为质。 他家龙晨晨除了撒娇耍脾气啥都不会,跟着去了也只会拖后腿,所以同甘共苦就免了,省得到时候还要被人嫌弃。 龙晨晨的惊呼声虽不大却也不算小,二皇子就在殿前,自然也听到了。 他一眼扫见殷文远身后坐着的两道身影,才想说话就见李宝儿“哒哒哒”的跑到他面前,眉眼弯弯的笑道:“二皇子,我们走。” 殷文畴被她脸上的笑容闪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又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真是他头一回见人做人质做的这么自觉的。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自己要掉坑里了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你们再不过去,大皇子就要攻破乾清宫了。”再不快点就要赶不上大戏了呀。 天大地大,都不如抢龙椅的魅力大。 殷文畴顾不得再想其它,深深的看了眼屋顶上的几人,挥手让旁后的两名手下押着李宝儿,就忽忽朝乾清宫去了。 等二皇子一走,平、安兄弟俩一改之前的轻松惬意,神色严肃的问殷文远,“大哥,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殷文远摇摇头,道,“乾清宫那边皇上自有安排,咱们这些人不适合参和进去。” 他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殷文瑞,道,“不过四皇子例外,今晚之事是皇上的家事,我们这些人没资格参与,你却是可以的。” 殷文瑞又不傻,当下皮笑肉不笑道,“父皇对今晚之事早有安排,本皇子就不去添乱了,倒是文远堂兄不担心李大人吗? 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就这么被二皇兄带走了,心中会如何慌乱、惊恐尚且不知,回头要是看到了不该看的,父皇那边恐怕也未必会留她。” 龙岳和平、安兄弟俩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殷文瑞,仿佛他脑袋上突然长了对犄角一般古怪。 李宝儿那个煞星会慌乱、惊恐?这人怕不是对小李大人的性格和能力有什么误解? 殷文凌和殷文康眼明心亮,也比殷文瑞要清醒的多,看到龙岳等人听到殷文瑞说到李宝儿时的反应,那种啼笑皆非的表情,违和感就更深了。 李宝儿那小丫头肯定是个超级大变态没跑了,之前他们以为是以讹传讹,过度夸大了的情报都是真的,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了。 原来小丑是他们自己。 “四皇子多虑了,皇上爱民如子,又怎会对宝儿这样性子单纯的小姑娘下杀手呢?不过被四皇子这么一说,臣还真有些担心了,不若四皇子帮臣跑一趟,为臣护佑她一二,臣日后定会重谢的。” 殷文远闲适的转身坐回屋顶,想了想又朝后躺了下去。 我信了你的鬼。 第306章 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第306章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殷文瑞掩在广袖下的手慢慢握紧,气的指甲深陷进肉里都不自知。 凭什么他堂堂皇后嫡出的皇子,要借助一个死人的身份才能憋屈、卑微的活着,而一个小小的王府世子却可以活的风光又肆意? 特别殷宏飞那个爱眩耀的老混蛋还连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连殷文远刚出生一刻钟就拉了一泡屎都要写信告诉他父皇,害得他出生后“输”在一泡屎上,这样的心酸和委屈谁能懂? 偏偏身为未来的帝王,他就算再嫉妒眼前这几人也不能与之为敌,真真是可恶。 “文远堂兄果然如父皇所说,是我辈人中心性、气度都最为出类拔萃者,我如此为难,堂兄都能不计前嫌的指点与我,这样的胸襟果然非我这等俗人所能及啊。” 太假了! “殿下要是不想与臣说话就不要说了,别勉强自己。”殷文远抬手捂脸,实在是对这种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说好话的狰狞表情不能直视,不过他还是挺享受他人这种干不掉他,又恨他恨的要死的感觉。 “哼!” …… 乾清宫前的混战因为新一批人的加入越演越烈,喊杀声震天。 “大皇子,二皇子带着人过来了。” 正在专心观战的殷文武不耐皱眉,“过来就过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二皇子他好像……抓了镇北王世子的那个未婚妻。” 为什么说好像呢?因为某女嫌被人押着走路既不威风,也不好玩儿,所以就干脆把脚缩了起来,任由两个御林军扭着她的胳膊抬着她走。 殷文武扭头看到的就是李宝儿开心“荡秋千”的情景。 而在他望来的瞬间,殷文畴心头一凛,偏头低声以气音警告李宝儿,“一会儿你要是敢乱说话……” 李宝儿笑嘻嘻的直点头,“明白,明白,我不会乱说的。”看戏不香吗?谁有空管你们兄弟阋墙啊。 殷文畴满意了,头转回去时,脸上已经堆上了笑,“皇兄,我来了。” “嗯,你怎么把镇北王世子的未来世子妃带来了。”殷文武看了眼兀自玩的开心的李宝儿,好似不甚在意的提了一句。 殷文畴一本正经的道,“臣弟觉得四王虽不参与党争,可也不能不防,镇北王府做为四王之首,自然要做出表率,将未婚妻交予臣弟带走就是殷文远表示的诚意。” “还是你想的周道,做的不错。”殷文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殷文畴忙说“不敢”。 李宝儿看他们在那里兄友弟恭,眼里全是嘲讽。 果然,没一会儿前方的战事停歇了。一个将领一脸喜色的过来禀报,“大皇子,属下等不负所望,已经把人都清干净了。” “好好好,哈哈哈……”殷文武大喜过望,用力拍了下那将领的肩膀,一边带人大步往打开的乾清宫走,一边扬声朝四周人道,“各位将士今日甚是勇猛,待事情平定,本皇子必定论功行赏。” “谢大皇子!” “大皇子万岁。” 好嘛,连万岁都喊出来了,这是连遮羞布都不打算要了?李宝儿“啧”了一声,一双大眼骨碌碌乱转,里头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乾清宫里,皇帝高坐在正殿的龙椅上,安福全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挡在他身前,满脸怒气的和殷文武的人对峙。 “父皇,儿子给您请安了。”殷文武嘴里说着“请安”,行礼的姿式却敷衍的可以,倒是殷文畴中规中矩的行完了礼,可皇帝看他这样,眼里的杀气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这小半年里,皇家暗卫东查西查可不是白查的,该知道的东西皇帝如今都知道了。 相比起长子殷文武的犯上做乱,次子殷文畴跟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般,总在背地里搞些旁门左道,为了争权夺利甚至不惜私通敌国,只等着他这个老子与人斗的两败俱伤之后,他好趁机取而代之,着实是可恨、该杀。 “皇上,皇上,还有我呢。”李宝儿被两个御林军架着,不甘寂寞的直在原地蹦哒,只想引起皇帝的注意。“我在这儿,看这里。” “你怎么……”皇上说到一半就住了口,想到李宝儿的本事,还以为她是特地赶来护驾的,一时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转眼就忍不住怒视向两个以前“宠爱有加”的儿子来。 看看,连个被他故意设计下过绊子的外人,都能不计前嫌的赶来救他,足可见其忠心。而他的两个儿子会有今天之举,故然有受庞统怂恿的原因在,可纠其主要原因还是混淆了庞家血脉的问题。 庞统是阴险狡诈,不忠不孝的虚伪小人,这庞家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父皇这么看着儿臣干什么?”殷文武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眼李宝儿,道,“这丫头可不是儿臣派人抓的,而是殷文远那厮自愿献给二弟,代表四王愿意效忠儿臣的诚意。” 皇帝闻言眸底暗光一闪,心道:诚意个鬼,你个蠢货被人涮了还不自知,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要说之前皇帝对今日将庞统等人一网打尽还有点儿担心,可看到李宝儿,他就放心了。皇兄说这丫头就是个妖孽,一身武力之恐怖只有想象不到,没有这丫头做不到的。 今日机会难得,他正好也亲眼见识一下。 李宝儿要知道他的心中所思,肯定会告诉皇帝:您老别想多了,我就是来看热闹的,真的。 “哈哈哈,大皇子不愧是大皇子,真龙天子果然自有天佑。”苍老的大笑声传进殿中众人耳里,那笑声里满满的喜悦,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皇帝是气的,殷文武和殷文畴两人则是高兴的。 李宝儿也很高兴,主角、炮灰都登场了,正剧还会远吗? 堵在乾清宫外的将士纷纷让路,庞统一身太师朝服跺步而入。 殷文武满脸堆笑的看着来人却是站着一动没动,倒是殷文畴毕恭毕敬的迎上前行了一礼,“文畴见过外祖。” 庞统眼皮微垂,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抬手虚扶了下殷文畴,笑道,“二皇子不必多礼。” 他抬脚走向殷文武,他一动,跟在他身边的四名冷面侍卫也跟着动。 第308章 小煞星咋这么能蹿呢 第308章小煞星咋这么能蹿呢? “他还要抢你的皇位呢,你是皇帝,怎么也不反抗?”李宝儿朝皇帝翻白眼,想拿她当刀使?没门! 殷文畴看她这样,不禁呵呵低笑起来,“李大人的胆色果然非一般人能比啊,小小的从二品武教头就敢对皇上不敬,不知李大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呢,还是仗着有镇北王府做靠山,就目中无人了?” 李宝儿眨眨眼睛,直言不讳道,“我不需要吃什么胆,也不需要这谁做靠山,我就是我自己。要是我朝皇上这么说话就是不敬,那二皇子你和庞太师谋朝篡位又算什么?” “李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殷文畴瞥了眼皇位上的皇帝,牵起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外祖父又不是皇室中人,怎么可能会篡位呢?明明是大皇兄欺君犯上,妄图噬父,外祖父和文畴赶来救驾,父皇大受打击之下心生退意,才传位给文畴的啊。” 庞统垂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跟着淡淡一笑,道,“二皇子所言极是,庞某历经三朝,对皇上和大梁忠心耿耿。 自毁前程,谋逆篡位的是大皇子,李大人小小年纪眼神就不好,连这都能看错,只怕以后也不适合再为朝庭效力了。” “哇哦。”李宝儿瞪大眼睛惊叹,“你们都好不要脸啊,竟然睁眼说瞎话。” 皇帝也瞪着殷文畴,怒斥,“你这个逆子!”又朝庞统低吼,“庞老匹夫,你这个奸臣贼子,朕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庞统嘴里“啧啧”了两声,看着皇帝冷笑道,“皇上还没看清楚形式吗?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皇上要是再不识相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哦。” 吃苦头好啊,这皇帝拽的就跟“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棍似的,不吃点苦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宝儿兴奋的两眼放光,嚷嚷着直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又不是一般人,你就是对他严刑逼供也没用,他是不会把皇位传给二皇子的。” 她那模样简直不要太欢快,一看就是在幸灾乐祸。 皇帝差点没被气的倒仰,瞪着眼睛朝她吼,“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是我自己这边的啊。”李宝儿无辜眨眨眼睛,看看殷文畴又看看庞统,耳边听到不少脚步声悄悄靠近,忍不住又去看皇帝。 殷文畴看着皇帝与李宝儿的互动,感觉到了不对。 庞统人老成精,比他反应更快,瞧出皇帝与李宝儿有股熟稔的味道,他心下一惊,就倏然朝侍卫厉喝,“杀了那个女人。” 李宝儿:“啥啥啥?”咋就要杀她了? 众侍卫:“……”不是要对皇帝用刑吗?怎么又要杀镇北王世子的未婚妻了? 殷文畴闻言不问庞统为何要杀李宝儿,扭头就朝还压着李宝儿的侍卫喝道,“还愣着干嘛?没听到太师说的吗?杀了那个女人。” 两个侍卫反应过来,松开李宝儿,抽刀就砍。 “我去,来真的啊?!”李宝儿跟只松鼠似的一蹦而起。 双刀劈空,在白玉石板地上溅起两串火光。 “呀啊~”一众太监宫女们傻眼的齐齐仰头,看着李宝儿蹿的高高的,直接从他们头顶上方“嗖”一下就飞了过去。 “皇皇皇上~~”安福全看到李宝儿落地站在皇帝身边,吓的直接给跪了。 这小煞星咋就这么能蹿呢,刚刚还撺掇庞太师和二皇子对皇上严刑逼供,现在离皇上这么近,不会真给皇上一刀? 皇帝低头看着身边只到他腋下的李宝儿,心里也是怵的。这位毕竟是能以一抵八万大军的真正杀神,他之前还故意在这位面前演过昏君呢,难保这丫头此时脑子里不会在想着怎么把他剁了。 可他好歹也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必须得抻住了,不然让这丫头以为他跟安福全一样鼠胆,还不得被鄙视死? “朕备了点心,李爱卿吃么?”这可是自家大哥告诉他的保命良方,皇帝在心里拼命祈祷:说吃,说吃,说吃。 “吃。”李宝儿眼睛都亮了,立即点头如捣蒜,两眼一弯就笑出两颊梨窝。 谢天谢地,他那不靠谱的皇兄终于靠谱了一回。 “安福全,点心。” “啊?”安福全没有反应过来。 卧槽,点心现在可关系着他的龙命呢,这狗奴才什么时候发愣不好,偏在这个时候发愣? “点心!朕之前命你让御膳房做的点心呢?快呈上来。”要不是自己的不孝子还在那边站着,皇帝都恨不得冲过去踹他一脚了。 “哦哦哦,点心,奴才这就去给您拿。”安福全连滚带爬的分开人群,在丹壁的柱子后头提出一个四层的红漆大食盒,提着就想给皇帝送过去。 殷文畴侧头冲那两个让李宝儿跑了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侍卫立即持刀而上,举刀就狠辣朝安福全的脑袋削去。 同一时间,庞统也朝身边的两个侍卫抬了下下巴,两个侍卫紧随其后,目标却是安福全手里的那个食盒。 李宝儿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和她抢吃的。“混蛋,你往哪儿削呢?” 她抓过龙椅旁的铜鹤就跟轮小木棍似的,抬手往那两名侍卫身上一扔。 安福全见李宝儿轮起铜鹤,都不用李宝儿出声提醒,就已经吓的直接给跪了。 众人只听“咻”的一声,一道黑影从一众太监宫女的头上飞过,落点精准的先撞上侍卫的刀,然后是他的身体,再带着他整个人撞到他后面的侍卫,然后是庞统的那两个想要抢食盒的两个侍卫。 四名侍卫“啊啊啊”惨叫几声,叠罗汉似的铜鹤被砸倒在地,还被沉重的铜鹤压的动弹不得,也不知是不是肋骨断了,竟都吐了血。 “好!”李大杀器不愧是李大杀器,皇帝激动的大声叫好,差点儿没插腰大笑。可那得意斜睨向庞统和殷文畴的噬杀眼神,就跟对着公牛挥动的红布似的,充满了挑衅。 安福全回头一看被铜鹤压的吐血的四名侍卫,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刚刚被李宝儿给救了。他“哎哟”一声,拎起食盒就朝李宝儿跑去。 第313章 四皇子敌意颇深 第313章四皇子敌意颇深 “宝儿。”殷文远见小姑娘皱眉就知道她的护食症又犯了,柔声哄道,“御厨房各类食材的存货很多,够你吃上三年都有余了。 每个御厨都有自己擅长的拿手好菜,假设他们每人做十道菜品,这张桌子是肯定摆不下的。你若不想错过好吃的美味,请大家一起吃是最好的办法,不然东西太多的话,你一个人肯定是吃不下的。” 李宝儿在美食和跟人分享之间只纠结了两秒钟,就选择了后者。 在末世,争抢和保护自己的食物是每个末世人都必需学会的技能,可到了这个不缺吃喝的世界,她不需要为食物担心,也该好好改改以前的毛病,学会享受生活和美食了。 李宝儿一念想罢就冲殷文远点了点头。 安福全见她听了殷文远的劝,立即借机告辞,不待龙岳等人起身相送就脚底抹油溜了。 几人就等他走呢,看安福全走没影了就迫不及待的围着李宝儿询问起她被带走之后,乾清宫里的第一手资料来。 “大皇子死了,庞统和二皇子被抓了。”李宝儿只用一句话就把一晚上的腥风血雨给说完了。 等着听故事的众人:“……” “如此说来,今晚是皇上大获全胜了。”殷文凌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和殷文康、殷文远等人对视了一眼,扯唇僵笑道,“看来,咱们不用多久就可以出宫去了。” 殷文远想的比别人多,闻言摇头道,“不急,等宫里安稳了再出宫不迟。”省得有人借他们之机,趁乱混出宫去。 其余三人虽没殷文远脑子动的快、想的远,可一听他这话都把心提了起来。 殷文瑞看殷文远的眼神却变了。 龙岳蹙眉问殷文远,“你觉得这里头还有事?” “现在还不好说。”殷文远不愿多说,觉得龙岳的脑子可能被驴踢了,也不看看殷文瑞在场,就想他对他知无不言。 谁想他这才想罢,殷文瑞就拍桌而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冲他叫道,“有什么不好说的?殷文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把话说清楚。” 龙岳等人看他这样,一愣之后就反应了过来,都有些意味深长的挑起了眉。 殷文凌混不吝惯了,张口就道,“四皇子似乎对镇北王世子敌意颇深啊。”说完,他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殷文远一眼。 殷文远垂眸笑道,“文远生平只进过三次京,自认不曾得罪过四皇子,不知四皇子为何处处针对文远呢?” 殷文瑞自知失言,被问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脸色难看的酝酿了半晌,才道,“堂兄误会了,文瑞并不是在针对你,而是对你刚刚所说的话里影射的意思表示愤慨。 文远堂兄方才之言,分明是在怀疑我父皇会对你们不利。 可据文瑞所知,父皇召集各位堂兄妹进京,分明是不想众位兄弟姐妹们因边疆贫瘠,没有好的老师教导而荒废了学业,才特意下旨召众位进京读书的。文远堂兄那般误会父皇,着实让人心寒。” 李宝儿看傻子似的看了眼殷文瑞,扭头小声问殷文远,“他不会真的觉得他爹召我们进京是为了读书的?” 小未婚妻的话不能不回,殷文远看了殷文瑞一眼,虽知这样不合理数,可还是小声和她道,“皇上召我们进京也确实是想让我们在京中进学的。” 进学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 李宝儿撇嘴道,“他召我们进京的主要目的是想刺激大皇子、二皇子和庞太师等人动手逼宫?!” 殷文远点头笑道,“还有想让你到京给他保驾护航。”皇帝的目的,他并不觉得有必要隐瞒李宝儿。 这次草原人之所以会纠结四十余万兵力大举来犯,何尝不是京中出了奸细的缘故?这次要是没有他的小姑娘力捥狂澜,大梁国破都有可能。 说到底,要不是皇帝太过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也不会埋下今日的祸根,把个当年只会卖女求荣的庞统养成了能与之抗衡的巨无霸。 “殷文远!?”殷文瑞看两人在那儿头碰头的窃窃私语,感觉都快气炸了。 殷文凌和龙岳等人坐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殷文远和李宝儿两个没说一个字,就把殷文瑞给气的七窍生烟的本事也是服了。 这态度攻击力不强,可侮辱性太大了。 偏偏李宝儿对打了别人的脸没有一点自觉,殷文远又是个腹黑的。看殷文瑞在那儿气急败坏,李宝儿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殷文远却是笑盈盈的起身冲他拱手道, “四皇子如此生气,可是文远又有哪里得罪您了?要是那样,您可一定要愿谅则个,实在是我等生在边境贫瘠之地,自小没有名师教导,礼数不周全也是情有可缘的,四皇子您说是不是?” 神他喵的没有名师教导?! 龙岳等人差点儿没拍案叫好,一个个都嘴角上扬,低头闷笑,这一手反讽真是绝了。 殷文瑞被堵的手指着殷文远,抖的就跟帕金森终合症发作一样,“你你你……” 他这边一句话还没“你”完,安福全去而复返,一见这边的情形忙高声叫道,“四皇子,各位世子爷,小李大人,皇上有请。” 大皇子死了,庞贵妃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关起来了,庞统和二皇子落到了皇帝手上,这宫里的隐患算是都清除干净了。 皇帝这个时候叫他们去干嘛? 李宝儿想不通就问,凑到殷文远身边和他咬耳朵。“你说皇帝要我们去,是准备对今晚的事情发表官方宣言,还是想赶我们出宫了?” 殷文远虽然能大概明白“官方宣言”这四个字的意思,可对于这种新鲜的词汇,还是不自觉的挑眉笑了,“我猜应该会是前者。” 皇上召见,谁敢不从? 于是众人乖乖起身跟着安福全走。 路上李宝儿还在不解,小声问殷文远,“你觉得皇帝会不让我们出宫吗?” 殷文远笑着点点头,小声问她,“你之前在乾清宫可有见到庞太师的两个儿子?” “庞统还有儿子?”李宝儿眼睛都瞪圆了,反应过来,惊道,“你是说——庞统的儿子跑了?” 第314章 到底是在为难谁 第314章到底是在为难谁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李宝儿不禁幸灾乐祸,“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殷文远看她这样就不由叹气道,“别笑了傻丫头,小心乐极生悲啊。” 庞统即生了叛逆之心,就必死无疑,他的儿孙但凡走脱了一个,找人的任务只怕都会落到小姑娘身上。 谁叫她本事过人呢?需知有些人本事越大,所要肩负的责任也就越大。 事关大梁未来的国泰民安,皇帝既已知晓了小丫头的弱点,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诱使她答应的。 事实也正如殷文远猜测的那样。 经皇帝派人查证,庞统今日一早就把自己的四个嫡孙都送走了。两个儿子和一众庶孙在宫门破时,都还有人看到他们带兵往乾清宫冲。 结果乾清宫里一出事,姓庞的子子孙孙就都不见了。 十万精兵将皇宫翻遍了都没找到人,时间紧迫,为了抓人,皇帝不得不叫安福全去把李宝儿找回来。 毕竟李宝儿在找人这事上可是权威,北疆的镇北王府要没有她也发现不了那么些暗道。 皇帝现在就想知道自己住的皇宫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跟镇北王府一样地下都快被人挖空了。 可等人到了,李宝儿却不是他能指使得动的。对于皇帝张口就命令她去找人,小姑娘脖子一哽,手指头一指自己的鼻子,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反问,“你叫我去找人?” 皇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姑娘拎着铜鹤脖子抡人的彪悍模样,心一抖,硬是不敢说“是”。 殷文凌等人在皇帝的脸上看到了畏惧和紧张,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出眼框。特别是殷文瑞,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崩碎了。 皇帝不该是至高无上,令天下人臣服的吗,为何他父皇会惧怕一个小姑娘? 认知上的错误让殷文瑞对李宝儿的抗旨不遵特别气愤。 他没见过李宝儿出手,所有有关李宝儿的信息都来自各方密报,与皇帝和庞统等人一样,他之前一直以为有关李宝儿的一切都是殷宏飞和殷文远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现在看到皇帝面对李宝儿竟然会紧张、畏惧,他细思极恐,后背不自禁的就起了一层白毛汗。 安福全不忍皇帝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牙一咬,一跺脚就顶着压力道,“小李大人,皇上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帮忙找人,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条件尽管提?这个可以有。 “那我要群山打猎,要良田种粮,要奴仆成群,还要有宝车出行。”李宝儿边说边笑,扭头看着殷文远“呵呵”傻乐。 殷文远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他家小姑娘要山可能是真喜欢,要田也有可能是给家里人要的,可要奴仆成群、宝车出行是什么鬼? 她平时出行,有人跟着就嫌累赘,嫌弃车子还没有她走路快,这会儿跟皇帝要奴仆、宝车,这到底是在为难谁啊? “皇上若是觉得不妥,咱们也可以再商量商量。”殷文远适时插话,他家小姑娘一点儿都不了解自身的价值,只要这么点东西,岂不是明着告诉皇帝,要找庞家儿孙很容易? 皇上不要面子的吗? 谁知皇上还真不想要面子了,大手一挥就道,“准了。” 现在在皇帝眼里,什么都没有抓到庞统的子子孙孙重要。 李宝儿闻言眼睛都亮了,“哒哒”跑到皇帝面前道,“那皇上准备送我几座大山,多少良田啊?那山和田地离碧水城远吗?我家住在碧水城西,你送的山和田地最好不要离我家太远。” “……”皇帝嘴角一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沉默了半晌才道,“要不……朕把你出生的村子附近的大山和良田都划给你?” 殷文瑞闻言眼睛都瞪大了,“父皇……”您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啊,怎么可以让这死丫头予取予求呢? 殷文凌等人:“……”瞧瞧,瞧瞧,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样,连皇上要她办事都随她提条件。 李宝儿一听到殷文瑞的声音就知道他想捣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和皇帝道,“我们村总共也没几亩地,你是不是想坑我啊?” “没有,没有。”皇帝看小姑娘冷了脸,差点儿没吓死,忙摆手道,“朕在京城附近还有不少皇庄,你要是喜欢,朕让安福全带你去挑,如何?” 李宝儿扭头询问的看向殷文远。 殷文远冲她点头。 李宝儿就拍板道,“成交。” 皇帝松了口气,张口就叫安福全。 殷文凌几个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他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京郊的皇庄动辄就是上千亩的良田,虽然管事和佃农会有点麻烦,可白得的东西不喜欢还能卖了。殷文平和殷文安对视一眼,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 殷文远则全程微笑以对,看着李宝儿的眼神那叫一个温柔宠溺哟。 这一幕落在龙岳等人眼里,不知怎么就觉得难受极了。 托镇北王爱秀、爱炫耀的福,殷文远从小到大在他们这些人当中,那就是那个特别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诗词歌赋,骑射兵法,心计谋略啥啥都优秀。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又是一府世子,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会对一个容貌只能算可爱,都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姑娘动心吗? 龙岳几人以己渡人,想到从北疆传回的那些有关李宝儿的密报,意识到李宝儿一身高超的本领,不管是对大梁,还是对于他们这些未来注定要镇守边疆的世子来说,都是不可限量的。 没什么是能和得到一员猛将相比并论的。北疆有了武功超绝的李宝儿坐镇,除非草原人的脑子都被马踢了,不然就不会想不开的再开战争,跑来送死。 未来几十年,可以说只要北疆有李宝儿就不会再有战事。 不然怎么说:狗还是殷文远最狗呢?! 为了北疆未来几十年的安定,殷文远这个黑心黑肺的家伙连男人的幸福和尊严都不要了,直接用正妻之位把人扒拉到自己碗里,这种魄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殷文远以后要是敢纳妾,别人家的正室最多吃醋吵上一架,摔两个杯子,而以李宝儿的脾气和战斗力,她要不高兴,那大家都别想高兴了,一个不小心把殷文远戳骨扬灰都有可能。 这是名副其实牺牲自己,保护国家啊。 第315章 御花园的假山里头有暗道 第315章御花园的假山里头有暗道 殿里谁出了风头,殷文瑞都不会眼红,可这个被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变成了殷文远,他就不舒服了。 “父皇,李大人身为二品武将,为父皇分忧,抓拿逆贼庞统的儿孙本就是应该的,您许她如此厚赏只怕会有人不服啊。” 李宝儿没想到还会有人不服她,一撸袖子道,“谁敢不服?你把他叫过来,我和他谈谈。” “瑞儿退下,朕说赏就赏,何人敢不服?”皇帝眉头皱的死紧,都快被殷文瑞给蠢哭了,这么个杀神他安抚都来不及,这小子竟然还在这里挑事,是嫌他老子活的太滋润了吗? “此时时间尚短,庞雄、庞松等人肯定还没出宫,安福全,你带李爱卿去各处逛逛,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安福全刚想应一声,“奴才遵旨。” 那边李宝儿不干了,“干嘛?干嘛?我都还没有看到皇庄呢,谁要跟你们去逛了?” 安福全“哎哟”一声,迈着小碎步过来劝道,“我的好大人哟,皇上金口玉言,说了皇庄任你挑那肯定就是随你挑的。你赶紧把庞家那些谋逆之人抓了,皇上一高兴,兴许还能给你更多重赏呢。” “是吗?”李宝儿扭头去看殷文远。众多影视剧告诉她,皇帝这种生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口是心非是标配,心黑一些的甚至还会偷偷挖坑坑人。 殷文远自然知道李宝儿看他的意思,点头笑道,“宝儿先去逮人,皇上金口玉言,不会少了你的赏赐的。” 殷文瑞看他搭腔,张口就道,“李大人不信皇上,倒是对镇北王世子信任有加。” “老四,闭嘴。”皇帝气的怒喝,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嫡子蠢的可以,要不是他膝下实在没几个儿子可以霍霍,他都想把这蠢儿子塞回皇后肚子里重新投胎算了。 殷文瑞吓了一跳,看到皇帝暴怒,虽然满心不解却也噤若寒蝉了。 殷文凌几个看他这样,暗戳戳的交换了个眼神,心里都不禁直摇头。下任皇帝智商堪优要怎么破? 几人转向殷文远时又全成了幸灾乐祸,都等着看笑话呢。 众人的情绪变化让李宝儿感觉很不爽,她两步挪到殷文远身边,指着殷文瑞问他,“他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谁知殷文远却摇头道,“坏话算不上,不过确实没安心就是了。” 殷文瑞闻言愤怒的瞪眼,皇帝却慌的忙打圆场道,“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朕可是知道李卿最是忠心的。” 殷文远扬眉浅笑,朝皇帝拱手道,“皇帝英明。” 所以英明的皇帝=知道她忠心=不听殷文瑞的撺掇?! 李宝儿懂了,也跟着朝皇帝拱手,“皇帝英明,谢谢了。” “英明”的皇帝感觉胸口有点堵,可人家都“谢谢”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堆起笑脸,挥挥手,皇帝很宽容大肚的道,“朕这儿没事了,你去。” 安福全机灵的往前一站,冲李宝儿笑道,“小李大人,咱们走,赶紧把人抓了,你也好回御膳房品堂美味不是?御膳房的各位御厨可还等着您挑呢?” “哦哟!”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事。“美食重要,快走,快走。”一阵风过,原地已经没了李宝儿和安福全的身影。 殷文凌等人:“……”这神出鬼没的身法,太让人眼馋了。 殷文瑞则瞪大了眼睛,就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已没了李宝儿和安福全身影的地方,完全惊呆了。 皇帝看他这样就叹了口气,拍了拍殷文瑞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福全被李宝儿拉着跟风筝似的又做了一次空中飞人,等双脚一落地,就白着脸跑一边抱着假山石大吐特吐去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在御花园里四处搜巡的数队兵将,“嚓嚓”的盔甲摩擦声迅速朝两人所在之处围拢过来。 “什么人?” 李宝儿左看右看,没有理会围过来的兵将,只低头仔细的看着地上的脚印,拐进了一旁的假山里。 安福全怕被那些兵士当叛贼砍了,见李宝儿不出声,只能边吐边道,“是我,呕……安,咳,安福全,呕……” “安公公?您不在皇上身边侍候,怎么跑御花园来了?”一名将领倒提着长剑,谨慎的皱着眉上前问话。 “皇上要我们来抓庞统的儿子和孙子。” 李宝儿软糯的声音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齐齐调转枪头朝向发声处,谁知看到的却是一面假山石壁。 那将领见此立即严阵以待,举剑对着假山石壁厉喝,“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安福全一见情况不对,忙忍着难受爬起来,一边冲一众兵将喊,“都别动手,假山里的是李宝儿李大人。”一边冲假山里喊,“小李大人,你怎么跑到假山里头去了?”想想自己的问法不对,他又忙道,“您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啊?” “就是这么走进来的啊。”李宝儿一脸无辜的从一旁隐蔽的假山洞转出来。 众兵士一见到她的脸,“咔嚓”一下全跪下了,“参见李大人。” 安福全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看跪了一地的士兵,猛然想到这些人都是从北疆回来的,会认识李宝儿也是情有可缘,只是他们这态度未免也太恭敬了,不知道的还当他们见到祖宗了呢。 李宝儿在北疆已经习惯了士兵们狂热的小眼神,此时被人跪了一地也不怂,朝众人招招手道,“你们进来,这里面有暗道,庞统的儿子和孙子应该就躲在这下面。” 众兵士一听,这敢情好,忙爬起来颠颠的跟着进了假山。 安福全直到假山里进了好些人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回跑。 他们这么多人满皇宫的找人,没想到庞松和庞雄竟带着儿子就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头。当然,最重要的是御花园的假山里头竟然有暗道。 十万人在宫里进进出出搜了半天都没搜到人,可见皇上十之八九是不知道御花园的这条秘道的。 庞统谋逆犯上肯定是要死的,可假山里头的这条秘道要也是他命人挖的,这里头牵涉的人就多了。 敢参与在宫里私挖秘道,这犯的可都是诛连九族的大罪,等事情了解之后,菜市口只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第317章 拿宝石打鸟,太虎了 第317章拿宝石打鸟,太虎了 而另一边,李宝儿拉着安福全出城,在殷文远这个“腹黑”军师的指点下,选了个只有五百亩地,但带有一座温泉山的庄子,和一个远在京城外六十里地,占地足有两千亩的大庄子。 钱财这种东西李宝儿虽然不缺,可也多多易善。 就像殷文远说的那样,这庄子不要白不要,要了即便自己管不过来,也还可以转手卖了,把银子分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它不香吗? 末世十三年的生存经验教会李宝儿,东西只有落袋才能心安。所以她趁热打铁,第一时间拉着殷文远,让安福全带她们把皇帝答应的庄子给兑现了。 赶在京兆府下衙之前把地契过了户,李宝儿满意了,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两颗红宝石,一颗塞给安福全,另一颗给了殷文远,“来来来,家有喜事,你们见者有份,都来沾沾喜气。” 宝石是顶级的西域红宝石,每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乃是李宝儿在打草原人时搜到的战利品。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这也太贵重了。”安福全一看到宝石的成色就惊了。 如此大颗剔透的红宝石就是宫中也没两颗,这小李大人一出手就是两颗,若不是随手为之,那就是有事相托。 可拿如此的极品送他,所托之事只怕不小。 安福全只要一想到李宝儿的本事,心里就慌的很,就怕自己没能力完成这姑娘的托付。 “贵重吗?”李宝儿眨眨眼睛,伸手从挎包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宝石,递到安福全面前,道,“那要不你再拿几个?反正这东西我多的是。” 安福全的眼睛都瞪圆了,“这这这……您哪儿来的?” “打草原人的时候,从尸体上搜的啊。”李宝儿说着就想把那把宝石往安福全手上塞。 “可使不得,使不得。”安福全吓坏了,连忙摆手道,“我的好大人欸,您是不是不知道这些宝石的价值啊?” 他倒也不是膈应这些宝石是从死人身上搜到的,而是真的以为李宝儿不懂这些宝石的价值,“您别看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小,它们可是值不少银子呢。就您这手上随便一颗宝石拿出去,少说也能值个几百两银子。” “我知道啊。”李宝儿失笑,除了原始社会和末世,宝石在哪个朝代不值钱? 她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表情,看着安福全道,“这种宝石在草原人那儿应该没咱们这儿值钱。上次我跟王妃原本打算进草原去几个大部族的王庭逛逛,结果在半路上遇上埋伏,那些被我打死的草原人身上十个里头就有一两个身上带有宝石。 我每次打扫战场都能搜到不少宝石,包里的这几颗还是我出府时,随手从箱子里抓的,本来就是准备拿来送人的,您要是喜欢只管拿。” 末世最贵重的东西是食物,其次是丧尸晶核,像宝石、钻石、金银一类的东西,唯一的功能就是拿来装饰屋子。以前李宝儿走在街上,就是看到路上有宝石、黄金也不会弯腰去捡。 要不是意外穿越到这个时空,知道这个时空的货币就是金银宝石一类的东西,李宝儿当初搜战利品时都不屑多看它们一眼。 “这这这……”安福全很心动,可不敢动手。 殷文远在旁看得分明,“公公就拿几个,这种宝石宝儿是真的不缺,她平时都是拿这个打鸟的。” 打打打……打鸟?!都说国难财最易得,原来是真的。 安福全瞪了瞪眼,做了个扔石头的假姿式问殷文远,“是杂家想的这个意思吗?” “嗯。”殷文远微笑点头。 安福全捂住胸口,感觉心肝脾胃肾都痛了,那可是宝石啊。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虎呢?拿白花花的银子砸鸟,是地上没石头了吗? “那,那杂家就拿两颗?”安福全试探的伸出手。 李宝儿满不在乎的直接把满把的宝石往他手里一塞,“给给给,都给你了。” “哎哟,谢谢,谢谢,那杂家可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安福全捧着满手的宝石,笑的见牙不见眼。 殷文远见状扬唇一笑,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公公也早点回宫,文远也要带宝儿回府了。累您一早出宫陪我们东奔西跑,也不知皇上没了您在旁侍候,会不会不习惯。” 还真别说,叛乱刚刚平定,此时正是表忠心的最佳时机,安福全这一天在外头跑,还真挺掂记皇帝的。 再说,这次官场在大清洗之后必定会空出来无数官职,这里头的油水可是很丰厚的。 安福全一想到每每这种时候,那些想走后门讨官职的皇亲国戚就归心似箭。“行行行,那杂家就先回宫了。” 手心里的宝石感觉还挺膈手的,安福全得了好处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场面话,满脸堆笑的道,“世子和小李大人要是有什么事,只管让人给杂家递个话,只要是杂家能办到的,肯定万死不辞。” 李宝儿一听这话就想反驳。这个时空的人就只有一条命,而且脆弱的轻轻一碰就死了,又不是丧尸王,做什么万死不辞的美梦呢? 殷文远一看李宝儿抬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忙一把拽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身后。冲安福全笑道,“公公请了。” “那杂家就先走一步了,您二位留步,留步。” 殷文远微笑而立,李宝儿在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看着安福全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你觉得安福全还有用?”正如殷文远了解李宝儿一样,李宝儿认识他半年,对他也颇为了解。腹黑如殷文远,心机深沉,处事圆滑,可对没用的工具人一般是不会在意的。 像刚刚那样突然不让她说话,就证明他觉得她的话会得罪人,而对方还有利用价值。 “安福全是大内总管,也是皇上的心腹,你没忘记皇上召咱们进京是干嘛的?”殷文远牵起她手,无视街上行人的目光径直往白虎大街的方向走。 “进学?那不是为了引诱庞统谋反的借口吗?”李宝儿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已经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 殷文远看她这样,不由轻笑,“想吃?” “嗯嗯嗯。”李宝儿大眼明亮的点头如捣蒜。 第318章 朕金口玉言 第318章朕金口玉言 “那咱们就去吃。” 于是话题无疾而终,两人直奔街边的零食摊子。 这一吃不得了,接连三天,殷文远带着李宝儿把全京城都逛遍、吃遍了。 皇帝最近忙着整顿朝政,清理余孽,和新一批上位的官员斗智斗勇,再加上有龙岳等人在皇子府和上书房进进出出,皇帝直接就把殷文远和李宝儿给忘了。 玩了三天都没人过问,李宝儿心情飞扬,回府吃过晚饭后,在摘星楼上晒星星时和殷文远商量,“你看皇上忙的都没空管我们了,咱们要不回家。” “回家”两字成功取悦了殷文远,他笑靥如花,说出口的话却不是李宝儿喜欢听的。 “咱们要走就得进宫跟皇上告辞,到时候进去只怕会出不来。” “京城没意思,我要回北疆。” 这里没有温柔的娘,憨憨的爹,没有蠢萌的弟弟,也没有听话的妹妹。这里的花园没菜可摘,也没有鸡蛋可以捡,穷的就剩下一堆空房子,这样她很焦虑的好哇?!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觉得有意思呢?”殷文远好脾气的问。 李宝儿想想她一路走来好像能玩的都玩过了,从北疆到京城这一路的土匪寨都被她清缴完了,野猪、狼群也都被她带人屠了一遍,再想找地方霍霍就得往别的地方去。 可连号称最繁华的京城也就这样了,李宝儿可不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北疆更好玩。毕竟能保家卫国的同时,还能让她有机会赚的盆满钵满的地方可不多。 “没事杀杀草原狼,有事杀杀侵略者最有意思。” “好。”殷文远失笑,半晌才道,“那明天咱们进宫问问,看能不能回北疆去。” 第二天,皇帝一下朝就听到小太监来报,殷文远和李宝儿进宫求见。 “求见?!”皇帝一脸茫然的去看安福全,“他们不是一直在宫里吗?” “那个……”安福全小心翼翼的道,“镇北王世子和李大人三天前与奴才出宫挑了庄子后,就没进过宫。” “没回?”皇帝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上书房方向,又指指皇子所所在的方向,“那每天出入皇子所和上书房的都是什么鬼?” 安福全头也不敢抬,“是,是镇南王世子,镇西王世子和镇东王世子他们。” 皇帝感觉受到了愚弄,可怒气才冒出个头,一想到李宝儿的变态能力,就跟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似的,什么气都没了。“喧他们进来。” 安福全出去没一会儿,就领着溜溜达达的李宝儿和殷文远进来了。 “皇上,早上好呀。”李宝儿进门就很自来熟的和皇帝摇了摇手。 皇帝无语的看了眼殿外耀眼的阳光,沉默了会儿才勉强“嗯”了一声,扭头对殷文远道,“你们找朕有何事?” “我们就是想来问问,我们能回北疆了吗?”李宝儿强势霸占话语权,手背在身后,盯着皇帝目不转睛。 皇帝被她瞧的满身不自在,屁股底下跟有针似的在龙椅上挪了挪,紧张道,“朕,朕记得召你们进京,是要你们到国子监跟着各位大儒读书识礼的。” 身为大梁四大基柱的各个王府,未来的继承人若是大字不识,行为粗俗,以后还让人怎么看大梁皇室? 李宝儿闻言就扭头去看殷文远,夏嬷嬷不只一次在她面前吹嘘殷文远的优秀,什么学富五车,才华过人,文能考状元必中,武能定国安邦啥的,这样的人还有必要跑国子监跟什么大儒读书识礼吗? 殷文远见她望来,不禁挑眉,“怎么?” “你觉得你还需要学习吗?”李宝儿也问的直接。 “可学可不学。”幼时教他读书的先生也是有名的大家,殷文远可不觉得国子监的先生会比他的先生强。 那边皇帝听的不爽了,道,“文远,朕知道你是文武全才,可李爱卿听说是农户出身,想必大字也不识的几个?” “谁说的?”李宝儿当即就气鼓了脸,可不服气了,“王妃教过我识字,我懂的可多了。”她有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的本事,学什么不跟玩儿似的? “你如今可是二品武将,只粗识得几个字怎么行?若要再进一步,你好歹也得把《千字文》,《百家姓》给背下来,以后也方便给朕写奏章不是?” 李宝儿一听乐了,很有心机的道,“是不是我把《千字文》和《百家姓》背下来,就能回北疆了?” 皇帝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立即提高了警觉,道,“当然不是,你一个二品武将,即便不跟那些文臣比读书多少,好歹总要把四书五经都粗读一遍?” “那是不是我把你说的这些书都背会了,就能回北疆了?”李宝儿紧追不舍,还就跟皇帝杆上了。 皇帝注意到了李宝儿问的是背会,立即在心里合计了下,感觉这么多本书,没个一年半栽一般人肯定背不下来,于是大方点头道,“行,只要你能背下来,朕就准你们回北疆。” “皇上,这可是你说的。”李宝儿激动坏了,在原地欢快的直蹦,“殷文远和安公公都在这儿听着呢,你到时候可不许赖帐。” 皇帝拍着胸脯道,“朕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轮为了背景板的殷文远,看准时机上前抓住李宝儿的手,笑着和皇帝告辞道:“即如此,那我们就先告退回府了,若是皇上定下了上课的时间,地点,还要劳烦您派个人去我们府上递个话。” “宫中殿宇众多,你们俩也别来回跑了,和龙岳他们一样就住宫里。”皇帝可舍不得就这样放李宝儿走,毕竟这位的职业技能是真利害,拿来镇宅,他睡觉都能踏实些。 啥意思?还想让她们有来无回了? 李宝儿一双大眼立即就警戒的支愣了起来。 殷文远轻捏了下她的小手,示意她别冲动,一边欣然应允,恭敬的和皇帝谢恩。 等两人退出朝阳殿,由小太监领着去皇帝给分配的宿舍——清云阁时,李宝儿就忍不住了,小声问殷文远,“你咋答应住下了?” 第320章 砸晕夫子的李宝儿 第320章砸晕夫子的李宝儿 “行。”反正住几天就能回家了,李宝儿也没觉得让殷文远跟龙岳挤一个屋子有什么不好的。 毕竟男人嘛,又不是什么矫情的小姑娘,也没那么娇气。 在宫里住的第一天,李宝儿跟着大部队逛遍了御花园,还去了宫里的百兽园。 诺大的皇宫除了房子还是房子,御花园美则美矣,可那些花花草草不但不能吃,据说还死贵,但凡弄坏一株小花小草,种花的小太监都会想找你拼命。 把李宝儿吓的,逛花园时都不敢离那些花花草草太近,深怕踩着它们。 百兽园里倒是养了不少动物,可那些见了人都不知道跑的小东西是专门养来让没见识的皇帝和后宫嫔妃看的,园子里的小太监见到李宝儿过去,就跟见了天敌一样虎视眈眈、如临大敌,活像她会饥不择食的冲进兽栏,一口咬断那些兽兽的脖子似的。 李宝儿去过一次就再不敢去了,深怕再去,会把百兽园的小太监们吓出毛病来。 次日要去上书房上课,安福全天没亮就派了小宫女、小太监过来挨个敲门叫起。 李宝儿起床一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好嘛,看月亮的位置离天亮还早着呢。“有毛病?读书需要起这么早吗?” 没人回答李宝儿这个问题,被派来服侍她的小宫女低眉顺耳的道,“回禀大人,宫门寅时就开了,这个时辰,大学士应该已经在上书房等着各位大人去上课了。” 李宝儿摇摇头,“至于吗?闻鸡起舞也没这么早?” “上书房的规矩素来如此,皇子和公主们都是寅时二刻上课的。” “这么可怜?!”李宝儿决定今天下课就去找皇帝背书,不等了。宫里的生活不但无聊还恐怖,一点儿都不适合她。 梳洗好了跑下楼,看到龙岳几个蔫巴巴的瘫在椅子上,或闭目养神,或捂嘴打哈欠,李宝儿“哒哒”跑到殷文远身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殷文远沉吟了下,道,“还是等两天,万一皇上觉得你背书太快了,看你背会了四书五经还觉得不够咋办?” 李宝儿一听觉得皇帝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儿来,立即就不高兴了,“皇宫要啥没啥,实在太无聊了,我要回北疆!我要回北疆!” 众人闻言都无语了。皇宫啊,做为一国的最高权力中心,会用如此嫌弃的口吻说皇宫要什么没什么的人,除了李宝儿大概也没别人了。 可不管李宝儿再怎么嫌弃,时间一到,她还是跟着大部队去了上书房。 今天在上书房等着他们的是大学士段书翰。 五十多岁的老大人,头发半白,学识有多高没看出来,讲的《大学》照本宣科,念书还口齿不清。 龙岳和殷文远等人坐在下面,听课也听的一言难尽,可看殷文瑞坐在那里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也很无语。 朝庭的大学士讲学水平要都是这样的,也难怪殷文瑞和他们站一块儿,看起来就没他们聪明。毕竟老师太菜了,也不可能教出多优秀的徒弟嘛。 李宝儿听的差点儿就睡着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在准备睡觉的时间之外昏昏欲睡过,因此一个机灵醒过神来时就被吓了一跳,以为遇上天敌了,手一扬就把书本砸了出去。 念书念的专心的老大人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哐”的一声倒下了。 众人闻声抬头,见讲台上的夫子不见了踪影,得益于自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精英教育,几人都没惊没叫也没起来乱走,而是动作一致的先扭头看了眼扔书的李宝儿,然后再齐齐弯腰去看讲台后面。 那里,段书翰正仰面躺着,生死不知。 “这老头儿不会被砸死了?”殷文平站起来掂脚看了看,惊疑不定扭头问李宝儿。 “怎么可能?”李宝儿觉的冤枉,一拍桌子恼道,“我收了力的。” 殷文凌不信邪的起身跑过去试了试段书翰的鼻息,惊喜道,“还有气,真的没死。” “废话,当然没死。”李宝儿羞恼道,“我只是感觉被他催眠了,感觉危险就下意识把手里的书扔出去了,可在书离手前我想起来他是教书的夫子,马上就收力了的。”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众人看向李宝儿的目光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你收了力,还能把人给砸晕了,这要是没收力,段书翰今天岂不是要老命不保了? 殷文瑞看众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本想指责李宝儿的话到了嘴边,嘴张了张,还是默默的闭上了。 殷文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众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扭头问殷文远,“大哥,要叫太医吗?” 毕竟把人砸晕的是李宝儿,晕的还是位大学士,让人一直在地上躺着也不像话不是? 殷文远问李宝儿,“以你的经验,段夫子大概要多久才能醒?” “身体好就差不多要晕半个时辰,身体差的话就一个时辰。”李宝儿也不是很确定。她虽然不是故意的,可读书把夫子给砸晕了,她也很心虚的好哇。 “那就让人宣太医,咱们也正好都歇歇。”殷文远看了眼殷文安,后者了然的点点头,起身出去找人了。 “如此甚好。” “甚好,甚好。”不用被段书翰荼毒,众人都很开心,殿内一下就热闹起来。 只有李宝儿不高兴的噘着嘴,悄声问殷文远,“我能不上夫子的课吗?” 殷文远看她这副样子,伸手安慰的摸摸她的头,笑道,“当然可以,如果真不喜欢到上书房听课,那咱们就去找皇上背书。” 李宝儿闻言眼睛都亮了,“真的可以吗?” “嗯。” “那我要找皇上背书,夫子的课太无聊了,书我自己都会背了,听夫子读书我就犯困,跟被催眠了似的,我从没有这样过。” 殷文远闻言就了解的点点头。 李宝儿高兴了,伸手就来拉他,“那咱们现在就去?” 殷文远指指还躺在地上的段书翰,温声道,“再等等,等太医来了咱们再走。” 李宝儿自知理亏的吐了吐舌头,乖乖拿起本书,坐下安静的看起来。 第323章 把小姑娘的名声传出去 第323章把小姑娘的名声传出去 偏偏皇帝困守于宫中,想要不被人蒙蔽,还就需要这些人把外界的消息不论好坏香臭都说给他听。所以身为臣子,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谨防御使的笔杆子。 回摘星楼换下中看不中用的绸缎官服,李宝儿换上一套全新的红色骑装,又让苏婉给她梳好头,一个闪身就从三楼的窗子翻了出去。 红蕊追到窗边,冲她喊,“大人,你不先用饭吗?” 李宝儿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吃,我要和殷文远出门吃好吃的。” 少女娇软的声音在王府上空荡开,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打扮一新,站在王府门口等人的殷文远闻声抬头,就看到一道红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女孩一身红衣更衬的面色红润,肌肤赛雪,别在发髻上的两朵宫花下,那红色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晃得殷文远眼花了,心也乱了,“宝儿……” 李宝儿看到殷文远等在那里,扬起一脸灿笑,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身,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就高兴的“哒哒哒”朝殷文远跑去,“你等很久了吗?” “没等多久。”殷文远看着小姑娘笑的颊边梨窝深陷,有些移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哑着声音问,“饿不饿?” 李宝儿闻方就两眼亮晶晶的直点头,动作自然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软软的道,“我们走,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殷文远的眼里就如有星辰坠落般,笑意随着那点点光华流转。 别人说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牛,那是夸张说法,小姑娘这么说,就说明她准备放开肚子大吃一顿了。 殷文远嘴角含笑,宠溺的看着身高仍不到他肩头的小未婚妻,道,“文平和文安已经先一步带人去采购米面肉蔬了,今天就我们俩去醉仙楼吃饭。回头你要是吃到什么特别好吃的菜,咱们也给他们打包一份。” “嗯嗯嗯,没问题。”一听到醉仙楼的名字,李宝儿脑子里就自动闪过他们家的招牌菜,“我要吃水晶肘子,四喜鱼丸,白玉鲜虾羹,米酒酿鸭,鸡蛋银鱼,油焖小鸡,糖醋鲤鱼……” “好好好,都点,都给你点。”殷文远牵着女孩的手,笑的满脸宠溺又满足。 醉仙楼的招牌菜味道无疑是美味的,只不过以李宝儿的好胃口,等她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那一桌的空碗盘和掌柜灿烂的笑脸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世子爷,李大人,诚惠一百三十八两。” 李宝儿看着殷文远从袖袋里抽出一沓银票,点出两张推给掌柜的,那种眼睁睁看着银票给出去的感觉,让小姑娘不高兴的噘起了嘴。 “我要是路上没打劫那么多土匪寨,都吃不起醉仙楼的菜。”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猛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李宝儿一眼,就一脸严肃的冲她打躬作揖道,“大人,刚刚风大,小老儿没听清楚您说的话,您刚刚是不是说您打劫了很多土匪寨?” 李宝儿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又看了看敞开着的窗外,由屋顶垂挂下来的没半点儿晃动的幌旗,有点儿无语这掌柜的睁眼说瞎话。 她一言难尽的冲老掌柜撇嘴道,“外头都没起风,这包厢里哪里来的风啊?” “是小老儿嘴瓢了,还望大人莫怪。”掌柜的抬手就在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讪笑道,“不瞒大人您说,那《劫匪记》小老儿也买了一本,特别钦佩书中李宝儿女侠除暴安良,连缴十八山寨的义举。 听闻李大人您与那书中的女侠同名同姓,小老儿就是好奇,您……是不是就是那本《劫匪记》里写的李宝儿李大侠啊?” 李宝儿看了眼他手上的银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眯眼笑道,“我要说是,这顿饭钱你能给我免了吗?” 殷文远闻言眉头一挑,刚想阻止小姑娘自爆马甲,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本就打算把小姑娘是《劫匪记》作者的名声传出去,现在能借这掌柜之口达成目的也没甚不好的。 只不过有时候传播渠道很重要,谁知道这醉仙楼的掌柜会把消息透给谁呢?他若只把这则消息透给醉仙楼的幕后老板知道,这次的机会就算亏了。 李宝儿的学习能力无疑是杠杠的,有些事情说不如做,做,不如吃一堑长一智。与其让小姑娘在大事上吃亏,不如用这些小事让她学会人言可谓和谨言慎行。 殷文远一念想罢,也就撒手不管了,任由李宝儿自由发挥。 掌柜的两眼都盯在李宝儿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殷文远的神情变化。 他想着李宝儿刚刚无意透露的那句话,“呵呵”笑着和她打机锋,企图从她嘴里挖出更多消息。 “免了这一顿饭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大人能告知小老儿那《劫匪记》是出自何人之手,您今天这一顿就算小老儿请的,如何?” “可以啊。”李宝儿小手往他面前一伸,道:“先把银票还来,我就告诉你。” 掌柜的也干脆,把手里的银票往她手里一塞,道,“喏,还您了。” 李宝儿高兴了,把银票往殷文远面前一递,“快收起来。” 殷文远一脸无奈的笑,接过银票道,“宝儿,咱们又不缺银子,你不觉得只用百多两银子就把那消息卖了,太廉价了吗?” 掌柜的闻言深怕李宝儿反悔,正想说话却见小姑娘已经在摇头了。 “我不觉得啊。”李宝儿是真心觉得赚了。 想想这年头精米白面也就只卖几十文一斗,一千文为一两,这么一算,是不是就感觉一百两银子其实是笔巨款了? 再想想,《劫匪记》就是她自己写的,李宝儿压根就没想过这消息还能让她免掉一顿饭钱,特别是这一顿饭还价值一百多两银子的时候。 所以拿一则微不足道的消息换一百多两银子,她是不是赚了?! 殷文远无奈的点点头,笑道,“那行,只要你觉得没吃亏就行。” “我不觉得吃亏啊。”李宝儿笑眯眯的转向老掌柜,手指指指自己,道:“那书是我写的来京路上的缴匪经过,我这么说掌柜的你能听明白吗?” 第325章 给殷文瑞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假象 第325章给殷文瑞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假象 “你们想啊,能给大皇子的女人算八字的,那肯定也得是个高人?所以大皇子造反之前送走的那些个女人,你们说她们肚子里怀的会是个啥?” “原来如此。”两名酒客恍然大悟,齐齐对汉子竖起大拇指。 李宝儿听到这里,要是再听不出来那汉子是专门来传谣言的,就可以买块豆腐撞一撞,醒醒脑子了。 “这人是故意来放消息的,就是不知道大皇子的小妾通房是不是真都逃了?” 殷文远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大皇子的小妾通房不是逃了,是我让人给藏起来了。” 李宝儿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见哪儿哪儿都有人,只好凑到他耳边道,“你藏大皇子的小妾通房干什么?” “给殷文瑞添堵啊。” 殷文远也不瞒她,凑到她耳边道,“大皇子后继有人,难保一些有野心的人不会找过去,要大皇子的后人另立新主。 皇上既然内定了殷文瑞当储君,为免他以后有事没事找我们麻烦,我得先给他找点儿事做。” “哦~”李宝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要先范防于未然。” 殷文瑞那人一看就知道跟皇帝一样,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多给他们找些事做,省的有事没事就乱出主意。 就像这次召他们进京进学一样。那些个大学士自己学识好,又不一定就会教书。 像那个段大学士就只会照本宣科,读个书还口齿不清,让他们跟着这样的人读书学习?! 还是省省!!! “走走走,咱们该出城了,省的去晚了还要听殷文平和殷文安唠叨。” 李宝儿听完了热闹就不关心旁的了,拉了殷文远就走。 两人出了醉仙楼,坐上马车就直奔城外。 殷文远见小姑娘靠在窗边看风景,当真不再问起酒楼里的事,自己憋不住了,问,“宝儿,你不想知道在酒楼大堂里放消息的,是谁的人吗?” “谁的人?”李宝儿从善如流,顺势就问了。 殷文远顿感上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无奈苦笑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人。” 李宝儿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未免太不尊重殷文远这个阴谋策划者了。 于是她转过身来面对殷文远,摆出一副聊天的架势,道,“大皇子有很多个怀有身孕的小妾通房逃了,这个消息出去之后,后续只怕会很麻烦?” “麻烦也是皇上和殷文瑞的麻烦,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想再在位二十年只怕很难,所以这事儿最终只会落到殷文瑞的头上。” 男人的报复真可怕,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有人造反。 偏殷文远给殷文瑞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假象,那就是将来要造他反的人远远不只一个,而是n个。 “大梁江山表面看似太平,实则一直暗潮汹涌。”殷文远早就想找机会和李宝儿好好说说大梁如今的天下大势了,这会儿看她一副要长谈的架势,他立即就竹筒倒豆子般说起来。 “这个世上任何时候都不缺野心家,盘据在地方上的氏家大族,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地方上,势力盘根错结。 他们就像是藏匿在暗处的毒蛇,一旦被这些人抓住机会,那后果都有可能是无法挽回的。你当皇上为何纵容庞统在朝堂蹦哒这么多年?” “贪庞贵妃的美色呗。”李宝儿脱口而出。 殷文远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咳咳咳——” 李宝儿歪了歪头,看着脸都咳红了的殷文远,不解道,“不对吗?难道是贪庞贵妃的身子?” “咳咳咳咳——”殷文远觉得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小未婚妻给吓死。 李宝儿不干了,一边给殷文远拍背,一边不服气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感觉我说的挺对的啊,皇帝眼袋下垂,多走几步路就连呼带喘的,那样子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虚了嘛,哪里错了?” 殷文远哭笑不得,好不容易不咳了,忙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顺气。 “连纵欲过度肾虚了都知道,你还真是出息了。” 李宝儿不知他在说反话,还奇怪道,“这是常识啊,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殷文远:“……”得,这个话题还是揭过,再说下去都不知道会歪到哪里去。 殷文远想了想,决定换一个说法,问她,“那你觉得如今这天下在皇上的治理下,算不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李宝儿一听就笑了,“你做梦呢,还太平盛世?要真是太平盛世,草原人能集结四十多万人来攻打你们? 大梁想要达到盛世的水平得先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少有所长,鳏寡孤独残废疾病皆有所靠。 至于太平,你说什么叫太平?想要太平就得不能有战争,想要不打战,大梁就需强大到四周无一可称强国。” 李宝儿说完,冲殷文远扬扬眉,“你觉得皇帝那么笨,他能领导大梁百姓把国家发展成太平盛世吗?” 听君一席话,振聋发聩也不过如此。 往上数三千年,殷文远都没听说过哪个王朝能做到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少有所长,鳏寡孤独残废疾病皆有所靠。 小宝儿关于太平盛世的标准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殷文远决定还是不找虐了。“算了,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 “嗯。” 得益于大梁开国之初,出过好几位能力卓越的女将军,大梁的军营自然也就不会有女子不能入内的规定。 李宝儿是第一次来西郊大营,对于这个名字耳熟能详的地方可说是充满了好奇。 听说:西郊大营的兵都是老爷兵,喝酒吃肉第一名,打架上战场就怂的不行。 听说:能在西郊大营担任重要官职的都是皇帝的亲信。 听说:没点儿关系在西郊大营就只能做个小卒子,但凡能有个什么当当的,与京中之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各种各样的听说让李宝儿先入为主,没到军营之前,她总觉得这里的环境肯定是混乱不堪的,这里的兵卒也肯定是自由散漫的。 可真等马车驶进军营大门,李宝儿的眼睛都瞪圆了。 第327章 李宝儿也是服气了 第327章李宝儿也是服气了 “安公公,要不我去营里叫军医过来给您看看。” 殷文安说着半转过身,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找军医一样。 安福全见状一脸感动,道,“文安郡王不用忙了,杂家还要赶着回宫复命呢,世子爷和小李大人呢?城里出事了,皇上还急着召世子和小李大人进宫觐见呢。” 一边争抢着帮忙卸车的镇北军军士们,一听皇上急召殷文远和李宝儿进宫,顿时什么激情都没有了。 一群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眼巴巴的站在那里,盯着王府的马车,脸上的失望之色浓的都让人不忍直视。 “小李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我都还没跟小李大人说上话……” 营区门口一名镇北军小旗失神的盯着马车,低声嘟喃,“我都没来得及跟小李大人汇报,我们在南方两百里外的山里探到了一处山寨呢。” 马车里的李宝儿的耳朵自动检索到“山寨”两字,整个人精神一震。 顾不得安福全就在马车外等着揪他们回宫,李宝儿一把掀起车帘,两眼亮晶晶的冲着营区大门外的镇北军士兵招手喊: “喂喂喂,那边的那个大个子,说探到了山寨要告诉我的那个大个子。” 在场众人顺着李宝儿的视线,看向镇北军营区大门,然后再进一步确认,最后定位在那名反手愣愣的指着自己鼻尖的镇北军士兵身上。 在他身边的众人齐齐往四周退开,把这名长相憨厚的士兵给露了出来。 李宝儿兴奋极了,朝他直招手,“对!就是你,过来,过来。” 安福全心里记挂着皇帝急召李宝儿和殷文远进宫的事,顺势看了眼那名得了李宝儿青眼的士兵,见就是个长相憨厚的小兵就收回了视线。 他连声催着两个小太监赶紧扶他到李宝儿和殷文远那边去,脸上习惯性的推上三分谄媚三分恭敬四分小心翼翼。 “小李大人,你和世子爷可是让杂家好找啊……” 同一时间,在镇北军的营区门口,同旗的士兵受不了的推了下自家呆愣的小旗,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没听到小李大人在叫你吗?还不快去?” 年轻的小旗“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猛然一来,嘴里“哦哦”应着就没头苍蝇似的看也不看,扭头就打算跑。 结果没跑两步他的脖子就是一紧,然后就彻底动不了了。 李宝儿自打听他说了“山寨”两字之后,注意力全在这士兵身上。 眼看他就要撞上营区大门口的大粗原木了,李宝儿顾不得朝她走来的安福全,一个闪身就到了营区门口,伸手轻松拎住了冒冒失失的士兵后衣领。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往哪儿跑呢?” 少女的声音娇软甜糯,听着不像是在指责,反而更像是在疑惑他怎么这么笨拙。 那士兵闻言茫然的一扭头,营区大门粗壮的原木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近的和他的脸只差咫尺距离,吓的他反射性的往后一缩。 四周围观的将士们见他这呆样,不由都哄笑起来。 “笨。”李宝儿也觉得好笑,摇摇头,把人往后提溜了一点才松开他的后衣领。 士兵难受的捂着脖子咳了两声,抬头看到李宝儿正瞪着清澈的大眼睛在看他。 他紧张的都结巴了,“大大大人……” “嗯。”李宝儿双手背在身后,眨巴着大眼看着他道,“你说的山寨在南方两百里外的什么山里?” 小旗面对偶像,激动的脸都红了,正想张口道出山寨的详细位置,却被从马车里探出头的殷文远打断。 “山寨的事情不急……” 谁说不急的?!!! “我急!”李宝儿鼓起小脸,就差冲殷文远跺脚了。 比起要什么没什么的皇宫和多事又讨厌的皇帝,清缴山寨多有意思啊! 打晕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绑成棕子,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搬走他们劫来的粮食金银,还有珠宝布匹和古董字画,让他们心痛又肉痛。 完了,再把他们卖到矿山挖矿,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到死,而她又能赚一笔小钱钱,多棒呀? 想到自己的财富又能更上一层楼,而她的银子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粮食、棉花、棉布,李宝儿就觉得心满意足。 这么好玩又有意义的事情怎么就不急了? “宝儿~”殷文远无奈的软了语气,步下马车一边朝她走,一边温声道,“安公公亲自寻来,说明皇上找我们有急事,山寨的事情咱们明天再来说也不迟。” 殷文远温柔的牵起小姑娘的手,指尖借着宽袖的遮掩,飞快的在她的手心写下“妾”和“逃”两字。 想到那个汉子故意在醉仙楼和两名酒客透露的消息,李宝儿瞬间恍然。 原来皇帝找他们,是因为大皇子的那些逃掉了的怀有身孕的女人们啊?! 李宝儿反手抓住殷文远的手指,对他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了。 只不过他们前脚才到西郊大营,安福全后脚就找来了。 这年头没有网络没有广播的,殷文远还能让人把消息传的这么快,李宝儿也是服气了。 小姑娘的乖巧让殷文远欣慰的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一旁说探明了一处山寨位置的小旗,道:“打探山寨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你们一旗人一起干的?” 那小旗闻言扭头往旁看了眼,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旁的人群里却走出八九个镇北军士兵,腰背挺直的齐齐朝殷文远道,“回禀世子爷,那山寨是我们一旗人一起探查到的。” 年轻小旗看着站在身边的同旗兄弟,感动的抽了抽鼻子,也挺直了背脊朗声道,“回禀世子爷,那山寨是我们一旗人一起探查到的。” “很好!”殷文远赞赏的点点头,看着几人笑道,“你们一旗十人探查有功,赏银百两,回头去找田和副将领赏。” 原以为要受罚的几人,激动的面面相觑,也没知是谁先憋不住大喊了一声,“谢世子爷赏赐。” 其余几人醒过神来,也忙跟着大喊,“谢世子爷赏赐。” 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肯定,年轻小旗激动的满脸通红,笑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他目光闪亮的看向李宝儿。 第328章 皇上的眼光不行啊 第328章皇上的眼光不行啊 看得李宝儿觉得她要是没点儿什么表示,就太对不起人家十个小伙子费心扒拉的给她跑腿了。 “那个……我也奖励你们一百两好了。” 李宝儿抬手一指殷文平和殷文安,“银子你们跟他们俩要。” 李宝儿的账算得可清楚了,她一路清缴匪寨搜到的好东西交给平、安兄弟俩拿去脱手,那银子可还没给她呢。 “一百两是?”殷文平被点到了名字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边走边将高高举着银票朝几人笑道,“来来来,你们干得不错,这是小李大人赏你们的。” 安福全见李宝儿看着没那么生气了,急忙壮着胆子凑过来道,“世子爷,小李大人,皇上还在等着呢,两位还是快点儿随杂家回宫。” “公公说的极是。”殷文远轻捏了下李宝儿的手,笑容温柔的转向她道: “宝儿莫要不耐烦,你想想上次给暗一帮忙,皇上赏了你三个御厨。 后来帮忙找庞家人,皇帝又赏了你两个皇庄。 这回皇上召我们觐见,肯定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你可以先想想有什么想要的,回头跟皇上要。” 李宝儿立即秒懂。 这是说皇帝急着找人,她条件随便提,大可以狮子大开口。 安福全:“……”镇北王世子爷不愧有狐狸之名,事儿都还没办呢,就先筹谋起好处来了。 众人:“……”原来小李大人为皇帝办事,报酬这么丰厚啊!!! 围观的将士们无不崇拜的看着李宝儿,恨不得自己是她手下的兵才好。 “我可以漫天要价吗?”李宝儿一想到自己提的条件能把皇帝难住,就高兴起来。 殷文远瞥了眼表情僵住的安福全,一边牵着李宝儿往马车走,一边笑容温润的和她道,“你自然可以漫天要价,但皇上若还价,你可不能生气。” 安福全闻言点点头,这个很重要。 看到殷文远拉着李宝儿上了马车,安福全在一旁也大松了口气:总算哄得这位姑奶奶肯回宫了。 “明白明白,我可以漫天要价,皇上也可以坐地还钱嘛。” 李宝儿乖乖被拉上了马车,车帘落下时,众人还听她娇软甜糯的声音在说,“只有你情我愿才能公平交易,我知道的,肯定不跟皇上生气。” 不生气好,不生气好啊。 安福全安心了。 两个小太监扶着他爬上马车,安福全还留了个心眼,让车夫跟着王府的马车走。 围观的四府将士见此,无不都暗暗倒吸了口冷气,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心里对李宝儿这位战神不禁更加崇拜了。 马车里,殷文远与李宝儿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 殷文远轻叩车壁,一边用口型和李宝儿道,“到了宫里,你只说没有想要的东西,余下的交给我。” “嗯嗯嗯。”李宝儿兴奋的连连点头,满心期待着再坑皇帝一回。 外头,车夫将马车调头,往军营大门驶去。 后面,安福全忙叫人跟上。 两辆马车在一队御林军的护持下,一前一后驶离了西郊大营,直奔京城而去。 而此时的宫中,暗一拿着手下收集到的消息,快步走进御书房。 “皇上,属下确认了,大皇子府之前一共有八女有孕,大皇子起兵当日以上香为名将人送离了京城,目前只探明其中两女的行踪,余下六女仍行踪不明。”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父爱都喂了狗,好险没被气的吐血。 殷文武因为是长子,皇帝自认对他颇为重视,自许从没亏待过他。 可偏偏就是这个儿子跟庞统沆瀣一气,造他的反还不够,留的后手还是存心想恶心他的。 皇帝都想仰天长啸了:他到底做什么孽啊?! “查!” 暗一响亮的答了声“是”,悄眯眯抬头瞥了眼皇帝脸上乌云密布,黑沉的都快能滴下墨来的脸,心里明白不管怎么查,他们慢了一步,想把大皇子的所有女人都找回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这满京城都是各家的耳目,别说大皇子怀有身孕的小妾通房逃走的消息已经传了一天不只,就是只传了一刻钟,也会有耳目比狗还灵的氏家寻迅而致,顺着线索把人带走。 那些女人一旦落入那些氏家手里,肯定会被他们藏匿起来,到时候他们别说是抓了,就是找也是大海捞针。 “踏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暗一耳朵动了动,惊讶的微微挑眉,正想跟皇帝告退,却听御书房外传来小太监尖细的惊叫声,“四皇子,使不得,皇上正在议事,您不可以……” “擅闯”两字还未来得及出口,擅闯的四皇子已经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御书房,张口冲皇帝大吼了一声,“父皇!” 暗一忙闪身让到一旁,想了想又往后退了退,才抬手揉了揉耳朵。 皇帝也被吓了一大跳,看着一脸怒容的嫡子,捂着急跳的心脏大怒:“放肆!” 追着殷文瑞进来的小太监就跟刚死了爹娘一样,瑟瑟发抖的跪到地上拼命磕头,带着哭音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哦嚯! 未来储君就是这样的?!!! 皇上的眼光不行啊。 暗一面无表情的束手退居一旁,从眼角偷瞄着皇帝和四皇子的表情,心里暗戳戳的腹诽:这小子可真自信,大皇子和二皇子造反未遂才过去多久,他就敢擅闯御书房,也不怕被暗卫一剑给杀了! “父皇,我听说大皇兄的几个怀有身孕的小妾通房逃了,是不是真的?” 自信的四皇子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对皇上半点儿不怵,气冲冲的责问皇帝。 “瑞儿……” 暗一一听皇帝这气弱的声音眼睛都瞪圆了,他诧异的抬头朝皇帝看去,正对上皇帝小心翼翼瞥向他的眼神。 暗一心头一凛,忙端正了神情,朝皇帝抱拳道,“皇上,臣先告退了。” 皇帝抬手正想让他退下,一旁的殷文瑞却跟得了失心疯般,怒瞪着暗一喝道,“退什么退? 殷文武造反,他府里的人都该死,你身为暗卫统领,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走,该当何罪?” 暗一指指自己,差点儿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第331章 这死皇帝想坑她 第331章这死皇帝想坑她? 皇帝越想越得意,他这样也算是变相的开疆扩土了? 可殷文远能让他如意吗? 不存在的! 他见李宝儿似没明白皇帝这话里的陷阱,便直言道,“皇上,此举不妥。” 皇上眉头狠狠一皱。 殷文远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转头和李宝儿道,“从古自今就没听说过皇上无法赐封封地,就要有功之臣自己去攻打一块地盘当封地的。 皇上此举有本末倒置之嫌,不但不是在嘉奖宝儿,反而更像是在利用封地诱使她为大梁开疆扩土。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会不会影响皇上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形象暂且不提,就说周边各国的朝庭一旦得悉此事,只怕就会遣使来向皇上抗议。 到时候事态一旦扩大,全天下的读书人,只怕都会抨击皇上不顾百姓的安危,口出狂言,妄起战事。” “哦~~”李宝儿生气了。 殷文远这话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所谓的封地就是皇上有的,送给她的地盘。 如果这个地盘得她自己去打,那就不能叫封地,那得叫国土,而且是她的国土。这个得划重点,死死记住不能忘:她李宝儿打下的地盘,就是属于她的。 这死皇帝想坑她?别说门了,窗户缝都没有!!! 李宝儿气坏了,瞪着皇帝直跳脚,“你个死老头子可真坏,竟然借口封赏我,挖坑给我跳,差点儿就被你给骗了。” 她一脚一跺,一跺一“咔嚓”,一“咔嚓”脚下就是一陷,然后粉尘飞扬。 变成齑粉的汉白玉地砖在小姑娘的脚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坑洞,再变成大坑。 要不是李宝儿每次下脚,踏的都是不一样的地方,只怕几脚下去,那坑就能深的把她自个儿给埋了。 殷文远看小丫头现在生气了也没有不管不顾,还知道收着力气,满意的往旁边让了让,抬袖捂住口鼻,避开被李宝儿跺的四处飞扬的粉尘。 “咕——”皇帝和殷文瑞紧张的齐齐咽了口口水,眼睛发直的盯着李宝儿脚下的那个粉尘坑,只觉得后背凉飕飕。 殷文瑞第一次亲眼目睹李宝儿的利害,之前听闻的那些有关她的凶名,让他心里的惊惧、畏惧、不安和惶恐瞬间翻倍再翻倍。 各种情绪参杂在一块儿,反而让他头脑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李宝儿无法无天,凶悍不可招惹的印象深深刻在脑海里。 皇帝对李宝儿要了解的多,因此也更加惊惧于她的深不可测。 想到殷宏飞在信中说李宝儿只凭双脚蹦跳,就能踩塌深藏在地下数米的秘道,他心脏狂跳,可又不甘被这么个小姑娘震住,但又知道自己拿此女无可奈何,只能放下身段,求助的看向一旁的殷文远。 殷文远看到了,但他装茫然,装看不懂皇帝的意思,挑眉、瞪眼、一脸疑问,就差直接开口问:皇上,您是有话要跟臣说吗? 皇帝气结,可这会儿没时间收拾他,只能好声好气的和李宝儿解释,“你你你……撒泼也没用。 四方疆土是先皇封给四位亲王的,剩下的州府先皇有遗命,朕连自己的皇子公主都不能分封,就更别说是你这个封的公主了。你想要封地就只能自己打去。” “你还想骗我?我自己打的地盘,就是我自己的。”李宝儿没好气的朝皇帝喊。 “真的没骗你。”皇帝被逼的没法子,松口道,“最多朕再准你与四王一样……” 这话一出口,李宝儿还没什么感觉,殷文远和殷文瑞却都先惊着了,齐齐不敢置信的瞪着皇帝。 皇帝自己说完也呆了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看李宝儿还一副气哼哼的模样,知道她没明白这里头的不同,就解释道, “你身为大梁子民,又得朕赐封为一品护国公主,以后打下来的疆土自然也该是大梁的国土,不过朕准你与四王一样军政自主,这样总可以了?” 殷文瑞听得咽了口口水,紧张的看着李宝儿,感觉自己正在见证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李宝儿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不过她信殷文远。 殷文远迎上小姑娘的目光,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用力点了下头,“可。” 皇帝这次竟然没坑她?! 李宝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撇嘴道,“行,算你过关了。” 终于消停了! 皇帝松了口气。 殷文瑞却没忘记自己跑来找皇帝的目的,看殷文远握住李宝儿的手,就小心翼翼的出声道,“李大人,你得了赏赐,那大皇兄流落在民间的那些个女人……” 李宝儿很想回他一句:干我屁事。 可想着拿人手软,她才得了好了处,不好马上就翻脸,只好道,“我也就是听力比别人好一点,看的比别人远一点,那些女人都跑了这么久了,肯定早出城了。 天下这么大,你现在叫我去找,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找啊。” 皇帝心说:合着我白给你赏赐了。 殷文远见两人脸色不对,忙为李宝儿找补,道,“若是暗一统领那边能查到那些女人逃跑的方向,只要有个大概的范围,宝儿找起人来就要简单多了。” 殷文瑞心说,皇家暗卫那边要是查得到那些女人的踪迹,他们又怎么会找上李宝儿这个煞星呢? 他扭头去看皇帝。 皇帝这会儿也没办法,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暗一那边查到了消息,再让李爱卿去帮忙找人。” 李宝儿才不关心找什么女人呢,她只记得皇帝口说无凭。 “皇上,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 “给给给,朕这就给你写圣旨,行了?”皇帝也着实是怕了这小姑奶奶了,大步走到龙案前,铺开一份空白的圣旨提笔就写。 一封封赏的圣旨在皇帝的笔下一挥而就。 李宝儿凑过去,没看圣旨的内容就先夸了一句,“这字写的好看。” 皇帝的字写的是真不错,当然,比起殷文远的还要差了点,不过在李宝儿看来也已经很利害了。 她虽然能将看过一遍的东西揣摩一下就复制出来,但那也只是复制,是没有个人风格的。 第338章 认定了她就选择相信她 第338章 认定了她就选择相信她 李宝儿两眼亮晶晶的猛点头,超级认同殷文远的观点。 她在这个世界上堪称无敌,要不是怕连累殷文远和镇北王府的人,她才不耐烦应付皇帝呢。 然而楼下的殷文瑞并没有听到李宝儿的心声,他策马跑到飞宏楼下,满脸笑容的昂着头冲着楼上喊,“奉皇上口喻,宣镇北王世子殷文远及镇北军总教头李宝儿进宫觐见。” 屋顶上的李宝儿不高兴的哼哼,“皇上破事儿真多,觐见觐见,一天到晚的叫人进宫见他,他到底想干嘛?” 殷文远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看到小姑娘不高兴了,他反倒不敢说了,怕说出来成了火上浇油。 影一见他沉着脸不说话,怕两人真抗旨跑了,他回头找人又不知道要费多少辛苦,只能好言相劝道, “四皇子亲自来传皇上的口喻,两位不进宫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以皇上对两位的恩宠,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另外三府的世子也都还在宫里,说不定皇上宣世子和李大人进宫,就是想与几位联络感情呢?” 李宝儿闻言就去看殷文远。 殷文远被她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抬手摸了摸李宝儿的头,沉声道,“既然皇上不想让咱们出城,那咱们就进宫,宫里虽然无聊,倒也不全是一无是处,至少御膳房和藏书阁肯定会是你喜欢的。” 御膳房李宝儿已经去过了,虽然地方很大,厨子和杂役也不少,不过也就比王府的厨房大点,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个藏书阁你之前跟我提过,落霞山里的那条秘道的地图原先就是收藏在里头的,对吗?” “对,皇家藏书阁里收藏了历朝历代不少典籍、秘辛,甚至是各国的堪舆图。”殷文远点头,笑看着李宝儿,问,“想去看看吗?” “嗯。” 于是,三人便跟着殷文瑞进了宫。 皇帝在御书房接见了殷文远和李宝儿,会面三分钟,总共也就客套了几句话,皇帝就借口要处理国事,打发殷文远和李宝儿去找龙岳等人玩去了。 “我就知道,皇帝在耍着咱们玩。” 李宝儿一出御书房就嘟嘟囊囊的小声跟殷文远抱怨。 “没事就是好事。” 殷文远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迎面对上显然在等他们的殷文瑞,习惯性的扯出一抹淡笑,问,“四皇子在此,莫不是在等我与宝儿?” “父皇命文瑞好好招待一众远道而来的兄弟姐妹,文凌和文康等一众兄弟今日相约要在御花园里游湖,姐妹们一早都去了皇后宫里,不知文远堂兄和小李大人如何打算?” 殷文瑞说着扬起嘴角,笑看着李宝儿道,“李大人虽是武将却也是女眷,与我等一众男子同去游湖,只怕会对名誉有损,可要本皇子遣人带您去拜见皇后娘娘?” 李宝儿谁都不想拜见 ,自然,殷文远也没想去找龙岳他们游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玩各的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在一处? 宫变才过去多久?庞家人都还没有死绝呢,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儿,就算没人行刺,万一被人冠上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的罪名也不是好玩的。 更何况,殷文瑞明显就不怀好意,殷文远自然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大人与臣虽名份已定,却也是外臣,冒然拜见皇后娘娘恐惹非议,今天还是不打扰了。 再则,臣自小畏水,就不与四皇子以及一众兄弟去游湖了,我们去藏书阁逛逛,寻本书来读读。” 殷文瑞闻言嘴角一抽,却也无意戳穿殷文远的谎言。 父皇只要他把这两人留在宫里,可没说一定要他跟着这两人。 “藏书阁藏书破万卷,确实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去处。” 殷文瑞目的达成了,巴不得两人立即消失在自己眼前才好,扬声招来一名小太监,吩咐道,“你为镇北王世子和李大人带路去藏书阁。” 殷文远立即扬起标志性的微笑,与殷文瑞又客套了两句,才拉着李宝儿与小太监扬长而去。 李宝儿进了皇家藏书阁就跟老鼠进了米缸似的,进去就不肯走了。 皇家藏书阁的万卷藏书,那些深奥拗口的文学着作李宝儿看不懂,也不喜欢看,她只挑自己喜欢看的游记、野史、舆图、话本和传说看,且看书就跟玩儿似的“唰唰”翻过就放下,看得随侍在一旁的几个小太监目瞪口呆,都当她在玩。 “你们都下去。”殷文远挥手打发小太监们出去,只一脸宠溺的背手跟着李宝儿,看她一本接一本的“唰唰”翻书。 他是听母妃提过李宝儿是怎么看书的,小姑娘天赋异禀,虽然看着很神秘,很不可思议,可他这辈子既然认定了她,就选择相信她。 两人在藏书阁这一呆便是两日。 李宝儿做事喜欢有始有终,既然看了就想把藏书阁的书都翻完,接连两日不到点灯时分,都不肯离开藏书阁。 安福全把这个消息报给皇帝时,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入迷好,入迷好啊,能让李宝儿自愿留在宫里就好。你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多给她做些好吃的送去,最好让她留恋忘返,赖在宫里不肯走。” “诺,奴才一会儿就吩咐下去。” 安福全悄悄摸了下袖袋里厚厚的银票,见皇帝高兴,小心的试探道,“皇上,明月宫那边来人传话,说是贵妃娘娘两日未进水米了,您看……” 皇帝眉头一皱,半晌未发一语,良久,他才叹息着起身,抬头看了安福全一眼,道,“走,摆驾明月宫。” 安福全忙躬身应“诺”,因收受了万两银票而虚浮着的心,顿时就落地了。 庞贵妃果然魅丽无限,老子和儿子一起造反,竟还能让皇帝饶她不死,只怕面见皇帝之后还能咸鱼翻身也不一定。 当下忙颠颠的出去安排轿冕随扈,摆驾明月宫。 当晚皇帝就留宿在了明月宫里。 次日一早,殷文远就收到了皇帝与庞贵妃久别胜新婚,一夜要了三次水的消息,气的差点儿没当场砸了洗脸的铜盆。 第343章 可以双管齐下 第343章 可以双管齐下 手心的触感让殷文远触电般的缩回手,他眼神暗沉,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李宝儿一恢复自由,就撸撸袖子大声跟殷文远理论:“你少骗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嗯嗯啊啊那是交配,这种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能说了?” 交交交配?! 殷文远嘴角抽了抽,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气呼呼瞪他的小姑娘,任他满腹诗书,学富五车,这会儿也无语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小姑娘的话,你说她说的不对,她说的也没错,可你说她说的对…… 不对!殷文远差点儿被小姑娘带沟里了,他现在要关心的问题可不是这个,而是小姑娘天天都能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啊啊啊!!! 殷文远要疯了,“宝儿。” “哼!”李宝儿把脸扭到一边,一脸“我不想跟你这个谎话精说话”的表情。 殷文远深吸了 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的小姑娘也不是他急就能好好跟他说话的。 “宝儿,你平时应该有办法屏蔽掉那些不想听的声音?不然以你的耳力,天天被一堆噪音包围怎么能受得了?” “那还用你说。”李宝儿抬着下巴哼哼。 能屏蔽掉就好。 殷文远两眼一亮,有些不自然的凑过去,吭吭哧哧的小声道,“那,那你能不能屏蔽掉那些污言秽语……” 李宝儿打断他的话,好奇道,“你所说的污言秽语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对上小姑娘明亮清澈的大眼,殷文远懵了下,吭哧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红了脸,破罐子破摔的把眼一闭,道,“就是你说的男女交配的那些声音。” “那个有什么好听的?我本来平时也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啊。”李宝儿一脸的莫名其妙,一脸“你怎么这么奇怪”的表情。 殷文远轻呼了口气,摸摸额上急出来的汗,苦笑道,“你说的对,那个确实没什么好听的,你不听是对的。” 他已经不想计较小姑娘说自己不听,之前口无遮拦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知道的了,总感觉要是问了,小姑娘的回答怕是会让他更想吐血。 聪明的男人,要学会做个糊涂人。 换个角度想想,小姑娘常听这种声音,或许不用多久他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呢? 这么一想,殷文远的心里果然好受多了,可也记恨上了污了李宝儿耳朵的皇上和庞贵妃。 皇帝不能动,庞贵妃却是一定要死的。 殷文远抿抿唇,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可转向李宝儿时又已经是一片春雪消融般的温柔,“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你是要再看一会儿书,还是回清云阁?” 李宝儿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书,想着反正还可以明天再来,就道,“你回清云阁有事?” 殷文远也不瞒她,道,“清云阁里如今侍候我的那个小太监是咱们镇北王府的人,我有些事想要吩咐他去办。” 反正以小姑娘的耳力和智商,他除非不说话,不然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李宝儿好奇心重,前后一联想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了,立即忘了之前的不快,兴致勃勃的凑到殷文远面前问,“你是想对付庞贵妃,还是要帮二皇子逃跑?” 殷文远摸摸她的头,无奈的笑道,“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我也确实都想做。庞贵妃和二皇子是母子,我们完全可以双管齐下,把事情给办了。” 李宝儿一听兴奋了,扑上来抱着殷文远的手臂直蹦,“要怎么做?你快跟我说说。” “这样……”殷文远俯身凑到小姑娘耳边,这样那样的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听得李宝儿眼中异彩连连,差点儿没鼓掌叫好。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李宝儿都等不及了,拉起殷文远就出了藏书阁,不过小姑娘这回没有带着他极速飞跑,只是走的飞快。 嗯,她之前因为性急,两次拉着安福全跑的飞快。后来听到安福全跟身边的小太监抱怨,说被她拉着跟放风筝似的飞起来有多受罪,她就知道普通人受不了她的极速了。 可任是殷文远人高腿长也被李宝儿拽的连连踉跄,几次差点儿摔跤,可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极了,眼角眉梢溢出来的笑那叫一个温柔哟,看得一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脸都红了。 殷文远是真的高兴。 他的小姑娘不但主动拉了他的手,还知道体贴他了。 她明明心里着急也没再拽着他“放风筝”,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小宝儿又多接受了他一点呢? 要是每天都能多那么一点点,那他抱得美人归的心愿还会远吗? “小安子,小柱子,你们世子爷找你们有事。”李宝儿脚才踏进清云阁就大声嚷嚷起来。 小安子和小柱子是安福全特地派来侍候殷文远的。 宫里小太监的名字一般都是宫里老太监取的,小安子以前并不叫小安子,他是后来攀上了安福全,认他当了干爹才改名叫小安子的,小柱子的名字倒是没有那么多经历。 殷文远跟在小姑娘身后好笑的直摇头,可又不舍得说她,只好依着她把不相关的人遣走。 “小柱子,你去一趟御膳房,在那儿等葛御厨和宋御厨把点心做好了,再提回来。”殷文远说着从袖袋了里抽出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宝儿胃口大又喜欢吃点心、零嘴,进宫这几天就没少让御厨给她做吃的。 殷文远宠她,皇上睁只眼闭只眼,龙岳和殷文凌等人也有心讨好李宝儿,因此在清云阁侍候的人现在都知道,但凡能讨到去御膳房拿吃食的差事,那就是妥妥的肥差。 因为不管是殷文远还是龙岳等人,每次叫他们去御膳房跑腿都会给银子打赏,而打赏的银子他们多少总能截留一部分。 小柱子此时听到殷文远让他去御膳房盯着御厨做点心,还以为是殷文远有意提拔他,高兴的忙颠颠跑过去接过银票,讨好的冲李宝儿笑了笑才一溜烟跑了。 龙岳,殷文凌和殷文康几个听到动静,都相继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或靠或站在那里笑看着手拉手进来的两人。 第418章 一个个都蔫吧了 今日与会的一众草原使臣都算是各自部落的文化人,可他们骨子里冲动彪悍的性格,在此时还是第一时间表现了出来。 “不成,草场不能换。” “对啊,谁知道我们拿草场换了粮食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兑现后面的承诺?”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草原上以畜牧而生,要是没了草场,我们还怎么养牛羊马匹?没了牛羊马匹?我们以后还能喝到酥油茶和马奶酒吗?” 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生活习惯要被迫改变,引起的恐慌简直比洪水猛兽还让人害怕。 诺大的议事厅因为殷文凌不客气的一翻话,就跟水入油锅似的炸开了。 一个草场与大梁接壤的小部落使臣首先拍案而起,满脸愤慨的吼道,“大梁人最是狡诈,说到底,还不是想占领我们的土地?!” “头可断,血可流,想要我们生存的草场,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句话以前或许还能震慑大梁人,现在嘛…… 几个位大部落的使臣面面相觑,皆忍不住暗暗摇头,都坐着没动,安静的做壁上观。 热血上头的几个部落使臣愤怒的嚷嚷了一阵,发现没人附合自己,也不禁慢慢的没了声音。 一时间,议事厅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殷文远不轻不重的击了两下掌,议事厅外一群丫环鱼贯而入,给每个桌案换上新的热茶,再顺手将桌上吃掉的点心补齐。 “各位使臣喝口热茶,用点点心冷静冷静 ,咱们再来说话。”殷文远手指轻点桌面,淡笑着环视在场众人。 突厥,鞑靼等几个大部落的使臣,很识实务的端起茶杯回应殷文远,“多谢世子爷的款待。” 几个想要鼓动众人一起反抗殷文远的小部落使臣,一见几个大部落的态度,顿时都觉得无望,不禁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殷文远也不着急,神情淡淡的端起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杯盖轻撩着杯中的浮沫。 龙岳三个看他这样就更不急了。他们就是过来看戏,再顺便看看能不能跟草原人换点有用的东西的。 可他们四个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几位草场跟大梁接壤的小部落压力就越大。 几大部落联手,派出八万大军都弄不过一个李宝儿,他们这些小部落,全部人口加起来都不足两万,要怎么跟镇北王府对抗? 十多个小部落的使臣满脸悲愤,好像受到了多大的压迫一般,看得殷文远眼角直抽抽。 中原与草原人的恩怨是代代延续的生存之争,可不是区区的几年停战就能消弭的。 今天是有小宝儿的武力震慑,他又只说要拿粮食和盐糖一类的珍贵物资,交换与大梁接壤的十八座贫瘠的草场,利益没有受到损害的几大部落使臣才没有反应。 而没有大部落支持的小部落使臣,自知无力与他们对抗,所以才会跟刚死了爹娘一般,一个个都蔫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抗皆是 徒劳。 他们除了乖乖交换草场没有第二个选择,除非他们想死。而残酷的是他们即便反抗,人死光了也保不住草场。 “镇北王世子,我们要是答应了交换草场,你以后又不肯雇用我们做工了怎么办?”一个小部落的使臣不甘的“垂死挣扎”。 “关于这一点,各位使臣真的不必多虑。”殷文远放下茶盖,一脸正色的朝那使臣道,“众位使臣应该知道我大梁人擅农耕,百姓春种秋收,一年都不得闲。 内子欲在边境建十八座城池做封地,这建城之人缺的可不是一两千之数,各位使臣的部落若有人肯来做工,不论男女本世子都欢迎之至,不肯雇佣什么的,你们完全不必担心。” 一众使臣闻言面面相觑,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殷文远提出的条件,若是真的,大部落都生活在草原深处,能去做工换粮自然好,没有活计做,他们也不吃亏。 可对于把草场换出去的小部落来说就比较担惊受怕了,他们就怕殷文远说话不算话。 坐在角落的坎山部使臣,看着满议事厅神色各异的部落兄弟,扶着差点儿惊掉的下巴,突然就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 他到王府赴宴,原本只是想着过来打个酱油,凑个人数,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消息。 脑海里闪过他们的二王子乌木河在大街上邂逅护国公主妹妹的那一幕,这位使臣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似窥 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一般,一脸恍然的“痴痴”轻笑起来。 他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是了是了,他们的乌木河英俊、壮硕,可是无数女子倾幕的对象,他学过大梁人的兵书和礼仪,能打动护国公主妹妹的心,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们坎山部的草场都在草原深处,地广又肥美,若是用坎山部的草场去换与大梁接壤的那几片贫瘠草场,就算不能全部换下来也能换个大半。 这位坎山部的使臣理所当然的认为大梁人做事惯会拐弯抹角,镇北王世子机智多妖,大梁人不想再起战事,因为乌木河与护国公主妹妹的那场偶然的邂逅,镇北王世子就想出了这么个兵不血刃占有草场的计策。 这位使臣对乌木河的魅力有着迷之自信,毕竟在他们坎山部,就没几个小姑娘不喜欢乌木河的。 乌木河都当街对护国公主的妹妹表白了,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李佳会为乌木河着迷,从而非君不嫁。 殷文远邀请各个部落的使臣前来,表明要用粮食等珍贵物资交换那十八座贫瘠的草原,在这位坎山部的使臣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毕竟在此之前,就没哪个中原人肯用粮食和盐糖等珍贵物资和他们交换贫瘠草场的,不但答应雇佣他们草原人做工,还许诺等城池建好之后让他们进城定居或经商。 实在是殷文远给的太多了,过于优渥的条件让人想到的不是无事献殷 勤非奸即盗,就是礼贤下士有求于人。 第419章 全靠脑补 坎山部使臣想当然的认为他们的乌木河如此优秀,不论家世人品还是相貌都足以与护国公主的妹妹匹配,且两人联姻还能有助于促进北疆与草原的关系。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镇北王世子和护国公主都没理由反对这一门好亲事。 这位长相粗狂的使臣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以己夺人的觉得他们坎山部嫁女都得先刁难刁难男方,看看男方的诚意。 这镇北王世子素有心思诡谲之名。 用粮食和盐糖等珍贵物资交换草场建城的主意,必然就是他们不舍得妹妹远嫁,又想成全两人的亲事,因而才故意想出来试探和刁难他们坎山部的。 长生天保佑! 幸亏他及时领会了这一层意思,不然还不得错过这与杀神李宝儿搭上关系的好机会? 坎山部使臣老怀大慰的摸着头上的小辫子,感觉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嘴角笑的差点儿没咧到耳后根去。 草原的生存环境恶劣,每年的草场不是遭受虫害就是遭遇雪灾,牛羊马匹不是冻死就是饿死,还有无处不在的狼群时不时会跑来猎补他们的牛羊。 他们部落占着草原上比较肥美的几座草场,每年都要病死、饿死不少老人和孩子,更别提那些草场贫瘠的部落了。 草原上的部族哪个不向往物资丰富的中原之地?与不是遭遇天灾就是遭遇狼灾的草原相比,年年都能收获大批粮食的大梁简直就跟天堂一样。 现在他们坎 山部不用兴兵就有机会举族迁移去大梁,即便只是边境的城池,这机会也是千载难逢了? 人家女方为了这桩婚事都已经这么努力的给他们坎山部递梯子了,他们男方自然不能掉链子。 坎山部使臣一场脑补下来,把自己给脑补的热血沸腾,激动的不得了,当下就举起手高呼: “我坎山部愿意与大梁交换草场,在场有哪个兄弟的部落是跟大梁接壤的,可先与我坎山部协商交换差不多价值的草场。” 啊这……这人是跟坎山部有仇? 是?是? 一众部落使臣目瞪口呆的瞪着坎山部使臣,那眼神就跟在看疯子一样。 谁不知道坎山部草场的肥美程度仅次于突厥大部,这人还是坎山部的使臣呢? 拿上好的草场换最差的几块草场,这人怕不是觉得坎山部发展的太好了,想釜底抽薪,趁机把他们部落都给毁了? 大部落的使臣无不觉得坎山部使臣怕不是有哪个大病? 草场与大梁接嚷的几个小部落使臣则觉得,坎山部使臣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我我,坎山部的兄弟,我莫尔部的草场跟大梁接壤,我们愿意跟你换。” “还有我塔塔部。” “还有我们……” 几个小部落的使臣做梦都没想到自家的下等草场能换到坎山部的上等草场,这种机会不碰到个二愣子都遇不着。 几人争先恐后的起身往坎山部使臣那边扑,碰到一起还差点打 起来,吓的坎山部使臣想掉头就跑,直把一屋子人都给看呆了。 “哎,你不管管?”殷文凌悄咪咪的拿手去推殷文远。 殷文远侧身躲开,顺手理了理衣袖,“管什么?他们肯互相交换不是好事吗?” 殷文康一脸八卦的探头过来,问,“那个坎山部的二王子,是不是就是前阵子在大街上拦下小嫂子的妹妹调戏的那个?” 拜李宝儿和殷文远的盛名所累,李佳在大街上惊马被乌木河所救,还被拦着当街示爱的事就如长了翅膀似的,只半天就传遍了全城。 龙岳三个前阵子整天带着龙晨晨满城晃荡,自然不会漏听了这么一则大八卦。 殷文远一个“嗯”字才从喉咙里冒出来,那边龙岳眼睛一亮就离座跑了过来,一脸八卦的与殷文凌和殷文康围成一团,试图从殷文远身上挖点内部消息出来。 “你是怎么打算的?真准备把李家妹妹嫁给那个乌什么河的?” 殷文远无辜的直摇头,一推四五六道,“我什么都没打算,李佳的婚事得看她自己的意思,有宝儿和我岳父岳母给她把关,还轮不到我一个做姐夫的指手划脚。” “切 !”龙岳三个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细品。 “别挤,别挤,哎呀!”突来的嚷嚷声响彻全场,引的在场众人纷纷往厅中一角望去。那里原是坎山部使臣的坐席,这会儿却正被一群小部落的使臣围的水泻不通。 坎山部 使臣的声音在十来个小部落使臣的吵嚷声中听着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气的他跳上席案一声大吼,“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都叫你们别挤了,还挤?!” 十来个小部落的使臣就跟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全都尴尬的僵在了那里。 殷文远见此就出声道,“众位请听本世子一言。坎山部使臣就在这里,各位使臣若诚心想与坎山部交换草场,大可不必争抢,隔壁花厅正好空着,在场有意与坎山部交换草场的部落,大可到隔壁坐下来慢慢商议。众位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 “坎山部的兄弟,走走走,咱们到隔壁去说。” “坎山部的兄弟,我莫尔部可是第一个说要和你交换草场的……” 一群人都不用殷文远再多说什么,就喳喳呼呼的簇拥着坎山部使臣出了议事厅,去隔壁花厅自行商议去了。 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让殷文远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就更别说是龙岳和殷文凌三个了。 “你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感觉老天都在帮你似的。”殷文康说着摇摇头,真心感慨这种事羡慕不来。 殷文凌嘻笑道,“要说还是小宝儿旺夫。你们想想,是不是自打这小子与小宝儿勾搭上之后,做什么都心想事成,气运特别好的样子?” 龙岳和殷文康闻言都不禁眯眼回想,感觉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当年殷文远会在巡视边境途中遭人埋伏被俘,明显 就是遭了算计。要是没有李宝儿相救,他有八成可能会死在落霞山中。 若殷文远真死了,镇北王府必遭重创。镇北王殷宏飞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余必然会无心他顾。 第420章 告示引民愤 到时候,内有鞑靼的两万多兵马通过落霞山的密道潜进北疆作乱,外有草原各部联手集结的四十多万大军来犯,北疆纵使有三十万镇北军也是双拳难抵四手。 草原人的铁骑一旦攻破碧水城,越过北疆就会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大梁国都。 以皇帝应对庞太师和两个儿子联手逼宫时的一系列堪称糊涂的手段来看,大梁易主也是迟早的事。 如此一想,李宝儿何止是旺夫?她简直就是旺国好?! 想到这里,龙岳三人又不得不感慨殷文远的好运。 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自然不乏美人环绕。不说自小贴身侍候的丫环,就是成年之后也是有专人教导人事的。 偏就殷文远受父母的恩爱影响,自小不喜让女子近身侍候,恰恰就合了李宝儿洁身自爱的择夫条件,让她心甘情愿被殷文远当成青蛙,温水煮了三年之久。 要说殷文远那会儿的眼光有多独到,能拨开表象看本质,看出李宝儿养胖了之后会是个可可爱爱的俏佳人,他们是不信的。 世人嫌丑爱美是天性。 任殷文远三句不离炫妻秀恩爱,什么情啊爱的,任他说破天,龙岳三人也不信他对李宝儿有几分真情。 如他们这样的人,打小学的就是以价值论人。 听说李宝儿与殷文远初见那会儿,她两颊凹陷,瘦瘦小小的,长的就跟个包着人皮的排骨精似的。这样寒碜的形象要是也能让殷文远上心 ,他这口味得有多重? 而事实证明,李宝儿也就一身无人能及的武艺,值得殷文远这只狐狸费尽心思,将人给勾搭到手。 殷文远可不知道龙岳三人是这么想他的,不然他一定大喊冤枉,并得瑟自己的眼光就是这么独到。 嘿嘿嘿嘿…… 交换草原的事,在坎山部使臣的自行脑补和全力助攻下,进行的异常顺利。 几大部落的使臣想劝阻还都被坎山部使臣以“见不得他们坎山部好”为由给骂了回去。 最终,坎山部使臣用自己部落的所有上等草场,与十来个小部落换得了与大梁接壤的所有草场。 殷文远见那边事情一完,立即找上了坎山部使臣,按照之前说好的条件提出要与坎山部交换草场。 坎山部使臣提出:交换草场没问题,但他的部族若是没了赖以生存的草场,就需要一块地方生活定居,且这个地方需要有肥沃的土地和能够打猎的山林。 北疆地广人稀,因不堪受草原人年年劫掠侵扰,而举村搬离的村子多的是,找个有山有水有沃土的村子给坎山部人定居只是小事一桩。 不过殷文远可不会告诉坎山部使臣实话。 两人一阵你来我往的扯皮,最终谈妥要以北疆境内的一座依山傍水的空村和村子附近方圆万亩内的山头和田地,交换坎山部手里的那十八块草场。 坎山部使臣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大手一挥就和殷文远签了契书,然后把契书 往怀里一揣就急吼吼的走人了。 那样子就像是深怕殷文远反悔,会追出来找他抢回契书一样。 只不过他不知道,殷文远对他其实也是满意的不得了。毕竟能自做主张决定一族命运的使臣实在少有。 而他没费一兵一卒就换到了建城所需的十八座草场,这样“开疆扩土”,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果然还是小宝儿说的对。 只要付出的利益足够,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要真办不到,那就是付出的利益不够。 坎山部使臣:总感觉被坑了,可我没证据。 草场到手,就该着手建城了。 殷文远的办事效率绝对是杠杠的。 一边派人去圈地,划定李宝儿的封地面积,以便第一时间上报朝庭,好打皇帝一个错手不及,让他只能乖乖捏着鼻子认了十八座草场归小宝儿所有,一边让人往城门口贴告示招募手人建城。 想到娇软可爱又野性十足的妻子,殷文远的眸光就是一柔。 他家小宝儿值得最好的。她爱玩,他便陪着她玩,杀草原人,缴山匪,灭贪官恶霸……尽他所能,让她如愿。 若她想要世间无战,那他就许她一个盛世繁华,她不耐烦与人玩阴谋诡计,就都交给他来。 皇帝和殷文瑞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要不是看在自家老头儿的面上,先皇的遗旨又如何?真惹他不开心了,这大梁天下,他反了也就反了。 既然小宝儿对造反没兴趣,想要自己弄 地盘建城玩,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为她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如今建城的草场到手了;小宝儿打劫来的金银堆满了好几个库房;四方商行也已经着手在建了,等四地的商队一开始走货就能钱生钱了;再加上雇人的粮草有龙岳他们全力赞助,万事皆已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招募人建城的告示一贴到城门口,碧水城的百姓都惊了。 那十八座草场殷文远是以妻子的名义从草原人手里换的,自然归属也是属于李宝儿的。这告示等同于在昭告天下,护国公主没费一兵一卒,从草原人手里换到了十八座草场。 吃惊吗?意外吗? 不,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好吗?! 往上细数五百年,中原人与草原人都是死敌。为了谁多占了谁几里地,人脑子都能打成狗脑子,什么时候草原人的草场也能用东西换了? 这也就罢了,这护国公主想在那草场上建城,怎么连草原人也雇?还让草原人跟他们大梁人一样,都给粮食做工钱,护国公主这是想干啥?! 草原人与大梁人的恩怨可以往上细数好几代,老百姓饱受草原人劫掠的恨,可不会因为这两年的太平就消弭。 “护国公主用粮食雇草原蛮子做活,这是深怕草原人饿死,想把他们养肥了,再来打杀我们吗?!” 不少百姓对此愤愤不平,以往对李宝儿救护碧水城的感激,皆因为这一纸告示转为了暗恨。 草 原人大军围城才过去了多久? 他们死去的亲人都还在天上看着他们,都没走远呢?护国公主这就和草原人一笑泯恩仇了?! 第421章 利用人心 北疆民风彪悍,又因殷宏飞镇守北疆之后从不打压百姓的言论,因而养成了人们心里想什么,就会直接嚷嚷出来的习惯。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来看告示上写了些什么的人,对告示不满而愤怒大喊的人,以及为了看热闹围拢而来的人…… 一时间城门口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 田青与几个着便装的镇北军士隐在人群中,时不时的喊上两句引导舆论,老百姓的愤怒值就跟坐了马车似的“噌噌”飞涨。 看着前一刻还对护国公主和世子爷崇敬不已的老百姓,因着他们几句煽风点火的话就换了立场,田青和手下几人虽没忘了自己几人今天的任务,脸上却已经凝重的似能滴下水来。 人心亦变,莫过于此。 心寒吗?自然是寒的。 两年前草原人大举来犯,因为细作里应外合,也因为庞侧妃从中作祟,他们和世子爷遭遇埋伏被俘,落霞山中的暗道被鞑靼人潜入,庞侧妃与草原人勾结在城里和府中偷挖秘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阴谋诡计加在一起,若是没有护国公主,就是把他们三十万镇北军全填上,也拦不住草原人南进的脚步。 可以说,两年前大梁之所以没有亡国,全亏了有护国公主护佑。 老百姓可以不知道那些背地里的阴谋诡计,可当日碧水城四门都破了,是护国公主一力护持,他们才没惨遭被屠城。 这样的救命之恩,难道还不值得 他们铭记吗? 为什么听了别人几句挑拨就把护国公主的功绩全给忘了? 这也就算了,他们还恨上了公主殿下! 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这些愚夫愚妇就会人云亦云,哪里懂得世子爷和公主要的不是靠护国公主的武力震摄得来的和平,而是北疆永定,再无战事!!! “头儿,这样应该可以了?” 属下甲凑近田青小声请示,他看着四周的百姓群情激愤,那脸都愤怒的扭曲了,心下也忐忑的不行,就怕自己几人压不住场面真闹出事来,“再闹下去,属下就怕会压不住啊。” “整个碧水城的人都受了公主的救命之恩,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是白眼狼?”田青还真不信了,低声吩咐道,“你让兄弟们多提提公主的好,小心压着点儿,我去禀报世子爷。” 属下甲欣然领命,“得咧,属下这就去知会兄弟们。” 殷文远得了田青来报,只是淡然一笑,道,“既然民怨起来了,那就该许老出马了。 ”他转向一旁的田顺,“通知茶楼那边。” 田顺了然一笑,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那一纸告示贴出去,百姓会有什么反应,殷文远早有预料。 只不过以前,他根本就不会在意百姓的反应,毕竟他从小学的是“民者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在上所以牧之,趋利如水走下,四方无择也”。 现在嘛,听了小宝儿的见 解,他决定采纳小妻子的意见,派“专人”引导舆论。 即便不能让北疆百姓放下仇怨,也要让他们不刻意针对草原人。 只要他们现在能做到无视草原人,时间一久,与草原各族通商带来的利益,足以让整个北疆富裕到选择淡忘那些仇恨。 如此百年,等他与小宝儿死后,北疆人与草原人说不定还真能和平共处。 鹰隼在城中来去只需须臾。 许老先生受殷文远所托,早就在茶楼等着了。 鹰隼脚绑红线才飞到茶楼上空,他就飞奔下楼,直奔城门口去了。那腿脚利索的就跟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似的,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六十高龄了。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对群情激愤的百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深刻了解护国公主用物资换草场,以及建城的“深意”。 恶劣的草原环境造就了桀骜擅战的草原人,以前没有护国公主,草原人每到年关即便不大举来攻,也会跑来边境劫掠,草原人俗称这叫“打草谷”。 大梁的边境线实在是太长了,纵使有三十万镇北军镇守也防不住抢了就跑的草原人。 临近草原的村庄每年都会有所损伤。村庄被烧,粮食被抢,村民被杀,女人和孩子被掳走…… 镇北军为了驱赶那些偷摸进北疆的草原人每次都要疲于奔命,死伤也都在千人之数。 这两年的太平全赖有护国公主武力震摄。 可身为女子,护国公主总是要生儿 育女的。女人生孩子有多凶险,世人皆知。 更何况就算公主殿下能熬过生育这一关,也不是不老不死的。 等殿下年华老去,举不动刀,上不了战马的时候,草原人难保不会再次撕毁和约,举兵来犯。 谁能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呢? 战事若是再起,只会苦了百姓。 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殷文远上门请托时,许老先生才会二话不说就答应出马游说百姓。 许老先生怎么去城门口阻拦百姓闹事,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殷文远不在现场,也只能从田青的转述中知道个大概,可李宝儿却是在九树堂听了个全程。 她以前就很崇拜那些学识渊博的老先生,这回听了许老先生这么精彩的一场演说,她心里那叫一个感慨啊……就感觉博览群书的老先生,那张嘴可真会说。 从老先生轻易就震住了想闹事的老百姓,就可以看出他在碧水城中的威望不低。 看他在那里忆苦思甜,先说北疆以前的苦,再说这两年的太平,最后说他对北疆日后的忧虑。 老百姓一辈子图的不过是头有片瓦遮身,腹中有食充饥。会被人三言两语煽动,沉年旧怨是一回事,最怕的还是招募草原人建城会侵占他们的利益。 可经许老的嘴一美化,李宝儿觉得她不是她,而是忧国忧民、救苦救民的活菩萨。 城门口的事端只不过是一场有计划的预谋。 殷文远要的就是 经告示一激,再由许老先生一劝,李宝儿的名声在北疆再上一个台阶。不得不说,他将人心利用了个彻底。 第422章 吓唬人嘛,她懂 经此一事,不少北疆百姓在家中给李宝儿立了长生牌位,祈祷她长命百岁,万事顺遂。这是后话。 闹事的百姓一被劝退,潜伏在城中的各部落细作立即就将事情的始末传了回去。 说到粮食,草原上还真没哪个部落敢说自己不缺的。 要是真不缺粮,他们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每到秋冬就跑大梁来劫掠了。 还不都是穷给闹的吗? 现在只要卖把子力气就能有粮食拿,各部落使臣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定是要为自个儿部族的男丁们争取争取的。 一众草原使臣屁颠颠的捧着礼物,排着队的跑去镇北王府求见殷文远,就跟那乖顺的小绵羊一样,听话的乖乖往殷文远给他们挖好的坑里跳。 没办法。 草原人那脾气,就跟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子一样臭。 再加上草原与中原千百年来打来杀去累积的血仇,殷文远也是怕自己请人做工,会被草原各部怀疑想使诈把他们骗过去永绝后患。 所以,与其上门送温暖还要被打脸,殷文远觉得还是用点儿“小心思”,让草原各部都来求他好了。 他又是派人利用告示激起民愤,又是请大儒出面劝导百姓,等的可就是各部落使臣看清“机会”,自己求上门来。 殷文远认真起来,算计人心那真是一算一个准。当天下午,不出他所料,除了坎山部的使臣,其余部落的使臣一个不落的全到了镇北王府。 他们送上 厚礼,求的也不过是想多得些做工的名额。 送上门的苦力,殷文远自然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只不过他也怕草原人出尔反尔,于是很腹黑的叫上李宝儿,让她出面震场子。 两人一起在王府的议事厅接待了各部落使臣。 一众草原使臣看到李宝儿,全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脖子,恨不能把脑袋都缩进裤裆里。 看似软萌可爱一推即倒的小姑娘,却是实实在在手染鲜血,杀了近二十万人的大魔头。 议事厅里一反之前的热闹喧嚣,整个一安静如鸡。 实在是无人敢在李宝儿面前放肆! “听说各位使臣都想让族人来为本宫建城?”李宝儿有事说事,根本不跟这些使臣来虚的。 殷文远让她把规矩给草原人复述一遍,那她就复述一遍。 吓唬人嘛,她懂的。 “本宫在此先行谢过各位的盛情了。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们来做工,本宫欢迎,该给的报酬一厘都不会少你们的,但你们谁要是敢借做工之便混进来闹妖娥子,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 但凡无故寻衅滋事者,杀;奸淫掳掠者,杀;来大梁充做细作者,杀;来了偷奸耍滑,聚众赌博,偷鸡摸狗者,鞭三十赶出北疆,此后再不录用,都听明白了吗?” 李宝儿说完扫视全场,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目光所及,一众草原使臣却只觉的那目光如有实质,如芒在背,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是是是 !” “明白,明白。” “都听明白了。” “杀神”李宝儿的话,谁人敢装听不懂?! 有了她今天的一席“丑话”,之后来参与建城的草原人即便在各自族中再怎么桀骜,即便参与建城的草原人人数高达三十万之多,也没人敢挑三捡四,挑衅工头的权威,各个乖顺如绵羊。 这倒是让与他们一起做工的北疆百姓对他们改观不少,对他们的仇恨,也在日以继夜的劳作和相处中慢慢的淡了。 只是,这可把等着草原人闹起来他们好看热闹的皇帝和太子殷文瑞给急坏了。 他们派密使带重礼暗中联系几个大部,许了一堆好处,想要把李宝儿交换的草场给搅黄了。 谁知几个草原大部把礼物收了,把密使杀了,还把事情直接捅到了镇北王府。 没办法,他们打不过李宝儿,几个大部该认怂时就认怂,一点儿没觉得丢人。 大梁皇帝自己不敢跟李宝儿正面钢,就想拿他们当枪使? 呸! 长的不咋样,想的倒挺美。 真当他们草原人傻吗? 李宝儿建城原本可以只用大梁人的,可她雇佣了他们草原人,还肯以粮代酬,这份情他们草原人得领。 再说李宝儿要建城的那些个草场是跟坎山部拿粮食和地换的,又不是抢的,人家你情我愿的交易,他们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他们又不是大梁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给点钱就能买通,他们可是很有原则的好哇?! 再说坎 山部的二王子乌木河正在卯足了劲追求李宝儿的妹妹,那可是杀神的妹妹啊。这要是真追上了,可是给他们草原人大长脸了。 这样的好事他们支持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当搅屎棍?! 皇帝和殷文瑞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草原和北疆赶紧打起来。谁知边境的战报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殷宏飞亲笔写的问责信。 殷宏飞是谁?他可是当年最有实力和资格坐上龙椅的皇长子。 先皇当年要不是私下拉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为了大梁江山把皇位让给最“没出息”的老四,并承诺他以后再不给他塞侧妃(划重点),殷宏飞才不会拉了圣旨就乖乖跑北疆去,一呆就是三十年。 简而言之,这大梁江山是他殷宏飞不要了让出去的,可不是皇帝凭实力坐上去的。 现在皇帝暗戳戳派人给他儿子和儿媳妇使绊子,这骚操作简直就是过桥拆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殷宏飞骂起人来那真是百无禁忌。一封信里通篇阴阳怪气,提醒皇帝当年要是没有他压着老二和老三,这大梁江山就算他不坐也轮不到他老四。 就差没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再胡搅蛮缠,就要他好看了。 皇帝气的掀翻了龙案,犹觉气不过,最后差点儿没把御书房给全砸了。 殷文瑞得了消息赶过来,看了殷宏飞的信也急了。这以后的江山可是他要坐的,四大王府如此强势,让他以后 怎么统领天下? “父王,镇北王叔如此强势,如今得了李宝儿这员悍将更是如虎添翼,若是真让他们把那十八座城池建起来,以后天下人只怕该议论先皇看错了人,错不该把皇位传给父皇了。” 第423章 依然我行我素 最怕北疆天高皇帝远,镇北王府又手握三十万大军,万一有了反意,殷文远和李宝儿夫妻一体,到时候直接对外喧告脱离大梁自称为帝,他就是想罚治他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事关江山社稷,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将那可能掐死在萌芽里。 皇帝目光一冷,咬牙道,“那就不能留他们了。” 殷文瑞闻言眼睛一亮,嘴里却道,“那李宝儿武功高强,连暗一都不是对手,这天下还有谁人能奈何她?” 皇帝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再是利害的高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暗卫一不是对手,那就派一百个一千个暗卫去刺杀,朕就不信弄不死他们。” 殷文瑞眸中精光一闪,说出口的话却充满了不确定,“不是说那李宝儿是一人力战八万草原人的猛人吗?咱们就派这点儿人过去,万一还是杀不了李宝儿……” 皇帝现在最听不得的这种话,当下就怒斥道,“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草原人说是出动八万大军埋伏李宝儿,谁知那八万人是正规军队,还是些随便拼凑起来的奴隶和死囚?” 殷文瑞垂眸掩住眼中的厌恶,唯唯诺诺的连连应是,“父皇说的是,是儿臣设想不周了。” 皇帝被恭维的心情好了不少,想想这个儿子是自己用心培养的,就语重心长的道,“这也不能怪你,你是被那八万之数给误导了。 可你也要知道 ,就算草原人当初真出动了八万大军埋伏李宝儿,也是死在她的暗器下的。朕仔细研究过,李宝儿杀敌用的一直都是暗器,从未与人近身做战。 你说或是有数百杀手近身刺杀她,李宝儿还能不能逃出生天?” 殷文瑞带着三分崇拜三分仰幕四分濡幕,星星眼的望着皇帝道,“父皇英明!” 于是皇帝派出了皇家暗卫,又开私库,让手下太监秘密联系了江湖上的杀手组织。 殷文瑞深怕人数不够,弄不死李宝儿和殷文远,跟着派出了自己培养的死士,又拿出私房,满江湖重金悬赏殷文远和李宝儿的人头。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在殷文远和龙岳等四人联手资源共享后,皇宫里的风吹草动对他们都不是秘密。 皇帝和殷文瑞自觉安排的天衣无缝,能让李宝儿和殷文远有死无生的刺杀,很多人连京城地界都还没出去,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手段高些、武功利害点的,也都死在了去北疆的路上。 殷文远借用三府的势力,在整个北疆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一切危险与麻烦都挡在了北疆之外。 李宝儿还是吃饭时听殷文远提起,才知道这事儿的。她对此就只有一个问题:“他们出多少银子悬赏咱俩?这银子咱们能赚不?” 殷文远都给气笑了,夹起一块炖的软烂的猪蹄到她碗里,嗔道,“你缺他那几个银子?” 李宝儿咬着猪蹄口齿不清的嘟囔,“谁 还会嫌银子多啊?”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现在的任务建城,等你的十八座城建好了,还怕没银子?” 这话言之有理。 殷文远的能力李宝儿是服气的。他主张十八座城一起修建,李宝儿觉得只要招得到人,银子和粮食足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可把北疆的一众文臣武将给急坏了。修建一座城,招募数万人修上几年是常事,可十八座城一起修建,这得同时招募多少人? 众人想到那张曾一度引起民愤的招工告示,不禁瑟瑟发抖,敢情公主殿下承诺草原人也可来做工是这个原因?! 可同时修建十八座城,府里有这么多银子吗?有那么多粮食吗? 再说草原人若是来的多了,雇人做工总得给吃的?万一粮食供应不上,草原人闹起来,那可是会死人的。 可任由这些人如何急的团团转,殷文远和李宝儿依然我行我素。 从城池定址到挖地基,从设计到监工,殷文远都没让北疆的官员插手,所用之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测地基,开土动工。 李宝儿闲着没事,每日还日行千里来回巡视十八处工地的挖掘进度。 只不过看古人锄土挖地,挖个地基也要费那么大劲,李宝儿看得只觉头疼。 她怕照这速度,自己老死了,这十八座都没能建好。所以连夜从记忆库里扒拉出“水泥”“玻璃”等秘方和“钢筋混泥土 建筑技术”,塞殷文远,让他赶紧派人去弄。 龙岳、殷文凌和殷文康等三人见了秘方如获致宝,满口答应“粮食不是问题,人手不够,还可以从他们封地那边调派”。 一点小配方还能换来这等好事?!李宝儿为了自己的十八城也是拼了,又忙跟殷文远提出“化粪池、城市下水道和房屋统一规划设计”等建议。 殷文远二话不说,连夜让人马上修改图纸。 如此一来,李宝儿对自己的十八座城也有了些兴趣。每天闲来无事就日行千里,去看看城池修的怎么样了。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看直看的那些草原人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也看的那些监工不敢有任何欺上瞒下,打压弱小的念头。 来参与建城的大梁人一看草原人和工头都如此兢兢业业的干活,他们就更不敢偷赖了。如此上下一心,十八座城池那建城进度一天一个样,别提有多快了。 皇帝和殷文瑞那边听到消息,日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派出的杀手和暗卫、死士死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一边心疼银子,一边却又越战越勇。 可他们派出的那些杀手无一例外,最终都没有机会踏上北疆的土地。 一计不成就再生一计。 北疆虽归镇北王府自治,可名义上还是要受朝庭监管的,北疆也仍是大梁的国土。 李宝儿做为皇帝亲封的公主就更不用说了,皇帝虽然事先答应了她这十八座城是她的封地 ,可管理上还是要归朝庭的官员来管的。 于是皇帝都不等十八座城池建成,第二年就让吏部派了十八名县令到北疆,美其名曰辅助护国公主管理十八座城池的行政和民生。 管就管呗,李宝儿不是这个时空的土着,因此对这种争权夺利完全无感。 第424章 不要B脸 李宝儿生活的那个时空虽然已经末世了,可基地里56个民族混居,大家为了活下去一起努力打拼,相处别提多融洽了。 所以她对草原人和大梁人一视同仁,并不会觉得草原人就一定特别坏什么的。真要说起来,李宝儿其实还更喜欢草原人多一点,毕竟她一夜暴富,靠得可都是草原人。 再说草原人也对她的脾气。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打不过就认怂,特别干脆,还不喜欢背后捅刀子。 不像皇帝那个死老头儿,阴险还抠搜。 她救了他,还帮他把江南的匪患给平了,结果他白纸黑字明明写好了,她自己弄来的地盘归她自己所有,现在又派人过来说要帮她管理十八城。 她需要他帮忙吗? 一个不要b脸,硬要给她当爹的老头还想对她管东管西? 真当她是泥捏的? 李宝儿向来吹软不吃硬。 皇帝这么明显的算计让她反感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要不做点儿什么,让皇帝偷鸡不成蚀把米都亏得慌。 于是没两天,碧水城的城门又贴出了一纸告示。 内容是这样的: 本宫武功天下第一,所建之城自然也是天下第一安全。 但凡入住本宫名下十八城者,皆受本宫护佑。 十八城中禁止闹事、杀人,凡敢在城中挑衅者,虽远必诛。 不信,尽管试试! 李宝儿直接照抄了现代房地产先卖后建的理念,公开向全大梁和四周各国预售十八座城池内的所有房产和 商铺。 预售嘛!有意者尽管来。 这些年李宝儿也算是走过大半个大梁了,到目前为止,她没碰到一个特异能力者,也没见谁的拳头比她更硬,因此也确定了她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天花板。 她都天下第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随心所欲才是她以后该有的行事风格嘛。 不然都配不上她的b格不是?! 这告示一贴出去,再次引起了轰动。 大梁自许礼仪之邦,处事奉行中庸之道,如此嚣张标榜自己天下第一的,李宝儿是第一人。 潜伏在碧水城中的各方势力也从李宝儿的这一纸告示中,揣摩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再联系大梁朝庭前脚才派了十八名县令到北疆,李宝儿后脚就贴了这告示出来,众人都觉得自己悟了。 这大梁皇帝跟公主有龃龉啊。 有龃龉好,有龃龉好啊。 大梁人自己斗起来,他们这些人才有机会嘛。 草原人仗着地利之便,第一个表示支持,只不过他们还是没抢赢移居大梁的坎山部人。 乌木河最近两年跑李府跑的很欢,李树和刘氏已经松口同意了他与李佳的婚事,现在就等坎山部选了吉日带媒婆上门提亲了。 坎山部算是得了内部消息的便利,李宝儿这边告示都还没贴出去,坎山部人就已经得了消息,所以立即派了乌木河,捧着礼物到了镇北王府。 来的是未来的连襟,殷文远自然不会为难,直接就 将人请到了九树堂说话。 夫妻俩在九树堂的外书房招待乌木河。 “大姐,世子爷,我坎山部想要在壹城主街购买几间商铺。另外,我私人想再在北区买一处宅院,供我与佳佳日后居住。” 都说草原男儿鲁直,可你听听乌木河这话说的,把殷文远和李宝儿都给听笑了。 你说他谄媚,他管殷文远叫世子爷,却管李宝儿叫大姐。 可你说他一根筋,他偏又摆明自己要在壹城北区买私宅,以后好和李佳搬出来单过。这不明摆着跟李宝儿表态,李佳以后不必担心被公婆磋磨,也没有小姑子、小叔子的烦恼吗? 小伙子为了娶媳妇儿,这态度真是摆的正的不能再正了。 李宝儿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小手一挥——准了。 殷文远拿出壹城的图纸摊开,拿笔沾了朱砂让乌木河随意圈。 大家以后都是亲戚,这点子特权还是得给的。 李宝儿名下的十八城,壹城是东北方的第一座大城。 因为嫌麻烦,李宝儿干脆就用数字给十八座城池命名,从东北到西北依次为壹城、贰城,如此排序到拾捌城。 为了这十八个城名,李宝儿私底下可没少被北疆的权贵嘲笑“泥腿子,没文化”,“土鸡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可李宝儿会在意吗? 一群井底之蛙,智商和眼界都堪忧,她都不屑跟他们说什么叫“简单好记的城名才是好城名”。 还是殷文远好,她说什 么他都说“好”,根本不需要她多解释。 壹贰叁肆伍简单好记,各国商贾和使臣对大梁文化本就陌生,要是再来个笔划多,名字还带有特殊意义的城名,十八座城池一一记下来,那简直会要了他们的老命。 之后那些慕名远道而来的使臣和商人们在知道了十八城的城名之后,无不感谢和称赞护国公主的睿智,也证明了李宝儿在取城名一事上有多英明。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五年过去。 皇帝和殷文瑞想要颠覆北疆之心不死,数年下来花尽了私房,把自己的亲卫、暗卫和死士也都折损的七七八八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那些杀手和刺客连北疆都没能踏进去就死了,殷文远和李宝儿该干嘛就干嘛,殷宏飞整天陪着王妃风花雪月,日子过的不知道多逍遥,把个天天操碎心的皇帝直接比到了泥里。 这种无形的伤害最致命。 皇帝每每看到北疆的密报都要沉默许久,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子? 可李宝儿武功超绝,又对皇权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如此不受控制之人,再有殷文远相助 ,若再不除必成大患。 可几年下来,皇帝把能做的都做了,李宝儿和殷文远就是死不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想来想去,人杀不掉,那就只能给他们添堵了。 皇帝召集六部尚书和内阁重臣集思广义,最终另辟溪径,决定拿李宝儿 的那十八座城开刀,派人散播谣言,让那十八城成为无人问,无人买,更无人敢进的空城。 想法是挺好,可惜已经迟了。 殷文远接到宫里的飞鸽传书,把这事儿当笑话拿给妻子看。 把李宝儿给乐的,差点儿没笑傻了。 第425章 要不……撕破脸算了 “你悠着点。”殷文远无奈的把人抱到腿上,伸手帮她轻轻的揉着肚子。 “我忍不住嘛。”李宝儿眼睛都笑弯了,“皇帝老儿这么笨,大梁还能有未来吗?我房子铺子都卖光了他才想到要阻止我卖房子,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点。” 殷文远也是不屑,跟着吐槽道,“不然父王怎么总说他们四兄弟当中,皇上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呢?就这反应和行动力,镇东王叔和镇西王叔当年要没我们父王压着,皇位还真没当今皇上什么事。” “他是当皇帝当傻了。”李宝儿猜。 殷文远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应该是先天天赋就不怎么样。” 自打李宝儿面向各国预售十八座城中的房产和商铺起,明面上上镇北王府买房买铺子的人没几个,可实际上,她房子和铺子卖的不知道有多好。 皇帝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十八城的所有房子和铺子早在两年前就售罄了。 大批身份特殊的客人因为李宝儿的武功,和她护佑十八城住户的承诺慕名而来。 殷文远每次半夜被吵醒,陪妻子见这种神秘来客,都很想大呼一声“好家伙”。 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这些客人总挑深更半夜悄摸摸的上门,定下房子放下银票之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谓来无影去无踪。 客户群体从在江湖中被人灭门的势力遗孤,到江南富贾家里被赶出门的嫡子,再从在西北荒漠拥有 数万帮众的土匪和马帮头领,到边远小国夺权失败的皇子龙孙,可谓是应有尽有。 离谱不?! 殷文远也觉得离谱,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小宝儿的战神之名那是货真价实杀出来的,她一人独战八万草原精兵,一战成名。现如今,谁人不说她武功天下第一? 而殷文远也自信,天下心机谋略能胜他者,不会超过两个。 他们夫妻一文一武,双剑合璧,就是想自立称帝都轻而易举,更何况小宝儿还没有野心,就只想护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啊……可是…… 殷文远想到这里就想叹气。 也怪皇祖父私心太过害死人,身为帝王,竟还奢望儿子们能够兄友弟恭。 明知当今皇上能力不行又多疑,还要推他坐上皇位,说什么四方边疆由四王看顾,只用皇帝做个守成之君。 结果呢? 这个守成之君跟庞统那老儿玩了快三十年的平衡之道,差点儿玩脱了不说还废了两个儿子。 好好的江南鱼米之乡成了臣子的敛财之地,弄得土匪横行,民不聊生还不自知,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殷文远虽然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可皇帝现在于他们就是跳上脚背的癞蛤蟆,不咬人,可他膈应人。 如今大梁天下,五分之势已成。 皇帝若是聪明就该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外大家心照不喧,父慈子孝一家亲,对内井水不犯河水,互 不干涉,这才是今后大梁政权归属的正常展开方式。 可皇帝和殷文瑞那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这一年年的不好好打理朝庭和治下的封地,尽盯着他们夫妻俩。 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就跟他和小李宝儿有多想造反似的。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有小宝儿出手救他,他老人家现在的坟头草只怕都有一人高了。 唉…… 四府联手之后,潜伏在宫里的四府暗桩也都一家亲了。可皇帝和殷文瑞也不知道是自信过头,还是真瞎,硬是没发现皇宫四处“漏风”。 皇帝和殷文瑞派了那么多暗卫、死士和杀手来刺杀都有来无回,也没见他们检讨一下刺杀没成功的原因,就知道派人刺杀刺杀刺杀。 按殷宏飞的说法就是:“皇帝就是个糊涂的蠢蛋,他那个嫡子养于妇人之手,如今行事也学他老子,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殷文远却觉得皇帝不是蠢,而是仗着有先皇的遗旨在,知道没出人命前自家父王不会与他撕破脸,这才会有肆无恐。 不然,你说一个皇帝明知刺杀无果,还无脑一样洒银子出去悬赏要他们夫妻俩的人头,他图啥?! 嫌自己银子花不完吗? 皇帝当初册封小宝儿为护国公主,一为嘉奖她于草原一战中护国有功,二为嘉奖她宫变时救驾有功,这公主之位本也就存了拉拢和箝制之意。 殷文远当日为李宝儿谋划封地,那一纸圣旨写明了封地 自治,也等于明确了如今的十八城归属小宝儿所有。 这本就是心照不喧的事,可皇帝如今背后小动作不断,眼见着十八城就要建成投入使用了,殷文远也着实是担心皇帝会拿“十八城名义上归属大梁国土”做文章。 李宝儿脾气直,又有些孩子心性,做事喜欢随心所欲。夫妻几年,殷文远都没拘着她的性子。皇帝想借几座城拿捏、打压他的宝贝心肝儿,那是打错了算盘。 小丫头为了“在自己的城里横着走”,这几年兢兢业业,风雨无阻的天天跑去巡视,把那些个破城看得比他都重。 这要是让她知道,皇帝想在她的“一言堂”里插一脚,还不知道她会怎么生气呢? 要不……还是撕破脸算了。 大梁的兵力尽在四王之手,皇帝手里总共也就十几万的兵马。殷文远真要发兵攻打,今天出兵,天后皇帝就可以躺板板埋深山了。 为了让小妻子高兴,让她名下的十八城不受皇帝桎梏,殷文远也是拼了,直接就把主意打到了皇帝身上。 他主要也是被皇帝的一系列骚操作弄烦了,想嘎了皇帝一劳永逸。 于是晚上,殷文远就摆了一桌好菜请龙岳几个吃席。 之前,他们五方势力之所以互受箝制,凭的也不过是先皇遗旨上的那两句“一方造反,四方皆可群起攻之”以及“新皇由胜者任之”的明令。 如今他们四府都联手了,先皇的遗旨也等于废 了。现在不管他们谁想出手嘎了皇帝取而代之,都容易的很。 第426章 皇帝不好,咱们不做 李宝儿一听他们在商量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是草原上的骏马骑着太慢了,还是大咪咪光肚皮的波丝舞娘跳舞不好看了?你们要折腾自己,去坐那吃力不讨好的皇位?” “宝儿,我没想坐皇位。”殷文远立即表明立场,“我就是觉得皇上太烦了,嘎了他让龙岳他们三个随便谁当皇帝,咱们也好过安生日子。” “殷文远,你怕什么啊?”龙岳一见他那惧内样儿,立即不客气的起哄道,“身为殷家男儿,谁不想手掌皇权,君临天下?弟妹又没怪你后宫佳丽三千,你别怂啊。” 殷文远急的想往他头上扔筷子,“你少给我招事,我就没想过坐那劳什子皇位。” “做皇帝不好,咱们不做。”李宝儿冲他竖大拇指,一脸“你不想做皇帝就对了”的表情。 龙岳三人互视一眼,倒是好奇起李宝儿的想法来。毕竟在坐五人,要说最有实力坐上皇位的也就李宝儿了,她如此嫌弃皇位必然是有原因的。 “人人都说皇帝好,怎就弟妹说不好呢?”龙岳状似随意的套话,一脸好奇道,“做皇帝怎就不好了?” 李宝儿东西也不吃了,搁下筷子认真跟四人道,“做皇帝也就是个表面光,你说你不勤政,人家骂你昏君;勤政,手下大臣天天跟你对着干,就跟深怕气不死你似的,一件小事也能天天吵吵吵。 再说那个后宫佳丽三千,你要真有三千个 妻妾,先别说一堆女人会斗成什么样,单说一个男人和三千个女人,纵欲过度是会早死的? 何况后宫佳丽都是前朝大臣的女儿,那一个个漂亮是漂亮,却都是黄蜂尾后针,就没一个不毒的。你要是做个昏君还好,最多就是生了儿子被下毒早早领盒饭。 你要是想做明君那就惨了。整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到三更半夜还得去后宫给那些女人睡,不给睡还要被满朝文武怀疑你不行。 当然,你给睡了最后可能也逃不过被下毒领盒饭的下场。 再说这孩子。那皇子为了皇位都跟养蛊似的杀来斗去,皇子越多斗的越狠,一不小心你是不是就后继无人了? 当然,你要是还年轻,就能再多生几个重来一遍,最惨的是你老了儿子死光了,皇位还得让给别人坐。 但就算你后继有人也是有风险的。毕竟后宫僧多粥少,坐上皇位的不一定就是你儿子。哪朝哪代都有嫔妃偷人的事件发生,你要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头顶绿油油,还帮人养大了儿子,坐上了皇位,啧啧啧……” “嘶——” 龙岳和殷文凌三个齐齐咧嘴,鸡皮疙瘩都被她给“啧”起来了。明明知道李宝儿说的都是歪理,可偏又不能说她说的不对。 因为历史上还真有不少皇帝遇上过这些事。 “皇帝从早忙到晚,大臣到点就下衙。”李宝儿笑看着四人,接着未完的话,“皇帝想修个房 子,满朝文武都跟他哭国库没银子,国库没银子也不影响满朝文武住大宅子,娶小妾逛花楼。 最最憋屈的就是……碰上天灾人祸,明明不是自己的锅,皇帝却要下罪己诏,‘说这都是我的错’,还要向天下人谢罪。 你们日子过的好好的,干嘛硬要去做这么个憋憋屈屈的人上人,图啥啊? 再说起兵造反不但要人要粮食,还要马匹和武器,这些哪个不要银子?付出和收获不能成正比,造个反简直亏大了好吗?!” 妈蛋! 这女人简直有毒,被她这么一说,想做皇帝就跟脑子有病似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当皇帝感兴趣好吗?! 最操蛋的是他们竟还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龙岳一言难尽的端起酒杯,殷文凌见状,忙伸手跟他碰了一个,“喝喝喝,我也压压惊。” 吓死个人了! 殷文康展开扇子,摇了摇,道,“我胸无大志,现在就想当个闲散世子,以后等我父王百年之后,再当个闲散王爷好了。” 当皇帝的风险太大了,他hold不住。 殷文远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都别想我说话”的入定表情。 就李宝儿最心大,吐槽完了就拿起筷子自顾自的继续吃饭,,一点儿都没吓到人的自觉,还招呼四人道,“你们都别愣着,吃菜吃菜,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龙岳\/殷文凌\/殷文康三人齐齐抬眼去看殷文远 :提议要嘎了皇上的是你,吐槽皇帝当不得的是你媳妇儿,你们夫妻俩倒底是要闹哪样?! 殷文远还能怎么办?自己选的妻子,跪着也要宠到底啊。 “大家吃菜吃菜。”殷文远往李宝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才若无其事的自顾自道,“我估计皇上的私库也该用得差不多了,皇庄的出息要供内务府使用,那些老太监可不会给他省银子。为免他又没脸没皮的往咱们身上使手段,就算不能嘎了他,我也得让他消停了。” 李宝儿想也不想张口就道,“找父王骂他!”都说长兄如父,教训弟弟是身为兄长的责任。 这话没毛病。 殷文远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弟弟长歪了,可不得兄长好好教导,把人给掰过来嘛…… 饭后,殷文远就匆匆出门找自家父王唠嗑去了。 他家父王如今万事不管,也就剩这点儿用处了。 不得不说,殷文远这招也确实奏效。 殷宏飞骂人那是百无禁忌,一纸书信满篇都在骂皇帝不做人。 对皇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要不是手里的兵不够,皇帝气的都想率兵北上跟他拼了。 可殷宏飞的话虽然骂的难听,却也把皇帝给骂醒了,也或者说是:威胁到位了。 如今的京城不如北疆。 事情没说破之前,皇帝还能装疯卖傻,在背后使劲儿搞事,可殷文远那狼崽子竟然威胁说要撕破脸,皇帝还真就麻爪了。 大梁的兵力都在边关,京 城总共也才十多万兵马,他要怎么跟三十万镇北军打? 打不过啊!打不过! 皇帝一瞬之间像是老了十岁,脊背都不觉佝偻了。 他却是不知道,殷文远整天忙的要死,本来就没想对他们做什么。 第427章 容易扫到台风尾 现在听了李宝儿的吐槽之后,更是连等他们父子俩把自己给作死了,他们再“清君侧”的心思也没了。 皇帝都是“忍者神龟”,皇位坐不好还容易扯到蛋。殷文远觉得做个镇守边关的王爷就挺好,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 这大梁的皇位还是让给殷文瑞和他以后的儿子们坐。 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有他们四大王府在外头撑着,只要殷文瑞将来别作死,应该是能活着看到儿子们争储的。 ------ 又是一年丹桂飘香时。 由七十几万大梁人和三十多万草原人共同兴建的十八座边关巨城,历时五年,终于建成了。 五年前的今天,殷文远娶到了心爱之人。 五年后的今天,他与李宝儿携手站在壹城的城门楼上,一亮巨大的孔明灯,看着它慢慢升空,为十八座城池的竣工仪式拉开序幕。 “哦哦哦哦……” “公主千岁……世子爷千岁……” 城楼之下欢呼声震天,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他们之中有大梁人,也有草原人,只不过今天他们没有举刀相向,没有互相仇视,有的是满脸欣喜的笑,有的是满眼希望和感激的光。 今天,从东北方的这座壹城开始,到大梁边境西北方的拾捌城,还会有十七只孔明灯跟他们一燃升空,向上天祈祷“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大家看起来好高兴啊。”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能相通,李宝儿放飞了孔明灯,就跟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一点儿都没法体会百姓们的快乐。 大抵是十八城的房产和铺子都早早的卖出去了,她数银子数多了也没了当初的那种惊喜,才会体会不到普通老百姓的快乐。 殷文远敏感的察觉到小妻子情绪低落了,忙搂过她细看,“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李宝儿仰起头,看着他很凡尔赛的叹了口气,道,“大抵人在不愁吃喝又有了数不清的银子之后,这日子也变得无趣了,我是真没觉得有了十八座城,有什么好值的高兴的。” 殷文远闻言一个没忍住,“嗤”的一声就笑了。 “你这话要被是皇上和殷文瑞听见,估计能直接把他们气吐血。”他还不知道李宝儿的这翻话在另外一个时空叫做“凡尔赛”,这会儿只觉得小妻子这个样子可爱,抱着她就是好一阵笑。 李宝儿却在他怀里皱着眉头数道,“娘的身子养好了,佳佳也嫁人了,十八城也都建好要入住了,以后该干什么呢?好像没事做了呀。” 来到这个时空后,她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现在突然没了奋斗的目标,李宝儿都感觉迷茫了。 “母妃最近正在给文平和文安物色对象,要不你也去帮忙看看?” 李宝儿一脸“你在说笑吗?”的表情,嫌弃的撇嘴摇头道,“还是算了,真要让我来挑,那俩个憨货就不用成亲了。” “相信我,要是你肯帮忙,文平和文安会感谢你的。他俩最近被母妃烦的不行,已经求了我好几天了。”殷文远笑道,。 “他们想跑。”李宝儿一脸笃定的道。 “嗯。” 李宝儿更嫌弃了,“他们跑不掉的。”要说她是这个时空的武力天花板,那王妃就是全北疆外加十八城的话语天花板。 要按食物链的算法,王妃就是食物链最顶端那个。殷文远、殷文平和殷文安三兄弟都是被吃的小虾米。 一个母亲对孩子催婚有多执着,该懂的人都懂。 除非殷文平和殷文安想当不孝子,或是离家出走,一辈子不回来了,不然王妃要他们娶亲,他们敢不娶? 腿给打断! 殷文远眼中笑意一闪,说出两个傻弟弟的要求,“文平和文安说要非娶妻不可的话,他们希望人选是由你给他们挑的。” 李宝儿瞪了瞪眼,一脸“完蛋了”的表情,逗的殷文远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你别笑!”李宝儿气恼的鼓着脸道,“你也知道北疆权贵和大部分文臣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那些个千金小姐要嘛唯唯诺诺的,要嘛面甜心苦,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要嘛张扬跋扈,一副‘天老大,我老二,尔等凡人都是蝼蚁’的牛b样儿。 我没一手一个拧断她们的脖子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选她们给我当妯娌,好给我自己以后添堵? 逗呢?” 殷文远被她怼了也不生气,还笑着给李宝儿建议,“那你就放眼天下,挑你喜欢的姑娘。” 李宝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给我出这种主意,你父王知道吗?”她每天都要到主院去看王妃,知道的小道消息可比殷文远多。 北疆之前是殷宏飞的一言堂,到了殷文远这一代就不一样了。 殷文远虽是世子,可李宝儿出身农家,娘家不给力,皇帝对她又忌惮、提防多过于宠爱。没了皇帝给李宝儿的出身背书,很多自许出身名门的官员就对她的出身和言行颇多微词。 不少人以己渡人,眼见给殷文远塞小妾无望之后,就打起了辅佐殷文平和殷文安,与殷文远夺权打擂台的主意。 可殷宏飞又怎么会允许自家人内讧呢?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老大能文擅武,又有儿媳妇相助,未来坐稳镇北王之位是妥妥的。 二儿子和小儿子跟他们大哥比,那根本就没法儿比。 未免将来两个兔崽子娶妻后,被妻子吹两天枕头风就变了初心,从而被他们大哥给弄死。 殷宏飞一早就嘱咐了王妃,二儿媳和小儿媳不能选那些世家大族的千金。 现在听殷文远的意思,他跟他父王还没统一意见,估计回头被王爷知道了还得挨一顿揍。 李宝儿心中暗忖最近该少去主院了,不然容易扫到台风尾。 “当然不知道。”殷文远忍不住又笑起来,却是半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 “也对,不然你也不能好好的站在这儿了,父王一准要拿刀砍你的。”殷宏飞是真正意义上的“虎爹”,打儿子,他绝对是认真的。 李宝儿第一见殷文安被殷宏飞拿着剑追,还吓了一跳,后来被殷文远一普及,她就能很淡定的跟他坐一块儿嗑着瓜子看戏了。 第428章 生个孩子给父王玩 “不会,我有你。”殷文远得瑟的笑,那贱兮兮的样子看得李宝儿都想打他了,他才一敛笑容正色道,“北疆的姑娘不适合文平和文安。” 北疆虽只是大梁西北的一域之地,可加上十八城,以后的发展只会比大梁好,不会比大梁差。 殷宏飞担心的是殷文平和殷文安有了二心,会被殷文远给灭了。 殷文远想的却是两个弟弟子嗣绵延,等未来他们这一脉的子孙若是有了成帝之心,堂兄弟就都是助力。 北疆太小了,下面那些官员的女儿,殷文远看着都不怎么样,就更不想委屈两个蠢弟弟了。 有他和小宝儿在,殷文远相信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鬼,自然也就不会有殷宏飞的那些担心。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的,是要看殷文平和殷文安喜不喜欢的好?!”李宝儿白了他一眼,抬手就想要推开他。 殷文远一秒认错,“好,好,那咱们就不管了。”他直接妥协,抓着小妻子的手死活就是不肯松开。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北疆官员们一脸“没眼看”的挤眼撇嘴,转开视线,对世子爷这么舍得下身段讨好李宝儿这个悍妇深觉佩服。 前来道贺的部落首领们倒是没北疆官员那么会脑补,他们看到这一幕都爽朗的笑了。 殷文远对待妻子的这一面在他们看来是真性情。 感觉殷文远心黑归心黑却也是黑的实在,不似大梁文人那般表面一套肚子里想的又是另一套——虚伪。 草原上一直流传着热烈美好的爱情传说。老一辈的人总是说:真心爱待妻子的男人是值得信任的。他们心中有爱,就会为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变得坚毅果敢,勇敢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从而负担起家庭的重担。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所以看到殷文远和李宝儿伉俪情深,在场的部落首领们对和镇北王府合作就更加有信心了。他们相信祖辈人的智慧,心中有爱的男人就算再怎么奸诈狡猾也不会没有底限。 只要不把他们往死里坑,只要能为族人们换来粮食、盐和布匹,多为镇北王府出一把子力气也就出了,反正他们草原男儿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殷文远要是知道自己跟妻子秀恩爱,能让部落首领们一阵脑补,把双方合作的一些不稳定因素都给脑补没了,怕是嘴都会笑歪。 他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看李宝儿推他以为她生气了,忙拽住她的手,正准备好好的哄妻子开心呢。 “你莫要恼我。”殷文远挑起李宝儿的下巴,弯腰与她对视,“你要真不想管他们的事,我就安排他们先去江南避避。” 两个弟弟虽然烦人,可倒底是亲生的。殷文远体会到了娶到心爱之人,与妻子琴瑟和鸣的幸福,可不想自家父王为了劳什子权力稳固,就随便给两个弟弟找个女人成亲。 “你这样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李宝儿有些不能理解,“母妃最多也就是催着殷文平和殷文安去相看,他们要是不喜欢,母妃也不会勉强他们,哪里就需要避到江南去了?” 殷文远叹气,“母妃是不会勉强他们,但父王会。”自家父王有多独断专行,没人比殷文远更清楚。 李宝儿也不禁为殷文平和殷文安兄弟掬了把同情泪。她觉得皇帝和王爷大概从基因里就带着一脉相承的让人难以理解的偏执。 比如说:殷宏飞是中了庞统的算计才被先皇逼着纳了庞侧妃的。 可他纳了庞侧妃之后,却没派人把她看管起来,而是顺从皇帝的旨意,放纵庞侧妃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这对李宝儿来说就很迷。 李宝儿觉得按照正常人的理解,殷宏飞明知庞侧妃是庞统那个奸臣的女儿,就该好好的防着她。就算是为了迷惑庞统,也不至于完全放任她不管。 可事实是殷宏飞真的就没管庞侧妃,以至于她不但在府里经营了自己的势力,还勾连内外,不但用从王妃那里弄去的田庄玩“仙人跳”,在碧水城中套那些商贾的银子,还把王府地下给挖空了。 而殷宏飞对此还一无所知。 李宝儿觉得自己当初要没正好想要买田庄,仗着跟殷文远认识想要反坑庞侧妃一把,估计殷宏飞和殷文远压根儿就不会把庞侧妃在城里玩仙人跳的事当一回事。 总之李宝儿对于殷宏飞的很多操作,都觉得无法理解。所幸她嫁进王府之后,殷宏飞就直接交权给殷文远,万事不管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你父王是不是不相信我啊?”李宝儿眨着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殷宏飞怀疑她的能力了? 可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不禁一脸茫然的问殷文远,“我应该没做过什么让你父王对我没信心的事?” “不关你的事。”殷文远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吐槽道,“父王他就是闲的。” 虽说两个蠢弟弟到了年纪还迟迟不成亲,确实让人头疼。 可父王拿“怕他会被两个弟弟分权”说事,殷文远就不能接受了。凭他和小宝儿的能力,只要他们夫妻不死,谁敢在北疆和十八城兴风做浪?! 就算殷文平和殷文安以后娶妻,会想借妻子娘家之势和他争权,那也是以后的事。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不会因噎废食,更不需要为此就打压两个弟弟,随便找两个女人和他们配作堆。 殷文远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也不屑这样做。 “要不……咱们生个孩子给父王玩。”李宝儿突来神来一笔,兴致勃勃的提议。 “孩孩孩,孩子?!!!”殷文远吃惊的都口痴了,瞪着妻子的眼神就跟她头上突然长了对角出来似的。 “对啊,孩子!”李宝儿高兴的一拍手,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 “咱们也到时间该要个孩子了。听说爷爷奶奶都喜欢带小孙孙,咱们生个孩子给你父王带,省得他一闲下来就想搞事。” 殷文远猛然抱李宝儿入怀,惊喜之后是难心抑制的心慌,“不行!太危险了!” 第429章 跟鸡生个蛋一样简单 他的小宝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怀胎十月是每个女人都越不过去的坎,她会脆弱的一碰就碎,更不要说女人生产时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他不能失去她。 “我不要你有危险,咱们不要生孩子了。” 镇北王府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子嗣,殷文远一瞬就想到了两个弟弟。“你要是喜欢孩子,咱们以后可以从文平或文安那儿过继一个。” “不是,大哥,你两个弟弟连成亲的对象都还没有呢,你就打上人家孩子的主意了?” 李宝儿都惊呆了,“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殷文远对权势没有执念,虽然也曾想过自己和小宝儿的孩子,可比起让妻子涉险,孩子完全可以舍弃不要。 李宝儿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抬手回抱住殷文远,柔顺的靠在他怀里小声安抚道,“放心,我满20身体就长成了,生孩子不会有事的。” 她是出生在末世的改造人,为了适应危机重重的末世环境,女性在生育期间身体机能只会更强,不然还怎么在末世生存? 殷文远还是摇头,“不行!” “好,好,不行就不行。”李宝儿也不跟他争辩。 这种事行不行的又不是他能决定的,除非殷文远自此不再碰她,否则生不生孩子还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于是三个月后。 趁殷文远去了前院处理公务,李宝儿算着日子,招手叫来苏婉,“你去请府医过来一趟,帮我把个平安脉。” 苏婉和红蕊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克制不住的惊喜,“公主,您该不会真的……” 身为李宝儿的贴身大丫环,她们早就注意到李宝儿有一个月没有换洗了,只是之前几年为了建城,殷文远一直在服用避子丸,因而两人也不敢声张,就怕自己闹了乌龙。 “嘘嘘嘘!”李宝儿忙让两人噤声,“我感觉是怀上了,不过还是要让府医过来帮我把脉确定一下,你们别声张,省得吓着你们世子爷。” 红蕊的目光不自禁的瞟向梳妆台上搁着的小瓷瓶,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头的避子丸已经被换了,不由小声道,“公主,您换了世子爷的避子丸,世子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气就气呗。”李宝儿有肆无恐的一挥手,完全不带怕的,“反正我都怀上了,他还能打我咋嘀?!” 于是府医到了一把脉,李宝儿已经有一个半月身孕的消息,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府。 殷文远听到消息后,惊大过于喜,冲到府医的住处,还没开口就听府医道,“世子爷,您可千万别问小的要什么落胎药,世子妃说了,她能换您的避子丸一次就能换第二次第三次。 女子落胎也是有危险的,世子妃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 殷文远防着爹娘催生,还怕他们会对自己下药,为此做了一切能做的措施,就没想过会在小妻子这里破防。 他黑着脸回九树堂,一路上想了108式怎么教训妻子的法子。 可等到了九树堂,看到那个本该挨揍的小人儿正眉眼弯弯,一脸得意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笑。 殷文远瞬间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将人紧紧的搂入怀里抱着。 “傻丫头。” “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李宝儿抬手回抱住他,低低的柔声安抚他,“放心,我壮的跟头牛似的,不就是生孩子嘛,我肯定能顺顺利利生产的。” “嗯。”殷文远这会儿除了满心满眼的心疼,就只剩下对小妻子的怜惜了。小丫头都敢威胁说能换他的药一次,就能换两次三次了,殷文远哪里还敢跟她斗这个气?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殷文远如临大敌,把政务全都扔还给自家父王,再把两个弟弟也抓了壮丁,让他们看着十八城。他自己则天天紧张的围着李宝儿转,一步都不敢离开,深怕她出什么意外。 所幸李宝儿整个孕期能吃能睡,什么恶心反胃的妊娠反应都没有。除了肚子跟吹气似的大起来,那活蹦乱跳的矫健身手根本就不像个孕妇。 可纵使这样,殷文远还是紧张的不行,李宝儿怀胎八个半月时,他紧张的夜不能寐。 王妃给安排了产婆、奶娘他都不放心,将人请入府中不算,还将人家全家都请到别庄控制起来。 九树堂里光产房就安排了五处,比狡兔三窟都多了两窟,就怕有人会在李宝儿生产时跑出来刺杀。 李宝儿无论怎么说自己生产很快的,就跟鸡生个蛋一样简单,想让殷文远放松下来都不奏效,最后她也懒的劝了。 爱咋咋滴!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那日正是六月初夏时节。李宝儿和殷文远在主院吃了晚饭出来,正散步回九树堂,走到半路,羊水毫无预兆就破了。 李宝儿只感觉肚子在往下坠,肚子孩子好像正跟着羊水在往下滑。 生孩子她也是第一次,李宝儿都快吓死了,僵着身体抓着殷文远的手尖叫,“殷文远,快快快,我羊水破了,孩子要出来了。” 殷文远吓的一哆嗦,脸上的血色都退尽了。 不过他吓归吓,动作却半点儿不慢,打横抱起李宝儿就急步往九树堂跑。 “来人,快去准备热水,再叫人去请产婆和府医过来,世子妃要生了。” 随着他这一声喊,四周侍候的人都动了起来。小丫环两腿跟安了风火轮似的往大厨房飞奔,沉稳的婆子也是提了裙子就跑,万不敢耽误了世子妃生产的大事。 苏婉和红蕊做为李宝儿的心腹,自然也进了产房。只是两人才刚手忙脚乱的去一旁开柜子,手都还没碰到里面的干净床单,就听到身后传来李宝儿惊讶欣喜的声音。 “哎呀!是个男孩子呢。” 殷文远此前从不相信李宝儿说自己生产很快,就跟鸡生个蛋一样简单的话。可他才将人抱到产床上,就见妻子推开他坐起来,然后裙子一掀就抱了个孩子出来。 第430章 三千大章 全文完 殷文远眼睛瞪的差点儿没凸出眼眶。 他要不是就站在边上,亲眼所见孩子身上沾着血和羊水,肚脐上还连着脐带,他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苏婉和红蕊看到这一幕,脑子也是“嗡嗡”。 也亏得殷文远为防李宝儿生产时出意外,提早几月就让产婆和府医教授九树堂里所有丫环婆子有关女子生产和新生儿护理的一切知识,他自己更是私下找产婆和府医学了个精,否则这会儿三人还真就麻爪了。 得亏于平时的训练有素,这会儿三人麻归麻,都还没忘记自己该干什么。 苏婉和红蕊一人拿剪刀,一人取包被。殷文远接过剪刀,倒上烈酒烤火消毒,亲手为儿子剪断脐带。 李宝儿正想夸丈夫两句,谁知一抬头就见殷文远两眼一闭,身体毫无预兆的往后倒去。 “咣当!” “哎——”李宝儿伸着尔康手,一脸的无奈。 这可不是她不扶,实在是殷文远倒的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之前明明表现的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呢? 苏婉和红蕊这些年跟着李宝儿,也算是缎练出来了,看到殷文远晕倒了也临危不惧,只是愣了下就继续该干嘛干嘛。 等产婆和府医急急忙忙赶来时,李宝儿身上都清理干净了。 四个产婆浩浩荡荡的来,过来只打了个照面,领了红封就被红蕊给遣走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府医来了倒是一阵好忙,检查完了孩子,又要检查殷文远,把听到李宝儿生产匆匆赶来的王爷、王妃和殷文平、殷文安兄弟俩都笑的不行。 府里多了个新生命,生活似乎都变得忙碌又有趣了起来。 李宝儿每天光盯着孩子看就能看很久。 老一辈人都说孩子这个时段正是学哭学笑的时候,就算睡着了也会时不时的扯扯嘴,动动眉,似哭似笑的看着有意思极了。 殷宏飞有了小孙孙,就想把政务交还给殷文远,却被殷文远以妻子还在坐月子,需要人照顾为由给无情驳回了。 父子俩为该谁处理政务差点儿没打起来,还是李宝儿让苏婉代为出面,拜脱王爷给孩子取大名,这才将人高高兴兴的给劝了回去。 主要李宝儿自己就是个取名废,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自己给孩子取名字。 殷文远对孩子的大名由祖父起倒也没意见,只每天跟李宝儿讨论给儿子取什么小名。 大抵“虎爹”这个基因也是有遗传的,殷文远给孩子取的小名从狗蛋铁蛋到虎子虎头,就没一个不带乡土气息的。 李宝儿还好奇问过殷文远,“你给儿子取名叫狗蛋,就不怕你儿子长大了恨你啊?” “他敢!我可是他老子。”殷文远瞪眼,那样子就跟王爷怼他时一样一样的,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宝儿为防儿子将来为了个小名噬父,果断拍板儿子的小名就叫石头。 小石头一转眼就满月了。 王爷在满月宴上公布了小石头的大名:殷昊。 昊这个字上日下天,本意是大,一般用于代指天空。殷宏飞的解释是希望孩子坚毅刚强,锐意进取。 李宝儿觉得儿子以后学写名字时,应该不会骂娘了。殷文远则觉得两个字简单好记。两人都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无奈世人爱脑补,一个“昊”字让各方来客都露出了一脸深意,仿佛窥见了殷宏飞对孙子的野望一般。 镇北王府满月宴的盛况传到京城,皇帝就病了,此后不到三个月,皇帝就驾崩了。 京城还传出小道消息,称皇帝是被吓死的。 对此,四王都保持了沉默。谁都没向朝庭提请回京为皇帝奔丧。 文武百官以“国不可一日无君”,催请殷文瑞登基。 殷文瑞“顺应民意”,在皇帝驾崩才半个月的热孝期就匆匆登上了皇位,然后就是改国号,立新年号的一顿忙碌,倒是把给老皇帝追封谥号以及出殡的事给推迟了。 殷宏飞收到消息时气的骂了声娘,把桌子都掀了。 李宝儿就很好奇镇东王和镇西王会不会也跟王爷一样,还念着老皇帝这个兄弟,于是就专门写了信去问殷文凌和殷文康。 信由四府的商行快马传递,半个月就打了个来回。 殷文凌的信是这么回的:我家老头儿应该也是伤心的,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兄弟。他那天都没让姨娘侍候,自己一个人宿在书房里。 我还专门找前院的小厮打听了。说是我家老头那天特意让大厨房送了桌酒菜进去,应该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了。 李宝儿:“……”她总觉得殷文凌这回信哪里怪怪的,可一时又看不出哪里怪。不过她觉得一个人喝的不一定就是闷酒,也有可能是高兴的爽酒。 晚上躺在床上,李宝儿把殷文凌的回信跟殷文远说了。 殷文远却是笑而不语,硬是不肯告诉李宝儿,她的猜的对,还是不对。 没过两天,殷文康的信也到了。 只不过殷文康的信总共也就一句话。 他说:我父王听到消息就笑了,骂了句“活该”就该干嘛干嘛了。 李宝儿由此得出结论:皇帝这人做人确实挺失败的,看几个兄弟的反应,死了都没人肯去给他奔丧,跟众判亲离也差不多了?! 因为国丧,殷文平和殷文安的婚事又得以推迟一年,这可把兄弟俩给高兴坏了。 要不是年年死皇帝的想法太过大不敬,他们都想天天祈祷自己梦想成真了。 想要永远不婚的兄弟俩,谁也没想到只是跟着商队跑了一趟西北,去镇西王的封地交了趟货,就遇上了生命中的真命天女。 殷文平看上的是一个江湖女子,姑娘芳龄十七,据说是飞鹰堡的大小姐。 这飞鹰堡在镇西王的封地上也是个挺大的势力,堡中儿郎足有上千人。堡主一辈子生了七儿一女,中间六个儿子都是庶出,只有老大和小女儿是嫡出。 这位堡主千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被养的嚣张跋扈,反而生的爽朗大气,让殷文平一见倾心,再见就连夜写信命人快马回来,催着王妃和王爷过去替他上门提亲。 殷宏飞一见女方娘家是江湖中人,影响不到北疆未来的整体局势,立即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就让开库房,挑东西,等备好了重礼好亲自去西北给儿子提亲。 顺道儿他还能去见见自家兄弟。 人老了,殷宏飞也怕再不去见一面,以后就见不着了。 可没等王爷和王妃这边挑好礼物,殷文安的八百里加急也到了。 殷宏飞和白依依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打开信一看,好嘛! 这兄弟俩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就一起红鸾星动了?! 殷文安的信里也说自己看上了个姑娘。他看到小姑娘拿刀剖尸时的冷静和干练,就被迷住了,发誓今生非卿不娶! 那姑娘今年十六,还是个仵作之女。 殷文安让王爷王妃赶紧去西北为他上门提亲,省得叫人捷足先登了。 殷文远中午回来说起这事时,李宝儿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半晌才道,“父王和母妃同意了殷文平娶飞鹰堡大小姐,应该也会同意殷文安娶那位仵作姑娘?” 殷文远哼道,“文平和文安选的两位姑娘,娘家跟名门大族都不沾边,这正合了父王的意,父王这会儿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至于母妃,只要那两个姑娘的人品没问题,她是不会挑刺的。那两个傻小子这回肯定能心想事成了。” 李宝儿捂着胸口感叹,“真好,大家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啊啊啊!”石头小宝宝不甘寂寞的出声试图引起爹娘的注意。 殷文远看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躺在罗汉床上一个人捧着脚丫子啃的欢快,不由好笑的“啧”了一声,“这是躺不住了?” “你别又去抱他,让他自己躺着玩,省得养出一身懒病来。”李宝儿出声阻止。 “没事,我就跟他玩一会儿。”殷文远拿了块干净的布巾,快步过去把石头小朋友的小脚丫解救出来,擦干净了口水才将人抱起。 李宝儿看他这样就没好气道,“你小心慈父多败儿。” 殷文远闻言只是笑,语气宠溺的道,“败不了,等他大了去军营锻炼几年,就什么毛病都改过来了。” 所以宠小家伙也就这几年时间了。 殷文远想到自己四岁开蒙,六岁就开始习武了。石头小朋友身为王府的嫡长孙,将来可是要继承镇北王位和十八城的。 想要混吃等死当纨绔?做梦呢?! “等这小家伙长大了,咱们把北疆和十八城的事务都扔给他,就一起云游天下去。” 李宝儿闻言眼睛都亮了,“可以这样吗?!” 殷文远见此单手抱着孩子,过来伸手搂她入怀,郑重承诺道,“等小石头满十六了咱们就走。” “嗯嗯嗯!”李宝儿开心了,回手抱住殷文远再次确认,“那我们可说定了,等小石头长大了,我们就出去玩。” “嗯,说定了。” 李宝儿笑了。殷文远果然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虽然爱好比较扭曲,喜欢有事没事就找人算计,可对她是真的好。 小石头看到娘亲的大脑袋凑过来,伸手就把她往外推,嘴里还“啊啊”个不停,似在让李宝儿走开,别跟他抢爹爹一样。 夫妻俩被擅自乱入抢戏的儿子吸引了注意,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李宝儿故意瞪起与儿子一模一样的大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气冲石头小朋友挑衅道,“你啊什么啊?这可是我相公,我就抱了你能咋滴?” 石头小朋友听懂了,娘亲要跟他抢爹爹,生气! “啊啊啊啊……”娘亲坏坏,爹爹是我的,你走开走开。 李宝儿看着小石头推她的小胖手就忍不住乐,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问殷文远,“他这是在跟我抢你?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听懂我说的话了?” “看着像是听懂了。”殷文远也不确定,毕竟石头小朋友才六个多月,要是这么大就知道跟他娘争宠了,这机灵劲可就比他这做老子的强了啊。 毕竟根据镇北王爷的炫耀史,殷文远可是到了八多个月,才开始跟他抢媳妇的。 殷文远故意使坏,倾身在李宝儿脸上亲了一口,转头看石头小朋友一脸懵的瞪着他,又转头在媳妇脸上亲了一口。 李宝儿秒懂,也配合的踮起脚去回亲殷文远。 石头小朋友一脸懵的瞪着爹娘亲过来亲过去,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李宝儿一看这样不行,就出了大招:抱着殷文远的脑袋就往自己怀里搂。 石头小朋友这下看懂了,坏娘亲要把爹爹抢走了。他眼一红,嘴一瘪,“哇……” “哈哈哈……”无良父母乐坏了。 “哇啊啊……”石头小朋友伤心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下掉。 殷文远怕孩子哭坏了,忙见好就收,把搂着他不放的调皮媳妇放到罗汉床上,转身抱着孩子到一边哄。“好了,好了,石头乖,不哭了啊。” “他也太好玩了!哈哈哈……”李宝儿趴在罗汉床上笑的不行,感觉解锁了一项新技能。 太好了,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