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三国之乱世枭雄》 第一章 初识张辽 耳畔传来一阵阵呼声的时候,李信还以为自己正在做着一个梦。 黑暗中脑袋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人狠狠的轮了一棍子! 李信如是想,脑袋嗡嗡的,只是意识逐渐的清晰了。 “杀了他!杀了他!” 人群中有人在高喊,嘈杂的人声使李信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头痛得厉害,就像真的被打过一样,不过所幸眼前的视线渐渐的明亮了。 他一眼就望见了站着面前的那个男人,蓬头垢面的看不清五官,叫人辨认不出模样,他杂乱无章的刘海后面,那双深邃眼睛警觉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长棍紧紧的握着,一副警戒的架势。 “这是哪里?”李信捂着脑袋自语,却没人回答他。他将目光移向周围,试图寻找一些线索,只是入目所及是一片大大的场地,四周围着足有一人多高的木栅栏,密密实实的将自己和那个男人围在中间,与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区分开来,角落里有一扇矮门连接着内外。 就像是到了一个正在拍古装战争戏的剧组。 李信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 外面那些人的打扮很怪,完全不像自己所熟知的那样,少数有几个像对面男人那样装扮的,但更多的还是像士兵一样的人——就像是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些人,他们穿着盔甲扛着长枪像痞子一样的在外面叫嚷着,喊杀声大多是从他们那里发出的! 李信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场子一角的那个高台上。台子上的人已经站了出来,双手撑着围栏似乎也在张望下面的情况。 “张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杀了他!” 声音是从高台发出的,李信一愣,目光再次定格在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身上。 “张辽?哪个是张辽?”李信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各种记忆片段一下涌了上来,仿佛之中,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他捂着自己的头,想要从里面思索更多有用的信息,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头晕的厉害! 他只有重新想在那男人身上找到答案,却发现男人正一步步向他逼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一惊,却连忙回头望向那高台,只是那上面的人影已然不见了。惊慌之下,李信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脑袋中传荡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响,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一道残影,分明是那男人对自己发动攻击了… 那一夜,李信做了一个怪梦,他梦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古代将军。领着士兵在草原上和一支异域装扮的军队大战,却终究因为人数悬殊而寡不敌众。将军的士兵几乎全都倒下了,最后将军也被一支利箭射中而坠落下马,只是李信在那将军坠马的瞬间分明看到的是自己的脸,他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他想动,身体却不能弹动分毫,有两个少年紧紧的压着他,而眼前正对着的却又是那张脸,那张在场上与自己对视的脸。 “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动!” 那人开口了,李信怔了怔,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的想法。 三人正在给李信治疗伤口,男人说话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很麻利的将粗布条在李信的头上缠裹着。两个少年分别压着李信,大概是怕李信在那人上药的时候乱动。 “这到底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李信望着那人问道。 那人并没有说话,在将缠裹在李信头上的布条打好结后,那人就起身坐在了一旁,两个少年此刻也松开了手,他们也在那人身边坐了下来,三人狐疑的打量着李信。 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李信慢慢的从躺着的地上坐了起来,却终究因为身体的虚脱而只得靠着身侧的墙壁,只是这没意识的做法导致他的脑袋磕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所幸并未触到伤口,只是那阵痛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 李信在那里痛的直咧牙,可是又不好叫出声来,只能在那里憋着,憋着头上的伤口就感觉更痛了,他伸出手试图查看一下,可是手指只触到了厚实的布条,然后他很囧的发现他的头上满满都是。而这时,原本坐在那人身边的一少年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李信跟前很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裹在李信头上的布条带。 “你就不要乱动了。”那少年边说着将李信扶正好,“如果不是张大哥用自己的伤药将你救好,你早就被将军丢到城外喂野狼了。” 少年说完站了起身,又回到了他刚才坐着的地方,只是李信突然像想到了什么。 “张大哥?莫不是那个张辽?”李信突然想起之前在场上高台上的那个人大喊张辽的名字。“难道那人是张辽?”李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那人此时一脸慵懒的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似在打盹,蓬乱的头发杂乱的披在肩上,此时的形象和李信印象中的那个神勇名将相差甚远!更甚者,此时他活脱脱的就像是一街边要饭的,只是这一切自己却又找不到可怀疑的理由。 “莫不是我真的来到了这个乱世?”李信暗自思忖着。 没人回答他。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头上那道伤口。 只是…… 这一切难道都不是梦? 李信的目光游离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很明显他现在身处一间屋子里,光线暗了许多,确切的说更像是一座监牢,像是记忆中古代的那种牢房,三面的墙壁正面的一道厚实的木栅栏! 看到这一切,李信彻底的疑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信喃喃自语,却又根本想不起任何相关的线索,正抓狂时,少年回来了,他手里还捧着一碗东西,径直递到了李信面前。 “诺,这是我们几个给你省下的,快吃…” 李信望了一眼,黑不溜秋的一碗叫不上名字的粘稠物,放在以前他睬都不睬的东西,只是现在,好像是这里唯一能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 李信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他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想绞尽脑汁去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这碗东西的出现,李信也许还可以继续忽视肚中的饥饿,只是现在… 少年见到李信咽口水的样子笑了,他没有说什么,直接将碗递给了李信就跑开了。李信还是有些犹豫,只是此刻腹中的饥饿感已被这碗不知名的食物勾引了起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就大口吞下了。 第二章 悲惨的命运 我是谁? 在监牢待着的几天,李信逐渐弄清楚了一些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而那个男人正是自己前世倾慕已久的名将,张辽,张文远!只是他现在好像还没有后世那样显赫的名声,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囚犯,只是举手投足之间却也隐隐有了后世那样的大将风范! 李信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已从张辽身边的两个少年那里知道了目前的处境。现在处于并州的雁门郡,而雁门郡的郡守正是丁原。(此时丁原还未完全控制整个并州。)此处是雁门郡的马邑县,而马邑县的县尉是丁原的小舅子,也正是李信那天在场上看到的站在高台上的那个男人。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而被关在这里的也没人敢去打听他的名字。他原本只是马邑的一个小衙役,后来因为自己的妹妹成了丁原的小妾,他才鸡犬升天成了这一方之主。而他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人斗殴,而且越血腥越好!所以他就专门设立这个竞技场!里面被抓来竞技的多是一些犯了事的囚徒,和一些战场上抓获的俘虏,当然还有那些打了败仗而受到处罚的官兵。李信属于后者,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以少年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李信一进来就被关在这间牢房,而且穿着打扮与一般的士兵并无两样,而这样的兵士遍布整个军营,打听起来难度也未免太大。 “那他呢?”李信指着不远处的张辽,只见他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似乎并未理会李信他们几人在这边的窃窃私语。 “你问张大哥啊?”那少年特地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而且据说,之前这里面的那个最厉害的走了,张大哥就是这里最厉害的了。”少年说着双眼露出了精光似乎也是对张辽崇拜得不行。 “哦?”李信这时候也是来了精神。他思索着前世有关的记忆,他忽然想起在前世的历史中张辽一直是和吕布在一起的,难不成… “吵什么吵!信不信老子抽死你们!” 说话的是外面巡逻的衙役。此时他正好巡到了这边,看到李信他们围成圈儿在窃窃私语,大概是怕里面的人正在密谋一件对他不利的事,于是边语言恐吓边做威胁状的用手中的木棍敲打着木栅门。 少年只得悻悻然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李信也只得假寐的靠着墙壁。末了,他又偷偷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张辽。张辽似乎也是被衙役刚才的举动惊到了,不过他似乎已习惯了这些动作,他只是简单的朝这边瞄了一眼,却并未多加理会又靠着墙壁假寐了起来。 李信也想像他那样,只是却做不到。虽然这几天基本理清了,这一切都不是一个梦,那么说,自己是真的到了这个时代了。不过随着脑袋里面的信息逐渐的清晰,李信心中也越来越多的疑问。自己又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因为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了这个世界。是身体整个都过来了,还是来到这里的仅仅只是意识。他想不清楚,关于前世的记忆,明明很清晰却又是那样的模糊。出现在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丝毫没有印象。对于这一点,他很痛苦。 也许对于前世的自己来说自己已经死了,现在才是他的新生。只是在这个乱世中,他一来就碰到这样的烂摊子,整个人也毫无头绪。虽然那位将来会赫赫有名的将军此时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他的心情也并没有因此而好一点。将来的事飘忽不定,指望不上,只是现在该怎么从这这狭隘的牢房逃脱出去才是紧要的事。 衙役见他们都安静了下来后似乎也无法伺机发作了,只得在胡乱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离开了。张辽始终在那里没动,从刚才到现在,只是很简单的看了一眼,现在却又像是一个乞丐一样的蜷缩在墙角。李信丝毫感觉不到他在后世的影视中那样的霸气。现在的他倒真的像一个可怜的囚徒!而自己,似乎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当然关在这么昏暗的地方是不可能知道时间的。只是张辽在李信面前来来回回进出了牢房七次,按照另外两个少年的说法张辽已经出去参与了七次竞技。也就是说过去了整整七天。而李信,每天躺在这阴暗的地方,头上的伤口还能恢复得很好,也得多亏了张辽带回的药与食物。听少年说,张辽每次赢得比赛获得将军的赏赐多半也是这些玩意,只是李信没想到的是张辽有次还带回了一大碗肉汤,虽然里面已没有半点肉渣,可李信也是唧唧的一口气喝完了,看的旁边的另两个少年差点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中间有几天张辽没有去参加比赛。而李信也跟另外两个家伙混熟了。知道他们一个叫马义,一个叫陈兵。李信从他们身上多少也知道了一点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目前是汉灵帝当政,历史上这段时期有个很着名的事件“黄巾之乱”。马义进来的得比较晚,所以就清楚一点。目前黄巾起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官兵和黄巾兵正处于僵持状态。只不过战火并没有烧到并州来。想到自己正碰上了前世中历史上这个最混乱的时期,李信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一切都是当权者造的孽,只是苦了那些穷苦的百姓。” 马义和陈兵似乎也都深以为然,都闷着脑袋在那里叹息着。只是这时李信完全没有察觉到张辽的反应,他原本眯着的双眼在那一刻睁开并闪过一道的精光。不过转瞬即逝,之后却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继续的像一个乞丐那样的蜷缩着… 第三章 旧部将 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虽然是身陷囹囵,李信虽然还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可是现在结果已经不重要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心里无数次这样劝慰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有自己来到这里的理由,况且目前身边的人都不是坏人,两个小子都已和李信混的快称兄道弟了,而那张辽,仍就是那副样子,不针对也不亲近,只是脸上已少了之前的那副冰冷。有好几次李信都想过去和他培养一下关系不过都被马义和陈兵两人拦阻了。 “他是个怪人,虽然在这里面他是个很随和的人。但在决斗场上他就像草原上的野狼一样,很少人能从他手上活命!” 马义每次都是一脸夸张的说道,而陈兵,只是在一旁附和着。也是这样每次李信都也忍不住打趣道“那我岂不是算幸运的?”弄的两人一阵白眼。每每此时,李信都忍不住去看一眼角落里的张辽。他觉得张辽似乎一直都在听着他们的谈话。虽然这样李信却还是不敢轻易和他搭讪,不过两人却又是很默契的在这同一个屋檐底下相处得很和谐。在这样的环境中李信差点将自己所要思考关于前世的东西抛诸脑后,甚至李信还幻想着,在不久的将来和这位历史名将一起在这乱世中并肩驰骋疆场,取得无上战功,留下赫赫威名! 只是,梦终究总有醒的一天。那天李信眼睛都还未睁开,就听到牢房里的吵闹声。 “不行,他现在还不行。他的伤口还没好,他现在还不能上场…”这是陈兵的声音,还有马义在一旁附和着。然而对方的态度并不友好,语气也很强横。 “滚开!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都只是将军养的一群狗,给他逗乐而已。他要你们谁去就谁去,你们再阻拦少不了一顿鞭子…” 李信想起来看个究竟,可是大概是没睡醒的缘故,双眼怎么也睁不完全。只是看到眼前有人影在晃动,而后,感觉自己被悬空了,更确切的说是被人抬了起来,他竟然无力挣扎就这样被人抬了出去。直到被抛在地上重重一摔,李信终于清醒了。却不知道究竟是被摔醒的的还是被外面刺眼的光线弄醒的。 他发现自己已被人抬到了之前和张辽决斗的场地中,四周同样围满了人,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张辽、马义等人。张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而马义和陈兵紧倚着栅栏一脸紧张的注视着。李信看到那个人又坐在高台上面,只是旁边多了个魁梧的兵士。而另一边,如同上次一样,一个拿着长棍的囚徒正一脸警戒的对视着自己。 也许是头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也或许是因为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这么强烈的光线,李信竟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更险些支撑不住的差点倒下。倒是台上的人先发话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开始!” 那人怒吼着,如上次一样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高台上的围杆。而眼前的囚徒似乎是被那人的气势震慑了,李信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全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很快的调整成了进攻的姿势。不过此时,李信的双眼也逐渐适应了目前的坏境,他看到了自己脚底下的木棍也顺势捡了起来,像那个囚徒一样做了个警戒的姿势。 高台上的那人似乎也是见到台下的决斗要开始了这才满意的又坐了回去。而此时,李信明显看到了对面那囚徒眼中的疑惑,正纳闷间,那囚徒却又突然将进攻的姿势收了起来。 “将军?是李将军吗?”说话间,囚徒却仍是一脸警觉的样子,只是架势却放了下来。李信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手中紧握的木棍不由得也松弛了下来。 “你认识我?”李信也是一脸警色。 “将军,真的是将军!”那囚徒竟一脸兴奋的丢下了手中的棍棒奔到李信面前就是一阵跪拜。“将军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郑泰啊。是您的副将…” “副将?郑泰?”李信显然是被那人搞迷糊了,而此时,边上的观众似乎也是看到了场上的变故,所以也都变得嘈乱了起来。而高台上,丁原的小舅子的身影又出现在围杆边上俯视着下方。那个身材魁梧的兵士此刻也被吸引了过来,和丁原的小舅子并排的站在了那里。 李信盯着那个囚徒看了很久,可是脑袋里却没有丝毫印象。倒是那人,或许是因为激动,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倒和刚才所见的判若两人。此刻李信脑袋里却是一片混乱,看那人的样子并不像说谎,只是记忆中似乎就是有那么一片地方是空白的,关于他的前世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李信想不起来,只感觉脑袋快要炸了。他索性将自己的木棍也丢了,并将还跪在地上的那人搀扶了起来。 “你真的认识我?”李信仍不确定得问道。 “嗯!”郑泰使劲的点着头,一脸激动的样子。李信刚想向他询问之前他缺失的那段记忆,突然,郑泰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李信,李信只感觉脑后一阵破空声。在被郑泰推开的同时,郑泰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一支箭矢射中了郑泰的肩头。 李信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看着高台上那位此刻将要暴走的真正的将军,那厮手中的长弓还未放下,旁边的那位魁梧的兵士仍是一脸冷傲的俯视着场下发生的一切。场上则发出了更大的唏嘘声,似乎都是被刚才的那一幕给震惊到了。倒是郑泰,似乎比所有的人都要镇定。他扯着李信的裤脚,似乎生怕李信会一时暴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郑泰挣扎着想要起来,李信将他搀扶着。此时郑泰肩头箭矢处渗出的血已将他的上衣大部分染湿,然而他却没顾及这些,一把拦住李信,“将军,不要冲动。”郑泰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此时李信的目光仍旧没有从台上的那人的身上移开。而那人,却用一种比之前更加暴怒的眼神注视着李信。在他看来,李信这样的注视俨然是一种挑衅! “张辽!张辽在哪里?”台上那人大叫。人群骚动了起来,似乎都猜到了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在张辽被官兵带上之后那人直接下令了,“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第四章 对手,张文远!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仿佛发生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张辽的出现,场上的气氛再次被点燃。在李信眼里,面对着张辽,既意外,却又觉得是必然要发生的事。 自从上一位离开之后,张辽当之无愧的就是这座竞技场之王!挑战上百次,却从无败绩!只是他的名声绝对远远不止如此,是李信的印象中那位驰骋疆场,在万里河山中纵横天下的大将! 只是现在说这些似乎都早了些! 他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 李信真的很想告诉刚才替自己挡下那一箭的郑泰,自己并不是他的那个什么将军!只是看见张辽一步步的走了过来,郑泰全然不顾自己肩头还在淌血的伤口,他捡起了之前和李信对峙时丢下的木棒,摆开架势,那阵势,就是随时准备和李信一起迎战张辽! 那一刻,李信是感动的。是梦也好,现实也罢,都不重要了。 自己的出现,就像是历史翻篇中偶尔出现的外挂,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而且自己的死如果能成就张辽,那么这一趟“旅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只是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对不起了,郑泰…” 李信眼神黯淡,却丝毫不敢再去看前面的那个身影。 “将军…啊!” 在郑泰回头的一瞬间,李信拔下了郑泰肩头的箭矢,那一下,郑泰痛的惊叫了起来,李信看到了他那时的眼神,郑泰可能至此都不明白李信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他不能再言语,眼前的黑幕越来越重,余光的落幕处,只剩那漫天鲜红的血雾。 李信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他快速给郑泰压住了伤口,望着已经抵近的张辽,急切的说道:“你的伤药还带在身上吗?” 张辽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就这么点了,你可要省着点用!” 张辽说着抛过来一个小药瓶,李信也没道谢,接过之后用嘴咬开了瓶塞,将里面的药粉一股脑的倒在了郑泰的伤口处,又将自己的上衣用嘴配合着撕碎成了布条,将郑泰的伤口缠裹好,血总算是止住了,他又慌张的试了一下郑泰的鼻息,幸好郑泰只是昏睡了过去,李信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你应该成全他的。” 张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呵呵,”李信笑道,回过头奇怪的望着张辽,“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让他跟我一起陪葬。” “他不是你的部将吗?” 李信摇摇头,望了一眼已经陷入昏迷的郑泰。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不可能是他的那个什么将军。” 张辽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望着地上躺着的郑泰,却不由自主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你开始就应该告诉他的,”张辽顿了顿,刚才的情形他看得清楚,郑泰一定是误以为李信是他的将军,才舍身救主的,只是李信口里的话,张辽又十分的不服气。 “如果一开始你就把真相告诉他,事情绝对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张辽有些气愤,李信却笑了。 他当然明白张辽指的是哪些,如果一开始,自己和郑泰像别人一样的决斗,就算只是在演戏,那将军也不会暴走,他们更不会面对上张辽,而现在…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什么?” “如果知道有今天,我之前就不会救你了…” 张辽苦笑着,就像此时即将赴死的人是他一样。 “那你还不是救了。” 李信笑的很轻松,丝毫不像是装的,也许对于他来说,这种结局就是他的命运。 “也许郑泰的命运,他的将军就是他的全部希望。而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结局,可能就是我的命运。”李信突然诡笑,“不知文远的命运又当如何?” “命运?”张辽喃喃道,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进入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曾经的希望,那些抱负,似乎就像是被这场上的木栅栏拦在了外面。而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像一个玩物一样的,供那些所谓的贵人们取乐! 这一切,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张辽愣神的时候,李信已捡起了地上的那两根木棒,他抛给了张辽一根,自己拿着一根,摆起了一副警戒的架势。 “来,既然注定我们之间会有这么一场,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来结束这一切!” 李信大喊着,而这时他没有注意到的自己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强大的气场,甚至于张辽看到后脸上都不由得出现了一丝震惊。 那就战!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来结束这一切! 李信扬起手中木棒首先对着张辽发难,张辽也挥舞着木棍格挡,在抵挡了李信的攻势后他的长棒迅疾的朝着李信的脑门横扫了过来,李信竟然也非常惊险的避开了。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守了数十个回合。期间令李信想不到的,自己竟能在与张辽的初期争锋中没有落下风!相反,李信越打越兴奋,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一股力量,而与张辽交锋时似乎一下找到了突破口,那股力量借着自己的双手朝张辽倾泻而去! 双方在场上已不知交锋了多少个回合,大家已经都没有精力去关注了。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决斗,场外围着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是深怕自己的不留意而错过了一个精彩的瞬间。而高台上的那两人似乎也是被这比赛给震惊到了。丁原的小舅子伸长着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张辽的武勇他是知道的,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刺头竟也有不输张辽的武艺!另一个人,表情虽然没有他那么夸张,只是从他那已因兴奋而变得通红的面庞可以看出,他的战意也被底下的两人点燃了。这时,在这两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似乎也是被底下的战斗吸引了,他悄悄的站在两人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底下决斗。 第五章 目标——张辽! 一切似乎又变得有趣了! 如果说,张辽以前一直是这竞技场的明星,那么李信绝对是让众人最意外的那个。 还从没有人能和张辽交战的这么多回合中不落下风的,李信开始也没有想到,当发现自己的招式竟也能跟得上张辽的节奏时,他也开始享受起了这次的对决。随着张辽的攻势越来越猛,李信心中的欲火也再次被点燃了! 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历史的外挂! 他开始相信了郑泰说的那些事——自己可能就是他的那个什么将军!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就像后世中那些无脑网文里,穿越题材小说里面的主角——一定是自己在前世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自己的灵魂飘到了这个时空,附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郑泰口中所说的那个将军!只是那个将军在与张辽的第一次交锋中应该就已经死了,后面却因为自己又复活了!而目前能与张辽匹敌的力量也正是那个死去将军的身体记忆,之前自己一无所知,只是在和张辽决斗的时候才被激发了出来。 李信逐渐理清了一些头绪,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变得明朗了。既然已确定自己就是以重生的方式来到了这里的,就不能再有之前那些颓废的想法了。 他要在这里生存下去,虽然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事,要好好珍惜这第二次的生命,而眼前,就是要好好享受和张辽的决斗! 场上的紧张气氛突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原来是李信和张辽在力拼的时候手中的木棍不堪重负竟然同时折断。两人不得已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彼此兴奋的望着对方。 “痛快!”李信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不禁说道。 “是啊,我也是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张辽也是深以为然。 “我们还要继续吗?”李信笑着问。 “当然!”张辽说着握着手中仅存的一截木棍摆出了一幅进攻的姿势。“没分出胜负我是不会停手的!” “很好!”李信说着却收起了架势,“那么在打之前先听我一句如何?” “好!”张辽想也没想就应诺道,那半截木棍仍握在手上。只是令他意外的,李信却狡黠的笑了笑,转而就将自己的木棒丢在了场地上。 “文远难道就这样甘愿作他人的玩物供人游戏一生吗?” 李信说着望向那高台,他看到县尉搭在弓上的箭矢被人拿了下来,在见到来人后,他心里顿时明白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爱好而建设的人间炼狱! 在马邑县令被阻止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来人一副谄媚的笑脸时,李信就猜到来人是丁原无疑了! 这里应该就是丁原的一个练兵场! 像张辽,还有那个传说中最强的,李信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吕布!他们都是早期追随丁原的,而这里,就是丁原遇到这些强者的地方! 丁原刚才的举动也意义非凡,不用说张辽肯定早已是他看上的人,而自己,由于刚才和张辽决斗时不俗的表现,这也许就是他阻止那县令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 李信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李信最后望着张辽,只是张辽像被李信说中了心事,他之前身上散发出来的那道气场早已荡然无存,只是这些,都不重要! 李信笑了笑… “如今天下,贼寇横行,黄巾教众引燃的战火已席卷了大部分州县,而天子羸弱,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宦官外戚专政弄权,地方豪强与士绅结党,诸侯与藩镇联盟,已现乱世苗头,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李信说完特意停了一下,他环顾了一眼四周,那些不明状况的士兵早已开始了叫嚣,场上最安静的地方莫过那高台,三人都很克制,虽然那县令的表情已变得有些奇怪。 “这是我们的时代!属于武者的时代!” 李信说完又傲然的望向那高台,丁原的小舅子已没有上次的威风,只看到他一脸的慌乱,那魁梧的兵士只是嘲弄的笑了,他们身后的丁原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张辽心底的欲望也被李信煽动了,只是他抬头望向李信的时候,那满眼的欲火却又转瞬即逝,最后,他低下脑袋叹了一口气。 “可能这就是我的命运…”张辽喃喃道,“不同于你出身军旅,可以纵横疆场为天下百姓谋太平,我只是这里的囚徒,每天能面对的事,就是和不同的人厮杀,只有活着,才可以生存,虽然,我也不甘心过。” 张辽苦笑,似乎又变回了监牢中的那个可怜的乞丐。 李信微怔了下,随即爆发了一场大笑。 “命运?命运是自己掌握的,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李信说完将张辽手中还握着的那半截木棒接了过来,“或许我们每个人的出身不同,但同样都有追求自己命运的权利。这是谁也不能阻挡的!” 李信并没有指望张辽能一下明白,毕竟这道枷锁套在像张辽这样的人身上还有千年之久,李信也只是借助了自己现代人的思想才说出了这番话。望着张辽,他在李信的话音落下后,有了些反应,不过仅仅只是抬头望了李信一眼。 他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些,曾经最好的憧憬却就是天天有架打,顿顿有肉汤!自从李信来了之后,虽然他们很少交流,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李信和陈兵马义有时候聊天的一些内容他都听在了耳里。其实也有那股热血,只是却始终打不破心中的那道枷锁。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信笑道,可能这是现在最应景的话,也许也是张辽唯一能明白他心意的句子。 张辽愣了,望着李信的眼神满是惊讶!张辽并没有把话题接下去,他望向那高台,三人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俯视着他们。只是不知为何,平时他们再习惯不过的动作,张辽现在看着,却是那样的刺眼! 张辽的怒火被点起来了! 这一切都逃不过李信的注意,只是他没有再向张辽的心火上煽风添柴,他心里此刻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文远,不如我们结为异性兄弟?” 李信铺垫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六章 杀神吕布 这个世上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一些事,就像那日张辽在角斗场上。 眼前的男人已没了声息,他的致命伤就是张辽对他挥出的最后一棒。张辽像往常一样,在众人的欢呼中准备离场,只是在经过躺在地上的那人时,意外却发生了——那人抓住了张辽的脚踝,明明已没了意识的一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抓住了他的脚踝! 按照张辽的一贯做法绝对是再补齐一脚,断绝这人在这世上最后的关联。可是张辽当天没有那么做,在围观的士卒意外的表情中,张辽把那人抗了起来,连获胜者最终的奖品——一碗肉汤都没有要,张辽将那人带回了自己的监牢,还用自己竞技时赢下来的伤药治好了他! 没人能理解张辽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命运其实一直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自己当初意外的放了他一马,如今在场上他又能意外的和自己平分秋色,还很意外的激起了自己的怒火…如今这个想法又让自己那么的意外! 和自己结拜?! 他怎么想的! 张辽的表情变化很快,李信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他并不认同自己的提议,只是心里还是不甘心。 “文远…” 张辽愣了一下,只是脸色恢复了正常。 “我的提议…” 李信小心的说道。 “结为异性兄弟吗?好啊…” 张辽话音刚落,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自己会答应!这种场合,怎么能想这些事! 李信当然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见到张辽应诺,他悬着的心也松懈了下来,同时开心的像个孩子,拉着张辽就要当场结拜,张辽起初还扭捏了一下,见到高台上的人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自己也是拗不过,只能跟李信在这格斗场上拜起了把子。 观众席上一下子沸腾了!刚才还拼的你死我活的两人此刻却即将成为结拜兄弟,这剧情反转有点大,不过他们除了起哄之外却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丁原的小舅子倒是气的牙痒痒,只是却也无可奈何,正主丁原都没有发话,他也只好悻悻然的静观事态的发展。 结拜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李信和张辽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只是李信年长一些所以就成了张辽的大哥,而结拜后张辽乖乖的叫了声大哥,李信也开心的唤了一声“二弟”,两人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李信觉得这样差点什么,于是他回头对着那高台大喊:“将军可否赐些酒水以助我兄弟的结拜之欢!” 那县令听他这样说正欲发作,却又被后面的丁原压下了。 “有何不可。”丁原说完走上前,并从旁边的案具上提起了一坛酒水一把抛了出去!张辽见状立马跃身接过,拍开封泥递给了李信。 “多谢!”李信接过酒坛对着丁原微微示意,并拿着狂饮了一口。“好酒!”他大声说道,接着递给了张辽。“二弟也来一下。” “是!大哥。”张辽恭敬的接过酒坛也长饮了一口,正欲将坛子还给李信,上面高台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们还打不打?” 说话的是原本站在高台上的那个一直未做声的魁梧壮汉,只是丁原此次却没有阻止那人的意思,而那县令,也是一脸戏谑的望着底下的两人。突然,壮汉一个跃身,就从高一丈有余的台子上跳了下来,落在地上扬起了一大阵尘土。而尘土未落,他的身影已出现在了李信的视线。 “你们刚才打得很过瘾,让本大爷心里痒痒的,也让本大爷陪你们练下手!” 他边走边按着自己的指节骨,那啪啪的声音弄得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李信心里一阵慌乱。张辽也是一脸警惕的来到了李信的身边,只是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与李信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显然都是感觉到了壮汉的气势压迫。 关于那人的身份,李信心里也有了定论,只是仍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是谁?” 那人听后一阵狂笑并止住了脚步。 “吕布!” “竟是吕布!”李信心中猛然一惊!刚才的气势一下被冲散了。难怪有这么大的气场,甚至在这气场的压迫下张辽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更何谈自己了! 这也难怪,毕竟吕布是这个时代的第一武将。如果对手是张辽,通过刚才自己的表现再跟张辽斗上几十回合都没问题,只是见这架势,对手换成了吕布的话,恐怕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信看向张辽,此时两人都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张辽的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手里的酒坛都快要被捏碎。 “不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和吕布决斗无疑就是送死。”李信心里暗自思到。他盯着吕布,那家伙仍是一脸轻蔑的望着两人。似乎在他眼里,眼前的两个家伙就是两只小蝼蚁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吕布也没有给他们太多应对的时间。 “你们想清楚没?再不出手本大爷可就要先动手了!”吕布双臂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的对着两人说道。 李信正欲上前应话,不过却被张辽拦住了。他似乎是误解了李信的行为,以为他想要强出头和吕布单独决斗!只是吕布把这看成了他们应战的信号,也没再多的废话,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的向着张辽的方向而来! 好快!这是李信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李信只看到张辽的酒坛被击碎。那因击打而被溅飞的酒水打在本来站在张辽身边的李信的脸上竟也是一阵生疼!等李信反应过来就看到张辽和吕布这两个将来的绝代名将厮打在一起,两个人出招都很快,不过相对于吕布的频频进攻,张辽只是疲于格挡。 李信心中暗叫不妙!这样下去张辽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必须想办法去助张辽一臂之力!他的目光在场上搜寻,想找一个能拿在手中的武器。而场上能用的除了那几根断掉的木棒就没有其它。只是情形已容不得李信多做考量,只得捡起木棍,紧紧的握在手里。 第七章 变数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 吕布的出现,令场上的高潮再次被点燃!观众的欢呼声也完全不能掩盖场上那两个绝世武者的身体交错时发出的碰撞声。 李信看得真切!吕布的拳太快了!张辽渐渐的抵挡不住了!尤其是在身上中了吕布的数计重拳后,张辽的拳路明显的乱了!这也给了吕布可乘之机,在以连环重拳攻击之后,张辽彻底抵挡不住,竟直接被吕布一拳给击飞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张辽脸色特别的难看,最终也没能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吕布走了过来,看着此时还想起身与自己战斗的张辽,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轻蔑,反而是郑重,一种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的郑重。 “你还可以,还从来没有人能跟我对拼这么久!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他说着拳头已经朝张辽的面门挥了过去。此时,不远处的李信终于出手了,李信挥着木棒朝着吕布的后脑勺狠狠的轮了过来! 虽然知道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但至少可以救张辽一命,而后面的事,李信没有想那么多。 木棒正中吕布的后脑勺,李信的感觉却像是砸到了石板上!那一下,吕布挥下去的拳头只是稍微的停滞了,很快,那只手转变了方向迅疾的朝身后的李信横扫了过去。李信非常的惊险的避开了这一击,而后暴起的吕布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的跃到了李信的跟前。 “敢偷袭我!你找死!”说话间,吕布一只如同铁钳的手爪紧紧的掐住了李信的咽喉,竟活生生的将他提了起来! “大哥!“张辽试图着爬起来,只是一切都是徒劳,他试了几下却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再次倒了下去。此刻的李信显然已没有了抵抗的能力,刚开始他还能用手中的木棍击打着吕布的身体,可是那种力道造成的疼痛对于吕布来说根本算不上伤害。李信到最后渐渐连挥动木棍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于因为缺氧而引起的抽搐导致自己手中那唯一的依靠都拿捏不住! 木棍落地的那一刻,李信产生了幻觉,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从这具躯体中脱离了,在半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吕布很享受眼前这样的快感,就在李信的意识将要散去的那一刻,台上的丁原出手了。 “够了奉先。”声音是从高台上传过来的。 “义父…”吕布并不乐意就这样停下,只是丁原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在松开了原本紧扼住李信脖颈的双手,却又毫不客气的将李信丢到了一旁。 丁原满意的笑了,并吩咐旁边的县令,“送那三人下去疗伤,我自有打算。”丁原说完飞身跃下了高台。 此刻旁边的县令只得应诺并连忙吩咐了下去。而侥幸保下性命的李信在呼吸顺畅那一刻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又回到了这副躯壳里,仿佛间,见到张辽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着他靠了过来,只是那已是意识最后的残留,耳畔似乎还有人在呼喊着他,却已听不清了,最后他感受到了张辽倒在了自己的脚下,他想动,却最终也没了力气… 这场对决似乎这样才终于收场了。李信、张辽还包括之前就已躺下的郑泰都被丁原派来的人给抬了下去。虽然他们并离开没多久,一队兵士就带来了两个囚徒到了场上,那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又再次响起… 回到高台的丁原显然在想着别的事,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品着已沏好的香茶,只是注意力早已不在了角斗场上。而吕布,底下正卖力演出的两人也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致,他似乎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只是面对着丁原,他一肚子的火气却又发作不出来。 丁原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奉先,你这是怎么了?” 丁原放下茶杯,关切的问道。 吕布望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发了一句牢骚。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哦?”丁原像是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道:“说说看。” 吕布闷哼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义父,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 吕布忿忿的说道,暴怒的吕布再加上他的身高活像是一头狂暴的巨兽。丁原望了望他,却也明白了让他耿耿于怀的事,他叹了一口气。 “你呀…”丁原望着这个只是武勇无双的痴儿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如果不跟他说明缘由,父子两人恐怕也会生出间隙,所以只得给他解释道:“他们两人的武艺虽不及你,但在整个军营之中也难有匹敌!况且为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奉先虽有万夫之勇,可多一两个得力的帮手却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这种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丁原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吕布,吕布也似懂非懂的点了下脑袋。这样却又引来了丁原的又一声叹息,他想到了那个李信,从刚才的情形看来李信并非泛泛之辈,只是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流落到这么一个地方。于是,他连忙叫来了那个县令,正是他的小舅子。 “侯三,你过来!”丁原对着侯三唤道。而原本站在远处正一脸犹豫不决的观望着的侯三在听到传唤后连奔带窜的跑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侯三仍是一副谄媚的神情,丁原看到似乎也是有些恶心了。只是却不得不直对着他的眼睛。 “你说说,刚才在场上跟奉先决斗的两人都是什么来历。” “回大人。”侯三略作思考后答道:“那张辽,本是雁门人士。原本只是一个看守城门楼的小兵,只因犯了些错误而被送进了小人这里。至于另一个,他进来没几天,名字还不清楚,只是小人有一次碰到了一队胡人的商队,那时他只是里面的一个奴隶,我见他强壮才拿财物换来的。”侯三说着又是一脸的谄媚,似乎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丁原正细细的分析着他的话,只是吕布的暴脾气却突然跳了起来,一巴掌将原本哈着腰的侯三打趴在地上。 “奉先,你干嘛?”丁原是被吕布突然的举动惊到了。他连忙出手阻止了吕布的二次出手。只是吕布的暴怒却丝毫没有平息。他指着此刻趴在地上的侯三破口大骂: “这呆子!什么人都往家里带!那人定是胡人的奸细!我要去杀了他!” 第八章 丁原的心思 吕布借着暴怒,提着自己的长戟就要追过去。 见到场面失控,丁原的脸色变了,却终究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底火。 “够了奉先!” 他低沉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了被打倒的侯三身边,相对于吕布,他似乎并不那么在意侯三的死活,看着侯三的眼神仍有一点嫌弃。 “就这样了吗……” 丁原俯下身子,盯着侯三的眼,那半边脸上,清晰的映着一只硕大的巴掌印,肿胀的脸颊让本就不是很大的眼眶被挤得只剩一丝缝,就这样,侯三还是会错了意,以为是丁原的问候,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捂着已发胖的半边脸。 “大人,小人我…” 侯三一张嘴,嘴里的血水哗啦的流了出来,他咕噜了一下,吐出了两颗被打烂的门牙。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想趁机博取丁原的同情,他哭了起来,嘴里还呀呀的叫着,只是含糊不清,一个完整的音节都说不出来。 丁原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瞪了吕布一眼。 “没用的废物!” 丁原的火气不是向着吕布的,可怜的侯三听到他的话后,顿时心知肚明,赶紧磕头如捣蒜的祈求原谅,吕布也不明现状,以为刚才的动作惹恼了义父,赶紧也跪在了丁原的面前。 丁原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两个家伙,顿时感到脑袋一阵发疼。他没有理会还跪着的两人,来到了高台边上,另一边场上的战斗也已落下了帷幕,失败者已被专门守在边上的人抬了下去,胜利者正接受着观众的欢呼,只是那一刻,他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今天令他另眼相看的人。 丁原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了。 丁原回头望了一眼还跪着的两人,虽然吕布今天一而再的违背自己的意愿的确令他很生气,只是吕布的忠心是有的,无奈就是性子急了点。而侯三,授令他在这里开办竞技场,就是为了搜寻那些隐藏在俗世间的强者,但是就像吕布说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得了这场面。毕竟一旦被自己选中,那就会得到特殊的照顾,就像吕布! 那人的情况,竟然连个名字都没留下!这就是侯三的失职了! 望着已经肿成猪头似的侯三,丁原心中顿时也没了火气。吕布刚才那一下似乎无意中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如果是自己亲自去处理他,绝对少不了那枕边人的埋怨。 丁原叹了一口气,吩咐左右的卫兵将侯三搀扶了下去,剩下的吕布,他有些纠结。 “起来…” 丁原最后缓缓的说道。 吕布抬头望了丁原一眼,却没有起身。 “孩儿鲁莽,请义父责罚!” “哦?”丁原笑道,“我们父子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吗?” 丁原说着将吕布搀扶了起来。 “这次本就是那侯三渎职,就算你不动手教训他,事了之后我也会治他的罪!” “义父…” “虽然我知道你因为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和他结下了过节,不过奉先,你的脾气真的要收敛一下了!” 丁原说着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吕布却不以为然,见到丁原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还振振有词。 “大丈夫就当率性而为,哪有那么些弯弯道道的毛病!” “你呀…”丁原欲言又止,只是在那里无奈的苦笑着。 “义父…” …… 吕布的羁傲不逊,当初正是丁原所看重的,甚至觉得,这样的性子,才配得上这样的武将。只是后来才发现,他的性子,只适合战场冲锋,完全就是一台战争机器。如今天子羸弱,祸乱四起!要想在这乱世中立足,光有吕布这样万夫莫敌的勇将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有能为自己出谋划策的智勇之士才行!并州这个地方就是人才太薄弱了,更何况是在雁门这个专门与异族打交道的关口,想必任何有志之士都不会来这里。 所以丁原是那么渴望人才,张辽早已是他选中的人,他这次特意绕过来就是为了收服张辽,只是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的收获! 那个人是谁? 场上的表现说明他并非泛泛之辈,三言两语就能说动曾经的竞技场杀手和他同仇敌忾! 也许他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幸运的是此刻他离自己是那样的近。 最后丁原不知何故笑了,笑得吕布莫名其妙,吕布也没敢多话,只得紧紧的跟在后面。 场上的决斗还在继续,上一场结束,马上就有新的囚徒被带到了场上,观众席上的士兵似乎永远都不会缺少乐子。 在另一边,李信被抬下场后不多时就醒了过来。同一房间里面,还躺着张辽和郑泰,他们两人的伤都比较重,尤其是张辽,被吕布连环重击后,脸色一直都很难看。进出的郎中和婢女,又是换药,又是针灸,张辽终于吐出胸口积压的淤血,却仍然是昏迷不醒。 李信急也没办法,他帮不上任何忙。心里其实也害怕的要死,张辽不会因为这次的原因就一睡不醒!他想到了那个着名的“蝴蝶效应”,却又十分害怕自己就是那煽动翅膀的人。 一切似乎都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只是一切的转机,都在郑泰清醒的那一刻降临了。 郎中给他上好伤药后,不多时他就自己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他望见了李信,又望了望目前自身所处的环境,心里顿时明白了。 “将军…” 郑泰轻唤了一声,李信这才想起来他的存在,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 有些事情该去弄明白了! 郑泰整体看上去,除了受伤的那条肩膀不能动弹外,身体其他的部位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李信将正欲起身行礼的郑泰按在了卧榻之上。 “你还好吗?” “当然!之前和山匪作战时受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 “那就好!”李信顿了顿,接而说到:“那你能告诉我一些事吗?” “嗯?”郑泰短暂的迟疑,“将军想要知道什么?” “我的全部!” 第十章 见丁原(1) 李信愣了愣,望了望两位穿着端庄的少女,又望了望自己,一直在牢里面睡地上,自己的衣服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上衣更加离谱,之前为了帮郑泰包扎伤口,早已撕烂了一大片,基本就是着的… 这样去见那位大人真的合适吗? 丫头们看出了李信的窘态,抿嘴偷笑了。 “公子不用多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公子沐浴更衣之后才会得到大人的召见。” 说话的丫头嫣然一笑退到了一旁。 李信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随姐姐们前往。” 李信说着试着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只是似乎也没什么好整理的,李信只得将身上的碎破布条整理了一下,使自己的身体不至于那么的暴露,只是在下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连双鞋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 候着他的丫头款款一笑,却未再多话,为了避免难堪,两个丫头先行退了出去,李信只得光着脚丫,跟在她们的后面。 洗漱的地方就在他们房间的隔壁。 李信出门的时候看到那间房有仆人提着水桶匆忙的进出,其中的一个丫头就站在门口,见李信到来,冲着李信款款笑道:“公子请稍等,里面马上就准备好了。” 李信倒也不急,他凑上脑袋往里望了一眼,里面光线有些暗,而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有太大的动作,所以最后他只得悻悻然的缩回了自己的脑袋。 看这阵势,丁原是一个讲究的人。 李信暗自思道,只是这次会面,他也是很期待的。丁原作为此处的军阀,实力其实也是可以的,虽然最后结局不怎么样,不过现在自己不是来了嘛,相信有自己在,后面“三姓家奴”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想到这,李信又对自己前景开始了无尽的臆想。 “公子…” 少女轻唤着他。 “何事?” 李信收起表情一本正色道。 少女款款行了一礼,继而说道。 “里面温水已经放好了,公子可以进去沐浴了。” 少女低着脑袋,努力不让李信看到脸上的笑意——刚才公子的表情太有趣了!一定是在想着什么好吃的东西,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李信没意识到这些,他愣愣的走进了房内,房间里空空的,正中央被一道屏风拦住,上面还有热气不停的散开,另一个丫头在里面忙活着,见到李信后,她也是款款的行了一礼。 李信走了过去,屏风后面是一个装满水的木桶,那应该是就是自己泡澡的器具,只是水面上撒的一层花瓣是什么意思? 李信无奈的笑了笑,这时两个丫头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进来的时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了,另一个掌来了一盏油灯,房间里顿时亮堂了。 李信疑惑,但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 “你们难道要留在这里吗?” 丫头们愣了愣。 “公子难道不需要奴婢们伺候吗?” 说话的丫头脸颊羞红一片,煞是好看,李信忍住了心中邪恶的想法,却又咽下了一口口水。 “这个…你们还是在外面候着就行了。”说话间,李信又忍不住喉头翻动了一下,咽下了那口口水后,他继续说着。 “我不需要你们的伺候…” 话音刚落,李信自己都后悔了,那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却又很快的明白了李信的意思,最后款款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面又安静了,李信却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那两丫头也还算标致,留下来伺候自己应该是丁原的意思,自己本可接受,脑中都可以幻想出那香艳的场景,只是李信却又摇了摇头。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而且自己的目标绝对不是那两个婢女。在这时代中,有名的美女多得是,像风姿绰约的貂蝉,还有那江东的大小乔,第一才女之称的蔡琰蔡文姬! 李信有些膨胀了,却又意识到是自己想的太多,他努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些,只是一切都是徒然,那些画面一旦产生,就会成为无休止的欲望。 他可不想自己是这样! 水面的热气腾腾的升起,还夹杂着花瓣的香味,自己以前的环境可能掩盖了身上的气味,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混合着水中的花香味,那味道,怪怪的… “该洗洗了…” 李信嘲弄的笑了笑,虽然已没人看得到,他还是小心的四周张望了一下,衣服终究被逐渐褪去,他又是迫不及待的跳进了木桶中。 “这水温正好…” 在另一边,两个少女还立在门口,跟她们一起的还有两个仆人,仆人每人手上捧着一个木盒,其中一个里面放的是修发的刀具,另一个里面是一身干净的衣物。 “公子,你洗好了吗?” 少女等的有些急了,忍不住唤声道。 李信不知是因为水里太舒适了睡着了,还是怎么了,他听到少女的叫唤才回过神来,他应了一声。 “好了,我这就出来。” 李信说完就起身,却又发现很囧的事,除了自己刚才换下的那身脏衣服外,房间里面竟连个其他的布片都没有。这时门开了,李信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那四个人,还有那小厮手中捧着的衣物,顿时灵机一动。 “两位姐姐请在外面再候一下,衣物就让小哥送进来就行了。” 李信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更平稳些,生怕对方察觉出了自己的尴尬。 两个丫头也是机灵鬼,都意识到了李信的窘境,她们相视一笑,随即一个少女应了一声。 “那好公子。”她顿了顿,“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行了。” 丫头说完就和姐妹自行退下了,李信松了一口气,并赶紧招呼那两小厮。 “你们快来…” …… 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李信看到了那面铜镜。 小厮递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点小窃喜,他终于可以一睹这个男人的芳容了,只是令他意外的,镜中的倒影分明就是他自己,那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除了头发长了一点,身着一套并不是很合体的长衫,一切和印象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信又想到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那个被一箭射落下马的将军,也是和自己同样的脸。还有这名字,真不会就那么巧,都是叫李信! 只是这一切…… 时间已容不得他去找寻答案了,门外的丫头突然进来了,她望了一眼已收拾干净的李信,款款一笑。 “公子,大人有请!” 第十一章 见丁原(2) 时间是汉灵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朝廷腐败、宦官外戚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国势日趋疲弱,又因全国大旱,颗粒不收而赋税不减,走投无路的贫苦农民在巨鹿人张角的号令下,纷纷揭竿而起,他们头扎黄巾,高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向官僚地主发动了猛烈攻击,一时间天下各州相应,九州动荡! 虽然最后起义以失败而告终,但实际已对东汉朝廷的统治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因为,为了平息叛乱,各地拥兵自重,军阀割据,东汉名存实亡的局面已不可挽回,最终导致了后面三国局势的形成。 李信心里暗暗的将这段历史梳理了一遍,毕竟是要去见丁原,如果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怎么又能叫对方对自己刮目相看呢。 “公子,大人就在前面了!” 少女突然停下了,李信愣了愣,不知觉间,发现已来到了一座不大的庭院,入眼处却也是错落有致。眼前是一条进院的回廊,可以看见下面是一个由石头堆砌而成的假山,一汪水池因为季节的缘故,池中的荷叶都已凋零,只剩那孤零零的秸秆杵在那里。回廊深处,有一条通向假山下的小道。李信到了之后才看清,原来假山下有一座不大的凉亭。此刻丁原就坐在里面,他手边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吃食,一个小小的火炉子正欢快的吐着火舌。而炉子的上面,那把陶制的水壶里也才刚刚被烧开,细小的壶嘴中白色的雾气开始不间断的喷涌出来。 丁原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的饮着香茗,李信走过去的时候,那丫头只是远远的就离开了。李信只得有些尴尬的站在丁原身边,丁原却是很客气的唤他坐下,并亲手给他沏上了一杯茶水,并说道:“先生不必拘谨,今日丁某是为小儿的鲁莽特向先生赔罪的。” 丁原没有丝毫的做作,只是他的客气令李信有些不习惯,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者,多年来战场沉淀下来的肃杀早已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这种不怒自威气场,让李信感觉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站在身后听他训诫的好。 李信刚有动作,却被丁原按住了。 “先生这是何故?” 丁原不解的问道,李信当然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望着眼前的茶杯,灵机一动。 “大人见谅!”李信顿了顿,“在下仰慕大人多时,今日见到大人虎威实在是难掩心中的激动,故而才会慌乱失态。” 李信姿态放得很低,完全没有做作的样子,似乎就这样把丁原糊弄了过去。丁原并没有再继续纠结,他拿起的杯子,浅抿了一口茶水,李信见状,也连忙现学现样,端起茶杯唆了一口。 那一刻,李信心里是苦的。茶水不但烫还苦的要命,因为丁原就在身边,他也不敢冒失的吐出来,只得强忍着咽了下去。 丁原笑了,他当然看到了李信的小动作,他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李信那么难堪。 “此地苦寒,连茶水也是相同的苦涩,想必先生是喝不习惯。” 丁原轻笑着,李信意识到了自己的难堪,但心中很快就有了对应的法子。 “大人说笑了,”李信顿了顿,继而说道:“在下本就是乡野莽夫一个,又怎能识得这茶中的滋味。”李信说完煞有其事的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也一饮而尽,只是那阵划破喉咙的苦涩却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但是表面上,他还要故作姿态的说:“平日里我饮的最多就只有那山泉水,很少喝过这种带颜色的。” 李信尴尬的笑了笑,丁原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景,气氛僵硬了那么一下,却又在丁原的笑声中缓解了。 “真是好说辞!”丁原笑道,说完却又从炉上拿下了烧开的陶壶,将两支空着的杯子又给添满了。做完这些后,他将炉内的火灭了些,又将陶壶放在了上面。 “这茶是并州独有的。”丁原说着也不顾忌烫,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边说道:“初品的时候的确是苦涩难当,只是当你习惯之后就会发现这其中的香味。而且,这茶有个特点。在刚冲泡的时候香味是最浓,凉了就只剩了苦涩。” 丁原说完将杯中的浮叶小心的吹到了一边,并又浅浅的抿了一口。 李信其实也想向他那样做,可是终究还是下不去嘴,只得尴尬的坐在那里。 望着李信的模样,丁原却又笑了。 “你和我刚来并州的时候很像。”他说道,然后却并未理会一旁一脸错愕的李信,末了,他放下茶杯,只身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迎着亭外那湖水而立,良久才传来了他一声重重的叹息。 “我十六岁那年参军,到如今已从军四十余年。期间我杀过山匪,诛过强盗。但更多的,是对外作战。十几次与羌人草原上对决!更与迁于关外的匈奴部族摩擦数十余年!虽然其中我也多次身临险境,身上的大小伤疤至少也有上百处!但我没有一次后悔!因为我觉得,既然大汉将这么重要的门户交与我看守,我就应当为守卫它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丁原说到动情处,一把撕开了自己的外袍,露出了里面的胸膛,只是令李信意外的,那里看不到一寸好的皮肤,全是层层叠叠的刀剑伤留下的疤痕,场面一度触目惊心! 李信大惊之余,也不免感慨,看来一将成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自己以前是想的太轻松…… 李信低头盘算了一下,丁原这么做,应该是碰上了什么难事,急需要人帮他解决。只是自己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又不好贸然的开口询问。 不过最后还是丁原先开口了。 “先生是哪里人士?”他突然问道。 第十三章 她叫翠儿 下午的谈话根本就没有触及到两人实际的问题,丁原没有提,李信也没好意思自己开口,在匈奴的问题上终结了话题后,两人都没有谈下去的兴致,后来的事,丁原设宴招待了李信,陪席的幕僚不少,却没有一个是李信听说过名字的人,也没看见吕布,据说他被丁原派去戍守营地了。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意兴阑珊的李信才由着来时的那丫头领着回了自己的住处,只是他却发现了一点变化。 回去的地方,并不是之前休息的那间房,而是梳洗的那间空房中,已安置了一张大床,床上的被褥看着也是新铺上去的。丫头领着他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弄错了。 “弄错了姐姐,”李信在门口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不是我休息的地方?” 丫头盈盈一笑,继而款款的行了一礼。 “公子见谅!”丫头顿了顿,“这都是大人安排下来的,从今日开始,奴婢就是专门侍奉公子的,公子有什么需要,可尽管吩咐奴婢。” 李信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过来,他莞尔一笑。 “那就有劳姐姐了!” “公子客气了!”李信的“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丫头其实心里也挺开心的,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却还是难掩那眼眸中的笑意。 丫头顿了顿,接着说道,“奴婢名叫翠儿,公子以后唤奴婢翠儿就行了。” “翠儿…”李信细细的念叨着,“好了,那我记下了。”他笑道。 翠儿又微微的行了一礼。 “那公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没了…”李信说着伸着脑袋往房间望了一眼,那里早已被收拾干净,床铺,还有床边的衣架,还有几件干净的衣物在上面挂着,桌上的一盏油灯,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如果说还有什么需要的,就是在这清冷的夜里,如果再有一佳人陪伴… 李信摇摇头,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再望向翠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丝奇妙的变化。翠儿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种变化,她脸红了起来。 李信有些尴尬,说话的语调也不再那么从容不迫了… “那么…你先回去休息…” 是夜,夜凉如水… 如果是刚才的决定造成了今夜的遗憾,那么这秋风的冷,可能就是李信睡意全无的借口了。他想到张辽不知是否也换了房间,下意识的就向隔壁房间走去。 刚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谈话的声音。 是张辽! 他醒了?! 带着疑惑李信一把推开了门,房间里现在只有两个人,郑泰正坐在张辽的床头,张辽虽然还躺着,不过总算醒了过来,在李信进来之前,两人在谈论着什么。 只是谈什么并不重要,张辽醒了! 李信大喜过望,直接奔了过去。 两人挣扎着要给李信行礼,不过被李信一一拒绝了。 “文远,你要好好休息,毕竟将来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兄弟去做!” “大哥…” 李信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却转而对着郑泰。 “你也是!”李信似有些埋怨,“自己的伤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不知道吗?” 三人又对视一笑,郑泰很有默契的走了过去将李信打开的门重新关好,并留在那里,注意着外边的动静。李信赞赏的望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张辽身上。 “好些了吗?”他关切的问道。 “还行。”张辽顿了顿,“醒了应该就不会再有大的问题了。” “嗯…”李信点点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张辽,虽然还很虚弱,不过目光并未涣散,仍如既往的炯炯有神。 他笑了笑,就把今天丁原召他的事原原本本的跟张辽说了一遍,只是张辽在听完李信的讲述后,却面露难色,良久之后,张辽才开口说道:“这可能有些难办!如果匈奴人此刻大举进攻,按照大哥说的那样,丁大人的兵马大部都被州牧大人调走,那么此时的雁门,在匈奴人的铁蹄下,无疑是螳臂当车!” 张辽说的这些,李信又何尝不知道。历史上还真的发生过这么一次,那也是匈奴人趁中原内乱之际,大举入侵,甚至一度还攻陷了皇都洛阳!不过这也是在董卓祸乱京师之后的事?只是这一次,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记载,也不知道匈奴人最后打没打过来,或者这场危机到底是怎么化解的。 想到这,李信苦笑。他的短板也暴露了,他不是那种大智谋的战略家,如果一些事,历史上有记载,他可能会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但是像现在这种,他也是束手无策。 张辽突兀的笑了一下,李信一愣,随即一脸奇怪的望着他。 “文远这是何故?” “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张辽笑了笑,“匈奴人想南侵,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话怎么说?” “因为此时的匈奴王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张辽顿了顿,“我有个好友,此刻正担任着匈奴王的侍卫队长,之前我们一起饮酒的时候也听他说过,匈奴部族里面还是有很多的好战分子,他们时时刻刻的都想重现匈奴人往日的辉煌!只是这一切,却都被匈奴王压了下来,匈奴王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认为只有同各族人民友睦相处才能使自己的族人得到更好的发展。所以他一直反对对外使用武力,也就是说,有他在,匈奴人就不会打过来!” 张辽信誓旦旦的说着,李信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可能情况并没有那么乐观!”李信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匈奴人的环境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建起来的,连单于都是他们各部落的首领推选出来的,如果这一次,各部落一起联合,恐怕匈奴王再爱好和平也是无能为力。” 张辽还想反驳,只是却又找不到可以说服的借口,只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此时,李信明显的有了个想法。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派一个使团前往匈奴会怎么样?” 李信笑了,一如既往的狡黠。 第十四章 战争阴影 当天夜里,李信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躺在一个死人堆里,周边都是装扮一致的尸体。天上有不少食腐鸟在盘旋着,而地上,正有一大群野狼在啃食着边上尸体的残骸。似乎,一头饥饿的野狼已发现了自己,在它扑上自己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炸雷!并很真实的感受到了一股像是肉被烧焦的那种味道。他想吐,可是却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在那里不停地恶心干呕着… 公子…公子…” 朦胧中,李信听到有人在轻轻的呼唤,他并不确定这个声音是否又是一个梦,只是意识恢复的那一下光线亮了很多,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着。他挣扎了一下,可却并没有那个力气。只是梦中的那股恶心的焦味是那样的真实,直到现在他都还感觉腹中的那阵胃液在翻涌。只是,却仍是如同梦中的那样,没有丝毫的力气。 “这是哪里?”李信发出的声音如同梦呓,不过一会另一个声音就接了他的话。 “回公子的话,这是在马邑县城,目前是在县城内的驿馆。”那声音顿了一下,“我是侍奉您的奴婢,翠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信和那位将军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对于自己,对于那位将军,李信什么都忘记了,只是这段时间,连续做的那种奇怪的恶梦,李信相信绝非是偶然,这应该就是那位将军还留在这具身体里面残存的记忆。 发生了什么事,李信无从得知,他不相信意外,却愿相信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既然是这样,岂不是自己可以在这段时空中像一个外挂般的存在!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少女盈盈的笑脸,如同那春日的阳光明媚,李信心里一度感觉舒爽!就连本来已激起的起床气顿时也烟消云散!只是李信准备掀被子的那一刻,场面又一度陷入了尴尬,自己睡觉似乎并没有穿着上衣! 李信连忙望里面看了一眼, 还好,裤子在! 少女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李信的脸色突然变了,疑惑的神情也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公子这是怎么呢?” 翠儿柔声问道,李信望着眼前的少女,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就这么闯进我的房间,合适吗?” 翠儿款款的行了一礼,正准备向李信解释原因,却看见李信故意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后,心里顿时明白了,脸色也变了。 “公子恕罪!”翠儿连忙赔罪道,人也似乎慌了。 “实在是大人唤得急,奴婢在门口唤了公子,都不见公子回应,故而奴婢才那么冒失的闯了进来…” 翠儿急的都快哭了出来,李信也没好意思再继续闹她。 “好了,好了,我又没怪你,你用不着这样!” 李信说着拿起身边的上衣就自己穿上了,在他掀开被窝的那一下,翠儿都急忙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不过还是看到了李信下身穿着的裤子,愣了愣,却又连忙帮李信取来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长衫,并一边帮李信穿戴好。 “你说丁大人找我?” “是的…”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一大早有外客来了,大人就召集了随行的将领幕僚,并派人通知奴婢,请公子过去。” 翠儿说到这就止声了,只是专心帮李信整理着衣物。李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本来就是准备今日去拜见丁原的。 翠儿手巧,谈话间已经帮李信穿戴好衣物,只是时间似乎很急,来不及洗漱,不过翠儿早已准备好了干净的毛巾,李信擦了一把脸就随翠儿出去了。 府上的气氛,一下子不对了。 相比较昨天,今天进出的人似乎是多了一些,连仆人婢女都是急匆匆的样子,在穿过了几条回廊,李信终于到了丁原议事的地方。 那里此刻已站满了人,有不认识的,还有昨日一起喝酒打过交道的,李信看到了吕布,他站在丁原的身侧,看见李信进来了,他充满杀气的瞪了李信一眼。 李信现在并不敢计较那么多,他只是上前,和丁原行礼客套,只是今日丁原似乎并没有心思理会李信,简单的招呼了后,就让李信自行站在了一旁。 在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中,李信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早上来的外客,是一名潜伏在北方的探子。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草原各部落此刻正在集结,事情似乎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丁原得到消息后,匆忙的召集了部将商议对策,就连远在边营的吕布都招了回来。 丁原是急了! 多年来养成的城府使丁原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台下的部将议论的很激烈,上位坐的丁原却是一言不发,却越是这样,却越能感受到他心里的不平静。 至少李信是这样看的。 从进来开始,李信的目光就没有从丁原的身上离开过,甚至丁原脸上出现的任何表情,李信都看在眼里。直到丁原发现了他,并找上了他。 丁原走了过来,场面一下安静了,大家的目光都随着丁原移动着。看到丁原停在了一个年轻人身边,最后令大家大跌眼镜的,丁原很恭敬的对着那年轻人说道。 “先生也听到了,草原各族正在集结兵马,目前的情况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有是有,只是有些冒险!” 李信狡黠一笑,丁原一愣,随即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味。 “那先生请说!如果此次能救雁门免于战火,别说冒险,就算是要丁某的身家性命,丁某也在所不惜!” 丁原态度诚恳,李信却是胸有成竹般的笑了笑。 “大人言重了!”李信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目前草原各族已开始集结,但并不能说明这就是他们准备南侵的信号,如果这时我们贸然整兵备战,那么恐怕会进一步激化矛盾,所以,我觉得现在还是先派一个使团过去了解情况再下定论!” 使团的事,是昨夜跟张辽商议的。起初张辽也并不支持,只是后面李信分析了目前的情况,张辽才没有反对,最后张辽还跟李信商量了一些具体的步骤,但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匈奴单于本意并不想反! 所以现在只能赌这一把了! 丁原叹了一口,没有赞同,却又没有表示反对,他只是背着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他的动作,却让人群中的一些人会错了意,其中还有人跳了出来。 “这位先生,你这么说未免显得战争太过儿戏了!殊不知兵贵神速,胡人都要打来了,我们却还要浪费时间派人过去调查情况,不知你是何居心!难不成你是那胡人的探子,诱骗我们放松警惕,贻误战机?” 那人的话引起了在场多数人的附议,丁原脸色也变了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李信看到这种情况,却没有一丝慌乱,脸上仍是胸有成竹的笑。 李信上前,向丁原拜道, “目前雁门的情况大人比谁都了解,如果战事一旦爆发,以雁门现有的兵力,是撑不了几天的!所以我才觉得派使团过去并不是浪费时间。”李信顿了顿,收起表情继续说道,“我本是这马邑牢狱中的一个囚徒,在大人的赏识下,我才得以恢复自由之身,所以为了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我愿意带队出使匈奴,替大人解决这次的风波!” 第十五章 争论 丁原没有说话,吕布也对李信的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其余众人除了对李信面露讥讽之外,少数几个却只是摇着头唉声叹息着。 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匈奴人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虽然他们此刻栖身在汉境,但完全是汉王朝体系外的一个独立王国。虽然没有他们先祖那样的侵略性,但是草原牧民的野性深刻印在他们的骨子里!匈奴人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礼仪之邦,他们可没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尤其在战事这么紧张的时刻,李信的提议无疑就是送死的行为!当然也是有例外的,不排除李信是匈奴人探子的情况,李信正好借此机会遁回大漠… 大家心里都明白,却没人说出来。毕竟李信的提议也是个法子,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出现之前,谁也不想去做这个冤大头! 李信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众人的疑惑中才显得那样的有恃无恐。 他缓缓的向着丁原走了过去,直到一脸警惕的吕布拦在了他和丁原之间。 “你想干什么?”吕布冷冷的问道。 李信愣了愣,却又笑了。 “我只是想向大人陈述我的方案!而且在你的面前,我根本就没法其他的动作。” 李信笑了笑,却又望了望吕布身后的丁原,丁原的脸上明显意外的怔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先生的心意丁某心领了!”丁原拨开了吕布直面着李信,“不过丁某也深知,仅凭一个使团就解决目前的困境是不可能办到的。” 丁原走了出来,与李信只有一尺之距,毕竟一直呆在吕布的身后,会让人感觉怂了一些,虽然不知李信是何目的,但是吕布在身边,他是不可能有其他的动作。 丁原的小心思被李信看在眼里,他不退反向进了一步。 “如果说,我有万全之策呢?而且此番匈奴之行不论结果如何,对大人都是有利的!”李信顿了顿,接着说道,“就算匈奴人的进犯之意是真的,我们到达匈奴之后也会尽力斡旋,尽量拖延他们进攻的时间,好让大人调来并州各地的兵马前来御敌。就算我们失败了,损失的也不过我们几个人的人头!” 李信坚决的态度,使丁原颇感意外,面对李信咄咄逼人的架势,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既然是这样,那你说说你的方案。” “好的,大人。”李信一笑,继而说道,“现在开始大人要将这里的情况通报州牧大人,请求援兵,同时也要在雁门做好战略储备,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时,雁门被围还能应对!另一方面,在使团出发的同时,令吕布将军以换防的名义率领骑兵,跟随在使团之后,以期在意外发生时,大人能得到第一手情报,而做出相应的准备!” 李信说完后,静静的立在一旁,只是丁原的脸色变了变。 “先生可知雁门还有多少兵马?” “不足三万…” “那匈奴呢?” “各部集结起来,十万有余…” 丁原冷笑。 “先生既然知道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我们依城据守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你却让奉先率领雁门仅有的骑兵随你们深入大漠,不知你是何用意?” 丁原的话使底下顿时热闹了,那些之前想到的,却又害怕背锅的的人,顿时也没了顾忌。他们七嘴八舌的挑着李信话里面的毛病。 “匈奴人擅长骑兵冲锋,让我们的人在大漠跟他们作战那是送死的行为…” “就是…”马上那人的话就有人附和,“这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吗!” “还分兵,分明就是想削弱我们的力量…” …… 场面一下失控了,丁原皱了皱眉,却并未阻止。他望着李信,其实心里并没有怀疑李信的动机,只是像李信说的那样做太过于冒险了,自己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望着李信胸有成竹的样子,丁原很好奇,李信是否已有了解决眼前局面的法子。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李信却是不怒反笑,他顿了顿。 “难道大家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李信故意提高了音调,让所有人都能听到。众人顿时停了下来,虽然讨论的声调还有,却小了很多,并没有人单独站出来直面质疑李信。 “我也知道,在草原上和匈奴骑兵正面对决是极其不明智的,但是奉先将军和他的骑兵却非去不可!”李信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众人脸上满是质疑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却又没有一人敢出来和李信辩论。 自己似乎知道了丁原后来会失败的原因! 李信如是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队伍?帮不上丁原一点忙就算了,关键时候都还只懂得明哲保身!难怪后来丁原洛阳被刺,董卓能那么顺利的接下并州! 李信并没有心思和他们纠缠,他直接走到了吕布的面前。 “我们要向匈奴人传递一个信号,”他望着吕布,丝毫没有之前的惧意,面对着他,吕布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说说看,我不急,如果你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不介意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李信尴尬的笑了笑,顿时也感受了到了脖颈后面的那阵凉意。 “那是当然。”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匈奴人擅长野战,却不善于攻坚,雁门本身就是一座防御他们南下的要塞。雁门城河宽城阔,他们要想快速拿下,虽然兵力远胜于我们,却只能靠偷袭,趁我们不注意,派遣一支精锐小队,占领一座城门就行。” 李信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众人一阵唏嘘,似乎都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大家讨论的声调又渐渐高了起来,李信却没有给他们再次让场面失控的机会。 他又笑了笑,接着说道:“在匈奴王庭,文远有一个至交好友,那人目前是匈奴单于的百夫长,有他在,我们就能顺利的觐见匈奴单于,进而表达我们的想法!而奉先将军的行动,只是向他们传递一个信号,他们的一切,我们都已经知晓,如果还要继续南下,那我们也准备好了,我们可能会失了雁门,甚至是并州,但是他们要时刻准备着接受中原王朝的怒火,就像几百年前他们的祖先一样!” 时间是公元184年秋,历史上注定不是平静的一年。 初秋的季节已有了一些凉意,历时半年之久的黄巾起义也已临近尾声。在发起人张角的病逝,黄巾余众在其弟张梁和张宝的带领下,开始了战略收缩。残存的叛军与汇集而来的官军在广宗对峙,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而在千里之外的并州,另一场阴谋与战斗,似乎马上也要拉开序幕。不过这一场汉军的对手却是有着数百年宿怨的匈奴。 汉王朝与匈奴人的恩怨就不多加赘述了,任谁都会想到他们会在中原王朝处于动乱的时期趁火打劫。 丁原明白,也明白李信出使匈奴的真正意义。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他扫视了一眼众人,众人唯唯诺诺,却又没人能提出一个新的方案。看到这,他又叹了一口气。 最后,丁原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吕布和李信。 “说说,”丁原顿了顿,“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第二十三章 张辽的反转 李信的表现,单于看在眼里,单于笑了笑。 “我族勇士居多,不过能在彻里花手上坚持这么久的却也没有几个。”单于说着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那在你们汉境,你的这个部下又算得上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匈奴王说着就这样望着李信,只是李信顿了顿,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单论统帅能力来说,张辽在这个时代的确可以算的上是超一流的武将。不过武艺方面,能胜过他的,却也是屈指可数。不过李信也明白匈奴王这样问的目的。他略作沉思后,对着匈奴王笑了笑。 “单论武艺来说,文远也算得上是一个一流的武将。”李信说着故意顿了顿在吊足了单于的胃口后才继续说道:“只是汉土地大物博,能人猛士也是层出不穷。在武艺方面,甚至都出现了超一流的存在。即使这样,文远也是我目前所见过的武将当中排的上号的。”李信说着一脸平静的望着单于,却发现了单于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讶。只是单于已没有了刚才的姿态,他甚至都愣了愣,才将注意力收回在了两人的谈话中。 只是这时的谈话,被旁边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是休屠王! 赛场上此刻已悄然发生了变化。只见彻里花的一个连击被张辽避开后,张辽抓住机会终于反击了!他一拳击中了彻里花的下巴,和上次李信对阿骨突的决斗如出一辙!在彻里花蒙圈的瞬间,张辽迅速抓住了机会。肘击、拉开距离后飞腿击中了彻里花的胸口! 彻里花往后踉跄了几步也倒下了,不过很快,自己爬了起来。他吐掉了口中的血泡沫,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张辽。 而另一边,观众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震撼到了,竟在那一瞬间都集体哑声了。李信也是感觉到了这变故,他不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场上,又看着匈奴王,此时匈奴单于也是一脸惊讶的站了起来。涨红的脸庞似乎就像是场上挨揍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一样! “干得漂亮!” 李信心中大叫了一声,他的表情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 场上再次出现了变化,彻里花有些恼怒的从旁边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杆大枪。并用枪尖指向张辽,同时用很生硬的汉语说道:“汉人,你很好!请挑选一把你趁手的兵刃,我们再战!” 张辽望着他,虽然已打开了优势,张辽却依然不敢托大。他走到兵器架前,在那几排兵刃中挑选了起来。最后,他在一柄长柄钩镰刀前面站定了。似乎是认定了,张辽并未多做犹豫,直接就将其抽将了出来。 随着张辽在场上一阵飞舞了,逐渐适应了之后才摆开架势迎着彻里花的长枪。 彻里花看到张辽飞舞着钩镰刀,心里却暗暗吃惊。那长刀划破空气的瞬间,分明就像一条青龙在咆哮!而兵器在手的张辽,气势陡然上升了不少。彻里花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阵怯意!还是第一次,在他熟悉的场地上,第一次面对对手时怯场了!彻里花心里开始有一丝慌乱!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击败眼前的这个对手!他最后稳了稳心神,甩开了架势,挺枪向着张辽刺去! 沉寂良久的角斗场终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欢呼声!比这声音更大的,还有那两柄神兵相碰时引发的巨响! 张辽和彻里花似乎同时都在吃惊对方的力度,两人的战意已被刚才那一下给彻底激活了!而场上的气氛,也彻底因两人点燃了! 张辽和彻里花再次战到了一起! 李信看出来了,张辽之前一直在故意示弱。可能前面并不是装的,也许因为开始的轻敌还吃了不小的亏。不过看到他的状态回来了,李信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望了一眼身旁的匈奴王,发现他此时却是一脸的平静。末了,大概是察觉到了李信的注视,匈奴王收起了表情,却又对李信笑了笑。 “真想不到,汉人当中还有如此英武的勇士!”没有任何做作,匈奴王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惊叹。只是在李信未开口说话之前,匈奴王叹了一口气,却回过头来望着李信。 “你口中所说的的超一流武将也不过如此!” 单于说着一脸希冀的望着李信,似乎想让李信给他一个他能接受的回答。不过场上的变化已经让李信心中有了底气。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并州,有一位武将,曾经我和文远联手都差点死在对方的手里。而且那一次,我们两人都是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李信说完了这些一脸平静的望着单于,似乎在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单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李信大概也猜测到了单于心中的想法。 看的出来,彻里花是匈奴一族引以为傲的勇士,就算单于和休屠王之间有隔阂,但在单于的心里,彻里花也是无敌的存在。只是今天场上的状况并不是向预期的那样乐观,虽然不知道李信的战力如何,但是张辽的战力此刻在彻里花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场上的大戏还未落下帷幕,不过似乎胜负已没有任何的悬念。彻里花曾经在单于心里多么的高光,想必此刻单于心里就有多么的震惊!尤其在听到李信说的还有能令张辽也不能还手的武将存在,单于心中的骄傲和一些本来隐藏起来的梦想也随着破灭。 “那个武将是谁?” 良久之后,单于很突兀的说出了这句话。 “吕布,吕奉先。丁原将军麾下的第一大将!” “吕布?” 匈奴王听到这个名字,沉思了会。很快,他像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说他有些激动也不为过。 “汉使大人说的可是此刻驻兵在我们附近的那位领兵将军?” 李信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在单于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慌乱,虽然很快逝去,但是李信还是捕捉到了。他怕单于会误会这里面的动机,正想解释清楚,不过此刻却传来单于的叹息声。李信寻声望去,只见单于此刻已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意外 张辽年少成名,得益于草原上的狼患。 他出生雁门,家里以牧羊为生。草原狼患严重,放牧的羊经常会被野狼叼走,牧民虽然很痛恨,但多数却也没办法。 一日家里的羊又被偷了,年轻气盛的张辽气不过就追着踪迹一路追到了草原上。那罪魁祸首正在一处矮坡上享用着自己的战利品,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末日的降临。张辽一顿潜伏,慢慢接近,直到奋起一击! 张辽跳上狼身,抓着狼头一顿狠揍! 那狼有点懵,张辽也有点懵,双双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 也活该那狼的运气不好,最后竟然慌乱中撞上了一块大石头因而丧了性命。张辽在草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拖着他的战利品回家,只是他又发现了一个麻烦。 是一个匈奴人! 虽然对方还只是个孩子,大概和张辽差不多大小,他的眼睛也盯上了这只已死的野狼,于是双方就又因为死狼的归属打了一架! 显然最后是张辽赢了,只是那孩子气不过,放言下次再战!张辽也应诺了,也没留对方的姓名,也没约时间,两个孩子就这样各自回家了。 只是张辽回家却引起了一阵轰动!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背着一只野狼回家,虽然那狼是死的,已足够造成轰动的了!张辽很快就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可是就算这样,张辽也没忘记和那个匈奴孩子之间的约定。 虽然没有名字,又没有约时间,张辽却很快又在草原碰到了他。两个孩子一见面就开打,最终都是那个匈奴孩子输了。他也没哭,只是和张辽约着下次再战。一来二去数年过去了,两人在草原上已不知打了多少场架,最后都只是那个匈奴孩子的那句“下次我定要赢你!”作为结束。 每次张辽都只是笑笑,却又很期待两人的下次见面。 这种关系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了羁绊,只是不重要,两人都在与彼此的交锋中成长了起来。张辽在雁门入伍,那匈奴孩子也成了单于的卫兵,虽然都已经长大,两人都还遵守着儿时的约定,时不时在草原上切磋着。 说到这里,李信也猜得到单于说的那个男孩就是图里深了,只是没想到张辽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只是这中间有一年多的时间你不见了踪影,我还去你们那里找过你,都没有音讯,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问话的是图里深,他一改之前那冷冰的模样,对着张辽却是一脸的幽怨。 张辽笑笑,脸上却也露出了少有的羞涩。 “那是因为我被抓起来了。”他顿了顿,“在我们的一次会面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他们怀疑我是你们匈奴人派来的间谍,所以把我关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图里深一脸的不相信,“再说你武艺那么厉害,只要你想跑,他们是怎么可能抓得到你的!” 张辽还是笑笑,却没有再回答他。图里深有些生气了,却被单于制止了发作,他似乎明白了张辽的苦衷,只是没有开口点破,却望着李信。 李信当然也明白张辽不跑的原因,因为那次他如果跑了,他就坐实了间谍的名头!所以张辽没有跑,最后还被关在了马邑的角斗场,也是在那里和李信相识,有了这段机缘。 图里深听着李信的见解也才恍然大悟,深感愧疚的他把帐篷里的奶酒都搬到了张辽的面前,并一口一声的不醉不归,而单于和李信两人也是乐得见他俩和好如初,也时时举杯敬意。 场面似乎一片融洽,只是李信却不这么想。 既然有了张辽和图里深这么一层关系,那有些问题就想明白了。 这一切,应该是被人安排了! 李信不相信意外,他相信世间的一切都是冥冥中被安排好的命运。但眼前的,显然跟命运扯不上关系。 踏入这片草原开始,无论是在王帐前和阿骨突的比试,还是在校场上和彻里花的争锋,现在想起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恐怕安排这一切的末后黑手就是单于了! 如果是这样,有些事情就说的通了! 只是又很明显,他针对的似乎并不是自己等一行人…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了一些醉意。张辽和图里深已不知去向,帐篷中只剩李信和单于两人,奶酒的度数低,李信喝在嘴里,却只有腹胀的感觉,他也向单于告假出去方便的时候,刚挑开门帘,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身影。 来的是阿骨突,他一脸的慌乱! “单于不好了!” “何事?”单于已有了些醉意,他微微抬了抬头。 “休屠王率众离开了!” 单于没有意外,似乎在意料之中。 “让他走就好了…” “只是…他们去的是汉军的营地!” 郑泰说完,只感觉场上的气氛变了。单于被惊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李信一听,顿时外出的心思也没有了。 “他们有多少人马?” 李信的话,阿骨突回头愣了愣,却也如实回答。 “休屠王本部的三万兵马全部去了,我们的斥候一路跟到了汉军的营地附近才回来的。” 李信暗暗心惊!脸色也不由的变了! 三万人马! 吕布此刻身边只有一万人马,而且还是雁门仅存的精锐!如果这只军队完了,那么此行他所作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单于安排的? 不停的在自己面前造成与下属之间的矛盾,给自己灌迷魂汤,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身后的那支汉军? 李信心里一阵慌乱,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那么现在… 这个时候不能再想太多,眼下保命要紧! 该死!这个时候张辽跑哪去了! 还有那图里深似乎也没看到了… 李信下意识的往外退了退,却又撞到了一个往里钻的人。 定睛一看,却是跟随着自己一起来军营的陈兵,在他身后,却又看到了气喘吁吁的马义! 马义没有阿骨突那样的慌乱,只是似乎因为长途奔波而显得有些气衰。 “将军不好了,”他顿了顿,“吕布将军的营地被攻击了!” 第三十八章 莫须有 李信此话一出,在丁原的心中如同往沉寂的湖面丢进的一颗石子,沉淀了他的慌乱与不安,却激活了他心中潜藏已久的怨念。 丁原并没有多作声色,却又像是和前面判若两人。 “先生请赐教!” 丁原淡淡的说,没有丝毫的委蛇与虚脱,再看李信的眼神也全然不同。 李信愣了愣,那一刻分明感觉又像是掉进了别人设计的圈套,不过这次给他设套的人,却是眼前的这位看似忠厚的长者了。 所谓骑虎难下,李信犹豫了,最终却还是准备利用自己的预知未来的本事,他只得说道。 “如今的情况,有利于州牧,只是反过来一想,这种机会对于大人来说又何尝不好呢?”李信顿了顿,继而说道“如今朝廷中干,中原大地的暴动已成燎原之势。为了镇压这股已蔓延大汉半数疆域的叛乱,朝廷早已颁发了讨贼文书。令各州府自行募兵清剿黄巾,以缓解朝廷中央军的压力。而此时,州牧大人却阳奉阴违,闭关封境的保存实力,将军请想想看,如果朝廷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作何感想?” 丁原听他说完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却很快又摇摇头。 “朝廷此刻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精力去管这边远之地的事。” “朝廷管不了,可是将军呢?” 在丁原一愣神的时候,李信继续说道:“将军只需偷偷遣人前往洛阳,暗中打点好皇帝身边的黄门内侍,如今这非常时期,将军只需要弄到一份讨贼文书。待师出有名之后,只需在并州境内振臂一呼,将军定能将州牧取而代之!” 李信对自己的这个计策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丁原却不这么想。他太了解并州了,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这些的事情,自己的兵力与州牧可能还算旗鼓相当。只是昨夜一战,自己的骑兵精锐尽失,唯一能用的,只有眼下才刚刚凑齐的两万步卒。指望这区区两万人去和拥有整个并州资源的州牧作战,怎么看也是死路一条。 最后丁原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点明这其中的利害。只是转念一想,李信从出现开始就一直让自己意外,他此时能提出这个方案或许是他早就谋划好的,只是在这个似乎是最合时宜的时机提了出来。 想到这里,丁原坦然一笑,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也提了出来。 “固然是这样,”他顿了顿,“关于州牧大人有异心的事毕竟还只是捕风捉影。而且即使这事能成,以我一郡之力对抗全州,应该也是没有胜算。不过先生既然已经给我出了这么一个计策,想必也会有具体解决的方案?” 丁原的目光再次与李信交会时,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 “并州的情况将军比我更清楚!”李信老话重谈,只是丁原知道他不会仅仅只是会重复这一个话题,并没有打断他,只听他接着说道。 “所谓并州六郡,除开将军督领的雁门郡外,则分别是太原、乐平、上党、西河、和新兴等五郡。据我所知,这其中州牧真正能统治的却只有太原、雁门、上党和西河四郡。因为乐平和新兴两郡是胡人杂居之地,州牧甚至东汉朝廷都很难有效的控制到这里。所以只要这里没有大的乱子,朝廷以及并州的统治者也只是听之任之。因而这里也是一些匪众啸林而聚之所。所以除开雁门不说,州牧真正能调遣的兵马也就只有太原、上党、和西河。而并州的主力,却分别囤积于雁门和上党两郡。因为上党是并州通往中原的门户,而此时,中原内乱,州牧害怕被卷入战火,不出所料上党囤积了重兵。而同样,在雁门要地,为了防御匈奴和其他外族,也是安排了重兵把守。至于西河和太原,甚至包括州所晋阳,并州的兵源应该还没有那么充足。所以我想这几个地方应该驻兵不多。将军一旦从雁门发难,只需要派遣主力南下牵制上党的军队,另派精兵选一得力将领领军,快速袭转并州各地。最好能快速拿下晋阳,只有拿下了州牧,然后公开列数其罪状,并州各地皆会不战而降!” 李信很得意,这毕竟是他根据记忆中所找寻的后世资料而编就的这个策略。只是他如果知道丁原此刻的想法,他会后悔今天冒失的说出了这些。 丁原很震惊,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他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恐慌!他知道李信的历史是一名斥候,以为仅仅只会局限在幽州,或者更北的地方。如今并州的情况他却如数家珍的道了出来,说明他以前对并州认真的研究过。如果不是今天一起坐在这里,他这样做到底是想干什么?在这特殊时期,李信的计划完全可以将本来很安宁的并州搅得天翻地覆。如果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自己,那么李信将会是自己以后最大的麻烦! 李信显然并没有意识丁原此刻的想法,而是继续说着他的计划。 “我们此刻只需要给州牧设定一个合适的罪名,倒时大人起兵更加有说服力一些。”李信说着沉思了会,很快就想到了,他有些兴奋。 “在这样特殊的时期,外臣拥兵自重,很容易令皇家担心,所以……”李信笑了,他想到了后世中一个很有名的事件,几乎与现在的情况如出一辙…… 就在李信脱口而出这个流传后世几百年的事件时,一直没有开口的丁原却突然说话了。 “莫须有吗?”他淡淡一笑,“的确,在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只要是想,像州牧这种封疆大吏,总会找出几个无中生有的罪名的。” 两人相对,丁原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意,李信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就像刚才丁原说出那个“莫须有”一样,虽然很吃惊,但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在这个世上生存,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丁原虽然最终仍是一个败者,但是他的名字和事迹还是流传了上千年,所以他不会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李信有意的将自己的目光收了起来,不过这点还是被丁原发觉了。 “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你会帮我?” 李信愣了愣,却也很快将自己的思绪整理了一遍。 “为了生存!”他不卑不亢,“寻一方明主,杨一世英名! 第四十六章 变故 桃园村的桃林是并州的一户世家所有,不过主人家很少来这偏远乡村,一般都是村里的长工将成熟的果子送往主人家,再由主人家的专人贩售到并州的各地。而平时,桃园村的村民在这园中劳作,生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约束,桃园村也算是一方世外桃源。 翠儿沿途都在和李信说着桃园村和这片桃林的渊源,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在自己年幼时和小伙伴一起在桃林中嬉戏,玩闹,在那桃花正盛开的季节,春风微拂,眼前尽是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雨,说到那场面时,翠儿一时动情,不自觉的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只是现在的时节,桃花都只是含苞待放,并不能看到翠儿话中的样子。 望着满树的花蕾,以及痴痴被这片粉红吸引的少女,李信亦是一阵心动。 “翠儿是喜欢桃花吗?”望着花树下痴痴的少女李信也入迷了。 “嗯!”她顿了顿,却依旧不能改变那入迷状,“花开的时候可以点缀这满园的春色,就算化作果实,也能成为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的填腹之物,这样的桃花,又怎么能不惹人喜爱呢。” 翠儿俏皮的回头冲着李信笑了笑,那一刻,李信莫名的觉得有些惋惜,只是来早了些时候,如果如翠儿话中那样,在桃花正盛开的时候,在春风下,漫天粉红色花瓣飞舞的样子,还有那桃花雨下追逐的少女…… 李信都能想象得到这种场面,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却也觉得不枉此行,翠儿刚才的样子,和雁门时判若两人,褪去了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她始终只是纯真的少女。 和那些立在枝头的花朵相比,李信更想看的是翠儿这张如花般的脸,跟着翠儿在桃树下穿梭,在杂草掩盖的小路上度步,李信追随的,一直都是翠儿的身影。 一池湖水让眼前豁然开朗,在这桃林中,据说整个桃林栽种之初,就是围着这水池而种,水池位于一座山脚下,看得见对面的湖光山色,与这满目的桃林相辉映衬。 “到了!”翠儿突然惊喜的喊道,并主动的拉着李信的胳膊,“那里就是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公子我们过去歇歇脚!” 李信顺着翠儿手指的方向,那是靠近湖边的位置,有一处空旷的地方,看得见是一片沙石组成的滩地。 李信其实也寻思着找个干净的地方歇脚,不过他的动机可是和翠儿不一样。他一直有着坏坏的心思,翠儿当然不知道。见翠儿主动找了这么一个好处所,李信当然求之不得,于是连忙应诺。 “当然好,我的双腿走的正酸疼呢。” 李信故作态势扭了扭自己的双腿,并一脸无辜的望着翠儿。 翠儿也有微微的自责,她找着下去的路,不过也是由于很久没到这里了,竟一时忘了下去的路,而眼前杂草丛生,一点过去的痕迹都没有。 翠儿有些急了,李信走过去一看,目前自己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离下面的滩地大概一人高的距离,李信下去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为难翠儿了。 望着她焦急的小模样,李信也有了主意,他笑了笑,走到了翠儿的边上。 “不要急,我来带你下去。” 翠儿起初还以为李信是找到了下去的通道,还一脸惊喜。谁知李信突然一把将她卧抱了起来,随即纵身一跃,两人平稳的落在了底下的滩地上。 过程进行的太快,翠儿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是当一切都结束了,她才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信。 “公子,你太胡来了!如果跳下来伤到了自己怎么办!我……” 翠儿的话还未说完,却就被早已急不可耐的李信一把堵住了她的双唇,不过堵得的东西,也是李信自己的嘴。 翠儿似乎被吓到了,起初还想挣扎,不过人还在李信的怀中,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李信胡来,最终只有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李信吻到情深时,吻到翠儿的脸颊上才发现了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猴急了,吓到翠儿了。 李信停下了动作,将翠儿放了下来。 “翠儿,我…” 李信话一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编排下去,虽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只是这种事又怎么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翠儿也没有接话,她只是自顾着整理着自己已有些凌乱的衣裳,做完这些事后,她才向李信款款的行了一礼。 “公子告罪…”她顿了顿,“奴婢本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想要对奴婢做什么当然都是可以的,只是请公子能怜惜翠儿吗?” 她眼泪汪汪的望着李信,就像刚才的事都是她的错一样。李信心里一阵发酸,他不由得拉起了翠儿的手。 “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亲,那时你就是我的夫人了。所以翠儿,我们不要再这么生分了好吗?” 李信一本正色的说道,只是翠儿还有些意外。 “公子当真愿意娶我吗?”她有些不确定似的问道,李信没有回,只是又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随后将它搂在了怀里。 “当然了,”李信坚定的说道,“翠儿这么好,我不娶你还能娶谁呢。” 李信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刚确定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是很想去看一下那些传说中的美女和才女,只是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有那些有名的女子,身边都有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另一半,所以这个想法也只好作罢。而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发现翠儿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在这个时代中,有这么一个女子作伴当然也是一件美事。 翠儿当然不知道李信的真实想法,不过还是被李信的话感动了。试问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呢?这次可能是翠儿第一次不那么抗拒李信的拥抱,甚至还亲昵的在李信的怀里蹭了蹭。 那一日,在湖边,李信最后并没有对翠儿做什么其他的过分的事情。充其量只是在湖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台上,翠儿依靠在李信的怀里,两人偎依在一起看了半天的湖光还有山色,最后走的时候,翠儿终于找到了自己儿时过来的那条通道,两人回去倒是也没有再经历什么波折。 只是李信想不到的,后面还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第四十九章 阎行 一夜无话,却又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天明的时候,城内有了消息,却不是飞鸽传书,一直留意四个城门动向的斥候发现有一座城门被打开了,并没有和以前一样突围的军士一涌而出,出来的只有一人,一人一马,悠哉的向着隐藏在外的斥候方向。 那人似乎很了解斥候们活动的方向,他向着斥候驻地前行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窘迫与不安,直到斥候用一支响箭止住了那人的脚步。 “劳烦前面的小哥替我通报一下,”那人顿了顿,继而说道,“我是城内暗桩的队长,昨日李将军吩咐卑职的事,在下已办妥,今日特来迎请将军入城的。” 那人倒是从容不迫,只是留守的斥候倒是慌乱了。因为主账中已经交代过相关的事情,见到接头人真的出现,斥候的小队长也不敢怠慢,急忙策马向着营地奔去。 不多时,李信一行人也来到了事发地,那人不卑不亢,仍停留在距离斥候营地百步之外,因为在场谁也没有见过那暗桩本人,所以无人能断明那人的真伪。众人还在商议这其中的真伪时,李信早已引马向着那人而去,同时李信制止了想要跟随的张辽。 “文远不用多虑,既然他是一人来的,那我们为表诚意最好也只得一人去见他的好。” 李信淡淡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张辽仍还有些担心。 “我们谁也没见过那暗桩的头领,如果这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要引诱大哥亲自赴险呢?” 李信笑了。 “文远多虑了,先不说你们就在这百步开外,只要对面那人不是吕布之流,就算突发变故,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李信说完宽心的拍了拍张辽,在两马交错的时候,他淡然一笑,向着一直还等在空地上的那人引马缓缓前行。张辽没法,只好收拢部队,似乎前方一有变故,他就会率兵杀将过去。 那人也是见到了这边的动静,最后见一将引马而来,他也缓缓前行。 “将军可是新来的督军,李信李将军?” “正是李某!”李信顿了顿,“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作为礼节,李信也同样回敬了对方一声将军,只是那人有些意外。他脸色怔了一下,随即却翻身下马,对着李信参拜道。 “末将晋阳城内的斥候队长,阎行,参拜李将军!” 望着眼前这个消瘦的小个子年轻男人,李信愣了愣,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名字的出处,他并未多作声色,只是下马将跪在地上的阎行搀扶了起来。 “阎将军这段日子辛苦了,待丁大人到来之后,我定会像他禀明将军的功劳。” 时间呆的久了,李信也多少学到了一点这个时代的官腔,他姿态端庄的向着阎行客套,只是阎行倒是受宠若惊。 “末将倒是不辛苦,”他急忙说道,“不过是不辱使命,完成了将军的嘱托。” “哦?”李信乐了,“那张懿的意见是…” 阎行笑了笑,随而答道。 “张懿大人很乐意同将军见面,所以特意指派末将前来迎请将军!” …… 晋阳城内,自丁原军围城开始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宽阔的街道上早已挤满了等候的人群,在夹道中间,一队兵士将人群分开了一条一米余宽的通道,不多时,两人骑马一前一后缓缓的进入城来。 来的人正是李信与阎行,在城外的时候,李信问了阎行最后的一个问题…… “如果我孤身入城,阎将军愿意保我周全吗?” 李信狡黠的笑了笑,阎行愣了,李信的话令他多少有些意外。 他顿了顿,随而一脸正色。 “末将定当誓死护您周全!” 李信笑了,却说道。 “那好,从这一刻开始,我这条命就全然交给你了。” 李信说完,也不顾其他,自顾的引马向着城门口而去。只是阎行在那一刻,心里却一下慌了,以前就算执行再艰险的任务他都没有这样过,如今就只是那个男人淡淡的一句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他时,他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安。 “将军……” 阎行唤了一声,李信没有应他,他也只好追了上去。 …… 前行的道路上有一员大将,领着兵士拦在了那里,阎行小声的告诉李信,那人是张懿的部将之一,名郝萌,在张懿集团的武将中,他是第一个赞成和丁原方和谈的,所以也被张懿安排前来迎接李信。 李信也想起了那人的出处,这个郝萌就是后来受不了袁术的诱惑而叛变吕布的八健将之一,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的情形看来,郝萌这心性不坚的样子,原来一直都有的。 郝萌当然不知道李信此刻心里想的什么,他远远的向着李信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仪,并引马向着李信骑行了过来。 “早就听闻李将军的风采了,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意气风发!” 郝萌爽朗的笑声丝毫没有因为李信的身份而尴尬,倒是尴尬了一众看热闹的民众,他们似乎都知道了这次是来干嘛,甚至有很多忠于张懿的百姓见到李信的样子,那种恨意浮于面上,尤其又见到了张懿手下的大将对着李信当众谄媚,越发的是怒不可赦,但又什么都不能做,毕竟对方手中有兵,保家卫国可能不在行,但是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却是拿手的很。 百姓怒而不敢言,李信也是察觉到了这种气氛,他哈哈一笑,想打个马哈眼将这件事就此翻篇过去,只是这时,人群中却传出了一阵哄笑。 循着笑声的源头,众兵士围了上去,原来是一醉汉,只是看清那人时,郝萌的眉头皱了。 “那人叫成廉,也是张懿大人的部将之一,昨夜在厅前,那人反对和谈的声音尤为激烈,甚至一度要当庭斩杀末将,最后却是被张懿呵斥住了,还解了兵权…” 阎行在晋阳潜伏了一年有余,对晋阳城内各个阶层均都了如指掌。看清来人后,他很快明白了来人的用意,一边小声的给李信提醒,而另一边,成廉的出现,阎行小心的拦在了李信的身前。 第五十一章 张懿 李信笑了笑,却并未跟他再多纠缠,只是从容的说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黄巾之乱时,天子早有明诏,天下各镇诸侯皆要募兵平叛,但州牧大人却拒不奉诏,是为不忠!而当中原流民躲避战火流窜到并州地界时,州牧大人不但不接纳,反而派兵驱逐,可没想过那里面也是我大汉子民,这是为不仁!在中原动乱时,一直蛰伏在北疆的匈奴人也蠢蠢欲动,州牧大人不但没有多加堤防,反而将我家大人为数不多的主力抽调了一半前往戍守萧关,致使我家大人面对匈奴人的大举犯境之时差点全军覆没,这是为不义!如此是不忠不仁不义之辈还有什么理由能高据庙堂?” 李信一席话,堵得在场众人是哑口无言。大家虽群情激愤,但并没有人站出来对李信怎么样。只是因为此刻上座的张懿自始都未发出一声。 望着堂下文武丑态百出,李信只是淡然一笑,他从容不迫的上前,向着还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懿微微行礼拜道。 “大人贤明忠贞,爱民如子,但是大人真的要为了这点虚名,而枉顾这晋阳城内的数万名百姓的生命吗?” 李信一语落地,堂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包括之前的那位老者。他望了座下的同僚一眼,又望着坐于高堂之上的张懿,最后却只得叹息了一声,黯然坐下了。 大家都在等着张懿的反应,毕竟谁当这个并州之主,在座的都还可以在这堂下谈笑风生,唯独他张懿不行。 今天的见面会,其实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数月来的战争,已经耗费了大半人的心血。在求援无望的情况下,能够达成和解,那是最好的结局。只牺牲一人,却能拯救这城内数万百姓的生命,城内的世家大族为了自身的利益,当然愿意这么做。而这大堂之上,又有谁能和这些世家大族没有利益往来呢? 张懿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微微的望了一眼堂下的众人,他站起身来,众人也是见状纷纷上前跪拜行礼。张懿一一回礼致意。只是面对这些已心怀二胎的臣下,他没有丝毫的窘迫。 张懿走到了那个还独自跪拜在地上的老者身旁,亲手搀扶着他。 “自我入仕并州以来,黄老就一直是尽心辅佐于我,我虽未有大的丰功伟绩,但治下倒也民生安泰。”张懿搀扶起黄老,让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末了又对着群臣,他却叹了一口气。 “诸位跟我,最久的也有十数载了,张某无才,诸位在我手下做事难有飞天之日,张某惭愧!” 张懿说完深深的向着众人鞠了一躬,众人唯唯诺诺,却又没人再多说什么。最后张懿来到的李信的面前,望着这个并不是很出众的年轻人,张懿的眼里露出了微微的钦佩笑意。 “早前听闻李将军在出使匈奴时,凭借一己之力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匈奴王放弃反叛的心思,从而解决了边境的危机,张某自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很期待与将军的会面,今日一见,将军果然神采飞扬。” 张懿赞许的点点头,李信倒也不客气,向着张懿抱拳道。 “大人客气了,平定匈奴之功,非李某一人之能,依仗的是我家大人的虎威,还有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李某才能不辱使命。” 李信向着张懿回礼示意。张懿微微笑着,却又望着堂下的众人时,眼神黯然了。 “后面的事张某想私底下和将军聊聊,不知将军是否愿意随张某一起移步内廷?” 李信顿了顿,却也没反对,非常绅士的向着张懿做了一个手势。 “大人请……” 公馆衙门的内堂,其实就是州牧家眷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知道此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此刻已有主仆老少二十余人候在庭院中的天井内,望着张懿到来,皆都哭泣一团,跪地叩首。 “老爷……” 一妇人哭喊声最为激烈,她上前拉着张懿,不让张懿继续前行。但张懿并没有为之所动,他面无表情的拉开了妇人,头也不回的向着院中的房间而去,众人只好将满腔的怒意发泄在随后而来的两人身上,他们怒目而瞪,却又无可奈何,多是些老幼妇孺,根本拿这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没有办法。 李信尴尬的和阎行对视,却也是没办法。他正想就这样从众人的面前离开时,突然人群中站起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他对着李信丢了一块石头。 “坏人!叫你们欺负爹爹!” 那小家伙说罢又一块石头丢了过来,不过却被李信身旁的阎行给接住了,按照阎行的身手,他其实可以很快就抓住这个小小的肇事者的,只是李信拦住了他。 李信向着那小女孩走了过去,那妇人紧张的将小孩抱在了怀里。 “你…你想干什么!” 妇人的眼中满是惊慌,她哆哆嗦嗦的身子,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而身旁的众人,却丝毫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他们畏畏缩缩,低着脑袋,甚至都不敢抬头望李信一眼。 “这是张大人的女儿?” 李信问道。 那妇人唯唯诺诺,哽咽之声已取代了原本好听的声音。 “是的…”她的身体似乎是啰嗦了一下,又急忙对着李信叩首拜道,“小孩不懂事,求大人高抬贵手,不要和孩子一般计较……” 那妇人说完磕头如捣蒜般的向着李信求情,但是李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那个小丫头计较,只是那小丫头也是察觉到了大人们的动静,好奇的从妇人的怀里探出了脑袋,天真的望着李信。 不知何故,见到她的小模样,李信想到了还在雁门的翠儿,他不由得笑了。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 李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只是众人都不知李信是和用意,都禁声不语,妇人开口想要说着什么,只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却半天发不出声。 “你就不要再为难我的娘亲了。” 小丫头开口了,李信笑了笑。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李信蹲了下来,那丫头巴眨着眼,也没有刚才的敌意。 “我叫琴琴。”她说道, 第五十二章 小萝莉 “琴琴?” “好听的名字!”李信笑了笑,在那小丫头的脑袋上拍了拍,“一个乖小孩可是不会随便向着别人丢石头的。” 琴琴似乎对李信的和颜悦色丝毫不领情,只见她小嘴一噘。 “谁叫你们来欺负爹爹的!” 丫头似乎还是不依不饶,李信却笑了, “又是谁告诉你,我们是来欺负你爹爹的呢?” 李信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跪在面前的众人,只是大家唯唯诺诺,竟没有一人敢做声,而天真的琴琴,却丝毫不为李信的气势所畏惧。她扬起小脑袋,一脸不悦。 “难道不是吗?”小丫头似乎还想了想,她撅起小嘴巴。“从你们来了之后,娘亲就经常哭。琴琴也好久都没有吃过肉肉了!” 小丫头没好气的瞪着李信,反而逗得李信一阵大笑。 “原来琴琴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啊。” 李信说着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只是妇人哪里拗得过他。在怀里的琴琴,也被李信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她一声不吭,惊大的眼睛望着李信,良久,才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声调。 “叔叔你要干嘛?我要跟我娘亲在一起!” 小丫头挣扎着。 “难道你不想去见你爹爹?” 李信诱导着,看着小丫头平静了下来,他又笑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来欺负你爹爹的吗?那就让你爹爹亲口告诉你,我们有没有欺负他!” 小丫头巴眨着眼,也分不清楚李信话中的真伪,她疑惑的望着她的娘亲,那位妇人。只是大人的世界观里面永远都没有小孩这么简单。如今的张懿败局已定,而自己这一群人都已是刀俎下的鱼肉,自然没有再违背李信的资本了。 母亲半天没做声,小丫头倒是像一个大人一样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小丫头用老练的口气说道,“我还是自己去问我的爹爹。” 小丫头说着回头望去,已进入房内的张懿也被外面的动静惊扰到了,他探出自己的身子望了一眼,正好和自己的小女儿四目相对。望到李信时,李信分明看到一向稳重的张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李信笑而不语,起身抱起小丫头,向着张懿走了过去。那妇人也打算跟了过去,只是被李信身边的阎行制止了。直到李信进入了房内,阎行就像个门神一样的守在了门口,那些家眷想要探查一下屋内的动静,只是望着冷如冰霜的阎行都打消了这个念头,都齐刷刷的跪在了门口。 张懿见到李信依旧淡定,虽然李信的怀中正抱着他最疼爱的女儿。只是令他意外的,李信进入房间后,就把琴琴放了下来。 张懿从容的给李信倒了一杯茶,并没有理会想着纠缠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淡淡的的向着李信问了一句。 “敢问将军,丁建阳打算怎么处置我和我的家人?” 李信从容一笑。 “大人以为呢?” 张懿愣了愣,望了一眼膝下玩闹的女儿,又望着李信,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覆巢之下无完卵。想来丁建阳也不会对我的家人心慈手软的。”他眼神暗淡了,望着脚边的小姑娘,“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年岁……” 张懿的感叹引来了李信的一阵笑。倒是小丫头好奇这两个大人的举动,她一会儿望着自己的爹爹,一会儿又望着李信,满眼奇怪。 “大人未免太武断了些。”李信顿了顿,“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对大人的家人怎么样。” 李信笑着品了一口张懿给他沏好的茶,随之眉头却皱了皱。 “说好的并州只是特产那种苦茶的呢?这茶水怎么就一点都不苦呢?” 李信不确定似的又唆了一口,还是那种味道,一点也不苦涩,一道淡淡的清香。 “看来是丁原忽悠我了!” 李信苦笑,却又望见张懿正奇怪的望着他。愣神之际,见李信恢复了神态,张懿才急不可耐的将琴琴牵在了一起,跪在了李信的面前。 “今日之难,我也料想到万万躲逃不过。只是担忧我家人的生存才抵抗至如今,如此将军若能保全我家人的安危,张某就算下了黄泉,也会感激将军的大德!” 张懿说着拉着女儿对着李信叩拜,李信顿时慌了,他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出,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去搀扶两人。 “大人严重了,在下又何德何能值得大人如此托付……” “将军就不要推辞了!”张懿顿了顿,“将军曾平定匈奴的动乱,使北境安宁,如今又能率先进入晋阳,对于丁建阳来说又是大功一件!将军能征善战,又足智多谋,来日前程定是不可限量!将军如能替我接下这一家老小,就算是在将军的府上为奴为俾,张某死后也会永世铭记将军的大恩!” 张懿说着又要叩拜下去,被李信拉着才没有如愿。只是小丫头被自己的爹爹唬的一愣一愣,向着李信都磕了好几个头了。李信没好气的笑了,最后还是强行将张懿拉扯了起来。 张懿以为李信是不愿意,才失魂的瘫坐在了椅子上,倒是吓坏了一旁天真的小女孩,她撅起嘴巴哭了起来。 “还说你们不是来欺负我家爹爹的,看我家爹爹都成什么样了!” 丫头哭着,还冲过去用着自己的小粉拳不由分说对着李信就是一通乱锤。李信也不恼,他笑呵呵的将丫头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随而转头对着张懿,却又是叹了一口气。 “大人多虑了。” 李信说道,张懿愣了愣。 “将军这是何意?” “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信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着还坐在位置上噘嘴怒瞪着他的小琴琴。 “我和大人往日并没有仇怨,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时局所迫。我并不希望看到流血的冲突,才甘愿独身一人来城中和大人谈判。我不是那些残暴的军阀,最反感的就是用人头来换取自己的功勋。我也渴望一个太平的盛世,但身处在这乱世之中却是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第五十三章 城破 李信无奈的笑了,张懿似乎也有感触,他也叹息了一声。 “将军说的极是!”张懿顿了顿,“之前我就是为了避免并州的百姓卷入中原的内乱,才闭关锁境的,只是没想到却因此授人以柄落得如今的田地。胜者王败者寇,我也是明了的,只是今日过后,想那丁建阳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与其以后都过着四处逃乱的日子,不如舍我一人,保全晋阳城的数万百姓,还有我的家人。” 张懿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那小丫头,虽然眼有不舍,不过终究却还是无力回天。 “爹爹…” 小丫头软糯的声音不适宜的响了起来,夹杂着哭腔,任何人听后也会在那一刻融化,父女俩抱头痛哭,只是却为难死了一旁的李信。 “你走!”李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对于你,对于我来说,都是天大的麻烦!” 张懿怔了怔。 “那将军被丁建阳询问起来时该如何处理?” “我自有应对!” 李信微微有些脑瓜疼,他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见到小萝莉就难以抵抗,虽然放走张懿也是他一开始就想做的事。 丫头的哭声令他有些心酸,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丫头的脑袋。 “今日过后,希望不会再见到大人!” 李信叹了一口气,莫名的心中有些不舍,可能仅仅只是在想还待在雁门的翠儿了。 …… 正午时分,晋阳城四门洞开。张辽率队从正南门而入,迎接他的,是晋阳城内留守的文武百官。大道两旁,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张辽望去,却唯独不见州牧张懿。 得知李信此刻正在州牧公馆衙门内,张辽也未在城门处停留,策马而行,很快就到了州牧公馆衙门的那条大街上。只是远远望去,城内浓烟四起,经路人询问,才得知原来是公馆衙门着火了。 张辽一时情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策马扬鞭向着公馆衙门狂奔了过去。 李信此刻正站在人群中淡定的望着大火的焚烧,不过也是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器械根本救不了这冲天大火,和他一样周围被吸引过来的人群虽然聚集了很多,却终究没人敢上前救火。 张辽见到李信无恙,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李信的面前。 “张懿呢?” 张辽急切的问道。 “在火中呢。” 李信无奈的笑,“上午我们谈完之后,他就遣散了百官,独自和家眷留在了衙门内,谁曾想他会放火自焚,” “那我们不救了吗?” “怎么救?”李信又笑了笑,“衙门内多是木质结构,又因年久干燥的很,虽然这春季潮气重,想来张懿早已预备了这条后路,不然火势也不会燃烧的如此之快。” 李信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张辽,却没有再说什么。 李信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印绶和一封书信。 “有劳文远即刻将这两样东西送往萧关的丁大人处。这书信是张大人亲笔所写,萧关的守将见了定会开关投降,而这方印绶,则是并州牧的专属印章,有了它,丁大人入主并州才实至名归!” 张辽愣了愣,却接过了那两样东西。 “那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信冷哼一声,“张懿已死,一切都如同之前计划的那样,丁原成了并州唯一的雄主,这次攻陷晋阳文远功不可没,想必文远以后的日子,不可谓平步青云!” “大哥说笑了!”被李信的一阵吹捧,张辽反而觉得心里毛毛的,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此次如果不是大哥孤身犯险,晋阳城也不会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此次功劳大哥应推首位。” 李信笑了。 “我只是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而已。”李信叹了一口气,“多日来的围城,晋阳城内各界已是分崩离析,其实张懿早已是孤家寡人了,我的出现,只是顺势推波助澜而已,并没有什么功劳。” 最后,李信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张辽皱了皱眉,一脸疑惑。 “此次战事都如同预想中的那样顺利,大哥为什么看起来并不高兴?” 李信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着张辽。 “我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李信说着眼神忧伤的望着这漫天的火焰,“张懿是一位好官,只是生错了时代,我只是为他的命运感到哀伤。不过这样的结局,似乎对于他来说,也是最好的。” 李信顿了顿,重新望着张辽,张辽有些意外,他并没有想到这些,虽然也知道张懿是一位好官,但是这半年来一直被阻挡在这里,如今城破了,心里自然是一阵轻松。 此刻似乎无法向兄长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只得无奈的立在李信的身后。 看他的样子,李信却也明白他的心思,却又叹了一口气。 “还是早些将文书和印绶给丁大人送过去,顺便告诉他,张懿已和自己的家眷,都葬身火海了…” 张辽顿了顿,随即也只能领命。 “嗯!”他说道,“我会亲自护送这些东西前往丁大人的军营,也会亲口告诉丁大人州牧罹难的消息!” “嗯。” 李信放心的点点头,张辽也随即拜别了李信。 望着张辽孤身上马而去,李信也没有再挤入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去。他缓缓的向城门处走着,在与外城相连的一处河道边,李信看到了那个自己一直在等着的人正屹立在河边的一颗柳树旁。 那人是阎行,并没有刻意的遮盖自己的面容。反正这大街之中,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近后,李信淡淡的问道。 “张将军过来的时候…” “事情都办好了吗?” 又是李信的话,阎行狡黠一笑。 “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想不通…” “哦?” 李信笑道,却不置可否。 “将军为何瞒着丁原大人私放州牧张懿一家?而且还是找了我这么一个刚认识看起来并不可靠的人去做。难道就不怕我为了邀功,去和丁大人告密吗?” 李信愣了愣,随即却又笑了。 “这件事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 “是吗?将军这是想灭口了吗…” 说话间,阎行已摆开了架势,只是李信有些意外,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敌意。 “你是一个人才。”李信顿了顿,接而说道。“而且我知道你!” 李信狡黠的笑道,这回轮到阎行意外了,他顿了顿。 “你知道我什么?” “你认识韩遂吗?” 阎行怔了怔,惊讶的的半天说不出话。 李信见状继续说道,“凉州的军阀韩遂有一爱女,只因看上了父亲手底下的一员参将,就被韩遂逼迫迎娶自己的女儿,却又因为那女生的凶悍,旁人是驾驭不得,那参将也是在新婚当日出逃,至今了无音讯。听说那韩大小姐早已是相思成疾,韩遂大人也是发重金悬赏爱婿的下落!” “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李信笑而不语,阎行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中了李信的圈套,只是此刻却也没法,他只得无奈的摊了摊手,便说道。 “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再帮我做一件事…” 第五十五章 棋子 李信看到丁原冷哼了一下,就明白了事情不简单,他急忙向着丁原叩首拜道。 “大人,这些人不能杀,治理并州还用得上他们!” 丁原冷哼了一声。 “留着他们,继续给我捣乱吗?” 李信还想说些什么,此时台下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信循声望去,令他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着百官蜂拥而至,那些守在最外围的兵士倒也沉着应对。他们齐刷刷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冲在最前面的一波官员已被砍翻,在地上翻滚呻吟。那些后面上来的官员见势不妙,又都退了回来,只是四周都有兵士把守,他们只得团聚在场地中间,战战兢兢的望着高台上的丁原。 丁原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长久以来的战场厮杀,他早已对人命麻木了。 “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是跟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被围在中间的那群人战战兢兢,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丁原似乎已知道结果了,他叹了一口气,却未再说什么,只是背对着场地。不过他的动作似乎就是向场地上的士兵发出的讯号,围在四周的兵卒有条不絮的向着中间合拢,他们就像一群围捕羊群的饿狼,刀光散尽,一阵血雾伴随着惨叫,弥漫在这个不大的场地上。 看着丁原仍像个没事人一样,李信其实还想拦住他的,只是底下的屠杀已经开始了,他明白自己现在就算再多说什么,丁原也不会为之所动,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时,见到丁原拉过了身边的一个小官员,李信认识,那是丁原行军时随军的书记官。 “你知道该怎么写了吗?” 丁原淡淡的问道,那小官员也被丁原的戾气吓到了,他有些惊慌失措,半晌才说出了断断续续的句子。 “请…请…请大人明示……” 那小厮低着脑袋,丝毫不敢去看丁原。 他的举动反而逗得丁原哈哈大笑,笑毕,丁原才正色对着那小厮。 “我提醒你一下,”丁原顿了顿,略做了沉思,不一会他说道,“晋阳城破,叛军趁城内混乱开始了哄抢,官员世家都是重点受灾的对象,丁某率队来到晋阳之时,城内豪门士族与百官惨遭屠戮!” 丁原说完眼神怪异的望着李信。 “先生,你觉得我给天子的奏报这么写如何?” 此刻李信也惶恐,丁原的动机不言而喻。他的目标并不仅仅只是百官,他还想对城内的士族大家动手,不过现在也正是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如他说的那样。 李信自知已无力改变什么,这一切都是丁原的计划,他筹划了多久,李信并不知情,只是从李信来的那一刻开始,这个计划就开始启动了。原本李信还以为自己能成为主导丁原的那个人,谁曾想,自己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丁原此时显然已不是在问李信的意见,而是在向他炫耀自己的成果。到此时,李信也终于明白,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李信顿了顿,却未多作言语,他只是跪在了丁原的面前,顺从的说道。 “我想在奏报上还可以补充一些,大人率队来救,与叛军发生了火拼,直追击叛军进了山林腹地,救并州百姓于水火,大人还了百姓的安宁,并州全境为大人歌功颂德!” 丁原期初一愣,李信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他是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却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毕竟如今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面对着李信的违心称颂,丁原倒是也乐得接受。他拍了拍还呆立在一旁的书记官,一脸调侃的望着李信。 “看到没?就按先生说的那样去写就行了。” 丁原此时也不在乎李信的态度了,他大笑之后扬长而去。 …… 萧关那里的战事也很快就结束了,张懿的书令一到,守关的三员大将中的两位,魏续和宋宪就开关投了降,本来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这纸书令只是让他们的投诚看起来更加好看些。而另一员大将高顺则宁死不降,他是趁着混乱,领着他的精锐陷阵营逃出了关去,本来并州境内就山多林深,高顺部就只有寥寥数百人,很快就在崇山峻岭之中不见了踪迹。 吕布无奈,只得一人前往晋阳给丁原报信。 丁原为此还发了一顿火,不过这支残军似乎还改变不了目前的现状。丁原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之脑后,因为现在并州的事已让他是焦头烂额了。 朝廷的诏书在事发一个月后也下来了,丁原如愿坐上了并州牧的职位。只是并州的情况远比丁原想的要复杂。丁原通过清洗,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并州的士族被牵连甚广,但盘根错综的关系网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散。 而这时,北边的匈奴又有了动作。还是上次的战斗之后,丁原应诺给匈奴王的互市之地。如今丁原已入主并州,匈奴王自然也派人来讨要之前允诺的好处。 本来最适合处理这些事的人是李信,但丁原始终不放心让李信独自一人领兵在外,故而他派了张辽前往雁门,全权代表他和匈奴人谈交易的事。而另一边,并州此次能顺利拿下,丁原也分封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吕布领兵留守萧关,顺带着原萧关的守将魏续和宋宪; 张辽去了雁门,由侯成和成廉辅佐; 丁原亲自坐镇晋阳,还有个新投入麾下的郝萌。 当然还有李信,他却只是挂了一个“主簿”的文职。 只是对于丁原这样的安排,第一个提出来的却是吕布。 “义父,此次并州之役,李信也功劳甚大,为何对他没有丝毫的安排?” 上次匈奴事件过后,吕布对李信的态度大有改观,如今见丁原入主并州之后,李信却郁郁不得志,他才忍不住打抱不平。 丁原笑了笑。 “那奉先倒说说看,并州此时何人说了算?” “当然是义父说了算!” 吕布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既然这样,”丁原笑道,“并州现在是我们父子的,那么奉先我儿,你还容得下其他人有这种心思吗?” 吕布顿了顿,却亦有所悟。 “义父是说,李信有反意?” 吕布的话,丁原却摇了摇头。 “这个为父倒是还没有发现。”丁原顿了顿,“所以我才把他留在身边,不让他伺机做大。” 吕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丁原又接着说道,“并州现在是我们父子的,那些家伙只需要乖乖的听令就行,我不需要他们有多高的才能,只需要我安排的是无条件的执行就行…” 第五十七章 嫂嫂 本来还想过在李信那里询问良策,只是并州的事件过后,李信在丁原面前却再未多发一言。丁原也是没法,才劳师动众的将据守在四地的将领都召集在一起。 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没讨论出一个所以然。丁原也在期间向李信询问对策,只是李信却始终是装傻充愣不明所以,丁原气而离席,最终的讨论也不欢而散。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信和张辽也因多日不见,在席散之后,两人也一阵寒暄。只是令李信不知道的事,张辽早已得到了丁原的授意,想要在李信这里探询平叛的策略。张辽实诚,并不知道丁原和李信之间的矛盾,故而欣然应允了下来。在离开了丁原的府中之后,两人一同来到了李信在晋阳的宅院。 张辽望着这壮观的门庭,忍不住一阵感慨。 “丁大人对大哥真心不薄,这么好的宅院都送与了大哥。” 张辽的脸上满是羡慕之色,李信却不置可否,呵呵一笑。只是他并没有急着邀请张辽入府,因为他在自家的府宅门前看到一个怪异的男子,正候在那里。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前徘徊?” 那男子一愣,随即慌乱的跪拜在地,向着李信行礼叩拜道。 “奴才是老爷家新来的奴仆,夫人令奴才在此等候老爷!” “夫人?” 李信愣了愣,随即想明白了自己的夫人现在只有翠儿一人,他想到了翠儿竟然也来到了晋阳,顿时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也顾不得还呆立在一旁的张辽,急忙向着正门大开的宅院奔跑了过去,正好与迎面而来的郑泰差点撞了一个满怀。主仆俩也是多日未见,郑泰急忙停下身子要给李信行礼,李信却拦住了他。 “翠儿呢?翠儿在哪?” 李信急切的问道,郑泰愣了愣。 “夫人正在房中,替将军收拾屋子……” 李信应诺了一声,又飞快的跑开了,只是在跑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想起来还待在外面的张辽,他才回头向着郑泰喊了一声。 “文远还在外面,你帮我把他迎进来,我等下就过来!” 李信说话间并未停下,郑泰也只能无奈的应诺了一声,只是望着李信入魔的样子,郑泰还细心的提醒李信不要撞在了廊柱上,只是李信此刻心里哪还顾得了这些,他真恨不得能快点跳到翠儿的面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了半年的人儿。 并州初定时,李信提出过要去雁门看望翠儿,只是丁原以时局不稳,还需要李信协助为由,拒绝了他的离开。而当李信想把翠儿接过来时,丁原还是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李信。这就令李信很苦恼,他知道丁原的用意,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所以从那以后,李信整日装作无所事事,还留恋在烟花柳巷不能自拔。 只是现在,丁原为何会突然将翠儿迎了过来,或许正是丁原因为目前的困境向自己求和之意。只是李信现在已经深谙丁原的为人,他不会再那么傻乎乎的给丁原出谋划策了。 但是对着翠儿,李信却又是一种特别的感情。 他没有像在丁原面前那样的假,也不会和张辽郑泰待在一起时的那样的洒脱。在翠儿面前,李信有种亲切感,也许先入为主的关系,虽然当时只是丁原的一句戏言,但是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信就把翠儿当成家人了。 毕竟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他可以不去想那些记不起来的事情,但心里的失落却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过去的一切,因为那都是自己活着的证据。在这为数几个记得清的夜里,他仿徨,沮丧,却又是翠儿,让他是那样想活着。 李信路过自己的房间门口时,看到翠儿那消瘦的身影正在房内拆卸着自己已不知多久没有换洗的被褥,单是望着她的背影时,李信就情难自禁,悄悄的走到了翠儿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翠儿吓得惊叫了一声,回头看到的是李信,脸上又是一阵红晕,娇羞的低下了脑袋。李信哪还顾得了那些,他吻着翠儿的脸,寻着她的唇,丝毫还没有注意到房间还多了一个人。春桃早已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僵硬在那里。 “你还要在这里看着吗?” 吻到情深处的李信终于是瞥见了一旁呆若木鸡的春桃,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春桃顿时如梦初醒,惊吓的赶紧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李信望着她的样子笑了出声,翠儿也娇嗔了一声。 “她都看见了……” “那又怎么样……” 李信坏笑着,仍不想放过翠儿的唇,翠儿也因为这半年来的思念,积极的回应着李信的吻,这令李信更加的臊动难耐,他一把抱起了翠儿…… “翠儿瘦了,是想我想的吗…” “嗯…公子…” “还公子…都已经自称是我的夫人了…” …… 在李府的客厅中,张辽已不知被灌下了几杯茶水,虽然有郑泰一直陪着聊天,但是他此番却是带着丁原的任务而来,所以在李信没出来之前,他是那样的坐立难安。 李信笑盈盈的领着翠儿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张辽才如释重负,连忙上前。 张辽向李信行礼后,恭敬的也称呼了翠儿一声。 “见过嫂嫂!” 翠儿见张辽的样子,心里想笑,脸上却是羞赧尴尬,期期艾艾道:“我,我还不是你的那个什么,那个,没事了,我先去给你们准备晚饭!”翠儿慌张的说完就像小兔一样窜了出去,虽然如今更羞臊的事李信也对她做过,但是张辽的称呼,就和之前别人称呼她夫人一样,翠儿已是脸红耳热,胸腔里面那颗红心,似乎也快从嗓子眼里跳将出来。 翠儿的反应,令张辽一下猝不及防的尴尬在那里。只是李信见惯了翠儿羞臊时的模样,故而并未放在心上。 “文远不用在意,只是刚才你的那声嫂嫂叫的有些早了。” “难道翠儿姑娘她…” 李信笑而不语。顿了顿才说道,“翠儿已委身于我,你称呼她‘嫂嫂’自然没错,只是眼下时局不明,无法明媒正娶的将翠儿迎进家门,所以现在只能先委屈她了。” 第六十五章 问罪 张辽神色坦然的向着丁原继续叩拜。 “有是有。”他顿了顿,“只是李将军仁慈,他说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因战乱丧生,所以从今以后,他都要退居幕后,不再领兵了。” 张辽说完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李信,这段话当然是他乱编的。从这次的事件,张辽也看出来了,丁原是忌惮李信功高震主,才要除之而后快。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么一个让李信脱身的方法。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张辽的话让李信确认,丁原的消息并不是从张辽这里得来的,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心中暗自盘算着,只要丁原没有确实的证据,想必也是拿他没办法的。 只是张辽的话却令丁原十分的不如意。那人的话中,明明李信和张辽的谈话丝毫不差的都转述给了自己,只是这张辽的临阵变卦,丁原倒是难堪了起来。他还不能让那个暗中监视李信的人出来指认,而且以现在的情况,他或许也会像张辽一样替李信开脱。 丁原为难了,但是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文远啊文远,我知你与李信是结义兄弟,只是为了这点微薄的道义,难道就真的置忠诚与法理于不顾吗?” 张辽顿了顿,再次郑重的向着丁原叩拜。 “回大人,辽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有猜疑,可一并拿下治罪,辽仍会感激大人的知遇之恩!” 张辽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众将领拜首求情,顿时丁原为难了,他没想到张辽如此的油盐不进,更没想到因为李信的煽动,那些新近投奔的将领人人自危,互相抱团向自己施压!此刻他已是骑虎难下,本来是想借机除了李信立威,只是现在,再任由事情演变下去,倒是让他落得不仁义了。 丁原一阵头疼,巡视了一圈之后只得一言不发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这个时候的吕布又理解错了丁原的意思,他以为丁原的目光是让他继续执行斩杀之意,所以在丁原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他才又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李信身上绑着的麻绳,将他提了起来。 “杀你哪还用得着那么啰嗦!义父说你有错,你就有错!” 吕布说完提着李信就要往外走,整个变故,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面对吕布,大家没有了之前的喧嚣,毕竟丁原那里,有什么事情,大家还可以据理力争一下,但是面对着蛮横的煞神吕布,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不过在场的人当中,也不是没有人一直沉默。张辽刚起身,就看到一旁的郑泰已经飞身跃了出去!虽然此刻郑泰也被捆绑得严实,他用的是自己的身体撞向了吕布! “休要伤了我家将军!” 说话间,郑泰已用身体撞上了吕布。吕布虽然强壮,却还是因郑泰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踉跄了一下,吕布的脚步停下了,他丢下了李信,回头看着郑泰却是一阵冷笑。 “臭虫!想死还不简单!” 只见吕布跨步上前,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郑泰的脸上。那一刻,郑泰就像喝醉酒一样一头栽进了那些聚集在一起的谋士堆里。竟在一瞬间,将那里原本还站着的谋士们撞倒一大片! 吕布的动作,丁原却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相反他倒觉得如果吕布能趁乱了解了李信,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时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也许还能落下一个仁德的贤名。于是丁原闭着眼索性不去看这乱糟糟的场面。而没有丁原的约束,吕布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向着人群走去。照着情形,吕布怕是要将郑泰当场处死。 此刻李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得卯足劲向着吕布的背影冲撞了过去。吕布显然没料到李信也会来这么一下,在被李信撞了一个踉跄后,吕布才缓过身,对着李信,他想着李信两次面对他时都只能采取偷袭,就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怪笑。 “你还真的就只会这一招。”他啐了一口,锋直指李信,“那日在决斗场上,你本就应该命丧当场。是我义父怜悯,你才能苟延残喘活至如今!又是义父给你机会让你建功立业。怎奈你不知好歹,私放朝廷重犯,陷义父于不忠不义!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日定取你项上人头,以弥补所犯之罪孽!” 吕布说完,挥剑直向李信的脖颈斩来!那一刻,李信心里是懵的!他深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下的,只是眼看那剑锋挥到了眼前,他不忍在继续看下去,只得紧闭了双眼。然而那剑锋却并未斩到李信的脖颈上,倒是耳畔传来了一阵金属相交的声音,甚至都震得李信的头皮发麻。李信睁开眼才看清,原来是张辽仗剑挡住了吕布的锋芒。 “张辽!难道你也想造反!” 说话的是吕布。只是面对吕布,张辽却丝毫没有退却。 “吕将军要杀他,请给一个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吕将军如此滥杀,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再全心为丁大人效力!” 张辽态度坚决,而这时,跪在地上的一众武将也都站了起来,他们立在张辽身后,在吕布和李信之间形成了一道人墙。 吕布见罢,怒极反笑。他也不顾对面人多势众,长剑一挥…… “既然今日你们都要与我作对,休怪吕某不讲往日情面!” 霎时间,吕布气场全开!整个大堂都充斥着杀意,在吕布正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场面眼看着将要完全失控,旁边一直未做声的丁原终于暴起怒喝了一声。 “够了!” 丁原的脸色已至铁青,望着李信的眼神也越发的狠辣。 众将唯唯诺诺,毕竟都是在丁大人的手下混饭吃,如今主子真的生气了,那些之前的立场原则都统统的丢在了一边,齐刷刷的匍匐跪在了丁原的面前。 “主公恕罪!” 丁原一声冷哼。 “你们这样,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公吗!” 众人不敢辩解,战战兢兢犹如颤抖的小鹌鹑。丁原没有理会众人,他径直走到了吕布的身边,接下了吕布的佩剑,只是吕布此时完全变了样,跪在地上匍匐着脑袋,哪还有刚才的威风。丁原在他手中夺剑,他愣是声都没作一个。 第六十六章 罪名 丁原面无表情的执剑来到了人群当中,他面前就是跪着的李信。丁原二话不说,就将剑身搁在了李信的肩头。 “李信,你可知罪?” 丁原面无表情的问道,但李信仍是一脸坦然。 “末将不知该领何罪!” 丁原发出了一声冷笑,面色也黑了下来。 “我问你,张懿到底是生是死!” 李信未再迟疑,坚定的答道。 “原并州牧张懿早已葬身火海!” 丁原笑了,只是浅浅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在大家心里都在为李信祈祷的时候,丁原却怪异的收起了剑。他将剑丢给了同样在人群中发愣的吕布,快步走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坐定后,对着下方的李信又是厉声一喝。 “李信,到现在还不知罪!” 这回李信懵了!如果前面的那句他还有底气为自己辩解,那么这一次,丁原似乎在告诉他,自己的小心思,丁原都已经清楚,如果再继续敷衍,那么丁原也不会再继续伪装,将会果断的杀伐! 李信微微怔了怔,只好小心的说了一句。 “请大人明示…” 丁原又是一声冷哼。 “大胆李信!仗着攻伐并州有功,威迫原并州牧张懿大人葬身火海!张懿虽有罪,但处决权在朝廷,李信仗着微末功劳,倒行逆施,肆意杀戮,实在罪大恶极!” 丁原一席话,令在场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刚才还在质疑李信放跑了张懿还要治人家的罪,现在反而话锋一转,又要因为张懿的死,而怪责李信。丁原的心思没人能摸得透,众人唯唯诺诺,虽有疑问,但在这节骨眼上,已没人再敢冒险出头替李信喊冤,偌大的大堂竟一时陷入了沉寂。 此刻只有李信的心里在暗暗偷笑,他明了了丁原此时也是出于无奈,今日的事必须要给群臣一个交代。不然的话,以后在下面这群人的心里,自己的威仪就会荡然无存!所以今日说什么也要给李信定下一个罪名,好让这场闹剧不至于那么难堪的收尾。 但渎职的罪名总比叛国要轻得多,虽有罪但也不至于被处死。 丁原此刻心里也在祈祷,李信能看透他的苦衷,顺势和自己唱歌双簧,将这件事了结了,毕竟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李信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看明白了的李信也未作迟疑,连忙匍匐在丁原的面前。 “末将知罪,当时也是因为立功心切,所以才剑走偏锋,酿成了大错,恳请大人责罚!” 丁原笑了,不过笑容却有那么一丝的哀伤。 台下的众人还在疑惑两人之间的变化,但是李信却能很快的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除掉他的原因! 丁原收拾了情绪,最后却又独望着李信。 “那么你说说看,我该如何处置你?” 李信微微顿了顿,心中却早已有了盘算。他向着丁原再次叩首,拜道。 “末将之罪,万死难辞其咎!”话毕也抬头一脸决然的望着丁原,“不过当日之罪,皆为我一人所为!还望大人望在其他人也曾出生入死的份上,不要再追究旁人罪过!” “大哥!” 张辽…… “将军!!” 郑泰…… 李信并没有再理会其余的人,再次向着丁原叩拜,丁原此刻虽未再说什么,但是表情明显的张开了。只是在最后,丁原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在先生的眼里难道就那么昏庸不堪吗?”丁原说着长叹了一声。他径直走到了李信的面前,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将李信搀扶了起来,并亲手帮他解开了身上捆绑的绳索。 “你有功于我,有功于社稷,今日之事,起因朝廷催发急件,追问我州牧张懿的死因,原本只是想请你过堂质询,奈何出现了今日这般的闹剧,伤了我们主仆之间的情谊!” 丁原说着,眼睛一眨,两滴老泪也顺势流了出来。深谙世事的李信见状,急忙叩首拜恩。 “大人恩情,末将永世难忘,即使下了黄泉,也会感念大人的恩德!” 丁原顿了顿,再次将李信搀扶了起来,又一脸为难。 “这次的事,我定会奏明朝廷,为你脱罪!不过你之前立的功勋,还有此前的官职可能就都要被剥夺了,而且死罪免了,但是一点皮肉之苦还是要承受的。” 丁原眼神复杂的望着李信,不过这一切却都在李信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想过丁原会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所以丁原说的皮肉之苦,李信还是愿意承受的。 丁原阻止了李信的再次跪拜,李信只好向着丁原拱手拜道。 “末将愿意接受!” “那就罚你一百军杖如何?” “大人!” 张辽…… “将军!” 郑泰…… …… 丁原的话,群臣一阵哗然。大家原本以为今日的事会和平的结果,但当丁原面无表情的说出那一百军杖的时候,众人也明白了。丁原杀李信的心思并没有放下,那一百军杖很少有人熬得过,即使侥幸没死,也会弄得半身伤残!丁原此举比杀了李信更残忍,但现场大家都明白,却没人敢说出来。 “卑职愿意替将军代领罚杖!” 郑泰又冒失的站了出来,此刻他的脸颊也因刚才被吕布的一巴掌扇得半边肿起,话音也有点含糊不清。 大家还在议论他的话中意,丁原却已猜透了他的来意,只见丁原冷哼了一声。 “你也跑不了!” 郑泰一愣,一脸突兀的站住了,只听丁原接着说道。 “作为裨将,公然袭击上级,也是罪无可恕的事情!不过念在你是护主心切,姑且罚你受领五十军杖!” 丁原说完又看到了张辽抬头,他径直走了过去,按住了正欲起身的张辽。 “文远啊文远,刚才你可是让我失望了!” 张辽愣神之际,丁原却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我希望就这样结束,你不要再出来多生事端了。” 丁原说着又望了群臣一眼,众人唯唯诺诺,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交谈,而张辽也是,不敢再多作言语,只得低头应诺。 丁原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面对着群臣,他简单吩咐了一声。 “大家都起来…” 群臣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再去违背丁原的意思,稀稀拉拉的都站了起来。只是这时,丁原又发布了一个消息。 “对于罪将李信的罚杖,我宣布由文远将军代为执行!” 第六十七章 行刑 群臣一片哗然! 丁原这是在杀人诛心! 大家终于明白,丁原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轻易的放过李信,这一百军杖也只是他的无奈之举。而此刻,丁原让张辽代为行刑,表面上为了公正无私,但是先不论李信是否能在这刑杖中坚持下来,就算侥幸不死,他和张辽的关系也会从此终结! 毕竟大家都看得出,刚才的情形,张辽可是一直都在维护着李信。 但是这个,也正是作为主公的丁原最为忌惮的。 丁原如今的用意大家都明白,只是没人再敢去把事情挑明。张辽得到指令后,也是迟疑了一阵,最后却是面色无奈的望着李信。 “大哥…” 面对眼前的困境,毕竟是拥有“上帝之眼”的男人,李信当然是明了这其中的一切,只是为了不想再牵扯到更多的人,李信在心里只能先委屈这位兄弟了。望着张辽为难,他倒是坦然的笑了。 “文远还在犹豫什么?就不能给哥哥一个痛快的吗?” 李信笑道,此刻虽然也明白张辽的处境,只是为了他好,李信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看见张辽还在迟疑,他又故意脸色一变。 “文远难道是在嫉妒大人对我的宽厚?” “大哥,我……” 张辽错误的以为李信误会他了,顿时有口难辩,只是李信见目的达到,当然是乘胜追击。 “你什么?”李信装作恍然大悟,“莫不是因为晋阳城破,我取得不世之功,招张将军一直记恨如今?” 李信话音刚落,张辽顿时慌了,连端坐在上位的丁原对于李信的表现也有些意外。虽然还把不明白李信在耍什么样的把戏,不过他并没有去参与的意思,任由堂下议论纷纷,他只是在静看变化。 张辽现在是百口莫辩,堂下的官员也开始质疑着他,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要向李信表露真心,只是这时李信却哪能让他如愿,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那一刻,张辽彻底愣住了。他看到了李信疯狂的对他使眼色,他是个聪明人,也终于明白了李信的用意,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李信却依旧不依不饶了起来。 “我现在是想明白了。”李信喋喋不休的说道,“如果不是你的无能,晋阳城久攻不下,我也不会惹上这无妄之灾!今日……” 李信说着当场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只见他手提衣襟,奋力一撕,一条布片应声而起…… “昔日我们结拜,是我瞎了自己的双眼!今日在此割袍明志,今生我们永不再往来!” 李信顿了顿,却望着张辽逐字逐句的说道:“当日在决斗场上是张将军手下留情饶了我一命,今日受罚这百杖军棍如果还侥幸活命,那我之前欠张将军的恩情也一笔勾销了!” 末了,他竟朝张辽一拜。 “望张将军成全!” 张辽愕然!没有任何表情连忙也与李信相对而跪,虽心知这是李信的计策,只是李信的话,犹如针扎刀割在心中,但是此刻他却只能配合着李信的演出。如果不是丁原走过去扶起了他,也不知他今日还会僵在当场多久。 “文远,你意下如何?” 张辽微怔,却总算回过神来。 “末将定不辱使命!”张辽说着又一件决然的望着李信。 “我不会再留情的!” “我也相信张将军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信说完眼神复杂的叹了一口气,末了,他再次将目光盯着丁原。 “烦请将军开始施刑!” 丁原却并未多做言语。他只是点点头,并示意站在门口的卫兵进来将李信带了出去,张辽也随后向丁原行礼离开了。两人在外面也没有多做言语,不多时,外面击打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那些看不过李信的幕僚们一脸的得意之色,而新投众将仍是唯唯诺诺,仿佛如置其身。 看到这里,丁原叹了一口气。 “今日之事,我希望在李将军和张将军进来后就此结束。至于前州牧张懿大人,既然李将军说他死了,那他就是死了。我不希望大家因此事再起争端。如今并州新定,百废待兴,以后我丁某人和并州的百姓就全仰仗各位了!” 丁原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对大家行了半礼,众人又是唯唯诺诺的跪倒一片。丁原一一的的扶起了前面跪着的诸人,并也吩咐后面的其他人起身。大家倒是在一片祥和之中结束了这件事。不过直到张辽沉着脸走了进来跪拜在丁原面前。 “秉主公,一百军杖已施刑完毕。还请主公示下。” 张辽面对着丁原却是毫无表情,丁原却向没看到一样一脸微笑的扶起了张辽。 “文远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对于丁原客气,张辽却一脸酸楚的望着门口,只见李信正步履蹒跚的扶着墙壁艰难的走了进来。张辽见状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去搀扶他。只是李信瞪了他一眼,却又使出了仅剩的力气将张辽伸过去的手打向了一边。 正是这一下,李信本来坚持的一口气却就此卸下了。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却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看到了正爬向自己的郑泰,和一脸惊愕在当场的张辽…… ……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竟下起雪来了。不过这北方的天气,这个时候下雪也不是稀奇事。只是在众人都离开了之后,大堂中却略显冷清,只剩了丁原父子。 此时丁原还正襟危坐,却又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那根带血的棒杖。 “义父,不是说好这次要将李信除掉吗?”说话的是吕布,在之前,丁原其实已经定好了借机除掉李信的计策。本来吕布也做足了准备,怎奈何丁原临时改成了一百军杖,虽然李信这次伤的不轻,不过假以时日还是会恢复如初。 面对吕布的不解,丁原却只得无奈的苦笑,最后他指着地上带血的棒杖。 “你以为我不想杀他?你没看到刚才诸将的表现吗?”丁原说着叹了一口气,眼神却莫名的忧伤。“张懿经略并州多年,在军中和民间都是有一定的威望。不然的话,为什么魏续和成廉会对张懿那么的死心塌地?得知张懿的死讯,他们才投降的我们。他们不论是否相信,张懿的消息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在得知张懿可能没死,而救他的人却是那个曾经将他们所有的希望幻灭的男人,他们仍是不顾一切的想替李信开脱!而且你也看到了张辽刚才的表现,为了李信,他不惜与你动手。这种情况,如果贸然强杀李信,我们恐怕会惹上更大的灾祸!。” 第六十八章 巨变 面对丁原的忧虑,吕布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这有何惧!待我擒了他们,将首级献与义父,了却义父心头的宿怨!” 说罢那厮提着佩剑就要追杀过去… “你给我回来!” 丁原没好气的怒喝了一声,只是望着回头一脸懵然的吕布,丁原心里却莫名的酸楚。 如果李信也能像吕布这样该多好,至少自己不会像现在这么多顾虑。只是如今两人也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李信虽面上还对自己唯唯诺诺,但实则恐怕他也生出了别的心思。 想到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丁原也是忧心忡忡。 “还是我太心急了!”他顿了顿,“如果不发生今日之事,李信或许对我还没有二心,但是如今都这样了,说他还是对我忠心不二,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怕他作甚!”吕布仍不屑的说道,“他如果敢有二心,我定会取下他的项上人头,献与义父!” 面对着憨憨吕布,丁原此刻也只得无奈的笑。 “你太小看李信了。”丁原的面容有些怪异,“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他又叹了一口气,随而说道,“我谋划了半辈子的事,他一朝就帮我解决了,而且也只用了一日,他就攻破了坚守了半年的晋阳城!现在他更是有张懿的一众老部下的支持,而张辽也是他暗中最大的帮衬,如果任由他再继续发展下去,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可能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丁原说着又是一脸的无奈,不过吕布仍是不以为然。 “怕个甚!待我去擒杀了他们,以解义父的后顾之忧!” “不、不、不!”丁原连续摇头,“这些人现在还需要留着,并州如今新定,还用的上他们。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因为并州最终只会是我们父子的!” 丁原说着露出了沉思状,不一会,他对着吕布说道。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防范于未然。”他顿了顿,“现在的当务之急,不能再让张辽在雁门独自做大了,我想过了,让他跟你一起去上党,随你一起驻守萧关!” 丁原的话音落下,吕布有些茫然的望了丁原一眼。针对张辽的做法让他很费解,明明前面说的要对付的是李信,这怎么和张辽又扯上了关系。 只是丁原的话,吕布不得不听,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他的心思丁原却也明白。 “你以为他们真的决裂了?” “他们不是已经当众割袍断义了吗?而且李信的刑罚也是张辽亲手执行的,难道他们不是已经闹翻了?” 吕布仍是不解的望着丁原,丁原却无奈一笑,“苦肉计你懂吗!今日他如果不那么做,你以为他们兄弟二人还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丁原说完却又叹了一口气。 “只有我们父子在此地站稳了脚跟,那就是他们灭亡之时!” 丁原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阴狠,而吕布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布定为义父扫平所有的阻碍!助义父成就大业!” 吕布说完恭敬的朝丁原叩拜,丁原欣慰的笑了笑。 “有子如你,为父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担忧呢!” 丁原说完扶起了吕布,却又接着说道:“以后只要是我丁建阳有的,将来都会是你吕奉先的!” 丁原的这句话使吕布开心的像个孩子,而吕布这无邪的品质,使丁原刚才的阴霾被一扫而空。毕竟有吕布在身边,李信还是不够看的。在吕布的绝对实力面前,那些人就像是跳梁小丑。不过他也知道,李信已成了他的一个隐患!这个隐患一日不除,终究会让他寝食难安! 丁原长叹了一声,他径直走到了门口,他有些意外,外面漫天的大雪,好像没有任何的预兆就来了。他有些心动,那一刻,丁原联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虽然这一路上一直是顺风顺水,只是不知道厄运是否也会像这雪花一样,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 那日的雪下的很大,随着风,雪花都从马车的门帘中吹了进来。李信在这寒风中被冻醒了。他无奈的望了一眼身边那一脸担忧的郑泰,却只得再次叹息。 “你不该跟着我一起出来的。” 两人相对无语,只是郑泰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那寒风突进的风口。 马车行进的路上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的,都也是冒着风雪的归家人。虽然之前的那场动乱相对别的地方来说晋阳城还是影响比较小的。不过战乱在老百姓的心里,就像是往平静的池面丢进的小石子。虽然石子很快消失不见,但是石子在水面所造成的涟漪却没有那么快平静。虽然这场风雪来得及时,有些动乱过的痕迹都会被掩盖,只是这晋阳城却也很难再恢复往日的繁华。 李信凝视着窗外良久,直到终于感觉到了车停下来。门帘也很快被掀起开来,却又看到自己宅院管事的那哭丧的脸。 “老爷,你可回来了。主母…主母她快不行了……” 李信心里猛一咯噔。主母是李信府中仆人对翠儿的尊称。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成亲,不过因为翠儿跟李信的关系,仆人们不敢僭越。除了郑泰一直尊称翠儿为夫人,其余人都是以主母称之。李信也并没有在意,本来李信对翠儿也有那次桃树下的约定,所以在李信心中,他们此时的称呼并没有不妥之处。只是,不知道今日自己离开之后府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翠儿又怎么会突然快不行了…… 李信来不及多想,他此刻只想快点去到翠儿的身边。无奈身上的伤,他现在站起来都费劲。郑泰见状,连忙爬下马车,作出背驮他的架势。只是郑泰身上的伤似乎也不轻,李信最后没让他背,两人互搀着,踉跄的向着府内赶去。 只是一进院子就听到了春桃的哭声,李信心中一紧,强忍着加快了脚步。 春桃自入府侍奉翠儿以来,两个丫头年龄相仿,又都是相同的境遇,所以,翠儿成了他们口中的主母后并没有该有的架子。相反,两人相处的很是融洽。甚至在私底下两人都以姐妹相称。 如今春桃的哭声中已经隐隐在给李信暗示不好的事情发生。李信此刻心中却也无可奈何。所以在郑泰停在翠儿香闺门口准备扣门时,他才那样急不可耐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吕布 一切如李信所料的那样,吕布于当夜就来到了萧关下,不过他带来的都只是西凉骑兵,不适宜攻城。于是他就在萧关底下喊话,希望依靠着自己往日的声威,令守军不战而降。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李信早已牢牢的掌控了萧关。吕布被李信的一通大骂给怼了回去,吕布虽气急,但也没法。他收拢士卒,开始在关下扎营,同时着手准备攻城器械,指望着步军一到,就着手攻城。 在李信这边,也做足准备。他知道吕布折了侯成,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亲自领兵攻打萧关,所以正式掌权之后,他下的第二道将令,就是积极防备董卓军的报复。 守军方面,萧关原守军有三万余人,高顺来的时候,也带来了虎啸铁骑和三万步卒。人数方面己方似乎占优势,但是李信知道,此刻并州的各方势力都还在观望,和丁原当初争夺并州时如出一辙。所以必须要留有足够的兵力来威慑他们,以防他们在己方作战时趁机捣乱。而另一方面,雁门的守军也是一个重大的隐患,本来是和萧关的守军互为犄角,维系着并州的安宁,只是此刻成廉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所以也是不得不防。 一连几日,吕布的大营也完成了,最后一波步军也已入营,而这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北方传来。 雁门守将成廉,竟领军南下了! 这一变故所引发的蝴蝶效应,在并州各地上演。那几日,李信接到的急报如雪花般堆叠在他的案前,无一不是各地守军开始了小动作,甚至是乐平竟然也招到了冒充是山贼的不明武装突袭,如果不是陈焕警觉和留守的两万将士,恐怕此刻李信还要分兵驰援。 乐平是李信的根据地,当然不能有失,而各地的躁动也不能不管,但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关外的吕布军,以及南下的成廉。 当下李信与众将商议,最后做出了决策。 他令张辽统帅一部分萧关守军,还有高顺带来的步卒,合计三万人,北上阻截南下的成廉军,而自己则亲自统帅剩余的武将,出关直面吕布的大军。 本来凭借着萧关的雄伟,吕布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进来的,但是此刻李信急需要一场速胜,来结束这乱糟糟的局面。 名场面一下就来了,接近十万人马,在萧关下摆开阵仗。 吕布方是吕布和西凉名将李傕和李肃,还有凉州铁骑三万人,加上原并州军,兵力在五万以上。而李信方,依次是李信、高顺、典韦、许褚还有魏续和宋宪,虎贲军一千人,虎啸营一万人,另外步卒一起三万余人,合计大约四万余人。 对峙一开始,吕布就仗着武艺,阵前大骂李信忘恩负义,而李信也不甘示弱,讥讽他以三姓家奴自居,最终惹恼了吕布,仗着赤兔马快,挺戟直冲李信阵中,誓要取下李信的项上人头。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吕布,李信也全然不慌,身边有典韦和许褚护卫,自然不担心吕布能得逞。 片刻之间,典韦就和吕布战至了一起,长戟对双戟,双方都没有占到好处,只是吕布胯下的赤兔马不愧是千里良驹,两方接战数十个回合,竟和主人一般,脸不红气不喘。反观典韦的坐骑就有些不堪了,几个动作闪避,竟然马失前蹄,典韦意外翻落下马,吕布奋起直劈,典韦惊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李信担忧典韦再出现意外,急忙命令身旁的许褚出击,许褚挺着一柄长柄偃月刀,快马杀出,算是解了典韦的危机。典韦也趁着空隙,重新找回了坐骑,二将轮战吕布,倒也将吕布压制的节节后退。 对方阵营中也担忧吕布有失,也冲出了一将,竟是西凉名将李傕,高顺见状,也不用李信吩咐,挺枪杀出,和李傕接战一起。 五人分两场,却都是势均力敌,阵前的李肃也是见到己方取胜困难,悄悄的令骑兵出动,却被对面的李信看出了猫腻。李信也连忙指挥虎啸营全军出击,同时自己统帅着虎贲军冲在了最前面。 吕布一戟大力击退了合击的典韦与许褚,趁机退回了自身的军阵中。而另一边,李傕也摆脱了高顺,向着自身的阵营逃窜。高顺刚一转身,就迎来了对面的一波箭雨,他惊险万分的才没有被射成刺猬,只得无奈的退回了己方的阵中。 骑兵交战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拼的是人数,是气势!但是显然今日的这支西凉军算是碰到了铁疙瘩了,虎啸营统一的重骑兵,一般的箭矢却根本给他们造成不了伤害,而对方的箭雨,却带走了己方一大片人马。另一方面,短兵交接的时候,对方骑兵使用的是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武器,单面开刃,却锋利无比。借着战马的冲击,刀刃砍在人身上,甚至都能将人砍成两截! 西凉兵人数是占有优势,但是气势,却被虎啸营的一波冲锋给打散了。说西凉兵兵败如山倒也一点不为过,而这时李信的步卒也动了起来,在魏续和宋宪的调配下,分两路向中间的骑兵合围,眼看着一个巨大的口袋就要完成了! 吕布也急,只是此刻却被典韦和许褚牢牢缠住,李傕方面,高顺也已找上了他,李信本想协助高顺拿下李傕,却看见后方的李肃正领着步卒也加入了战场,于是急忙领着虎贲军冲向了尚未结阵的步军阵中。 霎时间,让对方见识到了虎贲军真正的威力。面对松散的队伍,虎贲军简直如虎入羊群,屠戮鸡狗般的杀戮,对方还未完全结阵,就被杀的四散而逃。最重要的,李信在混乱中,击伤了统军的李肃,李肃负伤逃窜,从而引发了步军全面的溃败! 虽然,他们的对手只是一千人卫队… 李信击溃了李肃所部后,并没有急着追赶,而是直接加入了高顺和李傕的战斗,而李傕也全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在被李信偷袭砍伤了胳膊后,被高顺随后一枪穿了个透心凉! 李傕身死落马之后,李信和高顺对视一笑,两人随后杀向了与典韦和许褚对战的吕布,吕布顿感不妙,仗着赤兔马快,强行击退了典韦和许褚,纵马向外逃窜。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袁绍 虎啸营最大的损伤,可能正是吕布夺路而逃时造成的。而他的溃逃,正是西凉骑兵身上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西凉骑兵全线溃败,随着吕布向东突围。 李信并没有指挥大军追击,而是收拢将士,围住残余的西凉兵。吕布虽然带着大队骑兵逃了出去,此刻魏续和宋宪率领的步军也已完成了合围。有小部分西凉骑兵还是被围下,最终见到逃出无望,数百名西凉骑兵最后都下马乞降,至此,这场战斗才到此结束。 这一仗是虎啸营成军以来的第一场硬战,同时也将虎啸铁骑对战普通骑兵的优势充分的展现了出来。在这轻骑横行的时代,李信着重打造的装甲重骑能对其展现出绝对的碾压,加上横刀刀快,屠戮对方如斩刍狗! 这一战李信损失不大,仅有上千人的伤亡,不过却以一万之兵,正面击溃了吕布的三万之师,也不得不让李信都感叹,装备碾压所带来的优势。 不过此时言胜还为之过早,自己的腹地之中还有成廉那支南下的戍边军。李信本想携着萧关的大胜余威,趁机解决掉这个隐患的时候,北方却又传来捷报,成廉退军了,和张辽对峙了数日,竟自行灰溜溜的返军北上。 李信知道是因为自己萧关前的大胜,才迫使成廉退军的,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就此罢手,只是在出军前夕,张懿又站了出来。 他建议李信先稳固目前已有的地盘,而此时,丁原还是并州名义的刺史,虽然遇难洛阳,但是他的后事,作为继承者的李信却不得不管。丁原在并州的统治已有些年,李信为丁原出丧,也是为了给丁原的那些追随者展示自己的立场。 张懿的建议,李信觉得合理,于是北上的军队调转路线前往晋阳,同时令许褚统领五千虎啸军和一万步卒北上与张辽汇合,屯军雁门边境,威慑成廉。另一方面让高顺坐镇萧关,还有由魏续和宋宪为副,堤防董卓的再次报复。而李信则带着张懿、沮授和典韦,领着虎贲军直发晋阳。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李信第二次来到晋阳,不过相同的是,两次都是由晋阳城的守备官郝萌迎请他入城。 丁原遇害的消息几天之前就已传进了城内,这两年因为丁原的铁腕统治,晋阳城倒也是因为丁原的离世哀嚎一片。李信一行人径直就到了丁原的府上,曾几何时,那个门客众多,门庭若市的景象一去不返,丁原的灵前痛拗哀伤的却只有满屋的妇人,以及丁原那还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在丁家人面前,李信也是表现的极度悲伤,一边痛斥董卓吕布的无耻行径,另一边在丁原的灵前,还要参拜丁原的幼子为主,提议整军与董卓决战,为死去的丁原复仇! 众将也都是明白人,知道李信是在做戏,也都没说什么,倒是丁原的妇人,见到李信的作态却信以为真,顿时喜形于色的怀抱幼子就要接受李信的朝拜,直到沮授那一句,大敌当前,为主应要临机决断之能,才堵塞了那妇人的幻想。 最后在众将的“劝说”下,李信才“勉为其难”接受了给丁原报仇的大任。 就在丁原的灵前,李信接受了众将的叩拜,丁家遗孀也是见到大势所趋,只得抱着幼子向李信表忠,祈求庇护。 眼见大局已定,李信也不再做作,他欣然的坐上了主位,就在丁原的灵前,如丁原以往一样的发号施令。他召见晋阳的百官,为讨伐董卓的事情进行了商议。 历史上讨董联盟的发起人是袁绍,李信其实也并不想去抢夺他的这份功劳。但是并州在这种环境下易主,自然撂下担子想要分家的人比比皆是,如今要找个理由将这些分散的势力都凝聚起来,似乎没有比讨伐董卓更好的借口了。 在另一方面,洛阳这边,因为吕布的新败,不仅损失了数万官军,还折了大将李傕,董卓当场气急,扬言要亲自领军,与李信一决雌雄。众将劝说无效,就连董卓的首席谋士李儒也不赞成此刻对并州用兵。 他陈列了此次吕布战败的危害,并直言吕布的新败,会引起朝中的那些不满董卓专横的朝臣的反噬。此刻精锐尽出攻打并州,那些人必然会抓住机会将己方的势力清除出洛阳,本来辛苦营造的大好局面也将会毁于一旦! 此刻盛怒的董卓却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还是下令出兵。众将无奈,只得听令行事,只是没过多久,洛阳城就发生的几起变故,先是董卓准备在行军前,决议实行废立。并妄言,天下之主,应该选择贤明的人。刘协似乎还可以,我想立他为帝。如果还不行,那刘氏的后裔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董卓的傲慢,引来一众朝臣的不满,大家都知道,他这是想要通过决议废立,以建立个人的权威。但就是这样,朝堂之上竟没有一人敢反对。 就在董卓志得意满的将要宣布为新皇的登基挑选的日子的时候,百官之中,一个愣头青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他大声怒斥董卓,说皇帝的废立,乃是天家的事,你董卓本是一个番邦外臣,难道是自以为权利大得过天家吗! 董卓当下暴怒,就要令左右拿下这名叫嚣者,只是这时群臣却突然变了性似的都跪地为那名后生求饶,这时一旁的李儒才提醒董卓,来人是汝南袁绍,家族中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董卓听到了来人是汝南袁家的子嗣,当下也有些心虚,本来一个李信已让他头疼,现在得罪袁家,那等于是与天下为敌!董卓此刻还没有那个底气,只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这么被一个后生怼,他的面子也过不下去,正故作态势想说几句场面话,结果袁绍根本就不耳他。袁绍直接横握佩刀,向着董卓拱了拱手,就扬长而去。 废立之事在朝堂上也算是跟朝臣闹了个不欢而散,只是此刻董卓已开始记恨起了袁家。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去收拾李信,再回过头来收拾袁家,然而时局多变,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使董卓彻底断了收拾李信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联军 公元一八九年八月,董卓又在朝会上提出废立之事。并以霍光为例,自比田延年。终其一朝,满朝文武中只有尚书卢植站出来抗辩,董卓被顶撞的恼羞成怒,当场就要梃杀卢植。幸而被蔡邕、彭伯劝阻,卢植则弃官而逃。 自此朝中反对董卓决议者,都被逼离了洛阳,董卓正式开始着手废立之事。而后于九月一日,在崇德前殿,尚书丁宫主持了废立仪式。太傅袁隗将刘辩扶下皇座,解除玉玺印绶转交了给刘协,当日刘协正式登基。是为后世中的“献帝”。 正当董卓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准备以天子之名发兵讨伐并州的李信时,他迎来了入主洛阳后的最严重的一次刺杀。对方是曹操,他入京之后极力拉拢的对象,并且还直接将他典军校尉的小官职一路升到了中郎将! 当日曹操怀揣凶刀,在董卓午睡之时意图行刺,如果不是被镜中的反光惊醒了董卓,恐怕此刻曹操已得手。虽然最后被董卓看破了意图,曹操却还是淡然的以献刀之名,为自己搪塞,并将凶器宝刀奉上。 睡意迷糊的董卓信以为真,接过宝刀自顾欣赏,不想曹操却趁机逃离了洛阳。最后明白过来的董卓恼他不念自己对其的知遇之恩,而更令他愤怒的,在曹操事败逃亡之后,回到了老家陈留,散尽家财,集合义兵,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号召天下英雄共同讨伐董卓! 曹操的倡议很快就得到了一些割据一方的军阀的响应。最终以渤海太守袁绍为首,召集了十八路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洛阳进发。 被联军整的焦头烂额的董卓此刻已没有心思去和李信纠缠,甚至在李信忙于内部的事情而无力东顾的时候,董卓还传来了示好之意,以天子之名,册封李信为列侯,领并州刺史。 册封的诏书传到晋阳的时候,对于董卓的恩赏,李信只是莞尔一笑。此刻并州全境,都已牢牢的掌控在了他的手里,尤其是张辽不久之前打败了雁门驻守的成廉军,李信已是名副其实的并州之主,自然不再需要董卓这多此一举的封赏。 但是眼下的事,并州离洛阳近,也离董卓的根据地凉州也不远,李信不想过多的刺激董卓,所以表面上是接受了董卓的好意。 就在董卓派来的特使离刚刚离去,李信就开始备战准备东进。早前他也收到了来自曹操的书信,号召李信起兵反董。就算是不知道历史最后的结局,此时讨伐董卓也是大势所趋。 李信积极补充在萧关一战中战损的虎啸铁骑,补充的兵源就在步军中挑选,而镔铁装备,在乐平的虎啸山,李信早有了一套标准制式的生产线,萧关前的一战结束后的短短数日,李信就重新装备了一支满员万人的骑兵营,这还不包括随张辽北上的那支五千骑兵。 最后由李信亲自领军,典韦许褚随行,沮授为行军司马,统帅一万虎啸营两万步卒,浩浩荡荡东进。此时关东群雄均已集结到了通往洛阳城的第一道屏障,汜水关前。 李信到的时候,联军和董卓之间才刚刚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联军指派为先锋将军的长沙太守孙坚,由于冒进,被汜水关的主将华雄趁夜偷袭,孙坚军损失惨重,还折损了一员大将祖茂。 联军营中,作为盟主的袁绍要将此次的战败归咎到孙坚的指挥失误,但素有江东之虎之称的孙坚却也不是甘心束手就缚,他当众指责了盟主袁绍的弟弟后将军袁术,控诉对方克扣己方的粮草器械,才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袁绍当然偏袒的是自家的兄弟,对孙坚的指责丝毫不予理会。而在座的关东诸侯,皆是多少与汝南袁家有着利益关系。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人挺身为孙坚说话,就连耿直着称的曹操,此刻也只是坐于位首沉默不语。 眼看袁绍就要以盟主之威,对孙坚动刑,此时门外的小兵突然来报,并州刺史李信,统帅大军前来与联军汇合。 诸侯之中,没有不惊喜的。大家都知道,这李信是谁,当初丁原洛阳遇难,手下官兵尽数降于董卓,唯有他孤身一人,逃离虎穴,更是在萧关下与董卓西凉军大战,令吕布惨败而归,一向蛮横的董卓也不得不向他服软,赐其侯爵官位加以示好。 举兵之初,他却没有响应讨贼的号召,甚至一度都令曹操等人心生疑惑,担忧他是收了董卓的好处,会帮着西凉兵对付联军。 如今李信的到来,顿时扫清了孙坚兵败,在诸侯心底的阴霾。连一向高傲的袁绍都起身出营迎接,关东诸侯也纷纷一同跟了出去,想要去围观这位反董第一人的风采。倒是这时,本来是要受刑的孙坚,却还被捆绑在一旁,孤零零的一个人留下在营帐。 李信此时是随先头部队一起来的,是一万虎啸铁骑,以及自己的骁卫虎贲军的将士。在满目皆是玄甲黑披的虎啸营将士的映衬下,李信也好不威风,身披镔铁精心锻炼的甲胄,安坐于马上,迎来了联军营中关东诸侯的出营相迎。 李信知道这一支队伍,但是人群中却只认识曹操,他下马就直接向着曹操奔去,而置一众诸侯于尴尬之地。尤其是袁氏兄弟,袁术更是瞧见李信风光的样子一脸不屑,暗骂了一声,臭兵蛋子!随而转身就欲离去。倒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兄长要明理得多,强行又将袁术拉了回来。而另一边,曹操拉着李信一一介绍了群雄,却没有看到李信期待中的刘关张三兄弟。李信掩饰不了的失望,以至于来到袁绍的面前时,当介绍到袁绍是此刻的盟军之首时,李信也是微微欠了欠身子,算作示意。 这一来,似乎终于将自恃身份高贵的袁术惹恼了,他直接跳了出来,大骂李信不懂规矩,扬言袁绍此刻是盟军的统领,李信见到应以下属之礼叩拜! 李信也不恼,只是冷笑,并回了一句,昔日屯兵细柳的周亚夫将军,在见到皇帝巡营时都只是以军礼参拜,如今大敌当前,袁盟主的威风难道是比皇帝还要大吗! 第二百章 刘备的抱负 张飞说得郑重,这可能是他为数不多认真思考过的事情,只是话音刚落,却看见二位兄长的皱眉,想必都是不认同就此离去的,接着又联想到如今的处境,他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一时没忍住又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走又不行,留又留不得,早知道是如今的这番光景,俺还不如继续留在涿郡过俺的逍遥日子!” 声音虽小,却如同一声霹雳,触痛了刘备心底的那根一直紧绷的心弦,他脸色变得难看,却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关羽护兄心切,扭头就对着张飞厉声训道。 “翼德,胡说什么!如果不是大哥的话,你我只是那涿郡城里最为普通的贩夫走卒,哪里还有机会闯荡世间建功立业!” 望着渐怒的关羽,张飞也自知说错了话,只得连忙向刘备和关羽赔罪。 “两位哥哥勿怪,刚才俺也是一下被鬼迷了心窍,才说出那种混账的言语。” 张飞边说着边要动手抽自己的嘴巴子,只是刘备却适时的拦下了张飞的动作。 刘备叹了一口气。 “两位贤弟。” 他说着向着二人拱手欠身行了一礼,二人不明觉已,但自古长幼有序,兄长的行礼,作为弟弟的,却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二人连忙回礼,三人搀扶在一起,却只听刘备接着说道。 “备,虽有刘家血统,怎奈先辈时期就已家道中落,至备这一代,更是沦落到成为街边小贩才能勉强糊口度日。半生之前,备,一直是惶惶度日,愧疚难当。空有一身抱负与才学,还浪费了祖上的阴佑,以及这一身血脉!” 说道动情之处,刘备沧然泪下,两兄弟也是感同身受,三人抱头痛哭,待发泄完情绪,刘备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接而说道。 “刘备前半身孑然一身,预料的结局下半辈子也会是寥寥无名,直至郁郁而终。只是这一切的转变,来自于碰到了两位贤弟之后。” 刘备说的激动,双手一手一支搭在二人的肩膀上,宛如初次见面的情景…… 也是一个阳春三月,涿郡城中卖肉的张飞和贩豆的关羽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了口角,最终演变成两人的斗殴。一时之间,两人打得是虎虎生风,惊得吃瓜的围观群众是阵阵惊呼!却也因此吸引住了平日里在街角不起眼的以织席贩履为生的刘玄德。玄德本是吃瓜群众,却见得场上两人武艺不俗,遂有意结交。当下忘记了自己吃瓜群众的身份,跳下场地与二人切磋了起来。场上的关羽和张飞也不见外,拳脚也时不时的向刘备招呼,也幸而刘备早年学过一些拳脚的皮毛,加上本身的力大,竟双臂拉开了僵持的两人,这场乱斗至此才结束。 三人也是不打不相识,最后于张飞的庄子里桃园三结义,成为一时美谈。接下来更是如同开挂般,平黄巾,击董卓。哪里都有这三兄弟的身影,只是时运不济,朝廷已腐朽不堪,三人空有一身本事,却始终无用武之地…… 相同的命运使三兄弟的心连得更紧了,关羽当即跪下表态。 “从今往后,关某的刀只为兄长而挥!” 刘备欣喜,连忙扶起关羽,张飞见状也连忙表态。 “俺也一样…” 刘备点了点头,也搀扶起张飞,三兄弟再次抱在了一起。 看问题,张飞始终没有其余二人看得透彻,短暂的肉麻兄弟情结束之后,他才问出了自己心中憋藏了很久的话。 “大哥,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李信的圈套,那为何还不抽身离去?” 刘备这次并没有气恼,他笑了笑。 “三弟,我们此次长安之行所谓何事?” “不就是面见那天子,恢复大哥该有的身份吗?” “那结果呢?” 刘备仍是淡淡一笑,张飞也似乎终于明白了。 “大哥的意思……” 刘备点了点头,打断了张飞的话。 “三弟,你就安心去汉中上任,余下的事有我和你二哥呢!”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 此刻,长安李信的别院之中。 之前给刘备传旨的礼官此刻正战战兢兢的跪在李信的下方,在不久前,他有模有样的学了刘备三兄弟在得到任命的态度,像刘备的隐忍,关羽的沉默,张飞的暴躁,他都学的惟妙惟肖。当下气的李信身边的典韦和许褚就要去收拾刘氏兄弟。 不过哥仨的反应,李信却似乎是早有预料的。他并没有当即表态,只是悠然的坐在上首,眼神暧昧的打量着台下跪着的礼官。 礼官此刻的心里恐怕已不是一句麻麻批能形容的,刚从张飞的虎爪下脱身,又碰到了这群不怀好意的家伙——只是之前并没有听说自己的主公有这种癖好啊? 礼官不解,为了迎合李信却也只得勉强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黄门郎辛苦了,今日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就先行下去休息。” 李信突然开口道,礼官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请安告退。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刘备了,刘备的确是有些东西。” 话说的凝重,脸上却仍是淡淡的笑。 “刘备虽然是有些谋略,不过和主公比起来,却还是如同蝼蚁和大象的区别。” 说话的是郭嘉,如果是换做他人,李信绝对会认为是对方的马屁之言,不过话自郭嘉的口中说出,李信的心里却莫名的受用,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奉孝这句话说的…”李信笑毕却顿了顿,随即面色一转,人也叹了一口气。 “刘备也算是一世豪杰,不可以寻常对手来审视。安抚为主,打压为次。毕竟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东边。” 群臣深感赞同,自从是知道了李信对刘备的攻略之后,无人不称赞李信的计策高明,虽然此刻听了李信说的这句气馁的话语,却没有人担心。大家相信,毕竟李信都已经看到了威胁,那么想必心中早有了应对之策。 第二百零一章 再起风波 风云变幻,世间如棋局,而世人如子。只是此次执子之人却并非高高在上的老天爷,而是有一段奇遇穿越至千年之前的李信。 吕布果然没有辱没自己义父克星的美誉,才刚拜了陶老爷子为父不足半年,陶老爷子就神秘离世。陶谦自己的亲生儿子全都不成器,结果富饶的徐州好了另外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吕布。 吕布净得陶谦的财富和土地,还有整个徐州的人口,一时之间实力大增。而与他有翁婿关系的袁术也是出人出力,在吕布初掌徐州之时,借兵攻略了那些不愿臣服吕布的郡县,直至吕布完全掌控了徐州。 袁、吕的结盟此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是比袁家的另一个子弟袁绍和曹操的关系还要坚固。而也是此时,袁术控制的扬州城却是广为流传着一则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说是洛阳之变之后,传国玉玺就落入了当时身为盟主的袁绍的手中。袁术不辨真伪,以袁家族长的身份遣人北上洛阳,向袁绍讨要说法,袁绍自然死不承认。不过此刻在当时玉玺被发现的当事人当中,已亡故的孙坚之子孙策就在袁术的麾下,还有孙坚的三位老部下程普、黄盖和韩当三将。 四人向袁术讲述了玉玺被发现时的经过,并言明玉玺最后是落入了李信之手。 事情似乎是明了了,袁术的身边也有谋士是看得明白,玉玺的事不过是李信离间袁家哥俩的工具,还奉劝自家的主公不要上当受骗。本来袁术也快要被说服的,正准备将矛头对向李信之时,作为当事人的孙策却又站了出来。 “主公,末将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孙策出列,跪拜在了袁术的案前。 虽是仇人之子,只是自孙策投效以来袁术却是喜欢得紧。孙策与淮南名将纪灵是袁术手中的两张王牌,这几年替他东征西讨,袁术才有了如今的版图。 袁术本来的招婿对象就是孙策,无奈却出现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吕布。对于这件事,袁术一直是觉得对孙策有所亏欠,故而长久以来,待他如子,他的意见也是极为的重视。 此刻见到孙策出列,袁术也连忙离案,亲身下场搀扶起了这位爱将。 “伯符有什么看法直说无妨,何故如此。” 袁术笑脸盈盈,对孙策给予了不同于他人的优待,这引起了袁术其他部将的不满,尤其是另一名将纪灵,见到自家主公的作态,顿时嫉妒心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冷哼一声,将头扭向别处,不愿去看这令人不适的画面。 作为当事人的两人却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看法,仍旧“你侬我侬”,一副君圣臣贤。 谦让了一阵,孙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昔日,玉玺最终是落入了李信之手。不过当时也有可疑的地方,董卓新败,已无力再对关中诸侯造成威胁。李信率先进驻京师,而京师外围则是十八路诸侯联军。李信所部在讨董一役的表现,如若任其发展,不久的将来将会是第二个董卓,这是不争的事实,而现如今情况也正是如此。那么我就想问,为何昔日盟主大军在握,没有一举荡平占据洛阳的李信,反而放他从容离去?” 孙策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沉默,包括袁术。 袁术即使再不济,他也想得明白这其中是藏有什么样的猫腻。如果当初袁绍的动作是为了洛阳城,那么依靠当时联军的武力,区区一个李信还不是董卓,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现在经过孙策这么一点拨,事情似乎是明朗了。当年袁绍和李信之间绝对存在着交易,而这份交易不仅仅是洛阳城,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就是传国玉玺无疑了! 袁术暗暗心惊,但更多的却是愤怒。袁家他才是老大,就算是做皇帝,那也应该是他这个根正苗红的嫡子,而不是那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婢女所生的庶子袁绍! 袁术此刻的心思正被孙策牢牢的掌控,看着他渐变的脸色,孙策不经意间扬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又很快,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乱之余连忙抬头看着眼前的袁术时,发现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显然,孙策的话已经挑起了袁术对袁绍的不满,虽然还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玉玺就在袁绍家的宝库里。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袁隗死后,袁家有一段时间都是以袁术为主。自从袁绍洛阳开始混的风生水起,接而又胁迫韩馥让出了冀州,本来并不被宗族看好的袁绍顿时就成了香饽饽。一时间海内名士来投,幽、青二州又相继收入囊中,袁绍的声威一时盖过了作为袁家族长袁术的风头。就连此次的结盟,袁术也是处处被稳压一头。袁绍有儿时玩伴曹操的帮衬,而自己却是孤家寡人。无奈之下只得暗结当时客居徐州的吕布。 吕布与曹操有隙,两人一拍即合。袁术助吕布谋夺徐州,而吕布则成为袁术最大的助力… 就在一切都按照袁术预想中的那样发展,却又凭空蹦出了一个玉玺的事。 袁术头疼,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他终究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得传国玉玺者的天下。” 当孙策缓缓的说出当年他父亲得到玉玺时他身边的人说出的这句话时,袁术怔了怔,随后像是拿定了主意,只见他面色一沉。 “派快马去通知从洛阳归来的褚旭,令他折返继续前往洛阳。这回告诉袁绍,玉玺乃国之重器,如今天子未归,私藏宝器均是不臣之举!他袁绍如果不想全民讨伐,速速派人将玉玺送往汝南袁家看管,待天子归来,再送还洛阳完璧归赵!” 袁术的脾气,作为臣属的都是知道的。正在气头上的袁术自然是没有人赶去触霉头的,当下被唤进来的传令兵急忙应诺,带着袁术的最新指示奔驰在了前往洛阳的官道上。 第二百零二章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袁绍这段时间也是头疼得厉害,就连手下人新近献上的少女都没有心情去疼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个欺压了自己半辈子的弟弟袁术。 准确的说,还是因为那方石头。 从入主洛阳开始,那方宝器就都是锁在自家后院的宝库之中。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而宝器在他手上的事也一直不为外人所知晓。而如今,不知谁将消息给泄露出去,而且还一直传到了那个一直是看不起自己的弟弟袁术的耳里! 这正是令袁绍头疼的事! 扬州离洛阳少说千里,袁术却就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三天两头派人来催,并且还闹得洛阳臣民人尽皆知。袁绍除了要想办法打发袁术派来讨要宝玺的使者,还要应付那些都到消息的汉庭老臣。 李信当年虽然将洛阳城留给了袁绍,但同时还给他留下了一大帮的老顽固。这些都是当年董卓要迁行至长安的大臣,不过却都被李信半路给劫了回来。李信离开洛阳的时候也并没有带走他们,他们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袁绍的财产。 这群老学究上阵杀敌的本事没有,关键时刻拉你一把倒是可以的,不过却是往反方向使劲。终于,袁绍被搅得不胜其烦,没办法,只好将玉玺的事跟自己的亲信幕僚说明,希望他们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一时间,部下的表情不一,不过却都想着一件事——袁绍如果一步上位,那自己就有从龙之功,这可是福及子孙的功劳,没有人会轻易错过。大批人开始纷纷出谋献策,不过却并不是怎么样去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是讨论的是袁绍上位的时机,以及关于礼节的种种细节。 袁绍气急,将众人都轰了出去。 他不是草包,自然深知这其中的利害。 此刻他虽然占据着三州一地,可是论军力,他不及李信,这也是为什么和曹操结盟的原因。况且李信此刻手中还有天子这张王牌,倘若自己一时犯浑僭越上位,甚至都不需要李信亲自动手,届时只需要借天子之口,号召天下共同讨伐就可以了,那时恐怕自己连葬身之地都不会有! 只是眼前的事情却也容不得他多做筹措,只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玉玺送还李信那里。因为天子在李信的手上,有了玉玺,天子的地位就更加名正言顺。袁绍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他不甘心,终究还是抵受不住不了这玉玺的诱惑。 正迟疑间,忽闻门外卫兵通报:曹操使者程昱,前来拜访。 袁绍顿时大喜,曹操自幼都比他们机灵,办法也是最多,当即命人将程昱迎了进来。 程昱一进门就瞥见了上座的袁绍眼神涣散,似有什么烦心之事。程昱并未多做声色,而是恭敬的向着袁绍行礼之后,安静的立在了一旁。 袁绍见到程昱的动作疑惑了,难道曹操只是想派个人过来看自己过的好不好?他也未作表态,只是收了表情。 “孟德在兖州可一切安好?” 袁绍试探性的问道。 程昱欠了欠身,出位答道。 “主公一切安好,下臣出发之前,主公还特地嘱咐,让下臣代他向明公问好。” 程昱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怪异。笑得袁绍的心中毛毛,就像是此刻在他的面前,自己是赤身裸体一般。 袁绍心里发虚,却又不得不将曹操作为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踌躇了片刻,终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知近段时间在洛阳流传的谣言孟德可否知晓?” 袁绍的话音刚落,却看到下方站立的程昱又是微微笑了,他有些恼火。这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却没想到对方也是像外人一样当做一个笑话。 袁绍的不悦是写在脸上,恐怕此刻如果不是顾忌袁曹两家的结盟情谊,像之前自己的下属那样赶程昱出去那都是轻的。 袁绍不是草包,只是固执的时候,听不进别人的劝而已。 他正欲起身送客,却见堂下的程昱已止住了笑,正在朝着袁绍欠身赔罪。 “明公勿怪…”程昱顿了顿,“实在是主公出门有交代,倘若程昱此番前来,明公对于谣言的事情只字不提,那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程昱说完再次欠身行礼,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儿时的玩伴。自己如果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也不会去想着要去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同样,如果不是自己开始就是这个想法,曹操就算是亲自来,恐怕自己也不会听进去半句。 当即,袁绍明白了这对主仆的苦心,立马换脸喜笑颜开。 “看来是袁某慢待先生了。” 袁绍说着起身,拉着程昱走进了内厅之中,并关怀的命人送来了茶水。 “先生此番前来,是否是带了孟德的良策来助我脱离困境?” 袁绍说着递给了程昱一杯水,程昱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却又摇了摇头,放下了杯子。 袁绍心惊,更多的却是不解。 “先生何意?” 程昱淡淡一笑。 “主公说了,明公现在的困境只有明公自己能解决,外人是无从帮手的。” 程昱说完端起了茶杯,只是借故喝水的时机,偷偷的瞄着袁绍的状态。袁绍正一脸错愕,刚刚腾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孟德真是这样说的吗?” 袁绍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程昱点了点头。 “嗯…主公说,有些东西如果不属于自己,还是还回去的好。” 袁绍微微张嘴,似言未语,落寞之色泛于脸上。 袁绍的反应,是程昱没想到的。毕竟两家现在正处于结盟关系,如果袁绍因为此事而成为众矢之的,那对于曹操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下,程昱拿定了主意,只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向着袁绍欠身。 “明公容禀!如果真如外界所言,得玉玺者得天下,那此时天下的主宰应该还是赢秦。退一步讲,汉室刘家拥有玉玺也不过四百余年,不谈中间曾被腰斩,如今也是世人皆知落得这般下场。那就是一块石头,想坐稳天下,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块石头。” 第二百零三章 喜事之一 在袁氏兄弟即将反目之际,此刻身处长安的李信却迎来了两件喜事。 李信成亲以来,因为忙于对长安和益州的攻略,对娇妻一直都是聚少离多,而这次由于曹操和袁绍的结盟,李信不得不如临大敌般的回到并州坐镇,这才跟蔡琰有了更多的相处。 自然而然的,没多久蔡琰这边就传来了喜讯。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李信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你说琰儿有孕了?” 李信死死的抓着那个前来报信的婢女的胳膊,全然不顾对方的俏脸已因痛楚而变了颜色。饶是如此,婢女虽在吃痛,却仍是不敢有其余的动作,更是不敢贸然抽身,只得强忍着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回主公的话,宫中来的御医已再三的确认了,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了…” 丫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紧张,额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又不敢擦。而李信却如同魔怔了般,仍旧抓着丫头的胳膊不放,嘴里却喃喃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琰儿怀孕了?琰儿怀孕了!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回想起那几日蔡琰的状态,总是无故作呕,食欲不振。起初只是以为误食了什么闹了肚子的食物,自己还吩咐了人去请长安宫中的御医来查看。现在细想,这不正是孕期的征兆吗! 李信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一会儿痴语,一会儿疯笑,倒是吓坏了众人。本来婢女进来之时,李信正在和众人议事,如今众人在底下,望着自家主公的窘态,当下不明觉已,直到在婢女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众人这才知道了李信疯魔的原因。 主母有孕,主公后继有人,这是喜事! 这不仅是对于李信,而且对于整个并州集团这都是天大的喜讯! 众臣不约而同的向着李信道贺,只是大家的声音参与进来,李信这才仿若梦醒。 望着眼前因痛楚而扭曲的俏脸,李信赶紧松开了自己一直紧抓着的胳膊,歉意的笑了笑,连忙吩咐婢女自行下去领赏。婢女此刻却哪里还敢讨要什么上次,手上的压力一松,连忙向李信欠身告退,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李信无奈,只得苦笑。自己刚才的确是失态了,只是…… 思虑间,望见了下方的这班群臣,李信却一时想不起来,刚才在和他们商议着什么军国机密。不过却都不重要了,如今天下事再大,却哪里还大得过此刻床榻上躺着的那人。 李信的心,早已随着刚才那个婢女的离开而离开了。只是作为主公,他没办法能像对方刚才那样慌乱的逃离。虽然此刻下面的那群人精也都明白了李信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在李信扫视了他们一眼,就自行在大厅中让出了一条通道。 李信感激的点了点头,信步从众人的身前缓缓通过,他努力克制,使自己依旧看起来气定神闲,虽然刚才的窘态在脑海中还历历在目,只是这种伪装的矜持却也没有坚持多久,在出了大门之后,李信的双腿却也不由自主的跑了起来。 外面的声音传来,众臣也只是会心一笑。李信此刻的心情大家都能明白,不过李信虽然走了,可是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却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众人只是短暂的寒暄,讨论了李信的喜讯之后,却又各自站定。 一直以来作为李信智囊之首的郭嘉在李信不在时自然而然的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刚才针对西边的问题,我们再讨论一下…” …… 李信不知是奔跑了多久,终究因为气竭而停下了。 院子虽然很大,却与蔡琰也不过是前院到后院的距离。李信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快的气竭,只是觉得胸口起伏的厉害,仿佛里面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来一样。 这自然不是这不到百米的奔跑所能造成的,这自然相关的,是李信的那一段不可告人的出身所引起的。 至今李信都没有弄清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刚来的时候也曾有过疑惑,不过很快,随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干预越来越多,而自己的分量也在这个世界中越来越重,隐隐的开始有了能改变自己前世记忆中对历史认知的苗头。随着深入,李信也说不明白自己所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仿佛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前世之中一个触不可及的梦。 李信说不清,也理不顺,却沉迷其中。 不仅有一大班前世中仰慕的文臣武将能随着自己的意愿调遣,还有数位红粉一路陪着自己,而自己知晓历史发展的这个金手指,更是如同开挂般的在这个世间所向披靡。 李信曾迷茫过,却也享受其中,虽然这一切都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 如若不是如此,恐怕真的就找不到解释这一切的缘由了。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李信懒的去追索,却也不敢继续思索下去。 前世自己是什么样,他忘记了,不过却绝对不会有如今这般滋润。 他渴望回想起一切,却更怕失去现在。 李信压抑的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在心底,一直以来都像是藏在阴暗的角落中落锁的匣子,只是今日的事,却一下子将这个匣子打开,却又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蔡琰怀孕了! 李信一下没喘过气也是正常的… 他想过无数次可能,却始终不敢去设想在这个时代能有个一儿半女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前次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李信不敢去打破眼前的和谐,不敢去幻灭这得来不易的幸福。 只是现在… 李信踌躇… 过了眼前的这个院子,就是蔡琰的闺房,李信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现在的状况,犹豫了一阵,他还是将迈出的腿给收了回来。 李信最终没有走进院子,而是穿进了侧身的回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离开的如此果断,只是现在,他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并把自己躁乱的心境平复下来。 第二百零四章 喜事之二 一切都来的那样突然,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蔡琰的突然怀孕,一下打乱了李信原有的计划,他丢下群臣,以及卧榻在床的孕妻,独自一人就在院子中的一个小园子里的水池边,逗着里面的那群五彩斑斓的鱼儿。 李信并非心大之人,只是此刻他心乱的很,此刻他只有面对这群欢快的精灵,才能好好静下心来思考眼前的状况。 因为有心事,李信盯着水面出神,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儿。 直到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李信才发现了身后的人。他吓了一大跳,后定睛一看,竟是貂蝉。 李信稍稍松了一口气,回身拉着貂蝉示意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婵儿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信轻声问道。 貂蝉欠了欠身,虽然现在面对李信没有先前的拘谨,不过行为礼数却还是如同那些下人一般周全。 “回大哥的话,婵儿已经来了一会了。” 貂蝉可能是看到了李信刚才失魂时的窘态,这时她望着李信又抿嘴偷笑。 貂蝉本就生的娇媚,这一笑更是惹得李信春心荡漾,只是又想到此刻卧榻在床的蔡琰,李信好不容易压制住了这种悸动。 “现在婵儿都来取笑我了。” 李信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只是下意识的却拉着貂蝉的玉手在手心把玩。 貂蝉愣了愣。 “姐姐有了身孕,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为何大哥却是愁眉不展呢?” 貂蝉不解,因为在她眼中,大哥和姐姐的关系一直恩爱有加,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只是李信如今的状态,她又弄不懂了。 李信笑了笑,却又略有些无奈。 “我还没准备好。” 貂蝉有些无语,却又掩饰的很好,只是她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李信这才发现在门廊处还站着两个手提食盒的婢女,两人也在焦急的往这边望着,只是对上了李信的眼神之后,又慌乱的躲开藏身门廊外面。 看到这里李信顿时明白了。 “她们是在等你吗?” 貂蝉点了点头。 “是的。” 貂蝉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却看不见那两个藏起来的丫头了。 “姐姐现在有身孕了,在吃食方面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了。姐姐喜好食梨,却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生食,所以我们就给她做了雪梨红枣羹,正准备送过去以供姐姐食用。” 貂蝉说的我们自然不是她一个人,想必包括外面的那两个小丫头。 李信如是想,又扭头望去,正巧碰上了回廊那边“鬼鬼祟祟”的目光,李信会心一笑。 娇妻怀孕,下人都这么用心,而作为丈夫的自己却躲在一旁暗作惆怅,如今回想,自己都觉得可笑。 最后,他挥了挥手。 “都过来!” 这话自然是对着回廊外的那两个小丫头说的,只是声音沉寂了一会,那两个丫头才战战兢兢地提着食盒走了出来。 “奴婢拜见主公…” 两人齐刷刷的向着李信跪拜,这令李信有些措手不及。本来是想当面感谢下她们的,只是没想到事情却弄得如此复杂。 李信有些尴尬,求助似的望向身旁的貂蝉。 貂蝉会意,她自然明白李信的心思。 “都起来!” 貂蝉的大姐范十足,两人却又看到李信没有反对,这才连忙站了起身。只是经过了这一段插曲,李信本来想好的感谢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时,貂蝉又站了出来给李信解了围。 “快跟主公说说,都给夫人准备了一些什么吃食呀。” 貂蝉浅浅一笑,如春风沐浴般的吹拂其余人的心灵,一下子就化解了现场的尴尬。 两个丫头平日里也是很难距离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公这么近,当下也是打着趁机表现的想法,纷纷报起了各自盒中的美事。 “我这里是夫人最喜欢的,刚出炉的桂花糕…” “我这里是我们特地给夫人炖的红枣雪梨羹…” 两人几乎是一起发声,李信有些乱,无奈的又望着身旁的貂蝉,貂蝉吃吃一笑。 “好了,好了。你们再耽搁下去,恐怕糕点送到夫人那里都已经凉透了。” 貂蝉的话使两人心中一惊,这才想起了正事。本来三人一同做好的吃食,正准备去送给养胎的夫人品尝,在经过这个院子的时候,三人发现在池边发愣的李信,貂蝉放心不下,停了下来,而另两个丫头也借故并没有离去。 貂蝉见到二人还杵在原地发愣,当下拿起石桌上的食盒,分别递给二人,最后冲着李信歉意的笑了笑,欠身行了行礼,就拉着二人向着回廊退去。 李信无奈,却又只得苦笑。 “在想什么呢?” 李信自嘲道。 爱妻有孕本是喜事,而自己…… 他笑,为自己刚才的踌躇。 管他什么梦境!管他什么现实!改不改变历史又关乎自己何事?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明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李信叹了一口气,却总算想清楚了一些事。 该来的总归要来,那些自己所担忧的未来将会发生的事,现在来说恐怕都已经是他自己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丈夫,以及即将到来的初为人父。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往日的悲剧是绝对不会再次上演。那么,自己又在担忧什么呢? …… 李信在蔡琰闺房门口驻足之时,里面的二女正聊得开心。 时不时二女的笑声传出,李信都不忍去打断,透过门缝偷偷看去,房间此时只有蔡琰和貂蝉两姐妹,两人亲昵的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笑声就是那样引起的。 蔡琰似在言语捉弄着貂蝉,貂蝉两颊绯红,羞臊不语。 李信乐了,想不出一向知书达礼的蔡琰会说出什么样的言语才能令貂蝉如此,不过也正是这一光景,貂蝉瞥见了门口的李信。 眼见正主到了,她更是羞臊难当,急忙起身掩面离去。 李信诧异,这举动根本就和不久前才见过的人儿判若两人,望着仍是一脸笑意的蔡琰,顿时疑窦丛生。 “婵儿这是怎么呢?” 第二百零五章 喜事之三 蔡琰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向着李信略作行礼。 李信连忙迎了上去,扶住了欠身的蔡琰。 “琰儿现在有身孕在身,不必如此。” 蔡琰顺从的靠在了李信的怀里。 “大哥不知马上就又要有好事临门了!” 蔡琰笑道。 李信不解,只是眼见蔡琰是有了身孕,自然是不愿她久站,就伸手搀扶着她,一路走到床榻边上,扶她坐定之后,还贴心的取来一枚软枕,垫在蔡琰的后腰处。 李信望着蔡琰并不明显的腹部,突然心领神会的笑了。 “琰儿所说,莫不是这腹中之物?” 他笑道,手已不自觉的在蔡琰的腹部来回的游走,似乎是感受到了这里面的小生命,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接下来的一年可能要辛苦琰儿了。” 蔡琰所说自然不是这个,奈何李信不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一门心思只在自己的孕肚上,蔡琰不解,她似乎永远都看不清眼前这个与她朝夕相对的男人。 蔡琰收起了笑,娇嗔了一声。 “如今琰儿身怀大哥的子嗣自然是一件喜事,不过琰儿所说却并不是这个。” “哦?” 望着她认真的模样,李信顿时来了兴致,不过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止,而是顺着小腹往上,最后捧着眼前的俏脸,端详了一阵。 “琰儿难道还有其他的喜事?” 见到李信只是一味的将话题扯在自己的身上,蔡琰忍不住又是一声娇嗔。 “大哥…” 李信笑了,望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当下就要忍不住凑上前去亲吻对方迷人的娇唇,只是蔡琰此回却并未如李信所愿,她扭头避开了李信,李信正疑惑间,却闻得蔡琰的一声叹息。 “琰儿如今有孕,恐怕这往后一年是无法再服侍大哥了。” 蔡琰扭回脑袋,望着李信却是满眼的凄楚,而李信却笑了。 “琰儿在担忧这个?” 李信亲昵的捏了捏蔡琰的琼鼻,打趣道。 “莫不是琰儿在担忧这段时间大哥会另寻新欢,从而冷落琰儿?” 李信说完却发现蔡琰的眼神暗淡了,她复杂的端视了李信一阵,最终却又是垂下了眼帘。 “当然不是!”蔡琰顿了顿,“琰儿担忧的不是大哥身边没人陪伴,反而琰儿倒是很希望大哥身边能够多一个全心全意照顾大哥的人。” 虽然明知是李信的调侃,蔡琰的神伤却仍是令李信感动,他小心的将对方搂进了怀里,在额头上浅吻。 “琰儿放心,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以前、现在包括将来,我的心里只会是琰儿一个人,任何外人都无法动摇我们之间的关系。” 蔡琰自然愿意去相信李信的话,不过现实在这个时代李信的承诺却是那样的虚无缥缈。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尤其像李信这么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想要他对自己从一而终,对于现在来说,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蔡琰在这方面很真实,她从未想过能一人守着李信到老,所以也仅仅是在李信的话音刚落,在李信的怀里沉迷了片刻,却又很快抬起了脑袋。 “大哥现在难道还是不愿给婵儿妹妹一个名分吗?” 蔡琰歪着脑袋问道,李信却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蔡琰今日的怪异。 怎么把貂蝉给忘了! 李信心中苦笑,也怪自己沉醉于温柔乡,忘记了那夜月下的光景。 貂蝉的心境虽然不比蔡琰单纯,而前世中貂蝉的结局也令李信唏嘘。只是如今王允已死,貂蝉恐怕也无法像前世中那样引起那么大的风波。再者自己也不是董卓吕布之辈,前车之鉴也足以不会使再重蹈覆辙。 这两年来一直是顾及蔡琰的感受,才对貂蝉没有那么亲近。只是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在身边,李信没有心猿意马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有那夜月下的独处到天明。 李信并未答语,只是这个问题也确实不好回答。蔡琰却是笑盈盈,明显已早已明了李信的心思。 “大哥就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婵儿妹妹其实也早就是心属大哥,只是大哥一直忙于军务。今次刚好趁着琰儿有孕,让婵儿妹妹来填补这个空缺,代替琰儿照顾大哥。” 李信无语,也确实无话。虽然他也乐得见此事能成,只是这话从蔡琰的嘴里出来,李信却觉得怪怪的。哪有这么替自己夫君着想的,连娶个二妻都可以安排的这么妥妥当当的。 李信突然想起之前进门时貂蝉羞臊的模样,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两人商量好的。自然,自己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只是面对着仍是兴致勃勃在说道此事的蔡琰,李信破天荒的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 蔡琰先是从貂蝉的身世说起,然后说到了进府这两年貂蝉虽然空有夫人的头衔,却一直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地照顾她这位正牌夫人。接下来是前不久王允的离世,貂蝉如今已是孤苦伶仃,李信如果再不作为,就会辜负了貂蝉的一番痴情等云云…… 李信被蔡琰的这番言论给整笑了,却又并未笑,实则心里早已笑出了声,表面却仍是装出了一副为难的郑重模样。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么此事我们回并州以后再说。” 李信害怕此话题再继续下去,自己的心思迟早会露馅,于是连忙转移开了话题。 “琰儿你看你,如今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还在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现在的职责就是好好的养胎,争取来年给大哥产下一个大胖小子。” 蔡琰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小嘴一撅。 “难道就不能是女儿吗?” 李信愣了愣,随即哈哈一笑。 “女儿好!女儿好!女儿要是能够像琰儿一样知书达礼那就更好了。”李信笑了笑,接着却话锋一转,“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的孩子,注定他们以后的人生不会平凡。由琰儿你来教授他们琴棋书画,我来传授他们弓马骑射,一定能让他们成为一个文武双全之人。” 第二百零六章 圈套 徐州糜芳的到访,最终结束了李信因为初为人父那份短暂的喜悦。 昔日陶谦身死,吕布趁乱伙同袁术控制了徐州,徐州的士绅迫于形势降服了吕布。奈何陶谦的突然亡故,那些忠于陶谦的旧部虽然心里都有疑惑,只是吕布势大,外面又有袁术撑腰,旧部没法,也只得想办法结交外援。 其中徐州的糜家就是这支旧部的代表。 家主糜竺是徐州有名的青年才俊,而糜家又是徐州最大的地主。昔日陶谦徐州军的军粮多半出自糜家之手,如今虽然吕布新占徐州,却也是对糜家恩宠有加。 奈何糜家怀念旧主,对吕布的拉拢虽然没有表面的拒绝,但背地里一直虚与委蛇。 他们积极寻找外援,希望能寻求帮助赶跑吕布这个窃城之贼。只是周边有实力的诸侯委实不多,扬州的袁术与吕布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西面的曹操,因为上次对徐州征讨时的暴虐,早已成为徐州的仇敌之一。至于荆州的刘表,却是因为惧怕袁家的势力不敢出手。而洛阳的袁绍,因为此事有袁术的参与,故而也被徐州的那些旧臣们放弃了结盟的想法。 如今只剩一个并州的李信,故而糜芳受家主兄长糜竺所托,千里迢迢前往并州,想寻求李信的帮助。只是李信此时早已出发前往了长安,故而糜芳才在李信留守并州的荀彧陪同下,一起前往长安拜会李信。 事情经过是荀彧当面对李信说的,此刻糜芳正在长安的驿馆休息。 众臣都以为这是一个拿下徐州的好机会! 徐州地处交通咽喉,属四战之地!青州、兖州、豫州、荆州以及扬州由北向南依次将徐州团团围住,反之徐州却又像一枚钉子,牢牢的钉在了这些州郡的腹地之中。而且如今统治这些地方的都是李信的对手,李信如能占据徐州,对于对手的威慑力,远远却要比徐州这个战略要地要大。 因此大家纷纷建议,趁着徐州士绅们的主动结盟,出兵拿下徐州。 李信确实也心动了,这一役如果能够成功,不但可以拿下徐州这块宝地,更重要的还能赢得糜家的好感。此刻的当家糜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除了有亿万家财之外,前世之中的刘备正是因为后期有了糜竺的协助,才能从东藏西躲的败军之将一跃成为蜀汉的开国之君!只是李信还有疑虑,那就是糜芳,昔日出卖关羽,最终导致一代武圣败走麦城,李信对于糜芳这个人的人品还是有所顾虑的。虽然这只是前世的事情,今世糜芳也并未做过反叛之事,然而就是后悔知道的太多,反而今日碰到这样的好事才会感觉如鲠在喉。 大家讨论的时候,李信却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上首,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是李信在做重大决定前一贯思考的方式,众臣见此也都纷纷停止了喧嚣,静静的等候着李信的决定。 李信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是望着眼前安静的场面,他微微愣了一下。众将也都知道李信的思考有了结果,纷纷凑上前去。 “你们这是干嘛?” 李信笑了,只是他意外的,首先开口的却并不是他一直信奈的文臣谋士,而是一直憨头憨脑的大将典韦。 “主公、主公,决定好了吗,我们要不要去打徐州?” 他说的急迫,全然忘记了礼数,离得和李信很近,那张大脸都快凑到了李信的身上。和他一样的,还有许褚和马超,都是一群渴望在战场上扬名立万的狂热之辈。而一边的那些谋士们眼见这些大老粗们的无礼之举,却都是不禁的皱眉。 李信笑了,却又摇了摇头。 “谁说要去打徐州了?” 众人有些意外,却见李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今天子在朝,我们擅自出兵,那是僭越。兵者,国之重器!自然只能由天子定夺。” 李信说完绕有深意的望着人群中的贾诩,贾诩顿时明白了李信的用意。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臣下马上回宫向陛下说明情况!” 贾诩说完在得到李信的示意后正欲退去,却被郭嘉叫住了。只见郭嘉显然也是听懂了这对主仆的哑谜,他笑了笑。 “文和去觐见陛下之时恐怕还要辛苦多带一个人才好。” “奉孝先生指的可是糜芳…”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一切却又在不言中。 贾诩退下了,其余的人却也是没闲着。 李信虽有疑虑,但还是对出兵徐州做出了部署。 此次东征徐州,李信为保万无一失决定亲征。 典韦统帅骁卫虎贲军; 马超统帅虎啸铁骑随时做好东出潼关的准备; 荀彧一如既往的负责粮草筹备。 而长安方面,则还是交给徐晃和贾诩防守…… 在场的武将只有许褚没有得到出征的指令。令人意外的,他这个时候却被李信派回了并州顶替了留守的张辽,让他协同高顺一起防守并州。至于张辽,李信这次却是破天荒的带他一起出征。此次李信也有自己的打算,徐州李信早就想拿下,只是这强敌环伺,得有一个强力的将领驻守才能使李信安心。 益州此刻虽有一个公孙瓒,但李信却仍是不敢轻易将赵云抽调回来。所以徐州的人选,李信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直为自己看守后院的张辽。 众人不解,只是权当李信是在为这个一直处在大后方的结义兄弟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连郁结不能出征的许褚在得知了李信的安排之后也只得安然领命。 李信的打算是以天子为名檄文各地共同讨伐吕布。至于群雄是否参与,李信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毕竟此时袁家兄弟的势力就在眼前,是没有多少群雄是敢冒着得罪袁家的风险随李信一起去征讨袁家所支持的吕布。 即使如此,只待天子的明诏一下,李信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室虽微,却仍是天下之主!李信手握这张王牌,即使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针对徐州的事来给李信下套,相信打着皇命的这面大旗,那些宵小之辈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百零七章 东征讨吕 一切都在似乎向着李信的一面发展。 就在李信所部紧张备战之际,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州又传来了好消息。 袁家兄弟因为玉玺的事如今已是彻底的交恶。 在袁绍踌躇玉玺归属之时,扬州的袁术却已然等不及。虽然碍于兄弟情面,没有直接对袁绍动手,可是夹在这两兄弟之间的曹操此刻却遭了殃。曹军据守在豫州的部队遭遇了袁术方的突然攻击,幸得守将曹仁的坚守,豫州才没有完全落入袁术的手中,不过却也是苦苦艰撑。而远在兖州的曹操欲救却也是分身乏术,因为此刻占据徐州的吕布也在策应袁术的行动,正发兵疯狂的攻打曹操的大本营,兖州各境! 曹操一时自顾不暇,只得赶紧向洛阳的袁绍求救。袁绍虽不愿此时看着曹操灭亡,然而贸然发兵救曹,铁定会直接面对自己的胞弟袁术。以两方的势力,双方大战之后最终只会两败俱伤,到头来得便宜的只会是长安那个挟天子的家伙。 只是曹操如果不救,经此一役,曹操的势力必然覆灭,届时自己少的不止曹操这一盟友,还有将来不论是面对李信还是袁术,自己都会处于下风。 就在袁绍纠结两难之际,一则消息却从北方传来。 李信的大军已出了潼关,正打着清剿吕布,救援兖州的旗号一路浩浩荡荡向东而来。 李信此时大军的出动自然引起了袁绍的警觉,他并不认为李信的出兵如同传闻中的那么单纯。他更害怕的是李信会趁着自己内部的混乱,从而夺取洛阳以及整个司隶。因此袁绍在李信出兵之后也没有闲着。除了提升了洛阳的防卫等级,以及增兵虎牢、汜水,袁绍更是亲帅大军,拦在了李信东进的必经之道上。 今时不同往日,袁绍此刻已经不再是那个讨董联军的盟主,而李信却仍旧的意气风发。自当日洛阳一别,两人已多年未见。 郊畔,两军列阵,全员肃杀…… 此时此刻,却已全然不同于彼时彼刻。 袁绍缓缓策马出列,来到两军阵前。 “晋侯可在军中?” 晋侯指的是李信,自当年救出天子,李信因公封侯,因为并州古时是晋国的领地,故而封为晋侯。 却见袁绍话音刚落,对面军阵中自行分出了一条通道,一年轻将领策马缓缓驶出。袁绍定睛一看,马上坐着的不是李信又是何人。 李信出列后策马而立。 “本初兄,近来可好…” 李信打起了哈哈,此刻的袁绍虽然恨的李信直咬牙,却仍是只能摆出一副笑脸。 “安好、安好…” 袁绍笑着,却又突然话锋一转。 “不知晋侯此次亲率大军是要去往何处?” “东征讨吕!” 李信淡淡一笑,随即拿出了天子诏书,令其身边亲卫,将诏书呈给袁绍观看。 袁绍心惧有诈,不敢让那名侍卫靠近,只是从身后的队伍中喊出了一人,两人匆匆在场地中央交接,然后又各自回到了己方统帅的身边。 望着袁绍的动作,李信不屑,只是冷哼了一声,满脸戏谑的望着对面。却见袁绍拿到诏书之后,看着上面列举吕布的罪状,也不论真假,当下脸上的神情顿时舒展开来。 当下最令袁绍头疼的事莫过于兖州救曹,只是又想出兵,却又担忧亲族,袁绍一时进退两难,如今李信带着天子的诏书前来,使自己的出兵变得有理可据,即使事后袁术的意见再大,自己也可以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推到李信的头上! 同时也可以借着打压李信的理由,趁机和袁术修复同盟关系。 实在是一举多得! 思到此处,袁绍顿时又是喜笑颜开。他令人将诏书还给了李信,同时又说道。 “晋侯为国除贼,劳苦功高,实在是我辈之楷模!袁某只恨自己势微,不能替陛下分忧,为社稷担责,实在惭愧!如今晋侯途经洛阳,袁某自当一尽地主之谊。洛阳城已置办了酒菜,袁某诚意相邀晋侯一同前往痛饮!” 袁绍说得郑重,在马背上对着李信欠了欠身子。虽然看得出他的诚心,只是李信不敢去。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洛阳城已在袁绍这几年的经营下,早已是铁板一块。李信自然不会轻易涉险,面对着袁绍的盛意相邀,李信也只是在马上拱了拱手,回礼并说道。 “本初兄好意,我本无意回绝,奈何前方战事吃紧,李某实在不敢耽误!如若不然,酒菜留着,等我们胜利之后,再来洛阳城与本初兄痛饮!” 李信的话音落下,袁绍迟疑了一会,却又很快,他又换上了那副笑脸。 “晋侯说得对。”他顿了顿,“如今战事要紧,况且兖州的孟德在吕布的强攻下也已然是强弩之末,我本意派兵救援,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发就等来了天子明诏和晋侯!如此甚好,袁某也出一部分兵力,好为晋侯讨贼略尽绵薄。” 袁绍微微笑着,这却是李信没有预料到的。之前袁绍没有出兵,李信也算是猜到了缘由,如今也想参与进来,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帮自己这么简单,又想到他与曹操的关系,以及曹操现在的处境,想清楚之后李信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袁绍的目的可能不是别的,恐怕是在担忧此刻自己会趁机吞了曹操。 李信笑了,这一条他起先并没有想到。 望着李信迟疑,袁绍心里也有疑惑。他也担忧李信会有其他的目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都怪自己那个不谙世事的弟弟,此刻如果没有去找曹操的麻烦,那么今日李信是绝对离不开自己所控制的司隶半境的! 只是凡事没有如果,李信目前还是解开他们兄弟之结的关键。袁术之所以敢在扬州和自己叫嚣,除了自家的本族之外,最大的依仗莫过于徐州的吕布了。如果此番能随李信灭了吕布,那么袁术就没有和自己叫嚣的资本。联盟到时还是会以自己为尊,就算李信再强,充其量也不过是第二个董卓而已。 第二百零八章 艰难的曹操 此时的曹操已然是焦头烂额。 就在不久之前,曹操抓住了豫州权利真空的空挡,与袁绍合议,借着剿匪为名趁机出兵侵占了豫州,这自然引起对豫州觊觎已久的袁术集团所不满。在曹操立足未稳,袁术也借着清剿叛乱的由头打了进来。曹操自然不会将到嘴的肥肉拱手于人,双方在豫州地界大战数场,虽然得益于曹军统帅曹仁的指挥得当曹军才没有被袁军消灭殆尽,不过这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袁军有源源不断的补给与兵源输送战场,而曹军却是孤军奋战,长此以往曹仁所部势必被袁术所灭。 曹操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有所作为。他虽然心系豫州的曹仁,却又派不出一兵一卒前往救援。 吕布大军此刻已围困兖州数日,有了袁术兵马的加持再加上吕布自身的武勇,曹操麾下竟无一合之敌!就连曹军第一勇将夏侯惇也差点命丧吕布戟下。 曹操深知吕布武勇,不敢轻易让武将下阵,只得终日龟缩城内,任凭城外吕军如何叫嚣骂阵,却统统一概不管。 曹操确实是怕了。兖州此刻已有大半域土落入吕布之手,他此刻又心系豫州,实在是无力与之抗衡。只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尽在北面盟友袁绍的手上。 曹操几次派人出城求援,却都如石沉大海。也不知是没能逃脱吕布斥候军的追击,还是袁绍根本就没有救援自己的意愿,曹操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只是每次站上城墙,望着城下吕布军的旌旗飞扬,他顿时感觉头痛欲裂。 “难道天要亡我曹孟德!” 曹操踉踉跄跄几欲跌倒,却终究拒绝了身旁人的帮扶,他依着城楼,目光却坚定的望着那遥远却似乎并不可及的北边。 “袁本初啊袁本初,都这个时候了,你到底还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曹操的悲叹,袁绍显然是听不到。此刻的袁绍心情大好,洛阳的皇宫犹如他自家的庭院,昔日的龙床绣枕此刻尽在他的身下,身旁躺着的两个是明明馋了很久,却又不得不因为曹操此刻的处境而冷落了许久的宠姬。 袁绍能恢复昔日的“风采”,这要归功于此刻亲率大军出征的李信。李信这次的出手,既可以救援身处困境的曹操,还不损害自家兄弟的情谊,虽然也考虑过自家那位暴躁的兄弟会将战事升级,不过袁绍却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当日放行李信过关的同时,他也派了自己的亲信大将颜良统帅三万铁骑一路跟随。明面上相助李信共战吕布,实则却是担心李信会在看到曹操落魄的时候动什么坏心思。 袁绍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做一只等待螳螂捕完鸣蝉的黄雀而已。 此刻的兖州已是人间炼狱。 吕布为了威迫曹操开城投降,抓来了一大批俘虏,当着城墙上曹军的面,一遍一遍的行刑。一遍一遍,俘虏杀完了,就轮到了那些无辜的还来不及逃跑的百姓,又是一场血腥的屠杀!甚至比起曹操当年屠戮徐州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城墙上的曹军大多恨的牙痒痒。曹军大多的兵源都来自兖州,却又只能是兖州。自从青州割让给了袁绍之后,曹操也只有这么一块根据地,辛苦经营了数载的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曹操已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他知道任由吕布这样杀戮下去,不用等敌军攻进城来,自己的防卫就会自行崩溃。因为部分士兵的家人就在那些被屠戮的民众当中,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杀,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曹操那样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曹军军纪严明,恐怕兖州城内早已发生了多起兵变! 看来是等不来任何的援助了… 曹操明白了,城里的消息根本送不出去,也许袁绍根本就不知道兖州目前的处境,更是低估了吕布的狠辣!眼见军心渐散,曹操眼神忽起的狠辣! “打开城门,与吕布决一死战!” 曹操大吼,身旁的将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开战意味着什么,这么多天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与其这样窝囊的窝在城里看着亲人被戮,还不如堂堂正正的为了家园战死! 曹军经历了短暂的沉寂,随即爆发了一阵更大的呼喊声。 马革裹尸才是军人最终的归宿,十几天的压抑令将士们爆发出了一声怒喊震天!连曹操都震撼将士们的反应,只是此刻已没有太多让他感慨的时间,曹操沉寂的走到了城楼边上的战鼓架旁… 一声…二声…… 咚…咚咚…… 呜…… 号角与鼓声同鸣,原本萎靡的曹军此刻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纷纷涌进了城门洞。外面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大战,将是有死无生…… 曹营的变故早已被身处中军的吕布知晓,他惊骇曹军此刻还能爆发出如此的士气,却更令他惊骇的却是斥候的来报——距离兖州城不足十里,有大批骑兵正奔袭而来! 望着眼前自己围困了十数日的兖州城如今门洞大开,虽然如今的曹军士气大振,吕布却清楚,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对于自身来说,拿下他们将不费吹飞之力。就在他将要指挥骑兵对着出城的曹兵进行围歼之时,身旁的谋士却一把夺过了吕布手中的令箭。 那人正是吕布的首席智囊,陈宫。 “奉先,不要中了曹孟德的奸计!” 虽然还看不透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凭借着自己过往对曹操的了解,陈宫就轻易的做出了判断。曹操用兵狡诈,兖州城十几日不破,恰好援军到来就大开城门,这定然是曹操的诱敌之策。分明就是想利用兖州城吸引吕布的注意力,然后援军偷袭大军的后方,答道出奇制胜的目的。 自以为看透了现状的陈宫还是忍不住对着曹操一阵赞叹。 “孟德啊孟德,单论用兵我陈公台还是十个不如你啊!” 说罢,陈宫叹了一口气,借着吕布的令箭,却开始吩咐大军缓缓的退去。 第223章 计划 几路围剿吕布的人马都陆续回营,李信开始着手准备进军徐州的部署,只是他忽略的地方,此刻的联军大营中正在策划着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李信必须死!” 说话的是许攸,他扫视了一眼大帐中的其他几人。曹操仍是面无表情,饶是如此,几十年的交情和对他的了解,恐怕曹操是最想覆灭李信势力的人。至于让许攸意外的是自己的主将颜良,昔日他骄狂自大,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一有战事他总是欣喜若狂。也不知是前次与吕布的大战湮灭了他的傲气,还是后来的虎啸军的战力震撼到了他,此刻颜良在许攸话毕之后,眼神复杂的望了他一眼,却又什么也没说的叹息了一声。 许攸暗笑。平日里颜良骄纵惯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只是此次天赐良机,李信孤身犯境,正是除去他的最好时机。虎啸军虽然战力彪悍,但己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洛阳出兵之前,袁绍及幕僚就已经商议了一项针对李信的“猎虎”计划,故而出兵兖州,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救援曹操,也是为了引李信远离自己的大本营好聚而歼之! 这个计划只有少数几个人所知晓,故而在许攸大胆的提出“猎虎”时众人都没有出声。 不过大家的表情许攸似乎都计算在内,他只是淡淡一笑,最后看向了一个此刻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刘备。 刘备本来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在外人的眼中,他甚至连李信的附庸都谈不上。他不够格!所以在许攸召集了这次秘密集会,曹操将刘备引荐给众人时,大家看向他是都是满眼的不屑,但是大家又都明白曹操引荐刘备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兄弟的战力,尤其是他二弟关羽! 只是此次关羽战败于吕布之手,归营又见其身负重伤,故而几人就越发不待见刘备了。 望着刘备故作深沉的沉默,许攸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类对大局没有任何影响的人身上。面对刘备,他最后选择了直接无视,转而将目光收回停在了也是一言不发的曹操身上。 “孟德,难道你有什么疑虑吗?” 许攸开口道,只是曹操见他叫道了自己,抬头望了一眼却又如同颜良刚才那般情绪复杂的叹息了一声。 许攸乐了。 不就是一个李信吗?难道他还有当年的董卓难对付? 许攸暗自思忖,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为了安抚人心,许攸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只是当听到袁军此行的真实意图是为了将李信终结在此处时,曹操虽有预料,但仍是吃惊不小。 “李信不是董卓,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曹操的声调很轻,虽然他也非常乐意李信能被终结于此,只是他没有许攸那般轻率。 “李信麾下尚有三万虎啸军和两万装备精良的步卒,单凭我们这点人,恐怕很难将其扼杀在此处。” 曹操的话点出了其余几人的心声,就连之前并没有和虎啸军有过任何交集的颜良也是因为前面大战战而对其产生敬畏。颜良是狂妄,但是却并不傻。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个“猎虎”的计划,不过在碰到虎啸军之后,他曾经一直坚持的信仰在那一战中荡然无存。 面对众人的质疑,许攸却看似胸有成竹。 “谁说我们只有这点人了。” 许攸淡然一笑。 “后将军的十万大军正在来的路上,孟德也可知会驻守在豫州的兵马前来增援。大家也不用担心会有并州关中的人马前来救援,因为我家主公已亲率二十万大军压赴并州的萧关。关中等地还有我们最大的外援,那就是不满李信统治的凉州马家也会瞅准时机伺机而动!至于我们,李信的部将固然武力超群,可是我们还有吕布。” 许攸说完冲着刘备戏谑的一笑,意味不言而喻。刘备脸色青红一片,却又深知自己势微,在这样的场合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只得静候在一旁,尴尬的沦为了一件陪衬品。 这一幕何曾的相似,昔日联军讨董之时也是各路诸侯齐聚,今次只是换了一个声讨的对象而已。却非要说与前次相同的,那就是自己的境遇。上次也是同样自己三兄弟不受待见,这些所谓的名门之士终究还是看不起自己这一类从底层爬起的人。虽然自己目前已有皇叔的身份加持,更领左将军、豫州牧之衔。 时代变了,皇权可能在这些人的眼中都是不值得一提,何况自己头顶的那些虚职。 刘备暗自苦笑,不过又想到这么多年来似乎只有在李信那里才得到过相对应的尊重,刘备的心中却更加的不是滋味。 李信虽然也是狼子野心,不过却是实打实的将天子供奉在庙堂之上,却好过这群贪婪地如同饿狗抢食般的诸侯。 刘备的反常很快就被其余的人所发现,自己的思绪跑偏以至于前面几人商讨的部署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刘备的行为让本来就不是很待见他的袁营诸人越发对他心生不满,就连本来一直都很维护他的曹操此刻也是满脸皱眉。 “玄德莫不是发现了子远计策中的漏洞?” 曹操的提问很精妙,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给刘备台阶下,只是却没想到刘备愣了愣,他自然是不会知道许攸刚才是说了啥,只是看众人的表情,刘备也明白了曹操的好意。不过他也算人精,很快便稳定了心绪。 刘备朝着众人欠了欠身子,却总算是有了开口的机会。 “子远先生的计策自然是高明,不过大家的计划当中是不是还忽略了一个人?” 刘备仍是面无表情,众人却是不解其意,只不过袁营的诸人端着架子不屑于听他这么一个低等人的意见,倒是曹操耐着性子。 “玄德所指何人?” “李信!” 第224章 许攸 众人笑了,似乎刘备讲了一个大笑话一样。此番针对的正是李信,大家又怎么能忽略此人呢? 许攸怀疑刘备根本没有什么计谋,方才那样说完全是无病呻吟想博取关注而已。当下怒极而笑,正要吩咐左右将刘备轰出大帐之时,曹操却拦住了他。 曹操还是比较了解刘备的,尤其是深知在场的人是没人谁比刘备更加了解现在的对手李信的。 曹操拦住了许攸之后疾步走到了刘备的跟前。 “玄德,眼下大战在即,你有什么想说的还是一次性说出来的好。” “你们真的了解李信吗?” 刘备说着对着曹操欠了欠身子,算是对曹操三番五次的帮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众人沉默不语,就连刚才对其满脸讥讽的袁营诸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信的经历大家自然是知道的。 李信生于幽州,起于并州,短短数年由一名供人消遣的奴隶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这是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使这样,李信的出身却仍是被那些自恃名门望族的豪强所诟病。自然在这个时代,等阶观念就一直是李信与他们走向对立的缘由。只是李信的出身和崛起的经历在其余诸侯那里却并不是秘事,只是大家并不知道刘备想要表达什么。 就在许攸以为刘备又是在哗众取宠之际,这次却并不是曹操干预,而是刘备自顾自的将自己与别人不同的观点说了出来。 “…李信之所以战无败绩,除了强大的重兵铁骑之外,还有已经完善的后勤制度。不论是兵源还是制式装备,李信的大后方都应有尽有。这就是为什么世人眼中虎啸营一直都是满编的原因,其实纵使天下精锐,大战之中也必有损伤,然而李信的厉害之处就是军队的减员能够很快的补充,从而形成了持续的战斗力!” 刘备说着叹了一口气。大家再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没有了之前的轻视,这自然要得益于自己待在并州这大半年观察所感。刘备心中的目标也是李信,只是想要打败对手,不去了解他又怎么能行。所以刘备在并州待的这大半年,并州所有地方几乎都走遍了,自然而然,并州军强悍之处刘备也了然于心。 许攸仍是放不下姿态,虽然心中也猜测到了刘备必然是发现了李信强悍外表下的破绽,不然刘备今次也不至于这么有恃无恐,只是许攸没有不耻下问的习惯。 许攸故意咳嗽了一声,似乎有意在提醒某人充当两人之间的传话筒。只是在场的除了曹操之外,其余人并没有和刘备有过多的交集。奈何曹操此刻也不知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对于许攸的“提醒”他充耳不闻。 这一切刘备看在眼里,他心中暗笑,却面无表情。 “大家以为我们面对的只是李信一个人吗?” “难道不是?” 问话的是曹操,此处也只有他与刘备没有那么多的芥蒂。 刘备摇了摇头,却又非常的郑重。 “与李信交战,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他所拥有的三州之地上百万民众!” 刘备话音刚落,却见许攸笑了。 “我家主公还不是坐拥三州之地,带甲之士百万,按照‘皇叔’所言,我家主公凭一己之力岂不是就可覆灭李信。” 许攸始终是看不起刘备,虽然尊称他为皇叔,但这两个字在别人的耳里听起来却别扭异常,刘备自然也明白许攸这是在质疑自己的得位不正,毕竟是在李信的许可下他才获得现在的一切。 只是面对许攸的嘲讽,刘备仍旧不卑不亢。 “子远先生可千万不能将李信跟董卓一般对待。” “有区别吗?” 许攸冷哼,就差差人送客了。却看到刘备这时候笑了,不合时宜的笑了。 “先生似乎是忘了。董卓能那么快的被打败,是因为联军中有李信。” “那又怎么样!”许攸冷笑,“现在的联军也是今非昔比,此刻的李信难道还有董贼那时的风光吗?” 言毕许攸黑着脸吩咐左右就要撵刘备出帐,只是这次曹操出面也没有用,许攸认定了刘备是一个只会空口大话之辈,当下不由分说,强行将刘备轰了出去。 曹操气急,却又无奈。眼下大战在即,刘备还有仰仗之处,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追了出去。许攸虽有气,但是曹操在袁绍那里的分量还是有的。欺负一个无权无势的刘备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曹操的意义就不一样,毕竟曹操此刻也是洛阳袁绍牵制汝南本家的主要助力。如果今日的不快闹到袁公面前,按照袁绍的脾性,就算是他许攸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自然曹操要走,许攸并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任其而去。 曹操很快追上了被逐出大帐的刘备。 “玄德欲往何处?” “云长伤重,我有些放心不下。” 刘备的脸上仍是毫无波澜,似乎刚才的不快并没有使他的心绪产生波动。曹操似乎这才放下心来,本来以为刘备会一气之下到李信那里去告密,这也是曹操火急火燎的追出来的原因。如今听到了只是去探望关羽,当下也提议一同前去。 刘备没有拒绝,只是两人前往关羽大帐的路上却是一路互相很默契的都没有言语,直到来到了目的地前,望着帐中来回进出的人流时,曹操第一次在刘备的脸上看到了皱眉。 曹操自然明白刘备在担心什么。 “看来有人比玄德还着急云长的伤势呢!” 曹操淡淡一笑,表情不言而喻。刘备自然也是明白,他长吁了一口气,却也算是释然了。 “这样不好吗?这样至少知道云长不会像我这样不受待见了。” 刘备苦笑,曹操愣了愣,却也明白刘备这是在趁机表达对许攸那些人的不满。 曹操叹了一口气。 “其实玄德也不用太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毕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第225章 论道 两人相对沉默,莞尔却又相视一笑。 “玄德可有兴致去我的大帐一起痛饮几杯?” 面对着曹操的邀请,刘备愣了愣。望着不远处关羽的帐篷,那里满是进出忙碌的人,刘备认得出,那多是李信的随军医护人员。关羽的伤势自然也不用自己再牵挂,自己心中的郁结,眼下也正好找一个人倾诉。 曹操似乎正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当下也欣然接受了曹操的邀约。 两人徒步前往曹操的营地,沿途却要穿过虎啸军的营房,此时原本外出参与围剿吕布的将士纷纷归营,望着眼前的这支百战精锐,曹操的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我曹孟德要是有一支这样的队伍,我又何必天天仰人鼻息的过日子!” 曹操的眼里满是愤慨,自然在袁绍那里他也是受了刘备那样不少的气。 刘备苦笑。 曹操所言也正是他所想,只是他们注定成不了李信,目前也只能在栅栏边上羡慕的份。 两人来到了曹操的营地,曹军的军纪在诸侯当中也算是好的,只不过刘备在李信的军营中待过了一段时间,李信超时代的管理方式自然令刘备看不上其他的诸侯。只是面对曹操的邀约,刘备还是客气的指点了一下,最后曹操要其评价自己的队伍时,刘备却只是笑而不语。曹操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这个时代出现了一个李信。 曹操有些尴尬,却也明白刘备是为了避免他尴尬所以才什么也没说。不过都不重要了,曹操有自知之明,他还是大方的邀请刘备进了主账。 两人席地而坐,除了一名侍酒的小童,大帐之中再没有其他人。 此时也是曹操最为难的时刻,兖州半年的围城,自己数年来的经营毁于一旦。人员方面更是减员严重,就连这次参与追杀吕布的队伍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他根本没有资历和李信单独叫板,只得依附于袁家,不过饶是如此,曹操还时不时的成为二袁角力的牺牲品。 曹操有苦难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刘备有样学样,随着曹操一共干了五六樽酒,两人的话匣子才渐渐打开。 两人经天纬地无话不聊,只是在聊到时下政局时却又很默契的闭上了嘴语。汉室王庭到如今的光景多少也有点咎由自取的意味,从建国之初的吕后乱政,到中期的霍光、梁冀等权利庞大的外戚集团。更是出了王莽这么一位猛人,硬是将大汉四百年活活斩为两截! 两人不禁唏嘘,眼下的乱局也正是前大将军何进与宦官争权的结局,可怜大汉数百年的基业,眼下就要穷途末路了。 在座的两人都有志揽大厦于将倾,只是时事闹人,出了一个李信。 如同王莽时期的刘秀一样,明眼人都知道李信是一个能终结这乱世的人,只是就是因为他不姓刘,所以他始终得不到其他诸侯的承认。 这正是两人不想提,又不敢提的话题。却又只能高举酒爵,痛饮下肚。 时代变了,只是有些人还不愿承认。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了些醉意。曹操起身拉起刘备,醉眼迷离。 “玄德,你说当今世上可还有人能与李信一较高下?” 刘备虽然此刻也是满身酒气,不过却仍是心如明镜。 “我的那点粗薄的见识,,又怎么敢对天下英杰评手论足呢?” 刘备说着小心的望着曹操,固然之前觉得曹操是一位翩翩君子,不过今日聚会,却发现他也是包藏狼子野心,这让一向自恃汉室正统的刘备再次面对他时只能是小心应对。 果不其然,面对刘备的小心,曹操绕有深意的笑了笑。 “玄德谦虚了。”曹操顿了顿。“公经常游历在外,一定结识过几个类似李信那样的英豪。” 面对曹操的紧逼,刘备苦笑。 “备得到陛下的恩宠与庇护,才得以在朝为官。天下那么多的英雄,实在没有见到过啊!” 曹操愣了愣,刘备反应他有些意外,随即却爆发了一场大笑。 “都说了玄德谦虚了,以公的阅历,那些英豪的面没见上,那也听过他们的名声?” 刘备无奈,只得说了一个。 “淮南的袁术,兵精粮足!可否能与李信一战?” 刘备以袁术打头是有深意的,毕竟不久之前还联合吕布令曹操灰头土脸。谁料曹操在听到这个人名之后,却是面露讥讽,露出了不屑一笑。 “颍川的曹仁手中只有三万兵马,袁术亲率十万大军围困数月而不得破,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能成为李信的对手!袁公路不过是仗着家族的荫护,我早晚会报这个豫州之仇!” 曹操咬牙切齿,与袁术的梁子似乎是结下了。刘备冷汗连连,本来刚要开口提及吕布的,只是转念一想,似乎吕布与曹操的仇恨更大,当即只好作罢。细想之下,将人名提到了曹操的盟友袁绍的身上。 “那河北的袁绍呢?”刘备顿了顿,见到曹操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才继而说道:“袁公坐拥青幽冀三州,部下能事者极多。又占据都城洛阳,论实力,他与李信不相上下,而今又有曹公的相助,相信李信也是相形见绌?” 面对着刘备的吹捧,曹操笑了。 “袁本初在形式上的确可以和李信一较长短,不过此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此人也不足以和李信品足论道。” “那我想不出了。” 刘备苦笑。 “昔日有一人可与李信一较长短,只是可惜那人英年早逝。” “曹公所言莫不是原长沙太守孙文台将军?” 曹操点了点头,复而又叹息了一声。 “文台将军如果还活着,这天下又岂能是李信一家独大的局面!” 第229章 新的敌人 张辽一脸阴沉,列于众将之前。 “曹将军这是想犯上作乱吗?” 声音低沉,配合着其身后数百虎啸将士亮出明晃晃的横刀,场面一度剑拔弩张。只是曹豹天生就是一个投机者,见此情形自知带着的这些人是敌不过张辽手中的虎士,当即连忙收起兵刃,一脸赔笑。 “将军严重了,末将只是看在吕贼平日里骄横跋扈,残暴不仁,我们心里其实积怨已久。今日依仗主公天威令其自裁,却着实便宜他了,故而末将这才冲动之下想要将他碎尸万段!末将唐突之举,还望将军见谅!” 说罢扔下了手中的兵刃,一脸愧容的跪拜在了张辽的面前。其身后数百名跟随的的护卫见主将如此,也只得纷纷丢下兵刃,和主将曹豹一样跪拜忏悔。 张辽无奈,却因为新得徐州又不想多生事端。曹豹求功的心思张辽自然是明白,只是这拿着旧主的尸骸换取的功劳,张辽打心里感到厌恶。经此事件,曹豹在张辽心中的那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最后张辽并没有责怪众人,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早已没有了声息的吕布,却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吕奉先已死,其家产、家眷及往日随从皆不可无端侵犯加害,一切等主公到来自有定夺。至于吕奉先的尸身,曹将军就劳烦你带着部下好生收殓,主公到来之后,张某定当给将军报个首功!” 曹豹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磕头谢恩。只是在一阵迷糊的晕圈之后,抬头却发现张辽领着部从早已离去,眼前只剩吕布那副孤零零的尸身。 曹豹见张辽已走,顿时没有了先前的卑微,自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又厌恶向着吕布的尸身方向啐了一口。 “狗贼!身前拿我当狗,死后也不得让我安宁!” 说罢抬脚向着尸身的方向踢去,却又仅仅只是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 “将军!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部从凑了过来。 “怎么办?” 曹豹望着吕布的尸身,心里却也拿不定注意。 按照传闻,李信和吕布应该是死敌才对,只是刚才张辽的态度,和吕布见面却又分明像是老友重逢。曹豹弄不懂了,虽然也听说过关于“并州三杰”的传闻,如今吕布死了,张辽却对他还维护有加,就是不知道那个传闻中的最后一人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曹豹想不明白,也不敢去细想。张辽刚才的态度很明显,在明知道自己会毁坏吕布尸身的情况下还将其交由自己保管,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圈套。曹豹不傻,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降将,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自己那些微末的计俩早已是无所遁形。如今之计,还是老老实实服从安排为好。 曹豹叹了一口气,围着吕布的尸身转了一圈。虽然他很想重复刚才的动作,却临近跟前了再也没有了抬腿的勇气。 “找一幅上好的棺木,将吕布好生收殓了,毕竟我们也曾主仆一场。”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 张辽派人快马加鞭给还在部署进攻徐州的李信发去了最新的消息,而与此同时,袁军潜伏在徐州的密谈也及时的给许攸送来了最新的战报。 听闻徐州城破的消息,大帐中一阵沉默。 “吕布呢?吕布是降了还是死了?” 这是眼前几人最关心的问题,却是由平日里最为镇定的曹操按奈不住问了出来。 “死了…” 许攸回答时,眼神黯然却又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在惋惜吕布的死,只是吕布是他接下来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如今吕布的死,却又不得不使他将曾经费尽心机部署的那个“猎虎”的计划全盘推翻,只得重新来过。 只是与之不同的,在听到吕布死亡的消息,曹操和刘备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座的,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李信的恐怖,如果徐州城破,吕布也降了李信,那么将是对己方一个重大的灾难。凭借吕布之勇,李信之智,己方就算是联合天下其他的所有诸侯,恐怕也没有再和李信有一争之力,如今吕布亡故,李信就算新得徐州又能怎么样。毕竟根基不稳,他没有陶谦数十年的经营,也没有吕布能和南边袁术形成的犄角之势。徐州虽是天下要塞咽喉,却也要论是在谁的手中。李信的大本营在北方,如今孤军占据徐州,而四周诸侯环顾皆是敌人,看来此处正是李信的天葬之所! 曹操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笑,却又在无意中看到刘备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当即也明白了刘备跟自己想到了一块,却又在那一瞬之间,感受到了新的危机。 竟是刘备! 曹操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人虽然出身市井,平黄巾,击董卓,到这第二次诸侯会盟却皆有他的身影。虽然没有一寸的封地,身边的仆从私军也未曾过百,却依着自身三兄弟的武勇,一直都是各家诸侯的座上宾。尤其是李信!不但恢复了其皇族的身份,还给了他虚有其名的一州之地。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李信用来作棋子牵制各家的计俩,关键是刘备也并没有因为李信的强大而一味地附庸,甚至在关键时刻怂恿自己召集了这次的反李集会! 此人志向远大,不可小觑! 曹操暗暗心惊! 之前的关注点一直是在李信的身上,倒是忽略了身边这位一直潜藏的“枭雄”! 看来李信之后,自己最大的对手就是他了! 曹操淡淡一笑,心里已然有了计策。只是这时,帐外传来了军号声,众人都听得出那是李信军队集结的号角声。想必李信也是得知了徐州的变故,已然开始集结军队前往徐州了。 “怎么办?李信要开始出发了!” 许攸焦头烂额,却又一筹莫展。 只见曹操与刘备对视了一眼,相继一笑。 “慌什么,李信进徐州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 第237章 第二百三十七张 复仇(下) 袁术的声音刚落下,人群就躁动了起来。首先动手的,竟在袁术的护军当中! “少主,杀了这老贼,替主公报仇!” 一人高喊,黑夜中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看见一条黑影开始与身边的人缠斗着。紧接着第二个…一小队…… 袁术的身边很快就乱套了,此刻还留在马车中的袁术透过火光,望着逐渐逼近的孙策,心里已是骇到了极点。 “快走!快带我离开这里……” 袁术呵斥着车夫,只是那人却纹丝不动。袁术情急掀开门帘,却看见了他今生最为惊恐的背影—— “黄公覆,你…你怎么在这里!” 袁术惊骇,却见黄公覆悠然一笑。 “主公命我在此处送将军一程…” 黄盖笑得开心,终于了却了多年的心愿,自然开心。此时孙策也到了马车跟前,见黄盖递过了自己的佩刀,袁术此时才惊恐的发现,那竟然是孙坚生时随身之物——古锭宝刀! “你…你们原来早就有谋逆之心!” “有谋逆之心的是你们袁家才对。” 孙策厌恶的看了袁术一眼,接过了黄盖手中的宝刀,在手中摩挲。 “父亲,孩儿终于要为你报仇了!” 孙策说罢,刀锋直指早已瑟瑟发抖的袁术。 “不是这样的,误会,都是误会!杀你父亲的是荆州的刘表……” 袁术还想作狡辩,可孙策并没有再给他时间。只见孙策单臂施力,便将袁术的人头活活剐了下来。 “杀我父亲的人一个都逃不过,你是第一个,刘表老儿很快就会与你相见。” 言毕,孙策提起袁术的头颅,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车顶棚,他高举袁术已五官扭曲的头颅,对着底下还在互相殴斗的兵士大喊了一声—— “袁术已死,愿意跟我的,我们去徐州,不愿意去的,大家就地解散!” 场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马车周边的护军,有些人甚至还不相信的往马车里看了一眼,只是那里却只剩袁术那无头的尸体。 眼见木已成舟,那些人惊恐过后却又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袁术仗着自己的家世对底下人欺压已久,大家敢怒不敢言。见到袁术真的死亡,那些人第一反应,竟是丢下了手中的兵刃,向着孙策跪拜表示臣服。孙策这几年南征北战,军中的威望一点也不亚于纪灵。而且因为出身的缘故,孙策没有纪灵那般骄纵,平日里就受军士们的尊崇。 如今袁术身亡,这些人自然是愿意跟随孙策的。而那些本来是袁术的亲随,却也只能是大势所趋的丢弃了手中搏命的长刀。 孙策很快接手这支队伍,他并没有像袁术那样急着赶路,而是让队伍原地休整,治疗刚才战斗的受伤人员。 孙策大仇得报,独自一人在篝火边上,摩挲着父亲遗留的宝刀,身旁就放着袁术的头颅,像是借此慰藉父亲的在天之灵。 这时,黄盖部署完守夜也走了过来。 “伯符…” “黄叔叔!” 黄盖顺势坐在了孙策的对面,望着面前的物件,作为老仆的他自然明白少主的心思。 “伯符,如今大仇得报,今后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黄盖本是试探之语,想要看孙策在报了私仇之后是否还胸怀大志,却没曾想自己话音刚落,孙策并未多加思索,就脱口而出。 “去徐州!” “徐州?”黄盖有一丝担忧。 “徐州可是有纪灵和他的五万大军…” “不是也有李信吗?” 孙策淡淡一笑,“李信当年在洛阳于我父子有恩,此番被联军针对,如若我们能帮他解围,不仅可以回报当年之恩,我们也可以收获这位强大盟友。而且有他作为后盾,自然也就不用惧怕袁绍、纪灵的报复了。” 黄盖点了点头,孙策的思路清晰,他甚是欣慰。虽然现在图一时之快,杀了袁术为主报仇,只是后面的麻烦也会接踵而来。先不说袁术的胞兄袁绍会不会因此发怒,单是纪灵,此人的野心不亚于袁术。在知道袁术身亡之后,那家伙绝对会第一时间找己方报仇,那时不单是自己,恐怕就连远在扬州的家眷也会受到牵连。 这是大家的不能承受之痛,却没想到少主小小年纪早已思绪到前面。 看来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了… 黄盖的心中如是想,望着对面的孙策忘情的摩挲着宝刀,黄盖也不忍再打扰,他悄然起身,向着孙策欠了欠身子。这是他从来没有对孙策行过的君臣礼,不过昔日的少主长大了…… 一连又过了数日,身在大营中的纪灵迟迟等不来袁术的消息,他甚是急躁,却也只得拿进出跑腿的斥候出气,在他刚厉声骂完了一个斥候之后,就看见袁绍方的许攸挑动门帘走进了大帐。 “怎么,你家主公还是没有消息吗?” 许攸批头盖脑的发问,纪灵正在气头上,只是又不好对许攸发作,最后一脚落在了那斥候的身上,将他踹飞了丈余远。 “没用的废物,还不赶紧去打探主公的消息!” 斥候吃痛,脸上的五官已扭曲到了一块,眼见纪灵抬脚正准备给自己来第二下,竟来不及站起,赶紧爬着离开了大营。 “真是没用的废物!” 纪灵愤愤骂道,全然也是在担忧袁术的安危。只是此刻许攸见纪灵的怒像,却仍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将军不用担忧,说不定袁公路此刻正和哪家的小媳妇在你看不着的地方快活着呢。” 许攸嬉笑,似乎他儿时的玩伴,他都敢直呼对方姓名。此刻许攸全然没有顾虑纪灵眼中已起的杀意,如若不是这时门外突然又有斥候来报,天知道此时气头上的纪灵会做出何等出阁之事。 “报告将军,主公…主公的车队已经到了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