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年代麻辣俏佳人》 第1章 重生 “小暖，妈求你了，放过你姐，都是妈的错，妈替你姐去死……” 周艳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形容枯槁的江小暖虚弱地靠着窗台，嘲讽地看着她的‘好’母亲。 “你害死爸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让江小月抢走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替换我的人生时，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你生的！” 江小暖问出了这辈子都想问的话。 同是亲生的女儿，江小月是心肝宝贝，她却是垃圾，江小月是体面光鲜的领导夫人，她则是低贱卑微的最底层，人见人嫌。 原本她也可以过得很好，可从出生时起，就被周艳红自私地替换了，她和江小月过上了截然相反的人生。 一个天，一个地，可就算如此，这对母女还不满足，联手害死了爸爸。 怒火陡然高涨，江小暖用力一推，江小月从窗台摔了下去，十五层的高度，足够这女人下地狱了。 “小月……”周艳红痛哭，心像剜了一大块肉，痛不欲生。 江小暖站上了窗台，她已经癌症晚期了，生不如死，还是下去和爸爸团圆，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啸，江小暖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飞翔。 如果有来生，她定不要再窝囊卑微，她要过得痛快精彩，再没人能让她受委屈！ “小贱货，让你给老子装清高，今天落在老子手里了！” 声音猥琐，还有着小人得志的张扬，带着恶心湿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身上还有一双手在游移着，触及之处，令她恶心欲呕。 江小暖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前夫陆怀年的声音，她都已经死了，怎么这王八蛋还阴魂不散？ 突然心剧烈地跳了起来，江小暖清醒了些，陆怀年的声音听起来年轻了许多。 难道？ 用力掐了下大腿，江小暖一下子痛醒了，满心欢喜。 鬼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她还活着，而且她还重生了。 1978年的八月三号，她才十八岁，刚从北大荒那边病退回的城，回来才三个月。 这个日子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因为就是这一天，便没人再叫她江小暖了，取而代之的是狐狸精，破鞋，小表子等等。 也是这一天后，她和陆怀年定下了亲事，跳进了禁锢了她半生的火坑中。 陆怀年色迷迷地看着面若桃花半昏迷中的江小暖，他都馋许久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了。 “小贱货，老子给你脸不要脸，哼，今天以后看你还装什么清纯！” 原本闭着眼的江小暖陡然睁开眼，寒光闪现，膝盖一顶，得意洋洋的陆怀年疼得弓成了虾米，江小暖一把推开。 北大荒的四年将她炼成了力大如牛的铁娘子，陆怀年打小就娇生惯养，力气还没江小暖大，轻而易举就被推到地上。 陆怀年张嘴就要嚎，一只臭袜子塞了进来，酸臭的味道熏得陆怀年直翻白眼。 江小暖下了床，记忆慢慢复苏，这一天江小月骗她陆怀年这儿有高考复习资料，还哄她喝了杯甜甜的果汁，但里面掺了高度烧酒，到了陆家后，她便意识模糊了，此后任由陆怀年为所欲为。 之后一群人冲了进来，她和陆怀年衣衫不整地滚在床上，陆怀年还说是她勾引的，那个时候她百口莫辩，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 从那以后，她的头就再没抬起来过，就连三岁孩子见了她，都会冲她吐口水，还骂她是破鞋狐狸精。 江小暖心里怒火滔天，老天垂怜，让她来到了这一天。 她弯下腰，冷冷地看着陆怀年。 前世她坏了名声，只得嫁给陆怀年，陆家不待见她，陆怀年精神生理双重虐待，每天都生不如死，像狗一样过了十几年，大伯陆寒年衣锦归来，也解救了她，这才离开了陆家。 “我给脸不要脸？我是贱货？” 想到前世，江小暖恨不得杀了陆怀年，她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只在桌上看到了个白色搪瓷杯，还有一行红字——新飞机械厂。 倒了杯里的水，抓着把手朝陆怀年脑袋上砸了过去，咣当的声音比交响乐还动听，陆怀年朝门口爬，江小暖揪了他的头发，又一茶缸砸在后脑勺上。 “是不是江小月和你串通好的？” 江小暖一脚踢翻陆怀年，脚踩着他的小腹，似杀神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怀年使劲点头，只求这母夜叉能放过他。 “江小月和你说我是被领导睡了才回的城，你可以随便搞，是这样吗？” 陆怀年不敢点头，怕又挨打，可稍微迟疑了下，肚子上就一阵剧痛，胆汁都挤出来了，江小暖脚尖往下移，扯掉了他嘴里的袜子。 “老实回答，否则我让你当公公！” “江小月就这样说的，求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不敢了！”陆怀年痛哭流涕，肠子都悔青了。 江小暖嫌恶地看着这个软骨头男人，前世她竟被这种东西欺凌了十几年。 “饶了你也可以，你去外面说你和江小月在搞对象，你们已经睡过了，江小月屁股左边有块粉红色的胎记，记住了？” 陆怀年神情犹豫，江小暖脸色一冷，脚就踩了下去，不过只用了五成力气，陆怀年疼得欲生欲死，忙不迭应了。 “我说，我和江小月搞对象，睡好几回了，她屁股右边有块粉红色胎记，我肯定说！” “左边，蠢货！” 江小暖敲了一茶缸，陆怀年惶恐点头，“是左边，我是蠢货。” “半个月内我要看到效果，否则……” 江小暖脚又踩上了要命处，陆怀年吓得一哆嗦，诚惶诚恐地保证，“绝对有效果，十天就行。” 楼下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江小暖抄起凳子砸了下去，陆怀年哼都没哼，晕死了过去。 她不慌不忙地打开抽屉，里面有十来块钞票，还有二十来斤粮票，全都揣兜里了。 这才从窗台上跳了下去，陆家是二楼，下面又是花坛，江小暖毫不费力地落了地，抄小路跑了。 第2章 见面就开干 江小暖跑到了小树林里才停下，靠着树休息。 她的身体在北大荒亏空得厉害，但她现在还年轻，肯定能调理好，不过她得想办法挣钱，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为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活出个人样来！ 略歇了会儿，江小暖慢慢走回家，厂后面是家属区，贮立着十几栋家属楼，红砖墙上涂满了宣传标语。 “抓革命，促生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解放军！” “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建国。” 看到这些久远的标语，江小暖精神一振，她真的重生了。 快步朝家走去，她还得找江小月这贱人算账呢，这一世她可不会再憋屈窝囊地活着了，有仇报仇，决不留着过夜。 江家在三楼，楼道口左边两间就是，长长的走廊上摆了一溜的灶台，地上还有一溜小煤炉，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光景，大部分人都在上班，走廊上冷冷清清的。 屋子传出了中气十足的骂声，是奶奶江招娣，五短身材，骨架很大，面相也凶恶，在厂里是出了名的难缠。 “那死丫头去哪了？让她干活就躲懒，死丫头皮痒痒了，三天不打就要上天，小月你去把你妹妹找回来干活，这么点纸盒糊三天都没干完，回来我打不死她！” “奶奶，我告诉你个事，小暖她……她和陆怀年搞对象了，都亲嘴了。”江小月欲言又止地说着。 江小暖神情变冷，贱人！ 江老太是火爆脾气，一听就炸了，“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刚才，我去陆怀年家借书，看见她和陆怀年在亲嘴儿，就……就回来了。”江小月‘害羞’地低下头，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 这次江小暖肯定逃不过了，哼，这贱人没了清白，奶奶肯定更厌恶了，趁早从家里滚蛋！ “你看见了怎么不叫那死丫头回来？”江老太肺都要气炸了，老江家的脸都被那死丫头败光了。 “羞都羞死了，我不敢叫。”江小月又说道：“奶奶，小暖肯定还在陆家。” 现在肯定有好多人看见江小暖和陆怀年乱搞了，再让奶奶也过去亲眼瞧瞧，打不死这小贱人。 谁让这小贱人不老实在北大荒待着，居然还敢回来，活该！ 江老太黑着脸冲出了门，她得把那死丫头叫回来，趁现在大家还在上班，这死丫头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让人看见干不要脸的事，她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才刚出门，就和江小暖打了个照面，江老太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是她。 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干了不要脸的事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北大荒，回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江小暖闪了下，江老太的巴掌落了空，更恼火了，抓起柜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抽。 “奶奶，你是想让全楼的人都听见我做了不要脸的事吗？” 一句话成功地制止住了江老太，她用力拽了江小暖进屋，再关上门。 压低了嗓门骂，“你还敢顶嘴了？出去四年，就学会了不入流的手段，我非打死你不可！” 江老太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不，比垃圾还不堪，至少有些垃圾还是能卖钱的，她在江老太眼里一无是处。 只因为她是‘野种’。 但其实真正的野种是江小月。 江小暖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漠然地看着江老太。 “江小月说什么你都信？她说我和陆怀年搞对象就是真的？那我告诉你，和陆怀年搞对象的贱人是她，她还和陆怀年睡过觉了，你信不信？” 江小月跳了起来，尖声骂道：“你放屁，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要脸？我和陆怀年连话都没说几句！” 江小暖冷笑，“睡觉也用不着说多少话，江小月你自己和陆怀年乱搞，还想把脏水泼我头上，你以为我还和四年前那么好说话吗？” 她一把抽了江老太手里的鸡毛掸子，冲上前奋力一脚踢在江小月肚子上，再揪住了这贱人的长发，鸡毛掸子如雨点一般抽了下去。 “四年前本应该是你去北大荒，你哭几声就换成了我，我在北大荒做牛做马，你却在家里享福，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我累得吐了血才得以办病退回城，你却去外面说我和领导睡了才得来的机会，江小月，我被人骂狐狸精你很开心？” “江小暖你疯了……奶奶……” 江小月又哭又叫，心里却犯疑，这小贱人怎么回来了，分明她都计划好了的。 江老太心疼坏了，过来拽江小暖，“你自己不学好还怨你姐？不想在家待就滚！” “奶奶，你可得想好了，我要是滚了，家里每月就少了25斤大米，还有25斤粮票，一斤肉，二斤鸡蛋，半斤油，四尺布……还有糊纸盒的十几块钱。” 江小暖一一报出了她每个月的定额，每报一样，江老太的眉心就抽一下，心肝也疼得很。 这小野种去了北大荒四年，愣是给炼成土匪了，她竟拿这野种没有一点办法，又不能真的轰出去，至少每月还能挣十四五块钱呢。 “放开你姐！” 江老太口气缓和了些，等会儿再狠狠教训这个反了天的野种。 “我的气可没出够，这贱人害我在北大荒受了四年苦，还坏我名声，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奶奶，你知道吗？” 江小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冷得似腊月寒冰。 江老太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了丝怯意，她真相信这野种干得出来，刚才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可随即江老太便恼了，抡起巴掌就要抽，江小暖伸出手按在五斗柜上的台钟上， 这是江家值钱的固定资产之一，花四十二块买来的，还得有票证，也是江老太心爱的宝贝，每天都得擦拭一遍。 “奶奶，你好好的，这口钟也好好的！” 江老太果然不敢动了，愤恨地瞪着。 第3章 我是回来养病的 江小暖毫不在乎，继续抽打江小月，憋了几十年了，不把这贱人打个半死她白重生了！ “奶奶救我……好痛啊……” 江小月疼得大叫，活了二十年，她还没受过这样的苦呢，江小暖拿了柜子上的脏抹布，堵住了这贱人的嘴，又嫌鸡毛掸子太温柔，直接上脚。 江老太心疼欲裂，可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怕江小暖真砸了台钟，四十二块钱啊，只能暂时委屈孙女了。 江小暖手脚并用，拳打脚踢，好生出了回气，江小月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我没被陆怀年占便宜，也没被抓奸，你很失望？” 江小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江小月愤恨地瞪着，等妈妈回来就好了，死老太婆心里只有钟，都不管她死活，妈妈回来了肯定会教训这小贱人。 “别拿你的狗眼珠子瞪我，再让我听见你乱喷粪，我打死你！” 江小暖狠狠踢了脚，江小月闷哼了声，身体蜷成一团。 “你还没闹够，你姐姐都要被你打死了！” 江老太再忍不住，冲过来制止。 “这一点痛怎比得上我四年的苦，我都累得吐了血。” 江小暖嘲讽了句，没再打了，她得歇歇，未来很长，有的是时间教训江小月。 江老太忍着气去扶江小月，见她身上都是伤，气得心肝疼，小野种留不得了，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人品好坏不济，彩礼丰厚就行，养了这野种十八年，她够仁至义尽了。 “把纸盒糊了，一天天就知道偷懒！”江老太吼道。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拆开门帘进了卧室。 其实是一间屋子用布帘子隔成了两间，外面半间吃饭待客，里面半间又隔成了两半，摆了两张床，一张是江老太老两口的。 另一张上下铺则是江小暖和江小月的，中间还摆了张桌子，上面放满了纸盒的半成品。 她是病退回城的，街道不给安排工作，江老太就拿了一堆纸盒回来，让她天天在家糊纸盒，一只纸盒是两厘，五只一分钱，从早到晚不停地干，一天也顶多挣五角钱而已。 这些钱都被江老太拿走了，连江小暖的手都没经过。 她以后不会再糊了，性价比太低，太浪费时间，也挣不了仨瓜俩枣。 现在是78年八月，十二月底就会召开极重要的一次会议，会议的中心思想便是讨论将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 之后，改革开放的春风便吹满了全国，也涌现了一批又一批最早吃螃蟹的淘浪者，也是华夏最早富起来的精英们。 江小暖还记得，82年乌城创办了小商品城，当时虽然不起眼，可在十几年后，乌城小商品城便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 巴掌大小的乌城聚焦了全世界各地的贸易商，每天的营业额数以亿计。 可刚创办之初，小商品市场的摊位却没人敢买，认摊费只要三块钱，还得工商局的办事员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推销。 江小暖已经计划好了她要走的路，明年七月的高考必须参加，前世她也参加了，考上了一所大专院校。 但周艳红藏了录取通知书，江小月顶替她去上了大学，之后的人生一帆风顺，成为了体面的上等人。 这一世江小月再也别想得逞了，高考还有一年，她得想办法挣钱，去乌城买上十几二十个摊位，还有海城的房子。 现在都是单位分配房，没人会去买房子，更不会限购，她可以买上十几套老式洋房。 再过三十年，海城一套老洋房至少一亿，坐拥十几个摊位和十几套洋房，她绝对能实现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富婆生活。 理清了思路，江小暖的心安定了不少，虐渣和挣钱两不误，时间有的是，她不着急。 从抽屉里拿出镜子，里面是巴掌大的脸，尖下巴，盈盈秋水的眼睛，柳叶眉，高鼻梁，樱桃嘴，每一样都是狐狸精的标配。 也难怪江老太认为她是野种，她这长相完全不像老江家。 江小月的大饼子脸倒有些像，不过这贱人虽不是江老太的亲孙女，却是爷爷吴石林的嫡亲孙女。 吴石林是上门女婿，他前面还有个妻子，生的儿子叫吴柏寿，也是机械厂上班，周艳红的姘头正是他，江小月应该叫吴小月才对。 “还不糊纸盒，这些不糊完晚上别想吃饭！” 江老太进屋了，见江小暖干坐着破口大骂。 “让江小月糊，我是回来养病的。”江小暖冷冷地回了句。 江老太眼睛一瞪就要打，江小暖手伸到了桌子上的收音机上。 这也是家里的固定资产之一，红灯牌电子管收音机，价值七十多元，江老太糊纸盒时就爱听收音机里的越剧，比台钟更宝贝。 “再打我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 江老太又气又恨，这野种现在就是个土匪，打不得骂不得，必须尽快嫁出去，彩礼少些也罢了，拿江小暖没办法，江老太只得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江小暖痛快极了，果然是做恶人更爽，打了个哈欠，和衣躺床上睡了。 一觉睡醒便看见了父亲江大宝，正在认真地糊纸盒，看见她醒了，江大宝团团脸温暖地笑了，“暖暖。” “爸爸……” 江小暖眼睛湿了，搂住了江大宝低泣，这一世她定会好生护着爸爸。 江大宝是早产儿，智商只有六七岁，他是家里唯一对江小暖好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谁。 可前世却被周艳红害死了，江小月父女是帮凶，为的是高额保险理赔，还有江老太农村老家拆迁得来的十套房产。 “暖暖……吃糖糖……”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已经热化了，糖纸粘着，他细心地剥了糖纸，喂给江小暖吃，希冀地看着她，“甜不甜？” “甜，爸爸也吃。” 江小暖咬了一半喂给江大宝。 江大宝像孩子一样笑了，继续糊纸盒，外面多了不少喧闹声，还有菜香，厂里的人下班了，周艳红也要回来了。 第4章 你们都欠我的 江老太摆好了菜，丝瓜汤，韭菜炒豆腐干，还有一碟蒸梅干菜，放点猪油和白糖，蒸得乌黑透亮，一碗能吃上大半月，另一个碟子里是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只有两个，分别是江小月姐弟的。 江小月要高考，小弟上高一，学习也辛苦，需要补充营养。 江小暖拉了江大宝去吃饭，江老太剜了她一眼，盛了碗饭给江大宝，柔声道：“大宝去吃饭。” “暖暖……吃饭。” 江大宝说话很慢，有点结巴，不过吐字清晰，他拉了江小暖坐下。 江老太冷哼了声，盛了六碗饭，是番薯饭，番薯多米饭少，江小月姐弟都是饭多番薯少，江小暖则连番薯都没份。 周艳红还没回来，爷爷吴石林先坐下了，他不爱说话，也不管家里的事，退休后天天出去下棋，到点回来吃饭。 江小暖拿了碗去盛饭，被江老太拦住了，“活不干还想吃饭？给我糊纸盒去！” “江小月也没干。” 江小暖轻松地推开了江老太，只挑米饭，盛了满满一碗，她拿的是大碗，还用勺子压了几下，这一碗下去，锅里就只剩下番薯了，江老太眼睛都出了火。 家里的粮食紧张，除了江小弟上中学有32斤粮食定额，吴石林是27斤外，其他人都是按照居民定额25斤，江小弟的定额虽然最多，但15岁的他正是最会吃的时候，32斤还不够他吃的。 江老太做饭是比着量做的，精打细算到了以两为单位，每餐饭都得先紧着江小弟吃，因为他是江家的香火，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不能饿着。 江小弟吃饱了，自然得有人挨饿，除了她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外，还能有谁。 但她以后不会再挨饿了，必须吃饱吃好，江家欠她的。 “你是想逼死全家啊，把饭放回去，你一人吃饱了，其他人吃什么，给我放回去！” 江老太要抢江小暖手里的饭，但江小暖早有防备，灵活地避开了，走到江小月旁边，一把抢走了她的饭，倒进了钢精锅里。 “不干活的人有什么资格吃饭，饿着！” 顶着猪头脸的江小月忍下了，等妈妈回来就会替她报仇的，江小暖这贱人最怕妈妈了。 吴石林和江小弟对此都视而不见，冷漠地吃着饭，江小弟伸筷子去夹荷包蛋，江小暖冲了过来，抢走了盘子，先给了江大宝一个，“爸爸吃。” 江大宝眼睛一亮，见江小暖碗里也有，便放心地吃了，江小暖自己也吃了，三口两口便吃光了，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 江小弟扔了筷子骂，“你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蛋，我打死你！” 江小暖懒得废话，径直一脚踹在江小弟膝盖上，江小弟扑通跪在地上，鬼一样叫嚎了起来。 “你是想造反了？家里谁欠你的，回来就发神经，打了你姐又打你弟，你干脆打死我得了！” 江老太心疼孙子，也心疼荷包蛋，一人一个月就一斤鸡蛋的定额，她都舍不得吃，现在却被这野种抢去吃了。 江小暖冷声道：“你们都欠我的，我每个月有二斤鸡蛋的补贴，回来三个月我可一个鸡蛋都没吃到。” 她冷笑了声，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遍，谁要是让我不自在，我就让谁不自在，千万别来招惹我！” 吴石林坐不住了，沉了脸喝斥，“你说的什么混帐话，这个家谁欠你了？你要是过不自在就滚！” “你们谁都欠我，四年前我才十四岁，你们就狠心逼我去北大荒，也不怕我死在那儿？不过老天爷保佑我，我活着回来了，但你们以后别想再欺负我了，惹毛了我，我让你们一家都过不安宁！”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老头，也是她的亲爷爷，可却是个自私到了骨子里的老东西，比江老太更可恨。 他可是清楚知道江小月身世的，却选择隐瞒，任由江老太和周艳红虐待她，只因为他不待见傻儿子江大宝。 “给我滚！” 吴石林气得发抖，忤逆不孝的畜生。 江小暖只当没听见，划拉了半盘子韭菜炒豆腐干，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吃得极快，北大荒那边集体吃饭，吃慢一点就得饿肚子。 没两分钟一大碗饭就吃了一半，江小暖倒了些汤，吃得更快，周艳红马上就回来了，肯定还得干仗。 所有人都被滚刀肉一样的江小暖惊住了，他们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江小暖吗？ 不会是中了邪？ 周艳红一进门就看到家里人瞠目结舌，江小暖和江大宝却吃得欢快，女儿没了人形，儿子在哭。 “妈，江小暖打我！” 江小月姐弟俩异口同声，可算等到救星了。 周艳红跟点了火一般，抓起门口的火钳就冲过来打，江小暖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碗筷，揪起了江小弟挡在前面，火钳敲在了他脑袋上。 “痛啊……” 江小弟又鬼叫起来，脑门上流下了血，糊了一脸，周艳红心疼坏了，也更恨江小暖。 “小畜生，你是要造反了，我打死你个黑了心肝的畜生，一回来就闹事，你怎么就不死在北大荒！” “我是小畜生，你便是老畜生，到底谁黑了心你心里有数，你想我死，我偏活得好好的，你们欠我的，我要一笔笔讨回来！” 江小暖抓着江小弟躲闪，火钳都打在了他身上，周艳红不敢再打了，投鼠忌器地瞪着她，心里却有些虚，这小畜生话里有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我的命苦啊，养出个忤逆不孝的畜生，这日子没法过了！” 江老太坐在地上捶胸顿足，以往懦弱听话的小野种造反了，杀人放火都敢了，日子可不就过不下去了。 “滚出去，我家容不下你这个畜生！” 吴石林拉开了门，也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了，再让这畜生住家里，他连饭都吃不上了。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邻居，早听见江家乒乒乓乓的动静了，见素来不管事的‘老实’人吴石林都动了肝火，不由更好奇了，翘长了颈子看热闹。 第5章 回来就是搞事的 江小暖大方地站在了门口，朗声道：“四年前你们心疼江小月，让才十四岁的我去北大荒受苦，四年来连一双袜子都没给我寄过，我在那边做牛做马，别人都有家里帮忙回城，你们却不闻不问， 我累得吐了血才病退回的城，江小月反而还在外面泼我脏水，说我是陪领导睡觉才能回城，她这是想逼我去死！” 今天她要为自己正名，那些脏污的名声，她要全都还给江小月，让她也尝尝被人叫破鞋表子的滋味。 邻居们的表情都变得耐人寻味，江家人对外可说是江小暖哭着抢着要去北大荒支援建设的，原来是被逼的啊！ 江家人也够狠心的，让十四岁的小丫头去那种苦寒之地，都是孙女，待遇却天差地别。 江小暖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手，张开给大家看，“如果我真做了不要脸的事，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触目惊心。 这哪像是姑娘家的手，比车间很多老师傅的手都粗糙，只看手根本不会以为是个姑娘。 邻居们都信了几分，江小暖模样标致，如果真的出卖身体，她完全可以过得很好，犯不着吃这种苦，看来这姑娘是真清白的。 江小月也是个没良心的，妹妹替她受了四年苦，反而还泼妹妹的脏水，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要紧，难怪懦弱老实的江小暖都被逼得闹了。 不过他们虽然同情江小暖，也不会替她出头，别人家的家务事是最不好管的，看看热闹就好。 江小暖也不指望他们出头，她只想替自己正名。 顺便搞事。 心里不痛快了就搞，搞翻天！ “我没有去外面说，江小暖你别诬蔑我！” 江小月跑了出来，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本就圆胖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还是刚出锅的。 “你敢对天发誓吗？如果你说了，就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只能当下等人！”江小暖冷声逼问。 江小月怔了下，不敢出声，明显心虚了。 冷笑了声，江小暖大声说道：“不敢了？我却敢发誓，如果我陪领导睡觉了，就让我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邻居们的表情更有深意了，一个心虚躲闪，一个却坦坦荡荡，谁是人谁是鬼已经很明显了。 江小月这姑娘让家里人宠歪了。 “我为什么要发誓，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爱信不信！”江小月口气依然强硬，却透着几分虚。 她心里有点慌，江小暖的变化太突然了，明明去陆家时还木头木脑的，回来却变成女土匪了，会不会是在陆家受刺激了？ 这么一想，江小月又欢喜了，肯定是陆怀年已经得手了，江小暖没了清白，所以才会回来闹的。 回头找陆怀年问问，如果真是这样，这小贱人肯定会被奶奶打死的，哼！ “你不敢发誓是因为你心虚，江小月，人在做天在看，你黑了心害我，迟早有一天会受报应的！”江小暖的声音冰冷得像从地狱出来的。 明明是三伏天，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江小月打了个寒战，不敢和江小暖对视。 邻居们不禁对江小暖心生同情，狗急了都会跳墙，偏心眼的江家把老实姑娘都快逼死了啊！ 周艳红冲了出来骂，“你闹够了没有？当年你姐身体不好才让你去的北大荒，你自己也乐意的，现在却来怪你姐？ 不就是没给你煎荷包蛋吗？你姐和你弟学习辛苦，吃个鸡蛋你就要打人了，你去北大荒四年，心怎么就变得这么狠！” 邻居们的表情又变了，原来是荷包蛋引发的血战啊。 那这江小暖的心眼确实够小的，这年头鸡蛋可是金贵东西，自然得先紧着需要的人吃，这姑娘为了口蛋闹事也确实不应该。 江小暖冷笑，嘲讽道：“学习辛苦？江小月说得好听要高考，可她看书了吗？高考复习资料还跟新的一样，就她这样能考上才怪！” 说着她冲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抱了一堆资料出来了，扔在了地上，大家朝地上看去，试卷上果然干干净净的，跟新买回来一样。 大家的眼神多了些嘲讽，江老太和周艳红四处吹牛，说江小月肯定能考上大学，就这样的学习态度，能考上才是见鬼了。 江小月不由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些是我新买的，没来得及做。” “高考都考完了，你买新的资料做什么？准备明年再考？” 江小暖反唇相讥，前世江小高考三回落榜三回，连一百分都没有，如果不是抢走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江小月一辈子都别想上大学。 “你安的什么心，咒你姐考不上大学，你姐再不好也比你个小畜生强！”江老太大骂。 她是最护犊子的，亲孙女江小月模样普通，智商感人，好吃懒做，自私自利，可在江老太心里却美好得像仙女一样。 江小暖漂亮聪明，勤劳能干，但却是个野种，江老太看见就膈应。 “奶奶你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如果是畜生，那您是什么？爷爷是什么？” 江小暖顿了顿，又说道：“我要是畜生，江家一窝都成畜生了，奶奶，饭可以乱吃，话却别乱说，小心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你……你个……小……” 江老太气得脸都青了，但‘小畜生’却堵在了嗓子眼。 有人忍不住笑了，其他人虽强忍着，但眼里也带着笑，江小暖这姑娘平时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挺伶牙俐齿的，连江老太都不是对手。 “滚出去，我家供不起你这土匪！” 缓过气来的江老太，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黄绿色包，是江小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 “滚！” 江老太将包扔在地上，拉链没拉，掉出了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双同样打满了补丁的袜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邻居们又看向江小暖，月白衬衫打满了补丁，裤子上也是，又看向江小月，崭新的白衬衫，配的是今年流行的方格长裙，都是新做的。 姐妹俩的差别待遇，让邻居们对江小暖更加同情了，也理解了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第6章 是不是亲的可不一定 江小暖蹲下身子慢慢捡，有意让邻居们多看几眼，此时无声胜有声，有几个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 “江阿嬷，小暖都瘦得没人形了，适当也要补充营养的。” “姐妹俩拌几句嘴正常，小月是姐姐，让着点妹妹嘛！” “北大荒那里是真的苦，小暖能挺过来不容易，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小伙子去了才两年，就让家里想办法逃回来了，不容易哟！” 替江小暖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平时和周艳红不对付的女人，故意讽刺，“小月白白胖胖的，少吃个蛋也没什么，给小暖多补补，瞧这孩子瘦的，风一吹都要跑了。” 江小月气得咬牙，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胖，相貌比不上江小暖，身材也比不上。 她就是讨厌江小暖，恨不得这小贱人去死，永远在她面前消失。 江小暖捡好了，提着包起身，盯着江老太说道：“我糊了三个月的纸盒，总共四十块钱，还有我回来时带了三十八块二角，五十斤粮票，也被你收走了，你把钱给我就走！” “我养了你十八年，你还敢问我要钱？行，把你这十八年吃的喝的穿的都还来！” 江老太恶狠狠地骂，进了她口袋的钱，就算天皇老子都别想拿走。 “江阿嬷消消气，小暖你也别说了，和你奶奶赔个不是，姑娘家气性别太大，吃亏的还是你自己。”邻居们纷纷劝说。 “我管不了这小畜……这死丫头了，她都要把家砸了，你们看看，打了姐姐打弟弟，再让她待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打死了！” 江老太一肚子委屈，野种就是野种，对她再好都不会感恩，这小畜生哪怕不要彩礼都要送出去，不能再留了。 江小暖冷笑，“小弟是妈打的，奶奶您别把罪安我头上！” “要不是你抓了你弟弟挡，他能伤这么重？”江老太心疼欲裂，孙子是她的宝贝疙瘩，比她的命还要紧。 “难不成我站着不动让我妈拿火钳打死我？奶奶，你不心疼我，我还心疼我自己呢！” 江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针锋相对，一句都不让。 江老太恨得牙痒痒，可一时间还真拿江小暖没办法，打不过，骂不过，这小畜生比滚刀肉还难缠。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他家属楼的人也都出来看热闹了，江小暖在厂里算是名人，当然不是好名声，人人都在背后说她是狐狸精。 吴老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是最要面子的，今天闹的这一出，他老脸都丢光了。 “再去炒两个菜！” 吴老头自个进屋了，懒得站外头丢人现眼，江老太咬了咬牙，铁青着脸开了炉火，心疼的要死，她都封炉火了，再炒两个菜就得浪费一只煤饼。 江小暖提着包进屋，她当然不会走，留在家里才能搞事。 前世她过得那么惨，不搞翻天她怎么对得起重生？ 路过江小月时，江小暖停下了，在她耳边说道：“才刚刚开始哦！” 激灵灵地抖了抖，江小月神情变得惶恐，这个样子的江小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煞一般，这小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周艳红给儿子包扎好伤口，厌恶地瞪着江小暖，骂道：“把家里闹成这样你满意了？亲姐姐亲弟弟都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人？” 江小暖打量她的‘好母亲’。 身材丰满，相貌不算惊艳，但却有风情，江小月的身材像了周艳红，脸却是团团脸，不如周艳红好看。 大家都说江小月和江大宝极像，但大家却忘了，江大宝和吴柏寿是兄弟，模样也是相像的。 周艳红是仓库的保管员，只是个临时工，工资福利同正式工差了一大截，为此周艳红心里耿耿于怀，一直都在走动关系转正。 江小暖似笑非笑，嘲讽道：“我肯定是人，但和他们是不是亲的可不一定。” 周艳红面色微变，心里一咯噔，这小畜生知道了？ 但又觉得不可能，这秘密没人知道，小畜生不可能知道，她应该只是说气话，周艳红自我安慰，心里却不太有底。 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拆开门帘进了里半间，江大宝已经在糊纸盒了，今天吃了蛋特别开心，脸上都是笑。 打了两架，又吃饱了饭，一靠着床就倦了，江小暖合衣睡了，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江大宝歪着头看了会儿，放下纸盒，走过来拿了件衣服搭在江小暖肚子上，再回去糊纸盒。 江老太进来一看就火冒三丈，走过去要打醒江小暖，但被儿子拉住了。 江大宝伸指在嘴边‘嘘’了声，小声道：“不吵……暖暖睡觉！” 江老太心里气苦，她这傻儿子中了邪一样，亲生的不疼，野种却当成宝，道理都讲不清。 “她是野种，大宝。” “是暖暖。” 江大宝笑眯眯地纠正，江老太气得肝疼，又舍不得教训儿子，只得忍气吞声地糊纸盒，明天就托人给这小畜生找男人。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黑漆漆了，江小暖是被热醒的，家里没风扇，海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晚上常常会被热醒。 身上粘乎乎的，的确良衬衫像塑料布一样贴着肉，特别难受，江小暖下了床，外屋的台钟敲了三下，凌晨三点了。 去公共浴室冲了澡，江小暖凉快了些，靠着床想事。 身上只有十一块八角钱，能做什么生意？ 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想到好办法，江小暖咬了咬牙，实在不行她就去火车上卖茶叶蛋，但风险太大，被逮到要去劳教，不过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心里有了主意，江小暖又睡着了，早上起来漱了口，一会儿她准备去看电影，昨天从陆怀年那儿弄来的粮票，里头夹了张电影票。 正好是今天上午十点半的场次，反正没事干，去看看也好。 楼道浓烟滚滚，好多人家都在引煤炉，晚上留火要多烧一只煤饼，很多人家是不留火的，宁可早上起来引火。 江老太已经引好了火，见到江小暖眼皮都没抬，黑着脸不吭声。 江家的早饭很简单，水煮泡饭，一小碟什锦菜，半块玫瑰腐乳，三根油条拆成了六根，再对半剪开，变成十二根，摆满了一盘。 江小暖盛了碗水多饭少的泡饭，再给江大宝盛了碗，又夹了几根油条，随便吃完了，不管江老太他们仇恨的眼神，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江老太死死咬牙，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回头她就放出风声，哪怕是鳏夫也行。 第7章 卖剧照 电影院人挺多，江小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来看电影的大都是年轻情侣，一角五分钱一张的电影票，很多人是舍不得买的，只有处对象时才会奢侈一回。 “三笑可好看了，我朋友看过，陈思思扮演的秋香太美了，就跟西施一样美。” “香江那边的女演员就是洋气，明明脸盘子一样漂亮，但气质就是不一样。” “那边人打扮得洋气嘛，我去买包瓜子。” 江小暖前面是两个年轻姑娘，边走边聊天，一个是齐耳学生头，一个是两条羊角辫，学生头姑娘跑去街边买了一纸包瓜子回来。 两个姑娘笑嘻嘻地进电影院了，江小暖心中一动，朝对面街上看去，有几人看着鬼鬼祟祟的，还背着大包，不时会有人过去买瓜子，或者爆米花。 这些都是流动摊贩，现在算是非法营业，属于投机倒把，让被看章抓到要去劳教的。 但江小暖注意到，前面不远处就有个被看章，他明明都看到了交易，但并没过来阻止，看来现在比以前宽松多了。 来电影院卖瓜子倒是个好营生，可惜饱和了，这一会儿工夫，江小暖就看见了四五个摊贩，她再加入的话，估计也挣不了多少。 上一场电影的观众出来了，人也不少，出来的人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陈思思真好看，里面的衣服也好看，太美了。” “我喜欢唐伯虎，好英俊啊，可惜是个女的。” “女的我也喜欢，听说演唐伯虎的向群是我们海城越剧团出去的呢，演得真好，要是有他们的剧照就好了，我要摆在相框里，天天看着。” “我也想要剧照，可惜没地方买。” 江小暖在一边候票，听着这些人说悄悄话，起初还未在意，但听到后面却上心了。 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几个女孩说想买剧照了，肯定还有不少人没说出来，刚才出去的观众大概六十来人，按半数算，占了百分之五十，剧照的市场需求量很大呢。 如果她弄来陈思思和向群的剧照售卖，肯定能挣钱。 江小暖心情很激动，剧照比去火车卖茶叶蛋更好，但她还得再考察下，另外剧照的货源也得解决。 清场完了后，江小暖他们进场看电影，时长一个半小时，演员很漂亮，演技也非常棒，但江小暖全程都在想事，散场后，她又听见了不少姑娘想要买剧照，便下定了决心。 第一步得搞到货，她手里只有十一块成本，怎么搞？ 在电影院观察了一上午，江小暖总算想到办法了，去附近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五分一个，但得一两粮票，两个包子一角钱加二两粮票，比现代吃肯德基还奢侈。 江小暖去了电影院的门卫处，里面是个老大爷，看着不太好相处，见到她呵斥：“干什么的？” “大爷，求您个事儿！” 江小暖赔着笑，将兜着两个肉包子的报纸放在桌上，老大爷神情和善多了，“什么事？” “我想要张《三笑》的陈思思海报，能帮我弄一张不？” 老大爷怀疑地打量她，“你要海报干什么？” “贴家里多好看哪。”江小暖比了下，装出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老大爷沉吟了会儿，“等着！” “哎，谢谢大爷！” 江小暖喜出望外，这条路走对了。 老大爷去了办公室，不多时就拿了张海报出来了，塞给了江小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 “谢谢大爷，您真是大好人。” 江小暖颁发了好人卡，拿着海报跑了，到了僻静地方，才慢慢打量海报，上面的剧照正是美丽的陈思思，浅笑倩兮，美目盼兮。 在海报上亲了下，江小暖卷成了圆筒状，找了家隔了好几条街的照相馆，让摄影师把剧照拍下来冲印。 “冲几张？”摄影师傅态度不算热情。 现在照相馆都是公营，摄影师是非常吃香的职业，又是吃公家饭的，自然用不着热情接待顾客。 江小暖暗暗算了下，照相四角二分，冲印一角一张，她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洗一百张，师傅，你帮我拍清楚点啊，我要送战友的。” 摄影师讶异地看着她，反问：“一百个战友？” “嗯，我刚从北大荒回来，还有好多战友没回来呢。”江小暖‘腼腆’地笑了笑。 摄影师立时肃然起敬，态度也和气多了，“放心，肯定拍好看，什么时候要？” “最快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八点。” “行，明早我来拿。” 江小暖有点遗憾，还要隔一个晚上，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售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她可是把全部身家都赌上了，不过这些钱本就是从陆怀年那儿弄来的，霍霍了也不心疼。 开好了收据，江小暖拿着海报回家了，江家人已经吃过中饭，自然没给她留，江小暖也不废话，自己打开炉子煮挂面，舀了一大勺猪油，再打了两个蛋，煮了满满一大碗。 “奶奶，江小暖她把挂面都煮了，还打了两个蛋。”江小月也刚回来，一回来就嚷嚷。 江小暖一只手捧着一大缸子面，另一只手空着，顺手从地上拿起火钳，对着江小月脑袋就砸了过去。 江小月避开了脑袋，砸到了肩膀，痛得惨叫，江老太出来了，面相凶恶，像要吃人一样。 “奶奶……” 江小月哭着叫，肩膀都要断了，这个小贱人真的疯了。 刚才她去找了陆怀年，那窝囊废也被打了，还说再不敢招惹江小暖了，真是个没用的怂包，她要找个更厉害的教训小贱人。 “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一回来就撒疯，你是疯狗啊？”江老太大骂，心都疼成了三半。 才只两天而已，这小野种就吃了四个鸡蛋，还有半斤挂面，再不轰出去，日子没法过了。 “奶奶，我是替您打的，这贱货和陆怀年睡觉，说不定肚子里都有陆怀年的崽了，咱们江家的名声都让这贱货丢光了！” 江小暖哧溜吸了一大口面条，有油有蛋就是香，看着脸色铁青的江老太，她心情越发好了，又哧溜了一大口。 第8章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 “放你狗屁，我和陆怀年清清白白，连话都没说几句，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不要脸！”江小月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喜欢陆怀年那个窝囊废，她可是要嫁干部的。 江小暖抬眸冷冷地瞪了眼，抓了火钳又是一下，砸在江小月的另一边肩膀上。 “再敢嘴里不干不净，我让你去粪坑洗澡！” 江小月恐惧地看着她，终于确定这小贱人疯了，疯病还不轻。 两边肩膀火辣辣的，疼得身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江小月害怕地退了几步，躲在江老太身后，不敢再招惹疯子了。 “你……你是想气死我啊，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江老太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她在村里和厂里都横行无敌，少有敌手，可现在却拿这滚刀肉毫无办法。 “奶奶，你可得长命百岁，我爸还得你护着呢，你觉得我爷爷和我妈，还有这个贱货，会对我爸好？” 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江老太对她是不好，可对她爸却是真心疼爱的，前世如果江老太不死那么早，她爸也不会出事了。 江老太愣了下，这小畜生说的还挺在理，她要是死了，大宝可怎么办？ 老头子和儿媳妇都靠不住，孙子孙女也够呛，她确实得好好活着。 “奶奶，我会照顾爸爸的。”江小月忙表忠心，但眼里却闪过嫌恶。 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有个傻子爸爸，害她被同学瞧不起，那傻子最好死了才好。 江老太神情欣慰，孙女就是孝顺，可是—— “奶奶，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喜欢这贱货吗？”江小暖突然问。 江老太哪知道，她也奇怪儿子怎么会不喜欢亲闺女，按说有血缘牵绊，应该父女亲亲热热的才对。 “因为这贱货和周艳红一样，背着你打爸爸，还骂爸爸是傻子。” “我没有，你满嘴胡言，我和妈妈都没打过爸爸，也没骂过，奶奶你要相信我，江小暖她诬蔑我！” 江小月急了，她很清楚傻子是奶奶最在乎的，要是奶奶相信了，她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江老太脸色很难看，周艳红她是信的，这狐狸精心早不在江家了，可她留心了许久，都没抓到这狐狸精的姘头，没有证据也不好轰人走。 可江小月她却不信，孙女怎么可能打骂亲爹，绝对不可能的。 江小暖淡然道：“我爸可不傻，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说罢了，奶奶，你可以去问我爸啊。” 江老太咬了咬牙，推开了江小月，进了里屋，带着江大宝出来了。 “大宝，小月是不是打你了？” 江小月眼神慌乱，不敢看江大宝，暗暗祈祷这傻子不记得了。 江大宝皱了眉，不高兴道：“小月丑……不乖。” 又看向江小暖，笑着说，“暖暖好看……乖。” 江小暖唇角上扬，她爸爸其实一点都不傻，心里明镜一样。 江小月心里恨死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江老太心中一动，又问：“大宝，谁打你了？” 江大宝脸上出现害怕，又在屋子里找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老婆捏……疼……” 他撸起袖子，让江老太看手臂上的青痕，有好几处，深浅不一，说明掐的时间不是同一天，江老太脸色更难看了，“还有谁？” “小月……打我了……丑……” 江大宝指着江小月告状，因为家里有妈妈和暖暖在，他不怕了。 “爸你别乱说，我没打你。”江小月慌叫，死活不承认。 “打了，脑袋……还有这儿……” 江大宝在身上指了几处，又指了指脑袋，委屈巴巴的。 “我没有……爸你别撒谎，肯定是江小暖教你说的！” 江小月要气死了，死傻子心眼比针尖还小，她都好久没打了，现在还记得。 “爸爸从来不撒谎，你个黑了心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打爸爸！” 江小暖吃好了面，拿起火钳在江小月身上敲了几下，江老太阴沉着脸看着，任由江小月鬼哭狼嚎都不吭声。 孙女让周艳红那狐狸精教坏了，让小野种教训一顿也好，这个家是姓江的，谁都不许欺负她儿子。 江小月瘫在地上，身上旧作未好，新伤又添上了，疼得神智都不清了，趴在地上哭。 “以后再敢打爸爸，我打断你的狗脚！” 江小暖扔了火钳，拿起了碗，里面还剩两个蛋，她先自己吃了个，再喂给爸爸，如果她不吃，爸爸是不会吃的。 江大宝笑嘻嘻地吃了蛋，眼睛特别亮，“好吃……” 江老太骂人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凡家里宽裕些，她肯定天天给儿子吃蛋了。 这小野种虽然可恶，可对儿子是真的好，看着比江小月这亲生的还孝顺些。 江老太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江小暖，破天荒地没骂人了，也没管地上的江小月，进屋去糊纸盒了。 江小暖也进屋了，把江小月床上的所有复习资料都拿到了桌上，这些资料大都是新的，江小月心思都在穿衣打扮上，根本无心学习。 “不许你动我的书！” 江小月冲了进来，想抢回书。 江小暖手里多了个鸡毛掸子，扬了扬，江小月就退后了，愤怒地瞪着。 “考了两次都考不上，你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别浪费时间了！” “你放屁，我肯定能考上，你才不是读书的料！”江小月咆哮。 “上个月的高考分数马上出来了，你是不是读书的料由分数说了算。” 江小暖懒得再废话，再有十来天就能知道分数了，江小月依然是一百来分，连专科都考不上。 江小月气得跺脚，冲江老太撒娇，“奶奶，她抢我的书。” 江老太头都没抬，手飞快地糊纸盒，冷声道：“过来糊纸盒，别成天只知道玩。” 江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定住了，江老太又催了声，她这才回过神，奶奶真的让她干活了，却没让江小暖干。 岂有此理！ 江小月不敢反抗，笨手笨脚地糊了十只，废了五只，江老太气得让她滚蛋了，江小暖拿了资料去隔壁看书，她想考本城的fd大学，学习不能落下。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吃过早饭就去了照相馆，拿了厚厚的一摞相片，全都是黑白照，很清晰，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第9章 第一桶金 江小暖到了电影院，才九点不到，今天不是周末，观众比昨天少了许多，心里越发没底了。 候了大半小时，陆续来了些人，江小暖只挑年轻姑娘，或者情侣，其实来看电影的基本上是年轻人，年纪大的舍不得花钱。 江小暖挎着包，在人群中穿梭，锁定了一对情侣，男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孩白衬衫配格子长裙，今年流行这样的搭配。 女孩衬衫左侧还别了块校徽，走近了看，男孩也别了，两人是同一所大学，淞城师范大学的，江小暖心里更有底了。 大学生每个月能领十七块五角生活费，还有三十斤粮票，又能接受新事物，应该会买。 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江小暖走到情侣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陈思思剧照要不要？五角一张。” 她从包里拿出了相片，女孩眼睛亮了，她其实已经看过一回《三笑》了，可意犹未尽，这才和男朋友来看第二遍，这个剧照确实是陈思思的。 “太贵了，电影票也才一角五分呢。”女孩有点肉疼，五角钱不是小数目。 “妹妹，电影能带回去摆桌上看不？我这相片你能天天看，十年八年都没问题，五角钱才两顿早饭钱，不亏的。” 江小暖不遗余力地推销，“我这是全海城独一份，别人那是买不到的，妹妹，其实你真应该买，你和陈思思多像啊，都是大眼睛樱桃嘴的美人。” 女孩羞红了脸，“真的像吗？” “当然，不信问你对象。” 江小暖面不改色地说瞎话。 “确实很像，都一样好看。”男孩也是聪明人，把女孩哄得眉开眼笑。 “那我买一张。” 江小暖暗喜，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总算跨出去了，不过她还想再游说下，“妹妹，要不要多来几张？我给你优惠点儿，可以送好朋友嘛！” 女孩又意动了，她的好朋友确实很喜欢陈思思，便答应了，“那就来两张，你给我便宜些。” “行，两张九角，够优惠了。”江小暖爽快地答应了。 男孩挺上道，抢着付了钱，江小暖给了他们两张剧照，好话不要命地说，“二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又都是国家栋梁，神仙都要羡慕你们。” 小两口被哄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去看电影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九角钱止不住的笑，有一就有二，有人买就说明剧照是受市场欢迎的，她肯定能挣钱。 剧照成本是一角钱，五角钱一张能挣四角，这一百张要是卖完，她能有三十几块的利润，利润还是蛮可观的。 迈出了第一步，江小暖有经验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卖掉了十来张，大部分买一张，她的包里多了不少钞票。 中午她也没回，在饭店买了俩肉包子吃，再给水壶灌满了水，是她在北大荒用过的军用水壶，能装一升水，够喝一下午了。 下午的生意好多了，还有人主动来找江小暖买相片，都是年轻姑娘，没多会儿又卖出了十来张，可江小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乐极生悲了。 “干什么的！” 怒吼声传来，一个戴被看章的男人冲了过来，江小暖脑门一个激灵，抢回了还没付钱的相片，撒腿就跑。 北大荒培训出来的不仅是铁娘子，更是飞毛腿，江小暖没多会就将被看章甩在了后面，穿进了一条弄堂，海城的弄堂比蜘蛛网还纠缠，被看章肯定找不到她了。 靠着墙壁喘气，江小暖不敢回电影院，她找了个僻静处清点，已经卖了二十四张，营业额是十一块八角，就这大半天，她赚了九块多。 如果不是被看章，她这一百张说不定都卖一半了，能挣毛二十块钱呢。 周艳红是临时工，一个月工资才十八块而已。 吴柏寿是正式车床工，算大师傅级别，月工资也才只四十五块，算高工资了。 可惜她本钱太少，否则一天就不止挣这么点了。 江小暖一下子信心百倍，把钞票一张一张码好，拿皮筋扎起来，她自己的头发也重新扎了下，北大荒的女孩都剪齐耳学生头，她回来后养长了，现在齐肩，可以扎起来了。 她先去了照相馆，让摄影师又冲洗一百张。 “师傅，我战友不止一百人。” 江小暖神情自若，爱信不信，反正她付钱了，师傅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不过他也不管闲事，让江小暖依然明早八点来拿相片。 在照相馆看了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江小暖索性先回家吃饭，晚上人多，也没有被看章逮人。 江小暖有意去了厂里的小公园转悠，下午经常会有大妈来这唠八卦，堪称厂里的广播站，想打听消息只管来这儿。 她躲在了公园的树后面，不让这些大妈们看见，倒是听到了不少劲爆的消息。 谁家儿媳偷人，谁家男人出轨，谁家孩子考试比屎还臭，还包括她家昨天的恶战，以及她江小暖的崛起…… 全都说遍了。 唯独没有说江小月和陆怀年睡觉。 江小暖神情变冷，陆怀年那王八蛋肯定没往外宣传，哼，她有的是办法治这王八蛋，先把剧照卖了再说。 江家的晚饭更加简陋，冬瓜汤，蒸梅干菜，还有个咸菜炖豆腐，连江小弟每日的荷包蛋都没了，而且煮的饭更少，江小暖也不管，照样盛了饭，拌汤吃了一大碗饭，对周艳红和江老太的眼刀子视而不见。 吃完了饭，她放下碗筷就要出门。 “又去哪浪？纸盒不糊了，家里的活一点都不干，你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给我把碗和衣服洗了！”江老太忍无可忍，又开骂了。 “让江小月干！” 江小暖理都没理，跑出了门。 “妈，小暖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留成仇。”周艳红说道。 这话正合江老太心意，“我心里有数。” 周艳红又说，“我仓库的王大姐娘家是五星农场的，她弟弟去年死了老婆，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六岁，有两个孩子，在农场当水电工，彩礼给的高，愿意出二百块。” 第10章 堵截 江老太自然心动，可她却不理解周艳红，那野种也是这狐狸精的亲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心疼？ 周艳红自己都才三十八岁，给那小野种找的男人却三十六岁，女婿和丈母娘一般大，这亲娘也够狠心的。 “那男人老婆怎么死的？” “两口子拌嘴，女人心眼小想不开，晚上吃老鼠药没了。”周艳红淡淡地说。 江老太朝她看了眼，心里更疑惑，这种一听就知道，男人肯定不是个好的，说不定还会打老婆，要不然咋能逼死前老婆？ 这狐狸精真不管小野种的死活了？ “行，让她弟弟来相看，抽个时间。” 江老太应了，反正不是江家的种，死活同她没关系，弄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还能挣二百块钱。 “好，我明天和王大姐说。” 周艳红应下了，心里却很高兴，王大姐丈夫是管后勤的主任，在厂长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王大姐和她都说好了，只要把那死丫头嫁过去，就给她转正。 以后她也能领三十二块五角的正式工工资了，还有逢年过节的福利，她都能分到，再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江小暖赶到电影院时，天色已经昏暗了，果然比白天多了不少人，她四处找了番，没看见被看章，而且售卖瓜子爆米花的摊贩也胆大了许多，甚至还吆喝起来。 她彻底放心了，开始兜售剧照，晚上生意很好卖，到十一点时，剧照都卖光了，还有人没买到。 “没了，明天才有。” 江小暖也很遗憾，本钱太少了。 而且这种剧照只能抢先机，过不了几天，肯定会有人跟风，不会有这么好卖了，不过多少还是能卖一些的。 江小暖去看电影宣传橱窗，里面有未来一个月的电影放映情况，三笑还有三天就不放了，接下来放的是越剧《红楼梦》，王文娟那一版，也美得冒泡。 还有几部是战争片，江小暖没啥兴趣，她更喜欢香江那边的电影，可惜现在引进的香江电影太少了，不过下个月有一部《画皮》上映。 是香江66年拍的那部，朱虹和高远演的，据说是华夏第一部恐怖片，在内陆上映时，有人吓得心脏病发作，命都没了。 后面这部电影就禁了，可能就是因为太恐怖了，看电影看得出人命，不禁才怪呢。 回到厂里后，江小暖不急于回家，找了个路灯清点钞票，厂里有不少车间在上夜班，灯光通明的，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总共四十六块五角，除去冲印相片的成本，今天净赚三十六块，比很多人一个月工资都高。 江小暖靠着路灯杆咧嘴笑了，明天再问门卫大爷搞点海报，这边电影院放完了三笑，就去其他电影院看看，像这种香江电影一般都是轮流放映的。 把钱用皮筋扎好，江小暖坐在地上休息，站了一天，腰酸背痛，肉也晒得疼，脚跟断了一样，她得缓缓再走。 “哎呦……这不是江小暖嘛，大半夜不回家等哥哥们疼你……” 一道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三个年轻男子，都穿着花衬衫，阔腿牛仔裤，那宽阔的裤摆长长地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扬起一大片尘。 这是现在最流行的打扮，还差一样蛤蟆镜，花衬衫，阔腿牛仔裤，蛤蟆镜，这三样在老一辈人眼中，就是资产阶级毒草。 不亚于现代人看待杀马特的中二少年们，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话的男青年名叫孟凡，父亲是机械厂的厂长，一把手的公子，在厂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厂里人都敢怒不敢言。 另一个叫赵非，还有个陆怀年，这两人也是干部子弟，都是孟凡的跟班。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仨臭无赖，难怪陆怀年反悔了，敢情是找到靠山了。 她不动声色地抓了把沙土，另一只手捡了半块板砖，她现在又累又饿，还是一对三，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昨天很威风嘛，竟敢打我哥们，知道陆怀年是谁罩着的，本公子！” 孟凡十分嚣张，新飞机械厂就是他爸管的，这一亩三分地的土皇帝，他就是太子，谁敢忤逆他，他就让这一家滚蛋。 “孟哥，这小贱人可没把你放在眼里。”陆怀年煽风点火，心里痛快极了。 本还想明天再找这小贱人算帐，没想到晚上却自己送上门了，活该这小贱人倒霉。 “小贱人，活不耐烦了，本公子今晚就好好教你做人！” 孟凡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根本没把瘦弱的江小暖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是大半夜，又是偏僻的角落，江小暖叫天不应，叫地无门，他可以为所欲为。 江小暖紧紧抓着沙土，待孟凡走近，伸手要抓她时，沙土扬了出去。 “啊……我眼睛看不见了……” 孟凡顿时手忙脚乱，眼睛睁不开，还痛的很，江小暖抓住机会，一脚踢在要命处，再手起砖落，板砖砸在了孟凡脑袋上。 精准开瓢。 鲜血直流。 “哎呦……陆怀年赵非你们死人哪，还不弄死这小贱人！” 孟凡痛得大叫，活了二十二年，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陆怀年和赵非吓得傻了，情不自禁往后退，尤其是陆怀年，退了好几步，下面也隐隐作痛。 这母老虎太狠了，他不敢惹啊！ 江小暖又在孟凡的要命处踹了几脚，疼得直哆嗦，哼都哼不出来了，陆怀年两人被她的凶残吓得两腿直抖，可为了孟大公子，他们还是过来了。 “别过来，否则我踩断孟大公子的香火，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江小暖脚踩在某处，路灯下的她很美，可更疹人，陆怀年两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他们是两人，又是男子，趁江小暖一个闪神就冲了过来。 江小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虽然把陆怀年他们压制住了，但她自己也挨了几拳，身上隐隐作痛，而且她力气越来越小，身体到极限了。 “别弄死了，老子要玩死她！”孟凡也起来了，顶着满头血，满脸狰狞。 江小暖抱着头不反抗了，她得想办法逃走，不能落在这三个无赖手里。 “住手！” 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一手一只，像拎小鸡一样把孟凡和赵非给甩了出去，陆怀年脚都软了，瑟瑟发抖地看着男人。 “大哥！” 第11章 英雄救美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怒喝。 “大……大哥，没……没干什么……就就……玩儿……” 陆怀年声音都颤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家伙打小就是全家人的掌心宝，没胆没骨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叔叔舅舅……一大家子人都围着他转。 因为陆怀年的爹陆志国，是新飞机械厂的保卫科长。 虽然级别不够高，但陆志国是个会钻营的，是厂长跟前的红人，也就是孟凡的爹孟大厂长。 陆怀年自然也成了很多人吹捧的对象，众星捧月一般，养成了窝里横的性子。 但陆怀年打小就怕他大哥陆寒年，看见大哥就心惊肉跳，比兔子还乖。 不仅陆怀年害怕，孟凡和赵非他们也怕。 他们仨是依靠父亲的官威，才能在机械厂称王称霸，出了机械厂屁都不是。 陆寒年却不一样，这个土匪十四岁就名震江湖，不仅机械厂无敌，附近的几家厂子，像棉纺厂，电机厂，汽轮机厂，轴承厂这几家家属院，也都留下了陆寒年的传说。 就连社会上的一些无赖混混都怕了陆寒年，谁让这家伙打架不要命呢，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所以，在陆寒年这个真土匪面前，孟凡他们仨连屁都算不上。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地上三个怂包蛋，又看了眼有些狼狈的女孩，不用问都知道这仨王八蛋想干什么，畜生不如的东西。 “真有出息啊！” 陆寒年一脚踢过去，陆怀年滚了几圈，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不敢靠近。 另两人索性装死，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裤档里，只希望土匪别看见他们。 江小暖松了口气，站起了身，和陆寒年正对上。 陆寒年愣了下，他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竟长得如此妖媚，他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词，就是‘小妖精’。 模样太勾人了，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是会放电一样，陆寒年不由咽了下口水，嗓子眼好像有点干。 “谢谢陆大哥。”江小暖道谢。 是她前世的大伯哥，二十年后是商界的大佬，不过现在还只是个名声不太好的无业游民。 陆寒年的名声不比她好多少，逃学，打架斗殴，顶撞老师，初中勉强毕业，陆志国管不了他，就把他送去b队，今年刚退伍回来。 据说是在b队犯了错被退回来的，还是特别严重的错误，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因为陆寒年回来时，脸上多了一道由左眉延及耳鬓的疤痕，那些传说也多了些血腥味。 也因此陆寒年的名声越发可怕了，人见人躲。 甚至还成为了厂里职工吓唬小孩的法宝—— “再哭让陆土匪抓你走！” 百试百灵。 江小暖有163的个子，七十年代不算矮了，但还是只到陆寒年的肩，他至少得有180公分。 “快回家。” 陆寒年有些讶异，没想到这姑娘竟认识自己，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他在厂里也算是名人了。 江小暖冲陆寒年笑了笑，“陆大哥再见。” 美人一笑，百媚横生，周围的路灯都黯然失色，陆寒年又咽了下口水，肯定是晚上的菜太咸了，怎么越来越渴了？ 路过陆怀年时，江小暖眼波变冷，无声说道：“给我等着！” 陆怀年打了个寒战，他后悔了。 昨天江小暖的狠辣历历在目，还有刚才他们三对一，都没能得到便宜，这女人哪是小妖精，明明就是母老虎。 他以后没安生日子了。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又累又饿，回去养精蓄锐了，再找这几个杂毛算帐。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女孩子，我打断你们脚！” 陆寒年冷声警告，三人立刻赌咒发誓表忠心。 “大哥，是怀年他让我们教训江小暖的。”孟凡不惜出卖兄弟。 “没错，怀年昨天想占江小暖便宜，被她打了，心里不舒服就找我和凡哥教训江小暖。”赵非也说。 “不是我，是江小月，她让我睡江小暖的，酒也是她灌的，我什么便宜都没占到，还被江小暖打了。” 陆怀年魂都吓没了，赶紧解释，他怕大哥来个大义灭亲，明天的太阳怕是见不到了。 陆寒年脸色越来越冷，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竟是他亲弟弟，此时此刻，他真的想大义灭亲。 “打死你都活该！” 陆寒年一手拎起弟弟，在他肚子上捶了几拳，陆怀年脸都绿了，嘴里全是胆汁，还有胃酸。 “下次还干不干这种缺德事了？” “不……不敢了……” 陆怀年有气无力地说着，给他十个胆都不敢了。 老天爷太不开眼了，怎么能让大哥回来，他大哥这样的煞星，就应该在b队里待到地老天荒啊。 陆寒年嫌弃地扔了弟弟，又朝死狗一样的孟凡两人瞪了眼，两人赶紧把脑袋埋裤档，瑟瑟发抖。 “滚！” 如闻天籁，两人赶紧钻出脑袋，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至于陆怀年，依然死狗一样躺着。 陆寒年也懒得管他，回家属楼了。 脑海里却跳出了江小暖妖精一样的脸，他不禁伸出巴掌，那张脸还他的巴掌大，还有那小腰，他一只手就能掐断了。 他听说过江小暖，狐狸精的名声太响亮了，据说这姑娘手脚不干净，顶撞长辈，还作风不好，能从北大荒回来，是陪领导睡觉才办的手续。 但陆寒年偏偏是不信流言的，外人还说他是土匪呢，可他却觉得自己是好人。 而且江小暖如果真是狐狸精，刚才又何苦挨打？ 她只要笼络住了孟凡，让孟厂长安排个工作都是小问题，陆寒年只信自己的眼睛，他觉得江小暖是个烈性姑娘，和流言说的完全不一样。 江小暖回家到时，江家人都睡了，江老太还在糊纸盒，脸黑成了炭。 “大半夜去哪里鬼混了？你自己不要脸就滚出去，别带坏了江家的名声！” “江家还有名声？周艳红夹姘头的事，厂里谁不知道，还有江小月，她和陆怀年睡觉，肚子里可能都有孩子了。”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回了句，从碗橱里拿出了挂面，还有两个鸡蛋，前胸都贴后背了。 第12章 倒卖粮票倒是可行 江老太灵活地冲了过来，想抢回挂面和鸡蛋，现在才月初，鸡蛋就只剩一半了，她孙子还得补充营养呢。 江小暖轻盈地闪开了，手里多了两角钱。 “不白吃你的。” 两角钱成功平熄了江老太的怒火，“你哪来的钱？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又不是周艳红和江小月，她们会乱来，我可不会。” 江小暖连妈都不想叫了，周艳红不配当她的母亲，只是她的仇人。 她打开了炉火，火苗很快窜了上来，蓝幽幽的火苗像精灵一样跳舞，映着江小暖美丽的容颜。 江老太神情变得古怪，这小畜生直呼她妈的名字，没有一点尊敬，和以前唯唯诺诺的态度完全不同，而且这小畜生是怎么知道周艳红夹姘头的？ 难道她知道自己是野种了？ “你少败你姐的名声，你姐规规矩矩的，再乱说我打死你！”江老太警告。 孙女和陆怀年之间有没有事她不清楚，但名声是顶要紧的，就算真有事，也不许这小畜生乱嚼舌根。 明天她得问问孙女，到底和陆怀年怎么回事，无风不起浪，小畜生三番五次地说，总不至于是平白造谣？ 江小暖冷哼了声，“我只在家里说，外面说得更难听，你管得了我，管得住外面的嘴？” 江老太心沉到了底，厉声喝问，“外面的人说什么了？” “说什么奶奶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说的你反正也不信。”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话不用说透，她就是让老太太自个去打听，自己耳朵听到的才是最真的，比她说一百句都管用。 明天她就去收拾陆怀年，江小月的名声别想再清白。 她会让这贱人尝尝泼了一身脏水的滋味，还有掉进泥泞里挣扎的艰辛。 她的前生，就是江小月的今世。 水开了，江小暖放了一大把挂面，江老太心抽得疼，看在两角钱的份上，她忍住了。 但江小暖打两个蛋，她再忍不住了，低声喝道：“你一天吃两个，谁家供得起你这样吃，你的份额也才两斤蛋，你想吃自己去换，一斤粮票三个鸡蛋，你的二十五斤粮票看能换几个！” 江老太想明白了，这小畜生现在跟土匪一样，硬来是不行的，得先哄着，周艳红说了，过几天就让王大姐的弟弟来相看，这小畜生模样好，肯定能相中，把这小畜生嫁出去就太平了。 在嫁人之前，她得好好哄着小畜生，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忍。 可鸡蛋不能忍。 江小暖心思一动，一斤粮票换三个鸡蛋，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现在是票证时代，大到自行车电视机，小到针线都得凭票购买，用途最广泛的就是粮票了，是人都得吃粮食，这个时候的粮票比钞票还重要，是硬通货。 有些人家粮票不够吃，但有些人家却吃不完，所以便出现了票贩子。 但票贩子是见不得光的，现在属于违法行为，和她贩卖剧照一样，都是投机倒把分子，抓到是要劳教的。 可还是有不少人干，为了生活，再危险都值得。 “江小月和小弟吃了我三个月的鸡蛋，我得吃回来。” 江小暖敲了两个蛋，毫不手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就要做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吃了她的都得吐出来。 江老太气得心窝疼，大半夜地她也没精神和这孽障吵，赶紧把这孽障嫁出去，她还想多活几年。 煮好了面，江小暖把水壶放上去烧，一会儿要洗澡，虽然是酷暑，但她得用热水洗，她的宫寒很严重，必须慢慢调理。 江老太咬了咬牙，进屋去睡觉了，眼不见为净。 还好这小畜生给了二角钱，否则她觉都睡不好了，不过这小畜生的钱是哪来的，不会真在外面乱搞？ 江老太头疼得厉害，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那不算聪明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了。 吃了一大盆面，再洗个热水澡，江小暖的睡意又没了，躺在床上想事。 剧照生意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倒卖粮票倒是可行，但这个成本太高，而且还得去乡下收购，她现在没有自行车，往返农村很不方便。 现在她只能指着剧照积攒原始资金，有了钱先买个房子，她得把户口迁出去，她以后挣的钱肯定越来越多，存折放在家里不安全，得有自己的窝。 明年七月分高考，她还得找个复读班补习，79年的高考试卷她倒还记得，题目并不难，但现在的高考是没有选择题的，全都是大题，一个题目就是二十分，想拿高分并不容易。 想考上好大学更不容易，还是要去专业学校补习，而且她需要高考学籍，这事可以延到过年后，这大半年她要努力攒钱。 江小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明天得去卖剧照，还得教训陆怀年，再有时间去太平桥看看，那里是票贩子的聚集地，还有些农村人在那里卖土特产，她得去买些红枣鸡蛋…… 早上被雄浑的喇叭声吵醒了，厂里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放革命歌曲，斗志昂扬，比闹钟管用多了，江小暖的睡意立刻没了，起床洗漱。 随便吃了些早饭，江小暖又往外跑。 “在家糊纸盒，吃闲饭你也好意思！”周艳红叫住了，恶声恶气的。 “江小月都吃三年了，我才吃三天而已。” 随口回了句，江小暖就一溜烟没影了，今天的事情多，她要抓紧时间。 “妈，江小暖越来越过分了，她能和我比吗？”江小月气得心绞痛，胃口也没了。 天天都是白水煮泡饭，再配萝卜干和腐乳，胃酸都吃出来了，江小月赌气地扔了筷子，两天没吃到蛋，她心里不自在。 “吃这么点怎么行，身体哪受得了。”周艳红心疼女儿。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江小月发脾气，一会儿妈妈肯定会给她钱的，她去外面吃小笼包。 “今天别出去玩了，在家糊纸盒，个个都不挣钱，马上都要喝西北风了。”江老太黑了脸，没给宝贝孙女好脸色。 第13章 耍无赖加卖惨 孙女居然敢打她儿子，忤逆不孝的东西，都是周艳红教唆的，她必须树威，这个家是她说了算，谁都别想越过她。 “奶奶，我和朋友约好了。”江小月撒娇。 可江老太不吃这一套，喝道：“在家糊纸盒，你都玩三年了。” 小畜生有句话确实没说错，孙女都吃三年闲饭了，啥活都不会干，又懒又馋，以后嫁到婆家怎么办。 “妈……” 江小月不高兴地撅了嘴，心里暗骂死老太婆。 周艳红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和老太婆对着干，老太婆血压高，心脏也不好，猖狂不了几年了。 “吃好了……糊……盒子。” 江大宝扒拉了一大碗泡饭，快乐地去糊纸盒了，周艳红厌恶地看了眼，只要一看到这傻子就恶心。 江小月恹恹地吃了一小碗泡饭，寡淡无味，没一点油腥，一口都吃不下。 她一定要考上大学，现在的大学生比金蛋蛋还稀少，她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就能嫁干部了，天天都能吃上肉。 可江小月心里没底，上个月的高考分数她一点底都没有，和老师对答案时，好像错了不少，老师让她继续努力。 但她却不死心，万一考上了呢。 反正她是一定要上大学的，今年考不上就明年再考，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肯定能考上的。 那小贱人永远都别想和她比，哼！ 趁江老太不注意，周艳红偷偷给了女儿二角钱，还有一斤粮票，小声说道：“别和你奶奶顶嘴，忍着点儿。” “妈，江小暖太可恶了，她打得我好痛，还说我和陆怀年……说得特别难听。”江小月脸红通通的，说不出那些羞人的话。 周艳红脸色阴沉，后槽牙咬得死死的，小畜生不能再留了。 “她是瓦片，你是玉石，你和她对着干吃亏的是你，以后别理她。” “可我忍不了，她连弟弟都打，疯狗一样。”江小月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不用忍多久，顶多一个月就把这小畜生嫁出去，行了，你去糊纸盒，饿了就去外头买了吃。” 周艳红匆匆忙忙地去上班了，仓库六个人，只有她一个临时工，工资是最少的，干的活却是最多的，每天都要早早地去上班，拖地打开水擦桌子，还得整理货架。 活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可工资却比王大姐他们少一半，福利也少得多，周艳红这才想尽办法要转正。 只要小畜生嫁给王大姐的弟弟，她就能转正了。 至于江小暖嫁过去后，是死是活，周艳红才懒得管，她只想转正，那小畜生本就不应该生出来，死了更清净。 江小暖去了照相馆，相片已经洗好了，只是洗得太多，相片没上一批清晰了。 “师傅，再重新照一张。” 江小暖拿出了海报，摄影师也不多问，咔嚓照了张，高冷地问道：“洗多少？” “四百张。” 江小暖报的数字，把摄影师吓了一跳，总算抬起了眼睛，狐疑地看着她，别和他说有四百个战友，瞎扯蛋呢。 “师傅，我帮别人洗的，挣点跑腿钱。”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句，去开票交了钱，四十块四角二分。 摄影师扯了扯嘴角，半信半疑，不过他也懒得管，淡淡说道，“明早八点来取。” 江小暖放好收据，带上一百张相片走了。 她打算换家照相馆洗相片，狡兔三窟，她不能连兔子都比不上。 身上又只剩下六块多了，江小暖去买了六个肉包子，边啃边赶路，到电影院才九点多，门口没多少人，她先去了门卫室，还是之前那个大爷。 “大爷好。” 江小暖把四个肉包子放到桌上，讨好地笑着。 “又想干什么？”大爷认出了她，态度还是不太好。 谁让江小暖长了副不正经的脸呢，在老人家的眼里，她这样的脸就是‘狐狸精’，大爷能有好脸色才怪。 之所以没轰江小暖走，完全是看在四个肉包子的面子上。 “大爷，我还想要些海报，陈思思和向群的都行，有红楼梦的更好。”江小暖直接说了来意。 “没有，赶紧走！” 大爷将肉包子塞她手上，黑着脸轰人。 江小暖一只脚抵着门，耍上了无赖，“大爷，求您帮帮忙，我……我花钱买成不，粮票也行。” 拿出了两块钱，还有五斤粮票，江小暖心肝肉都疼了，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想挣钱就得先付出。 大爷推搡的力道小了些，江小暖暗喜，说明有戏，将钱和粮票，以及肉包子都塞到了抽屉里，可怜巴巴地作揖央求。 “你是去干投机倒把的违法活动，我不会给你的。” 大爷嗡声嗡气地说着，他昨天就看见了，这个长得妖里妖气的姑娘在卖剧照，这可是违法的，要是让纠查队逮着了，再把他供出来，他老了老了还得吃批评。 这个风险他不敢担。 江小暖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用力咬了下舌尖，眼睛登时红了，哀伤道：“大爷，我妈妈得了痨病，天天要吃药，姐姐是小儿麻痹，走不了路，只能躺床上， 我爸爸是傻子，话都说不全，家里全靠了我奶奶糊纸盒，我……我刚从北大荒回来，半条命都没了，是病退回来的，也不安排工作，重活又干不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想到了前世的艰难，江小暖的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情真意切。 大爷本是不信的，可见她哭得这么惨，再看她布满老茧的手，不由信了，十分同情江小暖，是个可怜孩子啊。 “您放心，要是真被逮住了，我肯定不会供出大爷，我要是撒谎，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小暖发了毒誓，她绝对不会招供大爷的，虽说无奸不商，可诚信也是要紧的。 她是要做大做强的，诚信当然不能少。 大爷不由动容，“你这孩子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唉，我帮你去找找。” “谢谢大爷，您真是大好人，菩萨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 江小暖感激不尽，这大爷面相虽凶恶，可心却是柔软的，人果然不可貌相。 第14章 竞争者出现 大爷‘凶巴巴’的脸柔和了些，眼里还多了些笑意，这小姑娘长得不像正经人，做事还是蛮正经的，虽然搞的是投机倒把，但总比那些乱来的姑娘强多了。 要是这个小姑娘真想挣松快钱，凭她的相貌，可比卖剧照轻松多了，哪用得着风吹日晒的。 果然人不可貌相。 大爷心里对江小暖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更多的还是同情，真是造孽的，家里痨的痨，傻的傻，残的残，太可怜了。 过不了多久，大爷拿了几张海报回来了。 “赶紧走！” 大爷不耐烦地轰人，还把粮票和肉包子也还给她。 江小暖只拿了海报，“谢谢大爷！” 一溜烟跑远了，大爷看着手里的肉包子和钞票粮票，不由摇了摇头，将东西放回了抽屉，肉包子拿回去给孙子吃。 跑到僻静处，江小暖才打开海报，不由大喜。 大爷给她拿了六张，四张是红楼梦的，两张合照。 一张是贾宝玉和林妹妹坐在长廊上，贾宝玉含情脉脉地看着林妹妹，林妹妹眼含秋波，娇羞不胜。 另一张则是两人笑着说悄悄话，情意绵绵。 还有两张都是林妹妹的单人照，一张葬花，一张抚琴，每一张都十分精美，无论扮相还是化妆，都不比后世的差。 这一版红楼梦是越剧版的，六十年代拍摄的，由海城百花越剧团的演员出演，林妹妹的扮演者是王文娟，贾宝玉的扮演者是徐玉兰。 这二位都是当时的越剧大家，扮相唱腔身段都无可挑剔，尤其是王文娟老师扮演的林妹妹，直至几十年后，依然被很多人津津乐道，将她和陈晓旭相提并论。 另外两张则是《三笑》的剧照，一张是陈思思的，另一张则是陈思思和向群的合照，说起来向群也是海城百花越剧团的台柱子，不过她很早就去香江了，在香江也发展得很好。 江小暖喜形于色，一点都不心疼刚才给出去的粮票了，等挣了钱她就去太平桥买点粮票。 可惜本钱还是太少了，江小暖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能一点一点攒钱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卖剧照很顺利，而且今天的被看章不是昨天那个，今天这个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懒得抬，几个小贩胆子更大了，甚至还跑到电影院门口去卖。 江小暖不敢，小心为上，她就在路边卖，万一有情况跑得快。 “五角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买两张。” “真不能便宜了，我这个是担着风险的，抓了可是要吃牢饭的，而且我这成本也高，从南方那边弄过来的，一张也就赚个几分钱，再便宜我就喝西北风了。” “怎么可能只赚几分钱，肯定能赚不少。” 江小暖一下子就警惕了，朝说话的女人看去，三十来岁，颧骨很高，这种面相的女人通常很精明，一个家庭妇女还来买这种小资相片，绝对有问题。 “大姐，你不信就自己去卖嘛，看能不能挣个金山回来。” “我可不干，这是犯法的。”女人笑着说。 “那不就得了，你们不敢干，我提着脑袋干，总得让我挣几分钱，一分不挣我还不如在家躺着呢！” 江小暖夸张地说了句俏皮话，其他人都被逗笑了，这姑娘模样好，说话也风趣，还有耐心，花钱花得挺舒服。 “给我来两张。” “我要三张，给你一块五。” 好几个年轻姑娘都来买了，虽然贵了点，可她们喜欢啊。 就像现代的姑娘宁可吃三个月方便面，都要买一只lv包包的道理一样，女人买东西永远都是冲动的。 宁可节衣缩食，都要满足她们的购买欲，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江小暖忙得不可开交，没多会儿工夫，就卖出了三十来张剧照，之前说话的女人眼神羡慕，面有所思的样子，让江小暖更加警惕了。 不出意外，这个女人是想来分一杯羹了。 她早就知道剧照生意不可能垄断，这门生意没有一点技术性，靠的就是快，但她没想到竞争者来得这么快。 不过海城有好几家电影院，市场还是够大的，短时间内不会饱和，只要她的剧照更新得快，生意还是不用愁的。 客人都是一窝蜂而来，忙了一阵，江小暖便闲下了，她找了个阴凉处休息，那女人也跟着来了，江小暖没搭理她。 “妹妹，你这相片是哪弄来的？” “刚才不是说了，从南方弄过来的，我有个亲戚在那边。” “能不能批发些给我，妹妹放心，我不在这儿卖，我去和平电影院卖。”女人说了来意。 她昨天就注意到江小暖了，生意火爆，毛估估一天能挣十几块，比她卖瓜子强多了。 “批发可不便宜，我是三角五分批发来的，就挣个跑腿费，三角八批给你。”江小暖没拒绝。 她不想树敌，这女人看起来不是善茬，万一去举报，她真要去吃牢饭了。 女人眼神闪烁，“三角八也太贵了，我都没啥赚头。” “一张挣一角二还不够？大姐，你一包瓜子能挣一角钱？你不愿意就算了。”江小暖看到了女人背着的大包，敞开的口子能看见几袋报纸包的瓜子。 女人神情意动，确实比她卖瓜子的利润高，可她还是觉得江小暖挣得更多，就这么张破相片怎么值三角八，这小妖精心太黑了。 “再便宜些，三角一张，我卖得多你也挣得多嘛！” 江小暖冷笑，“大姐，我三角五一张批发过来，给你三角，一张我得亏五分钱，赔本生意我能干？” “怎么可能要三角五，就是个相片，顶多也就一两角。” “那大姐你去弄一两角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江小暖怼了句，心里其实也不太有底，但现在口气必须硬。 以后她洗相片也得小心些，不能让人发现了，能多垄断几天也是好的。 女人讪讪地笑了，又磨了几句，但江小暖就是不松口，咬死了要三角八，她只得同意了。 “今天我没货了，明天再给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账。”江小暖先把话说在明处。 第15章 肉包喂狗都不给你吃 “你包里不是还有些吗？先批些给我。”女人眼热江小暖来钱快，想早点上手。 “那不成，只能等明天。” 江小暖硬梆梆地拒绝了，她虽忌惮这女人，但也不能太好说话了，否则这女人肯定会得寸进尺。 女人虽不甘心，也不敢硬着来，她还指望从江小暖那儿进货呢。 “那我明天要一百张。” “行啊，钱货两讫，明天可别和我说没现钱，我是不依的。”江小暖似笑非笑。 女人干笑了几声，有点羞恼，这小妖精不好糊弄，嘴皮子也厉害，半点口风都不透露，以后再慢慢打听进货渠道。 今天卖得很顺利，不到八点就卖完了一百张，江小暖松下了神经，肚子快饿死了。 她去附近的饭店吃了碗肉丝面，一角二分一碗，还得二两粮票，她从陆怀年那儿弄了二十三斤粮票，给了大爷五斤，这两天吃了小一斤，还剩下十七斤。 今天才五号，十七斤肯定不够，抽空去趟太平桥换些粮票。 吃了一大碗雪菜肉丝面，连汤都喝了，江小暖舒服多了，找地方清点了钞票，总共是四十七块五角，加上昨天剩下的六块钱，她现在也有五十三块五角的流动资金了。 还有照相馆的四百张相片，都卖出去的话，至少能有一百六七十块。 现在有一百块存款的人家都少的很，江小暖对此还是很满意的，对未来也更有信心了。 饭店还剩下两个肉包子，江小暖买下了，她要带回去给爸爸吃，江大宝的身体不太好，因为营养不良，以后她要给爸爸多吃些好的。 回到家后，江小暖第一件事就是将包包塞进床底下，幸好屋子里只有江大宝在，江老太在洗衣服，江小月估计又出去浪了，吴老头去别人家串门了。 周艳红晚上向来都不会在家的，和家里说是去朋友家玩了，但江小暖怀疑这女人肯定是和姘头吴柏寿鬼混了。 等她腾出手了再收拾这对狗男女。 “爸爸，别让人动我的东西啊。” 江小暖小声叮嘱，爸爸平常都在屋子里糊纸盒，有他盯着还是安全的。 江大宝乖乖点头，“暖暖的……不动。” “爸爸真乖，给你吃好东西。” 江小暖拿出了肉包子，肉香味勾得江大宝不住咽口水，但他没吃，将肉包子推了回来，“暖暖吃。” “我吃了这么多，肚子撑死了，爸爸吃。” 江小暖拍了拍肚皮，表示自己吃得好饱，江大宝也跟着拍了拍，这才放心地接了肉包子，但他还是没先吃。 拿了个肉包子出去了，塞给了江老太，“妈……吃……” 江老太愣住了，“哪来的肉包子，大宝。” “暖暖的……” 江大宝开心地吃着，他好久都没吃肉包子了，好吃得舌头都要掉了，连滴在手上的油，他都舔得干干净净。 江小暖皱了皱眉，她是真的不想给江老太吃，这老太婆前世可没少欺负她，更是周艳红的帮凶。 但江老太对爸爸却是真心的好，前世如果不是死得太早，周艳红他们也不敢害爸爸了。 前世江老太好像是心梗去世的，具体原因她不太清楚，回去奔丧时，听隔壁邻居们说的，而且江老太的身体也不太好，归根结底也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劳累过度。 罢了，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就让这老太婆吃。 而且江老太身体好了，也能护着爸爸，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等江老太知道江小月姐弟的身世后，她会如何对付这些贱人。 一定很精彩！ 所以，江老太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哪来的钱？”江老太喝问。 这小畜生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事，居然还买回了肉包子这么奢侈的东西，她担心江小暖在外面干违法的事。 “捡的，财运来了挡不住。” 江小暖瞎编了个理由。 江老太当然不信，她还想追问，江小华回来了，见到她手上的肉包子，欢喜地跑了过来，“奶奶，我要吃肉包子。” “吃。” 江老太神情变得慈爱，肉包子毫不犹豫地给孙子，但却被江小暖抢走了。 “我买来的肉包子，就算喂狗都不会给你吃！” 江小暖拿起了火钳，示威地扬了扬。 江小华害怕地退了几步，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呢，可他还是生气，平常家里有好吃的，都会先紧着他吃，这两天却连鸡蛋都吃不上，全让这疯子吃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 江小华耍起了无赖，江老太立刻沉了脸，骂道：“把肉包给你弟，你把你弟的鸡蛋都吃了，给他个肉包怎么了。” “我吃的是我的份额，前三个月我可一个鸡蛋都没吃到，奶奶，你心疼孙子就自个去买肉包，但别想拿我的。” 江小暖把肉包给了爸爸，放缓了语气，“爸爸吃，不给别人吃。” “给妈……吃……” 江大宝看向江老太，上帝关掉了他的智慧之窗，但也给他开了另一扇窗，他的感官很灵敏。 打从江小月姐弟出生，江大宝就不喜欢他们，或许他已经感应到了血缘。 江老太心里一阵暖，儿子虽然傻，可孝顺她，但她还是心疼孙子，两天没给孙子煎蛋了。 “大宝，给小华吃啊！” 江老太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算是看出来了，小畜生现在六亲不认，只认她爹。 只要江大宝愿意把肉包给孙子，小畜生就不会抢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算盘打得挺好，但爸爸不会让她失望的，果然—— “不给，他坏……” 江大宝警惕地收回了肉包，他只愿意给妈妈吃。 江小华都要气死了，他就想吃肉包，馋得肚子都饿了，晚上吃的是清汤寡水的饭菜，一点肉星都没有，他太馋肉包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我饿！” 江小华耍起了无赖，十四岁的半大小伙子像三岁孩子一样闹腾，江小暖冷眼看着，毫不动容。 “好好好，明天奶奶给你买，别闹了，哎呦……你闹得我头痛……小华去把我的药拿来……唉哟！” 江老太血压上升，头都要裂开了。 第16章 靡靡之音 江小华不情不愿地去找药，但柜子里有好几种药，拿了几次都不对，江老太的头越来越疼了，对孙子也多了些失望。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小暖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蠢货，拿出了降血压的药，又倒了杯水，递给了江老太。 吃了药后，江老太舒服多了，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小暖，尽管她很讨厌这个野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野种是三姊妹中最能干的，学习也是最好的。 没去北大荒之前，小畜生回回考试都是班上前几名，辍学时班主任还来家里好几趟劝说，如果是亲孙女，江老太就算砸锅卖铁都会供。 可一个野种，越出挑她心里越膈应。 亲生的比不上野的，老天爷真不开眼，气死她了。 心里翻滚，头又开始疼了，江老太忙念了几句心经，不敢再生气了，她得好好活着，要不然儿子就没依靠了。 “奶奶，我要吃肉包。”江小华又纠缠了。 “明早买啊。” 江老太无奈地哄着，打算明早买一个肉包，只给孙子吃。 江小华悻悻地瞪了眼江大宝手上的肉包，咬牙去了隔壁房间，明早他就能吃到了，他不馋。 江大宝又把肉包给了江老太，“妈吃……” 江老太叹了口气，心里虽熨帖，可还是心疼，这肉包给孙子多好，明早她就不用花钱了。 朝江小暖看了过去，正好和她冷冰冰的视线对上，江老太忙低下头，心里骂了几句，天气热，肉包放到明天肯定坏。 肉香味钻进了鼻子，江老太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其实也馋了。 咽了几下口水，江老太咬了咬牙，张嘴咬了口，皮薄馅多，只一口就咬到肉馅了，又鲜又香，江老太不由加快了速度。 盯着母子俩吃完了肉包，江小暖这才进房间，她找了根旧皮带，还是牛皮的，抽人肯定疼。 江大宝舔着手指进来了，乖乖地糊纸盒，江小暖指了指床底下，江大宝意会地笑了，“暖暖的，不给。” “明天我再给你买肉包。”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江大宝咧嘴笑了，眼神清澈得如同婴儿，有肉包吃他就开心。 江老太从门帘缝看到了父女俩和谐的场景，心里百味陈杂，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偏偏只喜欢野种？ “你又去哪儿？” 见江小暖又要出去，江老太沉了脸，大姑娘家天天出去鬼混，像什么样子。 她今天特意去公园打听了，大孙女和陆怀年的事根本没人传，肯定是这小畜生胡说八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去找江小月啊，这么晚还不回，怕是和陆怀年在鬼混。” 江小暖胡诌了个理由，江老太气得头又痛了，没等她缓过来，江小暖已经没人影了。 出了家属楼，江小暖朝陆怀年家走去，她是去找这王八蛋算帐的。 陆家住的家属楼比较高级，都是套间，屋子里还有卫生间，住户当然都是领导，至少也得是科长以上。 孟凡和赵非他们都住在这一栋。 陆家就在二楼的楼道口，上楼那一户就是，房门半掩着，依稀传出来了音乐，曲调一听就是香江那边的，旋律非常熟悉，前世她肯定听过。 推开了门，音乐声更清楚了，江小暖听出了这首歌，是她很喜欢的歌手许冠杰的《浪子心声》。 许冠杰是香江七八十年代红得发紫的歌手和演员，他们许氏五兄弟个个都是文艺精英，哥哥许冠文是星爷的前辈，杰出的喜剧大师，真的是一门精英。 江小暖心跳了跳，她又想到了个生财之道，去南方录制空白磁带倒卖，肯定能赚钱。 内陆这十来年的精神食粮几乎是一片空白，能听的只有戏剧，或者革命歌曲，香江湾岛那边的靡靡之音，对于内陆来说就像就像罂粟花一样，美丽而诱惑，几乎没有人能抗拒。 “香江那边的电影好看，歌也好听，不是还有邓丽君的吗，听她的，男人的歌有啥好听，我要听邓丽君的，那声音……哎呦，骨头都要酥了……” 孟凡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还有陆怀年讨好的笑声，歌声停了，没多时便响起了邓丽君甜美的歌声。 邓丽君是七八年代红遍半边天的歌姬，有华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邓丽君的歌，可惜红颜薄命。 江小暖想的却是挣钱，如果她能弄来邓丽君的磁带，还有其他歌手的磁带，肯定比卖剧照挣钱，不过她现在还得攒钱，干这个需要录音机，有个母带就可以灌录了，利润比剧照大多了。 “真好听，那边的女人说话怎么就这么好听，又甜又酥，心都痒了……” “江小暖说话也是这样，长得也勾人，可惜太凶了。 陆怀年突然提起了江小暖，口气很遗憾，一口肉都没吃上，还挨了两顿打，损失了十几块钱和二十几斤粮票，亏大发了。 江小暖神情变冷，王八蛋找死！ “那小妖精是真勾人，下次本公子非得办了她不可！”孟凡咬牙切齿地说着。 “要办了谁？” 身后响起了冷冰冰的声音，三人吓得一个激灵，齐齐转过身，看见江小暖脸都变了色。 这母夜叉怎么又来了？ 江小暖关上了门，抖了抖手里的皮带，步步靠近。 三人往后退了几步，抵在了桌子上，退无可退。 “你再过来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可是三个人。”孟凡叫道。 江小暖淡淡地笑了笑，“我来之前和别人说好了，半小时后要是不出去，我朋友就报告公安，我再和公安说，你们企图强女干我，三个欺负我一个。” 三人脸都白了，连手指头都不敢动。 江小暖暗自冷笑，果然是窝里横的怂包，稍微吓一吓就怂了。 “不想吃枪子儿，就给我老实点儿。” 江小暖丝毫不惧，将三人推开了，从抽屉里翻出了几盘磁带，都是香江那边的，而且都是灌录的子带。 “这些磁带是哪买的？” “我……我哥给的。” 陆怀年战战兢兢地回答，额头冷汗直流。 第17章 威胁 江小暖心思一动，前世陆寒年是传奇商界大佬，他的发家史据说靠的是走私倒卖，简言之，从南方弄来物美价廉的商品，弄回内地倒卖，挣其中的巨额差价。 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很多人都靠这个发了大财，积攒了丰厚的第一桶金。 小到布匹，衣服，鞋子，电视机，收音机，录音机等，大到汽车，钢材，汽油等硬通货，都有人倒卖，虽然风险很大，但其中的暴利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马克思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时，他们敢冒绞刑的危险。 这就是商人的本质。 陆寒年的第一桶金靠的也是这个，具体情况江小暖不太清楚，但江湖上就是这么传的，现在她更确定了。 这个时候陆寒年就已经开始倒卖水货了，不过还只是小打小闹，这些磁带可不是内地的原生货，百分百是从香江那边传过来的。 江小暖和这位前大伯见面次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两三次，前世她在陆家比佣人还不如，没有资格参加陆家的家庭聚会，也不能出门，她没有朋友，也没有社交，陆家的亲戚都认不全。 再者，陆寒年在陆家的地位也比较敏感，很少回家，和父母弟弟也不亲近，而且江小暖知道一个秘密，是她偶然偷听到的。 陆寒年和陆怀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陆怀年的母亲是陆父的第二任妻子，陆父之前有过一次婚姻，生下了陆寒年，那个时候陆志国还没来机械厂，所以厂里没人知道陆寒年的身世。 他自己也不知道，前世江小暖在他的帮助下得以逃脱陆家，她本想告诉陆寒年这个消息，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算报恩了，但后面出了一系列的事，陆寒年又常年在外面，直至死她都没碰到。 罢了，以后抽空她和陆寒年说说这事，还有几年后的严打，她也提醒声，前世的恩没能报，今世得报了。 “你哥从哪弄来的？”江小暖喝问。 她翻看了几盘磁带，邓丽君的有两盘，还有一盘刘文正的，是现在湾岛红得发紫的男歌手，大名鼎鼎的《兰花草》和《乡间的小路》，就是刘文正的经典歌曲。 “羊……羊城那边买的。” 陆怀年额头全是汗，缩紧了脑袋，生怕这母夜叉出手，上回的伤还没好呢。 江小暖更确定了，羊城紧邻香江，水货就是从那儿开始盛行的，内陆很多人都会去那边进货，陆寒年肯定有这方面的渠道。 “你……你要是喜欢就送……送给你。”陆怀年讨好地笑。 江小暖哼了声，将磁带放了回去，她拿回去也没用，没有录音机，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磁带。 “我让你办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家伙。 陆怀年额头上的汗像雨水一样流了下来，电风扇被江小暖转到自个那边了，他们仨一点风都吹不着，身上像是水浇一样，衣服都湿透了。 “没……没忘，我……我和你姐真没那事，害人的事我不敢干。” 陆怀年鼓起勇气辩解，其实他就是不想和江小月扯到一块儿，江小月模样太普通了，哪怕只是谣言，他都觉得膈应。 “你不敢害江小月，就敢害我？不做也可以，我现在就出去叫人，反正我名声已经坏了，有你们三个陪我一起死也不错。” 三人尿都快吓出来了，这么轰轰烈烈的案子他们当然知道，那个倒霉催的男人吃枪子儿了。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只是亲了下嘴就送命了，你们十条命都不够送？就算你们老子是s长，都保不住你们！” 江小暖很庆幸现在是七十年代，亲个嘴都能判重罪的时代，男女之间的界限非常严明，哪怕夫妻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亲热，那叫伤风败俗。 “姑奶奶，我叫你祖宗成不，饶了我们，以后我们再不敢招你了。” 孟凡第一个求饶，三人里他其实是最胆小怕事的，别看他嘴上嚷得凶，要玩死这个，要弄死那个，事实上他连只老鼠都弄不死。 就是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我很好说话啊，让陆怀年乖乖办事就行，给你们十秒钟考虑。” 江小暖笑得如同春花绽放，美是真美，可看在孟凡仨眼里，却像是死神的微笑，笑得他们心里拔凉。 这娘们不要脸，不怕死，他们真惹不起。 “小暖让你干啥了，还不麻溜地去干了！”孟凡踹了陆怀年一脚，恨死这王八蛋了。 怎么就招来了这母夜叉？ “让我去外头说，和……和江小月睡觉了，江小月p股右边有个红色胎记。”陆怀年战战兢兢地说，脑门上挨了一记‘新华字典’。 “左边，蠢东西！” 江小暖嫌弃地瞪着这蠢货，陆怀年赶紧点头，“是左边……” “这么点屁大的事老早就该办了，现在就去说。” 孟凡一听是这么点小事，立刻松了口气，不就是和女人睡觉嘛，男人又不吃亏，有啥好怕的。 第18章 唯一的阳光 陆怀年苦着脸答应了，他真不想和江小月扯在一起，那女人又肥又丑，怎么配得上他嘛。 “三天内，如果这事没传遍全厂，我就去公安局。” 话音刚落，江小暖扯开陆怀年的衬衫衣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陆怀年惨叫了声，胸口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孟凡两人吓得闭紧了眼，太血腥了，太暴力了，这哪里还是女人，分明就是女煞星。 不过他们俩也同样没能逃过，胸口和背上都被江小暖抓了一道，三人疼得脸都白了，不明白母夜叉想干什么。 “三天后，这三道抓痕还很新鲜，如果事情办不好，我会和公安局说，我在反抗时挠伤了你们，公安局只要比对抓痕和我的指甲，就会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空气却越来越冷，三人恐惧地看着她，不由打起了摆子。 这婆娘太特妈狠了。 人证物证都有了，他们仨死定了。 “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好让我满意哦，否则……” 江小暖晃了晃沾了血的手，三人齐刷刷点头。 “这才乖！” 江小暖冷笑了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冷声道：“要说是江小月主动勾引你的，你们睡了很多次，我这可是救你，睡一次是死，睡一百次就是活。” 虽然她也恨陆怀年，但她更恨江小月，先整这贱人，陆怀年这王八蛋以后再慢慢整治。 等江小暖走了，三人瘫倒在地上，劫后余生的滋味，他们今天总算体会到了。 “凡哥，江小暖她啥意思？真为了我好？”陆怀年不太相信江小暖有那么好心。 睡一次和睡一百次，明显是睡一次罪行更轻嘛，就像偷钱，一块钱的罪能和一百块一样？ 这母夜叉肯定给他下套了，故意诓他的，他要真在外面说和江小月睡了一百次，肯定得吃枪子儿了。 孟凡踢了他一脚，“蠢货，睡一次是强女干，一百次就是你情我愿，是通女干，强女干得吃枪子儿，通女干顶多就是贴大字报，这事江小暖说的还真没错。” 陆怀年恍然大悟，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你到底咋得罪江小暖了？”孟凡喝问。 “就……就那事儿……” 陆怀年结结巴巴地说了和江小月一起算计江小暖的事，才刚说完，孟凡就抓起新华字典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老子居然和你个王八羔子当兄弟，睡个女人还得灌酒，老子的脸都让你丢没了，你出去别说是老子罩着的，老子丢不起脸！” 陆怀年抱着头，为自己辩解，“是江小月让我干的，我……我也馋江小暖，长得是真好看，大不了我娶她嘛。” “娶你娘的头，有能耐你让江小暖心甘情愿和你睡，灌酒算个屁的能耐，老子采花无数，每朵花都是主动送上门的，老子从来不用使这种阴私手段，哼，没出息的东西！” 孟凡毫不掩饰他的鄙夷，睡个女人还得灌酒，不是男人所为。 陆怀年心里却在腹诽，他老子要是当厂长，他也用不着灌酒。 “江小月那丑八怪心眼还挺坏，明天就这么办，听我的。” 孟凡有了主意，他现在更讨厌江小月，丑人多作怪，还害得他挨打，这次非弄死这丑八怪不可。 而且，他现在突然觉得江小暖还挺好的，虽然打了他，但手下留情了，还提醒陆怀年别犯傻，这妹子人美心善啊。 脑海里映出江小暖娇美的容颜，孟凡心里跳了几跳，决定把这事办好了，去江小暖面前邀功，凭他孟大公子非凡的魅力，美人肯定会对他倾心，并以身相许的。 早上七点，江小暖准时被雄浑的喇叭吵醒了，她朝墙壁上的日历看了眼，八月六号，周三。 回来三天了。 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还有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生活真美好。 “爸爸，早上好。” 江小暖洗漱好，抱了抱江大宝，在他耳边小声说，“爸爸，今天还给你带肉包子啊。” “肉包……好吃。” 江大宝咧嘴笑了，伸出手在江小暖脸上摸了摸，这几天他特别开心。 因为暖暖开心他就开心。 “以后天天吃，肉包，小笼包，饺子，红烧肉，好不好？”江小暖亲昵地靠在爸爸的肩膀上。 有爸爸在她就安心。 虽然爸爸智商低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可爸爸是她生活中唯一的阳光。 爸爸在，她的世界才是温暖的。 爸爸不在了，她的世界就如同地狱一般阴暗冰冷。 “好，吃肉……”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江小月一醒来就看见父女俩亲密互动，心里酸溜溜的。 这傻子心里只有小贱人，虽然她嫌弃傻子爸爸，可江大宝不喜欢她，还是让她吃味。 “大清早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江小月故意找茬。 江大宝瑟缩了下，他害怕。 家里除了江老太和江小暖，其他人他都怕。 江小暖轻轻拍了拍爸爸，径直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江小月没法睡了，气得大叫。 “你发什么神经，赶紧把窗帘拉上！” “再敢凶爸爸，我把你衣服扒了扔外面游行！”江小暖冷声威慑。 江老太冲进来本想教训小畜生的，但听了江小暖的话，教训的话咽了下去，问道：“大宝，小月骂你了？” “小月……凶我……怕……” 江大宝胆怯地看了眼江小月，还朝江老太靠了靠。 江老太脸一下子沉了，冲江小月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给我起来糊纸盒，今天哪都不许去！” “奶奶，我没凶爸爸，我骂江小暖。” 江小月快气死了，傻子全听小贱人的，搞得奶奶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凶了……”江大宝扁了扁嘴，特别委屈。 江老太脸色更黑了，她自然是相信儿子的，孙女都是被周艳红教唆的，瞧不起她儿子，哼，别让她逮着机会，定要整死周艳红这狐狸精。 “再不起来别吃饭了！” 江老太冷冷地喝了句，江小月不敢再赖床，朝江大宝狠狠瞪了眼，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江老太冷哼了声，出去做早饭。 第19章 我要考大学的 周艳红听到动静，走进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和江老太打了个照面，被她狠狠地瞪了眼，再用力撞开了，周艳红被撞得生疼，强忍下了。 等死老太婆死了，她就出头了。 江小暖匆匆吃了早饭，就要出门，周艳红叫住了她，“天天跑外面像什么话，外面的闲话说得多难听，你不要脸别连累你姐。” “谁不要脸你自己心里清楚，江小月还用得着我连累，她已经臭名远扬了！” 江小暖反唇相讥，这一世她连一句话的闲气都不想憋，更不想留着过夜。 前世就是憋得太狠了才会得癌的，医生说女人得心气通顺，不能委屈自己，更不能憋气，医生的话必须听。 “你姐清清白白的，什么臭名远扬，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周艳红的筷子扔了过来。 江小暖一闪就避开了，冷笑道：“清清白白？你也配说这个词？”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是你娘，你什么态度！” 周艳红做贼心虚，听到这样的话就来火，看江小暖的眼神，像是在看老鼠，厌恶之极。 江小暖毫无感觉，因为她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期望，无欲无求才会无坚不摧。 “你对我什么态度，我对你就是什么样的态度！” 江小暖冷冷地回了句，拉开房门就走了，走廊上聚了不少人，捧着碗吃早饭，其实是在看热闹，最近江家的戏可真多。 “小暖又要出去啊！” “嗯，去书店看书，明年我要参加高考的。” 江小暖口气很严肃，邻居们都愣住了，居然是出去看书？ 他们还以为是出去乱搞呢。 毕竟这姑娘的名声真的不太好，长的模样也是真的不太正经，看书和出去乱搞，他们更相信是后者。 “小暖怎么不去复习读班学习？自己看书可学不到什么。”有人好心提醒。 “复读班要入学考试，成绩不好进不去，我打算先复习一下，明年春天再去复读班。”江小暖早已经计划好了。 这只是原因之一，入学考试她还是有把握的，她只是想先挣些钱，上学后就没那么多时间挣钱了。 江小暖腼腆地笑了笑，小声说道：“我还得攒复读费，明年再去上学也来得及的。” 邻居们见她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做事有章有法，不像是说笑，便相信了几分，对她也挺同情的。 姐姐江小月去年就开始复读了，啥事都不干，连袜子都不洗，去年没考上，今年成绩还没下来，不过他们感觉大概率是考不上的。 江小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能考上才有鬼了。 妹妹江小暖北大荒苦了四年，回来高考复读的钱还得自个攒，听说妹妹以前的学习成绩还是名列前茅的呢，江家人的心也偏得太明显了。 “快去看，别耽搁时间了。” 人都有同情弱小的心理，以前他们觉得江小暖作风不好，再加上江小暖自己也唯唯诺诺的，扶不上墙，他们就不爱搭理。 现在江小暖自个硬气了，还解释了回城的原因，又上进学习，邻居们对她的印象慢慢扭转了，都挺同情她的，态度也温和多了。 “嗯，叔叔阿姨再见。” 江小暖非常礼貌，她不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同一时间段，只能集中火力对付江小月和周艳红，在外面她必须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还得勤奋上进。 等她走了后，邻居们热络地聊了起来。 “北大荒锻炼还是蛮好的，小暖的性格都开朗了不少，以前见人连话都不敢说。” “以前走路都低着头，像是怕踩死蚂蚁一样，现在昂首挺胸的，自信多了。” “还是要出去锻炼一下啊，现在这样多好，自信大方，还上进。” “模样也漂亮，要是考上大学了，小暖的前途可不得了。” 突然有人说了句，大家都愣住了，心思也都活动开了。 江小暖的相貌好是公认的，虽然长得不太正经，可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嘛，而且这姑娘学习成绩好，基础牢固，复习一年没准真能考上大学呢。 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肯定能嫁到好老公，没准还能嫁高干子弟呢。 前途不可限量啊！ “你们晓得王家的闺女不？她被保送去了工农兵大学，学校找了个对象，父母都当大领导，老王家靠了闺女算翻身了。” “知道，老王以前头都抬不起来，谁瞧得起他呢，现在走路，哼，脖子比长颈鹿还伸得长，说话那个口气哟！” “说起来小暖的相貌，可比王家闺女标致多了。” 大家又沉默了，各自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心里都有数了。 不管江小暖能不能考上大学，暂时还是以礼相待的好，万一考上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就算没考上，他们也没损失啥。 江小月在屋子里听得火冒三丈，那小贱人也想考大学？ 哼，做春秋大梦！ “妈，江小暖成天欺负我。” 江小月告状，妈妈是她最坚强的后盾，会毫无理由地支持她，还有大伯也特别疼她，比对堂姐都好。 “你别和她吵吵，先忍着。”周艳红哄道。 “我忍不了了，妈，你教训江小暖嘛，她越来越不像话了。” “妈肯定教训她，等把她嫁出去就安稳了，你先受点委屈，礼拜天就有人来相看了。”周艳红对女儿的撒娇全无抵抗力，慈爱地看着江小月。 女儿可是她的心肝宝贝肉呢，受一点委屈她都心疼，小畜生又打又骂的，她绝对饶不了，等嫁给了王大姐弟弟，有这小畜生的好日子过。 周艳红又给了江小月二角钱，“你别和你奶奶吵，她让你干啥就干，就这几日了，安稳些。” “哦，奶奶让我糊纸盒，妈，我不想糊，手都磨破了。” 江小月伸出肥短的手，她的手是吴家的标配，圆圆短短的，五根手指一般长，江大宝也是这样的手。 “你随便糊几个，别糊太好了，你奶奶就不会让你干了。” “嗯。” 江小月使劲点头，糊好她不会，糊坏她都不用特意，一糊就坏，她才不要干这种低贱的苦力活呢。 她是要上大学的，以后还要嫁干部，过人上人的生活，江小暖永远都只能被她踩着，别想越过她。 第20章 最毒 的美女蛇 江小暖先去了照相馆，四百张相片已经洗好了，她大概清点了下，将相片装进了包里。 “今天还要照不？”摄影师主动问。 江小暖想了想，拿出了陈思思和向群的海报，一张陈思思的单人照，一张是她和向群的合照，都很漂亮。 “一样洗二百张。” 红楼梦的剧照她打算换家照相馆，已经有人盯上她了，她得小心些，尽量多拖延几日被发现。 摄影师接过了海报，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漂亮小姑娘在干什么，他基本上猜到了，不过他不会多管闲事。 交了钱，身上又只剩下十来块了，本金太少就是这样，丛靠卖得快盘活资金，绝对不能压货，幸好剧照都卖得很快，多盘几次她手上就会有闲钱了。 江小暖到了电影院，昨天想进货的女人早等着了，看到她特别热情。 “妹子，我的货有了？” “货倒是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十八块钱。” 江小暖变得警惕，这女人今天不是一个人，带了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五大三粗的，显然没安好心。 “妹子，钱肯定带了，我们去那边说话，这儿容易被发现。”女人笑容满面，朝对面的小巷子指了指。 江小暖暗自冷笑，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去了小巷子里一分钱都拿不到，货也保不住，她也不敢报告公安，只能自认倒霉。 “就在这儿说，你拿钱，我给货，痛快点儿，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怎么说话的？让你去那边就去，在这儿万一逮着了，我们可不想倒霉。”男人瞪圆了眼睛，口气很冲。 江小暖冷了脸，“你们是想明抢了？两口子对付我一个？” “妹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有财大家一起发，我们是讲道理的，三毛八一张太贵了，你心别太黑，一毛线一张，有多少我要多少，你看行不行。” 女人依然笑容满面，嘴上说得特别好听，男人则虎视眈眈地瞪着。 这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真是绝配。 江小暖却不怕，她可是死过一回的人，这点小风浪要是都应付不了，她还怎么发家致富。 “一毛钱？你脸比p股还大！” “小欠抽啊！” 男人变了脸，拳头抡了起来，女人冷眼看着，但很快就变了脸色，眼神恐惧，腿肚子也打颤。 她后腰顶着一个冰冷冷的东西。 尖尖的，薄薄的，能要她命的东西。 江小暖左手亲昵地搂着她，右手却多了根尖利的刀片，她早料到今天不会太顺利，从江小华的抽屉里翻了根刀片带上了。 是用废弃的锯片磨成的刀片，一头磨成箭头状，另一头则拿布条缠起来，不容易割手，机械厂的男孩几乎人手有好几根这样的刀片。 虽然简陋了些，可杀伤力却不能小觑。 “给我老实点儿，你们想断我后路，我就要你老婆的命，大不了同归于尽，谁都别想活！”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散发着寒意，女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男人的拳头收了回去，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们就是普通人，只想多挣些钱让生活好一些，打打杀杀根本没那个胆子，之所以起了邪心，也是看江小暖是年轻小姑娘，就想恃强凌弱一下。 可没想到这漂亮小姑娘却是个女土匪，出门还带着刀子，夫妻俩的胆都吓破了。 “妹……妹子，有话好说啊，别动刀子，我们刚才是开玩笑的。”女人声音都颤了。 她要是死了，两个孩子咋办，男人肯定会找后妈，再虐待她孩子，她死不瞑目啊！ 江小暖手往前送了下，刀尖透过薄薄的布料，刺进了皮肤少许，女人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要不是江小暖架着，她都瘫在地上了。 “妹……妹……子，求你饶了我，我不进货了，是我的错，你大人大量，饶了我……” 女人哭着求饶，肠子都悔青了。 人不可貌相，她就不应该以为这小姑娘好欺负，现在自个的命都快保不住了。 “你说不进就不进？你玩我？” “不……不敢，我进……” 女人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江小暖啥意思。 “三毛八一张，不二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小暖声音冰冷。 女人使劲点头，别说三毛八，四毛八她都愿意，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四张皱巴巴的大团结，“我……我进一百张。” 江小暖拿出早清点好的一百张剧照，塞给了女人，还找了两块钱。 她是讲道理的，不干欺行霸道的事。 “你可以去任何电影院卖，但绝对不可以和我在一家电影院，否则……” 她比了比寒光闪闪的刀子，还有意在女人的包上轻轻划了下，厚厚的帆布包，轻易地划了道口子。 两口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这么锋利的刀子要是扎在身上，他们还能活？ “妹子放心，我们去和平电影院，肯定不和你一起。” “记住了就好，想进货再来找我，老客户我肯定照顾。” 江小暖笑得特别真诚，也特别美，但这对夫妻却更惶恐了。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词——美女蛇。 还是最毒的那种。 夫妻俩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多会儿就没影了，江小暖收回了刀片，无声冷笑。 灼热的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似乎也变冷了些。 刚才这一幕，过往的行人都没注意到，还以为江小暖和夫妻俩在亲密聊天，但陆寒年却看得很清楚，眼神兴味。 又是这姑娘。 胆子还挺大，连刀都敢玩，也不怕伤了自己。 “老陆，买好票了，还有二十分钟进场。”一个瘦得有些过分的年轻男子过来了。 男子个子中等，皮肤白皙，五官比好多女孩都精致，要不是剃了短发，乍看还真是个漂亮女孩。 “以后别这么早过来，浪费二十分钟时间。” 陆寒年不太高兴，二十分钟还不如在家里吹风扇，出来晒太阳有病。 而且他真不想来看电影，有什么好看的，顾景川吵得他烦死了，只好过来了。 第21章 解开了不婚之迷 “我去买两瓶橘子汁啊，你瓜子要不要吃？” 顾景川低声下气地赔笑，陆寒年黑着脸摇头，“不吃。” 娘们才嗑瓜子，喝橘子汁。 顾景川小跑着去买了一包瓜子，再买了一瓶橘子汁，一角钱一瓶，还有五分瓶子的押金，喝完了把瓶子还了，才退五分钱。 “你少喝冰的，到时候又拉肚子。”陆寒年没好气道。 这家伙肠胃不好，吃多了肚子痛，饿了也痛，太冷拉肚子，太热烫喉咙，跟玻璃娃娃一样易碎，偏偏这家伙又是个馋嘴的，隔三差五都要清清肠子。 “没事，我带药了。” 顾景川毫不在乎，人生在世，吃是顶要紧的，吃都不能吃，活着还有啥意思。 “哎……老陆，那姑娘好看，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哎呀……” 顾景川看得呆了，橘子汁都顾不上喝了。 陆寒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江小暖，这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兜售剧照。 “真好看，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花容月貌。” 顾景川连着说了好几个成语，眼睛跟着江小暖转，舍不得移开。 “你这小身板可别去招惹，小心命都保不住。”陆寒年提醒了声，十个顾景川都对付不了一个江小暖。 “我就是纯欣赏。” 顾景川喝完了橘子汁，又小跑着去还瓶子，跑了两圈，额头沁出了汗，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上沁出了一抹红晕。 电影快开始了，两人朝检票口走去，上台阶时，顾景川一脚踩空，差点摔跤，陆寒年拽住了他的手，担心他再摔跤，索性一直牵着。 江小暖看到的就是这么幅手牵着手，亲亲热热的画面。 她本以为身材纤瘦的顾景川是女孩，看背影真的很低，腰比她的还细，和身边身材高大的男朋友手牵着手，排排走着，多有爱的画面啊。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穿着同款的蓝白横条纹海军衫，这种汗衫七八十年代特别流行，很多年轻男孩都爱穿，有些女孩也穿。 江小暖第一反应就是情侣装，下意识觉得这两人是一对情侣，便想兜售剧照，但正面一看，才知道是两个男人。 但也可能是一对情侣。 江小暖的视线集中在一白一黑，一大一小，紧密交缠的两只手上。 也就是现在才能光明正大地牵手了，没人会往那方面想，过几十年绝对会被人‘另眼相看’。 江小暖对于这种事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要买她的剧照就好，其他的她不管。 不过她也解开了前世的大伯哥一直不结婚的缘由了。 爱人不能正大光明公之于众，索性就不婚了嘛。 “要不要陈思思的剧照？五角钱一张。” 江小暖笑着兜售，不担心陆寒年会回去说，这家伙和厂里的人都不来往，是独行客。 “我看看。” 顾景川来了兴趣，手上的瓜子随意地给了陆寒年，另一只手还是紧握着，丝毫没这方面的意识，他接过剧照兴味地打量。 陆寒年却总觉得江小暖的眼神古里古怪的，笑容还带了些暧昧，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移，在他和顾景川的手上定住。 不就是手吗，有什么好看的？ 这姑娘脑子有病。 “我要五张。” 顾景川很爽快地拿出了两块五角，江小暖的笑容更真诚了，接过了两块五角，给了顾景川六张相片。 “陆大哥帮了我忙，这一张送你的，祝你们百……愉快看电影啊！” 江小暖将百年好合赶紧咽了回去，像这种关系的情侣，肯定不希望被人发现，她不能不识趣。 顾景川喜笑颜开地接过了六张相片，“你和老陆认识啊？” “不算认识，就在一个厂里住，我们不熟的。”江小暖头摆得拨浪鼓一样，可不能制造误会，她是真心祝福这对‘情侣’的。 陆寒年皱眉，这姑娘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应该是觉得他的名声不好，怕沾上关系。 虽然已经习惯被人区别对待了，但他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怎么说前两天他还帮了这姑娘呢，变脸可真快。 “快进去，电影都开始了。” 陆寒年眼神冷了些，对江小暖的印象自然也差了些。 看着这两人手牵着手进了电影院，江小暖摸了摸鼻子，刚才陆寒年好像不太高兴，可能是生气她打扰到他和爱人的好事了。 江小暖耸了耸肩，没放在心上，继续兜售剧照。 《三笑》在这家电影院上映还有明天一天，接下来是几部战争片，过一个星期后才上映红楼梦，不过她可以去其他电影院卖，这几家电影院都是轮换着放映的。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散场，陆寒年两人出来了，看见江小暖在人群中卖力地推销剧照，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 “老陆，这姑娘挺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顾景川笑着说。 他觉得和兄弟挺般配的，还住在一个单位，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不考虑，没时间。” 陆寒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打算三十岁之后再考虑，现在他才二十三岁，他要闯事业。 “先成家再立业，真到了三十岁，你都成老光棍了，好姑娘可看不上你。”顾景川劝说。 “那就不娶了，回家。” 陆寒年没好气地呛了句，拖着这家伙走，浪费他一个上午，看了个破电影，在他看来就是个风流男人耍流氓的故事，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居然拍了一个半小时，脑子有病才会来看。 顾景川还想再唠叨，他真觉得兄弟和刚才那女孩太般配了，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要不要我去和你妈说，你想结婚了？” 陆寒年一句话成功堵死了兄弟，顾景川连屁都不敢放了，乖乖跟在后面。 下午趁放电影时，江小暖抽空回了趟机械厂，去了八卦中心小公园，看陆怀年有没有老实办事。 公园里分了两派，一边是大妈们在聊天，另一边则是大爷们在下棋或吹牛，隔得并不远，吴老头也在，他每天都会过来下棋。 江小暖躲在树后面，大妈们聊着家长里短，并没提到江小月，她皱紧了眉，陆怀年还没办事？ “你们听说了没，陆科长儿子的那事儿？”有个大妈神秘兮兮地问。 第22章 第一份大礼 江小暖精神一振，竖起了耳朵。 “大儿子又打架了？”几个大妈顿时来了兴致。 她们都以为说的是陆寒年，毕竟陆怀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就是个乖孩子，又惯会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这家伙在厂里的风评相当不错。 陆寒年却打小顽劣，打架生事，去了b队也不学好，脸被毁了不说，还让b队给开除了，厂里的人对他既畏又厌，都敬而远之，没事不去招惹他。 “这次是小儿子，我跟你们讲，陆怀年和江家的江小月睡觉了。” 大妈的话如同一颗鱼扔进了水里，几个大妈的眼珠子都快炸凸了，一脸不敢相信。 “睡……睡觉了？真的假的？” “和江小月？不是江小暖？” 大妈们七嘴八舌地问，这个消息太炸裂她们的三观了，绝对能排进机械厂本季度的八卦排行榜的no1。 心志不坚强的姑娘或许会选择自杀一了百了，就算勉强活下来，也会像前世的江小暖一样，暗无天日，到死都背着个‘破鞋’的罪名。 树后的江小暖无声冷笑，这些人第一反应就觉得是她，这可都是江小月的功劳。 现在换这贱人来尝尝这种积毁销骨的滋味了。 “不是江小暖，是大女儿江小月，和陆怀年睡觉了，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 大妈的口气非常肯定，还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大妈的口才相当不错，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说得活色生香，江小暖脑海里都有画面了。 “哎呀……真没看出来江小月是这种人，江家这两姐妹可真是，没一个规矩的。” “你们不知道，江小暖其实是被姐姐给陷害的，我和江家住一幢楼，亲耳听江小暖说的，四年前江家逼她去北大荒，一只袜子都没寄，这江小暖累得吐血了才能回来，那双手我看了，唉哟，比我家老头子的手还糙，造孽哟！” “这事我也听说了，江小暖和家里闹翻了，其实这姑娘都回来三个月了，也没见她出去玩，天天在家里糊纸盒，穿的也破破烂烂的，不像是乱搞的人。” “穿的再破烂也是个狐媚样，要我说江家姐妹都不是好的，女儿像娘嘛，周艳红那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品性的女儿。” “江老太不还说江小暖是周艳红夹姘头生的野种吗，要不然两个孙女，一个是心肝宝，一个却跟丫环一样，江小暖这姑娘也可怜见的，在家里比丫环都不如。” “这些闲话别说了，陆怀年和江小月是真的睡上了？” 扯了一通闲话，话题又扯回来了。 “自然是真的，我听得真真的，陆怀年说睡了好几回，数不清了，每次都是江小月主动，还说江小月在外头也有男人，这姑娘年纪轻轻，胃口还挺大，陆怀年都吃不消。” “哎呦，羞死人了，江小月才二十，怎么比三十岁的老娘们还贪，怪不得我看陆怀年这段时间瘦了不少，血气都让这小吸干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事可不能瞎传，江老太知道了要骂人的。” “哼，她养的孙女不学好，还有脸骂人？真不真去问问就知道了，看江小月屁股左边到底有没有胎记。” 几个大妈讨论得忘形，音量控制不住了，越来越大，惊动了另一旁下棋的几个老头，吴老头就在其中。 此刻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棋也没法下了，另外几个老头神情尴尬，坐不是，走也不是。 “我早看出江小月不是好的了，成天不务正业，去外头和狐朋狗友鬼混，说的倒好听要高考，去年没考上，今年我看还是考不上。” “要是考上了，陆家倒会娶她进门，考不上的话，凭江小月这相貌，难喽！” “也不一定，江老太可不是好欺负的，她肯定会闹，有好戏看了！” “哈哈……” 几个大妈放肆地大笑，完全忘记了吴老头就在一旁。 吴老头的脸已经黑得像炭了，指名道姓地败他孙女的名声，这几个臭娘们太可恶了。 “老吴别生气啊……” 其他几人想劝劝，但不知道该说啥，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这桃色新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忍无可忍的吴老头，阴沉着脸朝大妈们走过去，他要为孙女讨回公道，教训这些臭娘们。 “有本事再说一遍！” 吴老头像幽灵一样出现，把大妈们吓了一跳，不过大妈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镇静了。 “说什么说，我要回家了。” 最先爆料的大妈扭着腰要走，但被吴老头拦下了，“不说清楚别想走！” 第23章 战斗力爆棚的大妈 大妈的声音又尖又利，中气十足，十里外都能听见，而且一连串骂人的话一气呵成，也不打顿儿，吴老头本就木讷嘴笨，哪里是她的对手，气得脸都紫了。 额头的青筋都爆鼓了，紧捏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其他几人怕出事，七嘴八舌地劝说。 但大妈哪听得进去，她压根没把‘老实’人吴老头放在眼里，一个退了休的窝囊废而已，还敢来和她理论，骂不死他。 “瞪什么瞪，你还敢打我不成，你打一下试试！” 大妈挺了挺胸，挑衅地瞪着吴老头，还有意靠近了几步，她料准了这窝囊废不敢动手。 哼，她儿子可是管后勤的干部，回头就和儿子说一声，给这吴家发福利挑最差的。 机械厂是国营大厂，工资福利在全海城都算数一数二的，逢年过节都发福利，冬夏两季还发工作服，每个月的手套毛巾也是不少的，还有夏季的高温补贴，冬天的煤球补贴等等。 一年到头的福利源源不断，比很多集体厂强多了，也所以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机械厂上班，在这个时候，机械厂的工作就是金饭碗。 大妈的儿子是后勤科科长，管的就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福利补贴，还有食堂那一块，虽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但却是肥得冒油的肥差，要不然也养不出大妈这一身的肥膘了。 有恃无恐的大妈见吴老头硬生生憋气的窝囊样，越发鄙夷，嚣张骂道：“养出臭不要脸的小表子，还有脸和老娘理论，你那大孙女谁知道睡了几个野男人呢，下面都能跑卡车了！” 其他几人表情变得讪讪的，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不过话粗理不粗，江小月私生活这么靡乱，跑卡车一点都不稀奇。 “你……放你狗屁！” 吴老头忍无可忍，憋出了几个字，好想揍死这臭娘们，可他不敢。 他倒已经退休了，但大儿子还在上班，还有大孙子和小月都没安排工作，他还想着找找关系，把大孙子和小月安排到厂里上班，这臭娘们儿子和厂长关系好，他得罪不起。 “老娘亲耳听见的，你孙女脱了衣服勾引陆怀年，可怜这后生血气方刚的，哪里经过这种事，愣是让你孙女给糟蹋了，要不然凭你孙女那丑样子，配得上陆怀年那后生？” 其他人不由点头，陆怀年长得俊，跟奶油小生一样，江小月又矮又胖，相貌也平常，如果走正常程序，陆怀年肯定瞧不上她，难怪这姑娘要搞非常手段了。 大妈又骂道：“你们江家这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痴心妄想，养出这种不要脸的骚货，败坏机械厂的名声，我要是你，现在就解了裤腰带上吊，以死谢罪！” 江小暖听得乐坏了，这大妈真是个人才，换了皮薄的估计真会去上吊，但吴老头不会。 这老头子表面老实忠厚，其实自私凉薄，脸皮也极厚，别看他现在为江小月出头，实际上他对江小月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一旦影响到吴老头的切身利益时，儿子孙子都可以放弃，前世江小暖就看透了这老头。 除了自己，吴老头谁都不爱，更没有传统的香火观念。 否则这老头也不会去当上门女婿了。 “陆怀年那王八蛋放屁，你再胡说八道，我不客气了！”吴老头大声理论。 “人家好好的后生，无缘无故干啥要坏自己的名声，就是你孙女祸害人家后生了，哼，陆怀年可不是空口无凭，人家有证据的，我问你，你孙女屁股左边是不是有块胎记？” 大家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吴老头老脸由红变紫，再变成青，嘴唇哆嗦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小月屁股左边确实有块胎记，陆怀年那小畜生怎么会知道，难道小月真和这畜生睡了？ “没有，小月屁股上什么都没有。” 吴老头断然否绝，先顾全孙女的名声，回去再问清楚，反正这些人也不能扒了孙女的裤子检查。 但他眼神躲闪，表情心虚，说话结结巴巴的，大家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发个誓，要是你说谎了，你们全家都死光！”大妈大声道。 “你……你欺人太甚！”吴老头怒骂。 “我欺负你什么了，你要是心不虚就不怕，江小月屁股上到底有没有胎记，你心里清楚的很，你不敢发誓就是心虚！” 大妈的战斗力不同凡响，一句话就让吴老头哑口无言，也不敢起誓。 他怕真的应誓了。 “你让我发誓就发誓，凭什么听你的，我家小月屁股上就是没有胎记，你要是再败她名声，我……我饶不了你！” 吴老头放下了狠话，只不过声音越来越远，这老头竟溜了。 “老娘等着，哼，老娘还怕了你个窝囊废！” 大妈抻长了脖子嚷嚷，但吴老头已经跑远了，就算听见了，他也不敢真教训大妈。 “江小月要是没和男人乱搞，我跟这死老头姓吴。”大妈气冲冲地说，口气特别肯定。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巴不得江家和陆家闹起来。 “江老太肯定会去闹，有好戏看喽！” 几人幸灾乐祸地笑了，下棋的继续下棋，聊八卦的继续聊八卦，小公园又变成了和谐的老年中心。 江小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公园，继续去电影院卖剧照，接连卖了几天，买剧照的人少了些，到下午三点多时，才只卖出四十来张。 比前两天少多了，江小暖想了想，决定转换场地，去人流量多的火车站，那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多，而且能做得起火车的，基本上都有一点经济实力，也见过世，都是她的潜在客户。 江小暖坐公交车去了火车站，并不是太远，只需坐一班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她去的是火车南站，现在看着特别简陋，灰扑扑的。 她不敢去候车室卖，里面有纠查队，万一抓到了就得送去劳教，外面的客人也不少，有事跑路也快些。 第24章 火车站兜售 “同志，要不要剧照？电影三笑看过，就是女主角陈思思的剧照，五角一张，买了绝对不亏。” 江小暖专门挑年轻男女售卖，挨个问，没多会儿就有生意了，而且不出她所料，出手比看电影的年青男女们爽快多了。 这个要两张，那个要三张，十来分钟不到，就卖出了十五六张，江小暖收钱都来不及。 “有没有向群和陈思思的合照？”有人问。 “现在没有，明天才能有，要不明天你再买？”江小暖抱歉地笑了笑。 问的人是个年青姑娘，白衬衫背带格子裙，齐肩发用淡黄色的发带绑着，清雅干净，看着特别舒服，女孩胸前别着海城大学的校徽，还背了个大包，看样子刚下火车。 女孩失望摇头，“明天我不在这儿了。” “你是海大的学生？要不这样，我给你送过去？”江小暖热情道。 她也想去大学校园看看，顺便给这女孩送剧照呗。 女孩开心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明天我再来这儿。” “不麻烦，我明天也不一定在这儿卖，你找不到我，你留个地址给我，明天下午我给你送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谢谢你了。” 女孩也是个爽利人，留下了宿舍楼号和姓名，女孩名叫岳红珊，77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回学校是准备研究生考试的。 江小暖是知道这个政策的，因为参加77年的应届大学生年龄参差不齐，同学之间相差十几岁很正常，有些还拖家带口地去上大学，这种情况在现在司空见惯。 也成为了七十年代大学校园独有的风景，再过几年拖家带口上大学的情况就很少见了。 不仅年纪相差悬殊，文化基础也相差很大，有些同学甚至连abc都不认识，因为这个时候的高考是不考英语的，但大学则要学习英语，连26个字母都不认识，学英语实在太吃力了。 而有些大学生却是学过英语的，其他知识也掌握得全面些，这桩就造成了老师教学的困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国家在今年年底颁布了个政策。 就是在校生可以参加研究生考试，基础好又有上进心的大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江小暖前世虽没去上大学，但一直都关注这些。 不过要到年底才颁布这项政策，岳红珊现在就接到了消息，想来家境是不一般的。 “我先给你钱。”岳红珊笑着说。 “不用，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快回学校。” 江小暖很喜欢岳红珊干净的气质，也喜欢她天真可爱的笑容，这是个真正娇养长大的女孩，应该是不知人间疾苦的。 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了。 岳红珊挥了挥手，轻快地去了公交车站台，快上车时，她还回过头和江小暖招手，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江小暖笑了笑，继续卖剧照，生意比电影院好多了，才一个小时就卖了三十多张，而且顾客源源不断，出站口时不时都会有人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小暖的三百张剧照已经卖了一半，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来，但她特别开心，这儿比电影院的销售量多了一倍，也就是多挣一倍的钱。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一个月她就能存下一笔不小的钱了。 江小暖找了个角落，清点了今天的营业额，总共出售一百五十六张，毛利是七十四块六角，有几人买的多，她给便宜了一角。 除去洗相片的一角钱，净赚59块，只是一个白天就赚得比电影院多，晚上应该还能卖个几十张，身体虽然疲累，但江小暖干劲十足。 摸了摸肚子，江小暖将钱仔细放进了包里的夹层，剩下的相片则放进了另一个夹层，这才去了候车室买吃的。 候车室的吃食虽比外面贵一些，但不用粮票，火车站是现在唯一不用粮票的地方，只是贵一点，但还是有很多人买。 有些出差的人，会在火车上买很多香肠和午餐肉带回家，还有肉包子茶叶蛋粽子这些，只要有钱，买一麻袋都没问题。 江小暖先去灌了开水，一壶水都喝完了，一个大妈推着车子售卖吃食。 “肉馒头小笼，粽子饭团茶叶蛋……” 大妈操着绵软的海城方言，一路走一路叫卖，留下阵阵食物的香气，勾得江小暖饥肠辘辘，她叫住了大妈。 “买十个肉包，六个茶叶蛋。” 大妈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这小姑娘长得妖里妖气的，不像是正经人。 她拿了张报纸，折成了漏斗形，将又白又暄的肉包子放了进去，裹了两张报纸，又拿报纸给装茶叶蛋，递给了江小暖。 “肉馒头八分一只，茶叶蛋五分一只，总共一块一角。” “给您钱。” 江小暖双手递过了钱，大妈多看了她一眼，眼神嘉许，小姑娘还是蛮懂礼数的，懂礼的姑娘规矩不会太差，应该不会乱来。 大妈的眼神变化，江小暖都看在眼里，有些无奈。 她的长相要是再过二十来年，绝对人见人夸，还会有好多人想整容成她这样，可现在流行的是面如满月，浓眉大眼，英气勃发的风格，她这样的妖媚相貌，基本上人见人嫌。 不过长相是天生的，她没法改变，也不想改变。 正不正经不是看脸的，她会用行动让那些人都闭嘴。 找了个座位吃晚饭，现在的食物都是绿色有机产品，肉是纯户猪，蛋是纯笨蛋，皮薄馅多，咬一口油就流了出来，江小暖一口气吃了六个包子，四个茶叶蛋，混了个七八成饱。 剩下的她用报纸重新裹好，放进书包里了。 晚上江小暖在候车室卖，纠查队晚上精力不够，没那闲心来抓她，候车室里挤了不少人，有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也有打扮时尚的学生，还有衣着朴素的百姓。 有不少人都坐在地上，摊几张报纸，席地而坐，叼着烟打着牌，这些人江小暖不会去兜售，肯定不会花五角钱买剧照。 第25章 爸傻姐瘫娘痨真的惨 江小暖选择的是衣冠楚楚的旅客，还有打扮时尚的年青人，火车站有四个候车室，都挤满了人，挑挑拣拣剩下的也有不少。 候车室里面生意好多了，才不到九点，江小暖就卖出了近百张剧照，还剩下五十来张，但她也只卖了两个候车室，还剩下两个候车室没去卖呢。 江小暖喝了一大口水，虽然身体疲累之极，但心情却特别放松。 明天她还要来这儿卖，火车站的旅客每天都在变换，而且海城是中枢要站，客流量大，她的第一桶金就指望这儿了。 “哎……说你呢，你在干什么！” 一道威喝声传了过来，江小暖吓得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转身就跑，但候车室的过道都挤满了人，影响她发挥，没多会儿就让人给逮住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大爷，戴着被看章，严厉地看着她。 “你包里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吃的，我来送人的，这就要走了。” 江小暖讨好地笑着，眼睛却四下打量逃生通道，绝对不可以被逮住。 大爷冷眼看着，将她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的，俩小时前他就注意到这姑娘了，鬼鬼祟祟的，长得还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干的肯定不是正经勾当。 “送人要送一晚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大爷冷声喝道。 江小暖只得拿出了鼓鼓囊囊的报纸，慢慢打开了，里面是吃剩下的包子和茶叶蛋。 “真是吃的，大爷，我没骗你。” “包里其他东西拿出来，别给我耍心眼！” 也是江小暖倒霉，遇上了火车站最铁面无私的大爷，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在她之前，有无数位在火车站倒卖东西的小贩，都折在了这位大爷手里。 “真没了，大爷，包子给您吃好不好？茶叶蛋也给您了，求您了。” 江小暖乞求地看着大爷，希望他老人家能网开一面，放她一马。 可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贿赂行为，让大爷脸更黑了，上前就要抢她的包，江小暖闪了下，想从另一条岔道逃出去。 “老--胡你干什么呢？” 大妈的声音响起，下午卖包子的大妈过来了，没推车，而且换上了便服，估计是下班了，而且和大爷是熟识的。 胡大爷缩回了手，冲大妈说道：“这小姑娘不学好，搞投机倒把，还不承认，我在搜她的赃物。” 大妈朝江小暖看了几眼，认出了她。 “大爷，我包里真是吃的，这儿的肉包不要票，我爸爸好久没吃肉了，我特意来买肉包的，求您放了我，我要是不回家，爸爸会担心的，我妈也没人照顾，她得了痨病，我姐姐是小儿麻痹，我就是想赚几个钱给爸爸买肉包……” 江小暖咬了下舌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将和电影院大爷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包里还有剧照，要是大爷坚持搜身，她肯定逃不过，最好能让大爷发慈悲放过她，卖惨要是行不通，就只能跑路了。 “你爸爸在家怎么会没人照顾？”大妈好奇地问。 抹了把眼泪，江小暖抽噎道：“我爸爸是傻子，他连饭都煮不明白，家里没人上班，全靠奶奶糊纸盒挣点菜钱，我刚从北大荒回来，身体不好街道不给安排工作，我……我真的没其他办法了……” 大妈听得直摇头，一脸同情，难怪这姑娘瘦得跟干柴一样，气色还差，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这日子过得是真惨啊！ 大爷刚毅的脸也柔和了些，他当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只是做事认真负责罢了，可该有的同情心他还是有的，这个小姑娘的遭遇确实可怜。 可原则也不能破啊！ 老--胡，算了，这小姑娘怪造孽的。” 大妈拽了大爷去一边求情，而且她觉得卖点小东西也没啥，每天都有好多人来火车站贩卖东西，根本抓不来及，没必要太较真。 而且这小姑娘是个孝顺懂事的，知道家里困难就出来挣钱，那细胳膊细腿的，去码头扛沙袋也干不了，只能干些轻巧活了。 “规矩不能变……”大爷摇头，只是心思松动了些。 “哎呀，规矩也可以改嘛，要灵活运用，行了行了，今天看我的面子，放这小姑娘一马，你想想，要是真把这小姑娘抓起来，她那一大家子要是出事了，你良心能安？” 大爷更踌躇了，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可怜兮兮的画面，瘦得像骷髅的女人躺在床上咳嗽，还有个小儿麻痹的女孩陪傻子男人玩耍，一个老太太不停地糊纸盒。 实在太惨了，这一家子真是天残地缺啊。 “那今晚就算了，以后我可不会放过她。”胡大爷终于松了口。 江小暖不知道这两人在说啥，她的脚慢慢往后移，准备跑路，大妈和胡大爷过来了。 “天都黑了，快回去。”大妈爽朗笑着 江小暖愣了下，继而狂喜，不住鞠躬，“谢谢婶子，谢谢大爷，你们都是好人，肯定会福如东海，长命百岁的！” 大妈噗的笑了，这小姑娘嘴还挺甜。 “以后要是再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我肯定饶不了你！”胡大爷虎着脸教训。 就算家里再困难，也不能干违法政策的事。 江小暖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但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以后她肯定还得干，不干哪来的钱，大不了她以后小心些，而且到年底上面就会下发文件，鼓励个体户发展，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卖了 大爷批评教训了一通，终于放江小暖走了。 这个候车室肯定卖不成了，胡大爷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但还有个候车室能卖，江小暖想卖完了再回家，只剩下五十来张了，运气好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卖完。 最后一个候车室很顺利，戴被看章的人都没看见，十点的时候就将剧照全卖完了，一张不剩。 江小暖又吃了两个包子，雀跃地往回走，今天挣了一百来块，照这个速度，她一个月就能攒下买房子的钱了，到时候就能接爸爸出去住了，省得被周艳红那贱人欺负。 第26章 再敢打爸爸就贴你们大字报 公交车还有最后一班，是直接到机械厂下车的，因为机械厂附近有个棉纺厂，女工是三班倒，晚上十一点交班，下班的女工赶着这趟公交车回家，也有人赶着上班。 所以虽然是深夜，但公交车却很热闹，坐满了人，都是赶着去上班的。 进家门之前，江小暖把钞票又清点了一遍，毛利是一百四十六块八角，再加上批发一百张的三十八块，总共是一百八十四块八角。 回来已经四天了，她从身无分文，到现在的一百八十四块八角，还有照相馆的四百张相片。 资产相当丰厚了呢。 秋天应该能买得起房子了，买了房子后，她就把户口迁出去，以后就不用受钳制了。 家属楼十分安静，只有走廊的路灯亮着，现在的人晚上很少熬夜，八九点大部分都睡了，熬到十点都很少。 现在不像互联网时代，晚上十二点过后才是黄金时间，半夜两三点在网上冲浪的大有人在，通宵打游戏追剧的也不少，现在连电视机都没有普及，晚上基本上是没有精神娱乐生活的。 就算在海城这样的大城市，七八年时电视机也没几个家庭能买得起，机械厂里只有两户人家有电视机，一个是厂长家，另一个则是书记，厂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而且还都是14寸的黑白电视机，像黑匣子一样，看着特别费眼睛。 再者，现在的电视节目非常少，全国也就两套中央台节目，白天是没有的，晚上六点半后才开始播放动画片，然后是新闻，最后放点其他曲艺节目，电视剧现在还没出现，电影得去电影院看。 八点后电视节目就没了，也就是说，每天只有晚上能看一个半小时的节目，虽然节目枯燥无味，内容也少，但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依然是奢侈的精神生活，百分之九十的百姓是享受不到的。 所以，现在的百姓晚上除了生娃外，也只有早早睡觉了。 江家却还亮着灯，里面还传来了说话声，江小暖心中一动，应该是为了江小月的事。 她推开门，外屋坐满了人，所有人都没睡，江小月低着头抹泪，江老太则黑着脸，看样子今天的江家很不平静呢。 “半夜三更跑去哪鬼混了，也不看看几点了，你还要不要脸？”周艳红脱口就骂。 “到底是谁不要脸？你养的好女儿才是不要廉耻的表子，听听外面怎么说的，脱了衣服勾引陆怀年，外面还有一堆鬼混的野男人，下面都能过火车了！” 江小暖不客气地反怼，将小公园的大妈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骂了出来，江老太的脸色更黑了，吴老头更是气得直咬牙。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死你个黑了心的东西，连自己姐姐都编排，你姐名声坏了你就高兴了？” 周艳红抓起柜子上的一个衣架，朝江小暖抽了过来。 这衣架是吴老头自制的，筷子粗细的钢丝做的，打在身上特别疼，前世江小暖就没少受周艳红的衣架抽打。 江小暖躲过了衣架，趁周艳红分神的时候，一把抽出了衣架，朝江小月砸了过去。 “该被打死的是你这贱货，就那么缺男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却在厂里乱搞，搞得全家人都跟着你倒霉，门都出不去了，谁看见了都说我是破鞋的妹妹，你怎么不去死！” 衣架砸到了江小月的肩膀，还有一半则挂到了她的脸，江小月痛得脸都白了，想站起来教训江小暖，可一动肩膀就疼得厉害。 “妈，我的肩膀被砸断了……我没有乱搞，肯定是江小暖在外面造我的谣，肯定是她干的！” 江小月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更丑了，她愤恨地瞪着江小暖，绝对是这小贱人害的。 这小贱人在报复她。 可陆怀年怎么会听这小贱人的话？ 江小月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关键，大骂道：“是你和陆怀年乱搞，你们前几天还在亲嘴，肯定是你让陆怀年在外面造我谣的，就是你干的，江小暖你好恶毒！” “亲嘴的人分明是你才对，现在厂里人人都知道，你和陆怀年睡了十好几次，还在外面有好几个野男人，肚子里的野种连你自己都分不清是哪个的种。” 江小暖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便黑几分，嘴唇也更白一些。 这些话如果是江小暖回来说，她肯定不会信，但老头子下午就听见了，和江小暖说的一模一样，江家的名声彻底完了。 “你现在还造谣，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连亲姐姐都要害，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气愤指责，看江小暖的眼神只有厌恶和愤恨。 “我也希望我不是你生的，就算让狗生了我，也比你生强一百倍，我肯定是人，但你却比畜生都不如，还有江小月，我可高攀不起这样的‘姐姐’！” 江小暖最恨的就是周艳红，这个女人虽是她血缘上的母亲，可对她没有一点关爱，只有打骂和厌弃，如果可以选择，她就算投狗胎，也不想成为这个女人的女儿。 “你翅膀硬了啊，你以为我想生你，早知道你畜生不如，生出来就该掐死你！” 周艳红气得差点吐血，忤逆不孝的畜生，居然骂她是畜生不如，这死丫头在找死。 “你当然不想生我，你只想生江小月和江小华，既然不想生，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爸？直接嫁给你的姘头不好？” 江小暖索性戳破了窗户纸，犹如在屋子里投放了个臭鸡蛋，每个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又胡说什么？编排了你姐不够，又来编排我了？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周艳红神情慌张，没想到死丫头会当面说出来，这死丫头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我有没有编排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我再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爸，我就去厂里贴你和你那姘头的大字报！”江小暖警告。 第27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晚上她不在周艳红那个房间，这女人天天晚上都虐待她爸，的！ “你还胡说，你去贴啊，我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你贴大字报？”周艳红心虚地叫着，一看就是色厉内荏。 她觉得江小暖应该只是在虚张声势，可又担心这死丫头真的知道了什么。 “你以为我真不敢？今晚上你再欺负我爸一下看看，明早我会问我爸，你最好给我老实些，否则我让你和你的姘头在厂里都待不下去！”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眼里的寒意让周艳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更是胆战心惊。 死丫头知道她的情人也是机械厂的职工了？ 她还知道了什么？ 江老太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她都不知道周艳红的姘头是厂里的，江小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姘头不是江小暖的亲爹吗，她怎么看起来对亲爹没有一点感情，反而跟仇人一样？ 脑子并不太聪明的江老太，意识到了问题，却无从探索，也看不到问题的核心，还没开始怀疑到江小暖的身世。 “我打死你个满嘴喷粪的畜生，我什么时候打你爸了，我哪来的姘头，我可是你娘，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周艳红不敢大声骂，压低了声音训斥，还扑过来要抓江小暖的头发，咬牙切齿像要杀人一样。 “迟早你的那些丑事都会曝光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瞧瞧江小月，就是你养出来的贱货，比你还贱！”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像冰块一样，让周艳红的心里冷冰冰的，也更加害怕起来。 她怕江小暖真的知道她的那些事，还担心女儿的名声，明天她要去找找吴柏寿，问问该怎么办，她已经没主意了。 江小暖拎了拎暖壶，还有大半壶热水，洗澡肯定不够，她又去打开了炉子，准备烧热水，顺便将包子和茶叶蛋蒸一下，一会儿给爸爸吃。 江老太满腹心事，一时间没注意到，等她回过神，炉火已经旺了，窜着蓝色的火苗，就算现在封炉子，一只煤饼也浪费了。 不过今晚她已经没力气骂人了，惊吓太多，脑子现在都是晕的，明天她要去外面打听下，看谣言到什么程度了。 不过江老太现在怀疑可能不是谣言，外面说的有理有据的，连大孙女屁股上的胎记都知道，这么隐私的地方，陆怀年怎么会知道的？ 除了睡过还能是啥。 江老太狠狠瞪了眼哭哭啼啼的江小月，天天跑出去说是读书，其实却是去鬼混，江小暖有句话说的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像了周艳红这狐狸精。 “哭什么哭，明天开始给我在家待着糊纸盒，哪都不许去，出去我就打断你脚！” “奶奶，我没有，是江小暖害我！” 江小月委屈死了，这次她真的冤枉，她是要嫁大学生的，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男人乱搞。 “你自己屁股也不干净，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总之明天开始你哪都不许去，二十岁的人了，一分钱挣不来，成天就知道鬼混，好的不学，偏要学些坏的！” 骂到这儿，江老太有意看了眼周艳红，意思很明白了，就是骂江小月跟着她妈学坏了。 周艳红心里气苦，恨死了老太婆，面上也不敢显，忍气吞声道：“妈，那些都是谣言，小月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乱来，明天我去问陆怀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老太冷哼了声，没再骂了，确实得问清楚，如果真的睡觉了，就让陆怀年那小畜生娶了大孙女，陆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到时候彩礼再要高一些。 陆家要是不答应，她就天天去陆家闹，让他们过得不安生。 江大宝一直都在里屋安安静静地糊纸盒，尽管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江老太没睡，他是不可能休息的。 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妈妈还在干活，他就不可以休息。 江小暖先蒸包子和茶叶蛋，各剩下两个，不多时，蒸汽就冒了出来，没几分钟就蒸好了，肉香味也溢了出来。 她将包子和茶叶蛋放在盘子里，再放一壶水上面烧。 “你哪来的钱买包子？”周艳红厉声问。 她怀疑这死丫头身上的钱没全部交出来，居然敢藏私了，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自然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挣来的，和你无关。” 江小暖怼了句，进了里屋，见爸爸打着哈欠糊纸盒，心里不由酸涩，她要再努力些，早点买房子，让爸爸出去住，也用不着糊纸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爸爸开心就好。 “爸爸，吃肉包，今天还有蛋。” 江小暖递过盘子，困倦的江大宝眼睛一亮，使劲吸了几口，不禁砸了几下嘴，还咽了咽口水。 “暖暖吃。” “我吃了好多，这是爸爸的。” 江小暖将包子塞到爸爸手上，“不糊纸盒了，吃包子。” 江大宝憨厚地笑了，非让女儿咬一口包子，江小暖小小的咬了口，“我吃过了，爸爸吃。” “给妈……吃。” 江大宝还和上次一样，去了外屋，分给江老太一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其他人都没份。 “大宝，给你爹吃。”江老太想给老头子吃，她昨天都吃一个了，不馋。 “不给，妈……吃。” 江大宝使劲摇头，将包子塞江老太嘴里，旁边的吴老头脸顿时黑了，厌恶地瞪着傻儿子。 幸好他还有个聪明的大儿子，傻儿子根本指望不上。 江小暖暗暗冷笑，她爸爸其实是最聪明的，知道谁对他是真心，家里真正关心爸爸的，只有江老太，吴老头恨不得傻儿子早死。 前世周艳红他们害死她爸，吴老头就算当时不知情，事后肯定是知道的，却无动于衷，甚至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爸的命换来的房子和钞票。 这个老畜生有什么资格吃肉包子。 看着江老太吃了一个肉包子和茶叶蛋，江大宝这才吃了他的那份，屋子里充斥着肉香和蛋香，让缺油少肉的周艳红他们肚子更饿了，像是有一只手在胃里抓一样。 第28章 比吃黄连还苦 “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却在外面吃独食，拿出来！” 周艳红要搜江小暖的身，被她推开了。 “你们饿死和我都没关系，家里我只管我爸，再来招惹我，我明天就去贴大字报，你看我敢不敢！”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提着热水壶去洗澡了。 周艳红脸色青白交加，恨不得打死江小暖，怎么说也是她生的，可对她却跟仇人一样，明明前些天还对她恭恭敬敬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看到江大宝怀里的包，周艳红冲过去要抢，这包里肯定有钱。 “不给……暖暖的。” 江大宝死死按着书包，不让周艳红抢走。 “给我拿过来！” 红了眼的周艳红在江大宝身上用力拍了几下，全然忘记身边还有个护犊子的江老太。 “你敢打我儿子，老娘先打死你！” 江老太抓起衣架就抽了过来，当着她面都敢欺负她儿子，可见暗地里欺负得更狠，想到这江老太就怒火冲天，狠狠抽了几下。 周艳红吃疼，只得放开江大宝，躲闪衣架，“妈，小暖的钱肯定没全部交出来，都在这包里，我不也是为了家里好。” “你拿钱就拿钱，打大宝干什么，周艳红你不想在家待，就给我滚蛋！” 江老太压根不信，又抽了几下，反正孙子也生了，这狐狸精爱去哪去哪，别在家里碍她的眼就成。 “我能去哪儿，妈你怎么现在还不信我，小月和小华都这么大了，你还防着我？要走我早走了，何必留到现在？”周艳红苦笑，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 江老太手里的衣架滞了下，她刚才其实也是气话，毕竟是孙子孙女的亲妈，真赶出去孙子孙女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你别忘了，如果不是嫁给我儿子，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连饭都吃不上，你的工作也是我家安排的，做人要有良心，黑了心会遭报应的！” 江老太狠狠地瞪了眼，收回了衣架。 周艳红的老家是淞城周边一个县城的偏远山村里，穷得连鞋都穿不上，她花了一百块钱彩礼，才给儿子娶上的媳妇，还给这狐狸精安排了工作，虽然是临时工，可却吃上了商品粮，还当了工人，比在乡下强几百倍。 江大宝吃完了包子和茶叶蛋，满足地舔了下手指，依然抱紧了包，警惕地瞪着周艳红。 “大宝，包给妈看看。”江老太问。 “不给……暖暖的。” 江大宝摇头，抱得更紧了，江老太气得咬牙，儿子和那小畜生真是孽缘，亲生的不亲，野的却亲的很，真是见鬼了。 江小暖洗完澡回来了，江大宝才松了口气，将包还给她，“没动……都在。” “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了大拇指，江大宝开心地笑了，刺痛了江小月母女的心。 周艳红不甘地看着书包，心里有了主意，冲江小月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包，江小月心领神会，微微点头，晚上趁江小暖睡熟了，她就去翻包。 “睡觉了。” 江老太低吼了声，心疼地看着炉子，又浪费一只煤饼，明天还是给这小畜生留些热水，再这样烧下去，这个月的煤饼不够用了。 江小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书包也摆在床上，上铺的江小月鬼鬼祟祟地下来了，拿起了书包检查，里面只有笔记本和笔，连个钢镚都没有。 “穷光蛋！” 江小月低声骂了句，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随手扔了书包，爬上床睡觉了。 可却怎么都睡不着，肩膀那儿疼的很，是江小暖拿衣架砸的，还有和陆怀年的事，她不明白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明天一定要找陆怀年问清楚。 至于江小暖，妈妈说了周末会有人来相看，还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年纪也就比她妈小几岁，脾气也不太好，哼，江小暖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幻想了一番江小暖未来的凄惨生活，江小月心情好多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个晚上，同样不平静的还有陆家。 陆志国和妻子万金桂也听到了那些谣言，下班回家后就痛骂了陆怀年。 “江家来闹你就咬死了是江小月那骚狐狸勾引的你，早都不是黄花闺女了，其他都不用说，妈会解决，听见了没？” 万金枝虽然气儿子不争气，可屁股还是得擦，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妈，我不要和江小月结婚，你可千万别答应。” 陆怀年苦着脸，心情很沉重，还很后悔。 后悔当初招惹了江小暖那母夜叉，现在骑虎难下，很可能还会娶江小月那丑八怪女人当老婆，他可太难了。 “哼，妈怎么会答应，这骚狐狸就是贪图我们家才来勾引你，你个不争气的偏偏上钩了，你是没见过女人不成。” 万金桂在儿子脑门上重重地点了下，心口都气疼了。 她这么好看的儿子，江小月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陆怀年松了口气，他妈厉害的很，他用不着娶丑八怪了。 可他还是憋屈，他清清白白的名声，全让这丑八怪玷污了，唉。 待陆志国夫妻睡了后，陆寒年将弟弟从床上揪了下来，冷声问道：“到底是江小月勾引的你，还是你欺负人家？” 上次就是这个浪荡子弟弟欺负江小暖，被他撞上了，现在又变成姐姐江小月了，他这弟弟是和江家姐妹干上了不成。 陆寒年不太相信是江小月主动勾引的，毕竟他这弟弟前科累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真是她主动勾引的，大哥你信我，我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对那么个丑八怪下手啊！”陆怀年喊冤枉，心里委屈地要死。 他不就是一时起了点色心吗，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 “既然嫌她丑，为什么还睡了？”陆寒年压根不信这鬼话。 还连人家江小月屁股哪边有胎记都知道，这睡的时间可够长的。 陆怀年终于知道吃黄连是啥滋味了，就是他现在这样。 第29章 大闹陆家 “这不是脱了衣服嘛，大哥你别问了，反正我是受害者，江家那两姐妹都不是好东西，我以后绝对躲得远远的。” 陆怀年不敢招供江小暖，他惹不起。 大哥他也惹不起。 只能装傻充愣，咬死了不说，反正明天他妈会解决的。 陆寒年眼神冷了下，突然扯开了弟弟的衬衫，白切鸡一样的胸口，几道暗红的抓痕赫然在目。 “这个是怎么来的？你还想说谎？” 陆寒年的声音更冷了，他在b队当过侦察兵，有破案经验，这抓痕明显是女孩抓的，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造成胸口抓伤？ 答案显而易见，他这弟弟说谎了。 分明是他见色起意，欺负江小月了，却对外造谣说是江小月勾引他，真不是东西。 “去和爸妈说清楚，是你欺负了江小月，赶紧去说。” 陆寒年揪了弟弟的衣领，拖着他去找父母。 “大哥，我真没欺负人家，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欺负了江小月，就让我娶个母老虎。” 陆怀年被逼得发了毒誓，心里比黄连更苦。 “那这抓痕是怎么来的？” “那个……是江小月抓的，大哥你不知道，这女人浪的很，来劲了就爱抓人，真的，大哥你不信就试试。” 陆怀年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 “试你个头！”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说的狗屁混帐话。 既然真的是江小月勾引的，那就让他妈解决，听起来江小月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他不管闲事了，他爸妈并不喜欢他管弟弟的事。 陆寒年心口一涩，这个家里他是多余的，从小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他想得开，父母之缘不可强求，他现在是大人了，完全可以独立自主，没必要再强求父母的爱。 躺在床上的陆寒年，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江小暖娇美的脸，这几天他也听到了厂里的一些流言，这姑娘和他的境遇差不多，也是从小不受家人待见。 十四岁就被逼着去了北大荒，那种地方连大男人都受不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也难怪小小年纪煞气那么重。 不过江小暖的生意头脑还不错，知道在电影院卖剧照，虽然是小本生意，但只要做得好，还是能挣不少钱的。 陆寒年以前也考虑过剧照，不过他还是决定去南方干，那边机会更多一些，挣的自然也更多。 第二天一早，陆寒年就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了。 “你儿子在外面败我孙女的名声，名声都让你儿子败完了，你们陆家必须给个说法！”江老太大声道。 今天一大早她就去小公园那儿打听了，一群锻炼的大妈们在说这事，比昨晚小畜生说的更难听，江老太憋着一肚子火就来陆家算帐了。 必须让陆怀年娶她孙女。 “江婶子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理论的，现在是我儿子让你孙女给欺负了，我儿子是老实人，没见过世面，好好在家里待着，你孙女跑到我家来， 脱了衣服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这主动送上门的肉，都塞嘴里了，我儿子能不咬一口？我还怕这肉不干不净，我儿子吃了会生病呢，婶子你说，我找谁要说法去，这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 万金桂可不是省油的灯，伶牙俐齿，把江老太堵得哑口无言，气得心肝疼。 “你儿子是手断了还是脚断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让我孙女欺负了，分明就是他见我孙女模样好，起了歹心，今天你们陆家要是不给说法，我老太婆吊死在你家了！” 江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了根麻绳，往门梁上一抛，打了个结，作好了随时要上吊的架势。 这是她的独门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百试百灵。 这一番吵闹，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江小暖也混在了人群中，她纯属看好戏，欣赏她一手炮制的闹剧。 前世她可没少受万金桂的磋磨，这女人和江老太对上，属于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前世她就是这样嫁进了陆家。 这一世换江小月去地狱历劫了。 “你就算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儿子也不可能娶江小月，你那孙女在外面勾搭了好几个野男人，我儿子就算打光棍，也不可能娶破鞋！” 万金桂索性直接了当地放下狠话，除非她死了，否则江小月别想进门。 “呸，你儿子才是流氓，我孙女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们陆家泼脏水！” 江老太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脖子伸进了绳扣里。 万金桂冷笑，嘲讽道：“江小月清白？哼，就算跳黄浦江，她也清白不了，江婶子你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老娘不是吃素的。” “大家快来看看啊，陆科长家仗势欺人，占了我家小月的便宜不认帐，当官的就能胡作非为啊，毛席都说了，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现在工人阶级当不了家，作不了主了，这世道变了啊……” 江老太骂一句拍一下大腿，像唱哀歌一样，声音嘹亮，抑扬顿挫，吸引了更多人围观。 厂长和书记都被吸引来了，看到这一幕，两位领导脸比锅底还黑，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做文章，说他们厂搞官僚主义。 “吵什么吵，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陆志国，到底是什么事？”厂长黑着脸喝问。 陆志国赶紧赔着笑脸解释，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当然重点强调了江小月主动脱衣服，他儿子又多么委屈。 “乱弹琴！” 厂长脸更黑了，这下还扯出个流氓了。 “厂长，你要给我家小月作主啊，他陆家仗着是当官的，欺负了我孙女不肯给说法，还在外头坏我孙女的名声，我老太婆活不下去了，厂长你不肯给说法，我就找市长要说法，天下总有给我们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地方！” 江老太拽着厂长的胳膊声泪俱下。 今天她是必须闹出个结果的，她不像吴老头，不用顾忌什么，反正老头子已经退休了，至于吴柏寿那一家子关她屁事，又不是她儿子。 第30章 逼婚 ” 厂长忍着怒火，好言劝说，又问道，“您想要什么说法？” “让陆怀年娶我孙女。”江老太回道。 “我不娶，打死我都不娶，非让我娶，我……我就去跳黄浦江，我才是受害者，是江小月欺负我的，我没欺负她！” 陆怀年跑了出来，像疯子一样大叫。 他宁可去死，都不愿意娶丑八怪。 可他又不能说出真相，他怕坐牢。 只能以死相拼了。 其他人都看得乐死了，只听过男人欺负女人，从没听过男人被女人欺负的，这陆家的小儿子也太窝囊了些。 不过江小月那姑娘五大三粗的，确实有欺负男人的本钱，眼光也不错，陆怀年虽说窝囊了些，模样是真俊，江小月便宜占大发了。 “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欺负小月，你现在还想赖帐，也不怕天打雷劈！”江老太大骂。 “我要是欺负了江小月，就让我天打雷劈，出门就让车撞死，走路摔死，喝水呛死，明天就死翘翘！” 陆怀年逼急了，发出了毒誓。 反正他确实没欺负江小月，连手指头都没摸过。 大家都愣住了，没想到陆怀年竟敢发这么毒的誓，看来是真受委屈了，可怜见的。 江老太也被堵得说不出话，心里憋屈地很，对江小月的埋怨也更多了，果然是女肖母，她管教得再严都没用，骨子里就是周艳红那样的狐狸精，长大就现原形了。 “你个大男人还能让女人欺负，你说这种鬼话鬼都不信，小月就是被你欺负了，你就算去跳黄浦江也得娶了小月再跳！” 江老太死缠烂打，咬死了是陆怀年欺负孙女，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毕竟陆怀年是男人，江小月再强悍也是个女的。 男人被女人强了，确实鬼都不信。 “我才不要娶，江小月都不是黄花闺女，她在欺负我之前，都不晓得睡多少男人了，我又不是收破烂的，凭啥！” 陆怀年梗着脖子嚷嚷，现在他只能咬死这一点了。 大家伙兴致更高了，窃窃私语着，只是音量大了些。 “陆怀年说得煞有介事的，看来江小月是真在外头乱搞了，这还真是臭气熏天的破鞋啊！” “难怪江小月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说是要高考，我看是去睡野男人的。” …… 吃瓜群众们的脑洞新奇，越说越夸张，已经聊到江小月打了几次胎了，混在人群中的江小暖听得好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前世这些可都是她承受的。 万金桂听得清清楚楚，暗自得意，现在舆论风向是利于她家的，她得再添把火。 “呸，你家陆志国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上次我还看见他拿了厂里的旧纸箱出去卖，一斤旧纸箱能卖五分钱，你们家的录音机电风扇都是挖墙角得来的。”江老太破口大骂。 不过大家伙并没什么反应，这种事在厂里又不稀奇，哪个当干部的不占公家便宜呢，不占白不占。 而且大家都在揩公家的油，你不揩就是异类，不能和同事打成一片，不利于工作开展嘛。 陆志国卖纸箱的事，连厂长都知道，而且还分了不少好处。 “你别血口喷人，我家老陆清清白白勤勤恳恳，大家都是了解老陆的，知道他是什么人，绝对不可能挖厂里的墙角。”万金桂毫不示弱地回怼。 其他人立刻附和，“陆科长工作确实勤恳，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江婶子，话可不能乱说的啊！” 万金桂眼神得意，江老太更加憋屈了。 “你们都是一伙的，官官相护，欺负工人阶级，我去找说理的地儿，我去市政f门口上吊！” 江老太扯了绳子就往外走，厂长狠狠瞪了眼陆志国，叫住了江老太，“这事坐下来好好商量，闹大了对孩子的名声也不好，家丑不可外扬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陆家必须娶小月，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江老太口气很硬，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厂长肚子憋着火，这老太太油盐不进，回头查查老太太的家属是谁，好好敲打一番，无法无天了。 “老太太放心，肯定给你个说法，你先回家休息，三天内必然给你答复。”厂长笑得特别真诚。 厂长心口又堵了堵，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要对付江家了。 “放心，三天内肯定有结果。” 厂长笑得更加和气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动真火了。 江老太这才肯离开，其他人也散了。 厂长阴阴地看了眼陆志国，问道：“这家人是干什么的？” “是吴柏寿的后妈，吴老头退休了……” “是我教子无方，我这就教训这兔崽子。” 陆志国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明白厂长是要给他撑腰了。 厂长冷哼了声，黑着脸去上班了，一会儿就找人事科说一声，仓库的临时工太多了，削减掉一两个。 这老太婆居然敢威胁他，哼，以后有江家好受的。 江小暖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厂大门，心情比阳光还灿烂，江小月的破鞋之名算坐实了，这只是刚开始，后面的‘好日子’还没来呢。 第31章 准备租个房子 江小暖先去了照相馆，四百张已经洗好了。 “这三张分别再洗各二百张。” 江小暖今天还要去火车站卖，四百张估计一天就能卖完，早知道昨天应该多洗一些的。 摄影师朝她看了眼，突然说道：“你洗这么多，其实可以自己洗。” 江小暖心跳了跳，对呀，她为什么不自己冲洗，这样成本应该还能更少一些，但她不会洗相片，也没有暗房。 “我不会冲洗，也没有暗房。”江小暖实话实说。 “洗相片简单，有药水和相纸就行，再弄个暗房。”摄影师说。 江小暖面有所思，听起来确实不难，那她还得租个房子布置暗房。 “你要是想学，哪天过来我教你，半天就能学会。”摄影师淡淡地说。 江小暖大喜，感激道：“谢谢师傅，我天天都有空的。” “下个星期一过来。” “哎，师傅您贵姓？” “周。” “周师傅再见，星期一我来找您。” “这六百张你下午来拿。”周师傅又淡淡地说了句，他永远都是副不待见人的样子，不过江小暖知道他是外冷内热的好人。 “好的，辛苦您了。” 江小暖拿了相片离开，欢喜得走路都能飘起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呢。 正好她也打算出去租个房子了，挣的钱越来越多，放在家里不安全，还是去外头租房子方便些，下午抽空去弄堂看看，最好租个独门独院，清净些。 她先去了电影院，她有直觉昨天的那两口子还会来找她。 果然，才刚到电影院，就看到了那两口子，正着急地东张西望，看到她立刻欢喜地迎了过来。 “妹子，你可算来了。”女人赔笑道。 “卖完了？”江小暖平静地问。 一百张而已，这夫妇本就是卖瓜子的，一天肯定能卖完。 “最啊，这玩意儿比瓜子好卖多了，妹子，你还有相片不，我要三百张。”女人胃口还不小。 “要多少都成，但你拿得出钱吗？” “钱带来了，妹子，我批发这么多，能不能便宜点儿，一百块成不？”女人试探。 江小暖立刻冷了脸，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就114，妹子你这脾气可真大，我就是说说嘛。” 女人赶紧拦住了，掏出了十一张大团结，四张一块的，心疼地看了眼，咬牙递给了江小暖。 昨天一天就卖完了一百张，还有不少人没买到，挣了十来块，比卖瓜子挣得多了，女人打算今天让老公去另一家电影院卖，肯定卖的更多。 “给，三百张，点一下。” 江小暖一样点了一百五十张，递给了女人。 “妹子，怎么相片不一样了？”女人犹豫了，她怕卖不出去。 “不还是陈思思，这个是男主角向群，有些人是要合照的，你要是卖不出去，别把相片弄坏，退回给我，我把钱还你。” 江小暖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女人这才放心了，江小暖也很满意。 一下子就清了三百张，虽然赚的少了些，但来钱快，难怪很多人宁可干薄利多销的批发，也不愿意搞零售，的确是批发挣钱更多一些。 她如果多发展几个线下的零售客户，挣的钱肯定更多，她自己也用不着风吹日晒地出去卖剧照了。 电影院门口人多了些，江小暖卖了二十多张，便去海城大学了，昨天答应要给岳红珊送相片的，不能食言。 坐公交车到了海城大学，门口进出的学生还不少，看来有学生陆续返校了，或者根本没回家，留在学校学习。 岳红珊住在女生宿舍九栋三零六号宿舍，江小暖慢慢走在校园里，时不时有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路过，还有人在篮球场打球，还能听到吹呼声，江小暖也被感染得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多了。 原来这就是大学啊，果然是好地方，以后她也会去上大学的，而且她要考更好的大学。 到了宿舍楼九栋，江小暖直接上楼找人了，楼道有些暗，还晾挂了不少衣服，显得有些杂乱，找到了306号房间，江小暖敲了几下。 “岳红珊在吗？” “在的，门没关。”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 江小暖推开了门，屋子里挺亮堂的，就是有点闷热，有两个女同学在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岳红珊。 “你真的来啦，快请坐，太谢谢你了。” 岳红珊见是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热情招呼，她真没想到江小暖这么早就过来送相片了，挺感动的。 “我答应你的，肯定要送过来，这是合照，你看行不行？”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从包里拿了张合照，岳红珊接过了，开心得直点头，“就是这个，谢谢你啊，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江小暖，不用谢的，我又不是白送，一张五角钱。” “噗，你真逗，我看你还有相片，也是合照吗？” “不是，是陈思思的单人剧照。” 江小暖拿出了剧照，岳红珊一看就喜欢了，“两张我都要了，我去拿钱。” 另外一个女同学也被吸引过来，看到剧照就喜欢上了，可对价钱有些犹豫，但她实在太喜欢了，便买了一张陈思思的剧照。 “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 门口走进一个女同学，应该是其他宿舍来串门的，见岳红珊她们在看剧照，便凑过来看，这一看也沉沦了。 “是陈思思呀，我刚看了这部电影，里面的衣服真好看，这个是卖的吗？” “是卖的，五角一张。” 岳红珊拿出一块钱，递给了江小暖，串门的女同学毫不犹豫地挑了两张，“我要弄个相框摆在桌上，天天看。” 这个女同学拿着相片喜滋滋地回去了，江小暖也准备走了，她还要去租房子。 不过江小暖才到门口，就进来十来个女同学，一进门就嚷嚷着要买剧照。 “红珊，卖三笑剧照的女孩走了没？” “不就在你们面前嘛。”岳红珊笑着说。 江小暖也挺意外，来送相片还做了笔生意，她拿出相片让女同学们自个挑选，总共也就两种，这些女同学大都买两张，也有买一张的，才几分钟时间，就卖出了十几张。 第32章 探讨红楼梦 “你有红楼梦的剧照吗？我喜欢红楼梦的。”有人问。 “今天没有，过两天才有，到时候我送过来。”江小暖笑道。 她本就准备明天开始冲洗红楼梦的剧照了，三笑的也得继续卖，其他电影院还在放呢。 “那麻烦你了，我喜欢王文娟的，真好看，和书上的林妹妹一模一样。”女同学笑着说。 “我也喜欢王文娟，那气质太像林妹妹了，唱的也好，以前我还不喜欢听越剧，现在可喜欢听了，软绵绵的真好听，难怪说吴侬软语呢。” 另一个说话的女同学是外地口音，像是北方的。 其他人也都赞同，都非常认可王文娟的林妹妹，又趁机聊起了红楼梦，几乎每个人都看过，虽然前几年是禁书，但挡不住年轻人的热爱，很多人私下都会看。 在陈晓旭版的红楼梦出现之前，广大人民认可度最高的林妹妹，就是王文娟的越剧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高度还原了林妹妹的神韵，扮相好，唱的更好。 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她喜欢听文化人聊天，感觉能学到很多知识，现在的大学生含金量非常高，大部分都是肚子里有货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草包。 因为前些年是可以保送的，不讲文化，讲成分，只要成分好，工作积极，就可以保送上大学。 但这几个女同学都是考上的，文化水准都相当不错。 “你们都喜欢林妹妹，可我却喜欢探春，她是贾府真正活得通透的人，结局也算好了。”岳红珊说道。 “探春有什么好的，你不觉得她虚伪自私吗？连亲娘都不认，对王夫人对处处恭维，亲弟弟不管不问，却给异母哥哥贾宝玉做鞋。”一个女同学反驳。 其他人都点头赞同，看来她们都不喜欢探春。 岳红珊表情有点别扭，她觉得自己像是异类，只有她喜欢探春。 江小暖说道，“其实我也喜欢探春，我还喜欢王熙凤，林妹妹当然也喜欢，但她的性格不太适合现实生活，反而是薛宝钗那样的才适合生存。” 岳红珊眼睛亮了，惊喜道：“小暖你也看过红楼梦吗？我们的看法一样呢，我也觉得薛宝钗比林妹妹更适合生存，凤姐那样的就更厉害了，不过她做事有点过，不留余地，不如探春通透，结局就惨了。” “对，凤姐行事太过，也贪财，又过分相信姑姑王夫人，导致她后面凄惨的结局，探春比她圆滑些，虽然远嫁了，但以她的能力和心计，在异国肯定也能过好的。” 江小暖也起了谈兴，她其实是前世看的红楼梦，经历了生活的苦难，看这本书的感觉完全不同，林妹妹的孤高她是欣赏的，可这姑娘太悲观了，身体也太差，还是探春和凤姐那样的比较接地气。 以凤姐的才能，若是在现代，绝对是一代女强人，哪用得着嫁人，直接养十几二十个面首了。 岳红珊听得直点头，和江小暖越聊越投机，相见恨晚。 “你们不会是前世的好姐妹，聊得这么投机，小暖你的文化水平很不错呢，应该考大学的，别埋没了。”有个女同学劝道。 岳红珊不住点头，“对对，小暖你应该考大学，你肯定能考上的。” 江小暖笑了，“不瞒你们，我是准备明年参加高考的，现在出来挣点钱，等过了年就要安心复习了。” “你应该现在复习的，挣钱随时都可以，高考一年只有一次，你不应该浪费半年时间。”有人好心劝说。 “我得挣些钱，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半年时间我还是有把握的。” 江小暖没细说，她相信自己能考上，前世那么差的条件她都考上了，这一世肯定没问题。 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她记得前世高考的大部分题目。 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考上的大学却被江小月顶替了，江小暖心有不甘，虽然她没再参加高考，可那套试题她却无数次拿出来做过，所以哪怕隔了一世，江小暖依然记得很清楚。 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金手指。 岳红珊没再劝了，“你要是有不懂的题目，可以来问我，我一般都在宿舍的。” “好，谢谢你。”江小暖很感激。 这个社会还是好人多，回来后都遇上了好多温暖的人，给了她许多帮助。 和岳红珊告辞，便离开了海城大学，包里只剩下五十多张相片了，江小暖打算先去租房子，下午去照相馆取了相片后，再去火车站售卖。 想了会儿，江小暖决定去火车站附近租房，现在虽然冷清了些，但再过十几年，这儿就会开发，发展成很繁茂的区域，房价也是天文数字。 江小暖打算有了钱后，也在这一片买房，现在肯定便宜。 以后挣的钱多了，她就去南京路复兴路那边买，那儿是市中心的中心，房价就算现在都不便宜，按照海城当地话来说，是上只角的上只角，一直以来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海城这边有个说法，叫上只角和下只角。 解放前的划分，法租界和英租界那些地方属于上只角，是外国人和有钱人住的，别墅和洋房遍地都是，而闸北那些华租界则属于下只角，是穷人住的地方。 哪怕倒了现在，当地人对这个也是蛮讲究的，上只角的人瞧不起下只角，下只角又觉得上只角的人矫情，但又羡慕那边的环境。 不过再过三十来年，下只角也渐渐发展成了商业中心，房价越来越贵，这种说法也慢慢取消了，大家都是上只角人，取而代之的是本地人和外地人了。 现在火车站这边算下只角了，弄堂很多，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第一次来这儿肯定会迷路，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江小暖找了个小饭馆，要了碗雪菜肉丝面，饭馆里有不少老头老太太，聊天吹牛着，说着弄堂的新鲜事，不少是桃色八卦。 一边吃面，一边听八卦，还蛮有意思的，江小暖不着急，坐了好一会儿。 吃完了面，江小暖坐到旁边一个老太太身边，礼貌打听，“老太太，和您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房子出租吗？最好有院子。” 第33章 重来一世就得享受人生 老太太看清了江小暖的面容，倒没有和其他一样有偏见，态度还挺好，和蔼问道：“你想租房子？” “是的，我想租个带院子的房子，最好房东不一块住。”江小暖回答。 其他几个老人都凑了过来，特别热心地提供消息。 “单间要不要？一个月只要一块五，有十二三个平方呢。”一个大爷问。 江小暖笑着摇头，她现在能够挣到钱，一点都不想委屈自个了，这一世她要努力挣钱，过潇洒精彩的人生，住房条件肯定不能太差。 那种单间肯定是公共卫生间，甚至可能更差一些，连公共卫生间都没有，要每天清晨等待收夜香的人上门来收，平时大小便只能在马桶，特别不方便。 有院子的房子肯定有独立卫生间，也会有浴室，个人私密空间也好。 “洋房租金贵，一个月至少要五块钱，小姑娘你吃得消？”之前问的老太太眼神怀疑。 她见江小暖穿着破旧，还打了补丁，不太相信她有这个经济实力。 “吃得消的，只要有房子，我可以一次付半年房租的。”江小暖点头。 老太太微微皱眉，还是怀疑，实在这小姑娘从头到脚，没一处看着像有钱的，她不想大热天跑空路。 “我身上带了钱的，只要房子看得好，随时都能付房租的。”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几张大团结（十元），几个老人家眼睛都亮了，一个小姑娘身上揣这么多钞票出门，胆子可真大。 “你家大人呢？他们怎么让你个小姑娘出来租房子？”一个大爷关心地问。 “他们要上班，没时间出来，我爸爸身体不太好，喜欢清净，就算贵一点也得租带院子的。”江小暖解释道。 几个老人家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慈祥多了，是个孝顺孩子。 “我那倒是有一幢，是我一个好姐妹的房子，我带你去看看。” 老太太慢悠悠地起了身。 “周阿嬷，侬那个老姐妹是不是不回来了？”有人问。 “弗晓得，可能要回来，可能不回来了。” 老太太回答得模棱两可，江小暖心中一动，看样子房东去了外地，而且有很多年没回来了，把房子寄托给了好朋友代管，今天运气真不错，一问就问对主了。 周阿嬷带着江小暖往弄堂里面走，她走得很慢，因为弄堂的地面是青石板铺的，岁月久远，地面不太平，坑坑洼洼的。 “您小心点儿。” 江小暖主动扶住了老太太。 周阿嬷朝她看了眼，眼神闪了下，沙哑着说道：“小姑娘心肠蛮好。” “就是顺手的事儿，周阿嬷您也住在这个弄堂？”江小暖笑着闲聊。 “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喽。”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似在怀念什么，她带着江小暖穿过一条又一条弄堂，拐了好几道弯，沿路看见的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像是汗臭味，厕所味儿，垃圾发馊的味儿，还有烂菜等各种味道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古怪的味道，特别呛人。 江小暖有点打退堂鼓了，她没想到这儿的居住环境这么恶劣，她有点受不了。 周阿嬷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我好姐妹的房子很干净，有抽水马桶，和这边不一样。” 江小暖放心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穿过了好几条弄堂，环境确实变得干净了，住房明显气派了许多，还能看到好几幢洋房。 周阿嬷带着她到了一幢独门独院，是三进的平房，大门紧闭，墙壁上爬出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老太太掏出钥匙开了大门，里面的院子不算大，但收拾得很干净。 右边是个葡萄架，叶片繁茂，果实却稀疏的很，而且一看就很酸，架子下有石桌和石凳。 葡萄架边还有口井，井口盖着木板，左手边是花坛，里面种了不少月季，花开得特别艳，还有一小畦葱和小白菜，长得郁郁葱葱的。 江小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院子，房子里也收拾得很干净，家具都是齐全的，而且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应该是周阿嬷天天在打扫。 有六个房间，还有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以及储藏室，一家八口住着都宽敞，晒衣服被子也方便，江小暖不想再看其他房子了。 “这房子一个月多少钱，我租下了。” “其他独院的没这个大，一个月是五块钱，这个你给六块钱，但房租得半年一付，水电费你自个交。”周阿嬷说道。 “成，我现在就给您钱，不过得写个字据。” 江小暖拿出三十六块钱，还拿出了纸笔，本还以为老太太不会写字，但没想到老太太却非常熟练地写起了收据，还是特别漂亮的小楷。 “你叫什么名字？”周阿嬷问。 “江小暖，江河的江，大小的小，暖和的暖。”、 “这名字不错，写好了，收着。” 周阿嬷一气呵成地写好了收据，递给了江小暖，还把大门钥匙也给了她，便要走了。 江小暖愣了下，这老太太也太干脆利落了，这脾气太对她胃口了。 “周阿嬷，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 江小暖追了上去，想送老太太回家。 “就前面。” 周阿嬷没拒绝，任由江小暖搀着，但没往回走，而是去了另一个弄堂，没走几步就到了，也是个独院，不过没有租给江小暖的大，而且冷冷清清的，像是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 江小暖一下子对这个老太太有了极浓的兴趣，感觉她身上肯定有故事，院子里同样种了些小菜，还种了不少月季花，打理得特别好。 “周阿嬷，我那个院子的菜，您要不都拔了？我暂时不来住的。”江小暖说。 “随它们。” 周阿嬷淡淡地说，坐在院子摆着的太师椅上，看着有些疲倦了，江小暖告辞离开，跨过门槛时，转身关门，却瞥见老太太已经点燃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第34章 渣男求饶 袅袅的烟雾罩住了老太太沧桑的脸，依稀还能看见她脸上被岁月侵蚀的沟壑，江小暖心里更好奇了，这个周阿嬷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那一笔华丽的小楷，出身肯定很好，大家小姐沦落成孤寡老太太，其中必然发生了很多故事？ 江小暖回了自己新租的房子，连卫生都不用打扫，特别清爽，弄几床被褥就能居家过日子了。 等赚够了钱，她就买个更大的宅子，接爸爸出来住。 江小暖锁好了门，找到了弄堂出口，不是进来的那条路，海城的弄堂像迷宫一样，出口也很多，她这房子前面就是出口，离火车站远了些，但公交站台就在附近，交通很方便。 她先去了照相馆，周师傅看到她指了指手，让她去里面拿洗好的相片，总共六百张。 “拿去，后天上午八点你过来。”周师傅淡淡地说。 “哎……我肯定准时到，谢谢您。” 江小暖使劲点头，心情很激动，又能学会一门本领了。 周师傅扬了扬眉毛，表情没太大变化，喜怒也看不出来，他指着相片问：“还要不要洗？” “我想让您帮着再拍这几张红楼梦的，一样冲洗二百张。” 江小暖拿出了几张红楼梦的海报，总共是四张，各洗二百张就是八百张，加上拍照的钱，江小暖一次给了八十一块六毛八。 周师傅开好了收据，“明天再来拿。” 说完周师傅就不耐烦地甩了甩手，让她赶紧走。 “师傅再见。” 江小暖鞠了一躬，欢快地跑出去了，周师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八月的夏天热得连知了都叫不出声，太阳白花花的，沥青马路都被晒化了，走在上面粘鞋底，江小暖热得受不了，买了根绿豆冰棍，三分钱一根，一根下去全身都凉快了。 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火车站，这回她直接进候车室去卖，只要小心些就行，很多被看章其实都不会管闲事，像昨晚那个胡大爷是极少数人，她避开就行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剧照卖得特别顺利，到晚上八点时，江小暖已经卖出了三百多张，她在火车站又碰上了昨天的热心大妈，照例买了十个肉包和六个茶叶蛋。 “你胡大爷今天没来上班。” 大妈笑眯眯地说了句，推着车走了，江小暖愣了下，立刻喜笑颜开，回来后碰到的好心人太多了，而且胡大爷也是好人，只是工作认真负责而已。 吃了六个肉包，三个茶叶蛋，江小暖干劲十足，一口气卖到十点半，又卖出了一百来张，包里只剩下二百来张相片了。 一天喝了三壶水，嗓子眼还是冒烟，两条腿也跟灌了铅一样，走一步脚板都钻心地疼，腰也麻得不像是自己的。 江小暖坐着休息了五分钟，打起精神去赶公交车了，十一点是最后一班，错过就得走回去，火车站到机械厂要走一个多小时。 回去后，江家人都睡了，江小暖本打算烧热水，却发现三把热水壶都是满的，不由得意地笑了。 肯定是江老太留的，当然不可能是心疼她，而是心疼煤饼。 不管心疼啥，有热水就行，这几天的肉包子没白给。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三天，江小暖已经挣四百多块了，手里还有八百来张剧照，这些都是她自己洗的，周师傅没说错，洗相片确实不难。 只教了她半天，江小暖就掌握了，只是不太熟练，多洗几次就熟练了，周师傅还告诉她去哪里买便宜的药水和相纸，如何布置暗房，毫不藏私全教了。 江小暖计算了下成本，自己冲洗相片，每张相片只要四分钱的成本，比去照相馆冲洗便宜太多了，就是费时间些。 她打算再挣些钱，就去买台照相机，拍照到冲洗全都自己完成，时间上更自由些，量也可以自己掌握，最重要的是她能掌握核心竞争力。 那对卖瓜子的夫妻尝到了甜头，每天都找她批发相片，有时候三百张，有时候二百张，但这两口子特别鸡贼，总是话里话外地打听剧照的渠道，都让江小暖搪塞过去了。 除了这对夫妻外，另外又有两人来找江小暖批发，应该是见了卖瓜子的夫妻挣了钱眼红，就打听到了江小暖这儿。 江小暖给他们的批发价都一样，三角八一张，这两人还算老实，没还价，都只批发了一百张试水，不过江小暖能肯定，不出三天，这两人的批发量肯定会增加，现在海城卖剧照的人还很少，市场大的很，一百张很容易就能售空。 所以她要多洗一些，以后一边搞批发，一边自己卖，一个月挣上千把块不是问题，甚至更多。 今天江小暖没卖多久，她已经布置好了暗房，还买回了药水和相纸，等晚上过来冲洗相片，她就不回机械厂了，在这边过夜。 之所以赶回去，是想知道江小月的事怎么样了，三天前厂长说三天内肯定给结果，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她想知道厂长是如何处理的。 最好能让江小月和陆怀年这对狗男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折磨。 江小暖照例买了肉包，在吃晚饭前赶回了机械厂，从大门到家属楼要走十来分钟，现在还没下班，路上静悄悄的。 她抄了近路，从小树林那边穿过去，能省三四分钟的路程，不过今天却被人堵了。 是陆怀年和孟凡。 “江小暖，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图谋不轨，我罪该万死，你要不再打我一顿出气，只求你放了我！” 陆怀年哭丧着脸哀求，这三天他度日如年，倍受煎熬，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厂长会让他娶江小月这丑八怪。 孟凡给他出主意，让他找江小暖求情，只要这母老虎肯放手，事情就好办了。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哀嚎的男人，前世她被这王八蛋欺负时，可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 “你们身上的伤还没愈合？” 第35章 祝你们百年折磨鸡飞狗跳 江小暖的声音比冰还冷，明明是酷暑，陆怀年和孟凡却打了个寒战，如坠冰窖。 伤确实没愈合，还新鲜着哪，否则他们何苦来求这母夜叉。 “求你了，我不想娶江小月，聚她我还不如去死。”陆怀年哭得更惨了。 “那你去死。” 江小暖抬腿就走，死了给地球妈妈减轻负担。 陆怀年的眼泪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悲愤地瞪着她，“江小暖，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动了点歪心吗，你至于赶尽杀绝？” 江小暖停了下来，冷漠地看着这个渣男，嘲讽地笑了。 “如果那天你得逞了，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 “大不了我娶你呗，我又不是不会负责。”陆怀年还是乐意娶母夜叉的，至少长得好看，摆在家里也赏心悦目。 无名火蹭地冲了上来，想到了前世的种种悲惨，江小暖眼睛都红了，提起这王八蛋的衣领，连抽了好几个巴掌，又踹了几脚。 “你是什么东西？我会看得上你这种窝囊废？你还想娶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揍了顿狠的，江小暖心情才痛快了，看着烂泥一样的陆怀年，鄙夷地啐了口，再踢了脚，“你和江小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畜生，再适合不过，祝你们百年折磨，早生小畜生，天天过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陆怀年又痛又气又悔，为什么他那天要去招惹这母夜叉？ 一点便宜没占着，却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要是真的江小月结婚了，他就真的去跳黄浦江，他不活了。 江小暖像女王一样离开了，没注意到身后孟凡的眼神变了，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一秒钟都舍不得移开。 万花丛中过的孟凡，见惯了百般讨好他的庸脂俗粉，突然看到了这么不同寻常的女王画风，小心肝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差点蹦了出来。 躺在地上干嚎了一阵的陆怀年，没能等到孟大公子的安慰，委屈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孟凡痴迷的小眼神，心里咯噔了下。 不会？ “孟哥，你……你可别被美色迷了，这母夜叉不是好人啊！” 孟凡依依不舍地转过头，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白眼，“明明是你不是好人，还往小暖头上泼脏水，小暖多英姿飒爽，就像杨门女将一样，文武双全，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挖空心思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几个成语，孟凡得意极了，心里有了新计划—— 他要追求江小暖。 因为他发现，江小暖才是他的真爱。 以前那些庸脂俗粉，和江小暖一比，毫无可取之处，他以前眼真瞎，幸好现在好了，找到了他此生的真爱。 陆怀年心拔凉拔凉的，连兄弟都背弃他了，他活着还有啥意思？ “孟哥，你不能见死不救，要不你和你爸说一声，别让我娶江小月，成不？” “我可不敢和我爸说，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别急，大不了先娶了江小月，过个十天半月就离呗，反正你又不吃亏，关了灯女人都一样。” “那你咋不说江小月是你真爱！” 陆怀年呛了句，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孟凡骂道：“你和本公子能比？我爹是厂长，你爹是啥？一个小小的科长，还是我爹施舍的！” “孟哥别气，我说错了，我当然不能和你比，连你脚趾头都比不上。”陆怀年赔笑说好话，心里却刺进了根钉子。 孟凡哼了声，没搭理他，顾自走了。 陆怀年脸瞬间变得阴沉，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回家了。 江小暖回家时，江家在吃晚饭，她从包里拿出两个肉包，放在江大宝碗里，还有两个茶叶蛋，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带肉包和茶叶蛋回来。 江大宝习惯地拿了个肉包和茶叶蛋给江老太，自己欢喜地吃了起来，肉包的香味刺激着江家人的味蕾，桌上只有一般冬瓜汤，一盘豆腐炒雪里红，还有一碟蒸梅干菜，没有一点荤腥，只有江小华的碗里有一个煎蛋。 江小月以前的煎蛋待遇已经被取消了，江老太对她也不如从前疼爱。 “我要吃肉包！” 江小华伸手去抢江大宝的，江小暖狠狠瞪了眼，拿起舀汤的铁勺就敲了下去，江小华痛得大叫，愤恨瞪着她。 “奶奶，我的手要断了。” 江老太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她吃不下，孙子都没得吃，就算龙肉她都吃不下。 “一回家就拿你弟弟发脾气，你是疯狗不成！”周艳红骂，脸比锅底还黑。 最近事事不顺，和王大姐说好这个周末来家里相看的，可却出了大女儿的事，周艳红相信女儿肯定是清白的，但陆怀年说的信誓旦旦，连女儿屁股上的胎记都说得出来，现在厂里传得风风雨雨，说的那些话很难听。 女儿还没嫁人名声就坏了，就算考上大学也嫁不了好男人了，干部家庭怎么可能会娶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周艳红恨死了陆怀年，更不明白陆怀年为什么要泼女儿脏水。 王大姐前两天就和她说，让她先解决家里的事，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很清楚了，就是瞧不上她家了，周艳红心里气苦，还得赔笑脸。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今天办公室负责人事的领导找她了，说厂里最近缩减开支，要精减一批临时工，她在名单内。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周艳红脑子都懵了，虽然她瞧不上临时工，可每个月好歹有十八块工资，工作也轻松，不用风吹日晒，也不用下地干活，要是没了这份工作，她还能做什么？ 她可不愿意天天在家糊纸盒，眼睛熬瞎都挣不了几块钱。 人事科长的口气很生硬，没有一点通融的余地，周艳红心情比打了霜还难受，王大姐他们也不高兴，少了周艳红就意味着以后他们要多干活了。 所以王大姐几个正式工替她分析，根源肯定出在江老太三天前去陆家大闹上，得罪了陆科长，陆科长又是厂长面前的红人，自然要报复，第一个就拿周艳红开刀。 第36章 想证明清白就去跳黄浦江 江小暖看出周艳红心情很不好，心里更欢喜了，朝憔悴的江小月鄙夷地看了眼，冷声道：“我的肉包喂狗都不给你儿子吃，你有这精力管我，还是多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哼，现在厂里三岁孩子都知道江小月是破鞋，还和野男人搞大了肚子，我都没脸出门了。” “我没有，他们胡说八道，我是清白的。” 江小月哭着叫，这三天她度日如年，水深火热，一步家门都没出过。 一出去就要面对厂里人的指指点点，还有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现在却成了人尽可夫的破鞋。 一直想减肥都没成功的江小月，这三天终于成功瘦身了，烧饼脸尖了些，只不过骨架太大，她的脸瘦了反而更显老相，就像周艳红那样，胖一些更有风韵些。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陆怀年怎么不说别人，只说你？在这流什么老鼠眼泪，我们江家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光了，你还有脸吃饭？我要是你，就去跳黄浦江，证明自己的清白，也给江家洗清名声！” 江小暖骂得特别顺口，毕竟这些话都是前世江小月骂过她的，她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这贱人。 报仇的滋味果然很爽。 满足地扒了一大口饭，就算是白饭，江小暖都吃出了甜味。 “你够了，你姐被人冤枉了，你还帮着外人骂你姐，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摔了筷子，气急败坏地骂。 她心疼大女儿，恨小女儿的冷血无情，还担心没了工作后的生活，心情烦躁得好想抽死这小畜生。 但周艳红忍住了，她刚才想到了个翻身的办法，把这小畜生白送给王大姐的弟弟，管她是死还是活，只要王大姐能保住她的工作就成。 这小畜生已经疯了，成天在家像疯狗一样咬人，还不如送给王大姐弟弟调理，恶人就得恶人磨。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人了，你是畜生，生出来的自然是畜生，你是人，生出来的自然便是人，天天拿这句话骂我有什么意思。” 江小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对周艳红的愤怒毫不在意，江小月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对付她的‘好母亲’了。 抓女干在床就非常好。 “你是要反天了，我还管不了你个小畜生了！” 周艳红气得眼前发黑，抓起墙壁边靠着的火钳就要打，江老太喝道：“有完没完了，小暖的话也没说错，小月就是跟你没学好，才会搞出今天这些破事，你还嫌家里不够丢人啊！” 江小暖意外地看了眼江老太，两世加起来，这老太太可是第一次替她说话，真是活见鬼了。 “奶奶，我没有乱来，是陆怀年诬蔑我，我是冤枉的……” 江小月伤心哭泣，连奶奶都不信她，只有妈妈和大伯相信她，可又能怎样，她的名声已经臭了，再也嫁不了干部了。 “谁让你天天出去鬼混了，陆怀年不冤枉别人，怎么偏偏冤枉你？以后你再出去鬼混，我打断你的脚！” 江老太恶狠狠地骂，对大孙女特别失望，老江家的名声全让这东西败光了。 “江小暖天天半夜三更才回来，她在外面肯定也乱来了。” 江小月还不忘给妹妹泼脏水，她名声坏了，江小暖的名声也别想好，要倒霉就一起倒霉。 “我出去扛货挣钱了，要不然我哪来的钱买肉包，白天扛货，晚上看书，我规规矩矩做人，不怕你泼脏水。”江小暖平静回答。 江老太讶异地看向她，原来是去扛货包了，这小畜生还算有点良心，每天都给儿子买好吃的，连带她也吃了不少，甚至感觉身子骨都有力气了，胃也没那么抓心了。 “你扛货包的钱呢？”周艳红喝问。 “这个用不着你管，过了年我要去上复读班，你肯定不会给我交学费。”江小暖回了句，又去盛了碗饭。 “就你这样还想考大学？你把钱交出来，家里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天天买肉包吃独食，你还吃得下？” “我怎样了？我一没当破鞋，二没好吃懒做，以前上学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我怎么就不能考大学了，周艳红，我知道你没把我当女儿，同样，我也没把你当妈，你少管我的事，惹毛了我，我现在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江小暖摔了筷子，站起身和周艳红对视。 她比周艳红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得周艳红喘不过气来，也更心虚了。 “我有什么丑事，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指名道姓地叫我，我是你妈，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周艳红色厉内荏地喊。 “老天爷都看着，说话小心点儿，当心雷劈死说谎的人，你真想让我抖出你的丑事？你不怕你的好女儿好儿子流落街头？” 江小暖嘲讽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现在还不想抖出来，时机不到。 她要慢慢折磨这一家子，一个一个来。 周艳红心沉到了底，这小畜生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不敢再问了，怕江小暖真的知道江小月姐弟的身世。 江老太心生疑窦，小畜生第二次提起这事了，感觉知道的不少，可她想不明白，论理周艳红的姘头是小畜生的亲爹，怎么这小畜生看起来像是对亲爹恨之入骨的样子？ “我不吃了！” 周艳红捂着心口，假装难受回房间休息了，江小暖冷笑了声，做贼心虚。 江小月坐着没意思，也回里屋挺尸了，江小华还眼巴巴地看着江老太碗里的肉包和蛋，一口都没吃。 江老太想过会儿给孙子吃，趁江小暖不在的时候。 “不想吃就给我爸吃。” 江小暖冷冷地说了句，很清楚这老太太的心思。 “妈……吃。”江大宝催道。 江老太恼了，骂道：“给你弟吃怎么了？你就那么见不得你弟吃肉！” “见不得，我喂狗也不要给他吃，奶奶你不想吃就让我爸吃，我等一分钟。”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江小华，朝墙上的台钟看着，报着数，“1，2，3……55，56……” “60！” 话音刚落，江小暖就抢过了江老太的碗，拿出里面的肉包和蛋，都给了江大宝，“爸，你吃。” 第37章 上门女婿的反抗 江老太和吴老头的脸色都很难看，江小暖做得太绝了，可他们却拿这小畜生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吴老头，他连一口肉包都吃不上，他也馋啊。 江大宝又把肉包给了老母亲，憨笑着说：“妈妈……吃。” 江老太眼眶有点湿，在儿子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盛情难却，只得在老头子和孙子眼巴巴的目光下，艰难地吃完了肉包和蛋。 “我不吃了，天天吃这些破菜，猪都比我吃得好！” 眼见着江老太吃完了最后一口肉包，江小华发作了，站起身摔了筷子，吴老头的脸色也不好，沉着脸喝酒，他每天都要喝二两小酒，顿顿都不可少。 “这不是还有蛋吗？你一个人吃。”江老太说好话。 “才一个破蛋，别人家都有肉吃，就我家天天是这破菜，连点肉星都吃不上，我不吃了。”江小华耍起了无赖。 打小他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得不到就耍无赖，最后总是大人妥协，想方设法地去替他弄来，前世的江小华一事无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江老太拆迁赔了一大笔钱，基本上都花在孙子身上了。 “祖宗哎，奶奶再给你煎个蛋，别闹了。” 江老太很快就妥协了，她对江小暖是冬天的寒冰，对孙子却比春天还温暖，哪怕割她的肉喂给孙子，她都乐意。 “不要吃，天天吃蛋，人都吃成蛋了，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江小华今天却没那么好哄，他馋死肉了，这些日子江小暖每天都带肉包子回家刺激他，一口都吃不上，他哪里还忍得住，说什么都要吃上肉。 吴老头一声不吭，慢条斯理地抿着小酒，不劝也不骂，他也想吃肉，让孙子闹，老太婆心疼孙子，肯定会买肉。 他其实心里是不满的，以前穷得叮当响，大儿子又没人照顾，这才迫不得已当了上门女婿，天天受老太婆的狗气，还被人瞧不起。 可解放后他的好日子就来了，机械厂初建厂，大量招收有一技之长的工人，吴老头以前在机械厂干过几年钳工，技术虽说不算好，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侥幸给选上了。 落魄窝囊的上门女婿，一下子就翻身成了当家做主的工人阶级，每个月能领几十块工资，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吴老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能过上如此体面的生活。 但他也后悔了，后悔当了上门女婿。 江老太跋扈专横，肚子也不争气，生了个傻子，子嗣上吴老头不是太计较，傻儿子不和他姓，是江家的种，和他没多大关系，他还有大儿子呢。 他就是气江老太凶横专制，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都得上缴，伙食还搞得这么差，最让他生气的，还是江老太对他的不尊重。 毕竟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吃喝全靠了他，可他的家庭地位却还和以前一样，老太婆对他动辄喝骂，在外人面前也没好口气，搞得他总是被厂里的人笑话，脸面都丢光了。 只不过吴老头心里虽然不满，却不敢反抗。 长期在江老太的‘压迫’下，吴老头已经形成习惯性的顺从，只是心里的积怨却越来越深，爆发是迟早的事。 前世江老太出事后，不到三个月，吴老头就找了新欢，和家里的保姆搞上了，住的房子可还是江老太拆迁赔来的，花的钱是傻儿子的高额保险赔偿款，住的心安理得，花得理所当然。 江老太被吵吵得头痛，摸着太阳穴喘气，“别吵了，奶晕，小华你去拿药来。” “不要，我要吃肉，你又装晕，我不信你了，没有肉我不吃饭了，饿死我得了！” 江小华吵得更厉害了，吴家的自私冷血，在这姐弟俩身上放大了好几倍，眼看着江老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江小华却无动于衷，还只想着吃肉。 吴老头也同样没有反应，他甚至巴不得老太婆早点死了，这样他就可以再找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工资也能回到他手里了。 “妈……药……” 江大宝着急地去找药，他知道药放在抽屉里，可他不知道是哪一样，便把里面所有的药都抱了过来，全都放在桌上，还贴心地倒了杯水。 “妈……吃药……” 江老太头晕目眩得厉害，可心里还是很熨帖，到底还是儿子心疼她，老头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哼，她偏要好好活着。 至于孙子，江老太却没想太多，只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正常的，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寒。 江老太眼前一阵阵发黑，药瓶也看不清，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药，江小暖看不过去了，从里面挑出降血压的，倒了两粒药，塞进了江老太嘴里，再灌了水。 老太婆的死活她一点都不关心，可江老太要是死了，她爸肯定会很伤心，她只是不想爸爸伤心难受罢了。 江小华还在吵闹，听得不耐烦的江小暖抓起凳子就砸了过去，“再吵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不想吃饭就饿着！” 一凳子砸下去，江小华脑袋上刚结痂的伤又裂开了，血从脑门流了下来，江小华又怕又痛，嗷嗷大哭，血糊了一脸。 走廊上的邻居们齐齐摇头，这些天江家天天鸡飞狗跳，没一天清静的，和这样的人家当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们家是要搞什么，白天吵晚上闹，没一个清静的时候，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 一个睡眼惺松的中年男子，穿着汗衫大裤衩过来了，在江家门口不满怒吼，他这几天是晚班，白天得补觉，才刚睡着就被吵醒了，吵得他一肚子火。 “寿师傅对不起啊！” 周艳红赶紧出来赔礼，她是临时工，厂里的正式工一个都得罪不起。 “也不晓得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女儿搞破鞋，儿子是小混混，没个太平的时候，你们要再这样子吵，干脆搬出去住好了，别住在厂里影响我们大家的生活。” 中年男子不是善茬，根本没把江家放在眼里，也不只他是这样想，其他人也如此。 第38章 引起公愤 吴老头就算没退休，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工人罢了，更何况现在已经退休了，还有个傻儿子，孙子孙女也没一个有出息的，这种破落户家庭，在机械厂算最底层了，就连看大门的都瞧不上。 “对哦，你们家要是还三天两头闹，干脆搬出去住，厂里没房子的人多的是。” “我们都忍无可忍了，中午我老公要午睡的，这几天没一天睡得好的，晚上也一样，天天被你们江家骚扰，还要不要人活了。” “我们楼上都听见了，你们家也稍微有点公德心，别成天搞世界大战一样！” …… 中年男人的出头，挑起了其他邻居们的严重不满，就连楼上的住户都参与进来了，纷纷讨伐江家。 “为了点肉都要吵起来，你们家可真出息，难怪会养出个破鞋，搞得我们整栋楼都跟着倒霉。”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语气嘲讽，她素来和周艳红不对付，自然逮着机会挖苦。 周艳红恨得直咬牙，好想撕了这些人的嘴，可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我这就去教训孩子，实在对不住了啊，以后不会了。” 周艳红赔笑，心里恨死了江小暖，肯定是这小畜生在闹事，早点嫁出去一了百了。 其他人倒也没紧抓着不放，发了几句牢骚就回自个家了。 周艳红强忍着头痛进屋，见宝贝儿子头破血流，头更痛了，像针扎一样，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江小暖，你是疯狗不成，家里待不下去就给我滚蛋！” 周艳红压低了嗓门，眼神厌恶之极。 “这个家是我爸的，你才是外人！”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戳破了周艳红的冷静。 吃了药头不晕了的江老太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确实没错，这小畜生对大宝确实真心，唉，只可惜不是江家的种。 周艳红气苦，心口突突突地跳，太阳穴也抽抽地疼，她从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小女儿反叛起来竟会这么难弄，比疯狗还疯狂，她根本降不住。 “你就闹，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周艳红忍下了火气，明天她就找王大姐说亲事，彩礼一分钱都不要了，只要能保住她的工作就行，这小畜生也能赶出家门，落个清净。 “你先管好你的破鞋女儿再来训我，收破烂的都看不上江小月这破烂货，哼，我们江家可真是出尽风头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进屋拿了包就要出门。 “晚上我不回来了，我要加班。” 说完她便要走，江老太叫住了她，斜着三角眼厉声道：“你在哪里上班？” “码头扛货包，不信你跟我一块去上班。” 江小暖并不担心会穿帮，海城是海港城市，码头大的很，每天都有很多打短工的人去扛货包，连管事的都记不清人名，江老太查不出什么来。 “你真在扛货包？”江老太半信半疑。 扛货包连大男人都吃不消，这小畜生瘦得跟柴棒一样，怎么可能吃得消？ 江小暖冷笑，“我不扛货包还能干什么，信不信随你，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 说话时她朝周艳红斜了眼，意思很明显，周艳红咬了咬牙，强忍下了。 再忍几日，马上就能解决这小畜生了。 “爸爸，明天再给你带肉包啊。” 江小暖表情变暖，和江大宝道别。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塞给女儿，“暖暖吃……” “一人一半。” 水果糖已经快融化了，糖纸和糖粘在一起，江小暖也不嫌弃，撕开了糖纸，咬下了一大半给江大宝，自己吃了小块，父女俩相视一笑。 侧边的江老太突然心中一震，刚才这一看，竟发现小畜生和儿子的笑容那么像，尤其是侧着看，特别像。 怎么可能？ 小畜生可是野种。 江老太心里大惊，疑虑丛生，难道她搞错了什么？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小月和小华肯定是亲生的，都那么像大宝，小畜生肯定是野种，刚才定是她眼花了，也有可能是小畜生和儿子待时间长，长着长着就像了。 就像常说的夫妻相一样，好多夫妻刚结婚时不像，时间一长就特别像了，养子养母也是这样。 等江小暖走后，周艳红给儿子包扎了伤口，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周艳红心疼坏了，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女儿的婚事。 “我去陆家催催，三天过去了，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江老太打起了精神，准备去陆家大干一场。 “妈，这婚事我看算了，陆怀年那小子不想娶小月，强扭的瓜不甜，小月就算嫁过去也过不好。”周艳红阻止。 “放你狗屁，那小子必须娶小月，你还是不是亲妈了？小月现在的名声多难听，她不嫁过去还能嫁给谁？难道要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你养得起吗？” 江老太破口大骂，唾沫飞了周艳红一脸。 周艳红恶心皱眉，拿袖子擦拭了，耐着性子劝，“陆科长是厂长面前的红人，我们家哪得罪得起，就因为妈你三天前去陆家闹了场，我仓库的工作都保不住了，昨天人事科长找我，说我是临时工，要解除合同。” “解除就解除呗，回来糊纸盒，手脚快一些，比你十八块一个月的工资强。”江老太口气云淡风轻，她还巴不得周艳红工作黄了呢。 “妈，就算我能糊纸盒，还有大伯一家呢，他可是正式工，我听人事科长的意思，要是你再继续闹，大伯的工作也难。” 周艳红朝公公看了眼，吴老头淡定不了了，他还指望大儿子养老送终呢。 “这婚事就算了，鸡蛋哪碰得过石头，你和厂长硬碰硬是碰不过的。”吴老头发话了。 孙女的名声再要紧，也比不上儿子的工作。 “我怕他个屁，厂长亲口答应我的，他要是敢反悔，我就去告御状！” 江老太瞪圆了眼睛，哼，吴柏寿那兔崽子的工作关她屁事，黄了更好，反正老头子有退休工资。 吴老头霍地起了身，沉着脸喝道：“江招娣你闹够了没，柏寿不是你亲儿子，你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工作黄了你就高兴了是？我今天把话摞在这儿，柏寿的工作要是黄了，我……我和你没完！” 第39章 江老太的地位不保 江老太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登时火冒三丈。 向来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老头子，居然敢和她顶嘴了，吃熊心豹胆了不成！ “姓吴的，你翅膀硬了啊，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和那兔崽子早饿死了，你现在有个工作了不起了啊，行啊，我去找妇女主任，让他给我作主！” 江老太拍着大腿哭闹，“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肯定在外头夹老姘头了，当初我娶了你的时候，你可是穷得连双袜子都穿不上，你说会一辈子听我的话， 我没嫌弃你带了个拖油瓶，让你们爷俩吃好喝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老娘不过了，现在就去妇女主任那儿，咱们当面锣对锣鼓对鼓，把话讲清楚！” 江老太边哭边骂，抑扬顿挫，还有意朝门边靠了些，再打开门，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她才不怕被人投诉，今天必须把这老头子拿下了，否则以后更降不住。 邻居们虽然烦这一家子制造噪音，可又好奇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吵，有几人出来看热闹，但无一人来劝，都离得远远的。 听到江老太的哭诉，邻居们摇了摇头，又是这陈年烂芝麻的事，吴老头是上门女婿大家都知道，而他当年领着儿子差点冻死的事，大家也基本上知道了。 每次吵架，江老太都会把当年的事说一遍，就像祥林嫂一样，好多人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烦不胜烦。 吴老头又气又臊，嘴皮子也说不过老太婆，而且当年确实是岳父一家救了他和大儿子，可他都养家几十年了，这个恩早报了。 “江招娣，这些年都我挣钱养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今天我明确告诉你，陆家的婚事不准再提，否则我和你离婚！” 吴老头鼓起勇气放下狠话，心里突然一阵痛快，被压迫了几十年，总算扬眉吐气了。 大儿子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受尽了江家人的白眼，他是没用的父亲，以前没能替大儿子出头，今天必须替老大保住饭碗。 吴老头挺直了腰，冷冷地看着脸色愕然的江老太，心里更痛快了。 原来不可一世的老太婆，其实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了不起的，以后他也要强势一点了。 “我……我去找妇女主任，你个陈世美白眼狼，你给我等着！” 江老太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她脑袋晕的很，老了老了，老头子居然要和她离婚，这个死老头子肯定走外路了（婚外情），她饶不了这老王八。 “你看妇女主任会不会给你作主，江招娣你在厂里恶名远扬，谁都知道你是母老虎，是你成天欺负我和柏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是忍无可忍了，妇女主任肯定会给我作主，你现在就去找，我在家等着！” 吴老头一点都不慌，他生活作风清白，也没和人结仇结怨，领导不会拿他怎么样，这次他必须降住老太婆，以后他就能翻身了。 江老太已经冲到了门口，突然迷茫了，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找领导。 她也不确定找了领导，领导会不会替她作主，厂长三天前当她面都说得好好的，可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官官相护啊，那些当领导的都不是好的，肯定不会替她作主的。 “妈……” 江大宝吓坏了，惊慌地抱着老母亲，江老太心里更悲凉了，老头子靠不住，儿子还得靠她养着，要是真离婚了，她拿什么养儿子？ “吴石林，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搂着儿子哭。 吴老头却更得意了，因为他赢了，老太婆以后甭想再压迫他了。 “江招娣，是你先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吴老头哼了声，回房睡午觉了，心情好的很。 周艳红心里也很痛快，老太婆总算吃瘪了，嫌恶地瞪了眼哭哭啼啼的江大宝，她打开炉子，煎了三个鸡蛋。 “儿子吃蛋。” 夹了一个给儿子，再给女儿留了一个，自己吃一个，周艳红吃得津津有味，江老太心口更疼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在家里的绝对权威受到了威胁，没有人听她的话了。 这些江小暖都不知道，她买了一兜香蕉去了照相馆，周师傅看见他，抬了下眼皮，没说什么。 “师父，给您的。” 江小暖将水果放在桌上，周师傅不高兴道：“买这些做什么，拿回去。” “我孝敬您的，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您收着。” 江小暖恭恭敬敬地说着，周师傅有些动容，这姑娘是个知礼的。 “我没教你什么，当不起师父。” “当得起，师父收下，我都拎一路了。” 江小暖买的是最贵的香蕉，要八九块一斤，比现代还贵，因为要从南方运过来，现在的交通又不便利，高昂的价格让香蕉成了贵族水果，她还买了两个红毛丹罐头，花了二十来块钱，算是大礼了。 “你钱多了手痒痒？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不是要考大学吗？二十多块买学习资料不行？”周师傅不高兴地斥责，十分严厉。 “我最近挣了点钱，师父，我知道您喜欢吃香蕉，这是我孝敬您的。” 周师傅神情讶异，这姑娘怎么知道他爱吃香蕉？ 说起来他都有十几年没吃香蕉了，年轻的时候倒是常吃，可现在这香蕉实在太贵了，他吃不起啊。 江小暖剥了个香蕉，放在周师傅嘴边，笑着说，“您上回教我洗相片，偶然提了一嘴，我就猜您爱吃香蕉。” 周师傅想起来了，他确实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是和江小暖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聊起了香蕉，但他也没说什么，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记在心里了，心可真细。 嗅到久违的甜香，周师傅不禁咽了下口水，接过香蕉吃了起来，软糯香甜，就是这个味儿。 眼眶不禁有些湿，他想母亲了。 母亲也爱吃香蕉，可他都十几年没见到母亲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去了哪儿，是生还是死，唉！ 第40章 有故事的师父 江小暖看见了师父眼角的泪光，假装没看见，笑着说道：“师父，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你吃根香蕉，女孩子多吃香蕉对皮肤好。” 周师傅剥了根香蕉，塞进江小暖嘴里，又问道：“还要照相吗？” “暂时不用了，过几天再麻烦师父照画皮的，我现在先卖红楼梦的，卖得特别好。” 说起生意，江小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周师傅眉眼含笑，冷峻的脸柔和了些，轻声道：“你小心些，别让纠查队抓住了。” “不会的，我很小心的，他们抓不住我，我先去海城大学了。” “去，别一心只挣钱，学习别落下，你眼光要长远些，别只看见眼前的一点利益，考上大学学好本领，你挣的钱比现在多的多。”周师傅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晓得的，过了年就去复读班上课。” 江小暖点头，她心里都有数的。 “你有数就好，去，下次别买东西了，我不差这口吃的。” 周师傅嫌弃地摆了摆手，江小暖嘻嘻笑了笑，快步离开了，心里却对周师傅的家庭背景挺好奇，应该不平凡。 她师父顶多五十岁，可能还不到，摄影技术却相当牛逼，说起摄影器材如数家珍，都是国外的大牌子，不管什么时候，能玩得起摄影的都是有钱人。 而且周师傅身上有种极特别的气质，就像现代一个叫王耀庆的演员一样，从头到脚都是有钱人的气质，哪怕穿着朴素的衣服，也会被认为是王子变青蛙。 周师傅就是这样，他的衣着都很简单朴素，可那种有钱人的气质，却印在了骨子里，而且文采也特别好，谈吐间能听出来，种种都说明，周师傅以前定是富家公子哥。 而且周师傅有很重的心事，他不快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江小暖没打算打听别人的隐私，这个混乱的年代，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平凡的故事，没必要都知道。 但她会知恩图报，周师傅帮了她，还教她摄影技术，她会记在心里的，也会报答周师傅。 到了海城大学，江小暖直接去了岳红珊的宿舍，宿舍里有好几个女同学在看书，见到她十分欢喜。 “是不是有红楼梦的剧照了？”上次问起红楼梦的女同学问。 江小暖点了点头，拿出了四张红楼梦的剧照，两张合影，两张单人照，每张都美得很，女同学们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太美了，每张都好看，我都想买下，可我还要买书，唉！” 女同学爱不释手地欣赏着，最终只选了两张，一张合照，一张林妹妹葬花的，依依不舍的样子。 江小暖心中一动，便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帮我联系些同学来买，要是卖出去了，我送你，不要钱。” 女同学眼睛一亮，兴奋点头，“行，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她一溜烟跑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带了十几个女同学，也就是现在是暑假，好多人不在宿舍，若不然带来的人肯定更多。 “再等等，我去楼上叫。” 女同学觉得难为情，这么点顾客对不起江小暖，又一溜烟跑去楼上叫人。 红楼梦的剧照是真的美，叫来的女同学都很心动，这个买一张，那个买两张，没多时就卖出了二三十张，之前的那个女同学还要去叫人，被江小暖叫住了。 “够了够了，这四张相片送给你，我要走了。” 女同学跑得一头汗，和岳红珊一样，是个圆脸的可爱妹子，她不好意思地摇头，“给我两张就成，我自己买两张，哪能让你白送呢。” 刚才她也没叫几个人，不好意思要四张。 “没事，这四张给你了。” 江小暖大方塞给了她四张剧照，现在她自己洗相片，成本降低到了四分钱，四张也才一角六分，完全送得起。 “谢谢你啊。” 女同学扭捏地收下了，脸红通通的，对江小暖印象极好，还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徐红梅，你复习时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的。” “好啊，我可不会客气的。”江小暖大大方方的。 “还有我，小暖，也可以问我哦。”岳红珊热情道。 “好，我不懂就来问你们。” 江小暖微微笑着，其实她并不打算来问的，高考她有把握，不问也能考上，不过她不想拂了两个姑娘的好意。 和岳红珊她们告辞，江小暖离开了宿舍楼，才到门口就被人叫住了，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十八九岁光景，神情娇憨，穿着也很时尚。 白衬衫配背带红格子裙，扎了两条羊角辫，穿着乳白色的中跟凉鞋，这个时代是非常时尚的打扮，而且女孩手腕上戴着亮闪闪的女式手表。 这个时候的手表也要一百多一块，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除了得有钱，还得有票证，难得买一块手表，一般也是一家之主戴，这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戴手表，可见家境非常优越，还是父母的心头宝。 “喂，你就是卖剧照的那个？”女孩的口气不是太客气，优越感十足。 江小暖没太在意，她已经死过一回了，犯不着和小姑娘较劲儿，而且这个女孩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年轻漂亮，家境优越，又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嫁个有出息的老公，幸福地过一辈子。 “是的，你要买吗？” “嗯，你有什么都拿出来看看。”女孩看清了江小暖的脸，微微皱眉，心里不太高兴。 这个卖剧照的模样还挺标致，就是穿得太破烂了些，可破衣服还是遮掩不住江小暖的天生丽质，女孩感觉到了威胁，她对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都喜欢不起来。 江小暖感觉到了这姑娘的敌意，心里提防了些，拿出了几张剧照，身体却微往大门口侧着，万一有啥意外，她可以随时跑路。 “还有没有？”女孩每样都挑了一张，倒是蛮痛快。 江小暖摇了摇头，女孩不高兴地嘟了嘴，数了下相片，总共八张，拿出了一张伍块钱，找回一块，看都不看就放回了口袋。 “美云，你怎么知道我和老陆要来？”门口传来了有点熟悉的声音。 第41章 忘恩负义 女孩眼睛放光，朝门口跑了过去，“陆大哥！” 江小暖也朝大门看去，眼神闪了闪，果然是熟人，陆寒年和他的好基友。 今天倒没穿‘情侣衫’，陆寒年还是蓝横条纹的汗衫，下面是肥大的军绿色裤子，裤子还破了几个洞，汗衫也洗得有些发白，但穿在他身上，却散发着雄浑的阳刚之气，只是脸上那道疤，让不少路过的女同学畏缩。 顾景川则是白衬衫，还扎进了裤子里，羸弱得一手可握的腰，让江小暖不由自主低头看自己的，她的腰算细的了，才一尺八不到，这男人的腰比她的更细。 陆寒年的巨手，一只绝对能捏断，这两人一黑一白，一刚一柔，真挺般配的。 江小暖现在基本上能确定，她前世的大伯陆寒年，之所以一身未婚，也不传出一点桃色绯闻，原因就是顾景川了。 当年的陆寒年身为商业巨鳄，只要勾一勾手指，无数美女会扑过去，当然也包括无数美男，只要陆寒年想，一天换十个都不是问题。 可前世的陆寒年，不管是女色还是男色，都没传出过一点负面新闻，前些年还会在公众场合露面，之后连面都不露了，只是江湖上经常会听见他的传说。 有的说已经去世了，有的说为情所困出家了，还有的说移民去国外了，更离谱的说是破产了，落魄潦倒要饭了。 前面的那几种传言江小暖不确定真假，但后一个绝对不可能，在她还没和陆怀年离婚时，陆寒年就已经身家无数了，具体多少只有天知道，他之所以不在幕前出现，是因为财富已经够了，没必要再高调。 而且前世的陆志国夫妇一直都过着豪奢的生活，尤其是万金桂，特别喜欢爱马仕，专门弄了个屋子收藏爱马仕，每一个限量版都必须买上，还有珠宝衣服等，买起来也毫不手软，是海城出了名的老贵妇。 陆志国则喜欢收藏手表，江诗丹顿，浪琴，劳力士，百达翡丽等，也专门弄了个屋子摆放手表，这两口子的退休工资加起来连一只表链子都买不起，能够过上富豪生活，全亏了大儿子。 讽刺的是，这两口子却是陆寒年的害母仇人。 他们不仅害了陆寒年的亲生母亲，对他也不好，尤其是万金桂，虽没有虐待过，但陆寒年现在这些不好的名声，却都是拜万金桂所赐。 这些事都是江小暖前世无意中偷听到了，以后她找个机会和陆寒年说，别再认贼作母了。 “美云，你眼里只有老陆吗？我可是你亲哥。” 顾景川假装生气，妹妹对老陆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也乐见其成，只可惜老陆不喜欢他妹妹。 强扭的瓜不甜，顾景川不会勉强兄弟，但妹妹却固执的很，一时间很难作通思想工作，或许等老陆找好对象了，妹妹就会死心。 “哥，我天天都看见你，都看烦了。” 顾美云嘟了嘴，娇俏地嗔了眼，对陆寒年却笑靥如花，毫不掩饰她的情意。 江小暖心思一动，abc的三角恋啊，ab还是亲兄妹，好大的一碗狗血。 陆寒年也看见了她，眼神闪了闪，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毕竟上回在电影院，这位江姑娘好像不是太想搭理他，他也不想上赶着没趣。 “咦，这不是……老陆，是你朋友哎。” 顾景川惊喜地和江小暖挥手，还捅了下陆寒年。 江小暖走了过来，大方地打招呼，顾美云警惕问道：“陆大哥，她是你朋友？” “我们只是一个厂的。”江小暖淡淡地解释，不想扯进这狗血的abc三角恋中。 顾景川她感觉还是不错的，肯定是个温和的男孩，但顾美云这姑娘，明显是骄纵脾气的，沾上了肯定是麻烦，她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处理麻烦，江家那些破事都够她烦了。 陆寒年紧抿了唇，第二次了。 这位江姑娘确实很不待见他，处处都想和他撇清关系。 他倒没怎么多想，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嫌弃，多一个也无所谓，只是他对江小暖的印象却差了些，将她定义为了‘忘恩负义’的一类人中。 “我其实也不怎么在厂里住。”陆寒年淡然道，神情冷冷的。 既然江小暖想撇清关系，那就撇得更远些。 江小暖朝他看了眼，不是太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生气，难道觉得她的出现，破坏了稳固的三角关系？ 肯定是这么回事，她还是识趣点走。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江小暖礼貌告辞，匆匆离开了。 顾景川纳闷地自言自语，“这姑娘走这么快干什么，我们又不是老虎，老陆，你和她真不是朋友？” “不是。” 陆寒年干脆利落地回答，让顾美云一下子打消了疑虑，开心地笑了，娇嗔道：“陆大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 “顺便。” 陆寒年有些不耐烦了，大热天他不想出来，但顾景川要来看望妹妹，他只能陪着，前些天这家伙自个跑出去，结果在路边中暑了，差点小命都挂了。 兄弟就只这么一个，现在他还没腻，只能陪着了。 顾美云嘟起了嘴，心里有些受伤，她的心意都那么明白了，陆大哥为什么还是不冷不热的，难道真得让她主动表白吗？ 好羞人的呀！ 顾美云脸上浮现红云，娇羞地看向陆寒年冷硬的侧脸，就连那道狰狞的疤，她都觉得是男子汉的阳刚美，比那些柔弱的奶油小生美多了。 她就想嫁给陆大哥，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她也要嫁。 “陆大哥，我买了剧照，好看？” 顾美云把刚买的剧照放在陆寒年面前，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好东西，在亲朋好友面前显摆一样，陆寒年淡淡地看了眼，说实话，他瞧不出好看在哪儿。 “嗯。” 陆寒年随便应了声，毕竟是好兄弟的妹妹，给点面子。 他又想到了江小暖，便问道：“是刚才那姑娘手里买的？” 尽管江小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但陆寒年还是佩服这姑娘的生意头脑，居然把生意做到大学校园了。 第42章 好基情一辈子 顾美云心里又不舒服了，女人的直觉让她对江小暖充满了敌意，尤其是陆寒年对江小暖的‘过分’关注，她心里都是疙瘩。 “就是她那里买的，贵死人了，一张要五角钱，奸商一个。” 顾美云不遗余力地贬低江小暖，这样让她心里痛快了些。 “嫌贵你可以不买，人家逼你买了？买卖自由，你不买就是了，买了又在背后诋毁人家，顾美云，你的道德操守呢？” 温和的顾景川突然沉了脸，口气十分严厉，刚才妹妹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和优越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也更让他生气。 小时候可爱善良的妹妹，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出口闭口都是农民土包子，瞧不起农村人，也瞧不起底层的劳动者，太招人烦了。 顾美云的脸一下子垮了，眼眶红红的，哥哥小时候是最疼她的，现在却为了一个外人当着陆大哥的面斥责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我就是烦她，长得跟狐狸精一样，哥你是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了，我讨厌她，恨死她了，我也讨厌你！” 顾美云跺了下脚，气冲冲地跑上楼了，她决定和哥哥绝交三天，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气死她了。 还有江小暖，也被这姑娘拉入了最讨厌的人的黑名单，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放出来。 顾景川也气坏了，一口气顶在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苍白的脸咳得红通通的，陆寒年无奈地拍了几下，力气之大，差点直接送顾景川上西天。 “咳咳……老陆，你别拍了……咳咳……” 顾景川艰难地咳嗽着，躲避着好兄弟的暴力攻击，他的小脊椎禁受不起。 陆寒年翻了个白眼，立刻收回了手，他还不想拍呢。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顾景川拿出干净的蓝格子手帕，擦了擦嘴，又叹了口气，担心道：“美云都让我妈惯坏了，再不改的话，以后肯定是要吃苦头的。” “撞了墙就会回头。”陆寒年不以为然。 这个社会本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不合格的人类，迟早会被社会淘汰，能够生存下来的才是优胜者，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可不仅仅适用于动植物，也适用于人类。 “我担心她撞墙后一蹶不起。”顾景川说出了他的担忧。 他很了解妹妹，心地其实不坏，小时候也是个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哭的可爱妹子，可长大后却越来越不可爱了，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丫头越来越蠢了。 身边还有一群别有用心的所谓好姐妹，顾景川都能看出那些‘好姐妹’们的虚伪，可顾美云却看不出来，他说几句，妹妹还生气，说他是在挑拨离间。 唉，他真担心会有一天，妹妹会撞一个狠狠的大跟头，再爬不起来的那种。 “那也没办法，你先顾着自己，不撞墙你都可能爬不起来。” 陆寒年口气带了点嘲讽，隐藏了他的关心，他就是这么毒舌，哪怕在唯一的好兄弟面前，也没几句好听话。 其他人的死活，包括顾美云，他都不在乎。 撞墙就撞呗，撞死了也和他无关，只怪顾美云自己蠢。 他更担心顾景川的身体，这小子五脏六腑就没一个好的，肠胃功能弱，先天性的呼吸道疾病，心脏功能也不太好，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不过上帝还是公平的，给了顾景川不健全的身体，但却赐了他一个相当健全的大脑。 顾景川是超级天才，在数学上有着极优秀的天赋，十三岁时就证明了几百年都没被人证明的某个猜想，引起了世界的震动，当时很多国外的大学，都向顾景川抛出了橄榄枝，提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 不过顾景川的爷爷，一个非常正直的老jun人，他不允许子孙去国外，只许留在华夏。 而且顾景川息也不想去，原因有二。 一是他牛奶过敏，一喝就拉肚子，怕去了国外会拉死。 二是舍不得好兄弟陆寒年，两人的好基情那个时候就很稳固了。 十六岁时顾景川就已经是某特殊单位的重要职工了，现在依然是，具体工作内容陆寒年也不太清楚，顾景川不说，他也不问，反正他只知道顾景川的工资特别高，有近二百块工资，还有很多特殊福利。 像粮票肉票这些，顾景川都花不完，他都给陆寒年花，因为陆寒年那时没钱没票，胃口又大，总是吃不饱，全亏了顾景川的钞票和粮票，才能长成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顾景川看了眼，瞎说什么大实话，一点都不解风情，烦死人了。 “热死了，去买冰汽水喝。” 顾景川也懒得管妹妹了，有他不懂事的老娘在，他是没办法管的，索性不管了，等着这丫头撞墙。 “拉肚子才刚刚好，又喝冰汽水，你是想直接去火葬场报道？”陆寒年毒舌上线，直接拽着这家伙走了，有他盯着，就只能喝白开水。 身体这么差，还一点都不自觉，难怪会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怕是连媳妇都没娶上，就得去西天报道了。 “陆寒年，你别太过分了啊，我就喝半瓶行不行？” “浪费可耻！” “剩下半瓶你喝就不浪费了。” “你喝过让我喝，恶心！” 陆寒年冷着脸，毫不心软，拉着这家伙上车了，一辆破吉普，是顾景川的，作为被保护的‘大宝贝’，顾景川享受很多优待，这破吉普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大多时候是陆寒年在开。 只要他在海城，车子就是他的专驾。 顾景川无奈放弃，打算等兄弟走了后，再偷偷摸摸弄点喝，人生如果缺少了美食，活着就只是活着了。 “别想偷偷摸摸去喝，如果你再生病，别再想让我给你带邓丽君的磁带。”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一眼就看穿了这家伙的小心思，嘴比娘们还馋，偏偏吃了还浪费，吃一斤拉二斤，还得在床上卧三天，分明就是赔本买卖。 这小子数学那么厉害，连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清，脑子越来越糊涂了。 顾景川扁了扁嘴，只得打消了偷吃的念头，比起美食，靡靡之音还是更得他心一些，他又瞥了眼兄弟，心里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第43章 一板砖差点砸死恩人 “你啥时候去羊城？” “一个星期后，我家出了点事，等事情完了再走。” 陆寒年转了个弯，先送顾景川回住处，这小子不住在家里，住在单位安排的地方，安全性很高，只是不能离开海城，需要打报告。 “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惹事了？”顾景川一听就明白了。 “嗯。” 陆寒年也没隐瞒，把陆怀年和江小月的事说了，“江家闹着让怀年娶江小月，但怀年不愿意，说他是受害者，正僵持着。”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江小月身上没有一点你爸妈需要的东西。”顾景川一针见血地指出。 他和陆志国夫妇只见了三次面，也没说几句话，但很清楚这两口子的性格，和他母亲一个德性。 就是十足十的势利眼，对上阿谀奉承，对下趾高气昂，江家那样的情况，陆志国夫妇怎么可能瞧得上，百分百是拒绝的。 “确实不同意，我爸和厂长说好了，以江小暖母亲的临时工威胁，江家已经妥协了，不再逼婚。”陆寒年淡淡道。 这样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仗势欺人啊，你爸真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和我妈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顾景川打趣。 顾景川想了想，又问道：“你弟弟胸口上有抓痕？在什么位置？” “就这。” 陆寒年比了下位置，在心口正中间，过了会儿，他面色变了变，突然停了车，和顾景川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伤口有问题。” 顾景川分析道：“女孩子力气小，正面对抗很难在男人胸口位置留下抓痕，一般是在背部，更何况还是正中间，想抓那么长一道伤痕，除非是将你弟弟顶开，可已经顶开了，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而不是抓一道伤。” 陆寒年补充道：“这个抓痕由上及下，长约半尺，有五道伤痕，说明江小月用了很大的力气，完全有体力逃跑。” “所以，这道抓痕是在你弟弟没有反抗的情况下造成的，都已经不反抗了，为什么还要抓那么大一道伤？难道你弟弟喜欢玩那个游戏？” 顾景川暧昧地挤了挤眼，得了陆寒年一个大白眼，重新发动了车子，说道：“我怀疑抓伤怀年的不是江小月，而是另一个人。” “谁？”顾景川来了兴致。 他就喜欢研究案子，要不是领导苦苦挽留，他早去当侦探了，肯定比现在的工作有意思。 “江小暖。” 陆寒年又把救了江小暖的事说了，顾景川鄙夷道：“你弟弟真畜生不如，那个江小月也不是东西。” “确实不是东西，我怀疑江小暖为了报复这两人，故意制造了这个事件。”陆寒年猜测。 “是亲姐姐吗？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姐姐？”顾景川不敢相信。 陆寒年冷笑了声，“人心叵测，比江小月更恶毒的姐姐比比皆是。” “那你还是别管这事了，你弟弟和那个江小月都是自作自受，你早点去羊城，上次买回来的磁带都听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好听的，不是邓丽君的也可以。” 顾景川不想兄弟管家里那些破事，他虽然表面温和，实则是个极冷情的，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哪怕死在面前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那三天后，还要什么？” 陆寒年松口了，反正母亲也不喜欢他在家里，就不管了。 “你不是和江小暖一个厂的吗，问她买点剧照，就刚才美云买的那些，一样来一张，我要摆在书桌上，赏心悦目，秀色可餐。”顾景川兴致勃勃地说。 他喜欢一切美的东西，美人，美食，美景……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真不想和江小暖打交道，这姑娘都不待见他，他去热脸贴冷屁股干啥，可顾景川又想要剧照，兄弟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罢了。 “我去问问。” 陆寒年同意了，晚上去找找江小暖。 晚上，陆寒年在家属楼下面等了一个小时，他知道江小暖很晚才回来，但等到十一点半，都没等到，江家的灯早熄了，只得放弃。 他没回自个家，而是开车去了在外面的住处，前些日子刚在火车站附近买了套洋房，带花园的三层小洋房，平时都住在那儿，家里很少住。 不过他大多数时候住在羊城，那儿也有住处，一年有一大半时间在羊城，要不是顾景川在这边，他都不想回来。 江小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往回走，已经快十二点了，今天赚了一百多块，她还得回去洗相片，再看会儿书。 虽然很累，可心里却异常充实，她的存款已经有小一千块了，买房子的计划延时了，她想先买照相机和录音机。 这些天总有人问她买磁带，比相片还受欢迎，江小暖想再做磁带生意，这半年好好挣一笔，买一套房子，再存个两三千块钱，就可以安心学习了。 昏暗的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声音，只有她的身影和脚步声，江小暖慢慢走着，不时捶几下腰。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江小暖的神经都崩紧了，从包里取出了半块板砖，是她用来防狼的，今晚就派上用场了。 藏在了拐角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小暖鼻尖都沁出了汗，紧紧捏着板砖，一会儿砸不死这王八蛋。 半夜三更跟着女孩，肯定是色狼，砸死了都不过分。 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了，还看见了一道长长的黑影，江小暖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待黑影走近，抡起板砖就砸了过去。 可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凌空而起，她还能看到头顶的路灯和星空，像荡秋千一样，说实话感觉还不错。 可如果掉下去的话，她的小腰肯定会断了，最惨的是，她还要遭受流氓的欺辱。 死都不让她安生的死，难道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今晚的先女干后杀吗？ 眼看快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江小暖吓得闭紧了眼睛，但下一秒，便落入了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浓密的男性气息直往鼻孔里钻，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第44章 不可描述的梦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偷袭我？”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这姑娘竟嫌弃他到了要他命的地步？ 半夜三更躲在这儿偷袭，这么大一块板砖砸下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这姑娘小小年纪心肠还挺狠。 但他想不明白，江小暖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儿的，连他父母都不知道呢。 江小暖愕然睁大眼睛，脱口道：“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是色狼呢，居然是陆寒年，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寒年挑了挑眉，抖了抖手臂，这姑娘是想在他手上躺一晚上？ 虽然不重，可他也会累的。 江小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羞得红了脸，立刻跳了下来，忙不迭解释道：“我以为有人跟踪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 陆寒年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当成流氓了，他打量了下四周，问道：“你住在这里？” “我在这边租了房子，有时候住在这儿，你也在这儿住吗？” “嗯。” 陆寒年犹豫了下，说道：“你的剧照一样卖我一张。” 江小暖愣了下，忙拿了出来，每样一张，全给了他，“不用钱，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陆寒年眼神闪了闪，原来这姑娘还记得救命之恩啊，那干嘛总是不待见他的样子？ 他也没坚持付钱，因为他知道这些相片的成本非常低，五角钱至少能挣四角，下次从羊城回来，送这姑娘几盘磁带。 “谢了。” 陆寒年道谢，江小暖突然笑了，这位同志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顶多两个字，前世一些媒体就形容他惜字如金。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正对上江小暖美丽的笑颜，突然发现这姑娘好像比前些天更美了些，笑起来真像一朵花，难怪顾景川那小子念念不忘的。 “我到了，就住在这儿，你住哪儿？” 江小暖先到，随口问了句，真没想到她有一天竟会和陆寒年当邻居。 “那个。” 陆寒年指了指对面五六米的一幢洋房，三层小楼，红墙青瓦，还有个不小的院子，和江小暖还真是邻居。 “以后有事能照应了，我先睡啦，晚安！” 江小暖笑了笑，和陆寒年挥了挥手，关上了大门，她都累死了，身上都是汗，自己都闻不下去了，赶紧烧水洗澡。 陆寒年也回了住处，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相片，嫌弃地扔在了桌子上，明天就给顾景川。 洗过澡后，陆寒年没有睡意，去了二楼吸烟，正巧能看到江小暖的房子，窗帘并没拉上，能从窗户里看到身影，像是在看书。 陆寒年抬腕看表，已经快一点了，这个时候还不睡觉，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难怪这姑娘瘦得像猴子。 吸完了一支烟，陆寒年准备睡觉了，江小暖还在看书，还不时写几下，他猜测是在做试题，或者摘抄笔记，还挺用功的。 他没再关注江小暖，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不值得他付出太多心思。 这趟去羊城，他得想办法去趟香江，多弄一些货，海城这边联系了几个大客户，都想要的确良布，这东西特别好卖，利润也高，一个车皮就能买一套洋房。 陆寒年的目标，是在羊城海城帝都购置房产，现在的房子虽然不在市场流通，而且也没人有购置房产的意思，但他觉得，未来房子肯定会成为十分行俏的商品，而且是天价。 道理很简单，土地资源是固定不变的，人口却会越来越多，僧多粥少的结果，就是粥越来越贵。 趁现在房子还便宜，没有变成抢手货之前，陆寒年想多囤些房子，只当是投资了。 掐灭了烟，陆寒年又朝对面看了眼，江小暖还在看书，他回房间睡觉了，睡着之前，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丽的面容，冲他如花一般笑着。 这个夏夜的夜晚，很久都没做梦的陆寒年，居然做春梦了，里面发生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对象正是江小暖。 早上醒来的陆寒年，懊恼地捶了下自己，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肯定是离开b队太久了，没有八顶纪律约束，他都堕落了。 今天开始就增加十公里晨跑，必须严格要求自己。 陆寒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简单洗漱后，就出去晨练了，此时东方才刚开始鱼肚拍，每天五点半起床，是他在b队养成的习惯，不管晚上睡多晚，他都会这个点准时醒来，比闹钟还准时。 跑完了十五公里晨练，陆寒年汗如雨下，慢慢往回走，又看到了准备出门的江小暖，现在才七点不到，这姑娘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而已。 “早上好。” 江小暖主动打招呼，笑得比花坛里的月季花还好看，陆寒年的脑海里不由想到了昨晚上该死的梦，黝黑的脸浮上了红云，好在皮肤黑，红成猴子屁股也看不出来。 “早。” 陆寒年撇过视线，不敢看江小暖的脸，对自己特别鄙视，他那傲人的定力，现在都分崩离析了，一会儿他要抄五十遍八顶纪律提醒自己。 江小暖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她也没多想，打过招呼后就走了，吃了早饭后，她要去电影院，昨天说好去那里供货的，然后再去火车站，下午抽空回趟机械厂，看江小月的事进展如何，一天忙的很呢。 “陆大哥再见。” 江小暖挥了挥手，准备去前面的弄堂吃早饭，今天要吃一碗咸豆浆和一笼汤包。 “再见。” 陆寒年也回了句，见这姑娘轻快的背影，唇角不由上扬，但很快又压了下来，回去抄八顶纪律去，最近他的心太放飞了，必须严于律己。 到了电影院的江小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进货的，总共四人，又多了一个。 “能不能便宜点儿？三毛八赚头太少了。” 最早进货的卖瓜子女人又提起了价格，这女人一直贼心不死，可惜智商不太高，到现在都没打听到进货的渠道，只能在江小暖这儿进高价货。 第45章 姑奶奶就是这么豪横 “嫌贵就去其他地方进货，我不强求。” 江小暖白了眼，一点都不给面子，三毛八是有点贵，可谁让她现在是独家垄断呢，她没定五毛一张已经很仁慈了。 卖瓜子女人笑容凝滞，心里骂了几句，她要是找得到其他渠道拿货，还用得着受这小妖精的狗气，可惜她打听了许久，愣是没打听到其他渠道。 “这不是挣头太少了嘛，妹子，薄利多销，你便宜些我就多进些货，你照样能挣大钱的。”卖瓜子女人贼心不死，还想说服江小暖，哪怕便宜个两分钱也是好的。 “听不懂人话啊，我早说明白了，嫌贵就去其他地方拿货，我也没拦着你，我这的货就是这个价，你爱要不要！” 江小暖口气很冲，对付这种女人就不能有好脸色，而且她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连小孩见了都觉得柔弱可欺，她要是不凶悍点儿，根本压不住这些人。 行走江湖就得有点匪气儿，讲道理并不适用所有人。 其他几人都没吭声，江小暖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想要便宜货，但自己不出头，等着卖瓜子女人先出头，他们静观其变。 “你们也觉得贵？”江小暖冷笑，将已经拿出来的剧照收进了包里。 另外几人脸色微变，赔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可没说。” 江小暖冷声道：“嫌贵就别进货，我不勉强你们，强买强卖没意思。” 说完她转身就走，被几人拦下了，个个都赔笑说好话，“不贵，怎么会贵呢，三毛八挺好的，给我来二百张啊！” “我也要二百张，要红楼梦的。” “我也是，王文娟的多来几张，还要陈思思的，女的比男的好卖。” 几人纷纷掏出钱，江小暖硬茬的很，软硬不吃，他们只能老实进货了，三毛八确实贵，可还是有赚头，而且赚头不小，一天多的时候能赚十来块，最少也有个四五块，比上班工资都高。 江小暖冷笑了声，给这几人清点了剧照，钱货两讫，不一会儿就空了一大半剧照，只剩下卖瓜子女人了，她的脸色讪讪的，期期艾艾地说道：“妹子，就剩我一人了，我可是你的老客户，要不便宜个一分钱？” 她又说道，“你放心，我肯定不和别人说，就咱俩知道。” 江小暖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虽然烦人的很，但这厚颜无耻还真挺适合做生意的，不过智商太差，顶多也就挣个小钱了。 “一厘都不少，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江小暖斩钉截铁，等了三秒钟，女人没反应，她拔腿就走，女人这才慌了，拦住了她，无奈道：“要要要，妹子你真是铁石心肠，我们都这么深的交情了，一分钱都不便宜，你这样做生意可要不得，没一点人情味儿！”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口气含怨，江小暖只当她在放屁，垄断生意她腰板硬的很，后世的三大垄断巨头，哪个不是牛逼哄哄的，她这才算小儿科而已。 “要多少？”江小暖喝问。 “来个二百……还是一百五十张。” 女人犹豫再三，定了一百五十张，挑选剧照时又磨磨蹭蹭的，这个要个十来张，那个要个二十来张，又说那个不清晰，磨蹭了几分钟，江小暖忍无可忍，一把抽回剧照，“不卖了！” 特妈地挑老公呢！ “我还没挑好呢，妹子你这脾气可要不得，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女人不满道。 江小暖气得笑了，“东西是我的，我爱卖谁就卖谁，姑奶奶看你不顺眼，就不卖你！” 卖瓜子女人脸黑了黑，恨死江小暖了，但她也不敢得罪，忍气吞声道：“我不挑了，王文娟的一样来五十张，还有五十张合照，你算下多少钱。” 江小暖斜了她一眼，各数了五十张，塞给了她，“总共二百张，七十六块。” “我只要一百五……” 话没说完，女人手里的剧照又被江小暖抢回去了，女人连忙换了口气，“我要了，七十六是，我给你钱。” 从袋子里掏出一把钱，女人肉疼地数出七张大团结，再一张五块的，一张一块的，犹豫了许久，都不舍得给江小暖，还想再努力下，赔笑道：“要不把零头抹了？老客户总得有点优惠？” 江小暖一把抢过钱，给了她个大白眼，“给你优惠我喝西北风？” 女人扁了扁嘴，也不敢说什么，怕惹毛了江小暖，一张剧照都批发不到了，这玩意儿比瓜子挣钱多了，就算三毛八一张，一天都有十来块挣头，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妹子，你这有没有磁带，那边过来的磁带，有个叫邓丽君的，唱歌像撒娇一样，嗲声嗲气的，有没有？” 女人神秘兮兮地打听，还挤眉弄眼的，就像后世买某种片子一样。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磁带当然有，不过要过几天，这玩意买的人多？” 女人欣喜若狂，小声说道：“多着呢，这些天好多人打听这，妹子，你要弄来了磁带，一定要给我留一批，我可是你的老客户。” “给你留当然没问题，只要钱结清就行。”江小暖故意说。 女人讪讪地笑了，“钞票肯定要算清的，哪回我没和你算清呀。” “行了，等磁带到了就批发给你，我先说清楚，这玩意儿不便宜，你到时候卖不出去可别来发牢骚。”江小暖有意试探市场行情。 她倒是打听了些，但还想再问问，到底磁带的市场怎么样。 女人眉飞色舞道：“你放一百个心，这玩意儿好卖的很，我弄堂有个年轻后生，从别人那里花五块钱一盘买了几盒，他说别人也是三块钱买来的，最便宜都要两块钱，只要你弄来货，我就能卖出去，好多人都在打听呢。” “行，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看来磁带的市场行情很不错，而且利润空间很大。 这种灌录带子成本并不高，空白磁带也就两角钱，顶多不超过五角，卖两块钱都能大赚，但这个先期投资比较多，一个录音机少说得二百来块，不过这笔钱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第46章 最不怕就是欠人情 江小暖决定提前去南方走一趟，搞一台录音机和照相机，再弄些空白磁带，顺便考察下那边的情况。 她清点了下剧照，刚才一人批发了二百张，她洗了一千张，还剩下二百张，下午再去火车站售卖，现在先回机械厂看看。 不过她还得先办一件事。 去附近的饭馆买了几个肉包子，再去商店称了二斤饼干，一块二一斤，长方形的饼干，中间有不少小孔，还沾了很多白砂糖，闻着有浓郁的奶香味，江小暖吃了一块，味道挺不错，不比后世的高级饼干差。 藏起了两个肉包子，剩下五个拿报纸裹住了，连同二斤点心一块拿着，去找电影院的门卫大爷了。 大爷老远就看见江小暖了，冷硬的脸柔和了些，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海报，是他早都准备好的。 “大爷，您今天气色真好。”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明媚的笑脸让大爷脸上也带了些笑，但只是一闪而过，把海报塞给她，嗡声嗡气道：“赶紧走！” “谢谢大爷。” 江小暖十分意外，她今天其实没想要海报的，红楼梦的剧照还能撑好几天呢，她就是想感谢下大爷，没想到这位大爷主动准备好海报了。 将海报塞进书包里，再把点心和肉包子都放在桌子上，大爷沉了脸，“拿东西干什么，快拿走！” 这姑娘小小年纪要养家糊口，多不容易，他再困难也不能要小孩子的东西，那成什么样了。 “大爷，我这几天生意可好了，这是孝敬您的。” 江小暖把东西塞抽屉里，但大爷死活不要，两人推搡间，有人调侃道：“宣师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宣大爷愣了下，江小暖眼明手快，关上了抽屉，这才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 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月白衬衫，灰色长裤，棕色的皮凉鞋，面如满月，身材适中，给人一副精明干练的感觉，一看就是领导干部。 “刘主任，这个是我……”宣大爷犹豫了，不知道要如何介绍江小暖。 江小暖忙接话道：“我是宣爷爷的远房亲戚，来看望宣爷爷，刘主任好。” 宣大爷看了她一眼，默认了江小暖的说法。 刘主任朝还半敞开着的抽屉看了眼，四四方方的牛皮纸包着，一看就是点心，看来江小暖这个远房亲戚还是蛮懂礼数的，对江小暖多了些好感。 “亲戚来了就让她去看电影，我一会儿和检票的老李说一声，不用买票了。” “那哪行，使不得，刘主任您费心了。” 宣大爷使劲摆手，坚决不同意，他可不做违反原则的事。 江小暖也笑着说，“谢谢刘主任，我今天还有事呢，下次我来时再去看电影啊，这么贵的电影我都舍不得买票呢，托您的福我也开开眼界。” 刘主任不由笑了，心里很受用，这小姑娘不仅模样好，嘴也甜的很，她索性更大方了，“以后想看就去看，报我的名字，不收你钱。” “哎，谢谢刘主任。” 江小暖鞠了一躬，承了这个主任的情，以后肯定得去看的，她还想多照些好看的剧照呢。 当然她也不会白看，下回去南方给刘主任带些新奇的东西，多认识些人脉也是好的，以后做生意肯定用得上。 刘主任笑眯眯地走了，宣大爷小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能答应呢，可不能去看的，想看我给你买票啊。” 他一辈子都没占公家一点便宜，不能老了老了犯错误。 “您放心，我肯定不白看，会买票的，我就是和刘主任客气几句，人家那么热情，我要是不承情就是不给刘主任面子，答应了就行，看不看可不得随我嘛。” 江小暖耐心地哄了几句，宣大爷是个好人，但肯定在单位混不开，这种人太讲原则了，对上不讨好，对下不通融，人缘肯定是不好的。 其实很多时候没必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前世的江小暖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以不麻烦别人为前提，惟恐欠下人情，但现在她想明白了。 人情可不就是用来欠的，不欠怎么还？ 不还怎么扩充人脉？ 所谓人脉，其实不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有来有往，交织成的人情网嘛，我欠了你的，下次再还你，人家又还回来，我再还回去，久而久之，就织成了密密麻麻的人情网，这就是人脉。 重生一回，江小暖很多事都想明白了，还有前世看的许多书，像卡耐基成功之道，松下之父的成功史，厚黑学，曾国蕃的家训等等。 前世她看了就是看了，没用于实际，现在她突然顿悟了，这些书不能白看，她得用在实践上。 宣大爷这才放心，不白看就成，而且这姑娘讲道理一套一套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便笑着说道：“你这些是哪学来的，年纪不大还挺老成的。” “我这是吃了好多亏才总结出来的，生活出真知嘛。”江小暖老实回答。 宣大爷乐了，“你才活了几岁啊，日子还长着呢，老气横秋的。” 江小暖笑了笑，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已经活明白了。 “大爷，刚才的刘主任是干什么的？” “管电影院的，你问她干啥？”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走了啊，包子您趁热吃。” 江小暖告辞离开，原来是电影院的最高领导，她得好好巴结巴结，现在的电影院可是事业单位，刘主任的权力还是蛮大的，抱牢了大腿肯定没坏处。 “东西拿回去，跑这么快干啥，下次别买了啊！” 宣大爷叫了几声，江小暖早跑远了，只得无奈摇头，脸上却都是笑，从抽屉里拿出肉包子，还冒着热气，他数了下，有五个，嘴里不由沁出了口水，可馋死他了。 这些日子多亏了江小暖，家里时不时能开开荤，他也能吃点儿，要不然他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吃一块肉，平时的肉都给孩子吃了，他都老了，用不着吃太好，孩子得补充营养。 宣大爷叹了口气，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拿了个肉包子吃了，一咬下去便是满口的肉香，他舍不得咽，含了许久才慢慢咀嚼，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心里却想着以后得给江小暖多留着些海报，那小姑娘也是不容易的。 第47章 真心实意的野种 回到机械厂时，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家属楼静悄悄的，江小暖回到家时，江老太母子在糊纸盒，吴老头不在家，江小月难得没出去，躺在床上装死。 “爸爸，吃肉包。” 江小暖从书包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了江大宝，江老太看了她一眼，糊纸盒的手顿了顿，心里百味陈杂。 前天和老头子闹了一场，头一回输了，就那之后，江老太明显感觉到老头子变了，说话口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颐指气使的，跟大爷一样。 江老太心里明白，老头子这是在示威呢，想让她明白谁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也没办法，谁让她没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呢，大宝这个样子，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要是老头子真做绝，不上交退休工资，她们娘俩只能喝西北风了。 心里苦涩无比的江老太，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继续糊纸盒，最近她的视力越来越差，肩膀那儿也沉的很，前两年一天能糊五六角，现在只能糊两三角了，精力也大不比从前。 她真担心哪天自己干不动了，大宝怎么办？ 老头子是靠不住的，周艳红那个狐狸精更靠不住，孙女和孙子也不指望了，现在她还活着，让这姐弟俩帮大宝干点活都不乐意，等她真不在了，恐怕连做做样子都不肯的。 江老太叹了口气，心里更苦了，只希望她能多活几年，再多给儿子存些钱，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爸，把手洗了再吃。” 江小暖牵着父亲去洗手，得养成好习惯，江大宝特别乖，脸上笑得特别满足，外面不时传来江小暖温柔的声音，“爸，肥皂要抹到手上，喏，像我这样，抹均匀，然后搓出泡泡，对，爸爸你真棒，就是这样。” “搓泡泡……暖暖搓……” 江大宝开心地搓泡泡，还让江小暖也搓，父女俩像小孩子一要玩起了泡泡，等江大宝玩够了，江小暖这才教他清洗手。 其实江大宝的智商不算低，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只要好好教导，基本的生活处理是没问题的，但江老太耐心不太好，只知道照顾儿子，却不懂如何教导儿子生活自理，所以江大宝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会。 江小暖想慢慢培养爸爸的生活自理能力，这样万一她出去有点事，爸爸一个人在家也不会饿着冻着了。 “对，就这样洗干净，我看看啊，不行，爸爸你手指甲太长了，里面都是爬爬虫，钻到肚子里要生病的，我们来剪指甲，我教你啊。” 江小暖拿了指甲剪，先示范了下，江大宝的学习积极性很高，嚷嚷着要自己剪，江小暖耐心地教他，没多会儿，江大宝就自己会剪了，还剪得很好，只是动作慢了点儿。 “爸爸好厉害！”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表扬，她爸就像小孩子一样，特别喜欢受表扬，果然，江大宝开心地笑了，剪得也越发认真了，十个手指甲都剪干净了，伸出来给江小暖看，一脸求表扬。 “爸爸真棒，我奖你吃肉包好不好？”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好，吃肉包。” 江大宝咧嘴笑了，他最喜欢吃肉包了。 江小暖把之前塞回书包的肉包拿了出来，全都给了爸爸，江大宝照例拿了一个给江老太，还炫耀地比着他的手，“妈……手干净了……” 江老太又揉了揉眼睛，看到儿子干净整洁的手，心里一酸，眼睛热热的。 前些年她都会按时给儿子剪指甲，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但这几年她身体越来越不济，精力也吃不消了，很多细节都照顾不到，她已经许久没看到儿子的手这么干净了。 江老太看向江小暖，尽管她很讨厌这野种，可也不得不承认，这野种对儿子是真心实意地好，比小月姐弟俩孝顺多了。 不如把儿子托付给这小畜生？ 江老太起了心思，不知怎的，她觉得托付给江小暖应该是能放心的，可她又犹豫了，毕竟她这些年对江小暖非打即骂，也没那个脸把儿子这么大的包袱托付给人家，万一江小暖到时候报复怎么办？ 人心难测啊！ 纠结再三的江老太，只得把念头又压下了，现在她身体还吃得消，以后再说。 “干净了，大宝真棒！” 江老太笑着表扬，江大宝更开心了，眼睛都放着光，他把肉包塞给母亲，“妈吃……” 他自己也吃了起来，江老太又看了眼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都吃不少肉包了。 屋子里都是肉香味，床上挺尸的江小月吸了吸鼻子，嘴里口水直流，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捂住了鼻子。 江大宝吃完了包子，舔着手指上的油，又开始糊纸盒了，江老太也吃完了，她揉揉眼睛，又捶了捶肩膀，继续糊纸盒，她得多给儿子存些钱。 江小暖突然发现江老太老了许多，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白头发多了不少，皱纹也密了些，眼睛更是浑浊，一下子就老态龙钟了。 虽然这老太婆对她不好，可江小暖对她的怨恨并没那么深，毕竟一直到死，江老太都以为她是野种，对她的不好都是基于她是野种的身份。 江老太对江小月姐弟都很好，因为她以为是亲孙子。 罪魁祸首是周艳红，这个女人知道一切真相，可前世一直都不说出来，万死都难消她的心头恨。 等解决了江小月，她就腾出手对付周艳红，在七十年代，生活作风不好的女人，比过街老鼠还臭，口水都能淹死。 “奶奶，江小月和陆家的婚事定在啥时候？”江小暖不经意地问。 床上的江小月身体顿了下，起身骂道：“谁让你管我的事了！” 江小暖一点都不生气，不慌不忙道：“你以为我想管，刚才进来时，有人朝我打听，说啥时候吃我家的喜酒，我总得回来问问。” 江老太心里火气上涌，气得扔了纸盒，冲江小月骂，“你自己屁股要是擦干净了，谁会来管你的闲事，给我下来糊纸盒，一天天好吃懒做，二十来岁的人啥都不会干，难怪陆家不要你！” 第48章 夺当家权 江小暖心跳了跳，听起来这婚事没成啊。 江小月在床上抹眼泪，哭哭啼啼道：“我没做丢人的事，是陆怀年陷害我，我清清白白的人，你们不替我作主，还骂我……” “陆怀年为什么不陷害别人，就只陷害你？苍蝇不叮无缝蛋，厂里那么多姑娘，就只咬着你不放？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把这些纸盒糊了，不糊完不许吃饭！” 江老太对这个孙女失望之极，最后一点疼爱也没了，拿了厚厚一摞纸盒扔在桌上，拽江小月下来干活。 江小月死活不下来，她才不要糊纸盒，她是要考大学的，这种粗活会磨糙她的手，又挣不了几个钱，窝囊废才会干这种活。 “你还敢和我犟，给我下来！” 江老太拽了几下没拽动，火冒三丈，用力拖了把，江小月一个趄趔，从上铺摔了下来，后背撞在桌上，疼得她一下子鬼哭狼嚎起来。 “没死就起来干活，再哭我打断你脚！” 江老太本来也吓了一跳，但见江小月哭得这么有力，便一点都不担心了，嫌恶地瞪了眼，昨天在老头子那受的恶气，全都撒在江小月身上了。 江小月后背钻心地疼，腰都直不起来，可周艳红不在家，没人替她撑腰，只得委屈地起来糊纸盒，半天才糊一个，还是不合格的残次品。 “你这样不行，要扣钱的。”江小暖提醒。 江老太伸过头来看，眼睛登时出火，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抽了过去，“你爸糊的都比你好，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要是再糊不好我打死你！” “别打了，我好好糊，奶奶……别打了……” 江小月边哭边躲闪，她刚才是有意糊成那样的，但现在她在江老太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自然行不通，要是再糊个残次品出来，估计江老太真会打断她的手。 委屈万分的江小月，终于糊好了一只，江老太这才满意，恶声恶气道：“这些都给我糊完，否则你就饿着！” 江小月低下头抽噎着糊纸盒，眼里都是恨，恨不得老太婆早点死了，也恨江小暖故意挑事。 “奶奶，江小月的名声都败光了，不嫁给陆家怎么办？以后可嫁不到好人家了。”江小暖有些失望，她还想让狗男女凑一对呢。 江老太没好气道：“陆家和厂长关系好，让你妈的临时工都做不成，你妈和你爷爷说这事算了。” “奶奶你同意了？” 江老太脸色变黑，咬牙哼了声，“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江小暖皱眉，没想到江老太竟然妥协了，看来昨天她没在家时，发生了不少事。 外面传来了铃声，是中午下班的预备铃，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班了，江老太去做中饭了。 中饭很简单，两菜一汤，丝瓜蛋汤，蒜蓉空心菜，肉丝炒豆干，难得一见的荤菜，周艳红下班回来了，见到江小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口气更是和蔼。 “小暖你明天别出去，在家待着，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江小暖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女人肯定没安好心。 “明天再说，是好事，妈还能害你不成，总之你明天在家待着。”周艳红笑得更和蔼了。 “嗯。” 江小暖暗自冷笑，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艳红松了口气，这小畜生肯留下来就好，她和王姐说好了，明天王姐弟弟会来家里相看，凭这小畜生的相貌，王姐弟弟肯定满意，而且她一分钱彩礼都不要，这么便宜的好事上哪去找。 江老太心思一动，她猜到了应该是上回说起的亲事，但现在她的想法有些变化了，如果江小暖嫁得不好，她哪来的精力照顾大宝？ 而且这段时间江小暖还是蛮安稳的，只除了不干活，不过每天都会拿肉包子回来，凭良心说，这小畜生比江小月孝顺多了。 吴老头闷头喝酒，只夹肉吃，江小华也一样，祖孙俩的动作如出一辙，专挑肉吃。 “爸，多吃肉。” 江小暖抢了一筷子肉，全都放在江大宝碗里了，她是打心底瞧不上吴老头，这老东西就是垃圾，自私凉薄冷血，江小月姐弟又结合了周艳红的心狠手辣，比垃圾还垃圾。 一盘子肉丝炒豆干，没多会儿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蒜瓣都不剩下，江老太一口都没吃，全被吴老头祖孙俩吃光了，要不是江小暖抢了一筷子，江大宝也吃不上。 “以后多炒点儿，这么一点肉连牙缝都塞不满。”吴老头不高兴道。 他连肉味都没尝够，根本不过瘾。 “一个月就一斤肉票，想吃过瘾怎么可能。”江老太没好气，心里有些寒，她连一口都没吃，却没人想起给她夹一点儿。 这些人她怎么放心把儿子托付给他们？ “就不能想点办法？别人都能买到黑市肉。”吴老头口气蛮横，和以往大不一样。 “黑市肉要一块五一斤，我们家哪吃得起。”江老太气道。 “怎么吃不起，我一个月四十来块退休工资，你还糊纸盒，吃喝足够了，那么多钱你存了想放棺材里啊！”吴老头冷笑，说出的话却让人齿寒。 江老太气得脸色煞白，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这老头子是在借机寻事，惦记着她那点私房钱呢。 “妈……” 江大宝从自己碗里夹了一半肉，放在江老太碗里，自己这才吃了起来。 江老太心里更酸涩了，儿子是好的，可老天爷不开眼，怎么让儿子成了傻子，她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怎么就把儿子摔成傻子了？ “以后一个月吃三回肉，肉票没了就买黑市肉，让你当家不是过要饭佬日子的，你要是当不好我来当，有钱还怕吃不到肉？” 吴老头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今天他和大儿子商量过了，决定拿回工资权，老太婆连一滴油都舍不得多放，全存起来给傻儿子，他可不甘心。 “你……你是不想过了？”江老太嗓子眼都是甜的，硬生生咽了下去，她不能在老头子面前示弱，她得撑着。 第49章 没安好心的周艳红 吴老头冷笑，阴阳怪气道：“我没说不想过，是你当不好家，天天吃咸菜豆腐，连点荤腥都吃不上，我一个月那么多钱，总不能让我天天当和尚，要不是老大孝顺，隔三差五给我开荤，我这把老骨头早让你虐待死了。” “好啊，我就知道有那兔崽子的事，他又在你面前挑拨离间了是，他就是见不得我家里过安生日子，姓吴的，你不想过就散伙，老娘不伺候你了！” 江老太一下子爆炸了，她最膈应的就是吴老头的大儿子吴柏寿，这王八蛋阴的很，总是在背后挑拨离间，隔三差五地挑事儿。 吴老头沉了脸，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柏寿是我儿子，他孝顺我是尽本分，江招娣，你别拿散伙吓老子，散伙就散伙，老子一个月四十来块工资，又有孝顺儿子，上哪过不好，不过你可想好了，散伙了老子一分钱都不出，你和大宝自个想办法过！” 江老太眼前一黑，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这死老头第二次威胁她了。 她刚才是气急了才说出散伙，现在已经后悔了，要是真散伙了，她和儿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可让她和这老头子服软，她又做不到，一辈子在吴老头面前蛮横惯了，她抹不下这个脸。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吴老头冷笑着，他算死了老太婆会服软，因为老太婆离不开他的工资。 周艳红嘴边微微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小月姐弟都不吭声，低着头吃饭，江大宝神情慌张，还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小暖冷眼看着，明白了江老太怎么会一夜之间老得这么快了，敢情是窝囊了大半辈子的吴老头造反了啊。 这中间肯定少不了吴柏寿那王八蛋的事，周艳红的这个姘头阴险狠辣，又很会做表面工夫，笑面虎一个，很多事都是吴柏寿出的主意，但他从来不出头，只在背后揣掇，就像现在这样。 揣掇吴老头和江老太闹事，夺回工资权，吴柏寿当然不是真心替老头子着想，不外乎是贪图吴老头的四十块退休工资，想弄来补贴家用罢了。 江小暖并不出声，江老太的事她不想掺和，而且有些真相如果江老太知道了，只怕弄死吴老头的心都有，迟早会散伙。 现在让江老太先吃点苦头也好，让她认识到这些人的嘴脸有多么丑陋。 “离婚了好像就不能分宿舍了。”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句。 江老太都气得站不住了，她姑且递个台阶。 吴老头脸色变了，他把这茬给忘了，宿舍只能分给带家属的职工，如果他和老太婆离婚，他就是单身职工，是没资格分宿舍的。 周艳红是临时工，更没资格。 没了房子他只能去外头租房子，大儿子那儿自己都不够住，外面租房子哪有在厂里住着舒服。 周艳红忙打圆场，“妈，爸是开玩笑呢，都老夫老妻了，哪能散伙呢。” 江老太挺直了腰板，冷笑道：“我不怕没房子，老家我的房子住都住不完，还有一亩三分田，我和大宝足够吃了，姓吴的，你当老娘怕你散伙不成，哼，老娘离了你这窝囊废照样能过得好！” 吴老头脸色难看，没再耍横了，没房子是个大问题，老太婆老家就是城郊，坐公交车一两个钟头就能到，他的老家可是在苏北山沟里，车都开不进去，他住惯了大城市，再住不惯山沟沟了。 江老太板回了一局，心里痛快多了，朝默不作声的江小暖看了眼，心里是感激的，幸好有她提醒一句，要不然又要被老头子压一回，憋屈死她了。 吃过午饭，江小暖就要走，“晚上我不回来了，要加班。” “怎么天天加班？”周艳红不高兴喝问。 “挣钱啊，不加班哪来的钱。” “明早回家，有要紧事。”周艳红忍了气，今天不和这小畜生吵，等明天相看了再说。 “嗯。” 江小暖应了，她也想看这女人耍的什么鬼把戏，她抱了抱江大宝，“爸爸，我去挣钱了，明天给你带肉包子啊。” “好，暖暖再见！” 江大宝亲了亲女儿的脸，父女俩特别亲昵。 江老太神情微变，心里十分纠结，要不要和这小畜生说一声，那个王姐弟弟她打听过了，年纪只比周艳红小几岁，长得五大三粗的，前面的老婆是喝农药死的，据说这男人天天打老婆，受不了才喝的农药。 小畜生要是嫁过去，只怕也和前老婆的下场一样。 江老太摞了碗碟，准备去走廊洗碗，江小暖出来了，她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江小暖，低声说道：“明天……你还是别回来了。” 说完她便低头洗碗，不再搭理了，心里却后悔死了。 她干嘛要多管闲事，以前恨不得这小畜生赶紧嫁出去，嫁猪嫁狗都行，只要彩礼给得高就好，现在机会都来了，她还让这小畜生别回来，江老太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到嘴的肥肉生生让她给推走了，唉！ 江小暖愣了下，心里感觉很奇怪，江老太对她不是打就是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这回怎么肯帮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当然知道明天周艳红肯定没安好心，不过她还是想回来一趟，就是想看看这女人的心能黑到什么速度，这女人心越黑，她报复的时候才会越不留情。 在火车站忙活到了晚上十点，二百张剧照卖了大半，江小暖腰疼得厉害，剩下的也不卖了，她不能贪图小钱不顾全身体，钱是挣不完的，还是回家休息。 慢慢走在弄堂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两三个人路过，到门口时，看见对面的两个人，靠得很近在说话，江小暖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这一对儿。 但顾景川眼神挺好，热情打招呼，“你也住在这儿啊，真是巧了，你和老陆居然是邻居，老陆都不和我说。” 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江小暖都没插话的机会，她礼貌地笑了笑，很确定这个纤弱的男人应该是0。 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以及这话痨的样子，都百分百地符合0的配置。 第50章 从北大荒回来的铁娘子 “我也是刚搬来的。”江小暖笑了笑。 顾景川走了过来，关心问道：“你一个人住吗？这么大的房子你不怕？你胆子还挺大的，不过有老陆住对面你不用怕，有事就叫老陆，他打架很厉害的，恶鬼见了他都得躲……” 巴拉巴拉又是一堆话，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能说的男人，不过他对陆寒年的形容确实很贴切。 可不就是鬼见愁嘛！ 鬼见愁是前世商界的人给陆寒年起的绰号，地球人人都知道。 陆寒年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无奈，打断道：“你还回不回去了？” “急什么，我和小暖唠嗑呢，你催啥催。” 顾景川没好气地回了句，继续和江小暖聊天，因为他有了个计划，是红娘计划。 好兄弟和这位小暖姑娘缘分也太深了，短短几天就碰到了好几回，还住在对门，这可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啊，必须替好兄弟抓住了。 小暖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他兄弟又是百年难遇的真英雄，英雄配美人，天造地设嘛，不凑一起都对不起老天爷。 “小暖，你以后有事就叫老陆，比如换灯泡，修水管，扛东西啥的，只管叫老陆，他干这些很拿手的，用不着客气啊。” 江小暖没搞懂这家伙的意思，礼貌笑道：“这些我都会干的，我力气很大的。” 她又补充道：“我刚从北大荒回来，在那边女人都要干很多活，几百斤的木头也要扛的，真不用麻烦陆大哥。” 修水管换灯泡这点小事她真心用不着找人，自己干更快一些。 顾景川嘴角抽了下，打量这姑娘纤细的身体，细胳膊细腿的，看不出竟这么强壮，难怪能把老陆那不争气的弟弟驯得服服帖帖的。 “原来是北大荒回来的，那边肯定很苦，辛苦你了，总之你有困难就找老陆，千万别客气啊！” “好的。”江小暖点了点头，但没打算找人家。 顾景川没话找话，“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顾景川，顾盼生辉的顾，风景的景，山川河水的川，我应该比你大，你可以叫我顾大哥的。” “我十八岁。”江小暖笑道。 她挺喜欢顾景川的，虽然话痨，可特别温暖，不讨人厌。 “我二十二了，比你大四岁，你得叫我哥，以后有事就找老陆啊，不过这几天他不在家，他要出去一趟，对了，你喜欢听磁带不？ 邓丽君的歌很好听的，你要是想听就让老陆给你带磁带，不过你得有录音机才行，没有的话也可以让老陆给你带，他正好要去南方，那边的录音机多，也不用票……” 江小暖心跳了跳，她正愁录音机的事呢，瞌睡就送上枕头了，不过她要的东西有点多，让陆寒年一个人带怪难为情的。 “我正好想买一台录音机学英语，可搞不到票，陆大哥什么时候去南方？能不能带上我？我不会惹事的。”江小暖不好意思道。 她想去南方见识下，要是能搞定进货渠道就更好了，卖剧照还是小打小闹，她想多搞一些产品。 陆寒年微微皱眉，火大地瞪了眼顾景川，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麻烦。 江小暖看在眼里，厚着脸皮道：“陆大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去。”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老陆是？” 顾景川用力撞了下陆寒年，拼命挤眼睛，送上门的好事啊，他这榆木疙瘩朋友要是还不抓住机会，还不如买块东北那疙瘩的冻豆腐撞死得了。 陆寒年咬了咬牙，勉强应了声，不好在外人面前拂兄弟面子，反正只是一趟车，下车就分手，他可不喜欢后面跟个女人。 “谢谢陆大哥，你什么时候出发？”江小暖喜形于色，有陆寒年带路，行事方便多了。 “后天下午四点半的火车。” 陆寒年只得报了车次，虽然很不情愿，但他已经答应了就得守信。 “那我后天在火车站等你。” 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说着，明天正好回家一趟，后天就去南方，路上估计要耽搁四五天，现在是绿皮火车，路上就要三四天呢。 而且她要去买两件新衣服，身上穿的太寒酸了，羊城那边可是时尚之都，她这么寒酸会被人瞧不起的。 “陆大哥，顾大哥，我先进去了，晚安。” 江小暖推开了门，晚上得加班冲洗相片了。 等她进了屋，陆寒年拽着顾景川去了自个屋子，咬牙切齿道：“你特妈地多管什么闲事，我去南方是有正经事的，带个女人像什么话！” “又不是小孩，小暖有手有脚，又聪明伶俐的，碍不着你啥事，你急个啥？” 顾景川表情淡定，很不理解陆寒年的生气，白送上门的天定良缘，居然还使劲往外推，真是蠢，难怪二十四还打光棍。 唉，谁让他就只这么一个朋友呢，只能多操些心了，总不能让朋友真打一辈子光棍。 陆寒年气得牙痒痒，拿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打不得骂不得，憋屈死他了。 “你以后少管老子的事，只有这一次，下次你要是再多管闲事，你自个擦屁股！” 陆寒年没好气地瞪了眼，只要一想到要和江小暖坐一趟车，他这头就大的很。 “行了行了，你以后感谢我都来不及呢，你当老子稀罕管你啊，别人让老子管老子都不管，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打光棍！” 顾景川也来火了，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打小就被当成大宝贝，连大领导都得哄着他，也就是在陆寒年面前才低声下气的。 “你回不回去了？再不回那些人又要出来找了，走！” 陆寒年放缓了口气，顾景川是有门禁的，十一点半之前必须回家，否则就会有人出来找，毕竟是上了sssss绝密名单的大宝贝，掉根汗毛都是大事。 顾景川也不气了，上了车还絮叨，“后天你对小暖好一点啊，别凶神恶煞的，体贴一些，打开水扛行李这些事要主动，别让人家姑娘干……” 陆寒年脸色越来越黑，强忍着没生气，他只当这家伙在放屁！ 第51章 猴子都比你多二两肉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顶着黑眼圈出门了，昨晚她搞到半夜，冲洗了四千多张剧照，四五天不能回来，得多冲洗一些。 刚出门就碰到了晨练回来的陆寒年，穿着蓝白横条纹的汗衫，迷彩裤，全身都是汗，就像行走的荷尔蒙一样，处处都是男性魅力，就连脸上那道疤也让他更显得有男人味了。 “早上好，陆大哥。”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 陆寒年停了下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姑娘的俩大黑眼圈，比大熊猫的还显眼，眼睛里还有不少血丝，显然昨晚上又熬夜了。 视线下移，看到了江小暖纤细的身体，腿估计还没他的胳膊粗，那小腰和顾景川的差不多，他一只手就能捏断。 猴子都比这姑娘多二两肉。 “早。” 陆寒年随口应了声，往回走了，他得去冲个凉，路过江小暖时，还是没忍住提醒了句，“睡眠时间必须保证八小时，否则容易猝死。” 对于普通人来说，八小时是最基本的睡眠时间，熬夜肯定会损耗身体，这姑娘都瘦成骷髅了，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说完陆寒年神情有些别扭，他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而且江小暖还嫌弃他，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越想越别扭的陆寒年，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江小暖清脆的声音，“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 陆寒年头都没回，快步走了。 江小暖笑了笑，这个前大伯还蛮热心的，她也知道自己的气色有多么差，昨晚上忙到凌晨三点多，只睡了三个小时，幸好现在年轻还撑得住。 但等买了房子后，她就不这么拼命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的身体本就在北大荒伤了根基，回来后也没好生调养，现在年轻倒是不显，等年经大了就要吃苦头了。 前世就是这样，一过了三十岁，全身无处不疼，五脏六腑也没一个好的。 吃过了早饭，又买了两个肉包子，粮票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斤二两，她打算明天去太平桥买一些粮票，去了南方总不能吃陆寒年的。 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得多带些钱票，江小暖还打算请陆寒年吃饭，感谢他帮忙，再者，和未来大佬搞好关系也是应该的，大佬手指头漏点都够她吃喝不愁。 先去了电影院，那几人都在，看来生意确实不错，昨天可是进了二百张的。 “我要出去五天。”江小暖说道。 几人变了脸色，“那货咋办？” 他们都尝到了甜头，一天能挣十几块钱呢，江小暖不在他们上哪拿货去？ 五天就耽搁六十几块钱，多心疼哪。 “多进些货呗，五天后我就回来了。” “那能赊帐不？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卖瓜子女人又耍小聪明了。 江小暖斜了眼，“拿不出钱就少进些，我老早就说过，不赊不欠。” 她又问其他人，“你们进多少？” “我来一千张，你有货不？”最先开口的女人是最年轻的，二十来岁，魄力也最大。 “当然有，你自个挑。” 江小暖拿出了样照，年轻女人很快就挑好了，“红楼梦的各来二百张，剩下的给我陈思思和朱虹（画皮的女主角）的。” “成。” 江小暖利落地挑好了相片，她就喜欢和爽利的人打交道，给了对方一千张，年轻女人也递过来三百八十块。 两人相视一笑，距离近了些。 其他几个都急了，纷纷说要一千张，担心这五天没货卖。 三百八十块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只要剧照卖出去就能挣回来，还能挣一大笔呢。 不多时就批发了四千张，只剩下几百张了，卖瓜子女人着急了，嚷嚷道：“没货了，我卖啥？” 其他人拿到了货，都心满意足离开了，只有她一个最慢。 “这些不是货？你眼瞎啊！” 江小暖呛了句，对这女人实在无语，总是想占便宜，又想挣大钱，做生意得先投入才有回报，一分钱都不花的是皮肉生意。 “这也不多了，妹子，你要不再弄点？”女人赔笑道。 别人都是一千张，就她几百张，女人心里不平衡了。 “没了，都在这儿，你爱要不要。” 江小暖没耐心和她扯，大不了她从南方回来再卖。 “要的要的，这还剩多少？”女人忙道。 “这儿是五百张。” 江小暖拿出昨晚上冲洗的相片，剩下一些是以前剩下的，大约百来张。 “这些也给我，我都要了。”女人眼尖看到了。 江小暖只得数了一遍，“总共612张，23256，你给232。” “妹子，要不230，我可是你的老主顾，零头就抹了。”女人笑嘻嘻地说。 “已经给你抹了五毛六的零头，再抹两块钱我喝西北风？要不要？” 江小暖口气很冲，对付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能有好脸色，否则对方会更得寸进尺，其实如果是之前那个年轻女人，她肯定会主动抹去两块五毛六的零头。 但谁让这卖瓜子女人总是爱贪小便宜，不干不脆的，特别烦人，江小暖偏不抹，两块钱就得收。 女人咬了咬牙，只得付了232块钱。 但她拿了剧照还不肯走，期期艾艾地问，“妹子，你是去南方弄磁带？我跟你说，邓丽君的好卖，那声音嗲死了，骨头都能听酥。” “除了邓丽君还有谁的？”江小暖打听。 女人摇头，“我就知道邓丽君，对了，还有个男的，叫什么刘文正，其他的不认识了。”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女邓丽君，男刘文正，这两人是最行俏的，相当于是现在的天王天后。 “妹子，磁带弄来了一定要先卖给我啊，我们可是老交情了。”女人套近乎。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什么都没答应。 做生意可没交情可讲，该挣钱的时候绝不能手软，更何况她和这女人压根没交情，烦都烦死了。 包里的剧照全都清空了，多了一千七百多的钞票，再加上以前挣的钱，她身上现在有三千多块的巨款了，完全足够买套不大的房子。 第52章 死缠烂打的渣男 江小暖准备先回租房，这么多钱得先藏起来，不能带去机械厂，穿过马路就有公交站台，不过有人拦住了她，是之前爽快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冲她爽朗地笑了笑，这姑娘个子比江小暖矮，相貌非常符合现在的流行审美。 面如满月，浓眉大眼，端庄大方，剪着齐耳短发，她的穿着和江小暖差不多，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过收拾得很整洁，但显然家境很不好。 “我们去那边说。” 年轻女孩指了指旁边的弄堂，江小暖跟着过去了，想知道这姑娘要干什么。 到了弄堂后，女孩先说道：“我叫梅朵。” “我叫江小暖。” 江小暖也介绍了自己，她对这姑娘印象很不错。 梅朵笑着问，“你是不是要去南方？” “嗯。”江小暖没隐瞒。 “那你能弄些电子手表和磁带吗？这个很好卖的。”梅朵神情兴奋。 江小暖心中一动，看来磁带的市场确实很好，而且海城现在还没有搞磁带批发的，她得抓紧时间拿下这块蛋糕。 “我去那边看看，具体情况不清楚。” 江小暖没肯定答复，她也不知道去了南方能不能顺利进到货。 “你要是弄到了货，一定要批发给我啊。”梅朵笑道。 “好，只要能弄来货，肯定会优先批发给你。”江小暖点头。 这次南方之行，她必须弄到磁带，剧照生意怕是垄断不了多久了，梅朵可不像卖瓜子女人那么蠢，这姑娘挺机灵的，迟早会发现去哪弄海报。 所以她必须搞到电子手表和磁带，要是有其他货更好，这样她的生意能做得更大了。 “祝你一路顺风！” 梅朵和她告辞，从弄堂的拐角离开了，海城的弄堂千回百转，一条弄堂有好几回出口，随便走哪一个，最终都能走出去。 江小暖抬头看了看天，眼睛被刺得眯了，太阳高高挂着，时间不早了，得回机械厂看看周艳红想干什么。 先回了租屋，藏好了钱，身上只带了三十来块，又坐公交车回了机械厂，今天是周末，路上碰到了不少人。 包括两个冤家对头。 陆怀年老远看见江小暖就心颤了颤，掉头就要走，这母老虎他惹不起，还是躲。 孟凡却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小暖，好久没看到你了，咦，昨晚你没睡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大公子一阵嘘寒问暖，热情得让江小暖怀疑他没安好心。 “我和你不熟，请叫我江同志。”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这家伙，油头粉面，自我感觉还特别好。 孟凡却毫不介意，他就是喜欢江小暖这股子呛死人的劲儿，对他太客气了，他还不习惯呢。 “小暖，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叫江同志多生分，你别想多了啊，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交朋友，真的，我对着毛席发誓，要是说半句假话，就让我去下面和他老人家忏悔！” 孟凡举手起誓，真诚得连路人都停下来了，还停了不少。 一个是厂长公子，一个是江家出了名的狐狸精，看起来关系还很好，难道是这狐狸精勾搭上厂长公子了？ 厂里不少人都知道孟凡风流，年纪不大，对象却处了不少，基本上一个月一换，有时候还脚踏两只船，江小暖又长得漂亮，被孟凡瞧上很有可能。 前些日子姐姐江小月和陆怀年刚闹过，现在妹妹又勾搭上了厂长公子，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不过她对孟凡其实并没什么恶感，前世没来招惹她，就算和很多女人不清不楚，但还真没听说过孟凡强迫女人的，这家伙不算恶人，顶多算是道德败坏的渣男。 渣不渣她不管，只要不来渣她就行，江小暖的是非原则很简单。 “我不想和你交朋友，让开，好狗不挡道！” 江小暖推了把，孟凡的小体格立刻被推到了一边，他也不气馁，继续跟在后面献殷勤。 孟大公子在其他事上都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唯独泡妞一事上特别积极，只要相中了，必须立刻马上追到手，否则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小暖，你好好想想，和我处朋友绝对不吃亏，我爸可是厂长，我让我爸给你安排工作，正式工怎么样？”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羡慕死了，长得漂亮就是吃香，厂里多少职工子女都还在家待业呢，江小暖的工作说安排就安排了，还是正式工呢。 大家都觉得，江小暖肯定会答应。 傻子才会把这么好的事往外推呢！ 可是—— “不用。” 江小暖断然拒绝了，就算机械厂现在算是好工作，但她还是不心动。 她不想和孟凡有牵扯，而且她只想考大学，机械厂的几十块死工资，她还真瞧不上。 路人们都吃了一惊，看向江小暖的眼神不可思议，脑子不会抽抽了？ 铁饭碗都不要？ “给你安排进办公室，咱不去车间干活。”孟凡跑得有些喘气，江小暖走得太快了，他得跑才勉强跑上。 路人们个个羡慕嫉妒恨，办公室啊，这江小暖要是再不答应，可真是脑子进水了。 “就算你爹的厂长给我当，我也不要，别再跟着我！” 江小暖猛地转身，抬起脚就要踹，孟凡吓得一个激灵，跳到了一旁，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你说要怎么才和我处朋友？” 他现在就喜欢江小暖，就想和她处对象，这事必须办成，否则他吃龙肉都没劲儿。 江小暖头都大了三圈，怎么就惹上这么个瘟神了，明明她对这瘟神又打又骂，还见血了，怎么还缠上她了？ 肯定是为了报复她，先示好，等她警惕性降低了就害她。 江小暖眼神变冷了些，定定地看着孟凡，这家伙被看得后背冷叟叟的。 “你想和我当朋友是？” “嗯哪，可想了。”孟凡使劲点头，声音还有点委屈。 他都说这么明白了，小暖咋就看不到他的真心呢。 朝前面高达三四层楼的大樟树指了指，江小暖冷声道：“看到上面的鸟窝了没？你上去把鸟蛋弄下来，我拿回去煎荷包蛋吃。” 第53章 家里出了两只破鞋怎么高兴得起来 大家齐刷刷抬头，看到高耸入云的大樟树，都倒抽了口冷气，这少说有十来米高，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命都可能玩完。 孟凡两条腿都都在打颤，他最怕高了，连二屋楼往下看都晕，这么高的树他就算练轻功都飞不上去。 “那个……能不能换个树？” “这里几株樟树，你自个挑一株。”江小暖很好说话，还真诚地笑了笑。 孟凡努力想找出一株矮树，可眼睛都望穿了，才悲催地发现，这几株樟树都差不多高，最矮的也有二层楼高，对他来说，二层楼和四层楼没有差别，反正都是晕。 “小暖，你想吃荷包蛋是，我给你拿十几个鸡蛋来，行不行？”孟凡讨好地问。 “我就想吃点野味。” 江小暖冷声拒绝，撇下这家伙走了，孟凡肯定不敢爬树，这家伙打小就娇生惯养，母猪上树还有点可能，孟凡是绝对不敢的。 她就是想让这家伙知难而退，以后别再来缠着她。 待江小暖走远了，陆怀年才敢过来，见孟凡仰头痴痴地看着树，忍不住说：“你不会真要爬？” 他真搞不懂孟大公子是哪根筋抽了，居然会喜欢上江小暖这母老虎？ 是嫌上回挨的打还不够伤吗？ “你爬！” 孟凡捅了下陆怀年，反正江小暖不在，不会知道是谁弄的鸟蛋，其他人也不敢说。 陆怀年吓了一跳，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可不敢，摔下来要出人命的，再说江小暖说得你亲自爬，我替你爬她肯定又要揍我了。” 其他人都劝说，让孟凡别想不开，爬树可不是开玩笑的。 甚至还有人去通知厂长夫人了，没多时，厂长夫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揪着儿子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弄回家了。 不过厂长夫人心里却记恨上了江小暖，这狐狸精心思太坏，居然想害她的宝贝儿子，回头就和老孟说，必须把周艳红的临时工辞了，还有吴柏寿那边，也得换个脏苦的活。 江小暖不知道，她的无心之举，倒是报复了周艳红和吴柏寿这对狗男女，她现在已经回了家，走廊上的江老太看到她，脸色一下子变了，搞不懂这小畜生怎么还要回来，明明昨天她都提醒过了。 周艳红见到她身上的补丁衣服，脸色也不好看了，穿得这么寒酸，王姐弟弟可别瞧不上，她去屋子里拿出了江小月新做的淡黄衬衫。 “把衣服换了。” 周艳红将衬衫塞给江小暖。 “破烂货穿过的太臭。” 江小暖没接衬衫，她才不要穿江小月穿过的衣服，而且江小月比她矮，比她胖，衣服根本不合身，还不如穿她自己的旧衣服。 “你嘴巴放干净点，你才是破烂货，在北大荒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才是清白的！” 江小月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想抽打江小暖，被周艳红拦下了。 周艳红冲她使了个眼色，江小月强压下怒火，狠狠瞪了眼，气冲冲地回里屋了，她再忍几天，妈妈和她说了，会把小贱人赶出家门，她等着！ “这衣服你姐没穿过，送你了，快换上。” 周艳红声音很温和，带挤出了几丝笑，江小暖全身都开始警戒了，这女人只要想算计她，就会做出一副慈母样，前世她蠢，贪恋周艳红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柔，一次次地上当受骗，被算计得体无完肤。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闪身进了屋里，把肉包塞给爸爸。 江大宝开心地接肉包，但又停下了，“洗手……再吃。” “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江大宝更开心了，跑去外面洗手，肥皂抹得特别用心，搓出好多泡泡，和昨天江小暖教她的一模一样，连时间都差不多。 洗干净了手，江大宝才接了肉包，照例给了江老太一个，母子俩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屋子里都是肉包的香味。 吴老头冷哼了声，背起手要出门，门口出现了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相貌和江大宝有些像，但最像的还是吴老头，看着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但这个男人的眼睛阴翳没有温度，正是周艳红的姘头吴柏寿。 “柏寿来了啊，快屋里坐。” 吴老头看到大儿子，脸上堆满了笑，热情地招呼着。 江老太脸沉了下来，嘴里的肉包也不香了，强忍着没发作。 江小暖心里更警戒了，连姘头都叫过来了，看来今天的事不小，她倒不怕，大白天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就留下来看周艳红到底想干什么。 “大伯。”江小月撒娇地叫了声。 吴柏寿‘憨厚’地笑了，眼神变得慈祥，但看到江小暖时，又变回阴翳了，干笑道：“小暖看起来不高兴啊？” “家里出了两只破鞋，怎么高兴得起来。” 江小暖随口怼了句，江小月脸色一变又要骂人，被吴柏寿眼色制止了，他笑呵呵道：“小暖的火气还不小，你姐那事是误会，两家已经说清楚了，这些话你可别再说了，一家人要团结嘛。” “谁和她是一家人，一棵树上结的葫芦，可不一定是一根藤。” 江小暖反唇相讥，狗男女齐齐变了脸色，她又冷笑了声，靠着门框站着，万一有事可以拔腿就跑，周艳红叫来她姘头，肯定是为了对付她的。 “小暖这气性真是越来越大了，呵呵……” 吴柏寿自己打圆场，眼神却更阴翳了，这个小畜生确实留不得了。 “到底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我还得去干活。”江小暖催促。 “急什么，客人马上就来了，一会儿在客人面前你可得收敛点脾气，别跟吃了枪--药一样。”周艳红放缓了口气，先哄住这小畜生。 周艳红还是有点信心的，以前江小暖就非常听她的话，只要她说些好听话，江小暖便言听计从，这几天虽然不太对劲，可周艳红还是觉得自己能降得住。 江小暖神情更冷了，她猜到这女人想干什么了，呵，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她得看看好母亲精心挑选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第54章 让你的破鞋女儿嫁吧 快十点时，客人终于来了，周艳红热情地迎了上去，“王姐，快屋里请。” “这是我弟弟王强。” 王姐介绍了身后的男子，五大三粗的一个中年男人，眼睛鼓鼓的，下巴青溜溜的一大片，连到了耳根那儿，没几天应该就能长成络腮胡了。 虽然王强收拾得干净整洁，但江小暖第一眼就对这个男人没有好感，年纪都能当她爹了，而且这男人一脸凶相，看见她就露出了y光，令人作呕。 “王强快请进。” 周艳红看到王强心里一咯噔，她没想到王姐长得挺秀气的，弟弟却像土匪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姐弟。 而且王强长得挺老成，比江大宝都老，小畜生肯定瞧不上，但这婚事必须成，她还指望王姐帮忙转正呢。 江老太也看见了王强，心里暗骂周艳红不是东西，她更疑惑周艳红怎么就对江小暖这么狠心，明明也是从肚子里出来的亲骨肉，可周艳红的行为却比后妈还狠一些。 真搞不懂这女人安的什么心。 “小暖，这是你王强大哥，快叫人。”周艳红笑着说。 王强眼睛更色迷迷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姐姐和他说了，一分钱彩礼都不用，就可以娶上这么年轻标致的媳妇，老天爷可真是开眼啊！ 起先他还以为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呢，反正不用花钱，丑就丑点，反正关了灯都一样，现在一见江小暖长得跟仙女一样，破衣服也遮不住她的美丽，王强顿时心花怒放，眼睛都移不开了，恨不得现在就娶回家洞房。 江小暖强忍恶心，冷声道：“比我爸还老，我叫大哥岂不是乱了辈分，叔叔我都叫不出口。” 王强姐弟变了脸色，王姐不高兴道：“小周你是怎么搞的，既然不乐意就别叫我们过来，浪费我们时间。” “王姐别生气，这丫头和我置气呢，你们只要相中了，剩下的事都好说，我可是当妈的，这点小事还是能作主的。”周艳红赔笑说好话。 吴柏寿也说道：“婚姻大事向来都是长辈作主，你们只管放一百个心，我们吴家的长辈都在呢，由不得这丫头乱来。” 江小暖暗自冷笑，这是把她当死人了，当着她面就要强卖了她，呵……好一对狗男女！ 王姐脸色缓和了些，其实她对江小暖是不太满意的，名声太差，但她弟弟的名声也不好，说了好几门亲事，女方打听到她前弟妹的死因，都给回了。 没办法只能将就着娶这个江小暖了，反正她弟弟对付媳妇还是有一手的，料这江小暖嫁去了她家后，定不敢乱来了。 “姐，就这个了，啥时候成亲？”王强急着问。 “你急啥，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王姐嗔了眼，朝默不作声的江小暖看了眼，还以为她真地老实听话了，心里还是满意的，虽然名声差了点，但这性子还不错。 “小周，我弟弟挺满意的，这事就定了，我看还是尽快成亲的好，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下半年，你觉得怎么样？” “我当然没问题了，那就这么定了。” 周艳红十分痛快，她就知道以小畜生的容貌，肯定能让王强满意，不过—— “王姐，我的事你可得帮忙啊。” 周艳红压低了声音，她做梦都想转正，等了这么多年，已经迫不及待了。 “放心，以后可是一家人了，自然会帮你的，要不让小暖陪王强出去转转？培养培养感情嘛。”王姐笑着说。 “我带小暖看电影去。” 王强急着伸手去拉江小暖，当然不是去看电影，他想带去隐密地方好好疼疼未来媳妇，反正马上就是他的人了，疼疼也是应该的。 “给我滚开！” 江小暖从书包里抽出一早准备好的板砖，憋足了的火，对着王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 瓜露红了。 鲜血顺着王强的脸流了下来，再滴到了衣服上。 “阿强……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姐啊……” 王姐尖叫起来，想去查看弟弟的伤势，可又怕江小暖手里的板砖，她冲周艳红骂道：“你们在搞什么？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别想在厂里待了！” “王姐别生气，我……我这就教训这小畜生！” 周艳红这才反应过来，冲江小暖恶狠狠地骂：“你想造反了啊，我今天和你说清楚，这门婚事由不得你同不同意，必须嫁给王强！” “让你的破鞋女儿嫁，一个流氓，一个破鞋，正好是绝配！” 江小暖朝吴柏寿伸过来的手又砸了一板砖，冲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喊道：“江小月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凭什么让我去擦屁股，你们别逼急了我，大不了我不活了！” 这一嗓子引来了不少人，今天是周末，好多工人都在家休息，听见江家又开战了，虽然厌烦，还是出来看热闹了。 听到江小月和风流债这两个关键词，大家登时来了兴致。 这么多人正合江小暖心意，她不怕事情闹大，只怕闹不大。 “江小月她在外面乱搞，惹上了能当她爹的男人，又没能力擦屁股，凭什么要我替她嫁？让江小月这贱人自己嫁，你们以为陆家还会娶她这破鞋？别做梦了，她这样的破鞋也只配这种恶心的老男人！” 江小暖悲愤地叫着，还使劲咬了下舌头，挤出了几点眼泪。 适当的柔弱也是很有必要的，她现在就是要博取厂里人的同情心。 江小暖本就长相柔弱娇媚，流下几滴眼泪后，登时梨带泪，我见犹怜，效果非常不错，很多人虽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却对她十分同情了。 “你又胡说八道坏你姐姐名声了，分明是你自己不检点惹来的事，你还想害你姐？江小暖你别以为泼脏水给你姐，就能洗清自己了，我告诉你，由不得你败家里的名声，必须给我嫁！” 周艳红出来喝斥，脏水全都泼在了江小暖头上。 吴柏寿也出来了，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疾首，“小暖，我们家可是清白人家，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唉，现在也只有嫁过去了，别再闹了！” 第55章 不是我逼你嫁爸爸的 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一个是亲大伯，一个是亲妈，说得煞有介事的，邻居们又有些相信了。 毕竟是长辈，总不可能真往小辈头上泼脏水，这样做除了坏名声外，没有半点好处，傻子才会家丑外扬呢。 再加上江小暖一直以来的名声就不怎么样，都说她是用了不正当手段才能回城的，外面传得跟真的一样，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要是江小暖真清清白白的，这浪也打不起来了。 但江小暖说的也是事实，江小月前几天和陆家闹出的事，现在还热乎着呢，到底是怎么回事，邻居们也搞不明白了。 但他们却可以肯定一件事，江家这两姐妹都不是正经人，以后得嘱咐家里的孩子，离这两姐妹远点儿，可不能被她们带坏了。 “小暖听话，别再闹了，你闹了也没用，生米都……” 吴柏寿有意停顿了下，表情变得惭愧，迅速变了口气，“总之你的婚事定下了，这些天在家好好待着，别总上外头转，晚上也不回来，影响不好。” 邻居们的表情变了，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小暖，晚上都不回来睡觉，吴柏寿还说了生米，尽管没说完，但后半句大家都知道是啥意思，不就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嘛。 难怪都夜不归宿了呢，看来江家的这个小女儿是真浪啊。 江小暖死死咬牙，吴柏寿表面忠厚，内心毒辣，他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定了她的死罪，前世就是这样，她百口莫辩，只能承受一大盆脏水。 这一世她不会再窝囊了！ “我晚上不回来是因为上晚班，我准备上复读班，学费得挣出来，至于那个王强，你们硬要冤枉我和他有染，那就报告公安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公安来查清楚，还我的清白！” 江小暖缓缓打量这对狗男女，冷笑了声，“我倒是不怕公安查，但你们……就不知道有没有胆子让公安查了，可别到时候查出个什么来！” 吴柏寿和周艳红齐齐色变，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小畜生是知道什么了？ “你做出这些丑事，还嫌家里不够丢脸的，竟还要报告公安，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周艳红喝骂。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她，森寒的眼神令周艳红后背寒栗，不敢直视，微撇过头。 “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你是我的亲妈？可你为什么从小就恨不得我去死？甚至还泼一盆又一盆的脏水给我，你是因为讨厌爸爸才怨恨我的？ 可不是我逼你嫁给爸爸的，你为了进机械厂才自愿嫁给了爸爸，你不禁虐待爸爸，还想逼我去死，你不敢叫公安，不就是怕你的丑事被公安查出来吗！”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色就变一变，邻居们也一样，他们想到了以前的许多事。 周艳红对小女儿确实不好，对大女儿却疼爱有加，宁可让才十四的小女儿去北大荒，也舍不得让大女儿去，这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往邻居们都没深想，父母偏心很正常，手指头有长有短，一碗水肯定端不平，但现在江小暖说出来了，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敢情是因为讨厌江大宝啊。 江大宝是傻子，周艳红喜欢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可当初也没人逼她嫁，结婚前江老太就说得很清楚，周艳红嫁过来给江家传宗接代，就替她解决工作问题，还能吃上商品粮。 一个穷山沟的姑娘，能够吃上商品粮，还能进大工厂当临时工，在二十年前可是天大的诱惑，周艳红不答应也没事，有的是人上赶着嫁呢。 可周艳红答应嫁了，好处也得了，却对江大宝不好，这就不道义了。 不过邻居们还是疑惑，都是江大宝的种，为什么周艳红对大女儿和儿子那么好，只虐待小女儿？ 分明小女儿是最出挑的呢，如果好好培养，以后嫁个好老公是大有可能的，周艳红也能跟着享福，她脑子是让门夹了不成，怎么放着出挑有出息的女儿不疼，却去疼个没啥出息的大女儿，真让人匪夷所思。 周艳红脸上青红交加，心虚得很，小畜生三番五次地话里有话，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吴柏寿却依然神情平静，还冲周艳红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露出马脚。 “小暖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妈对你是严厉了些，可也是为你好，你竟怨上你妈了，你这孩子怎么爱钻牛角尖呢，还在外面说你妈的坏话，你……你可真是……唉……” 吴柏寿神情很失望，不住摇头，将长辈对晚辈的失望表现得淋漓尽致。 邻居们的想法又动摇了，当爹妈的就算偏心了些，孩子怨恨也是不应该的，怎么说都是生养的父母，就算做错了，子女怎么可以生怨呢？ 江小暖还在外头说她妈的不是，确实太不应该了，这孩子是个反骨啊！ 不管什么时候，很多人的想法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纵有天大的过错，子女就得受着，你反抗你怨恨都是大不孝。 父母想喝你的血，乖乖放血孝敬他们，想吃你的肉，也老实听话地割下最嫩的肉孝敬，还得问一声香不香，不香再孝敬孜然。 周艳红反应也够快，立刻捂住了脸，伤心哭泣，断断续续地哭诉，“我……我辛辛苦苦地养大了你，就算骂了你打了你，那也是想让你走正道，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恨上了我，我……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邻居们更同情周艳红了，甚至产生了共情。 因为他们也有被孩子气得差点脑血栓的时候，气极时也骂孩子白眼狼，周艳红的哭诉，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 “小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怎么说都给了你一条命，还把你养这么大，你哪能说这种扎人的话，你妈总归不会害你的。” 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都劝江小暖别再无理取闹，言下之意就是相信了江小暖确实在外面乱来了。 周艳红和吴柏寿交换了得意的眼神，这小畜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第56章 我图他丑还是图他老 江小暖心里悲怆，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 “你妈总归不会害你的，乖乖听话，别再闹了，和陆怀年好好过日子。” “就你这样的名声，陆家能娶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做牛做马过来的，就你娇贵些？也撒不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破鞋还想受人尊重？” …… 江小暖的嘴里多了些腥甜，她不知不觉咬破了嘴唇，血丝沁了出来，也让她回过了神。 和周艳红硬碰硬没用，这女人占了长辈的身份，做任何事都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她说得再多都没人听，还会觉得她无理取闹。 所以她得找同盟。 能压得住周艳红的同盟。 江小暖决定发展江老太，现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你们也甭往我头上泼脏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想卖了我给你换好处，你当了二十年临时工，做梦都想转正，把我卖给你仓库王姐的弟弟，一个能当我爹的老男人，无非就是想让王姐的丈夫帮你转正罢了。” 江小暖早看穿了周艳红的心思，她一说完，大家的脸色又变了。 原来是王姐的弟弟啊。 早就听说王姐弟弟前两年死了老婆，好像还是喝农药死的，一直没能再娶，没想到周艳红还真舍得下血本，把如花似玉的小女儿送给这种男人。 得知了男人的身份，邻居们都不相信江小暖和王强有丑事了，有不少人是知道情况的，王强在郊区的农场，坐公交车都要一两个小时，又长得那么丑，也不是有钱人。 江小暖就算真要勾搭，也得找个有钱有貌的男人，何苦去找又穷又丑的老男人？ 邻居们又同情起江小暖了，周艳红的心都要偏到黄浦江了，为了自己能转正卖女儿，这和旧社会卖儿卖女有什么区别嘛。 “放你狗屁，分明是你自己做了丑事……”周艳红骂了一半，就被江小暖打断了。 “你们要陷害我也找个拿得出手的男人，我连孟凡都瞧不上，能瞧上一个快当我爹的丑八怪？凭我的相貌，我要真想勾搭男人，好歹也找个有权有势的，找这种窝囊废我图什么？图他丑还是图他老？我脑子让门夹了？” 邻居们都哄笑了，可不就是嘛，江小暖的模样确实没得说，机械厂最标致的姑娘，闭着眼睛找个都比王强优秀。 不过江小暖口气也太逛了些，连厂长公子都瞧不上？ “真没瞧上，就刚才在下面，厂长公子死乞白赖地缠着江小暖，她都没给好脸色，还让孟凡上十来米高的树上掏鸟蛋，要不是厂长夫人来了，孟凡现在没准都摔残了。” “孟凡还说，只要江小暖想，厂里的工作随便挑，都是正式工。” 有几人是早上掏鸟蛋事件的目击者，立刻说了出来，证明江小暖没说大话。 大家伙的眼神立刻变了，对江小暖不敢小觑了。 万一真和厂长公子成了，江小暖以后可就是厂长的儿媳妇了，他们哪敢得罪？ 又有人说道，“周艳红真不聪明，干嘛去求王大姐，她老公顶多也就是个科长，哪有厂长的面子大，只要让江小暖好好哄哄孟凡，她的临时工随时都能转正，哪用得着现在这么麻烦。” “聪明人能嫁江大宝那个傻子？这下她把小女儿彻底弄寒了心，转正怕是没戏了。” 起先这几人的声音还小，但越说越忘形，声音也越来越大，周艳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屋里的王强姐弟。 周艳红不太相信厂长公子会喜欢小畜生，可邻居们说得煞有介事，还说是亲眼瞧见，由不得她不信了，心里也不禁后悔了。 早知道小畜生和厂长公子勾搭上了，她何苦去求王姐，搞得今天里外都不是人，邻居们还不知在背后怎么说她呢。 江小暖又说道：“你们一定要卖了我，我当小辈的不敢忤逆，但我就问一句，王家给多少彩礼？” 她刚才好像隐约听到王强和姐姐说不花钱，神情还很得意，显然周艳红打算白送她给王强了。 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出面的江老太，听到彩礼登时精神一振，冲王强喝问，“没错，你们给多少彩礼？” 要是彩礼多也就算了，反正不是亲孙女，当亲妈的都不疼，她犯不着管闲事。 王强正在生气，说他又老又丑，哼，他本还打算疼疼江小暖的，这小娘们不识好歹，进了门后定要好好修理一番。 听了江老太的话，王强瞪圆了牛眼，吼道：“出个狗屁彩礼，你儿媳妇说一分钱不要，白送，只要能替她转正就成！” 王姐连连阻止，可已经来不及，王强把交易的实情都说出来了，他的嗓门又大，外面的邻居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下真相大白了。 江小暖是真被当妈的给卖了，不对，一分钱没要，是白送给一个丑八怪，这心可真狠呢，难怪江小暖要闹了。 江老太跳起了三尺高，破口大骂，“周艳红算哪根葱，这个家是老娘作主，一分钱不出就想娶我孙女？我呸……作你们的春秋大梦，给老娘滚出去！” “你个老太太发什么神经，是你儿媳妇主动求我的，你找你儿媳妇骂去！” 王姐又羞又气，脸都丢光了，对周艳红一肚子不满，拖了弟弟就冲出了门，看见走廊上围了一大群的邻居，还有不少是认识的，她更觉得没脸了。 江老太追了出来，手里抄着鸡毛掸子，“是我发神经还是你们做白日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兄弟是什么鸟样，武大郎都比他眉清目秀些，都能当我孙女的爹了， 没钱没权，还是个老鳏夫，前老婆也被他逼得喝农药死了，就你弟弟这种货色，一分钱不花还想娶我孙女？呸……给老娘滚！” 江老太抓起一只烧干的煤球，朝姐弟俩砸了过去，煤球砸中了王强的后背，落下碎了一地煤渣，王强是暴戾的性子，当下就要返回去揍江老太，被王姐使劲拽着走了。 这笔帐她记下了，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周艳红给她等着！ 第57章 使劲打用脚踹 解决了王强姐弟，江老太的怒火还没消，她气的是周艳红和吴柏寿越过了她，私自作主不要彩礼，这么大的事都敢应下，还带到家里来，根本没把她这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周艳红，你是我花钱买回来给江家传宗接代的，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坊了？呸……要不是老娘可怜你，你现在还在山沟沟里吃番薯呢，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江家轮不到你当家做主，老娘还没死呢！” 江老太臭骂了一顿，火力又转向了吴柏寿，看到这家伙，老太太眼睛都冒火。 “你姓吴，这是江家，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外姓人插手，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当着大家伙的面，江老太没给继子一点面子，骂得他狗血喷头，颜面全无。 吴老头看不下去了，生气道：“柏寿是我儿子，他来看我不行？江招娣你别成天发神经！” “你和你的好儿子一块过啊，姓吴的，你想啥时候散伙就直说，我绝对不二话给你一封休书，你卷铺盖走人，当初你进我江家门时，连床破棉被都没有，只带了一只破碗，还有这个兔崽子，身无分文， 是我江家养活了你们爷俩，想走也可以，把这么些年你们父子在江家吃的喝的都还回来，多的我也不要，少了一个子儿我都不干，钱货两讫我立刻写休书！” 江老太现在腰板直的很，她料定老头子不敢离婚，离了就没房子住，这瘟老头的老家在山沟沟里，和周艳红一个地方，穷得叮当响，瘟老头过惯了好日子，肯定舍不得回山沟沟。 果然，吴老头虽然很想雄起，可他更多考虑到现实，真散伙了他的生活质量绝对会下降，先让这老太婆神气几天，等他找到在淞城有房的合适老伴，肯定要休了这老太婆。 “天天发神经，我不和你吵，老大，我们走！” 吴老头色厉内荏地骂了句，拽着大儿子就走，再待下去父子都没脸。 “滚，以后再来我家，我上刀子砍！”江老太追出来骂。 吴老头牙齿都快咬碎了，想回头骂几句，吴柏寿微微摇头，现在不是和老太婆闹翻的时机，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忍也无妨。 “奶奶，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叫他大伯了？他都不是我江家人。”江小暖故意大声问。 “不姓江叫什么大伯，你脑子让蛆啃了！”江老太骂道。 “那我不叫了。” 江小暖嘲讽地看向吴老头父子，她本来还想过段时间再收拾狗男女的，逼她提前动手呢。 吴老头心口一阵堵，好想给这忤逆不孝的小畜生一个大耳光子，被吴柏寿拖走了，不多时父子俩就下了楼。 “把这些碗和衣服都洗了，聋了不成？不想干就给我滚蛋，滚回你那穷山沟去！” 江老太冲周艳红喝骂，这骚狐狸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以后家里的活都让这狐狸精干，看她还怎么和姘头鬼混。 周艳红咬了咬牙，心里后悔死了，今天这事办得两头不是人，明天还得和王姐赔不是，转正肯定没戏了，临时工都可能保不住。 她不敢反抗江老太，万一真保不住临时工，她连十八块的工资都没了，真回老家连肚子都填不饱，只能先忍着，等这老太婆死了就好了。 周艳红老实地系上围裙去洗碗，江老太昂起头，趾高气昂地进屋了，这些天沤的狗气，今天可算发泄痛快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小畜生，要不是她提醒房子的事，她还被瘟老头吃得死死的呢。 邻居们也都散了，走廊上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江小暖冷冷地看向周艳红，等她从南方回来就收拾这女人。 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个要紧的事，现在是78年，新婚姻法要80年才颁布，也就是说现在的姑娘十八岁就能领结婚证了，而且她的户口本也不在手上，周艳红要是拿了她的户口本去登记，她根本没办法。 幸好现在还是江老太当家，户口本都被老太太锁在箱子里，暂时还不会有事，她得抓紧速度整治狗男女，让江老太早点知道真相。 还得买房子落户，户口本只有捏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坏人……打死你……坏蛋……” 江大宝突然出来了，手里抓着鸡毛掸子，冲周艳红抽了好几下，温和的团子脸咬牙切齿的，满脸恨意。 “你发什么神经……哎呦……” 周艳红猝不及防下挨了好几掸子，身上火辣辣地疼，她伸手去推，但江大宝是成年男子，力气比她大多了，周艳红根本推不动，又挨了好几下。 “打死你……欺负暖暖……坏蛋……” 江大宝恨恨地骂着，他虽然智商不行，可知道孰好孰坏，刚才他都看见了，这个坏女人欺负暖暖，他要替暖暖报仇。 “啊……” 周艳红尖声叫着，身上疼死了，可她怎么躲都躲不开鸡毛掸子，江小暖站一旁看好戏，别提有多解气了，还不住怂恿，“爸爸，她是大坏蛋，使劲打，用脚踹！” 江大宝得了提醒，抽得更加用力了，还踹了几脚，一点力气都没留着。 周艳红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刚才江大宝一脚踹到了她小腹，钻心地疼，冷汗也簌簌地流了下来，冲江小暖咬牙喊道，“你个畜生，我是你妈！” “你都要卖我去火坑了，我还会认你？周艳红，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走着瞧！” 江小暖弯下腰，和周艳红平视，看到她煞白的脸色，豆大的汗珠，还有恼恨的眼神，她心里就觉得舒坦。 但这还不够，她要的是这对狗男女变成人人喊打的臭老鼠，永远都出不了头。 就像前世的她一样。 面对江小暖森寒的眼神，周艳红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里生惧。 这小畜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几天还老实听话，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成，王强那儿不能断，实在不成就偷了户口本，再用强的押了那小畜生去登记，周艳红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转正，她要出了心里的恶气，让江小暖吃足苦头。 吃过中饭，江小暖对江老太说道：“这几天我不回来了，我要加几个晚班，这些钱和粮票给我爸买肉包子，别断了。” 第58章 江小月得卖五百块 江小暖从裤口袋里掏出两斤粮票，还有两块钱，塞给了江老太，又对江大宝说道：“爸爸，一天两个肉包，问奶奶要，记住了没？” 江大宝点了点头，还伸出两根手指头，重复说道：“一天……两个……妈买。” “对，爸爸真棒！”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她现在发现，其实爸爸的智商并没那么低，而且学习能力也不错，很多事教几遍就学会了，只要好好教导，爸爸一个人完全可以独立生活。 她又对江老太说道：“每天的肉包别给我爸断了，回来我会问我爸的。” 江老太咬了咬牙，死丫头精的很，她本还想给儿子停几天肉包的，这几天天天吃，停几天也没啥，可这点小心思都被这死丫头看穿了。 “你怎么天天要加班？晚上不回来，白天也不回来，你住哪儿？”江老太倒不是关心，而是好奇。 这几天小畜生说是晚上加班，可白天也没回来睡觉，她是咋住的？ “码头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江小暖含糊带过了，现在她不想让江老太知道租房的事，她朝外面忙碌的周艳红看了眼，又朝屋里挺尸的江小月看了看，心里有了主意。 决定先送个小惊喜给这母女。 “奶奶，你想不想让陆怀年娶江小月？” “我想有个屁用，陆家又不肯娶，人家和厂长都勾搭好了。”江老太没好气道，心里憋着火。 “和厂长勾搭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临时工没得做，吴柏寿的工作黄了呗，反正又不是我们江家的事，你愁啥？” 江小暖凑在老太太耳边嘀咕，江老太恍然大悟地拍了下大腿，暗骂自己糊涂。 可不就是嘛，狐狸精和吴柏寿那兔崽子的工作，和她有个屁的关系，黄了就黄了，反正这两人挣的钱她也捞不着。 “可陆家不肯娶，这亲事没法谈。”江老太又犹豫了。 陆家咬死了不肯松口，她总不能把大孙女硬送上门？ 脸面倒也罢了，江老太担心的是彩礼，白送上门拿不到彩礼，赔本买卖她是不肯干的，还不如把大孙女嫁给农村人呢，还能得个几十块的彩礼钱。 “陆家不肯谈就去贴大字报，说陆家强女干民女，横行霸道，去最热闹的复兴路贴，只要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陆家算个屁。”江小暖冷笑。 江老太的眼睛越来越亮，不禁对小孙女刮目相看，这主意真不错，明儿个她就干。 江小暖又说道：“奶奶，彩礼千万别要少了，只要现金，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存起来给爸爸花，江小月她吃了江家那么多粮食，该她报答江家了。” “五百块陆家给得起？” 江老太暗自咋舌，她本来只打算要个二百块的，哪成想小孙女胃口比她更大，她担心陆家拿不出这笔钱。 “一千块都拿得出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江小暖凑近了些，嘀咕了半天，江老太不时点头，眼里精光闪烁，信心越发足了，仿佛看见了五十张大团结飞到她的怀里。 屋子里的江小月警觉地看着外屋和谐的一老一小，虽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可她总觉得和自己有关系，便出来了。 但江小暖却不说了，她对江老太说道：“奶奶，明早我给你送过来，按我说的办，保管没问题。” “成！” 江老太脸上多了些笑，变得慈祥了许多，江小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到底是什么东西？ “送什么东西？”忍不住喝问。 “和你没关系。”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起身便走了，可惜她明天下午就要去南方了，看不到一场好戏了。 不过等她从南方回来，江小月应该和陆怀年的亲事定下了，被要挟娶进门的儿媳妇，注定不会得到婆家的尊敬。 江小月的好日子马上就会来了。 “纸盒糊好了没？”后面传来江老太的骂声。 “没……没有……我手痛……” 江小月唯唯诺诺地说着。 “吃饭怎么不见你嘴痛？出去玩比谁都精神，那些纸盒不糊完别想吃饭，赶紧去糊，你聋啊，没听见我说话？” 江老太破口大骂，对江小月的疼爱早没了，现在她只想挣彩礼钱，这也算是江小月最后的一点价值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这些骂声美妙极了，比交响乐还动听，走廊上洗衣服的周艳红眼含恨意，好想冲进去和死老太婆对骂。 不过周艳红最终还是忍住了，等她工作的事解决了才有底气和老太婆闹，现在只能让女儿受点委屈了。 江小暖离开了家属楼，慢慢走着，在拐角处和陆寒年撞上了，后面还跟着陆怀年。 “大哥，你去南方给我带几盘磁带啊，还有电子手表，我答应了朋友的。” “狐朋狗友？” 陆寒年堵了句，不想给这不争气的弟弟带东西，成天就知道胡作非为，没有一点进取心。 “不是啊，是正儿八经的好朋友，大哥求你了，给我带几盘？”陆怀年低声下气地乞求。 “到时候再看。” 陆寒年随便应付了句，陆怀年信以为真，高兴地回家了，转角上楼梯时，看到了江小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跑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江小暖点了点头，和陆寒年打招呼。 “明天下午别迟到了。”陆寒年提醒。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他虽然不耐烦带个女人，但谁让他答应了呢。 “我会准时到火车站的。”江小暖保证。 守时是她的优良美德。 陆寒年满意地勾了勾唇，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说话，但陆寒年却惊讶地发现，这姑娘一直都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他步子迈得大，顾景川每次和他走路，他都要有意慢一些，否则不出十分钟就会把那家伙甩了，没想到江小暖竟能跟上他步伐。 路过一片小树林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挥着拳头打江小暖，“贱人，居然敢涮老子！” 江小暖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拳头快到她身上了，陆寒年身形一闪，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第59章 给渣母订门亲事 江小暖缓了会神，冲陆寒年道了谢，看向地上的男人，果然是王强这个王八蛋。 她从包里拿出了板砖，冲到了王强面前，对着他脑门就砸了下去，陆寒年还没来得及阻止，王强的脑门就开瓢了。 下手真狠！ 这是他唯一的感觉。 但他不觉得江小暖心狠手辣，刚才是王强先偷袭的，一个大男人偷袭个弱女子，一点都不讲武德，开瓢都是轻的。 换了他肯定要卸了这家伙的四肢！ “啊哟……你个臭表子，老子弄死你！” 王强抹了下脑袋，一手的血，吓了一大跳，继而火冒三丈，向来都是他打女人的，从来就没挨过女人的打，今天却让这小表子给开瓢了。 “我先弄死你！” 不等王强起身，江小暖就一脚踹倒了他，又是一板砖砸到了脑门上，开瓢+2，血流得更多了。 一鼓作气的江小暖，闪身到了王强身后，扼住了他的颈子，膝盖用力顶了后腰一记，王强疼得瘫软，上气不接下气了。 陆寒年本还想出手帮忙，但见江小暖应付自如，便没动手，站在一旁看戏，心里多了些疑惑，这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身手还挺厉害，力气也很大，难怪她和景川说自己啥都会干，看来没吹牛。 他也看出江小暖并没系统学过功夫，纯粹是野路子，但这比正统功夫还厉害，因为这些都是靠实战得到的宝贵经验。 真看不出来江小暖一个姑娘家，竟还天天和人干架，难道这也是北大荒学到的本领？ 陆寒年猜对了，江小暖打架的本领确实是在北大荒锻炼出来的，她刚去时，几乎天天受欺负，因为她年纪最小，体格也最弱。 她和十几个人住在大屋子里，吃的是大锅饭，饭菜数量都有限，吃饭全靠抢，抢不过就只能挨饿，刚去的头一年，江小暖就没吃饱过，运气好能混上最后一点残汤剩饭，运气不好就得饿肚子。 后来她实在饿得不行了，索性豁出去和人拼命，反正不拼命也会饿死，还不如赌一把。 最后她赌赢了。 因为她不怕死，其他人怕死，横的怕不要命的，古话说得真对。 自那以后，但凡遇到事情，江小暖的解决方式就只有一个——干仗。 人在江湖，不必讲道理，只比拳头。 而且还有些无赖混混也想占她的便宜，都被江小暖用拳头解决了，虽然挨了不少打，流了很多血，可她也练就了打架的本领，一般的男人是打不过她的。 江小暖连砸了五六下板砖，最后几下她留了些力气，否则王强早挺尸了。 她的命可比这家伙宝贵多了，而且她刚才突然想到了个惩治周艳红的好法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艳红不是想让王强糟蹋她吗，哼，那她就把周艳红送给这老王八享福。 当然不是现在，不过可以先订门亲。 “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 王强疼得连连求饶，血糊住了眼睛，头痛得像要炸了一样。 他后悔没听姐姐的话回家，早知道这小娘皮是个女土匪，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留下来。 之前就是气这小娘皮没给他脸，所以才留下来想伺机教训一下，哪成想自己却被打没了半条命，再让这女土匪打下去，他剩下的半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放心，我不打死你，还要送你一门好亲事。” 江小暖弯下腰，凑在王强耳边说，不想让陆寒年听见。 但她却不知道，陆寒年在b队时是出了名的顺风耳，听力十分敏锐，她的音量正常人听不到，陆寒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陆寒年更奇怪了，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了人后还要送一门好亲事？ 王强却以为江小暖在说反话，吓得不住摆手，“不敢了，是我鬼迷心窍，没有自知之明，我再不敢了……” “白送上门的媳妇你都不要？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总比你守空房强，运气好还能再给你生个儿子呢！” 江小暖兴起了手里的板砖，恶狠狠地瞪了眼，王强不住咆哮，战战兢兢地问：“大……大几岁？” 要是差太多他肯定不答应，他也是要面子的，娶的是媳妇，又不是老娘，不过差个几岁还是能接受的，而且老娘们还耐c些，比黄花闺女强。 “也就两三岁。” 王强心里一喜，两三岁好啊，女大三抱金砖，看来他留下来是对的，这不白得个媳妇呢嘛。 “那……是哪个？”王强小心地问。 “说了就意思了，放心，肯定是个母的，到时候再通知你，这事别和外面说，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去农场弄死你全家！” 江小暖抡起了板砖，表情凶狠，王强使劲摇头，连声保证不会外传，“连我姐都不说，只要你能让我娶上媳妇就成。” 他都旷了快三年了，做梦都想娶媳妇，虽然对江小暖说的话半信半疑，但王强还是充满了期盼，没准真能得个媳妇呢！ “滚！” 江小暖喝了声，王强如逢大赦，飞奔着逃了，地上留下了一滩血。 扔了沾满了血迹的板砖，江小暖拍了拍手，才一转身，就和陆寒年打量的眼神对上了，她笑了笑说道：“我是正当防卫，是他先动手的。”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这姑娘还挺懂法，但以这姑娘刚才的辣手，防卫已经过当了。 不过他并不想管闲事，也不关心江小暖和王强之间的恩怨，他更好奇的是这姑娘想坑哪个大妈，也不知怎么得罪这姑娘了。 “身手不错。”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神情很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江小暖松了口气，笑道：“在北大荒那边练出来的，不想死就得狠一点。”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微微点头表示赞成，不管在哪个江湖，想好好活着就得狠。 他很高兴和江小暖达成共识，看来去南方的路途上，应该不会有意见冲突了。 两人稍微分开了些距离，一前一后朝大门走去，七八十年代男女之间的界限很分明，哪怕是夫妻出门逛街，也不能手拉手，并排走一起都还会引人侧目。 第60章 换票 如果不是夫妻就更得小心了，绝对不可以排排走，得岔开些距离，就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这样才不会惹麻烦。 毕竟这可是个拉拉小手都是耍流氓的保守年代，前段时间隔壁的电机厂，一个年轻男工人给抓走了，罪名是流氓罪。 起因是他打饭的时候碰到了前面一个女工的屁股，是不小心还是有意无从得知了，但的确只是碰了下屁股，还是隔着厚厚的工作裤，偏偏那个女人以前和这男人吵过架，然后这事就闹大发了。 女人咬死了是男人对她耍流氓，还说她没脸活了，哭闹着要上吊，本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这女人一闹就闹大了，连公安都惊动了。 结果就是那个倒霉男人被抓进去了，要不是男人家里有点门路，没准还要吃枪子儿，但还是要坐三年牢，工作也丢了。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跟在陆寒年后面，一会儿她打算去太平桥买些粮票，然后再去百货公司买几件衣服，晚上还有要紧事干呢。 两人出了机械厂大门，陆寒年的车子停在前面，离公交车站台不远，江小暖要去坐公交车，两人依然一前一后地走着。 “再见。” 江小暖笑了笑，便准备去站台候车。 陆寒年眼角瞟到站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白花花的太阳晒得柏油马路都要化了，站台边的行道树小的很，一点太阳都遮不住，班车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来。 “你去哪儿？” 说出口后，陆寒年恨不得咬断舌头，他为什么要像长舌妇一样问这废话？ 江小暖去哪儿和他有几毛线的关系？ “去太平桥。”江小暖答了句。 “坐我的车。” 陆寒年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如果手上有刀，他肯定要切了这根多事的舌头，如果不是问了人家去哪儿，他也犯不着送对方过去了。 不问就可以漠然地离开，可已经问出口了，不送人家过去好像不太礼貌。 江小暖愣了下，有些受宠若惊，真没想到陆寒年竟会主动送她，这可是未来大佬呢。 “谢谢你啦。” 江小暖不客气地上了车，她其实也不想挤公交车，没有空调，人还特别多，车上那怪味熏得她头昏脑胀，等有钱了后，她一定要买部自行车。 “顺路。”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正要拉车门，江小暖动作更快，拉开了车门灵活地跳上了车，还冲他笑了笑，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微笑，可江小暖的笑却多了几分妖媚。 尤其是那双秋水一样的大眼睛，微微弯着，眼波流转，就在陆寒年的面前，距离不到三公分。 陆寒年微微一怔，心里似是被羽毛拂过，有点酥，还有点痒，脸上也有点热。 他逃一般地转了身，暗暗鄙视自己，必须再多抄十遍，不行，二十遍八项纪律，自制力越来越差了，只是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而已，至于像遇到敌人一样？ 待陆寒年坐上车后，他又变成了死人脸，发动了车子，朝太平桥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吹进来的热风，坐垫也像是烤炉一样，烘得屁股都快熟了，江小暖朝旁边的家伙瞄了眼，侧脸像是雕像一样，而且看不到疤痕。 半边侧颜剑眉星目，竟还有几分像古校长，当然是晒黑了的古校长。 眉眼间和陆怀年也有几分相像，毕竟是同一个父亲，但陆寒年英气阳刚，正气浩然，陆怀年却阴柔单薄，还贼眉鼠眼的。 陆寒年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不少汗，这姑娘总盯着他干什么？ 他又想起来，好像他还是头一回和异性坐得这么近，甚至车厢里还多了些淡淡的幽香，总是往他鼻子里钻，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反正比汽油味好闻。 “有个事……就是我姐和你弟弟的事，我奶奶可能还会闹，不把我姐姐嫁给你弟弟，她是不会罢休的。”江小暖打破了安静，提前打个预防针。 毕竟她还是想和大佬搞好关系的，还指望大佬带她发财呢！ “嗯。” 陆寒年依然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稳，听不出他的情绪。 江小暖拿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问道：“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解决才好？” 陆寒年终于有反应了，扭过头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反问：“你希望怎么解决？” 江小暖突然有一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感觉面前的大佬全都知道了，脸上热热的，努力平复心情，淡然道：“我随便啊，不过你弟弟和我姐还是蛮般配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我也随便。” 江小暖松了口气，江老太可以肆无忌惮地闹了。 前世她就觉得陆寒年和家人的感情很淡，虽然给钱很大方，但极少回家，也就除夕才回来一趟，吃个团圆饭就走了，其余时间基本上看不见他人。 而且陆志国夫妇好像也不想看见大儿子，只想要他给的钱，他们心里只有小儿子。 太平桥到了，陆寒年也下了车，他刚才突然想到身上粮票不太够，顾景川给他的粮票都寄给战友老家了，既然来了这，就也换点粮票。 “我换点票。” 陆寒年简短地解释了句，和她一道搜寻目标。 这太平桥确实是一座桥，年代久远，但已经不能通车了，所以变成了步行桥，渐渐又变成了晨练的小公园，以及倒卖票证的小交易市场。 有几个男人腋下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像老干部，东张西望的，他们就是票贩子。 票贩子什么都倒，粮票布票油票鸡蛋票肉票自行车电视机缝纫机等等，凡是生活中用得着的票，都能在太平桥上买到。 “姑娘，是想要缝纫机还是自行车？我这三转一响的都有，价钱好商量。” 一个神情油滑的男人凑了过来，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行车票，只是晃了下就收进了口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自行车票多少钱？”江小暖来了兴趣。 她正打算买一台自行车，有了车子办事更方便些。 “一百三。”男人说了个数。 第61章 让你对象配上三转一响 江小暖皱紧了眉，一张票都要一百三，自行车至少得一百八，加起来就是三百来块。 “太贵了。” 江小暖打消了念头，还是先去南方弄录音机，等买了房子再买自行车。 “姑娘，我这可是最便宜的，其他人还卖一百四呢，这样，你连缝纫机一起买，每张我便宜十块，两张二百四，怎么样？” 男人不想放过江小暖这个大客户，他可是火眼金睛，只看一眼就知道谁是真买主，面前的这对年轻男女绝对是有诚意的大客户。 “我要缝纫机没用。”江小暖摇头。 她只想要自行车，缝纫机她也不会踩。 男人朝木着脸的陆寒年瞟了眼，笑着说道：“怎么没用呢，姑娘我跟你讲，现在可不是以前，结婚时三转一响是标配，尤其是缝纫机，这可是最要紧的，结了婚你不给老公孩子做衣服啊？买成衣多不划算。” 江小暖的脸色渐渐变木，好想拿缝纫机缝上这男人的嘴。 她啥时候说要结婚了！ 陆寒年的表情看不出来有变化，但他的拳头却捏紧了些，心跳得砰砰砰，黑黝黝的脸如果拿显微镜看，其实就能看出他是在害羞。 黑脸变成了绛紫脸，还热乎乎的。 票贩子男人还在叨叨，“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头挣钱养家，女人在屋里操持家务，但家伙什都得备齐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没有缝纫机就做不出衣服，去百货商店买一件成衣十几二十块，买块布才几块钱，半个月工资呢，同志你说该不该买？” 后一句是对着陆寒年问的。 陆寒年脸上更热了，正要解释自己和江小暖不是那种关系时，江小暖抢先说了，“你眼睛有病啊，谁要结婚了，我和他不是对象，我来换粮票的，你有没有？” 江小暖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刚才她瞟了眼，大佬脸黑得能挤墨汁了，肯定是在生气票贩子擅自绑cp，人家可是有真爱的，当然不喜欢别人乱配对。 她也不想让大佬误会，耽误她赚大钱。 票贩子赶紧赔笑，“瞧我这眼睛瞎的，对不住，你们只当我放了个屁，这样好了，别人一斤全国粮票一块二，我算你们一块一毛五，当赔罪了。” “成，我要五十斤全国粮票，五十七块五毛，零头抹了？” 江小暖讨价还价，省一角是一角。 票贩子神情犹豫，本来就便宜了，再抹掉五毛他是真心疼，可他又舍不得江小暖这票生意，虽然少赚一点，但还是有得赚的。 “给我来三百斤全国粮票。”陆寒年说道。 票贩子眼睛一亮，满口答应了，“成！” 三百斤他可不少赚，五毛钱自然不算啥。 陆寒年拿出一摞崭新的大团结，数出了三百四十五块，他本只想换一百斤去南方用，但这个价钱挺实惠，索性就多换一些，下个月可以寄给战友的家人。 他资助了四个战友的家人，每个月寄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在农村还是够用了，这是他承诺过的，必须做到。 这四个战友都已经牺牲了，当年他们一起参加y战，出生入死，每天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们早已写好了遗书，随时都准备牺牲。 当时他们就说过，活着的人替死去的兄弟赡养父母家人，可陆寒年没想到，结果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其他四个兄弟都不在了。 只有一个结婚并且有了孩子，这一家他多寄了五块钱，另外三个都是光棍，退伍后，陆寒年便想尽办法挣钱，他必须信守承诺，让四个兄弟在地下长眠。 票贩子做了笔大生意，笑容满面，殷勤的很，“姑娘，自行车票真的不要？我的价钱真不贵，太平桥找不到比我更便宜的了。” “不要了，我钱不够。”江小暖摇头。 一辆自行车要花掉三百来块，超出她的预算了。 “那你攒够钱了再来找我啊，我天天都在太平桥转的，要是一时看不到我人，打听一声毛师傅就行，我就住在桥对头，很近的。”票贩子笑眯眯地说。 江小暖随口答应了，这个票贩子看起来确实挺实在，比其他人忠厚些，价格不乱喊。 票贩子朝陆寒年脸上的疤瞄了眼，突然凑到江小暖耳边，低声说道：“姑娘，挑男人不能只看相貌，有点疤其实没啥，关了灯又看不见对，我看这个男同志挺不错，就算有道疤也相貌堂堂，还会挣钱，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好男人要趁早！” 他觉得江小暖就是嫌弃陆寒年脸上有疤，所以才不同意处对象的，但陆寒年肯定对江小暖有意思，要不然一个大男人干嘛陪个女同志来逛太平桥？ 票贩子觉得他有义务为男同胞说点好话，要是促成了一桩大好姻缘，他也算是积德了嘛。 江小暖哭笑不得，小声解释，“我和他真不是对象，人家有对象的。” 票贩子失望极了，他竟然看走眼了？ “真有对象？你别弄错了？” 票贩子还是不相信，凭他多年的人生经验，很肯定这个男同志绝对喜欢这姑娘，也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 “真的，人家和对象好着呢。”江小暖十分肯定。 天天都腻在一起，如胶似漆的，只是不能领证罢了。 可真爱不惧这些细枝末节，只要相爱的两人能在一起就行。 年龄海拔性别种族都不是问题。 见她信誓旦旦的，票贩子相信了，对陆寒年挺失望的，有对象了还陪女同志出来逛街，不是什么好东西。 瞧这男同志正气凛然的样子，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陆寒年表面虽然平静，可心里却有一万个疑问，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对象了？ 这姑娘净睁眼说瞎话，要不是他是当事人，还真相信了。 果然是骗人不眨眼的奸商。 “去哪儿？” 上车后，陆寒年问。 “你送我去站台就行，我去友谊商场。”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发动了车子，还真是巧了，他也要去友谊商场买袜子，一年四季他都要穿袜子，也从不穿凉鞋，他只穿球鞋，怪毛病比娘们还多。 他不由又看了眼江小暖，这姑娘毛病也多，胡编乱造他有对象！ 第62章 我对象是哪个 车子路过了站台，并没有停，江小暖赶紧叫：“到站台了，我在这儿下就行。” “我也去友谊商场。” 陆寒年没停下来，这回是真的顺路。 江小暖眨了眨眼，心里有点感动，大佬果然面冷心热，见她大热天晒太阳不容易，绕了这么多路送她。 “谢谢你啊！” 江小暖真诚道谢，打算挣了钱后，请大佬去吃顿海鲜大餐。 车厢又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对象是哪个？”陆寒年突然问了句。 江小暖在看窗外的风景，没听清，陆寒年又问了遍，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姑娘啥时候看见他的对象了？ “啊？” 江小暖神情有些尴尬，这个要她咋说？ 不过她还是理解大佬的，那种感情就算再过几十年都会被世人诟病，现在这个时候更不可能接受，他担心泄露也很正常。 “我……我随便说的。” 江小暖赔笑，不敢说出顾景川，怕被大佬灭口。 为了保护真爱的名誉，灭了她这只小虾米，可能性相当大啊。 陆寒年撇过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她的话，刚才这姑娘和票贩子说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 “真随便说的，那票贩子嘴太烦人了，我随便编出来堵他的嘴，你别介意啊。”江小暖笑得更心虚了，眼神躲闪，不敢和大佬直视。 “哦。” 陆寒年淡淡的应了声，正好遇上了红灯，便停了下来，眼睛朝边上瞟了下，正巧看到江小暖长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才打消的一点怀疑，加倍涌了上来。 这姑娘分明在说谎，她就是认定了自己有对象，还不肯说出来是哪个。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陆寒年，打定主意要查清楚，他明明没有对象，凭什么说他有对象，莫须有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存在。 到了友谊商场，陆寒年停好了车子。 “我去二楼买衣服，你要买什么？”江小暖问。 友谊商场是海城最大的百货商场，吃的穿的玩的喝的都有。 “袜子。” “那你买好了直接走，我买的东西多，一会儿我坐公交车就好，谢谢你送我过来啊。” 江小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不知怎的，和大佬在一起压力好大，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得罪大佬。 “嗯。” 陆寒年也没打算等，买好了袜子要给顾景川送过去，那家伙总是忘记买袜子，脚上的袜子都破俩洞了，脚趾头全露了出来。 “那我去二楼啦，再见，路上小心哦！” 江小暖笑了笑，小跑着去了二楼，并未注意到身后陆寒年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还带着考量。 陆寒年很清楚地感觉到，这姑娘并不想和他在一起，巴不得他早点走。 他就那么讨人嫌？ 他真搞不明白，到底是哪得罪这姑娘了？ 陆寒年皱紧了眉，这事他必须查清楚了，莫名其妙被一个年轻姑娘厌恶，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陆怀年那个不争气的小子？ 所以江小暖才以为他和那小子是一丘之貉？ 毕竟他年轻时的名声确实不太好，江小暖这么想也算正常。 陆寒年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很想抽蠢兄弟几个大耳光子，等下次回家了再抽。 他走到袜子专柜，随意挑了几双袜子，大部分是黑或者灰，这是他自己穿的，又挑了几双花里胡哨的，给顾景川，这家伙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付了钱后，陆寒年便往外走，才一转身便碰到了顾美云，她和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中年女子在一起，这是顾美云母亲徐桂枝，也是顾景川的母亲。 “陆大哥，你也来买东西呀。” 顾美云神情欣喜，但眼里却藏着阴霾。 徐桂枝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毫无笑意，她不喜欢‘游手好闲’的陆寒年，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文化也不高，脸又破了相，一个三无人员，怎么配得上她的大学生女儿？ 三无是指无工作，无学历，无相貌，陆寒年三样都占了，徐桂枝打从心底嫌弃，可女儿却对这臭小子死心塌地，非人家不嫁，徐桂枝都快愁死了。 最让她生气的，还是儿子也替陆寒年说话，还说妹妹配不上这臭小子，胳膊肘净往外拐，徐桂枝真不知道陆寒年到底有什么魔法，竟把她的一儿一女迷得神魂颠倒？ “徐阿姨。” 陆寒年神情缓和了些，礼貌地叫了声。 “嗯。”徐桂枝懒散地应了，可眼睛却看着其他地方，没给陆寒年一个正眼。 陆寒年并不在意，他早知道徐桂枝不待见自己，要是突然转变态度才更奇怪，这样高冷怠慢的态度才符合徐桂枝的势利风格，他也更习惯些。 “妈……” 顾美云不高兴地嗔了眼，欣喜地看陆寒年，叽叽喳喳地问，“陆大哥你来买什么？我和我妈来买衣服，你已经买好了吗？要不要一起逛，你帮我做做参考？” “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在顾景川的面子上，陆寒年多说了好几个字，抬腿就要走，被顾美云拦住了，急切道：“陆大哥，你陪我逛逛嘛，我都拿不定主意。” “有事。” 陆寒年已经没耐心了，扯了下嘴角，快步走了。 虽然他看在兄弟的份上，不会和徐桂枝计较，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他同样不喜欢徐桂枝母女，礼貌打声招呼就行子，多说一个字他都嫌浪费时间。 顾美云懊恼地跺了跺脚，买衣服的好心情也没了，她想不明白陆寒年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明明她都已经那么低声下气了，难道真的要她一个女孩子主动表白吗？ 她也要面子的呀！ 顾美云突然沉了脸，脑海里出现了刚才在门口看到的一幕，陆寒年和一个年轻女孩并排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特别和谐。 那个女孩看着还挺面熟的，顾美云肯定以前见过，她的内心满是阴霾，陆寒年什么时候和女孩走那么近了？ 不可以！ 陆大哥只能娶她。 那个狐狸精好像去了二楼，她一会儿找找，好好教训教训这狐狸精。 第63章 你买得起吗 “美云，不是妈说你，那姓陆的有什么好？那么大一条疤，大白天都吓死人，相貌我就不说了，没工作没学历，高中都没毕业，一个三无小瘪三，你看上他哪点了？” “好歹你也是个大学生，你眼光能不能往上看看？”徐桂枝忍不住唠叨。 “我就喜欢陆大哥，其他男人没兴趣。”顾美云撅嘴。 “你眼瞎哪？再说喜欢能当饭吃？那个姓陆的成天板着死人脸，跟谁欠他几百两银子一样，又没有工作，你嫁过去喝西北风？” “妈肯定不会害你的，听妈的话，你王阿姨的儿子就蛮好，人家是交大的高材生，家世和我们家门当户对，我们两家是十几年的老交情，知根知底，你嫁过去我和你爸都放心。” 徐桂枝不停地碎碎念，她一点都瞧不上陆寒年。 从头到脚都瞧不上。 要家世没家世，要相貌没相貌，工作学历钞票房子样样都没有，这种破落户怎么配得上她宝贝女儿。 “我都说了不要，王海洋跟白切鸡一样，胆子还没我大，小时候还是爱哭包，我才不要嫁给他！”顾美云一脸嫌弃。 她喜欢的是威武不凡的男子汉，不是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 “反正我就只喜欢陆大哥，其他男人都不喜欢，你和爸爸要是再逼我，我……我……我就去当尼姑！”顾美云威胁。 “死丫头你……” 徐桂枝抡起了手，但很快就收了回去，狠狠瞪了眼，“回去让你爸教训你！” 好歹她是领导夫人，在外面要顾及形象，这死丫头被她和丈夫宠坏了，必须好好教训一顿。 “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嫁王海洋的。” 顾美云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又差点把徐桂枝气出羊癫疯。 “跟我回家，衣服不买了！” 徐桂枝拖着女儿要走，还买个屁的衣服，气都要气死了。 “不回，我自己买！” 顾美云挣脱了母亲，一下子就跑到了二楼，徐桂枝气得跺了几脚，咬着牙回去了，这次必须让丈夫立立威了，死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以后这死丫头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爱情这玩意儿就是个屁，放的时候惊天动地，散开后就臭不可闻了。 搞对象的时候觉得有情饮水饱，吃咸菜萝卜都可以，可结婚后就会知道，柴米油盐酱醋才是最要紧的，没钱的爱情比屁还臭不可闻。 顾美云跑到二楼后，并没走开，而是猫在楼梯角偷看，见母亲气得脸都青了，心里也有些担心，打小父母都没说过她一句重话，这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发火。 可她真的不喜欢王海洋啊，结婚当然要和喜欢的男人一起，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怎么过都不会幸福的。 反正她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惜陆寒年总是对她冷冰冰的，但幸好陆寒年对其他女孩也一样冷，并且身边也没出现女孩，顾美云这才安心了些。 可刚才她却看到陆寒年和江小暖在一起，并且出现在百货商场，女人的直觉，让顾美云警戒心大起，已经两次了，肯定是江小暖想勾引陆大哥。 哼，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徐桂枝离开了商场，她没心情逛了，顾美云也不想回家，她要找到江小暖。 江小暖转了好几个柜台，一件都没瞧中，现在的款式太落伍了，她看着土里土气的，可她自己也不会做衣服，只能买成衣。 “同志，那件白色的裙子给我看看！” 江小暖总算相中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其实也土，但比其他的花裙子洋气多了，颜色单一，款式也简单，而且白裙子永远都不会过时，穿着应该效果不错。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她淡淡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不屑，并没取衣服，态度也不太好，傲慢道：“这条裙子要十八块，是南方那边的新款。” 穿着一身补丁摞补丁的破烂衣服，居然也敢来商场买衣服？ 哼，她可没这工夫搭理。 售货员双手抱着，斜倚着柜架，一只脚还抖着，态度很狂野，没有一点服务行业的基本素养。 不像后世的服务员，恨不得把顾客当祖宗供起来，比如某火锅连琐店，前世江小暖有幸去吃过一回，人生头一回被人那么尊重，尽管她知道服务员是看在钱的份上，可她还是很感动，感动得想哭。 不过现在的售货员很多是像这姑娘一样的，看人下菜，像她这种穿着破旧的，被怠慢很正常。 谁让现在的百货公司是国营单位呢，而且因为物资紧缺，要是有个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的亲戚或朋友，就能在第一时间买到便宜实惠的好东西。 所以，现在的百货公司售货员可是金饭碗，好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挤进去，而且在百货公司上班的姑娘，找对象的眼光也特别高，行俏的很。 但江小暖不想惯着这位售货员，她花钱买东西，凭什么要被人歧视。 而且这个售货员也嚣张不了几年了，顶多再过十年，百货公司就不再是金饭碗了，连泥饭碗都算不上，大大小小的商店摊位出现，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外面的东西便宜好用，傻子才会来百货公司。 “麻烦你取下来我看看。”江小暖客气道。 “你买得起吗？”售货员动都没动。 她料定江小暖买不起。 “我当然买得起。”江小暖笑容消失，口气也不太好了。 “那你先去付帐。”售货员鼻孔都要朝天了。 穷包子来她这儿充阔，哼，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你不把裙子给我试，我怎么知道合不合身，我买一条不合身的裙子回去有什么用。”江小暖都要呕死了，花钱买东西还要受这种狗气。 “谁知道你有没有钱，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随便指个裙子就说要试，试了又不买，我还要不要工作了？哼，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想找借口穿新裙子嘛！” 售货员只差没直说江小暖是穷光蛋了，一脸鄙夷。 “我要试那条白裙子。”顾美云过来了，直接指了白裙子。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白色的裙子，但她就是想让江小暖难堪。 第64章 大闹百货公司 顾美云和售货员的感觉不一样，觉得江小暖肯定是穷光蛋，也不能怪她们这样想，实在是江小暖穿得太破烂了些。 虽然现在是78年，老百姓物资紧缺，绝大部分人都在贫困线上挣扎，但也还是有城乡差别的。 尤其是淞城这样的大城市，和农村差距还是蛮明显的，再加上淞城人自古以来就好排面，哪怕家里再困难，出门的行头还是要配备好的。 男人中山装皮鞋再一块手表，一看就是讲究人家，要是没这个条件，那也得有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不管男女，出门是绝对不会穿补丁衣服的。 尤其是正当妙龄的姑娘家，更得做几身新衣服，很少有谁家的姑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出门的。 江小暖身上穿的衬衫打了至少五六个补丁，针脚倒是细腻，但补得再好也还是补丁，裤子也一样，膝盖上至少补了三层，如果捂住脸，绝对是一身寒酸气。 但偏偏江小暖有一张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哪怕再破烂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反而更惹人怜惜，这也是顾美云看她百般不顺眼的原因。 顾美云虽然也是漂亮姑娘，可她打小就身体强健，也不是弱不禁风的美人，属于骨架比较大的姑娘，柔弱二字和她一辈子都搭不上边。 人向来都是缺什么就想什么，顾美云天天饿肚子，为的就是瘦成排骨精，就像江小暖那样的。 可惜她的底子太好，哪怕瘦成骷髅了，也依然是一具壮实的骷髅，在饿成营养不良进医院后，顾美云只得放弃减肥，对排骨精美人的羡慕也变成了嫉恨。 江小暖的相貌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又加上被她两次发现和陆寒年在一起，现在的江小暖就是顾美云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售货员一看顾美云的衣着打扮，立刻换上殷勤的笑脸，以她多年服务业的眼光，一看就知道顾美云不差钱，殷切地取下了裙子，双手递给了顾美云。 “姑娘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一件裙子而已，有什么好试的。” 顾美云口气很随意，仿佛买的只是一双袜子而已，其实她本来是想试的，因为她不是纤细的身材，肩宽腰粗屁股也大，衣服要是不合身穿在身上很难看。 但现在她为了羞辱‘穷光蛋’江小暖，故意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还有意朝江小暖那边挑衅地看了眼。 江小暖认出了这女人，是陆寒年真爱的妹妹，也是abc三角恋中的b。 可这个b闹的是哪出？ 她好像没得罪过这女人，连今天算上，也只见了两回而已。 “好咧，我就喜欢像你这样的大方顾客，不像有些人，没钱还要来充阔气，让人拆穿了还倒打一耙，说我们工作态度不好。” 售货员一边说一边朝江小暖那边瞥，傻子都能看出她在内涵哪个。 顾美云心里十分得意，撅嘴道，“那种人别搭理，越理越来劲儿！” “可不是嘛，姑娘去那边付帐！” 售货员麻利地开好了票，递给顾美云，还热情地指了指左前方的付帐台。 顾美云接过发票看了眼，面色微变，她没想到一条普通的白裙子竟要18块，以前她买的裙子基本上是十四五块，很少买这么贵的。 而且她身上并没多少钱，才二十块而已，原本是打算让她妈付帐的，可现在她妈生气走了，这笔钱只能她自己付。 付完了裙子钱，身上就只剩下两三块了，她本来是想买双皮凉鞋的，裙子她已经够多了，穿都穿不完，她不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赌这口气了。 江小暖其实并不生气，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但她现在非常不爽。 顾美云惹到她了。 还有这个长着狗眼的售货员。 她现在可是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受了气当然要报复，还不能留着过夜，没时间去收利息。 “不会没钱付？”江小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没等顾美云发作，售货员就帮腔骂了，“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是穷光蛋啊，去去去，没钱别在这儿挡着！” “百货公司是你家开的？这可是公家开的，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你凭什么赶我走？难道你们百货公司服务对象还得分阶级？” 江小暖字正腔圆地问，声音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十来个顾客，听到她的话，售货员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阶级’这个词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好的，哪怕那一场运动已经结束了，影响力还是巨大的，很多百姓心里提起来都心有余悸，说话更是小心翼翼，就怕一句话说错犯了大错。 “你胡说……” 售货员还没骂完，江小暖就打断了她，声音更大了，“我替你们百货公司出个主意，在大门口挂块牌子，上面写清楚，穷人阶级不得入内，这样我一看就清楚了，也不会进来碍你这样尊贵的人的眼睛了嘛！” 这些天江小暖又悟了一招，膈应人完全没必要骂，也没必要上手。 阴阳怪气说话就行。 毕竟骂人费嗓子，打人手疼，还费力气，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力能是由粮食转换而来的，粮食则是钞票买的，所以她还是省点力气。 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就蛮好，既能膈应人，又可以省不少力气，外人看着她也有风度，一举三得呢！ 果然，江小暖话一说完，售货员的脸色更难看了，其他看热闹的顾客也被点燃了情绪，纷纷讨伐起了售货员。 “毛席他老人家都说了，越穷越光荣，穷人就不能逛百货商场了？” “这里的售货员都是这副狗眼，上次我来买双皮鞋，哦哟哟……上班时间嗑瓜子吹牛皮，我叫了半天都不搭理，多叫几句人家还不高兴了，白眼翻得跟算命瞎子一样！” “人家可是尊贵的慈禧太后，咱们穷人哪使唤得动！”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看来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都站在了江小暖这边。 第65章 就是要你破财 “你有病，无缘无故踩我！”顾美云要气死了，就没见过比江小暖更不要脸的女人，像市井无赖一样。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挠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江小暖将之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顾美云，脸上的表情特别无辜。 原本还觉得江小暖有点过分的人，现在都明白她的意思了，俱都笑出了声。 对付像顾美云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江小暖这一招可太好使了。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不知道事情原委就劝人大度的人，一定要离远一点，因为可能雷劈到那人的时候，没准会被牵连。 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顾美云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比售货员小朱还可气些。 顾美云气得脸色铁青，愤恨地瞪了眼，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啊，我还要逛呢，万一我喜欢上的也是你喜欢的，你岂不是错过漂亮裙子了！”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 她就想让顾美云破点财，这样她就不闹心了。 “谁会喜欢你看上的裙子！”顾美云气道。 她的眼光高得很，怎么可能会和这穷光蛋一样。 “这条白裙子可是我先看上的，说明咱们的眼光还是蛮像的嘛，你不会没钱了？”江小暖故意激了句。 “谁没钱了？我又不是和你一样穷光蛋！” 顾美云果然上钩，又站住了。 她可不能被这穷光蛋看扁了。 “我就知道你是有钱人。” 江小暖笑意加深，果然是个单蠢的富家小姐，一激就上钩，太好欺负了。 顾美云面上虽傲娇着，心里却虚的很，因为她身上连钢镚算进去，总共也只两块八毛六分，什么都买不起。 可她也不能走，要不然就被江小暖看扁了。 大不了一会儿她什么都不买就是了，顾美云打定了主意，安心了些。 江小暖笑了笑，暂时放过蠢白兔，又看向经理。 经理被她看得心虚，干笑了几声，“当然不只是检查书，因为朱丽对顾客不敬，工作态度极不认真，消极怠工，我决定扣除朱丽一年的奖金。” “姐夫！” 售货员小朱惊呼了声，一脸不敢相信。 一年奖金可有五六十块呢，扣除了她哪够花 “闭嘴！” 经理口气很严厉，小朱委屈地闭紧了嘴，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江小暖笑道：“这个处罚还是蛮好的，可以让你的小姨子吸取教训，别再戴有色眼镜服务顾客了，不过经理同志一定要认真执行啊，别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怎么可能，必然要严格执行的，正因为朱丽是我的亲戚，所以才更应该严格监督，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否则就别干了！” 经理端正了脸色，口气更严厉了些，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小姨子。 其实他早对小姨子不满了，仗着他的势上班吊儿郎当，经常迟到早退，对顾客也没耐心，上回还被便服视察的领导看见上班嗑瓜子，害他吃了批评。 这次也算是好时机，正好给小姨子一点颜色看看。 朱丽脸色煞白，后背冷汗直流，这个售货员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要是被开除了，她以后还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做人，脸面都没了。 “经理真是大义灭亲，高风亮节！” 江小暖竖起大拇指夸赞，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经理松了口气，这姑奶奶可算是放手了。 其他人也对惩罚很满意，纷纷散了，江小暖并没离开，她还得买衣服呢。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为人民服务！” 经理拿出了领导的气势，一众懒散的售货员们，个个都站得笔直，眼睛瞪得溜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偷懒了。 朱丽就是她们的前车之鉴，一年奖金呢！ 经理一走，顾美云也要走，又被江小暖叫住了。 她随便指了件碎花裙子，问道：“这件挺好看的，是？” 顾美云刚要说‘不好看’，江小暖立刻说道：“你是没钱了？” “你才没钱！”顾美云立刻改口。 她绝对不会在这女人面前认输的。 “对啊，我是真没钱，你一看就是有钱人呢！” 江小暖大方承认，她本来就穷嘛，连房子都买不起。 “这们姑娘喜欢这条裙子，快给她拿下来。” 江小暖又对还在黯然神伤的朱丽说了句，她得替经理检查检查这个售货员有没有改正态度的诚心。 朱丽愣了下，虽然不明白江小暖为什么还留下来买衣服，可她确实不敢再怠慢了，拿出了服侍老祖宗的恭敬。 在江小暖的指挥下，朱丽取下了两条花里胡哨的裙子，还有一双土了叽的皮凉鞋，以及一条又黑又肥的裤子，另外一个售货员也过来服务了，都不敢再怠慢。 顾美云还没反应过来，朱丽就在江小暖的示意下开好了发票，总共六十二块。 “同志，那边付帐！” 朱丽双手递给顾美云发票，心里突然好受了些，这个姑娘损失更大呢。 “我付什么帐，这些又不是我要买的。”顾美云终于反应过来，敢情江小暖刚才拿那么多土里土气的衣服是给她的。 朱丽为难地看向江小暖。 “咱们的眼光差不多啊，我觉得这些蛮好看的，想来你一定也喜欢了。” 江小暖笑得一脸真诚，又突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没钱？那就算了，等你有钱了再买。” “你才没钱！” 顾美云条件反射一样回了句，说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舌头。 “有钱就好，快去付帐！”江小暖特别热情地催促。 要不是看在陆寒年的面子上，她可不会手软，至少得霍霍掉这姑娘百来块。 顾美云一下子骑虎难下，脸色十分难看，她身上的钱只够付点零头，可她又不想在江小暖面前承认自己没钱，太没面子了。 江小暖和售货员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顾美云脸上火辣辣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难堪过，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招架不住，假装翻包，里面的钱一清二楚，额头的汗越来越多，顾美云不知道要如何脱身。 “是钱掉了吗？” 江小暖替她解了围。 第66章 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顾美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小心掉了，我下次……” “没事，我先替你付，你打个借条就好。” 江小暖动作很快，从包里拿出了一摞钱，数出了十张大团结，两张一块的，塞给了顾美云。 朱丽脸上顿时像火烧一样，羞愧万分。 顾美云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以为的穷光蛋身上，竟比她的钱还多，感觉周围的人都朝她投来讽刺的眼神，这也让她更不敢说自己没钱了。 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江小暖的钱，去付了帐，然后收下了一堆一言难尽的衣服鞋子，算起来，这一堆东西花了小一百块，哪怕顾美云家境优越，可也不是小数目了。 她根本不敢和父母说这笔钱。 “麻烦你写个欠条，到时候我找你哥要。” 江小暖服务很周到，拿出了纸笔，殷切地看着脸色难看的顾美云。 “不用你找我哥，钱我会给你的。” “什么时候？我很穷的，等着这钱吃饭呢。” 顾美云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江小暖是在嘲讽自己，身上带了六七十块钱，居然还说自己是穷人，还故意穿得这么破烂。 同她一样感觉的还有朱丽，脸上的笑更不自在了。 “一会儿我就给我哥打电话，最多一个小时。”顾美云没好气道。 “等得及，你去打电话，我正好买衣服。” 江小暖很好说话，也不怕蠢白兔赖账，大不了去找陆寒年呗，相信他会很愿意为‘真爱’的妹妹付帐的。 六十二块钱而已，对大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顾美云气冲冲地抱着衣服走了，江小暖笑了笑，慢悠悠地继续逛，刚才那些衣服鞋子，她可是特意挑过的，裙子尺码太小，裤子太肥，鞋子是36码，顾美云的脚目测至少37，除非把脚趾头剁了，否则这辈子都穿不进去。 “给我把这件格子裙子拿下来，还有那件鹅黄色的衬衫，那件红格子的裙子，那条裤子……” 江小暖一口气点了好几件衣服，其他售货员恭恭敬敬地取了下来，再恭恭敬敬地侍候她试穿。 衣服虽然土气了些，可江小暖穿上却非常好看，她身材纤细但不骨感，脸蛋又漂亮，皮肤又白，再土气的衣服都撑得住。 “真好看，这些衣服就像是给你量身订制的一样。” 售货员真心夸赞，她是摸着良心说的。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她也很满意这几件衣服，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穿上新衣服确实漂亮了许多，看着镜子里满满胶原蛋白的脸，江小暖心情更好了。 十八岁一枝花呢。 前世她的花还没开就败了，这一世她定要开得姹紫嫣红！ “这些我都要了！” 江小暖又买了两双白球鞋，回力的老牌子，现在才三块五一双。 她不太喜欢穿凉鞋，夏天也要穿球鞋，走路轻便，而且她个子高，腿也长，穿球鞋也好看。 “总共114元五角。” 售货员开好了发票，看向江小暖的眼神透着疑惑，一买就是百来块的衣服，肯定不会是穷光蛋，朱丽这次真看走眼了。 江小暖去付了帐，让售货员将衣服鞋子都包好，自己身上换了套白衬衫配红格长裙，再穿上白球鞋，之前身上的旧衣服也没扔，这可是她的工作服，穿得越破烂越容易卖惨。 顾美云已经打好了电话，她倒挺老实，乖乖回来了，像站壁一样在一边站着，眼睁睁地看着江小暖换了一件又一件，一件比一件漂亮，心里又恼又嫉妒。 江小暖不管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像这样的白衬衫配红格长裙，她也有一套，可她穿出来的效果就没江小暖好。 白衬衫掐进了裙子里，得细腰穿着才好看，她的腰粗，有二尺二，江小暖的腰很细，顶多一尺八。 而且江小暖的屁股又翘又圆，前面也不平，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脸蛋又那么漂亮，顾美云心里妒火冲天，索性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出什么事了？” 顾景川匆匆赶了过来，后面跟着陆寒年。 陆寒年给兄弟送袜子，顺便听这家伙碎碎念，没念几句就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他便开车送兄弟过来了，没想到又看到了江小暖。 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毕竟习惯了穿着破烂的江小暖，冷不丁焕然一新，原本美丽的容颜更让人移不开眼了，哪怕陆寒年这种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也不得不承认江小暖这一身真好看。 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这一幕落到顾美云眼里，炉火更是熊熊燃烧，快要将她烧疯了。 “哥……她欺负我……” 顾美云指着江小暖，刚开口就哭上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冲顾景川客客气气道：“是这么回事，顾姑娘在商场买衣服，钱不小心掉了，我就先替她付了帐，喏，这是顾姑娘的欠条，其实晚点还钱也没什么，但顾姑娘讲诚信，非要现在还，大热天让你们跑过来挺不好意思的。” 正哭着的顾美云，一口气又堵上了，刚才不还催着还钱呢，说没钱吃饭了，现在在陆大哥面前却说是她要着急还，还让陆大哥大热天跑来跑去。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 “不是这样的，哥，我没想买衣服，是她硬要我买的，还逼我还钱，我没办法才打电话给你的。” 顾美云委屈极了，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顾景川已经看到妹妹怀里的衣服，简直不忍直视，虽然他妹妹脑子确实不太聪明，可审美还是一直在线的，这些衣服就连他妈都不会买。 看来确实和江小暖有关，但顾景川觉得肯定有原因。 陆寒年看向表情很平静的江小暖，这姑娘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一样，他也觉得应该事出有因。 不过这姑娘的腰可真细，他一只手绰绰有余，还能再塞个拳头。 以前江小暖穿着肥大的衬衫，也没收进裤子里，不像现在这么露出来，陆寒年就觉得她腰细，现在却能目测出尺寸了。 第67章 陆寒年害羞了 一尺七。 不会再多了。 他的眼睛可是鹰眼。 不对，他为什么要测人家姑娘的腰围？ 陆寒年脸红了红，赶紧移过视线，心里默默地决定了，晚上要再回去抄五十遍八大纪律，最近实在太浮躁了。 “她还故意踩我，我脚趾头都被踩断了。” 顾美云委屈地伸出左脚，她今天穿的是白凉鞋，鞋面上确实有点脏。 江小暖依然很平静，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惹得陆寒年又忍不住瞥了眼，心里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不觉得是江小暖欺负人，顾美云性子骄纵，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江小暖肯定也没受欺负，这姑娘可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柔弱，板砖抡得比壮汉还狠。 江小暖感觉到了某道视线，扭过头真诚地笑了笑，她没其他意思，只是打个招呼。 陆寒年脸更红了，赶紧撇过头，心都快跳出来了，手心还沁出了汗。 人生第一次偷看姑娘就被抓包了。 好心虚。 回去必须抄一百遍静心。 江小暖觉得奇怪，大佬怎么古里古怪的，难道是她这身衣服不好看？ 可刚才她照镜子感觉还可以啊，不能说倾国倾城，但绝对不难看。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大佬可是壮1，喜欢的不是她这样的，而是顾景川那样的，自然是瞧不上她的，大佬的审美是偏差的，不能当作参考。 江小暖移过了眼神，但眼角余光看到到了陆寒年红通通的耳垂，这家伙皮肤再黑，耳朵根子还是白的，现在却红得像沁血一样。 怎么回事？ 江小暖起了浓浓的兴趣，原来大佬也会害羞啊！ 她朝大佬面朝的方向看去，正好是顾景川的侧颜，立刻便明白了，对这‘两口子’的感情十分羡慕。 真爱果然不分年龄，也不分男女啊！ 正看着墙壁反省的陆寒年，还在默念八项纪律，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1。 顾景川已经听妹妹说完了，微微皱眉，当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自家妹妹的智商……实在是负得可怜。 能考上大学真是老天开眼了。 “江姑娘，谢谢你替美云付钱，这是六十二块，你点点。” 顾景川将钱递给江小暖，态度很客气。 “哥……” 顾美云不满地叫了声，为什么不替她讨回公道，她都这么委屈了。 “别闹！” 顾景川回头瞪了眼，表情难得地严厉。 顾美云吓得闭了嘴，可心里却更委屈了，不由看向陆寒年，小声叫道：“陆大哥。” 但还在默念八项纪律的陆寒年，自动过滤了她的声音，眼皮都没抬一下，顾美云眼睛又红了，眼泪掉了下来。 她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她只是想来买双鞋子的。 江小暖接过了钱，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包里，顾景川提醒，“还是点一下好一些。” “不用，陆大哥的朋友我信得过，这是欠条。” 江小暖将欠条还给了顾景川，他也同样没看，顺手就撕了，碎纸片则团成团，塞进了口袋里。 “顾同志，有件事我是要讲清楚的，免得你误会我故意欺负你妹妹。”江小暖笑着说。 毕竟是大佬的‘真爱’，她并不想得罪。 顾景川笑得如同春花绽放，和颜悦色道：“当然不会……我能不能叫你小暖？” “可以啊。” “那你也别叫我顾同志了，叫我顾大哥，我比你大嘛。” “顾大哥。” 江小暖从善如流地叫了声，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和谐，旁边的顾美云却越来越委屈，嘴撅得能挂油壶。 “顾大哥，事情是这样的。” 江小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并没添油加醋，也没偷工减料，顺便说了她的想法。 “我感觉到你妹妹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她抢了我的白裙子也就算了，还和售货员一起嘲讽我，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我这人呢心眼又比较小，所以就……” 江小暖真诚地笑了笑，她明白顾景川肯定看出了猫腻，既然顾景川不在意，那她就说清楚。 有仇当面报嘛。 而且只是62块钱，顾景川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没抢你的白裙子，你都没付钱。”顾美云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没错。 “是我先看中的裙子没错，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还没试呢。”江小暖好声好气地说。 “你也没付钱，凭什么说是你的，你还踩我脚了呢。”顾美云一脸愤愤然。 “踩你脚是为了让你明白，道歉不是万能药，有些事只凭道歉是不管用的，而且我没用力气，只是轻轻地踩了下。”江小暖微微笑着，特别真诚。 “我的脚都要断了。” “那以后我再温柔些。” 江小暖很好说话，可顾美云却气得快要吐血了，这女人竟然还想踩她，太可恶了！ “哥，她欺负我！” 顾美云委屈地看向哥哥，这回哥哥和陆大哥都看见了，恶女人一直都在欺负她，比土匪还土匪。 陆寒年纹丝不动，对这种破事压根不关心。 只是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顾美云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还打电话让顾景川大热天跑过来付帐，这脑子真不像是顾景川的妹妹。 大概是遗传了顾母，毕竟顾母的智商也是负值。 顾景川无奈抚额，他也觉得妹妹完美遗传了母亲的智商，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智商也越来越低了，小时候还是蛮机灵的。 “顾美云，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自己处理，别打电话给我！” 顾景川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影响他晚上的食欲。 “哥，你到底是帮谁的？明明是她欺负我，害我买了这么多不好看的衣服。”顾美云气死了，亲哥哥都帮外人，肯定是被那女人迷惑了。 “小暖拿刀子架你脖子上买了？” 顾景川冷笑，看着妹妹的眼神特别失望。 “哥，我才是你妹妹，你干嘛叫她那么亲热！”顾美云气得爆炸，还叫小暖，狐狸精天天勾引男人，不仅勾引陆大哥，还勾引她哥。 第68章 即将来到的同居生活 “我帮理不帮亲，这事小暖没错！” 顾美云气得看向陆寒年，委屈叫道：“陆大哥！” 陆寒年没看她，对顾景川说道：“走了！” 江小暖也懒得再待了，小跑着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冲顾美云无声地说道：“蠢！” 智商不在线的顾美云，这回居然完整接收到了，生气叫道：“哥，她骂我蠢！” “我没听到！” 顾景川头都没回，快步走了，他实在不想和蠢货说话。 即使蠢货是他亲妹妹。 “哥……” 顾美云又哭了，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连亲哥哥都不帮她。 更让她伤心的是，陆大哥也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一句话都不帮她说，全都帮着那个女人。 江小暖耸了耸肩，一点都没欺负小朋友的负疚。 陆寒年唇角上扬，刚才江小暖的小动作他全看见了，而且他会读唇语，虽然这姑娘说的是实话，可确实有点伤人。 不过他现在却觉得，这样小心眼的江小暖还是蛮有意思的，像是多了些人气，以前的这姑娘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 外面依然热浪滚滚，陆寒年的车子停在楼下，顾景川主动问道：“小暖要去哪儿？” “回去。” 江小暖准备坐公交车，她对坐私车没兴趣，和公交车没啥区别，都是闷罐头，一个大一个小罢了。 “老陆也要回去，正好顺路。” 顾景川热情招呼，陆寒年表情淡淡的，什么都不说，江小暖犹豫了下，便上车了。 “小暖这身衣服很漂亮，南方那边的漂亮衣服更多，让老陆带你去买，他对那边熟。” 一路上顾景川的嘴就没停过，叨叨叨叨的，陆寒年只当他在放屁，一个字都不搭，但江小暖出于礼貌，便回了几句，这样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顾景川的话更多了。 “不用麻烦陆大哥，我自己会逛。” 江小暖可不好意思让大佬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带她逛街，她自己慢慢逛呗。 “不麻烦，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瞎逛，那边乱的很，让老陆陪你。” 顾景川一心想为兄弟制造机会，扭头见兄弟连声都不吭，气得捅了下，“老陆是？”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咬着牙应了声，“嗯。” 顾景川这才满意，冲江小暖灿烂地笑了，“你用不着难为情，到了南方就住在老陆那儿，他在南方有房子，单身姑娘一个人住招待所不是很安全。” 说完又对陆寒年嚷道：“老陆你听见了？” “我不聋！” 声音是咬着牙发出来的，陆寒年侧过头，冲旁边的兄弟警告地看了眼，好像每次碰上江小暖，顾景川的话特别多一些。 今天尤其多，烦死人了。 顾景川只当没看见，心里却偷着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比干柴碰到烈火，荷尔蒙绝对以幂次方增长，不发生点什么他跟王八姓。 哼，老陆现在冲他翻白眼，以后搂得美人归时，肯定会很感激他，要不是担心这家伙打一辈子光棍，他才懒得操这闲心呢。 江小暖却有些诚惶诚恐，忙说道：“真不用麻烦陆大哥，我住招待所就行。” “不麻烦，老陆房子太大，一个人住太荒，你去了增加点人气。”顾景川热情洋溢，嘴比算盘珠子还快，江小暖连一个字都插不进。 “老陆，我说的对？” 顾景川故意问。 陆寒年斜了眼，“嗯。” 他从照后镜里看到了很不情愿的江小暖，心里突然不恼了，突然就想让这姑娘真的住进去，倒看她会怎么样，是更嫌弃自己？ 还是不嫌弃了？ 陆寒年耳根又热了热，从镜子上移过了眼神，专心开车，可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移向镜子，里面的江小暖漂亮得过分。 眼如秋水，眉如远山，嘴比樱桃还小，脸还没他的巴掌大，还有腰，细得像柳枝一样。 处处都小。 陆寒年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可以这么娇小，还可以这么好看，哪怕他对男女性别界限那么模糊的人，他都觉得江小暖真的很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性。 坐在后座的江小暖，突然挺了挺腰，坐久了腰酸，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某处起伏了下，前面的陆寒年像做贼一样移开了眼神，耳根却更红了。 其实也不是都小，有些地方还是蛮大的。 陆寒年默默唾弃自己的流氓想法，不敢再看镜子了，专心一致地开车，心里却一直浮想联翩，突然有些期待起了未来的‘同居’生活。 一个人住时间长了，确实挺孤单的，再找个人住也不错，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 顾景川撇了撇嘴，对兄弟的口是心非很是瞧不上，刚才陆寒年的小动作他都看见了。 不喜欢为什么要偷看人家姑娘，分明就是已经见色起意了，凭他对陆寒年多年的了解，十分以及绝对肯定江小暖在陆寒年心里是特别的。 以前的陆寒年可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表现出这么浓厚的热情过，也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同意让女人住进他的私人领地。 比如他妹妹，天天在陆寒年面前刷存在感，刷好几年了，可到现在陆寒年还是没能记住他妹妹的相貌，也没说过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 既然陆寒年头一回对姑娘有想法，他当兄弟的自然要推波助澜了，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他就有干儿子了呢。 “小暖啊，有件事我得拜托你。”顾景川突然又说道。 陆寒年耳朵竖了起来，这家伙又发什么疯？ “顾大哥别客气，有事尽管说。”江小暖笑道。 “是这样的，老陆胃不太好，又总是忘记定时吃饭，去了南方后，他的一日三餐就拜托你了。”顾景川真诚道。 陆寒年……这家伙说的是他自己？ 他的胃比铁还坚强，也从来没忘记吃饭过。 江小暖……难怪顾美人非要她住到大佬那儿，原来是想让她给大佬做饭。 可她那厨艺，大佬怕是看不上？ “做饭肯定没问题的，就是我水平有限，怕陆大哥吃不惯。”江小暖有些心虚。 第69章 绝对不能辜负真爱的信任 水平有限其实还是往高说了，江小暖的厨艺只限于将食材煮熟的水平。 不是她懒，而是她真没这方面的天赋，其他活她都能干得很好，唯独做饭是短板，不过肯定能吃，至少江小暖自己就吃得挺好，但前世陆家受不了她的厨艺，说她做的比猪食还难吃，特意花钱请了做饭阿姨。 顾景川却以为她谦虚，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且做饭应该是女人的天赋，他认识的姑娘就没有不会做饭，就连他妹妹那样的蠢货，还能做几道过得去的菜呢。 “老陆嘴不挑的，只要煮熟了就行，他都能吃。” 陆寒年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其实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他对任何东西都很挑。 不过他也觉得江小暖应该不至于做不出饭，江家打小就让这姑娘干活，家常饭菜想来是拿手的。 江小暖立刻就放心了，笑着说：“肯定能煮熟，顾大哥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陆大哥的。” 说完她还冲顾景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表示她已经领悟了顾美人的意思。 顾景川也笑了，他开心的是自己马上就会有干儿子了。 当然干闺女也可以，他都喜欢的。 陆寒年先送兄弟回家，顾景川住在大院里，门口还有岗卫，他跳下车后，冲江小暖灿烂地笑了，还挥了挥手，“明天一路顺风啊！” 江小暖突然就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太小心眼，顾美云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却坑了人家那么多钱，可顾景川却毫不在意，还这么热情。 这么一比起来，她显得更小心眼了。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之前的62块钱，下车后追上了顾景川，“顾大哥，这钱还给你，我和你妹妹开玩笑的。” 顾景川愣了下，看到手里的一摞钱，顿时笑了，钱又还给了她，“本来就是美云的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着。” “可是……我确实是故意的。”江小暖更难为情了，小声说道：“而且……那些衣服鞋子尺寸都不对，你妹妹穿不上的。” 顾景川哈哈大笑，“那也和你没关系，我妹妹被我爸妈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吃点亏也好。” 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很开心，他妹妹缺少的就是社会的毒打，多毒打几次就能学聪明些了。 江小暖见他是真不在意，便放心了，还保证道：“顾大哥你放一百个心，陆大哥的一日三餐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你担心的。” “谢谢。” 顾景川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姑娘说的话听起来哪里不太对劲？ 坐在车上的陆寒年，远远看着好兄弟和江小暖有说有笑的，两人还离得很近，而且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竟莫名的和谐。 他心里突然就不太痛快了，闷闷的，说不出的感觉。 江小暖挥了挥手，小跑着回来了，依然坐在后座，脸上还带着笑，陆寒年皱了下眉，顾景川虽然是话唠，但他只和熟悉的人唠叨，不熟悉的人连笑脸都不给。 就连对亲妹妹顾美云，还有亲妈那儿，顾景川也是少言寡语，可现在却和江小暖聊得挺开心的，还对这姑娘表现出了极大的关心，非让江小暖住到他那儿。 莫非…… 陆寒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更闷了，忍不住又看向镜子，江小暖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坐得十分端正，盯着窗外看风景，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刚才和顾景川有那么多话，和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说，绝对是嫌弃他。 陆寒年心里更闷了，忍不住踩下了油门，车子飞一样超过了前面的车子。 江小暖心里却在想，顾美人那么信任她，把‘心上人’交给她照顾，她不能辜负顾美人的信任，必须和陆寒年保持距离。 到了住处，江小暖跳下车，冲陆寒年道谢。 “明天别迟到。”陆寒年又变得高冷。 “不会的，明天见。” 江小暖笑了笑，开了大门进去了，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干呢。 陆寒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自嘲地笑了笑，将车开进了院子，他也要整理行李了，还要抄一百遍八项纪律，压压他浮躁的心。 如果江小暖和兄弟真处对象，他还是乐见其成的，可心里为什么还是闷？ 陆寒年皱紧了眉，索性不整理行李了，拿了两只哑铃练铁。 练了近两个小时，哑铃杠铃都练了一遍，满身大汗，心倒是静了下来，陆寒年准备去冲凉，可走向洗手间的脚，却又神奇地拐向了阳台，外面已经黑了。 对面的灯亮了，并没拉上窗帘，能清晰地看见江小暖在奋笔疾书，陆寒年视力好，看见桌子上已经有了一摞写好的纸，字迹挺大的，他看见了几个字。 ‘流氓’，‘官官相护’，‘始乱终弃’…… 陆寒年皱紧了眉，大概猜到了江小暖想要干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要整治他那不争气的弟弟了。 难怪之前江小暖会说江老太不会善罢甘休。 陆寒年看了会儿，便去冲凉了。 练铁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个晚上陆寒年一夜无梦，睡得很安稳。 早上晨练时，他有意看了眼江家，大门紧闭，里面也没动静，江小暖已经出门了。 这个时候，江小暖已经回到了机械厂，昨晚上写的一摞大字报也带上了，她依然穿着旧衣服，暂时不想引人注意。 江老太在走廊做早饭，她向来起得很早，家属楼大部分人家在睡觉，走廊上也没几人。 “这个给你，弄点浆糊去外面贴上。” 江老太看了眼，只认出了几个字，她没上过学，不过上了几天扫盲班，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认识的字加起来不会超过百个。 江小暖又说道：“去最热闹的街，纠查队要是把大字报撕了，你就再贴，有人来围观看热闹，就和他们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晓得了。” 江老太点了点头，这种事她在行，肯定能闹个天翻地覆。 第70章 狗男女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 江老太看了眼江小暖，突然觉得这小畜生好像更漂亮了些，以前脸白疹疹的，现在却白里透红，还长了些肉，头发也黑亮了不少，改变虽然不多，可更引人注目了，就连一个老太太都看得移不开眼。 江老太不得不承认，这小畜生是真的好看，周艳红也就长那样儿，肯定是像了她那姘头。 而且必然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难怪周艳红每个月的工资都不上交，绝对全花到小白脸身上了。 江老太心疼得抽了下，看向江小暖的眼神又带上了怒火，她不能对这小畜生有好脸色，这小畜生是江家的耻辱，是她儿子绿油油的脑袋上最粗壮的一棵草。 越想越恼火的江老太，狠狠瞪了下，撇过头就不看江小暖了。 敌我界限必须分明，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野种的。 江小暖也不在意，江老太对她有好脸色才奇怪，她进了屋子，江大宝在糊纸盒，江小月还在睡懒觉。 “爸爸，吃肉包，歇会儿。” 江小暖心疼爸爸，天天坐着糊纸盒，江大宝的身体并不好，颈椎腰椎都出了问题，而且因为不出门晒太阳，气色也不好。 等她买了房子后，就接爸爸出去住，不糊这破纸盒了。 “暖暖……吃饼饼……”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半块饼干，塞到江小暖嘴边，憨憨地笑着。 江小暖眼睛酸酸的，每次爸爸有好吃的都舍不得吃，会偷偷藏起来留给她，糖，肉，饼干，糕点等，虽然很多时候糖化了，肉臭了，饼干也碎了，可爸爸的心意却比太阳还温暖。 “谢谢爸爸。” 江小暖咬了口饼干，已经受潮了，又软又面，口感并不好，像吃面糊一样，江小暖全都吃完了，“真好吃。”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比他自己吃了还开心。 他照例给了江老太一个肉包，自己吃了一个，又开始糊纸盒了。 待上班铃打过后，江老太出门了，拿着那摞大字报，还有浆糊。 江小暖跟在了后面，她想看看江老太的战斗力，不行她就再添点火。 江老太没走太远，去了公交车站台，机械厂这儿算工业区，附近有好几家大厂子，职工都在这个站台下车，此时就有不少人从公交车上下来，准备去上班。 “求包青天替我这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婆作主啊！” 江老太干脆利落地糊好了几张大字报，又清亮地嚎了一嗓子，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好多人去看大字报了。 一看竟是机械厂的桃色八卦，大家更来了兴趣，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个耍流氓的叫陆怀年，是机械厂保卫科长陆志国的小儿子，这小瘪三和我孙女搞对象，占了我孙女便宜却翻脸不认，就是仗着他爹是干部，我家是普通工人，死活不肯娶我孙女啊……” “我老太婆没文化，也没见识，无依无靠，只能来这儿丢人现眼了，我孙女被陆怀年这小流氓占尽了便宜，名声也毁了，陆家却不想负责，这是想逼死我孙女啊……” “毛席不是说现在是劳动人民的新社会吗，可为什么当官的还是要欺压我这老太婆，老天爷啊，谁来替我作主啊！” …… 江老太哭一声骂一句，声音嘹亮，真情流露，满头花白，再加上满脸的沧桑，还有这老泪纵横，让不少人都很心生怜悯。 也有人是听说过陆怀年的，对江老太的话还是相信的。 “陆怀年和孟厂长儿子是好兄弟，这两人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勤快，这个老太太的孙女真是脑子不灵清，怎么能和这种小瘪三处对象，不是明摆着要吃亏嘛！” “小姑娘哪知道事情轻重，几句好话就哄得晕头转向了，那个陆怀年我见过，眉清目秀的，像奶油小生，家里条件又好，哄小姑娘的本钱蛮足的。” “陆科长在孟厂长面前可是红人，官官相护，难怪逼得这老太太上外面来闹了。” “这样闹也没好处，都撕破脸了，孙女就算嫁过去还能过好日子？” “名声都坏了，不嫁给陆家还有哪个男人肯娶，只能嫁过去了。” 群众们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并没人怀疑江老太那些话的真实性，反而很同情她，也有一些正义感爆棚的，替江老太出主意。 “老太太，你应该去市正府门口闹，拦s长的车子，在这里闹没用。” “一会儿就去，今儿个我也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陆家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市正府门口上吊，倒看有没有人替我作主！” 江老太嘴上虽答应了，可并没动身，江小暖叮嘱过她了，不到最后关头，千万别去市正府门口闹，真闹去那了，陆家肯定不会答应，得给陆家留点余地。 江小暖挤在人群中看热闹，她对江老太的表现非常满意，相信不久后，陆志国夫妇就会听到风声了。 最先听到风声的是孟厂长，他把陆志国叫去臭骂了一顿。 “赶紧去把那疯老太婆弄回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警告你，过几天领导要下来视察，要是再弄出妖蛾子，我撤了你这保卫科长的职！” “厂长别气，我现在就去找那疯老太婆，肯定不让她再闹！” 陆志国心里快恨死江老太了，居然真敢闹，也不怕孙女的名声彻底毁了，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一点脸面都不顾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老太的这一招确实很有效。 “不行就让你儿子娶了江家的孙女。”孟厂长不耐烦道。 “好，我这就去找江老太婆。” 陆志国咬牙应下了，先把那疯老太婆弄回来再说，不行也只能委屈小儿子了。 可这笔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必须让江家付出代价。 陆志国自己并没去，他派了保卫科一个下属的老婆去请江老太回来谈事，江老太也很干脆，跟着这个下属老婆回厂了，反正陆家要是不答应她开的条件，她就再出来闹。 江小暖没回机械厂，目的已经达成，只要陆志国还想升迁，就不敢和江老太硬着来，江小月不出意外很快就要嫁给陆怀年了。 这对狗男女的‘幸福生活’即将开始了！ 第71章 和大佬住一个房间 下午四点，江小暖准时到了火车站，候车室里陆寒年还没到，检票前五分钟，陆寒年才提着个行李箱来了。 他没穿横条纹汗衫，换上了竖条白衬衫，衬衫下摆扎进了裤子里，看起来英气勃勃，而且他还戴了墨镜，遮住了大半道疤。 陆寒年刚进候车室门口，就看见了在人群中异常亮眼的江小暖，这姑娘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显目，不少人都偷偷地看她。 依然是昨天那身红格裙，扎了两根羊角辫，座位上放着个行李袋，旁边还有几个想搭讪的男人。 “陆大哥。” 江小暖也看见了陆寒年，笑着打招呼。 那几个想搭讪的男人立刻老实了，陆寒年牛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 “检票。” 陆寒年走在了前面，江小暖快步跟上，过了检票口就去了三号站台，火车已经进站了，是绿皮火车，江小暖买的是硬卧。 “陆大哥，我是六号车厢。” 陆寒年停了下，朝她看了眼，淡淡道，“我也是六号。” “巧了，我是16号下。” 江小暖拿出了自己的车票，递给陆寒年看。 陆寒年瞥了眼，表面虽平静，心里却挺诧异，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车票没给任何人看过，就连顾景川都不知道，他都要怀疑江小暖是故意买的16号了。 “17号下。” 和江小暖正好对床，晚上睡觉抬个头就能打招呼。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笑了，“可真巧。” 隔了一天买票都能买到一起，实在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方便了许多，大佬可是有爱人的，她还得替顾景川照顾好大佬呢，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两人找到了床位，现在的绿皮火车只有双层，一个房间睡四个人，上铺都空着，江小暖将行李塞进了床底下，陆寒年则打开了窗户，车上太闷热了。 不过他只开了一小半，吹点风进来就行，要是全打开，肯定会有人爬进来，有些人就是这样逃票的，买一张站台票，从车窗里爬进去。 上了车后就和乘务员捉迷藏，运气好就逮不到，万一逮到了再补票，能省则省。 江小暖拿手帕扇风，现在火车还没开，车厢里就像闷罐头一样，开起来还有点风，绿皮火车又慢，去南方至少要两天一夜，估计等下车时，她人都馊了。 直到火车启动，两个上铺都空着，应该是在后面的站台上车，目前房间里就只有江小暖和陆寒年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了。 当然只有陆寒年自己觉得，江小暖很坦然，还拿出了一套习题做，她得争分夺秒刷题，争取考上fd大学。 陆寒年的视线时不时朝对面的姑娘瞥去，眼睛不受他的大脑控制，江小暖做题很认真，头都没抬，一心演算。 高考数学复习题。 陆寒年看到了习题封面的大字，原来这姑娘要参加高考，难怪每天都要做题到半夜。 江小暖做题很快，现在的高考习题都比较简单，因为这个时候的教育停滞了十来年，很多人都没系统地学习过，太深奥的题目肯定没几人做得出来。 但题目虽然简单，可高考并不容易，因为现在的高考没有选择题，都是大题目，一个大题就是二十分，错了就扣掉二十分，太容易失分了。 她如果想考fd大学，就必须确保正确率。 刷题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江小暖买了不少高考复习题，政治语文数学英语，她想考外语专业，将来搞外贸。 九十年代的机会太多了，搞外贸的基本上都发了财，江小暖也想赶上这批春风，成为先富起来的第一代。 不过她的英语底子并不好，只能慢慢练，好在前世她在一家会所当过清洁工，那家会所有几个从国外来的小姐，她们中文不太好，说的是英语，和江小暖关系还可以，教了她不少日常英语，江小暖也教了她们一些日常中文。 所以她的英语底子还是不错的，就是口语不太好，那几个外国小姐的口语也不太正宗，她们不是英美人，英语口音很重。 但现在高考是不考口语的，听力不知道考不考，考了她也不怕，应该不会有问题。 江小暖做完了一套习题，伸了个懒腰，将习题放进了包里，晚上再继续刷。 “你想考哪所大学？”陆寒年突然问。 江小暖抬头，有些不好意思，“fd，我想试试看。” 陆寒年微微挑眉，平静道：“加油！” 他对江小暖有信心。 “你不觉得我异想天开吗？”江小暖问。 “不觉得。” 陆寒年看了下表，起了身，“吃饭了。” 两人去了餐车，江小暖成心想请大佬吃饭，就走在了前面，想抢着付钱，但大佬不给她机会，仗着身高手长，把餐费给付了。 “下顿我付钱。”江小暖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 陆寒年买了三菜一汤。 红烧肉，冬瓜排骨汤，清蒸鲫鱼，蒜蓉菜心，菜的分量挺足，味道也不错，就是贵，四盘菜要十四块，比饭店贵一半，但火车上不用粮票，只要付钞票就好。 餐车里很整洁，还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服务非常周到，堪比坐飞机。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能坐得起卧铺的，估计比后世坐飞机的还稀少些，普通百姓肯定是不会坐卧铺的，一般是出差的办事员，花的是公家的钱，不心疼。 江小暖四下打量，吃饭的人不多，但看穿着打扮，基本上是体面人，男女都戴着表，穿着也很正式，而且素质都很高，说话轻声细语的。 服务员送来了菜，微笑着说：“请慢用。” 这一切都让江小暖感到新鲜，她还是头一回知道，火车餐车是有服务员的，前世她压根没机会坐卧铺，也舍不得去餐车吃饭，每次坐火车都是买些馒头和茶叶蛋，喝开水对付。 陆寒年拿起了筷子，正要吃时，见江小暖还没拿筷子，以为她难为情，便道：“吃。” “哦。” 江小暖拿起了筷子，她当然不是难为情，只是在想事。 第72章 不能勾搭‘有妇之夫\’ 陆寒年唇角微微勾了下，大口吃了起来，他胃口很大，吃饭速度也很快，江小暖的速度也不慢，但她有意放慢了速度，毕竟旁边的人都在细嚼慢咽，她不好意思吃太快。 江小暖半碗饭还没吃完，陆寒年第二碗饭都见底了，他放慢了些速度。 吃了两碗饭，江小暖已经饱了，她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这些天她吃的油水多，饭量少了一半，两碗饭已经很撑了。 陆寒年将剩下的菜和饭都倒在了汤盆里，用勺子大口地吃着，没多会儿一大盆饭就去了一半，江小暖突然想到，刚才大佬慢慢吃，应该是在等她吃完好清盘，脸不禁红了下，下次她得吃快些。 “走。” 陆寒年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盘子里干干净净，饭量至少是成年男子的两倍。 “等我下。” 江小暖回头去买了些茶叶蛋和酱牛肉，见陆寒年看自己，她解释道：“晚上会肚子饿。” 陆寒年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管细细的腰，比柳枝还细，他很疑惑这姑娘吃的东西都去哪了？ 吃的东西不少，可腰好像也没变粗，依然那么细。 女人真是个奇妙的组织结构，顾景川说的一点没错。 但他依然觉得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生物。 比如顾景川的母亲和妹妹，还有他妈。 所以，他是不打算找对象的，一个人过自在。 回到车厢后，江小暖又刷了套试题，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车厢里并不安静，过道上不时有小孩跑来跑去，还有大人们的说话声，以及火车的咣当声。 陆寒年躺在床上看书，墨镜已经摘下了，车厢里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就连那道疤痕看着也淡了些。 江小暖好奇地瞄了眼，想知道大佬看的什么书，但书名被陆寒年的手遮住了，只得收回视线，向上瞟时，恰好看见了陆寒年的侧颜，不由愣住了。 陆家人都长得好看，陆志国相貌堂堂，陆怀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奶油小生，万金桂也挺漂亮的，可陆家最好看的却是陆寒年。 江小暖的目光似是胶着了，根本移不开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近看陆寒年的脸，可现在这么安静祥和的陆寒年，却是头一回看见。 颜值绝对不输男明星，而且阳刚十足，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陆寒年察觉到了凝胶的视线，不由抬起头，和江小暖的目光正对上，微微挑了下眉，似在询问她看什么。 江小暖脸上火热，像被蜂蛰了下迅速撇过头，还拿手用力扇风，自言自语道：“好热啊！” 然后扭过头，很随意地问大佬，“你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 陆寒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低下头继续看书，唇角慢慢上扬。 江小暖干笑了几声，拿出试题继续刷题，心思却飘来飘去，刚才大佬的话绝对是在内涵她，是说她心不静？ 脸上更热了，心跳也加快，江小暖又忍不住移过头偷瞄，然后……就又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对上了。 第二次抓包了。 江小暖想也不想立刻撇过头，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血色还蔓延到了脖颈，连同耳朵。 悔得想咬死自己的江小暖，手扇得更用力了，她这回是真热了。 心虚。 如果她现在回头，就会看见陆寒年眼里都是笑，车厢里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安谧了，还多了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但江小暖哪还敢抬头，只是不停地扇着，却越扇越热，鼻尖都沁出了汗。 晶莹剔透像珍珠一样。 陆寒年心里这样感觉，更觉得奇妙，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成语——香汗淋漓。 男人出汗都臭烘烘的，他自己也一样，可江小暖出了这么多汗，车厢里却多了些幽香，陆寒年吸了吸鼻子，香味更浓了，很好闻，还有点上头。 又吸了几下，陆寒年的脸也热了，外面的喧闹似是静止了一般，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越发浓厚了。 江小暖听到隔壁的声音，没敢抬头，眼角只瞄见大长腿朝外走去，再抬头陆寒年已经不在车厢了，她顿时压力减少，不由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的尴尬，她的脸又热了，下回可不能这样了，人家大佬可是‘有妇之夫’，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心慢慢静下了，江小暖忍不住看向隔壁的床位，上面摆着一本书，正是陆寒年刚才看的那本，她朝外面看了下，估计陆寒年是去上厕所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便起身走到隔壁床位，刚拿起书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 扭过头和陆寒年调侃的视线对上，江小暖好想原地休克，再瞬间转移回海城。 太特妈尴尬了。 为什么每次她都会被大佬抓包？ 大佬不会以为她是小偷小摸的人？ “我……我坐着无聊，想借你书看下。”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解释。 “嗯。” 陆寒年淡淡地应了声，将手里的冰汽水递给江小暖，盖子已经打开了，还插了根吸管。 “你去买汽水了？”江小暖惊讶。 “嗯。” 陆寒年坐回床上，将书也塞给了她。 江小暖脸僵了下，手里沉甸甸的书提醒了她刚才的糗事，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看书，尤其是看到书名后，更没了兴趣。 陆寒年看的是三国演义，四大名着里江小暖就只喜欢看红楼梦，其他三本都看不进，她以前听人说看懂了三国就是人精儿，混都能混得开。 于是她耐下性子看三国，可坚持看了百来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宁可当傻子也不看了，还是红楼梦好看些。 “谢谢。” 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跳下去，江小暖接过了书，倒没那么热了，汽水瓶子又冰又凉，贴在脸上特别舒服，喝完一瓶汽水后更凉爽了。 “瓶子明早还。”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收回了脚，她本打算去还瓶子的。 现在只能看书了，随手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字让她脑袋都晕了，江小暖不由打了个哈欠，眼泪迷蒙的样子多了些慵懒。 就像是一只刚起床的波斯猫。 第73章 陆寒年失眠了 陆寒年心头一震，瞳孔微缩，忙撇过了头，默念八项纪律，慢慢心静了下来，很唾弃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怎么可以如此轻易被外物影响心神，太不应该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很安静，江小暖看书，陆寒年闭目养神，谁都没看谁，外面的喧闹声则一直都在，现在大概八点左右，没到睡觉的时候。 江小暖又打了个哈欠，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合上了书，将书放在了茶几上，陆寒年睁开了眼，朝书看了眼。 “我不是太喜欢看三国演义。” 江小暖实话实说。 陆寒年没拿书，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三国演义是他的床头书，每天睡觉前都要看几页。 气氛又变得安静，江小暖感觉到了一点尴尬，大佬不爱说话，也不睡觉，她在陌生人面前也睡不着，还是吃东西。 江小暖拿出了之前买的酱牛肉和茶叶蛋，拿水果刀切了一片牛肉，味道相当不错，除了贵没毛病，她将牛肉切好，放在饭盒里，还摆了几根牙签，推到了陆寒年面前的茶几上。 “牛肉挺好吃的。” 陆寒年看到切得整整齐齐的牛肉，还贴心地放了牙签，眼神微讶，这姑娘做事很细致。 “是不错。” 陆寒年吃了几片，还剥了两个茶叶蛋吃，他在家也有吃宵夜的习惯，没人知道他其实还是个吃货，不仅喜欢吃，还喜欢自己做，厨艺相当不赖，顾景川就总来他家蹭饭。 有了美食润滑，车厢里的气氛祥和了许多，两人之间也熟稔了些。 “你姐姐嫁进来不会幸福。”陆寒年突然说了句。 他父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江家用那种手段逼迫，他父母肯定怀恨在心，只等江小月嫁进来出气，而且他弟弟陆怀年更不是良配。 “无所谓，只要我幸福就好了。”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心思，她并不想装善良妹妹，也没那个必要，机械厂人人都知道她和江小月姐妹不和。 陆寒年没再说了，拿了书继续看。 别人家的私事他管不着，刚才只不过是提醒声，既然江小暖不在意姐姐的死活，他更不会在意。 “等你这趟回去，家里应该会多个弟妹。”江小暖半开玩笑。 陆寒年连眉毛都没动，“人多热闹。” 继续看书。 江小暖耸了耸肩，心里也松了口气，大佬不介意就好。 “顾大哥单位是做什么的？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江小暖早就想问了，感觉顾景川挺神秘的，住的地方护卫森严，还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难道是b队的领导？ 可看顾景川那小鸡仔一样的体格，应该不是混b队的。 “保密单位。” 陆寒年没细说，其实他都不知道顾景川具体是做什么的。 “顾大哥好厉害。” 江小暖真心夸赞，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了些，陆寒年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又想到了之前这姑娘和兄弟站一起时的样子。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确实很厉害。”陆寒年附和了句，心里还是替兄弟高兴的。 顾景川身体不好，又不自觉，一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睡觉被子也不盖，三天两头身体出毛病，要是能有个女人在身边贴心照顾，他也能放心了。 陆寒年对江小暖还是满意的，这姑娘聪明心细，手脚也麻利，对顾景川又挺上心，他是乐见其成的。 可心里为什么刺刺的？ 江小暖没再搭讪了，大佬好像不喜欢说话，她还是刷题。 陆寒年也默默看书，只是两人的心思都飘到了其他地方。 一个在想顾景川，另一个也在想顾景川。 江小暖脑子里都在想保密单位，突然心口剧震，脑子轰地一下，她想起了一件很要紧的事。 前世陆寒年之所以沉默寡言，也不爱交际，据说是因为他最好的兄弟出事了，那个朋友就是在保密单位工作，好像是因为工作原因被人绑架了，然后还被撕了票，陆寒年因此一直很自责，几十年都无法原谅自己。 莫非那个被撕票的朋友就是顾景川？ 江小暖忍不住拍了拍脑门，努力回想前世的记忆，顾景川是啥时候出事的？ 终于让她想起来了，她记得万金桂有一回提起过，好像是陆寒年过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顾景川来给他庆生，路上被人绑架了。 大佬的生日是哪天来着？ 江小暖很想现在就问清楚，陆寒年今年24岁，如果是上半年生日的话，顾景川的生命可剩不了几个月了。 可冷不丁问太突兀了，现在是八月，也不是特别急，等以后和陆寒年更熟一些再问。 又刷了一套试卷，江小暖伸了个懒腰，又做了套眼保健操，拿了牙刷牙膏去洗漱，回来就上床睡了，晚上凉快了许多，她也是真的困了，没多久就睡得沉沉的，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陆寒年朝隔壁看了眼，正巧江小暖翻了个身，还嘟嚷了句，脸对着他这边，所以他能够清楚地看见这姑娘的睡颜。 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 陆寒年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又朝隔壁看了眼，比起白天的全身戒备，睡熟的江小暖就像卸下尖刺的猫咪，又娇又懒。 脸莫名热了，陆寒年赶紧撇过头，心跳得很快，暗骂自己不正经，怎么能偷窥姑娘睡觉呢！ 此后陆寒年没再看隔壁了，只是他却失眠了。 明明很困，可车厢里却飘着若有若无的幽香，总往他鼻子里钻，越来越清醒。 到了下半夜才勉强睡了会儿，还做了十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早上江小暖起来时，就看见了大佬像便秘一样坐着，眼眶下一片青黑。 “你没睡好吗？” “认床。” 陆寒年随便编了个理由，边他自己都不相信，在战场上就算在死尸堆里都能睡得昏天黑地的人，怎么可能认床？ 但他总不能说是你的香味熏得睡不着？ 太丢脸了！ 江小暖却信以为真，很同情大佬，“那你白天再补会儿，反正要到晚上才下车。” “先吃早饭。” 陆寒年精神还不错，洗漱过后，和江小暖一块去餐车吃早饭。 第74章 五百块一分都不能少 早饭品种挺多的，汤包，豆浆，馒头，咸鸭蛋，茶叶蛋，还有油条等，江小暖抢着付了钱，买了一堆吃的，她看出陆寒年饭量大，所以买的是四个人的份量。 相比于她和陆寒年的安静和谐，海城的陆家却一夜无眠。 陆志国神情阴郁，妻子万金桂的脸色更难看，他们昨晚都没睡好，早饭也没心情吃，陆怀年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我不娶，打死我都不娶！” 陆怀年宁死不屈地叫着，让他娶江小月，他宁可去死！ 娶江小暖还差不多，至少赏心悦目，江小月那丑八怪算个啥？ “由不得你，不娶也得娶，这事定下了！”陆志国黑着脸骂。 他也不想委屈小儿子，可厂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不把江家安抚好了，他以后的仕途也完了。 “我不同意，我连摸都没摸江小月，凭什么让我娶她，我是冤枉的……爸……妈……我真没碰她！” 陆怀年慌了，哭天喊地的喊冤，可陆志国夫妇压根不信。 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亲儿子的品性，怎么可能没碰江小月，要不然江家不可能拿亲孙女的名声来碰瓷。 “行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谁让你去招惹江小月了！”万金桂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 她现在心里比吃了苍蝇还恶心，被江家那样的破落户算计，她的脸都丢光了，还赔上了儿子的婚姻。 这笔帐她记着，等江小月那小贱人进门了，她有的是招数对付！ “我真没招惹，孟凡能替我作证，他知道我是冤枉的，还有赵非，他们都能作证，我真没碰江小月啊……” 陆怀年一古脑地招供出了两个同伙，眼下已经是生死关头了，他只求不娶江小月那丑八怪，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你们干啥都穿一条裤子，作你妈比的证！” 陆志国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陆怀年的肚子踹了脚，这三个小兔崽子成天聚一块儿乱来，作个狗屁证！ 万金桂面色微变，使劲瞪了眼，陆志国也醒悟过来，刚才把自个媳妇骂进去了，他更恼火，又踢了脚小儿子。 “别嚎了，这几天安稳在家待着，要是敢出门我打断你狗脚！” “我真没碰江小月，爸，你相信我……真没碰啊！” 陆怀年瘫在地上哭，他比谁都委屈，可他又不敢招供出江小暖，胸口上的抓痕还没好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发炎了，又开始溃烂，孟凡和赵非身上的伤都好了，就只他没有。 这样的结果就是，如果他招出了江小暖，强女干罪就只能他一人扛了。 比起坐牢，陆怀年觉得娶江小月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又想到自己要和一个丑八怪睡一张床上，顿时绝望了，眼泪直流。 陆志国到底还是心疼小儿子，而且他也不乐意和江家结亲，便安慰道：“哭什么哭，结了婚还能离，你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骂完他又嫌弃地瞪了眼小儿子，心里不禁想到了大儿子，眉头皱了皱。 老大各方面都比小儿子强，可他却偏偏是她的儿子。 陆志国心里紧了紧，不再想往事了，已经做过的事，他肯定不会后悔的，当年的情况不能怨他，他要是不狠一些，现在黄土里埋着的就是他了。 陆怀年眼睛一亮，对啊，结了还能离嘛！ 这么一想，陆怀年又高兴了，觉得结婚其实也没啥可怕的了。 安抚好了小儿子，陆志国和万金桂商量起了彩礼，万金桂没好气道：“给什么彩礼，一分钱都不给，爱嫁不嫁！” “不给肯定不行，江家那老太婆是无赖，不让她得点好处，她又跑去外面闹了。” 陆志国皱紧了眉，他也舍不得钞票，但现在只能破财消灾了。 万金桂只得同意，不过她只肯出五十块彩礼，多了一分都不出。 陆志国觉得五十块也够了，便叫来了江老太商量结婚事宜。 “五百块，其他家具电器都不要，五百块钞票一分都不能少！”江老太大咧咧地坐着，口气很坚定。 本来她还有些虚，但现在她底气足着呢。 陆家的反应都在江小暖的算计之中，江老太不由对这小畜生佩服不已，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既然江小暖让她咬死了五百块，她肯定咬得死死的。 傻子才和钞票过不去。 “你怎么不去抢？”万金桂脸色铁青，“你家江小月是金子打的不成，一个小贱货也想要五百块彩礼？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给我就去拦s长的车，自有青天大老爷替我作主！” 江老太冷笑，她必须把江小月的剩余价值榨出来，至于江小月嫁到陆家后是死是活，她一点都不关心。 从此以后她就只管儿子和孙子了，其他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没关系！ “你去拦啊，老娘怕你不成！”万金桂大骂。 陆志国使了个眼色，让她少骂几句，穿鞋的怕光脚的，江老太婆现在就是个老无赖，他们犯不着和这老无赖硬碰硬！ “我知道你们陆家厉害，但我老太婆也不是吃素的，走着瞧！” 江老太起了身，转身就走。 江小暖和她说了，如果陆家不同意五百块彩礼，态度必须强硬，也不废话，直接走人，反正急的是陆家。 陆志国赶紧拦住了她，赔笑说好话，“老太太别气，金桂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五百块确实多了些，我们家拿不出来，你看是不是少点儿？” “拿不出就去借，小月我当珠宝一样养了二十年，被你家的小流氓给糟蹋了，我要你们五百块一点都不多，不肯给我就去靠御状，让那小流氓去坐牢！” 江老太油盐不进，咬死了五百块不松口，陆志国夫妇气得牙痒痒，可又拿她没办法。 厂长只给他三天时间，要是办不好肯定会让厂长不满，厂里那么多人都在背后等着他倒霉，他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好，五百就五百，我去借！” 陆志国咬牙答应了，当然他不用借，家里存款还是有的，比起仕途，五百块也不算什么了。 第75章 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 晚上十点半，火车到站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播报着，提醒乘客下车，江小暖从床底下提出行李袋，陆寒年也提上了行李箱。 火车速度减慢，过了几分钟的，终于到羊城站了，晚上的站台上人并不多，还带着几分萧瑟。 江小暖走在前面，下车后四下打量，她第一次来羊城，感觉很新奇，四下打量着，心里涌上了悲伤，前世她嫁给陆怀年后，直至死都没走出过海城，一辈子都过得窝窝囊囊。 这一世她必然要活得精彩，走遍祖国大好河山，还要环游世界。 “走这边。” 陆寒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江小暖振作精神，跟在了陆寒年身后，和一群人出了车站。 出站口有零散的几人，有接客人的，也有兜揽生意的车夫。 “市内只要一块钱，两位同志去哪里？” 有几个男人围了过来，殷勤地招呼着，但不敢靠得太近，陆寒年身上的冷肃让他们有些胆怯。 “哪都不去，让开！” 陆寒年冷声一句，几个男人登时散了，去找其他乘客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是跟着大佬，如果是她一个单身女人，半夜三更的肯定是非多，她越发坚定了心思要抱紧大佬的大腿。 78年的羊城并没有后世那么繁华，而且晚上显得十分冷清，人行道上空荡荡的，十分安静，江小暖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陆寒年的。 路灯将她和陆寒年的身影拉得细细长长的，一高一矮，贴得很近，陆寒年没说话，江小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你想买录音机？”陆寒年打破了沉默。 “嗯，还想买些磁带。”江小暖并不隐瞒。 陆寒年一听就明白了，这姑娘想做磁带生意，脑子倒是活络，胆子也大，敢跟着他这么个臭名昭着的人跑到千里远的羊城来。 “你不怕？” 江小暖讶然抬头，迷茫地看着他，反问道：“怕什么？” 随即她便笑了，“小心些就没事了，现在政策越来越松，我觉得政==府肯定会开放市场经济，鼓励个体户发展的，早做早发财。” 陆寒年眼里闪过惊讶，这姑娘的想法相当超前了，他是知道政策的，可那是因为他有顾景川这个内线，所以才会知道政策的风向，可这姑娘是怎么猜出来的？ “谁和你说的？” 江小暖摇头，“我猜的，前些年做小生意的人都抓起来了，查得特别严，可这段时间我贩卖剧照，被看章并没怎么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街上的小摊贩也多了不少，说明政==府应该会有新政策。” 陆寒年的眼神越来越惊讶，还多了些欣赏，江小暖被看得心虚，撇过头看旁边的路灯。 大佬才是真的厉害，她只是沾了重生的光罢了，当不起大佬的欣赏。 “你准备卖磁带？”陆寒年又问。 “嗯，有不少人打听这个，我想弄点空白磁带自己灌录。”江小暖没隐瞒。 她不担心陆寒年会剽窃自己的点子，大佬是做大生意的，肯定看不上这种蝇头小利。 陆寒年微微颔首，磁带生意确实可做，他也看出江小暖手头没多少本钱，所以才小打小闹，便说道：“我认识一个朋友是做这个的，明天带你去见他。” 江小暖眼睛一亮，感激道：“谢谢陆大哥。”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啊。 陆寒年嘴角扯了下，没说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变得熟稔了些，不像之前那么生疏了。 走了约二十来分钟，到了一个弄堂里，陆寒年带着她来到了一幢带院子的宅子，三进房，院子不太大，还有口井，收拾得很清爽。 “你睡这间。” 陆寒年带江小暖去了客房，房间里的家具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但干净整洁，应该有人经常打扫。 “我……我想先洗个澡。”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 她身上粘乎乎的，自个都能闻到馊味了，不洗根本睡不着。 陆寒年耳根突然红了红，鼻端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幽香，这两天在火车上总是闻到这个味儿，就算上铺两个乘客上了车，掺杂了其他气味，可他还是能精准地闻到这股幽香，而且时间越长香味越浓。 他也很奇怪，明明他自己都锼了，这姑娘怎么反倒越来越香？ 陆寒年去了厨房，准备生火烧水，好在煤饼和木炭是现成的，江小暖不好意思极了，嗫嚅道：“我洗冷水也可以的。” “没事。” 陆寒年淡淡地说着，拎着炉子去了院子，不多时便浓烟滚滚，火很快就旺了，江小暖也没再说什么，这几天她就承包家务和一日三餐。 虽然她厨艺不好，可一锅炖还是可以的，顾景川都说大佬不挑食的，应该不会嫌弃她的厨艺。 洗过了热水澡后，江小暖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她抱着脏衣服去了院子，准备洗了再睡觉，却听见了清朗的水声。 朦胧的月光下，依稀能看见陆寒年在洗澡，倒是穿了个裤衩，精壮的胸大肌反着水光，看得江小暖一阵眼晕，脸上火烧一样。 她真不知道大佬在洗澡，否则就不出来了。 现在她进不是，退也不是，好尴尬。 陆寒年也看见她了，一阵怔愕，一时间手脚无处安放，手里的勺子僵在半空中，他本想遮拦下胸前，但又觉得太过刻意，索性一动不动，假装很淡定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江小暖。 “我……我出来洗衣服……” 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解释，越说越脸红，索性抱着衣服回屋了，转身时眼角余光还是没忍住朝某块虬结的肌肉看去。 感觉好像比她的都大。 脸上更烧了，江小暖加快了脚步，暗暗唾弃自己。 大佬可是‘有妇之夫’，她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太不应该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江小暖，陆寒年反而平静了，继续冲凉，唇角却微微上扬，耳根处还有着一抹红。 江小暖以为自己会认床，但出乎她意料，晚上她睡得特别踏实，或许是因为陆寒年已经有主了，她一点都不担心什么，比在家里睡得还安稳。 第76章 你是小陆媳妇吧 第二天起来，陆寒年已经晨练回来了，还买回了早饭，江小暖有些难为情，准备吃过早饭就去洗衣服，顺便把大佬的衣服也洗了。 只是她在屋子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陆寒年的脏衣服，也不好意思问，只得先洗自己的，很快就发现陆寒年的衣服已经晾在衣架上了，都快干了。 想来是昨晚上洗过澡就顺手把衣服洗了，江小暖更惭愧了，她白吃白住人家的，一点活都不干，太不应该了。 “我先出去办事，录音机下午带你去买。” 陆寒年换上了衬衫长裤，准备出门了。 “我会准备好中饭的。”江小暖点头。 陆寒年从口袋掏出一把钱票，江小暖没要，“我有钱的。” “本地票拿着。” 陆寒年挑出了几张羊城本市的肉票和蛋票，这是他以前从黑市换来的，他一年有半年住在羊城，也经常自己做饭吃。 “陆大哥喜欢吃什么菜？”江小暖打听。 “随便，我不挑。” 江小暖放心了，不挑就好，那她就做个一锅炖，只要放了肉就肯定好吃，这是她在北大荒四年得来的经验。 待陆寒年出门后，江小暖洗好了衣服，把家里擦了一遍，便挎着篮子出门了，她今天穿的是淡黄色的连身裙，亭亭玉立的，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弄堂里有不少大妈大爷坐着乘凉，手里的蒲扇摇啊摇的，看见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登时来了精神，小声地议论起来，猜测她的身份。 “你是小陆的媳妇？模样可真标致。”有个大妈热情地问，上下打量江小暖。 “不是的……” 江小暖还没说完，大妈就了然地笑了，“我知道，还在处对象嘛，放心，大妈有数的，肯定不乱说。” “难怪小陆不让我们介绍对象，敢情老早有漂亮媳妇了。”另一个大爷笑着打趣。 大家都挤眉弄眼地看着江小暖，认定了她是陆寒年的对象，江小暖脸红得像火烧一样，也不想解释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乱，反正她住几天就走，无所谓了。 “菜市场往那走，没多远的，快去。”大妈热情指路。 江小暖道了谢，快步离开了，但还能听见这些人的说话声。 “都住一起了，肯定快结婚了，小陆眼光还挺高的，对象真漂亮。” “小陆长得也不差，爹娘都漂亮，生的孩子肯定漂亮。” “等会看见小陆，我要问他讨喜糖吃，这小子瞒得够严实的。” …… 江小暖走得远了，便没再听见了，脸上烫得厉害，有些哭笑不得，回头得和大佬解释一下。 菜市场确实没多远，江小暖很快就买回了菜，猪肉，鸡蛋，辣椒，番茄青菜等，满满一篮子，票是陆寒年给的票，不过她花的是自己的钱。 回去后，江小暖刷了两套题，便开始做饭了，闷饭简单，淘好米放火上闷就行，她就是不太会做菜，在北大荒专门有人做饭，几乎每顿都是炖菜。 白菜炖粉条，土豆炖白菜，土豆炖粉条再加白菜，逢年过节能添点肉，四年来几乎都是吃这样的菜，江小暖会做的也是这几样。 她洗干净了肉，只切了一半，剩下一半晚上吃，土豆，胡萝卜，肉，生姜大蒜辣椒都一块放进锅里煮，回头再加一把粉条，肯定香的很。 陆寒年回来时，江小暖的大锅炖已经好了，炖得挺烂乎，她为了省时间，把青菜也放进去煮了，陆寒年看见的就是红的白的绿的一锅。 香味还行，就是看着有点像猪食。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以为这姑娘说厨艺不好是谦虚，现在才知道人家说的是实话。 这姑娘压根就没厨艺。 “我炖了一个多小时，肯定熟了。”江小暖强调。 色香味她不能保证，熟是必须的。 陆寒年又抽了下嘴角，不用说他也知道熟透了，青菜都黄了，粉条糊了，土豆碎了，怎么可能不熟？ 江小暖殷勤地盛好了饭，双手捧给大佬，她其实已经饿了，但大佬不动筷，她也不好意思先吃。 陆寒年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拿起了筷子，夹了块看起来还算清爽的胡萝卜吃，早等不及的江小暖立刻捧起了饭，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今天超常发挥了，菜的味道真不错，毕竟她放了一斤肉呢，肯定好吃。 陆寒年勉强吃完了一块胡萝卜，味道不能说难吃，可绝对不好吃，主要还是这盆菜的品相太差，他看着就没胃口了。 现在不是打仗，也不是赶时间，他真不想勉强自己的胃。 但面前的姑娘却吃得特别香，仿佛在吃山珍海味一般，陆寒年忍不住问：“很好吃？” “对啊，我用小火炖了一个多小时呢，肉味都炖出来了，特别香，你怎么不吃？” 江小暖这才发现陆寒年的饭基本上没动过，也不夹菜，她也不好意思吃了，心里有些惶恐，莫不是嫌弃她的菜？ “我再做些菜。” 陆寒年往下了筷子，去了厨房，篮子里还有不少菜，他系上了围裙，有条不紊地切起了菜，动作很麻利，比江小暖利索多了。 江小暖跟着去了厨房，一看陆寒年的架势就知道他是厨艺高手，脸不禁红了，难怪大佬不吃她的菜，肯定是觉得难吃。 可顾景川明明说大佬不挑食的，难道是她太不挑了？ 江小暖摸了摸鼻子，专心地盯着陆寒年做菜，想偷点师。 陆寒年在切肉丝，下刀极快，切出来的肉丝像是尺子量过一样，宽细都一样。 江小暖看得咋舌，这比大厨还厉害，她眼神朝上移，正对着陆寒年的侧颜，不由心跳了跳，忙朝下移，还是看菜更安全些，她不能被美色所迷，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陆寒年做了三道菜，青椒肉丝，醋溜土豆丝，番茄蛋汤，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江小暖再看自己的大锅炖，突然好嫌弃。 “吃。” 陆寒年捧起碗吃了起来，见江小暖神情沮丧，眼里多了些笑，说道：“饭闷得还不错。” 江小暖眼睛立刻亮了，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第77章 大佬真是好腰 “真好吃，比饭店的都好吃。” 江小暖只尝了一口就被征服了，味道太赞了，尤其是青椒肉丝，简直是下饭的神器，她吃了三碗饭，肚子都撑大了。 剩下的菜也都被陆寒年吃光了，只剩下她那一锅炖，江小暖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晚上吃。” 一斤肉呢，倒掉太可惜了。 但在江小暖洗碗时，陆寒年却拿着一盆菜出去了，很快便回来，盆都空了。 “送人了。” 不等江小暖问，陆寒年便主动解释了。 “我其实能吃的。”江小暖怪难为情的，太糟蹋肉了。 “没必要。” 陆寒年将碗放进洗碗池里，确实没必要，剩下的菜和饭，他都送给一个小孩了，这孩子命挺苦，亲爹娶了后妈，对他越发不待见，三天两头打骂，饭也吃不饱。 每当看到这个男孩，陆寒年都会想起自己小时候，虽然没这么惨，可也好不了多少，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喜欢自己？ 陆寒年动了恻隐之心，时常会给那孩子送点吃的。 洗了碗后，外面的日头越发毒辣，陆寒年去午睡了会儿，下午两点左右，便带江小暖出门了。 江小暖心情很激动，很快就能有录音机了，陆寒年从屋子里推出一辆自行车，是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保养得很好，像新的一样。 “上来。” 陆寒年骑上车，脚尖点着地，示意江小暖上车。 待她跳上后，便骑车走了，他骑得很稳，江小暖不用抓后座就能坐稳，到了弄堂，又遇到那些大爷大妈们了。 “小陆，带对象去玩啊！” “啥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有这么漂亮的对象也不早说！” …… 陆寒年耳根红通通的，有心想解释，可这些大爷大妈们根本解释不通，只得转过头说道：“别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 江小暖是真的很明白，大佬是有真爱的，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 听到江小暖口气很平静，陆寒年放心了些，可却不知怎的，多了些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懊恼什么，就觉得自打和江小暖一起上火车后，很多东西都变得古里古怪的了。 脑子里七想八想的陆寒年，没注意到前面的坑，车轮陷了进去，差点摔倒，江小暖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陆寒年第一时间就稳住了车子，腰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的脸像火烧一样，心也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大脑就像死机一样，一片空白。 脚机械地蹬着，眼前一片茫然。 江小暖反应过来自己搂着人家的腰，羞得收回了手，抓住了后座，脑子里却在想着那精瘦的腰。 好细好硬，让人特别安心。 哎呀……她在想什么？ 江小暖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了，两人都没说话，但此时他们的心，却都像极了一句诗——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陆寒年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遗憾，低头瞄了眼空了的腰，脑子却慢慢清醒了，继续蹬车。 “到了。” 胡思乱想的江小暖，听到了陆寒年的声音，定下心打量四周，应该是郊区，看着有些荒凉，屋子是普通的民宅，但周围没有其他住户，远处依稀能看见屋檐，但离了至少一里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海腥味。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哟呵，还把对象带来了，你小子有出息了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听口音是本地人。 “只是朋友，别乱说。”陆寒年纠正。 但男子压根不信，细细打量着江小暖，拽着陆寒年去了一旁，挤眉弄眼道：“这姑娘真不错，真不是你对象？不是我可介绍给光仔了。” 光仔是男人的弟弟，年纪和陆寒年差不多，还没娶上媳妇。 陆寒年心内一凛，便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男子一看就有数了，哼了声，“还想瞒我，我这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放心，兄弟妻不可欺，你用不着担心。” “飞哥说笑了，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陆寒年笑道。 男人姓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跟着大伙叫飞哥，这里是个小渔村，村民靠海为生，但海的对面却是香江，经常有人从这边偷渡到对面。 飞哥做的就这个营生，这一片渔村有很多人干这种买卖，大大小小的蛇头有十几个，但飞哥是其中最出名的，他不仅带人，同时也带货。 陆寒年机缘巧合下救了飞哥，关系很不错，他的那些磁带就是飞哥给的。 江小暖叫了声‘飞哥’后，便不再说话了，怕给陆寒年惹事，这个飞哥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而且应该见过血的，小心些没错。 “我朋友想买台录音机，还有磁带。”陆寒年说了来意。 “正好新到了批货，进来看。” 飞哥大方邀请，江小暖紧挨着陆寒年，感觉跟着他才安心，她这样子看在飞哥眼里，越发肯定她和陆寒年是两口子了，笑容也变得暧昧，不时冲陆寒年挤挤眼。 屋子里也很普通，甚至还有些寒酸，但飞哥打开了仓库后，江小暖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眼前堆满了各种各样她想要的货。 电风扇，电视机，录音机，收音机，磁带，电子手表，甚至连烤箱都有，每一样都是现在的行俏货。 “这台录音机是岛国进口的，弟妹要就二百三，卖别人都是二百六，虽然贵一些，可质量是真好，用二十年都没问题。” 飞哥从地上拎起了一台录音机，是岛国那边非常有名的一个牌子，质量当然不会有问题，岛国生产的东西质量还是能保证的。 “这个是香江那边产的，质量也挺好，便宜多了，只要一百七，音质差一些。” 飞哥又拿起了另一台录音机，两台都摆在桌上，插上电源后，他拿了盘磁带，先放了岛国的，再放香江的，音质确实有些差别，岛国的录音机明显清亮些。 “我想要岛国的这个，飞哥，有空白磁带吗？”江小暖问。 第78章 一口一个弟妹 飞哥愣了下，看向陆寒年，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她想自己做生意，有就给她。” “弟妹真能干，配得上我陆兄弟，空白磁带要多少有多少，母带也有。”飞哥竖起大拇指夸赞，看着娇滴滴的，没想到还挺有主见，这样的姑娘才配和陆寒年一起闯天下嘛！ 江小暖脸上烧得慌，这飞哥一口一个弟妹，叫得她怪难为情的，不过陆寒年不解释，她也不反驳了，或许陆寒年是故意想借她掩藏顾景川的？ 这点小忙她肯定愿意帮的，反正这里离海城千山万水的，随便这些人怎么说都行。 飞哥拿出了十几盘磁带，都是香江那边过来的，江小暖看到了邓丽君，徐小凤，还有刘文正等歌手，都是时下最红的。 “空白磁带五角两盘，母带一块钱一盘，弟妹要多少？” 江小暖默默算了下，她身上现金三千多块，除去买录音机的二百三外，剩下的全都买磁带，她有信心全都能卖出去。 “这些母带我都要了，再要四千只空白磁带。” 四千只也才一千块，这样她还能剩下一千多现金，以备不时之需。 “弟妹好魄力，行，我让人给你装货。” 飞仔眼神讶异，来他这儿进货的人不少，但基本上是男人，而且都是小打小闹，一次进几百块货顶天了，多了怕销不出去，这姑娘胆子还挺大。 不过既然是陆寒年相中的姑娘，胆子大才正常，胆小怕事的姑娘陆寒年也瞧不上了！ 飞哥叫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和他长得挺像的，应该就是他弟弟光仔了，江小暖却在犹豫，要不要再进些电子手表？ “要是还有本钱，可以弄些电子手表，或者明信片。”陆寒年看出了她的心思。 江小暖心定了下来，听大佬的。 明信片也是香江那边传过来的，有送老师的，送同学的，也有送爱人的，明信片上都是美丽的风景，还有优美的扉语，价钱很便宜，一角五一张，但在海城百货公司却卖八角一张。 电子手表便宜得让江小暖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只要一块五一根，满一百根还能更优惠，这样的电子手表随随便便就能卖十来块，利润空间太大了。 江小暖要了二百根电子手表，总共二百八十块，再要了三百块的明信片，总共两千张，还剩下五百多块钱。 飞哥弟弟很快就装好箱了，明信片和手表一只袋子就能装下，磁带却占地方，还有个录音机，江小暖一个人拿着挺费劲。 “我给弟妹寄过去，路上大概耽搁一个星期，怎么样？”飞哥笑道。 “那敢情好，麻烦飞哥了，邮费我来出。”江小暖自然巴不得，这么多东西她得四只手才能拿得开。 “客气啥，我和陆兄弟可是过命的交情。” 飞哥爽朗地笑了，冲江小暖要了地址，便让弟弟带去邮局寄了，现在邮递慢，寄东西少说得一个星期，江小暖只带了录音机和电子手表，其他的都邮寄了。 付清了货款后，飞哥又说道：“弟妹还要货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寄过去，省得你跑过来。” “好啊，谢谢飞哥。” 江小暖有些受宠若惊，对陆寒年也很感激，她知道飞哥肯定是看在大佬的面子上，才会对她客气的，否则她这么点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目的达成，江小暖彻底松了口气，她自觉去了客厅，不打扰飞哥和陆寒年说话，也不想听到一些秘密。 不过这两人并没有要防着她的意思，说话声音很大。 “你那批布搞好了没？”飞哥问。 “老徐手上没那么多货，我得去对面一趟。” “啥时候？我送你过去。” “今晚，我的货有点多。” “再多都能拉得下，弟妹去吗？”飞哥朝外面坐着的江小暖看了眼。 陆寒年耳根烫了烫，摇了摇头，“她不去，别弟妹弟妹地叫，八字没一撇的事。” “你不会还没吃到肉？你小子不中用啊，哥教你，对付女人就得来硬的，女人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想的很，嘴上骂你，心里还不定怎么爱你呢，这可是哥十几年的泡妞经验。” 飞哥登时就来劲了，和陆寒年传授起了他的宝贵经验，还小声问，“弟妹是住在你那？” “嗯。” 陆寒年脸上烫得厉害了，虽然知道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可又想听他说些啥。 飞哥笑得更加暧昧了，凑在他耳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还能忍得住？” “别胡说！” 陆寒年瞪了眼。 “你甭在我面前装正经了，总之你听哥的，对付女人就三招，只要你做到了，哥哥包你抱得美人归！” “哪三招？” 陆寒年被勾起了好奇心。 飞哥嘿嘿笑了，“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舍得花钱，第二是口气得软，女人得哄，还爱听甜言蜜语，越凶越人家离你越远，第三就是下手得快，甭管女人是谁，只要你看上了就下手，先把肉吃到嘴里再说，磨磨蹭蹭的肉早让别人叼走了！” 他又说道，“只要你学会了这三招，天下美人都是你的！” 陆寒年脸上更烫，就知道这家伙说不出好话，不过飞哥的女人缘是真的很不错，虽然其貌不扬，可他身边从不缺女人，还都是漂亮女人。 最让陆寒年想不通的是，飞哥脚踩至少三只船，他知道的就有三个女人，和飞哥同时交往，而且这三个女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可却相处得很好，一次都没闹过。 不像有些男人，一个老婆都搞不定，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飞哥在这方面是真的强悍，由不得陆寒年不佩服。 陆寒年略聊了会儿就告辞了，离开时，飞哥意味深长地冲江小暖笑了笑，还对陆寒年挤了挤眼，“我那三招可别忘了！” 江小暖神情疑惑，什么三招？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警告飞哥别乱说话，飞哥嘻嘻笑着，一点都不在意，泡妞脸皮可不能薄，他这兄弟打架倒是厉害，泡妞差得远呢！ 第79章 买痔疮膏呀 回程路上，陆寒年解释道：“飞哥乱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你放心。” 江小暖脱口答道，就知道大佬会这样说，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大佬和顾美人之间真爱无敌，亲密无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她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前世陆寒年可是为了顾景川守身如玉，一辈子都没再找呢！ 陆寒年微微皱眉，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这姑娘好像唯恐和他沾上边，真那么嫌弃他？ 可这些日子他又感觉江小暖不像是嫌弃他，好像是在顾忌什么，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难怪书上说女人心海底针，说得再贴切不过了。 陆寒年没再说话了，空气又变得安静，只有蹬车的声音，只是郊区的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会颠几下，江小暖本来是扶着车后座的，但颠得太厉害了，她一只手要拎着录音机，只有一只手扶，根本扶不住，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 “啊呀……” 江小暖正想说自己下来走，前面又遇上了个大坑，身子向前一倾，她下意识就抱住了陆寒年的腰，这一抱就撒不开手了。 她本想下来自己走，可看到路上像烂屎一样的烂泥巴，立刻闭嘴，搂得更紧了。 她可穿着小白鞋呢，还是抱着大佬，只要她心无遐想就行，没啥大不了的。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条路。”江小暖打量了四周环境，突然发现了不对。 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颠，也没有修路，这条路在修缮，地上搞得都是烂泥巴。 “这条路近一些，我没想到在修路。”陆寒年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原路返回了。 可看到搂紧了腰的细白的手，他突然又觉得这条路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路颠簸了约十几分钟，江小暖压根不敢松手，直到路况平坦，这才松开了手，改成扶车后座。 “你今晚要去对面吗？”江小暖小声问。 “去办点事。”陆寒年也不隐瞒。 “你小心些，我听说海上有巡逻警的，要是抓到了会……” 后面的话江小暖没敢说，海上的水警是真会开枪的，以前她在北大荒一块干活的几个老乡，他们都有亲戚在香江那边，吃不消北大荒的苦，就约定逃出了北大荒，想从羊城这边偷渡过去。 但他们又没有钱，只能靠自己游过去，运气不好可能会遇上鲨鱼，还有水警，江小暖的那四个老乡运气就不太好。 一个被水警打死了，一个被鲨鱼吃了，还有一个脚抽筋葬身海底，只有一个男老乡游到了对岸，这些事都是他后来在香江安定下来后，写信回来说的。 虽然知道陆寒年肯定不会有事，前世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可江小暖还是有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陆寒年感觉到了她的担心，心里一暖，笑道：“飞哥办事很稳妥，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江小暖松了口气。 她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和陆寒年说他的身世？ 算了，还是等以后更熟悉些，现在她说了陆寒年未必会信，毕竟他一直都把万金桂当亲生母亲的。 “我在香江可能要耽搁几天，你要是事情办完了就先回海城。”陆寒年说道。 他也不知道具体要几天，可能天，也可能十天半月，先和这姑娘说清楚。 “我明天去街上逛一天，后天就回了。” 江小暖想去买几身衣服，刚才路上看到不少姑娘穿着特别时尚，好些款式是海城那边没有的，她想买几身穿。 空气又冷场了，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了，这时已经到了市区，街上车来车往的，陆寒年停在了药店门口。 “给景川买点药。” 陆寒年解释，可脸上却热的很，他其实不太想让江小暖进去，但外面晒得很，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晒太阳。 江小暖已经热晕了，跟在陆寒年身后进了药店，店里三台吊扇呼呼地转着，凉风让她精神一振，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脸上多了些扭捏，走到一个年纪大的售货员面前，小声说道：“买两瓶痔疮膏。” 正好江小暖走过来了，听到痔疮膏三字，她不由愣住了，眨了眨眼，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现在可怜见的，那方面的产品几乎没有，连润滑油都买不到，估计只能用痔疮膏替代了，难怪陆寒年扭扭捏捏的。 陆寒年脸上更热了，也不知道江小暖有没有听见，他其实真不想给兄弟买这种药，可顾景川因为长期坐着，又不爱运动，痔疮挺严重的。 偏偏这个牌子的痔疮膏只有羊城买得到，其他牌子都不太管用，这个牌子涂了后效果挺好，所以他每次来羊城，都会给顾景川带两瓶痔疮膏回去。 他一个大男人买这种药，让人听见了多丢人，可顾景川毕竟是他好兄弟，再难为情也得买。 “买什么？” 年纪大的售货员耳朵不太好，大声问了句，陆寒年后悔死来找这耳背的售货员了，还不如找年轻的呢。 骑虎难下的陆寒年，只得又重复了遍，年老售货员这才听见了，还声音挺大地问，“买痔疮膏是？要几瓶？” 陆寒年忙朝江小暖那边看一眼，见她在看其他药柜，估计没听到售货员的话，不由松了口气，羞恼回道：“两瓶。” “给，两瓶痔疮膏！” 年老售货员动作倒是挺麻利，没多时就拿了两瓶痔疮膏过来了，嗓门也很大，唯恐陆寒年听不见。 江小暖撇过头，假装没听见，估计此时的大佬很想拿抹布堵住这售货员的嘴，人家明明想低调一些，这售货员却偏偏要嚷嚷出来。 陆寒年咬牙切齿地付了钱，看到手里的两瓶痔疮膏，心里的火更猛了，好想现在就砸到顾景川脸上，这不争气的东西，身上就没一个零件是好的。 江小暖强忍着笑，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两瓶痔疮膏，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陆寒年心里更恼了，解释道：“这是给景川带的，他有痔疮。” 第80章 全销光了 “我知道的。” 江小暖很诚恳地看着大佬，她真的全都知道。 可陆寒年心里却更火了，又是这种古里古怪的口气，还有这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姑娘到底知道什么？ 他总觉得江小暖心里没在想好事，可又猜不出来，感觉更难受了。 可他又不能说人家说错了，越想越憋屈的陆寒年，咬了咬牙，扭过头懒得搭理了，看在江小暖眼里，却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看破了秘密而生气。 出了药店后继续骑车回家，江小暖没忍住说道：“你别想太多了，遵循本心就好。” 陆寒年……痔疮这玩意儿现在不也挺平常，这个要遵循什么本心？ 这姑娘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嗯。” 虽然没听明白，但礼貌起见，陆寒年还是回了声。 只可惜顾景川前世英年早逝，导致陆寒年孤苦一生，她说什么都要救下顾景川，不只是为了陆寒年，她也挺喜欢顾景川的，不希望这么美好的人出事。 晚饭依然是陆寒年掌厨，照例三菜一汤，江小暖又吃撑了。 夜色深了些，陆寒年要去飞哥那儿了。 “晚上门窗关好。” “嗯，你路上小心。” 江小暖点了点头，送陆寒年出门，目送他骑车远去，直至看不见了，这才关上大门，突然想起来，刚才她和陆寒年的对话，像极了妻子送丈夫出远门，不由脸红了，又觉得好笑，成天胡思乱想什么。 回到床上后，她却睡不着了，脑子里总是会想起陆寒年，担心他海上出事，又想到那精瘦的腰，脑子里像跑火车一样，乱七八糟的，越想越清醒。 如果陆寒年现在是单身，或许她会倒追？ 长得好看，又会赚钱，还做得一手好菜，人品更没得说，这么好的男人却喜欢同性，江小暖怅惘地叹了口气。 同性才是真爱啊！ 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天亮，江小暖脑袋又胀又昏，她没做饭，去外面买了早饭，明天就要回海城了，今天好好逛一天，再把车票买了。 一整天她都在外面，中饭晚饭都是饭店吃的，买了五身衣服，都是特别时尚的款式，看见了就想买，再买了些当地的点心。 回去之前，江小暖打扫了屋子，还把陆寒年的床单也洗了，晾晒在院子里，钥匙等回海城后再还给他，路上又耽搁了三天，到海城已经是下午了。 江小暖没回机械厂，先回了出租房，好好歇一晚，明天回机械厂，也不知道江老太成了没。 晚上她没事干，用录音机灌子带，她在包里塞了十来盘空白磁带，还带了一般邓丽君的母带，灌录子带很简单，没有技术含量，没多会儿就录好了。 江小暖播放了子带，效果还不错，除了音质差了些，但现在这个时候供小于需，市场对产品的质量要求并不高，只要有货就行。 她在空白磁带上写了邓丽君三字，标注一下，这个成本只要两角五分，算上录音机和路费，顶多三角了，其他人卖三块钱一盘，她就卖两块，比剧照赚钱多了。 还有电子手表，她准备卖十块一根，八块也能卖，明信片则去学校卖，六角一张，或者一块两张，多的是人买。 晚上她又冲洗了一批相片，这次路上多耽搁了两天，估计那些人的剧照卖得差不多了，明早去电影院看看。 当天晚上，江小暖梦见了无数的钞票朝她飞过来了，把自个乐醒了。 吃过早饭，江小暖带了些电子手表和明信片，还有剧照，去了电影院，老远就看见梅朵焦急地张望，还有其他几个小贩。 见到江小暖都喜出望外，将她围在中间，问长问短的。 “妹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都空两天了。”卖瓜子女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两天没货卖，她都要急死了，损失多少钱啊。 其他人也一样，都松了口气，其实他们已经打听到了江小暖的剧照是哪来的，可他们不是太想搞，觉得太麻烦了，还不如从江小暖手里批发呢，一天挣十几二十块他们非常满足了。 “昨晚才回来，电子手表要不要？还有明信片。” 江小暖拿出一块电子手表，几人眼睛都亮了。 “妹子，你可真厉害，真把这玩意儿搞到手了啊，这个卖多少钱？”卖瓜子女人欣喜地问。 江小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表，“这个挺难搞的，进价也不便宜，每根进价六块钱，你们要不要？” “六块？这么贵？哪卖得出去啊！”卖瓜子女人夸张地叫着，被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她也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赔笑道：“妹子，能不能便宜些？六块没挣头了。” “我要十根。” 梅朵却大方地拿出了六十块，她老早打听过了，外面的电子手表最低都卖十块，六块钱进价是不便宜，可利润空间还是很大，有搞头。 “给你十根，我告诉你怎么调时间。” 江小暖教她调时间，其实挺简单的，梅朵很快就学会了，她又要了二百张剧照和一百张明信片，明信片江小暖批发价是四角五一张，只比剧照贵几分钱。 “磁带你弄到了没？”梅朵更关心的是磁带。 “还在路上，过个三四天。”江小暖肯定答复。 梅朵松了口气，和她相视一笑，利落地走了。 有了开头，其他人都不犹豫了，也都一样要了些，不过他们没梅朵那么大胆子，电子手表只敢要五块，明信片和剧照多要了些。 最后又只剩下卖瓜子女人，她还没开口，江小暖就冷声道：“只有两块电子手表了，你要不要？” “要的，妹子，你看只有两块，能不能？” “不能，我没时间和你啰嗦，要就给钱，不给我走了！” 江小暖急着回机械厂，没时间和这女人废话，转身就要走。 第81章 陆家的报复 女人肚子里骂个不停，脸上还赔着笑，只得掏出钱，将剩下的剧照明信片都买了，还有两块电子手表。 一个早上，江小暖带来的货都出空了，包里又多了几百块钱，她先回出租屋放好了钱，这才回了机械厂，还带上了羊城产的点心。 江小暖回家的脚步很轻扬，也不知道江老太搞定了没，不行她还得再烧几把火呢。 此时是上午八点多光景，宿舍楼很安静，很多住户都去上班了，江家的气氛却糟糕的很，周艳红也在家，还有本应该出去溜弯的吴老头，以及本应该上班的吴柏寿，还有他妻子何百霞，是个小学老师，只不过是民办老师，并没转正。 而且上班的学校也不在市区，而是远郊的一家很小的学校，来上学的都是郊区农场或者农村孩子，学校并不大，老师自然不会太多，民办老师比公办老师还多。 何百霞就是几个民办老师中的一个，在学校里，公办老师工资高，福利好，地位也高，说话都是看天的，在民办老师面前颐指气使。 民办老师干活多，工资也低，公办老师一个月工资是二十八块，民办老师只有十八块，逢年过节的福利也比公办老师差了一大截。 公办老师一个星期只上十来节课，民办老师却要上二三十节课，嗓子都喊得冒烟了，做牛做狗一样，还得受气，就连培训进修也没民办老师的份，但何百霞还是舍不得这份工作。 她已经当了十来年民办老师，做梦都想转正，也一直都为此努力着，四处托关系送礼，努力了十来年，还是有成效的，前世何百霞明年就转正了。 她运气很好，九十年代国家出台新政策，老师和公务员的工资福利都大幅度提高，退休工资也高了，何百霞前世退休后，每个月五六千退休工资，过得比很多人都滋润。 江小暖对何百霞没有太大感觉，这女人说话轻声细语，在外面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贤惠，也不爱管江家的事，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江小暖前世受陆家折磨，何百霞一直都是陌生人，一点都没插手。 除了何百霞外，吴柏寿的女儿吴绣芸也来了，是江小暖的堂姐，比江小月大两岁，今年二十二了，相貌和母亲何百霞很像。 同样是容长脸，身材瘦削，脸色蜡黄，五官还算清秀，浅眉细眼的，衬得脸特别平淡。 吴绣芸也去农村锻炼了几年，不过她运气比江小暖好，去的不是北大荒，是南方的农村，而且她和母亲一样，特别会做人，在村里的人缘很不错，最后是招工回的城。 现在是棉纺四厂的女工，是一名光荣的纺织工。 吴柏寿一家四口都来了，还有吴绣芸的弟弟吴爱华，他和江小月同龄，都是二十岁，现在是机械厂的实习工，跟着父亲吴柏寿学徒，不出意外明年就会转正，前世也是这样。 吴爱华和江小月感情很好，比和他姐姐吴绣芸好多了，大概是臭味相投，又或许是血缘上的羁绊，前世没少帮着江小月欺负江小暖。 上次设计醉酒差点被陆怀年欺负的事，吴爱华也掺了一脚。 江家小小的客厅，被这一大家子挤得水泄不通，连站个脚都困难，江小月也在，眼睛红肿，像金鱼泡一样，脸也浮肿得厉害，显得更丑了。 “我不嫁……大伯……妈……我不想嫁……我是冤枉的……” 江小月一个劲地哭诉，这几天她感觉到了二十年来都没遇到过的恶意，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和陆怀年明明什么都没干，可现在她却被奶奶用五百块卖了。 就像是旧社会那些底层女人一样，像货品一样卖了，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老太耷拉着眼皮，手里不紧不慢地糊着纸盒，慢条斯理道：“不想嫁也得嫁，彩礼我都收了。” “奶奶……我真没干那些事，我是清白的，不信去医院检查，我真的没乱来……”江小月悲叫。 为什么以往那么疼爱她的奶奶，现在却变成了恶毒的巫婆，一定要把她往火坑里推，难道奶奶就不怕她被陆家虐待死吗？ 还没开始嫁过去，陆家的报复就来了，妈妈的临时工没了，大伯的工作也不顺利，堂弟的实习工也没了，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么多事，百分百是陆家干的。 肯定是报复，她要是真嫁到陆家，她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江小月悲怆地哭喊着，她要反抗，她不想当牺牲品，她是要上大学的。 可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她的分数就像是笑话，别说大学门槛，连离大学十里远的空气都沾不着边，江小月也不敢再提上大学的事了，她怕被江老太打，这几天可没少打她。 “有什么好检查的，陆怀年还会冤枉你？他图你什么？图你脑子笨？图你长得丑？还是图你好吃懒做？” 江老太利落地糊好了一只盒子，心情很不错，手脚也利索了。 五百块进帐，她的好心情能维持一年半载的，至于江小月是不是冤枉的，老太太一点都不关心，她也看过江小月的高考分数了，比屎都烂。 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孙女她现在压根不指望了，现在能卖出五百块的好价钱，江老太还是很满意的，再过几年恐怕就得打对折了，赔本买卖她肯定不能干。 “妈……大伯……” 江小月大受打击，原来在奶奶心里，她竟是这么的不堪。 以前不是总骂江小暖那小贱人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妈，小月不能嫁到陆家，陆家肯定不会好好待她的，现在就开始报复了，以后小月哪还有好日子过。”周艳红皱紧了眉，心情糟糕的很。 她的临时工终于被撤了。 全仓库有三个临时工，被撤的就只她一个。 不是陆家的报复是什么？ “是啊，陆家阴险的很，小月嫁过去会受苦的。”吴柏寿也说，他的心情更不美妙，腰还疼得很。 第82章 不想嫁除非死 这些天分给吴柏寿的都是大零件，搬上搬下的，他的腰都要废了，和生产组长反应，组长还阴阳怪气地说一些话，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干活，结果就是腰疼得坐都坐不住。 虽然吴柏寿现在满是怨气，对江小月惹出的事也有不满，可他还是心疼女儿的，不希望她受苦。 江小月感激地看着大伯，她就知道大伯会心疼她，说话也有威信，只要大伯支持她，她或许不用嫁去陆家了。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陆怀年那个没用的窝囊废。 她要嫁的是能力强还好看的大学生。 江老太冷哼了声，手上的纸盒用力一甩，嘲讽道：“我江家的事，轮得到你开口？江小月必须嫁，除非她死了！” “柏寿怎么就不能开口了，他是我儿子！”吴老头气道。 “是你儿子，可不是老娘儿子，老娘管他放的是狗屁还是猫屁，总之都是臭屁，要放屁回自个家放去！”江老太现在已经不怕吴老头了。 惹毛了她就回老家住，托陆家的福，她的存款已经有小两千了，回老家后吃住都不用花太多钱，还有一亩三分田种粮食，再糊点纸盒，娘俩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吴老头气得脸色铁青，最近老太婆口气越来越强横，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招娣，你是想和我散伙了？” “我可没说要散伙，不过你要是想散伙也成，老娘立马写休书，你也甭拿退休工资来要挟老娘，你那几个钱老娘还不稀罕了！” 江老太冷笑，全然不惧，一个月也就三十六块五毛钱，虽然她是有些舍不得，可她不能在这死老头面前示弱。 态度必须强硬，输人不输阵！ 离了她，这死老头也过不好，何百霞可不是省油的灯，怎么可能会让这死老头挤她家里。 吴柏寿面色微变，眼里多了些恨意，何百霞想说几句，被女儿拽了下，吴绣芸微微摇头，何百霞又闭了嘴，神情很平静，乐得看戏。 反正要嫁陆家的不是她女儿，她只是生气江小月连累了丈夫儿子的工作，否则今天都不会跑这一趟。 “爸，您消消气，还是先说小月的事，其他事以后再谈。”吴柏寿劝说。 如今必须让老太婆把陆家的五百块吐出来，他很清楚，陆家之所以报复，就是因为被勒索了五百块，只要把钱还了就行。 “没什么好说的，小月必须嫁，过几天就去领证，我和陆家说好了。” 江老太压根不想谈，进了她口袋的钱，哪怕天皇老子来了都甭想她掏出来，而且她根本不觉得嫁到陆家会受虐待，现在可是新社会，陆家哪有胆子虐待儿媳妇，又不是旧社会。 “妈，你总得替我们想想，就因为你勒索了陆家五百块，我的工作没了，大哥和爱华的工作也受了影响，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咱们是一家人，你真能干看着？” 周艳红强忍怒火，想和江老太讲道理。 “关我屁事！” 江老太干脆利落地骂了句，继续糊纸盒，不再搭理这些人了。 江大宝也在里屋糊纸盒，娘俩动作一致，事不关己，气坏了其他人。 “好，就算小月真要嫁，总得给她置办嫁妆，那五百块彩礼你拿出来给小月办嫁妆。”周艳红退了一步。 她想着有了嫁妆，女儿嫁过去也能有些底气，可却不想想江老太是什么性子。 “啪” 江老太用力摔了纸盒，瞪圆了眼睛，指着周艳红鼻子骂，“就你那不要脸的女儿还想要嫁妆？老娘养了她二十年，花的钱可不止五百块，全都打水漂了，还有脸要嫁妆，呸……老娘没让她光着身子嫁过去就是大慈大悲了！” 走廊站着的江小暖，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突然笑了，心里莫名痛快。 前世江老太就是这样骂她的，她也是真的一分钱嫁妆都无嫁去了陆家，没办喜酒，没有嫁衣，也没有送亲和接亲的，领了证后，自己走去了陆家，就像是叫花子一样。 江小暖眼里泛冷，她遭受的所有，都会让江小月一一尝遍的。 屋子里气质剑拔弩张，眼看就要闹起来，江小暖推开了门，倚在了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屋里的所有人。 她今天穿了件奶黄色的衬衫，领口处还有两根带子，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配的是深蓝色的牛仔背带裙，这一身是在羊城买的，价钱不便宜，但江小暖很喜欢。 背带裙宽松，她的腰又细，斜倚着门框时，腰身那儿折了下，显得她的腰更细了，有着说不出的风情，门口一缕阳光射在江小暖身上，屋子里所有人都晃了下神。 他们刚才突然有种感觉，江小暖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光彩夺目得让他们不敢直视。 眼前的江小暖哪还有以往的唯唯诺诺和低声下气，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脸蛋还是那个脸蛋，可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花，突然吸饱了水，又绽放了娇艳一样。 江小月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抓着椅子，指甲都抠断了，可她不觉得疼，她的心都让嫉妒之火烧得麻了。 这小贱人怎么可以好看得这么张扬，而她却即将摔进火坑，被厂里人耻笑嘲讽，怎么会这样？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才一个月不到，她和江小暖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吴绣芸抬头看了眼张扬美丽的堂妹，迅速低下头，指甲在手心留下了几个红印，很快她又抬起头，微微笑道：“小暖越来越漂亮了，这身衣服真好看，不便宜？” 江老太本来还没感觉，可一听不便宜，脸立刻沉了，喝骂道：“一个星期都不回家，你去哪鬼混了，这衣服钱是哪来的？” “自己赚钱买的啊，我不是和你说了，这些天在码头干活呢！” 江小暖进了屋子，也不关门，直接进了里屋，江大宝抬头看到她，咧开嘴笑了，“暖暖……” “爸，这几天有没有吃肉包？” 屋外的江老太咬了咬牙，心里堵得慌，小畜生一回来就查帐，难不成她还会亏待亲儿子不成！ 第83章 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吃了……妈没吃……” 江大宝老实地回答，江老太每天只买一个肉包让他吃，自个只咬一口。 江小暖笑了，其实她也不是太担心，江老太虽然跋扈势利还小气抠门，对她也不好，但这老太太对亲儿子却是实打实地好，不可能会苛刻肉包的。 “爸爸吃点心。” 江小暖拆开了点心包装纸，里面是老婆饼，羊城很有名的点心，她拿了块递给江大宝。 “暖暖吃……” 江大宝塞到了她嘴边。 “我吃过了，爸爸吃。”江小暖摇头，她买了两包，自己留了一包吃。 江大宝咧嘴笑了，拿着饼去了外屋，漠视了所有人，直接走到了江老太身边，掰了一半给她，“妈吃。” 饼的甜香味在狭小的屋子里蔓延，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看向江大宝手里的饼，又咽了下口水。 这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们更疑惑的是，江小暖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点心的，码头真那么挣钱？ “小暖，你在码头干什么？”吴绣芸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扛麻袋啊，比不得你在纺织厂轻松，我挣的是辛苦钱。”江小暖口气微讽。 前世她和吴绣芸母女接触不多，这母女俩都不爱管江家的事，自然也不会管她，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在陆家受磋磨。 江小暖虽然不恨她们，可也不喜欢，甚至还有一点讨厌。 这一世更不想和吴绣芸有接触，就像前世一样当陌路人挺好。 她记得前世吴绣芸过得挺不错，因为工作单位好，她又会交际，说话也好听，后面嫁了个干部子弟，虽然丈夫官职不高，但日子比大多数人好过多了。 吴绣芸笑了笑，轻声道：“扛麻袋很辛苦的，小暖你真厉害。” “逼出来的呗。” 江小暖从里屋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江大宝身边，看到江小月那如丧考妣的死样子，她的心情更好了。 “家里是不是有喜事啊，连大伯和大伯母都来了。” 江小暖明知故问，就是要在江小月心口上戳刀子。 江小月脸色大变，心里比扎了刀子还痛，她也觉得江小暖是故意的，眼神更加怨恨了。 “你姐姐要嫁人了，确实是喜事。”江老太说道。 半个老婆饼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关注江小暖的新衣服了，虽然还是心疼，不过这小畜生刚帮她挣了五百块，她还是可以容忍的。 “那可真是大喜事呢，是嫁给陆怀年吗？姐姐，恭喜你啊，你和陆怀年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江小暖笑嘻嘻地恭喜，万分真诚。 的确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这死丫头说话还是蛮讨喜的。 “放你狗屁，你给我闭嘴，再说我打死你！” 江小月突然发狂，她能感觉到江小暖是在嘲讽自己，她听不得这些狗屁话，肯定是江小暖陷害她的，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是你害的我，妈……就是江小暖害的，让她嫁！” 江小月疯狂地叫着，披头散发的，像疯婆子一样。 江小暖收敛了笑，冷笑道：“我害你去勾引陆怀年？江小月你诬蔑人也得有点脑子，我怎么害的你？在你酒里下药还是扒光了你衣服送给陆怀年？你自己下贱发骚，关我屁事！” 吴爱华脸色变了变，撇过了头，拳头不自觉捏紧，总觉得江小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上回他和江小月一起给江小暖灌酒，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没几天江小月就被传谣和陆怀年睡觉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事，江小月压根瞧不上陆怀年，陆怀年也瞧不上江小月，这两人就算扒光了衣服共处一室，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可现在是江小月说的话没人相信，陆怀年又一口咬定是江小月勾引了他，吴爱华都弄糊涂了，索性不开口了。 “我没有勾引陆怀年，明明是你和他乱搞，江小暖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江小月撕心裂肺地叫着，要不是吴柏寿拉住了她，她肯定会冲过去弄死这小贱人。 “那陆怀年为什么要陷害你？他图你这丑比脸？还是母猪一样的身材？陆怀年虽然不是东西，眼光还是不错的，要不是让你强了，他怎么可能会接手你这丑比？” 江小暖语调很平静，一点起伏都没有，可说出的话却比毒药还恶毒，江小月像疯子一样挣扎着，“我要杀了你……贱人……我要杀了你！” “贱人是你，又丑又贱又骚，江小月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你用手段睡了陆怀年，就你这比母猪都不如的丑八怪，你还想嫁什么好男人？陆怀年配你才是真委屈了，还出了五百块彩礼，他都没哭，你哭个屁！” 江小暖吹了吹指甲里不存在的脏东西，轻哼了声，看江小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江老太却情不自禁点头，这话说得一点没错，陆怀年虽不是东西，但人家好歹家世好，相貌也不差，又出了五百块，确实委屈了。 “你给我闭嘴！” 周艳红喝骂，眼里的怨毒不比江小月少，只恨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小畜生，早知道一生出来就应该掐死，省得现在受气。 吴柏寿忍着怒火，意味深长道：“小暖脾气越来越大了，毕竟小月是你姐姐，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我们江家的事，吴师傅你就别来掺和了，现在这个点不去上班，跑到我家来指手划脚干什么，我家可是奶奶当家做主，奶奶对？” 江小暖扭过头看向江老太，她对这奸夫可摆不出好脸色，等解决了江小月，她就腾出手对付奸夫y妇！ 江老太心里却极熨帖，这话可说到她心坎上了，还没等她出声，吴老头坐不住了，怒喝道：“你怎么和你大伯说话的，没大没小的混帐东西！” 江小暖可不怕他，像没骨头一样坐着，看得吴老头更是火上浇油，好想抽这死丫头几个大耳光子。 第84章 渣男和你挺配的 “爷爷，你搞搞清楚，你是上门女婿，就跟嫁进门的儿媳妇一样，出嫁了就得听夫家的话，娘家的事和人你少记挂，现在你是江家的人，和吴家没关系，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晓得不！” 江小暖语调还是很平静，但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毒，吴老头身体晃了晃，一口血冲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咽下去了。 “混帐东西，我……我打死你！” 铁青着脸的吴老头，顺手脱了布鞋就要抽江小暖，他一定要教训这不知死活的小畜生，重振他的威风！ “奶奶，爷爷他不服气，看来他很不满意自己的身份啊！” 江小暖动都不动，凉凉地说了句，成功挑起了江老太的怒火。 “死老头你冲老娘来，老娘早知道你不服气了，不想过就甭过了，现在就去民政局领散伙证，走！” 江老太霍地一下冲到了吴老头面前，她个子和吴老头差不多高，气势更高上一头，一下子就压住了对方，吴老头手里布鞋最后愣是没扔出去，咬着牙穿上了。 以前他时不时拿离婚威胁老太婆，每次都见效，可自打上次提到房子后，老太婆就再不怕他了，现在比他还横。 “奶奶，爷爷他不是这个意思，小暖说话确实气人了些，爷爷这才生气的。”吴绣芸只得出面打圆场，她心里其实也恼，几日不见，江小暖的嘴竟变得这么毒了，还知道借刀杀人了。 本来压根没把江小暖放在心上的吴绣芸，现在重新正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堂妹了，交好是不可能，吴绣芸不喜欢江小暖说的那些话，她同样没把江家放在眼里，要不是爸爸和弟弟的工作被连累了，她都不想踢进这个门。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良药苦口，实话不中听，你们不爱听就别来我家啊！”江小暖冷言怼道。 她现在才发现，这个吴绣芸好像前世一个生物，就是绿茶婊，说话的口气极像，她也将吴绣芸放在心上了，以后得小心些。 “小暖你吃枪药了不成，绣芸和你好好说，你非得夹枪带棒的。”何百霞也忍不住来了火。 “不爱吃就走，我又没请你来我家，奶奶对？”江小暖懒得和这母女吵吵，她要专心一致地对付贱人，其他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没错，不想听就滚蛋！” 江老太冷哼，她不喜欢吴柏寿，自然不会喜欢他的妻儿，从来没有好脸色过。 何百霞脸色变了变，再坐不住了，儿子的工作她再想其他办法，其他事她懒得管了，今天就不应该跑过来受气。 “绣芸，爱华，我们走！” 何百霞起身走了，看都没看吴柏寿，吴绣芸毫不犹豫跟着走了，吴爱华犹豫了下，也跟在了后面。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也没劝妻子，但也没起来，他还想再劝劝，总归是他女儿，他不希望江小月受苦。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小月可是您亲孙女，您就忍心让她去陆家受苦？”吴柏寿忍气吞声地说。 江小暖嗤了声，嘲讽道：“你这话说的，好像陆家是狼窝一样，人家都肯拿五百块彩礼了，诚意多足啊，怎么会虐待江小月。” 江老太不住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 “那你怎么不嫁！”江小月骂。 “又不是我勾引了陆怀年，而且我可是要考大学的，陆怀年那种渣渣怎么配得上我，不过和你还是蛮般配的。” 江小暖气死人不偿命，看到江小月这一家子生气，她心里就舒服的很，拿了块老婆饼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 “就你还想考大学？你白日做梦！”江小月尖声叫着。 “再不济也比你这蠢猪强，高考成绩出来了，是不是比屎还臭？江小月你要是拿出勾引人的心思去学习，估计还能多考几分呢！” “我打死你……” 江小月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 江小暖一脚踹了过去，冷笑了声，看都不看地上的江小月，冲江老太说道：“奶奶，我觉得还是快点让江小月去陆家好，待在咱家浪费粮食，吃的可都是钱呢！” 江老太心里一惊，对啊，不能再留了。 “你少说几句，结婚哪是那么简单的，还要算吉日，办嫁妆，至少得到明年了！”周艳红忍怒道。 她得让女儿风光嫁过去，这样外面的人才会少说几句闲话。 江小暖冷笑，前世她嫁陆家时，周艳红连句好听话都没有，只骂她是不要脸的娼妇，还连累了江小月的名声，现在却要让江小月风光大嫁，可真是个好慈母！ “你那是封建迷信，新社会天天都是好日子，算什么吉日，嫁妆也用不着办了，就江小月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嫁妆办得再多，也掩盖不了她的烂名声，奶奶，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早点让江小月去陆家过日子，女大不中留嘛！” 江老太立刻附和，“没错，封建迷信搞不得，明天我就和陆家说一声，让小月嫁过去。” “奶奶，还等明天干什么，耽搁一天就得多吃一天米，现在还早，你现在去找陆科长说，上面奉行勤俭节约，不准大操大办，酒席嫁妆都可以省了，省得老家亲戚跑一趟。” 江小暖出主意，句句话都说在了江老太的心窝上，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慈祥了不少。 周艳红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手就要抽江小暖耳光，她要教训这个作妖的小畜生，但手才刚举起，就见江小暖冷冷地看了过来，周艳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后背一阵寒，巴掌再抽不下去了。 这小畜生的眼神好可怕，像是知晓了一切一样，周艳红感觉自己在江小暖面前无所遁形，被看得透透的。 江小月气得脸色青白，连话都骂不出来了。 江老太却有另外的顾虑，“不办酒不好收礼。” 办酒她怕花钱，可不办，就不能收礼了，她以前送出去那么多人情，不收回来她心疼。 第85章 爷爷你心眼太小会脑出血的 周艳红暗暗一喜，忙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妈你以前送出去那么多礼，不收回来太可惜了，给小月办酒花不了多少钱，还能挣一笔呢！” 既然已经无法阻止女儿嫁人，周艳红想替女儿争取风光的酒席，至少面子上得顾全，女儿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要是酒席和嫁妆上不挽回些颜面，女儿去了陆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周艳红千方百计地替女儿打算，她想着陆家其实也还不错，虽然陆怀年不太争气，二十来岁的大小伙还吊儿郎当的，大儿子又是个混混，但陆志国有能耐啊，是厂长面前的红人。 陆志国和厂长说一声，她的临时工就没了，吴柏寿父子俩的工作也受了影响，坏事中也能看到好事，这说明陆志国在厂长面前确实很有影响力。 周艳红想得很好，女儿嫁到陆家后，就让她好好伺候公婆丈夫，要是肚皮争气生个大胖儿子，女儿在陆家就算站稳脚跟了，说不定她不仅能回仓库上班，还能转正呢！ 吴柏寿朝她看了过来，眼神闪烁，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周艳红却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吴柏寿唇角微扬，对周艳红的识趣很满意。 这对狗男女的小动作，江小暖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无声冷笑。 等收拾了江小月后，就轮到这俩狗男女了。 周艳红说的话，句句都戳中了江老太的心坎，自打孙子出生后，家里就再没办过酒席了，都十五年了，人情只出不进，江老太心疼得恨不得将钱掰成十八份花。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办酒的名目，江老太自然舍不得放弃，她还想挣回点呢！ 老太太脸色松动了些，正要答应办酒，江小暖突然说道，“奶奶，您不是马上过生日了吗？人情可以等办寿酒时收，不着急的。” 周艳红愣了下，心里怒火滔天，小畜生成心和她作对。 “你奶奶过的又不是整寿，办酒会让人说闲话的，你什么都不懂，给我闭嘴！” 周艳红强忍着火气，先把酒席定下来，再收拾这小畜生，王强那儿行不通没关系，她可以再找，这小畜生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卖的价钱也能更高些，这些钱都补贴给小月，去了夫家身上有了钱才有底气。 吴柏寿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吴老头心领神会，嗡声嗡气地骂，“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好歹还是姓江的，怎么就没说话的份了，再不济也比外姓人有资格。”江小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俩东西在她面前甭想受到一丝一毫的敬重，因为他们不配做她的长辈，连人都算不上。 吴老头又一口气堵住了，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昏天黑地，肺都差点咳出来了，吴柏寿忙给老头子拍背，不满指责道：“小暖现在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和你爷爷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爷爷不爱听我也没办法，爷爷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心眼还这么小，这样对身体不好，容易脑溢血。” 江小暖心平气和地说着，表情特别真诚，她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可这年头实话就是没人爱听。 本来都缓过来的吴老头，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又被火气呛住了，老脸胀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鼓得像垂死挣扎的蚯蚓一般，看着确实挺像脑溢血前兆。 江小暖还不怕死的说道：“爷爷您得心胸宽广，要是真的脑溢血了，一下子过去了还好，也就一顿酒的事儿，奶奶还能回本呢，可要是过不去，瘫在床上了，你大儿子可得照顾您一辈子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您可得想开些！” “咳咳……畜……畜生……” 吴老头半天才骂出这俩字儿，睚眦迸裂地瞪着江小暖，恨不得生吞了她。 可他又担心这小畜生说的话应验，现在他还真有些头昏脑胀了，心口也抽抽地疼，要是真让小畜生说中了，他的后半生可怎么办？ 死老太婆和傻儿子肯定指望不上，大儿子就算孝顺，可他要上班，也没工夫照顾他，大儿媳就更甭想了，这么一想，吴老头突然涌上悲凉。 到头来他竟一个都靠不上，他怎么就活得这么憋屈？ “爸，您别和这小畜生生气，您把气吐出来！” 吴柏寿更着急，他还指望老头子的工资补贴家用呢，要是真瘫过去了，钱肯定指望不上了，还得有人侍候，日子都没法过了。 江老太冷眼看着，心里特别畅快，对江小暖的感觉又好了不少，这死丫头的嘴越来越利害了，瞧把那死老头怼得多出气，最好真瘫了才好呢。 江小暖没再说了，她怕真把这老头子气死，倒不是心疼吴老头，而是她想让老头子看到宝贝亲儿子身败名裂落魄潦倒的那一天。 灌了两大杯水，吴老头总算缓过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阴沉着脸看着江小暖，倒是没再说话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说不过，不想再找气受了。 江小暖故意问，“奶奶，您今年是过六十六岁寿对？”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江老太这一年出了点事，下半年回老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断了一条腿，腰也摔得不轻，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之后身体就大不济了。 后来有人就说，之所以江老太会出事，就是因为她没办六十六岁大寿酒席的缘故，之前有人劝过江老太，让她办个寿酒，但江老太觉得没必要花钱，就没办了，结果下半年就出了大事。 江老太愣了下，随即神情惊讶，说真的她自己都忘记过几岁生日了，刚才一算，还真是六十六岁寿，没想到这死丫头竟记得这么清楚。 老太太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自打江小暖出生后，她对这死丫头就非打即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更别提给这死丫头过生日了。 这死丫头下半年就要过十八岁生了，前十七个生日一回都没过，在北大荒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她过，估计是没有的。 第86章 她配当我妈么 江老太朝江小暖看了过去，巴掌大的小脸蛋比花还娇艳，就算她讨厌这个野种，也不得不承认，这死丫头是真水灵，别说男人看得直了眼，就连她个老太婆都喜欢看。 她又看向其他人，都眼神迷茫了下，显然并不知道她的确切生日，亲孙女江小月都不知道，还有江小华这个孙子也不知道，江老太心里一刺，对江小月的印象更差了。 又蠢又懒还下贱，早点嫁出去省心。 江小暖又说道，“我听人说，六十六得吃肉，健康又长寿，这个生日比六十岁还要紧呢，寿酒可不能省。” 江老太心里十分熨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健健康康地长命百岁，最好是走在儿子后头，这样她死也能瞑目了，江小暖今天说的话全在她的心窝里了。 “你懂个屁，哪有过六十六寿酒的道理，妈您还是等七十再办寿酒，先把小月的婚酒办了……” 江老太沉了脸，打断了周艳红，冷声道：“七十当然要办，六十六也不能省，小月的婚酒不办了，政--府提倡勤俭节约，咱们要好好执行。” “妈，不办婚酒陆家会看不起小月的呀！” 周艳红急了，脱口而出。 江老太冷笑，讽刺道：“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嫁过去先抓紧生儿子才最要紧。” 她可不觉得办了盛大的酒席后，陆家就会对江小月高看一眼，嫁妆再多也比不上肚皮争气，只要江小月能生出陆家的长孙，她在陆家肯定能站稳脚跟。 “妈……” 周艳红还想再替女儿争取，江小暖阴阳怪气道：“奶奶，您在家里说话不算话了呢，都没人听你的。” 江老太立刻阴沉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老娘说了算，不想听就滚蛋！” 周艳红只得闭上嘴，脸色阴沉，像毒蛇一样看着江小暖，心里却盘算着要如何给女儿挽回颜面，好在她还有些私房钱，只能先补贴给女儿了，回头再找吴柏寿要点钱，他是当爹的，于情于理都得出钱。 江小月表情麻木，眼神绝望，一句话也不说，像死人一样瘫着，她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即将嫁给陆怀年那个窝囊废。 她的人生也走完了，都是江小暖这小贱人害的。 江小月眼睛射出仇恨的光，阴冷的看着江小暖。 江小暖感觉到了，扭过头看向她，嘲讽地笑了笑，无声说道：“蠢货！” 江小月脸色大变，心口像是被石头堵住了，好想做点什么发泄出来，尤其是看到江小暖身上的漂亮衣服，还有这贱人精致的脸蛋，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贱人，我要杀了你！” 江小月终于控制不住嫉妒的火焰，猛地朝扑了过来，江小暖早有防备，灵活一闪，顺手抓住了江小月的头发，再一拳捶在她肚子上，接连捶了十几拳，江小月嘴里都是苦涩的胆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无力地哭着。 “你放开你姐，你个畜生！” 周艳红扑了过来，想救回宝贝女儿，被江小暖也一脚踢倒了。 躺在地上的周艳红，小腹处隐隐作疼，眼神不可思议，震惊地瞪着江小暖。 “畜生，她是你妈！”吴柏寿怒骂，上前去扶周艳红。 “她配么！” 江小暖轻吐出这三个字，面若冰霜，瘦削的身体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震憾的力量，吴柏寿本还想再骂几句，可对上江小暖幽冷的眼眸，骂人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了，后背也一阵阵寒，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这小畜生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在北大荒遭遇了什么？ 竟让一只听话的小绵羊变成了吃人的野狼？ 周艳红搀扶着起来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愤恨地瞪着江小暖，咬牙切齿道：“你个畜生会有报应的！” “你们的报应都没来，我有什么好怕的！” 江小暖若无其事，又朝吴柏寿看了眼，诡异的笑了笑，笑得吴柏寿心里直发虚，总觉得这小畜生像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很确定隐瞒得很严实，就连江老太都不知道，小畜生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他想多了。 江小暖拍了拍手，对怔愣的江老太说道：“奶奶，江小月那么不听话，要是逃走了，陆家的五百块彩礼还得退还，您看是不是今天就把江小月送去陆家？省得夜长梦多。” 何必再等明天，今天她正好有空，非常愿意帮忙。 前世她可是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给她呢。 江老太本来还打算下午去问问陆家的意见，听江小暖这么一说，又朝眼神仇恨的江小月看了眼，不由皱紧了眉，死丫头说的很有道理，万一人跑了，她的五百块就泡汤了。 “对，今天就送过去！” 江老太拍了下大腿，择日不如撞日，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妈！” “奶奶！” “江招娣！” 周艳红，江小月，和吴老头都吓了一跳，今天就送过去也太急了，又不是买卖东西，怎么能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江老太没搭理他们，直接进屋去收拾衣服了，此时她只想捂住五百块，那可是她和儿子后半辈子的生活费，决不能再交出去。 “去洗把脸，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给我笑得喜庆些。” 江老太喝了声，对江小月如丧考妣的死样子很不满意。 “奶奶……我会死的，我不过去……” 江小月面如死灰，哀声哭求，希望奶奶能网开一面放过她。 但江老太心硬如铁，打了一盆冷水进屋，像搓猪皮一样，给江小月洗干净了脸，还让她把头发扎起来，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周艳红急得团团转，可她拿江老太一点办法都无，现在她工作没了，以后的日子也难过的很，根本帮不了女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女儿跳进火坑。 心急如焚的周艳红忍不住看向吴柏寿，希望这个男人能开口，吴柏寿咬了咬牙，几次三番想求情，可想到之前江老太无情的样子，又想到了其他方方面面，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87章 送你去火坑过好日子 周艳红彻底绝望了，姘夫指望不上，自己也没办法，她苦命的女儿啊…… “妈，你是想逼死小月啊……她可是你亲孙女，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周艳红就像濒死前的鱼儿一样，最后挣扎着，企望江老太对女儿还有一点慈心。 江小暖抢先说道，“奶奶可是一心为江小月打算，陆志国是干部，陆怀年长得还比江小月好看，家里条件比咱家强几十倍，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江小月难不成是想进皇宫当妃子不成，哼，心比天高，模样比猪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江老太本来还有点心软，毕竟是疼爱了二十年的孙女，可一听江小暖的话，她便恼了。 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看不出她的良苦用心，她分明是为了江小月好，要是嫁到别人家，江小月的日子更苦。 哼，不知好歹！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小暖没说错，陆家条件好，小月去了后是过好日子的！”江老太口气很坚决，不打算改主意了。 周艳红气极，她不敢冲江老太发火，便骂江小暖，“陆家那么好，你怎么不嫁，就只想害你姐！” “我又没有不知廉耻去睡陆怀年！” 江小暖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周艳红气得差点吐血，肚子那儿更疼了，一肚子火撒不出来，愣是拿江小暖一点办法都没了。 江小月拼命挣扎，想逃出这个家，江老太不耐烦了，一巴掌抽了过去，把她给打老实了。 “把这新衣服换上，给我笑！” 江老太拿出了一身今年新做的衣服，江小暖眼神一黯，不管怎么说，江老太对江小月还有一点疼爱的，至少还让这贱人换新衣服了。 前世她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从头到脚一样新物件都没有，比叫花子都寒碜，也难怪陆家那么瞧不上她。 江小月又哭又闹，可江老太无动于衷，周艳红也陪着她哭，家里像是死了人一样，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江小暖去走廊透气，她还要亲自送贱人去陆家呢，送佛送到西嘛，她可是善良的好妹妹。 江老太中饭破例多煎了一个蛋，算是给江小月饯行了，只不过江小月毫无胃口，连水都喝不下，周艳红也吃不上，母女俩相对抹泪。 江小华却跟没心人一样，要把姐姐的蛋夹过来吃，另一双筷子却抢在了他前头，把蛋夹走了。 江小暖把蛋放在了江大宝碗里，冲江小华冷冷地瞪了眼，这小王八蛋已经吃了一个，哪来的脸再吃。 她已经看透了江小华的品性，骨子里就是吴家人的冷血自私，怎么说平时江小月和他也算姐弟情深，现在江小月要去火坑了，他却还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只计较着多吃少吃一个蛋。 江小华哆嗦了下，脑门上的伤还没好全，被江小暖一瞪，好像更疼了，不甘心的垂下眼睑，江小华咬紧了牙，夹了筷青菜吃。 “爸爸吃蛋。” 江小暖把鸡蛋全给了江大宝，这一个月她有肉有蛋，没亏待自己，肚子里油水足，已经不馋吃食了，一个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但江大宝却不知道，他把蛋分成了三份，一份给江老太，一份给江小暖，自己留下最小的一份，憨厚地笑着。 江小暖也笑了，并没推拒爸爸的心意，一口吃了蛋，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真好吃，爸爸也吃。” “好吃……”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将他碗里三分之一的蛋吃了，就像吃山珍海味一样，父女俩明朗的笑，令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些。 江老太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她朝死灰着脸的江小月看了眼，什么都没说了，把蛋也吃了。 这一幕看在江小月他们眼里，就感觉是江小暖故意在挑衅他们，还觉得江小暖在幸灾乐祸，他们心里更气了，可又拿江小暖没办法。 更拿江老太无可奈何，这个家到底还是姓江的，吴老头不敢和江老太硬碰硬，周艳红更不敢，他们只能妥协。 吃过了中饭，江老太碗都不洗，催着江小月去陆家，她要亲自送过去，趁现在陆家有人在家。 “奶奶……我不想去，求你了……放过我……求你了……” 江小月用力扒拉着门框，拼命抵抗，这一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江老太拽了几下没能拽动，气得她想拿东西抽，一时间找不到顺手的，眼前就多了个铁钳，是江小暖拿过来的。 气红了眼的江老太，一把拿过了铁钳，对着江小月没头没脑地抽了过去，她下手还是有点分寸的，只抽江小月的身体，没抽脑袋和脸。 江小月一声惨叫刚发出来，嘴就被堵住了，是又臭又腥的抹布，江小暖冲她挤了挤眼，明媚的笑容像刀子一样，刺得江小月的心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她是想让江小暖身败名裂的，可现在怎么换成她了？ 江小月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又恨又痛，只是没有悔，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一定要计划周全些，这样江小暖就肯定逃不出来了。 江小暖冷眼看着，她看透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并无悔意，或许这贱人现在后悔的是那天没给她灌更多的酒？ 因为江小月被堵住了嘴，江家的动静并没引来人围观，这个时候都午睡了，走廊上静悄悄的，江小月被打得全身都疼，也没力气挣扎了，被江老太拖着乖乖地去了陆家。 路上倒是遇到了人，见江小月哭哭啼啼的，像死了人一样，他们也就关心问了句。 “这不是和陆家订好亲了嘛，抓紧时间送过去。”江老太随意地说着，就像是送小猫小狗一样。 “不办酒了？” 路人都挺震惊，虽然闹得不太好看，但好歹是结婚这样的大事，怎么连酒席都不办？ “不办了，政--府不是提倡勤俭节约嘛，我家响应号召。”江老太笑着说。 其他人都无言以对，还顺着她的话夸赞，“对对对，是得勤俭节约，还是江阿嬷思想好。” 第88章 比吃了屎还闹心的陆家 几人奉承了一番，江老太心情更好了，坚定不移地拖着江小月走向陆家，后面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也多了不少，机械厂办厂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结婚的，可真是稀奇事儿！ 江老太才不管路人异样的眼神，她只关心五百块钱，其他都是浮云。 周艳红却又羞又愧，还有心痛和担心，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路都低着头，不敢和其他人说话。 吴老头怕丢脸没跟过来，吴柏寿对女儿还算有点心，厚着脸皮跟来了，只是脸色难看的很，只有江老太和江小暖面上带着笑，如春风沐浴一般。 江小月脑子已经麻木了，一片空白，路人说话的声音，和嘲讽的眼神，她都感觉不到，机械地走着，未来会怎么样，她更没有勇气去想。 眼看离陆家越来越近了，江小月这时才生出一点悔意，猛地扭头看向江小暖，对上她美丽娇艳的脸庞，江小月更觉得羞惭，还有气愤。 如果是江小暖嫁去陆家，陆怀年应该会对她很好，毕竟江小暖长得这么好看，陆怀年一直都很喜欢这小贱人的。 可现在嫁过去的却是她，江小月很清楚地知道，陆怀年根本不喜欢她，她去了陆家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小暖，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求你了……” 江小月突然抓住江小暖的手，抓得很紧，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小暖慢慢抽出手，她明白这贱人的意思，是在为那天忏悔，但她不是上帝。 “去了陆家好好过，陆怀年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的好姐姐。” 江小暖凑在江小月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很轻，可却听得江小月毛骨悚然，如芒在背。 “我知道错了，小暖，求你饶了我，求你了……” 江小月哭着乞求，再没了以往的骄傲和优越感，她现在只想江小暖放她一马。 江小暖轻笑了声，冲江老太说道：“奶奶，姐姐说她不想去陆家呢！” “不想去也得去，再哭哭啼啼老娘打死你！” 江老太怒目瞪了过去，使劲抽了一巴掌，都快到陆家了，她不允许出错，五百块必须捂紧了。 江小月压抑了哭声，更加绝望了，她该怎么办？ 终于到了陆家，一家三口正在吃饭，气氛不比江家好多少，大出血了五百块，脸面也丢了，这一家子现在就算吃龙肉都不香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万金桂一口都吃不下，放下碗骂，五百块她存了这么久，现在全便宜江家了。 “别气了，江家也没捞着好，周艳红的临时工撤了，吴柏寿儿子的实习工也没了，吴柏寿以后甭想干轻省活了。”陆志国安慰道。 “这些能和五百块比？看到江家那些杂碎我就恼火，还有江小月那个小贱人，以后居然是我儿媳妇，一想到这些我就心肝疼。” 万金桂捂住了心口，脸色又青又灰，这些天她吃不香睡不好，闭上眼睛就想到这些糟心事，更心疼她辛苦攒的五百块钱。 陆怀年一声也不敢吭，低着头吃饭，只不过也是味同嚼蜡，他也愁啊。 江小月那么丑的女人居然成了他老婆，他的脸面都没了，就算以后能离婚，可别人都会记得这事，终究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块污点，消都消不掉。 陆怀年心里堵得慌，他恨江小暖无情无义，明明当初说好了只是毁江小月的名声，可现在却演变成了他得娶丑八怪进门，还让父母损失了五百块。 可他又不敢说出真相，不知怎的，他怕江小暖，怕的要死。 “行了，江家蹦哒不了几天了。”陆志国阴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万金桂期待地看着丈夫，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陆志国得意地笑了，小声道：“我和厂长说好了，江家那两间房过几天就收回了，吴老头都已经退休了，哪有资格再住宿舍，再说厂里还有那么多双职工没宿舍呢，于公于私江家都得搬走！” 万金桂心里这才顺了些，咬牙骂道：“赶紧让他们搬，省得在我面前晃荡，看到就闹心！” “放心，顶多一个星期，我已经和管后勤的老黄说好了，过两天就上门通知。”陆志国胸有成竹，他的五百块可没那么好拿。 万金桂欢喜了会儿，又愁上了，“可江小月那小贱人还是得进咱家门，我看到这小贱人就想抽她大嘴巴子，她哪配得上怀年。” 陆怀年忍不住点头，可不就是，那丑八怪连他脚趾头都配不上。 脑袋上挨了陆志国一大巴掌，疼得陆怀年直抽冷气，也不敢说什么，头垂得更低了。 陆志国轻描淡写道：“进门就进门，只当家里多了个保姆，以后家里的活都让江小月干，你也能轻松些。” 万金桂脸色缓和了些，不情不愿道：“五百块我能请好几个保姆了，便宜这小贱人了！” “算了，钱还能再挣，咱们犯不着和江家死掐着干，这一家都是不要脸的，咱们可不一样，鸡蛋不能和石头对着干，以后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陆志国阴冷地笑了，和他正气浩然的脸形成强烈反差。 万金桂心里舒服多了，吃起了饭，一家三口安静地吃着饭，只有风扇呼呼地转动声。 没吃几口，走廊上就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有十几人，陆志国是当兵转业回来的，身体比常人强健些，听力也灵敏，职业习惯让他朝门口看去，脸色立即大变。 走在最前头的正是让他吃了大亏的江老太，后面跟着哭丧着脸的江小月，还有笑眯眯的江小暖，以及厂里其他人，个个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老陆怎么了？” 万金桂才刚问出口，江老太就进屋了，连门都没敲。 “陆科长，我说话算话，把人送来了，以后小月就是你们陆家人了，有啥活都让她干，用不着客气。” 江老太拽过了江小月，用力推了把。 第89章 关了灯都一样 江小月踉跄着扑到了陆怀年面前，陆怀年吓得闪到一旁，江小月扑了个空，又反应迟钝，一头摔到了饭桌上。 “咣当”一声。 饭桌上的菜被撞翻了，汤水淅淅沥沥地洒在地上，和菜混和在一起，一派狼藉。 江小月腰上撞得狠了，疼得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已经到陆家了，眼泪又流了出来，陆家人看得更加闹心。 特妈地他们出了五百块，又赔上了儿子，现在却作出这副死样子，搞得他们陆家逼良为娼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现在送人过来的，赶紧弄回去！”万金桂尖声叫着，心里比吃了苍蝇还膈应。 自打丈夫当了科长后，她在厂里就没吃过亏了，谁见了她都得笑脸相迎，可这回却在江老太手里接连吃亏，江老太这种恬不知耻的招数，打了万金桂措手不及。 “前几天不是说好了，我家不要求办酒席，也不出嫁妆，咱们就大事小办，一步到位，现在我把人送过来了，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家了，以后多走动啊！” 江老太说的话极漂亮，至于江小月的死活，她才不操心，量陆家也不敢真虐待江小月。 周艳红赔笑道：“亲家，小月她以后就拜托你们了，她要是做得不到位……” 江老太打断了她，“小月要是做不好，你们只管教训，用不着客气！” 饶是陆志国处理过不少大风浪，可也被江老太弄得懵了，他真没见过比江老太还厚颜无耻的人，亲孙女说送就送上门了。 “江阿嬷，好歹也得办个酒席，这也太草率了！”有人看不过去了。 江老太冷哼了声，“不草率，陆科长出了彩礼的，礼数都尽到了，我哪还能再让陆科长破费，酒席就省了，以后的日子还得小两口自个过。” 陆志国终于反应过来了，强笑道：“那也得领证，这样不明不白地送过来像什么话。” 他怎么感觉像是垃圾回收站呢，而且还收了个比屎还臭的垃圾。 “领证随时都行，陆科长哪天有空就叫我一声，咱们去把证领了，小月反正已经是你家人了！” 江老太又对神情绝望的江小月说道：“你要好好侍候公婆丈夫，给陆家传宗接代，要是做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江小月哭都哭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可怜又无助，没人会来救她。 其他人却暗自点头，江老太虽然办事不着调，还不要脸，但这几句话却说得极对，为人儿媳可不就得这样嘛。 江老太交待完了，也不和陆家人废话，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很。 周艳红舍不得女儿，还想再说几句，江老太用力拽了把，恶狠狠地瞪了几眼，周艳红不敢再逗留，依依不舍地看向女儿。 “妈……” 江小月哀哀地哭着，想跟着出来，江小暖冷笑了声，用力推了把，“姐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但你现在是陆家人了，别总想着娘家了。” 其他人又暗暗点头，这话也说得极对，嫁了人就得一心为夫家嘛，总想着娘家算个什么事儿，江小暖这姑娘还是蛮深明大义的，比姐姐强多了。 陆怀年心里比吞了屎还难受，他鼓起勇气看向江小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可一对上江小暖那幽暗冷寒的眼眸，陆怀年激灵灵地抖了抖，一声也不敢吭了。 罢了，反正他是男人，顶多就是名声吃点亏，没啥大不了的。 陆家人就这样昏沉沉地目送着江家人走了，等走廊上空无一人了，他们这才回过神，厌恶地看向江小月，一想到以后要和这贱人住在屋檐下，一家三口心里就堵得慌。 “我不吃了。” 陆怀年扔了筷子，看到江小月那丑脸就恶心，他也不想在家里待，不顾万金桂的叫喊跑了出去。 屋子里剩下了江小月和陆志国夫妇，她神情惶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桌子收拾了，木头一样，没一点眼力见儿！” 万金桂厌恶地瞪了眼，一肚子气，看到这小贱人就烦。 “收了桌子再把碗洗了，地也拖了。” 陆志国加了句，既然人都送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他和万金桂都回了屋子午睡，客厅里只剩下江小月一人，孤零零地站着，还有狼藉不堪的饭桌，几只苍蝇嗡嗡嗡地飞着。 江小月的心绪慢慢平静，她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她不再是江家姑娘了，现在是陆家的儿媳妇，而且极不受待见。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江小月慢慢地擦拭桌子，想到前途渺茫，不由悲从中来，捂着脸哭泣，又不敢哭出声，一抽一抽的。 陆怀年憋着气跑出宿舍楼，想去找狐朋狗友玩，在拐角处见到了双手插在裤兜的江小暖，这时他才注意江小暖和以往的不一样。 现在的江小暖穿着焕然一新，时尚又漂亮，脸蛋也比以往更精致了，就那么随意地站着，却透出了万种风情，比电影杂志上的女演员还好看。 陆怀年心中一动，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如果那天他得逞了，现在嫁给他的就是江小暖了，能够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在兄弟们面前也有面子了。 想到家里的江小月，陆怀年便泄了气，又不知道江小暖等在那儿想干什么，胆战心惊地过去了，还鼓起勇气说道：“你……你当初没说要娶江小月的……” 胸口的抓痕还没好，都烂得灌脓了，隐隐地疼，他也不敢去卫生所，只是自己偷偷抹点紫药水，这段时间连白衬衫都不敢穿，怕暴露了。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前世她竟被这窝囊废欺负了大半辈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竟一点都不知道反抗。 “娶就娶了呗，平白得个老婆你还不满意？” “我才不要娶那丑八怪！”陆怀年急了。 “关了灯都一样，江小月好歹也是黄花闺女，你还占便宜了。”江小暖调侃。 第90章 随便打不弄死就成 陆怀年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问道：“你一早就算计好了的，是不是？” 这女人一开始就想让他娶江小月，那些话都是哄他的，他怎么就相信这女儿的鬼话了。 江小暖笑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陆怀年心如死灰，还觉得委屈，结巴道：“你干嘛要这样对付我？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算他动过不好的心思，可不是没得逞吗，江小暖至于把他往死里逼？ 最毒妇人心啊！ 陆怀年打了个哆嗦，后背寒浸浸的，后悔死了动了想占江小暖便宜的心思，早知道会有今天，就算江小暖白送上门，他都不…… 也不对，要是江小暖自愿的，他还是会动心的，谁让这毒妇那么漂亮，美得他都怨恨不起来。 陆怀年又忍不住瞟了眼，只看到了江小暖精致小巧的下巴，还有窈窕的身材，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脑子里突然窜出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如果是江小暖这样的牡丹花，做鬼其实也未尝不可。 “再看把你狗眼挖出来！” 江小暖冷喝了声，陆怀年吓得撇过头，不敢再乱看了，后背冷汗淋漓，衣服都打湿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江小月？”江小暖又问。 陆怀年抬起头，眼神不解，这不是废话吗？ “既然讨厌江小月，现在这女人主动送上门了，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对付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只要不弄死就成，连公安都管不了，你教训自个媳妇呢，谁能说个不字！” 江小暖轻声说着，声音像有魔力一般，陆怀年眼神渐渐迷离，心思活动起来，听起来好像挺过瘾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江小月岂不就是他的出气筒了？ “你放心，江小月现在是你家的人，不管你怎么教训，我奶奶都不会管，这么好的事你上哪找，便宜你了！” 陆怀年忍不住问，“真不管？” 他就怕江老太来闹。 “绝对不会管，我奶奶现在烦死她了，你放一百个心！”江小暖信誓旦旦地保证。 陆怀年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多想，心里倒是舒服了些，又不想出去了，他现在憋着火，得找个人出出气。 “就算你奶奶来闹，我家也不怕。” 陆怀年觉得自己不能怯了场，怎么说他爹都是科长，怎么能怕了江家。 江小暖笑眯眯点头，“对，你爸可是科长，有什么怕的。” 陆怀年心里更舒服了，算这毒妇识相，便转身回去了，大热天的出去没意思，还是回家。 等这家伙上了楼，江小暖便去了后楼，没多久就听到了陆怀年的骂声，还有摔打声，以及江小月的哭声，既美妙又动听，可惜现在没有智能手机，否则就录下来当催眠曲，肯定能天天做美梦。 江小月啊江小月，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江小暖听了几分钟，心情好极了，不过陆怀年没多久就消声了，只有江小月的哭泣声，江小暖有些失望，真是个窝囊废。 不过还有陆志国夫妇呢，这两口子段位高多了，绝对能让江小月体验到生不如死火焰冰山的滋味。 又听了会儿，江小暖这才离开，她还得去卖东西，不能虚度光阴。 才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是厂长公子孟凡，也不知怎的竟瘸了，脸上还涂了紫药水，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见到江小暖的装扮，孟凡眼睛更亮了。 “小暖，你今天真好看。” 孟凡如痴如醉地看着美人，暗骂自己瞎，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江小暖的美呢，别说是机械厂一支花了，全海城都能艳压群芳了。 江小暖冷下了脸，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会残了，去羊城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呢。 “小暖，樟树上没鸟窝，我找了好几株都没看到，还差点摔断腿，你是不是喜欢吃鸟蛋啊，我带你去山上找，山上肯定有好多……” 孟凡叽叽喳喳地献殷勤，他现在就跟着了魔一样，一心一意只想抱得美人归，连狐朋狗友都见得少了。 江小暖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有些愧疚，这愣头青还真去爬樟树了，当时她就是随手一指，樟树上怎么可能会有鸟窝，那么强烈的气味，鸟儿根本不会做窝。 “你去爬树了？” “爬了，其实爬树也没啥大不了的，小暖，明天要不要去爬山？”孟凡殷勤备至，只想和美人一起去爬个山。 肯定得爬人少的山，等爬到半山腰，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和美人，他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然后美人半推半就……好事就成了。 孟凡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就被两道寒光给惊醒了，赶紧端正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小暖。 “没空，我要考大学。” 江小暖转身就走，不想和这浪荡子废话，孟凡肯定不是好人，不过也不算是坏人，前世更没得罪她，所以她不会和这家伙有牵扯。 孟凡愣住了，考大学？ 这个太难了，他恐怕吃不消。 “小暖，我让我爸给你安排工作，正式工，坐办公室怎么样？考大学多辛苦。”孟凡不死心，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小暖身后。 “不要。” 江小暖停下了，冷声道：“别再跟着我，我对你没兴趣，不学无术，吊儿郎当，你除了有个厂长爹外，你身上有什么闪光点？你爹如果不是厂长，谁搭理你？” 孟凡脸上挂不住，恼道：“我爸就是厂长，厂里最大的官，所有人都得巴结我。” “你爸能当一辈子厂长？” 孟凡顿时愣住了，好像不能，他爹都快五十了，顶多再当十五年就得退休，那个时候就不是厂长了，那他算什么？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孟凡，被江小暖问住了，脑子乱得很，表情呆滞。 江小暖冷笑了声，快步离开了。 其实用不着过十五年，顶多再五年，孟厂长就会因为贪污受贿被撤职，孟家也一夜倾塌，昔日风光无限的孟家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往日围着孟凡转的那些狗腿子，如陆怀年赵非他们，也都没再搭理孟凡了。 第91章 一个月内必须让狗男女曝光 总之孟凡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比她强不了多少，江小暖倒不是想帮他，就是不希望这浪荡子再纠缠自己，顺口提点一句。 至于孟厂长做的那些事，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只想考大学，当富一代。 “小暖，你真要考大学？” 孟凡又像跟屁虫一样追了上来，他别的本事没有，脸皮绝对厚，否则光凭他厂长公子的身份，是不可能追到那么多无知少女的。 在泡妞一道上，孟凡确实还有两下子，厚脸皮和嘴甜这两样的功力炉火纯青。 江小暖越拒绝，越勾起了孟凡的兴趣，他本来只是想玩玩而已，现在却有点心动了，尤其是今天的江小暖一身时尚靓丽的装扮，让他眼睛都直了，更坚定了心思要拿下江小暖，甚至结婚都可以。 这么漂亮的媳妇带出去，他那群狐朋狗友们绝对羡慕嫉妒恨，面子杠杠的。 江小暖皱紧了眉，猛地转过身，吓了孟凡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又感觉到这样没面子，便讪讪地上前几步，讨好地笑着。 “小暖，你真要考大学？” 孟凡心里其实是怀疑的，这段时间江小暖都没去上复读班，为什么他会知道呢，因为他也在复读，孟厂长望子成龙，一心想培养渣渣儿子成为大学生，只可惜孟凡不太争气，复读了一年还是倒数。 “嗯。” 江小暖加快了速度，不想和这家伙纠缠。 孟凡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有几个厂里的人路过，看到厂长公子像赖皮脸一样追着一个漂亮姑娘，定睛一看，竟是以往穿着破烂的江小暖，而且江小暖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给厂长公子好脸色。 大家这才相信，厂长公子追江小暖这个谣言是真的，而且江小暖也是真的没瞧上厂长公子，啧……江家这个小女儿气性还挺大呀！ “看什么看！” 孟凡注意到有人指指点点，沉下脸喝了声，在厂里他向来跟霸王一样，那几人吓得散了，不敢得罪厂长公子。 “小暖，你要复习资料不？我那儿有好多，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问你你会？这次高考几分？总分加起来有一百没？”江小暖口气嘲讽，这家伙的成绩和江小月一样烂。 孟凡尴尬地干笑，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辅导美人，再近水楼台先抱得美人归了。 “我们可以一起探讨嘛，我好歹复读了一年，基础还是有的。”孟凡死皮赖脸地跟着。 江小暖烦不胜烦，突然停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半块板砖，高高举起，冷声喝道：“再跟我砸死你！” 孟凡吓得啾地一下退开半里远，瑟瑟发抖，脸都灰了。 江小暖满意地收起了板砖，可她才走了几步，孟凡又像蚂蟥一样追了上来，而且这里已经到厂大门口了，传达室里两个门卫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江小暖只得强忍着，等到了没人处再开这小子的瓢。 “小暖，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奶奶这次闹得太大，得罪了我爸，陆怀年他爹还在我爸耳边吹风，我爸要收回你家住的房子。” 江小暖脚步顿了顿，“真的？” “千真万确，小暖你别急，我和我爸说一声就好，肯定不会让你家搬走，这事包在我身上！” 孟凡豪爽地拍着胸膛，心里却极欢喜，他帮了这么大的忙，小暖肯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去那边说。” 江小暖一把拽走了孟凡，找了个空无一人的僻静处，孟凡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激动难耐，难道小暖现在就想报答他了？ 是以身相许吗？ 会不会太早了些？ “小……小暖……现在大白天是不是不太好，还有纠查队呢……要不回我那……” 孟凡结结巴巴地说着，他觉得这么粗糙的地方，不配他和小暖的第一次，应该找个浪漫且有情趣的地方，不过他的遐想很快就被打断了，脑门上一阵剧痛，是江小暖敲的。 “纠你妹！再想些乱七八糟的，我搅了你脑==浆喂狗！” 江小暖又举起了板砖，这小子一脸y荡的样子，不用问都知道在想什么。 孟凡一个哆嗦，顿时从天堂回到地狱，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 “你爸打算什么时候收房子？”江小暖喝问。 “就……就这几天。” “帮我办件事，我请你吃饭。” “不用吃饭，小暖你只管说，只要不是上天摘月亮，我肯定替你办了！”孟凡喜出望外，满口答应。 江小暖嫌弃地白了眼，“不用你上天，你和你爸说，收我家房子没问题，不过得延缓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收，能不能做到？” 孟凡没听明白，还以为江小暖在怀疑他的能力，便说道：“小暖你放心，这种小事我爸肯定听我的，不用延缓一个月，房子你家只管住着，绝对不会收。” “让你延缓一个月就一个月，别自作主张，必须收房子，记住了？” “哦，延缓一个月，我记住了，可小暖你不住厂里去哪住？要不要我替你找个房子？” “用不着，这事你帮我办妥了，我会还你人情的。” 江小暖打算好了，一个月内让周艳红和吴柏寿的奸情曝光，现在这个时候对生活作风问题抓得特别严，尤其是国营单位，一旦抓住绝对开除。 吴柏寿的工作保不住，厂里的宿舍就得收回，何百霞说不定还会和他离婚，至于周艳红，她已经安排了门好亲事等着呢。 孟凡这花花公子还是有点用处的，大不了以后她提点一下，让孟厂长管住了后院别失火，前世就是孟夫人太贪，才连累了孟厂长。 “人情其实……那个小暖你要怎么还？其实不用太客气，那个只要……” 孟凡犹豫不定，想着是去看电影还是吃饭，或者去爬山，他个人倾向爬山，山上可以办好多事呢。 “这个你不用管，肯定会还，你帮我办妥这事就好。” 江小暖已经到了站台，正好公交车到了，她轻盈地跳上车，孟凡才刚反应过来，一群人将他挤到了一边，等他站稳后，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孟凡索性回厂了，他得把小暖交待的事办好，到时候小暖心情一好，他就能约着去爬山啦！ 第92章 君王日日不上朝的祸水 江小暖回到租房午睡了会儿，就拿了些电子手表和明信片，还有磁带出去贩卖了，她去的是海城大学，有几道题目她不会做，想去请教下岳红珊，顺便销售。 不论什么时候，大学生其实都是消费的主力军，道理很简单，大部分大学生家境其实都是不错的，穷人家是没条件供出一个大学生的。 当然也有个例，不过概率极少，七八成以上的大学生家境都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城里的孩子，很多父母都是双职工，手头零花钱还是蛮多的。 而且年轻大学生容易接受新事物，像电子手表和磁带这些，年纪大的人肯定不会买，大学生却愿意买，甚至会省吃俭用攒钱买。 就像前世一些女孩子宁可天天吃泡面，都要买一只lv的道理一样。 江小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何红珊宿舍，现在已经开学了，校园的里人明显多了不少，宿舍里也一样，现在是午休时间，基本上都在宿舍。 “小暖来啦，快坐下休息会儿！” 何红珊热情招呼，宿舍里多了几个生面孔，暑假没看到过，何红珊向她们介绍了江小暖，这几个女同学挺客气的，不过眼神却带着优越感。 江小暖并不介意，现在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这些女同学有优越感是正常的，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她们都会是社会精英，甚至是富一代。 “有几个题目我不会做。” 江小暖也不客气，直接拿出了试题，主要是英语和数学，这两门是她的弱项。 何红珊略看了下，和江小暖解答了题目，教得特别仔细，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感激道：“你一说我觉得特别容易，可自己做却难的很。” “只要融会贯通就很简单了，小暖你有不懂的就来问我，除了上课时间，我都在宿舍的。”何红珊笑着说。 她也挺喜欢江小暖，又漂亮又上进，为人也大方，她觉得江小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小暖你的衣服真好看，是百货公司买的吗？”何红珊注意到了江小暖穿的衣服，眼神热了。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围了过来，对江小暖身上的牛仔背带裙大感兴趣。 “是在羊城买的，前些日子我去了趟羊城，那里有好多漂亮衣服。”江小暖实话实说。 “羊城太远了，为什么海城没有，唉！”何红珊十分失望。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一样，她们不可能跑到羊城去买，路费都不划算。 “小暖，你这件裙子多少钱？”有人问。 “十八块。” “太贵了，可是真好看。” 几个女同学热度并没减少，她们的穿着看起来家境不错，十八块虽然有点贵，但她们也不是负担不起，尤其是何红珊，眼睛都要胶在裙子上了。 “小暖，能……不能让我试试？”何红珊挺难为情的。 她今天穿的是白衬衫配蓝色长裙，清新典雅，也很漂亮，但比起江小暖的背带裙来，就显得有些落伍了。 “当然可以，等下啊！” 江小暖爽快地脱下了背带裙，只穿了件衬衫，白皙的腿又长又直，几个女同学眼睛都看直了，艳羡不已。 “小暖，你脱了裙子更好看，嘻嘻……”何红珊打趣。 “腿好直，又白又细，真想摸一把。” “男人看见了怕是会疯，小暖你在古代肯定是那个让君王三日不上朝的祸水。” “何止三日，日日才对。” 几个女同学七嘴八舌地开玩笑，何红珊还上手摸了几把，越摸越舍不得放手，其他几个女同学也看样学样，上下其手。 “痒……别摸了……我有的你们都有，有什么好摸的。”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最怕痒了。 “你的比我们的好看，啧……小暖你看着瘦，这地方还挺大的，真软！” 何红珊一改以往的害羞，像女色狼一样，禄山之爪总往不该摸的地方摸，江小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群女流氓。 几个女同学过足了瘾，这才放过了她，何红珊试起了背带裙，她体形略丰，背带裙穿着有点紧，尤其是腰间的肉，崩得紧紧的。 “晚上我不吃饭了。” 何红珊一照镜子登时苦了脸，平时没感觉自己胖，可现在却只觉得她像只肥猪，江小暖穿着松松垮垮的，她一穿却崩得这么紧。 “我买的是最小号的，红珊你可以买中号，其实你这样刚刚好，有福气。” 江小暖真心实意地说，何红珊只是略丰满了些，但相貌甜美，皮肤也好，瘦了反而不好看了，现在这样恰恰好，根本用不着减肥。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心痒痒的，征得江小暖同意后，她们也试穿了下，效果都很不错，背带裙本来就百搭，只要不是特别臃肿的体形，穿起来都很漂亮。 “小暖，你以后还去羊城吗？” “应该会去。” 江小暖点头，虽然飞哥答应替她寄货，但她还是想发展一些新的进货渠道，肯定要过去考察市场的。 “那你去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给你钱，你帮我买条背带裙？”何红珊央求道。 “行。” 江小暖满口答应，只是一条裙子而已，当然没问题。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求她带，江小暖都答应了，一件是带，十件也是带，小事一桩。 “我有明信片，你们要不要买？” 江小暖拿出了一摞明信片，在桌子上摊开，新颖的配画和优美的扉语，让女同学们只看了眼就爱上了，纷纷询问多少钱。 “你们是熟人，只卖五角一张，但其他人问起来，你们就说六角啊！” “小暖你真好。” 女同学们都挺感动的，每个人都挑选了几张，可以寄给远方的朋友。 何红珊财大气粗，一下子买了十张，而且她眼尖看到了江小暖书包里的磁带和电子手表，嚷嚷让拿出来。 “小暖你怎么早不拿出来，哎呀……是邓丽君的，我最喜欢她了，还有这个电子手表我也想很久了，就是没地方买。” 何红珊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她喜欢的，看样子她是打算全买下来。 第93章 内衣忘拿了 其他几个女同学也都挺感兴趣，不过她们在问了价钱后，就望而却步了。 电子手表要十块钱，磁带则是两块，她们现在一个月生活补助也才十七块五，大半月的生活费呢，真的舍不得。 “我都要了。” 何红珊挑了两盘邓丽君的磁带，还有一块电子手表，拿了十四块给江小暖。 “你送我出去。” 江小暖笑着说，何红珊自然没问题，和她一块出了宿舍楼，到了楼下后，江小暖拿出了十块钱，塞给了何红珊。 “你是我朋友，我不能挣你钱。” 她就收个成本价，何红珊这姑娘挺不错，江小暖乐意交个朋友。 “那哪行，不能让你亏本啊！”何红珊不肯要钱。 江小暖噗地笑了，“放心，我没那么高尚，肯定不做亏本生意，收你成本价。” 何红珊半信半疑，还是觉得江小暖亏本了，一脸不好意思。 “要不你帮我推销，要是有同学想买磁带和电子手表，让让他们来我这买，肯定比外面卖的便宜。” “成，我有几个朋友真的想买，到时候我怎么联系你？”何红珊很乐意帮忙。 “打这个电话。” 江小暖从包里撕了张纸，写下了弄堂电话亭的电话号，还有她的住址。 弄堂电话亭接电话要三角，打电话是五角，之所以写住址，是方便电话亭大妈叫人，一个弄堂几十户人家，叫人时必须连房门号和姓名一块叫，否则叫不到人。 等何红珊上楼，江小暖刚要离开，就和顾美云冤家路窄地碰上了，两人面对面地撞了个照面，一个进，一个出。 然后还神同步地往同一方向移动，江小暖往左，顾美云则往右，江小暖往右，顾美云则往左，重复了十来次，像是表演哑剧一样。 “你有病啊，跟着我走干什么！” 顾美云气坏了，认定江小暖是成心的，不过她还算收敛了些，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 “分明是你跟着我，你才有病！” 江小暖毫不示弱地怼了句，从一旁闪了过去，还回眸瞪了眼，这才走了。 顾美云气得剁了剁脚，黑着脸上楼了，但没走几步，又转身去看江小暖的背影，眼神十分羡慕，她也很喜欢那身背带裙，不知道这狐狸精是从哪买的。 羡慕嫉妒的顾美云咬了下嘴唇，悻悻地回宿舍了，好几天都没看到陆大哥，大哥也不肯说陆大哥住在哪儿，烦死人了。 江小暖没有再去贩卖东西，直接回了住处，刚才的裙子被好多人试穿了，她穿着全身都不得劲儿，得回去换身衣服。 挤了趟公交车到家，身上热出了汗，全身都粘乎乎的，江小暖索性冲了个澡，再把换下的衣服洗了，但穿衣服时，她才发现自己出门太急，晾在陆寒年院子里的衣服没收。 衬衫裙子倒罢了，内衣内裤可不便宜，尤其是胸衣，她买的是进口的海绵胸罩，内裤也是真丝的贴身款，一套内衣内裤加起来要三十几块，比外衣贵多了。 其他东西她可以省，但贴身穿的内衣绝对不可以省，再贵她都得买，而且现在很多人穿的都是自己做的花裤衩，又肥又大，还特别土气。 就算穿内衣，也是一色的纯白色棉布内衣，不像后世的内衣款式多样，还有各种颜色，现在就只有一款纯白色，江小暖只能去买进口的，她给自己买了三套，都是淡蓝色的，穿起来特别舒服。 江小暖叹了口气，没指望陆寒年会替她带回来，让人家一个大男人带内衣，也实在太难为情了。 损失了几十块，江小暖化悲愤为动力，跑去火车站卖力兜售，明信片和磁带最好卖，电子手表也卖了几块，还有剧照，总体来说比以前挣得多了不少，晚上她算了下帐，连批发的算上，她今天挣了近五百块，比单卖剧照挣钱多了。 夜深了，江小暖还在忙碌，灌录磁带，冲洗剧照，忙得不亦乐乎，羊城那边的陆寒年则刚下船，香江那边的事办得特别顺利，提前了好几天。 “晚上睡我这。”飞哥说道。 “不了。” 陆寒年拒绝，他不习惯睡别人家，所以他比较热衷买房子。 飞哥挤眉弄眼道：“弟妹在家等着？” “人家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别瞎说。” 陆寒年瞪了眼，脸上一阵热。 飞哥笑嘻嘻道：“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嘛，我教你的那三招只要用上，包你半年之内就搞定弟妹。” 陆寒年嗔了眼，懒得搭理这货，到了飞哥家后，他叮嘱了发货事项，便骑车回城了，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弄堂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的幽香，仿佛那姑娘还住在这儿，陆寒年心里涌上久违的温馨，不由笑了。 洗过澡后，他顺便将脏衣服洗了，但去晾晒衣服时，他的脸突然热得发烫，晾衣绳上竟挂着一套女性的衣服，看得他心潮澎湃，血全都冲到头顶了。 这一瞬间，陆寒年甚至以为江小暖没走，但屋子里确实没人，很快他便确定，那姑娘忘记收衣服了。 陆寒年艰难地晾着衣服，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朝另一边瞟，黝黑的脸布满了红云，他无比庆幸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看见他的窘状。 不小心碰到了粉蓝色的内衣，陆寒年的手啾地缩了回来，像是触电一般，晚上躺在床上，陆寒年又失眠了，鼻端的幽香萦绕，让他辗转反侧。 天空接连响起了几个炸雷，陆寒年猛地惊醒，他愣了下，下床去院子收衣服，外面已经狂风大作，夹杂着几个雨点，陆寒年收起了自己的衣服，当手伸向粉蓝色的内衣时，不由顿住了。 收还是不收？ 第94章 龙精虎猛啊 陆寒年并没纠结太久，雨变大了，再不收就要淋成落汤鸡，毫不犹豫地收了所有衣服，便冲回了房间。 将衣服重新晾晒在屋子里，陆寒年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联系了车站的熟人发车皮，便准备回海城了。 只是在收拾行李时，陆寒年又犹豫了，最后他还是将江小暖的那套衣服收进了箱子里，只不过裹了一层又一层报纸，然后小心谨慎地塞在箱子的角落里，打算回海城后就还给人家。 回到海城后，陆寒年先去了顾景川那儿，得把痔疮膏送过去，还有在羊城买的点心。 “给我带老婆饼了没？”顾景川一见面就问。 “箱子里，你自个拿。” 陆寒年去上卫生间，心里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等人从卫生间出来，便看见皮箱已经打开了，顾景川手里多了个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心里不由一咯噔，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就是这个该死的包。 “那个不是，别动！” 陆寒年厉声警告，但晚了一步，顾景川已经拆开报纸了，只是拆了一层又一层，里面的东西却还是不见庐山真面目。 “老婆饼你包这么多层报纸干什么，真是的。” 顾景川嫌弃嘀咕，手却不停，拆了四层后，终于能隐约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了，软软的，不像是点心。 “这个不是老婆饼，我给你拿，别拆了。” 陆寒年想抢回纸包，千万不能让兄弟看见里面的东西，否则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可顾景川却是个好奇宝宝，越不让他看，他越要看，陆寒年又不敢对他用强，一个不小心，嗤拉一声，报纸撕开了，一件粉蓝色的内衣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随即又是一条粉蓝色的内裤飘落。 顾景川眨了眨眼，弯下腰一手一只拈了起来，左手内衣，右手内裤，直勾勾地看着朋友，也不说话，等着陆寒年主动交待。 陆寒年表面虽然平静，可脑子其实已经快炸了，比被抓了现行还糗大。 “是江小暖落下的衣服，我顺手带的。” 陆寒年的口气很平静，他绝对不能慌。 顾景川笑眯眯地点头，“我都知道，确实应该带回去，老陆你不错嘛，孺子可教也！” “我和江小暖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想！” 陆寒年有些恼羞成怒，又是这副口气，什么‘我都知道’，就跟江小暖一样，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却总喜欢说‘都知道’，知道个屁！ “我知道，老陆你别紧张，这个收好啊。” 顾景川笑得特别欣慰，好兄弟要么不开窍，一开窍就是龙精虎猛啊，看来他明年肯定抱上干儿子了。 他将内衣内裤放回了箱子里，兄弟妻不可戏，刚才他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不能再乱摸了。 “你知道个屁，就是忘带了！” 陆寒年心里憋得慌，一把抢过了箱子，没好气道：“以后别随便翻我的箱子！” “知道知道，肯定不翻了。” 顾景川很好说话，兄弟都有对象了，箱子难免会装一些隐私，他肯定不能乱翻。 陆寒年……特妈地现在听到‘知道’这俩字变火大，好想弄死这货！ 从箱子里拿出老婆饼和痔疮膏，扔给了顾景川，陆寒年又去找了几张报纸，将衣服重新包裹好，顾景川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还啃着老婆饼，笑得陆寒年又想揍人了。 “回去了。” 陆寒年收好箱子就走，最近几天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家伙。 “拜拜，以后没事不用过来了，多陪陪小暖啊！”顾景川好心叮嘱。 陆寒年捏了捏拳头，强压下了怒火，狠狠瞪了眼才离开。 顾景川心情却好极了，甚至还算起了干儿子的出生时间，如果老陆的能力够强，一炮打响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算起来。 “九个半月孕期，明年六月中旬就能抱到干儿子了，干闺女也成，小宝宝都很可爱……” 顾景川一个人神经病一样嘀嘀咕咕，还拿纸笔画画，结合陆寒年和江小暖的相貌，再依照他自己的想象力，画出了一个大眼睛的萌宝宝，眉眼之间和顾景川自己挺像的。 “真漂亮。” 顾景川越看越喜欢，拿胶水贴在了墙壁上，时不时就看几眼，这个以后就是他的继承人了，他要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干儿子。 越想越美滋滋的顾景川，灵感爆棚，如同神助，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困了研究所两个月的难题破译了，他直接打电话给研究所，不多时所里就派人来了，接走了大宝贝顾景川，个个都难掩激动。 江小暖今晚回来得早些，带去的货物都卖完了，而且现在又多了两个批发的人，是梅朵拉过来的，每天光是批发就能挣一两百的，江小暖便减少了自己兜售的时间，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 一直注意着对面的陆寒年，看到灯亮了，便去拿了纸包，可他走到门口又犹豫了，想着是不是叫顾景川来还衣服，反正那家伙脸皮厚。 纠结了十来分钟，陆寒年还是决定亲自归还，他心怀坦荡，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不过他一走到院子，门就被敲响了。 是江小暖，她来还钥匙的。 “我看你家灯亮了，就猜你回来了，钥匙还给你。” 江小暖伸过手，莹白如玉的掌心托着一片钥匙，陆寒年抿了抿唇，接过了钥匙，另一只手则伸了出来，“你的衣服。” “衣服？” 江小暖一时没听明白，不过她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了，正是她落下的那套衣服，没想到大佬竟带回来了。 脸哗地一下红了，江小暖飞快地接过纸包，小声道：“谢谢。” “没什么，顺手的事儿。” 陆寒年表情很正常，声音也很平静，江小暖见他这样，有些鄙视自己，人家大佬根本没当回事儿，她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这么一想，江小暖也平静了不少，冲陆寒年笑了笑，便拿着纸包回去了。 但她却不知道，才一转身，某个大佬就急急地关上门，长吁了口气，就算是黝黑的脸，也能依稀看出几朵红云来。 第95章 一起做难以描述的梦 江小暖急急地回了家，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一样，关上门后才长吁了口气，脸上热乎乎的，心也跳得极快。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但她却不知道是什么。 哎呀，别想太多了，人家压根没当回事儿，你真是小题大做。 江小暖不住安慰自己，刚才陆寒年表现得太平静了，显然大佬只觉得是件小事而已，她的表现却太慌张了。 江小暖的脸又发烫了，她脑海里不由想到了陆寒年叠衣服的场景，浮想联翩，根本刹不住。 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江小暖强迫自己不去想了，人家大佬有顾美人呢，怎么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心思不定的江小暖，索性去刷题，可脑子里越发乱了，根本静不下心，只得去灌录磁带，再冲洗相片，给自己找点事做才不会乱想。 这一夜，心乱了的不止江小暖一个，还有个陆寒年。 他站在阳台上抽烟，不过并没真正的抽，只是点燃了香烟，夹在手指间任由燃烧，看着烟头一闪一灭，他心里才平静了些。 只是他的视线问题不由自主地瞥向对面，窗帘没拉上，江小暖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这姑娘先是刷了会题，可不同以往一刷两三个小时，今晚只坐了十来分钟就起身了。 然后又开始忙活其他的，依稀能听到歌曲声，应该是在灌录磁带，看这架势应该要忙活一晚上。 陆寒年却想到一事，以前的江小暖都会做很久试题，今晚却坐不住了，难道她的心也乱了？ 黑脸又浮现了红云，陆寒年本来平静了些的心，又闯进了一万头草泥马，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一包香烟都点完了，依然没法让他静心。 陆寒年满脑子都是——江小暖心乱了。 还想到了些其他东西，比如飞哥的三招，还有顾景川那家伙说的一些话…… 陆寒年赶紧打住，不能再想了，他现在这样和流氓没什么区别，太不应该了，现在……他得去抄一百遍八项纪律静心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做梦了。 梦境还那么真实，他现在非常唾弃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罚自己多跑了五公里的陆寒年，满身汗地跑回来了，和出门买早饭的江小暖正面撞上。 “陆大哥早。” “早。” 陆寒年只瞟了眼就立刻移开了，今天的江小暖穿的是他昨天拿回来的那套衣服，白衬衫和红格裙，昨晚梦里也是这身。 只不过被他扯烂了。 “我回去了。” 陆寒年全身都不自在，更不敢看江小暖，有些落荒而逃地回了家。 江小暖其实也松了口气，昨晚上她也梦到陆寒年了，而且是在做一些难以描述的事，见到本人还挺难为情的。 吃过早饭后，江小暖准备回机械厂一趟，看看江小月过得怎么样，好几天没看见了呢。 才刚走出弄堂，陆寒年的吉普车就开出来了，见到江小暖他下意识就停下了，还按了下喇叭。 “去哪儿？” 陆寒年其实有点后悔，他干嘛要停车？ 可脚不听大脑使唤，看到人就踩刹车了，既然已经停下了，不问一声也说不过去，应该是不顺路的。 “我回机械厂。”江小暖回答。 陆寒年沉默了几秒钟，肃然道：“上车，我也回。” 既然顺路就只能载一程了，这是基本的礼貌。 陆寒年压根不想承认内心深处刚刚涌上的一点点小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替江小暖打开了车门。 江小暖犹豫了下，又抬头看了看白闪闪的太阳，果断上了车。 公交车还不知道啥时候来，搭大佬的顺风车还是不错的。 “陆大哥，有件事得和你说一声，你弟弟和我姐已经是两口子了。”江小暖提醒声。 “嗯。” 陆寒年面不改色，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没办酒，我奶奶亲自送过去的，收了你家五百块彩礼。”江小暖小心翼翼地说，暗中观察大佬的脸色。 只不过，陆寒年的脸依然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变化。 江小暖的小动作陆寒年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想笑，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弟弟和江小月的事，五百块彩礼也同他无关，反正不是他出钱。 “应该恭喜他们。”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继续开车。 江小暖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使劲点头，“对，要恭喜他们。” 大佬压根没当回事儿，看来大佬和兄弟的感情相当不和睦嘛。 这样才好，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陆怀年了。 终于到了机械厂，门卫看到了车上的江小暖，不由愣住了，使劲捅了下同事，“江家小女儿怎么和陆家老大混一起了？” 这辆吉普车他们早认识了，正是陆家那个混混老大开的，没想到江家小女儿竟和陆家老大走得这么近，两个门卫觉得他们发现了个了不起的事。 陆寒年停好了车，两人往厂里走，都没说话，先到了陆家的家属楼下，老远就听见了骂声，声音刺耳尖利，是万金桂的。 “你个蠢东西，我和你说得明明白白，早上要煮粥，你煮的是什么？屎吗？你还好意思哭！” 紧接着是江小月的哭声和求饶声，还夹杂着陆怀年的骂声，比交响乐还动听。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欢喜，笑容满面。 陆寒年朝她看了眼，忍不住问，“你很开心？” “对啊，江小月倒霉我就开心。” 江小暖很坦然，大佬要是觉得她心狠手辣，大不了就疏远呗，反正她这一世不会再憋屈活着了。 “那你能开心很久。” 沉默了许久的陆寒年，冷不丁说了句。 江小暖讶然抬眸，正巧瞥见大佬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脸突然就红了。 大佬啥意思？ 第96章 伦理大战现场直播 楼上一阵巨响，打断了江小暖的遐想，现在还没八点，厂里人基本上都在吃早饭，这一声巨响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万金桂更刺耳的骂声，“这套碗是我新买回来的一整套，让你给摔得残缺不全了，你个废物点心还能干什么，粥不会煮，碗也不会洗，衣服洗得皱巴巴，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打我了……疼……” 江小月哭着求饶，还有呻==吟声，显然万金桂动手了。 江小暖毫不遮掩自己的开心，笑容特别张扬，万金桂果然没让她失望，不过这才只是毛毛雨，暴风雨还在后面呢。 而且彩虹也永远不会出来。 前世她在陆家的那些年，每天都处在暴风雨的深渊中，直到死都没看见彩虹。 这一世江小月自然也不可能。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江小暖撇过头，主动解释道：“我和江小月不共戴天。” 还是先讲清楚比较好，毕竟以后还要和大佬合作的，如果大佬不接受这样的她，那她就另找进货渠道。 “因为她陷害你？”陆寒年忍不住问。 那天晚上他只依稀听到一些，并没听全，再结合陆怀年身上的伤痕猜到了大概，不过陆寒年想亲耳听到这姑娘的答案。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真相。 江小暖讶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江小月陷害我的名声，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陆寒年捏了捏拳头，骨节轻轻地响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现在他确实很想揍陆怀年这畜生一顿狠的。 “你是成心的，老子只骂了你一句，你就打破我妈喜欢的碗，你皮痒痒了？” 陆怀年骂骂咧咧的，陆家住在二楼，家属楼隔音并不好，几乎整栋楼都在听陆家的伦理大战现场直播，这个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我不是……呜呜……别打了，疼……我真不是故意的……手滑……”江小月哭得更大声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今天是她重生回来后最愉悦的一天，不用上去看都能想像到江小月现在是什么可怜样儿，陆怀年打起人可毫不脚软，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 万金桂夫妇从来都不会制止，冷眼旁观还是好的，有时候还会帮忙教训她，想到前世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江小暖笑得更开心了。 所有她经历过的，通通都会还给江小月，这个女人不一一尝遍别想去死。 陆寒年皱了皱眉，不知怎的，他感觉到旁边的姑娘虽然在笑，可心却是封闭的，而且这姑娘和江小月之间应该不止一次过节，看江小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江小月去死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江小暖在江家的日子过得很不好，没有人在意她，十四岁就被迫顶替姐姐去北大荒那种苦寒之地，还待了四年，真不知道这姑娘这四年是怎么挺过来的。 陆寒年并不知道自己的眼里多了些疼惜，而且对哭得惨兮兮的江小月一点都同情不起来，甚至觉得陆怀年教训得太轻了。 “我回家了，陆大哥再见。” 江小暖其实不想回去，她想多听会好戏，可马上就要上班了，她堵在楼梯口有点不太像话，日子还长着呢，好戏还在后头。 “再见！” 陆寒年勾了勾唇，上楼了。 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楼道多了不少人，捧着饭碗边吃边聊天，耳朵却支得尖尖的，还有人拿着扫把不断地扫着，明明地上已经很干净了。 “寒年回来了啊……” 大家一看到陆寒年便不好意思地散了，各回各家，但一回家就趴在门背后偷听。 陆家房门虚掩着，哭声骂声不时传出来，陆寒年推开门，地上一派狼藉，碎瓷片溅了一地，还有些菜饭，搞得一塌糊涂。 江小月蹲在地上哭泣，陆志国阴沉着脸坐着，万金桂手里抓着鸡毛掸子，神情阴狠，陆怀年则一脸不耐烦，不过看到陆寒年进屋，他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热情问道：“大哥，给我带磁带了没？” “没有。” 陆寒年干脆利落地回了声，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去了里屋，陆家有两个房间，一间是陆志国夫妇的，另一间则是他和陆怀年的。 不过他去当兵后，这间房就是陆怀年一个人住了，就算他退伍回来了，也没在家里住过一天，甚至都很少回来。 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其实根本没什么事。 “大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带磁带啊，我都答应凡哥了，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陆怀年懊恼地发牢骚。 他已经在孟凡面前吹下了牛皮，说大哥会搞来香江那边的磁带，孟凡那家伙脾气大的很，要是答应他的事没办到，肯定会和他闹的。 “我只说看情况，并没保证一定带，谁让你胡乱允诺了！” 陆寒年冷下了脸，嫌弃地看着弟弟，都二十来岁的大小伙了，还成天在家混吃等死，还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禽兽不如的畜生。 “怀年让你带你就带呗，顺手的事儿，你说你也真是的。”陆志国不满指责。 “不顺手。” 陆寒年面色更冷了，他和父亲永远都不可能好好说话，三句话说不到就会吵起来，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想吵了，因为他对父亲已经没有期待了。 转身便进了屋子，并且关上了门，过会儿他就离开，其实他今天确实不应该回来的，家里没人希望他回来，他何苦自讨没趣？ “你翅膀硬了是？老子和你说话还这个死样子，二十大好几的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我怎么有你这种废物儿子，我前世造的什么孽！” 陆志国捶胸顿足地骂，他感觉大儿子刚才是在鄙视他这个老子。 父权受到严重挑衅，陆志国自然忍不了，随手抓起门边的火钳，一脚踹开了门，就要冲进去教训儿子。 “爸……” 陆怀年想上前阻止，被万金桂抓住了，还白了他一眼，“别管！” 那小畜生打死了才好，多活一日都在刺她的心，怎么不死在y南战场呢，小畜生命还挺大。 第97章 我也不想当你儿子 陆怀年不解地看着妈妈，他其实知道父母特别偏心，打小就不待见大哥，明明很多事是他做的，可最后挨骂的却是大哥。 就连他这样的渣男都觉得父母有点过分了。 而且陆怀年真不明白，大哥也是爸妈的儿子，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不公平的对待？ 不过他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其余时间他都是安之怡得的享受父母的偏心，就像现在，万金桂一阻止，他也就停下了。 陆志国冲进了屋子，高高举着火钳，还没抽下去，手就被抓住了。 陆寒年比他还高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觉得小时候令他恐惧害怕的父亲，其实那么弱小卑微，他一只手就能打倒。 “别在我面前耍威风！” 陆寒年冷声警告，他已经不是瘦小的孩子了，再不会老实听话地挨打了。 “你要造反了？还敢打老子，我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 陆志国又气又羞，他记忆里的大儿子，向来都不敢反抗他，只要他出手，在外面混不吝的大儿子就会乖乖挨打，半点都不敢反抗。 现在的陆寒年，让陆志国觉得陌生，还有一些害怕。 因为陆寒年身上竟有杀气。 说明大儿子手上沾了血，陆志国不由抖了抖，大儿子退伍前上过战场，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他突然后悔了。 不应该和这畜生硬碰硬的，万一这畜生真动手，他肯定干不过，到时候他的老脸还往哪搁？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陆寒年冷冷地回了句，轻轻推了下，陆志国后退了几步，还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陆志国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虽然庆幸没动手，可又觉得没面子，现在的大儿子压根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你……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儿子！” 恼羞成怒的陆志国指着门口喝骂，眼不见为净，这个畜生他打不过，骂了也不听，索性轰出去，看不见就不恼了。 “我也不想当你儿子。” 陆寒年抬腿就走，他本来就不想回来，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如果可以选择出生，他宁愿自己是天生地养的孤儿，没有父母疼爱，总好过被父母轻贱的好。 “你……你滚……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陆志国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都白了。 陆寒年冷哼了声，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大步离开了。 “大哥……妈，你怎么不留大哥？” 陆怀年追了出去，可陆寒年已经没影了，他懊恼地回来，见到漠不关心的母亲，不由有些埋怨。 “有什么好留的，脚长在他自己身上。” 万金桂漠然地回了句，她巴不得那小畜生一辈子都别回来，这小畜生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的耻辱，如鲠在喉，不拔了她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妈……” 陆怀年怀疑地看着母亲，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妈能说出的话，而且他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大哥小时候生病发烧，都39度了，他妈都无动于衷，连卫生所都不送，只拿凉水冲。 可他小时候只要咳嗽一声，他妈就紧张得不行，哪怕是半夜都要送去卫生所。 他和大哥小时候的待遇天差地别，可明明他们都是爸妈的儿子，为什么爸妈会那么不待见大哥？ “行了，我去煮面，还要上班呢！” 万金桂不敢和儿子对视，心到底虚了，准备去厨房煮面，看到地上的狼藉，她的火气又冲了上来，冲江小月踢了脚。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养条狗都比你强，把地上收拾好，不弄好不准吃饭！” 江小月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虽恨死了这一家，可半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否则会挨更多的打骂，现在她只盼着这一家子赶紧去上班，让她消停会儿。 江小暖一回到家，就看到周艳红在走廊搓洗衣服，满满一大盆子，没去上班的周艳红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许多，背也佝了些，想来江老太这几天没少折腾。 “怎么用这么多肥皂，太浪费了，奶奶，家里的肥皂还够不够用？” 江小暖冲屋子喊了声，江老太闻声出来了，见到一盆子的泡沫，心顿时绞痛起来，怒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我洗三盆衣服都不用这么多肥皂，你成心想败老娘的家啊……不想干给老娘滚！” “不用肥皂洗不干净。” 周艳红也恼了，不准用肥皂，还得洗干净，神仙都做不到。 “用力搓就能洗干净了，不用力气当然洗不干净。”江小暖凉凉地说道。 前世周艳红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用这么多肥皂想省点力气，吃得比猪还多，干活却比猪懒，养头猪我还能卖了换钱，养你这废物有个屁用……” 江老太跳起三尺高，中气十足，这几天的肉包子投喂还是很有效果的，老太太骂人都有劲了。 “不洗完不准吃饭，没用的废物，干啥啥不行，还有什么脸吃饭！” 江老太沉着脸煮泡饭，有意少煮了些剩饭，不干活的人没资格吃饭。 周艳红气得身体颤抖，死老太婆怎么还不死，瞧这骂人的架势，起码还能活二十年，那个时候她都老了，就算熬出头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她恨毒地瞪着江小暖，这小畜生就是个养不熟的畜生，一回来就兴风作浪，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还害得小月那样狼狈地去了陆家，厂里肯定都在笑话小月。 “你还有脸回来？给我滚！” “这里又不是你家，这是我爸家，你多大脸呢！” 江小暖哼了声，从书包里拿出肉包子塞给江大宝，依然是两个，江大宝孝敬了老娘一只，自己吃了一只。 江家的早饭一如既往地简单，白水煮泡饭，配的什锦菜和半块腐乳，周艳红还在洗衣服，一口水都没喝上，江老太早饭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人一碗泡饭，一粒米都不剩。 饭才吃到一半，江小月就跑回来了，还没进屋就哭了起来，比死爹死娘还哭得凄惨。 第98章 煽风点火 “小月你怎么了？谁打你了，快跟妈说！”周艳红着急地问，衣服也顾不上洗了。 “妈……他们打我，还踹我……饭也不让我吃……还骂我比狗都不如……” 江小月抽抽噎噎地诉苦，她早都想回来告状了，但前两天陆怀年整天都在家，还缠着她做那些事，做完了陆怀年挺尸一样躺着，她还得干家务。 其实那些事江小月也是喜欢的，只要不干活，天天做都行，但陆怀年缠了她几天后就厌了，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缠她了，今天万金桂夫妇一上班，陆怀年也出门了。 江小月这才有空跑回家，她快饿死了。 周艳红心疼如刀绞，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如今被陆家这般磋磨，才三天工夫就瘦了一圈，可恶的陆家。 “是陆怀年打你的？你公婆不管？” “婆婆和陆怀年都打我了，公公在一边看着，妈……我肚子好饿……有吃的没？” 江小月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昨晚上她就没吃，因为她把万金桂的一件白色真丝衬衫洗坏了，和黑裤子一块洗，衬衫都染黑了，万金桂气得扇了她几个耳光，还不准她吃晚饭。 周艳红为难地看着女儿，肚子也跟着叫了几声，她也没吃早饭呢。 “一会儿妈带你去外面吃。” 周艳红压低了声音，好在她手里还存了些钱，等会出去吃。 “我饿死了，等不了了，妈你给我煮碗面！”江小月一分钟都不想等了，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屋子里的江老太一直都在听外面的动静，江小暖则在一旁观察，老太太神情变幻，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疼惜，不像几天前那么强硬了。 江小暖知道江老太定然心软了，毕竟现在她还以为江小月是亲孙女，疼了二十年，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但有她在，江小暖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才会挨打的？我觉得陆科长家的人都挺不错啊，无缘无故怎么会打你啊？”江小暖靠着门框故意问。 本来想去煮面的江老太，听了这话便停下了，厉声喝问，“你做了什么？” 江小月颤抖着身体，瑟缩着脖子，小声说道：“我……我没做……就是打破了碗……” “不会，我刚刚路过时，听到你婆婆说你把她新买的一套碗打破了，还说你把衣服洗坏了，煮的粥像屎一样，姐姐，你这样真不应该，现在陆家肯定以为是奶奶没教好你，故意把你送过去祸害陆家的呢！” 江小暖慢条斯理地说着，声音很温柔，可每一句都让江小月后背生寒，脑子里只在想—— 之前那么狼狈的时候，全让江小暖这贱人听见了。 贱人肯定在笑她？ 江老太脸色大变，她是最好面子的，江小暖的话戳在了她的痛处，对江小月的那点怜惜，现在全变成气愤了，巴掌也抽了出去。 “你个没用的废物，家务活都干不好，活该被你公婆打，换了老娘都会打死你！” “奶奶别打了……疼……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打了……” 江小月抱着脑袋求饶，身上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她的眼泪都哭干了，感觉她现在根本看不到未来，前面一片黑暗，永远都走不出来的黑渊。 江老太抽了几下，速度缓和了些，江小暖又问道：“陆家把吃的都锁起来了？” “没……没有……” 江小月战战兢兢地回答，万金桂虽然对她苛刻，可并没锁住吃食，挂面鸡蛋油这些都摆在外面。 “这就奇了怪了，陆家条件比咱家好多了，有面有蛋，你随便煮个面吃不就得了，干嘛还跑回来吃，姐姐，你这才嫁过去几天呢，就胳膊肘全拐到陆家了，一心帮着陆家蹭咱家的便宜啊！” 江小暖阴阳怪气地说着，每说一句，江老太的脸色便难看了些，对江小月的怜惜也越来越淡。 本来老太太还觉得陆家做得过分了，她打算去找陆家为孙女讨回公道，但被江小暖这么一问，江老太却觉得陆家对孙女还是蛮不错的。 换了是她遇上如此蠢笨的儿媳妇，老早一火钳打过去了，更不可能留那么多吃食在外面，绝对要锁得牢牢的。 火气上涨的江老太，看到哭哭啼啼的江小月，怒火更加旺盛，一把拽了江小月进屋，抓起鸡毛掸子就劈头盖脸地抽了起来。 “打死你个吃里爬外的废物，干啥啥不行，吃起来比猪还多，陆家不打你才怪，老娘都要打死你个不中用的东西！” “奶奶别打了……好痛……我知道错了……别打了……” “你知道个屁……知道就不会跑回来丢人现眼了……给我滚，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你以后是陆家媳妇，和江家没关系，再跑回来我打断你脚！” 江老太恨铁不成钢地抽了十几下，看得江小暖心里痛快无比，嘴角上扬，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好想高歌一曲《好日子》。 周艳红看得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小畜生这是在幸灾乐祸啊，还一点都不掩饰，小畜生巴不得她的小月生不如死啊！ “你姐姐过不好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有没有心！” “对你们，没有！” 江小暖冷漠地看着她，眼里没一点波动。 “我是你妈，小月是你姐姐，你个畜生！”周艳红气急败坏地骂。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小畜生会变化这么大，一个月前还唯唯诺诺，她让小畜生往东，绝对不敢往西，现在却没把她放在眼里，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混帐话。 周艳红对上了江小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冬天的湖，冷得掉冰碴子，她不由抖了抖，哪怕外面烈日炎炎，她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你是江小月的妈，和我无关，好日子还在后面，你好好享受。” 江小暖无声冷笑，现在只是开始，好日子确实在后面。 周艳红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身上冷的很，像是坠入了冰窖一样，她甚至生出了一丝惧怕，不敢和江小暖直视。 一会儿找吴柏寿商量商量，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必须想个法子才行。 第99章 大白天抓了个现行 江老太打累了，放开了江小月，喝骂道：“不准回来了，死也给我死在陆家！” 江小月瘫软在地上，哀声哭泣，才几日而已就变得憔悴不堪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瘦下来的江小月比从前漂亮了一点儿。 周艳红强忍着恨，洗完衣服后，她便带着江小月出去了，江小暖悄悄跟在了后面。 母女去外面买了些吃食，找了个僻静地方坐着吃，江小月饿狠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周艳红自己也饿了，但她没吃多少，剩下的全给江小月吃了。 “陆怀年对你怎么样？晚上他？” 江小月脸上涌上红晕，声音比蚊子叫还细，“晚上白天，还变着花样。” 可天堂和地狱确实就是一步之遥，陆怀年还算温柔，一办完事就翻脸不认人了，对她吆五喝六的，还会动手。 周艳红十分欣慰，心情也好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妈和你说，男人最好哄，你多顺着他些，只要你肚子有了孩子，再生下儿子，你在陆家就站稳脚跟了。” “可陆怀年他打我……” 江小月十分委屈，她不想哄陆怀年，凭什么陆怀年不能哄她。 “那也是你没干好活的缘故，以前让你干活你不肯干，现在吃到苦头了，以后手脚勤快些，嘴甜些，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周艳红谆谆教诲，只恨不得能亲自替女儿去服侍陆家人。 “知道了。” 江小月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母女俩又说了会儿便分开了。 江小暖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江小月的背影冷笑了声，陆怀年那渣男嘴上嫌江小月丑，可现在显然对江小月还是满意的。 渣男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哪怕女人丑得钟馗那样，渣男照样。 江小暖跟上了周艳红，她直觉这女人不是回家，果然没料错，周艳红去的方向是厂区，现在都在上班，她肯定是去找吴柏寿了。 十来分钟后，穿着工作服的吴柏寿出来了，他和周艳红去了厂区一个长久废弃的仓库，布满了蜘蛛网，灰尘飞扬，大白天也不会有人过来。 江小暖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这对狗男女不会大白天？ 胆子也太大了些。 事实证明，狗男女的胆子确实够大，一进仓库，这两人就抱作了一团，江小暖潜到了一堆箱子后面，从缝隙里看到了。 她不由后悔没有相机，把这拍下来，再冲洗个几百张四处宣传，吴柏寿肯定在机械厂待不下去。 不过有一就有二，这狗男女肯定还会再，她还有机会。 办完了事，狗男女靠着墙壁休息，周艳红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小月受的苦，吴柏寿脸色阴沉，半晌才说道：“这个急不来，只要小月怀上了陆家的孩子，她的日子就好过了，你和我的工作说不定还能让陆志国帮忙。” “我也是这样想的，让小月先忍着，怀孩子才要紧。”周艳红哀怨地看了眼姘夫，“柏寿哥，死老太婆天天让我干活，那小畜生也不消停，日子过不下去了。” “先忍着，小畜生我肯定饶不了她。”吴柏寿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一个月接二连三在江小暖手上吃了亏，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 “你要怎么办？可惜王强那边断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周艳红遗憾道。 “我要让那小畜生翻不起身。” 吴柏寿阴狠地笑了笑，他已经想到惩治小畜生的办法了，周艳红心跳了跳，失声道：“你不会是想让人？” “你心疼了？” “怎么会，我巴不得那小畜生死了，你想找谁？”周艳红勉强笑了笑，其实她是有点迟疑的，但她一直以来都听吴柏寿的话，都习惯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愿。 而且她对江小暖也没什么情意，那一丝不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得帮着配合。” “行。” 周艳红爽快答应了，两人又温存了会儿，便离开了。 江小暖从箱子后走了出来，她已经猜到吴柏寿想怎么对付她了，想害一个姑娘，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毁了姑娘的清白，哼，她等着！ 最好快点儿，否则她可没耐心等。 江小暖走出了仓库，慢慢朝外走去，才走到小树林那儿，就碰到了孟凡，大老远就在招手，“小暖……” 这么大的声音惊动了在小树林里抽烟的陆寒年，他出了家后并没走，而是在小树木这边抽闷烟，听到孟凡的大嗓门，陆寒年一抬头就看到了慢慢走近的江小暖，阳光照着她，分外地美丽，他不禁看得愣住了。 同样看傻的还有孟凡，痴痴道：“小……小暖，你……你真好看……” 陆寒年不禁皱眉，他讨厌孟凡用这样的口气和江小暖说话，而且他很好奇孟凡和江小暖的关系，小暖小暖地叫着，感觉关系还不错。 但那天晚上他明明看到孟凡在欺负江小暖，这才几天工夫，怎么这么近乎了？ “有事？”江小暖冷声问。 “小暖，我和我爸说好了，一个月后再让人去通知。”孟凡一脸邀功，他在想小暖会怎样感谢他？ 是去爬山还是去看电影？ 其实他更想去爬山。 “谢谢。” 江小暖道了谢，正要提点孟凡几句，就听见了女人的尖叫声，“小凡你在干什么？” 是厂长夫人，声到人到，话音才刚落，身形肥硕的厂长夫人就到了江小暖面前，眼神很不善，一脸提防地看着她。 “妈，我和小暖说话呢，你过来干什么。”孟凡不耐烦地赶他妈走，他妈可势利眼了，可别惹小暖不高兴。 第100章 你儿子又不是钞票 厂长夫人轻慢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惊讶，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越来越好看了，难怪能把她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哼，玩玩也就罢了，她肯定不干涉。 可这不要脸的女人人却蛊惑宝贝儿子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上回去爬树，十来米高的树啊，宝贝儿子差点摔死，她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出了事她以后还有什么依靠？ 爬树还没完，昨天她又听见儿子和老公说江家的事，让延缓一个月搬家，老公开始还不答应，儿子死缠烂打的磨了许久，老公这才松口了。 以前儿子搞了那么多对象，从没像这一次上心，厂长夫人作为女人，直觉让她意识到了江小暖在儿子心里的重要性。 她可不会同意江小暖这种破落户进门的。 “小凡你给我回家！” 厂长夫人拽着孟凡走，还狠狠瞪了眼江小暖，尽管厌恶之极，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小贱人真该死地好看，她一个女人看了都眼晕，更别说她血气方刚的儿子了。 “我不回，都说了和小暖在说话呢，妈你别捣乱成不！” 孟凡挣脱了，神情极不耐烦，出门前才被他老娘教训过，警告他不可以再去找小暖，还说已经替他找好了对象，是隔壁机电厂书记千金，比他大两岁。 哼，那个书记千金他老早就认识了，年纪大不说，长得也挺老成，他娶的是媳妇，又不是妈。 “你和她个狐狸精有什么话说，给我回家！” 厂长夫人气坏了，对江小暖更加怨恨，还没进门呢，儿子就为了这不要脸的女人人顶撞她了，要是真进了门，儿子眼里更没她这当妈的了。 江小暖沉了脸，本来她都打算走了，不掺和厂长家的家务事，但都让人骂到眼前了，她自然忍不了。 “徐主任，你说话放尊重些！” 厂长夫人姓徐，也在机械厂上班，是厂里的妇女主任，当然基本上是不管事的，只是挂个主任头衔，事情都有副主任干。 “哼，你自己不自爱，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了，我警告你，离我家小凡远点儿，就你这样的不要脸的女人，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的门！” 厂长夫人索性说开了，她得让不要脸的女人人知道她的厉害，除非她死了，否则江小暖永远甭想嫁进来。 “妈你在说什么，小暖你别听我妈放屁，她老糊涂了，你别生气啊！” 孟凡扯着厂长夫人走，不能再让老娘放屁了，否则他这辈子都和小暖没戏了。 可厂长夫人体形硕大，吨位也不轻，孟凡瘦鸡仔一样，连吃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厂长夫人依然不动如山，一脸怒容。 儿子为了讨好狐狸精，居然说她老糊涂，还说她在放屁，逆子啊！ 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老娘。 气愤吃醋的厂长夫人，一巴掌拍在了孟凡脑门上，破口大骂，“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你却为了这狐狸精忤逆老娘，你还是不是人？我打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厂长夫人举起手，作样子拍了几下，到底没舍得用力气，这可是她拼了大半条命才生出来的宝贝儿子。 生孟凡时厂长夫人大出血，大半个身体都去阎王殿报道了，幸好医生抢救了回来，但也不能再生了，所以厂长夫人才会把孟凡当眼珠子一样心疼。 她不怪儿子，只怪狐狸精太会勾人，勾去了儿子的良心，还在儿子耳边吹风和她作对。 三番五次地被骂作狐狸精，江小暖也来火了，冷声道：“徐主任说话干净些，我和你儿子半分关系都没有，你把你儿子当成宝，在我眼里他却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我江小暖虽然不成器，但也不至于委屈自己！” 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听到江小暖的话，大家都面露惊讶，觉得她太狂了。 孟凡确实学习不行，又没工作，可人家有个好爹啊，厂长公子这个身份就够孟凡挑三拣四了，江小暖的家世比孟家差远了，这姑娘居然还嫌弃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厂长夫人也气得半死，她不想儿子和江小暖在一起，可现在江小暖嫌弃儿子，她又气不过。 “你听听，这狐狸精还嫌弃你呢，你说你贱不贱，赶紧给我回去！” 树林里的陆寒年本来想出来帮忙解围的，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出来，怕出来后反而给江小暖招惹是非，而且这姑娘看起来不像是需要人帮忙的。 他依然留在树林里观察，真闹大了再出去，听到江小暖的这些话，陆寒年不由笑了，心里原本堵着的那根刺，也莫名消失了。 孟凡一脸难过，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原来在江小暖心里，他是如此不堪。 以前那些姑娘都夸他年少有为，还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反正都说好听的，现在他回想起来竟有些臊，可能那些姑娘都在睁眼说瞎话？ 但江小暖说的也不是实话，他学习虽不好，可努努力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小暖，我会考上大学的，真的。”孟凡保证，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必须考上大学让小暖刮目相看。 厂长夫人愣了下，看儿子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这种话连狗都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都说了几百遍了，哪次都真情流露，还说要剁手指写保证书，结果考出来的成绩依然和屎一样烂，厂长夫人已经死心了，反正不考大学也没什么，让老公给儿子安排个工作，照样有饭吃。 江小暖微微皱眉，突然正经起来的孟凡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你考大学和我没关系，那是你自己的前途，你想要上进是好事，但不需要和我说，我老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江小暖又看向表情古怪的厂长夫人，一字一句道：“徐主任，在你眼里你儿子是宝贝，但他其实并不是钞票，也不可能人见人爱，下次如果你再对我说不干净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路人倒抽一口冷气，江小暖竟敢对厂长夫人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厂长报复她家？ 第101章 大佬吃醋了 厂长夫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咬牙切齿道：“你嘴上说得漂亮，背着我又去勾搭我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嘲讽道：“那麻烦你把儿子绑起来，关在家里就能放心了！” 话都说得很明白了，还真把自个儿子当钞票呢。 厂长夫人还要再骂，被孟凡拽住了，“妈回家了，你别闹了，还嫌不够出洋相啊！” 肯定是他妈说话太难听，小暖才会生气的，等过些日子小暖气消了，他再找小暖说好话，应该没问题了？ 孟凡这人虽然渣，可他有个优点，就是认准了一件事必须办完，否则他茶饭不思，睡觉也不香了。 所以他绝对要把江小暖追到手，哪怕再艰难险阻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小暖你别生气，我保证我妈再不会来闹了！” 厂长夫人气了个半死，大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松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生你……” “我知道，生我时大出血差点没命对，血变成的乃养大了我是，困难的时候把饭省下来给我吃是？妈你都说几百遍了，你不烦我都烦！” “你个黑了心肝的，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混帐玩意儿啊，你给我发誓，以后再不准去找这狐狸精了，否则我……我死给你看！” 厂长夫人气糊涂了，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绝技，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对付老公和儿子，她都是这三招。 “妈你消停点，上回上吊差点门梁都断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赶紧回去了！” 孟凡压低了声音，江小暖离得近，听得很清楚，本来还挺气的，莫名就乐了。 其实她真没什么好气的，厂长夫人嘴巴虽不干净，但其实心眼不算太坏，她顶多就是当面骂几句，背后也没害过人。 但这女人目光短浅，又太贪财，背着孟厂长收了不少礼，现在没什么影响，但五年后孟家就倒霉了。 孟凡终于把老娘拖回去了，没得热闹看，其他人也都散了，江小暖才刚走几步，就看见陆寒年从树林里出来，不由愣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厂长夫人骂的那些话都听见了，会不会觉得她真是个轻浮的人？ “我和孟凡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我让他帮忙做了件事。”江小暖忍不住解释，话一出口，她又愣住了。 她为什么会担心陆寒年会误会？ 没来得及细想，陆寒年开口了，“我刚才听到了些，不是有意的。” “你爹想让我家搬出去，和孟厂长已经说好了，本来是这几天就要搬走的，我让孟凡和孟厂长说一声，延缓一个月搬。” 江小暖没有隐瞒，虽然陆寒年是陆家人，但她信任大佬。 “其实你可以让孟凡说服他父亲不让你家搬走。”陆寒年不太明白。 “一个月就够了，我只是还有事没做完。” 江小暖没多说，陆寒年也没问，一个月后自然便知道了。 两人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 “你有相机对？”江小暖主动问起，她记得顾景川说过，陆寒年是有照相机的。 “嗯。” 江小暖鼓起勇气问，“我……我能不能租借你的相机几天？我会小心使用的，要是弄坏了我赔个新的给你。” 一台相机要近二百块，买回来也没多大用处，她现在有周师傅拍海报，用不上相机，这笔钱她不想花，还是存下来买房子的好。 “回去后我拿给你。” 陆寒年也没多问，那相机是飞哥送的，他都没怎么用过。 “谢谢。” 江小暖忙不迭道谢，省了她不少钱。 陆寒年唇角微勾，两人已经到了大门口，门卫看到他俩上了车，待车子开走后，门卫甲疑惑地自言自语，“江家小女儿是不是和陆家老大在搞对象啊？” “搞对象也不稀奇，一个是混混，一个是破鞋，天生一对儿。”门卫乙面露不屑，极瞧不上这两人。 门卫甲却不太赞同，他觉得陆家老大和江家小女儿都挺不错的，谣言不可信，他反正是不信那些话的，不过他也没争辩，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犯不着和同事吵起来。 一回到家，陆寒年就拿出了相机，居然还是进口的，上面写着英文，好在是傻瓜式的，江小暖会操作。 “这是新的胶卷，你拿着用。” 陆寒年还带来了两个柯达胶卷，也是飞哥给他的，他一直没用，索性给这姑娘了。 “我给你钱？” 江小暖要掏钱，被陆寒年阻止了，“用不着。” “那我请你和顾大哥吃饭？”江小暖怪难为情的，胶卷和相机都是现在的奢侈品，她不能占大佬便宜。 之所以要叫上顾景川，是因为她觉得不应该和大佬单独吃饭，怕顾景川会有误会，还是叫上的好。 陆寒年却在想为什么要叫顾景川，相机是他的，胶卷也是他的，这姑娘却还要叫顾景川，难道是想借机和顾景川亲近？ 心里突然就不舒服了，但面上不显，还特别大方地应下了，“好。” “那你和顾大哥啥时候有空和我说一声啊。”江小暖热情地说，她老早就想感谢陆寒年了。 “天天都有空。” 陆寒年其实想说，现在就有空，不过顾景川那小子没空，还要上班。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好像哪哪都不对劲儿，理智和他说不应该，嘴却不受控制，非得让人家姑娘请客。 “那明天晚上成不？就在顾大哥住处附近有家国光饭店，那里的菜味道挺不错的，离顾大哥家也近。” 江小暖想得很贴心，大佬和真爱晚上肯定想在一起的，吃了饭就可以一起回去那啥了嘛。 刚买了两瓶痔疮膏呢。 陆寒年心里又不舒服了，这姑娘无时无刻不在替顾景川着想，连吃饭都得约在离顾景川住得近的地方。 “好。” 陆寒年眼眸幽深，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小暖，看得她心慌。 大佬这是怎么了？ 好像不高兴了？ 第102章 孤男寡女 这天晚上，江小暖又做梦了，梦里总被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正是陆寒年的，盯得她全身都不自在，最后被惊醒了。 再睡不着了，便下了床，看时间是凌晨两点，外面静悄悄的，江小暖没有睡意，屋子里又闷，她没舍得买风扇，这房子挺凉快的，没风扇也睡得着。 可今天却特别闷热，估计要下雨了，才刚这么一想，一阵风带着雨点吹了进来，江小暖愣了下，拔腿就往外跑，院子里还晾晒着衣服呢。 她没睡衣，便穿了件旧衬衫当睡衣，长裤也没穿，大半夜的也没人看，就这样光着两条腿跑出去了，到了院子雨点又没了，风却大的很，吹得江小暖打了个寒战，赶紧开了灯。 院子里的灯泡以前是15w的，她嫌太暗，换上了40w的，不大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她喜欢亮堂，屋子里的灯也是40瓦。 江小暖收了衣服，又掉下了几颗雨点，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护着头，正要回屋里，她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下对面。 这一看就傻眼了。 对面二楼阳台上，有个红点一闪一闪的，还有袅袅白烟，显然是有人在阳台抽烟。 江小暖羞红了脸，忙转身朝屋子里跑，她现在这个样子太不雅了，衬衫连屁股都遮不住，而且院子里还亮堂堂的，早知道她就穿件裤子出来了。 可跑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膝盖钻心地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都发黑了。 “没事？” 突然传来了陆寒年的声音，好像还很近，江小暖傻眼地看着变戏法一样出现的男人，明明刚才还在对面阳台上的，现在怎么到她家院子了？ 又看向大门，依然紧闭着，大佬难道会穿墙术？ “你怎么进来的？”江小暖忍不住问。 陆寒年黝黑的脸突然臊红，刚才看到江小暖撞倒，他一着急就从阳台上跳了下来，只是二层楼而已，对他来说比走路还轻松，然后又轻轻松松地翻过围墙，几秒钟的事儿。 “我翻墙进来的，你膝盖没事？” 陆寒年想看看伤处，可眼睛一瞄过去，眼前一片白晃晃，血气也冲了上来，忙不迭地扭过头，不敢再乱瞄了。 江小暖低头看着左膝盖，紫了一大块，而且还有血丝，刚才撞到的是椅子角，难怪这么疼。 “没什么。” 江小暖想起来，可又怕难为情，她现在衣冠不整呢。 陆寒年脸更红了，转过了身，心跳得比鼓捶还响，额头上全是汗。 江小暖慢慢起来了，虽然膝盖疼得厉害，但勉强能走，只是走得特别慢，脚一落地膝盖那儿就钻心地疼，陆寒年只听见身后不时传来女孩的抽冷气声，想来一定很疼？ 他好几次没忍住想转过身去帮忙，但都忍住了。 偏偏这时倾盆大雨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一点招呼都不打，江小暖淋了个透心凉，她倒是想走快，可脚不争气。 陆寒年咬了咬牙，果断转过身，扛起了江小暖。 没错，就是扛，还是扛在肩上。 三步两步就进了屋，外面的雨更大了，哗啦啦地泼在地上，陆寒年将她放在沙发上，再关上了门，沉声问道：“有没有伤药？” 江小暖摇了摇头，她的脸比柿子还红，身上凉丝丝的，不过好在大佬帮忙，并没淋湿太多，可现在她和陆寒年半夜三更在屋子里，就觉得空气都灼热了些，心里也像是有什么虫子在钻啊钻的。 要是陆寒年和顾景川不是一对就好了。 突然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江小暖自己吓了一跳，暗暗唾弃自己。 顾景川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可以肖想人家的爱人？ 太不应该了！ 在心里严重警告了自己三遍，江小暖的情绪才平稳下来，只是脸还是烧得慌，她很想去找条裤子穿上，可脚疼得很，而且陆寒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来无影去无踪的。 江小暖松了口气，空气也变得正常了，她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地站起来，想回房间换衣服，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还有丝丝水意，神出鬼没的大佬又出现在了屋子里。 陆寒年回去拿伤药了，身上也淋湿了，不过他加了条长裤，刚才他也只穿了裤衩。 江小暖吃了一惊，又坐回沙发了，裸露的大腿凉丝丝的，她赶紧抓了几件衣服遮住了大腿，这才自在了些。 “我给你上药。” 陆寒年扬了扬手里的伤药，这姑娘撞得不轻，而且是膝盖位置，得把淤血化开了，否则以后要吃苦头。 他也坐在了沙发上，江小暖抬起了左腿，膝盖处的青紫又大了些，沁在白皙的腿上特别突兀，陆寒年微微皱眉，这个伤比他以为的更严重。 “有点疼。” 陆寒年倒出了伤药，并提醒声，他得把淤血揉开。 “嗯。” 江小暖轻轻应了声，低下了头，心跳得极快，手心也沁出了汗，离陆寒年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种极特别的气息，或许是属于陆寒年独有的味道，熏得江小暖特别热，更不敢抬头了。 同样不敢抬头的还有陆寒年，可他的眼角余光却能看到女孩小巧白皙的脚丫子，那么小，和她的腰一样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么小的脚还能走那么快，女人真神奇。 陆寒年也闻到了女孩身上独有的幽香味，比以前的更浓冽，他忍不住朝上瞄了眼，却看到了半透明的衬衫，他的视力又太好，只是瞄了眼就发现这姑娘没穿内衣。 血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回流到了小腹，陆寒年慌得闭了眼，不敢再乱瞄了，手也不知不觉加大了力气，江小暖疼得叫出了声。 “疼……” 江小暖是真的疼，这一下子比刚才撞到椅子上还疼，冷汗都出来了。 陆寒年又慌得睁开了眼，“对不起，我用小点力。” “没事，现在不疼了。” 江小暖的声音细如蚊呐，手心里的汗浸湿了手里抓着的衣服。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可他们心里都明白，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他们又谁都没挑明。 江小暖……她不能辜负顾景川的信任。 陆寒年……人家姑娘是喜欢兄弟顾景川的，兄弟妻不可戏。 第103章 真有痔疮啊 伤口揉得很慢，时间也过得极慢，外面的雨点越下越大，屋子里却越来越热，江小暖不时呻吟几声，伤口实在太疼了。 陆寒年也出了身汗，呼吸也粗了些，他得用极强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某处的蠢蠢欲动。 “好了……” 陆寒年的声音暗哑，他没抬头，眼睛一直看着别处。 “真的不疼了，谢谢……” 江小暖提了下腿，膝盖那儿松快了许多，明显不太疼了。 “早点睡。” 陆寒年起身往外走，他要回去做三百个俯卧撑。 “嗯，你也早点睡，我给你拿伞。” 江小暖想去拿伞，但她还未起身，陆寒年就开门出去了，还关上了门，江小暖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却看见大佬像燕子李三一样，跳了几下，就跳到自家院子了。 难怪跑得这么快，原来是翻墙进来的。 一阵风吹进了一股雨，江小暖打了个寒战，赶紧关上门，又摸了摸发烫的脸，心里既害羞又有些期待，胸前的凉意惊醒了她。 江小暖伸手一摸，脸更烧了。 她现在才发现，前襟都湿透了，而且她晚上睡觉是不穿内衣的，她这件旧衬衫还是半透明的，幸好陆寒年全程都低着头，应该没看到？ 哎呀……羞死人了！ 这个晚上，两个人又都同时失眠了，一个在做梦，另一个也在做梦。 做的什么梦，只有他们俩自个清楚了。 第二天上午又下了半天，下午就转阴了，下过雨后天气凉快了许多，江小暖换上了背带裙，晚上要请客吃饭，她下午就收工回家了。 这几天她基本上搞批发，电子手表和明信片非常好卖，空白磁带昨天才收到，昨天她灌了一百张，按照一块五的价格批发。 电子手表和明信片不多了，不过她已经和飞哥打了电话，让飞哥寄过来，过一个星期应该就能到，磁带还能再撑段时间，她得看看市场销售情况，也不知道行不行销。 带上了足够的现金和粮票，江小暖去对面敲门，她的膝盖已经好很多了，走路不太影响。 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陆寒年下意识朝下瞟，青紫淡了许多，凭他的经验，这个伤没太大问题了。 “陆大哥，现在去吃饭？” “好。” 陆寒年走了出来，顺手带上门，他早准备好了。 江小暖抬腿上车，膝盖那儿抽了下，不禁咝了声，胳膊上便多了个强劲有力的手，陆寒年托着她上了车，灼热的手心像是火烤一样，烧得江小暖的脸又红了。 陆寒年内心也不平静，他在想这姑娘的胳膊怎么那么细，还那么软，他都不敢用力，怕掐断了。 车子发动了，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车厢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明明今天很凉爽，可比夏天还闷热。 终于到了顾景川那儿，陆寒年让江小暖在车上等着，他进去叫出了顾景川。 “小暖你太客气了，应该让老陆请客，他挣钱比较多。” 顾景川叽叽喳喳的，还给了陆寒年一个白眼，一点都不解风情，居然让女孩子请客，活该打光棍。 看在江小暖眼里，却是顾美人和大佬在暗送秋波，她是个超级灯泡。 赶紧将心里那点不应该的小心思掐灭了，连神情都变得肃穆了些，陆寒年皱了下眉，这姑娘怎么又变脸了？ 难道是顾景川来了的缘故？ 三人进了饭店，还找了个包厢，顾景川把菜单给江小暖，笑着说，“女士优先。” 江小暖也没客气，笑着问道：“你们能吃辣吗？” “我喜欢吃辣的。”顾景川脱口道。 陆寒年警告地看着他，“你还吃辣？” “你给我买的药挺好用的，我已经很久没犯了。”顾景川真的馋辣了，他虽然是在淞城长大的，可他父亲是湘省人，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吃辣属性，顾景川无辣不欢。 可惜他有痔疮，吃一点辣椒就痛得死去活来，只得被迫戒了辣椒。 “那也不能吃，否则我不给我带药了。”陆寒年威胁，那种痔疮膏只有羊城才买得到。 顾景川小声嘀咕，“你不是刚带了两瓶，能用一年了。” 江小暖听到这儿，不禁脱口而出，“顾大哥你真有痔疮啊？” “是啊，该死的痔疮太讨厌了，连辣都不能吃。” 顾景川忍不住发牢骚，并没注意到江小暖用的词哪里不对，陆寒年却听到了，这姑娘以为顾景川的痔疮是假的？ 那她在羊城药店时，为什么又那种口气？ 还说她都知道，她知道的是什么？ 陆寒年的心顿时吊了起来，直觉让他觉得江小暖知道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否则不会是那种一言难尽地口气，可这姑娘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你以为我骗你？”陆寒年故意问。 江小暖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矢口否认，“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奇怪……呵呵……我点不辣的菜啊！” 她真没想到大佬买的痔疮膏是真用来治痔疮的，是她想太多了，可她又止不住想，顾美人的痔疮听起来挺严重的，应该不至于是下面那个，难道大佬才是下面的？ 惊悚的念头吓了江小暖一大跳，忍不住抬头瞄了眼，又和陆寒年深沉的眼神对上，吓得她忙低下头，假装看菜单，心都蹦到嗓子眼了。 苍天大地，她真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看起来柔弱不堪的顾美人是1，威猛强壮的陆大佬才是0。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 陆寒年咬了咬牙，他又看到这姑娘一言难尽的眼神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绝对不会是好事。 吃过了晚饭，顾景川特意嘱咐陆寒年送江小暖回家，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车子开了一半停下了，陆寒年有意靠边停车，江小暖刚要问怎么回事，耳边就听见了男人暗哑的声音，“你为什么觉得顾景川没有痔疮？难道我会骗你？” 江小暖心咚地跳了下，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的，就是觉得男人长痔疮挺奇怪……” “说真话！” 陆寒年突然靠了过来，离江小暖很近，一寸不到的距离，江小暖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脸不由红了，也更慌了。 第104章 老子喜欢的是女人 江小暖睁开了眼，没好气道：“大哥，有些事没必要说得太清楚？你知我知不就行了？” 陆寒年抿紧了唇，手不觉用力了些，冷不丁地这一下子，江小暖不由嘤宁了声，手被抓得疼，她也更不敢说清楚了。 她怕真说出来，大佬的手就是掐她脖子了。 “我不知道，你说，我对象是谁？” 陆寒年步步紧逼，他非让这姑娘亲口说出来不可。 江小暖咬了咬唇，在脑子里组织词汇，斟酌再三后，才用自认为比较文艺的词语说道：“就是你和顾大哥啊，其实你不用太介怀的，你们这样的感情很正常的，真正的爱情不分性别的，我真诚地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一万点的真心，大佬应该感觉到了？ 下一秒，腰上一阵大力，陆寒年往前一扣，江小暖撞到了他的胸膛，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勇猛有力，像打鼓一样。 江小暖挣扎了几下，但腰上扣着的手像铁箍一样，越挣扎越贴得紧，陆寒年的心跳得也越快，江小暖终于感觉到了这家伙身上的危险气息，不由慌了。 难道大佬是男女皆宜？ 果然是大佬，可她不想掺和这种畸形的感情啊！ “你冷静点儿，我能理解你的憋屈，为了真爱委屈自己，但你是为了伟大的爱情，真的，你不能背叛爱情的，那样顾大哥得多伤心啊，你松开手，我们好好说话，别因为一时冲动让你们纯洁的爱情蒙上污点……” 江小暖尽量放缓口气，嗓子都说干了，可腰上的铁手纹丝不动，而且这家伙的身体就像火炉一样，烤得她全身都是汗。 还是得想办法逃脱，虽然她对陆寒年有好感，可如果这男人是单身，她绝对没问题，可惜陆寒年是有妇之夫，不对，是有夫之妇。 她不能当小三儿。 陆寒年死死咬着牙，强压着火气才没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姑娘，他终于搞懂痔疮膏了。 可他却宁愿不知道。 这姑娘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以为他和顾景川是那种关系，他们分明是纯洁的革命友情。 去他的纯洁的爱情！ “谁和你说的这些？”陆寒年压抑着怒火问。 他要搞清楚是哪个王八蛋在造谣，非得弄死那王八蛋不可。 江小暖松了口气，以为大佬不生气了，便老实说道：“我自己看出来的，那次在电影院，你们俩手牵着手，还穿着情侣装，稍微一想知道了，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的，我真的不会乱讲。” 陆寒年没说话，表面看着很平静，可内心的火烧得更旺了，眼前只看见了一张一合的玫瑰花瓣，说出的话却让他气得吐血。 好想堵住。 “我牵景川的手是因为他小脑不发达，容易摔跤，还有你说的情侣装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和景川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兄弟，我们是非常纯洁的革命友情，我再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 陆寒年咬牙切齿地说着，在这姑娘心里，他不仅喜欢男人，竟然还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这是有多瞧不起他？ 居然认为他才需要被照顾。 江小暖整个人都懵了，大佬不喜欢男人？ 那他前世为什么打光棍？ “那你喜欢什么？”江小暖忍不住问。 “老子喜欢女人！” 陆寒年的火气再压不住了，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径直冲到了头顶，眼前也一片模糊，只看见了那对花瓣。 必须堵住！ 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多了一道温热，江小暖瞬间头皮发麻，连坐都坐不住了，挣脱无效，只能无助的靠着，两只手也无处安放，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只在想着……陆寒年亲她了…… 陆寒年一时冲动堵住了喋喋不休的她，可他的恋爱经验为负值，只是堵住了唇，下一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呼吸着对方的气息，脑子都晕了。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也慢慢清醒了，陆寒年一动也没动，他在窘，可有些小欣喜。 梦里其实他已经亲过了，现在不是做梦，是真的温软如玉，难以忘怀。 还有她的身体，柔若无骨，他都不敢用力抱，生怕抱疼了她。 “你放……” 江小暖忍不住开口，但又立马被陆寒年堵上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江小暖晕乎乎的，她其实并不排斥，既然大佬喜欢的是女人，她就没什么顾虑了，放肆自己去享受一切。 男人独特的气息熏得江小暖都快化了，无力地依偎在陆寒年宽厚的胸膛上，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儿，缺氧缺的厉害。 陆寒年终于停下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将怀里的女孩搂得更紧了些，想把她永远囚在怀里。 他想要的更多，一点吻根本不足以烧熄他体内的火。 江小暖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红艳艳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可心里却多了些甜。 她和陆寒年接吻了。 梦里发生的变成事实了。 虽然是突兀了些，可她又觉得是水到渠成，只是挑明了某层窗户纸罢了。 “疼吗？” 陆寒年手指头摩挲着江小暖的唇，有些懊恼自己一时的冲动，可实在太美好了，他根本控制不住。 江小暖脸更红了，轻轻摇了摇头，埋进了男人的怀里，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胸腔响起了振动，震得她耳膜都共鸣了，酥酥麻麻的。 关系进展得太快，她有点羞，还是装鸵鸟。 “现在知道我喜欢什么了？”陆寒年地声音带着促狭。 虽然进展快了些，可他很满意。 终于尝到爱情的滋味了，以后也不用再憋着了，随时都可品尝。 都已经是他对象了。 第105章 媳妇是个小妖精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亲嘴都是耍流氓，陆寒年自动将江小暖纳入了他的所有物下。 更让他满意的是，江小暖并不喜欢兄弟顾景川，也不是嫌弃他，只是因为有个喜欢胡思乱想的脑子，现在他给掰正了。 江小暖羞得脸更红了，忍不住争辩，“谁让你们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了。” 不过也确实是她想多了，都怪前世一度流行耽美小说，江小暖看得入了迷，走在街上都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基友。 打耳钉的，穿长筒靴的，手牵手的…… 这些都是1和0明显的表现，再加上前世陆寒年确实打一辈子光棍，一个有钱还有好身材的男人，不结婚也就算了，还一点绯闻都没有，她自然会想多。 所以真不怪她。 陆寒年眼神变得危险，现在还嘴硬，无师自通的大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亲嘴这门技能了，狠狠地亲了下去，把怀里的女人亲得头晕眼花腿发软。 “说了是景川平衡性不好，不牵着容易摔跤，不准再瞎想！”陆寒年有些无奈，好想敲开这姑娘的小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居然会以为他好龙阳？ 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会有这种喜好，不过现在他已经有媳妇了。 “等你年纪到了就结婚。” 陆寒年突然说了句，他等不及了。 单身二十四年的光棍等不起。 江小暖听得一愣一愣的，才刚亲了个嘴就要结婚？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陆寒年的人品绝对没问题，还勇猛强壮，英俊可靠，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 江小暖忍不住朝下瞄了眼，很好！ 所以……她为什么要拒绝？ 她既可以自己当富一代，还能当富一代的老婆，挣钱爱情两手抓，中间再抽空生个胖娃娃，人生完美了。 “嗯……” 江小暖嘤了声，让有些忐忑的陆寒年欣喜若狂，比他挣到了第一笔一万块还开心，忍不住又箍紧了些，香软的身体像是弹簧一样，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还是那么软。 “暖暖……” 陆寒年呢喃着，在她的额头脸上亲吻着，怎么都亲不够，心里已经化成了一团水，他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他有媳妇了。 江小暖的心也柔得像水一般，他是第二个叫她暖暖的人，和爸爸叫她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只觉得好甜好甜，空气都是甜的。 “我腊八满十八岁。”江小暖轻声说着。 她是腊八那天出生的，天寒地冻，江老太就随口取了个小暖，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人心太冷，暖一点好。 但现在她有男人替她暖了。 她不是孤身奋战了。 陆寒年身体里的火又烧得旺了些，现在是农历八月，还有四个月他就能做更多的事了，但他又想到了一件事，生日这么小，显然四年前江小暖实际才十三周岁。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儿，就被家人强迫去了苦寒之地，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还会受到排挤和欺负，这姑娘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四年很苦？” 陆寒年怜惜地摩挲着女孩的脸，难怪刚回来时瘦得只见骨头。 江小暖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刚去的时候很苦，锄头都扛不动，更刨不开冻土，饭也抢不过其他人，后面就不苦了。” 她得意地眨了眨眼，“我打架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我。” “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陆寒年保证。 因为有他在。 “嗯，有你嘛，我可是你媳妇了。” 江小暖拖长了声音撒娇，她都有男人了，打架这种事当然不用亲自动手了。 已经有些平息火气的陆寒年，听到这声撒娇，火山又爆发了，直接将人压倒，还放下了座椅，疯狂又野性地亲着，怎么亲都亲不够。 男人在某些事上是真的无师自通，陆寒年才只亲了一次嘴而已，就成长为老司机了。 “媳妇……” 陆寒年哑声叫着，他好想多要一些，很难受，可他不能这样做，还有四个月，再忍忍。 “陆大哥……” 江小暖低喃着，嗓子特别干，她也在渴望，被陆寒年按住了，他的声音更哑了，“现在不可以……乖……等你十八岁了才可以……” 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虽然泉水很少，但好歹解了些渴，江小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大佬的肺活量太厉害了，她绝对会成为第一个因为亲嘴而窒息的人。 心里的渴望依然在，江小暖现在有些懊恼自己未满十八岁了，否则她肯定会拉着陆寒年明天就去领证。 “嘴都让你亲肿了。” 江小暖嘟着嘴抱怨，红艳艳的嘴唇比玫瑰花还娇艳，眼睛雾蒙蒙的，勾得陆寒年身上又热了，赶紧撇过头。 真是个小妖精，不能怪他意志力太差，是这妖精太勾人。 两人又温存了阵，陆寒年这才整理好了衣服，发动了车子，江小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不禁红了脸，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刚云雨过一样，谁见了都知道她和男人干‘坏事’了。 只是吃了顿饭，她就变成大佬的媳妇了。 进步可真大，可她现在好开心。 既然都是老公了，那有些事就得提前说了。 终于到了家，弄堂的路灯已经亮了，陆寒年停好了车，他不准备去江小暖屋子了，他现在对自己的意志力没有多少信心，这小妖精又这么勾人，胆子还大的很，他怕做错事。 “你进去，晚上早点睡。” 江小暖已经下了车，一眼就看穿了陆寒年的小心思，不禁想笑，原来大佬也有胆怯的时候呢。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真的。” 陆寒年犹豫了下，跟着她进了屋。 “是你姐的事吗？” “不是，是你的事，其实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毕竟这件事太突兀了，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想等再熟悉些告诉你，不过现在可以说了。” 陆寒年心里一紧，表情还算平静，坐在了沙发上，江小暖也挨着他坐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大手猛地哆嗦了下，陆寒年的心却落了地，果然是身世。 第106章 胖媳妇热炕头 陆寒年当然怀疑过，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可偏偏厂里的人都说他和陆志国像，甚至比弟弟更像父亲。 他自己照镜子，也觉得眉眼和父亲相像，所以他不出意外，应该是陆志国的亲儿子。 “我和陆志国长得很像。”陆寒年声音透着落寞。 江小暖坐得更近了些，依偎在他怀里，陆寒年心里顿时不难受了，轻柔地拍着怀里女孩的背，心里感觉很充实，还很安心。 “你是陆志国的亲生儿子，但你母亲不是万金桂。” 陆寒年瞳孔收缩，原来如此，他早应该想到的。 江小暖继续说道：“我是无意中听章爷爷说起的，你记得章爷爷吗？他以前和陆志国在分厂共事过。” 其实她是前世偷听到了陆志国夫妇的悄悄话才知道的，但她的重生绝对不可以说出来，只能找个托儿，这个章爷爷确有其人，也确实在多年前和陆志国共事过。 陆志国刚从b队转业回来时，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农民儿子，根本不可能分到好工作，一开始给分去了偏远的分厂，在那里干了五六年，之后才靠着逢迎拍马一路升迁到总厂的。 她说的章爷爷是当年和陆志国唯一共过事的人，去年已经因病去世了。 “章爷爷有一次和陆志国说话，我正巧听见了，他们提到了你的身世，你亲妈是陆志国在分厂时娶的，也是分厂的职工，她在你两岁的时候去世的，之后陆志国才娶了万金桂。” “我妈是怎么去世的？”陆寒年声音更哑了，他今天才知道自己有个亲妈，可却已经不在了。 江小暖犹豫了下，她在想要怎么说，陆寒年亲妈的死绝对有问题，很快她就想到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只听见章爷爷骂陆志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还说你妈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陆志国这种小人，还害了自己的性命。” 陆寒年身体陡地崩紧，身上射出了冷寒，江小暖不由打了个寒战，陆寒年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释放了杀气，立刻收敛了。 “别怕。” 陆寒年亲了下女孩的脸，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 “我不怕的。” 江小暖搂住了他的腰，听着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让她特别安心，她又说道：“我就听章爷爷说了这一回，是我去北大荒之前听到的，等我回来时他已经不在了，要不然还能多问问你亲妈的事。” “没事，我会查清楚的。” 陆寒年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江小暖本来还担心他会难受，但见他挺平静的，这才放心了，又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你知道我借你相机要干什么吗？” “干什么？”陆寒年捧场地问，他猜是为照剧照。 然而—— “我去抓奸，周艳红和吴柏寿。” 陆寒年吃了一惊，却又有些想笑，抓自己妈妈和大伯的奸，确实是他媳妇能干出来的事儿。 江小暖又放了个炸蛋，“其实江小月不是我爸的女儿，是周艳红和吴柏寿生的，周艳红为了转移目标，故意让我奶奶以为我才是野种，所以我奶奶打小就不待见我，周艳红因为讨厌我爸，也不喜欢我。” 她口气很平静，前世已经痛过哭过了，现在她不会再为那些畜生伤心了。 陆寒年却心疼极了，难怪江家会逼才那么小的孩子去北大荒，根本没把她当人看，该死的周艳红，这种女人不配当母亲。 江小暖却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我已经不伤心了，而且爸爸很疼我的，他也叫我暖暖，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 “我也疼你……暖暖……” 陆寒年搂紧了女孩，眼里都是疼惜，江大宝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他能给女儿多少疼惜？ 他的女孩小时候过得太苦了，他以为自己很苦，可比起江小暖，他其实不算苦。 他会加倍疼惜这个坚强又可怜的女孩儿。 江小暖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可心里却很感动，以后她有两个男人疼了，一个是爸爸，一个…… “爸爸……” 江小暖忍不住俏皮地叫了声，前世看电视剧，小情侣们都会开玩笑地叫爸爸，怪有意思的。 陆寒年身体一振，有些傻眼，对上女孩促狭的笑，他才知道这姑娘叫的就是他，居然叫他爸爸，他有这么老吗？ “不许叫。” 陆寒年按住了她的嘴，不准这小妖精乱叫，江小暖伸舌舔了下，这一下便天雷勾地火，两人又好一阵缠绵。 要紧关头时陆寒年又刹住了车，艰难地将磨人的妖精从身上推了下来，再纠缠下去，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早点睡觉，我回去了。” 陆寒年起了身，孤男寡女果然不能共处一室，差点出大事。 江小暖慵懒地躺着，媚眼如丝，乖乖地应道：“哦……老公晚安……” 尾音拖得千回百转，像钩子一样勾人，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寒年，抬起的脚僵在了空中，几秒后才落地，连头都没回，支吾了声，“晚安。” 便匆匆离开了，走到院子的陆寒年，听到了屋子里清脆的笑声，脸不由红了，可唇角却上扬着，脚步也变得轻快，接连翻过两道墙，回了自己家。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做梦，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江小暖醒来时已经七点了，洗漱了后，便准备出去吃早饭，然后去电影院，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寒年捧着早饭回来了。 江小暖脸红了红，自觉进了屋，陆寒年也跟着进来了，再带上门，将早饭放在桌上，十分丰盛，油条豆浆汤包，摆了一桌子。 “以后早饭我打过来，你多睡会儿。” 陆寒年觉得江小暖还是太瘦了，他得把媳妇养胖一些，b队里的老兵都说胖媳妇热炕头，还说他们新兵不晓得媳妇的好，比吃肉都香。 现在他知道了，确实比吃肉香，就是媳妇太瘦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养肥媳妇。 “嗯。” 江小暖没客气，她确实挺缺觉的，从早到晚地忙活，还得做复习试题，恨不得一天当三天过。 第107章 我男人真好看 “怎么买这么多，都吃不完。”江小暖看着桌上堆成山的早点，不由笑了，真是个憨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一样买了些。” 陆寒年打开了两个饭盒，一个是甜豆浆，一个是咸豆浆，漂满了碧绿的葱花，江小暖还看到了一些虾皮和榨菜丝，香味扑鼻。 “你吃咸的还是甜的？”陆寒年问。 “咸的，可我不要吃葱花。” 江小暖嘟了嘴，她讨厌在咸豆浆里放葱花，每次去饭店吃早饭，她都会特意叮嘱别放葱花，但她会多加些虾皮和榨菜，特别鲜香。 “我把葱花挑出来。” 陆寒年拿了调羹挑葱花，心里记下了，媳妇爱吃咸豆浆，不可以放葱花，以后不能再犯错了。 江小暖心里暖洋洋的，双手托着腮，盯着专心葱花的男人看，怎么这么好看，就连脸上的那道疤也好看。 感觉到了专注的眼神，陆寒年抬起头，脸有点红，“吃你的饭，总看我干什么？” “看我老公真好看。”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既然已经搞对象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男人了，还能光明正大地说甜言蜜语。 陆寒年脸上的血红蔓延到了耳根，心里却甜如丝，难怪老兵都说有了媳妇才是生活，光棍那只是活着。 媳妇说话真甜，和她的小嘴一样甜。 “快吃饭，这个蒸饺好吃，荠菜馅的。” 陆寒年打开了一个饭盒，他拿了六个饭盒，还有一个大盆，包子饺子油条豆浆粽子都齐活了。 江小暖夹了只饺子，现在的早点用料真实在，洁白的饺子皮蒸得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饱满的馅，咬一口汤汁四射，鲜味顿时溢满了嘴。 “真好吃，你也吃一只。” 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伸过来咬掉了江小暖筷子上剩下的半只饺子，笑得特别开心，“好吃。” 比以前吃过的所有饺子都好吃，又甜又鲜。 轮到江小暖的脸红了，她娇嗔了眼，以前只当这男人不解风情，其实却是个闷骚。 “豆浆没葱花了。” 陆寒年挑好了葱花，移到江小暖面前，自己则拿了甜豆浆，其实他也不爱喝甜的，以后就只买咸的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喝甜的？”江小暖看出了他不爱喝甜豆浆，有些不好意思。 陆寒年一口喝掉了一饭盒豆浆，咕嘟一下就咽了，“偶尔喝一次无妨。” “你个傻子，不爱喝就不喝了嘛，这么多咸豆浆我们可以分着喝的。” 江小暖心里更甜了，想把饭盒里的咸豆浆倒一半出来，但陆寒年却拿了饭盒就直接灌了一大口，甜豆浆太甜了，嘴里腻的很，喝点咸的解腻。 “这个汤包也好吃。” 陆寒年夹了只汤包，想放在媳妇碗里，江小暖却张了嘴，等待投喂。 心里一软，还有些甜，陆寒年的筷子移了方向，汤包喂进了她嘴里，还叮嘱道：“有点烫，小心些。” 江小暖小小地咬了口，一股热气溢了出来，还有鲜美的肉汁，但也是真的烫，烫得她嘴都哆嗦，陆寒年夹开了汤包，凑过来吹冷气。 “还烫不烫？” 江小暖其实并不是太烫，可她就是好想让男人心疼她，前世到死都没享受过被疼爱的滋味，每次看到街上那些粘在一起的小情侣们，她都羡慕得心疼，也更渴望被呵护疼爱了。 现在她终于品尝到了这种滋味，真的好甜，也好暖。 难怪那些小情侣们黏黏糊糊的，女孩子也那么爱撒娇儿。 江小暖心中一动，俏皮地凑过去，亲了下男人的唇，见男人木愣的样子，咯咯地笑了。 陆寒年眼里的火苗又烧起来了，小妖精连饭都不好好吃，大清早就勾他，他一伸手就将人揽进了怀里，狠狠地亲了许久才放开。 “下次吃饭时不许挑逗我。” 占完了便宜，陆寒年还一本正经地告诫，江小暖气得在他腰上使劲扭了把，可男人面不改色，连眉毛都不挑一下。 这么点力气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两人黏黏糊糊地吃着早饭，平时十分钟就能解决的早饭，今天却吃了大半个小时，俩人都是初尝情之味，恨不得时刻都粘在一起，你喂我，我喂你，跟橡皮糖一样胶着。 江小暖现在胃口小多了，只吃了几只饺子和汤包就饱了，连平时爱吃的咸肉粽都吃不下，剩下了不少早饭。 “下次少买些。” “你得多吃些，太瘦了。” 陆寒年不满意地掐了下媳妇的腰，果然一掌就差不多能握住了，还有那细胳膊细腿的，吃这么点儿怎么可能长肉？ 江小暖却以为他嫌弃自己太平，不由低头瞄了眼，好歹也是34啊，虽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难道这家伙喜欢38的？ “我哪里瘦了，明明是匀称。” 江小暖不高兴地哼了声，喜欢38她也不会去隆的，太大了走路都会摔跤，前世她就见过一个大胸女人，走一步颤三波，年轻时倒是受欢迎，可生了孩子后就不傲人了，耷拉成麻袋一样。 而且她回来后都长不少肉了，刚回来时才七十二斤，她有165公分，这个体重是偏瘦的，严重营养不良，现在已经八十二斤了，她觉得挺满意。 “都是骨头，哪有肉？听话，把这两个汤包吃了。”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着，养胖媳妇的任务还很艰巨啊，媳妇吃得太少了。 “吃不下了，撑。” 江小暖摇头，她的胃口没那么大，以前是干活又缺油水才会多吃，现在不干活又吃得好，胃口自然就小了。 陆寒年也没勉强她，自个把剩下的早饭都吃完了，风卷残云一般，江小暖托着腮看着，心里特别满足。 她男人真能吃，力气也很大，样样都好，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了。 陆寒年感觉到了专注的视线，唇角微扬，放慢了些速度，以前他吃饭都是战斗式，现在变成了细嚼慢咽，他想让媳妇多看会儿。 眼前突然出现了细白的手，摸着他脸上的疤，是江小暖。 第108章 有疤没疤都好看 “很疼？” 江小暖口气心疼，这么长的疤，当时的伤口肯定很深，流了很多血？ 陆寒年身体颤了颤，摇了摇头，“现在不疼了。” 看着女孩美丽干净的脸，他有些自卑，这么丑的疤真配不上这么美的姑娘，可他现在已经上瘾了，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我会找药膏去掉的。”陆寒年保证。 以前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现在他在意了。 他不想让别人说他配不上江小暖。 江小暖感觉到了他的心思，凑过去在他的疤上亲了下，“去不去我都无所谓，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好看。” 陆寒年身体一僵，一股暖流涌向了全身，要不是在吃饭，他肯定要狠狠地亲媳妇儿的小嘴，那么甜，亲多少次都不够。 但他还是要去掉，下次让顾景川帮忙找找去疤膏。 “你这疤是怎么来的？可以说吗？”江小暖好奇，她想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去。 前世她和陆寒年接触不多，只听说他参加过y战，还立过战功，论理应该能在b队升职的，但突然退伍了，还做起了生意，她直觉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而且她总觉得陆寒年有很重的心事，经常她忙完了活后，已经半夜三更了，都能看到对面阳台上烟头闪烁。 或许前世陆寒年孤身一人，和他的心事也有些关系？ “弹片弄伤的，去年我还在战场上。”陆寒年淡淡地说，但心里却刺痛。 那一枚炮弹炸死了他的老班长，而老班长本不会死的，是为了掩护他才……。 陆寒年心里刺痛，神情变得黯然，他的命是老班长救的，可他却不能替老班长争取到应得的荣誉，这是他心里最大的刺，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江小暖感觉到了男人的心在滴血，显然是触及到了伤心事，也一定和他离开b队有关。 “商场如战场，你现在其实也是在打仗。” 江小暖转移了话题，虽然她很好奇陆寒年心里的隐秘，但她不想把伤口戳得更深，等时间长了，伤口慢慢痊愈后，她再问。 陆寒年被逗笑了，不过他很快又变得严肃，有件事他必须和媳妇交待清楚。 “暖暖……我资助了四个战友的家属，每个月寄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有一户是十五块，是救过我的老班长，他牺牲的时候媳妇刚生孩子。” 江小暖愣了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陆寒年又说道：“我们五个当初约定好了，谁能活下来就替对方照顾家里，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我必须履行承诺，不出意外，我会资助很长时间。” 直到四家的父母去世，孩子长大成人，他的责任才算尽完。 江小暖听明白了，这男人在养四个牺牲了的战友家属，而且还担心她会不高兴。 其实这笔钱确实不算小，每家虽才三十斤粮票和十块钱，可加起来就不少了，总共是一百二十斤粮票和四十五块钱，很多人一个月工资都没这么多。 “你负担得起吗？要不要我帮你？” 江小暖轻柔地问，她当然不会不高兴，反而会因此更欣赏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最要紧的是，那四个战友是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有一个还是陆寒年的救命恩人，于大义还是私情，资助都是应该的。 陆寒年心头一松，“我现在挣的可以负担，暖暖，谢谢你。” 江小暖笑了，真是个傻子，可她现在却更喜欢这个男人了。 陆寒年也笑了，向来高冷的脸，一笑起来憨憨傻傻的，完全没了以往的高冷范儿，他把剩下的早饭全清盘了，连点豆浆都不剩。 吃过早饭，她和陆寒年便各自忙活了，她有她的事，陆寒年也不是闲着的，他先送江小暖去了电影院，还得赶去见个客户。 “晚上我做饭，别去外面吃了。” 陆寒年知道这姑娘三餐都在外面吃，以前他也是随便对付，但现在不行了，他得养胖媳妇，不能再随便对付了。 “有什么爱吃的？”陆寒年又问。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嘴更是甜如蜜，“你做的我都爱吃。” 陆寒年黝黑的脸变成了黑红，嘴角上扬，要不是在外面，他好想亲亲这姑娘，而且现在只是短暂的分别，晚上还能一起吃饭，可他却感觉到了离别的不舍，一点都不想去见客户。 客户哪有媳妇好看！ 再不舍也得去挣钱，陆寒年依依不舍地开车走了，江小暖自个站着乐了阵，才提着包去见梅朵她们几个，电子手表和明信片都没了，只批发了剧照和磁带。 “手表啥时候能有？好多人没买到呢。”卖瓜子女人小声问。 “顶多还有四天。”江小暖回答，这次她多进了些电子手表，这个利润高，卖得也好，挣的自然更多。 卖瓜子女人一脸失望，“还要四天啊，少赚不少钱呢，你咋不多弄些货呢！” 这还埋怨上了，江小暖冷下脸道：“那你找别人，我不敢耽搁你挣大钱。” 这女人从一开始就磨磨叽叽，还蹬鼻子上脸，进的货也不算多，梅朵现在已经比她两三倍了，江小暖现在还真瞧不上这女人，爱进不进，再哔哔赖赖就滚犊子。 卖瓜子女人又谄媚地笑了，说了些好话，江小暖懒得搭理她，看向梅朵领来的两个陌生面孔，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的大一些，约十八九岁，女孩大约十七八，三人的相貌有几分相似，大概是梅朵的弟妹？ 梅朵前几天就打过招呼，说要领两个人来进货，江小暖当然不会拒绝，她巴不得进货的零售商越多越好。 “是你弟妹？长得真像。”江小暖笑着说。 梅朵神情微变，笑道：“是我姐的孩子，待业在家没事干。” 江小暖吃了一惊，这对姐妹的年龄差得有点大了，外甥和小姨看着年纪差不多，梅朵虽然打扮得老成，但顶多二十出头，不会超过二十五。 “小暖姐，我常听我小姨提起你，我叫贺晓雨，他是我哥贺晓飞，以后还请小暖姐多多关照。” 贺晓雨外表看着文静，性格却很大方，嘴也能说会道，比起来她哥哥贺晓飞就沉默多了，只是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了。 第109章 江小华也可能是野种 不过这兄妹俩的相貌都不如梅朵出色，尤其是贺晓雨，个子矮不说，上下两半一样长，脖子也短，幸好是短发，否则脖子就看不到了，但总的来说还是个五官端正的姑娘。 但江小暖却不太喜欢这对兄妹，妹妹太油滑，哥哥太高冷，一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过来的，眼里都是不屑，显然是瞧不起这点小生意的，甚至还引以为耻。 “你多大了？”江小暖笑着问。 贺晓雨愣了下，忙回道：“十九了，我哥二十，小暖姐。” “那你别叫我姐，我比你小，才十八。”江小暖笑眯眯地说。 贺晓雨脸顿时红了，尴尬地笑着，“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小暖姐……以为小暖你比我大呢，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叫你小暖，好不好？” “随便，你和你哥要进些什么？” 江小暖并没太在意，不过心里对贺晓雨的印象分又差了些，都十九岁了，还张口闭口叫人姐，看着就茶里茶气，梅朵这么爽利的人，怎么会有这么茶的外甥女？ “晓雨他们没经验，先进些剧照。” 梅朵替他们拿了主意，钱也是她出的，给兄妹俩一人进了一百张剧照。 “小姨，我想卖磁带。”贺晓雨小声说，眼睛盯着梅朵的包，那里面有十盘磁带，她知道这个比较好卖，挣的也多。 “你先把剧照卖了再说。” 梅朵皱眉，口气有些不耐烦了，贺晓雨嘟起了嘴，很不高兴的样子，贺晓飞也不打算管，到现在他都还没开口过，江小暖猜他很可能是个哑巴，也可能又聋又哑。 她冲梅朵使了个眼色，梅朵心领神会，让外甥先走，便和江小暖找了个安静处说话。 “是你亲外甥吗？恕我直言，你这俩外甥不太懂事。”江小暖直言快语。 梅朵苦笑，“是亲的，确实不懂事，被我姐和姐夫宠坏了。” “那你还带他们做这个？就你外甥那木头木脑的样子，你不怕他被纠查队抓着？”江小暖皱眉，贺晓飞抓不抓走她无所谓，可她担心会连累到自己。 梅朵看出她的担心，安慰道：“放心，晓飞挺机灵的，就算真逮住了，也只是一点剧照罢了，顶多批评教育一顿，再罚点钱就没事了。” 所以她才只让兄妹俩卖剧照，不太费钱，更不会出问题。 “我无所谓的，只是你得小心些。” 江小暖对梅朵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再劝了，别人的家务事她没兴趣管，而且就算真的逮着了，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太大，她没让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一直都是在电影院这边批发。 梅朵笑了笑，可看着发苦，显然有心事。 江小暖好奇地问，“你和你姐年纪差的很大吗？” “差十七岁。” 梅朵眼神闪了闪，似乎不太想提这事，江小暖便没再问下去了，毕竟她和梅朵不是特别熟，没到探讨秘密的程度。 “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江小暖告辞，她得回趟机械厂，去听听美妙的乐曲。 迄今为止，江小月嫁去陆家已经一个星期了，她得回去关心关心‘好姐姐’，再去打探狗男女的形迹，要是能抓到奸就更好了，她可是带了相机的。 在机械厂门口的站台下了车，江小暖先去饭店买肉包子，今天是周末，饭店里的客人比平时多，大都是附近工厂的职工。 江小暖才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吴柏寿和江小华，只有他们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饭，还挺丰盛，豆浆肉包还有油条，吴柏寿吃的少，慈爱地看着江小华吃。 江小华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口一只汤包，吴柏寿则不停地劝，“慢点吃，别噎着，不够再买。” “大伯你不知道，江小暖坏的要死，每次买肉包都不给我吃，只给傻子吃。” 江小华边吃边告状，这些天馋死他了，偏偏江大宝比狗还护食，哪怕江老太说好话都没用，江大宝就只记得暖暖叮嘱过的，好吃的不可以给别人吃。 “想吃肉包找大伯，大伯给你买，这些够不够？” 吴柏寿眼神阴沉，神情变幻，他不吃早饭了，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够了，大伯你真好，你要是我爹就好了，我一点都不想要傻子当我爹。” 江小华提到江大宝时一脸嫌弃，在学校他都和同学说爹早死了，他宁可没有爹，也不想要个傻子爹，可惜对他好的大伯不是他爹。 吴柏寿面色变了变，香烟抽不下去了，假意斥道：“胡说八道，以后这种话别说了，尤其是在你奶奶面前，记住了？” “记住了，肉包真好吃，大伯我能带几个回家吃吗？”江小华打了个饱嗝，有点撑了。 “当然能，想带几个？”吴柏寿很好说话，看江小华的眼神慈祥极了。 “三个，饿了就能吃了。” 吴柏寿又去买了三个肉包子，拿报纸包着，俩人走了出来，客人太多，这两人都没看见角落的江小暖，边走边说笑，江小暖没有丝毫犹豫就跟了上去，刚才吴柏寿的眼神太不对劲了，感觉像是在看儿子。 江小暖心跳得极快，前世吴柏寿就对江小华极好，害死江老太和爸爸后，吴柏寿夺到了江家的所有财产，哪怕不干活都能过得极滋润。 江小华结婚时，吴柏寿还送了一套大房子，还有一辆车子，客人都夸他是世间最好的大伯，对侄子仁至义尽了。 可同样是爸爸的孩子，她却被逼得生不如死，前世她的遭遇，吴柏寿也脱不了干系，可这王八蛋为什么不对付江小华？ 只对付她一人？ 江小暖心跳得越来越快，额头沁出了汗，她猜到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 江小华也是吴柏寿的，只有对自己亲儿子，吴柏寿这种狠毒小人才会有点真心，所以江小月和江小华都是吴柏寿的孩子。 只有她才是江家人，前世她一家三口，全都被这一家子害死了，她早该想到的。 但她没有证据，江老太不会相信的。 江小暖咬了咬牙，她会让这对狗男女亲口说出来的，就在这个月内，狗男女这不要脸的一家子，都会从机械厂灰溜溜地搬走。 “傻子小气巴拉的，几块饼都不给我吃，我狠狠揍了他一顿就老实了。”江小华口气十分得意。 第110章 狗咬狗 “你奶奶有没有看见？”吴柏寿担心地问。 “没有，奶奶去买菜了，看见了也没啥，我可是江家的香火，奶奶不会骂我的。”江小华一点都不怕，他可是江家的命根子，谁敢骂他？ 但很快脑门就开始疼了，江小华不由摸了摸头，上次让江小暖砸的伤还没好呢，表情稍微夸张些都抽抽地疼。 他刚才说错了，江小暖不仅敢骂他，还敢打他呢，江小华下意识地四下查看，没看见江小暖，不由松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肉包子。 吴柏寿此时的神情有些古怪，隐有得意，还有嘲讽，不过看到江小华脑门上的伤疤，他的神情又变得阴沉了，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心疼问道：“还疼不疼？” “疼死了，江小暖那野种给我等着瞧，我非得弄死她不可！” 江小华恨恨咬牙，从小就在全家人的宠溺中长大，连根手指头都没挨过，现在却让江小暖给开了瓢，这口气他咽不下，说什么都得报仇。 吴柏寿眼神闪了闪，脸上的得意更明显了，大概是因为在外面的缘故，这男人不再压抑着心事了，但江小暖在后面并没看见，她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你别和你二姐吵，你二姐大概是在北大荒受了刺激，脑子不太正常了，你可是江家的香火，不能有闪失，犯不着和她闹！” 吴柏寿语重心长地告诫，那小贱人他不会饶过的，但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没有好人选，在这之前，吴柏寿不希望江小华再吃亏，那小贱人现在已经疯了，连他都没把握打得过。 “知道了，大伯我回家了。” 江小华有些不耐烦，根本没听进去，他已经和狐朋狗友商量好了，非得给那野种深刻教训不可，不就是个娘们嘛，有什么好怕的。 “回去，下次大伯带带你吃肉包，别和你奶奶说啊。” 吴柏寿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笑得特别慈爱。 “晓得了，大伯再见。” 江小华特别开心，揣着肉包子跑回家了，现在在他心里，大伯是世上第一好，连江老太都得靠边站，谁让江老太不肯给他买肉包了。 吴柏寿目送着侄子进了楼梯，这才转身走了，他住在另一栋家属楼，和江家是两个方向，但和陆家隔得不远。 江小暖在进入家属区后就没再跟着了，她去了陆家楼下，想再听听美妙乐曲，但今天陆家很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江小暖失望了，准备回家教训江小华那野种。 居然敢打爸爸，哼，上次打得太轻了，今天来顿狠的。 但只走了几步，就远远地看见了万金桂和江小月。 万金桂阴沉着脸，手上空着，快步走在前面，江小月则提着满满一篮子菜，哭丧着脸走在后面，而且吴柏寿从一旁的拐道出来了。 江小暖乐了，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啊。 她主动走过去，老远就热情打招呼，“这么早就买菜回来啦！” 万金桂看见她也没好脸色，她现在看到江家人就生气，耷拉着脸理都没理，江小暖也不介意，依然笑眯眯地打量江小月。 才只一个星期而已，白嫩丰满的江小月就瘦成了瓜子脸，脸色蜡黄，眼皮红肿，头发蓬乱油腻，衣服还是在江家时做的，现在宽松了不少，松松垮垮的。 怨妇！ 现在的江小月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愁眉苦脸的，看着就倒胃口。 西施捧心，黛玉落泪，都只会惹人怜惜。 可东施捧心是效颦，丑八怪落泪是鬼哭狼嚎，颜值不够就还是多笑笑，愁眉苦脸的只会令人生厌，也难怪万金桂脸色难看，任谁成天在家见到江小月这样的怨妇，心情都好不起来。 不过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她甚至还想拍掌大笑。 这就叫狗咬狗，她只管看戏就好。 “万师傅，我姐姐做菜还合你胃口吗？这几天没少让你费心？姐姐要是做得不到位，你多担待啊！”江小暖万分诚恳地说着，一副贴心好妹妹的样子。 江小月气苦，好想扇这小贱人几个大耳光。 现在她才知道，陆怀年是被小贱人唆使在外面败坏她名声的，肯定是小贱人勾引了陆怀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江小月又气又嫉，愤恨瞪着江小暖，提着篮子的手青筋毕现，还颤抖着。 万金桂心里也不好受，江小暖看似关心的话，每一句戳在了她心窝上，字字见血。 江小月这废物样样都不会，做菜糟蹋食材，洗碗打破碗，擦个桌子都能打破花瓶，洗衣服就更别提了，她两件真丝衬衫都让这废物毁了。 这一个星期又是破财，又是生气，比一个世纪还漫长，万金桂要不是心疼五百块彩礼，老早就让江小月滚蛋了。 但现在她肯定不会放手，花了五百块，必须从江小月身上榨回来，哪怕是让儿子多睡一年半载的，也好过现在赶出去。 反正她儿子不吃亏。 万金桂冷笑了声，没理会江小暖，径直往前走，但心里总归气不过，冲后面的江小月骂道：“走快点，瘸子都比你走得快！” 江小月颤了下，赶紧快走了几步，但篮子太沉了，没多时就慢了下来，又换了只手。 想到一旁站着江小暖，这个昔日被她踩在脚底下任意欺压的小贱人，江小月心里满不是滋味，现在是她被陆家人欺辱，江小暖在一边看笑话。 这贱人心里一定很得意？ 江小月委屈地流下了泪，可不敢哭出声，怕又被万金桂骂，没走几步就和吴柏寿撞上了。 “大伯。” 江小月叫了声，眼泪再止不住了，哗哗地流了下来，红着眼睛看向吴柏寿。 吴柏寿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更看重江小华些，可毕竟是他的亲女儿，眼看着被万金桂当众磋磨，他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万师傅，小月在家没怎么干过活，难免做得不到位，您多担待啊！” 吴柏寿只得赔笑脸说好话，他只是机械厂一个普通工人，根本斗不过陆志国。 第111章 我已经有对象了 “哼，我可担待不起，你们江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养闺女的，穷得叮当响，还把女儿养得身娇肉贵心高气傲的，我这还没开口呢，眼泪就先流出来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侄女呢。” 万金桂一肚子火，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怼得吴柏寿哑口无言。 有几个厂里的人路过，见状停下来看热闹，万金桂更来劲了，把江小月这一个星期糟蹋的东西一一数落了一遍。 “我说江家怎么死活要赖着我儿呢，敢情是养不起这个废物点心了啊，这才使了奸计赖上我儿，让我家吃了这个哑巴亏。” 万金桂越说越来气，扯过哭哭啼啼的江小月，强硬地托起她下巴，骂道：“你们瞧瞧，成天在家就是这死样子，跟死爹死娘一样，她糟蹋了我那么多东西，我这还没开口呢，眼泪就哗哗下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我不是故意的……” 江小月眼泪流得更凶了，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感觉好丢脸，下巴也疼得很，可她一动也不敢动，要是在外面反抗了万金桂，回去后等待她的肯定是毒打。 万金桂自己不会动手，可她会唆使儿子啊，陆怀年打人特别狠，拳打脚踢的，有时候还拿皮带抽，打完了后晚上照样欺负她，也不知从哪学来的，翻天覆地地折腾，要是不尽兴又要打她。 前两天江小月还觉得晚上是快乐的，因为不用干活了，还能享受一点温情。 可现在她却只盼着天别黑，她宁可干活，也不想和陆怀年睡一张床。 “哭哭哭……成天这副晦气相，家都让你哭霉了，让你买个菜都买不明白，还得我带着，我这是花五百块请了个祖宗回来！” 万金桂更烦躁了，本来还想着有江小月后，好歹能轻松些，周末还能睡个懒觉，可哪成想，这废物进门后，她比以前更累了，心情也更烦。 偏偏又不能真打死这废物，这可不就是花钱请了个祖宗回来吗！ 江小月哭得更凶了，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一哭更丑了，看热闹的路人也不由皱眉，本还有些同情她，现在却同情万金桂了。 尤其是一些大妈们，很看不顺眼江小月的身娇肉贵，连菜都买不明白，这种儿媳妇娶进来有何用？ “前天我让她称斤肉回来，多难得的肉票，她倒好，给我买回来一斤全瘦肉，一点肥的都没有，让她买鲫鱼，她买回来死的，买青菜全是蔫了叽的，这个星期我们全家是在度劫啊！” 万金桂声音越来越大，她这个星期的委屈必须全说出来，否则她会气死。 “江家也是造孽，怎么养出这么个闺女，这是没有千金小姐的命，非要照着千金小姐来养。” “难怪江老太啥都不要，只要五百块呢，这是晓得自家孙女啥德性啊，有人要就赖上了，赶紧送出门阿弥陀佛了！” “金桂你家也是倒霉，怎么偏偏让这一家子给盯上了，你家怀年多好的后生啊，模样好，嘴也甜，如今却和江小月在一起了，啧……可惜喽！” 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上虽劝着，但说出的话却字字插刀，万金桂的火气越烧越旺，看江小月自然也越发嫌恶。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现在让这废物给糟蹋了。 怒火直冲的万金桂，恨得一巴掌抽在了江小月脑袋上，咬牙骂道：“赶紧回去把菜洗了，今天要是再把饭煮糊了，我打断你的手！” 江小月疼得哭声更大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柏寿，希望亲爱的大伯能为她出头。 吴柏寿脸色阴沉得可怕，拳头也紧捏着，良久挤出了笑，温和道：“小月快回去做饭，多听你婆婆的话，别使小性子啊！” “大伯……我……我……” 江小月失望之极，本想说身上疼，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虽脑子不太聪明，但也看出吴柏寿不会替自己出头了。 根本没人替她出头，奶奶不会，妈妈也不会，大伯也不管她了，她被家里遗弃了。 万金桂用力推了把，嫌恶喝道：“脚断了？还不走！” 江小月擦了把眼泪，低着头走了，背影看着好不可怜，可没人同情她。 “姐姐你别总是哭，你婆婆骂你是为你好，不是自己人谁会骂你啊，而且你这样不肯学，那样不肯干，换了谁都受不了嘛，姐姐你得积极干活，好好照顾公婆和老公，有这哭的时间还是多用心干活的好，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江小暖趁机走过去，好声好气地劝了一通，她可是‘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得让大家伙都看到。 万金桂脸上的怒容消散了些，江家这个小女儿倒是有点眼力见儿，长得也漂亮，虽然名声差了些，可她宁可坑儿子的是小女儿，总好过废物点心。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江家还是有人明事理的，嫁了人可不就得以夫家为重嘛，儿媳妇不干活还叫啥儿媳妇，又不娶的菩萨。 江小月心里恨极，小贱人坑惨了她，现在还说风凉话，抬头看到江小暖明媚的笑脸，以及穿着的漂亮衣服，好像比刚回来时更好看了。 愤怒和嫉妒充斥了她的脑子，江小月放下篮子，朝江小暖扑了过去，“贱人，都是你害我的，你和陆怀年勾搭成奸害的我，我打死你！” 江小暖轻松地避开了，江小月扑了个空，一时收不住，摔在了地上。 万金桂和其他人都愣住了，还在消化江小月的话。 勾搭成奸？ 是真的吗？ 江小暖冷下脸，嘲讽道：“姐姐你失心疯了，居然编排我和姐夫，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再说我已经有对象了，我对象那么优秀，比姐夫强一万倍，我怎么可能会捡了芝麻丢西瓜？我像你一样蠢？”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江家小女儿有对象了？ 不是才刚回来一个多月呢，这么快就找好对象了？ 第112章 你自己犯贱怪不了别人 万金桂沉下了脸，对江小暖刚才稍微有点好转的印象，一下子又跌为了负值，居然说她儿子不如那个没露过脸的对象？ 哼，她儿子那么优秀，谁能比得上？ “是你害了我……就是你害的……江小暖你不得好死！” 江小月坐在地上哭，一个星期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江家姑娘，现在却掉入了深渊，每天水深火热，生不如死，更看不见未来。 她该怎么办啊！ “我害你去勾引陆怀年了？你自己犯贱怪得了谁？你有这劲和我闹，还是好好学习怎么当儿媳妇，干啥啥不会，陆家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让你赖上！” 江小暖索性不装姐妹清深了，反正顶多再一个月就分道扬镳了，没必要再演，演的她恶心。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强忍着火气，劝道：“小暖你少说几句，赶紧回家。” “我这正要回去呢，谁让江小月发疯了。” 江小暖哼了声，心情却好极了，朝地上的江小月鄙夷地瞪了眼，准备回去了，有人却叫住了她。 “小暖你对象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反正特别优秀。” 江小暖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不想现在说出来，晚上和陆寒年商量下，看啥时候公开关系，她可不想偷偷摸摸地搞对象。 “小暖你不会找了个干部？”有人试探地问。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怪招男人喜欢的，能攀上干部也正常。 江小月心里一刺，小贱人居然找到当干部的对象了？ 她却只能和陆怀年过，还要天天挨打骂，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啊，我又不喜欢当干部的，成天打官腔，烦都烦死了。” 江小暖立刻否定，她说的也是心里话，现在的干部官腔特别重，说几句就上大道理，还喜欢搞形式主义，她还是喜欢务实的陆寒年。 名声什么都是虚的，男人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都笑了，心里却不以为然，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找不到干部，就这样的名声，哪个干部敢娶？ 也不怕脑袋抹绿油！ 江小月松了口气，不是干部就好，她觉得肯定是拿不出手的男人，连陆怀年都比不上，所以江小暖才偷偷摸摸地处对象，连公开都不敢。 这么一想，江小月又高兴了，比起来她嫁的还是不错的，至少陆怀年模样俊，公公还是干部呢，江小暖那样的破鞋肯定没她嫁得好。 万金桂和江小月回家了，其他人也散了，吴柏寿阴阴地看着江小暖，许久才咬牙道：“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不如江小月大，她连男人都睡呢。” 江小暖怼了回去，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看着吴柏寿，笑着说道：“你现在很心疼？打在江小月身，痛在你心，对？” 吴柏寿心跳了跳，小贱人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喽！” 江小暖耸了耸肩，笑着离开了，转弯时，眼角余光还看到吴柏寿站着没动，脸色阴沉得可怕。 哼，她刚才那句话，应该会让这王八蛋头疼一天？ 现在只是头疼，以后就是心疼了，除非吴柏寿永远不和周艳红见面，但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狗男女兴致那么高，怎么舍得不见面。 江小暖慢悠悠地走回家，江老太在走廊择豆角，周艳红则在屋里糊纸盒，江大宝也在，不过一个在里屋，一个在外屋。 江老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择豆角，中午炒个豆角吃，再来个番茄炒鸡蛋，一顿饭就对付过去了。 江小暖直接进屋找江大宝，看都没看神情阴冷的周艳红。 “暖暖……” 江大宝开心地笑了。 “爸爸，江小华打你哪了？” 江小暖直接问，如果她问‘江小华是不是打你了’，爸爸的脑子可能想不起来，但如果她直接这样问，爸爸就会如实回答了。 江大宝委屈地扁了嘴，指了指脑袋，又指了指肚子，小声告状，“抢暖暖的饼……坏蛋……” 江小暖眼底浮现冷意，但脸上却笑着，“爸爸别怕，我帮你打回来！” “不要……暖暖痛……” 江大宝使劲摇头，拽着女儿的手，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她打不过江小华那狗杂种。 “爸爸别怕，他打不过我，你看着啊！” 江小暖安抚好了爸爸，直接去了隔壁房间，顺手在走廊上拿起了火钳，江老太心突突地跳了起来，这小畜生又要干什么？ “小华在学习，你……” 江老太话还没说完，江小暖就一脚踹开了门，躺床上看连环画的江小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拖下了床，身上一阵剧痛。 用力敲了几火钳，江小华鬼哭狼嚎地叫着，还想反抗，但江小暖占了先机，又有火钳在手，江小华除了多挨几钳子外，根本挣脱不了。 “奶奶，江小暖又发疯了，啊哟……” 江小华扯着嗓子嚎，江老太其实就在门口，心惊肉跳地看着，想去拽开江小暖，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宝贝孙子挨打。 “放开小华，一回来就发疯，家里谁欠你的了，你给我放开！” 周艳红疯了一样冲过来，但也拿江小暖没办法，对付他们娘俩，江小暖绰绰有余。 江小华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样，间或嚎几声，身上疼得很，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打，更让他哀伤的是，家里竟没人制得住江小暖，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吃饼就让你大伯去买，下次再敢打爸爸，我敲断你的狗爪子！” 江小暖冷声警告，江老太这才明白了，不由沉了脸，喝问道：“小华，是不是真的？” “我没有……啊哟！” 江小华才一否认，身上便挨了一脚。 江小暖一手拖着，另一手拿着火钳，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走廊上，冲屋子里叫道：“爸爸！” 第113章 种下一根刺 江大宝立刻出来了，见到了地上干嚎的江小华，开心地笑了。 “爸爸，江小华打你哪了？” 江大宝又指了一遍，委屈道：“打我了……坏蛋……” 邻居们也都出来看热闹了，见此都摇头，他们一点都不怀疑江大宝的话，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说谎，江家的这孙子确实养歪了。 就算爹是傻子，那也不是当儿子的能打的，大逆不道啊！ “你爸是傻子，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是真的，小华好端端地打你爸干什么，你别一回来就发疯！”周艳红怒道。 但却挨了江老太一耳光，响亮地抽在了脸上，半边脸都肿了。 “大宝从来不撒谎，肯定是你教唆的，我好好的孙子让你给教坏了，你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背着我欺负大宝，你以为老娘不知道？” 江老太不怪孙子，只怪周艳红太心狠，又扇了几巴掌，周艳红只敢躲闪，不敢反抗，她工作都没了，要是惹怒了老太太，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是妈妈教的，谁让傻……爸爸不给我饼吃，我就是气不过才推了几下。”江小华辩解。 江小暖嘲讽道：“那些饼是我买给爸爸吃的，也是我吩咐爸爸不给你吃的，你连爸爸的饼都要抢，你还是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 说完她又踹了一脚，江小华痛苦地捂着肚子，脸都疼扭曲了，但没人同情他。 邻居们本就不喜欢好吃懒做的江小华，现在更厌恶了，为了口吃的打智商有问题的长辈，这种人确实畜生不如，以后要和家里孩子说，不能和江小华这种人来往。 跟好学好，跟坏学坏，他们家的孩子可不能被江小华带坏了。 江小暖又对江大宝说道：“爸爸，江小华要是再抢你的饼，你就和奶奶说，记住了啊！” “嗯……” 江大宝用力点头，跟大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江老太，眼神还和小时候一样澄澈。 江老太心软得像一团水，她虽然看重孙子，可那只是为了香火，儿子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她的宝贝疙瘩，现在却让不争气的孙子欺负了，老太太对江小华也多了些怨。 便说道：“大宝和妈说，妈帮你教训小华！” “妈妈好……爱妈妈……” 江大宝开心极了，拍着手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又看向江小暖，结结巴巴地说，“暖暖好……爱暖暖……” 他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和暖暖，其他人都是坏蛋。 江小暖笑了，这一世她会竭尽所能地让爸爸过得开心，让他的世界只有美好和纯真，那些黑暗和不好的她都会替爸爸挡住。 江老太心里却五味陈杂，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这么喜欢小野种，小华可是亲儿子啊。 “小暖对大宝是真的孝顺，瞧他们父女俩感情多好，大宝一看见小暖就开心。”有人感慨道。 “大宝虽然脑子不太好，可他心里明白着呢，知道谁真心对他好。” “这就是血缘亲情呀。” …… 邻居们议论纷纷，这段时间他们对江小暖的观感改变了不少，虽然这姑娘时常夜不归宿，但人家早说明了，是在码头加夜班，为了攒学费才去码头扛粗活，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能吃那样的苦，品性肯定没问题。 至少比轻浮的姐姐强多了，而且江小暖对傻子爸爸也好，时常给江大宝买好吃的，既吃苦耐劳，还有上进心，又有孝心，这姑娘是真挺不错的。 以前那些谣言估计是别人瞎传的，反正这一个多月，他们没看到江小暖勾搭男人，倒是看到江小月勾搭了，还是用强的。 江老太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血缘亲情…… 她很清楚江小暖是野种，和儿子没一点关系，可邻居们说的话也没错，如果不是血缘的羁绊，儿子怎么会打小就喜欢小畜生？ 她记得很清楚，江小暖一出生，儿子就喜欢得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要不是儿子缠得紧，她肯定会把人送人的，她可不帮别人养野种。 但儿子从早到晚都盯着江小暖，一天不看见就哭，江老太无奈，只得养着，养着养着就养这么大了。 江老太还想起来，江小月和江小华出生后，儿子连看都不看，有时候这俩姐弟小时候摔倒了哭，大宝也不管，和对江小暖的态度天壤之差。 老太太脑子乱得很，她有限的脑细胞，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深奥的问题，可她还是隐约有了某种猜想，但又觉得不可能。 坚定了十八年的想法，没那么容易推翻，江老太还是觉得江小暖是野种，只是现在没那么坚定了。 江小暖去江小华屋子里找到了肉包，只剩下两只了，江小华急得跳起来抢，“大伯买给我的，你还给我！” “吴柏寿买的？他对你可真好啊，亲儿子亲闺女都舍不得买，却给你个侄子买肉包。” 江小暖有意这么说，还抬眸看了眼神情变幻的江老太，先种下一根刺，等真相大白时，这根刺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刀，狠狠刺向狗男女。 江老太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江小暖，又看了看哭嚎的孙子，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她竟突然发现孙子的侧脸，和吴柏寿出奇地相似。 比吴柏寿的亲儿子还像，尤其是那鹰勾鼻，和吴柏寿的鼻子如出一辙，但吴老头的鼻子却不是这样的，她家大宝也不是这样的。 江老太心跳得更快了，耳边嗡嗡嗡地响，她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周艳红，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现在却沉寂了，只是阴阴地瞪着江小暖。 那样阴毒的眼神，怎么会是当妈的看女儿，比看仇人还狠。 江老太用力按着太阳穴，她得好好回想当年的一些事，或许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江小暖将老太太的神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十分满意，时不时地种根刺，迟早江老太会怀疑狗杂种身世的。 “爸爸，吃肉包。” 江小暖把肉包塞给了江大宝，江小华心疼得哭，身上也疼得很，可他打不过，肉包也没了。 第114章 好话一罗筐不如一板砖 “下次再敢打爸爸，我废了你！” 江小暖恶狠狠地警告，江小华哆嗦了下，害怕得直摇头，他再不敢了。 这疯子都没人制得住，他以后想吃啥就让大伯买，不去招惹傻子了。 周艳红咬紧了牙，心里忐忑，小畜生说的话像是话里有话，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过几天找吴柏寿商量下，小畜生不能再留了，随便找个男人打发掉，再挣点彩礼钱，这小畜生越来越漂亮，彩礼钱可以多要些。 江小暖朝周艳红冷冷地看了眼，暗自冷笑，这女人肯定在憋着坏水，除了给她找男人外，周艳红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她倒要看看周艳红还能找出些什么男人来。 “后天你爷爷过寿，回家吃饭。”江老太说完就转身走了，继续择豆角，也没关心江小华一句。 孙子打了儿子，老太太心里自然不高兴，教训一顿也是好的，中午的荷包蛋也不给孙子了，必须受到惩罚，否则那臭小子还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大宝。 江老太心里很不是滋味，越发担心起了儿子的将来，她肯定走在儿子前头，到时候儿子能托付给谁？ 孙子是靠不住的，江老太已经不指望了。 她不由看向和儿子依偎在一起的江小暖，漂亮的小脸蛋笑得像花一样，儿子也笑得特别开心，老太太这才想起来，好像儿子每次看到这小畜生就开心，看不到就不开心，每天都盼着小畜生回家。 小畜生那四年去了北大荒，儿子天天都念叨，也很少笑了，自打小畜生回来后，儿子天天都笑呵呵的，这一个月的笑加起来比过去的四年还多。 江老太漫不经心地择着豆角，心里乱的很，如果小畜生不是野种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把儿子托付给小畜生了。 现在这小畜生虽对儿子好，可那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把大宝当成了亲爹，要是以后知道大宝不是她亲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江老太内心十分纠结，不放心江小华，也不放心江小暖，自己身体又不太好，愁死她了。 江小暖中饭没吃，和江大宝玩了会儿就走了，她得回去干活了，再买些菜，晚上就能吃到陆寒年做的好菜了。 “后天在家吃中饭，别迟到了。”江老太又嘱咐了声。 “哦。” 江小暖应了声，在戳穿狗男女之前，面子情还是要维持的，后天就买点水果。 “天天往外面跑，你不要名声我们还要，我看你根本没在码头上班，是去外面勾三搭四了。”周艳红恨声道。 “出了江小月那个骚货，我们江家还有什么名声？我老老实实地在码头卖苦力挣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爱信不信。” 江小暖冷笑，她真的想不明白，好歹也是周艳红肚子里出来的一块肉，只是爹不一样，周艳红就那么不待见她，甚至恨不得她死。 既然那么讨厌爸爸，当初又为何要生下她？ 江小暖其实不知道，周艳红确实没想过要生她，但她忘记了江大宝虽然智商低，身体却是成年男子，自然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周艳红又不可能时常和吴柏寿在一起，她也有空虚寂寞的时候，一时没忍住就怀上了江小暖。 吴柏寿因此责怪周艳红对他不忠诚，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周艳红就因此迁怒到了江小暖身上，要不是江老太盯得紧，江小暖肯定会被周艳红打掉。 再加上周艳红厌恶江大宝，恨屋及乌，对江小暖这个意外出生的女儿，自然是恨不得她去死了。 江小暖不想和周艳红废话，她的原则是少哔哔多动手，一万句话的攻击力，都比不上一板砖，周艳红日后的生活她已经安排好了，绝对‘幸福和谐’。 “爸爸，再见！” 江小暖挥了挥手，和江大宝道别，又朝阴沉着脸的周艳红嘲讽的笑了声，便离开了江家。 周艳红心里堵着一团火，却无处发泄，小畜生越来越嚣张了，她得早点想办法弄走小畜生，否则迟早会被这小畜生气死。 “还站着干什么，赶紧去糊纸盒，这个月挣不到十五块，给我滚回你那山沟沟去吃番薯！” 江老太择好了豆角，见周艳红还站着发呆，走过去用力撞了下，狠狠地骂了通。 周艳红死死咬唇，指甲扣得掌心出血，死老太婆给她等着，江家迟早会是她当家的。 咬牙咽下了怒火，周艳红老实地进屋糊纸盒了，看到津津有味吃着肉包的江大宝，火气又冲到了头顶，心里突然涌上悲凉。 如果可以重活一次，她不要嫁给傻子，一定要早点认识吴柏寿，这样就没何百霞的事了。 周艳红苦笑了声，糊起了纸盒，等会她要去找吴柏寿，不拘什么人，只要是个男的就行，一定要搞死小畜生。 江小暖先去太平桥买了些票，有粮票肉票鱼票鸡蛋票，只要有钱，什么票都能买到，现在她有男人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地吃，营养得保证。 再去菜市场买了菜，有鱼有肉还有鸡蛋，再买了些蔬菜，便回了住处，一边干活一边复习，三四点时又困了，索性上床睡觉，朦朦胧胧间感觉到脸上痒痒的。 勉强睁开眼，看见了陆寒年，江小暖嘟嚷了句，翻了个身又睡了，这个天气不冷不热，太适合睡觉了。 陆寒年笑了，他刚办完事回来，先过来问问媳妇爱吃啥，一进来就看见这姑娘像睡美人一样，小脸红扑扑的，比海棠花还娇艳，勾得他心痒痒的，正要亲时江小暖便醒了，但又睡着了。 因为翻身，薄毯扯开了些，白晃晃的腿闪得陆寒年眼神越来越深沉，嗓子也越来越干。 陆寒年使劲咽了下口水，艰难地移开了视线，替这姑娘盖好毯子，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春光都不透，像麻布袋一样，陆寒年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就能避免犯错了，他现在对自己的定力毫无信心，昔日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江小暖面前溃不成军，一点火就着。 第115章 电灯泡上门了 陆寒年看着毫无防备熟睡的姑娘，心软得一塌糊涂，这是他媳妇了，是他要携手过一辈子的媳妇。 真好看啊。 怎么看都看不厌。 陆寒年越看心越软，弯下腰在女孩美好的脸上轻轻地吻着，眼睛，眉毛，嘴，额头，脸蛋……每一处都印上了他的痕迹。 他也不敢用力，怕吵醒江小暖，只是浅尝辄止，如果顾景川在的话，一定会闪瞎眼，这哪还是往日那个铁血硬汉嘛，分明是铁汉柔情啊。 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起身，得去买菜了，他得喂饱媳妇儿，刚才他去太平桥买了不少肉票，以后每天都得吃肉，这样才能长肉。 这次的大订单挣了两万多块，陆寒年准备再买套房子，每次挣一笔钱就买套房子，海城羊城京城都要买，陆寒年坚信将来这些房子肯定比金子值钱。 到了厨房就看到了满满一篮子的菜，足够他俩吃了，陆寒年笑着摇头，一会儿和媳妇说一声，以后别买菜了，他空闲时间多一些。 江小暖是被香味熏醒的，是她最喜欢的红烧鲫鱼的香味，所有水产里，她最喜欢吃鲫鱼，尽管刺多，可鲜美极了，尤其是红烧，她能多吃一碗饭。 香味是从对面传来的，江小暖笑了，肯定是她男人在做饭，她随便梳了下头，穿着拖鞋过去了，弄堂已经变暗了，她住的这边僻静，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倒是方便了她和陆寒年搞对象。 要不然有人看见她去男人家里，肯定会说三道四，虽然她不在乎，可也烦人得很。 大门虚掩着，江小暖心里一甜，肯定是给她留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去了，其实她进门时陆寒年就知道了，唇角微微上扬，有条不紊地切青椒，一会儿炒个青椒肉丝，媳妇爱吃。 听到了厨房门口的轻轻的脚步声，陆寒年嘴边的笑容更深了，假装没发现，继续切菜。 后背突然贴上了柔软，还有熟悉的幽香，陆寒年眼睛里窜着火苗，身体僵住了，菜是无论如何都切不下了，眼睛只盯着腰间多出的嫩白的手。 江小暖从后面抱住了他，拖着长长绵绵的声音叫道：“哥……晚上吃什么？” “吃肉，还有鱼……” 陆寒年的声音暗哑，小妖精越来越勾人了，他真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四个月。 太艰难了。 “站一边去，油会爆到。” 陆寒年想解开那双小手，再这样抱下去，今晚这饭是吃不成了，他现在只想按着这小妖精狠狠地亲一顿。 “嗯……” 江小暖也没坚持，日子长着呢，而且她看到了一边做好的红烧肉，肥瘦相间，还闪着油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得她肚子更饿了。 忍不住就伸手拈了块肉，送进嘴里吃了起来，咬一口肉汁四溅，太好吃了，江小暖嚼了几下就咽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捞第二块。 连着吃了三块，江小暖又要去捞第四块，陆寒年终于忍不住按住了，无奈道：“先去洗手。” 江小暖讨好地笑了，拍马屁道：“你做的红烧肉真好吃，我怎么这么好福气啊，有你这么好看又会做饭的老公，哥……江家祖坟的风水都攒给我了，肯定是这样的。” 前世看过的书上说了，是人都爱听好话，老公也一样，为了以后能天天吃到好吃的红烧肉，她肯定要把大佬哄得开开心心的。 只是拍几句马屁而已，就算让她出卖色相，她也乐意之极。 “刚吃了蜂蜜吗？嘴这么甜。” 陆寒年打趣，心里很甜很甜，其实他也觉得陆家的风水都攒到他身上了，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女孩？ “没有，不信你尝尝。” 江小暖踮起脚尖，还嘟了嘴，陆寒年的眼神更暗了，强迫自己转身，还得烧菜，他不能让这小妖精乱了方寸。 “去洗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陆寒年的声音更哑了，江小暖得意地笑了，肯定硬憋着。 她洗过了手出来，陆寒年已经炒好了青椒肉丝，正在炒青菜，还煮了个番茄鸡蛋汤，江小暖把菜都捧了出去，又盛好了饭。 红烧肉，红烧鲫鱼，青椒肉丝，番茄鸡蛋汤，还有蒜蓉小青菜，非常丰盛，足够俩人吃了。 “多吃些。” 陆寒年夹了块红烧肉投喂，两人挨着坐，又像吃早饭一样黏黏糊糊的，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都恨不得能替对方把饭吃了。 只是才吃了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还挺急促。 “老陆开门！” 是顾景川。 陆寒年头一回这么烦好兄弟，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见他和媳妇在吃饭呢。 但他也不想想，顾景川哪知道他有媳妇了，以前都是常过来的。 “我去开门。” 陆寒年出去了，江小暖赶紧坐得远了些，脸上有点烧，有种见大家长的感觉。 “老陆，晚饭做好了没，把这几只蟹蒸了，阳澄湖大闸蟹呢。”顾景川兴致勃勃地说着。 他刚得了几只大闸蟹，又大又肥，可他不会做，只得过来找兄弟了。 兴奋的顾景川没意识到兄弟的不对劲，乐颠颠地往里走，还分配起了大闸蟹，“总共六只，你四只，我两只，不过我要吃母的，再弄点老酒，味道那个美啊……呃……小暖你咋在这？” 顾景川一跨进门槛就吓得跳了出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江小暖冲他笑呢。 “我来蹭饭的，顾大哥快坐。” 江小暖大方招呼着，脸却红通通的。 顾景川也没多想，邻居蹭个饭很正常嘛，他开心道：“小暖你有口福了，六只大闸蟹我们一人两只，小暖你喝酒不，要不喝点，吃蟹不喝酒没意思的。” “她不喝酒。” 陆寒年回了句，还朝兄弟瞪了眼，没安好心，居然蛊惑他媳妇喝酒。 顾景川摸了摸鼻子，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可他的智商都贡献给研究了，对这方面迟钝的很，并没想到那方面，坐在了江小暖身边先吃了起来。 第116章 喝酒必须请示媳妇 “老陆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啊，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小暖我跟你说，老陆的红烧肉是一绝，我一个人就能吃一盘子，就是老陆太懒了，一年到头都不做几回，想吃还得求他……” 顾景川夹了块肉，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推销好兄弟，想让好兄弟早点娶上媳妇儿，他是真觉得江小暖和兄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然，顾景川衡天造地设的标准，是缘于江小暖的美貌。 他兄弟长得不差，再娶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生出来的孩子绝对是天下第一美，他就喜欢漂亮孩子，不漂亮的他爱不起来。 没办法，拥有发达大脑的顾大宝贝，就是这么肤浅的家伙。 顾景川不住推销兄弟，吃一块肉说几句，把陆寒年的老底都兜出来了。 “小暖你知道老陆为啥会做饭不，他以前在饭店干过活，给个大厨当下手，烧菜的手艺就是跟那大厨学的，我跟你说啊，老陆还会修车，会木匠，会泥瓦匠，还会做冰糖葫芦，他做的冰糖葫芦那叫一绝，就是好多年没做了。” 顾景川遗憾地舔了舔嘴唇，他真怀念兄弟做的冰糖葫芦啊，比买来的好吃多了。 江小暖讶异地朝厨房看去，陆寒年在清洗大闸蟹，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眼神，陆寒年扭过头，两人视线对上了，怔愣了几秒。 江小暖起了玩心，嘟了嘴，伸手在嘴唇上按了下，给了个飞吻。 陆寒年虽然面无表情，可他红得似血的耳根出卖了他内心的骚动，手里的刷子也加重了力气，可怜的螃蟹在面盆里四处逃窜。 小妖精！ 陆寒年咬了咬牙，总是勾搭他，让他欢喜又头疼。 更让他烦人的是顾景川，从来没觉得这家伙有这么烦人过，净挑红烧肉吃，那可是他给媳妇做的，都让这家伙吃一半了。 江小暖将这男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得意又甜蜜，难怪前世看到的年轻女孩总是喜欢撒娇儿，看到喜欢的男人因为自己的撒娇妥协且兴奋，心里的满足感是无法形容的。 顾景川还在吹嘘兄弟的优点，已经说到陆寒年在工地干活了，“老陆在工地干了大半年，砌的墙又直又结实，比好多大师傅都干得好，老陆这人，除了学习不好，其他样样都厉害，一学就会。” 陆寒年脸黑了黑，手上用力，一根蟹大钳被他硬掰下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学习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痛，他自认智商不低，可偏偏书上的知识一样都学不进，勉强混到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去了b队后他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如鱼得水，再艰难的训练任务，对他来说都和吃饭一样轻松。 如果不是出了事，他肯定会在b队待一辈子。 不过现在的生活他也很满意，毕竟他要资助四个兄弟的家属，靠b队那点工资肯定不够，而且他还要养胖媳妇，上班受拘束不说，工资也低，还是做生意更适合他。 江小暖听得直乐，没想到陆寒年也有短处，她还以为大佬无所不能呢。 撇过头正好看到大佬掰了根钳子，神情有些懊恼，她笑得更开心了，冲着厨房的方向，无声说道：“你好棒！” 还竖起了大拇指。 陆寒年完美地接收了媳妇的赞美，心里一下子便痛快了，身体也放松了，温柔地给螃蟹洗澡，唇角微微上扬着。 顾景川哪知道这俩人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还在一个劲地叨叨叨。 “老陆这家伙就是看着冷，那只是假象，其实他很热情的，内心如火，嫉恶如仇，小暖你不要被表象迷惑了，有事只管让老陆做，不用客气。” “嗯，我知道陆大哥是热心人，不会客气的。” 江小暖笑着点头，她太知道了。 昨晚上那个热情似火的男人，都差点将她生吞了呢。 至于干活嘛，都已经是她男人了，自然不会客气的。 顾景川不住点头，“对对，不用客气……” 可话说了一半，顾景川就愣住了，眼神疑惑，好像哪里不对？ 这姑娘改口也忒快了，前两天还说自己样样都会，不用麻烦老陆的呢。 顾景川很快便替江小暖想到了理由，前几天肯定是姑娘家怕羞，所以才不好意思，现在熟悉了，自然不会客气了，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陆寒年清洗好了螃蟹，放锅里蒸上了，又开始剁姜沫蒜蓉调酱料，还得再炒几个菜，顾景川这家伙看着瘦，胃口却不小。 一通忙活后，陆寒年捧了两盘菜出来了，一盘肉沫茄子，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大盆子清蒸大闸蟹，桌上摆得满满的。 “老陆，有酒没，必须喝两杯。” 顾景川开心死了，今天来得真是时候啊，老陆难得下厨，还做了这么多菜，必须整点小酒。 陆寒年眼神变深，咬牙看着挨着江小暖坐着的兄弟，还挨得那么近，他捏了捏拳头，强忍着才没出手，他这兄弟身体单薄，禁不住他的一拳头。 “自个去拿，在柜子里。” “哦！” 顾景川也没多想，乐颠颠地去拿酒了，他一起身，陆寒年就坐了下来，还把兄弟的筷子和碗都挪到了一边，江小暖捂嘴偷着乐，小心眼儿，可她好喜欢。 “老陆你喝不？”顾景川大喊。 陆寒年看了眼江小暖，小声问：“我能不能喝？” 现在他是有媳妇的人了，喝酒这种事得征求媳妇的意见，不能随便乱喝。 这是b队的老兵说过的，说成了家的男人，喝酒抽烟这些事都得媳妇管着，不能随心所欲地来，而且有媳妇管着才叫幸福，光棍是体会不到的。 江小暖愣了下，脸不由红了，嗔道：“喝。” 这种小事还问她，真是个傻子。 陆寒年嘴角弯了下，回应道：“喝黄酒。” 顾景川已经拿了瓶黄洒过来了，“大闸蟹就得喝黄酒，老陆我们今天多喝……” 声音停住了，顾景川愕然地看着好兄弟，坐在他的座位上，还把他的碗筷都挪了。 迟钝的顾景川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只是觉得兄弟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第117章 醋劲老大了 “老陆你怎么坐我位子了？” 顾景川随口问了下，也没怎么多想，挨着江小暖另一边坐下了，伸手去拿自己的碗筷，因为陆寒年把他的碗筷挪到了自个那边，离江小暖隔了一个陆寒年。 “本来就是我的位子，你坐这儿，挪来挪去干什么。” 陆寒年按住了碗筷，语气特别嫌弃，非得挨着他媳妇坐，要不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他老早一脚踹出去了。 “这边挨着红烧肉啊，夹起来方便。” 顾景川不想坐兄弟安排的位子，那边摆的都是蔬菜，肉和鱼还有螃蟹都放在江小暖这边了。 “一盘红烧肉你都吃一半了，再吃又肚子疼，吃蔬菜。” 陆寒年懒得废话，起身一提溜，将顾景川给提溜到了旁边的位子，再给按下去了，还夹了一大筷子绿油油的青菜，‘体贴’道：“医生让你多吃青菜！” “我在食堂天天吃青菜，到了你这儿才打牙祭，老陆你今天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不就是点肉嘛，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大不了我下回买几斤带来。” 顾景川嘀嘀咕咕地碎碎念，他总算察觉到了兄弟的古怪处了，兄弟变得抠缩了。 以前他来老陆这吃了那么多回，老陆可从来没嫌他吃得多，随便他怎么造都成，现在只吃了几块肉就小里小气了，难道是—— “老陆你是不是没钱了？这次生意亏本了？手头钱够花不，我马上发工资了，给你一半啊！” 顾景川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否则以他和老陆的钢铁兄弟情，绝对不会吝啬一盘红烧肉的。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冷着脸夹了块娇小玲珑的肉，放在塑料兄弟的碗里，“我的生意非常兴隆，钱也够花，你那点钱自个收着，吃饭少说话，赶紧吃。” 吃完就给他滚蛋，少在他家碍眼。 顾景川松了口气，“没亏本就好，我就说你不可能赔本的嘛，你那脑子除了学习不行，其他的肯定没问题，哎……我还没吃呢，你夹走干啥？” 刚才那块小巧玲珑的肉，又让黑着脸的陆寒年夹走了，送进了自个嘴里，三口两口就咽了。 第二回了，又说他学习不好，还是在媳妇面前，他不要面子的吗？ “吃青菜！” 陆寒年冷冷地白了眼，好嫌弃这家伙，嘴比娘们还能叨叨。 顾景川委屈地看着碗里绿油油的青菜，再瞄向香喷喷的红烧肉，又看了眼黑脸兄弟，心里好生不是滋味，不过他向来心大，也就委屈了三秒而已，很快又开心了，拿了只螃蟹啃了起来。 “小暖你吃这只，这只是母的，肯定有好多黄。” 顾景川吸了口肥美的黄，满足极了，还给江小暖挑了只大的，他觉得陆寒年不太会待客，不能冷落了姑娘，他当兄弟的只能勉为其难地招呼了。 “谢谢顾大哥。” 江小暖伸手去接，但中途就被某人抢走了，陆寒年不动声色地将蟹放在自个盘子里，重新挑了只给江小暖，看向她时黑脸冰雪消融。 “谢谢……陆大哥……” 江小暖强忍着笑，这家伙心眼可真小，醋劲也大的很，她接螃蟹时，故意在对方的掌心轻轻挠了下。 陆寒年身体一僵，眼神变得幽暗，攥住了不安分的小手，稍稍用力按了下，感受到掌心的柔腻嫩滑，陆寒年心里一荡，差点失控，赶紧放开手，并正襟严坐，比老干部还老干部。 “老陆，碰一下！” 顾景川倒好了洒，要和兄弟碰杯。 陆寒年拿起酒杯随意地碰了下，喝了口酒，他酒量本来就不错，这一年来谈生意更是突飞猛进，喝两斤烧酒没问题。 顾景川的酒量却不好，也就二两的量，偏偏这家伙还特别爱喝酒，十次有五六回喝醉。 “小暖你能喝不？要不要喝点儿？”顾景川热情地问。 他觉得小酌怡情，或许喝了洒后，江小暖和兄弟能更加亲近些呢。 “好啊，我在北大荒也喝酒的。”江小暖早馋了，吃蟹不喝点酒，就像喝咖啡不放糖一样，吃起来没味儿。 “那就来一杯。” 没等陆寒年阻止，顾景川已经倒好了酒，放在江小暖面前。 “黄酒后劲大，还是喝可乐。”陆寒年去冰箱拿了罐可乐，不想江小暖喝酒伤身体。 江小暖眼睛一亮，居然还有可乐，这玩意现在可是稀缺品，一罐都要两块五角，而且只有华侨商店才能买到，普通百姓别说喝了，可能连听都没听过。 “可乐我也要喝，我先喝了这杯酒。” 江小暖拿过了可乐，好久没喝了，怪想念的。 顾景川也想喝可乐，自己不想动，便说道，“老陆你给我拿罐可乐。” “没了，就这一罐。” 陆寒年屁股都没挪，冰箱里只有四罐可乐了，留着给媳妇喝，顾景川这家伙以前没少喝，再说他喝了也是浪费，一泡尿就没了。 “我和顾大哥一人一半好了。”江小暖说道。 顾景川笑嘻嘻地点头，“一半就够了，我也喝不了多少。” “医生不让你喝冰的。”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又对江小暖说道：“你自己喝。” 顾景川……他好像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还是兄弟吗？ 江小暖却以为顾景川真不能喝，便没再坚持了，熟练地扯开了拉环，对着罐头喝了口，汽泡在嘴里迸裂，熟悉的冰爽太带劲了。 “你家里有冰箱？”江小暖问。 可乐罐冰冰凉，显然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这个时候居然能用得起冰箱，大佬的消费水平起码超前了十年呢。 “嗯，刚买的。” 陆寒年点头，冰箱是香江那边弄过来的水货，他其实对衣食住行都很讲究，只要有时间有钱，他愿意花心思布置家里，像烤箱冰箱洗衣机这类家电，他都置办齐了。 在条件允许范围内，他愿意让自己过得更舒适些，这是他的生活原则。 “那我以后用你冰箱存棒冰啊。”江小暖开心道。 第118章 塑料兄弟情崩了 “好。” 陆寒年笑了，眼神宠溺，心里更加期待四个月后了，只要领了证，他就可以和媳妇正大光明地同居了，哪还用现在这么麻烦。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低下头又喝了口可乐，顾景川傻愣愣地看着这两人，突然有种他好多余的感觉。 顾景川本来还想和江小暖碰个杯的，可眼看着他都插不进话，只能自个吃螃蟹，也挺欢乐。 “喝一杯就够了。” 江小暖喝完了一杯酒，脸色酡红，像桃花一样娇艳，她还没喝过瘾，自个拿了洒要倒，被陆寒年按住了。 “再一杯，好不好？就一杯嘛……” 江小暖柔声撒娇，声音扭了好几转，扭得陆寒年心像一样，哪里还舍得不让她喝，只得妥协，亲自给她倒了半杯。 “你多倒点儿，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呀。”江小暖却不满意。 顾景川也有了些醉意，帮着说道：“就是，打发叫花子呢，老陆你别小气巴拉的，吃你点酒都不舍得。” “吃你的，少叨叨！” 陆寒年扭头瞪了眼，娘们叽叽地叫，他这是舍不得酒吗？ 他是舍不得媳妇喝醉伤身！ 这一个不注意，手里的酒瓶让江小暖抢走了，咕咚倒了一满杯，满足地灌了一大口，还和顾景川碰杯，“顾大哥，干杯！” “干杯，祝小暖身体健康，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顾景川笑眯眯地说着，还朝黑了脸的兄弟看了眼，如意郎君今天好像不高兴，不知道发的啥神经。 “祝顾大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江小暖也说了祝福语，明年她一定会救下顾景川的，不只是为了陆寒年，她也很喜欢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两人你碰一下，我碰一下，谈笑风生，完全把黑着脸的某人遗忘了。 “小暖，我跟你说啊，老陆这家伙打架可厉害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打架，一对六，还把那六个废物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陆大哥好厉害，天下第一厉害！”江小暖半醉半醒地拍着马屁。 面黑如炭的某人脸色缓和了些，唇角不由上扬，心里却记下了顾景川的帐，说他学习不好，还说他爱打架，这兄弟绝对是猪队友。 “那是，打架没得说，绝对天下第一，做饭也好吃，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小暖你找老公就得照着老陆这样的找，绝对差不了。” “嗯，肯定找陆大哥，其他的男人都不要。”江小暖使劲点头。 黑脸男人脸上的笑更深了，剥了只蟹，把橙红的黄刮了一勺子，喂给自家媳妇吃，江小暖已经半醉了，张开嘴等待投喂，并没觉得有外人在怕难为情。 顾景川更是醉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并没多想，还嚷嚷道：“老陆，我也要吃。” “自己剥。” 陆寒年看都没看，剥开了一只大钳，露出了白嫩的肉，蘸了些酱料，喂给了媳妇，他剥蟹的动作又快又熟练，没多会儿大半只蟹就剥完了，全进了江小暖的肚子。 被拒绝的顾景川嘟嚷了几句，委屈巴巴地剥起了蟹，还不忘和江小暖碰杯，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人在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 不过那种‘自己好多余’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等到一顿饭吃完，顾景川已经醉得迷糊了，走路都踉跄。 江小暖还好一些，只是脸比桃花还娇艳，眼波流转，眉眼含春，也有些坐不住了，趴在桌上自个喝可乐，陆寒年看了看兄弟，又看了看媳妇，最后决定先送碍事的兄弟回家。 “暖暖你在家，我先送景川回去。” “嗯，去。” 江小暖挥了挥手，又喝了口可乐，现在的可乐真好喝。 陆寒年无奈摇头，扶起了顾景川，但这家伙却嚷嚷着要吃冰棍，推开他就朝冰箱走去，嘴里还嘟嚷着，“吃根冰棍，老陆你要还是兄弟就别拦我，越有钱越小气，不就是点红烧肉嘛……” 这家伙还记着红烧肉呢，陆寒年翻了个白眼，也不拦了，冰箱里有不少冰棍，随这家伙吃，可乐却不可以，得留给媳妇喝。 顾景川迷迷糊糊地开冰箱，但开的是冷藏室，一打开就看见了一排喜庆的红，三罐可乐整整齐齐地排着，哪怕他喝醉了，依然能认出来是可乐。 一下子怔住了，好像什么东西崩断了。 兄弟情还及不上几罐可乐吗？ 顾景川伤心地眨了眨眼，默默地关上门，冰棍也不吃了，他要回去独自抚慰受伤的心灵，明天去买十罐可乐回来治伤。 “不吃了？”陆寒年问。 “不吃了，回家。” 顾景川蔫蔫地摇头，佝着背落寞地走了，跨门槛时跄了下，差点摔倒，陆寒年赶紧扶住了，索性挟在腋下。 “暖暖我马上回来，你在家等我，不要乱走。” 陆寒年不太放心，又嘱咐了句，江小暖乖乖点头，还摆摆手，“拜拜！” 顾景川激灵了下，老陆叫人家啥？ 暖暖？ 怎么这么肉麻？ 脑子被酒精弄得迟钝的顾景川，疑惑地嘟嚷了几句，被陆寒年扛麻袋一样扛出去了，打开车门随便一甩，陆寒年拍了拍手，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 喝了酒后的顾景川话更多了，虽然他很伤心兄弟的‘薄情’，但他决定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多年兄弟情不能被几罐可乐打倒，他没那么肤浅。 “老陆，小暖是个好姑娘……嗝……” 顾景川才刚说了一半，脑子灵光一现，总算反应过来了，大叫道：“老陆你们已经勾搭上了？” 难怪一晚上那么不对劲，难怪不给他喝可乐，吃点红烧肉都要摆脸色…… 原来如此啊！ 顾景川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凑到前面问，“你们咋勾搭上的？到啥程度了？摸手了没？嘴应该还没亲，就你这样的木头，肯定进展没这么快……” “已经亲了，还亲了好几回。” 陆寒年扭过头鄙视地白了眼，一个光棍居然还敢瞧不起他。 顾景川张大了嘴，表情崩了。 亲了好几回……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119章 必须正大光明地搞对象 “你们啥时候好的？上回吃饭也没看出来啊。”顾景川百思不得其解，他很肯定前两天吃饭绝对没勾搭成奸，因为他没有那种多余的感觉。 就差两天而已，这两人就好上了？ 陆寒年得意地哼了声，不想和兄弟分享感情上的事，怕说了刺激光棍。 顾景川心里抓心抓肝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了，他这媒人当得很失败啊，太没成就感了。 “老陆，亲嘴啥感觉？”顾景川神秘兮兮地问，身为母胎二十三年的老光棍，他真的很想知道异性接吻是啥滋味。 这是身为一个科研人员的探索精神，他很严肃的。 陆寒年表情更得意了，一种浓浓的优越感让他越发鄙视兄弟，连媳妇都找不上，做人可真失败。 “反正比吃肉香，和你说不清，想知道自个找个媳妇就知道了。” “你们谁主动的啊？打算啥时候领证？领了证就能生娃了，我先说好啊，我是干爸爸……” 一路上顾景川叨叨个不停，陆寒年一句都没搭理，可脑子里却想到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不由皱眉。 他一点都不想生孩子，烦死个人，他只想和媳妇过二人世界。 江小暖喝完了一罐可乐，见酒瓶里还剩下小半瓶，盆里还有两只螃蟹，便忍不住就着螃蟹，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嗝……” 悠悠地打了个酒嗝，江小暖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爽极了。 不过黄酒的后劲也上来了，江小暖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走路像在飘，眼前的东西转得她头更晕了。 本想回自个家的，但江小暖却阴差阳错地上了楼，她循着熟悉的气息，来到了陆寒年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得跟豆腐干一样，其他东西也非常简洁整齐。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陆寒年的气息，江小暖长长地吸了口，就是这个味道，特别让她安心。 陆寒年安置好了顾景川，匆匆赶了回来，楼下没看到江小暖，心陡地一紧，跑到对面却是空的，屋子里没人，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随即便落了地。 楼上传来了小猪猡一样的呼噜声，陆寒年上了楼，在自个床上看到了摊手摊脚大睡的江小暖，还打着小呼噜，不由笑了。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江小暖嘟嚷了句，翻了个身，差点滚下床，陆寒年将人往里挪了下，手被抱住了，江小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搂住了，脸还蹭了几下。 陆寒年心里又一紧，嗓子眼干得厉害，咬紧牙抽出了手，给江小暖盖上毯子，落荒而逃地下了楼。 领证之前绝对不可以犯错误。 这一夜，一个睡楼上，一个睡楼下，一个睡得像猪，一个则辗转反侧。 搞对象的第二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江小暖一夜好眠，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楼下传来了煎蛋的香味，她眨了眨眼，打量四周，这才察觉不是自己的房间。 脸不由红了，再检查了衣服，才松了口气，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她愿意和陆寒年发生点什么，可不想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太不浪漫了，第一次总得有情调些。 江小暖整理好了衣服，身上都是酒气，准备回去冲个凉，下楼时正好和从厨房出来的陆寒年对上，他已经煮好了面。 “我……我先去洗漱。” 江小暖红了脸，有些不自在，现在她这个样子肯定很不雅，不等陆寒年回应，她便小跑着出去了，跑到大门口又停下了，像做贼一样探出头，打量了会儿，这才出去了。 陆寒年微微皱眉，他知道江小暖担心的是什么，但他不想这样。 他们正大光明地搞对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江小暖快速地冲了凉，顶着水气就回来了，陆寒年递给她一杯蜂蜜水，她也随手接过了，虽然才只谈了两天的对象，可他们现在的相处却有点像老夫老妻了。 “一会儿一起去买菜。” 喝完了蜂蜜水，江小暖就听见了陆寒年的话，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今天她不出门，正好有时间。 吃过了面，江小暖主动去洗碗，但陆寒年不让她洗，他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 “走。” 陆寒年提了篮子，走在了前面，而且没带车钥匙。 “不开车吗？”江小暖随口问。 “吃了饭散步消食。” 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弄堂的早高峰时刻，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班，还有买菜的大妈们，将不大的弄堂挤得十分热闹。 他们俩一出现在弄堂，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陆寒年住进来已经大半年了，虽然住的时间少，但他脸上的那道疤，还开着车子，让他成为了弄堂街坊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人人都认识他。 江小暖住的时间虽只一个月，但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同样引人注目，获得了不少关注。 现在这两人走在一起，还提着篮子，立刻便引来了一众人的注意，大妈们更是转动了福尔摩斯的头脑，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小陆去买菜啊？”有人打招呼。 “嗯。” 陆寒年点头，还难得地笑了笑，令问话的人胆子大了许多，朝江小暖看了眼，鼓起勇气问道：“小陆，这姑娘是你对象？” “嗯，我对象。” 陆寒年提高了声音，整个弄堂都能听见，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炯炯。 江小暖羞得低下头，但很快又抬了头，大方地面对众人，她正大光明地变对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小陆你对象模样可真俊，你好福气啊！” “什么时候吃喜糖？” …… 街坊们特别热情，追着问啥时候办喜酒，陆寒年也很正经地回答了，“等明年开春，到时候给大家发喜糖。”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收获了一路的恭喜，陆寒年笑盈盈地出了弄堂，心情极好。 江小暖这时才明白了这家伙的小心思，不由嗔了眼，想公开就直说嘛。 第120章 都知道他们搞对象了 “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家。”陆寒年扭头说了句。 其实他很想牵着媳妇的手，但现在就连两口子出门都不敢手牵手，会被认为是作风不好，他现在还只是搞对象，只能忍着。 “你在意你爸爸的看法吗？”江小暖问。 “不在意，但现在还没查出真相，他就是长辈，得给他一点面子。”陆寒年解释了理由。 在他心里，陆志国也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不带江小暖回去见家长，别人会说闲话，他倒无所谓，反正脸皮厚，听习惯了，可他不想媳妇受委屈。 江小暖明白他的意思，突然有些期待了。 不知道江小月和陆怀年这对狗男女，看到她和陆寒年一起回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吃惊？ “我已经在机械厂说有对象了，还说比陆怀年优秀几百倍呢。”江小暖爱娇地斜了眼。 陆寒年喉结滚动了下，突然后悔出来买菜了，今天没什么事，他就应该陪媳妇在家里待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现在连个手都不能牵。 “我爷爷明天过寿，要不你和我一道回去？”江小暖问。 索性公开得了，而且她也想让爸爸看看陆寒年。 “好。” 陆寒年唇角上扬，先去见江家人也好，他得让江家人知道，小暖现在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再欺负他女人。 两人买了菜回家，便没再出门了，陆寒年做饭，江小暖做习题，甜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没什么感觉就过去了。 江小暖去买了些水果，而且买的是不太好的处理水果，吴老头不配她花太多钱。 不过为了顾全陆寒年的面子，她又买了二斤饼干，还有一个红毛丹罐头，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东西必须多提些，这样才有面子。 饼干和罐头是给江大宝吃的，处理水果就便宜吴老头了。 “不用再买些？”陆寒年觉得有点少。 “用不着，家里我只在乎爸爸，罐头和饼干给爸爸吃，处理水果给他们吃。”江小暖解释。 她就是这么小心眼，才不会为了面子让自己憋屈。 陆寒年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便没再坚持，只要媳妇高兴就好，他的面子无所谓。 “今天你弟弟可能也会来哦。” 快到机械厂时，江小暖突然想到一事，促狭地看向陆寒年。 “不管他。” 陆寒年神情平静，从镜子里看到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江小暖，不动声色地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嫩白的小手，放在自己腿上揉捏着。 江小暖顺势在他大腿上掐了下，嗔道：“专心开车！” “我闭着眼都能开，你别动。” 陆寒年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刚才那一掐，让他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好想掉头回家，不吃劳什子的寿酒了。 江小暖有心使坏，又掐了下，手被用力按住了。 “别招我！” 陆寒年低声警告，这个小妖精总是点火，也不怕他控制不住。 江小暖听出了他的紧张，没敢再逗了，既然大佬想等到十八岁再开始，那她就配合。 【78年婚姻法女子的适婚年龄是18周岁】 到机械厂了，陆寒年将车停在厂大门附近，两人并排地走着，陆寒年提着礼物，江小暖小鸟依人地跟在身边。 两个门卫揉了揉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俩人进了厂。 “他们肯定是在搞对象，错不了。”门卫甲确定以及肯定地说。 “还真搞在一起了啊，陆家小子也不怕头顶冒绿光呢。”门卫乙口气酸溜溜的。 门卫甲没搭腔，其实他觉得江家小女儿蛮好的，那些风言风语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是厂里的职工和家属，自然认识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 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混混，几乎全厂都认识。 这俩人如今凑一块了，还提着礼物，看起来又这么亲昵，大家难免想多了。 “寒年是要回家？”有人问。 “暖暖爷爷过寿，去吃酒。”陆寒年言简意赅，表情很冷。 不过大家都不以为意，这家伙打小就是这个冷脸，从没有好脸色过，就连对陆志国夫妇，陆寒年也是这个样子。 而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陆寒年的话吸引了。 吴老头过寿和陆寒年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叫的什么啊，暖暖……啧啧……肉麻死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真相，惊讶道：“寒年你和小暖搞对象了？” “对。” 陆寒年很干脆地应了，一群蠢的，现在才明白过来，浪费他时间。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直到这两人走远了，他们才慢慢回过神，如梦初醒一般。 “刚才我没听错，陆科长家老大和江小暖搞对象了？还要去江家吃洒？” “没错，陆家老大就是这么说的，还叫暖暖呢，哦哟哟……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牙齿都酸倒了……” “江小暖前两天不说她找好对象了吗，还说比陆怀年优秀几百倍，敢情她找的是陆家老大啊。” 说这话的人口气鄙夷，其他人也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陆寒年真样样都比不上弟弟。 脸上那么长一道疤，大白天都吓死人，还不爱说话，又没个正经工作，成天在外面鬼混，脾气也不好，又不受父母待见，比起来陆怀年真好太多了。 至少陆怀年是父母的宝贝儿子啊，以后陆家的家产肯定都是小儿子的，老大是捞不着的。 “江小暖这姑娘眼睛瞎了不成，找老大还不如跟弟弟呢，我可听说陆怀年当初看中的就是江小暖，江小月气不过才先下手的。” “谁知道这姑娘是咋想的，挑了半天挑了个混混，啧啧……这两姐妹是打算吊死在陆家这棵树上了？” “姐姐嫁弟弟，妹妹嫁哥哥，真有意思，看着，又有好戏看喽！” …… 一群人菜也不买了，聚在一起聊八卦，越聊人越多，不出一小时，江家小女儿和陆家大儿子搞对象的事，就传遍了机械厂。 不过这个时候，江家还不知道，江老太准备了一桌菜，脸色也比平常和气了些，吴柏寿一家子也到了，还有江小月和陆怀年，将外半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气氛还算轻松。 但江小暖他们一进屋，轻松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第121章 我们是两情相悦 “你们怎么在一起？”江小月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叫着。 其他人也回过神了，震惊程度不比江小月低，尤其是陆怀年，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大哥，脑子有些迟钝，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大哥……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陆怀年结结巴巴地问，他希望大哥是来找他的，不希望是他想的那样。 他还没对江小暖死心呢。 陆怀年盘算得很好，江小月这贱货花了五百块，虽然丑了点，可关了灯确实也没啥区别，而且江小月还听话肯配合，陆怀年玩着玩着也玩出了点意思。 等哪天他玩腻了江小月，就把这贱货退货回江家，他照样是单身，依然可以追求江小暖啊，陆怀年对自己迷之自信，从来就没想过江小暖会不喜欢自己。 上次失手的原因他也总结过了，应该是他操之过急了，他应该表现得更有诚意些，没有女孩不爱听甜言蜜语的，只要他有耐心，江小暖迟早会是他的盘中餐。 陆寒年嫌弃地看了眼弟弟，自打知道这王八蛋想打江小暖的主意，而且还用那种下作手段手，他现在就只想打断这王八蛋的三条腿。 本来兄弟情义就比纸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不找你，我陪暖暖回来吃饭。” 陆寒年冷着脸粗粗扫了圈江家人，目光定焦在江大宝身上，挤出了笑，柔声道：“江叔叔好，我是暖暖对象陆寒年，这个给你吃。” 他把红毛丹罐头和饼干放在江大宝手里，再把处理水果放在吴老头面前，冷声道：“这是给您老买的。” 至于寿比南山这种祝福语他就不说了，他不能违背良心说瞎话。 其实他很希望吴老头今天办的是豆腐饭（死人的酒席），他会很乐意来吃酒的。 他的这一番表现，把江家炸得外焦里嫩，个个目瞪口呆。 “江小暖你搞的什么鬼，你怎么和陆大哥搞对象了！”江小月又气又嫉，眼睛都出火了。 她以前也以为陆寒年是无所事事的混混，对他是瞧不上的。 可嫁进陆家后，她才知道厂里的人都搞错了，陆寒年根本不是混混，也没有游手好闲，相反还很会挣钱，陆家的电风扇，洗衣机，还有电视机，都是陆寒年弄回来的。 她这些天听陆怀年断断续续地说了些大哥的事，好像是在南方做事，挣多少钱江小月不太清楚，但绝对不少，电视机洗衣机这些东西，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卖不少钱呢。 而且厂里也就只有三户人家有电视机，除了厂长和书记家外，就只有陆家了。 至于洗衣机，全厂也只有陆家才有，连厂长家都没有。 江小月这些天都在后悔，早知道陆寒年这么挣钱，她就应该主动去接近陆寒年了，现在却让江小暖这小贱人勾搭走了。 难怪小贱人这些天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肉包点心啥的，原来是勾搭了陆寒年的缘故，那些钱肯定是陆寒年给她的，什么去码头扛麻袋，哼，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大哥，是真的吗？”陆怀年声音有些颤。 他看中的女孩竟让大哥抢走了，偏偏他还没那狗胆抢回来，他打不过大哥。 陆寒年冷冷地斜了眼，“你耳朵不好使？” 陆怀年脸一下子垮了，他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江小暖让他大哥霸占了。 江家其他人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了，周艳红和吴柏寿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恨得咬牙切齿，小畜生居然自个找好对象了。 “先吃饭。” 江老太惊讶过后就平静了，想去拿江大宝手里的罐头和饼干，陆家老大的礼数还算到位，这些礼物都不便宜。 “年年给……我的……” 江大宝抱紧了东西，不乐意给江老太，他要自个收起来。 陆寒年愣了下，年年……感觉像在叫小狗。 不过岳父高兴就好。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她爸爸语言功能不太好，只能说些简短的词，太长了就说不出来，年年……还挺好听的。 “爸爸，这些东西你自己收起来，不给其他人吃啊。”江小暖吩咐。 江大宝使劲点头，开心会回他房间了，把东西放进了抽屉里，还挂上了锁，又回来了，仔细打量着陆寒年。 看了好一会儿，江大宝才抓起了陆寒年的手，又抓起了江小暖的手，将他们放在一起，笑眯眯地说道：“对暖暖……好……” “您放心，我肯定会对暖暖好。”陆寒年保证。 他会一辈子呵护心爱的姑娘，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年年……好……爱年年……” 江大宝笑得更开心了，因为多了一个人爱暖暖了。 陆寒年还不能领会江大宝的宝言宝语，江小暖给他解释，“你是第三个，我爸爸以前只爱两人，我和奶奶，现在多了个你。” 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爸爸第一次看到陆寒年就喜欢上了，也不知道爸爸判断好人坏人的标准是什么，偏偏还非常灵验。 或许这是上帝给爸爸打开的一扇穿。 让爸爸简单的智商能够看清复杂的人心。 其他人的表情迥异，心里百味陈杂，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小陆怎么会和小暖搞对象了？太突然了。”周艳红皮笑肉不笑地问。 小畜生的手段还挺厉害，回来不过两个月，就把陆家老大给勾搭到手了。 “并不突然，我和暖暖早就认识了，知道她过得很不容易，特别心疼她。”陆寒年面无表情，光明正大地内涵了江家所有人。 你们不珍惜暖暖，以后换他来珍惜。 江小月恨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暖暖……小贱人真会勾搭。 “我记得大哥你很早就去b队了，小暖也是刚回来，你们这么短时间就确定关系了？难怪小暖的战友说她在北大荒的异性缘特别好呢。” 江小月嫉恨得心都要烧了，她就不信陆寒年不在乎头顶的颜色，是个男人都不会娶破鞋？ 江小暖眼神变冷，忍住了没出声，回头再教训这贱人。 “不及你和我弟弟快，我和小暖是循序渐进，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你和怀年实在是太突然了些，前一天还是路人，第二天就全厂皆知你用了强迫手段欺负了怀年，说起来怀年还是蛮委屈的。” 陆寒年慢悠悠地说着，而且一口气说了老长。 他确实不爱说话，但不代表他不会说。 第122章 霸道护妻 一席话说完，屋子里更安静了，江小月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变青，最后彻底失去血色，嘴唇不住哆嗦着，身体颤个不停，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话真的是那个少言寡语的大伯说的？ 他竟这么护着江小暖？ 这小女人何德何能？ 凭什么？ 江小月心里更加妒恨，恨不得撕了江小暖，好在她还有一点点理智，没敢动手，脸色却十分难看，像是参加葬礼一样。 江小暖心里却甜得如蜜一般，她真没想到陆寒年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好喜欢这么霸道还有点无赖的陆寒年。 气得不轻的还有周艳红，她的宝贝女儿容不得这无赖上门羞辱，便沉下脸怒声道：“我不同意，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游手好闲，名声还差，我不会同意你和小暖搞对象的。” 江小月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示威地看着江小暖，只要妈妈不同意，这女人和陆寒年肯定成不了。 不知为何，江小月就是不希望这两人成，陆寒年找谁都行，就是不可以和江小暖在一起。 陆寒年表情不变，仿佛周艳红说的是别人，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话，他早听得腻了，只当是在放屁。 可江小暖忍不了。 她比谁都知道陆寒年有多么优秀，而且就算陆寒年不优秀，周艳红又有什么资格说她男人？ “你同不同意不要紧，我只是带我对象回来说一声罢了。”江小暖冷冷说道。 周艳红铁青了脸，张嘴就要骂，被江小暖打断了，“今天是爷爷过寿，是大喜事，你是想触爷爷的霉头，咒爷爷短寿不成！” 本来只想看戏的吴老头，听了这话脸一下子黑了。 他才六十五岁，身体健的很，每个月还有不低的退休工资，大儿子又孝顺，他还想活个一百岁呢，小畜生说这些话才是成心咒他。 还有小儿媳妇，最近办的事越来越蠢了，想骂人也不晓得等寿酒吃完了再骂，偏要在他的寿酒上生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吃饭，有事吃了再说。” 吴老头黑着脸喝了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只是脸色依然不好看，尤其是周艳红母女，桌上比过年还丰盛的菜，都让她们提不起一点食欲，心里比吞了苍蝇还膈应。 这顿酒席江老太还算用心，有肉有鱼还有鸡和虾，只是分量有点少，肉也切得很小块，用个小盘子盛着，江小暖估摸着也就半斤。 还有带鱼，是久违了的斜切，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鱼块，江小暖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带鱼块了。 现在的鱼金贵，一个月也就一斤带鱼的供量，一家人得精打细算着吃，而且海城人又讲面子，哪怕穷得叮当响，排面肯定得有的。 就拿带鱼来说，后世的人都是直切，但现在的海城人却是斜切，这样切倒不是为了美观，而是想多切几块，摆盘时看起来分量多一些，不失了面子。 江老太今天做的带鱼就是斜切的，摆得整整齐齐的，看着也挺有面子，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鱼，江小暖敢肯定，一斤带鱼老太太顶多做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拿盐腌了慢慢吃。 毕竟这老太太精打细算到，连一根带鱼尾巴都要吃三顿饭呢。 “我奶奶做的红烧肉很好吃的，你尝尝。” 江小暖眼明手快，接连挟了好几块红烧肉，和陆寒年分着吃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呢，得吃回去。 吴老头的筷子慢了一步，想要夹的肉被江小暖抢走了，他夹了个寂寞，脸色更黑了，泄愤地抿了一大口酒，再吃了颗花生米。 江小暖一点都不客气，净挑好菜挟，不只给自己挟，还给陆寒年挟，对江家人愤恨的眼神视而不见，还吃得特别欢。 陆寒年也一样，他俩比主人还像主人，淡定自若地吃着饭，一碗饭吃完了，也没人给他们盛，江小暖自己起身去盛饭，还压了好几下，一锅饭转眼间就让他俩吃了一半。 将饭递给陆寒年时，江小暖俏皮地眨了眨眼，陆寒年唇角微扬，媳妇真调皮。 他会好好配合的。 只要媳妇高兴就好。 江小月在陆家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回家吃大餐，自然得多吃点儿，便顾不上和江小暖沤气，埋头苦干，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江小暖吃了一碗半饭就饱了，她的饭量本来就不大，北大荒干活时倒是能吃，可比起其他女知青还是小了很多。 她就亲眼见过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知青，一口气干掉了八个玉米面馒头，还是北方那种结结实实的馒头，就过着咸菜吃，而男知青则更能吃了，基本上都能一气儿吃十几个。 都是缺油水的缘故，每天还要干那么多重体力活，不吃饱点根本抗不住，江小暖在北大荒时，最高纪录是一口气吃了五个玉米面馒头，再多她就吃不下了。 现在她油水充足，饭量自然就小了，也不馋肉了，反而想吃点青菜啥的。 对面的江小月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只挑肉吃，吃相比她旁边的陆怀年粗犷多了，接连吃了两碗饭，又去盛第三碗，江老太的脸色已经比碳还黑了。 就算她今天多煮了些饭，可也禁不起这么个吃法，江小暖也就罢了，毕竟提了不少礼物，江小月却是空着手来的，还这么能吃，江老太心疼得直咬牙。 江小暖看在眼里，故意问道：“江小月你在陆家是不是吃不饱啊？瞧你这饿死鬼样，难不成陆家不给你吃的？” 江小月过得好不好，其实一目了然。 嫁去陆家才十来日，就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脸色憔悴，看着老了好几岁，以前的江小月虽然胖，但气色好，又会收拾打扮，比现在的怨妇样强多了。 看到这样的女儿，周艳红更心疼，对江小暖也越发厌恨，见她还要在女儿心上戳刀子，周艳红哪里还忍得住，骂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小暖只当她在放屁，一个劲地盯着江小月看，终于让她发现了。 第123章 五百块买了个伪劣品 江小月以前不喜欢留刘海，因为她脸短，所以都会把头发梳到后面，露出额头，可今天却留了刘海，额头遮得严严实实的，看着特别古怪。 江小暖知道是什么原因，陆怀年看着斯斯文文的，但其实脾气并不好，而且还有暴力倾向，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江小月这几天肯定没少挨打。 “姐姐你留这么长的刘海，不会是为了遮伤口？”江小暖故意说着扎心的话。 江小月脸色大变，嘴里的肉咽不下了，她的额头上确实有伤，前天晚上没能服侍好陆怀年，被他推到墙上撞到的，不只是额头，身上也有。 但她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尤其是堂姐吴绣芸，还有江小暖这贱人，她怕丢脸。 “我留刘海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 江小月口气虽硬，心却虚得很，低下头小口地吃着饭，再吃不出一点滋味了，心里却后悔回来了。 “我关心你啊，姐姐你真是好赖不分呢，不是姐夫打你的就好，我还以为姐夫打你了呢！”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欣赏着江小月变来变去的脸，心里可痛快了。 “我怎么会动手……呵呵……小暖你真会说笑。” 陆怀年干笑了几声，心虚得厉害。 确实是他动的手，可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江小月那么丑，还那么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要是换了江小暖这么漂亮的，他哪舍得。 可现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却让他大哥给抢走了。 一股火气冲了上来，陆怀年神色变得阴沉，默不作声地吃菜，回去就和爸妈说这事，还要和孟凡说，他宁可江小暖被孟凡抢走，也不想便宜了大哥。 孟凡是厂长公子，他大哥肯定争不过的，而且只要他和爸妈透露孟凡也喜欢江小暖的口风，爸爸肯定会强令大哥分手的。 这么一想，陆怀年心里舒服了些，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大哥，他是为了大哥好，江小暖这种女人不安分，玩玩也就罢了，娶进门陆家的门槛都得冒绿光，还是让孟凡收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动动手也没啥，谁让我姐姐干啥都不会呢。” 江小月咬紧了牙，恨声道：“我和怀年好的很，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顾牢你自己，找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对象。” 陆寒年神情依然平静，但一只柔腻的小手伸到了桌下，握紧了他的手，还轻轻捏了几下，仿佛在安慰他。 他的眼里多了些笑，这丫头还以为他会难受。 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以前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他早习惯了，但他很享受被人这样在意呵护，便反手抓紧了小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挠痒痒。 两人饭也顾不上吃了，在桌下搞着小动作，乐在其中。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对象好的很，长得好看，还有担当，体贴细心，能力也强，比你老公强几万倍。” 陆怀年脸色变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打架是不及大哥厉害，可其他方面他可比大哥强多了。 江小暖根本是在放屁，成心膈应他呢！ 江小月嗤了声，鄙夷道：“你就自吹自擂，不过你这样的名声，也只能配得上这种对象了，好的你也找不着。” 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低了好几度，江小月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抬起头和一道死亡凝视对上，是陆寒年的。 冷森地看着她，透着杀气，江小月又抖了抖，后背冷汗直流。 陆寒年冷笑了声，果然喜欢犯贱，和陆怀年确实很般配。 “怀年，你怎么连女人都管不好，多嘴多舌，没把你放在眼里啊。”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眼里是赤果果地鄙夷。 这样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陆怀年，打小他就在和大哥比，更不想让大哥瞧不起他，陆寒年的这番话，一下子就激起了陆怀年的怒火，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哪有那么多话，吃饱了给我回家！” 江小月猝不及防下，被扇得倒在旁边的吴柏寿身上，也幸好吴柏寿接着，否则就摔在地上了。 陆怀年这一巴掌没留手，江小月的半边脸都肿了，嘴角还沁出了血丝，耳边嗡嗡嗡地响，脸上的疼痛都不及心痛，陆怀年竟在娘家人面前如此欺辱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江家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当着他们的面就动手，在陆家显然更过分，陆怀年也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周艳红心疼欲裂，女儿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陆家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陆怀年你还是不是人，动手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小月她做得不对你可以好好说，当着我们的面就动手，你什么意思？”周艳红质问。 “我……” 陆怀年有些心虚，刚才是一时情急，打了后他又后悔了，毕竟现在的陆怀年还没渣到狼心狗肺的程度，还有一点点良心未泯，见江小月凄惨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毕竟我家花了五百块巨款，却娶回来个样样都不会的媳妇，我父母和弟弟都憋着火呢，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们家，怎么养出这种四体不勤脑子也不太好使的废物的？” 陆寒年开口了，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像是花大钱买到了伪劣品，底气足的很。 陆怀年立刻腰板直了，冷笑道：“老子五百块买回来的东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不高兴也行啊，五百块还回来，把人领回去。” 江小月捂着脸趴在吴柏寿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原来在陆家人心里，她只是个货物。 还只值五百块。 “小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东西，你再这样乱来，妇联不会放过你的。”吴柏寿威胁。 厂里是有妇联的，以前厂里两口子打架，都有妇联上门调解的。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厂里妇联就是个摆设，也不敢管陆家的家事，否则前世她也找过无数次妇联，可哪回不是劝和的，找过之后，陆怀年打得更凶，后面她也懒得找了。 第124章 你倒霉我就开心了 陆怀年一脸无所谓，“我又没想娶江小月，是你们家硬送上门的，你们找妇联就尽管找！” 说完他便站起身，也不管江小月了，夺门而出。 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痛快，不吃了。 他要回家和爸妈告黑状，还要和孟凡说一声，江小暖和他大哥绝对不能成。 江小月哭得越发伤心了，她不想回陆家，陆怀年肯定会打她的。 好好的一顿饭就这么凉了，吴老头黑着脸喝闷洒，今天的寿酒是他吃得最闹心的一回。 “妈……大伯……我不想回陆家……让我在家待着好不好？”江小月哭哭啼啼地央求。 江老太表情有所松动，毕竟是亲孙女，她还是心疼江小月的，可让她退五百块，她更心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江小暖冷笑道：“回家就得退五百块彩礼钱，还要养你这么个废物，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既然嫁了人就好好学着当儿媳妇，家务活样样都不会干，换了谁看到你这废物都想动手！” 本来有些松动的江老太，听了这话立刻就坚定心思了，火气也蹭蹭地冲了上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周艳红，骂道：“哭什么哭，你爷爷今天是过寿酒，还没死哪，给我回陆家去，一点礼数都不懂，嫁了人就是客人了，回娘家还有脸空着手，以后没事别回来，看到你个晦气的就烦！” 从江小月回来时，江老太心里就堵着火，连片青菜叶子都没拿带，两口子都空着手，吃得比谁都多，这样的孙女一点都指望不上，还不如江小暖呢。 “奶奶……陆怀年他打我……” 江小月也顾不上脸面了，哭着说了自己在陆家的遭遇，周艳红陪着抹眼泪，她可怜的女儿啊。 江小暖却听得心花怒放，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面上笑盈盈的。 等的就是今天，江小月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谁让你自个不中用呢，连男人相处不好，活该挨打，还有脸回来哭，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江小暖又捅了几刀。 “你姐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风凉话，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周艳红恨声骂道，第一万零一次后悔当初没掐死这小畜生。 江小暖收敛了笑，冷声道：“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江小月现在这样是她咎由自取！” 霍地起了身，懒得再待下去了。 陆寒年也跟着起身，虽然只吃了一顿饭，但他已经知道江家人对暖暖的态度，比腊月寒冬还让人寒心，他也更心疼媳妇了。 “走。” 陆寒年牵了媳妇的手，冷冷地扫了眼江家人，肃杀之气让所有人都心震了震，不敢和他直视，只有江大宝毫无感觉，笑嘻嘻地吃着肉。 “你给我回来住，成天在外面鬼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江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周艳红眼睛都气红了，必须把这小畜生弄回来管着，趁早嫁出去。 陆寒年肯定不成，没个正经工作，连自个吃喝都混不上，哪拿得出彩礼钱，周艳红决定放低要求，但凡是男的，还能出得起彩礼，年纪相貌都不论了。 “江小月做出那样的丑事，江家还有什么脸面，你也甭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江小暖便走了，周艳红还以为她是以前的软面包呢，哼，马上就轮到她了！ “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周艳红的骂声传了出来，走廊上都是看热闹的邻居们，早按捺不住八卦心了。 江家小女儿和陆家老大在一起的新闻，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传遍了机械厂，有些人不相信，可见到手牵着手的两人，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小暖，你们真处上了？”有人问。 “嗯。” 江小暖大方地应了，想抽出手，但陆寒年抓得很紧，只能任他握着。 陆寒年又很郑重地补充道：“明年春天领证。” “恭喜啊，明年有喜酒喝了。” “这么一看，你们小两口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啊！” 空气凝滞了几秒，大家纷纷恭贺，尽管他们觉得这两人一点都不般配，不过还是说了些客气话。 反正不是他们的闺女，爱嫁谁嫁谁。 在大家的道喜声中，两人到了楼下，江小暖脸红红的，感觉像是在做梦，才只几天而已，她的身份就变成了陆寒年的未婚妻，明年还会是陆太太。 好期待呢！ “周艳红和吴柏寿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办。”陆寒年突然说道。 江小暖愣了下，想说她可以的，陆寒年又说道：“交给我！” 看着男人黝黑的眼眸，让人无比安心，江小暖反对的话说不出来了，点了点头。 和老公用不着客气，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路上的人多了些，陆寒年只得不舍地松开手，又说道：“你不是想买房吗？钱够不够？” “现在我只有三千五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买个带院子的房子，就像我现在租的房子那样的。” 住惯了大房子，让她再挤小房子真的不习惯，更不习惯没有独立卫生间，半夜三更上厕所还得跑老远的路，太不方便了。 陆寒年略一沉吟，便说道：“不够我填上，你租的那房子是周阿嬷的，她是打算卖掉的，就买下那幢。” “周阿嬷说是她朋友的，她能做主吗？”江小暖疑惑。 “能，她朋友已经去世了，房子现在是她的，她要五千块。” 陆寒年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买房子时打听过，他现在这套当时房主不肯卖，就想买周阿嬷的，后来房主又改变主意了，他便买下了现在这套。 江小暖不太想接受陆寒年的钱，现在还没结婚呢。 “我的就是你的，你早点迁出户口，免得江家人搞鬼。” 见过了自私冷血的江家人后，陆寒年就不放心了，他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提前解决掉，不能让他们再伤害媳妇。 第125章 工资是要上交的 江小暖最终还是同意了，先让陆寒年垫钱买房，把户口迁出来再说，今天彻底惹怒了周艳红和吴柏寿，这对狗男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不比后世，结婚登记程序很严格，重重把关，身份证也全国联网了，想搞鬼都不容易，现在没有网络，通信更不发达，结婚登记想搞点鬼太容易了。 还是把户口迁出来更安心些。 “行，我先借你的，到时候再还你。” “不还也罢，反正到时候还得上交。” 陆寒年觉得没这个必要，太麻烦了，等结了婚后，他挣的钱肯定是要上交媳妇的。 老兵以前和他说过，身为好男人，结婚后上交工资是必须的，否则就不是好男人。 江小暖愣了下，一开始没听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脸不由红了，嗔了眼越来越会撩的男人，心里甜丝丝的。 以前只当这家伙是钢铁直男，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也不懂浪漫，可这个男人却会用行动表示他的心。 还有什么情话比上交工资更动听的。 说一万句情话，还不如给一万块来得实惠呢。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还不是一家子，用不着上交。”江小暖红着脸小声说。 “好，等你有钱了再说，先去买房子。” 陆寒年没再逗她了，一千五百块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大数目，自打和飞哥认识后，他便打通了香江那边的渠道，每笔订单都能挣上万块，甚至好几万。 如果不是现在政策不允许，他肯定要开一家贸易公司的，小打小闹满足不了他，他得做大做强，开公司是迟早的事。 只是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才能放宽政策，他已经等不及了。 回家的路上，江小暖想到了一事，便问道：“陆怀年肯定会和你爸爸说。” “随他，没人能管得了我。” 陆寒年表情淡然，又补充道：“我的户口早已经迁出来了，现在是独门独户。” 江小暖松了口气，也越发坚定了迁出户口的决心，陆寒年说得对，早点迁出来安心，不能有把柄捏在周艳红手里。 “其实你不买房子也行，可以迁到我的户口本上。”陆寒年有了个好主意，心里顿时懊恼无比。 刚才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还怂恿媳妇去买房子，真是头猪。 媳妇的户口如果迁到他这儿，又没有房子，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了，陆寒年悔得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猪都比他聪明。 江小暖脸又红了，白了眼神情懊恼的家伙，哼，想的倒挺美。 “才不要，我要买房子。” 江小暖娇嗔了眼，就算以后也得两个户口并在一起，她也不要在婚前合并，快乐的单身生活还是要享受的。 陆寒年笑了笑，也没所谓，顶多也就四个月了，他等得及。 “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复读班？”陆寒年关心地问。 他是支持媳妇考大学的，可自己在家学习效率太低了，还是去学校系统地复习更好，其实他是想让江小暖别担心钱的事，有他呢。 但陆寒年没说，他知道江小暖个性要强，肯定不会接受他的资助。 “过了年就去上，我打算年前挣多些钱，买了房子后还能存一笔生活费，这样就能安心上学了。”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 而且就算上复读班，她依然可以搞批发的，生活费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再挣一套房子呢。 陆寒年伸过来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别担心，有我。” “嗯。” 江小暖一点都不担心，现在她不是孤军奋战，她踏实的很。 周阿嬷好像不在家，敲了许久门都没人开。 “明天再来。”江小暖也不着急。 陆寒年侧耳听了会儿，神情变得严肃，“我进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没等她问，陆寒年就跳进了院墙，从里面开了门，两人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周阿嬷。 脸色苍白，紧闭着眼，手里还抓着一瓶药，药片散了一地。 陆寒年反应极快，有条不紊地检查周阿嬷的情况，先探呼吸，再翻眼睑，然后喂了药后做急救。 他的急救动作很专业，江小暖不敢出声，心里很慌，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周阿嬷会不会死，而是怕真死了，她和陆寒年说不清。 不过她很快又放松了，现在的人心思都很单纯，不会有键盘侠，也不会有专业喷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过了好几分钟，比好几个世纪还漫长，周阿嬷总算有反应了，慢慢睁开了眼。 江小暖长松了口气，可算救过来了。 “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院。” 陆寒年阻止了想说话的周阿嬷，老太太现在还很虚弱，并没完全脱离危险。 周阿嬷住的地方是弄堂最热闹的一片，周围都是拥护的住户，陆寒年翻墙进去吸引了不少人，有些热心人还以为是小偷大白天想偷孤寡老太太，抄着棍棒就过来了。 但见到陆寒年抱着虚弱的周阿嬷出来，邻居们都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周阿嬷心脏病发作，差点出事，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江小暖解释。 “啊哟……难怪今天都没见周阿嬷出门，幸好你们察觉了，赶紧送医院。” 邻居们吓了一大跳，心脏病可不得了，弄不好要死人的，周阿嬷运气还是蛮好的，命不该绝啊，遇上热心肠的小陆小两口了。 陆寒年自己有车，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医院，也幸好抢救及时，周阿嬷没什么大问题，在医院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 不过周阿嬷没有亲人，自然没有人陪护，江小暖便留下来照顾她，陆寒年回家做饭。 周阿嬷苏醒后，便看到了漂亮的小姑娘，托着下巴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由笑了。 江小暖也清醒了，喜道：“您醒啦？要不要喝水？” “好。” 周阿嬷声音沙哑，精神还不是太好，她也很后怕，万一江小暖他们没上门，她这回怕真的要去鬼门关报道了。 她不怕死，但她现在不能死。 第126章 你没吃过好的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所以她不能死。 否则她老早就寻死了，儿子丈夫都死了，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但她姐姐的亲人却还没找到，她替姐姐和姐夫保管的那些东西，必须亲手交到姐姐的后代手上，这样她才能安心地去下面见姐姐和姐夫。 她答应过姐姐，一定要把那些东西交给她的女儿，那些东西是姐夫一辈子的心血，他拼了命才保下来的宝贝。 她不能让姐姐和姐夫死不瞑目。 所以，哪怕活着很痛苦，她也得努力活下去，找到外甥女。 算起来外甥女得有四十六了。 应该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周阿嬷又叹了口气，外甥女打小就性子软，也没经过大事，家里突然遭遇变故，姐姐和姐夫托关系把外甥女送去了外地的小工厂，也让她瞒着身世，姐姐和姐夫本打算变故过去后，他们就去接回女儿。 可哪成想劫难永无休止，姐姐他们直到死，都没能去接回女儿，也没来得及告诉她，外甥女去了哪家厂子，她找了好几年都没能打听到外甥女的消息，生死都不知道。 外甥女那么乖那么娇软，打小连只碗都没洗过，她能不能挺过来？ 周阿嬷不敢想，也不愿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坚信外甥女肯定好好活着，等着家里人去接。 江小暖有些奇怪，这老太太醒了后一直长吁短叹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周阿嬷，“您喝些水。” 周阿嬷喝了半杯水，精神好了些，感激道：“谢谢。” “没什么，也是凑巧了，说明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小暖笑道。 周阿嬷自嘲地笑了，她有什么福气？ 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只剩下她个糟老婆子还喘着气，这不是福气，是折磨。 不过看到江小暖如花一般的笑，她心里也轻松了些，便问道：“你和小陆来找我干什么？” “想买房子，就是我租的那套，陆大哥说您打算卖的。”江小暖实话实说。 “攒够钱了？那房子要五千块的。” “我知道，只要您同意卖，等您出院就能办手续的。”江小暖点头。 周阿嬷眼神有些意外，两个月前这丫头还只租得起房子，现在却出手这么阔气，挺能挣钱的嘛。 “你能做家里的主？” “能啊，是我买房子，又不是我家里人，您同意卖了？”江小暖欣喜地问，她还是蛮喜欢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地段好又幽静，再过三十年绝对值几千万。 “那等我出院再办手续，你救了我的命，便宜你五百块。”周阿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她不想欠人情，救命之恩得还。 不过她这条老命不值钱，也就值个五百块。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真是抠门老太太，一条命才五百块。 但她还是理解的，一个孤寡老太太急着卖房，肯定是因为生活困难，她经常看见周阿嬷一个人在院子里抽烟，也不干活，听说也没有退休工资，她的生活来源应该只有房租了，但那点房租还不够这老太太买烟的呢。 这老太太的烟瘾还挺大，每次看到都在抽烟，是个瘾君子。 “不用便宜五百块了，就五千。” 江小暖不想占孤寡老太太的便宜，救人一命就当是积德了，对付江小月和周艳红他们，她肯定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但这不意味着她不能做好事了，周阿嬷和她无怨无仇的，看着也怪可怜的，她也不差这五百块。 周阿嬷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随你。” 老太太不喜欢说话，江小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渐渐就冷场了，空气越来越安静，周阿嬷闭着眼睛假寐，江小暖继续打瞌睡。 天色变暗，陆寒年来了，他炖了鸡汤。 鲜香的鸡汤充斥了病房，其他病友都羡慕极了，纷纷说道：“老太太，这是您孙子和孙媳妇？真孝顺啊，模样还俊，您老真有福气。” 江小暖张嘴想解释，但老太太却先说了，“还行。” 口气还有点嫌弃，江小暖哭笑不得，不仅抠门，脸皮还挺厚。 陆寒年并不在乎这些，将保温桶里的鸡汤倒了出来，“您先喝碗汤，还有饭和青菜。” 周阿嬷浑浊的眼睛透着精光，仔细打量陆寒年，眼神变得疑惑。 她第一眼见到陆寒年就觉得亲切，还有种熟悉感，或许是眼缘，所以她愿意认个孙子，别以为她是占便宜了，哼，只要把她哄开心了，她手上也是有好东西的。 黄澄澄的鸡汤香极了，可周阿嬷尝了口，却嫌弃皱眉，“时间太短，火候不够，这鸡不是吃虫子的，不香。” 又尝了口青菜，眉头皱得更深了，勉强咽了下去，倒是没吐出来，“炒得太老了，蒜蓉放多了，呛味。” “米水放多了，我牙齿还行，喜欢吃硬米饭。” 陆寒年带来的饭菜，被这老太太挑了个遍，没一样满意的，可老太太也没说不吃，依然慢悠悠地吃着，胃口还挺好，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连鸡汤也喝光了。 江小暖嘴角抽得厉害，不好吃还吃完了。 “陆大哥做的菜可好吃了，您是鸡蛋里挑骨头。” 江小暖不喜欢别人贬低她男人，而且事实上陆寒年的厨艺是真的好，她就吃得挺香的。 周阿嬷放下了碗筷，指了指茶杯，江小暖愣了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地捧上茶杯，老太太喝了水，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了嘴，就如同她刚才吃饭一样优雅，细嚼慢咽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看就知道有良好的餐桌礼仪。 “你没吃过好的，自然觉得好吃。” 周阿嬷简单的回了句，想当年她家…… 她眼神暗了下，不再回忆了，以往的兴盛早过去了，现在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寡老太婆，但有些东西她还真不能将就，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她不能说违心话。 “不好吃您还都吃光了。”江小暖不服气地怼了句。 “浪费粮食可耻。” 周阿嬷轻飘飘一句，就将江小暖怼得哑口无言，气得她撇过头不搭理这老太太了。 陆寒年眼里多了些笑，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但他喜欢江小暖护着自己，有媳妇的感觉真好。 第127章 以后我疼你 晚上没人陪护周阿嬷，陆寒年打算他留下来，他也不忍心留一个老太太在病房待着，也不知怎的，他第一次看见周阿嬷就有异样的感觉。 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老太太很亲切，所以之后他会有意无意地打听周阿嬷的事，有时候看见了也会主动打招呼。 “不用你们陪，都回去。” 周阿嬷很固执，坚持让他们回去，她可不想欠人情。 江小暖和陆寒年拗不过她，便去医院门口请了个护工，一晚上只要一块钱，白天晚上都算也才一块五毛钱，是个很朴实的大婶。 “不请，我没钱。”周阿嬷不要护工，她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她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出院都行，就是医生‘太坏’，死活不准她出院。 “我出钱，不用您老出。”陆寒年诚恳道。 周阿嬷愣住了，怀疑地看着他，对上陆寒年的眼睛，心思一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后生的眼睛和姐夫好像啊，都是细长的凤眼，眼尾向上挑，向下耷拉时看着很温和，一往上挑就变得很凌厉，看得人心惊肉跳的。 她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嫁人也带上了她，幸好姐夫是真正的君子，并没嫌弃她，对她也跟亲妹妹一样，她在姐夫家过得比在自己家里更开心些。 周阿嬷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后生看起来熟悉了，因为陆寒年身上有姐夫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可真像啊。 但再像又如何，只是个陌生人罢了，她老早就和这后生打听过，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老家是z省那边的，肯定和外甥女没关系。 “随你，反正我没钱。” 周阿嬷口气不太好，她都说了不请护工，自然不会出钱。 陆寒年好脾气地笑了笑，预付了两天的工钱，让大婶照顾周阿嬷，白天晚上都算进去了，他舍不得媳妇受累。 “您放心，我肯定照顾好老太太。”大婶拍着胸脯保证。 陆寒年又拿了些粮票和散钱给大婶，“明早给老太太买早饭，你自己的也买了，中饭我送过来。” “我的不用了，哪能吃你的呢，给老太太的就成。”大婶不肯收，她是实在人，不能吃雇主的。 陆寒年坚持给了她，大婶感恩戴德地道谢，一个劲地保证她会好好照顾老太太。 江小暖却有些奇怪，陆寒年并不是热心肠的人，相反他其实有些凉薄。 前世他虽然给了陆志国夫妇足够的钱，但对那个时候的陆寒年来说，钱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打发叫花子一样，前世陆寒年很少回陆家，就算回来了也不说什么，明显和家里人不亲。 这一世她和陆寒年接触得更多一些，越发了解他的性情，对在意的人热情如火，对不在意的人则冷如冰霜，哪怕死在他面前，估计都不会眨一下眼。 所以，陆寒年现在对周阿嬷的热情，让江小暖不太明白。 出了医院，江小暖问了出来，有疑惑就问，她不是藏心事的人。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太太挺亲切的，又怪可怜的，只是出点钱罢了。”陆寒年回答。 江小暖微微皱眉，亲切？ 周阿嬷可不是亲切的老太太，古怪孤僻还挑三拣四，怎么都和亲切搭不上边，陆寒年是从哪感觉到亲切的？ 这孩子也太缺爱了？ 江小暖心里不由一软，踮起脚尖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慈祥的眼神看得陆寒年心里有点毛，媳妇是咋的了？ “以后我疼你。” 江小暖保证。 她会给陆寒年足够的爱，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填补他缺失的心房。 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缺爱。 不过他也没吭声，默默接受了。 媳妇的爱他是缺的，越多越好，还可以来得更猛烈些。 周阿嬷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每天陆寒年都会送好菜好饭，还有各种汤，一个星期下来，老太太的气色都好了不少，下巴都圆了。 老太太虽然古怪还小气，性情倒是蛮爽利的，一出院就拉着江小暖去办过户手续，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户口本江小暖已经偷出来了，江老太将家里的所有证件都放在一个饼干盒子里，然后锁在一只老樟木箱子里，这只箱子里装的是江老太的所有贵重东西，她挂了三把锁，钥匙贴身保管，就连睡觉都不取下来。 本来拿户口本没那么顺利，但有江大宝在，江老太提防家里所有人，唯独不提防儿子，偏偏江大宝又听江小暖的话，所以户口本就轻轻松松地弄到手了。 过户手续挺简单，去有关部门办理就好，周阿嬷也挺好说话，先去办过户，但现在有个问题，江小暖还没满十八岁，她没有资格当户主，自然也没资格独立买房。 “小同志，让你家大人来办手续。”工作人员挺和气的。 江小暖傻眼了，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现在年纪不够，户口本上她的出生年月是1961年1月16号，现在是1978年9月26号，还有四个月才满十八周岁。 她等不了四个月了。 谁知道周艳红这四个月里会不会搞鬼。 陆寒年略一思索，便道：“先去户籍科改年纪，再来过户。”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江小暖的年纪改大四个月，这种事现在很常见，尤其是农村，一些人家为了早点嫁女儿，就会把女儿的年纪报大，十六岁改成十八岁的比比皆是。 “能改吗？”江小暖不太有信心，年纪哪能说改就改。 “能，我有熟人。” 陆寒年很有信心，他有战友在公安局上班，也不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战友打声招呼就行。 江小暖见到了陆寒年的战友，叫方爱华，是名刑警，相貌平常，但眼睛炯炯有神，感觉像是雷达一样，看一眼就能直击人心。 “今天是什么风吹来的，这是？” 方爱华注意到了江小暖，眼神立刻变得暧昧了，冲陆寒年挤眉弄眼的。 “我对象，帮我办件事，把她的年纪改大几个月。”陆寒年说了来意。 方爱华眼神更暧昧了，凑在朋友耳边小声嘀咕，“老陆你这样可不对，不能对未成年下手啊，违反原则的事我可不能干。” 第128章 上天早安排好了 陆寒年耳根一红，羞恼地瞪了眼，“瞎说什么，是要买房子，年纪不到不能当户主。” 他岂是那种人？ 尽管他每天都忍得很辛苦，可他也不会现在和媳妇做那事，必须等到十八岁后才可以。 这是原则问题。 方爱华半信半疑，“真为了买房子？” 他朝如花一般的江小暖瞄了眼，这么漂亮的对象，兄弟能忍得住？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他又理解道：“其实差几个月也没啥，兄弟明白，保管替你办了，放心！” 他老家好多姑娘都是十六七岁嫁人的，过得都挺好，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适当还是要通融下的，他这兄弟好不容易找到这么漂亮的对象，还是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的好。 陆寒年咬着牙说：“是买房子。” “明白，买房子嘛，兄弟都明白，走，我带你们去户籍科。” 方爱华有口无心地应和着，脸上就写着‘不相信’，以己度人，换了他处了这么漂亮的对象，也肯定会化身为禽兽，早点把事办了的。 陆寒年脸黑得像碳一样，懒得解释了。 方爱华了解地笑了，他就知道是为了啥，还哄他是买房子，啧……陆寒年这么刚的人都学会耍心眼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有熟人就是好办事，户籍科的工作人员特别客气，也不用江小暖说什么，直接把她的年纪改大了四个月，再戳了钢印儿。 现在户口本上江小暖的出生年月，已经变成1960年9月16日，正好十八周岁。 前后连半小时都没到，江小暖感觉有点玄幻，好像做梦一般，但摸着户口本，她心里踏实了。 现在她有资格买房了。 “回头请你喝酒。” “我等着喝你和弟妹的喜酒。”方爱华开玩笑。 江小暖抿嘴笑着，心里却在想，她现在已经十八周岁了，随时都可以领证呢。 如果陆寒年提出现在领证，她不会拒绝的。 “明年春天，走了！” 陆寒年挥了挥手，他并不打算提前结婚，反正得满十八周岁，按照实际年纪来。 方爱华也挥了挥手，不过他面色微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揽住了陆寒年的肩，低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去南方出差，顺便去了趟b队，和兄弟们一起喝酒了。” 陆寒年面上流露怀念，他也想回去啊…… “兄弟们怎么样？” 陆寒年表情虽然平静，但拳头却捏得紧了些，很快又松开了，淡淡道：“承蒙他惦记，我现在挺好的。” “别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也挺好的。”陆寒年安慰道。 “你真不气了？你如果留下来，我都替你气。” 陆寒年淡淡地笑了，“真不气了，留在b队我那点工资远远不够，还是现在好。” 而且在b队他也遇不上暖暖了，人总不能样样都想要，有得必有失，上天还是公平的。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刚回来时，他确实很憋屈，觉得天下人都负了他，现在已经想开了，但这笔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迟早要和那家伙清算的。 “你现在还每月给老班长他们几个家里寄钱？” “嗯，答应过的事自然得做到。” 陆寒年淡然回答。 方爱华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好兄弟，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以后要是缺钱了就找我，我反正一光棍，工资花不完。” 陆寒年斜睨了他一眼，“你那点工资自个花，先走了，下次找你出来喝酒。” 下次再去南方，他去找老高喝酒，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得向前看。 仇当然也得报！ 慢慢来，他不急。 江小暖在一旁没听太清楚，隐约听到了b队，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这些，她猜测应该和陆寒年离开b队有关系，心里也很好奇，明明在b队如鱼得水，甚至都要晋升了，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肯定是出了些不愉快的事。 江小暖还是没问，她不想扎陆寒年的心，以后他自己想说了，就会告诉她的。 陆寒年从镜子里看到这丫头纠结的表情，不由笑了，主动说了起来，“一年前我和上司打架，上司伤得比较重，本来是要开除我的，我另一位上司力保了我，才让我退伍。” 虽然同样都是离开，但退伍能拿到一笔钱，名声也不受影响，退伍费就是他的起始资金，现在已经翻了几十倍了。 “是那个上司欺负你吗？”江小暖问。 “为什么这么想？也可能是我的错。” 江小暖摇头，“你不会，一定是那个上司欺负你了，而且很过分，你忍无可忍才会出手的。” 陆寒年心里一暖，媳妇连事情都不了解，就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他真的不后悔离开b队，否则他上哪这么好的媳妇？ “没有欺负我，欺负的是我的兄弟，没有给他应得的荣誉。” 陆寒年声音低沉，尽管已经过去了，可一提起这事，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的兄弟应该获得荣誉，那个王八蛋故意糟蹋他兄弟，他会替兄弟和自己报仇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他的痛苦，没再继续问，那个兄弟应该已经牺牲了，否则也不会是陆寒年替兄弟出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然也会有小人。 “你这么厉害，不管在哪都能发光，而且你不退伍怎么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姑娘，是？”江小暖自吹自擂。 陆寒年嘴角弯成了勾，眼神变得柔和。 确实没错，他回来就是为了和媳妇相遇的。 上天早安排好了！ 第129章 抓女干进行时 之后买房子很顺利，很快就办好了过户手续，江小暖又去了趟户籍科，把户口从江家迁了出来，单独弄了本户口本，她是户主。 看着手里崭新的房本和户口本，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又来了，出乎意料地顺利，现在她再不用怕周艳红拿户口做文章了。 “房子是你的了。” 周阿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江小暖从梦幻中拉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周阿嬷笑了，“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应房子的。” “随便你，房子已经是你的了，和我无关。” 周阿嬷轻哼了声，神情淡漠，仿佛卖掉的只是一张桌子或椅子。 “晚上一起吃饭，我请您吃，想吃啥？”江小暖热心地问。 她还是蛮感激周阿嬷的，这幢房子可是金山呢。 “黄花鱼，大闸蟹，大明虾，白切鸡，再来个莲子羹。” 周阿嬷也不客气，大剌剌地点了菜，每说一样，江小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直到面无表情。 这老太太脸是真的厚。 她后悔了。 “买不到，我们吃啥您就吃啥。”江小暖拒绝了。 她又不是冤大头。 周阿嬷白了眼，“那你让我点什么菜，虚伪！” 江小暖一阵气结，暗暗告诫自己不和老太太一般见识，而且这老太婆还有心脏病，万一气死了她还得赔钱。 忍！ 看在钱的份上。 陆寒年笑意晏晏地看着媳妇和周阿嬷斗嘴，每次都说不赢，还被气得要死，这个时候的媳妇才有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活泼，多可爱啊。 晚上周阿嬷还是吃到了大闸蟹和黄花鱼，还有大明虾和白切鸡，而且是在老太太的指导下做的，江小暖起初以为这老太太只是为了挑刺才挑刺，没想到真有两把刷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白切鸡蒸的时间不能太长，火候是最要紧的，你这鸡老了些，勉强吃着。” “这几只大闸蟹太瘦，季节还不到，你这酱油也不行，配大闸蟹得李宝记（杜撰）的酱油，那才叫鲜。” “你这炉子火力不猛，料酒不地道，油盐酱醋没一样好的，刀工还行，勉强凑合着吃。” 周阿嬷在厨房挑了一堆刺，捶了几下老腰，去客厅坐下了，和江小暖大眼瞪泪眼，老太太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子。 江小暖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要喝茶，咬了咬牙，还是起身去倒了。 看在钱的份上，她忍。 “不是雨前的，勉强凑合。” 周阿嬷啜了口茶，又挑了一番刺，不过这老太太挑刺归挑刺，吃还是照样吃的，而且吃得还不少。 江小暖撇了撇嘴，嫌弃还吃得这么香，这勉强凑合的茶都喝大半杯了，不过这老太太应该是过过好日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没吃过好东西的人，是挑不出这么多刺的。 比如她，只要有得吃就行，哪有那么多讲究，她吃起来李宝记的酱油，和普通酱油压根没区别。 陆寒年做好了菜，摆了一大桌子，还问：“要不要喝酒？” “来点。” 周阿嬷也不客气，倒了半杯黄酒，便慢慢地吃着蟹，她剥蟹的动作很优雅，一点都不浪费，连蟹腿里的那点肉都吃干净了，也不发出一点声音，桌上干干净净的，蟹壳也摆得整整齐齐。 江小暖朝自己这边看了眼，蟹壳乱的很，而且她不耐烦，腿上直接咬，好多肉都没弄出来。 突然就惭愧了。 江小暖放慢了动作，学老太太的样慢慢剥起了蟹，周阿嬷朝她看了眼，唇角微微上扬，继续剥蟹，很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她得多吃点儿。 吃过了饭后，陆寒年捧来了水果，因为江小暖喜欢吃香蕉，他特意买了一抓香蕉，黄澄澄的香蕉在现在就是钞票的代名词，这么一抓得十几块，普通工薪阶层绝对买不起。 “吃根香蕉。” 陆寒年扯了根香蕉递给周阿嬷，又扯了根给江小暖，自己没吃，他不爱吃香蕉。 周阿嬷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香蕉，许久才轻叹道：“好多年没吃到香蕉了，年轻时倒是常吃的。” 正吃香蕉的江小暖愣了下，这句话好熟悉，照相馆的周师傅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她不由又看向老太太，突然发现这老太太的侧颜，竟和周师傅有点像，但相像的地方并不多，江小暖心跳了跳，忍不住问，“周阿嬷，您家里还有人吗？” 周阿嬷身体震了下，冷下了脸，“没了，都死光了。” 江小暖不敢再问了，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虽然都姓周，年纪也对得上，但应该不是一家人。 而且周师傅说过他母亲，是个温柔大方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刁钻古怪的老太太。 第二天，江小暖回了机械厂，是回去还户口本的，有江大宝的帮忙，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户口本，江老太一点都没察觉，更不知道户口本上的江小暖那一栏，多了一行字—— 已迁出。 陆寒年则去找了几个小混混，其实这些人品性都不坏，因为穷才变成了混混，还想收他的保护费，结果被他揍了一顿，后面就跟着他混了。 “老大，有什么吩咐？”混混头子李保国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 其他两个也一样，他们仨现在对陆寒年死心塌地，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以前当混混连肚皮都填不饱，现在跟着老大能吃上肉，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这几天跟着这俩人，拍一些要紧的相片。” 陆寒年拿出了两张相片，分别是周艳红和吴柏寿，他临时拍的，用的是在香江那边买的拍立得，一拍就能出相片，特别方便。 “老大，啥要紧相片？” 仨混混还很纯情，没听明白老大的深层意思，懵懂地看着陆寒年。 陆寒年没好气道：“偷情的相片。” “晓得了，老大放心，肯定拍到。”李保国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抓奸啊，老大直接说不就行了，说那么委婉干啥。 这几天周艳红很安静，陆家也一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十来天，周艳红终于坐不住了，去了老地方找情人，今天盯梢的是李保国，他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手里抓着相机。 第130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大半个小时后，李保国从废弃仓库出来了，脸色涨红，嫌恶地啐了口，低声骂道：“狗男女！” 傍晚，陆寒年从外面回来，他买了些猪蹄和下水，还有不少肉，江小暖昨天说想吃猪蹄了，他记在心里，今天去郊区谈生意，正好碰到有户人家宰猪。 村里人都去买肉，九角一斤，不要肉票，他不是本村人，得一块一斤，但也很划算了，现在城里的情况，是有钱都买不到肉，也不仅仅买不到肉，很多生活常用商品都非常紧缺。 前十年华夏的市场经济几乎是停滞不前的，粮食也不够吃，城市缺粮食和肉，农村缺布和生活用品，老百姓的生活都过得不如意，但相对来说，城市里的职工家庭还是比较富裕的，可再有钱也没用，每个月供应的粮食和肉蛋都有限，用完了供应的票，再有钱也买不到。 这个时候郊区农村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现在农村虽然还是集体工分制，养殖也有限制，每家每户养的鸡鸭猪，还有自留地的大小，都是规定死了的。 比如猪只准养一头，鸡六只，自留地里的南瓜秧只能有两棵，多了就得拔掉，猪和鸡这种活牲，要是让纠查组查到了，或者被人举报了，多出来的牲畜得上缴，还要罚款，在全大队公开检讨。 这还只是轻微的，严重的可能要抓去劳教，好几年都翻不了身。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情况，那个时候风吹草动都会人心惶惶，好多人家为了多养只鸡，搞得跟地道战一样，成天提心吊胆的。 现在却宽松多了，陆寒年今天下乡去搜集粮食，因为风调雨顺，再加上政策宽松了些，好多勤快的农民都会上山开荒，种土豆番薯玉米大豆，不仅能填补自家粮食空缺，多出来的还能卖掉，陆寒年就是来联系粮食的。 他联系粮食不是用来买卖，这个风险太大，利润也低，他瞧不上，还不如去羊城干一票，发一个车皮就能挣几万块，风险虽然也大，可回报也是高的。 陆寒年是给一些认识的朋友买的，当然自个也得吃，媳妇太瘦了，营养必须跟上。 这天他的车上装满了不少粮食和肉，一头猪他买了大半，下水和猪蹄他都自个留下了，还有大骨头和排骨，这些东西不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买肥肉，油多，吃着香。 除了自己留了些，剩下还有七八十斤肉，以及二百来斤粮食，还有些粗粮，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你上哪弄来的？怎么这么多？”江小暖看得眼睛直放光，捂着嘴怕被人听见了。 这么多粮食和肉肯定不是正规渠道买的，要是让人举报了，陆寒年肯定要倒霉，说不定还会坐牢。 “农村，晚上给你炖黄豆猪蹄。” 陆寒年一只手一只麻袋，轻轻松松地提进了屋，明天他得挨家挨户地送礼，都是他这些日子结识的人脉，这些人都不差钱，就是想吃得好一些，所以他的这些礼物肯定受欢迎。 “嗯，炖时间长一些，汤多一些，到时候放冰箱里就有猪脚冻吃了。” 江小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猪脚这种人间美味有多久没吃到了，她现在倒不差钱，可她有钱也买不到啊，每天菜市场的肉摊前都排满了人，不，是排满了狼，个个都眼冒绿光，肉多狼少，她哪里抢得过。 “好，依你的。” 陆寒年微微笑着，眼神宠溺，媳妇想怎么吃都行，反正他不挑食。 “我去处理下水，晚上要不要吃爆炒肥肠？” 陆寒年提了一大串臭烘烘的大肠，准备去院子清洗，还有猪脚猪心猪头猪肺，五脏六腑和四只脚，还有尾巴这些杂七杂八的，村里人瞧不上眼，卖得也便宜，一斤才三毛线，全让陆寒年买来了。 下水要是做得好，比猪肉还好吃，他记得媳妇以前说过喜欢吃肥肠，还喜欢吃猪头肉。 “要……” 江小暖使劲点头，眼睛更亮了。 爆炒肥肠，酸菜肥肠，卤肥肠，干锅肥肠……光是肥肠一样就有几十种做法，肚子好饿啊，江小暖眼巴巴地看着陆寒年手里臭得要死的大肠，眼睛直愣愣的。 这一大串装满了屎的东东，已经自动在她脑子里变成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口水哗哗地流出来了，还从嘴角溢了些，江小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口水流出来了。” 陆寒年淡淡地说了句，提着肥肠去院子了，嘴角却挂着笑，他喜欢做菜，媳妇喜欢吃，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江小暖不好意思地擦了下嘴角，屁颠颠地跟着去了院子，像小哈巴狗一样，眼里就只有那些脏兮兮的下水了。 “我来帮你弄。” 江小暖有些难为情，别人家的媳妇都那么贤惠能干，做饭做家务都很拿手，她却啥都不会，还得陆寒年下厨，感觉她这个女朋友当得很失败呢。 “脏，你去屋子里听收音机。”陆寒年不让她干，这些脏活不是女人干的，他是男人不怕臭。 而且他向来不觉得家务活就必须得女人干，陆寒年甚至还觉得厨房本就应该是男人的天地，因为男人在这方面天赋更高一些，这是上天赋予男人的技能，为的就是让男人多烧饭的嘛。 “那我陪着你。” 江小暖不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就去抱了收音机出来，调到了戏剧频道，放的是越剧《王老虎抢亲》的片段，正好是周文宾男扮女装，被王老虎当成美娇娘抢去了府里，将他安排在妹妹王大小姐的闺房，结果反而促成了周文宾和王小姐的良缘。 此时收音机里正好是王小姐和周文宾在说话，听到熟悉的唱腔，江小暖不由有些惆怅，前世她没事干时，就喜欢听越剧，好些段子都会哼几句。 “她说住在清河坊，让我来打听周文宾……” 收音机里王小姐咿咿呀呀地唱着，江小暖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她的声音娇柔细腻，和收音机里王小姐的声音有几分相像，而且唱功也还不错，毕竟前世她还作为业余票友上台表演过，获得了满堂彩呢。 第131章 撒娇女人最好命 陆寒年讶异地看着她，其实他并不喜欢听软绵绵的越剧，他还是比较喜欢听铿锵有力的京剧，但他还是能听出江小暖的唱功了得，具体好坏他不清楚，但他就觉得好听，比收音机里的还好听。 江小暖忘乎所以地哼了几句，感觉到灼热的视线，是陆寒年听得入了迷，定定地看着她。 脸不由红了红，冲呆头鹅一样的男人嗔了眼，陆寒年这才回过神，不吝赞扬，“真好听！” “我随便哼哼的。”江小暖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陆寒年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不过他还是配合道：“比收音机里的都好听。” 虽然他不爱听越剧，可如果是媳妇唱的，他还是蛮喜欢听的。 江小暖更难为情了，收音机里的可是越剧名家，她这点能耐连屁都不是，但她还是很欢喜，反正关起门来说，外面的人听不见。 “那我多学些唱段，以后唱给你听。”江小暖声音放软，听着像撒娇，事实她也是在撒娇。 自打和陆寒年确定关系后，江小暖就爱上了撒娇，她要把前世没撒过的娇，这辈子全都补上，只要陆寒年不说烦，她可以撒娇撒到老。 现在看起来，陆寒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挺受用的，难怪以前常听人说，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 陆寒年脸上的线条都温柔了，轻声道：“好。” 手却不停着，用力一挤，将肥肠里的粑粑全都挤了出来，臭气熏天也影响不了这俩人的柔情蜜意，有情就算粑粑都是香的。 陆寒年想起一事，便说道：“下次我弄个电视机回来。” 收音机太简单了，得给媳妇弄个电视机，这玩意在内陆是金贵东西，在香江那边却很平常，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也不贵，才三四百块而已，到了内陆的百货商场却要七八百块，还得有非常珍贵的票证。 他又说道：“电视台有戏曲频道，每天放一个小时，你可以跟着学。” 比想收音机，电视机更直观些，陆寒年决定下次就给家里添置电视机。 以前他不爱看电视，所以没给家里添置，现在有媳妇了，该添置的都得添上，这才有居家过日子的烟火味。 江小暖却摇头，“不要，有收音机就够了，不爱看电视。” 看习惯了大屏幕的液晶电视，她真不习惯看14寸的黑白小电视机，而且现在的电视机频道太少了，白天也没有节目，到六点半才有节目，放一集动画片，再放新闻联播，然后还放些戏曲，九点半就休息了。 简而言之，现在没有广告和电视剧，更没有综艺节目，也没有真人秀，要啥没啥，看起来还有啥意思，电视机买回来也是摆设。 见江小暖真的不要，陆寒年便不买了，其实他也觉得电视没啥看头，还不如看电影。 “这些粑粑我弄去花坛里当肥料，葱都瘦了。” 江小暖闲得无聊，便拿铲子将从大肠里挤出来的粑粑都铲去了花坛，这些农活她干起来很利索，毕竟在北大荒当了四年铁娘子呢。 陆寒年的院子大，花坛里以前种了些蔷薇月季，但他对花草不感兴趣，又长久不回家，花草都枯死了，花坛也空着，江小暖就种了些葱，煮面烧菜时用得上。 哼哧哼哧地铲着土，江小暖动作很熟练，陆寒年则翻洗大肠，放了不少面粉，用力揉搓，可以除去腥臭味，肥肠好吃却难洗，清洗肥肠是耐心活，一般人没这个耐心，陆寒年却有，他喜欢琢磨吃的。 清洗好了肥肠，再清洗猪肺，都是麻烦东西，猪肺洗到发白，胀大了不少，还有最麻烦的猪脑壳，耳朵舌头都在，就是弄起来麻烦。 陆寒年搬出了炉子，两把火钳插在火中烤得通红，给猪头烫毛，院子里满是臭味，江小暖给他打下手，李保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夫唱妻随的景象，不由愣了下，随即涌上的是羡慕。 他年纪其实和陆寒年差不多，可家里太穷了，现在还是个老光棍，更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不过他不跟老大比，老大有能力又高大威猛，还会挣钱，是人尖儿，自然能找到漂亮媳妇，他要求不高，相貌过得去，能和他踏实过日子就成，其他的他不挑，也没资格挑。 “站门口干啥？”陆寒年早发现了，见这家伙半天不进来，才叫了声。 李保国憨厚地笑了，这才进来了，再随手关上门，冲江小暖叫道：“嫂子，我叫李保国。” 江小暖愣了下，嫂子这称呼可真新鲜，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叫她呢。 她不认识李保国，但既然这么叫她了，肯定是陆寒年手下干活的，江小暖知道陆寒年手下有一帮替他跑腿的小弟，否则他那么多货一个人是销不出去的。 “快坐。” 江小暖很快便适应了嫂子这个角色，热情招呼，还进屋去泡茶，陆寒年唇角微微上扬，他喜欢这样明朗大方大方的江小暖。 等江小暖一进屋，李保国压低声音道：“老大，嫂子还有姐妹不？不用像大嫂这么俊，有一成就够了。” “滚！” 陆寒年白了眼，想屁吃！ 李保国憨憨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相片，是他刚才在离弃仓库拍到的，“老大，那对狗男女胆子可真大，青天白日都敢在厂里乱搞，你瞧。” 陆寒年擦干净了手，接过相片，是拍立得照的，相片很清晰，李保国的拍摄角度也刁钻，该拍的不该拍的都拍到了，入目所见一片白花花。 “喝茶，吃点香蕉。” 江小暖出来了，还拿了香蕉，她看出李保国应该是陆寒年比较看重的小弟，自然得招待像样的东西。 陆寒年将相片收进了口袋里，继续处理猪脑壳，李保国局促地接过了茶，死活不肯要香蕉。 “我不吃，嫂子甭客气，我喝茶就好。” 李保国是有眼力见儿的，香蕉这么贵重的水果他哪能吃呢，嫂子客气但他不能厚脸皮，喝点茶就行了。 第132章 陆寒年的愤怒 “拿着，再不吃就要坏了。” 江小暖也不废话，直接掰了根香蕉塞到李保国手里，还给他剥了皮，李保国只能被‘强迫’吃了，第一次吃到传说中的香蕉，香甜软糯，好吃得他差点连皮都吞了。 李保国小口小口地吃着，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吃了一小半就不吃了，连皮裹住，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感觉到江小暖在看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我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吃，他们还没吃过香蕉。” 这么贵重的水果他不能吃独食，一想到弟弟妹妹们还没吃过，他却一个人享用了，李保国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哪怕龙肉也吃不下了。 陆寒年冷声道：“这根吃完，一会儿带几根回家。” “不用，尝个味道就行了，这玩意儿可贵了……” 李保国连连摆手，一斤香蕉要五六块，他可没这个脸连吃带拿的。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陆寒年冷哼了声，李保国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吃完了剩下的半根香蕉，陆寒年撇了下头，“搭把手，吃了饭再走。” “哎！” 李保国喜笑颜开，老大还是头一回留他吃饭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是老大的心腹了？ 毕竟老大以前可从没请人在家里吃过饭，他还是头一个呢！ 李保国美滋滋地帮忙处理猪头，心里却想了很多很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老大最信任的小弟，自打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块后，他就发誓这辈子都跟着老大混了。 其实陆寒年只是纯粹地不想脏了媳妇的手，他对江小暖柔声道：“你进屋歇着。” “好，我去做题了。” 江小暖更难为情了，从头到尾她都没干活，都是陆寒年干的，歇啥呢？ 等她一进屋，陆寒年就又拿出了相片，上面的周艳红和吴柏寿紧紧缠着，在做着一些和谐的事情，他只是瞄了眼就移开了，眼神嫌恶，又庆幸没让江小暖去找证据。 狗男女太脏了，不能污了媳妇的眼睛。 “他们说了些什么？”陆寒年问。 “那娘们在骂人，没指名道姓，只说是小畜生，还让男人快点去找人，早点把小畜生卖了，还说只要给钱就行，老点丑点都行，死了老婆也行，还说至少得五百块彩礼，那个小畜生长得漂亮，能卖好价钱，彩礼钱可以贴补他们女儿……” 李保国转述着听来的话，他虽不认识那个小畜生是谁，但听了还是气不过，狗男女猪狗不如，他们骂的小畜生自然是好人了，也不知道和这对狗男女是啥关系。 陆寒年身上的肃杀越来越浓，就连院子里的温度都低了不少，侃侃而谈的李保国打了个寒战，终于察觉到了老大现在很生气，还以为他说错话了，赶紧闭嘴，心里惴惴不安。 “老大……” 陆寒年收敛了冷意，微微摇头，表示和李保国没关系，他气的那对狗男女，竟然在背后如此作贱江小暖。 不过也证实了江小月确实是吴柏寿的女儿，江小华不出意外应该也是，陆寒年冷冷地笑了笑，敢算计他媳妇，那他就送上一份大礼。 陆寒年略想了想，便和李保国吩咐了几句。 “老大放心，肯定安排妥当！”李保国眼睛亮了，不愧是老大啊，这法子真损。 不过李保国也挺好奇，这对狗男女到底是咋得罪老大了？ “老大，狗男女咋得罪你了？” 陆寒年从炉火里拔出通红的火钳，放在猪头上，‘吱吱’的声音响起，还有一股浓烟，夹杂着焦臭味，半晌他才说道：“是你嫂子的妈和大伯。” 又补充了句，“他们说的小畜生是你嫂子。” 李保国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义愤填膺地骂：“的，虎毒还不食子呢，那臭娘们连亲闺女都卖，真不是个东西！” 看那狗男女的穿着也不像是穷得过不下去了，好歹还是国营大厂子的职工呢，哪至于会到卖女儿的地步？ 像他家，总共五兄妹，他是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最小的妹妹才十岁，只靠爹一个人在街道工厂的二十几块死工资，他娘每天糊纸盒，眼睛都熬瞎了，一家子勉强能混个半饱。 可就算这样，他爹娘也没想过卖女儿，以前也不是没人打过主意，好些人都来打听过，想收养最小的妹妹，但他爹娘都拒绝了，表示再穷再苦一家人都不分开。 陆寒年嘲讽地笑了笑，确实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晚上的菜很丰盛，陆寒年做了一大桌子菜，爆炒肥肠，爆炒猪肝，还有黄豆炖猪脚，李保国吃得满嘴流油，一大锅米饭他一人就吃了一半，还把所有菜都包圆了，江小暖看见他松了三回裤腰带。 不过她假装没看见，李保国家里条件不好，这年头就算家境尚好的家庭，也很难经常吃到肉，甚至连饭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吃，李保国一个大小伙子天天缺肉少油的，肯定从来没吃饱过。 “终于知道饱是啥滋味了，嗝……好吃……嗝……” 李保国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满足地拍着鼓起的肚皮，对陆寒年的忠诚度又提升了好几级。 “这些带上。” 陆寒年将几根香蕉，还有一刀肉给了李保国，让他带回家。 “不用……太多了……” 李保国不想收，太难为情了，被陆寒年瞪了眼，便乖乖收下了，感动得能现在就为老大去死。 “那件事别忘了。”陆寒年冷声道。 “老大放一百个心，肯定办好！” 李保国拍着胸脯保证，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感恩戴德地回家了。 “刚才他是不是拿了相片给你啊？是什么相片？”江小暖很好奇。 陆寒年脸又烧了，拿出一张相片，但遮住了很多地方，只露出了脸，这才给江小暖看。 江小暖哑然失笑，前世好歹也是看过动作片的，这么几张相片算什么，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羞红’了脸，还呸了声，表达了她的鄙夷和厌恶之情。 演技她给自己打95分，一点都不骄傲。 第133章 只心疼你 “臭不要脸！” 江小暖又骂了句，然后扭过头，心里却直乐，她早都看过现场了，相片看着有啥意思，而且还是遮遮掩掩的。 陆寒年也觉得狗男女忒不要脸，还污了他媳妇的眼睛，忙收起了相片，又一次庆幸他把这事揽过来了，否则暖暖怕是恶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把周艳红和吴柏寿盘算的事说了，忐忑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小暖，以为她在伤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恨极了那对狗男女。 江小暖若无其事地笑了，“我没事，早习惯了，我还挺好奇他们给我找的什么男人呢，应该比王强更不如！” “不会有男人，这事我来办。” 陆寒年冷了脸，他喜欢快刀斩乱麻，绝对还给敌人一点反扑的机会。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点头，她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原来有男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 “你打算怎么做？”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微微笑着，卖了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他要给媳妇一个小惊喜。 江小暖嗔了眼，“爱说不说，我还不稀得听呢。” 嘴上虽这样说，可心里却痒痒的，想着是不是一会儿用个美人计，让这家伙如实交待？ 江小暖脸不由红了，其实她是担心撩拨了陆寒年后，火灭不下去了，又得害陆寒年去洗冷水澡，她都看见好几回这家伙偷偷冲冷水澡了。 “这些肉怎么办？冰箱放不下了。”江小暖有些担心地看着一堆小山似的肉。 现在温度还是偏高的，如果不放冰箱顶多两天就会坏，这么多肉坏了多可惜。 “明早我去送人，一晚上坏不了。” 陆寒年拿出了一些麻袋，分别装肉和粮食，装了十五六只袋子，挂在了通风处。 江小暖想了想，便问道：“能分我点肉和粮食吗？我想送人。” 她想送照相馆的周师傅，和电影院的大爷。 周师傅一个人过，虽然不差钱，可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肉，江小暖知道周师傅的身体不太好，就想送些肉过去补充营养，而且她也想打听打听周师傅母亲的情况，也不知怎的，她看到周阿嬷就想到周师傅，还是问清楚些的好。 “送几个？”陆寒年问。 “两个，是教我冲印相片的周师傅，我觉得他和周阿嬷挺像的，还有个是电影院的大爷，他们都帮了我不少。” 江小暖说了大爷和周师傅帮她的事，陆寒年脸色变得温和，拿出了两个袋子。 “用不了这么多，你给我一袋子就行，我分一下。” 江小暖只要了一袋子，陆寒年出手极大方，每袋子里都装了二十斤粮食和五六斤肉，她分成两份绰绰有余。 又担心地问道：“你明天够分不？” “够了，每袋匀点出来就好。”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小暖这才放心。 两人腻歪了阵，快要大火蔓延时，陆寒年才紧急刹车’。 明知道是这么痛苦的结果，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我现在已经十八周岁了……” 江小暖小声地说着，还调皮地对着某人的喉结吹了口气，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家伙总得开窍了？ 耳边传来压抑的吸气声，陆寒年的身体更紧胀了，不由苦笑，以前他以为自己泰山倒了都能面不改色，现在他才明白太高估自己了。 哪需要泰山，只要这小妖精一句话，或是一呵气，他就溃不成军了。 “不行……那是改大了的……别闹……” 陆寒年往后退了些，不敢靠这妖精太近，怕火越烧越旺。 江小暖撇了撇嘴，还挺讲原则，哼，那就别怪她点火了。 “可我愿意啊……我想和你一起……哥……” 江小暖愣住了，心里涌上一阵阵暖流，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真是大傻子！ “傻子……大傻子……” 江小暖没再撩拨了，在陆寒年下巴上轻轻咬了口，见他一动不动地挺直着腰，两只手紧捏着拳头，肌肉紧绷着，比石头还硬，不由噗地笑了。 可心里却甜蜜极了。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了。 “我好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寒年爱怜地亲吻着女孩，他全都知道，他只心疼他的女孩。 第134章 我养你 虽然手很酸，江小暖还是又帮了回，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陆寒年有点‘低声下气’地给她按摩，打了二十几年光棍，他还是头一回尝到了快乐的滋味。 原来老兵们说的也不全是对的。 媳妇比吃龙肉还香很多很多倍。 只是这样就那么快乐了，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能当神仙了？ 陆寒年脑子里乱糟糟的，好想时间过得快一些，要是媳妇明天就满十八岁该有多好，他可以天天都这么快乐。 “酸……就这儿，一会儿做题笔都提不起来了。” 江小暖慵懒地躺着，其实也没那么酸，但得让这家伙知道她有多辛苦，出了多少力是必须让人知道的，尤其是受惠者。 陆寒年越发心疼了，捏得更加卖力，心里却有着化不开的柔情，恨不得能把眼前的女孩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都不分开。 “明天别出去了，在家歇着。” “不出去你养我啊？” 江小暖娇嗔了眼。 “嗯，我养。” 陆寒年点头，表情很严肃，都是他媳妇了，自然得他养。 “不要，我要自己挣钱的，你的钱也不许乱花，结婚后要上交的。”江小暖拒绝了，她可是要当富一代的，才不要在家当家庭主妇。 经历过了前世，江小暖已经明白了，女人只有自己的腰包鼓了，才有充足的底气，前世她之所以过得那么惨，不就是因为她没钱吗？ 所以，这一世她要挣好多好多钱，没人敢小瞧她。 陆寒年憨厚傻笑，也不说话，咚咚咚地跑上楼，又咚咚咚地跑了下来，手里多了些东西，一古脑地塞在江小暖手上。 “现在就上交。” 何必等结婚，现在他就让媳妇管家。 江小暖低下头，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有两本存折，还有几张房契，立时便明白了陆寒年的意思，心里暖烘烘的，嘴边是遮掩不住的笑。 真是个傻子。 也幸亏遇上的是她，要是换了其他有心思的女孩，这傻子肯定会连人带骨头都骗得一干二净，还没结婚就把家产交出来，这么憨的家伙前世是怎么当大老板的？ 江小暖没看存折，直接把东西还了回去，嗔道：“我不要，你自己收着，等结婚后再给我。” 陆寒年想说早给迟给都一样，但江小暖的表情很认真，他也没再说了，反正还有四个月就结婚了，不差这一时。 江小暖很郑重地告诫，“你以后别这么傻了，财不露白晓得不，你挣多少钱，有多少家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跟傻子一样见人就说。” 听着这丫头的碎碎念，陆寒年唇角上扬，心口像是被人撕扯开，又灌进了一大勺糖汁儿，连舌尖都是甜的。 还是头一回有人替他操心这些，他怎么听都听不厌。 “只有你。” 陆寒年简短地回了句，眼里的情意深不可测，江小暖愣住了，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飞红，但还是说道：“算你还有点脑子，这些都好好收起来，我刚才数过了，结婚后只能多不能少，否则我锤你脑袋！” 还凶巴巴地抡了抡拳头，但在陆寒年看来，就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小野猫，对他毫无杀伤力，反而勾得他又想要了…… 已经尝过了极乐世界的美味，只是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想要的更多。 江小暖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准备回去刷题，陆寒年依依不舍，好想让她留下来，但现在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得顾全媳妇的名声。 “别睡太晚。”陆寒年叮嘱。 “嗯，晚安。” 江小暖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下，只是才碰到男人的嘴，就被他用力搂住了，狠狠地亲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放开她，耳边是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晚安。” 嘶哑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欲望，江小暖调皮地笑了，心里却有些得意，因为她让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失控了。 再难舍难分也得分开，江小暖回了自己屋，哪怕没回头，她也知道陆寒年肯定在门口，跟望夫石一样杵着，嘻嘻……傻憨憨！ 第二天一早，江小暖先去了电影院，她骑车去了，陆寒年有一辆永久男式自行车，有一道横杠，个子矮小些的人都骑不上去，好在江小暖个子高，在弄堂骑了几圈就熟练了。 有了自行车办事方便了许多，还能捎带一些东西，梅朵他们都到了，现在找她批发的人多了不少，江小暖不让他们去住处，而是在电影院附近的弄堂里，这些客户里梅朵的业绩是最好的，隔三差五都会来批发，其他人差了不少，有时候要隔十来天。 梅朵的两个外甥没来，只有她一人，她身上不再是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穿了件小碎花的的确良衬衫，裤子也是新的，不过都是的确良，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其实这姑娘长得很端正，是现在流行的英气长相，浓眉大眼，面如满月，就是眉宇间带着愁苦，看着老成了些。 “早该这么穿了，又不是没钱，这样穿多好看。”江小暖打趣。 她很早就劝过梅朵做新衣服，但这姑娘不听，总是旧衣服穿着，看着跟叫花子一样，现在换上新衣服，看着顺眼多了。 其实梅朵并不差钱，她做生意很有一套，江小暖粗略算了下，梅朵每个月应该能挣一百块，甚至更多，像孟凡他爹，堂堂国营大厂的厂长，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块，足够孟家吃香喝辣的了。 所以梅朵的收入已经属于顶尖水平了，她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现在看到梅朵肯改变，江小暖还是很高兴的。 梅朵笑了笑，可笑容发苦，不过她隐藏得很好，江小暖没有察觉，给她拿货，飞哥寄来的货已经到了，梅朵要了五十块电子手表，还有不少明信片，她现在本钱多了，进货也敢多进些了。 “你那两个外甥不卖了？”江小暖打听。 梅朵脸沉了沉，眼神微讽，也不瞒她，“他们吃不了苦，不卖也好。” 第135章 差点就被抓了 江小暖看出有隐情，梅朵脸上的愁苦太明显了，显然那两个外甥不卖货的原因，不仅仅是吃不了苦，不过她对别人家的家事不感兴趣，便没多问。 “哦。” 江小暖随意地应了声，从袋子里拿出了货，这次梅朵要的货多，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其他人拿了货已经走了，剩下的都是梅朵的。 “小暖，你能不能搞到的确良？”梅朵小声问。 “这么些货还不够你卖的？”江小暖半开玩笑，心里却很激动，因为她早有这个想法。 陆寒年就是专门搞布的，每次都是一车皮一车皮地搞，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搞的确良批发肯定便利得多，不过现在她手上也有活干，挣的也不少，所以也不着急，和陆寒年商量过后再定夺。 没想到梅朵主动问了起来。 梅朵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并不掩藏她的野心，“我想多挣钱。” “你现在挣的也不少？一个月少说有百来块，比干部工资都高。”江小暖奇怪，就算是十口之家，梅朵的收入也够了。 梅朵苦笑，“我有其他用处，要一大笔钱。” “多少？”江小暖忍不住问。 犹豫了会儿，梅朵还是说了，“三千。” “这么多？你要干什么用？”江小暖吓了一跳。 现在可是78年，别说三千块了，就算三百块都是大数目，九成人家是拿不出来的，梅朵却一下子要三千块，难道她也想—— “你想买房？” 梅朵愣了下，摇了摇头，“不是，我……我有其他用处。” 多余的也没说，只是面容间的愁苦更深了，江小暖皱眉，不是买房，可却要三千块，她直觉不是好事，但她和梅朵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交心的程度，人家不说她也不好再细问。 便说道：“有困难你就开口，几百块我还是能帮忙的。” “谢谢，我……我会的。” 梅朵声音哽咽，眼眶微红，撇过头不让江小暖看见，可她心里的酸楚却越来越深，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只知道逼迫她，认识了才一个多月的朋友却是唯一对她伸手的人。 对这个世界本已寒心的梅朵，因着江小暖的这句话，心又暖了些，不过她还是没说家里的事，她不是怕宣扬家丑，而是没那个脸说，怕被朋友看低了。 “的确良我能搞到，不过要过段时间。”江小暖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梅朵展颜笑了，心里的愁苦也淡了些，“你可别忘了我，的确良很好卖的，有好多人都和我打听的确良，现在还热着，能卖一两个月，等天气一冷的确良就不好卖了。” “冷了有呢绒布和灯芯绒啊，又不是只有的确良。”江小暖笑道。 她早和陆寒年打听过了，一年四季的布都不一样，夏天卖的确良，冬天卖灯芯绒和呢绒布，品种虽没后世多，但也不算少。 “小暖你还能搞到呢绒和灯芯绒啊？你好厉害。”梅朵眼神崇拜，心里更是佩服。 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好几岁，说话办事却比她老练多了，梅朵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白活了，不禁羞惭。 江小暖抿嘴笑了，她算什么厉害，就是沾了点重生的福利，真正厉害的是陆寒年，那个才是真大佬。 不过现在大佬已经是她男人了，还是特别听话的那种，那她岂不是比大佬还厉害？ 梅朵的话也没说错嘛。 “我还有事，先走了。”江小暖要去找宣大爷，便和梅朵告辞。 梅朵也笑了笑，提起了袋子。 江小暖推着自行车，还没上车，后背猛地一寒，绷得紧紧的，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弄堂口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慢慢朝她们逼近，还戴着被看章。 登时警铃大作，江小暖跨上了车，冲还没反应过来的梅朵喝道：“上车！” 梅朵虽然还懵着，但反应还算灵敏，立刻跳上车，江小暖嗖地一就骑得老远，身后是男人的大叫声。 “站住……别让我逮着你们，还敢投机倒把，抓你们去牢改……” 江小暖不敢停，骑得飞快，在弄堂里七拐八拐的，骑得满头大汗，她这才敢停下来，身后已经没了男人的踪影。 “谢谢……小暖……” 梅朵现在还在后怕，声音都颤着，要是真让被看章抓住了，她的名声肯定坏了，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她感激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江小暖，并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把江小暖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了。 “不……客气……那王八蛋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弄堂里？” 江小暖缓过了劲儿，生了怀疑。 那个弄堂是她精心挑选的，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而且这段时间电影院附近的纠查队懒散的很，哪怕看见了小摊贩都不会主动找岔。 最重要的是，江小暖认识这一片的几个被看章，刚才那个男人面生的很，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猜测，神情不禁阴郁下来。 梅朵的脸色也不太好，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希望不是那样，否则她都没脸见江小暖。 “这事我会查清楚的，小暖，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梅朵表情很郑重，这事她必须给朋友一个交待。 江小暖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怀疑有人举报？还是你认识的人？” 梅朵更愧疚了，微微点了点头，“我会查清楚的。” 江小暖心情一阵烦躁，虽然知道不能怪梅朵，可她心里还是不得劲儿，刚才那个被看章一看就是属蚂蟥的，万一死咬着不放，她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管举报的人是谁，我都不会客气，你到时候也别求情。”江小暖丑话说在前头。 哪怕是梅朵的亲妈，她照样会报复。 敢毁她挣钱大计，天皇老子她都敢揍！ 梅朵紧紧咬着唇，声音有些哑，“我也不会客气的，我不会再留情了！” 是时候做了断了。 江小暖看了她一眼，感觉到这姑娘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懒得细问，和梅朵告辞后，就骑车去电影院了。 宣大爷看到她长松了口气，小心关上门，低声说道：“丫头……这几天你消停些，别出来了。” 第136章 有人举报 江小暖心跳了跳，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宣大爷又探出窗口，小心翼翼地查看环境，这才说道：“有人盯上你了，是上面下来的，你可别出来了，万一逮到你个姑娘家家的还有啥好名声。” 江小暖心沉到了底，果然是被人举报的。 特妈地是哪个王八蛋？ “大爷，是谁举报了我？”江小暖直接问，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拳头紧捏着。 断人财路还不如杀她亲娘，这仇她必须报！ 宣大爷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老袁说了一嘴，丫头你听话，歇几天，可别犯糊涂。” 江小暖知道老袁，是电影院这一片的被看章之一，和宣大爷关系还不错，平时对江小暖多有照顾，老袁说的肯定不会错，绝对有人去举报了，然后上面就派人下来查，今天要不是她的直觉灵敏，肯定逃不掉。 的！ “谢谢大爷，我不出来了，这些东西你收着。” 江小暖将袋子塞给宣大爷，里面是肉和粮食，宣大爷提了下，沉甸甸的，老腰差点闪着。 “你带的啥东西？咋这么沉？” “不值钱的，大爷我走了。” 江小暖开门出去了，要是说明白，宣大爷肯定不会要，她得走快一些。 “丫头你听话啊，在家好生待着！” 宣大爷不放心，又嘱咐了句，江小暖挥了挥手，骑车走了，她还得去照相馆找周师傅，等她骑远了，宣大爷这才解开袋子，浓重的血腥味散了出来。 提出了一大刀肉，至少三斤，还有二十来斤粮食，宣大爷眼睛不由湿了，小声骂道：“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眼泪却流了下来，宣大爷用袖子擦干了，将袋子塞进了柜子里，吃中饭时让老袁帮忙看着，他得回家一趟，天气热肉放不长，让老太婆拿盐腌起来，这么多肉能吃一个月呢。 江小暖很快到了照相馆，周师傅在给一家子照全家福，老老少少有十来口人，是个大家庭，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打扮得十分隆重。 现在这个时候照相是非常隆重的事，就算淞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不是人人都能照上相的，条件好一些一年照一回，条件差的就不照了。 “笑一下……好……” 周师傅话音一落，就咔嚓一声，闪光灯亮了，全家福也照好了，坐得僵硬笔直的一家子齐齐松了口气，照相可真是件苦差事，就几分钟而已，坐得他们肩膀都酸了。 “三天后来拿相片，要不留下地址，给你们寄过去。”周师傅慢条斯理地说。 “不用寄，我家离得不远，到时候会来拿的，师傅你可真厉害，有一手照相的绝活，工资很高？” 这一家子都是健谈的，围着周师傅唠家常，现在的照相馆是国营制，周师傅属于国营职工，还是有技术的那种，工资当然不低，每个月能拿四十八块六角呢。 像吴柏寿做了近二十年，每个月工资也才四十六块。 周师傅神情清冷，任由这些人怎么问都不搭话，开好票收了钱，这一家子便走了，照相馆一下子清静了，周师傅冲江小暖笑了，淡漠的脸多了些暖。 “傻站着干什么，坐。” “师傅，你可真受欢迎。” 江小暖笑嘻嘻的叫了声，周师傅长得好，哪怕年纪不小了，但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依然让他非常受异性欢迎，只不过他不爱和人说话，哪怕是绝世美人，估计都没法让他多说一句。 周师傅淡淡地笑了笑，“受欢迎的不是我，是照相技术，你要不要学？先当临时工，学会后我和领导说一声给你转正，总比你在外面担惊受怕地好。” 他是不太喜欢江小暖搞小生意的，姑娘家成天在外面乱窜像什么样子，还是得有个稳定工作，他自己没儿女，对这丫头又多了些怜惜，就难免替她打算。 江小暖心里暖融融的，重生回来后她遇到的都是好人，个个都对她好，像宣大爷和周师傅，还有火车站的大妈和胡大爷，其实都是好人。 还有陆寒年，是对她最最好的，老天爷大概是想补偿她，这一世给了她太多的温暖。 “师傅你怎么不教你女儿？”江小暖奇怪。 周师傅是有儿女的，一儿一女，年纪都比她大，儿子好像是在街道工厂上班，女儿在家待业，按理说应该让女儿学技术的，怎么给她一个外人？ “她没这悟性。” 周师傅神情变冷了些，不想提家里的事，江小暖心里更加奇怪了，师傅很少提家里的事，每次都是她问了才说，说起来也是三言两语的，感觉他和家里人的感情挺淡的。 江小暖没再问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师傅我要考大学的，你这照相馆庙太小，容不下我。”江小暖俏皮地回绝了。 再过几年照相馆就变私营了，所谓的铁饭碗也变成了笑话，不过有照相的技术肯定饿不死，开个婚纱影楼就很赚钱，但她对这方面没兴趣，她还是想考大学。 周师傅忍不住笑了，嗔道：“你能保证一定考上？天天在外头瞎转悠，书也不看，考不上怎么办？你听我的，先在照相馆里当临时工，活也不多，看书时间也多，考上了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就转正，不管怎么样都有饭吃。” 江小暖心里很感动，除了陆寒年，周师傅是第一个真心替她打算的人。 但她还是要回绝师傅的好意。 她不习惯一成不变的上班生活，还是做生意更适合她。 “谢谢师傅，可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挣得多，时间也充裕。” 江小暖不想再讨论这事，将袋子塞给他，“这是我孝敬师傅的，是我对象从乡下弄来的。” 周师傅提了下袋子，有点沉，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对象’上，皱紧了眉问，“你有对象了？干啥的？多大了？谁介绍的？” 嘴上说要考大学，可天天在外头跑，现在还搞起了对象，这大学还能考上？ 蒙鬼呢！ 第137章 爱情蒙蔽了双眼 一连串的提问让江小暖有点懵圈，她没想到师傅反应会这么大，而且好像不太高兴，不由有些紧张，她还是希望师傅能喜欢陆寒年的。 便回答道：“是……是从小就认识的，住在一个厂里的大哥，比我大六岁。” 周师傅神情缓和了些，青梅竹马还不错，知根知底的，便问，“做什么工作的？” “以前在b队，还参加过y战……” 江小暖小声说，还偷瞄了眼，周师傅神情更满意了，“当兵的稳当，就是当妻子的太辛苦了，这后生是什么级别？家属有随军资格吗？” 要是能随军还是不错的，至少不用两地分居。 江小暖咽了下口水，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明明陆寒年是那么优秀的男人，可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国营编制的工作，就意味着没有铁饭碗，更意味着低人一等。 好姑娘是不会找这种无业游民的。 大多数家长也不会让女儿嫁陆寒年这样的男人。 “师傅……我对象他退伍了。”江小暖实话实说，反正迟早得知道。 周师傅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皱紧了眉，“退伍了？能力不行？” 肯定是能力不行，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退伍，周师傅对未曾见过面的陆寒年没了好印象，能力平庸的人是配不上他如花美貌的徒弟的。 小暖这丫头年纪小，又吃了那么多苦，冷不丁出现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嘘寒问暖，这丫头就心动了，以为这就是爱情了。 哼，狗屁爱情，全都是套路。 那男人绝对是想骗个漂亮媳妇，他当师傅的必须把好关。 开着车的陆寒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又打了个喷嚏，探出车窗看上面挂着的太阳，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开车，得把这些东西都送完，运气好的话，下半年还能再搞个大订单。 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必须多挣些家当。 江小暖感觉到了师傅的不喜，忙解释道：“他能力很强的，就是因为太强了，才会被人排挤离开b队的。” “那他现在干什么？”周师傅不太相信。 觉得是江小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见屎都觉得香。 江小暖神情犹豫，支吾道：“和……和我一样，不过他干得大，已经挣了好多钱，这些就是他孝敬您的。” 她指了指袋子，想让周师傅明白，不是有个铁饭碗就是好男人，能挣钱才是王道啊！ 但现如今的风气太高尚了，越穷越光荣，越富越倒灶，尤其是有过特殊经历的周师傅，一听男人也是干投机倒把的，立刻便沉了脸，对陆寒年彻底不喜了。 “小暖，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搞不懂，我建议你感情上的事别太着急，安心学习考大学才更要紧，你觉得呢？”周师傅语重心长地教育，他真担心这丫头被男人骗了。 “师傅您放心，我肯定会考上大学的，您是没见过陆大哥，如果您见过了，就会知道他是多么优秀的人，真的，师傅您得相信我的眼光，当初那么多家照相馆，我怎么偏偏选中您这家呢？这还不能说明我眼光好啊！” 江小暖拍了记马屁，哄得周师傅笑了，但他可没那么好哄。 “你别耍贫嘴，这样，哪天带他给我瞧瞧。” 周师傅是过来人，知道感情这种事不能直接反对，越反对越和大人对着干，江小暖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既然这丫头把那男人夸得那么好，他就见见。 要是真靠得住，他也不是不开明的人。 “行，过几天我让他请师傅吃饭，师娘也来？”江小暖松了口气，只要肯见面就好，她相信周师傅绝对会喜欢陆寒年的。 虽然只和周师傅认识了两个月而已，可她很尊敬周师傅，是真心将他当成师傅的，自然希望陆寒年能获得周师傅的认同。 “不用了，就我一人。” 周师傅微微皱眉，似是想到了烦心事，江小暖心里疑惑更深，难道是和师娘吵架了？ “师傅，这里面的肉您拿出来晾着，捂着怕是会馊。” 江小暖提醒，今天天气有点热，闷在袋子里肯定会坏，三四斤肉呢，坏了太可惜了。 周师傅怔了下，打开了袋子，血腥味冲进了鼻子里，还看到了粮食，他赶紧收紧了袋子，压低声音问，“那家伙不要命了？你和他离远点儿，别被他连累了。” 倒卖粮食可是大罪，万一逮到要吃牢饭的，周师傅不担心陆寒年，他担心这死丫头受牵连。 江小暖笑嘻嘻道：“师傅放心，是陆大哥在乡下的亲戚送的。” 周师傅半信半疑，“真的？” “千真万确，我哪能骗您呢。” 江小暖一脸真诚，师傅胆子小，还是别吓他了，而且也不能怪周师傅胆小，她是重生回来的，知道未来发展形势，所以敢弄这些。 周师傅却是经历过时局动荡的，而且她猜测周师傅的成分应该不会太好，所以才对这些事很敏感，她就不让师傅担惊受怕了，现在是十月，还有两个月上面就要下发文件了，她和陆寒年就能更放开手脚了。 “小心些没错，宁可少吃些，也别干这些事，没什么比命更要紧的。” 周师傅声音带了些哽咽，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江小暖心里一动，脱口问道：“师傅，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只剩我一个了。” 周师傅神情黯然，长叹了口气，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人独活着了。 也不对，还有他母亲，可他觉得母亲还活着的希望不大，但生得见人，死也得见尸，他宁愿相信母亲只是失踪了，也许某一天就会回来和他团聚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师傅的黯然神伤，不由后悔，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戳师傅的心，但她还是奇怪，周师傅明明有老婆儿女，为什么说只剩他一个了？ 周师傅心情不太好，精神也不佳，江小暖便告辞了，她本来还想问问周师傅母亲的事，现在也问不出口了。 以后等师傅心情好些再问。 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几天，江小暖没敢去电影院那搞批发了，她换了新地方，还算平安，和陆寒年说了的确良的事，陆寒年自然没问题，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这边陆寒年也忙的很，每天早出晚归的，某天，陆寒年和江小暖说，“陆志国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第138章 我娶媳妇管你屁事 “鸿门宴？” 江小暖半开玩笑，带陆寒年回家吃饭都过去十来天了，陆志国才请她吃饭，说明是故意晾着她，想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最好知难而退。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别怕，他们不敢做什么。” 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他媳妇。 陆志国也不可以。 江小暖娇嗔了眼，“我才不怕，对了，你查了你娘的事吗？” 陆寒年皱了皱眉，点点头，“查了，但那个分厂十五年前就关闭了，查起来有点麻烦。” 分厂并不在海城，是在偏远的岛上，厂子也不大，职工自然也不会太多，而且以前的老职工调的调走，退休的退休，海城这么大，想找到知情人太难了。 “别急，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也帮着打听，肯定会有线索的。”江小暖安慰。 厂里唯一的知情人章大爷已经去世了，偏偏这章大爷的儿子不在机械厂，也不知道去了哪，要不然还能找到人问问，或许章大爷和儿子提过这事。 “你安心做题，这事别管。” 陆寒年不肯，他妈妈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不着急，而且说实话，他对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因为没有一点记忆，可他还是想要个母亲，哪怕只能在心里追思也是好的。 如果母亲还活着，一定会像万金桂对陆怀年一样疼爱他？ 陆寒年心里刺刺地疼，虽然他表现得很不在乎，可他还是在意的啊！ “等见了你爹后，再去我师傅家吃饭，我师傅说想见见你。”江小暖说道。 她本来想请周师傅一家吃饭，但周师傅的意思是上他家吃，她想想也行。 “好。” 陆寒年眼神温和，他知道周师傅，江小暖和他提过，是个好人，他会当成自己的师傅一样尊敬的。 第二天，他骑自行车捎江小暖回机械厂，吉普车被方爱华开走了，顺便再请人做保养，方爱华有个同事以前在b队是汽车兵，保修车子很拿手，这辆破吉普车就是这个同事修好的。 江小暖买了些处理水果，五角钱一斤，买了一大袋子，提着还是蛮隆重的，其他的就没买了，钱得花在刀刃上，陆志国那一家子配不上她的钱。 “小暖……” 才刚进厂，孟凡就跟牛皮糖一样追了上来，他从陆怀年那儿听到了消息，早就想来问了，但江小暖这些天都不回来，憋死他了。 见到环绕着陆寒年腰的纤纤玉手，孟凡心里刺了刺，好不是滋味，他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美人就有主了？ 偏偏还是陆寒年这恶霸的对象，他不敢抢啊！ “什么事？” 江小暖的手依然搂着陆寒年的腰，有些不耐烦。 “我……我想问你要不要复习资料？新出来的，是我爹托人搞来的。”孟凡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那手搂得多紧啊，孟凡眼睛有点酸，强忍着没哭。 他可是大男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哭，更不能让陆寒年瞧扁了。 江小暖便看到这家伙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她也有些哭笑不得，比起那些无恶不作的恶霸，这家伙其实真不坏，就是太渣。 “谢谢你，可以借我抄吗？”江小暖当然要，孟厂长搞的复习资料肯定是好的。 孟凡眉开眼笑，大方道：“你拿去就是，反正我也不用……不是……我暂时不用，你看完了给我就行。” 江小暖接过了散发着油香气的资料，对孟凡多了些感激，不管怎么说，这渣男还是帮了她不少忙的，虽然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 “我抄完了了就还给你。” “不着急，你慢慢来，小暖……你看电影不……” 江小暖的好态度让孟凡胆子大了些，鼓起勇气邀请约会，他是这么想的，还没结婚呢，他也有机会嘛，公平竞争人人平等。 可话还没说完，孟凡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眼睛向上一瞟，对上了陆寒年冷冷的视线，像看死人一样，哪怕现在是青天大白日，阳光也灿烂，可孟凡还是觉得身上冷的很，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牙关也开始打架了。 “小……小暖……我……我走了……” 孟凡哆哆嗦嗦地挥了挥手，像逃难一样跑了，爱情诚可贵，生命也不能抛啊。 跑得远了些，孟凡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陆寒年载着美人走了，渐渐看不到身影，他的心也碎了，眼泪夺眶而出，哀悼他还没开始的‘爱情’。 不过孟大公子向来是越挫越勇的，也就伤心了一秒而已，很快就生龙活虎了，准备想其他法子接近江小暖，只要还没结婚，他肯定不会放弃。 陆寒年将车子停在楼道，牵着江小暖上楼，陆志国和万金桂都在，还有陆怀年和江小月，桌上摆了几盘菜，红烧带鱼，红烧肉，番茄炒蛋，冬瓜咸肉汤，还有一碗青菜。 不算特别丰盛，而且分量极少，从这几盘菜上，江小暖就感觉到了万金桂的敷衍。 “陆叔，万婶。” 江小暖礼貌地叫了声，便不再说话了，陆志国强挤出一点笑，示意她坐下，“坐，还买了东西，客气了。” “应该的。” 江小暖随口应了句便坐下了，只当没看见阴沉着脸的万金桂，陆寒年也坐下了，就在她身边。 “你们的事我不同意，我先表个态，你们搞对象的时间也不长，还是趁早分开，我和你妈都不同意。” 陆志国本来打算吃了饭再说，但看到陆寒年和江小暖大马金刀坐下的样子，他这火气就憋不住了，哪还吃得下饭，索性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江小暖名声比姐姐江小月还差，厂里人人都知道她是搞破鞋才回的城，江小月的事已经闹得陆家鸡飞狗跳了，再进来个江小暖，他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怀年松了口气，十分得意，他就知道爸妈不会同意的。 江小月也很高兴，小贱人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呢，嫁不成陆寒年了，也过不上好日子了。 江小暖也不吭声，有男人在，用不了她出头。 “是我娶媳妇，不是你，我问你意见了？”陆寒年冷声道，眼神嘲讽。 第139章 她男人她心疼 江小暖唇角上扬，低下头忍笑，她男人真威武。 空气沉寂了几秒，陆志国霍地起了身，怒吼，“我是你爹，你搞对象我就有权管！” “哪条法规定的？”陆寒年淡淡地问，也没起身，就大咧咧地坐着，可气势却不比站着的陆志国低。 陆志国气得眼冒金星，脑门刺刺地疼，早知道是这么个逆子，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扔海里喂鲨鱼。 “总之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娶这么个破鞋进门，我和你妈不会替你操办婚事，也不会出一分钱！”陆志国威胁。 江小暖神情变冷，当她的面还敢说破鞋，的！ 手上多了只大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是陆寒年。 江小暖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只要她男人相信她就行，但这笔帐她记下了。 “说话放干净些，再敢说难听话别怪我不客气！”陆寒年冷了脸，再敢说他媳妇是破鞋，他绝对要动手。 老子也一样揍！ 谁让这老东西嘴不干净了。 陆志国脸更黑了，咬着牙骂：“你还敢对我动手？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在外头学了些什么本事，敢对当爹的动手！” 万金桂也加入了骂战，她骂的话更难听，“你个小瘪三，成天在外面鬼混，对你爹还不敬，畜生都知道孝敬爹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的怒火一点一点膨胀，这对夫妇和周艳红一样无耻，还当着她面骂她男人，狗日的！ 陆寒年的拳头捏紧了些，骨节咯咯咯响，江小暖知道他忍不住了，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 现在这个时候的人都以孝道为先，最流行的就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爹娘哪怕犯再大的错，儿女也只能受着，反抗就是大不孝，要受万人责骂唾弃。 陆寒年要是今天敢动手，厂里的人肯定会说他的不是，不会有人指责陆志国夫妇。 但她可以。 江小暖突然起身，用力一扯桌布，一桌菜哗啦地掉在了地上，瓷裂声不绝于耳，汤水溅了一地，混合着饭菜，一塌糊涂。 陆志国夫妇猝不及防下，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上溅了不少菜汤，两人惊愕着脸，脑子都懵了。 邻居们也都被吸引过来了，本以为是万金桂又在教训儿媳妇，但看到江小暖便精神一振，这是新媳妇上门想给下马威，结果反倒被新媳妇给耍了威风？ 万金桂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裤管都湿了，粘乎乎的，衣服上还有不少油汁，全身都难受，她红着眼睛瞪着罪魁祸首，“你还敢在我家发神经，江小暖你给我滚，陆家的门你这辈子都别进来！” “到底是谁发神经？陆大哥是你亲儿子？你口口声声骂他是畜生，有你这样当妈的？陆大哥要是畜生，那你和陆科长是什么？老畜生？” 江小暖冷言反诘，她男人她来疼，谁骂她就揍谁。 邻居们都偷笑出声，万金桂碰上厉害的江小暖，有好戏看喽！ 不过万金桂对大儿子也是真的狠，打小就不疼，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现在居然在新媳妇上门时还骂大儿子，也难怪江小暖要掀桌子了。 万金桂和陆志国的脸色都变了，虽然只是一会儿，可没逃过江小暖的眼睛，陆寒年也看到了，看来他的身世真有问题。 江小暖又骂道：“你们以为我想过来，不是你们请我来的？来了又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哼，还想反对我和陆大哥的婚事？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法律都提倡自由婚姻，反对包办，你们想和上面的文件对着干？” 现在才78年，刚刚经历过了那些动乱，很多人其实都是提着心的，江小暖这一吓，陆志国夫妇脸色更难看了，气焰也短了不少。 “你放什么狗屁，我们是爹妈，反对儿子的婚事是情理之中，你别在我家胡搅蛮缠，滚！” 陆志国反应挺快，立刻就占据了主动，不听江小暖那一套。 他当老子的反对儿子婚事天经地义，法律也管不了。 陆寒年冷声插了句，“你反对也没用！” 陆志国张嘴就要骂，被江小暖截胡了，骂得比他更凶，“你们反对你们的，我和陆大哥就是要结婚，还有以后你们要是再敢骂陆大哥一句，我砸了你家的门！” “你……你个骚狐狸精，滚……还敢来砸我家的门，我先打死你！” 万金桂气不打一处来，自打丈夫当了科长后，她就再没受过什么气了，可这些天却接二连三地受气，把几十年的气都受够了，而且都是江家人害的，万金桂赤红着眼，扑上来就要掴耳光。 江小暖灵活地闪开，还伸脚绊了下，万金桂一个踉跄，扑到了看热闹的江小月身上，江小月又滚到了陆怀年身上，然后……三人都滚到了地上，像叠罗汉一样。 “陆大哥，这电视机是不是你买回来的？” 江小暖也来火了，指着14寸的黑白电视机问。 这台电视机可是全机械厂的唯三之一，万金桂靠着这电视机出尽了风头，哼，黑了心的臭女人，陆寒年迫于孝道不好动手，她可不怕，今天就要替她男人主持公道。 陆寒年看出了这丫头的心思，唇角轻轻上扬，点了点头。 “你蠢不蠢？人家都不当你是儿子，你还买这么贵的东西回来？拿回去，正好我们结婚就省得买了！” 江小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陆寒年静静地听着，眼里笑意越来越深，还配合地点头，“好，家里你说了算。” 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他都听媳妇的。 所以，陆寒年起身抱起了电视机，十四寸很小巧，他一只手都能扛动，万金桂很宝贝这台电视机，白天不看拿罩子罩了起来。 “只拿电视机，陆家的东西一根线都不要。”江小暖又喝了声。 陆寒年乖乖地扯掉了电视机罩，随手甩到了柜子上，走廊上的邻居们都看得稀奇，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陆家老大这么混的人，在江小暖面前却听话的很，让干啥就干啥。 第140章 敢动她试试 “强盗……你们都是强盗啊……老陆你死人啊，还不拦住！” 地上的万金桂想起来阻止，电视机可是她的宝贝，全厂就三台，除了厂长书记就只有她家了，自打电视机买回来后，她的腰板都直了不少。 该死的小畜生怎么敢？ 可她刚才扑到地上扭了腰，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喊陆志国，还用力推儿子，说什么都得把电视机抢回来。 “强盗是抢别人家的东西，这电视机是陆大哥买来自个用的，现在他不在家住了，自然得带走，陆大哥我说的对？” “对！” 陆寒年乖乖点头，特别好说话，还主动交待，“电风扇和录音机，洗衣机冰箱都是我买的。” 江小暖眼睛都瞪圆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傻啊，买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钱，咱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都给我拿回去！” “好！” 陆寒年自然乐意，他的东西就算扔给路边的叫花子，也不会便宜害死他娘的狗男女。 “你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今天全都搬走，反正以后不回来了。”江小暖喝道。 这次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再回来，索性把该拿的都拿走。 陆寒年点点头，特别配合地进了屋，在众目睽睽下，又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是他的衣服和一些零散东西，然后他又去厨房搬冰箱，里面的东西也都拿出来，好在冰箱并不大，他一个人也搬得动。 “老陆你死人哪，还不拦着！” 万金桂都要急死了，这些可是家里最值钱的，要是都搬走了，她以后还怎么过？ 享受惯了高质量的生活，她哪还习惯以前的寒酸日子，手洗衣服多累，没有电风扇多热，夏天没冰箱菜都馊了，晚上没电视多无聊。 一想到将来要过的生活，万金桂就心急如焚，日子没法过了。 陆志国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就要阻止陆寒年搬东西，可他才刚一抬脚，江小暖就挡在他面前，冷笑嘲讽，“陆科长可真有意思，骂亲儿子是畜生，却坦然地享受儿子的东西，陆大哥他心肠好，由着你们作践，我可不依，既然你们不认陆大哥当儿子，要赶他走，他的东西自然也得带走！” “我家的事关你屁事，滚开！” 陆志国没耐心和她理论，再耽搁下去，东西都让逆子搬完了，火大的陆志国伸手一推，还没沾到江小暖的身，手就被陆寒年挡住了。 “敢动她试试！” 陆寒年冷冷地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父亲，他叫了二十几年的爹，还有那个女人，他一直当成母亲一样尊重，尽管万金桂从小就对他不好，可他还是打从心里尊重她，有了好东西也是第一个想到带回家，让父母兄弟享用。 呵……媳妇骂得对，他就是蠢。 以后不会再犯蠢了。 陆志国身体抖了抖，感觉到了逆子身上的杀气，怒火消了些。 这逆子是真杀过人的，他虽然也在b队待过，可他没上过前线，一直干后勤工作，这么一对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气势被逆子压制了，连腿都在抖。 “你要造反？我是你爹！”陆志国色厉内荏地吼。 “现在已经不是了。”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轻轻一推，陆志国接连后退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大儿子。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大儿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根本没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现在又加上个同样无法无天的江小暖，他这当老子的威风哪还耍得起来？ “陆大哥是我对象，明年开春我们就要结婚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他的事！” 江小暖从自家男人身后探出头，理直气壮地嘲讽，她拿回自家东西天经地义。 “你还要不要脸，我们当长辈的都没同意，你算哪门子的对象，寒年你就由着这女人在家里闹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爹？” 万金桂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是陆怀年扶起来的，只是腰疼得厉害，歪歪斜斜地站着，骂人的中气自然也不足了。 陆怀年也跟着说道：“大哥，江小暖她对爸妈不敬，生活作风也不好，你还要娶这种不干不净大逆不道的女人进门？” 江小月幸灾乐祸地加了把火，“江小暖在北大荒可没闲着，说不定在那边都结过婚了，大哥你可别娶个二手货。” 陆寒年身上更冷了，还没开口教训这两个东西，江小暖就出手了，随手从柜子上抓了个烟灰缸，冲江小月砸了过去。 江小月惨叫了声，烟灰缸正中她前额，才刚痊愈的额头又被砸出了个洞，她身体晃了晃，手捂住了额头，只觉得头都要裂开了。 殷红的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颈窝，江小月感觉到胸口热乎乎的，像是有条小虫在里面爬，还爬到了腹部，头上的伤越来越疼，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怕又痛的江小月翻了个白眼，身体朝后倒去。 也没人接她，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地撞在水泥地上，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见江小月一动不动的，他们更担心了，对江小暖也更加惧怕。 这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出手是真狠啊，亲姐姐说砸就砸，也不怕真砸出人命来。 万金桂母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陆怀年这只软脚虾，他向来只敢窝里横，如今遇到了心狠手辣的江小暖，他哪还横得起来，尤其是看到像死人一样的江小月，他连站都站不住了，下意识就朝万金桂身后躲，怕江小暖一个就砸他了。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家……陆志国你还不拦着……” 万金桂声音都颤了，不过她也算‘为母则强’了，尽管怕的要死，还是死死护着儿子。 “我不干不净？生活作风不好？还是二手货？有胆再说一次！” 江小暖每说一句陆怀年就打个寒战，牙关更是咯咯咯地响，他肠子都悔青了，明知道这土匪婆凶的很，干嘛还去招惹？ 老实闭嘴不就太平了？ 第141章 畜生骂谁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你都不知道经过几个男人了，连二手货都不是！”万金桂鼓起勇气骂，满脸鄙夷，最瞧不起的就是破鞋了。 而且她也绝对不会让陆寒年娶媳妇的，娶了媳妇还怎么往家里搬东西？ 别人都说陆寒年是无所事事的混混，万金桂却清楚这大儿子有多能挣钱，家里现在之所以能过得这么滋润，全仗着大儿子每个月补贴五十块，比她的工资都高。 要是娶了媳妇，这钱可就到不了她手里了，尤其是像江小暖这么厉害的女人，肯定把陆寒年管得死死的，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 没见现在都要往家搬东西了，这就是个土匪婆子啊！ 陆怀年吓得不住拽他妈，可不能再拱火了，否则这土匪婆真会把他家砸了的。 江小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眼眸幽深，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三口，手还没动，陆寒年就闪到了她前面，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下。 他是男人，哪有让媳妇冲在前头的道理？ 如果连媳妇都护不住，他还算什么男人。 “再敢乱说，我让你儿子去粪坑游泳！” 陆寒年动作很快，轻轻松松地就提起了陆怀年的衣领，一只手毫不费劲，陆怀年像癞蛤蟆一样在半空中蹬腿，哇哇叫个不停。 “你还是不是人？为了个女人害你弟弟？你个畜生！” 万金桂又气又怕，担心陆寒年真对儿子下狠手，这个土匪打小就心黑手辣，她现在后悔了，就不应该叫这土匪回家吃饭的，现在搞得骑虎难下，脸面全无。 “畜生，放开你弟弟！”陆志国也骂，夫妻俩就像对着生死仇人一样，眼里全是恨。 本来还觉得陆寒年有些过分的邻居们，现在又同情起他了，这陆志国两口子的心都偏到黄浦江了，张口闭口都是畜生，根本没把大儿子当人看，也难怪陆家老大要动手了。 “畜生在骂谁呢！”江小暖冷笑。 “畜生骂你……” 陆志国下意识地接下去，才说了一半就察觉不对，脸更黑了，怒目瞪着她。 走廊上传来了笑声，而且不止一两个人，好些人虽然没笑出声，脸上却带着笑，陆志国的脸色更难看了，今天他的老脸都让逆子丢光了，悔不当初没听万金桂的话，把这逆子扔海里喂鱼。 现在逆子翅膀硬了，敢和他当面叫板了，还找了个帮手回来对付他，陆志国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憋屈死他了。 江小暖不想浪费时间，冲陆寒年喝道：“赶紧搬东西！” 闹到现在才只搬了个电视机，太慢了。 陆寒年点了点头，随手一丢，陆怀年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柜子上，又摔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大男人哭得比娘们还凄惨，邻居们不禁眼露鄙夷，娘们叽叽的窝囊废。 虽然陆家老大也不务正业，可至少像个男人，阳刚气十足，说话做事都爽利的很，这陆怀年长成个奶油小生模样，眼泪比水还不值钱，不就撞了下嘛，有什么好哭的。 陆寒年找出了几根绳子，给冰箱打了个结，然后扛在背上，看起来很轻松，路过黑着脸的陆志国时，他停了下来，冷冷看了眼，继续往外走。 这冰箱给媳妇用，还有电视机洗衣机这些，全都给媳妇用。 “老大你真要搬？”陆志国咬着牙问，眼睛里都是血丝。 他也后悔了。 早知道老大对小贱人言听计从，他就不叫回来吃饭了，想其他办法让老大和小贱人分手，他和万金桂的想法一样，是不希望陆寒年结婚的。 结了婚后有媳妇有孩子，自然会生出私心，也没那么好掌控了，陆志国希望能一辈子都牢牢掌控大儿子，怎么可能让他娶媳妇？ 最好打一辈子光棍才好。 反正陆家的香火有小儿子呢，不指望大儿子。 “我正在搬。” 陆寒年神情淡漠地回了句，眼瞎吗，没看见他都已经搬出来了？ 他已经在下楼梯了，沉重的冰箱在他身上就像是积木一样，没多会儿就到了一楼，和电视机放在一起，然后又拿着绳子上来了，去卫生间搬洗衣机。 紧接着两台电风扇，一台录音机，陆寒年一样都没放过，全都搬到了楼下，码得整整齐齐的。 陆志国夫妇俩的脸色由红变白，邻居们嘲讽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们身上，他们不由在心里责怪对方，因为他们都觉得是对方的责任，才会提出让陆寒年带那小贱人回家吃饭，结果闹到现在这个局面。 “日子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了啊……儿子居然在爹妈家里当强盗抢东西啊……” 万金桂嚎哭了起来，这么多东西都搬走了，去了她半条命啊。 江小月醒了，头疼欲裂，脸上全是血，看着像鬼一样，这一家子伤的伤，哭的哭，东西也给搬了，看起来还是蛮凄惨的，有些人就看不下去了，想充当正义之士。 “寒年啊，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和爹娘绊几句嘴算不了什么，哪至于要搬东西呢，你可不能昏了头。” “是啊，毕竟是你爹娘，他们就算说错了几句话，终归养大了你，吵几句嘴就算了，搬东西可不对了，赶紧搬回来。” “陆科长，你们两口子以后说话也注意点儿，孩子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了，得和孩子讲道理，今天这事你们也有责任的。” 陆志国强忍着火气，口气也变了，“是我的错，我以后多改正。” 万金桂虽然不服气，可她也不是蠢的，既然有人递了台阶，自然顺着下了，便也服了软，表示以后管教孩子会注意口气和方法。 这对夫妇比周艳红狡猾多了，能屈能伸，现在放下了身段，邻居们的心都偏到他们这边了，纷纷劝说陆寒年，让他别做过头，把东西再搬回来。 “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爹娘，不能这样干的，快把东西搬回来啊！” “给你爹娘赔个不是，这事就过去了，和爹娘哪有隔夜仇啊！” …… 第142章 干的不是人事就别想被当人 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口口声声说着为陆寒年好，可说出来的话却处处帮着陆志国夫妇，他们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士，其实却是帮凶。 如果陆寒年是个软弱的人，一辈子都会被陆志国夫妇，还有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们压制得没有出头之日，好在陆寒年自己够强，就算没有江小暖帮忙，他以后也有出息。 只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能替亲生母亲报仇，还得花钱养着仇人。 陆志国心里暗暗得意，也不指责了，有的是人替他说话，用不着他出面。 万金桂更得意，只要她还是这杂种的妈，这杂种就别想出头，出来就摁死，没人会说她不好。 当妈的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谁能挑个不字？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说，个个都在劝陆寒年搬回东西，还有人劝江小暖要贤惠，不能怂恿对象忤逆父母。 “小暖你可不能犯糊涂，好好劝劝寒年，一家人哪能闹得跟仇人一样，不应该！” “一家人就能张口闭口骂畜生了？就能随便打骂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心肝宝，一个就是肆意羞辱的草，你们和陆家当了这么多年邻居，陆志国和万金桂是怎么对陆大哥的？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今天不是我要闹，是这对狼心狗肺的两口子逼我们闹！” 江小暖一口气骂完，连气都不喘，她口齿伶俐，吐字清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不禁闭了嘴，他们当然很清楚陆志国夫妇是怎么对大儿子的，凭良心说是真不好，就跟后爹后妈一样。 对小儿子却当成眼珠子一样，心是真的偏。 “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进我陆家的门呢，就想挑拨我们和寒年的关系，你个兴风作浪的狐狸精，给我滚！” 万金桂跳起来骂，以前怎么逼迫老大都没事，老大闷葫芦一样，刀子割都不会哼一声，现在刚找了江家这小贱人就要闹事了，明显是这小贱人在挑拨离间。 “你们要是慈父慈母，我能挑得起来？做的不是人事儿，还想让别人把你们当人？哼……” 江小暖可不会客气，就算一对二，照样占了上风，将这对不要脸的怼得哑口无言，还气得半死。 楼上的住户也下来了，包括孟厂长一家，大家自动让开路，恭迎厂里的一把手。 陆志国也跟看到救星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孟厂长，希望孟厂长能替出面调和，逆子总得给孟厂长面子？ “大中午的闹什么闹，别人还要不要午休了？” 孟厂长一脸不耐烦，他刚准备午休，就被楼下砰砰啪啪的声音吵醒了，每天中午他都要睡上一个小时，下午便精神抖擞，要是不睡足一个小时，整个下午他都没精神。 黑着脸的孟厂长不怒而威，他的相貌虽然清秀，但眉毛特别粗，眼神明亮，不说话时令人生畏，走廊上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的。 孟凡和他娘都下来了，厂长夫人一看是江小暖在闹事，心里就不喜了，不过她还是松了口气，这狐狸精去祸害陆家老大了，她儿子能逃过一劫了。 “厂长，是这小畜……是我家门不幸，老大找了个不安分的对象，第一次回家就闹事，把电视机冰箱洗衣机都搬走了，吵了厂长和大家午休，真是对不住。” 陆志国一副委屈样，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只说他教子无方。 孟厂长脸更黑了，冷冷地看着江小暖，他以前见过几次，不过都没上心，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打量这姑娘，眼神有些惊讶。 漂亮得有些过分了，就像古时候的红颜祸水一般，难怪陆志国的大儿子被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 还有自家的傻儿子，好像也对这个江家小女儿有意思。 “寒年，吵嘴归吵嘴，搬东西就不像话了，把东西搬回来。”孟厂长不爱说话，平时也沉默寡言，但一旦开了口就是铁板钉钉，不容别人拒绝的。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陆寒年，以为他一定会乖乖听话，毕竟在他们心里，厂长就像是皇帝一样，说一不二的存在呢。 可是—— “东西是我买的，现在我不在家住了，搬走应该无可厚非？”陆寒年淡淡地说。 孟厂长愣了下，不悦地看向陆志国，“东西是谁买的？” 如果是大儿子买的，这两口子闹什么闹。 陆志国心有些虚，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万金桂抢着说了，“是我让老大买的，钱也是我和老陆出的，老大他连工作都没有，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反正只要她咬死了是自己买的就行，那杂种又拿不出证据，万金桂打的如意算盘，心里更得意了，她料定陆寒年没证据证明是他买的。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根本见不得光，陆寒年没胆子说出来，就算说了也没发票，没人会相信的。 江小暖冷笑了声，恬不知耻。 陆志国脸色变幻，犹豫了几秒后，也坚定点头，“是我们让老大买的，就是这样。” 陆寒年表情不变，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看透这对夫妇的嘴脸了。 所以，他也早有准备。 其他人都相信陆志国夫妇的话，毕竟陆寒年确实没工作，连糊口都困难，哪来的钱买这些电器？加起来怕是要好几千了，一般人谁拿得出来？ “冰箱一千二，电视机六百七，录音机四百五，洗衣机七百八，两台电风扇加起来三百九，总共是三千五百九，我有发票。” 陆寒年突然报了笔帐，并从口袋里掏出了向张发票，这趟回家他本来就想搬电视机和录音机的，想让江小暖在家有电视看，还有灌录磁带，多一台录音机就能节省时间。 冰箱电风扇这些他没打算搬，不过这些发票都放在一块儿，他就顺手带过来了，正好用得上。 孟厂长接过了发票，沉着脸一张一张看过去，价格确实是陆寒年说的那样，不过是在羊城百货商场买的，还盖了公章，千真万确的发票，假不了。 第143章 搬空了 其实这些发票都是假的，现在的发票是手写的，盖上公章才有效，但仿制公章太容易了，随便弄个萝卜就能刻一大堆。 飞哥手里有一堆羊城大大小小单位的公章，陆寒年带这些东西回家时，飞哥顺手给了他几张发票，他也没太在意，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江小暖讽刺道：“保卫科长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才当了几年科长就能存上三千多块钱？比厂长家的存款都多？” 厂长夫人心里更不喜了，她家的存款可不止三千多，这小贱人故意贬损她家呢。 “三千多块也不算……” 厂长夫人大声嚷嚷，想让人知道她并没把三千多块放在眼里，只是嚷了一半，就被孟厂长狠狠瞪了眼，孟凡也拽了下她的衣摆。 孟凡笑呵呵地说：“我家连三百块都拿不出来，我爸那点工资还不够家里吃喝的呢。” 孟厂长嘉许地看了眼儿子，这小子虽然浑，但关键时候还是机灵的，比他娘聪明多了，厂长又瞪了眼夫人，嫌恶的紧。 当初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也不至于会娶这么个鼠目寸光的老婆，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江小暖暗自冷笑，机械厂里存款最多的就是厂长家，她记得前世孟厂长被带去喝茶时，赃款可有几十万，虽然是五年后的事，但现在估计也贪了不少。 不过这同她无关，她没那么高尚，只要不来招惹她，杀人放火都和她无关。 “连厂长家都拿不出三千多块，陆科长却一口气拿得出这么多钱，这钱是从哪来的？孟厂长，我建议您得好好查查陆科长，咱们机械厂可不允许有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江小暖大义凛然地说着。 陆志国脸刷的白了，没有一点血色，他把这个要命事忘了。 三千多块啊，他就算不吃不喝也得存十来年，要是真派人来查，他可就倒大霉了。 毕竟他这屁股是真的不干净，厂里每年都有不少废纸箱，还有其他废弃材料，卖出去有不少的钱，他是当科长的，分的自然是大头，一年下来总能分个四五百块。 这笔钱他是说不清的，所以绝对不可以让人查。 “我……我记错了……是老大买的，我哪有这么多钱。”陆志国结结巴巴地说，满头大汗，心里恨极了江小暖。 陆寒年收起了发票，冷声问道：“我买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了结婚准备的，你们不替我准备，我只能自己准备，孟厂长，我能搬回自己的东西了吗？” 孟厂长表情讪讪的，心里也恼了陆志国，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最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两个儿子都不太平，难怪工作上也不到位，哼，能力这么平庸还想让他提拔，再观察着。 原本他还想着陆志国忠心耿耿，办事能力也不错，想再给陆志国升一级，现在却打消了念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搬，动静小些。” 孟厂长说完就回去午觉了，其他人也散了，陆寒年一手一只袋子提了起来，冲江小暖撇了下头，“走了。” “东西都拿齐了？” “齐了。” 陆寒年走在了前头，他还要去弄辆三轮车搬货。 江小暖看都没看陆志国夫妇，小跑着出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至于江小月，都已经嫁给陆怀年这渣男了，她的仇也报了，以后的日子就看江小月的本事了，过不好活该，过得好算走狗屎运，她也不会再报复了。 陆志国全身阴沉沉的，死死盯着他们，万金桂歪着腰站着，腰更疼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陆怀年身上，可再疼也没她的心疼。 家里最值钱的都让小杂种搬走了，以后洗衣服得手洗，夏天还好，冬天的水冷得冻骨头，洗衣机没买回来前，万金桂每年冬天都会长冻疮，手冻得像萝卜，有了洗衣机后，她去年冬天就没长冻疮，过了个舒服的冬天。 还有冰箱，全厂只有她家才有，夏天买来的肉和菜，放在冰箱里能放半来个月，楼里好多邻居都拿他们家的菜来存放，这些都是人情啊，自打有了冰箱后，以前一些看不起她的人，现在个个都客客气气的。 电视机录音机这些也少不得，晚上电视节目有一个小时的戏曲频道，她每天晚上都不落下，楼里其他人家也会来看，个个都说奉承话，明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实意，可她就是爱听。 电风扇就更少不得了，夏天有了电风扇后，睡眠质量都提高了，没了风扇以后可怎么过？ 自己挣钱去买是不可能的，别说她拿不出这个钱，就算拿得出她也没票，机械厂一年到头都弄不来一张电视机票，前年评了个全市文明建设标兵厂，上面奖了张电视机票，厂长拿去买了台14寸的电视机，就家里那台。 其他票也一样，比金子还珍贵，就算能搞到一两张，也是厂长书记他们几个高层分了，陆志国这种级别的干部是轮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花自己的钱买这些金贵东西，万金桂心疼啊！ 那狗杂种买来的她一分钱不用花，都用习惯了，现在她哪还舍得自己花钱买，可没有这些电器生活质量跟不上，日子过不下去了。 万金桂扫了眼家徒四壁的家，一个小时前还是小康家庭，现在就变成困难户了，厨房的地上堆了一堆菜，已经化开了，积了一滩水。 “陆科长，我来拿我家的肉啊！” “我也来拿肉，前天放的。” “我有两条带鱼呢！” “我家有半只鸡。” …… 邻居们都讪讪地笑着，硬着头皮来拿回东西了，十月的海城依然热，肉和鱼放不长，必须赶紧吃了，就算陆志国两口子现在板着死人脸，他们也得上门来拿。 那些可是金贵的肉呢，一年到头能吃几回？ 大家你拿一袋，我拿一袋，东西也不剩下多少了，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看着好不凄凉，就像是现在的陆家。 第144章 耳根子太软的一把手 万金桂脸色越来越阴沉，太阳穴那儿一跳一跳的，像针扎一样疼，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可发泄，耳边传来江小月的呻吟声，这几声就像是点燃了引线，万金桂的怒火彻底爆发，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江小月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本来耳朵就嗡嗡的，又来一巴掌，整个人都朝后倒去，撞到了五斗柜的角上，疼得她连声惨叫，整栋楼都听见了。 楼上已经快要睡着的孟厂长，被这一声惨叫又给弄醒了，气得扔了枕头，看了下表，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午觉彻底睡不成了。 “老孟，要不你在办公室睡会儿。”厂长夫人出主意，但被厂长大人狠狠瞪了眼，“上班时间睡觉？你平时就是这样上班的？你的觉悟就是利用工作时间休息，挖社会主义墙角？” 虽然孟厂长在五年后被请去喝茶了，但他对于工作绝对是认真负责的，哪怕被请去喝茶的那一天，孟同志都还在车间第一线亲自视察呢。 毕竟能够从基层一路做到国营大厂一把手的位置，光靠溜须拍马肯定是不够的，孟厂长好几次被评为全市劳动模范，还是技术先进标兵。 他不仅有工作热情，还有过硬的技术，对待工作一丝不苟，还是优秀d员，就算当了厂长后，他抓生产抓建设，还积极引进先进技术。 机械厂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生产gdp遥遥领先，所以，这么个有理想有能力有魅力的领导干部，生生让老婆给毁了。 厂长夫人被丈夫瞪得后背直流汗，嗓子眼跟火烧一样，她在厂里横行霸道，趾高气昂，可在老公面前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我怎么敢啊，上班都不敢迟到，我不就是心疼你嘛，你睡不好觉就没精神，头还会痛，我这才让你在办公室眯会儿的……” 厂长夫人越说越理直气壮，声音也大了不少，神情带了些委屈。 孟厂长轻哼了声，严肃道：“别以为你是厂长的家属就能随便对待工作了，张桂花同志，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要是做不好妇女主任的工作，你还是去车间，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厂长夫人姓张名桂花，非常有乡土气的名字。 其实张桂花同志以前也是好同志的，和厂长一起奋斗时，她不怕苦不怕累，六月暑天都在车间第一生产线奋斗，还中暑晕倒在车间，连续两次被评为三八红旗手，那个时候孟厂长也只是车间一个小小的技术工，张桂花沾不到他的光。 “你就是不相信我，我不管你了，你爱睡不睡，我上班去了！” 张桂花心虚得很，不敢和丈夫直视，假装生气去上班了，心里还在想要把前几天收的一千块钱藏哪才安全呢？ 孟厂长哼了声，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虽然嫌恶妻子粗俗愚蠢，可也没把妻子当回事儿，他觉得这么蠢的人闹不出什么来。 孟凡撇了撇嘴，从窗子里探出头，正好看到江小暖和陆寒年出来，地上堆了不少东西，他的心情更不好了，明明他比陆寒年好看，家世也好，江小暖怎么就年纪轻轻地瞎了眼呢？ 不甘心啊！ “小凡在家好好看书，明年必须考上大学，听到了没？” 孟厂长准备去上班了，没睡好觉心情很不爽，看到儿子在屋子里东张西望，书摊在桌上动也没动，心情更糟糕了，口气自然不好了。 “知道了……” 孟凡不耐烦地回应，天天说要考大学，耳朵都起茧子了。 孟厂长皱紧了眉，心情更糟糕了，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争气也得管，但凡他能多生一个，这臭小子他连看都不看。 想到这他就后悔，当年他就不该听父母的娶张桂花，可世事难料，他哪知道机械厂会统一招工呢，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农村种地了，以他家那一贫如洗的情况，能娶上膀大腰圆干活比男人还好使的张桂花就很不错了。 唉！ 世上难买早知道。 孟厂长走到了陆家门口，又听到了江小月的哭声，还有万金桂的骂声，气得踢了脚门，陆志国打开门看到是厂长大人，心沉到了底，还没开口就听见了厂长在骂。 “没完没了？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陆志国你要是连这点家事都处理不好，索性不用去上班了，把家里的狗屁事弄好了再去上！” “厂长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处理好，以后肯定不会再闹了！” 陆志国诚惶诚恐，连声保证。 孟厂长没搭理他，黑着脸走了，下午还要去市里开会，他得找个地方眯会儿，否则精神不好容易出错。 下了楼，便看见了江小暖守着一堆东西，孟厂长脚步顿了顿，眉头也皱了皱，虽然骂了陆志国，可他对这两人还是有意见的。 纵然陆志国夫妇做得不好，但毕竟是长辈，这俩人太忤逆不孝了。 而且这俩人的名声都不咋地，尤其是江小暖，孟厂长现在都还记得江老太的泼妇样，连他这厂长都敢威胁，这种家风能养出什么好姑娘？ “孟厂长好。”江小暖热情打招呼。 “唔。” 孟厂长还是黑着脸，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小姑娘笑得这么甜，他也不好不理，下意识地朝地上的东西瞄了眼，都还有七八成新呢，他的心跳了跳，不由疑惑。 陆家老大干什么挣了这么多钱？ 听陆志国说是不务正业的混混，可混混比他当厂长都挣钱？ 这些东西比他家都多呢，他家都还没冰箱，老婆念叨两年了，他没松口，准备明年再买，这陆家老大却一口气就买了这么多，一下子掏出三千多块，可不是一般人。 孟厂长刚才看了发票，他是很细心的人，虽只看了一眼，但却特意看了开票时间，这么多电器都是同一天买的。 忍不住便问：“陆寒年人呢？” “去找车子了，这么多东西拿不开。”江小暖回答。 她对孟厂长其实没什么意见，凭良心说，这孟厂长除了耳根子太软，管不好后院外，其他没毛病，工作能力没得说，前世如果不是请去喝茶了，以孟厂长的能力，绝对会成为富一代。 第145章 大姨妈拜访 江小暖彬彬有礼的态度，再加上模样水灵，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孟厂长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觉得可能是歹竹出好笋，他的黑脸也淡了些，还挤出了一点笑。 眼角余光又看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正是他千方百计托人搞来的高考复习资料，费了他不少人情才搞到手的宝贝，现在却在江小暖的书包里，书包太浅，只装了一半，还有一半露在外面，正好被他看见了。 孟厂长眉头皱紧了些，他敢肯定全厂只有这么一份资料，江小暖一个普通姑娘肯定搞不到，这是fd大学附中有经验的几个老教师一起编撰的习题，只在内部流通，他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又想到老婆和他说过，儿子最近迷上了江家那个狐狸精小女儿，还为了她去爬树掏鸟蛋，差点小命都丢了。 孟厂长的脸不由又黑了，这特妈就是祸水啊！ 江小暖注意到厂长大人的眼神，低头一看，心里便有数了，笑着说道：“孟凡好心借给我的，我和他说过了，抄好后就还给他，大概得三四天。” 孟厂长见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心里又舒服了些，至少心思还算敞亮，他最厌恶的就是藏奸耍猾的小人。 “你也要考大学？” 江小暖点了点头，“嗯，我肯定要考的，大学生才有前途。” 孟厂长不由颔首，这话说的对，国家恢复了高考，说明上面要重用知识分子了，这是大风向，他要不是年纪大了，也想去上大学进修呢。 可惜家里的兔崽子没这个觉悟，天天就知道玩，荒废了大把好时光，唉！ 瞄到江小暖姣好的脸，孟厂长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可又有些拉不下脸，但想想儿子的前途，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咳咳……你叫江小暖是？”孟厂长挤出了笑脸，热情洋溢的样子让江小暖心生警惕，笑着点头，“孟厂长叫我小暖就好。” “你叫我孟叔叔，小暖啊，你和小凡是好朋友？” 孟厂长更加和蔼可亲，笑得就像是只老狐狸，江小暖有点懵逼，警惕回答，“是朋友，但不算好朋友。” 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毕竟现在人家儿子的复习资料在自己手里，还让孟厂长看见了，不承认是朋友有点说不过去。 “小凡经常提起你的，说你们是好朋友，是这么回事啊，小凡这孩子玩心太重，心思不在学习上，我和他妈说了都不管用，我看小暖你是个上进的，叔叔拜托你件事行不行？” 江小暖大概有些数了，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答应，正要拒绝，孟厂长又说了，“你知道这个复习资料是哪的吗？是fd大学附中出的内部习题，外面的人是弄不到的，以后肯定还会出，我的人脉还是有一些的……” “孟叔叔您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江小暖满口答应，笑得像只小狐狸。 有关系就好，她愿意管教孟凡那渣渣，不行就老公上。 她现在缺的就是资料，fd大学附中的内部资料可是宝贝，有钱都买不到啊。 厂长大人笑得更加慈祥了，他就喜欢识时务的年轻人，这个江家小女儿脑子还是蛮灵光的，可惜和陆家老大处对象了，否则弄给儿子也不错，别的不说，能管住儿子就是好事。 “小凡不爱学习，叔叔希望你能帮忙管教小凡，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你觉得怎么样？” 江小暖沉吟了会儿，问道：“我能动手吗？” 孟厂长眼皮抽了抽，好，他就喜欢直接爽利的年轻人。 “可以，别打残了就行。”孟厂长很好说话。 “肯定不弄残，孟叔叔放心，我肯定教孟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江小暖笑得像花一样。 要是没有陆寒年她还不敢夸海口，可有老公在，孟凡就算是孙悟空都翻不出五指山。 孟厂长欣慰地笑了，卸下了心里的大石，以他多年当领导的眼光来看，这个江小暖绝对是狠茬，儿子在她手里进步有望啊！ 远远看到了空手走过来的陆寒年，楼道又下来了几个职工，其中一个就是后勤主任，孟厂长心情极好，冲后勤主任喝道：“于主任，给小暖找辆三轮车。” “好嘞，我这去找。” 于主任愣了下，立刻答应了，心里却惊涛骇浪，他正是仓库王大姐的丈夫，也是王强的姐夫，更是周艳红想方设法拍马屁的对象，自然认识江小暖。 他没想到厂长大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地和江小暖说话，还让他去帮忙找三轮车，这待遇……比皇帝翻绿头牌还恩宠啊！ “谢谢孟叔叔。” 江小暖也不推辞，有厂长保驾自然好。 陆志国也下来了，和其他几个干部一起，都听到了江小暖的称呼，心情百味陈杂，孟叔叔？ 江家小女儿和厂长大人啥时候这么亲近了？ 难怪胆子那么大，敢掀陆家的桌子。 几个干部心思都复杂的很，又想到之前孟厂长亲自下来训斥了陆志国，看来是替江小暖出头的啊，难怪啊…… 这几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江小暖，又看了看孟厂长，觉得他们真相了。 陆志国的心情更加复杂，他哪知道江小暖这小贱人和厂长大人关系这么好，难怪厂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 孟厂长哪知道这些手下会想这么多，他现在心情很好，儿子有希望考上大学了，前途无量啊。 于是，背着手的厂长大人一边踱着外八字，一边哼起了小曲儿，惬意地去上班了，留下了身后一串表情古怪的手下们。 “小暖越来越漂亮啦。” “小暖明年办酒记得发请帖啊！” “寒年和小暖这越看越般配啊，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嘛！” …… 一行人都客客气气地寒暄着，除了陆志国，江小暖不明所以，不过都客气地回应了，陆寒年已经走过来了，他没找到车子，打算去外面叫板车，一过来就见到了这些热情的干部们。 而且于主任还亲自推着三轮车过来了，大圆脸笑得挤成堆，“车子不着急还啊，慢慢来。” “谢谢于主任。”江小暖笑着说。 虽然王姐和她闹过不愉快，但于主任没有，她重生回来只想报仇，其他不相干的人只要不来招惹她，她肯定很好说话。 于主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朝陆寒年看了眼，小跑着去上班了。 陆寒年有些莫名其妙，于主任这个眼睛长头顶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客气？ “走！” 江小暖也不解释，弯下腰要拿录音机，可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笑容一僵，今天什么好日子，两个月没来的大姨妈突然来了。 第146章 又名落红您明白了吗 江小暖皱紧了眉，难怪这两天腰酸背痛的，小肚子也隐隐胀痛，自打重生回来后，她都没想起大姨妈这事儿。 前世她就有宫寒的毛病，又被陆家虐待，心情郁闷又极度辛劳，四十多就绝经了，后面更是得了子宫肿瘤，连子宫都摘除了，但还是没能阻挡癌细胞扩散。 而且她年轻时的大姨妈也不规律，时常两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半年来一回，一来就痛得要死要活，这都是在北大荒落下的毛病，这两个月她忙着挣钱，把这事给忘了。 小腹一抽一抽地痛，倒还能忍受，还好她今天穿的是红格裙，但也得赶紧回去，不对，她得去买卫生巾，前世用惯了卫生巾，现在她无论如何都用不习惯月事带了。 在卫生巾没出来之前，妇女来大姨妈都是用可以循环使用的月事带，一块小布条，一面是不透水的塑料层，将卫生纸垫在布条上，再拿带子绑在小肚子，这就是现在女人用的月事带。 用过后将月事带清洗干净，再晾干，下次还能使用。 但这有个弊端，因为在华夏很多人心里，月事是晦气的，而且这种隐秘的东西，很多妇女同志都不愿公开晾晒，怕被人看见难为情，所以她们大都会在阴暗的地方晾晒，没有阳光杀毒，月事带滋生了细菌，循环使用则会让妇女得炎症。 这也是现在很多女人有妇科病的主要原因。 江小暖肯定不用月事带，她要去买卫生巾，华侨商店有进口卫生巾卖，就是价格非常美丽。 但再贵她都要买，她不能委屈自己。 “我去趟卫生间。” 江小暖又感觉到了一股热流，匆匆地跑了，她得弄点卫生纸垫上，要不然就透出来了。 陆寒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这姑娘的背影，不由皱眉，刚才好像媳妇的脸有些白，不会生病了？ 过了几分钟，江小暖回来了，她垫了厚厚的卫生纸，感觉安心多了，可实在不舒服，还是得去买卫生巾，陆寒年已经把东西都搬上三轮车了。 “先去华侨商店，不对，先去太平桥，我要买点侨汇券。”江小暖才想起来，华侨商店的东西必须用侨汇券购买。 “我身上有侨汇券，你要买什么？” 江小暖脸突然红了，这要她咋说？ 说买姨妈巾？ 这家伙能听懂吗？ “生活用品，快走。”江小暖含含糊糊地回了句，不肯详说，而且小肚子更痛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躺着。 陆寒年疑惑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摸她额头，有点凉，还有不少汗，脸色也不太好。 “你不舒服？先去医院。” 陆寒年果断决定，买东西不急，先给媳妇看病才要紧。 “去华侨商店，哎呀……你快点儿，听我的，我没不舒服。” 又一股热流出来了，江小暖都要急死了，没好气地瞪了眼，真是个呆头鹅。 陆寒年想了会儿，决定还是听媳妇的，大不了一会儿买了东西再去医院，他扶着江小暖坐在三轮车边沿上，自行车等会他还车时再骑回去。 很快到了华侨商店，江小暖急急忙忙地跳了车，直奔生活用品柜台，华侨商店的售货员都很有排面，年轻漂亮，站得笔直，说话和声细雨的，听着特别舒服。 “这个多少钱一包？” 江小暖找到了卫生巾，包装上都是洋文，不过有使用方法示意图，非常明了。 “六块一包，一包十片。”售货员微笑着露出八颗牙，他们的笑容都是经过标准培训的，如同后世空姐一样的标准。 毕竟华侨商店的服务对象不一样，不是外国人就是侨胞，自然不能随便对待。 “来两包。” 江小暖要了两包，她也就前三天量多一些，二十片应该够用了，售货员让她先去付款，有专门的付款台，两包十二块钱。 付款台要走不少路，从玻璃柜台里能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珠宝首饰，还有高档烟酒，也有奢侈手表，有一瞬间感觉像是到了后世的商场。 果然不管啥时候都不缺有钱人，这些商品普通百姓肯定买不起，就像卫生巾，六块钱一包，一次大姨妈就要用两包，也就是十二块钱，半个月工资就没了，谁舍得？ 好一点的卫生纸才八角一包，连大姨妈加上厕所，都能用上一个月了，估计现在有九成的女同志是用卫生纸，而不是用奢侈的卫生巾。 江小暖去厕所换卫生巾，拆开后她才发现，现在没有夜用，也没有小翅膀，厚实倒是厚实，也够长，就是没有翅膀让她不太安心，但这已经是现在最好的卫生巾了，只能将就着用了。 陆寒年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短短半小时就上了两回厕所，难道这丫头吃坏肚子了？ 可刚才那两包东西也不像是药，倒像是草纸，可买草纸用得着来华侨商店？ 随便找个小卖部不就行了。 陆寒年越想越不明白，不过这难不倒他，便冲站得像松一样的售货员请教，“同志，刚才我对象买的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售货员姑娘脸上是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脸还有些红，羞的。 这个要她咋说？ 她还没结婚呢。 可为人民服务是她的工作准则，顾客都问了，她就得回答。 售货员姑娘红着脸说道：“同志，那个叫卫生巾，是……是来例假时用的，您对象来例假了。” “例假？什么假期？” 陆寒年有点懵，他哪知道例假是啥玩意儿，也没人教他，b队里天天跟大老爷们打交道，更不知道这玩意是啥了。 售货员姑娘脸更红了，好想骂人，什么鬼假期啊！ 连例假都不知道处个什么对象。 默念了三遍为人民服务，售货员的声音依然甜美，微笑也依然是八颗牙，“不是假期，是妇女特有的一种生理现象，古代称为落红，现在称为例假，又叫月经，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您明白了吗？” 陆寒年脸刷地一下红了，似血一般。 他明白了。 听老兵们说过。 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要问，这售货员肯定在笑话他。 第147章 痛经的另类解决办法 “谢谢，我明白了。” 陆寒年虽然羞得无地自容，但他是走高冷路线的，就算害羞也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站着，一点都不尴尬。 “同志，麻烦您去那边的意见簿提宝贵的建议，您的支持是我们工作的动力，谢谢您了。”售货员姑娘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小本子。 商店每个月都会评选出优秀售货员，顾客的评分是重要的评选标准，她也想当优秀售货员啊。 “好的。” 陆寒年高冷地点了下头，转过身便去写意见了，耳廓的血红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打开意见簿后，写下了四个端正有力的大字—— 非常满意。 江小暖回来了，垫了卫生巾舒服多了，一回来就看见陆寒年在写东西，便问道：“写什么？” “意见簿。” 陆寒年又摸了下江小暖的额头，感觉比之前更凉了，而且脸色也不太好，不由皱眉。 b队的老兵也没说来这个要怎么弄，早知道他刚才就多问问售货员了。 “你写的啥？非常满意，那我也写个非常满意。” 江小暖笑着说，拿过笔写上了，特意指明了售货员的姓名，售货员胸前都有工牌，上面标着姓名的。 售货员姑娘心里笑开了花，要是每个顾客都像这两口子一样真诚就好了，而且郎才女貌，看着也挺般配的。 “同志，您要不要买一本杂志？” 售货员主动推销，是《妇女之友》，是杂志社寄放在这里售卖的，看这男同志就知道经验不丰富，她愿意提供帮助。 她可是人民的好售货员。 陆寒年一看杂志标题，立刻就明白了，“买。” “一块二角钱，您去那边付款。” “好的。” 陆寒年小跑着去付钱，又小跑着回来了，将《妇女之友》小心地放进了包里，又对售货员姑娘郑重说道：“谢谢，你是人民的好同志。”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工作。” 售货员姑娘谦虚回答，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站得更直了。 “你买了什么书？”江小暖好奇地问。 “一本杂志，晚上睡觉前看看。”陆寒年若无其事地说。 江小暖便没问了，她知道陆寒年有睡前看书的习惯，卧室里摆了不少书。 又过了半小时，两人才回到家，江小暖的反应已经很大了，手脚发凉，肚子抽痛，腰也疼得很，她想帮着搬东西，陆寒年拦住了。 “我来搬，你去躺着。” 江小暖也不坚持，腰和小腿酸得发软，等空下来了，她得找个老中医调理下身体。 陆寒年很快就搬好了东西，便拿出妇女之友看，这杂志还是蛮详细的，介绍了不少实用的东西，比如痛经的防护。 一篇名为《痛经怎么办？》的文章吸引了陆寒年的注意，看了下文章里描述的几种症状，手冰冷，脸色苍白，还冒虚汗，都和江小暖对上了。 陆寒年心里便有数了，他媳妇是在痛经。 “生姜切成细丝，加红糖滚三到五分钟，趁热喝下，再拿热水袋捂小腹，可减缓疼痛，经期不可触碰凉水，不可吃刺激性食物，也不可太过劳累……” 陆寒年边看边小声念，家里没红糖，也没热水袋，得出去买。 “暖暖，我去还车子，很快回来。” 陆寒年从房间抱出毯子，盖在江小暖的肚子上，文章说要注意保暖。 “又不是晚上，盖什么毯子啊，不冷。”江小暖娇嗔，现在才十月份，海城白天至少有25度，哪用得着盖毯子。 “盖着好，注意保暖。” 陆寒年表情很严肃，还替她掖好了毯子，就像照顾小宝宝一样，弄得江小暖哭笑不得。 等陆寒年走后，江小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疼得有些迷糊，幸好有毯子裹着，身上倒是不冷了，她一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间听到院子有动静。 过了会儿又没动静了，但过了会儿又听见了脚步声，是熟悉的声音，还有股暖暖的姜茶味儿，江小暖想迷糊地睁开眼，便看见陆寒年捧着热气腾腾的碗过来了。 “喝点红糖生姜水。” 陆寒年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特别安心，江小暖身上又酸又软，趁机撒娇，“你喂我。” “嗯。” 陆寒年本来就打算喂的，从来都没见这丫头这么虚弱的样子，他哪还舍得让她自己喝，一手扶着江小暖坐了起来，半靠在她怀里，见她有气无力地样子，更心疼了，“很疼吗？” “疼……” 江小暖点点头，是真的疼啊，每回来大姨妈都跟过鬼门关一样。 “喝了这红糖姜汤就不疼了。” 陆寒年舀了勺姜汤，吹了吹便喂，江小暖喝了口便撇过头，“烫……” “我再吹吹，这个要趁热喝才好。” 陆寒年又吹了几口，一勺一勺地喂，喝完了一碗姜汤，江小暖的疼痛感轻了些，但她这痛经是多年的宫寒，自然没那么容易好。 “还疼？”陆寒年担心不已。 “好一些了，身上不冷了。” 江小暖往下躺了些，枕在陆寒年大腿上睡觉，男人身上就像火炉一样，依偎着特别暖，陆寒年感觉到她怕冷，便搂紧了些，心里却愁。 刚才他找了几个商店都没买到热水袋，现在不是冬季，热水袋买不到，也没法给媳妇捂肚子，这可怎么办？ “我买不到热水袋。” 陆寒年十分自责，觉得自己不是好对象，照顾不好媳妇。 江小暖唇角上扬，心里甜丝丝的，这次痛经比以前好多了，有生姜红糖水喝，还有人形火炉靠，热水袋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你亲亲我就不痛了。” 江小暖其实是开玩笑，想让陆寒年转移注意力，但她忘了这个男人在某些事上是实心眼，而且还特别听媳妇的话。 所以…… 下一秒，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还疼吗？”陆寒年哑声问。 “不疼了……” 第148章 你是我的命 江小暖不记得亲了多久，晕乎乎地躺在陆寒年怀里。 “还疼不？” 声音在耳边呢喃，热气熏着颈窝，江小暖脸红得比桃花还娇艳，肚子是真的不疼了，就是身上没力气。 “不疼了。” 江小暖使劲摇头，今天她可没力气帮这家伙，上次她手都酸死了。 陆寒年有些遗憾，在江小暖额头上亲了亲，没之前那么凉了，脸色也好看多了，但手心还是凉的，想到了个好办法。 “我用手给你捂着。” 陆寒年暗骂自己糊涂，他身体火气旺，冬天手都热乎乎的，他的手就是人工热水袋呢。 “嗯……” 江小暖有些困了，靠着男人宽厚的怀抱，困意席卷而来，眼睛一眯一眯的，小腹上又多了双热乎乎的手，像火炉一般，一阵暖意钻了进去，身体更困了。 陆寒年轻柔地按摩着，见江小暖舒服得快睡着了，这才放心，继续按摩，还给她调整了下睡姿，但沙发太小了，便抱进了卧室床上。 没多久，江小暖便睡着了，这是她来大姨妈后第一次安稳地睡觉，没有被痛经折磨，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感觉像是搂着大火炉，身上一点都不冷，还出了身汗。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屋子里也暗沉沉的，感觉到了身旁的火热，江小暖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陆寒年怀里睡着了。 头顶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江小暖不由笑了，乖乖地依偎着，不想吵醒男人。 像这样躺着就很好，永远这么靠着，岁月在此刻静好。 其实陆寒年在江小暖睁开眼时就醒了，因为难为情假寐，他没想到按摩着会睡过去，还睡在一张床上，太不应该了。 感觉到了怀里的温香软玉，陆寒年的心化成了水，下巴顶着乌黑柔软的头发，嗅着淡雅的幽香，他也想此刻静止，永远留住这一刻的美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打破这份岁月静好。 “咕噜噜……” 一阵叫声响起，是江小暖的。 她羞得想钻地缝，耳边传来轻笑声，胸腔轻轻地振动，令她更加羞窘，气得往后捅了下，“不许笑！” “不笑。” 陆寒年答应得好好的，可笑声却越发大了，江小暖气得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口，留下了两道牙齿印，像小猫咬的一样。 “我去做饭。” 陆寒年忍住了笑，不能让媳妇饿着，单手撑了起来，见江小暖满面通红，不由心生爱怜，又亲了几下，这才去他那边的厨房做饭了。 江小暖这边的厨房要啥没啥，真不知道这丫头以前是怎么对付的。 “我要吃青椒肉丝。”江小暖点菜。 “不能吃辣椒。” 陆寒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妇女之友说了，不可以吃刺激性食物，他得严格遵守。 江小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学来的，比她还懂，她来大姨妈就从来不忌口，除了不吃冰的，其他的百无禁忌。 肚子已经不疼了，只是身上还没力气，嘴上却有些疼，江小暖摸了摸嘴唇，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肿了，不由乐了。 天知道亲亲真的能治痛经，以后她可不怕了，她可是有老公的，随时随地都可以亲。 出了一身汗，江小暖烧热水洗了个澡，正要去洗衣服，陆寒年过来叫她吃饭了，见她端着面盆要去洗衣服，脑门一紧，立刻冲过来拦下了。 “不可以洗凉水，一会儿我洗。” “现在是十月，没事的。” 江小暖有些无奈，她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大小姐，哪至于凉水都不能碰了。 “那也不行，就是因为你平时不注意，所以才会痛，先去吃饭。” 陆寒年口气不容拒绝，以后他会严格看管这丫头，不能做的一样都不可以做。 江小暖拗不过他，只得先去吃饭，等会吃完了饭，她快点把衣服洗了就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有当爸爸的潜质？ “爸爸……” 江小暖突然叫了声，还嗔了眼。 尽管已经是第二回了，陆寒年还是被惊住了，耳根染上血红，很严肃地说道：“不可以乱叫。” 辈分都乱了，不像话。 “那叫哥哥？哥……” 江小暖娇软地叫着，千回百转，看到男人努力维持老干部的形象，可耳根却出卖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现在知道了，陆寒年每次害羞都会耳根红，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叫老公好不好，老公……哎……你耳朵好红……哈哈……” 又逗了声，男人的耳根已经红得像猴屁股了，看到江小暖嘴边的笑，陆寒年咬了咬牙，等那个例假过去了，他定要好好教这丫头规矩。 晚上陆寒年炖了鲫鱼豆腐汤，肉沫茄子，丝瓜炒蛋，鱼香肉丝，四碗菜都挺清淡爽口，江小暖喝了两碗汤，全身都暖和了。 “真好喝……嗝……” 江小暖满足地打着饱嗝，现在的生活真的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回来后她的计划里并没有男人，只打算报完仇后，就和爸爸相依为命地生活。 陆寒年的出现是意外，她很感谢上天没放弃她，给了她这么好的男人。 “哥……我好喜欢你……” 江小暖托着腮满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确定关系才一个月不到，可她觉得已经过去了万年，这一辈子就是这个男人了。 “哥……你喜不喜欢我？”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喜欢……” 陆寒年犹豫了下，还是回答了，他不太习惯外放地表白，觉得好难为情，可他不想让媳妇失望。 “有多喜欢啊？” “很喜欢……我的命一样重要……” 男人的口气很坚定。 江小暖眼眶有点热，也很郑重地说道，“我也一样。”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一细，交叉而握，永不分开。 第149章 越来越喜欢这个阳奉阴违的男人了 吃过饭后，陆寒年让江小暖去睡觉，坚决不让她洗衣服。 “内衣我自己洗……那个脏了……” 江小暖小声说着，好难为情，她刚才把内裤弄脏了，哪好意思让男人洗。 “没事，你去睡觉。” 陆寒年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这些，也不觉得什么晦气，媳妇就得心疼，否则娶啥媳妇？ “那你别洗那个了，把衣服洗了就行……”江小暖声音更小了，脸红得像火烧云。 幸好她一次买了五六条内裤，大姨妈她一般来五天，一天换一条也够了，等大姨妈过去了，她再自己洗。 她不想让陆寒年做这个，心里过意不去。 “嗯，早点睡。” 陆寒年温柔地看着她，没再坚持了，江小暖放了心，困意也上来了，打了几个哈欠，眼里泛着水光。 “我去睡了啊，你也早点睡，晚上别总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小暖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好几次都看见陆寒年大半夜在阳台抽烟，都是睡一觉起来看见的，感觉他心事重重的。 “好，以后不抽了。” 陆寒年保证，媳妇不喜欢烟味，那他就戒了。 “乖……晚安。” 江小暖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踮起脚尖求晚安吻，陆寒年眼神一暗，呼吸又急促了，强忍着轻轻地亲了下，不敢深入了。 媳妇今天不舒服，他得克制点儿。 “晚安。” 陆寒年声音哑了，看着江小暖去了卧室，去院子洗衣服了。 江小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知道陆寒年在，所以特别安心，睡得特别踏实，一觉到天亮。 伸了个懒腰，江小暖身体舒服多了，以往痛经至少要折磨她两天，但这一回却只是第一天有点反应，现在除了腰有些酸，小肚子有点坠痛外，其他感觉还好。 比起以前痛得打滚，现在感觉像是在天堂，都是陆寒年的功劳。 又是生姜红糖水，又是鲫鱼豆腐汤，还给她捂肚子，也没沾冷水，痛经确实好了许多，江小暖心里甜得似蜜一般，下床换了衣服，又去院子里洗漱。 才出院子就看见了晾晒着的衣服，内衣内裤赫然在目，洗得干干净净的。 血一下子灌了上来，脸上烧得像火一样，心里却更甜了，比糖精还甜。 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阳奉阴违’的男人了。 这辈子她都不会放手了。 江小暖偷着乐了阵，洗漱好了后，就听见了敲门声，陆寒年打了早饭过来，有她爱吃的灌汤包，还有咸豆浆。 “你不听话。” 江小暖冷不丁地说了句，陆寒年愣了下，没明白啥意思，眼神迷茫。 “那个……不是不让你洗吗？”江小暖娇嗔地指了指晾衣架。 “顺手，这几天都我洗。” 陆寒年不以为意，只是洗几件衣服而已，他摆好了早饭，招呼江小暖吃，吃完了他还有事出去。 江小暖也没再矫情，坐了下来，把孟厂长拜托她的事说了，又怕陆寒年不高兴，解释了原因，“孟厂长能搞到fd附中的内部资料，我想看那个资料，所以才答应的。” “嗯，孟凡他过来学？” 陆寒年并没在意，区区一个孟凡而已，他才不放在心上。 “肯定过来学，一会儿我去孟家谈谈，到时候他要是不听话，哥你下手揍，孟厂长说了，只要不打残就行。”江小暖笑眯眯道。 陆寒年眼里闪过笑意，突然有些同情孟凡了，这小子其实根本没有做坏人的潜质，耳根子软，心也不够狠，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但到目前为止，孟凡还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 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姑娘，其实也都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不能全怪孟凡。 “好。” 陆寒年答应了，夹了只汤包投喂，江小暖咬了口，汤汁喷射了出来，差点溅到陆寒年身上，幸好他避开了，看到女孩遗憾的眼神，陆寒年嗔了眼，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了捏。 真调皮！ 两人吃过了早饭，便各自分开了，陆寒年要去方爱华那儿取车，还得去仓库那边一趟，李保国说有些货卖得快，得尽快补货。 再就是周艳红的事，也不知道李保国那边有什么动静，陆寒年不想再拖着，得尽快解决这对狗男女，还得让他们主动招供江小月姐弟的身世。 这得用点办法，还得去顾景川那儿弄点药，这家伙的研究所能人多，要啥有啥。 江小暖先去了电影院那边销货，现在她已经不搞零售了，全搞批发，挣的钱也不少，而且还轻松，梅朵已经好几天没来进货了，她有些担心，按照梅朵的销售速度，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卖不完，可她又不知道梅朵家的住址，想打听都没辙。 倒是有两个梅朵介绍的人，可这两人卖货速度太慢，一直没来进货，江小暖也问不着，只能等以后看到人再打听了。 卖完了带去的货，江小暖清点了钱，现在她一天基本上能挣到五六十块，这个收益她很满意，就算以后去复读班上学了，她也能继续做，比起零售来，时间充裕多了。 看了下时间，江小暖去了趟银行，把挣来的钱存了，攒到五百就存一笔，等存够一千五就还给陆寒年。 快到中午时，江小暖去了机械厂，孟厂长应该下班了，她和厂长夫人说不上话。 孟厂长果然在家，刚进家门，厂长夫人在厨房做饭，空气中是番茄炒蛋的味道，桌子上摆着碗油炸带鱼，厂长家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 “孟叔叔。” 江小暖笑着打招呼，孟厂长也笑容满面，招呼她进屋，还叫出了儿子。 孟凡见到她喜出望外，“小暖你来找我？” “不，我找孟叔叔。” 江小暖不给这家伙一点暧昧的希望，她都已经有男人了，自然要斩断外面的花花草草，不给其他男人希望。 孟凡的笑脸一下子垮了，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想知道江小暖找他爹干啥。 “孟叔叔，关于学习的事，我是这样安排的，可以让孟凡去我那里学习，如果我也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去淞城大学找朋友求教，她们很乐意帮我的，孟叔叔您觉得怎么样？” 江小暖态度很诚恳，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她不想得罪孟厂长。 第150章 大戏即将上场 孟凡脑门一紧，毛都竖起了来了，他怎么听不懂中文了？ 他啥时候说要去江小暖那里学习了？ 去爬个山看个电影他还是乐意的，他爹在搞毛？ “爸，我没说要去小暖那儿。”孟凡忙不迭地说。 “我安排的，以后你每天去小暖那里学习，你们共同进步，争取都考上大学。”孟厂长和颜悦色地说着，但眼神却很严厉。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求多大的出息，可也不能当废柴，大学必须考上。 孟厂长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信心的，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都还是中上水平，智商是随了他的，就是那几年乱搞，学校老师都搞得去农场干活了，还学个屁的书，儿子的学习这才荒废了。 但只要再抓抓紧肯定能赶上来，去年和今年的高考试卷他都托人弄过来看了，题目真不难，知识点也很浅显，孟厂长不希望儿子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孟凡现在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压根不想学习啊。 “爸，我考不上大学的，我这成绩哪考得上啊。” “考不上你就回乡下跟你伯伯他们种田，别指望我给你安排工作。”孟厂长口气很坚决，眼神凌厉，看得孟凡一个哆嗦，不敢再嚎了。 心里却在想着走厂长夫人的路子，让他妈吹吹枕头风，他是真不想学，看书那么苦，他爹都是厂长了，干嘛还要受寒窗苦读的苦？ 他爹真是脑子不灵清了。 “孟叔叔，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现在的住处，明天让孟凡直接来我这。” 江小暖告辞，将住址给了孟厂长。 “你没住在厂里？”孟厂长看了眼，不禁皱眉。 “家里太吵，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解释。 孟厂长又想到了陆志国央求的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头还让人家闺女帮忙管教儿子呢，那头却逼着江家搬家，也太不仗义了。 “那个宿舍的事是误会，你家里人放心住。”孟厂长笑得很慈祥，只是两间宿舍罢了，他可是厂长，随便怎么安排都行。 江小暖心跳了跳，忙说道：“孟叔叔，请您一定要严格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办事，不要顾及我的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孟厂长……突然好感动。 要是厂里人人都像这姑娘一样自觉遵守规章制度，他哪至于那么操心。 “小暖觉悟就是高，好好……我一定严格按照规章办，决不徇私，放心。” “孟叔叔才是大刀阔斧，知人善任，有魅力有远见的好领导！” 江小暖光明正大地拍马屁，她也不担心会拍到马屁股上，因为孟厂长就吃这一套。 要不然陆志国这样的小人怎么可能得宠，靠的就是那一手不太高明的拍马屁功夫。 果然，孟厂长眉开眼笑，看江小暖的眼神更加慈祥，真是个好姑娘啊！ 旁边的孟凡却使劲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肉麻……江小暖怎么睁着眼净说瞎话呢？ 江小暖拒绝了孟厂长的留饭，告辞离开了。 厂长夫人捧着两碗菜出来了，口气不满，“干嘛让小凡去找那个狐狸精？那狐狸精知道辅导个屁，我娘家侄儿可以辅导，你偏不答应。” “妈……”孟凡不高兴了，他妈说话真难听，也不知道他爹当年是咋瞎了眼娶上他娘了。 孟厂长也不客气道：“说话干净些，小暖蛮好的小同志，到你嘴里就不干不净了，你那侄儿拉倒，自己都考不上还想辅导小凡？以后和你娘家那些人少来往。” “我娘家人怎么了，当初你上不起学，要不是我娘家你还能当上厂长？孟志刚你忘恩负义……” 厂长夫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可在孟厂长一个瞪眼下，气势一下子就怂了，哼都不敢哼一声了，只是心里却委屈上了，觉得丈夫没良心，把她娘家当年的恩惠全给忘了。 又猜测孟厂长是不是在外面有狐狸精了，否则这些天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处处都嫌弃她，厂长夫人的心立刻提了上来，也顾不上儿子了。 决定下午就回娘家商量这事，说什么都得把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找出来，再扒光了衣服示众，还得贴大字报，让这狐狸精没脸活。 江小暖已经准备好了辅导孟凡，但这小子接连三天都没过来，肯定在孟厂长面前阳奉阴违，江小暖也不着急去找孟厂长，等过一个星期后，要是这小子还不肯过来，她再去找孟厂长也不急。 又过去了三天，陆寒年带回了好消息。 “收网了，一会儿去看大戏。” “周艳红的？” 江小暖一下子兴奋了，眼睛亮晶晶的。 陆寒年含笑点头，一切都布置好了，只等着拉网捕鱼了，当然还得找几个观众，否则如何闹得全厂皆知。 “哥你真厉害，谢谢你！” 江小暖开心地跳起来，在男人脸上亲了下。 “下午就去，你带上你奶奶，我再去找几个人。”陆寒年安排好了。 “你是怎么让他们进坑的？” 江小暖很好奇，周艳红和吴柏寿哪有那么听话，陆寒年肯定使了计。 陆寒年笑了笑，卖起了关子，“以后再和你说。” 这些腌臜事他不想让媳妇知道，他会尽最大所能，让他的女人生活在阳光之下，黑暗和龌龊就由他去面对好了。 江小暖嗔了眼，心里痒痒的，可无论她如何撒娇卖萌，这家伙的嘴比千年蚌精还严实，气得她在陆寒年胳膊上咬了口，看到牙印才消气了。 吃过饭后，大概十二点左右，机械厂正是午休时间，他俩回去了，分头行动。 江小暖到家时，江家人在吃饭，周艳红也在，只是神情不安，像是有心事，她没吃几口就推说饱了，把饭都给了儿子，又说出去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江老太冷哼了声，给孙子夹了块鸡蛋，今天餐桌上有番茄炒蛋，算很难得了。 江小暖心思一动，周艳红肯定是去找吴柏寿了，过了十来分钟，江家人吃好了饭，她在江老太耳边小声说道：“奶奶，我听人说周艳红在外面有姘头，她刚才出去是不是去和姘头鬼混了？” 第151章 抓歼进行时 江老太立刻沉了脸，阴疹疹地问：“你听谁说的？” “厂里好多人说啊，说得可难听了……” 江小暖一脸嫌恶，装出说不下去的样子，江老太脸色更加阴沉，她是相信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周艳红是有姘头的，可她查不到那个姘头是哪个，周艳红瞒得太严实了。 “厂里人真这么说？”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人看见了呢，奶奶要是不信，现在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小暖故意激老太太。 江老太果然上当，碗都不洗了，解开围裙就走，她倒要看看周艳红这狐狸精到底勾搭了哪个狗男人。 江小暖眼睛一亮，也跟着出去了，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马上就能看大戏喽。 吴老头在屋子里听收音机，不知道这对祖孙在说什么，可不知怎的，眼皮突然跳了起来，心里也隐有不安，吴老头不由喝问，“你们去哪？” “爷爷要不要去看好戏？很精彩哦。” 江小暖笑眯眯地，去的人越多越好，她就是要让周艳红和吴柏寿身败名裂，变成过街老鼠。 吴老头心里的不安更深了，这死丫头肯定没安好心，他也想知道江小暖到底想干什么，便起身跟了出来，还问道：“什么好戏？” “去看了就知道啦，肯定不会让爷爷你失望的。” 江小暖在‘失望’上加重了口气，眼神似笑非笑，这老家伙一直都知道真相，却由着她受虐待，哼，等事情揭穿后，看这老头子怎么和江老太说清楚。 吴老头眼神躲闪，突然不想去了，感觉肯定没好事，但江小暖拽住了他的手，他又挺好奇的，便半拖半拉地跟着去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车间的机器都歇了，厂里静悄悄的，路上倒是有不少人，有些人不住在厂里，中午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有人和江老太吴老头打招呼，“你们大中午地去干啥？” “有点事。” 江老太含含糊糊地说，现在还不确定周艳红是和姘头在鬼混，万一不是，说出来就是打自己的老脸，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也就是她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平常江老太除了买菜外，很少会出门，在家里抓紧一分一秒糊纸盒，现在这个时候却出来转悠了？ 还是和吴老头一块儿，真是稀奇事儿。 于是，有几个好奇心重的人，便悄悄地跟了上来，江老太和吴老头都没察觉，江小暖却看见了，心里偷着乐。 来的人越多越好，也就是现在没有智能手机和网络，否则她都想开个现场直播，好好替这对狗男女扬扬名呢。 “人去哪了？” 没跟上周艳红，江老太摸不清方向了，江小暖朝废弃仓库那儿指了指，“我听他们说是在那儿，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老太朝她狐疑地看了眼，心里起了疑惑，江小暖面不改色，还无辜地眨了眨眼，江老太智商不高，对付起来特别容易，用不着费多少心思。 果然，江老太打消了怀疑，朝废弃仓库走去了。 吴老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高兴道：“那个仓库都废弃好多年了，有什么戏好看，回家了。” 转身就要走，可却被江小暖拽住了。 “爷爷，都已经到了，索性看看嘛。” 江小暖轻声细语地说着，可手上力气却不小，拽得吴老头动也不能动，他恼怒地想挥开手，眼角却瞥到了不少人在后面，只得强压下怒火，不能在厂里人面前丢面子，回去再教训这死丫头。 江老太也看到了那些跟上来的人，本来还只有三四人，可这一路上又遇到了其他人，一听有热闹看，就都跟着过来了，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废弃仓库，不知道江小暖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儿。 这仓库平时都没人过来，里面堆放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连个鬼影都没有，能有什么热闹看？ 江老太犹豫了下，还是抬起了脚，已经到这了，自然要看个究竟的，要是这死丫头敢骗她，回去就扒了这死丫头的皮。 其他人也都跟着过来了，到了门口才发现，有人比他们更快，七八个人猫着腰躲在废弃箱子后头，探着头侧着耳听得起劲着呢。 大家伙的好奇心一下子点爆了，都屏息静气地进去了，各自找好地方弯下腰，一副看大戏的姿态。 江小暖带着江老太去了另一边，也躲在了箱子后头，透过缝隙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场景，周艳红和吴柏寿确实在里面，不过没做那些不可描述的事，好像还吵起来了。 “柏寿哥，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自打十六岁跟了你，我就对你一片真心，可你却娶了别人，我也不怨你，你让我嫁傻子，我也听你的，这些年我样样都听你的，你还怀疑我？” 周艳红哀声哭着，对面的吴柏寿却脸色铁青，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让你嫁傻子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能有工作？那个时候你都有小月了，不嫁傻子你怎么生出来？嫁给傻子才能给小月正大光明的身份，我也能顺理成章地照顾她，而且你不嫁傻子你爹娘就会让你嫁老鳏夫，你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我只想嫁给你，可你不娶我。” “所以你就故意报复我，和别的男人搞上生出江小华，还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就说江小华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原来是你在外头和狗男人生的。” 吴柏寿阴疹疹地说着，怒火冲天，虽然周艳红名义上是弟妹，可在他看来就是他的女人，周艳红在外面乱搞，他只觉得脑门绿得冒光。 更心疼他这些年在江小华那狗杂种身上花的钱。 看热闹的众人俱都瞠目结舌，可随即就兴奋了，巴不得狗血泼得更加猛烈些，他们绝对能承受得住。 江老太脸色铁青，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却变成了灰白色，早有准备的江小暖拿出降压药，塞进了老太太嘴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奶奶，别打草惊蛇了！” 后面的戏还会更精彩哦！ 第152章 真相大白 吃了降压药，江老太脸色好多了，她死死咬着牙，屏住呼吸，不想惊动里面的狗男女，可心里的滔天怒火，却一寸一寸地烧着她的心，要不是还有一分理智在，老太太现在就想冲进去和这对狗男女算帐。 难怪吴柏寿这狗男人对小月和小华那么好，原来都是他的私生子。 难怪她怎么都抓不到周艳红的姘头，这俩贱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乱搞，她怎么抓？ 她白疼了那俩私生子那么多年啊。 她的真心全喂了狗。 可是—— 江老太疑惑看向江小暖，刚才狗男女只说江小月和江小华是他们生的，一个字都没提这丫头，这丫头是谁的？ 她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她做的什么孽啊？ 江小暖将老太太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又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吴老头，心里冷笑，很快真相就会全部大白了，她不恨江老太，毕竟她是受了蒙蔽，可她也不会爱这老太太，看在爸爸的面上，她会养江老太的老，但也仅于此了。 至于吴老头，就和她无关了。 让这老头子的好儿子好孙子去养。 里面吴柏寿和周艳红还在争执，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肆意痛快地说着心里话。 那些在家里和厂里不敢说的话，现在都说出来了。 吴柏寿嘲讽地看着哀声哭泣的周艳红，心里只觉得厌烦，还有愤怒，臭表子骗得他好苦。 “说，小华是你和谁生的？” 就算戴绿帽子，他也要戴得明明白白。 “吴柏寿你还是不是人，我对你一片真心，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你怎么可以……” 周艳红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哭着质问，她全身心地相信这个男人，可这男人却因为外头的一点风言风语就怀疑她，她的心都碎了。 “一片真心？” 吴柏寿突兀地冷笑了声，嘲讽道：“当初你答应过我，只是嫁给那傻子，不会和他有什么，你倒是相信你了，江小暖那小贱人是怎么生出来的？哼，那傻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你主动勾引，他会懂那些事？” 周艳红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她没法解释。 因为确实是她勾引了江大宝。 江小暖唇角上扬，她的身世终于明了了，陆寒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狗男女这么交待得清清楚楚，狗都没这么听话呢。 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是江老太。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着江小暖的眼神十分复杂，有愧疚，有心痛，还有愤怒…… 江小暖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于江老太的打骂了，这老太太要是走温情路线，她可能还不适应呢。 吴老头的脸色黑得吓人，突然朝前冲，看样子是想去阻止狗男女，不过他才刚动，身体就被人架住了，是陆寒年。 陆寒年勾住了吴老头的肩，还拿布堵住了这老头的嘴，吴老头惊恐地瞪着他，一动也动不了，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安静静看戏。” 陆寒年警告地喝了声，他安排的大戏才刚开始呢。 吴老头绝望地闭上眼，大势去了，他吴家要倒霉了。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出错了？、 江小暖冲自家男人甜甜地笑了，大佬办事就是妥帖，一点都不用她操心，陆寒年扬了扬嘴角，架着吴老头站到江小暖身边，一起看大戏。 里面的大戏也进行到了白热化，周艳红因为心虚，一时间答不上来，可很快她的脸色就变得潮红，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她心里蔓延，慢慢地扩散，越来越大。 以致周艳红看吴柏寿的眼神竟带着凶光，突然吼道：“我是勾引了江大宝，那又怎么样？他是我老公，我和我在一起老公哪里不对了，吴柏寿你逼我嫁给傻子时，就应该想到，就算江大宝是傻子，可他也是个男人，我和他睡一张床上，你又成天陪何百霞那贱人，我不找江大宝找谁？你说啊……我能找谁？” “你个贱人，江大宝那样的傻子都不嫌弃，你还有脸说！” 吴柏寿咬牙切齿地骂，心里酸得冒泡，脸上也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潮红，情绪很激烈。 “你知道他是傻子还让我嫁？吴柏寿你还是不是男人，我十六岁就跟了你，你答应过要娶我的，结果你进了城就和何百霞勾搭上了，是你先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小月和小华，几十年都没争过什么，事事都听你的，你还要我怎么样？” 周艳红越说越伤心，连骂边哭，还扯上了吴老头。 “连你爸都没怀疑过，还说小华特别像你小时候，你不相信，还不相信你爸吗？” 吴柏寿脸色缓和了些，他爹确实说过那些话，可那些风言风语就像刺一样扎进了他心里，还扎得那么深，岂会轻易拔除？ 他还是不信周艳红。 就算江小华真的是他的种，这臭娘们在外面肯定也有野男人，否则无风不起浪，那些风言风语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的。 江老太愤怒地瞪着吴老头，原来这死老头全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人。 难怪这一家子都宠着那俩私生子，唯独虐待她亲孙女，她怎么那么蠢啊，还帮着这些豺狼虐待自己的亲孙女。 她瞎了眼，也迷了心啊！ 儿子早看得清清楚楚的，三个孩子只和小暖亲热，她却还想不到，帮着这些畜生祸害小暖，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对孙女？ 江老太后悔莫及，又恨极了吴老头这一家子，突然掐住了吴老头的脖子，用了所有的力气，她要掐死老王八！ 江小暖冷眼看着，并没阻止，吴老头一动也不能，嘴还被堵着，没多时就喘不过气了，脸色白得吓人，陆寒年挡住了江老太，“事情还没完，回头再一并解决。” 第153章 罪孽深重 江老太强压下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吴老头，咬着牙道：“老王八，我饶不了你！” 吴老头眼神恐惧，身体瑟瑟发抖，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好像看到奈何桥了，离死就只差一口气，这老太婆是真的想弄死他啊。 厂里的其他人也都心绪难以平静，江家的这盆狗血实在太猛了，他们一时间竟有些懵。 江小月和江小华是吴柏寿的孩子，江小暖才是江大宝的亲女儿，周艳红又和大伯子早有了奸情，吴老头还是知情者，帮着这狗男女隐瞒。 怎是一个乱字也得？ 众人都同情地看向江小暖，这姑娘真是造孽，打小就不受家人待见，十四岁还被逼到北大荒，能活着回来也是老天开眼了。 江小暖表情平静，心情也很平静，她本以为身世大白的时候，她会很激动，毕竟前世她到死才知道真相。 可现在她真的激动不起来，非常平静，甚至还能笑出来。 江小暖看向身边的男人，她知道都是因为有了他，所以她这一世不再渴求亲情了，男人的爱足以填满她内心的空缺。 吴柏寿和周艳红还在争吵，他们的脸色都红得很不正常，不过没人怀疑，争吵的时候面红耳赤才正常嘛。 “姓吴的，是你先背信弃义在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既然今天都说到这了，我也把话说清楚，以后你每个月给我十五块，我陪你几十年，还生了小月和小华，要你十五块不算多。” “你是猪脑子？给你十五块何百霞会不怀疑？我每个月工资都要上交，少了五块钱她都知道！” “哼，你以为何百霞不知道？她早知道了，她还知道小月和小华的身世，这表子奸的很，她在装糊涂你知不知道！” “不可能，百霞不知道，你别想挑拨离间。” 吴柏寿矢口否认，他瞒得严严实实的，妻子不可能知道，周艳红就是想挑拨他们夫妇的感情。 虽然他更喜欢周艳红，周艳红比一本正经的何百霞有趣多了，可谁让周艳红没有工作呢，他只能选择何百霞。 毕竟何百霞是小学老师，工作体面，工资也不错，而且持家也很好，比周艳红强多了。 “你就只信她是？吴柏寿，你爱信不信，反正十五块你必须给，否则你别怪我不顾旧情！”周艳红眼露凶光。 “你想干什么？” 周艳红冷笑，“你说要是那老太婆知道，当年那屋子里的水是你故意洒的，老太婆会怎么样对付你？毕竟你害得人家好好的儿子变成了傻子呢！” 吴柏寿面色大变，眼神也变得凶狠，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他爹都不知道，这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周艳红笑得得意，“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哈哈……吴柏寿你有一回喝醉了酒，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说你本来是想让那老太婆一死两命的，结果那老太婆命硬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儿子变傻了，这事要是让老太婆知道，她会怎么做？” 吴柏寿已经平静下来了，紧捏着拳头，刚才那一瞬间他动了杀机，但这里是厂子里，他是万万不可以乱来的。 “艳红，刚才我急了些，说话不太中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吴柏寿温柔地说着，想先稳着这臭女人，以后再想办法弄死。 那老太婆老家还有田地和房产，他是一定要搞到手的，决不能让这臭女人搞破坏。 “你别和我说这些好听的，吴柏寿，我已经看透你了，一个月十五块，少一分都不行，不给我就和老太婆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是周艳红愤怒的吼叫声，“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贱人，给脸不要脸，老子打死你！” “你个黑了心的畜生，你还打我，你不是人……” …… 两人扭打在一起，不可开交，吴柏寿是车间工人，力气大，不多时就将周艳红打倒在地，连着抽了几耳光，这男人脸上更红了，眼睛也泛着诡异的红，越打越兴奋。 周艳红起初还挣扎几下，很快就一动不动了，间或哼哼几声。 陆寒年吁了口气，接下来就得看他媳妇的表演了。 江小暖朝他眨了眨眼，从包里拿出了生姜，姜汁挤在眼睛上，不多时眼睛就红了，眼泪直流，陆寒年嘴角抽了抽，媳妇真聪明。 “奶奶……你听见了吗？江小月和江小华才是杂种，我不是……我是爸爸的女儿……” 江小暖突然悲鸣，冲着江老太嚎了句，随后又说不下去了，悲伤地捂着脸哭泣，眼泪像雨点一样，其他人都看得恻然，有些感情丰富的还跟着抹眼泪。 好可怜啊！ “周艳红天天打我，不给我吃饭，说我是贱种，不配在这世上活着，对江小月却嘘寒问暖，江小月有鸡蛋吃，我连番薯都没资格吃，四年前我还没满十四岁，成绩是班上第一名，江小月不想去北大荒，你们就硬逼着我去，我不肯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江小暖本来只是想演戏的，可说着说着就真的伤心了，前世的苦……还有北大荒受的罪，都是她心里永远都抹不去的痛。 “我饿了三天，身上都是伤，实在受不了只能答应去北大荒，我是年纪最小的，锄头都比我高，冻土比石头还硬，我刨不动，只知道哭……吃饭也抢不过其他人，头一年我没一顿吃饱过……” “其他人都有家里寄来的东西，麦乳精，奶粉，炒面，粮票和钱，他们可以去集市买吃的，我在北大荒四年，一封信都没收到，你们送我走了后，就没想过我会活着回来……” 江小暖每哭诉一句，江老太的心就痛上一分，跪在地上痛哭。 她是罪人啊！ “是我的错，我猪油蒙了心……我罪该万死啊……” 江老太顾不上去教训狗男女，她只想和孙女认罪。 第154章 以后没人敢打你 江小暖哭不下去了，对于江老太的表现，她有些错愕，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却没想到江老太会对她下跪。 她能感觉到江老太现在是真的很后悔，可她还是不想原谅。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前世的一辈子，今生的前十七年，现在的她没资格替以前的她原谅。 哪怕江老太是受了蒙骗，并不是主犯。 陆寒年蹲了下来，揽住了发愣的江小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想让她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也还有他在。 “哥……他们都打我……” 江小暖扑进他怀里，心里很难受，更觉得委屈，她才是真正的江家孩子，却要遭受虐待，还受苦一生。 “以后没人敢打你。” 陆寒年保证。 他会努力变得更强大，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的女孩。 吴柏寿惊呆了，脑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这么多人是真的，一定是幻觉，肯定是这样。 这只是个废弃仓库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 可江老太的声音怎么那么真实？ 那愤怒的眼神，快要射穿他的身体了？ 吴柏寿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心也沉到了底，好像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很快想到了原因，愤怒地瞪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周艳红，一定是这贱人带来的，他来的时候肯定没人，这贱人想害他，所以才叫了这么多人来。 “贱人！” 吴柏寿眼睛更红了，像充血一样，掐住了周艳红的脖颈，如同疯子一样，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担心搞出人命，可他们又不敢去拉，怕连累自己。 “保国！” 陆寒年叫了声，李保国冲了过去，拉开了吴柏寿，周艳红已经气息奄奄了。 “贱人……你敢害我……老子弄死你！” 吴柏寿如同困兽一般，不住挣扎，李保国一个人制不住，又有两三个人帮忙，这才将吴柏寿制住了，还拿绳子捆了起来。 江老太从地上爬了起来，仇恨地眼光看向吴柏寿，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此时亮得像火一般，老太太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利箭一般冲到了吴柏寿面前。 “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你害的我儿……我的大宝肯定很聪明，都是你害的……才七岁你就这么狠，你根本不是人……” 江老太像疯子一样，对着吴柏寿拳打脚踢，连牙齿都用上了，她现在只想杀了这畜生。 她这半生的苦，都是这畜生害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绝对不要再招吴老头为婿，哪怕随便找个叫花子都比这对畜生父子强百倍。 “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你们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却这样对我，害了我儿，还害我孙女，你们会有报应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老太打得累了，坐在地上嚎哭，吴柏寿脸上都血痕，头皮上也是血，地上还有些乱发，他阴沉沉地看着江老太，什么都没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还是当哑巴地好。 现在他只希望能保住工作，名声无所谓，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江老太歇息了会儿，有了些力气，又去教训吴老头，“你个老王八，大宝也是你亲儿，小暖是你亲孙女，你明知道小暖的身世，还帮着你那畜生儿子瞒着，眼睁睁地看着小暖受虐待，你个老畜生还有没有人味……” “江招娣你现在充什么好人，你对江小暖就好了？打她的时候你可是最积极的。” 吴老头嘲讽地看着老太婆，说的话像针一样扎破了江老太的心，鲜血淋漓。 “我不是好人没错，我是罪该万死，可如果不是你个老王八说小暖是周艳红和外面姘头生的，我会以为她是野种？老王八你好狠的心啊……小暖可是你嫡亲的孙女！” 江老太撕心裂肺的叫声在仓库里回荡，其他人都听得摇头，江老太确实错了，可她也是受害者，吴老头父子和周艳红才是最大的罪人。 最可怜的就是江小暖那姑娘了。 幸好这姑娘自己争气，哪怕受了那么多苦，依然出落得漂漂亮亮，而且还有上进心，比江小月姐弟强多了。 “江阿嬷，以后对小暖好一些，别再让孩子寒心了。” “我晓得的……可我没脸啊……我没脸啊……” 江老太羞愧地垂下头，她没脸面对孙女。 众人朝还在陆寒年怀里哭的江小暖看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没资格替江小暖原谅任何人，毕竟受苦受罪的是这孩子，不是他们。 “一家哪有隔夜仇，真心换真心哪。”有人劝道。 江老太点了点头，她以后就只疼儿子和孙女了，那俩杂种……别想再得她一点好。 上班铃声响了，众人都跑着去上班了，相信不用半天，江家的这盆狗血就会洒遍全厂每个角落，甚至其他兄弟厂都会知道。 毕竟现在的精神娱乐生活太贫瘠了，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的狗血八卦，大家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宣传，正合江小暖的心意。 她巴不得全国人民都知道这对狗男女的腌臜事儿。 而且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吴柏寿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早就害过爸爸了，难怪前世这畜生如此心狠手辣，七岁就敢害人，老了自然更恶，这种毒蛇必须想办法除了，不能让他再活着。 人都跑光了，仓库里空空荡荡的，吴柏寿这才慌了，他知道求饶也没用，江小暖和江老太恨死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江老太缓过来了，冷冷地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这一家子，冲陆寒年说道：“小陆，劳你将他们带去厂长办公室，我要告状！” 这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 陆寒年欣然答应，拿绳子将这三人绑成了串，像牵牛一样牵着走。 吴老头在最前头，中间是周艳红，后面是吴柏寿，三人都鼻青脸肿，形象狼狈，又是这样被牵着，很快就成了厂里美丽的风景线，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连车间干活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第155章 全厂游了一圈 “出什么事了？” 厂里的人都纷纷询问，八卦之光处处闪耀，这么大的架势，一看就是出大事了啊。 “刚才可是看了出好戏，吴柏寿是周艳红的老姘头，江家的大女儿和儿子都是吴柏寿的种，只有江小暖才是江大宝亲生的，这事吴老头也知道……” 在仓库里看了大戏的人，很热心地给不知道的同事们解释，将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每个车间都有人去仓库看了戏，所以，不出一个小时，江家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人人皆知了。 个个都瞠目结舌。 “江小暖这姑娘怪可怜的，周艳红脑子是不是有屎，好歹也是她肚皮里爬出来的，怎么下得了狠手？” “这女人要是个善的，怎么可能背着老公和大伯子偷人？哼，就算江大宝是傻子，可当初江老太说得明明白白，她要是不乐意就别嫁啊，嫁过来却不规矩，这女人的心就是黑的。” “你们没听周艳红说，她在嫁给江大宝之前就和吴柏寿勾搭上了，肚子里还有了孽种江小月，是吴柏寿让她嫁给江大宝的，一是给江小月找个身份，二是混个工作，这对姘头算盘打得可精了。” “我看最狠的还是吴柏寿，你们知道江大宝为什么会变成傻子不？是当时才七岁的吴柏寿在屋子里洒了水，怀孕的江老太摔了一跤，这才难产生下个傻子，才七岁就这么狠，这种人我可不敢打交道，谁知道啥时候咬你一口呢！” “我也不敢，怕兮兮的。” …… 每个车间都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江家的这点事，而外面，陆寒年在江老太的指示下，牵着吴柏寿三人绕着厂里溜达了一圈，还走得特别慢，让厂里的每个人都满足了猎奇心。 “小陆，去厂长办公室。” 江老太也满足了，她就是要搞臭这三个畜生，现在得去厂长那儿申冤了。 如丧考妣的吴老头变了脸色，刚才那一圈，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了，要是再闹到厂长那儿，他还有什么脸？ “江招娣，你把我们搞臭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凡事别过头了！” “老王八你知道老娘的脾气，就算和你们同归于尽，老娘也要搞臭你们，永远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江老太阴疹疹地笑了声，笑得吴老头三人后背生寒，尤其是吴老头，他和江老太做了几十年夫妻，自然知道老太婆的脾气，心眼极小，又爱记仇。 以前家里有只老鼠，总是偷粮食，还把屎拉到米缸里，江老太恨极了这只老鼠，可老鼠狡猾地很，每次都让它逃了。 一只老鼠而已，换了别人也就算了，可江老太却记在心里了，用了无数办法，借猫，下老鼠药，放老鼠夹子……但都不管用，最后，江老太亲自出马，终于在楼顶找到了老鼠洞，灌水把老鼠给逼出来了，然后拿火烧死了这只老鼠。 当时吴老头亲眼看见江老太杀老鼠，只觉得这女人心狠手辣，而且还蠢的很，在一只老鼠身上费那么多时间。 可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他现在就是那只老鼠，江老太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死他的。 吴老头后背的衣服都让汗浸湿了，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战，寒气渗进了骨子里，牙关都打起了架，咯咯咯地响。 江老太鄙夷地啐了他一口，心里后悔死了。 当年她只想着吴老头老实好拿捏，却没想到这老王八的自私冷血，是她瞎了眼才害了儿子和孙女，都是她的错。 恨意滔天的江老太打起了精神，看到阴沉着脸的吴柏寿，她火大地踹了脚，“走快点！” 吴柏寿一个趄趔，差点摔跤，他在最后头，绳子带到了前面的周艳红和吴老头，三人都踉跄了下，被陆寒年拽住了。 周艳红脸色惨白，像游魂一样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切都完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孟厂长在办公室审阅文件，还不知道厂里洒满了狗血，办公楼里挺安静，还没人知道八卦，看到江老太领着一串人过来，个个都惊呆了。 “这是要干什么？停下……这是办公室，赶紧回去！” 有人出来拦住了，还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 “我找厂长申冤，我比窦娥还冤，活不下去了……” 江老太哭天喊地地嚎了起来，声音穿透力极强，整栋办公楼都能听见，孟厂长自然也能听见。 听到熟悉的哭嚎声，孟厂长眉头皱紧了，又是这个老太婆，三天两头闹事，过几天就让这一家搬走。 江老太又哭又叫，还耍起了无赖，在办公楼如入无人之境，压根没人敢拦她，因为—— “我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我反正活不下去了，正没钱办丧事……” 江老太这么一嚎，谁还敢拦？ 他们可不想沾一身腥。 就这样，江老太很顺利地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还没等秘书拦住，老太太就推开了门，冲进去就大哭，“厂长一定要给我个老太婆作主啊，我活不了了，我们一家三口快要被这些畜生害死了……” 江老太瘫坐了地上，哭一句就拍一下地，就像农村哭丧一样。 孟厂长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他特嫌恶江老太的粗俗行为，正要呵斥，就看到了进来的江小暖，还有一根绳串着的三个人，狼狈不堪，看着像是被强盗打劫过。 “怎么回事？别哭了，把事情说清楚。”孟厂长揉了揉太阳穴，面上还算和颜悦色，可心里却在骂p。 特妈地他又不是包青天，这种家庭纠纷也来找他，他有那么闲吗？ 江小暖看出厂长大人已经很不耐烦了，心里绝对在骂娘，便主动把前因后果说了，“就是这样，毕竟事关机械厂的名誉，还是要和厂长您说一声的，您心里也有个数，免得外面的人胡乱造谣。” 孟厂长脸色缓和了些，是这么个理，江小暖的觉悟就是高啊。 但看到吴柏寿三人，厂长大人的脸色就难看了，好想拿烟灰缸砸死这仨不要脸的，机械厂的脸都让这仨畜生丢光了。 第156章 你们全家都下地狱吧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孟厂长喝问，眼神极嫌恶。 虽然五年后他被请去喝茶了，可孟厂长的生活作风一直都很清白，哪怕他对老婆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但他依然拒绝了外面的诱惑。 所以，孟厂长现在看吴柏寿三人，比看见了狗屎还闹心。 “厂长，我知道错了，我会悔过自新的，我会改的，给我一次机会……” 吴柏寿突然跪倒在地上，咚咚咚地叩头，他一跪下，吴老头和周艳红也被带着跪下了，吴老头愣了会儿，也跟着磕头，周艳红神情木然，像傻了一样。 “你这种畜生配提悔过自新？你七岁就敢杀人，你的心都黑透了，我真应该报告公安，把你抓进去吃枪子儿！” 江老太扑了过去，对着吴柏寿撕咬，她也不是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就算她报告公安，吴柏寿的罪名也没法成立，还不如找厂长，这么一闹，吴柏寿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这才是江老太的目的。 “要闹回家闹去，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会给你交待的。” 孟厂长喝止了江老太，闹得他心烦，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会儿找书记说说这事，看给吴柏寿什么处分好。 江老太还想再闹，江小暖拽了她一把，再闹就要得罪孟厂长了，凡事都得适可而止。 “多谢厂长替我们主持公道，吴柏寿这种阴险毒辣的小人太可怕了，万一谁和他起了争执，他在背后给人一刀子，吃了亏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呢，还有，要是吴柏寿心存报复，背地里损害机器设备，那可是国家财产啊，得浪费国家多少钱……” 江小暖越往下说，孟厂长的脸色越难看，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损害国家财产。 吴柏寿这种害虫不能留了。 “厂长，我在机械厂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从来没做过损坏机器的事，厂长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吴柏寿为自己申辩，他不能丢了工作，哪怕跪着求饶，他也要把工作保住。 没了工作他连自己的肚皮都填不饱，在家里也不会有地位的。 “厂长，当初我奶奶娶他们父子进门时，这对父子也说得特别好听，可不一样在背后害我奶奶？”江小暖冷笑道。 孟厂长心头一凛，决心更大了。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车间工人罢了，开了就开了，随便再招一个就是，机械厂的铁饭碗可是香饽饽，多的是人想挤进来。 “我知道了，先回去，三天内厂里一定会处理。” 孟厂长给了肯定答复，江老太也不闹了，老老实实回家，她朝江小暖看了眼，嘴唇噏动，到底没说什么，佝着肩老态龙钟地走了。 陆寒年解开了绳子，吴柏寿阴沉沉地看了眼江小暖，眼神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想穿透江小暖的身体。 到现在吴柏寿哪还不知道是被人算计了，不出意外肯定是小贱人，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小贱人和陆寒年都出现在仓库，还叫来了那么多人。 吴柏寿心思缜密，之前是气狠了，才没想明白，现在冷静下来，他都想明白了，有人故意让他听见谣言，说江小华是周艳红在外面乱搞的野种，知道他肯定会找周艳红问清楚。 然后再叫人去仓库那边看戏。 可吴柏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那么冲动？ 平时他不会这么易怒的，也不会这么蠢，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今天却像是撞了邪一样，真是见鬼了。 吴柏寿阴笑了声，大步离开了，他还得回去和老婆解释，还有儿女那儿也要说清楚，生活都乱套了，吴柏寿头痛欲裂，心里更是恨极了江小暖。 吴老头也走了，他像是老了十几岁，背都直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他再没脸去公园下棋了，脸都丢光了呀！ 周艳红脑子清醒了些，怨恨地看着江小暖，紧咬着牙，随时都像会扑上来，陆寒年挡在江小暖身前，冷冷地看着这女人，要是敢动手他就大耳光子招呼。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你现在满意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周艳红咬牙切齿地骂，没有一点悔意。 她只后悔当年没弄死这小畜生。 “我可还没满意，你还活着，吴柏寿也活着，江小月和江小华这对狗杂种都好好活着，我怎么可能满意，周艳红你可别死得太早，否则你就就看不到你的宝贝儿女们过得有多么惨了！” 江小暖凑近周艳红耳朵，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只是前奏罢了，她怎么可能满意。 比起她前世受的苦，这一点点算什么！ “你有什么冲我来，小月和小华没害过你，你还是不是人？”周艳红慌了。 “我也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江小月和江小华打我骂我的次数少吗？哼，你当然也逃不掉，你们一家都慢慢等着下地狱！” 江小暖只觉得好笑，恶魔居然还求别人善良？ 哪来的脸？ 周艳红脸刷地一下白了，她也不想再求这畜生了，她得想办法带小华走，对，回老家，就算种田很苦，可也比死强。 看着落荒而逃的周艳红，江小暖唇角微勾，想逃了？ 做梦！ 她还给这女人安排了门好亲事呢！ “哥，我们也走。”江小暖回头甜甜地笑了，她有好多话要问呢。 只是，没走几步，孟厂长就出来叫住了她，态度特别慈祥。 “小暖啊，小凡这几天学习情况怎么样？”。 “孟叔叔，我正要问您呢，孟凡没去我那儿，我等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人，今天回来就是想找您问问的，可家里却出了这事……” 江小暖为难地笑了笑。 孟厂长脸色大变，厉声喝问，“小凡没去？” “对啊，一次都没来。”江小暖偷着乐，孟凡肯定要被打个半死了。 活该！ 躲在房间听磁带的孟凡，后背冷不丁一寒，激灵灵地抖了抖，特妈谁大白天惦记他呢？ 第157章 滚蛋太便宜她了 出了办公楼，江小暖这才笑出声，刚才孟厂长的脸黑得像墨一样，孟凡要倒霉了。 孟厂长打儿子可一点都不留情的。 “我想带爸爸去我那儿住。”江小暖说道。 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厂里的宿舍又小又闷，江家的两间房都不大，江大宝住的房间更小，住着肯定不舒服，而且江大宝每天还要糊纸盒，腰和颈椎都不太好。 现在她有条件了，自然不能再让爸爸受苦了。 “你奶奶呢？”陆寒年问。 他看出江小暖在逃避江老太，但逃避不是办法，江老太是江大宝的亲妈，不可能分开的。 江小暖咬了咬唇，苦笑了声，“也带上，她对我虽然不好，可对我爸爸却是极好的。” 陆寒年心疼地拍了拍女孩的背，上天对他的女孩太吝啬了。 “其实老天爷对我很不错了，把你给我了呀！”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她真觉得老天爷对她挺好，让她重生回来报仇，还赐给了她这么好的男人，她应该知足的。 陆寒年耳根染上了胭脂，媳妇总是突然说这些让他害羞的话，可他还是很喜欢听，其实老天爷对他也挺不错，把这么好的女孩赐给了他。 江老太离开厂长办公室后，就径直回家了，原本只要十来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了大半个小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个个都像有话要和她说，还用同情的眼神看她，江老太挺烦的，一个都没理。 才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了慌里慌张的江小月，她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心里慌的很，想回来问周艳红，但周艳红不在家。 看到江老太，江小月迎了上去，“奶奶……” 才刚叫出一声，江老太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恶狠狠骂道：“谁是你个狗杂种的奶奶？老娘正要去找你算帐！” 江老太一把抓住江小月的头发，另一只手抓起了火钳，没头没脑地抽了下去，恨意滔天的江老太只想弄死这狗杂种。 她放在手心上疼了二十年，好吃的都先紧着那俩狗杂种，亲孙女却被她虐待，每想到这，江老太的恨意就深上一分，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 “别打了……奶奶……疼啊……” 江小月惨叫哭嚎，整个人都懵了。 “疼就对了，小暖以前比你更疼，你个狗杂种总欺负小暖，我打死你……” 江老太的脸都扭曲了，三角眼像是淬了毒一样，看得江小月全身都冷，连反抗都忘记了。 她还从来没见到奶奶用这种眼神看她，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而且奶奶为什么突然对江小暖那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江小月传话的人并没说全，只说她娘家出事了，所以江小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被打得骨头都快要断了的江小月，后悔死回来了，她挣扎了几下，硬是没能挣脱，江老太的手像鹰爪一样，死死拽着她，都快嵌进肉里了。 “大中午的吵什么啊！” 江小华开门出来了，睡眼惺松的，他没去上学，下午逃学了，在家睡觉多好，反正没人管他。 “你没去上学？”江老太阴疹疹地问，松开了江小月。 她更想弄死的是这只狗杂种，因为她最疼的就是江小华，把他当成江家的香火，样样都紧着这杂种。 付出得越多，恨得自然也越深，江老太慢慢走向江小华，手里紧抓着火钳，江小华压根没意识到危险来临，他也根本不会想到，疼他如命一样的江老太会打他。 “就要去了，奶奶，我身上没钱了，给我点钱？”江小华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每次他要钱，奶奶都会满足他。 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然而—— “啊……奶奶你发什么疯……啊……疼……” 江小华伸出的手被火钳重重地抽了下，手心肿得老高，火辣辣地疼，随即火钳像雨点一样抽在江小华身上，逃过一劫的江小月看得心惊肉跳，本来还想去拉架，可看到江老太的凶残，她便退缩了。 “打死你个杂种……还想花老娘的钱？老娘先打死你……” 江老太边骂边抽，眼露凶光，杀红了眼，江小华到底是男孩，个子也比江老太高，力气自然不小，被打得火了，用力推了把江老太，还想抢下火钳。 江大宝出来了，扶住了江老太，抓起了另一把火钳抽。 “打……坏人……打死……” 江大宝的力气可比江小华大多了，江小华在两把火钳的夹攻下，很快便没了力气，身上都是伤，脑门也打破了，脸上都是血。 周艳红一回来就看见宝贝儿子在挨打，跑过来救儿子，但结果却是和儿子一起挨打，要不是江小暖回来，这对母子没准真要被江老太打死了。 “别打了，打死他们还得偿命。” 江小暖制止了江老太，江大宝也不用她说，主动放下了火钳，还指着周艳红母子说道：“坏人……打妈妈……” “嗯，爸爸最乖。” 江小暖笑着安抚，江大宝便高兴了，乖乖地进屋糊纸盒去了。 江老太羞愧地佝着头，不吭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脸啊。 江小暖看向地上伤痕累累的母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江老太愣了下，随即恨道：“离婚，我带你爸回老家过。” 她不会再和老王八过下去了。 江小暖对老太太的表现很满意，做事还算痛快，恩怨也分明。 “周艳红呢？”她又问。 “让她滚蛋！”江老太毫不犹豫。 地上的周艳红反而心里一喜，她正好想带儿子回老家。 “这女人前些日子还想把我嫁给王强那样的男人，让她滚回老家过好日子？”江小暖冷笑。 她可没这么善良。 江老太懊恼极了，她又说错话了，孙女肯定生气了？ 确实不能便宜了这骚狐狸，江老太快速地动着脑筋，总算想到了个好办法，“那就把这贱人许给王强好了。” 江小暖唇角上扬，孺子可教啊。 她这奶奶现在倒有几分可爱了。 周艳红脸色变得惨白，嫁给王强她会死的，不可以啊！ 第158章 你就是买来的丫环 “不要……我不嫁……我带小华回老家，再不来打扰你们，放过我们娘俩……” 周艳红头磕得咚咚响，一个劲求饶，她很清楚王强是什么货色，前一个老婆就是被这畜生虐待，实在受不了才喝农药寻了短见。 她要是嫁过去，下场肯定和那个女人一样，她不想死啊。 “妈你干嘛？我才不去乡下。” 江小华还没弄清楚状况，他去过几次周艳红的老家，也是爷爷的老家，穷得连衣服都穿不上的山沟沟，村里的女孩六七岁还衣不蔽体，脏得他想吐。 吃的都是猪食，他一口都吃不下，最恶心的还是茅房，他去了一回就要吐了，白白胖胖的蛆虫一拱一拱的，他都无处下脚。 那种穷山沟打死他都不回去，他要住大城市。 “闭嘴！” 周艳红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心里苦如黄连，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她们娘俩的立足之地了呀。 她也不想回乡下，可她没了工作，江小暖和老太婆都不会放过她和儿子，除了乡下别无退路。 现在连这个愿望都成了奢望，比起嫁给王强，回乡下已经是天堂了。 周艳红不住磕头，脑门上沾了血，还在继续，地板上也是血，看着可怜又卑微的母亲，再想到刚才江老太的疯狂，江小华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身上的伤一抽一抽地疼，江小华的心沉到了底，哭丧了脸，他真的不想回乡下，可为什么家里容不下他了？ 还有奶奶，为什么对他那么凶？ 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明明奶奶以前对他最好了，有啥好吃的都先给他，零花钱也都很大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想嫁王强？你知道他不是好东西，还会打老婆，对？”江小暖冷声问。 周艳红身体抖了抖，惨白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磕头求饶。 “你明知道王强不是人，年纪都能当我爹了，还想把我嫁给那种畜生，为你自己牟取好处，周艳红，你还有脸求我？” 江小暖一字一句地质问，每问一句，周艳红的心便沉一分，她感觉到了江小暖的恨意滔天，终于后悔了。 不是后悔没对江小暖好，而是后悔当初没弄死这畜生，就因为一时心慈手软，却害了她和儿子。 “不和她废话，就这么定了，我去找王强说亲。” 江老太找出了绳子，把周艳红绑了起来，动也不能动，等歇息会儿，她就去找王强说这门亲事，当初买周艳红花了五十块钱，那可是二十年前，现在虽然老了，可也算徐娘半老，好歹收个一百块。 精打细算的江老太，将周艳红的剩余价值算计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浪费。 周艳红不住挣扎，可绳子绑得极紧，越挣扎越紧，她绝望地哭喊着，希望邻居们能听见，过来救她。 可她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家属楼没几个人，而且就算有人听见了，也不会来管闲事，江家最近的破事太多，没人会沾一身膻。 江小暖心头一凛，这倒是个问题，周艳红现在还是她爸的老婆呢。 “犯你妈b的法，你算哪门子的老婆，当初我花五十块钱，买你回来就是给我儿传宗接代的，结婚证都没扯，狗屁老婆，你就是我家买来的丫环，养了你几十年，还不兴我给你说亲了？” 江老太破口大骂，口气得意极了。 其实她还真不是有先见之明，是因为买周艳红的五十块钱，借了二十块，江老太心疼坏了，后来一打听领证还要花钱，哪怕只是七毛钱，她都不舍得。 所以，这证就没扯，周艳红直接住进了江家。 这么些年，周艳红都把自己没领证的事忘了，如今一听江老太的话，如丧考妣，整个人都懵了。 没领证？ 她不是江大宝老婆？ 那她这些年算什么？ 江小月听了这半天，不算太聪明的脑子，总算理清了一些思路，奶奶现在和江小暖好了，不待见她和弟弟了，还想卖了妈妈，原因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妈妈不在家，她的日子更难过。 “咱家户口本上有妈妈的名字。”江小月小声说。 周艳红眼睛一亮，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嚷道：“户口本上有我，我就是江家人，你不承认也没用，你不能卖了我……你是犯法的……” 江老太一威胁，周艳红吓得一声也不敢哼，她相信老太婆真做得出来。 给五兄弟当媳妇，她还不如嫁给王强呢，至少还能有条活路，去了山沟沟里，她是真的只能等死了。 江小暖挑了下眉，五兄弟？ 这信息量好大，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她知道有些偏远山村，很多男人都娶不上媳妇，偏偏越穷越生，很多人家好几兄弟都是光棍，没办法，就只能凑钱买个媳妇回家，几兄弟共同的媳妇。 前世她看到过这些报道，哪怕到了九十年代，这种陋俗还存在，而且法律也管不了，天高皇帝远。 江小暖有些懊恼，她失算了。 给王强太便宜周艳红了，就应该弄去山沟沟里，也不用五兄弟，四兄弟就够这女人受的了。 周艳红惨白着脸，面如死灰，她绝望了。 吴柏寿这没良心的，也不会再管她了，小月和小华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了她，她该怎么办？ 江小暖心情极好，尤其是看到江小华姐弟的惨状，更是开心到飞起，她朝里屋走去，江大宝在认真糊纸盒，看到她憨厚地笑了。 “爸爸……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好……” 江大宝想都没想，反正女儿问啥他都好，还在江小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外间的江老太心里刺了刺，神情黯然，孙女只问了儿子，没问她。 肯定是不想和她住。 是她活该。 她自作自受。 可她不想和儿子孙女分开啊。 第159章 白送的才贱 “妈妈……一起……” 江大宝的声音传了出来，江老太眼睛亮了下，儿子还记得她，孙女会怎么说？ “嗯，一起，我们去收拾东西。” 江老太的眼泪流了下来，地狱到天堂就在这一瞬间，可她惭愧啊。 她都那样对孙女了，孙女还愿意照顾她，她不是人啊。 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了，江老太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内疚的眼神她不想看，撇过了头，淡淡说道：“爸爸离不开你，你别想太多。” “我晓得的……晓得的……谢谢……” 江老太不住抹眼泪，语无伦次，她太欢喜了，孙女没恨她。 以后她会加倍疼爱孙女的，弥补她以前犯下的错。 江小暖很不习惯这个样子的江老太，撇过了头，粗声道：“收拾东西。” “哦哦……去哪里？” “你别管，让你收就收。” “好，这就去。” 江老太不敢再问了，孙女让她干啥她就干啥，去哪都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兴冲冲地收拾起了行礼，这个舍不得扔，那个还能用得上，挑挑拣拣半天，江老太一件都没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置办的，她一样都不想便宜吴老头。 江小暖等得不耐烦，进去看收拾得怎么样了，结果把她气乐了。 地上一堆破烂，连她爸十年前穿过的布鞋都收进袋子里了，江小暖无语了，她把江老太喜欢收拾破烂的好习惯给忘了，就不该让这老太太收拾东西。 “只要带几件换洗衣服就成，其他都不用带。” 这些破烂玩意儿扔地上都没人捡，江小暖一件都看不上，要不是家里没有爸爸的换洗衣服，她直接带人走了。 “这些东西都还用得着，不能便宜那老王八！” 江老太还是舍不得，在她眼里哪怕一块破布头都是宝贝，拿浆糊粘粘还能纳鞋底呢，扔了多可惜。 “听我的。” 江小暖喝了声，还沉了脸，江老太吓得抖了抖，手上拿着的破了个洞的面盆，摔到了地上，咣当的一声响。 原本只有小手指大的一个洞，这么一摔，洞有大拇指那么大了，还在地上滚了几滚，江老太心疼得直哆嗦，这盆她至少还能用十年，这一摔就只能用五年了。 若换在以前，江老太老早骂过去了，现在她再心疼也只能忍着，怕江小暖生气。 “就带几件换洗衣服，其他的都别带，这样吴家人在外面不敢胡说，你可是净身出户。” 江小暖当然不是穷大方，她想好了，让江老太净身出户，就能在外面博同情分，吴柏寿想做文章都没人搭理。 “可是……” 江老太还是不愿意，她才不要净身出户，她就不想便宜老王八。 “再不收拾你一个人回乡下。”江小暖威胁，话音刚落，江老太就利索地将一堆破烂各就各位了，袋子里只剩下几件换洗衣服。 江小暖满意勾唇，听话就好。 “那个周艳红咋办？王强还没来求亲呢。”江老太舍不得一百块彩礼，这笔钱她得挣到手。 也不知道孙女安排的住处咋样，但她觉得应该不会太好，毕竟孙女一个小姑娘能挣多少钱啊，肯定是小亭子间，十来平方那么大，样样都没有。 唉，有地方住就行，她要求不高，就是这么多东西不让带，江老太还是觉得心疼，有了一百块彩礼钱，还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不着急，一会儿就给王强打电话，让他来娶亲。”江小暖冷笑。 上回她就问王强要了农场的电话号码，有白得的老婆，这男人肯定乐意来一趟。 “彩礼可不能少，得要一百块。”江老太提醒。 江小暖随口应了声，当初她答应王强是白送，自然不会收彩礼，而且白得的东西才不会珍惜，王强那种男人，肯定会好好‘照顾’周艳红的。 吴老头还没回来，估计去和吴柏寿商量对策了，听孟厂长的口气，吴柏寿的工作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以何百霞那种势利眼，肯定会和吴柏寿离婚。 江小暖勾了勾唇，可惜何百霞白天在上班，否则就能看到这一出好戏了，真期待吴家大闹天宫的日子呢。 还有吴绣芸，如果知道她的好堂妹江小月，其实是她的亲妹妹，表情一定很精彩。 陆寒年在外头等着，没进屋，江小月姐弟也没敢进屋，凄凄惨惨地站在走廊上，也不敢去救周艳红，姐弟俩想等吴老头回来，但等了半天，吴老头连影子都没出现。 吴老头和吴柏寿在一起，父子俩都没回家，在厂里的僻静处找了个地方猫着。 吴柏寿一声不吭地抽闷烟，浓烟滚滚，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咋会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你在想啥？”吴老头对儿子是怨的，要不是这不争气的坏事，他现在就能在公园里下棋了，到点就回家吃饭。 领着退休工资，回家就能吃上现成饭，样样都不用管，日子过得多逍遥，现在全完了，啥都没了，江招娣记仇地很，她肯定不会再和他过了。 “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保住工作。”吴柏寿不耐烦地抽了一大口烟，呛得连声咳嗽，嘴里发苦，但他心里更苦。 没有工作他什么都不是，日子咋过？ “晚上去厂长书记家送礼，求求情。”吴老头没那么悲观，厂长夫人贪财，多送些礼就行，他现在愁的是江老太要和他散伙。 吴柏寿心也宽了些，大不了送厚礼，饭碗肯定能保住，见老父亲愁眉苦脸，便安慰道：“让那老太婆闹，爸你有房子，还有退休工资，随便找个都比那老太婆强。” 吴老头眼睛一亮，又欢喜了，可不就是，他有钱有房，该愁的是江招娣，她一个孤老太婆，还带个傻儿子，又没有退休工资，她才要活不下去了。 “你回去和百霞好好说说，小月和小华到底是你的亲骨肉，总不能不管。”吴老头劝道，他担心大儿媳闹。 第160章 白送你老婆 江小月也就罢了，只是个孙女，江小华却是孙子，吴老头还是心疼的，江招娣肯定不会再要这个孙子，他得让大儿媳认下这孩子，户口也记在儿子名下。 吴柏寿脸色变了变，支吾着不肯答应，吴老头气得拍了他一下，骂道：“小华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你就是疑神疑鬼，要不然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了。” “无风不起浪，有人和我说那贱人在外面乱搞，小华是她和野男人的种。”吴柏寿其实也后悔了，连他爹都这么说，小华应该是他儿子无疑。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套？ 江小暖去给王强打电话，厂里的门卫室可以打电话，五角钱一次，不过她准备出去打，陆寒年骑车带她去最近的电话亭，骑车得二十来分钟。 路上，江小暖终于有机会问了，“你怎么让他们乖乖去仓库的？还把所有的事都交待了，可真听话。” “吴柏寿疑心病重，听到那些风言风语，肯定会忍不住找周艳红质问，再给他们下点刺激神经中枢的药粉，自然样样都会说出来。” 陆寒年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江小暖知道，肯定没那么容易。 “风言风语是你让人传的？”江小暖问。 “嗯，保国让几个兄弟随便说了几句，吴柏寿就信了。” “那些药是哪来的？” “景川的朋友会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药很多，随便就能搞到一堆。” 陆寒年口气很轻松，当然不可能真这么简单，筹备工作就做了半个月，想要恰到好处地让吴柏寿听见那些风言风语并不容易，还有那些药，不着痕迹地下在狗男女身上，也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他不想让媳妇知道，难事有他干，这是男人的本分，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枉为男人。 腰间缠上一双柔若无骨的手，陆寒年表情微僵，车子歪了下，脚尖在地上点了下，很快就稳住了。 “哥……谢谢你。” 江小暖声音在后面响起，脸贴在男人背上，无比安心。 陆寒年耳根火辣辣的，赶紧看向四周，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人，又低头看着腰上细白的手，心里软成了水。 路上有人过来了，江小暖缩回了手，坐得笔直端正，现在的风气太保守了，她和陆寒年还不是夫妻，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沾上麻烦。 陆寒年只觉得腰上一空，心里也像是空了一块，失落落的。 到了电话亭，江小暖打通了农场电话，有人去叫王强了，她便挂了电话，五分钟后再打过去，是王强接的电话。 “想要老婆就现在过来，过时不候。” 江小暖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地说了，王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其实压根不信江小暖的话，并没指望这姑娘真会送他个便宜老婆。 整个人都是懵的，还问：“你哪位？” “机械厂江家。” 王强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不禁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地问，“真送我老婆？” “再废话就没了。” “我现在就来，要带啥不？” “不用，快点。” 江小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话筒那头的王强，兴奋得连衣服都没换，骑上车子就往城里赶，他受够了打光棍的日子，可算有媳妇了。 两个小时后，王强总算赶到了，还戴着草帽，身上都是泥，他刚在农田里干活，手都没洗就过来了，兴冲冲地赶到江家。 吴老头还没回来，他不想碰上江老太，便跑到吴柏寿家待着，打算晚上再回去，吴柏寿也在自个家，他想好了，要是何百霞同他离婚，他就和周艳红过，这么多年了，对这女人他还是有感情的。 至于小月和小华，他肯定要认回来的，这样也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儿女了，小月和小华也能正大光明地叫他爹了。 王强已经到了江家，看到江小暖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脑门，腰也短了一截，不敢和江小暖对视，脑门上的伤才刚好呢。 “我来了。” 王强赔笑，眼睛四处乱瞟，不知道给他的是啥媳妇，白送的他肯定不挑，年纪大点也行，他不嫌弃。 “就在屋子里，带走。” 江小暖朝屋子里指了指，周艳红被她灌得半醉不醒地趴在桌上，脑门上的伤也处理过了，还换了身新衣服，稍微打扮下，这女人还是风韵犹的。 王强看了眼，立刻怔住了，愕然看向江小暖，“这……这不是……” 当闺女的要卖了亲妈？ 就算他不是好人，可也理解不了这种操作啊。 这姑娘比他还凶残。 “要不要？”江小暖喝了声。 “要……” 王强抖了抖，口气很坚定，这姑娘敢送，他肯定敢要，谁怕谁呢。 而且周艳红长得还不错，又徐娘半老，他还是蛮欢喜的。 “带走，记得领证。” 江小暖挥了挥手，还提醒了句，不能让王强再犯江老太的‘错误’，只要领了证，周艳红就一辈子和王强绑在一起了。 “真的白……” 王强还没说完，就被江小暖打断了，“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带走！” “哎……” 王强乐颠颠地背起了周艳红，一分钱没花，这可是天大的便宜啊，晚上就能搂着媳妇睡觉了。 “你别带走我妈，放开她！” 江小月扑了过来，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的，她妈落在这男人手里哪还有好日子过，江小华犹豫了下，也扑了过来，江小暖一人赏了一脚。 “再嚷嚷连你们一块带走！” 王强眼睛一亮，那个年轻的他肯定乐意，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母女他都要。 “江小暖你会有报应的，你连妈都害，你不得好死！”江小月哭着骂。 “那你替她去啊！” 江小暖冷笑了声，王强立刻停下了，希冀地等着。 江小月脸上血色全无，不敢再说了，怕江小暖真的将她卖给那个恶心的男人，她宁可和陆怀年在一起。 “赶紧走！” 江小暖鄙夷地看了眼江小月，催着王强走。 王强也不失望，背着周艳红走了，准备回去就洞房。 “妈妈……”江小月姐弟俩哭着喊，但周艳红听不见，王强听见了也不会停。 他将周艳红放在车后座，便骑车走了，很快就出了厂，回农场了。 第161章 要休了老王八 看着王强和周艳红走远，江小暖弯了弯嘴角，心情极好，周艳红的好日子即将开始了，过段时间，她会作为娘家人去看望周艳红的。 “彩礼。” 江小暖从包里抽出十张大团结，递给了江老太。 江老太一脸欣喜地接过钱，沾了沾口水，利落地数着钱，数了三遍，一百块没错，她的小金库又能充实些了。 江小月眼神恐惧，身体冰冷，像坠进了冰窖里，冷得牙关上下打架，她以前听周艳红说过王强，是个下三滥，当时周艳红和她描述王强时，她听得心花怒放，甚至还觉得妈妈找的男人太好了，毕竟还有正经工作呢，江小暖那贱人就应该嫁给叫花子。 可现在，嫁给这个下三滥的却是妈妈。 妈妈会不会也像前老婆一样喝药？ 江小月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她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回陆家，比起江小暖的冷血，江小月现在觉得陆家人其实挺善良的，至少没卖了她啊。 她怕留下来，江小暖会把她也给卖了，卖给一个比王强更不堪的男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江小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站起身就走，可腿没有一点力气，站了半天都起不来，江小月不死心地继续挣扎，像小丑一样扭动个不停，引起了江小暖的注意。 感觉到了江小暖的视线，江小月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江小暖这恶魔会冲她下手。 在可怜虫一样的姐弟俩身上扫了眼，江小暖冷笑了声，很快就转移视线了，这对废物用不着她出手，没了周艳红，又有了杂种的名声，江小月姐弟在机械厂寸步难行。 陆家人也会因此对江小月更加严苛，这贱人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凄惨，至于江小华，没了江老太和周艳红的疼爱，吴柏寿又没了工作，哼，他就算想疼爱儿子，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老太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还是有两大袋子，江小暖有些无奈，她敢肯定，这两大袋子里，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破烂。 “走。” 江小暖淡淡地说了声，弯腰去提袋子，但一双大手更快，轻松地拎起了两只袋子，是陆寒年，他什么都没说，提起袋子走在了前头，背影让人无比安心。 “现在就走？”江老太口气有些不舍。 毕竟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她还以为会住到死呢。 “那你留下。” 江小暖懒得废话，直接牵了江大宝走，江老太愣了会儿，快走几步追上了，没有儿子和孙女，她才不要留下来。 走廊上碰到了一些家属，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个个都面露惊讶，江家的闹剧他们当然听说了，全厂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 他们还私下猜测后续发展呢，没想到现在就看见一家三口搬家了。 “江阿嬷，你们这是去哪？”有人问。 “搬出去住。”江老太回道。 “这么快就要搬啊，找好地方了没？” 大家吃了一惊，随即心生同情，这起闹剧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江小暖祖孙了，吴家父子真是作孽，还有周艳红，畜生不如的东西。 “小暖租了房子。” “在哪儿啊？回头我们去串门，住了十几年，江阿嬷你走了真挺舍不得呢。”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多少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尽管他们以前和江老太的交情并不算深，甚至还在背后说过江老太的坏话，但现在看到江老太一把年纪还要受搬家之苦，他们还是蛮同情的，自然又想到了江老太的好了。 江老太看向孙女，她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火车南站对面，长福里弄56号。”江小暖说了地址。 其他人表情滞了滞，立刻笑容满面道：“那儿地方挺不错的，就是离厂子远了点儿，江阿嬷以后有空要回来串门啊。” 他们心里却在想，肯定是专门挑偏僻的地方租的房子，这祖孙俩都没工作，还带了个傻子，以后的日子难过哟。 又有人问道：“就只带这么两袋东西？其他的不拿了？” “不拿了，早点搬走安心。”江老太强忍着心痛，表现得十分大气，可到底不甘心，又恨声说道：“省得他们吴家人说我占便宜，你们可得帮我作证，我只拿这么两袋东西。” 听到大家伙的耳里，便觉得江老太是伤透了心，所以连东西都不要了，不由更同情了，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作证。 有人还关心问道：“江阿嬷以后怎么打算的？”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都知道啥意思，就是想问江老太是不是真的要和吴老头离婚，看这架势像是要离的，可江老太没工作，又一把年纪了，他们又觉得不太会离，估计现在只是一时气狠了，等过阵子气消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没看老太太只拿了俩袋子东西嘛，以这老太太的吝啬脾气，怎么可能舍得把东西留给吴家，绝对连双破袜子都要带走的。 大家伙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说话便留了几分，两口子的事不好多说，谁知道啥时候又和好了呢。 “离婚，老娘要休了那老王八！” 江老太口气很坚定，一点留转的余地都没有，但其他人也不太相信，气势再足也架不住没钱，一家三口都没工作，天天坐吃山空，还得租房子，再有志气也撑不下去，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呢。 等江小暖他们走了后，走廊上都炸开了，楼上楼下的家属都聚在了一起，讨论江家的狗血八卦。 “离不了，都六七十岁了，离婚也不嫌丢人。” “看江阿嬷的样子，好像真打算离。” “她就是说气话，她和江大宝都没工作，江小暖又是个姑娘家，也没工作，他们吃啥喝啥？还要租房子，天天都要花钱，只出不进能撑几天？看着，顶多两个月就会回来。” “也是，没钱硬不起来，不过吴家人也确实是造孽……” “还有那个周艳红，畜生不如的东西，对了，你们刚才看到周艳红了没？好像让个男人弄走了。”有人好奇地问。 第162章 鸠占鹊巢 “看到了，我还问了那男人呢，他说江家把周艳红许给他了，一分钱彩礼不要，白得个媳妇。” 大家伙瞠目结舌，对江老太的操作佩服不已，他们都以为是江老太卖的周艳红，压根没想到江小暖身上。 “江阿嬷这是恨极了周艳红啊，哎，换了我也恨，太不是东西了。” “那男人看着可不像好人，周艳红以后有苦头吃了。” “活该，好日子不要过，非得和大伯子夹姘头，还虐待小暖，这种女人就得恶男人治，江阿嬷这回做得极妙！” 大家对周艳红一点都不同情，觉得她罪有应得。 这些议论声并不小，都传进了江小月姐弟的耳朵里，两人脸色惨白，大热天打起了摆子。 “妈去哪了？”江小华这时才回过神，脑子懵懵的，脸上身上都是伤，钻心地疼。 “卖了……回不来了……”江小月心里却在说，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江小华抓住了她的胳膊，靠近了些，姐弟俩平时关系并不好，此时却紧紧依偎着互相取暖，感觉好受些。 “大姐……怎么会这样？奶奶她疯了？”江小华哭得很伤心，到现在他还接受不了江老太的变脸。 明明早上对他还那么慈爱，说要给他买肉包子吃，出去一趟就变成狼外婆了，还打他那么狠。 “奶奶他们去哪了？爷爷和大伯呢？”江小华看着冷冷清清的家，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像是溺水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江小月没出声，她现在乱的很，以她有限的智商，根本理不清现在的乱麻，越想越乱，也越发烦躁，不耐烦地冲说个不停的江小华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你问我我问谁？” 江小华眼里露出凶光，可很快他便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往日的江家宝贝了，只得强忍下怒火，打算去找爷爷和大伯，他们一定会替他教训江小月的。 邻居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全都钻进了姐弟俩的耳朵。 “难怪吴柏寿对江小月和江小华那么好，得叫他爹呢，他倒是打的好算盘，享尽齐人之福，给亲弟弟戴那么大的绿帽子。” “他哪会把江大宝当兄弟，七岁就敢下狠手，害江大宝成了傻子，这种人哪还有良心。” “就是可怜了小暖，明明是江家的亲骨肉，却被虐待了那么多年，这个就叫鸠占鹊巢。” “总算真相大白了，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恶有恶报。” 江小月姐弟的脸色越来越白，满脸震惊，他们不信。 “不会的……他们在放屁……胡说八道……”江小月声音颤抖，嘴上说不信，心里却已经信了。 难怪大伯对她和弟弟那么好，对江小暖却不假辞色，妈妈也是，她以前还以为是自己讨人喜欢，现在才知道，只因为她是亲生的。 江小华却眼睛放光，带了点惊喜，“大伯是我爸？太好了……早烦死那傻子了，我现在去找大伯。” 他巴不得大伯当他爸爸呢，如今愿望终于成真了，江小华一下子有了精神，爬起来就要去找吴柏寿，被江小月拽住了。 “你蠢不蠢？大伯娘不会同意的。” “凭啥不同意！” 江小华梗着脖子，甩开了江小月，顾自去找吴柏寿了，江小月冷笑了声，也懒得再管这蠢东西，反正她已经嫁到陆家了，认不认吴柏寿当爹都无所谓。 此时此刻，江小月突然有些感激江老太了，幸好早早地嫁给了陆怀年，不管怎么说，陆怀年的条件还是蛮不错的，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看不到比陆怀年更好的对象了。 江小月忍痛站起身，准备回陆家做饭，她得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生下孩子，这样她就能在陆家站稳脚跟了。 不过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邻居们的寒暄声。 “吴师傅你快回去看看，江阿嬷带着大宝搬出去了，啥东西都没带，就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吴老头终于回来了，现在是做晚饭的时候，走廊上都是人，看到吴老头就都关心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吴柏寿在楼下，他送吴老头回来的，本来不打算上去，可听到江老太带着傻子走了，他心里一紧，便上来了。 江小月姐弟也在，还没来得及走到楼下，就和他们父子撞上了。 “你们奶奶呢？”吴老头阴沉着脸问。 “走了，还有爸爸，被江小暖带走了。”江小月小声回答。 姐弟俩形容十分狼狈，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挨了打，吴老头父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们讨论了一下午，觉得江老太应该不敢闹，可一回来就被打了个大耳光，人都跑了。 “你妈呢？”吴柏寿发现周艳红也不在家，心里十分不安。 老太婆带傻子走就算了，可能一时气不过，周艳红怎么也不在家？ 江小月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回答，“被……被奶奶……卖了……” “卖了？” 吴柏寿提高了声音，表情变得狰狞，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老太婆怎么敢？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柏寿强压着怒火，屋子里的气压低到了零点。 江小月哭着说了，“卖给王强了，收了一百块彩礼，江小暖把妈妈灌醉了，王强给带回去了。” “走了多久？” 吴柏寿咬牙切齿，一百块……他女人一百块给卖了，这些年他太心慈手软了，早应该弄死傻子和老太婆的。 “两三个小时了……大伯……你救救妈妈，妈妈会死的。”江小月哭着哀求，叫习惯了大伯，她一时间也改不了口，而且也没适应新身份。 “爸……你真是我爸吗？” 江小华却适应得完全没问题，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吴柏寿脸色微变，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小华，对这个小儿子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便点了点头，“你们既然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有点乱，以后再和你们细说。” “哎……” 江小华开心地应了，便开始告状了，“爸，奶奶和江小暖打我，还有那傻子，打得我好痛，爸你帮我报仇啊。” 第163章 自食苦果 吴柏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早看见姐弟俩的遍体鳞伤了，可现在当前之急是去救周艳红，其他事只能以后再说。 “我去找你们妈。” 吴柏寿急匆匆地走了，他知道王强的农场在哪儿，骑车得两个小时，希望还来得及。 对周艳红他还是有真心的，而且他一直都把周艳红当成自己的女人，连和江大宝有染他都不高兴，哪能容忍被王强这个无赖占便宜。 吴老头却叫住了他，“不行就算了，别闹大了。” 他不在乎周艳红的生死，他担心闹大了对儿子的影响不好，厂里的处分还没下来呢。 吴柏寿眼神闪烁，心里沉了沉，明白吴老头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情沉甸甸的，他没想到老太婆做得这么绝，真的走了，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几十年来，吴老头的胃早被江老太养刁了，三餐按时按点，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江老太的厨艺好，就算清粥小菜也做得别有滋味，并且每餐都会保证吴老头喝点小酒，外加一小碟下酒菜。 现在早过了饭点，可什么都没有，吴老头的胃抗议地叫了起来，心情自然好不了，他朝哭丧着脸的江小月不满地看了眼，喝道：“做饭去。” 江小月愣住了，心里很不高兴，凭啥让她做饭，她现在又不是江家人，都已经嫁到陆家了，这么一想，她的腰板就挺直了。 “爷爷，我要回去做饭了，不然婆婆要说的。” 江小月小声说了句，匆匆跑了。 吴老头脸顿时青了，居然把他的话当放屁，他想狠狠教训大孙女，但人已经跑没影了，一股郁气沉积在胸口，气得他一脚踢到了椅子上，剧痛传来，吴老头一屁股摔在地上，摔下去前还朝孙子伸手，希望孙子拉一把。 但江小华这种自私自利又没有眼力见的人，压根不可能有这种觉悟，眼睛是看见了，但身体却像木头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吴老头重重摔在地上。 甚至还听见尾椎骨那儿咔嚓一声，吴老头疼得脸都白了，冷汗冒了出来。 江小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扶吴老头，结果用力不当，又是一声咔嚓，吴老头差点去了半条命，强撑着去床上躺着，指挥江小华去找了狗皮膏药，贴上后稍微好一些了。 这一通折腾，吴老头肚子也不饿了，精神萎靡，一言难尽地看着大马金刀坐着的孙子。 以前还觉得孙子挺好，可刚才这么一试，他真觉得这孙子靠不上，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把我茶杯拿来。” 江小华不情愿地去拿了茶杯，还说道：“爷爷，我肚子饿了，你给我钱去买吃的。” 吴老头接过茶杯，打开盖子喝，喝了个寂寞，里面只有茶叶渣子，像是在嘲笑他现在的凄惨。 “你拿杯子时不知道倒点水？”吴老头沉了脸，怒火终于爆发了。 都十四五岁的人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连倒杯水都不会，这种孙子还能指望啥？ 江小华也火了，梗着脖子喊，“我哪知道杯里没水，盖着盖子呢，我又没有透视眼。” “你拿杯子时重量拈不出来？让你干点活就这个死样子，去倒水！” 吴老头黑了脸，要不是腰疼，他肯定要教训这臭小子，还敢和他顶嘴了？ 以前有江老太和周艳红在家，江小华被哄得还算乖巧，缺点也被掩盖了，吴老头看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却怎么看怎么烦。 “我饿了，你给我钱。” 江小华没去倒水，反而威胁起来，他要吃肉包子。 “饿一顿死不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吃？倒水去！”吴老头更火了，更不愿意给钱。 他好不容易才存了点小金库，怎么可能花在臭小子身上，他自己还饿着呢。 “倒个屁！” 江小华更火大，他都要饿死了，死老头一分钱都不肯出，还想让他倒水？ 哼，渴死这老头得了。 越想越委屈的江小华，索性在吴老头身上强行搜身，倒是让他搜出了五六角钱，还有一斤多粮票，吴老头腰疼得要命，力气也抵不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孙子拿走了钱和粮票跑了，还一滴水都不给倒，嗓子眼都渴得冒烟了。 “孽障啊！” 吴老头又气又疼，实在渴得受不了，只能强忍着剧痛下床，十来步路来回走了十几分钟，勉强倒了半杯水，这一通折腾，他的腰更疼了，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听着邻居们的欢声笑语，心里涌上了难言的孤寂。 这种感觉他在四十年前也有过，那个时候他带着才五岁的大儿子，从老家跑到海城投奔远房亲戚，可亲戚已经搬走了，他们父子俩花光了积蓄，在大雪天又冷又饿，只能看着村里张灯结彩准备过年，他和儿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他以为那夜要撑不过去了，会和儿子冻死在路口，可迷糊间有人问他话，是个声音清脆的姑娘，还带他们父子回了家，喝了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围着炉火烘烤，还吃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他们父子又活了。 那个好心姑娘就是江招娣，是个23岁的老姑娘，家里没兄弟姐妹，所以想招女婿上门，再之后，他便成了江家的上门女婿，过上了有媳妇还有热炕头的好日子。 再后来，他来机械厂招工，成为了光荣的工人，可他和老太婆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他也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里错了？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些悔意。 可也就那么一些些罢了。 他现在只希望大儿子的工作能保住，只要有工作就不怕，他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大不了再找个温柔听话的老太婆过，哼，只会比以前过得好。 江小暖领着江老太母子回了住处，早打算住亭子间的江老太，看到眼前的独门独院，不由傻眼，转身就要走，“不用住这么好的，有个亭子间就够了，你和大宝睡床，我睡地板就行，实在不行就回乡下，咱家乡下房子大，有十间屋子呢！” 第164章 四十岁的大宝宝 江大宝傻眼地看着妈妈，又看向女儿，神情纠结，他该和谁走？ 妈妈和暖暖他都想跟啊。 江小暖神情无奈，叫住了老太太，“我已经租下了，付了半年租金。” 没说已经买了，江小暖现在还无法全部信任江老太，前世直到江老太去世，她和老太太都没和解过，现在也没到祖慈孙孝的地步。 “付了多少钱？房东住哪儿？我去找他退了。” 江老太心疼坏了，这么大的房子还带院子，租金肯定不便宜，一个月少说要四五块，能买三四十斤大米了。 “你回乡下就自己回，我和爸爸住。” 江小暖不耐烦了，拉着江大宝进院子，留下江老太在外面。 江老太纠结再三，一时间进不是，走也不是，既心疼租金，又舍不得走。 陆寒年勾了勾唇角，走近说道：“进去。” 说完他也进了院子，江老太没再犹豫，跟着他一块进去了，见到雅致整洁的院子，还有屋子里齐全的家具，江老太心里其实是满意的，她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 这得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屋子？ 没想到她到老了老了，还能沾孙女的光享受一回，江老太不禁咧嘴笑了，但想到‘美丽’的租金，她的笑容便凝滞了，心口堵得疼。 房子越好，租金肯定更贵。 太败家了啊！ 江老太心疼欲裂地检查屋子，厨房卫生间卧室储藏室都看了一遍，越看越心惊肉跳，她都看到了啥？ 电视机，电风扇和录音机这么高级的电器，而且还有两台录音机，厂里也就只有三四户人家才有录音机，就连厂长家也只有一台，她孙女这儿却有两台，孙女是捡金子了？ “这箱子干啥用的？” 江老太看到了冰箱，研究了半天不知道这个铁箱子做什么用，还摆在厨房里头，她也不敢打开，怕弄坏了。 “冰箱，保鲜用的。” 江小暖拉开门，给她解释了冷藏室和冷落室的作用，这是从陆家搬回来的电器，陆寒年家已经有一只冰箱了，便放在了她这儿。 江老太伸进手，冻得缩了回来，一脸惊喜，“这就是冰箱啊，六月天也能长冰块？这玩意儿好，菜不会坏了。” “也不能放太久，冷冻顶多一个礼拜，冷藏顶多三天。” 江小暖有意缩短了保鲜时间，因为前世抠门的江老太，总把冰箱当成万能保鲜机，不管啥菜放进冰箱，就以为一冻保万年了，有时候隔了许久才记得拿出来吃，这些冷藏时间过长的菜，表面看着和新鲜的一样，其实滋长了许多细菌，久而久之这样食用，肯定会慢性中毒。 她甚至怀疑，前世江老太和爸爸身体都不太好，很可能就是因为老太太不好的饮食习惯，总是吃隔了好几夜的剩菜剩饭，新鲜水果不吃，非得放坏了才吃，其他食物也一样，总是等坏了才吃。 腐坏的食物里含有黄曲霉素，对身体是有损害的，前世江家在得了拆迁赔偿后，其实并不差钱，坐拥十几套拆迁房，还是在海城这样的大都市里，光房租一个月都有七八万，怎么可能缺钱，主要还是江老太舍不得花钱，抠门惯了。 “那这玩意也不好使，还费电，关了别用了。” 江老太一听就没兴趣了，嫌弃地看着冰箱，冬天就算没冰箱都能存大半月，这个高级东西却只有一个星期，有个屁用。 不过她不敢拔插头，只是建议，毕竟不是她的地盘，江小暖看了她一眼，江老太讪讪地笑了，讨好道：“夏天还是好使的。” 江小暖又带她去看院子的洗衣机，教她使用方法，洗衣机在机械厂是独一份，就连孟厂长家都没有，江老太更是连听都没听过，听江小暖说了后，她感觉自己前六十几年都白活了。 “衣服都能用机器，以后是不是扫地做饭洗碗也有机器？” 老太太觉得不可思议，感慨万分。 江小暖不由笑了，老太太还真猜对了，扫地机器人后世就挺流行的，还有做饭的智能机器人，以及洗碗机。 等进入智能时代后，除了排泄和进食得自己进行外，连和谐运动都有机器人呢，持久忠诚，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比真人强多了。 “你多活几年，说不定就能看到了。” 江小暖淡淡地开了句玩笑，江老太愣了下，又觉得孙女是在打趣她，怎么可能嘛，要是都用机器，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不都成废物了？ 陆寒年帮忙收拾出了两间房，一间给江大宝，一间是江老太的，每间房都比机械厂的宿舍大，被褥也都是新的，还有太阳晒过的清香味。 江老太感慨地看着她的新房间，其实除了租金贵以外，其他都挺好，大房子就是比小房子舒服啊，还独门独院，上厕所洗澡都不用和别人挤，这在昨天还只能在梦里想想呢。 罢了，既然孙女喜欢大房子，那就住下，大不了她以后多糊点纸盒。 江老太整理好了屋子，准备去做晚饭，发现陆寒年已经在做了，见他熟练的颠锅，还有案板上切得整整齐齐的菜，那刀工比她做了一辈子菜的还好。 江小暖则陪着江大宝在看电视，每天六点半是动画节目，江大宝第一次看动画片，开心得手舞足蹈，听到儿子久违的笑声，江老太眼睛不由湿了，更庆幸她搬出来了。 住在机械厂里，儿子一点都不开心，每天不是糊纸盒还是糊纸盒，只有看到孙女才会笑，其他时候连笑都不笑。 她没本事，没能让儿子过上好日子，孙女看着是个有本事的，又孝顺儿子，她可以安心了。 “爸爸，不可以再吃了，马上要吃饭了，陆大哥做的菜特别好吃哦。” 江小暖板着脸训斥，江大宝刚才偷偷摸摸地去冰箱里拿棒冰，已经吃两根了，或许是到了这儿放松了，江大宝不像在厂里那么拘着了，像个四十岁的大宝宝。 江大宝看看冰箱，又看看女儿，委屈巴巴地舔了舔嘴唇，他真的好想吃啊。 可暖暖会不高兴，唉。 第165章 对男人得不能吼，得哄 “一天只可以吃一根。” 江小暖强忍着心软，语气更严厉了，冰的吃多了肠胃不好，她得严格控制。 江大宝扁了扁嘴，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真的不高兴了，乖乖地坐回了沙发，眼睛还不时朝冰箱瞟，看得江小暖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但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心软的，爸爸的身体并不好，饮食上必须多注意才行，好在江大宝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看了会儿动画片后，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江老太也不由笑了，心里更庆幸她搬出来了。 哪怕生活苦一点，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就很好了。 “吃饭了。” 陆寒年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江小暖进去拿菜，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菜，清蒸金鲳鱼，油闷大虾，红烧肉，丝瓜蛋汤，蒜蓉小青菜。 “爸爸，吃饭了。” 江小暖叫了声，江大宝乖乖去洗手，洗得干干净净的，看到这么多香喷喷的菜，江大宝眼睛亮晶晶的，拍着手开心道：“香……好吃……” “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爸爸洗干净手了吗？”江小暖笑着问。 “干净……” 江大宝伸出干净整洁的手，指甲修整得很短，指甲缝里也没有污垢，还散发着肥皂的香味，江小暖满意地笑了，夹了一只大虾放在他碗里，“真棒，爸爸吃大虾。” “妈妈……吃……暖暖……吃……” 江大宝眼睛更亮了，他最喜欢吃大虾了，父女俩的口味其实很像，江小暖爱吃的，江大宝基本上都喜欢吃。 不过江大宝没吃，将大虾夹给了江老太，又夹了只虾放在江小暖碗里，犹豫了下，再夹了只给陆寒年，“小陆……吃……” 对于江大宝来说，他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他喜欢的人，就像小孩一样，大虾是他爱吃的，所以他要分给他爱的人吃。 陆寒年唇角上扬，心里很暖，都说江大宝是傻子，但其实他未来岳父心里明镜一样，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清楚的很。 “你也吃。” 陆寒年又夹了只虾过去，江大宝咧嘴笑了，剥起了虾，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并不令人讨厌，在餐桌礼仪上，江老太费时间教过儿子，老太太担心儿子会被人讨嫌，所以从小就教江大宝一些基本的礼仪，江大宝学习得很不错。 只要不开口说话，其实江大宝是看不出智商有问题的。 江老太心里却不是滋味，这些菜当然好吃，这钱也是真贵啊，天天这么吃法，金山银山都得败光了。 孙女和小陆都不是过日子的人，以后她得多管着些，哪能这么吃呢，过日子不是这样过的。 “明天我得回厂里一趟，和老王八把婚离了，再把那床十斤重的棉被拿过来，那是你表姐从西疆寄过来的本地棉花，我自己再添了点，弹了这床被子，可暖和了，不能便宜老王八。” 江老太刚刚想起来的，匆匆忙忙落下了一床新棉被，那可是西疆棉花弹的，买都买不到，必须拿回来。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没反对，答应了。 不拿回来这老太太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江老太松了口气，她就怕孙女反对，有了一自然便有二，老太太小心说道：“那……我明天再把樟木箱也拿回来，那是我嫁妆，樟木箱可是好东西……” “是不是得帮你叫辆货车？”江小暖口气很平静，眼神也很淡定。 可江老太却听出了暴风雨的味道，赶紧摇头，“不用，就拿床棉被，用不着叫车。” 说完便低下头老实吃饭了，心里却堵得慌。 败家啊！ 她勤俭一世，怎么会有这么个败家孙女？ 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老话说得多好，过日子就得算计着过，才能红红火火嘛，唉，她再慢慢和孙女讲道理。 江老太母子都饿坏了，而且常年缺油水，胃口自然不小，一大桌菜都吃光了，只剩下一颗鱼头，还有点残汤，几片青菜。 江老太收拾桌子，她把剩下的菜都倒进了一个盘子里，一颗鱼头，几片青菜，甚至连剥下来的虾头都没放过，也被老太太收集起来了。 江小暖脑门青筋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发火，生活习惯要慢慢改，别对这老太太要求太高。 “这虾头还能吃？” 江小暖很想知道虾头还能做什么用，在她看来，这些菜已经吃得很干净了，肯定得倒掉。 “怎么不能吃，和剩饭一起煮，鲜的很。” 江老太还在划拉菜汤，每道菜的汤都被她倒进了一只盘子里，连蒜沫都舍不得倒，于是，鱼汤，青菜汤，虾汤，丝瓜汤，红烧肉汤……各种各样的汤汁都混和在一起了，汤汁里还有一颗鱼头，几片青菜，十几颗虾头，以及一些蒜蓉。 五颜六色，品种多样。 看得江小暖脑仁疼，她实在想像不出这么一碗泔水都不如的残汤，吃下去后会引起什么样的化学反应，难怪她爸爸前世有严重的胃病，还营养不良。 照老太太的这样吃法，不得病才怪。 “不可以吃。” 江小暖不想讲道理了，有些人是讲不通的，比如江老太。 所以还是强制手段比较实用。 她一把抢过盘子，走进卫生间，将老太太好不容易收集的残汤，全都倒进了马桶，再按一下键，哗啦一声，没了。 江小暖出来后，还冲老太太举了举空盘子，看也不看江老太痛心疾首的表情，朝陆寒年眨了眨眼。 陆寒年嘴角上扬，眼里带着笑，接过了空盘子，“我去洗。” “今天我洗碗，你早点去睡。” 江小暖不让，她知道陆寒年睡眠质量很差，经常半夜惊醒，得让他早点睡。 陆寒年还想坚持洗碗，江小暖沉了脸瞪着他，“你做饭我洗碗，以后就这样，现在去休息。” 江老太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陆家大儿子脾气可不好，听说还打死过人的，孙女这是老虎头上拔毛呢，哎呦……回头她得和孙女说，对男人不能靠吼，得哄。 但出乎老太太意料，陆寒年不仅没发火，还笑了，乖乖地应了声，“好。” 然后便和她还有江大宝也说了声，老老实实地走了。 江老太不由得意了，那么凶的人，在孙女面前却这么听话，孙女有她当年的风范哪！ 第166章 上门被狗咬 江小暖去厨房洗碗，江老太抢着要干活，“我来洗。” “不用，你带我爸出去消食，附近走半小时。” 江小暖没让，这么几个碗她一会儿就洗了，还是让她爸出去走走的好，她爸本来就不爱动，现在有了电视看，一吃完饭就去沙发上坐着，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不会好。 “哎……我去熟悉熟悉环境。” 江老太答应了，去叫儿子，可是—— “不去……看电视……” 江大宝不乐意了，现在电视里放的是戏曲，每天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先是动画片，然后是新闻联播，再是戏曲，没什么节目，江小暖压根不看，但江大宝却看得津津有味，屁股像粘在沙发上一样，动也不动。 “大宝听话，妈带你出去玩儿。”江老太好声好气地哄。 “不去……” 向来好脾气的江大宝，耍起了小性子，就是不肯挪窝。 江老太哄了好几分钟都没用，想着算了，江小暖从厨房出来了，蹭蹭蹭地走过来关了电视，板着脸看江大宝。 江大宝缩了缩脖子，还拿座垫盖着脑袋，自欺欺人地藏了起来，江小暖一把揪了出来，粗声道：“出去玩，否则棒冰没得吃，电视也不准看！” “暖暖……凶……” 江大宝扁了扁嘴，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江小暖心软了下来，她撇过头，这事绝对不可以妥协，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最后祸害的是她爸的身体。 “去不去？” 江小暖又喝了声，江大宝想了会儿，乖乖点头了，还主动去抓江老太的手。 江老太松了口气，牵着儿子出去了，心里却在想，还是孙女有本事，儿子平时都很乖，但发脾气起来连天皇老子都管不了，可孙女一放脸子，儿子就乖乖听话了。 待江小暖洗好碗，再去洗了个澡，便在院子里洗衣服，天气热衣服洗着简单，搓几下就成，她就不用洗衣机了。 江老太带着儿子回来了，脸上艳羡，一进院子就说：“那边好多洋房，还有三层楼呢，咱家对面就有栋三层洋楼，住的肯定是有钱人。” 江小暖挑了挑眉，对面不就是陆寒年的屋子吗，确实是有钱人。 “衣服你放着，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干。” 江老太心里愧疚，就想多干点活补偿孙女，可来了这后，她一点活都没干，还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心里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去洗澡，我烧了热水。” 江小暖神情淡淡的，她和江老太之间依然隔着一层厚厚的膜，亲近不起来。 江老太轻叹了口气，眼神黯然，她自作自受，不怨孙女。 忙了一天，江老太母子都累了，洗过澡没多会儿就困意上来，回房间睡觉了，江小暖还得灌录磁带，顺便做复习题。 外面万家灯火，一片静谧，吴柏寿却才刚到农场，找了户人家打听，才知道王强家的地址，火急火燎地跑了过去，屋子里还有灯，院门开着，他想也不想就冲进去。 然而—— “啊……” 吴柏寿凄厉的惨叫声，整个农场都能听见，一只黑狗死死咬着他的小腿，尖牙刺透了裤子，都刺进肉里了，流了不少血。 叫声惊动了隔壁的几户邻居，跑出为查看情况，见是陌生面孔，还以为是小偷，便都抄上了家伙，锄头，扁担，扫帚……抄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团团围住了吴柏寿。 有些性急的还先招呼上了，一时间扁担扫帚飞舞，吴柏寿腿上被狗咬着，身上又接二连三挨揍，活了四十几年，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别打了……我找王强……” 吴柏寿大声喊着，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外面闹这么大的动静，王强却不出来看一眼，周艳红只怕…… 邻居们一听是找王强的，都停了下来，有人拧亮了手电筒，在吴柏寿脸上照了几下，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心里更加恼火。 可人在屋檐下，他再横也横不起来，只能赔笑说好话。 “我真找王强，不信你们把王强叫出来。” “王强没工夫接待你，今儿个白得了个媳妇，忙着呢！”有人大声说了句，其他人都跟着哄笑，笑声带着戏谑。 “还别说，那媳妇年纪是大了点，可那身肉真不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哪，肯定带劲儿！” “王强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上哪白得一老婆，我咋没这么好运气。” “这王强现在肯定忙着，好几个小时都没见他出来转了，以往这个点都出来打牌的。” “你特妈废话，那么有味道的老婆在家里不干，出来陪你个臭老爷们？王强脑子又没病！” “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人粗俗的话，吴柏寿脸色越来越难看，腿上更疼了，好在那条黑狗松嘴了，他踉跄着要进院子，黑狗又冲了过来，被其他人喝止了。 邻居们还以为吴柏寿真有急事，便热心地替他叫门，拍了半天，才有人开门，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太，不耐烦道：“干什么？” “这人找王强。” 老太太看向吴柏寿，皱紧了眉，粗声粗气道：“你找王强干什么？” “我找我老婆！” 吴柏寿一把推开老太太，一瘸一拐地冲进屋，其他人都惊了，老太太恶狠狠地冲过来拽，又被吴柏寿甩开了。 “我老婆呢？你们把她藏哪了？赶紧把我老婆交出来，否则我报告公安！” 吴柏寿找了几间房都没人，只有一间房锁着，他撞了几下没撞开，气得大叫。 大家都听得瞠目结舌，心里都在想，难道王强那个老婆是拐来的？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凶神恶煞一样的老太太，一听要报告公安便老实了，她以为浑不吝的儿子，真拐了人家老婆，吓得拿了钥匙去开门。 门才一开，就被吴柏寿撞开了，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齐齐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灯泡。 三秒后，大家又都不约而同地撇过头，心里却挠人的紧，眼角不住朝屋子里瞟。 新年快乐，牛年大吉！！！ 第167章 回去办离婚 屋子里乱七八糟，一对男女正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事，正是王强和周艳红。 而且还挺和谐。 至少在吴柏寿看来，周艳红是乐在其中的。 顿时眼睛就红了，差点咬碎牙的吴柏寿，冲过去想揪下王强，“畜生！” 闭着眼睛的周艳红，听到熟悉的声音，魂飞魄散，脸变得惨白，吴柏寿怎么来了？ 她现在怎么能见人？ 周艳红急得抓了毯子裹住身体，可仓促之间，盖了头就盖不住脚，总是漏出了不少春光，外屋的男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巴不得屋子里闹起来。 被打断了兴致，王强心情很不爽，一脚就踹开了吴柏寿，衣服也不穿，下床锁上了门，不多时，屋子里就传出了嚎声。 王强妈妈急得拍门，“别乱来，把人家老婆还回去！” “听他放屁，这男人是这女人的大伯子，两人夹姘头的，奸情败露了，这女人才被家里赶了出来，要不我上哪白得老婆。” 王强也不是傻的，平白无故送他一老婆，他担心会有猫腻，回了农场后，就给姐姐打了电话，江家的事在机械厂已经传开了，王强姐姐自然也清楚，得知弟弟领了周艳红回家，王大姐还说了弟弟一通，让他把周艳红退回去，不能让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败坏家风。 但王强不乐意，他旱太久了，哪怕是破鞋他也乐意，不过对于破鞋就没必要太客气，所以王强一下午都在布施雨露，弥补他两年的亏欠。 正在兴头上却被吴柏寿打断了，暴脾气的王强哪憋得住，对着吴柏寿一顿拳打脚踢，周艳红哭着哀求，可她越求，王强火气越大，吴柏寿自然也被揍得越惨。 没多时，吴柏寿脸上就成颜料铺子了，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王强常年干农活，膀大腰圆，力气也大，三个吴柏寿都干不过他。 “看清楚了，现在这是老子的老婆！” 王强抓起吴柏寿的头发，用力往后拽，逼他看着床上的周艳红。 周艳红又羞又恨，低着头哭，只得哀声叫着：“救我……柏寿哥……救救我……” 吴柏寿死死咬着牙，紧紧捏着拳头，他想去救人，可他不敢，他打不过王强。 “柏寿哥……救救我……” 周艳红又叫了起来，但没得到回应，眼角余光看到了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吴柏寿，动也不动，她顿时绝望了，如坠入冰窖一般。 王强冷笑了声，嘲讽道：“指望那个废物？老子的尿他都得喝！” 他老早就看穿了吴柏寿的软弱，就是个窝囊废，他一只手就能对付仨。 外面的人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表情变得古怪，虽然看不见，可那些暧昧的声音却让人浮想联翩，并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王强本来就是个浑不吝，以前那个老婆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月子就被王强逼着行房事。 见吴柏寿如丧考妣的死样，王强更加得意了，又骂骂咧咧地踹了几脚，这才停下了。 “滚，下次再来老子弄死你！” 周艳红哀切地哭着，她对吴柏寿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了，一点都指望不上，也救不了她，而且她现在看着地上死狗样的吴柏寿，竟生了厌恶，觉得她这么多年喜欢的男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并不值得她付出这么多感情。 可王强也不是良人啊，想到惨淡的未来，周艳红哭得更伤心了。 吴柏寿全身都疼得很，骨头都散架了，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他朝周艳红看了眼，咬了咬牙，毅然扭过头，他就不该来，这女人水性杨花，给他戴绿帽子，他来挨这顿打干什么？ 还要遭王强的羞辱，都是这女人连累的。 吴柏寿强撑着爬起来，闷哼了几声，踉跄着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周艳红哀切的叫声，“柏寿哥……” 身体停了三秒，吴柏寿头也没回，毅然走了，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见门开了，都伸长了颈子，一睡也不睡地朝里看，也没人管吴柏寿。 第二天，陆寒年买来了一桌子早饭，看得江老太心惊肉跳，这得多少钱啊。 她记得陆寒年是无业游民，哪来的钱这样花？ 回头她得和孙女说说，要是真的和小陆处对象，就得劝劝这后生别大手大脚，过日子可不能这样过。 “吃了饭我陪奶奶去办离婚，你忙你的好了。”江小暖说道。 “我没事。” 陆寒年不放心，再重要的事都没媳妇要紧。 江小暖笑了笑，依着他了。 江大宝一个人在家，江老太拿了户口本和结婚文书，陆寒年开车，送她们回机械厂。 一路上江老太心里有好多话想问孙女，一个无业游民怎么开得起小汽车？ 这小陆到底是干啥的？ 到了机械厂，陆寒年照例把车子停在了厂外，现在是上午八点，正是上班的时候，路上碰到了不少人，昨天江家的狗血已经遍布全厂了，现在见到当事人，当然有人要关心几句。 “我已经搬出去住了，今天回来和老王八离婚的，这种吃里爬外的老畜生，我肯定要休了他！” 江老太逢人就这么说，厂里人见她不像是装腔作势，便也没再劝了，心里还有些佩服江老太，拿得起放得下，比吴家人有志气多了。 江家房门紧闭，摆在走廊的灶台上，昨天吃过的碗还没洗，江老太直接拿钥匙开门，屋子里没动静，听见了吴老头的哼哼声。 第168章 尿喝不喝 吴老头一个人躺在床上，才只隔了一个晚上而已，这老头子就大变了样，脸色蜡黄，眼眶凹陷，头发好像也白了不少，还不住呻吟着。 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暗淡，窗房也关着，空气不流通，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吴老头还以为是孙子进来了，低声下气道：“小华给爷爷倒杯水喝，爷爷一晚上没喝水了。” 从昨晚江小华抢了他的钱跑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吴老头勉强倒了半杯水，腰却越发疼了，像断了一样，躺在床上后就再爬不起来了。 十月的海城不算凉快，一晚上不喝水普通人肯定受不了，更何况是平时茶水不离手的吴老头，现在他嗓子眼都要冒烟了，火烧火燎的，只想有一杯水喝。 江老太原本还以为回来后会和这老王八大干一场，但现在见到这老王八的可怜样，她的怒火一下子消了，还有种幸灾乐祸。 报应啊！ 难怪孙女说，对仇人最高明的报复手段，就是比仇人过得更好，让仇人只能一边仰视一边还要羡慕嫉妒，现在江老太就体会到了这种心情。 看到狼狈如死狗的吴老头，江老太只有一个感觉—— 真特妈地爽！ “小华……你耳朵聋了？快给我倒水！”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水，吴老头不耐烦地又叫了声，口气自然不好听，但依然没有孙子的回应，反而有种古怪的感觉。 吴老头这才察觉不对，扭过头便看见了一脸讥笑的江老太，老脸顿时红了，是气的，也是窘的。 他现在这么狼狈，偏偏让这老太婆看见了。 但很快他又得意了，这老太婆肯定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回来找他求饶的，哼，这老太婆没工资也没房子，又带着个傻子，稍微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跟着谁才有好日子过。 吴老头得意洋洋，越发打定主意要摆摆架子，不能一下子就松口，这次他一定要好好治治老太婆的嚣张气焰。 不过吴老头心里也有种古怪感，老太婆红光满面的，看着好像比昨天更精神了，而且刚才那笑容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求饶讨好吗？ 还有傻儿子怎么没来，来的却是江小暖那贱人？ 吴老头眼神阴翳，他宁可养傻儿子，也不会认回江小暖那贱人，家里变成这样，都是这小贱人搞的鬼。 “给我倒水！” 吴老头淡漠地看了眼江老太，很想坐起来摆架子，但老腰不争气，狗皮膏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倒是把腰上的皮肤弄得火辣辣的，像涂了辣椒水一样。 江老太眼神变冷，都这个时候老王八还想使唤她，呸…… “尿喝不喝？” 听到耳边冷冰冰的声音，吴老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过很快又传来一句，“尿要是不够，再弄点屎给你吃！”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这奶奶战斗力太狂野了，其实只要不是当她的敌人，这样的亲人还是蛮可爱的。 江老太对自己人绝对是一等一等的好，比春风还和煦，对敌人却比严冬还寒冷，前世她很不幸成了江老太的敌人，所以过得如履薄冰。 “江招娣你还想不想回来了？”吴老头气得红了眼，想回来还不说几句软和话。 “奶奶，老东西以为你想死皮赖脸回来，还要跪在地上求他，像狗一样舔。”江小暖突然说道。 她就是想拱火。 光明正大地煽风点火。 这自私自利的死老头，比吴柏寿更恶心，前世她爸爸被害死时，这老头子还好好活着，她不信老王八会不和情。 她爸爸虽然是傻子，可也是这老头的亲儿子，却纵容另一个儿子犯罪，还替这个儿子遮掩他抢弟媳的丑事，就没见过比吴老头更恶心的人，恬不知耻，冷血自私恶毒。 这把火成功煽起来了，还煽成了烈火，江老太怒发冲冠，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老王八，她也是这样做的。 老太太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手揪着老王八的头发，另一手就要扇耳光，被江小暖拦住了。 “奶奶，打人不打脸！” 吴老头松了口气，可接下来—— “打脸会留下痕迹，被人看见不好，用这个针戳，又痛又没痕迹。”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个筒棉线，上面插了根银光闪闪的针，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着寒光，吴老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后背疹出了寒意。 这么细的针插在身上，他还能活？ “小畜生，我是你爷……” 还没骂完，吴老头就像杀猪一样嗷了声，随即嘴就被堵住了，江小暖随手在床上拿了双臭袜子，堵得严严实实的。 江老太赞赏地看了眼孙女，手上的针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每刺一下就骂一句。 “老王八，还想让老娘回心转意？我呸……你算什么东西，老娘就是嫁猪嫁狗都比你个老畜生强百倍！” “你以为老娘离了你就过不好了？老娘乡下有房有地，还有个能干孙女，现在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跟你强一千倍！” “吴柏寿那杂种不是孝顺吗，你都这个死样子了，他怎么不来孝顺你？还有你那个好孙子，怎么连口水都不给你倒？” “还想让我跪下来求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 江小暖嘴角越来越上扬，眼里带着笑，老太太这刀扎得可真准，刀刀见血呢。 不过她也挺奇怪，吴柏寿这个大孝子为什么没出现？ 虽然吴老头又自私又冷血，可对吴柏寿还是蛮不错的，而且这老头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论理吴柏寿应该想方设法巴结老头子才对。 江老太出手越来越快，吴老头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痛，小时候他馋蜂蜜，捅了马蜂窝，然后被一窝马蜂攻击了，现在的感觉就和那时一样，甚至更疼下结。 他为自己辩解，他没说让这老太婆跪下来，是那小贱人说的。 可他嘴被堵了，连救命都叫不出来。 等江老太出够了气，江小暖这才阻止，“别刺了。” 第169章 识相点儿，否则…… 江老太打红了眼，哪肯停下来，江小暖只得说道：“要是弄死了，你就是老寡妇，到死都还和这老东西绑着。” 江老太立刻停了下，嫌恶地啐了口，她才不要替这老王八守寡。 吴老头脸色煞白，心里更加恼火，就觉得受到了羞辱，比拿针刺更疼！ 心里也对大儿子有了意见，从昨晚到现在，大儿子连影都没露，让这老太婆看了笑话。 还有孙子，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吴老头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晚景凄凉。 感觉就像在形容他。 心里更不好受了。 江老太不想和他多废话，喝道：“别给老娘装死，去办离婚！” 吴老头眼前一黑，老太婆真要和他离婚？ 这老太婆怎么敢？ 江小暖扯掉了他嘴里的臭袜子，吴老头立刻威胁，“江招娣你想清楚了，你没退休工资，在城里也没房子，还有大宝要养，就你糊的那点纸盒你以为能撑得过去？” 话外之意很清楚，江小暖听懂了，江老太自然也听懂了。 江老太犹豫了下，但很快就坚定了，她宁可带儿子回乡下吃糠咽菜，也不想再和害了儿子和孙女的人生活在一起。 “废什么话，老娘就要休了你！” 江老太打定了主意，拽着吴老头起床，用力大了些，吴老头的老腰又闪了下，疼得更厉害了，江老太一松手，他便无力地朝后倒去，幸好江小暖接住，否则今天怕是会沾人命官司。 “哥……” 江小暖冲外面叫了声，陆寒年走了进来，见状便将吴老头扛在了肩上，肩胛骨恰好顶在吴老头的老腰处，疼得他直翻白眼，哼都哼不出来了。 他们一行出了宿舍楼，引来了不少人驻目，江老太一一解释，“我要休了这老王八！” 被陆寒年扛着的吴老头，脸绿得像屎一样，当上门女婿已经是他一生的耻辱了，这老太婆现在一口一个休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好，老太婆无情，就别怪他无义了，离了婚他就再找个更年轻更温柔的，凭他一个月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还有两间宿舍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才走了没几步，吴柏寿就一瘸一拐地过来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江小暖眼睛都瞪圆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一个两个都挂彩了，还伤得不轻？ 吴柏寿的脸肿成了猪头，还瘸着腿，身上想必也有伤，谁打的？ 真是个除暴安良的好同志。 “你们对我爸干了什么？放开我爸！”吴柏寿大叫。 陆寒年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将肩上的吴老头放在了他的肩上，猝不及防下，吴柏寿身子一软，踉跄着摔着地上，连带着吴老头也一块摔了。 父子俩像叠罗汉一样压着，吴老头还在下面，他觉得自己的老腰肯定断了，现在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 围观的人都哄堂大笑，笑声让父子俩更加羞愧，索性躺地上装死，陆寒年推开吴柏寿，一只手就提起了吴老头，还冲吴柏寿说道：“你接不住！” 吴柏寿气得眼睛都红了，和江小暖这小贱人在一起的，果然不是好东西，说话办事都那么狗。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提起了吴老头，再往肩上一甩，大步走了。 江小暖冷声道：“我奶奶要休夫，吴师傅一起！” 吴柏寿心里刺了刺，休夫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难怪是一家人，都那么不要脸！ 不过他确实得跟着，老太婆乡下有那么多房子，还有田地，这些都是他爹和老太婆的共同财产，他爹肯定得分一半。 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面色阴沉，一看就是在谋划坏事。 江小暖暗自冷笑，冲陆寒年说道：“哥，你别干扰人家亲儿子尽孝。” 陆寒年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将吴老头又一次送到了吴柏寿肩上，这一次他轻轻放下，吴柏寿稳住了，可肩上驼了个人，压力增大，小腿上的伤更疼了。 可这是他亲爹，他也不能扔了。 吴柏寿一心想贪江老太家的房子，便咬着牙跟在后面，出了厂大门，陆寒年发动了车子，吴柏寿眼神闪烁，居然开得起吉普车，这陆家老大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车子快很多，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民政局，结婚离婚都在这个地方，左边结，右边离。 被这么一番折腾，吴老头好几次疼得晕死过去，又被疼醒，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腰都不是他自个的了。 “确定好了要离婚？”工作人员狐疑打量着面前的老头老太太，都大半截身子进黄土了，居然也搞离婚，真是活见鬼了。 “对，要离婚。” 江老太很冷静，她必须离婚，名声不要了也得离婚。 吴老头冷哼了声，没开口。 离就离，他可不怕。 工作人员见他俩形同陌路，哪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夫妻，不由叹了口气，不财劝了，准备给他们办手续，吴柏寿却开口了。 “同志，还有财产纠纷，我爸他们有夫妻共同财产，得平分！” “平你妈bi，同志，别听他放屁，我们没有财产纠纷。“江老太厉声道，三角眼里射出了凶光，要不是在公家单位里，她绝对要大耳光子抽死这杂种。 还想分她的财产？ 做梦！ 工作人员半信半疑，说道：“财产纠纷你们夫妻自己协商，协商不好就上诉法院，我这儿只办没有纠纷的离婚。” “绝对没有纠纷，同志帮我办了。”江老太赔笑。 但工作人员铁面无私，油盐不进，无论江老太怎么说，他都不肯办，只让他们先把纠纷解决好。 江小暖拦住了要揍人的江老太，冲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凑在吴老头耳边低声道：“奉劝你识相点儿，要是还贪心不足，下次断的可就不是你的老腰，而是……” 她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下，吴老头心陡地一寒，沉到了底，天气不算冷，可他却如坠冰窖，还感觉到了一阵阵阴风。 甚至还想得有点深，昨晚上他的腰本来没这么厉害，可贴了狗皮膏药后，腰就疼得跟断了一样，难道？ 第170章 我好喜欢你 又瞟到江小暖在看自己的腰，吴老头心又是一沉，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这狗皮膏药果然被这小贱人掺了毒，他还想得更远了些，他的腰一直都很好，就是几个月前开始有点酸胀，接连贴了好几回狗皮膏药，可越贴腰越疼得厉害。 他还记得这狗皮膏药是江小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 难道这小贱人那个时候就想害他？ 其实江小暖只是闻着这膏药味挺熟，好像她从北大荒带来的那几贴伪劣狗皮膏药。 吴老头越想脸越白，冷汗直流，下意识就想去撕狗皮膏药，不过手一碰到狗皮膏药，他又改变了主意，不能让这小毒妇发现他已经知道这膏药的真相了，免得这毒妇又想另外的法子害他。 他收回了手，阴疹疹地看着江小暖，半晌才点头，“好。” 老命更要紧。 而且他很清楚，老太婆在乡下的房子和田地，他一块砖都得不到，那可是在农村，江招娣是本村人，他一个上门女婿凭什么分财产？ “爸，你再好好想想！”吴柏寿急了，不敢相信自家老子竟然舍得放弃财产，那可是十间屋子啊。 就算在乡下，但也是海城的乡下，要是他能弄来一半屋子，他也算真正在海城有根了。 “你别管！” 吴老头阴沉沉地看着大儿子，昨晚上不来，一听他要离婚就屁颠屁颠地来了，为的就是老太婆的房子，在这大儿子心里，他还没有五间房子重要。 “爸！” 吴柏寿很不满，觉得吴老头太自私，一点都不替他考虑，平白放弃那么多财产。 “就这样，扶我过去签字。” 吴老头脸色越发阴沉了，他突然觉得大儿子也是个白眼狼，还好他还有退休工资。 吴柏寿还想劝说，陆寒年抢先一步，搀着吴老头过去了，工作人员听说他们协商好了，便也没再多问，干脆利落地替他们办了手续。 咔咔两下敲章，尘埃落定。 两本离婚证出炉了，看着上面的钢戳印，江老太长松了口气，身上也轻松了不少，吴老头心里却沉重了些，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好像他忽略了什么。 出了大门，江小暖有意说道：“恭喜奶奶重获新生！” 吴老头面色一变，腰好像更疼了。 和他离婚就是新生，那以前是什么？ 难道是在旧社会？ 江老太面上也带着些喜气，更让吴老头不爽，老太婆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扔掉的臭抹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小暖早看到了这老头子的面色变化，心里冷笑，老东西现在肯定还在想，有退休工资还有房子，肯定能找到个更年轻更温柔的女人。 哼，白日做梦！ 顶多一个星期这老东西就会梦醒时分了。 陆寒年开车过来，背着吴老头的吴柏寿，不用人招呼就想上车，他想着来的时候坐车，回去自然得送，毕竟是一个厂里的。 然而—— “公交车在那边坐。” 江小暖拦住了他，并且指了指前面的站台，嘲讽地笑了声，便上了车，还当着他们的面关了门，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后，脸色惨白的吴柏寿，背着同样半死不活的吴老头回了机械厂，从民政局到机械厂，中途要转三趟车，俩人都有伤，去了大半条命。 吴柏寿送吴老头回家，虽然没了五间房，可还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他还得当孝子。 “你老婆怎么说的？”吴老头关心问道。 吴柏寿脸色更难看了，昨晚在农场受了羞辱和殴打，回到家后连喝热汤都喝不上，何百霞下班回来听说了这事，带着俩孩子回娘家了，还留了纸条说要离婚。 “要和我离婚。” 吴柏寿老实说了，这事也瞒不住。 吴老头顿时唉声叹气，最近也不知走的什么背时运，接二连三倒霉，不过他还是安慰道：“这些都别想了，一会儿买些厚礼去走关系，只要工作保住，再娶一个也不成问题。” 吴柏寿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当前之急是保住工作，哪怕调去工种差的岗位，也比开除强。 相比吴家的惨淡，江小暖喜气洋洋的，回家时让陆寒年绕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还买了些春卷皮，她想吃春卷了，江老太包的春卷很好吃。 每买一样，江老太的眼皮就抽几下，她就这么看着孙女像发大水一样，把钞票和肉票鱼票都送了出去，这一顿比她过年还置办得像样。 菜是好菜，可她心疼。 “够了，买多了容易坏。”江老太劝，再买下去她心脏受不了。 “有冰箱。” 江小暖回了句，又买了二斤带鱼，她喜欢吃炸带鱼，还买了五斤板油，油不放多菜不好吃，她和陆寒年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江老太被怼得心口闷，索性撇过头，眼不见，可心还是静不下来，她不瞎。 大包小包地弄了回去，江老太要去厨房做饭，被江小暖拦住了，“不用你做。” 她奶奶的厨艺其实还不错，但舍不得放油，做出来味道大打折扣，江老太只得郁闷地陪着儿子看幼稚的动画片，心里却痒痒的，好想去厨房大展身手。 江小暖跟着去了厨房，不等陆寒年开口，便说道：“我可以洗菜的。” 陆寒年唇角微勾，没反对，他也喜欢和媳妇一起干活。 江小暖择着青菜，犹豫了会儿才问，“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心太狠了？” 在送走周艳红时，她就担心陆寒年心里会有芥蒂，毕竟是亲生母亲，恐怕过十之八九的人会觉得她太冷血。 但她还是要这样做，否则不足以让她平息前世的怨恨。 陆寒年抬着看着她，阳光从窗棂射进来，照在女孩美丽的脸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对你不好，死不足惜。” 江小暖心里一甜，彻底放心了，忍不住踮起脚尖，偷偷啄了下，“哥……我好喜欢你！” 陆寒年身体一震，果断扔掉了手里的菜，揽住了女孩细软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看动画片看得郁闷的江老太，起了几次身，终于还是去了厨房，想看看陆寒年是咋做饭的，半天厨房里都没动静，也不知道在干啥。 第171章 住得近方便爬墙 厨房门掩着，江老太并没想太多，顺手一推就推开了一道缝，缝并不宽，但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尽管她老眼昏花，可还是看得很清楚，陆寒年这混混居然在亲她孙女，还抓着她孙女的腰，亲得那么投入，那么忘我，那么让她火大。 还没结婚呢，就对她孙女耍流氓。 更让江老太生气的是，她孙女看起来还很享受，两只手紧紧抱着陆寒年的腰，脚踮得老高，生怕亲不着。 太不像话了！ 江老太臊得老脸通红，一时间脑子乱了，进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缠绵的俩人，心里还在计算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都过去了，居然还不停，这混混的肺还挺好使。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动声色地关上门，悻悻地回沙发陪儿子看电视，心乱如麻。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棒打鸳鸯，可现在孙女本来就对她有心结，她要是坏了孙女的好事，以后不和她亲咋办？ 可现在这样也不对啊，还没成亲哪能和男人亲来亲去的，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名声都没了。 江老太坐立不安，唉声叹气，决定抽空和孙女说说姑娘家的矜持。 厨房里陆寒年终于结束了悠长的吻，江小暖不停喘气，唇瓣都肿了，无力地靠着男人的胸膛，手指不安分地划圈圈，每划一下，男人的眼眸变深一分，呼吸也变得急促。 最后只得抓住的不安分的爪子，声音暗哑，“还要做菜。” 再这么点火下去，他真的很可能会将这小妖精就地正法了。 江小暖踮起脚尖，在喉结处轻轻吹了口气，男人身体一紧，咬着牙无奈地看着她，就知道招他，只负责点火，却不灭火，磨人的小妖精。 “刚才你奶奶来过，看到了。” 江小暖脸立刻红了，居然被那老太太看到了，真羞人。 陆寒年眼神戏谑，总算板回一局。 “菜做好了没？”外面传来江老太的大嗓门。 “急什么。” 江小暖回了句，不敢再逗弄男人，规规矩矩地洗菜了，陆寒年唇角上扬，也规规矩矩地切起了菜，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江老太这才松了口气。 中饭依然很丰盛，炸带鱼，番茄炒蛋，冬瓜排骨汤，清炒嫩南瓜，江大宝吃了两碗饭，不住打饱嗝，江老太也不知不觉吃撑了。 饭后依然是江小暖洗碗，陆寒年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 等他走后，江老太好奇地问，“小陆住哪儿？” 她知道陆寒年不住在机械厂。 “对面那栋三层洋房。” 江小暖边擦桌子边说，她想适当地透露下自家男人的经济实力，免得老太太成天为几个菜焦虑。 江老太倒吸了口气，风一般跑出去了，果然看见那辆吉普车停在洋房门口，和自家孙女是面对面的邻居，她心里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么近……晚上爬墙倒是蛮方便的。 “那房子是小陆租的？多少钱一个月？他一个人住？”江老太打听。 “房子是陆大哥的，你查户口呢，问那么多？” 江小暖白了眼，捧着碗筷去厨房了，江老太紧跟在后面，“那么大的房子是他的？陆志国给他的？” “陆大哥自己买的。” “他哪来那么多钱，他不是没工作吗？”江老太不相信，无业游民居然买得起那么大的洋房？ 少说得好几千，她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陆寒年一个没工作的混混，上哪去挣钱？ “我也没工作呢，不一样能挣钱。”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瞧不上上班的那点死工资，现在她每个月的收入基本上固定了，因为增加了的确良这块，收入暴增，至少每个月能有三千多块，也没以前那么忙，有大把时间复习。 她一个月挣的钱，比吴老头七八年的工资还多一些，几十块的工作白送给她都不想干，她现在就只想多买几套房，以后就能在家躺着数钱了。 “你不是在码头扛包吗？”江老太其实是怀疑的，扛包可是血汗钱，孙女花钱跟流水一样，肯定不是当苦力挣的钱。 她担心孙女走歪路，又不敢直问，只能隐晦打听。 “不扛了，我另找了门路。” 江小暖没说自己做生意，现在还是投机倒把的违规行为，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见江老太纠结的表情，她立刻明白了，没好气道：“你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什么，我挣的是干净钱。” 江老太老脸臊红，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只要是干净钱就行，而且陆寒年能买得起那么大的房子，还开得起小汽车，她现在也挺满意的，虽然这后生丑了些，但有钱啊。 至少能让孙女过上富贵生活嘛。 而且看孙女的样子，也是喜欢陆寒年的，小两口感情好，又不差钱，日子肯定能过好。 但有些事还是要说。 江老太犹豫再三，斟酌了许久，才小心道：“那个……你和小陆还没成亲，有些事得注意些，要是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不就是亲嘴吗？我和陆大哥又不是在街上亲，屋子里亲碍着谁了，谁让你偷看了！” 江小暖一点都不害臊，亲个嘴而已，至于注意影响？ 前世她还常看见好多小情侣在大街上公交车上亲呢。 江老太老脸更红了，小声辩解，“我没偷看，我想去帮忙，无意中……” 江小暖哼了声，咣当咣当地洗碗，每咣当一声，江老太心就跳一下，生怕这小祖宗把碗弄坏了，不敢再说啥了。 这孩子主意大的很，她管不了，也没资格管，只要孙女自己高兴就行。 “你在屋里亲就亲，但成亲前还是得注意点儿，别让小陆占便宜。”江老太提醒，怕孙女吃亏。 “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江小暖嘟嚷了声，要不是陆寒年太古板，她现在就能吃了这男人。 江老太以为她听进去了，这才放了些心，又想着以后她得盯紧些，应该不至于出问题，至少有她在，墙绝对不可以爬的。 第172章 开除 大事操心完，老太太又操心起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这房租一个月多少钱？” “八块。” 江小暖随口说了个数，江老太吓了一跳，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八块一个月，一天就是二角七，鸡蛋才一角六一斤，能买一斤半鸡蛋了，住一天就等于吃掉一斤半鸡蛋，这么一换算，江老太的心像刀削一样疼，刚才吃进去的那些饭菜，也变成了一把把刀，扎得她胃疼。 “太贵了，搬家，找个两三块房租的房子，我下午就出去找。” “付了一年的房租费，搬了也不给退。” 江小暖下了记狠刀，便回房间去灌录磁带了，屋外江老太面色惨白，心疼如刀绞。 一年就就是九十六块啊，老王八毛三个月工资啊，全让这败家精给败了，哪能这么租房，换了她顶多付三个月房租。 不成，她得打听打听这黑心房东，把钱讨回来，她可不是没经验的孙女，没那么好骗。 又过去了一天，江小暖先去批发了货，便骑车去机械厂了，她想看看厂里给吴柏寿什么处分，都过去三天了，处分应该下来了。 车子是陆寒年的，是男式车，幸好她腿长，否则真驾驭不了，但这样骑着也挺别扭的，等存些钱她去买辆女式车骑。 陆寒年一大早就出门了，说去接个老朋友，从b队转业回来的。 骑车方便很多，一大早忙了不少事，到机械厂也才九点不到，江小暖熟门熟路地去宣传窗，厂里的公示都贴在这儿。 宣传窗前围了不少人，都是住在厂里的家属，江小暖还看见了几个熟人，江小月，吴绣芸和吴爱华姐弟，脸色很难看。 “开除的好，咱们厂可容不下这种心思恶毒还乱搞男女关系的败类！” “没错，影响太恶劣了，连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说在机械厂上班。” “可不是呢，连累我们跟着丢人现眼！” …… 大家议论纷纷，言语间对吴柏寿极尽鄙夷，江小月他们仨脸色更加难看了，悄悄退了出来，但吴绣芸眼角瞧见了江小暖，神情微变，伸手拽了下江小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江小月眼睛都红了，朝江小暖这边冲了过来，但围观的人太多，一时半会挤不过来，江小暖则挤进了宣传窗里，看到了盖了鲜红印章的公示。 公示上明确写着，吴柏寿男女作风败坏，影响极其恶劣，厂里经过上报处理后，决定开除。 江小暖不由笑了，虽然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但亲眼看到吴柏寿这样的结果，她还是开心的。 没了机械厂的工作，吴柏寿就再蹦哒不起来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做生意的胆识和魅力的，很明显吴柏寿没有，而且他除了车床外，别无所长。 不过何百霞母女都有工作，日子勉强还是凑合的，只是这对母女向来自私，应该不会那么好心养吃闲饭的吴柏寿。 江小月终于挤过来了，这两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陆家本就瞧不起她，现在更不待见了，非打即骂，万金桂只要在家就会嘲讽挖苦，骂她是破鞋生的骚狐狸，还骂她是狗杂种，极尽羞辱，江小月也不敢回怼，甚至连不满都不可以表现出来，否则就会挨打。 以前她以为自己够惨了，现在这几天水深火热的生活，才让她明白以前过得有多好，这一切都是江小暖害的，她和这贱人不共戴天。 “贱人，我打死你！” 江小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面容扭曲狰狞，瘦骨嶙峋的脸看起来像鬼一样，其他人都吓得一哄而散，怕被连累。 江小暖很淡定地从包里掏出板砖，对着江小月脑袋用力一拍。 完美开瓢。 江小月脑袋上的旧伤才刚结痂，又添了新伤口，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着像死了一样。 “江小暖，就算小月不是你亲姐姐，你也不能下死手？更何况小月也是你堂姐。”吴绣芸过来了，细声细气地说着。 “别和我攀亲戚，你们吴家人忘恩负义，恶毒自私，我可不敢攀，谁知道哪天被你们吴家背后捅刀子呢！”江小暖冷笑。 其他人都不由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也不敢和吴家这种阴损小人来往，小命要紧啊。 吴绣芸强压下怒火，强挤出笑，说道：“小暖，我总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何苦这样？” 其他人又有些同情吴绣芸了，这姑娘像妈，独立能干还能吃苦，温柔体贴，贤惠大方，还有个好工作，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可谁让这姑娘摊上那样的爹呢，好人家的后生肯定不会娶的，清白人家都重名声啊。 “身为吴柏寿的女儿，就是你的原罪，你爹害我爹痴傻一辈子，难不成我还要和你当好朋友？”江小暖反问。 吴绣芸暗暗咬牙，眼眶红了，委屈道：“我的出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想有个伤风败俗的爹，可我能怎么办？小暖你何苦咄咄逼人？” 其他人更同情她了，觉得这姑娘确实挺可怜的，碰上那么个倒灶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江小暖看出了群众对这女人的同情，暗自冷笑，吴绣芸比江小月聪明多了，是高级绿茶婊，知道卖惨博同情，给自己挽回名声。 听这女人的口气，是不打算认吴柏寿了。 本来吴绣芸过得如何同她是没关系的，上一世也没什么纠葛，可谁让这女人要拿她作筏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吴绣芸，假如你让男人强女干了……” 江小暖这话像炸雷一样，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看吴绣芸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还以为是真的。 “江小暖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清清白白的人，由不得你泼我脏水！”吴绣芸急得大叫，心里恨死了。 “你急什么，我说的假如没听见？” 江小暖冷笑，口气嘲讽，吴绣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更恨了，咬牙道：“你就不能打其他比方？” “其他没这个形象，你别打我的岔，假如你让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强女干了，还强了你好几次……” 江小暖说得很慢，咬字也很清楚，她就是成心的，看到吴绣芸一脸被真强了的屈辱样，她心里痛快极了，继续说道：“你怀上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你是生还是不生？” 第173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吴绣芸恨声道：“没有发生的事我不会回答的，江小暖你别欺人太甚了。” “我又没真让男人强你，欺负你什么了？你不想回答也行，我替你回答。” 江小暖冷哼了声，顾自说道：“你不生这孩子也情有可原，毕竟是你被强女干怀上的，而且孩子父亲还禽兽不如，万一又生下个小畜生呢。” 吴绣芸嘴里有了铁锈味，该死的贱人，故意打这种羞辱的比方，就是成心在这么多人面前羞辱她，她还不能离开，否则会被人说她心虚，还真以为她被人强了，清白不保。 江小暖又说道：“可话又说回来，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她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爹对，就因为爹做错了事，就残忍地弄死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做也太没人性了，吴绣芸，我说的对？” 其他人都听出味了，这不就是吴绣芸之前说的话吗？ 当时他们还觉得吴绣芸这姑娘说的挺有道理，确实挺无辜的，摊上那么个爹，可现在听江小暖这么一说，他们又觉得吴绣芸不无辜了。 有个那样的爹就是罪过，没什么好原谅的，尤其对方还是受害者江小暖，自然不会原谅。 换了他们也不会啊。 这么看来，吴绣芸这姑娘之前那样说，其实挺过分的，这不是在江小暖心口上插刀嘛。 吴绣芸脸色惨白，心里开始后悔了，她不应该来招惹江小暖，没想到这贱人几月未见，口舌竟如此伶俐，以前的江小暖笨嘴笨舌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江小暖你别太过分了！”吴爱华大骂，他也觉得江小暖在故意羞辱他姐姐。 “只是说几句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你们那个畜生爹对我和我爸做的那些缺德事，害了我十八年，我是不是该灭了你们全家？”江小暖面带嘲讽，心里其实有点疑惑。 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吴绣芸好像对清白名声特别在意，而且对这方面的事也很敏感，难道她回城的过程并没那么简单？ 只要吴绣芸以后不来招惹她，她也不想揭人老底，但吴绣芸要是还不安分，那就别怪她扯遮羞布了。 江小暖又骂道：“你们也别怕，我肯定不干这种蠢事，我的命比你们一家人的命都金贵，就算你们死十八回，也抵不上我这条命。” 说完她轻蔑地看了眼姐弟俩，再看向还没醒来的江小月，冲围观的群众说道：“我刚才是正当防卫，是江小月先动的手。” “我看见了，是江小月先动的手。” “江小月还说要打死江小暖。” 有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都觉得江小暖没错，生命受到威胁时，保护自己是本能嘛，谁让江小月先动手了。 江小暖满意地走了，心情很好，吴柏寿被开除了，机械厂分给他的宿舍自然得收回，何百霞在学校倒有宿舍，可那学校在郊区，也只有一间房，肯定住不下一家人。 而且何百霞未必会和吴柏寿继续过下去，以前遮羞布没扯开，何百霞只当不知道，可以平静地生活，但现在扯开了遮羞布，人尽皆知了，何百霞除非不要脸面，否则她肯定会离。 就算何百霞不肯离，吴绣芸也会揣掇她离的。 离了婚又没有房子，还没工作，吴柏寿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呢，想想就兴奋。 解决了吴柏寿，接下来就是吴老头了。 这老王八的房子也快到头了。 不出江小暖所料，机械厂的公示一贴出，后勤办的人就找到了吴柏寿家，只给了他三天时间搬家。 何百霞还在娘家，听到风声立刻回来和吴柏寿办离婚，吴柏寿当然不愿意，他现在没工作了，还指望何百霞的工资过日子呢。 但何百霞带来了娘家兄弟，你一拳，我一脚，吴柏寿只能妥协，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办好了离婚手续，吴绣芸和吴爱华姐弟，都跟何百霞走了，留下吴柏寿一个孤家寡人，还有几件家具。 吴柏寿搬去了吴老头那儿住，他现在只能靠老爹养了，这几天孝心爆棚，将吴老头服侍得十分周到，除了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外，其他都让吴老头很满意，父子俩过得还算和谐。 但好日子才只过了三天，后勤办的人又去了吴老头家，还是那个通知吴柏寿的人，是一丝不苟大公无私的好同志。 “你是退休的孤老头，怎么能占两间房，咱们厂里还有好多双职工住房困难呢，限你们三天内搬走！” 吴老头父子说尽好话，可对方铁面无私，毫不动容，传达完领导指示后，就板着脸走了，留下这对父子俩愁眉苦脸。 “爸，怎么办？”吴柏寿快愁死了。 他终于尝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滋味，本还想着老头子的退休工资够花了，毕竟房子水电都是厂里的，不用自个花钱，住也宽敞，他和吴老头一人一间，比在家里住还舒服。 现在公家房子住不成了，得去外头租房子，房租水电都是钱，住着也没公家房子舒服，老头子那点退休工资怕是不够花。 吴老头唉声叹气，还能怎么办，老老实实搬家呗。 父子俩一个腿瘸，一个腰残，都行走不便，父子搀扶着出去找房子，又想宽敞些，可又不嫌租金太贵，父子俩找了大半天，累得伤势又厉害了，勉强找了一间房。 十来个平方，月租两块钱，厨房水龙头卫生间都公用，条件当然比不了公家房子，可好房子他们租不起，只能住这样的。 父子俩自己搬不动，只得请人搬，又花了两块钱，总算在三天内搬离了厂宿舍。 江老太在家闲得无聊，经常会回机械厂探听情况，对吴老头父子的动态了如指掌，他们前脚搬走，后脚就有人通知江老太了，又去实地考察了父子俩窄小闷气的小房间，江老太趾高气昂地回家了，晚上吃饭时，还破天荒地炸了一碟子春卷。 总共十只，江老太计算得很精细，她家三口人，加上陆寒年总共四口，她吃一只尝尝味道，剩下的一人三只，刚刚好。 第174章 由奢入俭难 陆寒年这段时间挺忙，江老太便成功掌控了厨房大权，江小暖纠正了几回后，老太太也舍得放油了，毕竟以前之所以抠索，是因为物质贫乏，现在家里样样都有，老太太放油也跟着大气了。 再者，油放得多，菜确实好吃多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几天吃惯了陆寒年做的菜，江老太苦了几十年的嘴，一下子就养娇了，再吃少油清淡的菜，怎么吃都不香了。 江老太还能忍，江大宝却忍不了，不好吃就嚷嚷，心疼儿子的老太太，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放油习惯，不过炸春卷这么奢侈的点心却还是头一回，江小暖一回家就闻到了春卷的香味，不用猜都知道老太太心情很好，还哼小曲呢。 “老王八父子俩被赶出去机械厂了，租了间小房子，这么点大，屁股都转不开，院子里臭烘烘的，根本没法住人。”江老太主动聊了起来，兴高采烈，只差没放鞭炮庆祝了。 江小暖挑了下眉，孟厂长效率还挺高，投桃报李，她也得好好辅导孟凡了，只是都过去十来天了，孟凡连影都没露过，她得去找孟厂长说一声。 江老太还在说，“何百霞和狗杂种离婚了，两个小杂种都跟了娘，哼，我老早就看出这俩小杂种不是好的，一家子没一个好的。” “可惜老王八还有三十八块退休工资，便宜狗杂种了。” 老太太还是不甘心，这对父子害了她儿子和孙女，她恨不得要这俩王八的命，现在却还好好活着，并且每个月能拿到不少的退休工资，她岂能甘心？ “春卷是甜馅还是咸的？”江小暖转移了话题。 江老太最近胆大了不少，话自然也多了，前几天心里愧疚，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从早到晚也没几句话，家里特别清净，可最近掌控了厨房大权后，江老太的胆就肥了，说话做事也随意多了，叨叨叨的能一个人说上一个小时不带停的。 要是不打断，这老太太估计还能再唠半小时。 “咸的，白菜芯炒肉丝，还放了些黑木耳，你不是爱吃咸的嘛。”江老太有点遗憾，她正说到兴头上呢。 不过说春卷也没啥，老太太照样能发挥。 “卖春卷皮那女人手艺不好，咱们以前厂附近市场那女人摊出来的春卷皮又薄又匀，现在这个又厚又不匀，还有破皮的，可惜离厂太远了，要不然我就回去买了。”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一点春卷皮而已，也能叨叨半天，可惜现在没脱口秀，要不然老太太说不定能异军突起，成为年纪最大的一匹黑马。 “以后肉多放些，家里又不是没肉。” 江小暖吃了一个，外皮酥脆，馅也鲜香多汁，就是肉少了点儿，不过还是很好吃。 “放了不少了。” 江老太瞄了眼没吭声的孙女，怕她不高兴，忙讨好道：“下次我多放些。” “怎么不多炸几只？” 盘子里的春卷一目了然，总共就十只，十只春卷江小暖一人就能吃完，她记得上次买了半斤春卷皮呢。 “炸了不少，下次再……我去拿。” 江老太的话在江小暖的注视下，硬生生地改了，拿了盘子回厨房，夹了三只，一人多添一只就行，当然她是除外的，她一个老太婆吃那么好干啥。 跟在身后的江小暖，看到她这抠抠索索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抢过了盘子，咔咔咔地夹了十来只，装满了盘子，这才捧出去了，身后的江老太捧着心，一脸肉痛。 败家精啊！ 这样吃法金山银山都得吃空了。 江小暖才不管她，又夹了只春卷啃了起来，晚上她就吃这个，不吃饭了，下次她再多买些春卷皮，江老太包的春卷真挺好吃的。 她现在也摸索出对付老太太的门道了，不用多说，只要把东西买回来，然后说超出几天不吃就会坏，坏了就得扔，老太太就会乖乖地去做。 “陆大哥喜欢吃红烧肉，你别抠抠索索的数着肉做，把冰箱剩下的肉都做了。” 江小暖查看了冰箱，剩下的肉顶多一斤，她要是不说，估计江老太能分好几顿吃。 “好。” 江老太咬着牙应了，孙女都这么说了，她哪还敢抠索，可这心却更疼了，每天房租就要二斤半的蛋，还大吃大喝，她已经算过了，就算孙女挣五十块一个月，都不够这样吃的。 不成，她得找房东说说情，看能不能减一半房租，搬出去老太太已经不想了，看过了吴老头住的破院子后，江老太打从心底嫌弃，她才不想和别人挤又脏又臭的卫生间。 而且老太太也存着和吴老头比较的心思，这老王八只能住小破房，她却能住宽敞明亮的院子，气死那老王八。 可惜江小暖不让她拿纸盒回来糊，要不然每个月还能多十几二十块的，江老太愁眉苦脸地思考着未来，决定还是去找房东的好，她已经打听好了，是个姓周的老太太，和她年纪差不多，应该好说话。 江老太行动力很强，第二天就去找周阿嬷了，热情地唠了会嗑，便邀请周阿嬷来家里坐，还大方地请她吃炸好的春卷，一盘子里总共就三只。 “你年纪比我大两岁，我叫你阿姐了，甭客气，这春卷我昨天包的。”江老太套近乎。 周阿嬷瞄了眼三只小巧玲珑的春卷，嘴角抽了抽，才三只，她不客气地拈了只啃，味道确实不错，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春卷了。 “好吃。” 周阿嬷吃得很优雅，速度却不慢，三只春卷没多会儿就进了她肚子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再擦了手，看得江老太愣了下，虽觉得这黑心房东造作的很，可也不得不承认周阿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还怪好看的。 “好吃是？以后想吃就和我说。”江老太讨好道。 “行，就是麻烦你了。” 周阿嬷应下了，不吃白不吃。 江老太心里一喜，吃人嘴软，她便趁机说道：“阿姐，小暖这孩子挣钱挺不容易的，你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傻的傻，全靠小暖养……我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小暖省点钱……其他的也没啥能省的，也就……” “房租能省，对？”周阿嬷接了话茬，眼神戏谑。 第175章 让他们求死不得 江老太愣住了，使劲点头，“阿姐说的对，小暖她小孩子啥都不懂，阿姐你人好心善，要不给减点儿？” “行。” 周阿嬷痛快答应了，“减一块。” 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谁让那丫头不和自家奶奶说真话的。 江老太心里一喜，一个月减一块，一年就是十二块，能买十几斤肉呢，但她还是不太满意，八块的房租，减一块还有七块呢。 “阿姐是个痛快人，我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江老太奉承道。 周阿嬷微微一笑，没说话，眼睛却瞄着空盘子，江老太看到了，心里顿时明白，假意拍了下手，“瞧我这啥眼神，吃完了都没看见，我再去拿啊！” 嘴上说要去拿，脚却一动不动。 “早饭没吃，肚子正饿着。” 周阿嬷淡淡说道，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空盘子。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拿出来？ 只得慢悠悠地起身，再蜗牛一样走去厨房，夹了一只，放下一只，再夹一只，再放一只，反反复复了好几遍，盘子里还是空的。 “我胃口不大，再来个六七只差不多了。”周阿嬷的声音传进了厨房。 江老太手一哆嗦，差点打翻盘子，心里好想骂娘，连之前的三只算进去，再吃五六只的话，等于是八九只，吃这么多还说胃口不大，哪来的老脸呢？ 咬了咬牙，江老太肉痛地放了六只春卷，为了房租减免，下点血本也是值得的。 “就剩最后六只了，全给阿姐你了。” 江老太笑眯眯地说着，把春卷摆在周阿嬷面前，眼神依依不舍，其实厨房里还有一盘子，晚上要留给孙女吃的。 周阿嬷朝厨瞄了眼，嘴角抽了抽，她不用去厨房看都知道，至少还剩一盘子，这老太婆小气抠索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和那漂亮丫头一点都不像，那漂亮丫头出手可大方的很。 “我口福向来挺好。” 周阿嬷大大方方地吃起了春卷，一只又一只，毫不在意江老太那越来越心疼的脸色，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脸皮也越来越厚，更领悟了人生最重要的真谛—— 人活一世，吃最要紧，脸面这玩意儿就是个屁。 每吃一只，江老太眼皮便抽一抽，默默念一句阿弥陀佛，周阿嬷利索地吃完六只春卷，喉咙有点干，便问道：“有茶吗？” “有……有……” 江老太愣了下，点点头，心里暗骂臭老太婆比猪还能吃，看着瘦巴巴的，吃得比她还多，身上还不长肉，肯定都变成屎拉出去了。 浪费粮食真可耻！ 江老太不情不愿地去倒白开水，周阿嬷慢悠悠说道：“我不喝白开水，最近有点上火，来点绿茶，要今年的新茶，上回小暖给我泡的雨前茶就挺好喝。” 意思就是—— “你家有雨前茶，别说没有，老娘前不久才刚喝过，是你孙女亲自泡的。” 江老太捏紧了茶杯，咬牙拿出了雨前茶，默默安慰自己，九只春卷都舍了，再多泡一杯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沏好了茶，亲自捧到周阿嬷面前，江老太咬紧牙关，挤出了笑，“喝茶，不够我再添水。” “嗯，这茶挺不错。” 周阿嬷闻了闻茶香，赞了句，慢慢啜饮，今天吃饱喝足了，还是白嫖的，周阿嬷心情相当好，眼角瞥到江老太那心疼的样子，她这才大发慈悲道：“我不白吃你的，房租给你减三块钱。” 江老太大喜，脑子飞快算了起来，一个月三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这么大的院子五块一个月房租是真便宜了，今天的春卷不亏。 “我就知道阿姐是菩萨心肠，瞧你这面相，和观音菩萨多像啊……” 江老太的彩虹屁不要钱一样，周阿嬷嘲讽地哼了声，“观音菩萨算什么东西，她要是真慈悲，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生离死别。” “阿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菩萨要怪罪的。” 江老太吓坏了，双手合十念道：“菩萨莫怪……” 周阿嬷面上的嘲讽更浓，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江老太不敢再扯菩萨了，怕周阿嬷又说出大不敬的话，便转移了话题，赔笑道：“阿姐，房租现在是五块钱一月，小暖付了一年房租，多出来的钱？” 周阿嬷嘴角抽摔，头垂得更低，眼里全是笑，那小丫头鬼话连篇，看来当初租房说的话也不全是真的，什么小儿麻痹，痨病啥的。 “多出来的算明年的，回头我和小暖说一声好了。”周阿嬷料定江老太不敢和孙女说这事，故意这么说。 果然—— “不用不用，咱们老姐妹自个知道就成，不用和小暖说。” “行。” 周阿嬷很干脆地答应了，肚子里却在盘算，剩下的五块房租，再弄点啥吃呢？ “阿姐你真是好人，过几天我包饺子，你来我家吃啊。” 江老太大受感动，许出了下顿的饺子，周阿嬷也不客气道：“荠菜饺子好吃。” “我家小暖和她爸都爱吃荠菜的。” 江老太一说完，心里便百感交集，她真是个老糊涂，明明孙女和儿子的口味一样，还那么亲，她却瞎了狗眼。 江大宝出来上厕所，冲周阿嬷羞涩打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正常，周阿嬷心思一动，问道：“小暖以前说她爷爷瘫了，妈妈痨病，姐姐是小儿麻痹，怎么没见他们？” 江老太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阿嬷说的是吴老头他们几个，一下子勾起了她的火气，忍不住沉了脸，很想和人吐槽这些糟心事，可她又想着家丑不可外扬，硬生生憋住了。 周阿嬷见她这样，心里更加好奇了，便有意无意地引导江老太说出了这些糟心事，听完了江家的狗血八卦，周阿嬷皱紧了眉，心里对江小暖起了几分怜惜，难怪年纪那么点大就自己出来住了，也是个可怜丫头。 “你以后可得对小暖好些，别再寒那丫头的心了。” “我晓得的。” 江老太不住点头，脸上都是懊悔，不过心里舒服了不少，说出来就好了。 “你就这样放过你那个儿媳妇了？”周阿嬷面带嘲讽，换了她，绝对要把这些狗男女折磨得死去活来，求死不得。 江老太有点懵，“那还能咋办？我也不能杀了她，犯法的。” 周阿嬷冷笑道：“犯法的事当然不能干，想整人多的是办法，你就说想不想磋磨那不要脸的贱人？” “当然想，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周阿嬷满意了，“行，你听我的！” 正好她也憋了一肚子火，找几个贱人出出气挺好。 第176章 没资格被同情 江小暖批发完货回家，就见江老太开心地哼着小曲儿，在院子里洗衣服，一大盆子衣服，哼哧哼哧地搓洗着。 “这么多衣服怎么不用洗衣机？” 江小暖很无奈，老太太一辈子的生活习惯真不好改，做什么都抠抠索索的，洗衣机从来都没用过，说太费电，也浪费水。 “我搓几把就洗完了，春卷吃不？” 江老太精神十足地搓洗衣服，还配着自己哼的戏曲，唱的是《十斤姑娘》片段，从这点就能看出，老太太的心情有多好了。 一般来说，江老太心情好的时候，会唱《十斤姑娘》，心情不好了就唱《黛玉葬花》，或者《化蝶》，因为她就会唱这么几段，都是老太太的心情晴雨表。 “我自己去弄。” 江小暖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春卷，都是炸好的，只要回炉煎一下就行，不过她发现春卷少了许多，早上出门时还有一大盘子呢，码得像山一样，现在只剩半山腰了。 “别让我爸吃太多油炸的。” 江小暖嘱咐老太太，不是不让她爸吃，而是为了江大宝的健康着想。 “大宝没吃，是你周阿嬷来家里坐了会儿，我请她吃了春卷，你周阿嬷也是个苦命人，儿女都没了，就她一个孤老太太，钱再多有什么用哦，饭都烧不来，唉。” 江老太唉声叹气的，她和周阿嬷唠了一上午的嗑，知道了不少事，还是蛮同情这好心房东的，比起周阿嬷的命运坎坷，她觉得自己的命还是蛮不错的。 至少没生离死别，家破人亡啊。 大宝就算傻了，还好好活着，孙女也肯认她，再没什么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好的了。 “你请周阿嬷吃春卷？” 江小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抠门奶奶居然请那脾气不好的老太太吃春卷，还唠嗑？ 当然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奶奶请客。 江老太可是连自己都只舍得吃一只春卷的女版葛朗台，却请第一次见面的周阿嬷吃那么多只，要是周阿嬷是个美老头，也还情有可原，或许她奶奶一见钟情呢。 “远亲不如近邻啊，我同你周阿嬷挺合得来，以后要长久走动的。” 江老太心里却是这么打算的，和那周阿姐搞好关系，等情同姐妹了，周阿姐也不好意思收她房租了嘛，当然她也不白住，下次做好吃的，肯定还请周阿嬷吃。 江小暖也没多想，女人不管多大年龄，确实需要个闺蜜唠嗑谈心，生活才不会无聊，老太太能和周阿嬷谈到一块挺好。 中饭陆寒年不回家吃，就他们一家三口，江小暖吃了六七个春卷就饱了，江老太炒了青菜年糕，和儿子一人一碗，也吃得饱饱的。 “那个买狐狸精的王强是哪个农场来着？”江老太突然问。 “五星农场。” 江老太点了点头，没再问了，低下头继续吃年糕，还不时把自己碗里的年糕夹到儿子碗里，本来她那碗里就是青菜多年糕少，现在基本上变成青菜了，没剩几片年糕。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搞得像是困难时期一样，现在家里吃喝根本不愁，这老太太还是这作风，真的是…… “别让我爸吃太多，太胖会生病的。” “没多少。” 江老太不太相信孙女的话，只有吃不饱才会生病，吃好了怎么不会还会生病，不可能嘛。 反正她嘴上应着就是，孙女年纪轻不懂，她都活一辈子了，肯定不会错的。 吃过中饭后，江小暖就去机械厂了，她找孟厂长说说他儿子的事，她前脚一出门，后脚江老太就去找周阿嬷了。 “我问来了，是五星农场。” 周阿嬷在吃中饭，一碗乱七八糟的鸡蛋面，只是这颜色和品相，实在一言难尽，江老太只瞄了眼就知道肯定不好吃。 鸡蛋都碎了，面也煮糊了，油倒放了不少，可这一坨一坨的面看着就饱了。 “你这面怎么煮的？这能吃？”江老太很怀疑。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怎么不能吃，这可是白面。” 江老太撇了撇嘴，好好的白面煮成了面坨，还有理了？ 难怪这老太婆跑她家吃那么多春卷，敢情是一点都不会做饭哪，也怪可怜的，罢了，看在这老太婆舍了那么多房租的份上，以后她多给些吃的。 周阿嬷吃了两口，自己也吃不下了，索性扔了碗，回屋收拾了一番，这才出来了，“走，去五星农场。” 俩老太太跑到公交车站台，研究了半天站牌，又找人打听，这才搞清了线路，得转三趟车，顺利的话也得一个半小时。 “这么远？”江老太不太情愿了，转三趟车来回公交车费都要好几角。 周阿嬷白了她一眼，小家子气，正好一辆公交车过来了，周阿嬷拽着江老太上车了，路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五星农场。 两人找到了在附近干活的人，装作是来串门的。 “你们去王强家喝喜酒？他家没办酒啊，那媳妇是白得的，办个狗屁酒。”田里有几人干活，有男有女，一听这俩老太太去王强家喝喜酒，都哄堂大笑起来。 “白得的？我听王强他妈说是花一百块买来的呢。”江老太说。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王强和我们说是白得的，这王强对现在这媳妇也不好，一不顺心就打，比对前老婆还差，这女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王强。” 江老太听得心花怒放，打得好，恶人还得恶人治，周艳红那表子就得王强这种恶人磨。 周阿嬷也听得解气，不过她听出农场的人是同情周艳红的，这可不行，那种恶毒女人有什么资格获得同情？ 她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这也不能怪王强，我听王强他妈说……哎呀……还是不说了，要是传出去多不好，王强他妈还得叫我一声姐呢。” 几人顿时被勾起了兴趣，忙表态道：“阿婆你放心，我们都不是碎嘴的人，肯定不会乱传的。” 周阿嬷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那我和你们说啊，王强现在这个老婆不是个玩意儿，她做的缺德事可不少……” 第177章 在炼狱里受折磨的周艳红 周阿嬷把周艳红做的那些事全都说了，江老太在一边补充，俩老太太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将一个普通的家庭狗血伦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曲折迷离，听得旁边的几人个个都捏紧了拳头，完全代入进去了，一脸气愤。 “这女人真不是玩意儿，我说怎么会被家里卖给王强呢，卖得好啊，太不是东西了。” “那个小女儿怎么说都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亲骨肉，她怎么狠得下心？心是黑的不成？”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恶女人把十四岁的小女儿逼去北大荒那种地方，畜生不如。” “幸好那小女儿活着回来了，是有后福的，老天还是开了眼了。” 农场的几人都义愤填膺，对周艳红的那点同情烟消云散，一个连亲女儿都能下狠手的女人，不配他们同情。 “王强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那女人死了都不值得同情。” “死肯定死不了，王强好不容易才弄来个媳妇，他哪舍得打死，就是日子难过了些。” 江老太心里更欢喜了，要的就是生不如死，死了才便宜周艳红那表子了，最好天天被王强折磨，过得比狗都不如，那才解气呢。 两人又问了王强住的地方，说要去看看王强他妈，便慢悠悠地朝里走。 农场挺大，路边还有不少野莴笋，长得挺茂盛，碧油油的，江老太看得手痒，一边走一边折，不一会儿就折了一大袋子野莴笋。 “这个能吃？”周阿嬷嫌弃地看着野菜，她在农村待过，见农村人都是拿这个喂猪的。 “怎么不能吃，开水烫了后，弄点肉和豆干炒炒蛮好吃，包饺子也好吃，城里青菜要两分钱一斤呢。” 江老太自个的袋子装满了，又扯了周阿嬷的袋子，一路走一路采，两只袋子都装得满满的，俩老太太提得手都酸了，只得放在路边，等回来时再拿。 终于到了王强家，老远就看见了在院子里锄草的周艳红，院子里有几块菜地，王强家没人，就周艳红一个人在家。 “就那臭表子！”江老太指给周阿嬷看，咬牙切齿的。 周艳红比离开江家时瘦了一大圈，她骨架粗，脸盘子也大，一瘦下来就显老，看着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不少，脸上还有新伤，满脸苦相。 “这女人眼睛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当初瞎了眼才会买这种儿媳妇，害你儿子更害你孙女。”周阿嬷说话扎心。 “是我瞎了眼，都是我的错。” 江老太没怼回去，这件事确实是她错了，还有招吴老头上门，都是她瞎了眼，愧对儿子和孙女。 周阿嬷撇了撇嘴，没再说扎心话了，两人偷窥了会儿，准备打道回府，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匆匆跑了过来，正是王强。 他跑回来喝水的，周艳红听到他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哆嗦了下，缩到了角落不敢吭声。 “是不是背着我偷人了？看到我就心虚了？” 王强一看她那个畏首畏尾的样子，不由来火，停下来骂。 “没有，我……我一直在家干活。” 周艳红使劲摇头，心里怕极了，这些天她过的是炼狱一般的生活，没有哪一天不挨打的，王强脾气一上来，不管在何时何地，拳头就会打下来。 而且王强那方面特别贪，每天都要折腾她，就连她来例假也不放过，只要王强想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会按倒她办那事，王强又喜欢喝酒，喝多了更贪那事，以前和吴柏寿在一起，周艳红觉得是享受，可现在她却只剩下恐慌了。 最让周艳红害怕的，还是王强不给她顾面子，因为她是白得的，在王强心里就不是人，只是个一文不值的贱人。 有天晚上，王强办事没尽兴，一脚就将她踢到了床下，说她肯定白天勾了野男人，所以才不尽心服侍他，周艳红哭着哀求也不管用，王强当时又喝了酒，二话不说就把没穿衣服的她赶出了房间，还罚她在院子里站着，不准她进屋。 那个时候是晚上十点多，虽然大部分人家都睡了，可也有没睡的，周艳红只能在院子里找了几个破麻袋遮羞，可还是被人看见了，周艳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脸见人。 自那以后，周艳红更小心翼翼地服侍王强，惟恐这男人哪天又喝多了，大白天将她扒光了衣服关在门外，那样她真没脸见人了。 “没偷人为什么看见我就躲？肯定背着老子偷人了，你个骚表子成天痒痒，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说，勾搭谁了？” 看见周艳红躲躲闪闪的样子，王强的火一下子点着了，一把揪住周艳红捶了一拳。 “真没有……求你放过我，我真没有勾搭野男人，我要是说谎了不得好死……我真没有……啊哟……别打了……” 周艳红哭着求饶，在王强的拳头下，她就是一只弱鸡，毫无反抗之力。 可她越是哭求，王强的火气就越大，一拳又一拳，还用脚踹，周艳红双手抱着头，蜷缩着身体，尽量护着自己，挨打了这么些天，她也有了些经验了，这个姿势是最能保护身体的。 可她还是痛啊，痛彻心扉，脑袋也越来越晕，周艳红现在后悔莫及，不是后悔虐待江小暖，而是后悔她没能再狠心一些。 如果她一早就弄死江小暖这小畜生，她现在哪还至于受这些苦？ 躲在树后面的江老太却看得眉开眼笑，太解气了，这王强还是臭表子自个找的呢，不过那个时候是给孙女找的，江老太心沉了沉，怒火高涨，如果孙女真嫁给了王强，现在被打的就是孙女了。 臭表子这蛇蝎心肠，王强打得还轻了。 周阿嬷看出江老太突然生气了，问她怎么回事，江老太把周艳红当初要把孙女卖给王强的事说了，周阿嬷皱紧了眉，生气道：“真不是个东西，你等着，我有办法治这毒妇！” “你别露面，王强认识你，我去。” 周阿嬷从树后面出来了，朝王强院子走去，王强打累了，口也渴得很，便停下来要回屋喝水，周艳红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呻吟声不断。 第178章 疯子正好治毒妇 “咦，你是这女人的男人？”周阿嬷装模作样地打量王强，眼神疑惑。 王强心里警铃大作，粗声喝道：“是，你啥意思？” 周阿嬷面色微变，又朝地上的周艳红看了眼，使劲摇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她这一翻装腔作势，王强顿时疑心大作，拦住了周阿嬷，怒声道：“你个老太婆说话别说一半，赶紧说，否则我揍断你老骨头！” 周阿嬷装出吓坏了的样子，颤抖着身体，声音也颤了，“别打别打，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凶啊，难怪你老婆会在外面找男人。” 地上的周艳红脸色大变，不敢相信地瞪着周阿嬷，这老太婆为什么要冤枉她？ 天地良心，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做那事，怎么可能去找野男人？ 她现在只想过几天不用挨打的清静日子，其他的都不想了，周艳红又怕又恨，嘶吼道：“死老太婆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什么时候勾男人了？你这么大年纪也不怕遭报应！” “老子让你说话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背着老子干坏事了，不就是昨晚没要你吗，你就给老子戴帽子！” 王强一脚踢了过来，骂骂咧咧的，他一点都不怀疑周阿嬷的话，这种水性杨花的贱人，怎么可能守得牢？ 肯定给他戴帽子了。 “我没有，真没有……这老太婆故意害我！” 周艳红抱着头哭，本以为今天能喘口气了，可却冒出个恶毒老太婆，平白无故冤枉她偷人，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都不认识你，害你干什么，刚才你不是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还亲嘴了？我还以为是你老公呢。” 周阿嬷又补了一刀，哼，这种恶毒又淫荡的女人，人人皆可捅刀，活该！ “我没有……真没有……啊哟……别打了……好痛啊……王强你别打了，我求你了，我会被打死的……” 周艳红的哭声弱了许多，嘴边沁出了血，这一次比以前打得重多了，胸口那儿很疼，动也不能动，她怕会被打死。 她舍不得死，她还没对吴柏寿死心，想离开王强过新生活。 周阿嬷冷眼看着，嘴角满是讽刺，这么点就受不了了，真没用。 “人家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你个贱人不就是想男人嘛，老子让你想男人，让你给老子戴帽子……” 王强边骂边踢，他肯定相信周阿嬷，一个陌生老太太不可能冤枉这贱人，绝对是真的，只要一想到自己头顶绿汪汪，他就更火了。 “给老子进去！” 王强拽了周艳红的头发，像拖尸体一样在地上拖，周艳红面色灰白，也不能反抗，任由王强拖着进了屋，连大门都没关，王强就开始扒她的衣服，要检查她有没有偷人。 “求你……关上门……求你了……” 周艳红不住哀求，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你这种贱人还有脸？老子给你脸你不要，再惹毛了老子，扒光你扔牛圈里！” 江老太也过来了，俩老太太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子里的兽行，一点都不同情凄惨的周艳红。 罪有应得。 “这个王强莫不是疯子？”江老太小声问。 做出来的事不像是正常人，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大白天不关门就干那事的，而且在这之前还暴打了女人一顿，只有疯子才干得出来。 “不是疯子他前老婆怎么会喝药？” “肥田。” 周阿嬷随口答了句，拽着江老太走了，周艳红淫荡和恶毒的名声，不出三天，肯定传遍农场，这么大的农场肯定有不少老光棍，王强又不把周艳红当人看，像今天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会常发生。 身心受到煎熬，这才是生不如死，打几拳算个屁。 江小暖到了机械厂，孟厂长没在家，孟凡也不在，厂长夫人倒在家，不过对她没好脸色，江小暖也懒得问了，直接去办公楼找人。 孟厂长是个工作狂，不在家就是办公室，果然，孟厂长在办公室午休，门口挂了牌子—— ‘午休中，勿扰’ 江小暖在外面等着，一个小时后，门才开了，孟厂长出来洗脸，看到她愣了下，脱口就问，“小凡是不是不肯学？” “不是的，孟凡还是没来，我来和您说一声。” 江小暖有些无奈，上次她已经和孟厂长说过了，本以为挨了顿揍后，孟凡会来她这学习，但这小子却宁可挨揍也不要学。 孟厂长的脸一下子黑了，上回听江小暖说兔崽子没去学习，他回家后就抽了皮带抽了一顿，血都抽出来了，这几天兔崽子倒是每天早出晚归的，他还以为是去学习了，没想到兔崽子竟敢阳奉阴违？ “孟叔，可能孟凡不喜欢在我这学习，要不您给他请其他的家教？”江小暖建议。 她也正好把这烫手山芋甩了。 “不用，明天我亲自押着他去你那儿！” 孟厂长黑着脸保证，其他家教他又不是没请过，可没一个能治得住兔崽子，只有江小暖的话还能听，这姑娘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第179章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小暖当然没意见，不过有些话她还得说一遍，“孟叔叔，我不能保证孟凡一定考上大学，您别对我寄予太高的期望。” “我知道，小凡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很清楚，只要你能管住这兔崽子安心学习，别和狐朋狗友一起乱搞，我就心满意足了。”孟厂长叹了口气。 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他哪能不清楚？ 说得好听些是还没长大懂事，说得直白些，那兔崽子就是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小畜生，也就是他现在当着厂长，这小畜生还能在厂里横行霸道，可他这厂长又不是当一辈子，退休了后屁都不是，到时候谁还能护着小畜生？ 打铁还得自身硬啊，孟厂长现在只后悔以前一心为了事业，忽视了儿子的教育，这小畜生都让糊涂老婆给祸害了。 江小暖心里也有些感触，孟厂长虽说总骂儿子，可他心里还是爱着儿子的，所以才会百忙之中抽时间教导孟凡，可惜前世孟凡没能成材，碌碌无为地生活着，孟厂长在监牢里没挨几年，也因病去世了。 虽说孟厂长是罪有应得，但这样的结局还是让人唏嘘。 “孟叔叔，您的慈父之心我会转达孟凡的，也一定会严格管教他，不过手段可能会激烈些，希望您到时候不要心疼。”江小暖说得很直白。 “心疼个屁，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成，小暖你只管放手揍！”孟厂长咬牙切齿地说着，要不是亲生的，他老早都弄死那兔崽子了。 江小暖放了心，看样子孟厂长是真的想掰正儿子，那她就放心大胆地调教了。 然后再顺带上点眼药。 “孟叔叔，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和叔叔不用客气，只管说。”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觉得孟凡本性很不错，心地善良，性格直爽，也没什么坏心眼，脑子也很聪明……” 江小暖每说一句，孟厂长的黑脸便缓和了一些，眉毛都顺了，其实他也觉得儿子挺好的，就是老婆没教好，小时候多可爱啊。 “我记得孟凡小学的学习成绩挺好的，还考了一百分呢。”江小暖继续吹彩虹屁，忍不住搓了几下手臂，好肉麻。 孟厂长脸色更和煦了，他也记得是考过一百分的，他就说嘛，当年他成绩那么好，他儿子怎么可能学不好？ 都是败家娘们祸害的。 “可是，孟凡上初中后成绩就开始下降了，还学了不少坏习惯，之后逃学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江小暖话风一转，孟厂长的脸又黑了。 说的都是实话，兔崽子就是上初中后开始走上歪路的。 “我觉得孟凡是被人带坏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好的苗子天天被歪门邪道的人带着，肯定会长歪的，孟叔叔您那个时候又一心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顾不上孟凡的教导，一不小心就让心思恶毒的小人钻了空子。” 孟厂长的脸更黑了，心里开始阴谋论了。 他儿子那么优秀，那么单纯，突然就长成现在这臭德性了，肯定是被人带坏的，他以前怎么没想到呢，是他冤枉儿子了。 的，他饶不了那些阴险小人，回去就查。 江小暖将他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很得意，攻心果然是上上之策，她再添把火。 “孟叔叔，您可是孟子的后代，孟母为了孟子的成长不惜搬家三次，这就说明了环境的重要性，咱们机械厂在您的英明领导下，风气纯朴，人心团结上进，处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难免会有几粒老鼠屎要搞破坏，孟叔叔您一身正气，自然不惧邪恶，所以那些阴险小人，就会对您身边的人下手，孟叔叔，我可能危言耸听了，但我觉得孟凡就是被阴险小人故意带坏的，要不然孟凡肯定是个优秀上进的五好青年！” 江小暖一脸诚恳地说着，诚恳到连她自己都信了。 孟厂长心里翻江倒海着，背脊出了冷汗。 这些年他官运亨通，春风得意，难免有些忘形，把居安思危都给忘了。 幸好江小暖提醒了他，他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祸害他儿子？ 江小暖点到即止，不再说了，孟厂长是聪明人，用不着她说太多，自然会去查，孟凡身边也就赵非和陆怀年这俩狐朋狗友，从初中到高中，再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俩人。 但这三人中陆怀年最阴险，一直都是背后拱火的人，赵非和孟凡一样，都是猪脑子，被陆怀年当枪使，坏事他俩干，好处陆怀年得，坏名声的却是孟凡和赵非。 孟厂长只要肯查，一定能查出来是谁祸害了孟凡，哼，她就不信孟厂长还能容一个祸害亲儿子的东西？ 陆志国那王八甭想再在孟厂长面前得好脸色，保卫科长也当到头了。 江小暖离开厂长办公室，慢悠悠地走着，路上碰到不少熟人，和她打招呼，也真是冤家路窄，江小月抱着一摞纸盒走了过来，和她迎面撞上。 纸盒是半成品，显然要拿回去糊的，江小暖暗自冷笑，以前江小月可不会干这种粗活，生怕磨粗娇嫩的手指，现在却主动拿回来糊了，看来陆家没给她钱花呢。 而且江小月现在身上穿的，也依然是以前当姑娘时的衣服，但瘦得太快，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挂着几块布，以前看着还有些福相的圆盘脸，现在脸上没有一点肉，一脸苦相，还带着几分刻薄。 眼睛则朝下耷拉着，变成了三角眼，添了几分凶，尤其抬眉看人时，显得更凶了，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乡野泼妇。 江小月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眼，心里像刀扎一样，她现在穷苦落魄，过着挨打挨骂的牲口生活，这小贱人却穿着漂亮衣服，花枝招展的，看得她心里又嫉妒又怨恨。 江小暖不想理她，直接走了，身后传来江小月的声音，“就算妈妈对不起你，可她到底是生你的亲妈，你把她卖给无赖混混，你良心不痛吗？” 第180章 贱人养的贱种 有几人路过，一看这姐妹俩狭路相逢，还斗了起来，便停下来看好戏。 而且他们也觉得江小月说得对，父母再有不是，那也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儿女怎么可以卖了亲妈呢？ 这是枉顾人伦啊！ 江小暖停了下来，神情嘲讽，她已经放过江小月了，可这女人却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周艳红是奶奶许配给王强的，一分钱彩礼都没收，江小月你听谁说卖的？” “奶奶自己说的，一百块卖了。”江小月理直气壮，这次她可没说谎，江老太自己在外面宣扬，她亲耳听到的。 “奶奶还说你是狗杂种呢，你真是狗杂种？” 江小暖怼了句，看到江小月气急败坏，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这女人就是欠骂，以后心情不好了，她就回机械厂找这女人骂一顿，心情肯定棒棒哒。 “买卖妇女是旧社会才有的事，现在是新社会，奶奶怎么可能卖周艳红，大家要是不信，就去问后勤部的于主任，王强是他亲小舅子。” 江小暖停了下，又说道：“于主任的人品大家都知道，正直善良热心的好人，他的小舅子怎么可能是无赖混混？虽然周艳红作恶多端，还水性杨花，我奶奶也不可能把她卖给无赖混混糟蹋的，江小月你是见不得你亲妈过得好吗？干嘛要在背后诋毁你后爸？” 周艳红和王强的事，厂里并没多少人知道，虽知道周艳红被江老太许人了，具体许给谁不太清楚，现在听江小暖一说，大家伙的表情变得古怪了。 王强的姐姐王大姐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前两年为了给弟弟找媳妇，在厂里四处托人，所以王强的德性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他前老婆是怎么死的，有些人不禁同情起周艳红了。 嫁给这样一个无赖混混，周艳红的日子不好过哟。 但也是她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乱搞夹姘头，还虐待江家的亲孙女，江老太恨不得弄死她，自然不会给她找好男人，换了他们也会这样干。 “妈妈现在就是过得不好，我前两天去看她了，她天天挨打，瘦得没人形了，江小暖你就是想害死妈妈，你禽兽不如！”江小月哭着骂。 前天她去农场看周艳红，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地方，一过去就看到王强在打人，周艳红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哪还有以往的神采。 等王强出够气后，母女俩抱头痛哭，心里也越发恨江小暖了，她们现在的惨状，都是江小暖害的。 江小暖嗤了声，“既然你心疼，就把周艳红接回来养着啊，以前她可是最疼你的，现在你不应该尽孝吗？” “你也是妈妈的女儿，你现在又有钱，为什么不养妈妈？” 江小月又气又苦，她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来的钱尽孝？ 其实前天她去农场找周艳红，是去要钱的，陆怀年没上班，也不挣钱，自己花钱还得问父母要，万金桂疼儿子，出手自然大方，可对她这个儿媳妇对抠索的很，江小月现在连来例假买卫生纸的钱都没有，手上没钱太难过了，她就想找周艳红要点钱。 但一分钱都没要到，周艳红身上倒还有点钱，可那是她最后的退路，自然不会拿出来，江小月去农场去了个寂寞，还浪费了二角公交车钱，心里对周艳红也多了些埋怨。 之所以和江小暖说起这事，也不是为了替周艳红打抱不平，只是纯粹心里不痛快，也想给江小暖添堵而已。 只不过她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表情更加古怪了，看江小月的眼神也跟看傻子一样。 江小暖冷笑了声，看向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大声道：“你们还不知道，王强其实是周艳红一早给我准备的男人，江小月也知道，这对母女一心想着把我卖个好价钱呢！” 众人倒吸了口气，表情更古怪了，本来还觉得江小暖心太硬，现在却只有同情了。 王强都能当江小暖的爹了，还是那么个玩意儿，周艳红这压根就是逼江小暖去跳火坑嘛，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亲妈？ “我不知道，你别胡说，是妈找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小月慌张大叫，想洗脱自己，可却验证了江小暖的话，群众们都听得摇头，对江小月也没有一点同情了。 这姑娘和周艳红一样心狠，母女俩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江小月你死哪去了？早上让你洗衣服，现在衣服还在水里泡着，饭吃得比猪还多，让你干活就躲懒，有周艳红那样的妈，难怪养不出什么好东西，我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丧门星！” 万金桂黑着脸过来了，她要去上班，见到江小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已经不想在外人面前维持好婆婆的形象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我去弄点纸盒回来糊。” 江小月身体抖成了筛子，对万金桂的恐惧已经铬印在骨子里了，看见她就打摆子。 因为万金桂虽然很少动手，可她会挑拨离间，只要她和陆怀年抱怨几句，陆怀年的拳脚就挥过来了，江小月十次挨打，九次都是万金桂挑唆的。 “家里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要你糊这些破烂？挣的钱连青菜都买不起，家务活也不干，娶你这媳妇进门是来享福的？还要我当婆婆的服侍你？” 万金桂向来好面子，也喜欢摆谱，自打家里的电器被搬空后，她的心情每天都处于火山爆发中，现在见江小月还拿纸盒回来糊，并且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顿感没面子，怒火更甚，看江小月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我……我就想挣点零花钱……我现在就去洗……妈你别打我……” 江小月哭着求饶，身体更抖了，看着好不可怜，却让万金桂更恼火，一巴掌就抽了下去，“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个贱骨头故意在外面坏我名声，贱妈养的贱种，给我赶紧回去干活，下班前给我把家里弄清爽，否则你给我滚蛋，我陆家伺候不起你个身娇肉贵的少奶奶！” 第181章 谁稀罕进你家的门 万金桂接连抽了几下，火气消了些，江小月哭着跑了，其他人也都散了，江小暖一直冷眼看着，心情非常好。 狗咬狗多精彩，而且还不用花钱买门票，看大戏。 万金桂出够了气，理智才回来，又后悔了，她可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模范妻子，刚才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哪还有一点温柔贤淑的样子？ 全是被江小月那女人气的，还有陆寒年那个杂种，接二连三出事，万金桂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哪还顾得上形象。 “我给气糊涂了，也不怕你们笑话，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败家精，唉！” 万金桂连声叹气，这些天事事不顺，她看着憔悴了不少，其他人都没说什么，这种家务事不好插嘴，人家可是一家人，再不待见也是一家人，他们外人可管不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是一地鸡毛，忍着。”有人不痛不痒地劝了几句。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 万金桂心情平复了些，可瞥到一旁的江小暖，她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冲到了头顶，这小贱人比江小月更可恶，撺掇着陆寒年搬空了家里的东西，连生活费都不出了。 以前每个月还有五十块补贴，日子可太滋润了，想买啥就买啥，现在少了五十块，万金桂一下子就觉得手头紧巴了，这个月她连新衣服都没舍得做，肉也没买几回，都是江小暖这贱人害的。 “你们江家的女人勾搭男人的本事是真好，江小月勾搭了我儿子，你把我家老大勾得神魂颠倒，连爹娘都不要了，生活费也不给了，江小暖你还没进我陆家的门，就揣掇男人和家里离心，你安的什么狼心狗肺？” 万金桂越说越火，声音也越发尖利。 在江小暖和老大处对象之前，她是人人羡慕的科长夫人，家里还有全厂独一份的高档电器，每个月都有花不完的钱，谁不羡慕嫉妒她？ 自打这女人认识了老大后，电器没了，钱没了，宝贝儿子还被江小月给糟蹋了，天天杵在家看着碍眼，心情也不好，以前家里的生活水平是城市，现在则是乡村了，云泥之别，根本没法比。 都是这小贱人害的！ 万金桂眼睛都红了，好想掴几个大耳光子，出出她心里的恶气。 本来准备走的吃瓜群众们，又折返了，继续看戏。 江小暖也本来要离开的，但这女人既然自己撞过来，她就勉为其难地教训一下，也替她男人出出气。 “陆大哥还给你们生活费？难怪陆大哥那么省，连肉都舍不得吃，衣服都破得不像样了，还舍不得扔，原来是要省下钱孝敬你和陆科长啊。” 江小暖先是震惊，继而心疼，又变成了气愤，短短一秒钟内，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也不过如此了。 其他群众本来还没多想，被江小暖这么一说，他们就难免想多了。 给爹娘生活费的前提，是爹娘年纪大了，挣不到钱了，儿女才出生活费赡养父母，可陆志国和万金桂正当壮年，工资也不低，却让大儿子每个月出生活费，这就说不过去了。 更说不过去的是，万金桂花钱是十分阔绰的，每个月都要添置新衣，隔三差五都吃肉，给小儿子的零花钱也不少，敢情都是从大儿子那儿刮来的呢。 这当妈的心也够偏了，一点都不心疼大儿子。 “当儿子的孝敬父母不是应该的？你还没进我陆家门呢，就想管我家老大的钱了，江小暖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万金桂理直气壮地骂，她现在可是那杂种的妈，孝道为上，谁能挑出不是来？ 江小暖不慌不忙道：“孝敬父母当然应该，要是你和陆科长生活不能自理，又七老八十了，陆大哥赡养你们是本份，可我看你和陆科长现在好手好脚身体健朗的很呢，就算再生个也不是问题，这么早就提赡养，你们也太心急了？”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这话说得在理，万金桂四十出头，身体也好，再生个是难了些，但生一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等万金桂开口，江小暖继续说道：“陆怀年现在可是娶了老婆的，他们夫妻俩都没工作，也不分家，陆大哥掏生活费是养你们呢，还是养懒汉弟弟和弟妹呢？要是江小月生三四个侄子侄女出来，不会也要让陆大哥养？” 她语速很快，压根没给万金桂开口的机会，又道：“陆大哥真可怜，自己没工作，省吃俭用地攒钱，养年轻力壮的父母，还要养更年轻力壮的弟弟弟媳妇，将来更要养嗷嗷待哺的侄子侄女，他一个人要养七八张嘴，担子那么重，难怪他连肉都舍不得吃，天天啃干馒头，你和陆科长就算偏心小儿子，也不能真跟后爸后妈一样，拼了命地吸陆大哥的血？” 其他人都听得点头，爸妈偏心正常，但也不能太过，陆志国夫妇做得太过了，陆家老大是闷葫芦，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说，现在和江小暖处对象也挺好，有些委屈还是要说出来的嘛。 万金桂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家的事轮得到你管？你没和老大搞对象之前，我家太太平平，和和美美的，你个狐狸精一来，就把我家搞得鸡飞狗跳，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别想进我家的门！”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陆大哥老实忠厚，由着你们一家子吸血剥削，他也不会叫委屈，自然和美太平，可你们谁心疼过陆大哥？连吃碗红烧肉都要藏起来偷偷摸摸吃，不让陆大哥看见，还说家里没肉了，我呸……就没见过比你们一家更厚颜无耻的！” “今天我也把话摞在这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再欺负陆大哥，哼，至于你们陆家的门，谁稀罕呢！” 江小暖重重地哼了声，给了万金桂一个王之蔑视的白眼，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身后还传来万金桂声嘶力竭的叫声，“你这女人……我饶不了你！” 第182章 火上浇油上眼药 接连教训了俩女人，江小暖心情极好，骑上车就风一般走了，出了机械厂大门，她犹豫了下，掉转头去了另一条路，她想去看看吴柏寿父子现在过得啥光景。 江老太以前和她提过一嘴，好像是叫祥福里弄，海城有很多弄堂名字里都带福，或者吉祥如意这些吉利话，还有重名的。 像吉祥里弄，海城就有十几个弄堂叫这名，还有长福庆福这些，都会重名。 江小暖没找多久，庆福里弄离机械厂不远，骑车也就十来分钟，她推着车慢慢找，江老太说是158号，是个老石库门房子，里面住了二十几户人家，院子里乱得很。 并不难找，门口坐了不少老头老太太聊天，江小暖停好车子，假装是路过的，慢慢靠近，听见这些人正在说吴柏寿一家三口。 “年纪轻轻的不干活，从早到晚吃老酒，吃得稀里糊涂的，那个小的也不是东西，手脚还不干净，那天我不小心掉了一块钱，刚要去捡，就让这小瘪三捡了，还说什么钞票上没写我的名字，让我叫一声看钞票答不答应，真是个无赖！” “这种人家养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们说，以后晒东西要当心点，我家老头子前天一双新皮鞋不见了，十六块八角买的啊，才刚上脚三个月不到，昨天我放在走廊上晾晾，前脚刚刚进屋，后脚出来就不见了。” 一个大妈愤愤不平地说着，其他人都关心地问皮鞋的下落。 “结果我昨天早上就在隔壁弄堂的修鞋摊上看到了我家老头子的新皮鞋，又花五块钱买回来了，那修鞋师傅说了，是个贼眉鼠眼的小后生卖给他的，卖了五块钱，修鞋师傅讲了下相貌，就是那个小无赖。” “哦呦呦……咱们院子出了个贼骨头啊，这可不得了，以后晒衣服都要当心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防贼的，这哪防得牢，于大妈你有没有去找那家人讨说法？” 丢鞋大妈说起这个就来气，声音也大了，“怎么没去，我昨天拿了皮鞋就找上门了，小瘪三死不承认，醉鬼就晓得吃酒，那死老头子说他不管，也不肯出钱，气死我了。” “这家人一窝都是无赖，租给他们房子的是谁，也不看看人品就租了，我们院子本来过得和和气气的，邻里之间也有商有量，现在出了这三粒老鼠屎，真够闹心的。” “好像是张师傅家的房子，这张师傅也不住在这儿，只看钱不看人，说不通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个个都对吴家人厌恶之极，看他们一家三口就像看臭老鼠一样。 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得再添把火才行。 “你们说的那家人是不是姓吴啊？”江小暖故意问。 “对对，就是姓吴，姑娘你认识？” 江小暖使劲点头，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家人是机械厂赶出来的，工作都开除了，你们晓得是为啥不？” “为啥？姑娘你快点说。” 几人都急坏了，连声催促。 吊足了胃口，江小暖才把吴柏寿偷人的事说了。 “大白天在仓库里让好多人抓了，具体干啥我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厂里就开除了，还赶出了机械厂，说道德败坏，乱搞男女关系。” “难怪啊，我说那一家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果然不是好东西，机械厂赶出来的老鼠屎，跑来祸害咱们了。” “大白天就敢乱搞，男盗女娼的狗东西！” 现在这个年代最让人瞧不起的事，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毕竟连亲个嘴都可能被当流氓抓走呢，吴柏寿大白天在仓库里乱搞，在这些大爷大妈们心里，已经是臭名昭着的臭流氓了，人人喊打那种。 江小暖心里乐坏了，继续拱火，“我还跟你们说件事啊，这家人没搬走之前，家属楼总是丢东西，鞋子衣服咸鱼咸肉这些，还有不少女同志丢了裤衩呢。” 几人脸色大变，裤衩触发了他们敏感的神经，他们一点都不怀疑江小暖的话。 江小暖又说道：“等这一家子搬走后，家属楼就再没丢过东西了，裤衩也不丢了，你们可小心些，东西一定要放好，丢了还得花钱买，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几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像于大妈不就是损失了五块钱，真是一窝糟心玩意儿了。 “姑娘你是机械厂的？”有人问了起来。 “对啊，我爸妈在机械厂上班，我就住在机械厂，今天过来找朋友的，这儿是不是长福里弄？”江小暖问道。 “姑娘你找错了，这儿是庆福里弄，长福里弄还得过去三个弄堂呢。”大妈热心提醒，还给指路。 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我说怎么找半天没找到，谢谢大妈啦。” “快去，这边穿过去三个弄堂就是，别找错了。” 江小暖和大爷大妈们挥手再见，骑车走远了，穿过一条弄堂就拐了出去，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这一通眼药下来，吴柏寿一家子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了？ 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看到这些女人过得不好，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这天晚上，江小暖和江老太的心情都特别好，江老太还极大方地做了四碗菜，江小暖也十分赏脸地吃了两碗饭，陆寒年的心情也很不错，因为他接到了老朋友。 吃过饭后，陆寒年进了江小暖房间，给了她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脸有点红。 “这是什么？” 江小暖打开袋子，里面是好几套衣服，两件高领毛衣，一件鹅黄，一件玫瑰红，还有两件列宁装外套，一件是红蓝格子的，一件是卡其色的，还有两件灯芯绒裤。 “你怎么买这么多？”江小暖惊喜极了，她正准备添置秋冬装呢。 “让朋友带的，他从羊城过来。”陆寒年避重就轻地说了句，又说道：“明天我请这个朋友和景川吃饭，你去不去？” 第183章 穿麻袋都好看 江小暖斜了他一眼，故意问，“那你想不想我去？” 尾音拖得千回百转，眼波潋滟，陆寒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嗓子渴得慌，明明刚刚他喝了一大盆冬瓜排骨汤的。 他当然想媳妇去，顾景川和周野都是光棍，只有他是有媳妇的，这俩货都羡慕死了，周野还不相信，非说眼见为实，他要是明天不把媳妇带过去，说明他说的是假话。 “想。” 陆寒年毫不犹豫，想就是想，男子汉不说虚的。 江小暖噗地笑了，也不再吊着他了，松了口，“是午饭还是晚饭？” “晚饭，周野明天要去单位报道，晚上才有时间。” “周野是你朋友的名字？他在哪上班？”江小暖好奇地问。 “和景川一个单位，他负责保卫工作，他和我，还有景川，我们仨是打小玩大的伙伴，长大后我和周野去了b队，景川直接上班了。”陆寒年解释。 他们仨从十来岁时就认识了，周野打小就是混世魔王，和景川是一个大院的，有一回机缘巧合他和周野干上了，结果不打不相识，成了铁三角好兄弟。 江小暖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当初你为什么没转业？” 陆寒年可是参加过y战的，受过伤流过血的好男儿，论理应该留在b队，肯定会有好前程，就算离开b队，也应该是转业，以他的能力，去公安局应该没问题，可结果却是退伍。 如果陆寒年自己没能力，退伍后的生活可不好过，没工作就没保障，而且脸上还留下了疤，娶媳妇也会是困难户，江小暖是替他鸣不平，也觉得委屈，保卫过国家的英雄，不应该这样对待。 陆寒年面色微变，心情变得沉重了，那些往事虽然尘封了，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每每午夜都会被梦里的血肉惊醒，是老班长的，也有其他好兄弟的，血浸没了他的身体，到处都是…… 这也是他时常失眠的原因，自打离开战场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唯一一次还是和江小暖一起睡的那回，睡得非常安静，没做梦。 他怕看见对方失望的眼神。 江小暖确实觉得很意外，不过她也感觉到了陆寒年很在意这件事，便用平静的口气问道：“为什么？你犯了什么错？” “哪个沈家？”陆寒年有点懵，帝都的几大势力中，并没有沈家。 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她给忘了，前世的沈家是后期才兴起的，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来呢。 “林纪两家关系不太好？”江小暖猜测。 陆寒年神情讶异，媳妇怎么会知道？ 江小暖笑了，“帝王的平衡之术嘛，就像古时候，皇帝弄了个左丞相，就必须得弄个右丞相制衡，不可能让一家独大的，林纪两家势力相当，互相牵制，上面才会满意。” “真聪明。” 陆寒年不吝夸赞，他媳妇怎么这么聪明，他捡到宝了。 江小暖没再细问了，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那个姓傅的王八蛋故意整她男人，暂时动不了傅家，那就蛰伏着，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我有个好办法，傅家的靠山是纪家，那咱们就想办法和林家搭上线，林家动不了纪家，整傅家肯定小意思，你说我这办法好不好？”江小暖一脸求表扬。 陆寒年眼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含笑道：“好极了，我媳妇真聪明。” “谁是你媳妇了，现在还是考察期呢，别乱叫啊。” 江小暖红了脸，娇嗔地瞪了眼，自己却忍不住眉眼弯弯，嘴角也带着笑，好喜欢听这家伙叫媳妇，真好听。 陆寒年也笑了，眉眼柔和了许多，多了几分暖意。 “对了，今天我和万金桂干了场，骂了她一顿，看到她就来火。”江小暖气哼哼地说着，那老贱人这辈子可别再想沾陆寒年的光了，有她管着，一分钱的便宜都占不到了。 “别理她，她力气很大的。” 陆寒年有些担心，万金桂以前是干磨床的，别看身材瘦，力气却不小，百来斤的东西都搬得动，他怕江小暖吃亏。 “不怕，我力气也不小，明天我要穿新衣服，你觉得哪身好看？” 四套新衣服，江小暖犯了女人都有的选择困难症了，四套衣服翻来拣去，都挑花眼了。 “穿哪件都好看，就算穿麻袋也好看。”陆寒年硬梆梆地说着甜言蜜语，他觉得自家媳妇是世上最漂亮的，第一次看到江小暖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184章 贼刺激 “我才不穿麻袋呢。” 江小暖娇嗔了眼，心里甜丝丝的，选了格子外套，里面则是鹅黄高领毛衣，下面是灯芯绒长裤，再绑了根鹅黄色的发带，换好衣服出来，陆寒年眼睛都直了，傻傻地看着，半天没吭声，像呆头鹅一样。 “好看吗？” 江小暖故意问，心里有些得意。 女为悦己者容，她愿意为陆寒年打扮自己。 “好看。” 陆寒年这才回神，不敢直视亭亭玉立的女孩，太美了，美得他都不敢看，这么美的女孩是他媳妇呢，周野肯定嫉妒得肠子都要酸了。 这么一想，陆寒年得意极了，迫不及待希望明晚快点到来，他想看到周野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江小暖抿嘴笑了，又回去换了另一件卡其外套，里面配玫红毛衣，外套腰身那儿有点大，回头找裁缝把腰身那里收一收。 “这件怎么样？” 她原地转了一圈，她个人更喜欢格子那件，不过这一身也可以。 “好看，都好看。” 陆寒年不住点头，他媳妇穿啥都好看，天生丽质说的就是他媳妇。 “你就会说好看，没别的词了？”江小暖嗔了眼。 陆寒年握紧了唇，表面看着淡定，心里却慌了，除了好看还有什么词？ 早知道他以前上语文课应该多听听，也不至于现在词穷了。 “我……我回去翻翻字典。”陆寒年脸更红了，有点惭愧。 明天他得问问景川，那小子有学问，肯定知道怎么夸人，比翻字典快。 江小暖忍俊不禁，强绷着才没笑出声，故意道：“那你可得多翻几个，少了我要生气的。” 陆寒年心里一紧，鼻尖都沁出汗了，忙不迭点头，明天得拿纸笔记下来，再背熟。 俩人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时间过得极快，便当事人却全然不知，外屋的江老太在门外走过来走过去，还趴门缝窥视，就怕这俩在屋子里一时天雷勾地火，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好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应该没出大事，江老太安心了些，陪儿子看电视去了。 屋子里陆寒年要回家了，憋了一晚上，临走时，他一伸手将人勾到了怀里，吻上想了一天的花瓣，这比吸d还会上瘾，难怪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对方是江小暖，陆寒年觉得他也过不了。 依依不舍地亲了又亲，怎么都亲不够，两人身上的体温也越来越高，像有火在灼烧，江小暖被箍得喘不过气来，陆寒年力气越来越大，紧紧地箍着她。 “暖暖……我想……要……” 陆寒年声音沙哑，身体很难受，他想像上一次那样。 江小暖听懂了，羞红了脸，在他腰侧使劲掐了下，“我奶奶和爸爸在外面呢。” 越来越没臊没羞了，在江老太眼皮子底下都敢乱来，万一老太太突然闯进来怎么办，丢死人了。 “我难受……媳妇……” 陆寒年声音有点可怜，冷面大佬也学会装可怜了，他早发现江小暖就吃这一套。 果然，江小暖心软了，脸红得像胭脂一样，朝门口看了眼，“我奶奶要是进来……” “不会……我听着，肯定不会。” 陆寒年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为了吃到福利，一点一点地诱哄，甚至装可怜卖萌都用上了。 “那……你听着啊……” 江小暖还是心软了。 …… 陆寒年魇足地叹了口气，第二次了，是他二十四年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有媳妇真好。 “我给你揉揉。” 陆寒年讨好地替江小暖揉手，冷硬大汉一下子变成了舔狗，江小暖瞪了他一眼，趴在床上懒得动，累死她了。 门咣咣咣地敲响了，江老太在外面喊，“小暖你要不要喝水？” 都快一个小时了，陆寒年还不出来，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 江小暖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差一点就抓现行了，感觉像偷情一样，搞得贼刺激，她狠狠瞪了眼某人，冲门口叫道：“我出来自己倒。” 老太太听声音没啥异样，这才放心地去看电视了。 等老太太走后，江小暖气得踹了脚，“都怪你，差点就逮住了。” “不会，我听着。”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那一脚连挠痒痒都不算，只要媳妇能让他天天快乐，踹一百脚他都愿意。 江小暖傲娇地哼了声，换了只手让他揉，又揉了几分钟，她这才轰人，“快回去，老太太回头又来查房了。” “我回去了，明晚我来接你。” 陆寒年依依不舍，其实他还想搂着媳妇睡，那次是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可现在还没领证，什么都不能干。 出了房间，江老太眼睛比探照灯还亮，上下打量陆寒年，看得他心虚，不过面上却很平静，一点异样都没有。 江老太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花，这才放心了，看来在屋子里没干坏事。 “我回家了。” 陆寒年说了声，便从院子离开了，没翻墙，怕吓到老太太。 江老太还是不放心，跑到屋子里，见江小暖衣着整齐，头发也没乱，这才彻底放了心，讨好地问道：“要不要吃春卷？” “不要，我要做题了。” 江小暖拿起习题本晃了晃。 “这就出去，想吃啥就说，我给你做，晚上早点睡啊。” 江老太碎碎念地离开了屋子，江小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有点怀念以前动辄骂人的江老太了，这么殷勤真让人吃不消。 第二天早上，孟厂长就押着儿子过来了，江老太热情地招待了厂长大人，孟凡耷拉着脑袋，百般不情愿。 “从今天开始，每天在我这学习三个小时，我会布置作业，第二天带过来检查，如果做不好，或者请人代笔抄袭，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小暖说了规矩，还举了举特意准备的戒尺，孟凡打了个哆嗦，表情更苦了，落在这母老虎手里，他的未来肯定不会再有阳光了。 “都听你的，这兔崽子你随便揍，不打死就成，小暖，我把这孽障托付给你了！” 孟厂长起身，突然鞠了一躬，江小暖赶紧起身，扶起了他，保证道：“孟叔叔您放心，我打不过还有陆大哥呢，他就住在对面，会帮我一起管教孟凡的。” “好……你们不必客气，只管放手揍！”孟厂长十分欣慰，有陆家老大在他就放心了，兔崽子最怕的就是陆家老大。 孟凡欲哭无泪……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还是亲爹吗？ 第185章 打断你三只脚 孟厂长厂里还有事，交待了一番便要回去，江小暖送他出院子。 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阵，孟厂长不住点头，“这院子挺不错，别有风雅，宽敞清净，这是租的？” 看得他都眼热了，这住房条件比他在厂里的都好呢。 “对啊，这房子我可买不起。”江小暖笑着说。 孟厂长笑了笑，并没怀疑，这么大一幢房子少说得四五千块，江小暖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多钱？ 不过能租得起这么大的院子，这姑娘的本事也不小了。 “只要考上大学，以后想买什么样的房子都不成问题，大学生才是日后社会主义建设的中坚力量啊！”孟厂长感慨了句。 他要不是年纪大了，又做到了一厂之长的位置，一定会参加高考，弥补他没能上大学的遗憾。 “陆家老大也住在这儿？”孟厂长顺口问了句，他以为陆寒年和江小暖已经同居了，还想以长辈的身份告诫几句呢。 婚前同居可不是好行为，是违法乱纪的，尤其是姑娘家，名声可是顶要紧的。 江小暖指了指对面的三层楼洋房，“陆大哥住那幢。” 孟厂长抬头一看，心里一惊，陆家老大住这么好的房子？ “也是租的？” “不是，陆大哥买的。”江小暖没隐瞒。 孟厂长面色大变，满脸震惊，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大的房子竟能买下来，这得多少钱？ 他一厂之长都买不起呢。、 陆家老大不是无业游民吗，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可又想到陆家那些高档电器，连他家都没有，也是陆寒年弄回来的，孟厂长觉得买这么大的房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了，他更好奇陆寒年是干什么的，居然比他这厂长都挣得多？ 孟厂长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三层楼，默默算了笔帐，这房子比江小暖住的那幢更大更好，没个七八千怕是拿不下来，他当了这么多年厂长，家里的存款都没七八千。 简言之，他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心里好不是滋味，像是在榨柠檬汁。 正巧陆寒年从屋子里出来，冲孟厂长点了点头，又对江小暖说：“我出去办点事，晚上来接你。” “好，开车小心些。”江小暖柔声叮嘱。 “嗯。” 陆寒年点了点头，冲苦瓜脸的孟凡冷冷地看了眼，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祈祷瘟神没看见他。 “既然来了就认真学习，要是敢乱来，我打断你三只脚！” 陆寒年警告了句，孟凡成功吓软了腿，靠着墙壁才勉强站着，孟厂长嫌弃地撇过头，他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软蛋儿，丢人现眼。 “孟叔再见！” 陆寒年冲孟厂长扯了扯嘴角，便上了吉普车，不一会儿就开走了，孟厂长更震惊了，这小子居然有车？ 而且那车牌号…… 孟厂长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当初陆家老大在b队干得好好的，突然退伍了，退伍后一直没工作，可却能买得起高档电器，还有这高级洋房，更开得起吉普车。 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如果陆寒年在保密单位上班，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小暖，小陆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孟厂长笑容可亲，平易近人，不敢摆架子了。 保密单位随便弄一个出来，都能吊打他这厂长，他可不敢摆。 “打零工啊，有活就去干，没活就家里躺着。”江小暖说得含含糊糊，但孟厂长却更肯定是在保密单位了，默默将陆寒年摆在了心里朋友圈榜单的前几位。 这几位不是局长就是处长，都是他的顶头上司，孟厂长谁都不敢得罪，陆寒年现在也是他不敢得罪的对象之一了。 “小陆是好同志，小暖眼光不错。” 孟厂长干笑了几声，说话越发客气了，在这之前，他还会在江小暖面前摆点厂长的架子，现在不敢了，比和厂长夫人说话还和蔼可亲些。 江小暖没听出言外之意，还以真的在夸陆寒年，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陆大哥挺好的，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 “你们小两口到时候办喜酒，我是一定要来讨杯喜酒喝的，哈哈。” “孟叔您能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呢。” 江小暖心里有些奇怪，这位厂长大人也太客气了，这还没开始辅导呢。 孟厂长又教训了几句儿子，这才回厂里了，心里对陆志国的意见更大了，那么有出息的大儿子不宠，偏偏宠个窝囊废物小儿子，家事都搞得乱七八糟，工作哪还能做好，以后还是少派点活给陆志国。 自打江小暖提醒后，孟厂长就和儿子谈了一晚上人生，骇然发现儿子打从初中时起，干的每件干事，竟然都有陆怀年的踪影。 而且还基本上都是陆怀年这王八蛋撺掇的，江小暖说得一点没错啊，他儿子一个好好的祖国花苗，被那小王八蛋给带歪了。 第186章 恩宠不再 陆志国正坐着打盹呢，昨晚万金桂心情不好，在家发脾气，搞得他晚上觉也没睡好，早上起来脑袋就晕沉沉的，屁股一沾椅子就犯困。 所以他特意挑了最后一排位子，前面坐着的还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好掩护他打盹儿，以往开周会，保卫科都是受表扬的。 陆志国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厂长点名，便放心大胆地打盹儿，脑袋鸡啄米一样，梦里他连升三级，戴着大红花，笑得像朵花一样，孟厂长连叫了三声，陆志国都没从美梦里醒来。 孟厂长的脸已经黑得像墨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玩忽职守的职工，以往的得意爱将，居然在他主持的周会上，堂而皇之地打盹儿。 根本没把他一厂之长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 其他干部都暗暗幸灾乐祸，没人提醒陆志国，他们早看不惯陆志国了，除了会溜须拍马，其他啥都不会，风水轮流转，终于让孟厂长逮到把柄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咣当” 孟厂长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手都麻了，又痛又气的孟厂长，咬牙吼道：“陆志国！” 做着美梦的陆志国，一个激灵惊醒了，嘴边还挂着一管口水，眼里全是血丝，眼神茫然，还在回味美梦呢。 “陆志国，梦到什么宝贝了？” 孟厂长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陆志国耳边回荡，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大错，彻底清醒了，站起身想解释，可他还没开口，孟厂长先骂了。 “不想开会就滚蛋，工作做不好就退位让贤，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厂里多的是能人，不差你陆志国一个！” 孟厂长毫不留情地痛骂，一点面子都不顾，他不仅仅生气陆志国开会睡觉，更气以前他被这个小人蒙蔽，竟以为是好的，提拔这么一个小人。 这陆志国心里肯定在嘲笑他的愚蠢。 越是这样想，孟厂长的怒火更盛，陆志国现在已然是他最厌恶的人了，没有之一。 “厂长，我……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对不起，我下次再不敢了。” 陆志国也懵了，只是打个盹而已，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连退位让贤的话都说出来了，陆志国心里也多了些怨，他卑躬屈膝地讨好厂长，甚至连上厕所都替厂长拉拉链，尽心尽力地服侍厂长十来年，就只是一点小事，厂长却在全厂人面前下他的脸，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 可心里再怨，陆志国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更卑躬屈膝地道歉，他想着孟厂长可能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当众责骂他，等厂长气消了，他再去奉承几句，想来就没事了。 陆志国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和厂长都好十来年了，感情深厚，禁得起风浪。 可是—— “身体不好早说，我给你批假治病，我不会让职工带病工作。” 孟厂长心里对陆志国更不满了，这家伙身体比牛还壮实，怎么可能身体不好，分明就是能力不足，后院也管不好，昨晚陆家的争吵声他在三楼都听见了，所以他才半夜三更跑出去转悠，恰好看见东门没有保安。 除了玩忽职守外，孟厂长还讨厌下属的撒谎，工作能力差没事，勤能补拙，撒谎却是人品差，狗改不了吃屎，人品差的人不能交往。 以前他的眼真瞎啊，居然没看出这陆志国的真面目，孟厂长的脸更黑了，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志国也终于意识到，孟厂长今天在有意针对他，后背冷汗刷地冒了出来，作为一个溜须拍马才爬到现在位置的马屁精，厂长的恩宠和他的命一样重要。 如果没了厂长大人的恩宠，他在厂里连屁都不是，又会变成以前那个卑微的陆志国。 “厂长，我身体撑一撑还行的，用不着请假。”陆志国诚惶诚恐的看着孟厂长，眼神乞求，还带着讨好。 他不知道哪里没做好，让厂长大人生气了，这才更加恐慌，连改都不知道从何改起。 “我是不顾职工死活的人？社会主义建设要抓，工人阶级的身体也得有保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身体谈何社会主义建设？” 孟厂长面若冰霜，眼神嫌恶，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时，这个人样样都好，放个屁都是香的。 可若是厌恶一个人，这人便样样不好，喷了香水都是臭的。 陆志国现在在他心里，就已经臭不可闻了。 “厂长……我……我……”陆志国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怕说错了惹厂长更生气。 春风得意的陆科长，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被领导苛待的滋味了，而且还是被厂里的一把手针对，陆志国心沉到了底，感觉很不妙。 孟厂长没耐心听他废话，扭头对秘书说道：“徐秘书，给陆科长批十天病假，让他好好休养身体。” “好的。” 徐秘书飞快地记录着，他是孟厂长的专用秘书，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经手。 陆志国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从头冷到了脚，一点都没有即将能休息十天的喜悦，这十天的工作谁接手？ 而且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很可能休息十天后，他这保卫科科长的座位，再也坐不上了。 “厂长，用不着十天，一天就够了。”陆志国可怜巴巴地说着，但孟厂长没理他，看向了一个黑壮的年轻男子，“朱副科长，这十天保卫科由你暂时负责，必须将安保工作进行到方方面面，守护好国家财产。” “明白，厂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国家财产，连一颗螺丝钉都不会让毛贼拿走！” 黑壮后生站得笔直，如同青松一样，嗓门比雷还响，别的不说，就这精气神，比陆志国强了几百倍，孟厂长非常满意，这样的保卫科长，才配得上他堂堂机械厂嘛。 被强行忽视的陆志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他可以肯定，厂长不再喜欢他了，也不会再恩宠他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天厂长还冲他笑过呢，笑得特别慈祥，说明那个时候厂长心里还有他，恩宠还在，问题是这两天发生的，陆志国咬紧了牙，他得查清楚症结所在，一定要重夺回厂长的欢心，谁都别想取代他！ 第187章 糖衣炮弹陆公公 这一天机械厂的周会，向来只接受嘉奖的保卫科，却被厂长大人骂得狗血喷头，一点面子都没留，而且会上厂长只骂了一个部门。 就是保卫科。 其他部门负责人都在暗自庆幸，厂长的火力都集中到陆志国身上，真不知道陆志国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把厂长大人给惹毛了。 会议结束了，孟厂长黑着脸走了，会议室里慢慢热闹起来了，大家互相寒暄着，心情都很不错，毕竟没挨骂嘛。 只有陆志国阴沉着脸，独自离开了会议室，他得去找厂长表忠心，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别让他查出来，非得弄死那王八蛋不可！ 等陆志国走后，会议室更喧闹了，能在国营大厂做到中层干部的，基本上都是人精儿，业务能力可能不会太强，但政治敏感度是绝对高的。 孟厂长只是一通骂而已，这些人精儿却已经在脑子里抽丝剥茧地想了好几遍，并透过现象看到了这通骂的本质—— 陆志国失宠了。 保卫科要易主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谁都没说出来，不过他们都很奇怪，分明前两天还好得一起上厕所的俩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难道是陆公公没服侍好厂长大人？ 因为陆志国对厂长太过谄媚，厂里人奉送他一个‘陆公公’的绰号，十分贴切。 孟厂长独自坐在办公室生闷气，他气自己识人不明，错把鱼目当珍珠，宠了那么个狗东西，幸好他回头是岸了。 这还得感谢江小暖提醒，要不然他哪会知道陆志国的小人之心，好好的儿子也被这一家人祸害了。 敲门声响起，陆志国小心翼翼地进来了，见到孟厂长便习惯性地挤出讨好的笑，背也跟着佝了些，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条件反射了。 以前孟厂长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是自得的，觉得陆志国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的位置，可现在，他却只觉得这狗东西奴颜婢膝，骨头都是弯的，这种人会有什么能力？ 他以前真的瞎了眼。 孟厂长心里冒火，嗓子眼也冒烟，伸手去拿茶杯，但喝了个寂寞，杯里是空的，陆志国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赶紧伸手去拿茶杯，笑得更加奴颜婢膝，“厂长，我给您倒！” 倒好了茶，陆志国双手捧着，再恭恭敬敬地摆在孟厂长面前，讨好地笑了笑，“厂长喝茶。” 孟厂长脸色更阴沉了，刚才他差点就动摇了，凭良心说，陆志国的服侍确实如同春风细雨，滋润得他通身舒泰，甚至有种当皇帝的感觉。 不过他刚一动摇，耳边就响起了江小暖的声音—— “孟叔，您坐在这个位置上，肯定有很多阴险小人想害您，明刀明枪搞不过，就在背后引诱您的家人，用各种糖衣炮弹攻击您和您家人的防线，不知不觉就跳进了敌人的陷阱，这些人太可恶了！” 孟厂长一个激灵就清醒了，随即更加愤怒，陆志国现在对他做的，可不就是糖衣炮弹？ 一点一点地腐蚀他钢铁般的意志，这些年他越来越懒怠了，肯定是这狗东西的糖衣炮弹祸害的。 越想越恼火的孟厂长，看陆志国越发不顺眼了，怎么看都觉得这狗东西是敌方派来的细作，成心腐蚀他的。 “厂长，我的身体其实没问题，我不用请假的，以后我一定好好工作，不会再犯错了。” 陆志国还不知道自己在厂长心里，已经成了敌方派来的细作，还想和厂长叙叙旧情。 “有问题是你说的，没问题也是你说的，陆志国，你现在前言不搭后语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孟厂长厉声训斥，比在周会上骂得还凶一些。 “不是的……我……我当时随口说的，身体真没问题……” 陆志国额头冒出了汗，心里越来越不安，为什么厂长大人变得这么严厉？ 明明以前很好说话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最近真是见了鬼了，事事不顺，唯物论的陆志国，甚至想着要不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去去晦气。 “随口说？陆志国同志，在严肃的周会上，你瞎话张嘴就来？这就是你对待工作的态度？陆志国，你的思想很有问题，保卫科你暂时不要管了，我不会让一个思想有严重问题的人去保卫国家财产，我批你十天假，你在家好好反省！” 孟厂长像看傻子一样瞪着陆志国，以前他怎么会觉得这狗东西机灵的？ 陆志国脸上都是汗，后背也是，他本想来叙旧情，可却又挨了顿骂，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失宠了。 厂长大人不再恩宠他了。 好几次张了张嘴，陆志国最终还是没再开口，孟厂长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会让厂长大人更厌恶他。 “厂长，我……我走了。” 陆志国嗫嚅地说了声，步履沉重地朝门口走去，背更佝了。 孟厂长叫住了他，陆志国心里一喜，以为厂长回心转意了，不过—— “回去好好管管家，别成天鸡飞狗跳的，影响楼里的人休息！” 孟厂长说完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陆志国心凉叟叟的，就像坠入了冰窖，不过他好像猜到失宠的原因了。 肯定是因为家里成天闹腾，影响了厂长大人的休息，这才导致他失宠的，绝对是这样。 陆志国脸一下子黑了，阴沉着脸回了家，家里陆怀年和江小月都在，万金桂去上班了。 陆怀年在屋子里睡觉，江小月在洗衣服，看到陆志国脸色难看，她也不敢问，陆志国回了屋子里睡觉，但迷迷糊糊地睡了会儿，就被外面的骂声吵醒了，细听是万金桂的声音。 陆志国脸沉了沉，现在上班时间怎么跑回家了？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衣服是真丝的，得单独洗，你是傻还是聋？” 万金桂的手指都戳到江小月脑袋上了，她回来喝水的，正巧看到江小月祸害她的真丝衬衫，火气嗖地一一点燃了，破口大骂。 第188章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了的白月光 江小月不住躲闪，小声辩解，“我……我忘记了……” “忘你妈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五次有了，还能忘记？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万金桂怒火更甚，这小表子就是故意的，说五六次了怎么可能还会忘记，分明就是故意搞鬼。 憋着火的万金桂，一巴掌就抽了下去，江小月不住躲闪，心里暗叫倒霉，她确实是故意的，谁让这女人天天打她骂她了。 当面她不敢反抗，只能在背后做点小动作，比如真丝衬衫和其他衣服混在一起洗，给万金桂泡茶吐口水，还在万金桂的内裤上滴辣椒水…… 这种阴损下作的小动作，江小月这些天没少干，这样她心里才舒服些，可今天运气不好，万金桂还没下班就跑回家了，恰好撞破。 “你个丧门星，自打你进了门，我家的好运气都让你给赶跑了，成天都是晦气事，你就是扫把星！” 万金桂越骂越火大，也越相信江小月是扫把星，她现在的悲惨生活，都是拜这小表子所赐。 本来她是人人羡慕的科长夫人，伙食衣着打扮都是厂里最好的，谁不羡慕她？ 还有子最近身体也不舒服，下面总是火辣辣的，特别难受，她还打算抽空去卫生所查查。 可现在，人人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还有说闲话的，她在厕所都听见好几回了，这些都是在江小月进门后才有的，这小表子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打死你个扫把星！” 万金桂力气大，江小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得嗷嗷直叫，嗓门还挺大，估计整栋楼都能听见。 屋子里的陆志国脸黑得像碳一样，耳边响起了孟厂长的话，“回去好好管管家，别成天鸡飞狗跳的，影响楼里的人休息！” 心陡地沉了沉，现在他家可不就在鸡飞狗跳，这么大的嗓门，隔壁楼都能听见，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要是晚上，孟厂长肯定会听见，也会更嫌弃他了。 陆志国越想越恼火，他的仕途就是被这俩蠢女人拖垮的。 肯定是最近家里不太平，严重影响了厂长大人的休息，所以厂长才会迁怒他，甚至要撤他的职。 “咣当” 门开了，陆志国还踢了脚，门撞到墙上，发出巨响，万金桂和江小月都吓得停下了手，愕然的看着面如黑碳的陆志国。 “老陆你怎么会在家？你不上班？”万金桂失声问道。 她比谁都清楚丈夫有多么热爱上班，提前早退绝对不可能，延迟加班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厂里赶生产任务时，丈夫甚至会通宵达旦地巡逻，从来不早退迟到的人，今天却上班时间在家休息，太匪夷所思了。 “我怎么会在家？还不是你们的功劳？你们继续吵啊，吵得再大声点，最好让办公楼的人也听见，让厂长也听见！” 陆志国黑着脸，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尽管他很想破口大骂，可他不敢再大声吼了，怕再让孟厂长埋怨。 “你发什么神经，不过只是骂几句而已，厂长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管我家的家务事干什么！” 万金桂不以为然，厂长手再长，哪还能插到别人家里来？ “啪” 忍无可忍的陆志国，一巴掌抽了过去，和万金桂脸上的肉产生了美妙的对撞，发出了动听的声音，万金桂则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羞辱和疼痛。 “无知蠢妇！” 陆志国咬牙切齿地骂，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女人蠢的？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娴静温婉的漂亮女人，浅浅地笑着，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哪怕再着急气愤，那个女人也不会大声吼，说话依然很温柔，脸上也还带着微笑，仿佛没什么事能让那个女人生气。 唯一的一次生气着急，是她发现自己命不久矣时，眼神异常愤怒，眼睛里像是烧了一把火，他现在都不敢回想。 他心虚。 也害怕。 可现在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了，越想越多，也不知为什么，陆志国心里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他没鬼迷心窍，有那么个贤内助帮衬，他现在说不定早往上爬了。 老大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把他这亲老子当成仇人一样。 “陆志国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万金桂好半晌才回过神，怒不可遏，疯子一样扑到陆志国身上，又撕又打，还揪头发，没几下陆志国脸上就被抓出了几道血痕，头发也被扯下一把，发根上还带着血丝。 陆志国又痛又恨，臭婆娘居然还敢还手，无法无天了！ “你个疯婆子，老子当初瞎了眼才会娶你！” 陆志国毕竟是b队待过的，力气更大，没一会儿就占了上风，又抽了一巴掌，万金桂的脸两边都是五个手指印，肿成了猪头。 可这些都及不上陆志国言语的杀伤力，万金桂愤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后悔了？陆志国，你现在还想着那贱货？” “你嘴巴放干净点！” 陆志国脸更黑了，她那么温柔，那么美，比万金桂强百倍，他那个时候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都是万金桂蛊惑的，这臭婆娘当时就没安好心。 万金桂更气愤了，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那骚货，陆志国你搞清楚，是我先认识你的，是那骚货勾引了你，是你们对不起我！” “哼，那个时候你父母不是嫌我家穷，硬让你嫁村长家？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万金桂你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说清雅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陆志国面色如霜，对万金桂越发瞧不上，就是一个粗鄙不堪的泼妇，长得也没清雅好看，文化更没清雅高，唯一的优点只是成分好，可如果清雅不是成分差，也不会嫁给他这大老粗了。 万金桂心越来越冷，嫉恨交加，那骚货都死二十几年了，陆志国还惦记着，难怪老人常说，活人比不过死人啊！ 当初她就不应该让那贱人死得太痛快了。 “陆志国你现在装什么好人？顾清雅的死你没责任……啊……” 话还没说完，陆志国突然出手，用了十成力气，万金桂被抽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又撞到了五斗柜上，额头上撞了个窟窿，血糊了一脸。 第189章 想你妹 陆志国方正的脸扭曲得几乎变形，面目可憎，恶狠狠地瞪着万金桂，像要吃人一般，咬牙切齿地说着：“女人你想死老子成全你！” 万金桂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出声，连呻吟都不敢，脑袋疼得像要炸了一样，脸上一股热流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了眼睛里，眼睛糊住了，陆志国在她眼里变成了血红色，渐渐地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是个漂亮温柔的年轻女人。 哪怕万金桂再怎么厌恶顾清雅，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很漂亮，说话永远都那么温柔，好像从来不会生气，别说男人了，就连她是女人都会喜欢这么温柔漂亮的女人。 可谁让顾清雅抢走了她男人，而且还不听劝，要是那女人主动离开陆志国，她也不会下手了。 要怪就怪顾清雅太笨，凭这女人漂亮的容貌，哪怕是二手货，也有一大把男人等着娶，离开陆志国还能找到更好的男人，何必和她抢？ 脑子想不灵清，活该不得好死，生下的狗杂种也变成了二流子，她没弄死那狗杂种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些年万金桂过得很惬意，惬意得她都要忘记那个女人了，可现在，陆志国却再次提起了那女人，还用那种怀念的口气，万金桂心里恨啊。 她一个活人，却争不过死了二十几年的女人，还平白无故挨了打，陆志国还是头一回冲她动手，就为了那个女人。 “陆志国你没良心，你不是人！” 万金桂撕心裂肺地叫着，鬼嚎声在整栋楼回荡，早被惊动的家属们，听得直摇头，最近陆家是真不太平，就像以前的江家一样，三天两头闹腾，现在江家搬走了，变成陆家闹腾了。 “你叫得再大声些，让所有人都听见，去叫啊！” 陆志国一把拽起了万金桂，眼神没有一点感情，他现在杀了这蠢妇的心都有，二十四年前的那件事，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这蠢妇却捅出来了，陆志国又慌又恨，幸好大儿子没在家，否则这事没法收场。 “杀人哪……陆志国杀人了……救命……” 万金桂被当成破麻袋一样，被拖在地上横冲直撞，额头也好几次撞击在墙壁和柜角上，伤口变得更大了，血也流得更多，脸都变成了血红色，触目惊心。 江小月老早躲进了里屋，瑟瑟发抖，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公公发脾气，以前陆志国还挺和蔼的，和她说话也算平易近人，是家里唯一对她还不错的了。 可刚才陆志国打人时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尤其那疹人的眼神，江小月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刺激到陆志国，跟着挨打。 “陆志国装什么装？人都死二十几年了，你装深情给谁看？哈哈……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女人，就不会和我搞在一起了，更不会和我一起搞那女人……” 万金桂快气疯了，说话也口不择言，陆志国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冷，冷得门背后的江小月都冻骨头，不过她却很好奇，那个叫顾清雅的女人是谁？ 陆志国一脚踢了过去，万金桂话都没说完，晕死过去，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上血糊糊的，像鬼一样。 “小月，去车间给你妈请病假，多请几天。” 陆志国突然开口，江小月吓了一跳，乖乖地答应了，朝门口走去，眼角看到不成人样的万金桂，后背的衣服都让汗打湿了，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步子都迈不动了。 “刚才听见了什么？”陆志国阴疹疹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江小月激灵灵地抖了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又怕又慌，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爸，我肯定不会去外面乱说的。” 陆志国眼睛眯了下，丝丝寒光像刀子一样，射在了江小月身上，但他却温和地笑了，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你妈最近脑子不太好，喜欢胡说八道，你听过就忘了，也别去外面乱说，省得被人笑话。” “爸您放心，我肯定不乱说。” 江小月赌咒发誓地保证，陆志国这才放过她，让她去车间请假，江小月如逢大赦一般，小跑着走了，地上的万金桂依然昏迷着。 陆志国冷笑了声，眼里满是厌恶，和万金桂在一起二十几年，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竟如此丑陋，连清雅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当年他真的让鬼迷了，竟会觉得万金桂比清雅好？ 后悔莫及的陆志国，嫌弃地踢了下，万金桂没醒，他也不管了，回了屋子睡觉，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睡醒后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他还是厂长身边的红人陆科长。 江小月请好假回来，万金桂依然没醒，脸上的血已经干了，结了一层血痂，江小月本来想扶万金桂去沙发上躺着，但手刚伸出去，便缩回来了。 凭什么要扶，这恶女人欺负她，现在这样活该，现在秋天地板凉，最好能冻出毛病来才好，江小月幸灾乐祸地笑了，没再管万金桂，还踢了几脚，这才去洗衣服了。 江小暖并不知道陆家爆发内战了，她现在头痛的很，早知道孟凡是这么块扶不上墙的烂牛粪，她肯定不会接手这么个麻烦。 “我干了一个小时的活，你却一个字都没写，你在干什么？” 江小暖指着干干净净的复习资料，看傻子一样看着孟凡，她布置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做，还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看着就欠揍。 “我在想你，小暖。” 孟凡一脸嬉皮笑脸，他才不要做题，他爹可是厂长，干嘛要那么辛苦学习，大学毕业最后也是分进厂里上班，听他爹的使唤，他不用考大学，照样能进厂里上班，那些大学生还得对他毕恭毕敬的，他费那劲干啥？ 傻么？ “想你妹！” 江小暖无名火蹭地一下冲到了头顶，手里的擀面杖敲了过去，这擀面杖是江老太贡献的，打人挺好。 “嗷……” 孟凡惨嚎了声，抱着头躲闪，嘴里还不停，“小暖你就是我妹，情妹妹，我就是在想你……嗷……别打了，再打我要还手了啊……” 第190章 觊觎他媳妇等于找死 “你还啊，还个试试，你爹说了，只要不打残打死，你任由我处置！” 江小暖更火大了，情你妹个头，接连几擀面杖抽了过去，孟凡疼得直跳脚，又不敢真和江小暖对着干，他打不过只得躲，两人在院子里转圈圈。 “我爸就是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啊，我可是老孟家三代单传的宝贝疙瘩，你真打残了，我爸肯定饶不了你，小暖，我是为你好，你可别不识好歹！” 院子太小，孟凡又挨了几擀面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索性躲到江老太身后，死活都不敢出来。 “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江小暖不敢再抽了，怕抽到老太太。 “不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唬我的。” 孟凡才没那么笨，他打算好了，在这学习的三个小时，他就抱着江老太不撒手了。 江小暖一时间真拿这无赖没办法，总不能真打死，是她低估了孟凡的厚脸皮程度，这王八蛋根本就是没脸没皮，也没有一点上进心，连撞钟都懒得去撞的废物点心。 “孟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当一辈子厂长公子？别人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苦读考上大学，最终也得听你爹的，你不学习也能和大学生一起工作，你是这样想的？” “本来就是，那些大学生见了本公子，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本公子还处了俩女大学生对象呢，也就那样，不就是想让我爸提拔她们嘛。” 孟凡一副特别欠揍的口气，将大学生贬低到了泥泞里。 江小暖想把机械厂从陈志勇手里抢过来，当然，陈志勇并没得罪她，但前世陈志勇得罪过陆寒年。 前世陆寒年和陈志勇是海城并驾齐驱的富豪，又都出自机械厂，论理关系应该不错，但实际上两人关系很僵。 原因是陈志勇以前搞过陆寒年，具体原因江小暖不知道，她听陆怀年说过，好像是陈志勇暗中举报，陆寒年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要不是他一个兄弟一力承担，陆寒年很可能会判死刑。 但他的那个兄弟却再没出来，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死的时候连媳妇都没娶上，陆寒年因为这事和陈志勇结了死仇。 陈志勇这人她见过，面皮白净，斯斯文文的，看着像大学生，但其实是个阴险小人，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前世这家伙靠着机械厂走上人生巅峰，这一世她就抢过来。 哼，谁让这小人害她男人了！ 这也是江小暖和孟厂长交好的原因，她是外人，肯定没法接手机械厂，但孟厂长可以，只要她和孟厂长合作，陈志勇绝对没机会。 “你以为那些人是敬着你？他们是敬着你爸，因为你爸是厂长，可你爸能当一辈子厂长？你爸要不是厂长，你连个屁都不是，路边的叫花子都不稀得搭理你！” 江小暖骂得毫不留情，还想敲几下，但孟凡抱着江老太不撒手，她不敢打。 “用不着你管，你又不是我媳妇，管那么多干啥，小暖你要是肯嫁给我，我就乖乖听你的话，行不？”孟凡嬉皮笑脸地说。 江小暖黑了脸，扔了擀面杖，拿起扫帚就抽，不过没等她下手，孟凡就被人提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提溜着，两脚乱蹬。 陆寒年回来了，正巧听到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混帐话，脸比碳还黑，居然敢觊觎他媳妇。 找死！ “再说一遍！” 孟凡后背的冷汗嗖地冒了出来，瘟神怎么回来了，不是出门了吗？ “陆……陆大哥……我说着玩的……” “我也提着玩。” 陆寒年冷笑了声，轻轻一扔，孟凡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飘忽忽的，像荡秋千一样，然后……落地了，也没觉得哪疼，他顿时就放心了，瘟神肯定怕他爹，所以才不敢下重手。 可是，低头一看，孟凡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脸都白了，感觉到自己的魂在空中飘。 他被扔到屋顶上了。 虽说只一层楼，可他恐高啊，半层楼都慌。 “陆……哥……哥哥……” 孟凡怕得声音都尖了，像被人捏着颈子，看着好不可怜。 江小暖却笑出了声，痛快极了，冲上面吼道：“你叫爷爷都没用，今天就在上面待着，我会给孟厂长打电话，晚上不用回家了。” 还是她男人威武帅气，就得狠狠治这无赖。 陆寒年沉声警告，“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扔你去粪坑洗澡！” 孟凡使劲摇头，去粪坑他宁可在屋顶待着，可他更想脚踏实地地坐在椅子上，哪怕做题也是好的，至少心里不慌啊。 可无论他怎么求情，江小暖都没理他，也不让他做题了，反正只一层楼而已，摔不死人。 江小暖也不管他，顾自干活了，只留下孟凡一个人在屋顶上，秋风萧瑟，吹得他好冷。 陆寒年办好了正事，下午要去办点私事，他去找顾景川了。 “夸人漂亮？你可算找对人了，这方面我可是专家！”顾景川听了来意，得意极了。 第191章 每天一封肉麻的情书 陆寒年立刻拿出笔记本，还有笔，摆在桌上一副认真听讲的架势，媳妇嫌他夸得不够好，他得好好学学。 顾景川愣住了，愕然地看着面前像小学生一样认真的兄弟，他和陆寒年认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家伙认真听讲，还做笔记呢。 “老陆你想夸谁？男的女的？” 顾景川拿出了研究学术的认真劲儿，性别不一样，夸奖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我媳妇。” 陆寒年嫌弃地白了眼，他夸别人干啥，肯定得夸自家媳妇，就这脑子还是天才，真感觉他这兄弟是在研究所混吃混喝，一年到头也不见顾景川正儿八经地上过班，可却厚着脸皮拿那么高工资，福利也是最好的，他都替研究所觉得亏。 顾景川扁了扁嘴，心里有点酸。 和老陆当了那么多年兄弟，感情都那么深了，老陆都从来没夸过他，哼，重色轻友！ 虽然对兄弟不满，但顾景川还是大度地原谅了，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堆美词。 “如花似玉，倾城倾国，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花容月貌，出水芙蓉，千娇百媚，香肌玉肤，艳冠群芳，顾盼流转，举步轻摇……” 顾景川一口气报了十几个成语，陆寒年记不过来，赶紧打断，“你说慢点。” “行了，我替你写。” 顾景川索性拿过笔记本，刷刷刷地挥笔豪书，写下了密密麻麻的成语，还专门针对江小暖的容貌，写了几句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顾景川也没多写，不是他不会，而是写多了怕陆寒年记不住，他这兄弟当年可是能把老师气得吐血的学渣。 “你能把这些背下来就够了，多了你也记不住。” 陆寒年朝他看了眼，眼神肃然，顾影响脖子缩了缩，小声嘀咕，“本来就是，想当年你背诗一回都没背出来过。” 连鹅鹅鹅都背不出来，语文老师气得头都秃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背。” 陆寒年没好气，他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背不出来，只是他对学习没兴趣罢了，他虽不算过目不忘，记性也不差的，做生意时那些帐，他都记得牢牢的。 “背啥呢？” 一个年轻男人下楼，大约二十出头，硬朗的寸头，和陆寒年差不多高，身材结实，眉目俊郎，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气质也多了些痞味。 他叫周野，和陆寒年顾景川是玩得极好的兄弟，周野和顾景川从小在一个大院生活，他们的祖父也是生死之交，之后他俩认识了陆寒年，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感情深得能穿一条裤子。 “老陆想夸媳妇，我教他呢。”顾景川得瑟得不行。 他们仨，两个学渣，只有他是天才学霸，才华横溢得连上帝都嫉妒啊。 周野眼睛一亮，调侃问道：“陆哥你媳妇啥样？有顾美云俊不？” 顾景川妹妹也算他妹妹了，虽然他不喜欢顾美云的脾气，可也得承认顾美云是漂亮的，更知道顾美云喜欢兄弟。 “美云哪有小暖漂亮，一半都及不上。”顾景川脸上多了些嫌弃，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让江小暖当他妹妹。 顾美云太蠢了，他都替这蠢妹妹擦n回屁股了，闹心巴巴的。 周野眼睛更亮了，比顾美云还俊，那得是啥天仙啊？ 他还想打听，陆寒年不耐烦了，“晚上吃饭就能见到了，急啥。” “也对，初次见面，我得给嫂子送见面礼，老顾你有啥好东西？”周野大咧咧地问兄弟讨要东西，他一个吃光喝光花光的月光族，没闲钱置办礼物。 “其他礼物就算了，小野你姑父不是fd附中的老师吗，你把fd附中内部的高考复习资料弄来，暖暖要考大学。”陆寒年老早就想好了。 “行，等我去单位报道好了，就去弄这事，嫂子要不要去附中复读班上课？我和姑父说一声呗。”周野口气很随意，一点小事，顺手就办了。 “过了年再说，你先搞资料。” “成，陆哥你甭和我客气。” 周野从陆寒年手里拿过笔记本，念着里面的美词美句，声音越来越大，还没念完就乐得不行了，“这也太肉麻了，陆哥不是我说，你能当着嫂子的面说得出口？” 陆寒年脸黑了黑，说实话，他真有些说不出口。 “陆哥你这样，把我当嫂子，咱们演习一下，来，夸我。” 周野扭了扭腰，两手交叉搭在小腹上，冲陆寒年抛了个媚眼，膈应得他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脸更黑了。 好想揍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贱。 顾景川也跟着起哄，“这主意好，老陆你练练，练好了小暖才会高兴嘛，小暖高兴了你才有甜头啊！” 陆寒年心中一动，甜头…… 他想要。 景川这话说得在理，他就试试。 陆寒年清了清嗓子，极力将胡子拉茬的周野想像成千娇百媚的媳妇，照着笔记本念了起来，“暖暖，你如花似玉，花容月貌，牡丹在你面前都逊色，玫瑰看见你都要羞惭，啊……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在我心里是唯一……” 别说陆寒年的声音还挺好听，带了点播音腔，而且他还入戏了，真把周野当成江小暖了，念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 “噗……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陆哥你真搞笑……” 周野破功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眼泪都笑出来了，顾景川也一样，兄弟俩笑得前仰后倒的，陆寒年黑着脸瞪着这俩货，牙齿咬得咯咯响。 好想捶死他们！ 浪费他感情。 不过这么念出来好像是挺肉麻的，他也觉得怪难为情。 “老陆，你还是写信，情书晓得不？你每天写一封情书夸小暖，小暖肯定开心，啥肉麻的话都能写。”顾景川出主意。 第192章 这辈子你都是我媳妇 天色渐暗，陆寒年揣着记载了满满一本美词美句的笔记本回去了，他得接江小暖去吃饭，就在顾景川住处附近。 孟凡还在屋顶上吹冷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嗓子都喊哑了，没人搭理他，江老太倒想救他，可老太太爬不上去。 “陆哥……亲哥……祖宗……我求你了，我以后肯定听小暖的话，我认真做题，我要是说谎你把我扔树上去，哥……” 看到陆寒年进院子，孟凡忙不迭地哭叫，再不下去他要冻死了，这上面不是人待的。 “自己跳下来。” 陆寒年眼神鄙夷，怂货，这么点高都怕，若是在b队，这种怂货肯定会被削死。 “哥……会死人的……” 孟凡害怕地往下看了眼，脸色青白，好晕…… 眼前一暗，陆寒年突然出现在屋顶，孟凡还没回过神，领子就让人提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荡，他又飞起来了，再然后就落了地。 孟凡脸白得像鬼一样，眼神恍忽，脑子还在天上飞，短短一天内，他就经历了两回人间到地狱，两世为人啊。 陆寒年嫌弃地看了眼，对目瞪口呆的江老太说道：“给他煮碗姜汤。” “哦哦，这就去煮。” 江老太眼神复杂地看着孙女婿，难怪厂里人都说陆家老大是煞星，这煞气是真的重，不过对孙女还是蛮好的，重就重，反正不煞她江家人。 直到灌了一大碗姜汤进肚，孟凡的魂才回来，缩着脖子，再不敢调皮了。 “在家把今天的作业做完，不管对错，每道题都得做完！”陆寒年厉声道。 “哦。” 孟凡乖乖点头，做就做，比起在屋顶，他宁可在家做习题。 训完了孟渣渣，陆寒年扭过头，神情立刻变得温和，声音也温柔了，“我们出去吃饭。” “好啊，我去换身衣服。”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无声夸道：“老公你真棒！” 陆寒年心里一荡，突然不想去吃饭了，想搂着媳妇在家探讨人生，肯定比吃饭更有意思，可惜老早答应了兄弟，不去也不好，他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江小暖很快换好了衣服，正是周野带回来的那几套，红格子外套配鹅黄高领毛衫，下面则是墨绿的灯芯绒裤，脚上则是黑色皮鞋，扎了俩羊角辫，分垂在胸前。 艳冠群芳，千娇百媚。 陆寒年脑海中突然跳出了这俩词，正是小本本上记着的，他也随口说了出来，特别严肃的表情，说着这世上最美的情话。 江小暖愣了下，随即笑得如花盛开，脸有些红，可心里却好甜。 “真的有那么好看？”江小暖笑得愈发娇俏，歪着头问。 陆寒年眼神越发火辣，情话也顺口说了出来，“比我说的更好看，桃秾李艳，人比花娇。” “你今天吃了蜜不成，真会夸人。” 江小暖越发开心，女人都爱听赞美，她也不例外，而且是陆寒年这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说的，情意更绵绵呢。 “说的真心话。” 陆寒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要不是旁边有只大灯泡，他会把本子上的那些美词都说一遍，媳妇肯定会更开心。 孟凡尖着耳朵听得入迷，眼睛也看得发直，江小暖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了，可惜这姑娘眼神不太好，看上了陆瘟神这丑八怪。 鲜花总是插牛粪，好白菜总是让猪拱，唉！ 陆寒年朝贼头贼脑的孟凡冷厉的瞪了眼，杀气腾腾的，孟凡吓得忙转身，悻悻地进房间做题了，肚子里却在毁谤，不就是夸美人嘛，他也会，夸得比陆瘟神好一百倍，可江小暖不给他机会。 路上，江小暖还是有些忐忑的，担心陆寒年的兄弟不喜欢自己。 “用不着喜欢，他们只要敬着就行，我喜欢就够了。”陆寒年霸道地说着。 他媳妇只需他一人喜欢，其他人得恭恭敬敬的。 江小暖心里顿时一松，朝旁边的男人嗔了眼，半开玩笑道：“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 “绝不可能！” 陆寒年神情变得肃然，车上的温度都冷了些，不满地看着江小暖，“你对我没信心。” “我就是假设啊，也可能我会喜欢上别的男人呢。”江小暖随口说了句，都没过脑子。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江小暖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停下了，被某人揽进了怀里，眼神变得危险，“更不可能，这辈子你都是我媳妇！” “我说的是假设……”江小暖有点慌，好像她捅篓子了。 “假设也不可以。” 陆寒年眼神更危险了，像火一样炙热，江小暖想抗议，可嘴被堵住了，一阵狂风暴雨…… 雨过云收，江小暖无力地躺在某人怀里，嘴都肿了，喘个不停，某人则满脸魇足，哪还有一点不满。 江小暖气得在这家伙胸膛上使劲掐了把，可肉硬得像石头一样，她指甲都秃噜了，这家伙却无动于衷，还有意挺了挺胸膛，冲她挑衅呢。 “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小暖都不想去吃饭了，太丢人。 “没事，我那俩兄弟都是光棍，看不出来。” 说这话时，陆寒年口气里的得意特别明显，江小暖忍不住白了眼，突然感觉这家伙其实挺憨的，一点都没了前世大佬的英明神武，不会和她在一起后，大佬变蠢了？ 到饭店了，陆寒年去停车，江小暖先进去找人，顾景川和周野早到了，翘首以待，尤其是周野，脖子都抻得像长颈鹿一样。 “嫂子怎么还不来？” “急什么，马上就到了。”顾景川一点都不急，麻利地嗑瓜子儿。 周野突然眼睛发直，嘴张得老大，激动得使劲拽顾景川，“老顾快看……美人……绝世大美人，还是落单的，你说我去打招呼行不？说不定就成了呢！” “老顾，美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她是不是看上我了？美人眼光可真好。” 周野心里如同一百头鹿在蹦，脸羞得通红，腰则挺得笔直，他不能放过上天赐予他的良缘，必须一举拿下。 “顾大哥……”江小暖叫了声。 周野脸上的表情滞住了，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看见进来的陆寒年，他的脸一下子垮了。 兄弟妻不可欺，他没戏了。 唉！ 第193章 嫂子有姐姐吗 顾景川热情招呼，“小暖快坐，吃瓜子。” 江小暖冲周野笑了笑，她对周野的感觉还不错，看着是个性格爽朗的人，而且周野身上有一种极特别的气质，她说不上来。 但前世在会所打工时，经常会见到一些大院子弟，也就是所谓的二代三代们，那些公子哥们身上，就有和周野差不多的气质。 痞而不混。 江小暖终于想到这个词了，周野身上有股痞气，当然不是贬义词，而是自小生活在权贵家庭的人，才会养成由内及外的气质。 虽然看起来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但其实有良好的教养，也不缺精明的头脑，还有不俗的眼界，这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比不上的。 前世江小暖在会所干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暴发户，高干子弟，豪门公子，或者奴颜卑微的跟班，也见过不少龌龊肮脏的事，那些高干子弟们虽然也有不干人事的败类，但其实很多高干子弟和豪门公子，其实都很优秀。 教养好，谈吐也不凡，更没有瞧不起她这样的底层人，反而是那些奴颜卑微的马屁精们，对她这样的清洁工没啥好脸色，不高兴了还会打骂，可能是把在主子那儿受的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了。 江小暖对周野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家世肯定不错，应该也是大院子弟。 大院子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算天之骄子了。 “你好，我是江小暖，陆寒年的对象。”江小暖主动自我介绍，还伸出了手。 周野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平时还挺伶牙俐齿的，现在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在羞愧。 怎么可以觊觎兄弟的对象呢？ 他还蠢到说给老顾听，老顾又是爱传闲话的，肯定会说给陆哥听，他……打不过陆哥啊！ 周野已经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了，甚至还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咔咔声，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冒了不少冷汗，还打算着吃了这顿饭，他就回单位上班，没什么死爹死娘娶老婆的大事，他就不离开研究所了。 陆哥再能耐也不敢来研究所揍他，这么一想，周野更安心了，往上瞟一眼，就看见了江小暖白嫩嫩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周野想都不想，手比脑子快多了，啾地一下伸出了手。 但手才刚碰到江小暖的手时，一只铁手就伸了过来，紧紧抓住周野的爪子，像钢爪一般，还用上了不少力气，周野眉头跳了几跳，额头的冷汗比黄豆还大，暗暗叫苦，陆哥的力气……好像比在b队更大了。 “嫂子好，我叫周野。” 周野强颜欢笑地打招呼，委屈的模样连江小暖都看不下去了，轻轻捅了下某人，陆寒年不动声色地缩了手，周野忙不迭地缩回手，对江小暖感激涕零。 嫂子不仅人美，心更美啊。 “嫂子有妹妹吗？姐姐也成，我今年二十三，大点小点都行，我交朋友不在乎年纪的。” 周野是自来熟，坐下没几分钟就热络地打听起来，他心里打着小九九，嫂子那么漂亮，姐妹肯定也不差，姐姐更好，他就能当陆哥的姐夫了，到时候他可就扬眉吐气，翻身当老大了。 江小暖忍俊不禁，陆寒年沉默寡言，性子也冷，但他的朋友却一个比一个欢脱，顾景川是话唠，周野则是自来熟，之前公安局的那个方爱华，性子也挺跳脱的。 但介绍就免了，江小月那女人可配不上周野。 “没有姐妹，我是独生女。”江小暖笑道。 周野失望地叹了口气，他媳妇还没见影就泡汤了，唉，老天不开眼哪，陆寒年这样的木头都有媳妇了，他这么能说会道却还是光棍，想想就心酸。 “好姐妹也可以的，我初来乍到海城，连个朋友都没有，怪孤单的，嫂子多费心啊。”周野不死心地说着。 他觉得，物以类聚，嫂子这么漂亮，交的朋友肯定也不会太丑，只要有嫂子一半的美貌就够了，他真不挑的。 江小暖噗地笑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陆寒年说过他们仨是打小玩到大的伙伴，怎么会是初来乍到？ 真是个戏精。 嗑瓜子不亦乐乎的顾景川，闻言停了下来，不满地抓了把瓜子皮扔向了周野，臭小子满嘴放屁，孤单他个毛线，打从昨天回来就死赖在他家不肯滚，还吃光了他一个月的零食，比赖皮狗还讨人嫌，哪来的脸说自己孤单，还没朋友？ 他和老陆是死人不成！ “哎……老顾你看着点儿，瓜子皮别乱扔！” 周野跳了起来，拍打身上的瓜子皮，嘴里嘟嚷着，顾景川白了眼，拿过菜单递给江小暖，“小暖点菜，甭理小野。” 江小暖眼里都是笑，周野这人挺有意思的，可惜她没有关系特别好的闺蜜，岳红珊顶多只是谈得来，还算不上是她朋友，做介绍太冒昧了，要不然还能牵牵线。 她点了一个一品豆腐和红烧鲫鱼，便把菜单给了顾景川。 “这家的糖醋排骨挺不错，再来个红烧肉，椒盐虾，现在是吃蟹的好时候，来个梭子蟹炒年糕。” 顾景川一点都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好几个硬菜，周野也一样，两人都存着宰陆寒年的心思，点了十来个菜。 “你们点这么多吃得完吗？浪费粮食可耻，你们才四个人，四菜一汤就足够了。”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正道之光。 可惜有点蠢，分不清场合。 周野是浑不吝的少爷脾气，顿时不依了，斜着眼挑着眉，一脸吊儿郎当，冷笑道：“哟嗬，老子才几年没回海城，怎么饭店招人就这么不讲究了，啥阿猫阿狗香的臭的都弄进来。” 服务员姑娘这点聪明还是有的，听出周野在骂她，气得眼眶都红了，委屈道：“分明是你们浪费粮食，还说不得了！” “你哪只狗眼看见我们浪费粮食了？老子肚子大，不缺钱，点十几个菜碍你眼了？叫你们关经理出来，连个破饭店都管不好，干嘛吃的！” 周野平时看着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可沉下脸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玩世不恭可能也只是他的保护色。 第194章 觊觎之心 周野教训了几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脸色缓和了些，但听到服务员姑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又不耐烦了，沉着脸不耐烦道：“一点批评都禁不起，怎么为人民服务？是来当千金小姐呢？关经理，你这服务员是上哪招来的，考核过没？别是花钱买的？” 关经理脸色刷地变了，冷汗直流，赶紧辩驳，“不是买的，我怎么会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金部长对我的信任，这个郑曼青同志是顶职进饭店的，手续齐全，劳动部门都有备案的。” 周野哼了声，斜眼看着关经理，也不说话，只看了几秒，关经理就虚心地低下头，脑门的冷汗流得更多了，心里暗暗叫苦，这小霸王咋突然回来了呢？ 关经理更埋怨的是郑曼青，看着蛮灵光的姑娘，脑子比猪还蠢，也不看看周野是啥人，上赶着去找骂呢，还连累他挨训。 本来还想着郑曼青模样漂亮，以后多提拔提拔，培养她当服务员组长的，不过就这猪脑子还是算了，但那个新来的贺晓雨倒蛮灵光的，虽然模样普通了些，但脑子好使，饭店就需要这种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人才。 江小暖注意到，周野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着的贺晓雨脸色变了变，有几分心虚，而且这个贺晓雨一个月前还是待业青年，现在却成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也不知道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看样子不像是临时工，回头让周野帮忙问问。 郑曼青哭得更伤心了，只差没嚎啕大哭了，她本还想用另类的与众不同得到周野的另眼相看，哪知弄巧成拙，反而被周野厌恶，现在还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受训斥和羞辱，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郑曼青哪受得了，心里恨死周野了。 连带着江小暖和陆寒年他们也恨上了，觉得他们和周野物以类聚，肯定不是好人。 “哭丧呢，真倒胃口，赶紧领下去！” 周野更火了，烦躁地摆了下手。 关经理诚惶诚恐地赔不是，也不敢再多废话，拽着郑曼青就下去了，估计是弄下去批评教育了。 贺晓雨却没走，甜甜笑道：“几位慢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叫贺晓雨，随时为你们服务。” 恰到好处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贺晓雨暗暗为自己的聪明得意，刚才她在外面看到周野开了吉普车过来，而且还穿着迷彩服，那身桀骜不驯的气质，一看就是大院的高干子弟，准错不了。 不过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才会让表姐郑曼青先去试探一番，效果很不错。 这个高干子弟不喜欢那种自以为是的姑娘，喜欢的是善解人意温柔大方款，贺晓雨还看出周野是顺毛驴的性子，不爱被人反着干，她心里有数了。 周野哪知道这个看起来热情大方的服务员姑娘，其实暗暗在觊觎他呢，他现在对贺晓雨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脸色自然也缓和了不少，还扯了一点笑，问道：“你们饭店有啥好吃的点心？给我嫂子整两盘。” “嫂子你爱吃啥点心？”周野扭头问。 “春卷，要咸口的。” 江小暖也不客气，反正是自家男人付帐，她多点些无妨。 “好的，咸口春卷一份，稍等，马上就炸好……是你？”贺晓雨微笑着说，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江小暖，看到这张美丽熟悉的脸，她不由愣住了，眼里闪过惊慌。 江小暖微微皱眉，她没忽视这一点惊慌，只是一面之缘，贺晓雨为什么要慌？ 她又想到了一个月前被人举报的事，差点就被纠查队逮着了，当时梅朵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和她有关，还说会查清楚给她一个交代的，但之后梅朵就再没露面了。 江小暖心里起疑，面上不动声色，笑着打招呼，“真巧，你什么时候来这儿上班的？” 贺晓雨也笑了笑，“已经上半个月了。” “你小姨怎么不来找我了？她是不是也去上班了？”江小暖冷不丁地问。 贺晓雨脸色又变了，眼里的惊慌更甚，江小暖心里疑惑也更深了，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小姨下个月要结婚了，在家准备嫁妆。” 江小暖心跳了跳，梅朵要结婚了？ 这也太突然了，一个月前梅朵可没有透露一点风声，也不像是在处对象的样子，梅朵只说她要挣三千块办一件很重要的事，难道就是指结婚？ 但结婚也用不着三千块，而且当时梅朵说的时候，脸上并不见即将结婚的喜意，反倒心事重重。 “恭喜你小姨了，下个月什么时候结婚？我得去讨杯喜酒喝。”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 “下月十八。” 贺晓雨心里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江小暖和小姨连朋友都算不上，肯定不会起疑心的，再说小姨都那么大年纪了，本就应该嫁人了，死赖在娘家像什么等话，外婆和妈妈可是为了小姨好。 “十八是个好日子，挺好的。” 江小暖客套了句，随意问道：“梅朵上次和我提了一嘴，她是住在吉庆里弄？” “不是的，我家在仁德里弄成都南路。”贺晓雨笑着纠正，并没怀疑。 江小暖拍了下脑门，“对对对，就是这个名，我给记岔了，下月十八对，我得去讨杯喜酒喝。” “欢迎您和您朋友来。”贺晓雨热情洋溢，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周野，不过她比郑曼青聪明多了，只是略瞟了下，不会太让人反感，周野自己都没感觉。 但江小暖活了两世，又在会所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过，察言观色的本领虽说不算炉火纯青，也比一般人厉害些，一眼就看出了贺晓雨的小心思。 难怪这么热情，敢情是看中了周野，眼光还挺不错，就是没有点自知之明。 周野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娶小弄堂的姑娘，就算他想娶，家里长辈也不会同意的。 贺晓雨特别热情，全程都亲自服务，殷勤备至，江小暖心知这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只当不知道，心安理得地享受贵宾服务，一顿饭吃完，陆寒年去结帐。 “周哥，劳你帮我问关经理声，刚才那个贺晓雨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江小暖小声说。 第195章 早起的鸟儿不一定能吃到虫 周野受宠若惊心慌意乱地看了眼冷着脸的陆寒年，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嫂子叫我名字就好，可别叫我哥，使不得。” 他哪受得起哟！ 江小暖犹疑了，周野年纪比她大呢，叫名字太不礼貌了。 陆寒年开口了，“叫小野。” 周野使劲点头，“对对，叫我小野就好，嫂子你等我会儿啊。” 没多会儿，周野就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了，和江小暖说道：“是正式工，不过是花四百块买的工位，嫂子，那姑娘是你朋友？要不要我和关经理打个招呼，以后多照顾照顾你朋友？” “用不着，她不是我朋友。” 江小暖否了，她不喜欢贺晓雨这姑娘，心思太活了。 周野一听不是朋友，便没再说了，抬头看了眼天色，开心道：“现在还早，要不要看电影？好久没看了。” 江小暖没太大兴趣，现在电影院放的电影基本上是严肃的战争片，她不是不喜欢看，只是受不了太过沉重的气氛，或许是前世过得太累了，这一世她只想过得轻松痛快些，看电影也只想看喜剧片或爱情片，悲情主义的战争片没兴趣。 不过她也不想扫兴，只要陆寒年想看，她肯定陪着。 眼角余光看到贺晓雨的身影，跟着她的好像是那个不识相的服务员，她看了工牌，叫郑曼青来着，江小暖心思一动，便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要不要我陪你？”陆寒年体贴地问。 江小暖脸立时红了，朝憋笑的两人瞥了眼，嗔道：“不用，就在附近，我马上回来的。”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上厕所都得陪着，可这种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特别特别甜，江小暖一点都不反感，她沉醉其中，还希望陆寒年的体贴来得更甜蜜一些。 待江小暖走后，周野肆意地笑了，挤眉弄眼道：“陆哥你干脆把嫂子栓裤腰带得了，上厕所都不放心。” 陆寒年鄙夷地看了眼，轻哼道：“你个光棍懂个屁！” 周野面色大变，笑不出来了，心里还隐隐泛着苦。 陆哥的段数越来越高了，一句话都比以前的几拳头还有威力。 顾景川还顾自笑着，周野气不过，哼哼道：“老顾你也是光棍，你有啥好笑的。” “咱们不一样，我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也不打算娶媳妇，光不光棍对我来说没啥区别。”顾景川坦然地笑着。 陆寒年狠狠瞪了眼，周野也后悔了，他干嘛要在兄弟心上插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别这样，我早都接受现实了，一个人也蛮好的，以后你们生的孩子都得认我叫干爹，我啥都不用干就能当爹了，多好。” 顾景川得意洋洋，算盘打得极好，他甚至都算好了老陆最好生个女儿，女儿像江小暖肯定漂亮，周野就生个儿子，儿子随爹也不会丑，这样他就会有个英俊的干儿子，美丽的干闺女了，凑成一个好呢！ 周野立刻捣蒜一样点头，“老顾你放心，凭我的能力，将来绝对一炮三响，到时候分你一个，别干不干的，直接给你当亲儿子。” “就你能？媳妇连影子都没，还一炮三响？你打空枪还差不多！” 陆寒年冷声嘲讽，一个光棍有什么脸吹牛，还想放炮？ 子弹倒是有，放空气里？ “陆哥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好歹我也比你年轻一岁，模样……也比你标致些，媳妇这事不急，早起的鸟儿可不一定能吃到虫，没准我后来者居上，先生儿子呢！” 周野信心十足，他怎么说也是标致后生，又能说会道，连陆哥这种冷言寡语的都有漂亮媳妇了，他怎么可能找不到？ 陆寒年懒得搭理他，直接在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不是看电影吗？有什么好看的？” 媳妇应该喜欢看电影，他得挑几部好看的。 “最近新到了不少片子，听人说有个法国片子特别搞笑，还有个苏联爱情片也不错。”顾景川说道。 “爱情片好，外国片都热情奔放的很，还会亲嘴呢，陆哥，你和嫂子亲过没？啥滋味？甜不甜？” 周野一脸求知若渴地问，在爱情上，他就是一只小学鸡，啥都不懂，又特别憧憬。 陆寒年抬高了下巴，给了对方一个王之藐视的眼神，“当然亲过，比蜂蜜甜多了，说了你也不懂。” 周野羡慕极了，比蜂蜜还甜啊，那得有多甜？ 他必须找媳妇了，他也想尝尝比蜂蜜还甜的甜到底有多甜。 江小暖跟着贺晓雨她们到了卫生间，猫在门口，听到了郑曼青的声音，“贺晓雨你没安好心，故意和我说高干子弟喜欢与众不同的，还让我去说那些话，你就是成心的，害我被人家厌恶，你却上赶着献殷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哼，你痴心妄想，就你家那讨饭样儿，人家高干子弟能相中你？” “表姐，我可没拿鞭子赶着你去说那些话，是你来问我的，我才说了一点看法，我哪知道你真会去说，而且我服务周到只是尽到本分，得对得起拿的工资，哪有那些龌龊心思，你真误会我了。” 贺晓雨不紧不慢地说着，口气十分无辜。 “你别给我装，贺晓雨你打小就这样，阴险卑鄙，还喜欢跟着我学样，我来饭店上班了，你也要来，还逼着小姨掏钱给你买工位，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姨嫁人就是你在背后揣掇的！”郑曼青大骂，她算看透这个表妹了。 “表姐你也太霸道了，你能来饭店上班，我就不能来了？小姨她自愿给我买的，我可没逼小姨，而且嫁人也是小姨心甘情愿的，她都二十好几了，不嫁人当老姑娘吗？” “哼，小姨心甘情愿个屁，还不是你揣掇大姨去外婆耳边煽风点火的，小姨都要和外公外婆断绝关系了，怎么可能花四百块钱给你买工位，贺晓雨，你和大姨打的什么算盘瞒不了我，不就是想让小姨一辈子给你家当牛做马嘛，要不然怎么让小姨嫁给大姨父那个窝囊废兄弟，真不要脸！” 郑曼青破口大骂，声音越来越高，江小暖皱紧了眉，梅朵看来被家里软禁了，她的性格不会甘于屈服，一定是被强迫的。 第196章 神秘的内参片 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江小暖赶紧转身，是陆寒年，久不见她回去有些担心，就找过来了。 “嘘” 江小暖伸指在嘴边比了下，陆寒年意会，没有出声，不过听到女厕所里边传出的声音，他便明白了，应该和媳妇之前提过的那个朋友有关。 里边的郑曼青和贺晓雨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内容和梅朵没多少关系了，大都是两人以前的恩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江小暖也更加确定，贺晓雨正是前世经常听见的绿茶婊，段位还挺高，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巧舌如簧，异性面前表现得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就像刚才在周野面前那样，大多数男人都吃这一套。 要不是贺晓雨相貌普通了些，以她的心机和手段，说不定真能勾搭上周野。 毕竟男人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不分老少，哪怕八十岁的老翁，也喜欢貌美如花的年轻少女，周野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贺晓雨长得太平常了，只靠这点小手段肯定难入周大公子的法眼，基本没戏。 至于郑曼青，长得倒还算漂亮，可脑子却太蠢了，整个就是单细胞动物，纯粹是贺晓雨提着线的木偶，指哪打哪，别看现在郑曼青和贺晓雨闹翻了，但以后照样还是会上当。 这姑娘都被贺晓雨整那么多次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表妹是什么样的人，可下次依然还会上当，可见脑子有多不好使了，迟早会被贺晓雨坑死。 又有人过来了，江小暖拉着陆寒年离开，这才说道：“那俩服务员的小姨叫梅朵，以前在我这儿进货，脾气性格挺对我胃口的，但突然失踪一个月了，刚才我听那俩服务员说，家里逼梅朵嫁人，估计被软禁了。” 郑曼青说男方是大姨父的窝囊废弟弟，都是窝囊废了，可见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梅朵嫁过去绝对会受苦。 “你想帮她？”陆寒年问。 江小暖点了点头，“梅朵和我的经历有点像，我们算同病相怜，既然我知道了，能帮就帮一把。” 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上天安排她知道了梅朵的遭遇，她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江小暖现在特别信玄学，老天爷安排她重生了，还让她遇上最好年华的陆寒年，对她够厚待了，她也得回报老天爷，或许上天安排她今晚来国光饭店吃饭，又恰好遇上贺晓雨，就是想让她帮助梅朵的呢。 “明天我让保国去打听打听，他也住在仁德里弄那一片，不过不是成都南路，他家在北路。”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心里暖暖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自己就可以的，李保国还得替你办事呢。” 她不能总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陆寒年，影响人家的事业扩充，万一因为她，陆寒年成不了日后的商业巨鳄了，她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了。 “没事，我还有其他人。” 陆寒年朝后看了眼，拉着她走快了几步，“小野和景川在等我们看电影，走。” 江小暖也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还有细碎的争吵声，正是贺晓雨和郑曼青，都不是好东西。 贺晓雨阴险狠毒，郑曼青和江小月一样，既蠢又恶。 周野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双手抱胸斜靠着车子，穿着半新不旧的军装，和陆寒年一样硬朗，但周野却多了些玩世不恭的痞，而且他模样又英俊，只是这么随意地靠着，就像是最亮的光，吸引着人的视线。 尽管江小暖心里最喜欢自家男人，可她得凭良心说，周野这样的比她男人更受女孩子欢迎。 跟在后面的贺晓雨和郑曼青两人，老远就看见了发着光的周野，还有那辆更光辉灿烂的吉普车，姐妹俩的眼睛都直了，都在想要如何让周野注意到她们。 “嫂子，你走了一分钟不到，陆哥就急得不行了，非要去接你。”周野笑着打趣，心里其实是羡慕的。 他要是有个漂亮媳妇，肯定也会揣在兜里当宝一样，可惜他丈母娘还没影呢。 陆寒年冷冷地看了眼，心里却是得意的，光棍也就只能说点酸话了，其实心里肯定在羡慕嫉妒他，他懒得揭穿了，给兄弟留点面子。 江小暖抿嘴笑了，岔开了话题，“去哪家电影院看电影？” “电影院能有啥好片子，咱们去看内参片，都是外国片，电影院看不到的，嫂子你喜欢看喜剧片还是爱情片？”周野问。 江小暖愣了下，内参片啊，这应该算是高干子弟的特有福利？ 前世有一部电影，是姜文的处女作，背景就是七八十年代，里面的一群年轻人就是大院子弟，有个情节就是这群大院子弟在看内参片，是一部外国片，里面男女大胆示爱，还热情亲吻，看得一帮年轻人兴奋而渴望。 对于七八十年代的华国来说，电影里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亲嘴的镜头，只有外国片子才能看到，但电影院是看不到的，这些叫做内参片。 没想到这一世她也能见识到内参片了，想到前世的憋屈和落魄，江小暖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人的性格真的决定了命运，前世她胆小懦弱，明知是坑也不敢反抗，所以过得那么悲惨，这一世她虽然占了重生的先机，可她自身性格的改变也起了很大作用，所以她才可以过上不一样的人生。 “我随便的，喜剧片和爱情片都可以。”江小暖笑着说。 “到了地再挑呗，那么多片子呢，赶紧走。”顾景川有些等不及了，他喜欢看电影，但他不喜欢一个人看，陆寒年光棍的时候就不肯陪他，现在有了媳妇更不会陪了，幸好周野回来了，以后他看电影有伴了。 “得去买两包瓜子，看电影不嗑瓜子没劲。” 顾景川又嘀咕起来，可惜饭店附近没卖瓜子的。 陆寒年也去开来了车，江小暖上了车，顾景川则上了周野的车，贺晓雨她们想过来打声招呼，只是刚过来车子就开玩了，喷了一脸尾气。 塑料姐妹俩相对生厌，哼了声扬头而去，但都没对周野死心，想着从江小暖那儿下手呢。 第197章 丧尽天良啊 周野带着他们到了b队大院，也是他和顾景川成长玩耍的地方。 “录像厅钥匙现在在谁手里？”周野问。 好几年没回来，大院的情况他都不清楚了，以前录像厅钥匙一直是他保管的，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纪枫那小子。”顾景川想了想说道。 周野嗤了声，“这小子出息了啊，我去拿钥匙，你们先去放映室等着。” 纪枫年纪比他小几个月，以前总跟在他后面混，一口一个野哥叫得可甜了，现在居然混成了大院的老大，周野不禁也有些感慨，他的时代都成过去式了。 很快周野就拿来了钥匙，身后跟着位身形单薄的年轻男子，身上也和周野一样，带着几分痞气，不过现在却毕恭毕敬的，手里还托着一个果盘。 “陆哥，顾哥，你们想看电影打电话说一声就得，我老早就安排好了。” 纪枫是认识陆寒年的，因为当初周野和陆寒年的兄弟情，就是替纪枫出头才开始的，纪枫这人虽然打架不行，可惹事的本事却不小，就跟猴子一样，屁股坐不住，四处拱火，然后得让人给他擦屁股。 不过这小子虽然怂，还算讲义气，也挺热心，陆寒年有好几单大生意，都是纪枫帮着联系的。 看到江小暖，纪枫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一样，不过他也不敢打歪心思，眼前这仨男人，哪个他都惹不起。 周野和陆寒年他打不过，顾景川他倒是能一只手干翻，可后果他承受不起，顾景川要是少了根毛，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他亲爷爷肯定会大义灭亲，亲自开枪毙了他。 “这是你陆哥对象。”周野一巴掌拍在纪枫脑袋上，眼睛看哪呢。 “嫂子好，我是纪枫，和陆哥是铁哥们。” 纪枫狗腿地伸出手，笑得特别灿烂，眼里还有惊艳，他纪大公子也算阅美无数了，江小暖依然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那眉眼和脸蛋，还有身段，简直就像是上帝照着‘红颜祸水’那模板整的。 看到江小暖他就想到了赵飞燕，那个历史上有名的祸国妖妃，感觉就应该长江小暖这样。 “我叫江小暖，你好。” 江小暖也伸出了手，但还没握上，就被陆寒年挡住了，握住了纪枫的手，特别亲热的捏了下，不动声色道：“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有部好看的法国喜剧电影，我都看三遍了，肚子绝对笑痛。” 纪枫抽回了手，有点委屈，他只是想和嫂子握个手而已，至于防得这么严实？ 几人进了放映室，纪枫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虎口脱险》的片子，这是最近弄回来的法国着名喜剧片，大院的人基本上看了好几遍，个个都笑到肚痛。 “这个电影绝对好笑，不好笑我请你们吃饭。” 纪枫信誓旦旦地保证，熟练地放片子，还贡献出了他从母上大人那儿弄来的果盘，里面是瓜子和小核桃。 放映室里黑漆漆的，只有时断时续的幽暗的光，江小暖其实前世就看过这部片子，确实很好笑，哪怕时隔几十年后再看，也依然笑到肚痛。 尽管已经看过一遍，但江小暖还是乐坏了，电影里的两位喜剧大师的表演，真的无人能超越了，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捧腹大笑。 “哈哈……肚子好痛……” 江小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下意识地靠在陆寒年怀里，放映室里黑不隆咚的，她的行为大胆了许多，反正看不见。 顾景川他们也都笑得前仰后跌，没人会看这两口子。 陆寒年却依然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好笑，甚至觉得电影太荒诞，战争是残酷血腥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好运气，尽管他知道电影需要夸张荒诞的表现手法，这是艺术需要，但他还是不爱看。 还不如看媳妇呢。 陆寒年闲得无聊，便剥起了核桃，他手劲大，手指一夹，小核桃就裂开了，借着昏暗的光，他剥核桃剥得不亦乐乎，剥好的肉都攒了一堆，摊在手心上。 “吃核桃。” 陆寒年手递在媳妇嘴边，手心上都是香喷喷的核桃肉，江小暖看电影看得入迷，也不低头，直接伸舌舔，没几下就舔光了核桃肉，柔软的舌头直接舔在了手心上，温热潮湿，还有点痒…… “真好吃。” 江小暖意犹未尽，她本来就喜欢吃小核桃，只是不喜欢剥，有老公就是好，吃小核桃都省事了。 “我再剥。” 陆寒年又剥了起来，电影都不看了，江小暖心里一阵甜，四下一看，电影里现在是晚上，光线特别暗，其他人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电影，便动了心思。 “老公……你真好！” 江小暖像鸡啄米一样，在陆寒年脸颊上轻啄了下，飞快地离开，但陆寒年却不满足，他也四下看了下，没人注意这边，光线还这么暗，心思也动了。 勾着江小暖下巴便亲了上去，刚才那么一下鸡啄米还不如不亲，把他火都勾起来了。 江小暖吓了一大跳，在男人腰上使劲掐了下，这家伙疯了，那么多人还在呢。 可陆寒年却不管不顾，他亲自己媳妇怎么了，皇帝老子都管不着，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兄弟，他决定只亲一分钟。 然而，亲着亲着他就忘我了，江小暖也动了些情，哪还顾得上看电影，亲得难舍难分，缠绵悱恻。 江小暖背对着顾景川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三只光棍也没看电影了，齐齐扭过头，惊愕地看着她和某人，眼神里都是羡慕。 陆寒年换口气的工夫，也看到了三只呆头鹅，本来还有些难为情，可看到兄弟们眼里的羡慕，他便得意了，又亲了缠绵的一分钟，这才放开了江小暖。 三只光棍都咬紧了牙，捏紧了拳头。 丧尽天良啊！ 第198章 你有对象了没 江小暖对此一无所知，气喘吁吁的靠着椅背，没好气地瞪着某个一脸淡定的始作俑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乱来，万一被顾景川他们看见了，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她此刻又庆幸是在放映室了，光线昏暗，顾景川他们仨应该没看见？ 陆寒年神情讨好，小声道：“给你剥核桃？” 江小暖嗔了眼，嗯了声，便听见了咔咔的声音，她不禁抿唇笑了，脸上烧的很，心跳得特别快，刚才实在太刺激了。 比在江老太眼皮子底下干坏事还刺激，希望那三人没看见，应该没？ 江小暖不放心地看向顾景川他们那边，才一扭头就愣住了，三只呆头鹅还直直地看着呢，电影正巧光线加强，闪过这三只的脸上，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可看在江小暖眼里，就是顾景川三人在笑话她。 光天化日下和男人亲嘴缠绵，还被看了个现行，也难怪人家笑话。 血一下子冲到了脸上，江小暖羞得扭过头，下意识地趴进了陆寒年的怀里，手还在某人的腰上使劲掐着。 都怪这家伙，非要亲，还亲许久，也不知道顾景川他们看多久了，太丢人了。 陆寒年搂着自家害臊的小媳妇，没好气地瞪向三只，还警告地龇了龇牙，顾景川反应快，立刻撇过头看电影了。 周野和纪枫却压根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羡慕妒嫉恨中，电影里放了些啥都不知道，只想着——原来亲嘴是这样的啊。 比电影里放的缠绵多了。 电影里亲嘴顶多三秒钟，刚亲上去就完了，刚才陆哥和嫂子亲了绝对不止三秒，三分钟都有了，嫂子都亲得喘不过气了。 好羡慕…… 好嫉妒…… 陆寒年脸黑了，这两只居然还死乞白赖地盯着他媳妇看，皮痒痒了，没等他瞪眼，顾景川给身边两只一人捅了下，两只呆头鹅这才如梦初醒，悻悻地扭了头，电影也没心思看了，心里乱七八糟的。 原来搞对象是这样的啊，难怪陆哥那么殷勤，核桃剥了送到嫂子嘴里，要是他们有对象，肯定嘴对嘴喂，比陆哥做的更好。 还有陆哥那吻技也忒差了些，才三分钟……啧，肺活量不行啊。 周野心里很鄙夷，如果是他，肯定能亲五分钟以上，再给对象渡口气，再亲……陆哥那水平不行，老天不长眼，居然先给陆哥派媳妇，唉。 后面半段电影放了些啥，大家都没心思看了，更笑不出来了，江小暖还窝在某人怀里不肯出来呢，另外三只受刺激太深，哪还笑得出口，甚至还有点想哭。 气氛一度沉闷，还是顾景川先开口，“小枫你不是说有爱情片吗？找个好看的放。” “对对对，放爱情片，要有亲嘴的。”周野忙不迭地说。 已经有些缓过来的江小暖，才刚要抬头，听到这话又羞得埋了进去，打算着电影放完之前，她就这么埋着不出来了。 陆寒年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也不和傻兄弟计较了，他还是很同情兄弟的，可怜见的，现在仨兄弟也就只是活着了。 纪枫换了部苏联爱情片，其实挺浪漫的，男主英俊女主美丽，也有一些亲吻镜头，但都是一闪而过，而且刚才看到了火辣辣的现场直播，他们实在有些瞧不上电影里的亲热戏了，看得意兴阑珊的。 陆寒年也不想看了，他本来就对电影没兴趣，陪媳妇看的，现在江小暖都不看了，他自然没兴致了。 “我们先走了。” 陆寒年起身要走，江小暖巴不得，跟着起来了，低着头，不敢看顾景川三人。 不等周野他们回应，陆寒年就牵着江小暖出去了，到了门口，江小暖才敢抬起头，用力捶了几下，“都怪你，我都没脸见人了，他们肯定在笑话我。” “没事，他们不敢。” 陆寒年安慰，也不闪身，反正媳妇捶着不疼，让媳妇多捶几下消消气。 “你怎么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肯定在笑我。”江小暖又捶了几下，可陆寒年的肉比石头还硬，捶得她手疼。 “我给你揉揉，手疼了。” 陆寒年挺心疼的，讨好地给媳妇揉手，眼神却变得凌厉，警告地瞪着后面，偷窥的三只立刻缩紧了脖子，乖乖地回去了。 三只回到放映室，哪还有心思看电影，只觉得索然无味，还不如看陆哥和嫂子的现场直播呢，多带劲儿！ “小枫你亲过嘴没？”周野冷不丁地问。 “没，庸脂俗粉配不上我。”纪枫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遗憾。 他其实要求真不高，也就是美丽温柔，贤淑体贴，还得小鸟依人，后面这点是最要紧的，他不喜欢脾气大的女孩，可惜现在的姑娘个个都是能顶半边天的铁娘子。 比如他妈和他两个姐姐，比男人还能折腾，出口就是妇女半边天，男人一片云，天遮云，云靠天，在家没有发言权。 也所以，他爹和他俩姐夫，在家连屁都不敢放，过得跟孙子一样，亲眼见识过家里三只男人水深火热的苦日子，纪枫只想找个温柔贤淑美丽的媳妇，没有他宁可单着。 像嫂子那样的就蛮好，可惜让陆哥捷足先登了。 纪枫幽幽地叹了口气，旁边的周野也跟着叹了了口气，两个难兄难弟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叹了口气，抓了把瓜子嗑。 只有顾景川还在欢快地看电影，他本就没打算娶媳妇，所以受刺激不深，电影看得特别欢乐，此时电影里放的是男女主在亲嘴，顾景川兴奋地捅了捅身边两只，“快看，亲嘴了。” 两只抬了头，只看了会儿就没兴趣了。 “陆哥刚才亲的时间可长了，跟土匪一样，嫂子真可怜，差点闭气。”纪枫同情道，深觉得陆寒年太不懂得怜惜娇花。 “你懂个屁，女人就喜欢这样的，陆哥那样不算长，才三分钟，换了我至少五分钟。”周野口气满是不屑。 “野哥你真厉害，你有对象了没？”纪枫关心地问。 周野脸一下子沉了，手有点痒痒，好想揍人。 的，纪枫这小王八蛋隔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欠啊！ 第199章 居然以前处过对象 第二天，陆寒年就叫来了李保国，让他去打听梅朵的事。 哪知李保国听了后，表情变得特别古怪，还扭扭捏捏的。 “你认识？”陆寒年问。 李保国点了点头，“我小学初中同学，老大你打听她干啥？” “梅朵是你嫂子的朋友，最近遇到到点事，她家里人逼她嫁人，还给关了起来，具体情况你去打听打听。” “逼她嫁人？还关了起来？的，这家人真不是东西，畜生不如！” 李保国反应特别大，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动了屋子里做题的江小暖，赶紧出来了，也听到了李保国的话，不由心生狐疑，听起来好像和梅朵关系不一般呢。 “老大，我这就去打听。” 李保国匆匆离开了，跑得飞快，没多时就没影了。 陆寒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和江小暖说了李保国同梅朵的关系，江小暖忍不住笑道：“这世界还真小，没想到他们竟是同学，咦，不会李保国喜欢梅朵？” 刚才那气愤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普通关系呢。 陆寒年对此不太关心，他都不认识梅朵，死活都不干他的事，他只是帮媳妇罢了。 吃过中饭，李保国就打跑过来了，神情特别气愤。 “真给关起来了，街坊说都大半月没见梅朵人了，她爹妈对外说在家准备嫁妆，婚期是下月十八，只剩二十天不到了，她嫁的那男人也不是东西，是她大姐夫的弟弟，都快四十了，在电子厂当技术员，是个老鳏夫，家里还有个女儿呢。” 李保国都要气死了，他要是早知道，他就…… 可想到自家的情况，他的心更苦了，梅朵家里的人势利的很，怎么可能瞧得上他，梅朵又是最听父母话的，唉。 江小暖看他这样子，更确定李保国和梅朵之间关系不简单了，便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梅朵？” 李保国的脸刷地一下变成了熟虾，不敢看江小暖，低着头看地板，两只手不住绞着，一看就是心虚。 “问你话呢，哑了？” 陆寒年不耐烦地捅了一拳，大男人跟娘们一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那么难回答。 李保国身体一挺，抬起头老实回答了，“我……我喜欢的。” 江小暖更有兴致了，“你和梅朵处过对象？” “没处过，我哪配得上啊，我家穷得叮当响。” 李保国使劲摇头，神情自嘲。 “梅朵嫌你家穷？”江小暖微微皱眉，她感觉梅朵不是这种人。 而且梅朵刚来贩货时，穿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的，看着比李保国家还穷些呢。 “不是梅朵，是她爹妈和两个姐姐，嫌我家穷，嫌我没工作，还嫌我家兄弟姐妹多。” 李保国说开了后，也不难为情了，索性把他和梅朵的事说了。 这两人勉强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都住在仁德里弄成都路，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但两人小学初中都在同一个班，还当了几年同桌，年纪也一般大。 两人因为家境原因，都没上高中，之后两人又去了同个地方当知青，李保国挺照顾梅朵的，两人先后回了城，感情也挺不错。 梅朵是家里的受气包，打小就跟老黄牛一样，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家人对她也没多少关爱，谁有气都能拿她撒火，就连几个外甥都敢欺负她，李保国看不过去，偷偷教训过几回。 但梅朵父母察觉到了两人有了感情，打了梅朵一顿，梅朵母亲和大姐，还跑去李保国家撒泼，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家人臭不要脸，把李保国妈妈气得差点脑出血。 之后，李保国和梅朵就慢慢淡了下来，李保国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想混出个人样来，让梅家人好好瞧瞧，所以一直忍着没去找梅朵。 “我以为她早就嫁人了……我……我应该早点去找她的。”李保国后悔莫及，他不该赌那口气的。 陆寒年没好气道：“现在后悔有个屁用，早干嘛去了，没出息的东西！” 大男人挨了顿骂就缩了，怂包货一个，换了他肯定愈挫愈勇，不让他和人家姑娘搞对象，他偏要搞，半夜爬墙都得搞，只要他想干的事，珠穆朗玛峰都拦不住。 “都是我的错，老大，现在咋办？梅朵马上要嫁那老鳏夫了！”李保国快急死了。 江小暖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梅朵和李保国以前处过，这事就好办了。 “梅朵父母贪财不？” “特别贪，尤其是那老巫婆，一分钱都捏得死紧。”李保国咬牙道，当初拆散他和梅朵的就是那老巫婆。 “贪财就好办，这样，明天你请个媒婆去梅家提亲，就说你出五百块彩礼，迎娶梅朵，梅家人肯定答应。”江小暖说了她的办法。 “我……我拿不出五百块，身上就只三百。”李保国脸臊得通红。 跟了老大后，他倒是挣了不少钱，可家里的亏空太大了，以前欠下不少债，父母身体也不太好，他挣的钱填补亏空，又给父母看病，还得供弟妹们念书，剩下的就不多了。 “没事，我们借你，不过这只是演戏，不是真的娶梅朵，当然如果她想嫁你也行。”江小暖提前说清楚，虽然这两人以前处过对象，可中间都两年没联系了，万一梅朵不喜欢李保国了呢？ 她可不能强扭这段感情，还是得两情相悦才行。 李保国使劲点头，扭捏道：“我晓得的，只要能救梅朵就好。” 五百就五百，能救心上人他也乐意，以后跟着老大肯定能挣更多的钱，就算梅朵不愿嫁他，他也想帮这姑娘，那个老鳏夫就是火坑，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梅朵往里跳。 准备了一番后，第二天一大早，李保国就带了个媒人去梅家提亲了，媒人由江老太客串，江小暖倒是想自己亲自上，但她担心贺晓雨在家，认出来她事情就败露了。 不过江小暖也跟着去了，梅家住的也是老石库门房子，一个大杂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梅家在二楼，有两间不大的房，李保国和江老太提着礼品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街坊的视线。 “我来给这后生提亲的，梅家的小女儿梅朵。”江老太逢人就说。 江小暖则守在大杂院门口，还戴了帽子，在外面接应着。 第200章 我要和他领证 江小暖不是太担心自家奶奶，虽然智商有点欠，可处理这种家庭伦理琐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事先教过江老太，只要梅朵父母贪财，就肯定会动心。 她就不信那个老鳏夫能出五百块彩金，这年头拿得出五百块的还真没几个人。 二楼梅家。 梅朵父母认出了李保国，哪怕今天这小子穿得人模狗样，他们也认得出来，是北路那户穷得叮当响的李家老大。 “梅朵下月十八要嫁人了，提的哪门子亲，赶紧走！” 梅老太年纪和江老太差不多，不过身形干瘦，面相凶恶刻薄，颧骨高高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老太太，推搡着李保国出门。 虽然小女婿是鳏夫，年纪也大了些，还有个女儿，但人家肯出二百块彩礼呢，大女儿说得也对，亲上加亲，挺好的一门亲事，男人年纪大知道疼媳妇，后妈也没关系，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那个女儿都十四五岁了，再养四五年就能嫁人，不是大问题。 江老太一脚抵住门，她比梅老太高一个头，力气也大些，俩老太太僵持着。 “下月才嫁，现在不还没嫁嘛，我这表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愿意出五百块彩金，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就算了，我找别人家姑娘，哼，我还不信五百块娶不进个媳妇了。” 江老太作势欲走，才转了半个身，就被梅老太拽住了，半信半疑地问道：“真出五百块？没说笑？” “婚姻大事我和谁说笑，要不是我这侄儿死心眼，只想娶你家的姑娘，老娘还不乐意来提亲呢，五百块上哪找不到好姑娘。” 江老太不高兴地哼了声，抬起了下巴，一脸鄙视。 江小暖给她添置了两身新衣服，她今天穿上了，对比梅老太身上的旧衣服，江老太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孔怼着梅老太，一副瞧不起人的势利样。 完全是本色出演，江老太现在就挺瞧不上梅家的，住的这小破房，上个厕所都得和别人挤，还有厨房也得和别人共，她可是住独门独院的。 还有这瘦巴老太婆穿的衣服，都旧得能当抹布了，哪能和她身上的新衣服比，哼，一个穷老太婆有啥好得瑟的呢！ 短短几秒时间，梅老太心思转了好几转，换上了笑脸，“屋里请，亲事好说，咱们慢慢谈，真出五百块？” “不就是五百块嘛，谁还费那劲哄你呢，瞧你那小家子气，一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江老太口气豪横，将势利眼表现淋漓尽致，来之前江小暖和她交待过了，不需要对梅家人太客气，必须比梅家人更势利些，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这个江老太拿手啊，她最喜欢干仗势欺人的事了。 江老太冲李保国说道：“保国你让他们开开眼。” 李保国从包里拿出了一摞钱，崭新的一摞大团结，花花绿绿的，看得梅老太心脏收紧，瞳孔收缩，手都颤了。 真的是五百块，实打实的钞票啊。 梅老太和丈夫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都拿定了主意，肯定得嫁钱多的那个，五百块比他们攒了一辈子的存款还多呢，傻子才不答应。 “行，这门亲事我同意了，你们定吉日。”梅家人爽快答应了。 “新社会天天都是大好日子，我这侄儿年纪大了，他娘身体也不好，就想早点抱孙子，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过你们头一门亲事可得退了。”江老太说道。 “放心，回头就退。” 梅老太答应得挺利落，她想了想又说道：“要不这样，咱们两家也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你们再添一百块彩金，直接把人接过去，啥时候都成，你们不用置办彩礼，我们也不办嫁妆了，这样又方便又省时间，怎么样？” 江老太愣了下，这话听着咋那么熟悉呢？ 她也懒得多想，反正答应了就好，完成孙女交待的任务了，不过多一百块她做不得主，便看向李保国。 “行，我要现在接人走。”李保国爽快答应了，并又掏出了十张大团结，幸好江小暖给他多预备了些钱。 梅老太贪婪地看着桌上闪闪发光的钞票，六百块啊，她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小女儿那个孽障还挺值钱嘛。 “成，现在带走！” 梅老太也很痛快，拿了钥匙去隔壁屋子开门，已经被关了大半月的梅朵，见到梅老太也没反应，她已经心灰意冷了。 “跟你男人走，咱家和你的缘分完了，以后和你男人好好过日子。” 梅老太说这话多少还是带了些感情的，毕竟养了二十四年，就算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可也就那么一点了，只要一想到这孽障的身世，梅老太心里就膈应，对这孽障也喜欢不起来了。 梅朵死灰的脸色有了变化，惊讶地看着梅老太，不是下月十八吗，怎么是现在？ 而且结婚怎么这么草率，连婚酒都不办？ 虽然她不想嫁那个老鳏夫，可梅朵还是想有个比较体面的婚礼，现在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梅朵心里又苦又涩，但没说什么。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多说无益，她便认命。 或许她前世就是欠了梅家的，这一世来还债？ 梅朵像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地跟着梅老太到了隔壁屋子，低着头懒得看，那个老鳏夫是她大姐夫的弟弟，以前就对她有心思，她不想看那张猥琐的脸。 想到即将要和那个恶心的老男人过一辈子，梅朵心里更苦涩了，她该怎么办？ “人带来了，你们带走。” 梅老太推了把小女儿，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钱。 李保国看着憔悴麻木的心上人，心疼的很，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说，眼下先带梅朵脱困才行，便干脆地付了钱。 “钱给你们了，人我带走了！” 李保国一开口，低着头的梅朵身体一震，愕然抬头，怎么会是他？ 梅朵惊愕过后，心里涌上欢喜，神智也清明起来，恢复了果断，冷声说道：“妈，我要和保国去领证，你把户口本拿出来。” 第201章 孙女屁股太小啊 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尤其是李保国，眼睛都直了，脑子嗡嗡响，领证…… 他和梅朵领证？ 他梦里才敢想的事，现在却实现了？ 李保国不敢相信，他觉得像是在做梦，身体在半空中飘，脑子乱得一塌糊涂，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在梅朵眼里，却以为他不乐意，心里一下子就涩了。 可如果不乐意，为什么又要上门来提亲？ 梅朵不想多想了，现在是她唯一能离开这个家的机会，她必须紧紧抓住，大不了等她脱离梅家后，她就和李保国离婚，还他自由，再把彩礼钱还给人家，以后她一个人过。 江老太反应最快，虽然领证这事不在孙女的安排内，但这是好事啊，她瞅着梅朵这姑娘就挺不错，相貌端正，眼神清明，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姑娘，配李保国绰绰有余了。 老太太用力捅了下，李保国疼得清醒了，就看见江老太狠狠地瞪着他，小声地骂：“你傻啊，这么好的媳妇不要？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李保国如梦初醒，抬头看见梅朵哀怨的眼神，脑子一个激灵，大声吼道：“对，现在就去领证，户口本拿出来！” 吼声把梅父和梅老太吓了一大跳，梅朵心里的苦涩一扫而空，眉间的阴霾也消散了，唇角上扬，灰暗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 梅老太突然就犹豫了，以前只盼着小女儿赶紧出嫁，别在她面前碍眼，可现在这孽障真要走了，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舍。 以后家里的活谁干？ 她年纪大了，哪还吃得消干那些活，但嫁是必须嫁的，不嫁上哪挣六百块？人 梅老太很快就坚定了心思，开了箱子的锁，拿出了户口本，‘慈爱’笑道：“朵儿，你嫁得也算近了，以后多回来看看，你爹可爱吃你做的菜了。” 说着还捅了下怔愣的梅老头，梅老头赶紧点头，假笑道：“是啊，这么近多回来坐坐，你娘离不开你。” 梅朵眼神嘲讽，心里只觉得悲凉，哪怕是养条狗，养了二十四年也有感情？ 可她的爹妈，却只想吸她的血，等榨干了，她再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她才能离开这个家，就算爸妈不是她的亲爸妈，可她身体里也流着爸妈的血啊。 为什么要这么作践她？ 在爸妈心里，她连狗都不如。 在大姐心里，她就不是个东西，一根草都比她重要些。 梅朵心里冷笑，面上却乖顺点头，“我会常回来的。” 梅老头和梅老太交换了会心的眼神，安心了，并没怀疑梅朵在哄他们，这孽障打小就听话，让她往东不敢往西，怎么可能阳奉阴违呢！ “去登记，妈陪你们去。”梅老太说道，伸手去拿桌上的钱，但江老太动作比她更快，一摸就将六百块揣进口袋了。 梅老太怒目瞪着，还以为李保国想反悔。 “急啥，等领了证再给钱，放心，一分钱都不少你的。”江老太说。 “要是登记了你也不给钱呢，我可不相信你。”梅老太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肯去登记了。 “自古以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给你钱了，你不登记咋办？老娘还不信你呢！” 论吵架，江老太就没输过，气势上绝对压倒梅老太。 “我都答应去登记了，咋不会同意，你就是胡搅蛮缠！” “嘴上说说谁不会，万一你半道溜了咋办，我上哪找你去！” 俩老太太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僵住了，梅老太舍不得六百块，又不放心先登记，江老太也同样不放心，都不肯先退一步。 还是梅朵出面说和，“江阿嬷，先给我妈二百块定金，剩下的四百块，等领了证再给她。” “得付一半！”梅老太不同意。 江老太索性转身就走，还拽了李保国，“走，咱不娶了，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二百块就能娶进门，你咋那么想不通呢，非得在这要饭佬人家吊死，走走走！” 李保国脑子已经不会想了，全由江老太拽着走，不时看向梅朵，但梅朵没看他，木着脸说道：“我也不嫁了，就嫁给大姐夫兄弟，人家好歹也出二百块。” 梅老太脑子刺了刺，一个二百块，一个六百块，差了四百块啊，这门亲事必须成，她不能把到嘴边的肥肉推出去。 “成，二百就二百，领了证可得把剩下的四百给我。”梅老太同意了。 江老太得意极了，甚至觉得这干巴瘦老太婆蠢的要死，比她还蠢，脑子里肯定全是蛆。 “放心，只要领了证，四百块就给，我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江老太满口答应。 梅老太心急拿钱，便催着出门，梅朵却不急了，让李保国和江老太先下去，“我收拾几件衣服就下来，顶多五分钟。” “你不回来了？”梅老太脱口而出。 梅朵笑了笑，“领了证我就是李家人了，自然要住在李家，不过妈你放心，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和爸的。” 梅老太这才安心，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今天偏生大女儿和晓雨都不在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但她随即一想，多挣了四百块呢，她肯定没做错。 李保国和江老太先下去了，在弄堂等得心焦的江小暖，看见他们就迎了上来，着急问道：“怎么样？同意了没？” 江老太一脸邀功道：“同意了，一会儿就去领证，那叫梅朵的姑娘提出来的，说今天就要领证，我瞅着这姑娘挺好的，大侄子，你有福气了，今天娶媳妇，明年就能抱上大胖儿子了，那姑娘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说着她还遗憾地看了眼自家孙女的屁股，她孙女样样都好，几乎没啥不好的，可唯独一样不太好—— 屁股太小。 这么小的屁股，以后怕是生不出大胖孙子了，不过孙女也行，老太太现在对香火也看淡了，或许她江家注定就没男丁的命。 江小暖只觉得这老太太眼神古怪的很，盯着她屁股瞧什么？ 她屁股又圆又翘，确实挺好看的，可一老太太看那么专心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亲奶奶，她老早一板砖拍过去了！ 第202章 比闪婚还快 察觉到江小暖眼神不善，江老太赶紧移开眼神，假装看周围的风景，心里又想，反正陆寒年那后生不嫌弃孙女屁股小，还挺欢喜的，小就小就，还是蛮好看的。 不像村里那些人，跟磨盘一样，一屁股都能压死一头小猪仔，做裤子也费布，也没啥好的。 李保国被老太太的话臊得满脸通红，羞答答地低着头，心里却比蜜还甜，对未来也更向往了。 他要跟着老大好好干，攒够钱了也买个大房子，他自己吃苦没啥，可不能让梅朵也跟着吃苦，还有他以后的孩子。 “梅朵怎么不下来？”江小暖问。 “那姑娘说要收拾行李，领了证后就不回来了。”江老太说道。 江小暖拧了眉，梅朵这比前世那些年轻人的闪婚还快呢，酒席都不办了，看来梅朵对娘家已经失望透顶了，一门心思只想逃离这个家。 心里一动，江小暖便对李保国说道：“你们领了证后，去户籍科把梅朵的户口迁到你家，今天一定要办妥。” 想来梅朵也是乐意的，户口如果还在梅家，隐患不小，索性今天全都办好，和梅家断得干干净净。 李保国扭捏点头，脑子还是懵懵的，今天发生的事，比做梦还神奇，昨天他还是个愁媳妇在哪的光棍，甚至还想着三十岁前能不能娶上媳妇，可只过了一夜，他就要和心上人去领证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李保国虽然已经咬过了手指，可还是不敢相信，平时还算机灵的人，现在也跟木头人一样，反应迟钝的很。 江小暖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没再打扰他了，又过了会儿，梅朵提了个行李袋出来了，身上换了件新衣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还洗了脸，看着比刚才精神了不少。 “走，我们去登记。”梅朵笑着说，眼神明亮，精气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李保国使劲点头，脸上满是欢喜，和梅朵并排走在一起，还暗自庆幸他今天穿了新衣服，登记肯定得穿新衣服，这样才有喜气呢。 江小暖见贺晓雨没在，便大胆地跟在后面，弄堂里人来人往的，多她一个梅老太根本不会起疑心。 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而且不是周末，婚姻登记处肯定上班，最重要的是，现在领证不用相片，是一张像奖状一样的纸，分别写上男女双方的名字，再盖个钢戳，去户籍科把户口迁了，再去街道办登记落户，就算结婚了。 不过迁户口也不是非得在同一天，可以缓一段时间，但江小暖觉得梅朵肯定想尽快迁出来，就像她迫不及待想离开江家一样，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路上遇到不少街坊，都过来关心几句，江老太来的时候，一路上见人就宣扬，整个弄堂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今天有后生上梅家提亲了。 现在见梅朵穿着新衣服，和那个后生一起出去，街坊们都觉得奇怪，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我们出去办点事。”梅朵没说去登记，含糊带过了。 她怕有人去给大姐夫打小报告，大姐夫肯定会从中捣乱的，而她大姐只听丈夫的，从来不会为她考虑一丝一毫。 街坊们也就是随口问问，很快就散了，梅朵松了口气，心里特别迫切，只要登记过，她就不再是梅家人了。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再不用受压榨了。 不过登记前还得去街道办开介绍信，恰好李保国和梅朵都属于同一街道办，也省事了，李保国跑回家拿了户口本，去了街道办。 街道办的大妈们经常走街串巷，谁家生孩子了，谁家老人没了，家里都有几口人，她们都清楚的很，自然是认识梅朵和李保国的。 虽然街道办的大妈们觉得这俩无业游民结婚了，肯定要过苦日子，但她们也没多说，很爽快地开了介绍信。 又坐了一趟公交车，婚姻登记处就到了，李保国和梅朵相视而笑，一起坐在了办事员面前，填写了表格，将两本户口本递给办事员。 办事员仔细看过了表格和户口本，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取出了一张三好学生一样的奖状，填好后，咔咔地敲上了钢戳，递给了梅朵和李保国。 “祝你们百年好合，共同进步，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 “谢谢，我们一定会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李保国和梅朵起身鞠躬，像背课文一样，大声说着，办事员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思想觉悟非常高的好青年啊。 看着手里红彤彤的结婚证，上面写着—— 姓名：李保国，性别：男，年龄24岁 姓名：梅朵，性别：女，年龄24岁 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右下角是鲜红的印章，还有钢戳，有了这张证，就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梅朵心的石头落下了大半，眉眼含笑，看向身旁的李保国。 李保国乐得人都傻了，才一天一夜的工夫，他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昨天他都还在羡慕老大呢，现在该老大羡慕他了。 梅老太迫不及待地叫道：“证领了，四百块拿来！” “急啥，还没迁户口呢，趁现在还没下班，把户口迁出来！”江老太怼道，刚才江小暖和她说了，剩下的四百块，必须迁了户口再给。 梅老太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但她也不敢骂，怕江老太耍无赖不给钱了，心里却后悔不应该答应得那么痛快，但现在证都领了，她只能答应去迁户口。 户籍科也不远，这一片的机关办事处都离得不远，方便老百姓办事，转了趟公交车后，就到了户籍科，办事员也挺爽快，看到介绍信和结婚证，很爽利地给迁了。 咔咔的敲印声，听在梅朵耳里比最动听的乐声还美妙，眼眶有些酸，她总算逃出这座笼子了。 梅家的户口本上，梅朵那一页写上了‘已迁出’。 李家的户口本上，添了新的一页，正是梅朵。 梅朵的心终于彻底落了地。 “四百块拿来，你们别想赖帐！”梅老太面相凶恶，眼神贪婪。 第203章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江老太犹豫了下，慢吞吞地去口袋摸钱，其实她是不想拿给这穷酸老太婆的，都已经登记了，不给又怎样，不过这钱也不是她的，当事人都没吭声，她就不出这个头了。 梅朵拦住了她，“这钱我来出。” 江老太愣住了，啥意思？ 梅老太也懵了，死死盯着梅朵，这孽障居然还有钱，上次给外孙女晓雨买工位，不是已经掏空了吗？ 难道这死丫头哄他们？ 梅朵拉开了行李袋拉链，从里面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只筒成拳头状的袜子，还缠了皮筋，解开皮筋，梅朵从里面掏出了一筒钱，都是十块一张的大团结。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梅朵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笔钱，看这厚度，少说得上千。 梅老太是最震惊的，她还气愤，更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啥滋味，她现在已经尝到了。 为了六百块，她把金疙瘩给扔了。 “你……你不是说没钱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你……你个死丫头居然骗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梅老太脸色铁青，气得想吐血，抡起手就要打梅朵，看她这熟练的架势，显然在家是经常打的。 不过这回没打成，李保国伸出手挡住了，干巴瘦的梅老太，在李保国面前就像蚂蚁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梅朵现在是我李家的人，你给我客气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保国冷声警告。 当他面还敢打他媳妇，他可不管是不是丈母娘，直接就上拳头，像梅老太这样的恶老太婆，根本不配当梅朵的娘，他也不会有半点尊敬的，该动手就动手，谁让他是不讲道理的混混呢！ 梅朵心里甜丝丝的，眼睛却有点酸，终于有人能护她了。 以前李保国也护着她，可却被她父母硬生生拆散了，老天对她还是挺好的，两年过去了，李保国还没娶媳妇，依然愿意护着她。 李保国轻轻一推，梅老太就被推得连连后退，江老太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可不能给这老太婆讹人的机会。 “你丧良心的死丫头，家里过得那么苦，你还偷藏私房钱，你黑了心啊，钱都拿出来！” 梅老太又气又心痛，那么多钱她竟然没发现，这死丫头心思太深了，到底把钱藏哪了？ “这些钱本来是我存着要和你们断绝关系的，你们说只要有三千块，就同意我迁出户口，我一直在攒钱，已经攒快两千了，可你们却非要听大姐的，逼我去跳火坑，你们既然对我无情，我也不会再有一丝情份了。” 梅朵冷笑了声，眼神更寒，见梅老太脸色黑青，脸上的肉不停抽搐着，显然气极了，她心里却无比痛快，憋了二十四年，可算出了口气。 “从此以后，我梅朵和你们一刀两断，恩怨两清，你们的养育之恩，我这些年做牛做马已经还了，以后我过得好与不好，都同你们无关，你们过得不好，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拿一分钱！” 梅朵一字一句地说着，再没有一点之前的乖驯，她之所以低头，只是户口本被梅家卡着，不得不妥协，现在她解脱了，自然不必再对这一家无情无义的人客气。 “你个丧良心的畜生，当初要不是我好心，你早扔黄浦江了，你个忘恩负义的黑心畜生，现在要和老娘一刀两断了，没门，老娘天天去李家闹，搞臭你个小畜生的名声！” 梅老太面目狰狞，出口成脏，根本不像是母亲对女儿的样子，反倒是有着生死大仇的死敌，看得江老太疑惑不已，难道这个梅朵姑娘不是死老太婆亲生的？ 或者也是夹姘头生的野种？ 可看到梅老太那干巴瘦的丑脸，江老太立刻否定了，就这老丑比，连公狗都瞧不上，夹的死人姘头啊，不可能是野种。 “就你会闹么？我和保国都没工作单位，随便你怎么闹，你最心疼的外孙女贺晓雨，还有郑曼青，她们是在国营饭店上班，假如我去饭店贴大字报，说贺晓雨和郑曼青和有妇之夫搞破鞋，你说饭店还会让她们上班不？” 梅朵不慌不忙，她其实并不怕梅老太，二十四年相处下来，她早摸清了这老太婆的软肋，最心疼的就是大女儿和大女儿生的外孙女贺晓雨。 果然，梅老太立刻就慌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小畜生心太狠了，没有一点情义了。 “你……你畜生不如，会遭报应的！” 梅朵冷笑了声，懒得理会，直接数了四十张大团结，递给了梅老太，冷声道：“从此以后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两清了！” 说完她便拽了李保国往外走，不想再看见梅家的任何人了。 “呸……猪狗不如的老畜生，出门时小心些，别被车撞死了！” 江老太啐了口，又骂了句，才小跑着出去了，心里痛快的很，最喜欢骂贱人了。 户籍科对面的弄堂里，江小暖和陆寒年猫着，旁边还站了个精瘦的年轻男子，看到梅朵和李保国先出来了，喜气洋洋的，后面紧跟着她那耀武扬威的奶奶，再过了会儿，黑着脸的梅老太也出来了。 “就是那干瘦老太婆，身上有六百块呢。”江小暖指着梅老太嚷道。 陆寒年看向身旁的精瘦男子，“办好了去我那。” “老大放心，肯定办妥帖！” 精瘦男子信心十足，快步出了弄堂，慢悠悠地跟在梅老太身后，像平常路人一样，梅老太毫无察觉。 “哥，你这兄弟真能行？”江小暖问。 “只要钱在那老太婆身上，他就能拿到。”陆寒年口气肯定。 他这个兄弟可是全海城最厉害的‘钳工’，只要这家伙想，哪怕是藏在裤衩里的钞票，都能悄无声息地拿出来。 江小暖这才放心，不禁笑道：“你手下能人还挺多的嘛。” 难怪前世她男人能成为商业巨鳄，黑白通吃呢，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而且还有周野纪枫那样的二代子弟，人脉圈太强大了。 第204章 规矩是必须要守的 陆寒年笑了笑，这还得感谢他去b队前，在社会上混的那几年，虽然过得浑浑噩噩，可也结识了不少人，刚才那个神偷，名叫丁三，绰号三儿，就是他那个时候认识的。 不过丁三这两年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就跟着他混了，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生意场上很多事，正大光明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就得用点下作的阴损手段，丁三就派上用场了。 回到家后，没多会儿，梅朵和李保国也来了，他们连家都没回，直接来了这儿，一进门，梅朵就冲江小暖鞠躬。 “别客气，我正好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的。”江小暖扶了起来。 梅朵也没再说什么，但她心里却记着了，这辈子都会把梅朵当成知心朋友的，哪怕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豁出命去干。 李保国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还给陆寒年。 “怎么没用？不是六百块彩礼吗？你爸妈良心发现了？”江小暖惊讶道。 梅朵冷笑了声，“他们哪还有良心，是我自己掏的钱，保国出二百块娶我，剩下的四百块是我的赎身钱，我自个掏，我有钱的。” “我愿意出六百块彩礼的，以后我能挣到钱的。”李保国红着脸说。 梅朵冲他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她知道李家很困难，父母身体不好，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李保国身为老大，肩上的担子特别重，她不能加重李家的负担。 她也愿意和李保国一起担李家这副重担。 多大的困难都能挺过去，她不怕吃苦，只怕寒心。 江小暖打趣道：“你们争啥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李保国和梅朵齐齐红了脸，可心里却是欢喜的，李保国也没再提还钱了，心里却打算着，以后挣的钱都得上交媳妇，男主外女主内，女人管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江老太一回到家就换上了旧衣服，新衣服是出门穿的，家里干活她都穿旧衣服，她泡了两杯茶出来，说道：“我和你们说，就算不办酒席，也得请亲戚朋友吃上一桌，图个喜庆吉利。” “酒席要办的，回去我就和我爸妈说。”李保国笑道。 他怎么可能委屈梅朵，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不能让街坊们小瞧了他媳妇，说一些白送上门的闲话。 梅朵笑容里多了些甜，心里则更甜，说道：“我还有些钱，办酒席足够了。” 梅家人的冷血无情，倒是替她省钱了，这些日子做小生意挣了近两千块，除去给贺晓雨买工位的四百块，还有刚才的四百块，她身上还有九百多块，办酒席绰绰有余了。 看着这两口子恩恩爱爱的，陆寒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搞对象的，昨天李保国还是万年老光棍呢，怎么今天就领证了？ 论理应该是他先结婚才是，现在却落后一大截，李保国成了已婚男人，他还是未婚男青年，有些深层次的事不能干，李保国却可以了。 陆寒年的心里更不好受了，越想越不是滋味，看着李保国的眼神，也冷了些，还打起了一些坏心思。 “保国，酒席必须大办，不能草率。”陆寒年很严肃地说。 “我晓得的，肯定不寒碜。” 李保国认真保证，哪知道他尊敬的老大，此时正憋着坏水呢。 “既然要办酒席，那就得接新娘，江奶奶，是这个规矩？”陆寒年侧身问江老太。 “没错，办酒席必须接新娘，否则办啥酒席啊。” 江老太连连点头，对陆寒年的印象好了些，这后生虽然丑了些，也流氓了些，还是蛮讲规矩的。 “那上哪接新娘？梅朵都离开梅家了。”李保国有点懵。 “上我家接，梅朵别嫌弃就行。”江小暖笑道。 陆寒年唇角轻扬，媳妇和他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块了。 “小暖你能收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就是要麻烦你们一家了。”梅朵有些过意不去。 “不麻烦，我家反正有空房间。” 江小暖拍了拍梅朵的手，微微笑了笑，梅朵安心了些。 陆寒年又说道：“好像办酒席之前，新娘新郎不能见面的？江奶奶，是不是有这规矩？” 再次点名的江老太，其实挺受宠若惊的，未来孙女婿总是冷着脸，还从来没这么热情过呢，不过孙女婿是真守规矩，是个好后生呢。 “没错，规矩就是这样，办酒席前不能见面。”江老太大声道。 陆寒年嘴角又扬了扬，觉得老太太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李保国心里却苦了，办酒席至少也得筹备大半月，他都和媳妇领证了，咋还不能见面呢？ 他还想着晚上就能搂着媳妇缠绵了呢。 可规矩也不能不守，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婚姻大事，不能草率了，李保国再不情愿也只能守规矩了，也就只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梅朵也是愿意的，虽然她没想过让李保国风光迎娶，可哪个女孩不想有个体面的婚礼呢，梅朵也想呀，自然不会不愿意，她巴不得呢。 酒席的事就这么定了，梅朵暂时住在江家，李保国回家去筹备酒席，到时候来江家接新娘子。 李保国脸上欢喜的笑容淡了些，看在陆寒年眼里，他心里却舒服多了。 “我回家了，你在嫂子这儿安心住着。” 李保国依依不舍地回家了，脚步有些沉重，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是他媳妇了，为啥还得分居？ 这规矩他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 李保国前脚刚走，丁三后脚就来了，成功拿回了六百块零十二块五角零八分，外加五斤全国粮票，还有半张草纸。 梅老太兜里的东西，全都让丁三给弄到手了，草纸他给扔了，剩下的钞票和粮票，他全带了回来。 “零头和粮票你拿着。” 陆寒年把零头和粮票给了丁三，剩下的六百块则给了梅朵。 梅朵惊愕地看着手里的钱，心里有些猜到了，可不太敢相信，她娘向来喜欢把大额的钱存裤衩内兜里的，这是怎么拿到的？ “这是从你妈身上拿的钱，你要不要？”江小暖问。 “当然要，而且她也不是我妈。” 梅朵冷笑了声，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江小暖炸裂三观。 “我爸妈其实是我外公外婆，我亲妈是我大姐。” 第205章 生活比艺术更狗血 江小暖脑袋有点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妈不是妈，是外婆，爸不是爸，是外公，姐也不是姐，是亲妈…… 这……这得多大一盆狗血？ 她以为自个的身世就很狗血了，没想到梅朵的身世更狗血，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生活却比艺术更狗血啊。 她和梅朵的身世要是写成小说，绝对是能赚够点击率，稿费也多的要死的那种大火文。 江老太和陆寒年也挺懵的，太超出他们的想像空间了，丁三面色微变，立刻便向陆寒年告辞，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家庭秘事，少知道为妙。 待丁三走后，江老太急忙问：“你咋知道的？是你娘，不对，那老太婆和你说的？” 梅朵苦笑摇头，“她哪会和我说，是我偷听到的。”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准确来说，是认识江小暖后。 从农村回城后，街道不给安排工作，她四处打零工，没活就糊纸盒搓麻绳折元宝，什么活都干，每个月挣仨瓜俩枣的，家里的活也都是她包了。 就连大姐一家的家务都是她干的，梅老太没有儿子，就两个女儿，老大和老两口住在一起，老二嫁出去了，条件好一些。 梅朵就是家里的老黄牛，脑海累活都是她的，在知道身世之前，她从没觉得苦，当初每家都要派一个人去支援农村建设，论理得贺晓飞兄妹去一个，但最后却是梅朵去了。 她也没怨言，而且去农村她也不觉得苦，虽然干活累，可没人打骂她，还有李保国陪着，心情反而比在家时更明媚些。 回城后，她想嫁给李保国，可家里人都反对，梅老太甚至以死相逼，梅朵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心里有怨，可还是孝顺的，被迫和李保国分开了，之后更是任劳任怨，也彻底死了嫁人的心思，想着就此孤老终生罢了。 可她遇上了江小暖，一个美丽坚强能干果敢的女孩，比她小几岁，却比她厉害多了，在江小暖面前，梅朵只觉得自惭形秽，心里也在反思。 她任劳任怨地为梅家做牛做马，到底对不对？ 一旦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梅朵就再做不到像从前那样了，每天都忙着挣钱，家务活自然干得少了，而且她也留了个心眼，挣来的钱都会藏起来，每天上交给梅老太一块钱。 虽然只一块钱，可梅老太也很满意了，梅朵在家糊纸盒还挣不到一块钱呢，有了梅老太的许可，梅朵就不干活了，从早到晚都在外面忙活。 这么一来，家务活就压在贺晓雨头上了，这姑娘哪能愿意，成天在她妈，也就是梅老太大女儿梅娇耳边煽风点火，说梅朵的坏话，梅娇是个没脑子的，被女儿一拱火，就去找梅老太说事了，想让梅朵回来干活。 说着说着，母女俩就吵了起来，提起了梅朵的身世，梅朵又恰好回家，就这么听到了。 梅娇比梅朵大十七岁，年轻时有点浪，和几个男人都扯不清，梅老太也知道，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因为那几个男人出手挺大方，梅娇时不时能拿回不少钱，梅老太老两口都没正经行当，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有钱啥事都好说，自然不会管大女儿了。 但这么一搞就搞出了人命，十七岁的梅娇怀孕了。 梅娇年轻不太懂事，等肚子四五个月了才发现不对劲，打胎太凶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只得生下了梅朵，梅老太想着这孩子生出来后送给亲生父亲养。 可梅娇都不知道孩子爹是哪个，梅老太只得去找那几个男人，但那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当然不会认帐，结果梅朵就成了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手。 梅娇当然不想养这累赘，她还想出去潇洒呢，梅老太四处找人收养，可梅朵是个女娃，二十四年前家家户户都过得紧巴，实在找不到收养的。 又或许是梅老太一时间起了慈悲心，就鬼使神差地留下了梅朵，对外说是梅老太生的小女儿。 也就是这样，梅朵才知道自己的狗血身世。 “所以，你和贺晓雨是同母异父的姐妹？”江小暖问。 梅朵点头，自嘲道：“贺晓雨是我大姐的心中宝，我连草都不如。” “你那个大姐的爱算个屁，咱们自己爱自己，多挣钱，活得人人羡慕，以后梅家人看你都得抬头。”江小暖安慰，心里也有些感慨。 她和梅朵算是难姐难妹了，身世都一样狗血，经历也差不多，幸好梅朵现在脱离梅家了，以后肯定会幸福的。 也不知道前世的梅朵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嫁给那个老鳏夫？ 江小暖又想到一事，“你一个月前说要三千块，就是为了和梅家脱离关系的？” “嗯，我知道身世后，心里憋着气，趁一次吵架时，提出了断绝关系，我妈提出要三千块，我答应了，只当是花钱买断情分了，可没想到他们做得更过分……” 梅朵笑容更苦了，虽然已经脱离了那个牢笼，可想到以前的事，她心里就苦的很，但凡梅家人对她好些，她也不会一心想断绝关系了。 江小暖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很明白这种感受。 江老太擦了擦眼角，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想到孙女了，以前她比梅老太还坏呢，幸好孙女没怪她，唉，她今天应该狠狠揍那老太婆的，她总不能揍自己，太疼了，还是揍梅老太出气更好。 她得找周阿姐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整治那一家子，出出恶气。 周阿姐虽然吃得多，脑子却是好使的，反正比她好使，想馊点子一想一个准。 “小暖，有件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还记得上个月被人举报那事吗？我查出来是谁了，是我连累你了。”梅朵歉疚道。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道：“是不是贺晓雨？” 梅朵惊愕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就是她，她是针对我才去举报的，却连累了你，你放心，这笔帐我迟早要算的。” 江老太心里正歉疚着呢，听到这事，立刻来精神了，跳起来嚷道：“这事交给我办！” 小表子敢举报她孙女，哼，她绝对要搞臭这小表子！ 第206章 绝对搞黄那小贱人的工作 江小暖却不太信任江老太的能力，她很了解自家奶奶，武斗没问题，文斗脑子不够，贺晓雨心眼比蜂窝煤还多，江老太肯定搞不过，可别反咬一口。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想办法。” 江老太却急于表现，也想弥补她以前的过错，便央求道：“小暖你在家安心复习，我去贴那小表子的大字报，说她搞破鞋，这小表子别想在饭店干！” 这是之前梅朵说过的，江老太记住了，觉得这办法挺好，绝对能整死那小表子。 七十年代有两个职业的女孩最好找对象，一个是百货公司的售货员，一个则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 俩工作都是金饭碗，因为现在不管干啥都要票证，买生活用品得去百货公司，连一盒小小的火柴都得火柴票，没票就买不到，如果有亲戚朋友在百货公司上班，就有内部渠道，能买到不少紧俏的商品，也所以现在百货公司售货员比女教师吃香多了。 还有一个就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上饭店吃饭也需要票，不仅要粮票，还要肉票，这两样都是紧缺的，一般人家也舍不得去饭店吃。 但逢年过节，或是来客人了，还是要去饭店吃一回的，如果有认识的饭店服务员，买到的菜就天差地别了。 同样一份红烧肉，认识的服务员可能多添一勺半勺的，每份菜都添一些，差别就老大了，而且如果家里有饭店上班的人，伙食也格外好一些，隔三差五都能吃上肉。 很多都是大家都知道的行业规则，饭店吃不完的菜，下班后就会内部瓜分了，带回家里开小灶，从上到下都是这么干的，别人也只有眼热的份。 比起售货员，饭店服务员更吃香些，像贺晓雨这种，虽然相貌普通，但找对象肯定能找到好的，只有她挑三拣四的份。 所以，想整治贺晓雨，搞掉她的工作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江小暖还有些犹豫，担心江老太弄巧成拙，引火上身，江老太又说道：“小暖你要是不放心，我找你周阿嬷一块去，她你总放心了？” “那你得听周阿嬷的，别自作主张。”江小暖这才答应了。 周老太老奸巨猾，比狐狸还奸，有这老太太在，她就放心了。 不过—— “梅朵你不介意？”江小暖问。 毕竟是亲妹妹，她担心梅朵还顾及姐妹之情。 梅朵冷笑了声，恨声道：“我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江阿嬷，我和你说，贺晓雨右胸有颗红痣。” 陆寒年不自在地撇过头，对江小暖无声说道：“我回去了。” 这种事他就不听了，其实如果媳妇让他去办，他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贺晓雨上班的国营饭店负责人关经理，是周野姨父的远房亲戚，能当经理也是周野姨父的提拔，只要周野和关经理说一声，想开除一个普通职工再容易不过了。 这种小事他就不争了，让俩老太太去搞着玩，省得天天在家盯着他和媳妇。 梅朵这才察觉还有个大男人在，不禁红了脸，等陆寒年走后，她又说道：“江阿嬷，那红痣长在这儿，红豆那么大。” 江老太眼睛一亮，精神振奋，“晓得了，肯定让这小表子臭名远扬，比屎还臭！”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感觉老太太是焕发了第二春呢？ 以前在机械厂待着时，可没见老太太这么有激情，现在看着还年轻了些，果然不管多大年纪，还是得有事干才行。 老太太的事业倒是好办，天天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够她忙的了，她爸爸的却难。 爸爸成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哪天她出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教导残障人士的机构，得让爸爸去学一些生活自理能力，这种还是专业人员教起来好一些。 梅朵就这样在江家住下了，她是个爽利人，当天就交给江老太一百块生活费，不过老太太虽然贪财，也没多要，只收了她三十块，筹备酒席顶多一个月，三十块也算多的了。 江家这边其乐融融，梅家却鸡飞狗跳了。 梅老太怀揣六百块巨款，喜滋滋地回了家，想把六百块偷偷藏起来，可手一伸进裤衩，她的魂都吓没了，连门都没关，就脱了裤子检查。 但别说六百块了，连她原先的钱和粮票都没了，裤衩兜里光溜溜的，连草纸都没了。 “我的钱……六百块……没了……我得去找找……” 梅老太好半晌魂才飘回来，裤子都没顾上穿，光着俩干巴瘦的老腊腿就出去找钱，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钱可能掉了，还没被人捡走。 梅老头提着裤子在后面追，这俩老东西一个光着腿跑，一个提着裤子追，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见是个丑老太婆发花癫，个个都笑翻了天。 “这不是梅家那老太婆嘛，这么大年纪还发花癫，真不要脸！” “你们不晓得，梅家人哪还有脸，就那个大女儿梅娇，年轻时候那个骚哟，别人是脚踏两只船，这梅娇是脚踩十几只船，比窑姐还骚。” “其实梅家那小女儿还是蛮不错的，品貌端正，做事麻利，是个好姑娘，唉，可惜被家里人拖累了。” ……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挺同情梅朵，不过也只限于同情罢了，没谁会去掺和别人的家务事，惹上一身膻。 梅老太受刺激太深，脑子都懵了，连邻居们的声音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想着要找钱，还是梅老头硬将她拖回去的。 到家后，梅老太就倒下了，六百块没了，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其中滋味比拿刀剜了她的心还疼，梅老太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像要死了一样。 贺晓雨下班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副死样子的外婆，并没看见梅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梅老太说了事情经过后，贺晓雨脸黑成了碳，好想掐死这愚蠢的老东西，擅自做主卖了小姨，现在却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捞着。 第207章 就让你亲不着媳妇 “外婆，过几天你去李家找小姨，就说外公病得厉害，让小姨回来看看。”贺晓雨很快有了主意。 小姨可是家里的摇钱树，怎么可以让她飞走？ 必须把小姨弄回来，继续为家里做牛做马，嫁给小叔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小姨就一辈子捆在家里了，她自己的工资也可以尽情花了。 否则小姨不出钱，外婆和妈肯定会打她工资的主意，她可不乐意。 在贺晓雨的蛊惑下，梅老太精神又振作了，六百块没了也没啥，梅朵手里还有小一千呢，那笔钱她非得弄回来不可。 “还是晓雨聪明，老头子，你现在就去床上躺着，我上外头说你病得厉害，都爬不起来了，那孽障肯定会回来！” 梅老太信心十足，梅朵打小就听她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之前梅朵放下了狠话，可梅老太还是没放在心上，觉得那孽障说的只是气话，依然还是被她拿捏着的那个老实小女儿。 在家没有发言权的梅老头，虽然不乐意，可也只得乖乖躺在床上装病，梅老太又变得精神抖擞了，跑出去和街坊邻居们诉苦，说老头子突然吐血，只剩半条命了。 “是被梅阿婆你气吐血的，裤子都不穿跑出去溜达了半个弄堂，换了我是梅阿公也要吐血，脑袋都长绿毛了。” 有个平时和梅老太不对付的中年女人，夹枪带棒地损了句，其他人都哄堂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梅家在弄堂的人缘并不好，没谁和梅家打交道，大家损起来自然也不留情面，梅老太脸皮厚，对这些毫不在意，按照外孙女的交待表演了一番，不到一个小时，全弄堂的人都知道梅老头快死了，这些闲话也传到了李家。 第二天一早，李保国就来找梅朵了，昨晚他一晚上没睡，活了二十四年，他还是头一回失眠，一晚上眼睛都没闭上。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领证了，他还得和媳妇分开睡？ 可连他爹娘都说得按规矩来，他不情愿也只能熬了。 “我娘昨天就请人测了吉日，下月的月半，正好还有半个月。”李保国红着脸说，眼睛不时瞟向梅朵，心则像打鼓一样，跳得咚咚响。 “嗯，都听你的。” 梅朵也羞红了脸，心里比蜜还甜。 “我……我昨晚都在想你……没睡着……”李保国凑近了些，房间里只有他和梅朵两人。 有些东西蠢蠢欲动，是男人的本能。 “我……我也在想你……”梅朵低下头，不安地扭着手，心里却很期待。 两个人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胶上了。 “梅朵……你那小表子妹妹在哪个饭店？”江老太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俩人吓得赶紧分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得老远了，脸比猴子屁股还红。 “在……在国光饭店，文昌路那儿。”梅朵回道。 “阿姐，是文昌路，大宝，妈带你出去玩。” 江老太的声音越来越远，梅朵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嗔了眼李保国。 李保国却还不死心，又凑了过来，两人只差一公分的时候，门又响了。 “老李，陆老大找你有事，赶紧的！” 是孟凡，一脸促狭，还坏笑着。 他就喜欢干这棒打鸳鸯的事，他可是厂长公子，还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现在还单着呢，李保国那个木头疙瘩，凭啥有媳妇？ 哼，还想亲热？ 做梦呢！ 憋着坏水的孟凡，脑子也变得特别灵光，陆寒年刚才只是嫌弃地看了眼李保国，他就领会了老大心里的想法，肯定是嫌这姓李的太碍眼了，他也觉得挺碍眼的。 李保国郁闷地捶了下脑袋，他就只是想亲亲自家媳妇啊，怎么就那么难？ “快去！” 梅朵催他，可别耽误正经事了。 “哎！” 李保国怏怏地起了身，又想到一事，对梅朵说道：“你爹好像吐血了，病得挺重的，弄堂的人都知道了。” 梅朵冷笑，“没去火葬场别信，从我懂事到现在，我爹都吐一百回血了，要死早死了。” 每次她一有反抗之心，她爹就吐血，半条命一样躺着，然后她娘逢人就说她没良心，眼睁睁看着亲爹去死，那么大一顶‘孝’字压下来，她哪还敢反抗？ 再加上户口被梅老太捏着，她只能乖乖听话，现在她已经不是梅家人了，自然不会再上当。 “总之我家人不管谁说了什么，你都别信，和你家里人也说一声，别上当。”梅朵叮嘱。 “晓得了，我去老大那了。” 李保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去对面找陆寒年了。 孟凡冲他挤了挤眼，幸灾乐祸地笑了，乖乖地回房间做题了，他不敢不做，陆瘟神说了，不做就扔他去粪坑洗澡。 他相信陆瘟神绝对能做得出来，去粪坑和一堆蛆洗澡……呕……他宁可去屋顶上吹冷风。 不，他哪样都不想要，他现在只想做题。 他已经爱上做题了，每天都沉浸在题海里，多么快乐，多么充实，多么有意义的人生…… 想到屋子里厚厚的习题卷，孟凡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回去刷题了。 李保国去了对面，陆寒年眼神讶然，他压根没叫人。 “老大，孟凡说你找我？” “嗯，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陆寒年随便吩咐了件事，让李保国去办了，心里在想，孟凡那小子还算有点机灵，下次再犯错，大不了不扔粪坑了，还是扔屋顶。 不是他想整李保国，谁让这小子欠呢，居然在他面前得瑟。 别以为他没看见这小子得瑟的小眼神，不就是比他先结婚么，有啥好得瑟的，现在不照样搂不了媳妇。 陆寒年撇了撇嘴，没有一点愧疚感地去对面找媳妇了，纪枫给他联系了一票大单，明天他又得去羊城批货，他得和媳妇争分夺秒地亲热。 江小暖已经做好题了，在给孟凡解答一个数学题，已经说三遍了，孟凡还是不懂，其实他已经懂了，但他想和小暖多亲近亲近。 第208章 体会到了飞哥的快乐 “还没听懂？”江小暖口气无奈，好想抽出板砖教训这笨蛋。 “没……” 孟凡感觉到了后背的阴风，打了个寒战，立刻改口，“听懂了，我会做了。” “真会做了？要不要我给你讲？”陆寒年扯出一点笑，可看在孟凡眼里，更像是死神的微笑。 “陆……陆哥……不用……我真……真会做了……” 孟凡使劲摇头，他不想去粪坑洗澡，也不想去屋顶吹风。 为了证明自己真会做了，孟凡拿出小学一年级的热情，刷刷刷地演算了一遍，过程结果都没得问题，非常完美。 江小暖哪还不明白，咬紧了牙，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再敢装神弄鬼，你给我上屋顶做去！” 孟凡双手抱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虽然委屈，可他也不敢说啥。 谁让他打不过陆瘟神呢！ 陆寒年随手拿了张试题，放在孟凡面前，冷声道：“今天加做一张试题，做完才可以回家！” “哥……” 孟凡脸皱得比苦瓜还苦，三张试卷已经要他的命了，再来一张，他的魂也没了。 他真会死的。 陆寒年眼一瞪，还没开口，孟凡就蔫了，乖乖从心，“我最喜欢做题了，谢谢哥。”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怂包货。 待陆寒年和江小暖进了房间，孟凡立刻扔了笔，蹑手蹑脚地出去了，猫在了江小暖房间的窗台下，鬼鬼祟祟地听墙角。 他就想知道，他到底输在哪了？ 屋子里的陆寒年，朝窗台看了眼，唇角微冷，也没拆穿。 只是一个怂货罢了。 “明天我要出门，大概要半个月。”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心里涌上不舍，她现在都习惯于陆寒年的陪伴了，一天不看见心里就空落落的，半个月看不见人，她肯定会失眠的。 但她不能拖男人的后腿，别因为她的出现，反而拖累了陆寒年的宏伟事业。 “我在家等你，你放心出去办事，路上小心些。”江小暖殷殷叮嘱。 她知道陆寒年肯定要去对面，虽然飞哥熟门熟路，而且前世陆寒年也没出过事，可她还是担心，万一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呢。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办好事就回来。” 陆寒年将人揽进了怀里，江小暖依偎着他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精瘦的腰，小声说道：“那等你回来了，再去我师父家吃饭，我师父想见见你。” “好。” 陆寒年答应了，他听说过那个周师父，是帮过媳妇的人，他肯定会把对方当成长辈尊敬的。 又想到顾景川说过的话，“姑娘家都喜欢小礼物，老陆你得勤快些送，别跟木头一样。” 还想到了飞哥常送情人的小礼物，飞哥情人多，就懒得费心想，买的礼物都一样，不是首饰就是内衣，都是在香江那边买的。 首饰买了暖暖也不能戴，内衣倒是可以穿，陆寒年脑海里突然就飘出一件淡蓝色的内衣，脸便热了，心里也多了些其他东西。 而且飞哥还同他解释过，为什么喜欢给情人买衣服，飞哥当时笑得特别欠，说的话他那个时候没听懂，不过现在他懂了。 “陆老弟你晓得不，买内衣是有讲究的，不能买质量太好的，太费劲，就得买花里胡哨质量又不好的那种，那个叫情趣！” 陆寒年又想到了做的那几个梦，扯来扯去的……他现在才明白，飞哥说的好多话，其实都挺有道理的。 但陆寒年却不知道，飞哥买的其实是情趣款，用来闺房玩乐的。 “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什么礼物？”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耳根红了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内衣。” 江小暖脸顿时红了，铁憨憨居然懂浪漫了，大有进步呢。 “你知道我尺寸不？”江小暖故意问。 陆寒年懵了，那小衣服还有尺寸？ 他哪知道？ “你啥尺寸？”陆寒年老实地问。 江小暖朝外面看了眼，江老太出去了，孟凡那怂货肯定不敢进来，可以…… “你不会自己量？” 江小暖踮起脚尖，在某人耳边轻声说着，热气熏得某人全身都在激荡，马上就要炸了。 自己量…… 怎么量？ 陆寒年手上一用力，江小暖嘤宁了声，顺势压着他倒在了床上。 “我奶奶不在家哦……” 江小暖笑得像小狐狸，手指尖在某人胸膛上划圈圈，眼神特别无辜，可说出的话，却让陆寒年像着了火一样，内心的骚动快要按捺不住了。 小妖精又勾他。 他偏偏不争气地总是甘愿跳坑，还欲罢不能。 咬了咬牙，陆寒年翻了个身，反客为主，将小妖精压在了身下，又想到了窗外的家伙，弹起身去关了窗户，还拉上了窗帘，再锁紧了门。 这才重跳上床，搂住了勾死人的小妖精，眼神变得幽深，喉结不住滚动，嗓子眼似在烧着火一般。 “我现在……就量……” 小妖精都送上战书了，他要是不接招，岂不让这丫头笑话。 “嗯，快来……” 江小暖心里欢喜，她就不信这男人能忍得住。 陆寒年的嗓子眼更烧了，眼神也更加幽暗，双手用力，箍紧了怀里的女孩，似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屋子里的温度迅速攀升。 然后…… “你疯了，这是我刚买的。” “我再给你买。” 陆寒年终于体会到了飞哥的快乐，果然不能质量太好，他得买质量不太好的，多买点。 …… 一个小时后。 江小暖累瘫地缩在被窝里，哀怨地瞪着旁边的男人，累了个半死，手都要断了。 “滚！” 江小暖没好气地踢了脚，狗男人！ 陆寒年好脾气地给揉手，好声好气地哄着，“还有两个月就能领证了，现在你还太小了，会伤身的。” 他查过书，女孩十八岁之前最好别干那种事，对身体不好，他再难受也得忍着。 第209章 听墙角听了个寂寞 江小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消了，涌上了甜蜜，这男人一心替她着想呢，其实最难受的是他，憋着肯定很难受。 “哥……我也送你个礼物……” 江小暖娇媚地笑了，在陆寒年的怔愣下，钻进了被窝…… …… 陆寒年木着身体，眼睛都直了。 快乐又升级了。 无穷无尽的快乐，深层次的事还没干，就已经这么快乐了，陆寒年好期待领证啊。 他想真正体会飞哥的快乐，不是形式上的，是更深层次的。 飞哥以前说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他得自己体会。 若干时候过去…… “哥，你开心不？”江小暖低声问，声音有点哑。 “开心……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寒年爱怜地搂紧了怀里的女孩，在她脸上身上印下细密的吻痕…… 他突然不想去羊城了，更不想出远门，只想在家守着媳妇，一天看不见媳妇他心里都空落落的，这一去就是大半月，这还没去呢，陆寒年就开始觉得度日如年了。 可再不舍也得去，他必须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媳妇，给媳妇更好的生活。 两人赤诚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心与心更近了，屋子里很安静，谁都不想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窗台下的孟凡却急得抓耳挠腮，起初还能听到几句，拉上窗帘后就啥都听不到了，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以他处了十几个对象的经验，他敢肯定屋子里的两人没干好事。 绝对在乱搞！ 还搞了这么久，都一个多小时了，窗帘还没拉起来，门也没开。 孟凡心里酸溜溜的，那么美的小暖，让陆瘟神给拱了，天理不公啊！ 李保国那个木头疙瘩都有媳妇了，陆瘟神也有那么美的小暖，陆怀年那怂货也有了，虽然江小月有点丑，但配陆怀年也够了。 赵非那小子最近好像也去相过亲了，对女方挺满意的，顺利的话明年就会办酒。 孟凡心里突然涌上悲凉，这么一算，就只剩他是光棍了。 明明他最优秀的呢。 备受打击的孟凡，低着头佝着背，恹恹地回了屋子做题。 陆寒年朝窗台看了眼，嘴角微勾，怂货走了。 “你打听到你妈的消息了吗？”江小暖问。 “有点消息，陆志国以前确实结过婚，叫顾清雅，不出意外她就是我妈，可我妈的身份很模糊，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是一个叫宋百山的老职工介绍来的，说是他的远房亲戚。” “宋百山还活着吗？找他问问。”江小暖急道。 陆寒年摇了摇头，“宋百山十五年前就退休回老家了，他老家是舟山群岛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具体地址没人知道，那一块的渔村太多了，现在还没消息，而且也不知道宋百山是否还活着，他得有七十五了。” “没泄气，大不了一个村一个村找，肯定能找到的，七十五岁年纪也不大，应该还健在的。”江小暖安慰。 她突然觉得，陆寒年亲妈的身世恐怕没那么简单。 陆志国和万金桂都对那个陆寒年妈妈讳莫如深，很少会提起，就算提起也是三言两语带过，不想过多谈及，好像陆寒年妈妈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而且她婆婆肯定不是本地人，否则不会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无父无母，也没没有亲戚，就一个单身姑娘突然到了分厂，还是个远房亲戚介绍的，显然隐藏了身份，二十四年前，虽然那十年还没开始，但也进行清算了，有不少人遭了殃。 或许陆寒年的外家，也遭到了清算呢？ “哥，我觉得你外家应该还有人，而且他们很可能也在找你。”江小暖猜测。 陆寒年身体一顿，外家……他的外公和舅舅吗？ 真的也在找他？ 他还有亲人？ “真的，你妈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否则不会突然跑到一个小厂子的，你有没有问过分厂的人，我妈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说我妈很漂亮，特别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从来没见她发怒过，而且我妈写得一手好字，会画画，厂里的宣传板报都是我妈弄的，还有人说我妈会弹琴跳舞，以前在厂里的幼儿园上班，教过孩子们。” 陆寒年慢慢地说着，声音很轻，虽然他从未见过母亲，可他说着说着，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冲他微微笑着，那么慈祥，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只触摸到了冰冷的空气，母亲也不见了。 陆寒年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江小暖感觉到了，拍了拍他，“我会疼你的，当儿子一样疼。” 陆寒年的惆怅一下子烟消云散，咬牙瞪着怀里的小妖精，又占他便宜。 欠收拾了…… 又是一阵嬉闹，江小暖被闹得气喘吁吁的，面容更加娇艳，慵懒地趴在陆寒年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你妈妈肯定是大家小姐，琴棋书画都精，只有大家族才养得出来，我真觉得你外家的人还活着，咱们慢慢找，没准很快就找到了呢！”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也希望有亲人，不过找不到也不会难受了，他现在都有媳妇了，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等你回来咱们就去我师父家吃饭，我师父说出去吃，可我觉得还是上门去拜访更礼貌些，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我觉得我师父身上也有故事呢。” 江小暖停下了，神情讶异，这么一说起来，她身边的人确实个个都有不平凡的身世，陆寒年，梅朵，周师傅，还有周阿嬷…… 都是这样。 难道是因为她的狗血身世，所以才物以类聚，特别吸引同样有狗血身世的人？ 江小暖没多想了，和陆寒年闹了阵儿，便整理好衣服下床，江老太带着江大宝出去了，还没回来，估计正闹得欢着呢。 江老太和周阿嬷已经到国光饭店了，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左右，正赶上饭点，饭店里人挺多的。 “我现在去贴大字报？” 江老太撸起了袖子，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是周阿嬷写的。 第210章 让江大宝上 周阿嬷朝饭店看了眼，饭店传出缕缕菜香，再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大字报暂时不贴，咱们先去摸摸那小表子的底。” “那我去店里打听？” 江老太挺积极，跃跃欲试地要进店，被周阿嬷拦住了，“你这样进去打听能打听出什么名堂，那个小表子肯定会怀疑。” “那怎么打听？” 江老太急了，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她可是在孙女面前打过包票的。 “急什么！” 周阿嬷白了眼，又摸了摸肚子，饭店里飘出的香味更浓了，勾得她肚子更饿了，早饭吃了几口面，中饭还没吃，哪受得住这诱惑。 “你带钱了没？” 江老太立时警觉，捂住了口袋，坚定摇头，“没带。” 周阿嬷嗤了声，“你还想不想搞臭那小表子了？我跟你讲，贴大字报肯定不行，那小表子一查就知道是谁贴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又去举报你家小暖咋办？” 江老太慌了，“那怎么办？” 她可不能害孙女，可她也想替孙女报仇，江老太六神无主，把周阿嬷当成了主心骨，眼巴巴地看着。 周阿嬷暗自得意，面上不显，“听我安排就行，先进去吃饭，摸那小表子的底，再搞她！” 江老太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花钱，虽然江小暖每个月都给她不少生活费，可她不能乱花啊，得替孙女攒起来当嫁妆。 “瞧你那小气样，我出票，你出钱，这样总行了。”周阿嬷没好气，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一分钱都跟命一样。 钱是赚出来的，再省吃俭用有个屁用。 江老太松了口气，不用出票也还行，便答应了，俩老太太领着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的江大宝，进了饭店，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饭店有四个服务员，俩中年妇女，俩年轻姑娘，周阿嬷立刻否了两个中年妇女，只剩下俩年轻姑娘，还别着工牌，特别好认。 郑曼青拿着菜单过来了，“你好，请问吃什么？” “两碗青菜面就好。” 江老太看也不看菜单，直接报了两碗青菜面，她不吃，给大宝和周阿嬷点的。 周阿嬷白了眼，纠正道：“来三碗大排面。” 江老太还想出声，被狠狠瞪了眼，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疼成了仨瓣儿，三碗大排面啊，这老太婆可真敢点。 等郑曼青走了，周阿嬷指着在另一边服务的贺晓雨说道：“那个就是小表子了。” “你咋知道的？”江老太奇怪，都还没摸底呢，咋就知道了？ “你没脑子，我有。” 周阿嬷不紧不慢地怼了句，江老太老脸一黑，悻悻地撇过头，盯着贺晓雨看，心里却在骂。 果然是老丑比养出的小丑比，连她孙女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丑得狗都嫌，对男客人娇滴滴，对女客人就凶巴巴，呸……丑人爱发骚！ 三碗大排面捧上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周阿嬷咽了下口水，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搞贱人。 江老太想把自己碗里的大排给儿子，但江大宝不要，使劲摇头，“妈吃……宝有……” 周阿嬷看得感慨，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心里泛起了苦味，她的儿子连尸骨都没了，每年清明，她连烧元宝都不知该去哪烧。 幽幽地叹了口气，周阿嬷把自己碗里剩下一半的大排，夹给了江大宝，“我肚子痛，你帮我吃。” 江大宝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好……” 他最乐意帮忙了。 他也喜欢这个周婶婶。 周阿嬷吃完了一大碗面，连汤都喝了，精神十足，脑子也变得灵光了，没多会儿就想到了个好办法，冲江老太勾了勾手，头碰头地嘀咕着。 “这能行？”江老太怀疑，得了个白眼。 “听我的准没错，你教大宝说，大宝会说？” “大宝倒是会说，可他说的话别人能信？”江老太还是没底。 周阿嬷冷笑了声，“傻子说的话才更有人信。” 江老太脸沉了沉，她不爱听人说儿子是傻子，虽然是事实，可她还是不喜欢。 周阿嬷瞥了眼，说道：“你懂个屁，大宝是脑子傻心却不傻，他比谁都明白，你赶紧的，抓紧时间搞。” 江老太点了点头，在儿子耳边说了几句，还指了指在饭堂穿梭的贺晓雨，江大宝懵懵懂懂的点头，嘴里念念有词的。 “大宝，那个是坏人，欺负小暖。”周阿嬷说道。 江大宝表情立刻变得凶狠，咬牙道：“坏人，打死她……” “咱不打，照你妈说的去做就行，记牢了没？” “记住了……红豆豆……亲嘴……睡觉……” 江大宝说了几个关键词，周阿嬷很满意，冲江老太使了个眼色，可以上了。 此时正是饭店的高峰期，饭堂里坐满了客人，基本上是在附近上班或居住的老客户，贺晓雨和其他三个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 江大宝起了身，朝贺晓雨走去，没人注意到他，贺晓雨也没有，冷不丁就和江大宝撞上了。 “痛……坏人……” 江大宝大叫了起来，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贺晓雨气得咬牙，明明是这男人撞过来的，可她是服务员，不能对客人出气。 “你走路小心些。” 贺晓雨强忍着火气，口气不太好听，她已经发现江大宝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像是脑子有问题。 “坏人……认识你……坏人……” 江大宝突然面色大变，指着她叫得更大声了，客人们都直勾勾地看过来，也都察觉到了江大宝的异常，见他口口声声说贺晓雨是坏人，还以为贺晓雨欺负人，眼神便不满了，有几个热心肠的甚至走过来了。 贺晓雨都要气死了，“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你个傻子别乱说！” “认识你……坏女人……有红豆豆……这儿……红豆豆……” 江大宝指着自己的右胸位置，很认真地说出了江老太教他的话，贺晓雨面色大变，心一下子慌了，这个傻子怎么知道她右胸有颗红痔？ 第211章 傻子才最不会瞎说的 客人们却没听懂，云里雾里的，什么红豆豆？ “不会是红痔？在右胸位置。”有个声音尖利又刺耳，整个饭堂都听见了，正是跑到了角落的周阿嬷。 被她一提醒，大家恍然大悟，可不就是红痔嘛。 “这傻子怎么会知道人家姑娘右胸有红痔的？” “那姑娘还说不认识傻子呢，不认识能知道她那么隐秘的红痔？” “没准是傻子瞎说呢！” “不可能，傻子才是最不会瞎说的，没见那姑娘脸都变色了嘛，说明她右胸肯定有红痔，错不了。” 客人们饭都顾不上吃了，个个都变成了福尔摩斯，分析了起来。 贺晓雨的脸色十分难看，客人们的话她都听见了，她想把这些人的嘴都堵起来，可她做不到，最可恨的是这个傻子，平白无故泼她脏水。 “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 贺晓雨用力推了把，江大宝趄趔了下，差点摔跤，江老太气坏了，撸起袖子就要干，被周阿嬷拦住了，“时候没到，用不着你去，大宝吃不了亏。” 果然，江大宝很快就站稳了，委屈叫道：“坏女人……和男人睡觉……看到了……” 客人们眼睛大亮，抓住了关键词，睡觉…… 这里头大有文章啊！ 有热心同志饭也不吃了，还有饭店的另外两句中年妇女服务员，本来就和贺晓雨不对付，现在更是幸灾乐祸，巴不得闹大了。 都唯恐天下不乱，引着江大宝说话。 “你在哪看到她的红豆豆的？” 江大宝认真地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右胸，“这儿，红豆豆……睡觉……” 贺晓雨要气疯了，冷不丁跑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傻子，扣了她这么大一盆脏水，要是真闹大了，她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名声可是顶要紧的，饭店不可能让一个名声不好的人当服务员的。 “你放屁，滚！” 贺晓雨大骂，还想推江大宝，被人拦下了。 “姑娘你急啥，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的事有啥好怕的。”有人故意嘲讽，其他人也都应和着。 “我清清白白的人，当然没做过。”贺晓雨脸都急白了，流下了眼泪。 此时的她百口莫辩，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她好不容易才能来饭店当服务员，还没找到干部老公呢，可不能被这傻子毁了。 慢慢冷静了下来，贺晓雨擦了眼泪，委屈道：“我真不知道这傻子为什么要泼我脏水，我天天勤勤恳恳上班做事，为人民服务，路上捡到一分钱都会上交，我不是那种乱来的人，我……我有嘴都说不清了……” 说完她捂面痛哭，伤心欲绝，吃瓜群众们心里不禁一软，有些同情她了。 也觉得确实不应该因为傻子的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怀疑人家姑娘的清白，这年头姑娘的清白可是顶要紧的。 “饭店里那么多姑娘，人家怎么只说你有红豆豆？怎么不说别的姑娘？我看你是勤勤恳恳勾男人？没准还是在外面乱搞，要不然怎么让人看见了！”江老太藏在人群里大叫。 客人们的心思又活跃了，很有可能啊！ 傻子可不会随便冤枉人的，应该真的亲眼瞧见了。 听到自家娘亲的声音，江大宝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他妈交待的话还没说完，大声嚷道：“亲嘴了……还给钱了……好多糖糖……” 江大宝的宝言宝语，其他人都听不懂，不知道亲嘴和糖糖有什么关系。 江老太便大声解释，“肯定是这狐狸精和男人乱搞，完事了男人给了狐狸精钱，那钱能买好多糖，啧……这是窑姐呢，堂堂饭店的服务员还得靠这个挣钱啊！” 客人们茅塞顿开，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逻辑上完全没问题。 大家看向贺晓雨的眼神都变了，这性质比夹姘头还严重了，夹姘头好歹还有点感情，贺晓雨这个可是皮肉生意，这可是犯法的。 “我没有，这傻子狗血喷人，我真的没有，我有工资的……”贺晓雨真的害怕了，大声申辩着，可没人信她。 人家傻子说得有理有据的，要不是亲眼瞧见了，怎么可能说得这么清楚，更不可能编出来，说明就是现场亲眼看见了。 “你是哪看见的？”有人好奇地问江大宝。 这么好的大戏他怎么没眼福？ 江大宝绞尽脑汁地想，妈妈没教他，要怎么说？ 之前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能在哪儿，不是公园就是花园，要不就是荒山野岭的，总不能在屋子里。” 周阿嬷顺水摸鱼拿了只花卷，躲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啃着，顺便指点江山。 江大宝眼睛一亮，“花花……滚啊滚……打架……” “哦……” 客人们都明白了，眼神都变了，这还是打野站啊，啧…… “我没有……他胡说八道……真的没有……我是清白的，我表姐知道的，她可以替我作证，表姐……你快出来，表姐！” 贺晓雨慌张叫着，想让郑曼青出来帮她说话，可叫了好几声，郑曼青都没露面。 “你表姐肯定帮你说话，叫出来也没意思，让人检查你右胸有没有红痔不就得了。”周阿嬷又叫了声，继续啃花卷。 “对啊，让人检查下就知道了，看是不是傻子冤枉你。”客人们都嚷嚷着让贺晓雨去检查。 有热心大妈自愿帮忙，拽着百般不情愿的贺晓雨去里面检查。 “我不去……我没有做过的事，凭啥要查我！” 贺晓雨死活不肯，她胸前是真的有红痔啊，她不敢检查。 关经理黑着脸出来了，饭店闹得这么大，都是贺晓雨惹出来的，上次得罪了周野，这次又搞成了破鞋，他真是瞎了眼，招进了这么个惹事精。 “贺晓雨，去屋子里检查！”关经理沉声喝道。 “经理……我……” 贺晓雨嘴唇哆嗦着，眼泪汪汪，心里委屈死了。 关经理也没看她，冲客人们笑了笑，客气道：“请两个女同志帮忙检查下，我管理的饭店肯定不允许作风不正的员工上班，这件事我保证查清楚明白，明天就让贺晓雨同志去医院检查身体，给大伙一个交待！” 第212章 明早再贴大字报 关经理才不关心他这样做是不是侵犯了人权和隐私权，他只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好不容易才做到经理，他可不能让贺晓雨这种惹事精连累了。 明天就算押也得押着贺晓雨去医院检查身体，看还是不是大姑娘。 只要还是姑娘身子，谣言不攻自破，饭店的名声也保住了。 但如果贺晓雨不是姑娘身子了，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经理……” 贺晓雨面色大变，眼神闪过慌乱，还有害怕。 这些没躲过周阿嬷的眼睛，她心里起了疑，看来这小表子真不是正经人呢。 “谁知道你们饭店会不会包庇员工，随便搞个检查报告蒙混人呢！”周阿嬷又叫了起来。 关经理黑了脸，沉声保证：“我可以请街道的同志陪着去医院，肯定不会包庇。” 贺晓雨神情更慌了，身体颤抖，这个样子明显是心虚呢，客人们都看出来了，发出了鄙夷的笑声。 “我看也不用检查了，明明在心虚，还检查个啥。” “可不就是，脸都吓白了，看来那傻子没认错，这狐狸精在卖肉呢！” “我记得这狐狸精是新来的？好像是买了吴桃花的工位，要四百块呢，她哪来那么多钱？” “乖乖，四百块啊，我家一辈子都存不到这么多钱。” “我家也没有，这狐狸精年纪轻轻的，一下子拿得出四百块，哼，这钱总不会是天上掉的！” “天上只会掉鸟屎，哪有钞票，分明是但野男人给的！” ……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坐实了贺晓雨卖肉的事实，江大宝则被江老太悄悄地领回了座位，周阿嬷也吃完了花卷。 脸色惨白的贺晓雨，像木头一样被两个强壮的大妈押进了房间，毫不客气地扒了她的衣服，对破鞋用不着客气。 “真有红痔，那傻子没说错！” “呸……臭不要脸的骚货！” 两个大妈一人啐了口，也不管失魂落魄的贺晓雨了，出了房间齐声说道：“有红痔，红豆那么大一颗，就在右胸。” 客人们顿时哗然，本来还有些怀疑的，现在也都信了。 若非亲眼所见，傻子不可能把红痔说得那么清楚，可见这破鞋有多骚了，在外面都敢乱搞呢！ 周阿嬷捅了下幸灾乐祸的江老太，使了个眼色，江老太心领神会，立刻大叫道：“呸……我以后再不来这饭店吃了，怕脏了我的嘴！” “我也不来吃了，也不让我老公来了！” “我也是，回去就和我老公说，宁可绕远一些去光辉饭店吃，也不来这吃了！” 说这些话的都是女同志，还是已婚妇女，她们可不敢放丈夫来有狐狸精的饭店吃饭，这种骚货臭不要脸，有钱就肯脱，比母狗还贱呢，几个男人挡得牢！ 屋子里的贺晓雨，听着外面的这些话，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冷得打摆子。 她该怎么办？ 医院去了后，她的破鞋就真的坐实了，可她真的不是破鞋啊！ 她没有乱搞。 客人们义愤填膺地声讨贺晓雨，关经理的脸比碳还黑，恨不得现在就开除贺晓雨那个惹事精，不过他得拿出证据，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周阿嬷捅了下看戏看得入迷的江老太，“赶紧去付钱，还有事要办。” “哦哦。” 江老太掏出了钱，冲周阿嬷伸手，“一斤二两粮票，半斤肉票。” 周阿嬷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婆现在倒不蠢了，帐算得清清楚楚的。 “我还能赖你帐不成，拿去！” 周阿嬷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塞了过去，心里有点肉疼，这顿没白嫖，不开心。 不过没事，还有五块钱房租呢，怎么着都得混几顿好吃的。 饭店里乱七八糟的，俩老太太领着江大宝趁乱溜了出去，到了外面，江老太得意大笑，“小表子这下肯定要被开除了！” “还早着呢，万事都得讲证据，饭店也不能无缘无故开除员工。”周阿嬷凉凉地说了句。 江老太又急了，“那咋办？” “贴大字报！” 江老太有点懵，“你不是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怎么又要贴大字报？” “现在不贴，明早早点来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贴不行，明早贴就行，这是兵法策略，说了你也不懂。” 周阿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江老太更懵了，连兵法都扯出来了，太高深了，她还是干活，动脑子的事让周阿姐干。 俩老太太回家时，陆寒年还在房间里，梅朵在做中饭，孟凡则在心不在焉地刷题。 见到江老太，孟凡肚子里憋坏水了，他想告个小状。 “江阿嬷，我跟你讲，刚才陆瘟神和小暖在屋子里……” 孟凡说到一半，后背凉叟叟的，阴风阵阵，他机械地扭头，看到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陆瘟神，居然从外面进来了，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这瘟神不是在屋子里吗？ 他敢百分百地肯定，瘟神一个上午都在屋子里，和江小暖在一起乱搞，他眼睛都没离过门，眨都没眨一下，不可能弄错的。 难道这瘟神和孙悟空一样，会分身术？ “你咋说一半不说了？小陆和小暖在屋子里干啥？”江老太十分警觉，她就担心孙女和小陆乱搞，年轻人火气大，万一没忍住，吃亏的可是她孙女。 刚才她出去了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都能搞三回了。 江老太心提到了嗓子眼，追着孟凡问。 孟凡哪还敢说真话，后面杀神盯着呢，牙关也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架，两条腿也软得像面条，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没什么，陆大哥在屋子里帮小暖辅导功课呢！” “辅导功课？小陆学习这么好？”江老太十分惊讶。 “陆大哥那么聪明，学习肯定好，每次考试都第一名，门门都是一百分，老师成天在我们面前表扬他，夸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孟凡绞尽脑汁地吹了一通彩虹屁，希望瘟神能放他一马，他真的害怕去和蛆蛆洗澡，也不想去屋顶吹冷风。 江老太顿时肃然起敬，她最佩服学习好的人了，没想到她一直嫌弃的未来孙女婿，竟然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这可真了不得。 “小陆，你咋不去考大学？和小暖一起上大学多好。”江老太兴致勃勃地问。 第213章 肯定不是姑娘了 陆寒年脸色微变，朝孟凡冷冷地看了眼，冲江老太礼貌道：“让暖暖先考。” “那敢情好，等你俩都考上大学了，咱家可就有俩大学生了。” 江老太喜气洋洋，嘴都合不拢了，对陆寒年的嫌弃一扫而空，她要是早知道小陆学习好，肯定天天笑脸相迎。 陆寒年……考个狗屁大学，孟凡这兔崽子居然给他挖坑，活不耐烦了！ 孟凡……怎么后背越来越冷了，吹了这么多彩虹屁，瘟神应该满意了？ 江小暖从屋子里出来了，衣服很整齐，只是脸有点红，屋里的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作业本，还有两把凳子，江老太瞥了眼，安心了。 看来小陆是真的在帮孙女辅导功课，她想多了，真是个好后生。 孟凡也瞥了眼，窗帘拉开了，窗户也打开了，他终于知道瘟神为什么会从外面进来了，因为瘟神会爬窗。 阴险卑鄙无耻！ 他好想告诉江阿嬷真相，可他不敢。 “贺晓雨那边怎么样？”江小暖问。 江老太顿时眉飞色舞，从头到尾地说起了精彩大戏，江大宝也挺开心地凑几句，“欺负小暖……打死她！” “谢谢爸爸，吃糖哦。”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奶糖，江大宝眼睛亮晶晶的，嘴里不住咽口水，他最喜欢吃糖了，可小暖不让他多吃，一天只能吃一颗。 “大字报没贴？”孟凡好奇地问，那大字报他还写了几张呢，没贴挺遗憾的。 “明早再去贴，你们是没看到那小表子的脸，白的很鬼一样，饭店经理说明天要带那小表子去医院检查。”江老太幸灾乐祸地说。 江小暖皱眉，贺晓雨应该是处，她虽然坏，但应该不是乱搞的人，明天去医院检查就会穿帮的。 周阿嬷说道：“放心，肯定不是姑娘了，我有九成把握。” 江小暖捅了下梅朵，“你那妹妹作风不好？” 梅朵摇头，“那倒没有，贺晓雨虽然心思坏，可她心气高，一门心思想嫁干部，瞧不上普通男人，不可能乱搞的。” 周阿嬷却信心满满，“放心，肯定会被开除，我不会看错的。” 那小表子如果真的清白，就不会那么慌了。 毁人清白的方法有很多种，或许那小表子经历过一些事，虽然有点可怜，但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既然害了人，就要承担后果，她最恨的就是平白无故害人的贱人。 有一个就搞死一个！ 江小暖和梅朵半信半疑，觉得周阿嬷太自信了，不过就算贺晓雨没法开除，她的名声肯定也受影响了，想嫁干部子弟肯定不太可能了。 至于饭店那工作，其实贺晓雨也风光不了几年了，等明年改革开放了，饭店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街上冒出形形色色的小吃摊，谁还会去饭店吃呢，肯定选择物美价廉的小吃摊。 再过几年，国营饭店都会外包，服务员的地位就没那么高了，有时候工资都可能发不出来，九十年代还可能会下岗，总之日子不好过。 吃过中饭后，江小暖去午睡，孟凡的题还没刷完，也不用人说，他自个就乖乖进屋做题了，跑得比贼还快，但再快也快不过陆寒年。 “喜欢打小报告？” 陆寒年提着孟凡的后衣领，声音像从阴间钻出来的，冻得孟凡瑟瑟发抖，牙关都打架了。 “没……没有……我说你在帮小暖辅导功课。” “我也帮你辅导辅导！” 陆寒年挤出了死神一般的笑，阴疹疹的，一只手拎起了孟凡，另一只手则带上了习题和笔，朝屋外走去。 “哥……陆哥……” 孟凡大声求饶，他不想去粪坑和蛆蛆游泳啊，他会熏死的。 江老太闻声出来了，陆寒年好声好气地解释，“小凡想让我去屋顶给他辅导功课，说上面风大，脑子比较清醒。” “哦，那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江老太没管了，去厨房继续包饺子，心里却在疑惑，现在的年轻人怪毛病真多，做个作业还要上屋顶，啧，考大学岂不是得上天了？ 孟凡却松了口气，不是和蛆蛆共浴就好，可去屋顶……他也不乐意啊！ 陆寒年可不管他乐不乐意，到了院子就随手一抛，用的是巧力，孟凡轻飘飘地上了屋顶，等他脚一落地，习题和草稿本，还有文具也都抛上来了。 “做完了才可以下来！” 陆寒年的声音传了上来，孟凡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朝下探了头，脑袋立刻晕了，瘫在了地上。 “哥……没桌子！”孟凡颤声叫着。 没多时，一只椅子扔了上来，落在他旁边，孟凡老老实实地摊好习题，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做题了。 他得赶在太阳下山前做好，否则晚上他真要冻死了，陆瘟神肯定不会管他死活的，他大好青春年华，还没和小暖去爬山看星星呢，他得好好活着。 晚上江家吃的是饺子，荠菜肉馅的，江老太心情好，包了不少，肉也放得多，饺子又鲜又大，吹了一下午冷风的孟凡，吃了一大碗饺子，连汤都喝光了，身上才暖和些。 对厂长公子，江老太还是蛮大方的，因为孟厂长交了生活费，数额还不少，有钱就好说话，江老太自然不会抠索。 “大宝，把这给你周婶送过去。” 江老太盛了一饭盒饺子，让江大宝送给周阿嬷，还剩下五块钱房租呢，她得努把力，争取都减了。 江小暖讶异地看了眼，她奶奶最近和周阿嬷的闺蜜情，上升得有些快了？ 才一个月而已，就能送这么大一饭盒饺子了？ 周阿嬷到底有什么魅力，先让她男人挂念着，又让她奶奶也惦记着，明明只是个毒舌又挑剔的老太婆嘛，还一点都不亲切。 江大宝很快回来了，拿着空饭盒，“婶婶……说好吃……太少……” 江老太扁了扁嘴，干巴瘦还吃那么多，她可是盛了十五只饺子的，哪里少了？ 孟凡吃饱喝足便骑车回家了，还带回了几张做好的习题卷，得带回去给他爹检查的，他爹是高中生，好多题都会做，他想糊弄都没办法。 第214章 贴大字报 孟厂长也吃过饭了，在家候着，最近他心情非常好，儿子自打去了江小暖那后，堪称改头换面，投胎重新做人了。 果然江小暖是他儿子的福星，他没看错人。 “小凡回来啦，饿了没？”望眼欲穿的厂长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总觉得儿子憔悴了不少。 “吃饱了，晚上吃的荠菜肉馅饺子，我吃了三十只。” 孟凡打了个饱嗝，饺子真好吃，就是风有点冷。 厂长夫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挺有钱。” 她都好久没包饺子了，明天就去买肉包饺子，谁还不会包饺子呢！ 孟厂长也挺欣慰，江家伙食很不错，没亏待他儿子，孟凡主动交上了今日做的四张习题，孟厂长仔细检查，是他儿子的笔迹，而且还有涂改痕迹，说明是真的用心做了。 他挑了几个题目盘问，孟凡都对答如流，都是江小暖教过的，而且他确实不笨，学习底子也是不错的，真用心学了，肯定能学进。 孟厂长脸色更好了，进步相当快了，照这个速度学下去，他儿子考大学是没问题的。 “阿嚏……” 孟凡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还流了清鼻水，厂长夫人如临大敌，惊慌叫道：“小凡你感冒了？妈去拿药。” “没有，就是吹了点冷风，没啥。” 孟凡又打了个喷嚏，清鼻水流得更多了，孟厂长也起了疑心，一盘问才知道是被陆寒年给扔去屋顶做习题了。 “老孟，这陆家老大心太黑了，还有江小暖，他们是想害死我们小凡啊，万一从屋顶上摔下来……不成，小凡明天不准去了！”厂长夫人又气又心疼。 “不要，我要去！” 孟凡头一个反对，他要和小暖在一起，就算是做题，他也很快乐，在家都看不见小暖，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现在觉得，自从会小暖那做题后，爸爸对他越来越温柔了，看他的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失望嫌弃，他甚至还感受到了爸爸的慈祥。 这玩意儿他都几百年没从他爹身上感觉到了，其实真挺受宠若惊的。 孟厂长欣慰极了，现在的儿子才像他儿子嘛，以前都是被陆怀年那王八蛋给祸害了。 “妇人之见，屋顶上做题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层楼而已，摔下来也没事，这事你别管！” 孟厂长瞪了眼，不给厂长夫人说话的机会，让孟凡去房间里说话了，他还有事要问。 “爸你打听陆瘟神干啥？他天天在家没事干，就知道扔我！”孟凡表情悻悻的，一个无业游民，偏偏还能让小暖喜欢，小暖可真瞎了眼。 “他不出门？”孟厂长也动摇了，难道他猜错了？ 孟凡心思一动，想到了今天听墙角听来的话，便说道：“明天要出远门了，我偷听到的，陆瘟神和小暖说的，说要大半月才能回来，小暖让他注意安全，办事小心些，陆瘟神说他有经验，不会出事。” 孟厂长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问道：“有没有说去哪？” “没说，只说出远门。” 孟凡觉得奇怪，他爹怎么跟听了啥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不就是出趟远门嘛，厂里开个介绍信就能走遍全国，有什么了不起的。 孟厂长神情变得严肃，之前动摇的小心思，重新变得坚定了，还坚不可摧。 他可以百分百地确定，陆寒年绝对在保密单位工作，出远门肯定是出保密任务，还有一定的危险性，难怪陆寒年有那么大的本事，住洋房，开小车，还买得起那么多高级电器。 “小凡你听好，以后在陆寒年面前给我恭恭敬敬的，别耍花花肠子！”孟厂长叮嘱不懂事的儿子，万一惹毛了陆寒年，人家可是保密单位的，弄死小凡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省力。 虽然儿子不争气，还蠢，但也是他亲儿子，还是独苗，更没娶媳妇传香火，可不能出事。 “爸你说啥呢？那姓陆的就是一无业游民，我对他恭恭敬敬？嘁……他想得美！” 孟凡不服气地嚷嚷，反正陆瘟神现在不在，随便他怎么说都成。 脑袋上就被拍了一巴掌，孟厂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咬牙骂道：“你要是还想活，就给我恭恭敬敬的，否则老子都保不住你！” 孟凡有点懵，他爹居然怕瘟神？ 不会老年痴呆了？ 孟厂长提着儿子耳朵，小声说了陆寒年的身份，孟凡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声音也颤了，“爸……爸……你没……没搞错？”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孟厂长没好气道：“老子怎么可能搞错，总之你给我好好学习，安分守己，真把陆家老大惹毛了，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孟凡哆嗦了下，想到陆寒年那阎王脸，抖得更厉害了，小小声地答应了。 心里却无比惆怅，他的爱情之花，还没结花骨朵呢，就被霜打了。 唉！ 陆寒年大清早就走了，走之前还爬墙钻窗，和江小暖道了个别，等江老太起床时，陆寒年已经在火车上了。 此时天才蒙蒙亮，江老太煮了浆糊，围了厚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抱着十几张大字报就出门了，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国光饭店。 饭店的人也上班了，在里面忙活着做早饭，大门还关着，街上没有人，只有清洁工在扫地。 江老太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饭店门口，刷刷刷地举了浆糊，再熟练地一贴，然后换个地方继续，没几分钟，她就贴满了整张墙。 贺晓雨是破鞋！ 贺晓雨卖肉换钱，天理不容！ 坚决不吃坏分子贺晓雨做的食物！ …… 江老太贴了十来张，字体都很大，哪怕八百度近视眼都能看清，饭店里的人在里面忙碌着，根本不知道门口的动静。 天渐渐亮了，街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捧着盆来买早饭，一过来就看到了墙上的大字报，有人还念了出来，其中有些人是昨天看过大戏的客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更确信贺晓雨真在外面乱搞了。 “肯定是那破鞋勾搭了人家老公，老婆气不过，跑来贴大字报了！”有人肯定地说。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绝对是这么回事，破鞋太可恶了！ 必须打倒！ 第215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贺晓雨在饭店里忙着，脸色青白，眼睛红肿，无精打采地干着活，昨晚她哭了一夜，突然飞来横祸，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饶是贺晓雨诡计多端，也一时招架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现在的死局。 她不能去医院检查。 万万不可以，检查结果出来后，她肯定会被开除的，哪怕她并没做过那些不要脸的事，可谁会信她？ 那事谁都不知道，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她不敢说。 现在该怎么办？ 贺晓雨浑浑噩噩地去取蒸笼，包子蒸熟了，得取下来放到窗口卖，她扛了三只蒸笼，放到桌上，习惯性地掀开，只是她脑子在想事，一时间忘记了包子是刚蒸好的，掀的时候手没注意就伸进了蒸汽里。 “啊……” 贺晓雨惨叫了声，抱着右手神情痛苦，整只右手都变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刚出笼的蒸汽比开水还烫，幸好是深秋，又离了火，否则绝对要烫掉一层皮。 “好痛……我的手……” 贺晓雨痛苦地叫着，整只右手像烫熟了一样，比断了还疼，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眼泪直流，心里既委屈又愤恨。 到底是谁在搞她？ 别让她查出是哪个王八蛋来，她饶不了那贱人！ 直觉告诉贺晓雨，搞她的绝对是个女人，很可能是梅朵，她知道小姨早就对她不满了，而且除了小姨，其他人不会知道她右胸有红痔，郑曼青倒是知道，但这蠢货没这个胆子。 还有那个人，他更不可能搞她，只有梅朵有这个动机，嫌疑最大。 贺晓雨咬紧了牙，认定了是梅朵在背后搞鬼，对梅朵恨之入骨，等她解决了这次的麻烦后，一定要搞死那贱人，别以为嫁去李家就万事大吉了。 她的动静闹得不小，饭店其他人都看见了，但没人过来，关经理也只当没看见，一个破鞋不配当他们的革命伙伴。 还是郑曼青看不过，拿了酱油过来，抹在了贺晓雨的烫伤上，冰冷的酱油减轻了不少痛楚，不过这烫伤比较严重，还得去医院配药。 “你正好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顺便开点烫伤药。” 郑曼青板着脸，转身就要走，被贺晓雨拽住了。 “昨天我叫你干嘛不出来？” 贺晓雨咬牙切齿地瞪着表姐，昨天她被那么多人围攻，正需要表姐出来帮她作证，可这表姐却死活不出来，事后她也没找着，肯定是成心躲起来的。 郑曼青面色微微变了变，甩开了贺晓雨的手，不高兴道：“没听见，那么多人在吵，我在后面哪听得见。” “你就是成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贺晓雨压低了声音骂，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 一个两个都想看她倒霉，哼，她才没那么容易倒下，她一定能解决这次危机的。 也一定能嫁给高干子弟，过上风光富贵的日子。 “你神经病啊，我听见了干嘛不出来，就是没听见，你爱信不信！” 郑曼青没好气地白了眼，她才不会承认，她可没那么蠢。 昨天她当然听见了，可她就是不想出来，就是想看贺晓雨倒霉。 贺晓雨从小就欺负她，进了饭店还想抢她的的风头，她巴不得表妹倒霉，昨天她看戏看得特别开心，怎么可能出来替表妹作证？ “郑曼青，你以为我倒霉了，你就能好过？你别自作聪明了，咱们是一体的，我名声不好了，你是我表姐，以为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贺晓雨强忍着痛，心里有了主意。 能够解决目前这个死局的好办法。 她得让郑曼青替代她去医院检查身体，这蠢货肯定是清白的，她可以肯定。 “你别想吓唬我，你作风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根本影响不了我。”郑曼青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怵了。 嫁给高干子弟是她最大的执念，她可瞧不上普通男人。 贺晓雨冷笑了声，“我都这个样子了，吓唬你有什么用，你爱信不信，总之我倒霉了，你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郑曼青很容易就被说动了，心乱如麻，气冲冲地瞪着贺晓雨，骂道：“你在外面发骚，还要连累我，你个骚狐狸精！” 贺晓雨面无表情，任由郑曼青骂，这些帐她都记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整这蠢货，眼下先混过体检再说。 最终郑曼青还是被说服了，答应代替贺晓雨去体检。 贺晓雨松了口气，只要体检蒙混过去了，她有百分百的把握留下来，只凭一个傻子的话，饭店没资格开除她。 只要还留在饭店工作，她就一定能嫁给干部。 贺晓雨有这个信心。 外面传来了喧哗声，冲进来一群人，饭店的工作人员个个都精神一振，早已经准备就绪了，等着为人民服务呢。 可是—— “她就是那个破鞋贺晓雨，和男人乱搞的坏分子！” 有人指着贺晓雨大叫，眼神极尽鄙夷，其他人也一样，看她如同看女支女一样。 贺晓雨手烫伤了，没法干活，在一边做轻散的活，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大跳，随即脸上血色尽失，心沉到了底。 关经理从办公室出来了，看到这些义愤填膺的群众们，头不禁大了，对贺晓雨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点，决心不管今天医院检查出什么结果来，都得找借口开了贺晓雨这麻烦精。 饭店天天让人这么闹腾，他还怎么做生意？ 每年饭店都要搞营业额评估的，他要是达不了标，这个经理也干不长，他可不能让贺晓雨这破鞋给影响了前途。 可这些人大清早发什么神经，冷不丁跑过来闹事，关经理有点纳闷。 “经理，快看外面……” 一个服务员跑出去看了眼，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但看向贺晓雨的眼神却满是幸灾乐祸。 关经理心沉了沉，大步走到了门口，看到满墙的大字报，眼前一黑，差点没梗过去。 “赶紧撕了，你们都傻了啊！” 关经理怒喝，额头青筋鼓得像蚯蚓一样，狰狞得可怕，也让贺晓雨心更冷了。 感觉到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但她不会认输的，她还能翻盘，去医院检查就没事了。 第216章 破鞋没资格被尊重 贺晓雨强撑着没晕过去，还暗暗安慰自己，只要去医院检查，有了清白的证明报告，她就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能留在饭店的。 自我安慰了好一会儿，贺晓雨神智清明了些，但脸色比鬼还难看，耳边嗡嗡嗡地响，头痛欲裂，像要炸了一样。 关经理的咆哮声在她耳边回荡，像打鼓一般，每个字都重重地击打在她心上，敲得她心惊肉跳。 “都给我撕了，你们都杵着干啥，木头啊……赶紧撕了！” 关经理自个也动手，哗哗地撕扯着，其他员工犹豫了几秒，也跟着撕了起来。 江老太心里不得劲儿，才刚贴了一个小时不到，撕了多可惜，可她也不敢上去阻拦，怕被贺晓雨那小表子认出来，以后去报复孙女。 “你们饭店这是包庇破鞋，想毁灭证据！” 一道熟悉的尖利声响起，江老太眼睛一亮，扭过头就看到了她亲爱的周阿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了高人指点，江老太立刻神智清明，跟着叫道：“坚决打倒破鞋！” 其他群众们也都高声应和。 “开除破鞋，否则再不来这破饭店吃饭了！” “破鞋做的饭谁还敢吃，好好的菜都变成骚的了！” “反正破鞋不开除，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家男人来吃的！”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关经理冷汗淋漓，头都胀大了三圈，对贺晓雨的厌恶已经到了沸点，随时都会爆炸。 只差最后一步导火线了。 “同志们听我说，我是饭店经理关贤民，我绝对不会包庇一个作风不正派的员工，昨天我就说得很清楚，今天会让街道的同志带贺晓雨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结果也会对外公开，现在还请诸位冷静一下，等去了医院后，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怎么样？” 关经理扯着嗓子吼，尽量保证心平气和，这些群众都是他的老顾客，是他的上帝，他再生气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义愤填膺的群众们冷静了下来，他们都不是不讲道理的，关经理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不会无理取闹。 “那就现在去医院检查，别拖拖拉拉的！”周阿嬷在人群中叫，手上多了只肉包子，也不知是从哪摸来的。 “对，现在就去医院！” 群众们都叫了起来，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破鞋了。 只要想到以前吃过破鞋做的食物，他们心里就犯恶心，隔夜饭都要吐了。 关经理其实是计划早饭高峰期过去后，再让人押着贺晓雨去医院的，但现在群众们催得厉害，他只能妥协，便让人去叫出了贺晓雨，还让人去请街道大妈。 脸色惨白的贺晓雨摇摇晃晃地出来了，看着怪可怜的，不过没人同情她，还有人冲她吐口水。 “呸……臭表子！”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还有脸哭呢，勾男人也是用的眼泪！” “有些男人可不就吃这一套，喜欢哭哭啼啼的骚货！” 贺晓雨的惨状，非但没能引起群众们的同情，反而对她更嫌恶了，尤其是一些已婚妇女，恨不得现在就给这破鞋挂牌子，再拖出去游街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热心的街道大妈急匆匆地赶来了，还有几名热心群众也表示愿意陪着去医院，其中江老太和周阿嬷就在其中。 贺晓雨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像是羞于见人的样子，但其实她是在盘算如何度过这次危机。 “经理，我手受伤了，一个人不方便，能不能让我表姐陪着一起去？” 贺晓雨轻声哭泣，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了，整只右手都红了，看起来怪吓人的。 关经理犹豫了下便同意了，让郑曼青陪着一起去医院，其他群众也没多想。 周阿嬷眼神闪了下，唇角勾起冷笑，小表子还想玩心眼呢。 哼，碰到她算小表子倒霉，她玩心眼的时候，小表子的妈还没生出来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医院出发，贺晓雨走在最前面，郑曼青在她旁边，身后是十来个人，像押送罪犯一样。 天已经大亮了，路上一下子冒出了不少人，还有清脆的车铃声，以及喇叭声，都是赶着去上班的，也有出来买菜的大妈们，见到这么一长串人，自然停下来打听。 “瞧见了没，就最前面那个小表子，是国光饭店的服务员，和好多男人乱搞，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江老太特别热情，不管谁问都会说一遍，嗓门还特别大。 买菜的大妈们也很配合，立刻表达出了对破鞋的厌恶之情，菜也不买了，跟着去医院看热闹。 就这样，等到医院时，吃瓜群众们已经排了二里地，声势浩大，把医院的门卫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我们是来给这个女同志检查身体的，看还是不是姑娘家。” 街道大妈嗓门也挺大，一点都不顾及贺晓雨的脸面和隐私，没谁会觉得大妈过分，谁让这破鞋乱搞呢。 破鞋没资格受到尊重！ 贺晓雨死死咬着牙，血在嘴里弥漫，今日之辱她都记住了，将来必会百倍还给梅朵那贱人的，给她等着！ 郑曼青倒是有些同情表妹了，搞成这个样子，就算检查出来是清白的，表妹的名声也好不了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开心了，表妹名声坏了才好呢，这样就没人和她争了，以后她肯定能嫁给干部，过风光的好日子，坏了名声的表妹，就只能嫁普通人了，根本没法和她比。 门卫眼神立刻变得鄙夷，朝贺晓雨看了眼，心里在想，一看就是个骚货样，当妈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要不然咋会养出个小表子来。 “你们这么多人不能全都进去，别影响医生工作，都在外面等着！”门卫不让人进去。 几十个人进去了，医院都挤满了，医生还怎么看病？ 街道大妈也挺好说话，让热心群众们都在大门口候着，她带着贺晓雨进去检查。 “我……我想让我表姐陪着，求求您了，我……我害怕……腿软……” 贺晓雨轻声哀求，眼泪汪汪的。 第217章 死到临头还想搞鬼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了？” 街道大妈嘴上虽骂得难听，心肠还是好的，同意了让郑曼青陪护，周阿嬷和江老太都被留在了外面。 一大群人守在医院外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热心群众无处不在，没多时，在江老太的宣传下，门口聚焦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想看热闹的。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挤了出来，走进医院了。 “去医院干啥？里头的味儿难闻死了。”江老太不情愿。 她讨厌闻医院的消毒水味儿，平时如果不是下不了床了，她是绝对不会上医院的，硬挺挺就过去了。 “小表子要搞鬼，赶紧的！” 周阿嬷神情严肃，走得飞快，江老太也不敢怠慢，小跑着跟上了，还不停地追问，“小表子还能搞啥鬼？有街道办的人陪着呢。” “那个和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弄不过小表子。” 江老太脸顿时黑了，悻悻地哼了声，不想说话了。 妇产科在二楼，不出周阿嬷所料，街道大妈果然不在了，只有郑曼青和贺晓雨在，她们前面还有两个人，很快就轮到了。 “街道办的人去哪了？”江老太小声问。 “上厕所了。” 周阿嬷冷笑了声，眼神嘲讽。 “懒人屎尿多，办事一点都不牢靠。”江老太嘟嚷了句，也没多想。 周阿嬷捅了她一下，小声叮嘱，“你去外面叫几个人进来，跑着去，就说小表子要搞鬼。” “哦哦。” 江老太也没多问，小跑着走了。 过了五六分钟，江老太带了三个大妈回来了，贺晓雨前面只剩下一个病人了，她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倒是她旁边的郑曼青有些紧张。 “这破鞋要搞啥鬼？”热心大妈小声问。 “马上就知道了。” 周阿嬷不多说，只让她们等着，很快就轮到贺晓雨了，医生叫了贺晓雨的名字，郑曼青太紧张了，忘记回应，被贺晓雨捅了下，她这才应了声。 “我就是贺晓雨。” 郑曼青不情不愿地说着，她是真的不想替表妹作假，可她又怕会连累自己。 “去里面躺着，裤子脱了。”医生起了身，一边戴手套一边说。 郑曼青脸色变了变，更紧张了，她还是头一回作妇科检查，哪知道还得脱裤子，这一紧张腿就软了，动都动不了，也更不情愿了。 贺晓雨用力推了把，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你是不想嫁干部了？我名声坏了，你的名声也好不了！” 郑曼青咬了咬牙，愤懑地瞪了眼，乖乖地去小房间了。 走廊上的江老太她们看得清清楚楚，进小房间的是郑曼青，贺晓雨在外面候着，很快医生也进去了。 “小表子咋还在外头？”江老太急了。 其他热心大妈们也很气愤，这是明目张胆地作假呢。 “街道办的同志呢？她去哪了？” “上厕所了。”江老太快人快语地回答。 “我去厕所找人，关键时候去上厕所，一点都不靠谱。”一个热心大妈跑着去厕所了。 周阿嬷眼里闪过嘲讽，没说什么。 “阿姐，现在怎么办？”江老太快急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拆穿。 “急什么，等街道办的同志来了再说。”周阿嬷一点都不着急，从包里摸出一只肉包子，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肉香味刺激得江老太肚子咕咕叫，为了赶早场，她连早饭都没吃，老早就饿了。 “你啥时候买的肉包子？”江老太眼馋死了，她也想吃。 “刚才。” 周阿嬷也挺大方，从包里又摸出一只，塞给了江老太，刚才她顺手多牵了几只羊，一点都不亏心。 她家那么多好东西都上交了，吃公家几只包子算啥。 江老太眼睛大亮，接过包子就啃，心里还有点感动，周阿姐其实也不是太小气，还请她吃包子了呢。 两只包子啃完，街道办大妈被热心大妈拽了回来，神情有点尴尬，小声解释，“我……我闹肚子，可能是早上的剩菜放时间长了。” 江老太信以为真，指着屋子里嚷道：“那小表子作假，让表姐替她检查，你们街道可不能不管！” “对，我们都看见的。”热心大妈们齐声说道。 街道大妈脸色更尴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人生中头一回受贿，就遇上了这么大的坎，可咋办啊？ 医生出来了，不多时郑曼青也出来了，贺晓雨松了口气，还不知道她已经败露了。 “有点炎症，我给开点药，平时注意清洁，内裤一天一换，必须在太阳下暴晒，别晒阴凉地方，容易滋生细菌。” 医生边说边写，很快就开好了处方，检查报告也写好了，交给了郑曼青，贺晓雨一把抢了过来，见到上面写着—— 完好。 她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笑模样。 郑曼青心里却怪不是滋味，又让表妹逃过一劫，还是她帮的忙，越想越不得劲儿。 江老太已经急得跳脚了，好几次都要冲进来，被周阿嬷拽住了，说时机未到。 “行了，进去。” 等医生写好检查报告，周阿嬷终于放行，三个热心大妈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街道大妈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周阿嬷拽着江老太在外面看热闹，有那三个热心大妈就够了，贺晓雨别想再翻身。 医生本想叫下一个病人进来，被热心大妈们拦住了。 “大夫，刚才进屋子检查的贺晓雨是哪个？” 医生觉得莫名其妙，指了指郑曼青，“这个姑娘，你们想干什么？别影响我看病。” 贺晓雨脸刷地一下没了血色，后背一阵阵发寒，眼前更是一片黑暗，身体晃了几晃，要不是靠着桌子，老早站不住了。 街道大妈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她的一世英名啊，刚才她不该被一百块收买的，可一百块是她小半年的工资，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咬了咬牙，街道大妈立刻有了决断，那一百块天知地知，只有她和贺晓雨知道，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行。 “贺晓雨你死到临头还想垂死挣扎？哼，给我重新检查！” 街道大妈义正辞严地训斥，和一头雾水的医生简单解释了下，医生皱紧了眉，只得重新给贺晓雨检查身体。 第218章 早已经不是姑娘了 贺晓雨一动不动，眼神发直，像木头人一样，失魂落魄的。 医生戴好了手套，见她不动，不耐烦道：“快点，别浪费时间，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 贺晓雨还是没动，她脑子已经木了，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装什么死，赶紧进去！” 热心大妈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一人拽了只胳膊，硬生生地拽着贺晓雨去小屋子，郑曼青早吓傻了，哪还敢阻拦，她现在都恨死贺晓雨了，也不知道替表妹检查的事，会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百般不情愿的贺晓雨，最终还是被拖进了屋子里，又被热心大妈们扒了裤子，就像是垂死挣扎的鱼儿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检查……放开我……我是清白的……” 被按在床上的贺晓雨，看到戴着手套的医生，突然发疯一样，拼命想挣脱，两个大妈都按不住她。 “呸……你要是清白的干嘛要作假，给我老实点！” 街道大妈和另一位热心大妈也都过来帮忙，四个人分别按住了四肢，贺晓雨再大力气也动不了，身体挺了几下，嘶声叫着，外面的江老太和周阿嬷都听见了。 “这小表子莫不是疯了？”江老太听着这疹人的声音，后背都有些凉。 “疯了也是破鞋！” 周阿嬷却很淡定，又从包里掏出一只葱花卷啃。 “对，臭不要脸的破鞋，看她以后还怎么上班！”江老太骂道。 贺晓雨的嘶吼声渐渐弱了，像是濒死的野兽在呻吟，医生也出来了，神情很严肃，随后是几个大妈们，表情唾弃。 有一个热心大妈出来了，江老太小声问：“咋样？还是不是姑娘？” “呸……姑娘个屁，都能跑拖拉机了！” 热心大妈啐了口，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就算她不是医生，也看得出贺晓雨不是姑娘了。 “我跟你说，比生了孩子的老娘们还嘿，呸……这种破鞋应该关起来劳教！” “还得游街，让全海城人都知道那小表子是破鞋！”江老太骂。 医生写好了报告，递给了街道大妈，叫了下一个病人，还催她们赶紧离开，别影响她工作。 贺晓雨还像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裤子也没穿，表情呆滞，眼神发直，脑子里乱成了浆糊，她该怎么办？ 她彻底毁了！ 别说嫁干部了，恐怕连李保国那样的无业游民都不会娶她，她会过得比梅朵还惨，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吐口水。 贺晓雨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身体一阵阵发冷，像坠入冰窖一般。 不行，她得想办法，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一定要出人头地！ 一定有办法的。 贺晓雨强打起精神，准备穿裤子，身子隐隐有些疼，刚才医生动作很粗鲁，看她的眼神像看低贱的垃圾一样。 “快点，别耽误别人看病！” 医生推门进来了，见她还没穿裤子，没好气地催促。 刚才她检查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是行过多次房事的，贺晓雨的病历本上写的可是未婚，医生自然鄙视，她讨厌所有不守妇道的女人。 贺晓雨没说话，穿好裤子出去了，才一出门，就被一个大妈用力拽了把，“磨磨蹭蹭干什么，别以为拖着不出来就能改变你是表子的事实了！” “瞧瞧这报告写的，那层膜都没了，还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呢！” “走，带着这破鞋回饭店，看那个关经理怎么说！” 几个大妈们斗志昂扬，押着贺晓雨往外走。 贺晓雨惨白着脸，朝街道大妈深深地看了眼，街道大妈心虚地撇过头，手却在口袋上按了按，反正她咬死不承认就行，那贱人就算说出来，没证据别人也不会信的。 到了医院大门口，人更多了，都是无所事事的热心群众们，自愿留下来看热闹的。 “医生说了，这贱人不是姑娘了，你们是没看见，比生了十八个孩子的老娘们都嘿，还不知道睡了多少男人呢！” “嘿成那样，至少得百八十个了！” “呸……真不要脸！” 群众们都很气愤，还有人冲贺晓雨吐口水，大门口的混乱吸引了更多人的围观，听说是破鞋，大家的眼神都齐齐变了，每道视线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贺晓雨心里。 鲜血淋漓。 贺晓雨死咬着嘴唇，血流了出来，她也不知道痛，她知道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她花四百块钱买来的工作，一个月还没到就没了。 同样被毁灭的，还有她的光辉未来。 都是梅朵那贱人害的，她不会让这贱人好过的，她一定会报仇！ 贺晓雨朝街道大妈看了眼，看得大妈后背生寒，心虚地喝止了愤怒的群众们，“该回饭店了！”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朝饭店走去，江老太和周阿嬷也跟在后面，半个小时后，终于回到了饭店，现在上午十点不到，客人并不多，饭店很清闲，工作人员都无心工作，想知道贺晓雨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关经理更心急，饭店的事闹得这么大，领导肯定会听说的，不出三天就会找他去询问，他得在领导找之前把事情处理好了。 贺晓雨是必须开除的，就算是清白的，他也得想个由头开了，当然不清白最好，他也不用想借口了。 “回来了！”有人叫了声。 关经理忙冲出了办公室，见到失魂落魄的贺晓雨，还有六神无主的郑曼青，他不用问都知道结果了，脸黑了黑。 的，他居然招了个作风不正的破鞋进来，这回肯定要吃领导的批评了。 “经理，这是贺晓雨的检查报告。” 街道大妈把报告递给关经理。 关经理一看结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上有点臊，他堂堂大男人，如今却要处理这种臊死人的丑事，回头要煮点柚子水去去晦气。 “贺晓雨，你还有什么话说？”关经理厉声质问。 低着头的贺晓雨，半天都没吭声，关经理冷哼了声，对着愤怒的群众们说道：“请同志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包庇贺晓雨这种作风不正派的员工，今天我就会向领导汇报此事，处理结果明天会公示，绝对不会让大家失，也欢迎大家继续监督饭店的工作！” 第219章 自食恶果 关经理这一番话说得极漂亮，群众们的愤怒消了不少。 “只要开除了破鞋，我们还是愿意来吃饭的，毕竟都吃这么多年了，吃习惯了。” “对，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只要开除了破鞋就行。” “光辉饭店太远了，实在不方便，还是这儿好。”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都表示以后还会光顾饭店，关经理松了口气，心里也知道，贺晓雨是必不能留下的，而且还要雷厉风行地处理掉。 江小暖在家刷题，梅朵出去卖货了，她一分钟都闲不下，大清早就去卖货了，不过她说中午会回来做饭，江小暖也没客气，梅朵的厨艺挺好的，比江老太的都好。 孟凡也来了，在一边做题，胆子大了不少，因为陆寒年不在家。 再没人能扔他去屋顶了。 他也不怕去和蛆蛆洗澡了。 “小暖……我有两张电影票，岛国的电影《追捕》，高仓健主演的，我们一起去看，我听人说特别好看，可带劲了。” 孟凡凑了过来，陆瘟神不在家，他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至于他爹孟大厂长说的那些话，孟凡其实也不是太相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陆瘟神身上有保密单位那种光辉灿烂的气质，他爹肯定搞错了。 “你皮又痒了？” 江小暖冷冷地斜了眼，也不废话，直接从抽屉里取出了牛皮带，陆寒年特意拿过来的，说这个打人贼疼，专门用来对付孟凡。 “没……没……小暖你听我说，我……我就是想……请你看电影。” 孟凡抖了抖，连连后退几步，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熄灭了些，但还亮着小火苗。 其他事上孟凡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追妞一道上，孟凡却有着死缠烂打的钉子精神，只要还有一口气，他肯定会锲而不舍地追求爱情。 “赶紧做题，做不完我抽死你！” 江小暖抽了几下，牛皮带在空中发出啪啪声，孟凡脸白了白，感觉身上有点疼，乖乖地做题了，心里有点遗憾，电影票他花了两倍价钱才买到的呢，浪费了。 “电影票拿出来！” 耳边江小暖的声音响起，孟凡面色大喜，忙不迭地拿出了电影票，被江小暖抢走了，一张都没给他留。 “连初中题目都做不出来，还有脸去看电影？今天把这几张都做完，少一个字我抽死你！” 江小暖又挥了几下皮带，再抽了三张试卷，总共六张，放在孟凡桌上，再恶狠狠地瞪了眼。 “电影票我花六角钱买来的，我还没看呢！” 孟凡委屈巴巴地说，追捕这部电影去年就放过了，万人空巷，黄牛票都炒到了五角一张，还是抢购一空，但电影上映那几天，他正好被他爹送去乡下双抢了，错过了时机。 今年他无论如何都得看这部电影，免得在朋友们面前没面子。 这么有名的电影都没看过，朋友们肯定会笑话他的，而且他也是真的想看，高仓健可是他偶像呢。 他还买了高仓健在电影里的蛤蟆镜和风衣，太酷了，就是他穿起来没高仓健那个范儿。 江小暖还给他一张，自个留下了一张，她也久闻这部电影的大名了，前世就听说过，不过她一直没机会看。 据说《追捕》是岛国在华国影响最深远的一部电影，也是最早引进的一部，里面男主离仓健的蛤蟆镜和风衣装扮，在国内流行了很久，去年开始，海城就有不少年轻男人这样打扮，孟凡也是其中一个，但没一个有高仓健的硬汉气质。 陆寒年身上倒有那股气质，而且个子高，身材又好，穿起来肯定好看，江小暖白了眼怂巴巴的孟凡，这怂包货连她男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暖，要不要一起看？”孟凡贼心不死，过了会儿又开口问了。 “啪” 一皮带抽了过来，孟凡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得他眼泪汪汪的，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一道红印，肿得高高的。 “你……你真打啊！” 孟凡委屈极了，好歹也是朋友了，怎么说抽就抽，太不讲道义了。 “你爹说的，只要不打死就成，赶紧做题！” 江小暖又抽了下皮带，孟凡擦了眼泪，乖乖地做题了，心里的小火苗却更旺了些，其实小暖已经很温柔了，以前是拿板砖砸他的呢。 今天只用皮带温柔地抽了下，都没见血，说明小暖心里也是有他的嘛。 孟凡自我安慰了阵，心里又欢喜了，唇角上扬着，做题的速度也快了些。 江小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挨了打居然还笑，脑子肯定有包。 江老太得意洋洋地回来了，还有周阿嬷，因为江老太心情很好，又感谢周阿嬷给她买肉包子吃，所以大方邀请周阿嬷来家吃中饭。 不多时，梅朵也回来了，帮着江老太准备中饭，顺便听老太太说书。 “那臭表子还想弄虚作假，让她表姐顶替检查，哼，幸好我和周阿姐赶过去了，拆穿了那小表子的把戏。” “贺晓雨真的不清白了？”江小暖问。 “对，都能过卡车……” 江老太脱口说了出来，又有些懊恼，觉得不应该在孙女面前说粗话，赶紧改口，“反正不清白了，那小表子在外面肯定有好多野男人。” 梅朵却很疑惑，“不至于，贺晓雨她和男人话都不多说的，会不会检查错了？” 说贺晓雨一肚子坏水是没错的，她这妹妹打小就坏，可要说和男人乱搞她真不信，贺晓雨心气那么高，不可能毁自己名声的。 “没弄错，医生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不是姑娘家了，那小表子狡猾的很，肯定偷偷摸摸乱搞，你怎么可能知道。”江老太口气笃定。 梅朵想想也是，乱搞肯定是背着人的，而且贺晓雨城府又深，自然不会让她知道。 “真没想到她竟是那种人。” 梅朵感慨万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难道一个人的演技真的能那么好？ 周阿嬷无声冷笑，乱搞应该不至于，甚至还可能是受害者，但贺晓雨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能怪她自己心太毒，好好人不做，非要做鬼害人。 所以才会自食恶果，这就叫报应！ 第220章 必须是大号 第二天，江老太兴致极高，跑去饭店看处理结果了，关经理的动作也很快，饭店门口贴了开除公示，贺晓雨确实被开除了。 而且公示上写明了开除原因——私生活混乱，影响极恶劣。 有了这样的开除公示，贺晓雨的名声彻底毁了，甭想再翻身。 江老太回来说了这事，江小暖放了心，让老太太以后别再管这事了。 梅朵却有些心神不定，“贺晓雨会不会去寻死？” 一个姑娘家有了破鞋的名声，十之八九是没脸活着了，以前就有年轻姑娘出了这种事寻死的。 江小暖冷笑，“不可能，你太小瞧贺晓雨了，她这样的人只会害人，不可能寻死，她肯定会好好活着，还会比其他人都活得好。” 心思狠毒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往往很强大，就算众口铄金，贺晓雨也承受得住，等过一阵子大家淡忘这事了，她又会跟没事人一样了。 不过没了饭店的金饭碗，贺晓雨虽然活着，可也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舒服了。 “为什么贺晓雨那么针对你？你怎么说也是她长辈？”江小暖一直想不明白。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些天梅朵和她说了不少以前的事，她是旁观者清，一听就明白贺晓雨在后面搞了不少鬼。 可梅朵的身世一直没揭穿，所以她明面上还是长辈，贺晓雨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小姨’？ 梅朵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小时候贺晓雨还挺亲我的，我去哪都跟着，好像是十来岁后就突然疏远我了，还总是和我做对，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神经，和曼青关系也不好。” “郑曼青是你表妹？” “对，是我二姐的女儿。” 梅朵一直没改口，打小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你二姐人怎么样？”江小暖打听。 “面团一样，没啥主见，全听我妈和我大姐的，搞得她和我二姐夫感情也不好。” 梅朵叹了口气，她其实对二姐没什么意见，但二姐自身都难保，跟墙头草一样，是一点都靠不住的。 江小暖没再问了，梅朵以前提过她二姐，好像叫梅琳，长得挺漂亮的，嫁了两个男人，郑曼青是和前夫生的，还有个小儿子，是和现在的男人生的。 不过夫妻感情并不好，也不吵架，但却是比吵架更可怕的冷战，梅朵本来还以为她二姐夫几年前就会离婚，但没想到冷战了这么多年都没离婚，想来夫妻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梅家那边一直没动静，梅老头吐血的事也没后续了，估计是被贺晓雨的丑事打乱了，梅家此时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 过了两天，梅家总算有动静了，梅老太和大女儿梅娇，跑去李家闹事，让他们交出梅朵，他们把贺晓雨被开除的事都推在了梅朵身上。 这母女俩在李家撒泼打滚，李保国父母根本招架不住，幸好李保国回去了，把这对母女轰走了。 “她们肯定还会去闹的，是我连累了你。”梅朵很愧疚。 她公婆身体不好，性格又绵软老实，哪斗得过死皮赖脸的她妈和大姐。 “瞎说啥，有我在他们不敢闹，你是我媳妇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李保国不乐意了，他是男人，替媳妇遮风挡雨是本分。 梅朵娇羞地笑了，心里甜得像喝了蜜。 江小暖心里有点酸……她想她家男人。 孟凡神情悻悻的……最讨厌的就是突如其来的秀恩爱，有媳妇了不起啊！ 香江 陆寒年和飞哥一起去买东西，他们是昨天到的，他在这边有房子，陆寒年甚至还搞了个假身份，飞哥也是，所以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逛街。 出来才几天而已，陆寒年却感觉像过了好几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媳妇，吃啥都没味儿，行程也拉紧了些，他想早点办好回家。 今天是出来买礼物的，陆寒年对这些不懂，都不知道去哪买，熟门熟路的飞哥自告奋勇带路。 “我今天带你来一趟，以后你就自己来，要什么有什么，还有进口货，好玩的很……” 飞哥挤了挤眼，笑得特别猥琐，陆寒年脸上有点热，以前他听不懂，现在却听懂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丽姐越来越靓啦，皮肤滑溜溜，是不是又搞了新鲜的后生仔？” 飞哥和老板娘打情骂俏，手还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几下，老板娘叫丽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专门卖某种产品的，飞哥是她的老主顾。 “后生仔哪有飞哥你勇猛，今晚要不要来？” 丽姐娇笑了几声，朝陆寒年看了眼，后面的话没说了，但一切尽在不言中，飞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丽姐笑得花枝乱颤，山峦起伏。 陆寒年撇过头，心里也波涛起伏的，又是一个飞哥的老相好，难怪飞哥在这边不买房子，相好遍地走，房子确实无所谓买不买了。 飞哥让丽姐拿出新货，“给我兄弟拿最好的，各种款式都要。” 见到丽姐拿出的五颜六色的小衣服，陆寒年脸上更热了，这几根带子怎么能穿，服装厂也太缺斤短两了。 “老弟你一样挑几件，算了，我给你挑，你也不懂。” 热心肠的飞哥帮着挑了十几件，见陆寒年害羞的样子，心里好笑，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和弟妹暂时不生孩子？” 陆寒年有点懵，不知道兄弟问这啥意思，不过他摇了摇头，确实不想生，他想和媳妇过二人世界。 “不生孩子就得买套子，安全措施必须做好，别用街道发的那些橡皮套，一点都不好使，进口的好。” 飞哥挤眉弄眼地说着，他这可是切身体会，外国人在那方面是真做得相当到位。 陆寒年还是有点懵，什么橡皮套？ 飞哥拿出一个透明小袋子，像气球一样，还滑溜溜的，并且很热心地解释了小袋子的用处，陆寒年面红耳赤，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老弟你啥型号？大号还是中号？”飞哥问。 陆寒年心里一凛，还感觉到丽姐在偷瞄他，立刻说道：“大号！” 必须是大号！ 第221章 你脸比屁股大 接下来几天，梅家人几乎天天都去李家闹事，不见到梅朵誓不罢休，像蚂蟥一样恶心，梅老太又毒又赖，拿了一包耗子药，见人就说活不下去了，也没人敢劝，怕沾了晦气。 李保国父母都是老实人，弟妹们又年轻面嫩，哪斗得过这样的老无赖，一时间李家被这对无赖母女闹得连正常生活都没法保证，邻里们也都怨声载道，对李家有了意见。 这些事糟心事李保国没和梅朵说，怕媳妇跟着闹心，好不容易才解脱了梅家那个吃人的魔窟，他肯定不会再让媳妇和梅家沾边了。 但李保国也拿老无赖没办法，下手重了怕搞出人命，轻了起不了震慑作用，再者，李保国也不可能天天守在家里，他还得出去办事，白天几乎不在家。 这也给了梅老太可乘之机，瞅准了李保国不在家就过来闹，家里就老实病弱的李母和最小的妹妹在，李母懦弱，妹妹才十来岁，被吓得连门都不敢出，只知道哭，李母本就身体不好，又气又怕之下，越发不好了。 邻居们也都烦的很，他们不敢招惹梅老太，只能埋怨李母，说她家给弄堂惹了大麻烦，成天不得消停，李母心里负疚，身体自然更差了，床都下不来。 江小暖和梅朵都不知道这些，但李保国有好几天没过来了，以前可是天天来报道的。 “保国那孩子咋不来了？我还想问他酒席准备得咋样了呢。” 某日，江老太突然想起了酒席之事，这才发现李保国有三四天没露面了，不由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梅朵本就担心，听了后更是忐忑，想去弄堂看看。 江小暖也觉得不正常，李保国是实心眼的人，应该是出事了，否则不会连着好几天不来的，她直觉是梅家人去闹事了。 “你别去，我去看看，我怀疑是梅家人去闹事了，你别让他们看见。” 说着江小暖就要出门，被江老太拦下了，“我去，小暖你在家。” 她可不能让孙女去招惹无赖一家子，要是又被举报了咋整。 江老太动作利索，换上了新衣服，出门的行头肯定得顾全，万一碰到熟人了，一看她穿着新衣服就知道她现在过得有多滋润了。 “江阿嬷，我骑车捎你去！” 孟凡特别积极，他想出去兜风了，做题实在太没劲了。 江小暖同意了，孟凡虽说怂了些，好歹是年轻男人，万一真闹起来，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别和梅家正面干，梅家要是不肯罢休你们就回来，再想其他办法。”江小暖说道。 “小暖你放心，我肯定能护住江阿嬷，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孟凡将胸脯拍得梆梆响，陆瘟神不在家，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且看他大杀四方，小暖一定会看到他勇猛不凡的男子汉气概的，不比高仓健差呢。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说实话，她真不太指望这怂包货，但好歹凑个数。 孟凡趾高气昂地骑着车，等待江老太上车，马上他就能证明自己的威猛了，可惜小暖没跟着去，不过有江阿嬷转述也可以的。 江老太跳了上来，车子突然一歪，孟凡差点摔地上，江老太没能坐稳，也差点摔了，幸好旁边梅朵扶着，要不然肯定出师未捷先受伤。 “刚才闪神了……” 孟凡讪讪地干笑了几声，心里却在吐槽，老太太斤两比他还沉，骨头是铁打的不成？ 拼着不在江小暖面前出糗的那股子劲儿，孟凡总算蹬动了沉重的车子，像老黄牛一样走了。 江老太一手撑着后座，扭头瞪着前头孟凡单薄的小身板，对车速十二分不满意，这力气太小了，难怪孙女瞧不上，那事儿肯定也不得行。 这么说起来，还是小陆那后生好，高高大大的，身板也厚实，力气更大，拎这孟凡跟拎小鸡仔一样，扔屋顶也说扔就扔，亲个嘴都能亲五六分钟，肺活量好就说明身体好，办那事肯定耐力好。 而且小陆还会挣钱，有房子有车子对孙女也好，言听计从的，学习成绩也好，以后考上大学了，国家肯定会安排工作，还是干部呢，唯一不好的就是丑了点儿，但人无完人，观音菩萨还是大脚丫子呢，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小陆这后生已经相当不错了。 终于到了李家，孟凡累成了狗，吐着舌头喘气，满头是汗，江老太不停摇头，孟厂长两口子都挺结实的，咋生出的儿子这么单薄，跟贾宝玉一样。 李家住的也是大杂院，李家在一楼，还没到大门就听到了梅老太的叫声，“把梅朵那吃里爬外的小贱人交出来，否则我死在你们李家门口！” 还有道尖利的女声，“梅朵已经有婚约了，你们李家耍流氓，和梅朵勾搭成女干，把人交出来！” 还能听见小姑娘的哭声，以及李保国的骂声，江老太变了脸色，撸起袖子就往里冲。 院子里梅老太躺在地上，手里捏着一个纸包，旁边站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尖下巴高颧骨，和老太婆一样，脸上没多少肉，看起来就是副刻薄相，正是梅朵的亲生母亲梅娇。 梅娇年轻时还算漂亮，但她的面相不抗老，胶原蛋白一消失就显得寡相了，而且生活不如意全都刻在了脸上，显得更刻薄了。 李保国挡着妹妹前面，神情气愤，李小妹害怕地躲在大哥身后，满面泪痕。 邻居们则围在一边指指点点，言语间对李家颇有不满，说话也很不客气，李保国听得十分恼火，上前就要推梅娇母女。 “大家看看啊，这小瘪三冲老娘耍流氓啊，刚才摸我月匈了！” 李保国的手还没碰到呢，梅娇就尖声叫了起来，还扯开了一点衣领，动作十分熟练。 “谁碰你了，赶紧滚！” 李保国臊得脸成了猪肝色，说起来梅娇还是他岳母，他真没想到梅娇会这么不要脸。 “呸……就你这丑骚货谁要冲你耍流氓？公狗都懒得撅腚，撒泡尿好生瞧瞧自个是啥货色，还想诬蔑我侄儿，你脸比骚腚还大呢！” 江老太就像正道之光一般，冲进了院子，一把揪住了梅娇，霍地扇了个大嘴巴子。 第222章 误打误撞撞到了真相 猝不及防下，梅娇被扇得懵了，耳边嗡嗡响，一时间懵了。 “死老太婆敢打我！” 梅娇打小娇生惯养的，没受过气，也没挨过打，哪咽得下这口气，张牙舞爪地就和江老太撕扯了起来，地上的梅老太自然也不甘示弱，准备二打一。 “打的就是你个老骚比，老娘今天好生教训你！” 江老太一点都不怕，来三个她都不惧，想当初她可是打遍全生产队的no1。 抡圆了臂膀，又狠狠地给了梅娇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邻居们精神大振，江老太又紧跟着踹了梅老太一脚。 论武力值，梅娇母女根本不是江老太的对手，完全被碾压。 李保国本还想上前帮忙，一看老太太勇猛非凡，战斗力完胜，便不担心了，在一边看着。 “你养出了个破鞋女儿，还有脸出门？大家还不知道，这老贱人的女儿贺晓雨，在外面勾搭了数不清的野男人，已经让国光饭店开除了！” 江老太嗓门大，弄堂都能听见，邻居们更来了兴趣，最爱听这种桃色新闻了。 “贺晓雨那姑娘不是蛮正派的嘛，怎么会是破鞋？”有人问。 江老太嗤了声，“呸……这种骚比娘养出的女儿怎么可能正派，没准娘俩在家偷摸开窖子呢，我可是亲眼瞧见那贺晓雨去医院检查的，医生说比四十岁的老娘们都那啥，医生总不会扯谎，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国光饭店问，那开除公示还贴着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一条弄堂住着的，有不少人认识贺晓雨，听到她竟是这么个人，不由大惊。 而且江老太说得有理有据的，由不得大家不信，更重要的是，梅娇的风评本就不好，老街坊们都知道她年轻时的那些风流韵事。 “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女儿来，贺晓雨我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货，那眼神轻浮的很，走路也一扭一扭的，腚也大，一看就是让男人滋润的。” “没少滋润，医生都说比四十岁的老娘们还呢，男人能少？” “难怪那梅家一下子拿得出四百块买工位，敢情是卖肉钱啊！” …… 梅娇母女气得脸色青白，哪跑出来的糟老婆子，打架厉害，嘴皮子更厉害，她们娘俩打不过也说不过。 “你们血口喷人，我家晓雨规规矩矩的，我打死你个疯老太婆，让你胡言乱语！” 梅娇把贺晓雨看得眼珠子一样，由不得江老太泼脏水，拼尽了全力想教训江老太，可体能悬殊太大了。 “规矩个屁，爹不是爹，兄不是兄的破窖子！” 江老太又踹了几脚，骂出的话连脑子都不过，反正是骂贱人，怎么难听怎么来。 梅娇母女却面色大变，眼神还闪过惊慌，虽只一小会儿，离她们近的江老太却看见了，不由生疑，难不成她误打误撞猜中了？ “我说贺晓雨那破鞋怎么在外面装得一本正经的，你们家可真是畜生不如，连畜生都还知道避个嫌呢！” “你放屁！” 梅娇气得话都说不出了，主要还是心虚，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可再生气也没办法，她的宝贝女儿清白没了，连工作也没了，这笔帐她得找梅朵那小畜生算。 邻居们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信息量太大了，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哼，你们心虚了，老娘没说错，贺晓雨就是在家里乱搞，不会是抢了你男人？呸……门口的臭水沟都比你们家清白！” 江老太啐了口，又踢了一脚，她这么大年纪了，啥稀奇古怪的事都听说过，扒灰的……天下那么大，牲口挺多的。 “你胡说八道，我家晓雨是清白的，我和你拼了！” 梅娇也不知从哪抄起了一把凳子，叫嚣着要砸江老太，李保国和孟凡都变了脸色，齐齐冲过来，不过孟凡离得最近，最先赶到，但看见表情狰狞的梅娇，还有那把杀气腾腾的凳子，立刻就怂了。 李保国一把揪过了怂货，一脚踹倒梅娇，这一脚用了不少力气，梅娇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打死人了……你们合着伙地欺负我们娘俩，我……我活不了了，我死给你们看！” 梅老太又怕又恨，拿出了惯使的杀手锏，准备灌耗子药，这一下大家都急了，包括李保国，要真让这老太婆死在院子里，可多晦气呢！ 江老太却不慌不忙，冷眼看着梅老太，“你吃啊，一包不够老娘再给你买几包，今天你这包耗子药要是不吃下去，老娘给你灌！” “哎呦……老太太你可不能这么说，万一真逼急了，要闹出人命的！”邻居们担心不已。 “闹个屁，这老贱人拿的是面粉，死不了！” 江老太十分肯定以及确定，梅老太手里的耗子药肯定是面粉，要不就是米粉，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她以前就干过这事儿，还不止一回。 每回和老头子闹起来，她就拿了耗子药威胁，其实里面装的是面粉，她也怕一不小心吃进去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她死了大宝咋办。 梅老太眼神惊慌，手抖了抖，暗骂江老太不是人，居然看出她拿的是面粉，这下她还怎么唱戏？ 她这么一迟疑，江老太更肯定是面粉了，也越发得意，“怎么不吃了？老娘等着呢，你不吃老娘给你灌！” 梅老太慌得往后退，心一横，便骂道：“你们真想逼死我个老太婆啊，好……我死给你们看！” 说完她就把耗子药灌进了嘴里，噎得直翻白眼，然后作出表情痛苦状，便‘晕’过去了。 大家顿时慌了，后悔不该相信江老太的话，真以为耗子药是假的，这下可怎么办？ 江老太开始也有些慌，以为自己搞错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生产队以前有人吃耗子药过，哪有那么快发作，而且也没这么轻松，肚子得痛好一会儿呢。 哼，敢在她面前耍鬼，今天就让这老太婆知道她的厉害！ 第223章 童子尿解百毒 “你们这些强盗土匪，丧尽天良，不得好死，还我妈的命啊！”梅娇嚎哭大骂。 邻居们都慌得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保国已经去推车了，准备送梅老太去医院。 院子里乱成了一团，梅老太心里暗自得意，轻轻捏了捏女儿梅娇的手，示意她赶紧提条件，要么让梅朵回家，要么就赔钱，这些是一早就在家里商量好的，梅娇立刻就心领神会。 “我妈让你们逼死了，我要报告公安，抓你们去牢改！” 梅娇这么一吓，好多人的脸色都变了，现在这个时候的人都很纯朴，没啥心眼，哪会想到梅老太母女是在演戏，还以为梅老太真死了。 屋子里的李母也被吓出来了，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掉眼泪，生怕大儿子会被公安抓走。 梅娇得意洋洋，正要提条件，江老太先开口了，“急什么，还没到半小时呢，耗子药有解药，灌尿就能解！” “真的？”大家半信半疑。 “当然真的，以前我老家村里有人吃耗子药，就是灌尿救活的，不过得童子尿，谁还是后生仔，赶紧撒泡尿！” 江老太信誓旦旦的样子，蒙蔽了不少人，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便赶紧张罗童子尿。 但院子里的年轻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童子尿还真没那么好弄，大家不由看向李保国和孟凡俩人。 “保国，你赶紧的！”有人催。 虽然大家觉得李保国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太可能是童子，可一旁的孟凡看着更不像，一看就是个风流后生，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李保国脸红了红，有点难为情，准备去屋子里灌水，因为江老太说要多一些才有效，他现在一时半会没那么多。 “我现在就有！” 孟凡大声嚷嚷，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你还是童子鸡？”江老太怀疑地看着他。 别以为她没听到过厂长公子的风流事，对象都谈一个排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鸡？ “就是，我向来洁身自好的！” 孟凡骄傲得像只小公鸡，这点他真没撒谎，虽然他是万花丛中过，可顶多也就摸摸小手，亲个小嘴儿罢了，那种事他可没干。 真干了他爹会打死他的，他没那个狗胆！ “那你去，直接朝那老太婆嘴里尿！” 江老太也懒得计较孟凡是不是童子鸡了，反正她只是胡说八道，只是为了恶心梅老太的。 地上的梅老太心一惊，差点跳起来，她可不想喝尿。 可她又不死心，六百块没了，梅朵那个摇钱树也跑了，她今天说什么都得在李家讹出点钱来，她不信这些人真敢灌她喝尿。 孟凡当然不会真在大庭广众下尿尿，他还怕难为情呢，去卫生间接了一大壶尿出来了，江老太接过了尿，朝梅老太走了过去。 “我妈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想灌她尿，你们不是人啊……” 梅娇又哭又嚎，心里慌的一批，她也不死心，想从李家讹钱，眼看着都快成功了，却杀出个程咬金来，现在她妈还要被灌尿。 这下可怎么办？ “老娘是在救你妈，保国把这蠢东西拽开，别耽搁救人！” 李保国听话地过来了，轻轻松松地架走了梅娇，地上的梅老太心惊肉跳，还在死撑着，她甚至都闻到了尿骚味，熏死她了。 的，哪个王八蛋撒的尿，比狗尿还骚。 江老太又叫了几个热心群众帮忙，分别按住梅老太的四肢，再撬开梅老太的嘴，今天这壶尿她说什么都得灌进去，一滴都不能浪费。 梅老太慌了，可还是硬撑着，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必须撑着，否则前面的戏白演了。 在大家热切的眼神中，江老太将一壶尿精准地灌进了梅老太嘴里，虽然溢出了大半，可还是有不少喝进去了，衣服上也沾满了尿，院子里一时间骚臭冲天。 梅老太终于撑不住了，死命挣扎。 “呜呜……放开……呕……” 梅老太嘴里有尿，说的话含糊不清，一个字都听不懂，大家还以为童子尿真起效果了，对江老太十分佩服。 “果然有效，我还是头一回听说童子尿能解毒呢！” “童子尿本来就是好东西，清热解毒，是上好的中药材！”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夸赞江老太，觉得她有勇有谋，不愧是能顶半边天的铁娘子。 江老太被夸得红光满面，嘴都合不拢，不过面上却收敛着，孙女说了，做人得低调，她不能飘。 被灌了一壶尿的梅老太，戏也演不下去了，在梅娇的搀扶下，臭气冲天的娘俩灰溜溜地跑了，估计日后也不敢再来闹了。 李保国感激道：“江阿嬷，多亏您帮忙。” “对付这种无赖就不能客气，以后那老太婆要是再来闹，你就去找我！”江老太大包大揽。 战斗让她快落，她喜欢！ 志得意满的江老太和孟凡回家了，李保国也跟着去了，好几天没看见梅朵，他怪想念的。 周阿嬷过来串门，正好听到了江老太的吹牛，轻嗤了声，“梅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打蛇得打七寸，这么不痛不痒地闹没用。” 搞贱人居然不叫她，哼，不开心。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弄死那一窝无赖。”江老太不高兴了，别人可都夸她有勇有谋呢。 “弄死干啥，死了一了百了多舒服，最痛苦的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周阿嬷冷笑了声，说了她的办法，“贺晓雨的爹不是在电子厂上班吗？公家单位都怕丢脸，去电子厂贴大字报，就说贺家养出了个破鞋闺女，老婆也在外头夹姘头，一家子乱七八糟的，就算不开除也在单位抬不起头！” 江老太心思突然一动，神秘兮兮道：“我知道那小表子的姘头是哪个了，是她dad！” 大家吓了一大跳，江小暖也震惊了。 饶是她前世看了那么多小h文，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真的吗？ 梅朵使劲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江阿嬷你搞错了。” 打死她都不信是大姐夫，太荒谬了！ 江老太说了她的发现，“我当时就是随便一说，那母女俩就变了脸色，心虚的很，咋不可能。 第224章 天赋异禀 梅朵还是不相信，“真不可能的，你们不知道我大姐夫那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事上肯定不会乱来的。” 梅娇年轻时搞得臭名远扬，好人家嫁不进了，只能和同是混混的贺长顺勾搭上了，也就是梅朵的大姐夫，贺晓雨的父亲。 贺长顺不是海城当地人，老家是海城周边的小渔村，从小父母双亡，只剩下他和弟弟二人，亲戚也顾不上他们哥俩，饥一顿饱一顿的，兄弟俩就去了海城要饭。 他弟弟贺长福性格内向，胆子也小，全亏了哥哥贺长顺照拂才没饿死，贺长顺人高马大，胆子大，打架也是好手，是个做混混的好料子，解放前贺长顺一直都是混混，还当了一段时间窖子的打手，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弟弟贺长福也养大了。 贺长福虽然内向，但很聪明，去了电子厂当学徒，没几年就出师了，解放后电子厂改制成国营，贺长福也成了光荣的工人，他又劝兄长贺长顺改邪归正，还教兄长技术，过了几年，贺长顺也进了电子厂，兄弟俩都成了工人，日子渐渐好过了。 但兄弟俩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贺长顺又有在窖子里当打手的经历，良家妇女肯定瞧不上他，到了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凑巧和梅娇勾搭上了，这两人一个是上岸的龟公，一个是从良的窑姐，王八对绿豆，正好瞧对眼了。 再加上贺长顺没有房子，也没有父母，愿意住在梅家，梅老太对他也挺满意的，就作主让梅娇嫁给了贺长顺，再之后就生下了贺晓雨兄妹。 贺长顺脾气爆，还粗俗，没什么文化，出口成脏，对梅娇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且在外面还有姘头，但这男人对儿女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女儿贺晓雨，虽没当成掌上明珠，可也是贺长顺的心头宝了，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大家见梅朵信誓旦旦地保证，心里也动摇了，觉得江老太说的确实太邪乎。 梅家人就算再怎么畜生，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嘛，如果是真的，可真是牲口一窝了。 “那小表子不是有个哥哥？会不会？” 江老太还是怀疑，梅老太母女之前的表现太可疑了，再加上她以前在村里听说过类似的荒谬事，真觉得大有可能。 “更不可能，贺晓飞打小就和贺晓雨不对付，小时候见面就吵架，长大了连话都不说，江阿嬷，你别瞎猜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朵更肯定了，贺晓飞性格特别孤僻，还有些清高，他瞧不起梅家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亲妹妹，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事？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哪能连畜生都不如呢！”李保国跟着附和。 孟凡嗤了声，“那可不见得，畜生不如的人多的是。” 他就知道有亲姐弟那啥的，弟弟是他高中同学，不是太熟，他也是听人说的，当时压根不信，觉得是胡言乱语，但隔了几年，那姐姐的丈夫亲口说出来的，这件丑事才传得沸沸扬扬，之后没多久，这一家子就搬离海城了。 江老太也使劲点头，“小凡说的对，我老家村里扒灰的可不少，还有那……” 突然打住，江老太讪讪地笑了，“反正这种事不少的，梅家肯定有猫腻！” “管他们什么猫腻，反正贺晓雨饭店的工作黄了，名声也臭了，几年内肯定翻不了身了，也没那工夫在背后算计梅朵了。”江小暖笑道。 她对梅家的狗血八卦不感兴趣，她还嫌脏呢。 贺晓雨倒霉了她就满意，其他的事她不管。 被江老太灌了一盆童子尿后，梅家人消停了一阵，没再去李家闹事了，李保国也安心筹备婚礼，他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梅朵一个隆重的婚礼，不能委屈了媳妇。 至于周阿嬷出的打蛇打七寸的馊主意，李保国也没去办，他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贺长顺以前是出了名的混混，戾气极重，要是真把这男人的工作给弄黄了，没准贺长顺会找上门拼命，还是留一线为好。 江小暖也不想搞，她只是和贺晓雨清算举报那笔帐罢了，贺长顺和她没仇，她犯不着去多树一个敌人。 江老太向来都是跟着孙女走的，江小暖不肯搞，她自然也懒得搞，尽管老太太很想去闹上一闹的，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怕孙女不高兴。 又过去了几天，距离陆寒年离开都一个星期了，江小暖每天都在想这个男人，做梦都想，她都不知道以前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相思入骨的滋味，她也总算尝到了。 确实不好受。 但能有个那么好的男人让她相思，那种感觉也很不错。 贺晓雨自打被饭店开除后，就一直没露面，弄堂都没出现，她的丑事在弄堂传遍了，出来肯定会遭白眼，就连梅老太这么厚脸皮的人，现在出门买菜都缩头缩脑的，就怕遇上街坊邻居。 陆寒年离开的第十天，终于返程了，大半夜到的羊城，海边静悄悄的，只有飞哥安排的手下接货，陆寒年自己抱了一只纸箱，抱得特别紧，有人去接，陆寒年也不松手。 飞哥调侃道：“老弟你都抱一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着金砖呢！” 不就是一箱子套子嘛，不值钱的东西，船上的货都能买一车皮套子了，他这小老弟到底还是太纯哪！ 陆寒年脸上热了热，耳根也红得很，不过大半夜黑漆漆的，没人看得见。 “老弟，你真的是大号？我跟你讲，这个尺寸必须合，你可别为了面子谎报尺寸。”飞哥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说。 “这种事有必要谎报？我又不是你！” 陆寒年没好气地白了眼，小人之心。 不过他还是理解飞哥的，虽然女人无数，可先天确实差了些，反正比他的差了不少。 飞哥不禁羡慕妒嫉恨，眼睛情不自禁朝下瞄，大晚上啥也瞧不出来，哪天他得约兄弟去尿个尿，看看是不是真的天赋异禀。 第225章 特别真实的梦 陆寒年安排好了羊城的事的，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海城了，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媳妇，梦里也是，想得骨头都疼了。 现在终于可以回去见媳妇了，还得带上他买的的礼物，媳妇肯定很喜欢。 会让他更快乐！ 想到上次那快乐至骨髓的体验，陆寒年的归心比箭还快，恨不得能瞬移回海城。 三天后，江小暖忙好了所有事，又刷了会儿题，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了。 距离陆寒年离开已经十三天了，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江小暖心情好多了，期待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躺在床上没多会儿，江小暖就迷迷糊糊地快睡了，睡眼惺松间，她好像梦到陆寒年了，带着一身寒气，嘴唇都是凉的，一下又一下地亲她的脸。 梦境太真实了，江小暖不禁笑了，脸朝陆寒年那边靠了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陆寒年的眼神更加温柔，他下了火车就赶回来了，洗了澡后连半个晚上都不想等，便翻墙爬窗过来见媳妇了。 睡梦中的媳妇真好看，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陆寒年唇角上扬，粗糙的指肚在女孩娇嫩的唇上抚摩，舍不得用太大力气，怕闹醒江小暖。 嘴上的酥痒让江小暖察觉到梦境的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和陆寒年带着笑的眼眸撞上，她眨了眨眼，张嘴就咬住了一根手指，她这才知道不是梦。 她男人真的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声音有些哑，还带着睡意的慵懒和娇憨。 “刚回来。” 陆寒年眸色变暗，钻进了被窝里，江小暖往里靠了靠，主动钻进他的怀里，还闻到了些许湿气。 “你洗澡了？” “嗯，火车上味大。” “货顺利吗？” “挺顺利的，飞哥会发车皮过来。” 两人像有一句没一句地话着家常，江小暖的困意又上来了，打了好几个哈欠，眼里溢满了水光，看得陆寒年嗓子眼更干了，不过他强忍着，夜已经深了，他不吵媳妇了。 “睡。” 陆寒年轻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一样。 “你不许走。” 江小暖撒娇地嘟嚷，手紧紧搂着精瘦的腰，男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无比安心，睡意也更深了。 “不走。” 陆寒年宠溺地笑了，也躺了下来，两人依偎着，汲取着彼此的温暖，而且陆寒年的身体像火炉一样，不一会儿被窝里就暖融融的，江小暖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陆寒年下了床，给江小暖掖好被子，这才回自己那了。 江小暖这天晚上睡得特别香甜，她还做了特别真实美好的梦，梦到陆寒年回来了，陪她唠嗑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江小暖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 空的。 不由心沉了沉，果然还是梦，她还以为是真的呢。 江小暖也没太沮丧，再有几天陆寒年就回来了。 在床上偷了会子懒，这才穿衣下床，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还闻到了浓郁的粥香，是南瓜粥独有的甜香，昨晚她说想喝南瓜粥，江老太今早就安排上了。 还听到有人在说话，江小暖心跳了跳，真回来了？ 江老太和陆寒年在院子里聊天，老太太心情很不错，因为陆寒年给她带礼物了，是一块上好的藏青色羊绒呢布，这次他弄了一车皮羊绒布，能挣不少钱。 “这布得不少钱？”江老太稀罕地看着手里的布。 颜色正，布料一摸就是高档货，这么大一块布至少得二十来块呢，小陆出手就是大方。 “还行，给您的布不能太差。” 陆寒年一本正经地拍马屁，飞哥和他说了，女方家的长辈也得讨好了，大有好处。 江老太被哄得眉开眼笑，心里对陆寒年已经一百个满意了，小伙子嘴甜还大方，身体又好，丑就丑，看久了也挺顺眼的。 “早饭还没吃，我给你做，你吃面还是年糕？”江老太眼神都变得慈爱了。 “吃面。” 陆寒年选了面，他不是太喜欢吃年糕。 “我给你煮鸡蛋面，小暖还在睡觉，你稍等会儿，面马上就煮好了。” 江老太乐颠颠地去厨房煮面了，还大方地煎了俩鸡蛋，放了一大勺猪油，一大碗香喷喷的面很快就煮好了。 金灿灿的荷包蛋，碧绿的葱花，面汤里飘着一圈又一圈的油花，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江小暖走出房门，正好和进屋的陆寒年打了个照面，她愣了下，惊喜地叫着扑了过去，陆寒年笑着张开手，将飞奔而来的女孩抱了个满怀。 “昨晚真的是你？我没做梦啊！” 江小暖乐极之下，脱口而出，江老太耳朵抖了抖，反应特别快，“小陆昨晚就来了？啥时候？我咋没看见。” “我是凌晨回来的，回来就上床睡觉了，早上才过来，暖暖可能做梦了。” 陆寒年面不改色心不路，一点都不慌。 江小暖也反应过来了，差点说漏嘴，忙改口道：“就是做梦，你走后我天天做梦都梦到你，昨晚上跟真的一样。” 江老太老脸红了红，没脸听下去了，她这孙女没羞没臊的，啥话都说，现在还没结婚呢，就天天晚上做梦梦男人，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像什么话。 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怀疑，总觉得陆寒年不像是今早才过来的，别不是又爬墙了？ 江老太忍不住回头，江小暖还在陆寒年身上抱着，也不肯下来，一个劲地撒娇，陆寒年也纵着孙女，像抱小孩一样搂着。 老脸更热了，江老太赶紧进了厨房，暗暗祈祷在孙女满十八岁之前，可千万别搞出啥事来，也就两个月不到，老天保佑，可一定得太太平平的。 吃早饭时，江大宝也特别开心，因为他也收到礼物了，是儿童积木玩具，江大宝玩得挺开心的，一个人也能玩半天。 吃过早饭，江小暖一溜烟跑去了对面，刚才陆寒年和她使了眼色，她知道肯定有事。 “给我带的礼物呢？” 一进屋江小暖就嚷嚷，她猜十之八九是礼物，要不然不会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第226章 你自个吹着玩吧 “在屋子里。” 陆寒年脸有些红，那些小衣服实在……他担心江小暖不肯穿。 屋子里摆着个大箱子，有电视机箱子那么大，江小暖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各式内衣，还有薄得像纸一样的睡衣，装了大半箱子。 另外一半则是个小一些的箱子，写满了英文，江小暖只看懂了几个单词。 “这……这种衣服哪穿得出去？”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陆寒年说的是正经内衣呢，哪知道竟是情趣款，这只能在闺房穿穿，出门可穿不了。 “就是……屋子里穿的。” 陆寒年有点结巴，回来的路上，飞哥把这些衣服的用途都和他说了，他真的大开眼界，难怪飞哥有那么多女人，这些工具肯定帮了不少忙。 江小暖挑了挑眉，居然这么清楚，她男人进步了不少嘛。 拿起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江小暖故意问，“想不想……现在就看效果？” “轰” 全身的血都冲到头顶了，脑子乱得一塌糊涂，整个人都傻了。 “噗”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大傻子。 她扔了衣服，促狭道：“现在不穿，以后等我心情好了，再穿给你看！” 陆寒年心里不由失望，脸上也表现了出来，江小暖心里乐坏了，刚开始认识时还以为真是木头，其实就是个大闷骚，肚子里想法多着呢。 “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江小暖对另一个小箱子挺感兴趣的，缠了不少胶带，还有那么多英文，显然是进口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一些小东西。” 陆寒年不想现在拿出来给媳妇看，还用不着呢，得结婚后才能用。 但他越不想，江小暖就越好奇，拿了剪刀就拆箱子，陆寒年也就随她了，耳根红通通的，有点心虚。 他不知道媳妇喜不喜欢这个东西，不过飞哥说女人都挺喜欢的。 箱子拆开后，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小盒子，包装很艳丽，而且还有一个健壮威猛的男人，比着胳膊肘上的肌肉，这熟悉的画风，让江小暖眼皮抽得厉害。 陆寒年连这都准备好了，不愧是大佬，凡事都喜欢未雨绸缪。 但她不能表现出了解的样子，毕竟她可是纯情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小雨伞呢？ 拆了一盒，江小暖忍着笑拿出了一枚透明小袋子，抖了几下，装出懵懂的样子，问道：“这是气球？” “不是……是那个……” 陆寒年犯难了，这要咋和媳妇解释？ 江小暖嘴角抽得直酸，面上还是那么无辜，眨也不眨地看着某人，倒要看他如何解释这玩意儿。 陆寒年耳朵已经红得似血一样，害羞地抓了几下头发，按照飞哥的说法解释了一通。 “你不想要孩子？”江小暖直接问。 她挺意外的，还以为陆寒年结婚后就会要孩子呢，没想到竟不想要。 其实她也没准备好要孩子，她想先闯事业，过几年再生。 “你现在年纪还小，生孩子伤身，等过几年再生才不伤身。”陆寒年说了理由。 他之所以不要孩子，最主要的原因是担心江小暖伤身，其次才是不喜欢孩子，不想让孩子打扰他和媳妇的二人世界。 江小暖心里涌上暖流，这男人总是为她想得那么周到，害得她越来越离不开这男人了。 “那你现在买回来干什么？难道你想现在用？”江小暖促狭地问。 不仅买了，还买了一箱子，这家伙是想把一辈子的小雨伞都买了？ 陆寒年脑子又乱了，乱七八糟的，耳边都是江小暖的话—— 现在用…… 好热…… 可很快又凉了。 “现在不可以，暖暖你年纪不到，你忍忍啊。” 陆寒年好声好气地哄，必须成年后才可以，这是原则性问题。 江小暖气得笑了，一脚踢了过去，手里的小气球也扔到了某人身上，“我忍什么忍？谁想这事了，一辈子不干都可以，这些气球你自个吹着玩！” 骂完她就气冲冲地走了，气死她了，什么叫她忍忍？ 搞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一样。 她是那种人吗？ 明明是这狗男人自个想的要死，却推到她头上，王八蛋！ 陆寒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江小暖已经离开了，脸上凉丝丝的，贴着一枚小气球，不由懊恼地捶了自己一下。 可他也没明白，刚才到底哪说错了？ 不过飞哥说了，不管因为什么事吵架，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男人都得先低头认错，因为错的肯定是男人，媳妇肯定不会错的。 等过会儿媳妇气消了，他再去哄哄。 陆寒年收好了他这一辈子的小气球，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出门办事去了 夜晚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陆寒年悄无声息地翻墙落地，走到窗台下，留了半扇窗没关，他心里一喜，媳妇没生气。 江小暖压根没睡，也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了，窗子也是她有意留的，白天只是耍小性子而已，一小时不到她就气消了。 不过看到陆寒年，她还是哼了声，钻进了被窝，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唇角却上扬着。 身后贴上温暖，陆寒年自觉钻进了被窝，江小暖眼前出现了一件极薄的衣服，耳边是男人暗哑的声音，“送你礼物，别生气了。” 不由又气笑了。 狗男人送礼物都要占她便宜，难怪生意做得那么大，算盘太精了。 “不要，你自个穿。” 背后好一会儿都没声音，江小暖挑了挑眉，真和她生气了？ 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很快脸上就印上了湿热缠绵的吻，是陆寒年，两只手也不安稳…… 不多时，江小暖就被挑得情动了，热情回应着，晕头转向之际，乖乖地穿上了那件礼物…… …… 地上躺着一堆碎布片儿，陆寒年一脸魇足，飞哥说得太对了，对女人不能说太多，行动比较重要。 说一万句都不如做一次有效。 那衣服也买的好，下次得多买一些，太费了。 累极的江小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钻进被窝就睡了，连陆寒年啥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早上起来床上已经空了，这家伙还带走了罪证，地上连一片布都瞧不见了。 第227章 炸裂三观的真相 陆寒年回来快一个星期了，李保国的婚礼也办好了，在饭店置办了两桌，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去吃了酒，梅朵也搬去了李家，正式成为了李家的儿媳妇。 梅家一个人都没来，梅朵也没请他们，她压根就没想过再和梅家有任何牵扯。 这期间贺晓雨一直都没露面，江小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她打算着去周师父家吃饭，事先得和周师父说一声，而且她也不知道地址。 但没等她去照相馆找人，梅家出事了。 梅娇死了。 还有那个之前想娶梅朵的老鳏夫，也就是贺长顺的弟弟贺长福。 两人都是被贺长顺砍死的，而且死在一张床上，据说捅了几十刀子，血淌了一屋子，连立脚的地都没了。 江小暖听到这事震惊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是梅朵和她说的，肯定不是谣言。 “啥时候的事？是为了什么？” 肯定有原因。 江小暖猜测和贺晓雨有关，但为什么梅娇也被杀了，难道这女人也牵扯进去了？ “就昨晚，我听保国说的，公安已经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梅朵精神有些恍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她不想再和梅家有牵扯，可冷不丁听到梅娇死了，还死得这么惨，她还是接受不了。 “会不会同贺晓雨有关系？这事你别管了，公安会查的。”江小暖安慰。 梅朵点了点头，可精神状态极差。 江小暖挺理解的，就连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这么震惊，梅朵可是梅家人，自然接受不了。 公安很快就查明了案情真相，实在炸裂三观。 贺长福和嫂子梅娇常年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案发那天，梅娇就在贺长福家里，贺长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两人连叫都没叫几声，便去见了阎王。 不过这不是贺长顺主要的犯罪动机，梅娇是什么样的女人，他老早就心里有数，头顶戴绿帽是迟早的事，不至于会一时气愤杀人。 真正刺激了贺长顺的原因，是—— “我真没想到，贺晓雨的姘头竟会是贺长福，还维持了十来年，那个时候贺晓雨才拾岁呢。”梅朵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真相。 但这是贺长顺亲口招供的，他就是气兄弟糟蹋了女儿，这才一时气不过杀人，至于梅娇也是倒霉，如果那天她不和贺长福在一起，或许不会死。 但这女人却明知贺长福欺负了贺晓雨，还继续保持着那种关系，贺长顺自然不能容忍，索性一并宰了。 江小暖也有些接受不了，这贺长福是变态啊，这件事上贺晓雨虽是受害者，但她还是不同情贺晓雨，那么小就被侵害确实很可怜，但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 如果贺晓雨有那个志气弄死贺长福，她倒要佩服这女人了，可贺晓雨却对无辜的梅朵下手，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 梅朵表情有些古怪，“贺晓雨和贺长福之间的关系挺乱的，她和贺长福感情还挺好，没去饭店上班前，贺晓雨一直没工作，缺钱就找贺长福要，每次都能要来。” “一开始是被引诱了，后面继续那样，就是贺晓雨自己的事了。”江小暖冷笑。 贺晓雨这十年来可没和贺长福断过，一直都维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还有梅娇，这母女俩…… 更过分的是，梅娇这女人竟还想把另一个女儿梅朵嫁给自己的姘头，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观？ “贺晓雨怎么样了？” 梅朵摇了摇头，“不知道，一直没看见她，但肯定没出事。” 她长叹了口气，“一家人一下子死了俩，怎么会这样……唉……” 江小暖也有些唏嘘，心里还不是滋味，说起来梅家的惨案，和她也有些干系，如果她没让江老太去饭店大闹，贺晓雨清白不在的事就不会捅出来，她和贺长福的不正当关系可能就不会被贺长顺发现，惨案想来也不会发生了。 但世上难买早知道，她哪知道贺晓雨的清白没了，更不知道梅家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事儿，说来说去，只怪梅家人做事不厚道，报应到自己头上了。 “如果我不闹……是不是不会出这些事了？” 梅朵十分自责，她并不是圣母，可死的是她以前朝夕相处过的亲人，就算亲人对她不好，可她从来没想过让梅家人死，一次都没有。 她只想着脱离梅家的掌控，不再和梅家人联系，从未想过要梅家人的性命，现在却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梅朵的心里沉甸甸的，脸色也很糟糕。 “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江小暖口气很坚定，也是对自己说的，就是梅家人的报应，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梅朵勉强笑了笑，脸色还是很难看，江小暖没多劝，她相信梅朵能自己走出来，而且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贺晓雨。 “你小心些贺晓雨，这人心思恶毒，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说不定会报复。” 梅朵点了点头，神情变得郑重，“我晓得的，小暖你也要小心，和你奶奶也说一声，出门小心些。” 她也没多待，匆匆回家了，公安可能还会找她了解一些情况，这几天她连卖货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陆寒年在家吃饭，孟凡也在，江小暖说了梅家的凶案。 “咣当” 江老太手里的筷子摔在了地上，神情惊慌，同样慌张的还有孟凡，这怂包货还打起了摆子，牙关直打架，美味的红烧肉都无法让他平静。 “死……死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孟凡想了很多，他想到了那盆子童子尿，全都灌进了梅老太的肚子里，他要早知道这一家子杀人不眨眼，说什么都不会贡献那么盆子童子尿了。 哎呦喂……这下可捅大篓子了。 “小……小暖……他们会不会来报复我？要不我先回家避避？这几天不来做作业了？”孟凡想到了好办法，眼巴巴地看着江小暖。 江小暖没好气地瞪了眼，呛道：“他们报复你干什么？你和贺晓雨睡了，还是和梅娇睡了？脑子有屎啊你！” 第228章 先天不足后天也补不上了 孟凡悬在天上的心，立刻落了地，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嚼几口，咽进了肚子里，心更落在实处了。 “我还是清白之身的，没乱搞。” 孟凡羞答答地看了眼，还有些得意。 此刻他挺感谢他爹的，要不是他爹严加管教，他这清白之身肯定守不住。 “咳咳……” 江小暖正喝汤，差点呛到气管里，陆寒年给她拍着背，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凡，眼神很明确地表达了怀疑。 孟凡登时恼了，挺直了背，大声嚷道：“我就是清白的，不信去医院检查！” “医院查你脑子有没有屎？”陆寒年凉凉地说着。 脑子里至少装了一斤屎，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孟凡有些沮丧，他刚想起来医院没法查男人的清白，女人好歹还有一层膜，男人有啥能证明的？ “反正我是清白的，我要是撒谎了，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小……” 死神的眼神射了过来，孟凡连忙改口，“就让我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大家看他这信誓旦旦的样子，勉强信了几分，可想到他以前那些轰轰烈烈的情史，不说一个排，少说也得有十来个，厂里人人皆知，还看到孟凡和那些姑娘出双入对的。 难不成孟凡和那些姑娘搞了个寂寞？ 江老太突然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脑袋，脱口问道：“小凡你是不是不行……咳咳……小凡吃红烧肉，这肉我炖了俩小时，又酥又烂，好吃？” 孟凡有些懵，刚才江阿嬷说的话太快，他没听明白，就听到了红烧肉，确实挺好吃的，比他妈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 孟凡边吃边点头，还捧场地吃了好几块，看在江老太眼里，就是他承认自己不行了，要不然一个后生仔，听到别人说不行，怎么着都得跳起来反驳？ 可孟凡却很平静地接受了，不吵不闹的，还假装没听见，说明他心虚啊，没那个底气反驳。 可怜见的，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好吃就多吃点儿，肉吃得多有劲，小伙子就得多吃肉。” 江老太同情心泛滥，看孟凡的眼神比菩萨还慈悲，更是破天荒地挟了好几块肉，搞得孟凡比连着被翻三天牌子的妃子还受宠若惊。 江小暖和陆寒年都听见老太太未说完的话了，心里也是那样想的，觉得孟凡某方面的能力欠缺。 难怪那么怂。 先天不足啊！ 后天估计也补不上了。 江小暖心里也挺同情的，凑在陆寒年耳边小声说，“你以后打轻些，怪可怜的。” 陆寒年点了点头，确实有点可怜，下次扔屋顶就温柔些。 话题又转回了梅家，江老太挺得意的，“我就知道肯定是内鬼，让我说着了。” 江小暖朝她看了眼，这次她这奶奶确实挺让人刮目相看的，智商长了不少，还真让她说中了。 江老太又说道：“梅娇那种女人死得不冤，又骚又恶，比潘金莲还毒，活该被宰了，还有那个小叔子也不是东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她其实还想说，周艳红那个老表子也一样，可惜没人去宰周艳红这表子，不过有王强那疯子在，那表子肯定过不好，过些日子她再去农场看看。 江小暖也赞同老太太的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 “以后你出门小心些，贺晓雨说不定会报复。” “我会怕那小表子？她敢来试试，揍不死她！”江老太瞪圆了眼，一点都不怕。 就那小表子她能一打仨。 “人家来报复会明刀明枪地和你干？背后给你捅一刀子你躲得过？”江小暖呛道。 江老太一下子怂了，老实道：“我晓得的，肯定会小心，你们也要小心，要不小暖你这几天别出门了。” “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我心里有数。” 江小暖没答应，她现在又拓展了不少客户，每天都能挣二三百，时间也比以前少，就只上午几个小时，肯定不能落下。 现在她手里又有四千来块存款了，再存一个月她就能买一栋大点的房子了，她已经计划好了，现在挣的钱就买房子和商铺，海城帝都羊城还有香江，这些城市以后的房价都是天文数字，只要坐拥几十套房产，她十辈子都不愁了。 此后几天，陆寒年一直跟踪了解这件案子，每天都会和江小暖说案情的进展。 “贺长顺全都交待了，一点都没隐瞒，说他就是气不过兄弟欺负他女儿，还给他戴绿帽子，那天又喝了点酒，一时气盛就找上门了。” 晚上，陆寒年又爬墙来幽会了，他带回来的小衣服特别费，现在他就很后悔没听飞哥的话，买上一大箱子小衣服。 温存完了后，陆寒年就说了他这些天查到的事。 “贺长顺会判什么刑？”江小暖依偎在男人宽厚的胸膛，手指不安分地划圈圈。 “肯定死刑。” 陆寒年口气很肯定，两条人命，百分百是死刑，没有余地的。 江小暖没什么感觉，她不认识贺长顺，死活同她没什么关系，陆寒年又说起了梅家的情况，“梅家老两口受了不少打击，都卧床不起了，梅老头这回真吐血了，据说不大好。” 梅老头成天拿吐血要挟梅朵，但这次是真的吐了，还吐了不少，街坊邻居们都看见了，听到大女儿的死讯时，梅老头就撑不住了，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还下不了床。 梅老太的情况也不太好，家里乱成一团，幸好还有个二女儿照料着，不过这个二女儿也是个不中用的，但二女婿却是能干的，公安那边都是二女婿应对，丧事也是二女婿操办，里里外外都亏了这二女婿。 “这个梅琳的老公还挺不错，我听梅朵说过，她二姐夫挺好的，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和梅家人关系不好。”江小暖说道。 她又说道：“我师父那儿得赶紧去一趟，都拖一个月了，明天我去照相馆问问师父家住址，趁你有空时一起去吃饭。” “好。”陆寒年点头。 心里还有些紧张，江老太和江大宝都没能让他紧张，可这个未见面的师父，却让他忐忑了。 希望顺利！ 第229章 拿着刀的疯女人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小暖先去销货，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顶多还有一个月，上面就会颁发开创改革开放先河的重要文件，她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了，可以让客户去家里进货。 可惜颁发文件的具体日子她记不清了，大概是在十二月，就算是月底也快了，黎明就在眼前，光明马上到来了。 梅朵也来进货，江小暖朝她笑了笑，先给其他人拿货，梅朵的货她已经留好了。 “羊绒布能多弄些不？天气越来越冷了，布可行俏了，上次拿的那点布没几天就卖完了。”一个摊贩小声问。 她其他货都没要，就只拿羊绒呢布，还有灯芯绒的，都是冬季的面料，而且又赶上要过新年了，就算再穷的人家，也得置办身新衣服，尤其是年轻姑娘，冬天做一身新大衣是必须的。 江小暖的布是从陆寒年那儿弄的，价钱和百货公司差不多，还不要布票，自然吸引了不少顾客，就这么说，现在这年头，只有搞不到的货，没有卖不出去的。 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的生活用品就没有不缺的，连一盒火柴都缺，很多百姓手里有钱却没票，所以这个年代的倒爷只要胆子大，又有门路，再稍有点头脑，几乎都能发财。 不过风险自然也很大，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做的，毕竟一旦抓住，很可能性命不保。 “我也要布，越多越好。” 其他商贩也嚷嚷起来，他们又不是傻子，巴不得江小暖多提供一些货。 江小暖沉吟了会儿，便说道：“晚上你们再过来，白天太扎眼了。” “成，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几名商贩都喜形于色，有货就好，他们肯定能卖出去，年前能多挣不少钱呢。 等这些人都走了，江小暖才把梅朵的货拿了出来，她换了辆三轮车，一次能多拉不少货，要不然一趟都不够拉。 “你的布我没带，问你男人要去。” 江小暖打趣，她的布都是陆寒年那边拿的，李保国替陆寒年管仓库，自然用不着在她这儿拿货。 梅朵也笑了，拿过了袋子，放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结婚后她看着比以前更年轻了，也漂亮了不少，眉眼间没以前那么愁苦了。 “我打算买架缝纫机，给家里人一人做身新衣服，马上都过年了。” 梅朵和江小暖唠家常，她是长嫂，公婆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都是老实忠厚人，心眼也挺实在，样样都不管，家里的事现在都是她说了算，梅朵现在比在娘家过得舒心多了。 虽然累，可心里敞亮哪。 “你会做衣服？”江小暖有些惊讶。 更觉得惭愧，她家里的活一样都不会，针线厨艺都不行，地里的活倒是会干，可在城里也用不上。 梅朵笑了，“我还会织毛衣呢，以前学过，我都想好了，缝纫机买回来后，让爱梅去学做衣服，以后我再出点钱，让她开个成衣店，也能挣不少钱的。” 李爱梅是李保国最大的妹妹，今年十七了，也是待业青年，四处打零工，没个正经工作。 “成衣店挺不错，不过手艺得好。”江小暖赞同。 有一技之长肯定不会饿肚子，而且前世她就认识个成衣店老板娘，店面并不大，可生意却极好，因为老板娘手艺好，好多都是十几年的老客户，一年能挣不少钱，比死工资强多了。 梅朵笑道：“肯定要给爱梅找个好师父的，就刚才那个矮胖的嫂子，她姓徐，大家都叫她徐嫂子，别看她其貌不扬的，却有一手好女红，而且她还会做旗袍呢，扣子都是自己盘的，我听人说徐嫂子家里三代都是干这个的，解放前好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去她家做衣服，我打算让爱梅去拜徐嫂子为师。” 江小暖知道徐嫂子，是梅朵介绍来的客户，胖圆脸挺和气，见人就笑，说话八面玲珑的，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徐嫂子做旗袍手艺怎么样？” “没见过，她都好多年没做了，现在谁还敢穿旗袍，都压箱底了，不过她家是祖传的手艺，应该差不了。” 江小暖心思动了动，她挺想穿旗袍的，而且她知道顶多再两年，旗袍又可以穿了，到时候她找徐嫂子做几身漂亮旗袍穿。 “我跟你说，让你小姑子跟着徐嫂子好好学，最好把做旗袍的手艺也学到，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梅朵半信半疑，“旗袍可是伤风化的毒草，学了也没人做。” “反正你听我的，学了肯定错不了。” 江小暖没多说，言尽于此，要是李爱梅不想学，她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学。 梅朵面有所思，决定回去后和小姑子好好说说，必须把徐嫂子的手艺都学到家，哪怕多学几年都成，小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的。 “行，回去我就和爱梅说，我这小姑子虽然不爱说话，但特别心灵手巧，像织毛衣的花样，只要看一眼成品，她就能自己琢磨出针法来，一点都不差。” 梅朵夸了小姑子一通，她真挺喜欢李家人的，公婆老实，弟妹们也都是忠厚人，不是搅事精，对她也很尊重。 江小暖挺欣慰的，看样子梅朵和婆家人相处得很融洽，她便问道：“你们啥时候买房子？” “年后，我打算买套大的，一家子都能住下，年后钱应该能存够了。” 两人边走边唠，快出弄堂时，江小暖突然寒毛坚了起来，下意识地推开梅朵，自己也闪到一边，一道寒气刺了过来。 “去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狂地扑了过来，手里有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好几刀都是朝梅朵的。 梅朵起初有些慌乱，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拉着江小暖就跑，但那疯女人却紧追不放，眼看要引来不少人了，梅朵大叫道：“小暖你带着货先走，这疯子是冲我来的！” 不能让人发现她们在贩货，要被抓去牢教的，梅朵下定了决心，松开了江小暖，朝弄堂另一边跑去，疯女人果然追着她去了。 第230章 贺晓雨的扭曲心 江小暖犹豫了下，果断掉转方向，将梅朵的货藏到了隐密处，再朝梅朵那边赶，已经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不过都远远地看着，没人敢靠近。 梅朵不知从哪抓了把扫帚，和疯女人对打，暂时没什么危险，江小暖四处看了看，也找到了一把扫帚，板砖不适合和菜刀对着干，还是扫帚好一些。 两人对一个，疯女人落在了下风，身上脸上被扫帚打了好几下，被刺激得更疯了，“我要杀了你们，去死……都去死！” 声音还挺熟悉的，江小暖一时间没想起来，梅朵却听出来了，失声叫道：“贺晓雨！” “嗬嗬……” 疯女人露出了半边脸，赫然是贺晓雨，不过瘦了不少，看着又老又丑，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贺晓雨也不说话，拿着菜刀就砍，疯狂的样子让围观的群众又后退了不少，还有人去报告公安了，有几个年轻男人从旁边抄了过来想帮忙，这个时候的人心都挺热乎的。 不过有人比他们更快，两个年轻男人拿着木棍冲了过来，一人一棍子就敲晕了贺晓雨，还抢走了她的菜刀。 贺晓雨尖声叫着，不住挣扎，面容扭曲得变了形，看起来特别狰狞，力气也出奇地大，两个年轻男人都制不住她，差点被她挣脱。 江小暖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板砖，对着贺晓雨脑袋霍地砸了下去。 开瓢。 露红。 晕倒。 两个年轻男子齐齐愣住了，再眨了眨眼，心里都在想，不愧是大嫂，女中巾帼啊！ “嫂子，是老大派我们跟着的。”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 江小暖一听就知道是陆寒年安排的，心里甜丝丝的，难怪这些天她总觉得有人跟着，敢情是来保护她的啊。 “谢谢你们了。” “不用谢，份内事。” 俩人憨厚地笑了，脸红通通的，不敢看江小暖，嫂子太好看了，看得头晕，要是他们以后的媳妇，能有嫂子的十分之一好看，他们也就知足了。 江小暖心里一动，冲一个年轻男子小声说了几句，年轻男子心领神会，去了藏东西的弄堂，他得把货送回去，免得被人发现了。 公安很快就来了，贺晓雨还没醒，满头都是血，菜刀在江小暖手里，有热心群众们作证，江小暖都用不着说话，公安很快就了解了情况。 “麻烦你们去做个记录。” 公安挺客气的，江小暖当然没问题，和梅朵一道上了警车，还有陆寒年的手下，以及几个自告奋勇的热心群众。 先去了医院，给贺晓雨包扎了伤口，再去了公安局，贺晓雨已经醒了，也没发疯，阴沉沉的看着人，到公安局后不久，陆寒年和李保国都过来了。 见江小暖没出事，陆寒年松了口气，他直接去找了方爱华，有熟人事情要好办得多。 方爱华在开会，不过很快就开好了，他在公安局人缘很不错，把这件案子移到他手上了。 “贺晓雨？这名字挺熟的啊，我想想……” 方爱华回忆了下，很快就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命案，贺长顺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这起案子恰好是他经手的，所以印象深刻。 贺晓雨自打进了公安局后，她就没说一句话，不管方爱华问什么，她一声不吭，只是阴疹疹地看人，跟神经病一样。 审讯一时间进行不下去了，方爱华出来吐槽，“这贺晓雨是不是有精神不正常？她那状态不对劲，我得请个专家来看看。” “不可能，她是装的，绝对没有精神病，我敢打包票。”梅朵嚷道。 就贺晓雨那强大的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得精神病？ 全世界的人都疯了，贺晓雨也不会疯。 方爱华继续审讯，倒是有了些进展，贺晓雨说要和梅朵单独说话，否则她什么都不会说，方爱华来问梅朵意见，梅朵毫不犹豫答应了。 李保国担心梅朵会受到伤害，方爱华保证道：“放心，有干警看着的，而且嫌疑犯戴着手铐，攻击不了人的。” 李保国这才同意，梅朵和方爱华一道进了审讯室，过了大半个小时，梅朵才出来，神情有些古怪。 “回去。” 梅朵叹了口气，一行人出了公安局，路上梅朵很安静，只字未提和贺晓雨说了什么，江小暖虽然很好奇，但她忍着没问，这种事梅朵自己不说，别人也不好问。 第二天，梅朵来她这儿拿货，这才说了她和贺晓雨的谈话。 “我真不知道贺晓雨会那么恨我，她早知道我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贺长顺不知道这事，梅娇一直瞒着，但贺长福知道，梅娇和他说的，贺晓雨有一回偷听到的，那年她十岁。” 江小暖没打断，倾听梅朵诉说。 “贺晓雨说贺长福的目标本来是我，但结果却是她被欺负了，当时她十岁，什么都不懂，贺长福拿奶糖诱惑她，说只要乖乖听话，就给她吃奶糖……” “之后贺晓雨也不敢告诉家里人，而且她也想从贺长福那儿得到好处，吃的玩的，还有零花钱，贺长福都会满足贺晓雨，这种关系就一直持续着，贺晓雨长大后也明白是不正当的，可她摆脱不了贺长福，因为贺长福威胁她，她不敢反抗。” 江小暖冷笑了声，“她是舍不得贺长福给的好处，只要她想反抗，怎么可能摆脱不了。” 小时候是无能为力，长大后再继续这样，贺晓雨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梅朵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贺晓雨这人虚荣心挺强的，郑曼青家里条件好，长得也漂亮，贺晓雨心里不服气，总是和郑曼青攀比，她的新衣服基本上是贺长福给买的，所以她离不开贺长福。” 江小暖心思一动，“所以贺晓雨才蛊惑家里人，非把你嫁给贺长福不可，就是为了满足她那变态的报复心？” 梅朵苦笑点头，“就是这样，贺晓雨说贺长福一直对我没死心，她巴不得我过得不好，我妈和大姐又都听她的话……” 江小暖冷哼了声，“恶有恶报，你别管这些破事了，现在你是李家人，和梅家没关系。” 梅朵点了点头，她肯定不会管的，她已经和梅家恩断义绝了。 第231章 顶多判三年 贺晓雨砍人的事，江老太知道了，免不了臭骂一顿，梅家祖宗三十八代都被她问候了。 “一家子都不是玩意儿，那天我就应该多灌些尿，还得灌些粑粑，吃人饭不干人事的畜生，杀得好，就应该把那死老太婆也宰了，死了都得下油锅炸……” 江老太对梅家人深恶痛绝，也就是江小暖拽着，否则这老太太肯定会跑去梅家算帐，梅娇虽死了，还有梅家两个老东西呢。 “那俩老东西都下不了床了，已经受到报应了，你就别去添事了！” “活该，死了才好！” 江老太啐了口，心里痛快了些，可还是悻悻然，因为她没轮着上手，要是能扇梅老太几个大耳光子，她心里会更痛快些。 不过也没啥，以后有的是时间，那老东西一时半会死不了，她肯定有机会报复回去。 贺晓雨杀人未遂，也没造成伤亡，暂时收押在看守所里，陆寒年冲方爱华打听过了，贺晓雨判不了几年，顶多三年，方爱华说会尽量让法院多判些。 不过只要判了刑，贺晓雨这辈子很难再翻身了，除非离开海城，否则待在海城她既嫁不了好人家，也找不到工作，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名声扫地还坐过牢的女人，更没有用人单位肯招聘。 “便宜这小表子了！” 江老太不满足，她觉得判得太轻了，就应该枪毙，只不过法院不是她说了算，她再生气也枉然。 江小暖也有些不太舒服，本来她都打算放过贺晓雨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不是贺晓雨举报了她，她都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更不会让江老太去饭店。 可贺晓雨这神经病却敢杀人，那天如果不是她反应快，不死也一定会受皮肉之苦，江小暖这就不乐意了，她重生回来可是要享受人生的，凡是会影响她生活质量的绊脚石，统统都得清除掉。 贺晓雨这个定时炸弹自然不例外，可惜那天没出事，这神经病没法判重刑，顶多也就两三年，而且监牢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可别让贺晓雨进去后学成一身本事再出来，到时候更难对付了。 江小暖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女人是神经病，她当初就应该下手更重一些，不能给这女人反弹的机会。 不过现在也不算迟，监牢里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到时候她想办法安排几个人进去，随便制造点意外就行，对付贺晓雨这种毒蛇必须心狠手辣，反正她也不是圣母。 江小暖打定了主意，安心了些，准备过几天就行动，现在贺晓雨收押在看守所，不太好行动，等进了监牢才能开始，只要有钱就好办事，不过她还得和陆寒年商量下，这方面他的人头广一些，像上回的神偷丁三，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贺晓雨的事暂告一段落，江小暖一直想着去周师傅家吃饭的事，便抽空去了趟照相馆，却发现摄影师是个陌生男人，年纪比周师傅小一些，好在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是认识的。 “周师傅家里出事了，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一个星期都上不了班，想来是比较严重的事，江小暖担心周师傅生病了。 “好像是丈母娘家死了人，周师傅去操办丧事了，反正乱七八糟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江小暖松了口气，不是周师傅生病就好，她打听了周师傅家的住址，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近，隔了三条弄堂，走路半小时就能到，骑车就更快了。 晚上，陆寒年办好事回来了，还带回了满满一篓子肥美的大闸蟹，能吃好几顿了，和江小暖说这两天都有空。 “那明天去，我师父挺喜欢吃蟹的，这蟹养到明天应该还是活的，给他送一些尝尝。” 江小暖正愁送什么礼呢，看到大闸蟹眼睛就亮了，送半篓子蟹，再来一抓香蕉，买个红毛丹罐头，就差不多了。 陆寒年当然没意见，他拿出了十几只蟹清洗，每只都有三四两重，江老太看得稀奇死了，这么大的蟹可不便宜呢。 “小陆上哪弄来的？市场可没这么鲜活的蟹。” 江老太每天都上菜市场，对那儿了如指掌，现在肯定买不到这么好的大闸蟹。 陆寒年拿刷子清洗螃蟹，“朋友家里在阳澄湖附近，螃蟹吃不完，送我尝尝。” 他前几天去苏省那边办事了，阳澄湖的大闸蟹全国有名，不过现在连填饱肚子都难，吃大闸蟹的人当然少之又少，这个时候的大闸蟹也不如后世那么行销。 不像后世的阳澄湖大闸蟹，卖成了天价，而且还不是正宗的阳澄湖蟹，也不知道是哪疙瘩的水沟养的，冠上阳澄湖大闸蟹的名头，真正阳澄湖大闸蟹市面上是买不到的，老早就被内定了，能买到阳澄湖隔壁二大爷家的内侄女家养的螃蟹，就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 但陆寒年这篓子大闸蟹，却都是实打实的阳澄湖野生大闸蟹，放在后世这一篓子可得抢破头。 江老太笑眯眯地打量未来孙女婿，看时间长了，感觉小陆也没那么丑，脸盘子还是蛮周正的，就是那道疤有点吓人，但看习惯了其实也没啥。 反正孙女不嫌，还喜欢的很，而且小陆交际广，朋友遍天下，隔三差五都能往家里拿回好东西。 前些日子还拿了不少肉和下水呢，还有鸡鸭鱼这些，都是好东西，自打她搬来这后，家里的肉就没缺过，有一大半是小陆拿回来的。 “周阿嬷喜欢吃蟹，我去叫她来吃饭。” 清洗好了蟹，陆寒年便去叫周阿嬷。 江老太挺大方的，“你周阿嬷最喜欢吃大闸蟹了，现在应该还没做饭，她也做不出啥好吃的，这辈子都不知道咋过来的，连面都不会煮。” 说完她扁了扁嘴，面上多了些嫌弃。 吃得比猪还多，身上却割不下三两肉，吃那么多东西都不知道去哪了，瘦得跟芦柴棒一样，太浪费粮食了。 江小暖也跟着一块去了，大门虚掩着，院子里没人，陆寒年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交换了紧张的眼神，心里同时一紧。 不会又出事了？ 第232章 遍体鳞伤的周阿嬷 “进去看看。” 陆寒年顾不得礼貌了，担心老太太又和上次一样心脏病发作了，周阿嬷看着精神好，身子骨其实一点都不好，上回送去医院抢救，医生给做了全身检查，说老太太全身都是毛病，和顾景川一样，全身上下没一个零件是好的。 心脏病，风湿关节炎，还有贫血加营养不良，而且老太太身上还有不少伤，四肢都骨折过，还有肋骨，头上也有不少伤疤。 陆寒年当时听医生说这些，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一样，喘不过气来，很想知道周阿嬷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人对她一个老太太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不过他不问也能猜到，前些年最疯狂的时候，处处都是妖魔鬼怪……周阿嬷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可陆寒年还是心疼这个老太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周阿嬷在弄堂的人缘并不好，很多人都说她性格孤僻，还斤斤计较，嘴也毒，所以没人愿意和她打交道，但陆寒年却觉得老太太特别亲切，他情不自禁就想和周阿嬷亲近。 陆寒年快步冲进了屋子里，江小暖跟在后面，客厅没人，收拾得很雅致，柜子上还摆了一瓶水灵灵的月季花，为安静的屋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花是周阿嬷自己种的，她很喜欢花，而且伺弄的也好，虽然只是些平常的花，但开得十分繁茂，最多的便是月季花，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将院子点缀得多姿多彩。 “我去屋子里看看。” 江小暖不知道卧室是哪间，总共五间屋子，都关着门，她挑了一间最近的，刚走到门口，还没推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吓了她一跳。 周阿嬷愣了下，很快便嫌弃道：“怎么不出声？做贼啊！” “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好心没好报！” 江小暖不客气地怼，这老太太嘴毒的很，用不着太敬着，要不然对方能把她噎死。 “小丫头说话嘴上没门，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心里还是蛮受用的，转身进了屋子，门也没关，江小暖大大方方地跟着进了屋，还冲陆寒年招了招手，反正老太太没说不让他们进，而且这屋子看着不像是卧室，床都没有，摆满了东西。 而且都是好东西，江小暖就看到了一架钢琴，虽然盖了布，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也更加肯定周阿嬷的出身不平凡了，绝对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精通的那种。 周阿嬷没搭理他们，顾自翻箱倒柜地找着发，但很显然她没找到想要的，神情越来越失望，屋子里也翻得乱七八糟的。 “没了……都找不到了……” 周阿嬷幽幽地叹了口气，落寞的神情让江小暖心里一软，便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藏着呢。” “一本相册，好多年前的了。” 好半晌，周阿嬷才说出她要找的东西，还比了比相机的大小，显然这本相册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江小暖和陆寒年便帮着找了起来，抽屉箱子书柜，全都找遍了，周阿嬷说的那本相册依然不见踪影，她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了，只是眉眼间的愁苦却越发深了。 “别找了，人都不在了，找不到就找不到，你们找我什么事？” 周阿嬷让他们别找了，她也是一时兴起，想找儿子小时候的相册看看，她已经十年没看相册了，怕睹物思人，她心脏受不了。 可昨晚她梦见儿子了，是离开她时的样子，那时子阳几岁了？ 好像才二十？ 还是个孩子呢，打小都就没吃过苦，也没做过粗活，在家里连碗都不洗的少爷啊，却被派去了西北那种地方做苦力，就因为发表了一篇说真话的文章，她觉得文章字字珠玑，写得再好不过了，可有人却不满意，说儿子是反动分子，二话不说就把他弄去了西北农场做苦力。 她的子阳还那么小，吃东西又那么挑，连小葱拌豆腐，豆腐如果不是新鲜做出来的，他都能吃出来，不高兴了就要扔筷子的少爷脾气，去了农场怎么熬？ 周阿嬷心里刺痛，难受得闭紧了眼，不敢再想了，她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连尸骨都没留下来。 江小暖能感觉到老太太的哀伤，或许是想到去世的亲人了，她记得以前老太太说过，家里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人了。 也是个可怜人，唉。 “陆大哥弄来不少阳澄湖大闸蟹，晚上去我家吃饭。”江小暖说。 周阿嬷朝她看了眼，心里的哀伤散了些，人已经不在了，她再心痛儿子也回不来了，她得想办法找到外甥女，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走！” 周阿嬷拍了拍衣服，阳澄湖大闸蟹可是好东西，她和儿子都喜欢吃，可惜儿子吃不到了，她得替儿子多吃几只。 江小暖走在前头，不小心撞到了墙边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罩了一块布，晃了几下，吓得她赶紧扶住，摸着像是个大喇叭。 周阿嬷却神情漠然，仿佛不是她的东西一样，江小暖好奇地问，“这是喇叭吗？” “唱片机，你喜欢就拿去听，我还有几十张唱片。” 周阿嬷挺大方的，这些身外之物她早看透了，唯有吃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她家要不是这些身外之物，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 江小暖心里痒痒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真实的唱片机呢，前世在电视里见过不少，吚吚呀呀的，听着有一种别样的岁月流光的味道。 可这东西如果留几十年就是古董了，值不少钱的，她可不能占孤老太太的便宜，正要拒绝，周阿嬷嗤了声，“想要就拿走，扭扭捏捏的烦不烦！” 江小暖果断抱起了唱片机，咧嘴笑道：“我挺喜欢的，谢谢周阿嬷。” 以后多请老太太吃饭，听她奶奶说，这老太太厨艺比她还差，她好歹还能煮熟，这老太太连生熟都分不清呢。 第233章 年轻时的相片 周阿嬷轻哼了声，让他们等着，自个去厨房拿酱油了，她嫌弃江家的酱油不鲜，吃螃蟹必须配好酱油，否则糟蹋了大闸蟹。 这一点上，她和儿子倒是志同道合，一点都不能含糊。 陆寒年接过了唱片机，江小暖则拿袋子装唱片，周阿嬷说的太轻描淡写了，何止几十张，至少得有上百张，而且还都编好了号，字迹是非常苍劲有力的小楷，不是周阿嬷的笔迹，应该是男人的。 唱片有当时的流行歌曲，还有京剧和越剧名家灌录的唱片，好多还都是珍藏版，江小暖一古脑地都装进袋子了，这么多好东西，她以后得多请周阿嬷吃饭了。 “袋子太小了，回头我找个大袋子来装。” 江小暖找的袋子太小了，只装了一半唱片，抽屉里还有一半，她得都弄回家去，真怕周阿嬷哪天心情不好全给扔了。 这老太太真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江小暖算看出来了，周阿嬷除了对吃的宝贝外，其他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个屁，不对，屁都不如。 屁好歹还有个味呢。 陆寒年没吭声，江小暖自说自话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不由奇怪地转过头，却看见陆寒年在抬头看什么，便也跟着看了过去。 是一副相片。 挂在墙上，相片里是明艳美丽的年轻少妇，穿着旗袍，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少妇优雅地坐着，背挺得笔直，双腿并拢，微微斜着身子，后面站着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 男孩白衬衫西装裤，还系了领结，表情有些严肃，和少妇的相貌有几分相像，显然是母子俩。 “这是周阿嬷？” 江小暖口气惊讶，真难以想像周阿嬷年轻时竟是这个样子，标准的大家闺秀啊，温婉优雅大方，怎么都和现在这个干巴瘦的老太太联系不到一块。 陆寒年点了点头，虽然相貌改变太多，但细看之下，眉眼其实还是一样的，就是年轻时候的周阿嬷，那个男孩应该是她死去的儿子了。 不过很奇怪，周阿嬷的丈夫竟没入照。 “走了！” 周阿嬷拿酱油过来了，在门口催他们，江小暖忍不住道：“您年轻时候挺好看呢！” 老太太朝相片看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口气不善道：“好看有什么用，没本事的女人还是丑一点好。” 说完她便走了，似是在生气，江小暖也不知道她说错什么了，朝陆寒年吐了吐舌头，抱着唱片机跟了上去，讨好道：“还有些唱片我没拿，一会儿我再来拿啊。” “嗯。” 周阿嬷走得很快，从鼻子里哼了声，江小暖放了心，这老太太虽然脾气不好，说话还是蛮讲信用的，只要答应了给她，肯定不会反悔。 晚上的菜挺丰盛，一大盘子大闸蟹，蒸了二十来只，还有其他菜，江老太已经调好了酱料，用的是家里的酱油，周阿嬷不满意。 “用我这个酱油，你那个算什么酱油，也就一点咸味了。” 周阿嬷十分嫌弃，自个去厨房拿碗调酱料，江老太却不服气，“我这酱油哪不好了，做出来的菜照样好吃，你不一样吃得香？” 每次包了饺子，送多少吃多少，还嫌少，她用的就是这个酱油，吃饺子时咋不嫌了？ “肚子饿了吃屎都香，不信你饿三天试试。” 周阿嬷怼了句，找到生姜切成沫，调进了酱油里，螃蟹性寒，得吃点姜中和，否则吃一只她就得闹肚子。 江老太被怼了也不生气，还挺赞同的，“饿三天确实吃啥都香，没饿过的人是不晓得这滋味的，我记得六零那几年，山上的蕨菜根都挖光了，碾谷机上的瘪谷壳都被人弄回去吃，结果拉不吃屎，活生生憋死了……唉！” 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江老太深觉得现在的生活比蜜罐还甜，也更舍不得死了，她得好好活着，还要带重孙子呢。 不过江老太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怒容满面，冲厨房骂道：“你让我试啥试？你自个不晓得去试！” 她又不吃粑粑，试个屁！ 周阿嬷捧着一碗酱料慢悠悠出来了，不紧不慢道：“不试就不试呗，急什么！” 江老太哼了声，朝她剜了记眼刀子，老太婆奸的很，说话还给人下套，她以后得再小心些。 “我要吃母的。” 江小暖才不管这俩老太太拌嘴，让陆寒年给她挑母蟹，她爱吃黄，她爸爸也爱吃黄。 陆寒年挑了只个大的母蟹，掰开盖子，露出了橙红油亮的黄，都快溢出来了，香味四溢，只看着就流口水了。 他从周阿嬷调的酱料里倒了些在蟹盖里，虽然没品尝，但他肯定是周阿嬷调的酱料更好吃些。 拿调羹挖了满满一勺蟹黄，再倒了些酱料，先喂给了江小暖，不是他不孝敬岳父大人，而是有啥好吃的，江大宝都得女儿和妈妈先吃了，他才肯吃，否则一口都不会吃的。 “好吃……太香了，这酱料也鲜……” 江小暖赞不绝口，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蟹，满嘴留香，陆寒年又挖了一勺，想喂给岳父，江老太阻止了，“你顾着小暖，大宝不用管。” 她已经给儿子挖了一盖子黄，江大宝自个慢慢地吃着，神情特别满足，自打搬出来后，江大宝红光满面的，气色极好，比在机械厂时开心多了，就是圆润了不少，江小暖现在看得严，不让他吃太多。 周阿嬷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蟹，动作看着慢吞吞的，但速度并不慢，还吃得特别干净，连蟹腿的那点子肉都吃得干干净净，而且人家吃过的蟹壳，还能拼出完整的蟹，一只脚都不少。 “你不咬碎咋吃出肉的？”江老太看得稀奇。 她吃过的蟹乱七八糟的，腿都咬碎了，壳和肉混在一起，看着就没周阿嬷的漂亮。 “吃多了自然就会了，要是有工具，吃起来更快。” 周阿嬷吃了三只蟹，心情大好，谈兴也浓了，说起了蟹八件，江老太听得津津有味，都是她从来没听过的稀奇东西。 “我有一套金子打的蟹八件，可惜没了，我儿子喜欢银制的，我姐姐和姐夫，还有外甥女他们不爱吃蟹，嫌吃蟹太麻烦，就我们娘俩爱吃……” 可能是想到了快乐的往事，周阿嬷忍不住笑了，眼里满是慈祥和回忆。 第234章 竟是梅家的二女婿 “你儿子他怎么不和你住？” 江老太脱口问了出来，江小暖阻止都来不及，有些担心周阿嬷生气，不过周阿嬷只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死了……家里人都死光了。” 说完她便低下头继续吃蟹，此后便再没说话了，或许是心情不好，周阿嬷不小心喝高了，回去的时候路都走不稳，是陆寒年送她回去的。 江老太心里也不是滋味，其实她早猜到了周阿嬷家里没人了，刚才就是顺口问了出来，得到了周阿嬷的亲口承认，江老太也更同情了，是个苦命人啊，家破人亡，只剩下她一人活着，还连饭都不会做，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罢了，以后多叫周阿姐来家里吃饭，反正还有五块钱房租呢。 孟凡吃完了饭，江小暖让他带了几只螃蟹回家了，孟厂长还是值得结交的，而且给了不少生活费，礼尚往来嘛。 第二天销了货，江小暖去商店买了香蕉和红毛丹罐头，和陆寒年一块去周师傅家了，弄堂挺复杂的，江小暖按照地址找到了周师傅家，居然是独门小院，和周阿嬷的院子差不多大，院子里种了不少花，收拾得特别雅致。 院子里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在浇花，女人身形苗条，看不清面容，应该是周师母了，江小暖在门口客气问道：“是周师傅家吗？” 女人回头，看到江小暖的相貌，不由愣了下，眼神有些戒备，“你是？” 这女人和梅朵有些像，说起来梅朵不像亲妈梅娇，反而和小姨梅琳更像一些，而且她和表妹郑曼青也挺像的，这女人正是梅朵小姨梅琳。 “我是周师傅的徒弟，您是师娘？师父有没有提起过我？我叫江小暖。” 梅琳的神情依然迷茫，不过她眼里的戒备消失了，客气地招呼，“快屋里坐，老周出去办点事了，马上就回来。” 见到陆寒年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还都是贵重礼品，梅琳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她虽然没梅娇那么极品，但梅家人的势利都烙在了骨子里，并且表现在了脸上。 江小暖微微皱眉，在没见到师母之前，她想像过师母的样子，应该是知书达礼的温婉女子，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个市侩且小家子气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师父嘛。 不过夫妻之间的事，只有两口子自个才清楚，外人无权干涉，只要她师父自己过得好就行。 “曼青，来客人了，泡两杯茶出来！”梅琳冲屋子里喊。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不会那么巧？ 偏偏还就是那么巧，郑曼青托着两杯茶出来了，见到江小暖不由愣住了，随即大怒，“你来我家干什么？” 梅琳也愣住了，“曼青你认识？” “妈，她就是欺负我的那个坏人，你让她进屋干啥！”郑曼青大声告状。 梅琳面色微变，她听女儿说起过，本来有个高干子弟看上了女儿，可却被个不要脸的女人破坏了，没想到竟是丈夫的徒弟，这相貌确实生得好，难怪女儿会输。 江小暖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我都不认识你。” 而且周野那次也不算欺负，谁让这姑娘脑子不好使呢，活该被周野教训。 江小暖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那么光风霁月的师父，居然有个这样的妻子和女儿，难怪师父在外面几乎不提家里的事，也不让她上家里。 “你别想不承认，就是你使的坏，别以为我不知道！” 郑曼青放下了茶杯，上前来推江小暖，她才不要这个狐狸精来家里，看着就烦。 陆寒年脸色微变，伸手要去挡，门口传来了清朗的声音，“吵什么吵？还嫌家里事不够多吗？” 是周师傅回来了。 江小暖神情大喜，冲外面叫道：“师父，是我呀。” 周师傅已经进了屋子，见到江小暖不由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个就是你对象？” 他朝陆寒年打量着，眼神十分严厉，怎么看都觉得这男人配不上江小暖，哪哪都配不上，还没个正经工作，干的又是那种危险行当，女孩子一谈恋爱就眼瞎脑残，江小暖也一样，他当师父的必须把好关。 “坐！” 周师傅神情变冷了些，明确地表达了他对陆寒年的不满。 陆寒年也不介意，坐在了江小暖旁边，大大方方地接受周师傅的审视，反正不管这个师父同意与否，媳妇还是他的媳妇，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江小暖扭过头，眼神歉疚，来之前她并没说起过师父不喜欢陆寒年的事，想着师父再怎么样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太过的，可没想到师父竟一点面子都不顾。 陆寒年不在意地笑了笑，还在江小暖手上轻轻拍了拍，表示他一点都不介意。 而且他对周师傅也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更尊敬周师傅了。 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条件，确实配不上小暖，长得丑，还没工作没学历，家里人更不争气，还乱得一塌糊涂，小暖长得漂亮，又聪明上进，以后还是大学生，前途无量，就算嫁高干子弟也嫁得，配他确实是委屈了。 可他还是不会放手。 这辈子都认定了小暖是他媳妇了，他会努力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不受一点委屈。 这些他不用说出来，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给所有人看。 周师傅轻咳了声，眼神不满，当着他面都搞小动作，他还没老花眼呢。 江小暖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冲周师傅讨好地笑了笑。 陆寒年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着，面无表情，全身上下散发着冷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梅琳重新泡了茶，笑着问道：“老周，怎么没听你说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徒弟呢？” “工作上的事犯不着在家里说，去准备中饭，多弄些菜！”周师傅看都没看梅琳，神情很冷淡，口气也冷漠得不像是丈夫对妻子说话。 江小暖旁边看着，心里越发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相处的样子，她师父和师娘之间的问题很严重啊。 第235章 一模一样的话 梅琳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很快又笑容满面，热情道：“我这就去买菜。” 可嘴上虽这么说着，身子却一动不动，眼睛还直愣愣地盯着周师傅。 郑曼青看不下去了，她不想她妈在江小暖面前丢脸，便拽了梅琳往外走，“我和你一块去买菜。” 她用了不少力气，梅琳只得跟着她走，不高兴地嘟嚷，“曼青你急什么急，你周叔还没给钱呢！” “我身上有钱，妈你快点儿！” 郑曼青急了，她妈都是被外婆和大姨教唆的，眼皮子只盯着周叔的工资，恨不得把周叔的工资全都刮到自个口袋里才安心。 若是在平常她是懒得管的，可现在有江小暖和陆寒年在，而且陆寒年和上次那个高干子弟还是朋友，她不想丢面子。 郑曼青现在还没对周野死心，哪怕周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得她狗血喷头，可她还是喜欢周野，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那么俊郎的高干子弟呢，这些天无数次做梦都梦到周野了，还梦见她和周野结婚了。 可惜梦里有多美好，梦醒后就有多空虚无奈。 也所以，郑曼青不想在周野的朋友面前丢脸，更不想被江小暖看低，使劲拖着梅琳朝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那工资还得存起来当嫁妆呢……” 梅琳还不死心，本来就应该男人养家的，而且来的客人还是他的徒弟，菜钱凭什么她女儿出？ 周师傅的脸色十分难看，强忍着没发作，前些天才刚给了那女人钱，现在又问他要钱，这女人和她家里人一样贪得无厌，还在小暖面前闹，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顾。 但他还是得忍。 江小暖感觉到师父已经到了隐忍的极限了，手上的青筋都爆鼓了起来，便笑道：“不用买菜，我这有大闸蟹，够吃了。” 陆寒年随即将篓子里的大闸蟹递给周师傅看，还有二十来只，都是活的。 “我知道师父你爱吃大闸蟹，今天特意送过来的，顺便让你见见陆大哥。” 江小暖笑嘻嘻地说着，又对梅琳说道：“师娘不用去买菜了。” 周师傅脸色缓和了些，他冷冷地看向梅琳，“去做中饭，蟹全都蒸了。” 后一句他有意说得重了些，梅琳挺失望的，因为没拿到钱。 不过看到篓子里肥美的大闸蟹，她又开心了，忍不住说道：“我拿几只给我爸妈吃。” “妈你说什么呢，我去洗蟹！” 郑曼青一把抢过篓子，撅着嘴去院子洗蟹了，她是真的快烦死她妈了，没一点脑子，全都听外婆和大姨的，要不是这样，她妈和周叔也不至于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其实她真的很喜欢周叔，长得好，还有文化，比大姨父强一百倍，她希望周叔当自己的爸爸，那样脸上多有光彩啊。 可她妈太不争气了，又蠢的要死，明知道周叔不喜欢外婆和大姨，还总是听她们的，搞得周叔越来越厌烦她妈，现在更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了。 幸好大姨死了，贺晓雨那个坏胚也进监牢了，外婆病得起不来了，说不定拖不了几日就会上天，郑曼青觉得她妈和周叔或许还有复合的可能，她天天都祈祷外婆早死早超生，别来祸害她家了。 梅琳悻悻地去了院子，泄愤一样刷着螃蟹，小声埋怨着，不外乎是说周师傅没良心。 郑曼青听不下去了，不高兴地打断她，“你有完没完啊，真把周叔赶跑了，看你怎么办？” 梅琳心里一慌，但很快就沉着了，得意道：“他能去哪？那种见不得人的身份，他敢跑出去？” 哼，她可没占便宜，要不是她帮着打掩护，这男人早被抓走了，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她这可是救命的大恩，要点钱算什么？ 郑曼青接不上话，心里却憋得慌，半晌才说道：“你就作，等哪天真把周叔作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虽然她妈说的有道理，可她还是担心周叔会走，不像她妈那么自信。 不过郑曼青也不是太想管这破事，反正她已经有饭店的工作了，以后肯定能嫁干部，其他事她才懒得管呢。 快吃中饭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放学回家了，清秀斯文，也挺懂礼的，相貌和郑曼青有几分像，但比郑曼青秀气些。 这是郑曼青的弟弟周玉青，今年十二岁。 不过周玉青和周师傅并不像，也不太像母亲梅琳，说不上像谁。 江小暖对周玉青的印象还不错，是个懂礼的孩子，不像梅家人。 梅琳动作还算麻利，很快便弄好了一桌子菜，大闸蟹摆了一大盆，放在正中央，还有几个家常菜，番茄炒蛋，肉丝炒香干，蒜蓉小青菜，蒸鱼干，就是鱼干的量有点少，而且切得很小。 香干里的肉丝也少得可怜，估计没一两肉，周师傅对这桌菜很不满意，他每个月给的生活费不算少，平时不做好菜也就算了，可现在客人来了，这女人还是抠抠索索的，不给他长脸。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再克扣三分之一，这些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没什么菜，随便吃。” 周师傅淡淡地说着，尝了下酱料的味道，眉头皱拢，自个去了厨房，过了会儿才捧了一碗酱料出来了。 “吃大闸蟹就得配李宝记的酱油，要不然吃不出蟹的鲜。” 周师傅把他调配的酱料摆在江小暖面前，梅琳调的那碗他给挪到一边了，看都没看一眼，梅琳脸色微变，恨得直咬牙。 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敢说的破落户而已，拽什么拽，吃点蟹还穷讲究。 江小暖却听得心中一动，这话好熟悉，周阿嬷也常这样说的。 她忍不住又打量周师傅，这一看又有了新发现，周师父和年轻时的周阿嬷更像一些，也和昨天看到的那副相片里的小男孩有几分相像。 心跳不禁快了起来，江小暖哪还有心思吃饭，不过现在不能问，她不想让梅琳母女听见，总觉得周师傅和梅琳母女的关系挺奇怪的，不像是一家人。 第236章 王者段位的儿子 陆寒年倒了些酱料，尝了口，眉毛不由上挑，看向周师傅的眼神带着审视。 这个酱料的味道，和昨天周阿嬷调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差别。 同样姓周，还有同样的口味，更能调配出一模一样的酱料，年纪也挺符合，陆寒年很肯定这周师傅和周阿嬷必然有关系。 周师傅又去拿了瓶黄酒，倒在酒壶里，扔进几片姜，放在滚水里温着，笑着说道：“蟹寒凉，得配着黄酒才行，现在天冷，黄酒最好温一温，这才不伤身，你们年轻人不懂保养身体，以后老了要吃苦头的。” 江小暖和陆寒年互看了眼，这话昨天周阿嬷也说过，陆寒年打算喝冷酒，周阿嬷不依，非要烫热了喝，还说年轻不懂保养身体，以后老了就要吃苦头。 两人说的话就跟事先对过台词一样，一个字都不差的。 要说这两人没关系，打死他们都不信。 梅琳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又是烫酒，又是李宝记酱油，吃几只蟹搞得这么麻烦，浪费她一壶开水，每天的开水她都是比着煤饼烧的，喝的用的都算得好好的，这一壶水烫了酒，晚上洗脚就少一壶，就得多烧一只煤饼。 这男人不当家哪知柴米油盐有多贵，就知道穷大方，酒不烫喝了能死人不成？ 周师傅朝梅琳看了眼，心里突然堵得慌，好不容易吃点好的，这女人还摆脸色。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屋，曼青，扶你妈回屋躺着，外面不用她招呼了。”周师傅冷声道。 “我没……” 梅琳哪肯走，她还没吃呢，但看到周师傅冷漠的眼神，她不由缩了脖子，心里又后悔了，早就知道这男人是冷心冷肝的，脾气也不好，她何苦摆脸色呢。 要是真惹毛了这男人，以后不给她生活费咋办，大姐死了，她妈也病了，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她一个人哪斗得过这男人啊。 郑曼青嫌弃她妈丢人现眼，用的力气不小，梅琳差点被她拖得摔跤，安静吃饭的周玉青，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冲梅琳柔声道：“妈，我扶您回屋。” 又扭头对郑曼青说道：“姐，把妈的饭捧到屋子里，荤腥就别夹了，妈身体不好，饮食清淡些好。” 郑曼青夹大闸蟹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下，硬生生地转身了青菜，夹了几筷子绿油油的青菜，连鸡蛋都没夹，她弟年纪虽小，脾气可不小，而且一肚子坏水，她要是不听弟弟的话，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梅琳又气又苦，她这儿子可是亲的啊，却比后的还狠心，从来不帮她，和姓周的倒是一条心。 但她也不敢违抗儿子，她还指望儿子养老送终呢。 “陆大哥和小暖姐慢吃，我送我妈回屋休息。” 周玉青说话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是孩子。 江小暖干笑了几声，这孩子也太老成了。 没多时，周玉青就从屋子里出来了，坐下继续吃饭，他吃饭很斯文，不过速度并不慢，也不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王者级别。 郑曼青也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江小暖的错觉，自打周玉青回来后，郑曼青就老实了不少，也不敢悄摸冲她翻白眼了，安分守己地吃着饭。 梅琳那女人此后再没出来过，一直在屋子里老实待着。 周师傅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夹了只大闸蟹给周玉青，“吃三只就够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 “知道，爸爸您也别吃太多，前几天您才刚闹肚子。” 周玉青特别孝顺地提醒，脸上满是无辜。 周师傅表情滞了滞，夹第三只蟹的筷子也顿住了，不过他只犹疑了三秒，果断夹了蟹，“我是大人，可以多吃一些，玉青你吃了饭就去上学，马上期末考试了，别放松。” “嗯，还有两个半月才期末考试，我有信心的。” 周玉青表情有些无奈，期末考试那么简单，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考好，爸爸就是没话找话，想掩饰他吃蟹的小心思。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父子俩的互动怪有意思的，虽然互相调侃，可能感觉到父子感情很不错，更重要的是，周玉青明显是帮爹的，在梅琳母女面前还挺有威严的。 周玉青吃好了饭，下午还有课，走之前他去看了梅琳，很平静地说：“妈妈，家里是不是没鸡蛋了？为什么加面粉？” 而且还是待客的饭菜，他家条件算不错的，几个鸡蛋还是吃得起的，周玉青很不理解他妈为什么总是要明知不可为，却还要硬着头皮做一些蠢事。 可能这就是负智商，同类才能理解，所以他妈和外婆大姨挺和谐的。 可他还是很生气，因为妈妈给爸爸丢脸了。 周玉青年纪虽小，可气势却不小，梅琳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心虚道：“家里没鸡蛋了。” “爸爸一个星期前刚给了你生活费，这个星期没买肉，鸡蛋也只吃了三回，怎么会没鸡蛋了？妈妈以后撒谎还是想清楚的好，别总是撒一些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谎话，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周玉青依然很平静，但语速快了不少，梅琳更紧张了，她知道儿子生气了。 她最怕的就是儿子发火了。 梅琳老实交待了，“我……我给你外婆拿了些鸡蛋，你外婆身体不好，要补充营养。”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生了场大病，医生说要补充营养，家里连鸡蛋都没有，外婆和大姨他们却能吃上肉，也没见拿来给爸爸吃。” 周玉青语速更快了些，眼神变得凌厉，还有些无奈。 他这个负智商的妈，实在有些蛋疼，可到底是亲妈，扔不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孩子怎么总翻以前的帐，而且你外婆对你多好，你大姨人也不在了……” 梅琳叹了口气，表情哀伤，她大姐的命可真苦，年纪轻轻就没了，外甥女也是糊涂，一家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只剩下个外甥了，唉。 “妈你怎么忘了，我最爱的就是翻旧账，今天的鸡蛋就算了，以后你要是再拿家里的东西给外婆，我会和爸爸说，从此以后生活费一分钱都不出了，妈你回外婆家过，现在我还小，没法孝敬你，等过几年我能挣钱了，再好好孝敬你。” 梅琳面色大变，气得想吐血，她怎么养出这么个忤逆不孝的逆子啊。 第237章 真相即将揭晓 “玉青你头昏了？我才是你亲妈！” “你要不是我亲妈，还能在这个家待着？” 周玉青冷笑了声，森寒的眼神让梅琳打了个寒战，后背发冷，直愣愣地看着儿子。 “妈，我最后再说一遍，你安分守己，我便尽儿子的本分孝敬你，你若是还听外婆的，那便去外婆那住着，等我大了后再接你。” 周玉青有些不耐烦了，这话他说了不下十遍，可他这蠢妈总是以为他在说笑。 还是他太没威望了，一个个都只当他在放屁。 那他便再说最后一遍，下次蠢妈再犯蠢，他便懒得说了，直接把人送走。 “玉青，你……你真要这样做？我可是你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梅琳不禁哭了，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却帮着外人对付她，早知道是这么个逆子，当初她就不该生下来。 周玉青捏了捏太阳穴，繁重的作业他能轻松应付，蠢妈的唠叨和眼泪却让他头痛的很，估计前世他可能杀了他这蠢妈的全家，所以才会这辈子投胎还债。 “我去上学了，客人马上吃好饭了，该有的礼数别忘了！” 周玉青提醒了句，转身便走了，再不走要迟到的，他可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江小暖他们还在吃饭，周玉青过来笑着说：“陆大哥，小暖姐，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哦！”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着，这孩子怪有意思的。 周玉青又朝郑曼青看了眼，郑曼青心里一凛，赶紧坐直了，不敢再懒懒散散的，周玉青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周师傅心情明显好多了，接连吃了四只大闸蟹，其他菜都没吃，他胃口不大，四只蟹就饱了，江小暖只吃了一只蟹，剩下的蟹留给师父吃。 “这大闸蟹很不错，是阳澄湖那边的？” 周师傅喝光了杯里的酒，掏出手帕擦拭了嘴，中饭便吃好了。 “是啊，师父你嘴真刁，这都能吃得出来。”江小暖十分惊讶。 周师傅笑了，有些得意，“吃得多了自然就能吃出来，我这还不算本事，我母亲的舌头才叫刁，我这点本事都是我母亲教的，她对吃是再讲究不过的。” “师父，您母亲不和您住？”江小暖趁机打听。 周师傅脸上的笑容淡了，变得伤感，良久才叹道：“我22年前就和母亲分开了，之后再没见过面，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她老人家的消息。” 他去母亲下放的农村找过，但都说他妈跳崖死了，但他坚信母亲还活着，他妈是那么坚强乐观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认输？ 而且22年前分开的时候，母亲和他说过，一定要好好活着，他们母子肯定还会团圆的。 所以这些年不管再苦再难，他都拼了命地活着，就是想和母亲团圆。 他相信母亲也一定在某个地方努力地活着，他们母子一定会再见面的。 “您母亲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您的，师父别灰心，你们会见面的！”江小暖安慰，口气很肯定。 “借你吉言，我也觉得母亲她在等我，她可是打不倒的不倒翁。”周师傅口气里对母亲十分推崇。 江小暖掰了根香蕉递了过去，周师傅也没客气，剥了皮慢慢吃着，吃到一半时，他又笑道：“这些日子托你的福，吃了两回香蕉了，都快忘记香蕉是什么味道了。” “我认识个老太太，她也很喜欢吃香蕉，也爱吃大闸蟹，还特别讲究，吃蟹必须配李宝记的酱油，还得配黄酒，还说她有一套金子打的蟹八件，她儿子有一套银子的……” 江小暖忍不住试探，一边观察周师傅的神色，一开始周师傅表情平静，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可听到后面，周师傅香蕉也不吃了，神情变得惊讶。 “那个老太太姓什么？她多大了？”周师傅激动地问。 “和您一个姓，大家都叫她周阿嬷，年纪我不清楚。” “六十五岁。”陆寒年插了句。 上次送周阿嬷去医院，他这才知道老太太的年纪，并不大，但周阿嬷看起来得有七十多了，脸上刻满了苦难，岁月待她并不宽厚。 周师傅的脸色更惊讶了，手颤抖着，香蕉都拿不稳了，郑曼青关心问道：“周叔怎么了？” 她都没听懂是怎么回事，一直都在说老太太，也搞不懂周叔为什么那么激动。 “没什么，你去泡茶。”周师傅恢复了平静，淡淡地吩咐。 陆寒年已经吃好了，江小暖还有半碗饭没吃完，她划了些番茄炒蛋，拌了拌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蛋一入口，她便吃不下了。 这些日子她的嘴让陆寒年和江老太养刁了，以前吃东西是为了填饱肚子，有得吃就行，现在她也有些挑剔了，不好吃的吃不下。 梅琳的厨艺一般般，味道还算可以，可这蛋实在难以下咽。 准确来说是鸡蛋加面粉的合成蛋，口感当然没法和鸡蛋比，这种番茄炒蛋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有一段时间还挺流行的，番茄炒蛋也算是荤菜了，一个蛋加点面粉就能炒一大盘子，既有排面味道也不算太差，待客时也拿得出手。 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做了，毕竟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物资紧张了，犯不着这么抠索地待客，几个蛋还是吃得起的，而且周师傅的工资并不低，梅琳这女人可真够奇葩的。 江小暖勉强扒拉完了半碗饭，郑曼青泡了两杯茶出来，正好可以漱口。 周师傅心情很激动，很想问周阿嬷的事，不过他按捺住了，等江小暖喝完了茶，他才说道：“出去走走。” 正合江小暖的心意，她也不喜欢周家的气氛。 出了弄堂，江小暖长松了口气，心情都敞亮多了，周师傅歉意道：“家里让你们见笑了。” “哪能呢，谁家都有几个不争气的，我家也一样。”江小暖笑道。 周师傅也笑了，不是太在意，他本来就没把那对母女当成家人，只除了周玉青这孩子，他倒是处出些感情了。 附近有家公园，挺安静的，适合谈话，才刚坐下，周师傅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那个周阿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38章 终于 相见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说道：“嘴挺毒的，心肠其实挺不错，性子也爽利，还能写很漂亮的小楷，她有个儿子，不过老太太说儿子死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对了，老太太烟瘾大，每天要抽好多烟，还喜欢花。”江小暖补充。 周师傅表情疑惑，这个周阿嬷听着既熟悉又陌生，他母亲是周家大小姐，从小便接受了中西礼仪的教导，琴棋书画都精通，也会弹钢琴，还会骑马打网球，当年是海城出了名的名媛。 她母亲和大姨姐妹俩在海城非常有名，他大姨外柔内刚，说话也细声细气的，但其实是商界的女强人，周家没有男丁，生意都是他大姨在经营，而且还经营得有声有色，不比男儿差。 而他母亲则明艳活泼，是大姨教养长大的，大姨在母亲心里亦姐亦母，是最最亲的人，只可惜他大姨和大姨父命动不济，被小人所害，落得个家破人亡，也不知道他表姐现在还活着没？ 江小暖说的那个周阿嬷，怎么看都不像是他那个大家闺秀的母亲，他母亲不毒舌也不抽烟，可那些饮食上的小细节，却像极了母亲。 “小暖，那周阿嬷住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离这不远的，我的房子就是从周阿嬷那里买的，她自己还有一栋，咱们现在去？”江小暖挺着急，要是她师父真的是周阿嬷的儿子就好了。 “好，现在去。” 周师傅也挺激动，还有些忐忑，路上紧张不已，也顾不上挑陆寒年的刺了，一心只想见周阿嬷。 家里江老太在包春卷，周阿嬷来串门，俩老太太唠嗑。 江老太弄好了馅，胡萝卜丝，白菜丝，木耳丝，还有肉，稍微炒一炒便是馅，春卷皮买的现成的，包好了下锅炸就能吃了。 “怎么不弄甜的？”周阿嬷看着一盆子馅料就馋了，不过她还馋豆沙馅。 春卷甜的咸的她都爱吃，只是江老太从不做甜的，每次都是咸的。 “小暖和大宝都不爱吃甜的。” 江老太熟练地包着春卷，馅料放得也多，给自家人吃的，肯定不能抠索。 周阿嬷扁了扁嘴，忍不住说道：“肯定是你弄的甜馅不好吃，豆沙馅弄好了香的很，要不弄花生碎加芝麻红糖也行，或者玫瑰酿……” “你是自个想吃了？” 江老太出声打断了，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吃甜馅嘛，她才不弄，孙女又不爱吃。 周阿嬷变了变脸色，扭过头不想搭理江老太，其实是她真馋了，好久都没吃到甜春卷了，外面买的都不好吃，她自己也不会做。 “我那有两斤红豆，咱们煮红豆沙吃。” 周阿嬷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馋虫的诱惑，甜春卷吃不到，红豆沙吃着解馋也不错，反正家里的那两斤红豆再不吃也要生虫了，便宜江老太婆了。 “成，你拿来我现在就煮。” 江老太爽快地应了，不用她出豆子，她肯定大方。 周阿嬷心里不太痛快，两斤豆子呢，亏大了。 她得找些本回来。 “晚上我不做饭了，在你家吃红豆沙。” 江老太朝她看了眼，不是太情愿，晚上她炖了笋干鸭煲，给孙女补身子的，这老太婆挺能吃的，她有点舍不得。 周阿嬷轻哼了声，她老早看到院子角落的鸭毛了，晚上肯定吃鸭，小气鬼，还不肯给她吃。 “现在房租是多少钱来着？上回我减了多少？一块？” 周阿嬷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了房租，江老太立刻紧张起来，纠正道：“阿姐你记错了，减了三块，现在是五块。” “我减了这么多？不可能，我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减三块，一个月三块，一年就是三十六块，都能买十几只鸭子了，你搞错了。”周阿嬷死不承认。 “就是三块，阿姐你可不能不认帐，上回你可说得好好的。” 江老太急了，说好的咋能变卦呢，这老太婆不讲武德啊！ 不过她很快就瞥到周阿嬷一直在盯着那堆鸭毛看，眨都不眨一下，心里松了口气，赔笑道：“阿姐，晚上我家吃笋干鸭煲，你也别做饭了，一起吃啊！” “行。” 周阿嬷麻利地答应了。 “阿姐，那房租？” “不是说好了减四块吗？我没记错？” 江老太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眼睛都笑眯了，“没记错，阿姐你记性真好，是我记错了。” 心里却立刻算起了帐，又减了一块，一年就是十二块了，能买三只鸭子了，晚上这顿饭还是蛮划算的，剩下的四块钱房租，以后再做点好吃的免了。 “弄点豆沙馅，咱们包春卷，我去拿红豆。”周阿嬷兴致勃勃。 “成。” 江老太一点都没犹豫，做就做，便宜了一块钱呢。 于是，周阿嬷一旁指挥，江老太动手，愉快地开始做豆沙馅了，江小暖他们回来时，老远就听见俩老太太在院子里争执。 “我活这么久，就没听过豆沙馅里还要加猪油的，还加这么多，去了我半盆子油。”江老太不高兴地埋怨。 “所以小暖不吃你做的甜春卷，不加猪油能好吃才怪，你听我的做，看小暖吃不吃。” “小暖就不爱吃甜的，和猪油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想吃我家的猪油。” “豆子还是我拿来的，你才多少猪油。” “那我还留你吃饭了呢，那可是大鸭子，七八斤重呢！” 江老太不服气了，不就二斤豆子嘛，能有鸭子贵？ “年纪大了牙口不好，鸭子也啃不动了，我回家了。”周阿嬷假意起身，江老太一下子急了，赶紧拦住她，讨好道：“阿姐你牙口哪能不好，昨天啃螃蟹咔咔响呢，我这就放猪油啊！” 心里却在腹诽，鬼精鬼精的老太婆，比猴儿还精，就想占她的便宜。 尽管满腹牢骚，但江老太手却不敢怠慢，舀了两大勺猪油，和豆沙拌匀了，再加些白砂糖，搓成团，一会儿做馅。 江小暖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暗自好笑，她奶奶这么难弄的人，在周阿嬷面前却老老实实的，也不知道周阿嬷是怎么拿捏住老太太的。 “小暖回来了啊，我包了春卷，晚上炸给你吃啊，咦……有客人啊，我去泡茶……” 江老太看到周师傅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问，准备进屋去泡茶，但一转身却看见周阿嬷眼里含泪，激动得嘴直哆嗦，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 第239章 近在咫尺 “阿姐你怎么了？你的药在哪儿……身上带了没？” 江老太急得大叫，她知道周阿嬷是有心脏病的，不能太激动，虽然周阿嬷毒舌还爱占便宜，江老太还是舍不她出事，难得能碰到了个对胃口的老姐妹，还是好好活着。 周阿嬷没理她，直愣愣地盯着同样激动不已的周师傅，眼里只剩下了这个男人，什么都顾不上了。 嫌弃江老太太聒噪，她不耐烦地拍了一巴掌，“死不了，别吵！” 好不容易找到儿子了，她哪舍得死。 江老太这才注意到周师傅的异常，这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还含着泪，哪怕她的智商再低，也瞧出不对劲了。 江小暖已经能肯定了，周师傅正是周阿嬷失散多年的儿子，她的感觉没错。 “妈……” 周师傅终于叫出了声，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就这么跪着朝周阿嬷爬，娘俩抱着在一起哭。 “你去哪了？我都找不到你……我找遍了西北所有的农场……你到底去哪了？怎么不来找我……” 周阿嬷哭喊着，那些年她一路讨饭，找遍了西北的所有农场，他们都说儿子早死了，可她不信，儿子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活着和她团圆的。 儿子打小就重诺，肯定不会食言。 可她找了那么多年，儿子杳无音讯，她也心冷了。 可能儿子真的不在世上了？ 现在儿子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周阿嬷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脸上的泪，还有怀里的儿子那么真实，明显不是梦，她儿子真的回来了。 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他们母子终于团圆了。 “妈……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周师傅又愧又痛，他妈才六十五啊，还是那么爱打扮的人，现在却如此苍老憔悴，可想而知这些年受了多少磨难。 “我不苦，还活着呢，你大姨和大姨父他们……”周阿嬷说不下去了。 平时她都表现得特别冷漠淡然，哪怕有人死在面前，都无法让她变脸，但那都是装出来的，她本就不是坚强的人，虽然母亲早逝，父亲还渣，可她有大姐护着，打小没吃过苦。 结婚时虽然也遇上了渣男，但大姐替她出头，抢回了嫁妆和儿子，连儿子的姓都改了，事事都有大姐护她周全，她怎么可能坚强。 还有那次变故，大姐自身都难保，饶是这样，大姐还是想尽办法送她离开了海城，虽然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好几次都九死一生，可她知道，留在海城的大姐更苦。 她不知道大姐和姐夫死之前经受了什么，也不敢想。 这些年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要找到外甥女，找到儿子，否则她早撑不下去了。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儿子，周阿嬷的坚强伪装也破碎了，抱着儿子哭成了泪人。 “妈……我查到表姐的那个厂了，她……” 周师傅神情黯然，怕母亲经受不住，他可怜的表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在哪里？”周阿嬷急得声音都尖了，死死抓着儿子的手。 “先把这药吃了。” 陆寒年刚才去周家拿药了，周阿嬷连水都没要，一口咽下了药，对周师傅说道：“你说，最坏也就是个死，我受得住！” 她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了，外甥女是个软性子，也没吃过苦，更没心机，她的结果……只怕不会太好。 但没有准确的消息，她就尽量往好处想，还幻想着外甥女已经成婚生子，嫁给了对她极好的男人，生了一堆孩子，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不过现在幻想已经破灭了，儿子这个样子，明显不是好消息啊。 “表姐她二十二年前没了，说是生孩子没的，具体的我没打听到，那个厂子已经空了，以前的工人分布得七零八落的，知道当年情况的并不多。” 周师傅语气沉重，他和表姐的感情很深，就跟亲姐弟一样，他以为还能和表姐团圆，这些年一直在打听表姐的消息，但打听到的却是天人两隔，再不可能团圆了。 周阿嬷还算平静，只是眼泪不住地流着，虽然早有预料，可现在亲耳听到这样的结果，她还是难以接受。 她可怜的雅儿，那么年轻就没了。 二十二年前，雅儿才24岁呢，生孩子怎么会没了？ 周阿嬷拽起了儿子，冲江老太说道：“我和儿子回去说些话，回头再和你们说。” 她有太多话要问了，有些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问。 “快去，晚上来家里吃饭啊！”江老太擦了擦眼泪，心里挺为老姐妹高兴。 周阿嬷也没客气，拖着周师傅就回自个家了。 江小暖笑道：“我去买菜，晚上要好好庆祝。” 一只鸭哪够，必须海陆空都集齐了。 陆寒年骑车带她去市场，路上有些沉默，江小暖感觉到他有心事，知道是怎么回事，安慰道：“你肯定也很快会和你亲人团圆的，我的直觉很灵的。” “找不到也没什么。” 陆寒年不是说赌气的话，从未见过面的亲人，见不见其实不重要，他现在只想搞清母亲的身世，见与不见是不重要，但他得弄清楚。 而且他也要查明母亲的死亡真相。 “那个宋百山找到了吗？”江小暖问道。 “快了，已经排除了大半的村子，顺利的话年前就能找到。”陆寒年很有信心。 他拜托了方爱华帮忙，方爱华则找了舟山那边户籍科的朋友，帮忙查找宋百山，符合年纪的有十二人，分别在不同的村子，陆寒年已经找了七个村子，还剩下五个，年前肯定能找到。 周阿嬷领着儿子回了家，关上了门，这才问道：“你表姐有没有留下孩子？” “有个儿子，得有24了，但我没打听到孩子的下落，我打算年前再去找找宋百山，他肯定知道内情。” 周阿嬷面上有了喜色，大姐和姐夫有后就好。 “宋百山是谁？” “就是他安排表姐进的厂子，我打听到的，但这人退休回老家了，具体地址我没能打听到，现在差不多有着落了。”周师傅回答。 “你告诉我宋百山在哪儿，我去找！”周阿嬷急不可待，她想快点见到大姐的外孙。 第240章 坑娘的傻儿子 “我不知道详细地址，只知道大概范围。”周师傅有些惭愧，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 “大概范围也行，我能找到。” 周阿嬷很有信心，当年她一个人走遍了西北，什么苦没吃过，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舟山而已，只要宋百山还活在这世上，她就一定能找到。 周师傅说了他打听来的地址，是一个镇，具体哪个村则不清楚了，周阿嬷记住了，打算明天就去找人，外甥女的事问完了，周阿嬷关心起了儿子的遭遇。 “你当年是怎么回事？农场的人说你上山砍柴让狼吃了，我不信。” “当年确实遇到了狼，但我侥幸逃脱了，之后我就将计就计死遁了，可我没有身份证明，是个黑户，连门都出不了。” 周师傅说起了当年的事，他不想再待在农场了，他想去找母亲，所以才会壮起胆子死遁，但逃出农场后，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身份证明哪都去不了。 “我一路打零工，搭顺风车，总算快到海城了，我走的是水路，搭了一艘渔船，路上遇到了风浪，船给打翻了，不过我被人救了，船上有一家三口，丈夫也死了，我就……” 周师傅把他和梅琳一家的渊源说了，周阿嬷还不知道梅琳是梅家人。 “那你得好好待人家，哪天你带他们来见见我。” 周阿嬷又希冀问道：“你和这个梅琳有孩子没？” 儿子都42了，在农村结婚早的，这个年纪都能当爷爷了，虽说当时是迫不得已，可若是能有后也是不错的。 “妈，我和梅琳只是挂名夫妻，我和她不可能共同生活的，她这个人……总之我们不是一路人，我都打算过两年就和她分开的，这些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周师傅不想母亲误会，周玉青虽然叫他爸爸，但其实周玉青并不是他儿子，梅琳丈夫死的时候，梅琳已经有身孕了，她和丈夫也在那艘渔船上，准备回海城的。 当时梅琳一个人带着郑曼青，肚子里还有一个，丈夫死了，她这辈子的智慧都用在了那个时候，拜托周师傅伪装她丈夫。 因为她丈夫是老师，调到了海城一所中学，那次回去是去上班的，梅琳没工作，全家都靠丈夫的工资过日子，丈夫死了，梅琳就打主意到了周师傅头上，还谎称丈夫是为了救周师傅才死的。 其实周师傅是被渔船主人救上来的，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快就揭穿了，但那个时候周师傅已经和梅琳当挂名夫妻了，他也有了户口本，只不过户口本上的名字是周文林，是那个丈夫的名字。 他的本名是周子阳。 这十二年来，他一直都是周文林，都快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虽然他憎厌梅琳的欺骗，但他还是感激梅琳提供了一个身份，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海城，不过他不喜欢教书，而且他也担心有人会识破他的假身份，勉强教了两年，就想办法调去了照相馆。 如果梅琳不是有那些极品家人，她自己也不是那么市侩低俗，周子阳或许会真的和她生出些感情来，这些年梅琳无数次都半夜去敲他房间的门，但都被周师傅拒之门外。 他不想委屈自己。 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和那么一个女人过。 事情的原委他都说了，周阿嬷对梅琳的印象一落千丈，又心疼儿子一把年纪还是光棍，连个后都没有。 “你趁早和那女人散了，妈给你找个好的。” 周子阳苦笑，“我都这个岁数了，您就别折腾了。” “这个岁数怎么了，你不想要儿子，我还想要孙子呢，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用不着那假身份了，咱们周家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挺起胸膛来，那些害我们的人都倒霉了。” 周阿嬷其实没说全，害他们周家的死对头还蹦哒着，不过这人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她不怕那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今时不同往日了，等政策再宽松些，她定会替大姐一家报仇血恨！ 以血偿血，百倍还之！ 老天一定要保佑那王八蛋好好活着。 晚上陆寒年亲自掌厨，笋干老鸭煲，炸春卷，甜咸都有，糖醋排骨，红烧带鱼，醋溜藕片，酸辣白菜，还有个肉沫豆腐，比很多人家过年还丰盛。 孟凡下午就回家了，晚上没在这边吃饭。 “让你们破费了。”周子阳有些不好意思，中午他家那顿饭太寒酸了。 “今天可是大喜事，要好好庆祝的，师父喝什么酒？白的黄的？”江小暖笑着问。 “黄酒。” 周子阳爱喝黄酒，量也不多，每次喝个一二两就够了，江小暖烫了酒，给每人都斟了酒，连江大宝都有。 “干杯！” 大家举杯碰了下，一切都在酒里了，碰了酒后，周子阳感慨道：“真是缘分，我当初见到小暖，就觉得她有些地方像极了母亲，就是那股子不认输的劲儿，特别像母亲，便一时兴起教她冲洗，没想到小暖买的房子竟是母亲的，我要是早点问房子的位置，或许和母亲也能早早地团圆了。” 周阿嬷嘴角抽了抽，撇过头没吭声，坑娘的傻儿子，她还有四块钱没吃呢，这下可完犊子了。 江老太正给儿子舀汤，虽听到了周子阳的话，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舀好了汤，她才猛地惊醒，脱口道：“这房子是买的？不是八块钱一月租的？” “咳咳……” 江小暖正在喝汤，差点呛气管，有点心虚，她当初随口糊弄她奶奶，老早把这事给忘了。 江老太急了，“小暖，这房子到底咋回事？你不说付了一年租金吗？” “你那时不是死活不肯住，非要住亭子间，我就这么一说呗。”江小暖理直气壮地很，她又没错，这老太太着急上火干啥呢。 江老太心疼得心都裂成八瓣了，怒目瞪着心虚的周阿嬷，控诉道：“阿姐你这人不讲究，明明是小暖买的房子，干啥骗我是租的？” “不是你自己说租的，我可没骗你，租金也是你说的。” 周阿嬷气定神闲地夹了只鸭腿，当着江老太的面啃得贼香，四块钱是吃不回来了，今天这顿得吃够本。 第241章 白食吃不上了 “那你干嘛不说清楚？还吃了我那么多东西，你还把鸭腿给吃了，总共就两只腿，小暖和小陆都还没吃，你吃了也不长肉，别吃了！” 江老太反应总是慢半拍，等她发现少了只鸭腿时，鸭腿已经让周阿嬷啃一半了，气得她哇哇大叫，好想捶死这不要脸骗吃骗喝的老太婆。 “一只鸭腿而已，我吃不吃都行，别吵吵了！” 江小暖头都大了，明明这俩老太太友谊的小船都开始乘风破浪了，怎么说翻就翻了？ “你不知道，这老太婆吃了咱家不少东西，饺子春卷馄饨包子……数都数不清，还和我说减四块钱租金，我……我就是个傻子。” 江老太悔得捶胸顿足，想到那么些吃食她就心疼，龙肉吃着都不香了。 “你才知道啊！” 周阿嬷凉凉地怼了句，一点都没自知之明，她快速地啃完了鸭腿，骨头上一根肉丝都不剩，又夹了块鸭肉继续啃，下手快狠准。 以后白嫖的吃食肯定吃不上了，必须吃够本。 周子阳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母亲，往日的优雅高贵荡然无存，母亲以前可是最要面子的，哪怕饿死都不会吃嗟来之食，现在却为了吃喝开始坑蒙拐骗了。 这算是人性的进步，还是道德的沦丧？ 江老太还在呜哩哇啦地叫，江小暖听得烦了，夹了剩下的鸭腿，果断塞到了江老太嘴里，总算安静了。 “我……我吃什么鸭腿，小暖你吃。” 江老太舍不得吃腿，想把鸭腿还给江小暖。 “你都吃过了再给我，让我吃你的口水？” 江小暖没好气地呛了句，她和江老太还没亲到这种地步，才不要吃。 江老太郁闷地收回鸭腿，心里却在吐槽，死丫头天天和小陆亲来亲去，都不知道吃了小陆多少口水，怎么不见嫌弃？ “大宝吃。” 江老太把鸭腿夹给儿子，但是—— “口水……不要……” 江大宝看样学样，暖暖都不吃，他也不吃，而且那么大一盆肉呢 江老太气结，连儿子都嫌弃她，这日子没法过了。 最后，老太太只得忍气吞声地啃完了一只鸭腿，连骨头都啃成渣渣了，真香！ “师父，您和梅家人关系怎么样？”江小暖忍不住问。 周子阳面色一沉，毫不掩饰厌恶，“关系极差，平时也不来往。” 这次是没办法才去帮忙办理丧事，梅娇一家都进监牢了，只剩下一个不知事的贺晓飞，梅老太老两口也都卧床不起，只能他出面。 江小暖松了口气，关系不好就行，便把她和梅家的恩怨说了。 周子阳神情惊讶，“这事你没错，是梅家人罪有应得。” 江老太这才反应过来，震惊道：“你老婆是那不要脸的女人的妹妹？你怎么和那种人家结亲了？” 江小暖在桌下使劲踹了脚，江老太这才知道失言，讪讪笑道：“歹竹也能出好笋的，你老婆肯定不是那种人……呵呵……” 周阿嬷冷声道：“那个不是他老婆，是挂名的，回头就让他们散伙！” 居然是梅家那个牲口窝出来的女人，必须尽早让儿子和那女人散伙，她可不想光风霁月的儿子和那种家庭沾上半点关系。 “妈，玉青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我想带着他。” 周子阳央求，周玉青虽不是他的骨血，但这些年他已经把玉青当成自个亲生的一样了，悉心教导，他已经不打算成亲生子了，把玉青养大就行。 “不行，人家亲妈在，你凑什么热闹。” 周阿嬷断然拒绝，她宁可儿子断了香火，也不想儿子领养别人的孩子，可别养出个白眼狼来。 她姐夫当年没有儿子，把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当成了儿子养，虽然没有弄领养仪式，但外面的人都知道，那王八蛋是姐夫的义子，也继承了姐夫的全部衣钵。 可谁能想到，那表面孝顺乖巧的王八蛋，背后狠狠捅了姐夫一刀，和周家的死对头勾结在一起，列举了姐夫的十大罪状，给姐夫扣了一顶大帽子。 她可怜的姐夫，死都不能瞑目！ 这个教训周家吃一次亏就够了，她不会让儿子再重蹈覆辙。 “妈，玉青真的很不错。”周子阳求情，他不放心把那孩子给梅琳带。 好好的璞玉会被梅家那乌七八糟的环境污染的。 “别忘了你姨父是怎么死的，乌吉明当初更乖巧懂事！”周阿嬷提醒。 周子阳心内一凛，他当然记得，乌吉明正是姨父当成儿子一样看重的学生，就是他害了姨父。 可玉青那孩子不会是这种人的，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点信心的。 周子阳没再说这事，母亲越来越固执了，他以后再慢慢劝，玉青那孩子他真的不舍得放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玉青从生出来就是他在教养，养了十二年，哪怕是阿猫阿狗都能养出感情来，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梅琳和郑曼青母女他都能舍弃，并没多少感情，唯独周玉青他狠不下心，母亲的顾忌他也知道，但周子阳想赌一把。 他不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会是乌吉明那样的畜生。 周阿嬷冷哼了声，知子莫若母，儿子心里想什么她一看便知，肯定没死心。 这个恶人她做定了。 不管那孩子有多么好，她绝对不会同意进周家门的。 周家……再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 江小暖现在还有些懵，挂名夫妻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么？ 难怪周家的气氛那么古怪，怎么看师父和梅琳都不像是夫妻。 “你现在住哪儿？一会儿领我去看看。”周阿嬷说道。 “成。” 周子阳点头，不须母亲吩咐，他都得领母亲去住处看看的，也让母亲见见玉青那孩子，或许母亲会喜欢呢。 “师父，你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江小暖有意问。 既然是挂名夫妻，还马上就要散伙了，有些东西就得分清楚了，师父看着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她可不是，该争的就得争。 “租的。” 周子阳有些不好意思，回海城那么多年了，他没置办任何财产，连一片瓦都没有，挣的钱都用在吃喝住上了。 江小暖放了心，是租的就好办了。 她和周阿嬷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无声地笑了。 第242章 以后可以挺直胸膛做人 “梅家人肯定不会同意散伙的，梅琳那个女人耳根软，都听父母的，梅家那俩老东西贪得无厌，又一肚子坏水，散伙怕是没那么容易。”江小暖提醒道。 梅娇一家灭了，只剩下个不中用的贺晓飞，梅朵也嫁人了，梅家那老吸血虫怎么可能放过二女婿，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吸周子阳的血，更不可能同意散伙。 周阿嬷冷笑，“由不得他们，子阳你晚上回去别提散伙的事，那个家里的东西一样都别拿，明早就搬来我这住，从此以后那儿再不用回去了！” 周子阳面有为难，“我还要去照相馆上班，梅家人去照相馆闹怎么办？” 周阿嬷眼里射出寒光，冷声道：“梅家人能闹的不外乎是你这个身份，现在政策已经宽松了，咱们都能挺直胸膛了，以后你是周子阳，不是那劳什子的周文林。” 周子阳欣喜若狂，“妈，真的能恢复身份？农场那边登记的是我已经死亡了，海城这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农场的反馈，要是农场已经反馈回来了，我在这边户籍科肯定已经注销身份了。” “放心，农场那边没登记死亡，写的是失踪，我和那边的负责人说好了，照相馆那边你请半个月假，咱们先回农场把身份给弄妥。” 周阿嬷一点都不担心，她老早就安排好了，当年她找到儿子失踪的农场，虽然人人都说儿子死了，可她不信。 没看到尸体就可能还活着，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所以她那个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还有她亡母留下的玉镯子，全都送给了农场的负责人，这样儿子的档案上才登记着失踪，而不是死亡。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这世上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当年她能花钱把儿子从死亡改成失踪，现在就一样能花钱把失踪改成健在，她周家的帽子都已经摘了，儿子自然能光明正大地回城了。 “妈……” 周子阳声音哽咽，虽然母亲说得轻飘飘的，可他知道那些年母亲一定受了很多苦，农场的那个姓雷的负责人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大家背后都叫他雷扒皮，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说服雷场长的？ “哭什么哭，大男人别这么没出息！” 周阿嬷嫌弃地瞪了眼，夹了块鸭肉啃着，明早去街道开个介绍信，得尽早把儿子的身份搞好，再处理梅家的那些破事，等这些事弄好了，她就去打听那个宋百山的消息，早点找到外甥女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得有24了呢，该娶媳妇了？ 因为太高兴，周阿嬷喝多了些，晚上就没陪儿子回去，反正是租来的房子，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周子阳先送她回了家，再自个回家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去的时候，周子阳走路都打着飘，看着年轻了十来岁。 梅琳这顿晚饭却吃得心不在焉，周子阳出去时也不说去哪了，一个下午都不见人，晚饭也不回来吃，以前周子阳就算再生气，去哪都会说一声，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失踪的。 从下午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梅琳饭也没心思吃，总觉得有事发生。 “玉青，你爸有没有说去哪？”梅琳问儿子。 “不知道，我爸那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你管他去哪了。”周玉青不紧不慢地怼了句，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晚饭吃中午的剩菜，还有大闸蟹，梅琳蒸了一遍，还剩下十来只，她全蒸了。 郑曼青只吃大闸蟹，其他菜都不吃，已经吃了两只，还伸手去拿，家里平时都没什么好菜，难得吃这么大的蟹，她肯定要多吃几只。 “爸还没吃，你饿死鬼投胎？” 周玉青抱起了装大闸蟹的盘子，还剩六只，他抱着去了厨房，要留给爸爸吃的。 “妈，你看他！” 郑曼青气得大叫，她都没吃过瘾，而且这么多蟹，她吃几只怎么了？ 梅琳心里烦躁，没好气道：“你都吃两只了，你弟弟都没你吃得多，饭店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拿点回来，就知道吃家里的。” 花四百块买了饭店的工位，一分钱好处都没看见，别的饭店服务员隔三差五都能拿些肉菜回家，她这不中用的女儿，连根葱都没拿回过，在家吃饭还跟土匪下山一样。 “我才去上班一个月，连脚跟都没站稳，哪有资格分菜啊，都是老职工才有份的，而且现在我在饭店头都抬不起来了，别人都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每天上班跟煎油锅一样，妈你就知道说我，你怎么不管玉青？” 郑曼青委屈极了，每次和弟弟争执，她妈都是指责她，就因为她不是儿子。 气死她了。 周玉青藏好了大闸蟹，出来继续吃饭，面上没有一点表情，梅琳的焦躁，郑曼青的委屈气愤，他都视若无睹。 “我吃好了。” 周玉青吃好了饭，回房间做作业了，爸爸说过，想要逃离这个窒息的笼子，只有读书一条出路。 他必须逃出去，远离梅家人。 “玉青，你去外面找找你爸。”梅琳说道。 “爸爸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用不着找。” 周玉青头也没回，去了房间后就反锁了门，长叹了口气。 爸爸确实该离开了，那么好的爸爸，不应该被这个笼子束缚住的。 他希望爸爸以后再不要回来了，走得远远的，可他心里好难受，再没人教导他了，也没人严厉地指责他了。 他的良师和严父，再不会回来了。 周玉青苦笑了声，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听到了外屋梅琳惊喜的叫声，“你不回来吃饭怎么不说一声？你喝酒了？和谁喝的，和你那个漂亮的女徒弟？” 说到后面，梅琳的口气带上了酸味，这些年来都是这样，但凡周子阳和哪个女人多说了一句话，或是走动得勤一些，梅琳都会追根究底地刨问，生怕周子阳在外面有女人。 说到底，梅琳还是没死心，她想和周子阳当真正的夫妻，只是周子阳瞧不上她，但周子阳一直没有女人，梅琳的心思就依然活泛，也依然和以前一样拈酸吃醋。 第243章 失踪 周子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梅琳脸色一白，心沉到了底，干笑道：“我……我去给你打热水洗脸啊。” 等她打了热水出来，周子阳已经回房间了，房门也紧锁着，梅琳气得摔了脸盆，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 不成，她得回娘家一趟，让她娘给拿拿主意，这男人太反常了，哼，她绝对不会放手的，周子阳连身份都没有，他还能跑上天不成？ 要是敢在外面找女人，她就去单位闹，让他名声扫地，臭名远扬。 这么一想，梅琳心安了些，热水也没浪费，自个洗漱，明天就回娘家。 周子阳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也就一只行李袋，并没多少东西，唯独舍不得的就是院子的那些花，他去了周玉青房间，这孩子似是早就在等他了，等他一进屋就锁了门，冲周子阳笑了。 “这些钱和粮票你收着，饿了就去饭店吃。” 周子阳塞过去一些钱和粮票，他这一去至少得半个月，梅琳那女人抠索的很，家里的菜没油没肉，连鸡蛋都舍不得吃，周玉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爸爸，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周玉青接过了钱，突兀地问了句。 周子阳不由笑了，他就知道瞒不过，这孩子打小就聪慧，一点都不像是梅家人，或许是他父亲那边的基因，他和周玉青父亲在船上有过短暂的接触，是个可以结交之人，和梅家人完全不一样，幸好周玉青像了父亲。 “一早就走，这半个月我没管你，你不能荒废学习，我回来要考的。”周子阳口气严厉。 周玉青却沉默了，良久才说道：“爸，你别回来了，你应该过自己的生活，别再被我家拖累了。” “傻子，我不回来，我只是来接你。” 周子阳心里一暖，眼眶也有点湿，他真的不相信这么好的孩子会是白眼狼。 “我也不和你走，你也别来接我，我不会走的。”周玉青拒绝了，出乎周子阳的意料，“为什么？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想……我不想，我放不下妈妈。” 周玉青改口很快，可他到底年纪太小，哪瞒得过周子阳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这孩子的小心思，不由在他脑袋上揉了几把。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这件事等我回来后再说，你只管安心学习就好，其他事用不着你管，做作业别太迟了，早点睡觉。” 等周子阳前脚离开，后脚梅琳就过来了，打听周子阳和儿子说了什么。 “就问了作业，我要写作业了。” 周玉青不耐烦地沉了脸，梅琳有些怵儿子，硬着头皮问：“你爸是不是给你钱了？” “没有。” 周玉青脸色更冷，作业本在桌上拍得啪啪响，梅琳心也跟着砰砰跳，但还是说道：“小孩子身上别放钱，容易丢，妈替你存着……” “说了没有就没有，你听不懂人话？” 周玉青气得砸了作业本，站起身怒目瞪着梅琳，眼神失望厌恶，还有委屈。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是孤儿，也不要梅琳这样的妈。 梅琳吓了一大跳，不敢再问了，埋怨道：“问你几句发那么大火干什么，我可是你妈，学校教你没大没小了？” 话虽这么说，但梅琳还是走了，她不敢招惹儿子。 这个晚上梅琳连眼都没合上过，快天亮时才勉强眯了会儿，周子阳和平常一样，慢条斯理地吃过了早饭，便提着袋子要去上班。 “你提那么大袋子干什么？”梅琳警觉地问。 “下班顺便挖土。” 周子阳随口答了句，梅琳便没再起疑心了，因为周子阳平常也总去挖土回来种花，等周子阳走后，她随便收拾了下就出门了，回娘家找她娘商量，长期饭票可不能丢了。 郑曼青也去上班了，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今天到期，必须去上班了，其实她不太想去，觉得没脸见人，但四百块买的工位不能浪费，她还没嫁干部呢。 周子阳到了照相馆就请了假，虽然他接二连三请假让领导很不满，可谁让他技术好呢，全城的摄影师就数周子阳的技术最好，有时候政府领导聚会，都会叫周子阳去照相，其他人的水平太差，照出来的相片天差地别。 也所以，领导不敢难为周子阳，痛快地批了半个月假，还给开了介绍信。 周子阳直接回了周阿嬷那儿，老太太动作也很迅速，去街道那边开好了介绍信，娘俩在江家吃了中饭，直接就出发去火车站了，买了晚上的卧铺票。 江小暖让江老太煮了一袋子茶叶蛋，炸了一袋子春卷，陆寒年则送了五十斤全国粮票，出门在外，粮票比钞票还重要，而且必须得全国粮票，否则连白粥都喝不上。 周阿嬷走后，江老太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才两天就开始念叨了，天天冲江小暖打听周阿嬷啥时候回来，问得江小暖都烦了。 “你不是嫌人家周阿嬷吃得多还欺骗你感情吗？走了不正好称你的心？现在又想她干啥？” 江小暖故意说反话，在的时候斗嘴，走了又想，搞得跟谈恋爱一样。 江老太面上有些不自在，讪讪道：“我就是随便问问，谁想她了？” “不想你成天问我？” 江小暖白了眼，江老太不敢再问了，悻悻地去听收音机里的越剧了，不一会儿就开心了，跟着哼哼，老太太的快乐向来都很简单，能吃饱穿暖，手里还有余钱，家人健健康康的，她就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刚吃过中饭，梅朵便来串门了，说了梅家的动静。 “我二姐夫失踪了，我二姐跟疯了一样，全城都找遍了，人影都没见到，天天在家哭呢。” “你回娘家了？” “没，听弄堂的街坊说的，我二姐跟疯婆子一样闹，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二姐夫失踪了。” “那个不是你二姐夫，他只是回自个家了。” 江小暖的话让梅朵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道：“你认识我二姐夫？他咋不是我二姐夫？孩子都生了。” 第244章 憨批欠削 江小暖把周子阳和梅琳的恩怨大致说了，梅朵听得直摇头，“居然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我二姐夫和二姐不像夫妻，冷冰冰的，话也不怎么说，敢情是挂名夫妻啊！” “那我二姐夫……你师父是不是以后不回来了？” “当然不回你二姐那了，你二姐骗了我师父那么多年，我师父以德报怨养了他们娘仨十二年，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得过自己的生活。”江小暖说道。 梅朵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是我二姐不地道，唉！” 其实她还想说，但凡她二姐争气些，别总听梅娇和梅老太的揣掇，或许挂名夫妻也能变成实际夫妻的，毕竟她二姐模样还是不错的，作风也正派，就是耳根子太软，总听娘家人揣掇，搞得周子阳和她离了心。 江小暖叮嘱道：“这事你别管，随你二姐闹，她不就是心疼长期饭票没了嘛，哼，我师父花四百块给她女儿买了饭店的工位，凭郑曼青的工资，一家三口的生活肯定没问题，她是贪得无厌！” 那次在周家吃饭，梅琳的作派太膈应人了，小家子气，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她师父？ “我肯定不管，我和他们早没关系了。” 梅朵神情冷漠，梅娇死的时候，她还有些唏嘘，但也只限于此了，她不可能再和那个吸血虫家庭沾边的。 一晃到了十二月，海城的冬天又湿又冷，陆寒年弄来了不少煤饼，江家的炉子天天都有火，屋子里热烘烘的，往常江大宝冬天总是长冻疮，裂开一道又一道茬，血淋淋的，今年却一点冻疮都没长，手上也干干净净的， 江老太已经在准备年货了，今天买一点红枣，明天买一些带鱼，还有红豆葡萄干桂圆瓜子花生糖果等，就像仓鼠一样，每天准备一点点，就能过上丰盛的大年了。 海城也处处都飘着年味儿，大家都在准备年货了，弄堂里四处都飘荡着酱鸭咸肉的香味，陆寒年从乡下弄来了不少肉和鸡鸭鱼，江老太晒了满满一院子，还灌了不少香肠，看到晾衣架上满满当当的咸肉咸鱼香肠，江老太从未有如此充实的满足感。 她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过如此丰盛的年，这么多肉呢，可惜不是在村里，她想显摆都找不到人，弄堂里的街坊邻居都不太熟，她也不好突兀地上门显摆。 这段时间，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挺忙的，年关将至，布匹卖得特别快，陆寒年弄来的那批羊绒呢布都卖光了，他又去了趟羊城，搞来了不少布。 不仅在海城销，还销往了苏省和浙省，不过陆寒年不搞零售，他只搞批发，零售太费时间，批发省时又省力，挣的钱也多一些。 这天，孟凡照常来做作业，带了一袋子香榧，江小暖眼睛一亮，好久没吃到这种干果了，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可不就是吃香榧的季节。 孟凡带来的香榧有三四斤，挺大一袋子，够吃很长时间了。 江小暖拿了颗，香榧是椭圆形，两头尖尖，一头的尖尖上有两个小眼，像眼睛一样，对着小眼按下去，香榧壳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的黑衣，如果是今年的香榧，且炒制工艺好，这层黑衣会自动脱落，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 她拿的这颗很不错，果壳一裂开黑衣就脱落了，金灿灿的果肉散发着异香，嚼着松香可口，而且不油腻，也不会上火，前世江小暖就很喜欢吃香榧，所有的干果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香榧了。 只是香榧价格太贵了，有一度炒到了二百多一斤，最便宜时也要一百来块，前世她只能偶尔买一点吃。 “这个多少钱一斤？在哪里买的？” 江小暖连着吃了几颗，每颗都特别香，吃得停不下来，三四斤估计吃不了几天。 孟凡见她喜欢，立刻殷勤道：“小暖你喜欢吃哪用得着买，包在我身上，要多少有多少。” “你哪来的？” 江小暖斜了眼，香榧是越城的特产，虽然越城离海城不远，可现在交通不便，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厂里发的年货，我让我爸多弄些，往年家里的都吃不完坏了，今年的全给你，我家没人吃。”孟凡笑眯眯地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她想起来了，机械厂逢年过节都会发节礼，年货东西是最多的，往年的年货都是香榧，当然只有在职工才有，吴柏寿能发不少，吴老头就没有。 她还知道，这些香榧其实是陆志国弄来的，因为陆志国老家就在越城，而且还是生产香榧的那个地方。 越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种香榧的，这种果树生长环境要求很严格，只有高山之上才能结果，陆志国的老家就是香榧之乡，实际上就是山沟沟。 陆志国和孟厂长关系好，每年都会帮老家销香榧，机械厂人多，一个年礼就能销不少香榧，所以，陆志国在老家地位特别高，每次回老家都是衣锦还乡，倍有面子。 但其实老家人不知道，陆志国通过这批香榧赚了不少钱，中间收取差价，他可没什么家乡情结，给老家人的报价是最低的，每年发年货他都要大赚一笔。 没想到今年居然又是香榧，这陆志国果然还没死心，妄想在孟厂长面前复宠。 哼，做梦！ 江小暖冲孟凡勾了勾手指头，孟凡眼睛一亮，殷勤地凑了过来，“小暖……你要不要看电影？”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一字典，孟凡委屈地摸着脑袋，还是没舍得离开，腆着脸等着江小暖询问，就算敲他脑门他也乐意。 “那年货是陆志国弄来的？” “小暖你咋知道？就是陆怀年他爹弄的，我爸本来不想要香榧了，陆怀年就托我求情，我和我爸说的。”孟凡有些得意。 以前他觉得爸爸不爱他，但现在他发现，其实他在他爹心里还是蛮要紧的，一说就管用了，可见他这根独苗苗有多重要了。 脑袋上又被敲了一字典，江小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憨批。 第245章 我媳妇怎么这么聪明 “干嘛又打我？” 孟凡委屈极了，就算打他也得有个理由，无缘无故干嘛打他？ “打你怎么了？不服气？” 江小暖恶狠狠地瞪了眼，孟凡缩紧了脖子，一声也不敢吭了，心里还是没明白江小暖干嘛发脾气，可能是例假来了？ 他听说女人来例假时脾气都很大，跟神经病一样，肯定是这样。 “小暖你要不要吃红糖？我帮你买？”孟凡殷勤之极，他要好好表现，让小暖对他另眼相看。 “啃你自个脚丫子去！” 江小暖白了眼，没心情管这家伙，她打算找孟厂长说说年礼的事，说什么都得把陆志国的年礼给撬过来，反正孟厂长本来就不想要香榧了，她正好趁虚而入。 不过这之前得和陆寒年说一声，她打算好年礼用布代替，年关到了，谁家都缺布，送一块布可比送香榧更受欢迎。 中午陆寒年回来吃饭，江小暖拉他去房间说了年礼的事。 “陆志国肯定会赚差价，不让他赚这个钱，咱们把年礼撬过来。” 陆寒年眼睛亮了，这主意很不错，而且提醒了他另外的销货渠道，年关快到了，大厂都会发年礼，如果他能联系几个大厂，年前肯定能大赚一笔。 “暖暖……你真聪明！” 陆寒年激动地抱起了江小暖，亲了好几下，他媳妇怎么能这么聪明，老天爷对他真好。 “你才知道啊，快放我下来，我还有正经事和你说呢。” 江小暖得意极了，在男人肩上捶了几下，但陆寒年不肯放，就这么抱着，江小暖也随她了，搂着他脖子说道：“我去找孟厂长说这事，不出意外应该能说妥，你那布充足？” “足够，我再去联系几家厂子，年前应该能挣几栋房子。”陆寒年目光炯炯，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他以前只想着联系百货公司和供销社，从没朝工厂那边想过，他太蠢了，还是媳妇聪明，只要稳定了几个大厂，每年三个大节就能赚不少。 “那你得给负责人抽成，他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就还会找你，中秋，端午，过年三个大节，这笔钱可不少。”江小暖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看见了一堆钞票在招手。 “我知道，现在就去找小枫，他认识不少工厂领导。” “纪枫他是干什么的？”江小暖好奇。 陆寒年好多订单都是纪枫帮忙联系的，这家伙人脉很广的样子。 “他在商务部工作。” 陆寒年笑着说，纪家老爷子本来也想让纪枫去b队发展，纪枫的两个哥哥，还有几个堂哥都在b队，纪家和周家老爷子是生死兄弟，平时还喜欢攀比，比媳妇，比儿子，比闺女，比孙子孙女……样样都比。 周野的几个兄弟都去了b队，纪老爷子当然不肯认输，把孙子们都送去了b队，纪家的孙子比周家正好多一个，纪老爷子老早就打算好了，等纪枫满18岁去了b队，他就赢了周老头，以后都能扬眉吐气了。 可哪成想，纪枫死活不肯去b队，那么怂的人，为了反抗老爷子的‘暴政’，宁可承受纪家家法—— 七七四十九鞭，外加关禁闭三天三夜，只有清水可食。 老爷子本是想关一个星期的，但纪家老夫人心疼孙子，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作主把纪枫放出来了，饶是如此，纪枫也吃足了苦头，这孩子是最怕疼也最怕黑的，那三天禁闭估计吓破了他不少胆。 不过反抗还是有效的，纪老爷子没再逼纪枫去b队了，只不过每次纪老爷子和周老爷子见了面，回来后就对纪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甚至还可能踹几脚。 纪枫脸皮厚，老爷子越是不待见他，他越要去老爷子面前凑近乎，时间长了，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亲孙子，哪能真不搭理了。 而且纪枫在商务部干得也挺不错，社会主义建设嘛，在哪不是发光发热呢，老爷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江小暖眼睛一亮，商务部啊，这可是专门管市场贸易的牛逼部门，纪枫那种人在b队可能混不开，但在商务部绝对上下通吃。 “纪枫在商务部很吃香？” “对，这小子会来事儿，家里亲戚还能照应，领导挺赏识他的，听说过了年又要提拔他，不出意外得是副处级了。”陆寒年笑着说。 纪枫去商务部还不到四年，从普通办事员到副科级，再到正科级，现在又是副处级，除了他家的背景外，他自身能力也是很强的，否则烂牛粪扶不上墙，家里再有背景也升不了官。 江小暖更加惊喜，真是人不可貌相，纪枫看着吊儿郎当的，居然是副处级干部了，这层关系必须稳住，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呢。 “你给纪枫分成了吗？”江小暖问。 “肯定得分，小枫也有领导哥们要照应。” 陆寒年忍不住在怀里女孩脸上亲了亲，在江小暖耳边低声说道：“放心，这些我都懂的。” 虽然他不太擅长人情往来，可该懂的都懂，肯定不会让帮他的兄弟吃亏。 “我就随口一说。” 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前世陆寒年就是成功的商界大佬，显然在人情世故上只会比她更懂，她白操心了。 低笑声自男人胸腔传了出来，耳边淌着热气，“我喜欢……” 他就喜欢被媳妇管着，大事小事都愿意，这才叫有媳妇的美好生活呢。 江小暖心里自在多了，可不是她多管闲事，是这男人求她管的，她就勉为其难管管。 两人就这么搂着说情话，情深渐浓时，自然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过也只能亲热一会儿，陆寒年还得去找纪枫办正事，他得赶先机，做生意就是赶一个早字，事事都走在别人前头，才能赚大头，否则等别人都吃完了肉，你就只能喝肉汤了，甚至可能连汤都喝不着。 江小暖整了整衣服，她也得出门，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江老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俩，好几次欲言又止。 都在屋子里待小半个钟头了，肯定没干正经事，孙女脸上都是春意，头发也乱了，幸好衣服还是整齐的，应该没办要紧事。 第246章 毫无心理负担地盖一个大锅 江老太轻叹了口气，在心里比着手指头数日子，还有一个半月，很快就过去了，她得全方位地严防死守，领证前绝对不能出事。 江小暖骑车去了机械厂，有一个多月没过来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她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运气还不错，孟厂长在办公室看文件。 “孟叔。” 江小暖敲了敲门，孟厂长抬头见是她，热情招呼，“小暖啊，快进来，是不是小凡又整妖蛾子了？” 孟厂长亲自去泡了茶，这可是以前连陆志国都没有的待遇，这段时间孟凡的学习进步一日千里，孟厂长都看在眼里，对江小暖特别感激。 当然这杯茶的主要面子，还是在陆寒年身上，孟厂长坚定不移地认为陆寒年在保密单位上班，自然不敢怠慢江小暖。 江小暖自然感觉到了孟厂长态度的变化，以前虽然和蔼可亲，但总是端着厂长架子，说话也老气横秋的，现在却不一样，就像慈祥的邻家叔叔，说话都和声细气的。 “孟凡挺安分的，偶尔有点小情绪，但不是大问题。” 江小暖按捺下疑惑，挑着好话说了，孟厂长满面笑容，心情畅快极了，嘴上还客气，“都是小暖你的功劳，要是小凡能考上大学，我给你包大红包。” “孟叔太客气了，我哪有什么功劳，主要还是孟凡自己聪明，是块学习的材料，稍微抓紧点就能见效果，要是那种脑子笨的，天天抽鞭子都不管用。” 江小暖可不敢居功，孟厂长这人最爱听好话，她要是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孟厂长嘴上不说啥，心里肯定不乐意。 果然，孟厂长笑得嘴得合不拢了，看江小暖的眼神也越发慈祥，以前厂里人都瞎了眼，净胡说八道，他就觉得这姑娘相当不错，头脑聪明，还有上进心，嘴也挺甜，多好的同志啊。 再说了，江小暖要不是好同志，陆寒年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瞧得上？ 他老早就听说了，保密单位的人搞对象可是要严格审查过的，但凡有一点点不清白就过不了审，江小暖能和陆寒年搞对象，就充分说明她是清白的好同志。 江小暖又说道：“孟叔您放心，孟凡只要能收心学习，不再和一些别有用心的朋友来往，以他现在的学习进度，考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孟厂长眼睛亮得像灯泡一样，惊喜问道：“真的？小暖你没骗我？” “我也不好打包票，毕竟孟凡的朋友挺多的，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他收心了，绝对能考上。” 江小暖可不是吹牛，孟凡的基础是真的不算差，初中的知识点掌握得还是蛮牢靠的，高中有点差，但只要天天刷题，她再透露几道高考题目，考个普通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孟厂长开心得手脚都无处安放，他最大的心病就是儿子，现在儿子能有出息，比他被提拔了还开心一百倍。 “太谢谢了，小暖你甭和小凡客气，该揍就揍，他要是敢不听话，你就来和我说，我亲自揍！”孟厂长口气很真诚。 棍棒才能出孝子，他那儿子不能说好话，就得上拳头，一揍就老实了。 “孟叔放心，我肯定不客气，我今天过来其实有事和您说的，孟凡今天学习没什么精神，才一个小时就打了十个哈欠。” 孟厂长脸色大变，眼神也变得凌厉了。 江小暖继续说道：“孟凡和我说昨晚做题到深夜……” 孟厂长脸色缓和了不少，还有些欣慰，然而—— “但昨天我布置的两张试卷错误百出，很多题目都是我讲解过的，孟凡后来才交待，他昨晚看小说到凌晨才起来，而且他看的还是……” “是什么书？”孟厂长厉声问，手心开始痒痒了。 江小暖面有羞涩，挺为难的样子，纠结了许久才说：“陆大哥问出来的，是……是禁书，叫什么《少女之心》的……” 这本书她也不是编撰出来的，《少女之心》是七十年代流传特别广的小h书，原名叫《》，讲的是少女曼娜和两个男人的三角恋爱，其实就是言情小说，不过有些地方描写得比较露骨了些，但和后世那些铺天盖地的h文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风气十分保守，连拉个手都能当成流氓，《少女之心》这种言情小说自然算伤风败俗了，现在属于严打的禁书，但在民间却流传很广，几乎很多年轻人都有一本手抄本的《少女之心》。 孟凡昨晚有没有看《少女之心》她不知道，但以前肯定看过。 因为她刚重生回来时，在陆怀年抽屉里翻东西时，除了粮票和钞票外，她还看到一本手抄本的《少女之心》，封面都卷毛边了，可见翻阅得有多么勤快了。 孟凡和陆怀年是狐朋狗友，以他的懒劲儿，肯定不会去抄书，所以陆怀年的那本《少女之心》，孟凡肯定看过，而且看的次数还不少。 江小暖毫无心理负担地给孟凡扣帽子，孟厂长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少女之心他当然知道，以前厂里不少年轻职工上班没精神，就是晚上在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他亲自去宿舍查过，自然也翻阅过。 不堪入目，伤风败俗，是资产阶级最毒的那棵草！ 他儿子竟然看那种书，还因为看这种毒草影响了学习，的，回来揍不死这兔崽子。 “小凡的书是哪来的？”孟厂长咬着牙问。 江小暖松了口气，可算绕到这个点上了，她很利索地回答：“孟凡说是朋友给的。” 具体哪个朋友，就劳烦厂长大人自个去查了。 肯定不会是赵非，那小子和孟凡一样，有色无胆的怂包，他们仨虽然陆怀年地位最低，但其实干坏事都是陆怀年在背后出主意，这王八蛋一肚子坏水。 孟厂长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都捏紧了，江小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不过很快就心情平复了。 她可是在帮孟凡扫除所有通往光明大道的绊脚石，这一世孟凡的人生，肯定不会像前世那么落魄潦倒了。 为了未来的光辉灿烂，这小子现在吃点苦头也不算啥。 第247章 打得你心脏病 年礼的事江小暖并没提，现在时机不到，冒然提年礼可能会让孟厂长心里起芥蒂，她得让孟厂长主动提起这事，然后她再顺水推舟地帮个小忙。 孟厂长心情不好，江小暖便没再叨扰，告辞离开。 回到家时，孟凡在屋子里老老实实地做作业，江小暖布置的试卷做了大半，还是蛮听话的。 吃晚饭时，江小暖给孟凡夹了几块肉，多吃点有劲儿，挨打也不会太痛了。 孟凡却感动得涕泪交加，小暖终于知道他的情意了吗？ 趁陆瘟神现在不在，他赶紧约个爬山。 “小暖……明天要不要去爬山？” 孟凡的小心思如同春天的嫩芽，风一吹就呼呼地往上窜，甚至幻想着明天就能和小暖在山上就地……牵个小手啥的…… 多美啊！ 孟凡喜滋滋地想着，脑袋上一阵剧痛，被敲了一筷子，江小暖敲的。 “爬坟山要不要去？再敢说爬山，我让陆大哥扔你去坟山过夜！” 江小暖凶巴巴地瞪了眼，这小子怂是真怂，但这色心也是真大，要是能把这股劲儿用在学习上，重点本科都没问题。 孟凡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吃肉，不过他很快又自我感动了，津津有味地吃着江小暖夹的肉，普通的红烧肉让他吃出了龙肝凤脑的美味来。 吃过了饭，孟凡骑车回家了，揣着今天做的试卷，还哼着小曲儿，“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呀呼嘿呼嘿……” 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孟凡停好车，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踏进了自家的门，厂长夫人照例嘘寒问暖，只不过孟凡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爹慈祥的眼神怎么没了？ 脸黑得像包公一样，是他娘又犯啥事了？ “爸……” 孟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小声地叫着，眼神不住闪移，就怕他爹发火起来六亲不认，连他一块儿教训。 但看在孟厂长眼里，却是这兔崽子做贼心虚，火气也更猛了。 “你给我进来！” 孟厂长霍地起身，黑着脸朝屋子走去，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埋怨地瞪了眼自家娘亲，成天不正经上班，就知道惹事，还连累他这无辜的人。 厂长夫人却懵的很，丈夫一回来就黑着脸，她都不敢吭声，肯定是儿子又在外头干啥事了。 孟凡胆战心惊地进了屋，孟厂长重重踢了一脚，门咣当地关上了。 “老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厂长夫人吓得直劝，生怕宝贝儿子挨打。 “闭嘴，都是你惯出来的！” 孟厂长咆哮声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厂长夫人哪还敢吭声，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孟凡更懵了，最近他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他爹咋又发疯了？ “爸，我试卷都做好了，小暖说我进步了呢！” 孟凡颤抖着手拿出试卷，孟厂长哪有心情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少女之心》这株毒草，冷冷地瞪了眼孟凡，孟厂长一把拉开抽屉，里面乱七八糟的，有磁带，还有一些闲杂书籍。 磁带当然是靡靡之音，也是孟厂长看不惯的毒草，还有十来盘，孟厂长拿了一盘磁带塞进录音机，一按播放键，靡靡之音就出来了，正是邓丽君的。 孟厂长死死咬牙，他儿子的抽屉里都是资产阶级毒草，是他疏于管教，才养出了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 闲杂书籍他也翻了翻，没找到少女之心，不过孟厂长是有革命工作经验的，当年查抄工厂宿舍时，他可练就了火眼金睛。 孟厂长轻车熟路地翻开了铺盖，果然在被褥下藏了一本卷毛边的少女之心。 书本的四个角已经卷得起了毛，纸张都发黄了，这也说明看书的人有多勤奋了。 在少女之心被翻出来时，孟凡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暗自祈祷他爹不认识这本书，其实他都好久没看了，就是忘记还给陆怀年了。 “这是什么书？”孟厂长强忍着怒火，平静地问。 “是……是医学类的小说，讲心脏病的。” 孟凡睁眼说瞎话，反正他爹从不看这种闲书的，应该能糊弄过去。 “咯咯……” 是孟厂长咬牙切齿的声音，怒火已经冲到头顶了，兔崽子鬼话连篇。 去他祖宗的心脏病！ 的！ “讲心脏病的？老子打得你心脏病！” 孟厂长三下两下就将《少女之心》扯成了碎片，再利落地解下了皮带，啪啪两下抽在了孟凡身上，这小子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爸……你干啥平白无故打我，我都好好做题了……哎呦……疼……妈哎……” “平白无故？你当老子是傻的？让你看正经书你不乐意，小h书看到半夜三更是？我打死你个不争气地东西！” 孟厂长又抽了好几下，每下都用了不少力气，孟凡又痛又怕，鬼哭狼嚎地叫着，心里却在想，他爹是怎么知道他看到半夜三更的？ 他每次都是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的，他爹不应该知道的啊。 “老孟，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别打小凡打坏了……”厂长夫人不住拍门，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孟厂长越劝越火，尤其是他这老婆，儿子现在这样，一多半是他老婆给惯的。 “给老子闭嘴，再叽叽歪歪给老子滚回乡下种地！” 孟厂长朝门外吼了句，厂长夫人立刻消停了，半个屁都不敢放。 孟凡心里绝望，他娘太不争气了，压根指望不上，他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爹好端端地发什么神经，居然来搜他的屋子，还好死不死地搜出了那本书。 背上又抽了几皮带，孟凡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糊了一脸，看得孟厂长更恼火，他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中用的窝囊废。 “说，书是谁给你的？” 孟凡心里又是一咯噔，他爹咋啥都知道。 他哪里还敢隐瞒，老老实实地交待了，“陆怀年给的……哎呦……爹你轻点儿，我是孟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啊……香火可不能断……哎呦……” 第248章 翻墙被逮了个正着 孟厂长又抽了好几皮带，不过看在独苗的份上，他的力气轻了不少，火气也转移到陆怀年身上了。 果然是这小王八蛋，陆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不对，陆家老大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老大，其他都是王八蛋！ 老的在他耳边放糖衣炮弹，想腐蚀他，幸好他心志坚定，有比钢铁还坚强的意志，不会被陆志国腐蚀，但他儿子却不中用，被陆怀年那小畜生给腐蚀了，还好他发现得早。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还是来得及的。 “这些磁带也是陆怀年给的？” “是……” 孟凡缩着脑袋，半句都不敢隐瞒。 孟厂长气得牙都快咬断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去陆家，抽陆怀年那小畜生一百皮带，难怪他儿子这些年越来越混帐，都是陆怀年这小王八蛋祸害的。 “以后不准再和陆怀年来往，要是让我看见你和他还有联系，老子揍死你！” 孟厂长又抽了一皮带，孟凡痛得要命，连声答应了，他也不想和陆怀年来往了，每次都害他挨揍，娘西皮的，这陆怀年肯定是他的灾星。 这天晚上，孟厂长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气得肝疼，陆志国的保卫科长不能再干了，那个副科长干得很不错，得想个由头把副科长提上来。 至于陆志国，随便搞个由头就能撤了，他可是厂长，全厂都得他说了算。 还有那个香榧也不能要了，哼，不能便宜了陆志国，不过弄些啥年礼呢，这事真愁人，抽空开会讨论下。 江小暖这天晚上也没睡着，陆寒年晚饭没来吃，现在都十点了，也没见他过来，以往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和她说悄悄话的，都成惯例了。 晚上没有陆寒年陪着，她冷不丁就失眠了，索性拧亮了台灯，坐在被窝里刷题。 陆寒年已经回来了，纪枫给他介绍了几个大厂的主要领导，他晚上请了汽轮机厂的几个领导吃饭，纪枫也在作陪，吃到八九点才完事，生意自然谈妥了，汽轮机厂有三四千名在职职工，每个职工发十尺布，数量可不少了。 要是能拿下其他几个大厂的年礼，年前挣个十来万不成问题，他正好看中了海城一套别墅，有一万多平方，据说是一个军阀用来金屋藏娇的，不过军阀战败跑了，这房子几经易主，现在的主人是个商人的后代。 前不久房子还给了屋主，但这屋主却不想住了，亲人都去了海外，要不就死了，只留下他一人在国内，而且伤透了心，便想把房子卖了，拿了钱去国外。 当然不是走正规渠道，陆寒年答应帮他走飞哥的路，去了香江再辗转去国，这个房主的亲人解放前就去了国，所以房主愿意便宜把房子卖给陆寒年，但这么大的房子，再便宜也得五万块，因为房主想凑路费，五万块做路费绰绰有余了。 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亲人，这些钱也够他在国外生活一阵子了。 这个价钱很公道，陆寒年不觉得贵，他也是真的喜欢那个房子，据说屋子里的园林是名家设计的，就算经历了那么些年的磋砣，院子里的风景依然独好，他一眼就相中了。 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凑不齐五万块，本想向飞哥借点的，现在有了这么多订单，年前就能凑齐了。 他还打算好了，那幢房子找人好生修葺一番，那么大的院子，肯定要修好几年，正好那时形势也缓和了，他可以和暖暖一起住进去，暖暖肯定会喜欢那房子的。 还有他和暖暖的孩子，那么大的园子，再养条狗，让孩子们自个玩，省得来吵他和媳妇。 陆寒年先回家冲澡，身上都是酒味，暖暖肯定不喜欢，冲了澡后，陆寒年的脚便不听使唤地去了江家，大门已经关了，他熟门熟路地到了墙根，轻轻一纵，便翻到了墙头上，再往下一跳，就能着地了。 这种高度的院墙，对他来说和走路一样轻松，闭着眼都能翻过去，陆寒年朝江小暖的房间看了眼，灯还亮着，媳妇肯定在等他。 心里一荡，陆寒年往下跳，只不过刚一跳下去，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他，眼神还挺凶的。 陆寒年警觉地扭了头，吓得忘记收力了，硬生生地摔在地上，脚踝那儿扭了下。 江老太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盯着，眼神不善。 晚上吃咸鱼干，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菜了，忍不住就多吃了一块咸鱼，一晚上都口干，不知不觉灌了好几坏水，结果就是大半夜起来上厕所。 上好厕所后，江老太又鬼使神差地出来看看，她总觉得小陆那后生会爬墙，以前她也半夜出来看过几回，但一回都没抓着，可她还是觉得陆寒年肯定爬墙了。 然后……就抓了个现行。 江老太一言难尽地看着陆寒年，果然爬墙了。 她就知道。 陆寒年惭愧地低着头，今天酒喝得有点多了，警觉性大大降低，连老太太出来都没听见。 “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瞧瞧。” 陆寒年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设，面不改色地扯谎，不过江老太也没那么好糊弄，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辛苦小陆了，明天我就请人来墙头弄些碎玻璃，有毛贼也不怕了。” 领证前必须严防死守，她是真担心孙女这胆大包天地搞出人命来，口水要咽死人的。 领了证随便这小子怎么爬，上天都不关她事，但现在必须守牢了，姑娘家的清白是顶要紧的，万一走了火，吃亏的可是她孙女，男人裤腰带一提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弄玻璃挺好的，我认识个泥瓦匠师傅，明天叫他过来弄。” 陆寒年眼睛都没眨一下，凭他的水平，就算嵌满铁钉，他照样能翻过来，老太太太小瞧他了。 就是……这脚怎么这么疼？ “江奶奶早点睡，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陆寒年起了身，一瘸一拐地朝大门走去，总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再翻墙。 自打离开b队后，他都许久没受伤了，今晚还是头一回。 脚疼还是其次，就是见不到暖暖，他心里不是滋味。 第249章 公报私仇的江老太 江小暖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就见到了自家男人一瘸一拐的，吓了一大跳，一阵风地跑过去，连声问道：“你脚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翻墙摔的。”江老太凉凉地说了句。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有点想笑。 翻墙的业务技能都这么熟练了，怎么还摔了呢？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被她奶奶吓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啥？”江小暖口气有些埋怨，翻个墙咋的了，又没干坏事。 江老太心口一堵，这还怪她了，又不是她让小陆翻墙的。 “我给你擦活络油。” 江小暖拉着陆寒年进屋，找出了活络油，脚踝有点肿，她才刚倒了油，江老太就主动请缨了，“我来推，小暖你早点睡。” 大姑娘给男人推脚像什么话，江老太推开了江小暖，气沉丹田，拿出了揍人的力气，用力推拿着，陆寒年闷哼了声，额头沁出了冷汗，他很肯定老太太是在公报私仇，用的力气可真不小。 “你轻点儿，杀猪呢！” 江小暖心疼自家男人，忍不住埋怨。 “不用力散不开，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江老太用的力气更大了，一边推一边心里嘀咕，“让你翻墙，摔了，疼死你……” 陆寒年也就起初哼了声，之后就没再叫了，表情还很平静，还说道：“江奶奶说得对。” 江老太哼了声，手上力气不减，她自个都累出了一身汗。 推了半个小时，肿消了不少，也没之前那么痛了，江老太拍了拍手，“行了，回去睡觉，以后有事走大门。” “好。” 陆寒年答应得挺好，反正他有正经事肯定走大门。 这天晚上，只有江老太睡得最踏实，还做了个美梦，美得笑出了声，陆寒年和江小暖都没睡好，辗转反侧才睡着。 第二天，孟凡也一瘸一拐地来了，哭丧着脸，江老太一看见他，失声嚷道：“小凡你也去爬墙了？” “没有，我爹打我了。” 孟凡委屈巴巴地说着，眼睛也湿了，差点就要哭出声了。 “孟厂长打你干啥？你又搞对象了？”江老太挺好奇。 “我最近都没搞对象，我爹发神经了……” 孟凡吸了吸鼻子，也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看小h书挨的打，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爹到底是咋知道那本《少女之心》的？ 明明他藏得那么隐蔽。 第二天一大早，陆寒年就叫来了泥瓦匠师傅，给墙头弄上玻璃渣，江老太看他顺眼了不少，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以后肯定不会再翻墙了。 吃中饭时，陆寒年见孟凡只坐了半边屁股，便好心替他按了下去，这小子嗷嗷地叫了起来，弹得老高。 “哥……你饶了我……哎呦……” 孟凡都要叫陆寒年祖宗了，他本来都好一些了，这一坐伤势又严重了，哎呦喂……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江小暖嘴角抽得厉害，强忍着没笑出声，没想到孟厂长下手还挺重，不过这也说明孟凡屋子里真的有《少女之心》，这顿打挨得不冤。 吃过饭后，她拉着陆寒年回房，和他说了昨天找孟厂长的事，当然没说《少女之心》，她可是纯情少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不知道。 陆寒年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孟凡了。 “一会儿我再去找孟厂长，提一提年礼的事，你昨天怎么样？”江小暖问。 “挺顺利的，昨晚请汽轮机厂的领导吃饭，年礼搞定了，今天还得请船厂的领导吃饭，应该不会有问题。” 江小暖喜出望外，这几个厂可都是有好几千职工的大厂，年前能挣一大笔了。 “纪枫帮大忙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 陆寒年点了点头，他肯定不会亏待兄弟。 江小暖朝窗外干活的师傅看了眼，嗔道：“你傻啊，我奶奶说弄玻璃你还真帮她弄，晚上不想来了？” 陆寒年低声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亲，“肯定来，这点玻璃难不倒我。” 江小暖放心了，两人头碰着头说了一会子悄悄话，这才分开了，他们都要出门办事，江小暖还是去机械厂，孟厂长还没来上班，她便去了孟家，厂长夫人看到她没啥好脸色，不过也没说什么，冷着脸让她进屋了。 “小暖来了啊，快坐。” 孟厂长冲厂长夫人吼道：“还不泡茶！”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厂长夫人只得不情不愿地泡了茶，孟厂长嫌她烦，便让她去上班了，厂长夫人却不想去，她还有事和丈夫说呢。 “老孟，年货的事你好好想想，猪肉可是好东西，我大哥说肯定能弄到猪，现在村里每家都养两三头，保证咱们厂家家都能分到肉……” 厂长夫人唾沫横飞地说着，前两天她娘家大哥来找她，想让她帮忙销销村里的猪，她娘家村子今年养了不少猪，卖给畜牧站不划算，来城里卖又不敢，她大哥就想到了妹夫的机械厂，要是厂子能吃下，肯定能赚一大笔。 孟厂长本来是有些心动的，每家分点肉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家家户户都缺油水，但他不想和大舅哥打交道，他老婆娘家的那些人都挺一言难尽的，没一个是孟厂长瞧得上的。 所以他一直没松口，想着再开会讨论讨论，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年礼，就让他大舅哥去村里搞猪分肉。 “上你的班，工作上的事你少管！” 孟厂长没好气地怼了句，厂长夫人悻悻地走了，当然也没死心，她大哥答应给不少好处呢，这么光明正大捞好处费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江小暖心思一动，真是瞌睡就送上枕头，厂长夫人这枕头递得极好。 和孟厂长客套了一阵，江小暖便主动提起了年礼，“孟叔在愁年礼？” “是啊，想不到适合的东西，总得比其他厂更像样些。”孟厂长忍不住发牢骚，机械厂可是附近几家工厂的龙头老大，其他厂子肯定都在盯着，年礼绝对不能跌份。 “孟叔，您觉得羊绒布怎么样？或者灯芯绒布？” 孟厂长眼睛一亮，“这个当然好，但布可不好弄，要指标的。” 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呢，哪弄得来那么多布。 第250章 老狐狸VS小狐狸 孟厂长眼神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看向江小暖，这姑娘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提起布，这些日子他从孟凡那儿打听了一些事，虽然不是太清楚江小暖在干什么，但大概也猜到了。 除了投机倒把外，干别的挣不到那么多钱，也买不了独门独院的房子，更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伙食，儿子在江小暖那儿学习了一个多月，脸都圆了不少，伙食比他这厂长家都好，几乎顿顿有肉。 这样的地主生活没钱可过不起，孟厂长其实对投机倒把并没意见，他一直觉得现在的经济体制有问题，大大限制了他的才华，如果能够改变经济体制，他肯定能将机械厂搞得更红火一些。 不过他虽然意识到了问题，可却没那个胆子，再者他也很满足现状，没必要跳出舒适圈去干高风险的事。 “小暖，听你的口气能弄来布？”孟厂长主动挑明，也算卖陆寒年一个面子。 再者他也确实想要布，年礼如果发布的话，肯定能让职工们都满意，现在谁家不缺布呢，比起肉，他相信职工们更想要布。 江小暖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陆大哥认识一家布厂厂长，关系还不错，虽说现在布紧张，但如果孟叔想要，我就让陆大哥去和朋友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孟厂长暗自好笑，这鬼话哄三岁小孩呢，他信了才有鬼。 布厂的布都是市场管控的，生产多少布都要上报，卖到哪也得上面分配，厂长就算是陆寒年的亲爹，也没那个胆子敢把布私自卖给陆寒年，这可是要丢官帽子的。 江小暖这姑娘到底年轻，有些政策上的事还是不太懂啊，孟厂长并没戳穿，他才不管那些布是哪来的，只要有布就行，反正他也不担风险。 “正规厂子蛮好，小陆能弄来多少布，咱们厂职工可不少。”孟厂长笑眯眯地问。 “孟叔要多少就有多少，那布厂挺大的，肯定管够。” 江小暖也笑眯眯地回答，心里却有些没底，总感觉孟厂长身上的气势变了，之前是慈祥可亲的长辈，她提了布后，就变成了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了，打着一口官腔。 “这样，小暖你弄些样布来让我看看，毕竟是发给职工的，质量还是要过得去的。”孟厂长说道。 “真是赶巧了，我一会儿正好要给朋友送布，先给孟叔您看。” 江小暖也不管孟厂长信不信她这鬼话，直接从包里取出了一块簇新的藏青色羊绒布，还有一块暗红的灯芯绒布，正好能做一件大衣和一条裤子。 孟厂长接过步，触手柔软，摸着特别舒服，明显是极好的料子，不比百货公司卖的羊绒布差。 “就这两种颜色？” “当然不止，这两块是我准备送给朋友的，还有好几种颜色呢。”江小暖笑着说，心里知道这事稳了。 “有正规发票？厂里要报账的。” “当然，陆大哥朋友办的可是正经布厂，肯定有正规发票。”江小暖忙不迭地说。 飞哥那里的发票多的是，还都是正规发票，肯定能应付税务局的检查。 孟厂长这才放了心，布真的是好布，既然有正规发票就没问题了，至于价钱他完全不关心，反正不是花他的钱。 “行，让小陆那个朋友来厂里一趟，直接找采购科的钟科长。”孟厂长很爽利地应下了。 “好的，谢谢孟叔啦，孟凡的学习您放一百个心。”江小暖表情十分诚恳。 哪怕是天天扔屋顶，也必须把孟凡的学习提上去，能考上个大专也成。 孟厂长身上的气势又变了，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长者，还带了些恳求地口气，“拜托小暖了，你不需客气，只要不打死打残就成，小凡要是不听话，你就和我说，我来教训！” “我晓得的，我会经常和孟叔汇报孟凡的动态的，您放心。” 江小暖一口应承，孟厂长可是对付陆志国和万金桂这两口子的利剑，必须搞好关系。 那两块布她也没拿走，留给了孟厂长，等这笔生意谈妥了，还得给孟厂长分成的，这是行业的潜规则，不给好处人家干嘛拿你的货？ 而且江小暖也打算隐晦地提醒孟厂长一声，后院可得看牢了，现在的厂长夫人还是老实的，但已经有了些苗头了，要是孟厂长现在不严加管教老婆，这一世照样会走上前世的老路。 她还是蛮喜欢这个有干劲又对孩子负责的孟厂长的，不希望他出事。 从机械厂出来，江小暖没回家，拐去了吴老头他们住的弄堂，有一阵子没来看了，也不知道这一家子过得咋样。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弄堂挺安静的，只有几个大爷大妈坐在外面晒太阳唠嗑，江小暖推着车慢慢走着，到了吴老头租住的大杂院，门口还是那一群大爷大妈们。 说话嗓门很大，聊着弄堂发生的新鲜事儿，江小暖还听到了吴老头一家的名字。 “那一家破落户真当是不要脸，和这种人家做邻居倒了八辈子霉了，也不晓得啥辰光搬走。” “房东说人家付了半年租金，等半年住好后就让他们搬走，忍忍。” “呸……一家子倒灶胚，尤其是那个小瘪三，贼眉鼠眼，手脚也不干净，我跟你们讲啊，晒咸肉小心点，我前两天在走廊上晒三块咸肉，就看见那个小瘪三要偷我的咸肉，都已经拿到手里了，我骂了后才放开，还面不改色的，气都气死我了。” “哦哟哟……这种人脸都不要了，我得赶紧去把咸肉收起来，总共就那么点肉，让这家倒灶鬼偷走了吃什么。” “我也要去收。” 没多会儿，几人都散了，匆匆忙忙地回去收肉，现在肉那么紧张，要是让那小瘪三偷走了，心都要疼成三瓣了。 江小暖暗自冷笑，这个小瘪三肯定是江小华，前世这小王八蛋就手脚不干净，不过只在自个家里偷，没那胆上外头偷，这一世没有江老太护着，只能上外头乱搞了。 第251章 凄凄惨惨凄凄 江小暖停好了车，去了二楼，吴老头他们租的房子就在二楼亭子间，亭子间属于违规建筑，老石库门房子独有的建筑，在二楼的楼梯口斜挑出来一间，也就十来个平方，冬冷夏热，解放前一般是给下人住的，所以租金便宜不少。 亭子间的房门紧闭，靠着门口能听到里面有人哼哼，像是吴老头的。 还有人说话，江小暖紧贴着门口，亭子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吴家三口人都在家里，而且在吵架。 “小华你又没去上学？你班主任说你这个学期就没认真上过一天学，不是逃课就是生事，作业也不做，上课睡觉，下课打架，你……你怎么成这样了？”吴柏寿怒骂，声音听着不如以前有中气。 “我上什么学？吃没吃的，穿没穿的，连零花钱都没有，以前奶奶还给我零花钱呢，跟你们一起过要啥没啥，我上个屁的学啊！” 江小华口气蛮横，完全没有一点认错的态度，比吴柏寿还凶。 “家里现在这个条件，你就不能懂点事？你爷爷病得这么厉害都舍不得花钱去医院，你还要零花钱？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我让你生我出来了？我爹要是江大宝，我现在还过得好好的呢，跟着你们倒八辈子霉了，连肉包子都吃不上！” 江小华早怨气冲天了，以前他还觉得大伯好，隔三差五就给他买好吃的，也不骂他，可现在他才知道，这老王八蛋小气得要死，连肉包子都舍不得买，天天吃咸菜泡饭，别说肉，连鸡蛋都吃不上了。 日子过得也就比要饭佬强那么一点儿。 早被江老太宠坏了的江小华，哪过得了这种苦日子，自然百般嫌弃他这亲爹了，甚至还希望自己不是吴柏寿的儿子，他要还是江大宝的儿子，就能顺理成章地回江家生活了。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是吴老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喂……” 江小暖听得心情舒畅，看样子吴老头的病确实挺严重的，等这死老头归天了，吴柏寿父子的日子只会更惨，毕竟吴老头每个月还有三十八块的退休工资呢。 “爸，喝点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吴柏寿忧心忡忡，倒不是他有多孝顺，而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孝顺，他没了工作，现在一家三口都指望吴老头的退休工资过日子，老头子要是死了，他连咸菜豆腐都吃不上，只能回老家种地。 他都多少年没种地了，哪能适应农村生活，城里哪怕再苦，都比农村过得舒坦些。 “去医院干啥，你给我煮点桔子皮喝，咳咳……哎呦……你给我揉揉腰，疼死我了……” 吴老头说话都喘不过气，嗓子眼咳得生疼，腰椎骨那儿也疼得厉害，就是上次摔的那一下，一直都没好过，且越来越厉害了，这几天连床都下不来。 “轻点儿……别太使劲……哎呦……要断了……” 吴老头不停叫着，吴柏寿的按摩手法不专业，力气忽大忽小，按的地方也不对，按过后吴老头疼得出了一身汗，感觉腰椎那儿更疼了，可他还是舍不得去医院。 他那点退休工资勉强够付房租吃饭，哪有闲钱去医院哟。 吴老头长叹了口气，心里堵得慌，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给我点钱！” 江小华伸出了手，他不想在家里待，又小又挤，还有股味儿，他要出去和兄弟们玩。 “钱钱钱……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钱，没见你爷爷都病了，你个黑了心的小畜生，给我滚！”吴柏寿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要扇巴掌。 但他的巴掌没扇下去，被江小华挡住了。 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个子不比吴柏寿矮，力气当然也不小，不仅挡住了巴掌，还朝吴柏寿胸膛挥了一拳。 “爷爷病了关我屁事，还不是你没本事，一个大男人一分钱都挣不到，有什么资格骂我，不给就不给，老子不要了！” “你……你个小畜生，竟敢还手？我是你爹！” “我是小畜生，你就是老畜生，你要不是我爹，我还不问你要钱了！” 江小华面上毫无尊敬之意，见吴柏寿气得脸都青了，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他不后悔，本来就是吴柏寿没本事，连儿子都养不起，这种窝囊废有什么资格当他爹？ 屋子里传出了脚步声，江小暖忙下了楼梯，躲在墙后面，一阵咣当声，江小华一阵风地跑了出来，很快就跑没影了。 “有本事就别回来！” 吴柏寿站在楼梯口骂，还夹杂着吴老头的咳嗽声，江小暖探出一点，看到至少老了二十岁的吴柏寿，背都佝了，头发也白了不少，毫无一丝在机械厂时的意气风发。 “算了，随他去，柏寿我跟你说……咳咳……你去找绣芸，这孩子心肠软，让她帮着求情，百霞或许会同意复婚，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了，还有两个孩子，哪能说分就分呢！” 吴老头出主意，还是得复婚，现在这样肯定不行。 “爸……百霞已经在处对象了。” 吴柏寿苦笑着说，他何尝没想过复婚，老早就去找女儿和儿子了，但女儿说了，何百霞正和一个鳏夫处对象，对方也是老师，处得挺好的，很可能会再婚。 女儿的意思他明白，就是让他别再妄想复婚了。 “这么快？呸……贱人！” 吴老头气得直咳嗽，离婚才两个月呢，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这样……咳咳……哪天约那贱人出来，只要出来了就行，我跟你说，女人脸皮薄，好女怕缠郎，你别怕丢脸，就去学校天天缠着那贱人……” 吴老头也没压低声音，反正在自个家呢，现在又是上班时间，不怕被人听见。 “这样能成？”吴柏寿有些犹豫。 “怎么不成？你和她都有那么大的孩子了，有什么好丢脸的，有了那贱人的工资，咱们才能过舒心日子，绣芸还有工资呢，哼，以前可是你养家的，绣芸现在挣工资了，于情于理都能孝敬你这当爹的。”吴老头冷笑。 第252章 你妈的小金库上万了吧 吴柏寿心里的想法立刻变了，没错啊，女儿工资可不少，他是亲爹，自然能享受女儿的工资，凭什么让何百霞那贱人一个人独享？ “爸，明天我就去找绣芸要钱，再去找那贱人。” “这就对了，小华你别管了，这小畜生随他的便！”吴老头气冲冲地骂。 他这老腰要不是这小畜生，也不至于现在瘫在床上起不来，吴老头本就不是多有亲情的人，对亲儿子江大宝都能那么狠心，隔了一辈的孙子自然也就那样了。 吴柏寿有些犹豫，到底是亲儿子，他还是有些舍不下，可他也不敢不听他爹的话，还得靠他爹吃饭呢！ 江小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暗自冷笑，老东西又打坏主意了，不过她懒得管闲事，何百霞和吴绣芸母女可不是好欺负的，心也够狠，吴柏寿父子对上这对母女，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就让这一家子狗咬狗的好，她乐得看好戏。 至于江小华，成天在外面偷鸡摸狗，迟早会有人教训他，也用不着她出手。 不过她不能白来一趟，江小暖四下一看，走廊上晒了不少衣服，心里便有了主意，随手收了几条女式花裤衩，团成一团，塞到口袋里了。 她也没再逗留，匆匆离开了弄堂，骑车回了家，江老太在做汤圆，明天是冬至，江老太老家有冬至吃汤圆的习俗，其实她老家也不是海城，而是z省那边。 具体情况江小暖不清楚，只知道她曾祖父是z省人，她曾祖母是海城当地人，曾祖父也是上门女婿，生下了江老太一个女儿，或许是江家的风水有问题，江家好几代都缺男丁，她曾祖母，曾曾祖母，曾曾曾祖母都是招婿上门的，还有江老太也是。 结果江老太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却被吴柏寿给害得傻了，不出意外江大宝是不会再结婚了，也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所以江家又只有她一个女丁了，不过江小暖不打算招婿，太委屈陆寒年了。 至于香火，传不传也无所谓，江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天下那么多姓江的，五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宗，没必要非得生个儿子。 “小暖你吃硬的还是软的？”江老太问。 她在和米粉，冬至吃汤圆是江小暖曾祖父的习惯，所以江家这些年都是这么过冬至的，冬至前一天就搓好汤圆。 “硬一点，我要吃咸的。”江小暖说。 “晓得，你爸也不爱吃甜汤圆，你们俩口味一样。” 江老太添了些粳米粉，说了一半就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暗骂自己是老糊涂，孙女和大宝吃东西的口味一模一样，她老早就应该发现真相的，偏偏被周艳红那个贱人糊弄住了。 她真是蠢，周阿姐骂得对。 江老太叹了口气，继续和米粉，心里却想着等周阿姐回来后，叫上她一块儿去农场转转，再去吴老头那儿看看，哼，这些王八蛋别想过好日子。 “吴老头瘫了。” 江小暖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故意说起了吴老头。 “瘫了？生活不能自理了？”江老太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满脸惊喜。 “差不多，我刚去看了。” 江小暖从厨房里捧出一盆春卷，已经凉了，皮有些软，不过味道还可以。 “我给你再炸一炸。” 江老太擦手准备去炸一道，江小暖没让，“这样就行，你赶紧搓汤圆，晚上吃啥菜？” “猪头肉，我卤了一晚上。” 江老太麻利地和米粉，不多时就搓成了面团，再揉成长条，利索地揪成了一个个小脐子，她一次能搓三个汤圆，动作很快。 江小暖曾祖父冬至必须吃两样东西，汤圆过猪头肉，几十年都是这么吃的，还得配上一盘子花生米，再过点小酒，江家的生活一直都挺殷实的，就是差男丁，也就是这些年过得捉襟见肘了些，但在村子里还是富户，至少没饿过。 一听是猪头肉，江小暖就想到了猪耳朵，猪头上最好吃的就是猪耳朵了，尤其是那软骨，咬得咯咯响，好吃极了。 “也不知道周阿姐他们到哪了？事情办得顺利不？”江老太自言自语，口气满是担忧。 “你不是说她是骗子吗？管她在外面死活呢！” 江小暖故意打趣，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俩老太太的恩怨，也怪她之前没说清楚，让她奶奶以为房子是租的，就这样让周阿嬷钻了空子。 她就说嘛，以她奶奶这么抠门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大方起来？ 百因必有果啊！ 江老太老脸有些挂不住，悻悻道：“她本来就是骗子，老骗子……” 但到底处这么些天了，还有共同战斗的革命情谊，她还是不希望那老太婆出事的，否则以后谁陪她去农场呢。 第二天是冬至，晚上陆寒年在家吃饭，白天他已经让李保国去了机械厂，他自己没出面，李保国办得挺好，一天就搞定，过两天陆寒年还得去趟羊城，这次要多发几个车皮，要不然货供应不上。 晚上江老太煮了一大锅青菜汤圆，切了一大盘子猪头肉，花生米没弄，家里没人喝酒。 “这汤圆真好吃，比我妈做的好吃。” 孟凡也爱吃咸汤圆，还有猪头肉也是他的心头好，再加上江老太的厨艺明显比他妈的好，这些天在江家连吃带喝的，他的小身板都圆润了一大圈。 吃过了饭，孟凡打着饱嗝准备回家，江小暖拽他进了屋，有话和这小子说。 “小暖……有什么话非得进屋说……嗝……我关门啊……” 孟凡窃喜，动作还贼快，想去关门，不过陆寒年动作比他更快，跨进了屋，朝他淡淡地看了眼，孟凡老老实实地缩紧了脖子，嬉皮笑脸也收了起来。 “你家里存款得上万了？”江小暖直接问。 孟凡吓了一跳，使劲摇头，“哪能呢，我家一清二白的，存款连五百块都没有，这话可不能瞎说。” 他家真没上万的存款，统共也就五千块，还是他娘偷偷摸摸存的，他爸还不知道，他娘说是给他存的老婆本。 “不问你家借钱，别紧张，你家的存款是瞒着你爸的，不用否认，我知道孟厂长肯定不知道，是你妈偷偷摸摸收受的贿赂。”江小暖直接了当地说。 第253章 女人就得爱自己 孟凡脸色大变，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暖怎么连他妈的小金库都清清楚楚，不会有千里眼？ 眼角余光瞥见了冷着脸的陆寒年，孟凡心沉了沉，想到了他爹以前说过的事儿，他爹说陆瘟神是保密单位的人，让他说话客气点儿，难道陆瘟神真的是保密单位的？ 听说保密单位的人个个都能飞檐走壁，还都有一双火眼金睛，就像以前的东厂公公一样，人家大臣两口子半夜搞了几回都知道。 孟凡心跳得更厉害了，如果陆瘟神真是保密单位的，他老娘的小金库肯定守不住，难道陆瘟神是借小暖的嘴警告他家？ 后背冷汗嗖嗖地冒了出来，两条腿也抖得厉害，孟凡哭丧着脸，慌道：“小……小暖……我妈她就是农村妇女，鼠目寸光，她没啥坏心眼，我爸他都不知道这事，全是我妈一个人搞的……我……我这就让我妈把钱交出来……现在就回去说……” 上面肯定已经知道他妈的小金库了，五千块确实数目不小了，会不会构成贪污罪？ 他爸的厂长是不是保不住了？ 他妈会不会去坐牢？ 他以后是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短短几秒钟，孟凡的小脑瓜子想了很多很多，心也越来越慌，脸上全是汗，大冬天愣是慌出了一身的汗，可怜巴巴的样子。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就是想提醒一声，这怂包搞得跟要上断头台一样做什么？ 果然是怂包货，没有孟厂长半点的风采，难怪前世孟厂长坐牢后，孟家一落千丈，日子过得比普通人家还不如，孟凡根本撑不起来。 江小暖想着前世的事，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孟凡更慌了，以为他家真要倒霉了，腿一哆嗦，咔地跪了下来，抱住了江小暖的腿。 “小暖……姑奶奶……奶奶……祖宗……我求你了，那五千块我肯定让我妈上交，一分钱都不留，能不能网开一面？法律也不外乎人情是，我和你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共同学习的革命情谊，我还请你看电影了呢……啊哟……” 越说越不像话，陆寒年一个爆粟敲了过去，孟凡委屈巴巴地摸着脑袋，眼泪汪汪的。 “说人话！”陆寒年冷声道。 孟凡扁了扁嘴，小声嘟嚷：“说的就是人话，我又不会说狗语，你才会说……啊哟……” 又挨了一记爆粟，孟凡也不敢有意见，他爹娘的小命还捏在这瘟神手里呢。 “你给我起来！” 江小暖没好气地扯了把，但这家伙死活不肯起来，紧紧抱着她的腿，跟八爪鱼一样，嘴里还念叨着：“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我要抱到地老天……啊哟……疼……” 陆寒年提着他的后衣领，一下子就悬在半空中，两只腿跟青蛙一样蹦哒。 “别叫了，听我说！” 江小暖不耐烦地吼了声，真是个戏精，她只是提醒一声，这么紧张干什么？ 就没见过比这家伙更怂的人了，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势，不过人家先天不足，阳刚气欠缺也是正常的，不能对这种人要求太多。 江小暖心里平复了些，她不和天残计较，她是宽宏大度的人。 “你回去和你爸说说这笔钱，其他都不用说，你爸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样？” 孟凡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你还想怎么样？”江小暖不耐烦地怼。 孟凡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小暖你……你不会让我爸妈坐牢的？” 一股无名火冲了上来，江小暖咆哮道：“你妈要是死不知悔改，你爸别说坐牢，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前世孟厂长虽然没判死刑，可结果还是死在了牢里，厂长夫人的情况也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好好的家就这么败了，源头就在这五千块上。 孟凡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吃花生米……如果家里没了他爹，他无法想像日子会过成啥样，肯定会很惨。 毋庸置疑的。 “我……我这就回去，和我爸说……” 孟凡失魂落魄地往外冲，自行车都忘记骑了，江小暖叫了声，他才缓过来，骑上车子回家了，一路骑得飞快，生怕耽搁一分钟，他爸就得去坐牢了。 等他走后，陆寒年才问道：“你想帮孟厂长？” “也不算帮，孟厂长倒霉了对我们并没好处，他当厂长才能对付陆志国和万金桂啊，陆志国不是想飞黄腾达吗，哼，我就偏不让他如愿，连保卫科长都别想当。” 江小暖傲娇地哼了声，她就这么小心眼，谁让陆志国欺负她男人了。 她可不是大度的人，绝对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这一家子这一世别想再过安生日子了。 陆寒年心里暖暖的，伸手揽住了女孩，下巴顶在她浓密的头发上，鼻端沁入暖香，温暖了他的心。 “喜欢吃香榧？” 这些天江小暖得空就剥香榧吃，陆寒年都看在眼里。 “嗯，喜欢。”江小暖没否认，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肯定不会在老公面前掩饰，两口子过日子要是还玩心眼，还不如单着呢。 陆寒年心里有了想法，既然媳妇喜欢吃，他就跑一趟越城，顺便帮忙把村里的香榧卖了，陆志国在村里的地位之所以高，靠的就是帮忙卖香榧的人情面儿。 媳妇都那么努力了，他当然不能落后，陆志国以后甭想再在村里有一点排面了。 “我去趟老家，给你带香榧。” “多带点儿。” 江小暖没拒绝，老公的宠爱干嘛要拒绝，她就特烦有些女人，结了婚后事事以男人孩子为中心，男人是顶梁柱，孩子是宝贝疙瘩，都不能亏着，然后就亏着女人自己，吃喝舍不得，新衣服也舍不得，更别说去美容院保养了。 结婚没几年就把自己熬成了黄脸婆，男人却被养得意气风发，事业有成，走出去还以为是母子呢。 这种情况下，男人就算再正派，也难免不会动歪心，外面的诱惑太强大了，没几个男人禁受得起诱惑的。 将心比心，她要是没遇上陆寒年，人到中年的时候，要是有腰好活好的小狼狗上赶着勾搭，她估计也会动摇，送上门的肉不吃……傻吗？ 所以，女人啊，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爱男人爱孩子是应该的，可也得爱自己呀！ 第254章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孟凡慌慌张张骑车回家，路上摔了好几跤，到了家属楼下，连车都没停好，一瘸一拐地跑回了家，他爸妈都在家看电视。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没一点稳重！” 孟厂长看到毛手毛脚的儿子就皱眉，都二十岁的大小伙了，还一点都不成器，他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进厂当学徒一年了，每天给师父洗衣服洗碗，师父家里的重活也都是他承包的，就这样还得不到师父一点好脸色，也不肯教他技术。 他那个时候学的是车床，他师父是全厂技术最好的车工，也是最难弄的，几乎没人能在他师父手底下待满一年，因为他师父脾气太臭了，师娘也一样，都是特别难弄的人。 但他却不怕，师父也就是骂他，从来没动过手，比解放前当学徒幸福多了，只要他以诚心待师父，迟早有一天能把师父师娘的心捂热，学到一身好本事。 其他和他一起进厂的人，两年就出师了，拿了正式工的工资，只有他第四年还在拿学徒工的工资，师父说了，慢工才出细活，想学好本领，必须耐得住性子，否则就滚蛋。 终于到了第五年，师父终于松了口，说他可以出师了，还叫来了厂里的领导，让他当着全厂领导的面车一个精细活儿，他起初还有些紧张，但师父却气定神闲的，他就不紧张了，按照师父以前教的一点一点地车了出来。 精度达到了六级车工的水平，他师父是最高的八级，也是全厂唯二的两个八级车工，但他师父的活更精，手也更稳。 学徒工刚出师顶多也就二三级，很少有人能一下子就到六级的，领导们对他的活特别满意，还特批他拿六级工的工资，六级工比三级工多八块钱呢，奖金福利也比三级工高。 那些以前笑话孟厂长的人，全都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孟厂长虽然转正晚了三年，可他一飞冲天，一拿就是六级工的高工资，以后还可能拿八级工的，工资比普通车工多出一大截儿。 孟厂长也明白了师父的话，慢工才能出细活，心急吃不了热包子，想成事就得耐得住性子，再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八级工的证，又顺理成章地成了车间主任，然后是生产部长，最后是厂长。 一路平步青云，顺利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做梦。 “爸……” 孟凡叫了好几声，打断了孟厂长的惆怅回忆，嫌弃地瞪着不争气的儿子，“让狗追了？今天的试卷呢？” “老孟你别吼啊，小凡都摔成这样了，你不心疼儿子啊！”厂长夫人十分不满，想给孟凡擦药，被孟凡挡住了，“妈你消停点儿，我有要紧事，人命关天的事！” 孟厂长气笑了，他这儿子还有要紧事？ 除了吃饭放屁搞对象外，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做过正经事？ 孟凡鬼鬼祟祟地关了门窗，还拉上了窗帘，这才小声说道：“妈，你收钱的事露馅了，可赶紧歇手，要不然你和我爸都得进去！” 厂长夫人吓了一大跳，还不想承认，“什么……收……收钱，我收什么钱了，小凡你净胡说八道！” “妈你还不承认，你那小金库是不是有五千块？还说是给我娶媳妇存的，这钱可是不义之财，上面都知道了，你是想害死我爸啊！” 孟凡好想给他妈脑袋砸一拳，看是不是里面装的屎，要不咋会净干蠢事呢？ 干啥啥不行，拖后腿第一名。 孟厂长脸色变得严肃，沉声道：“什么五千块？给我说清楚，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他的工资虽然不低，但他家里负担重，每个月要给老家寄钱，而且他结婚前欠了不少债，十年前都还在还债，也就是这几年手头才宽裕些，五千块存款绝对不可能。 顶多也就一千块。 厂长夫人虽然块头大，胆子却小的很，被孟凡一顿吓，站都站不住了，瘫软在沙发上，也不敢隐瞒，把她这些年收受贿赂的事都招了。 其实也不多严重，现在的厂长夫人胆子还不大，没那个狗胆做大，只敢小打小闹，也就是帮人介绍工作，机械厂是金饭碗，好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孟厂长是铁面无私的，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厂长夫人那儿。 厂长夫人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就和孟厂长说是娘家那边的亲戚，枕头风一吹，孟厂长也就松口了，给安排了工作，这些年安排的‘亲戚’也不算少了，厂长夫人的小金库当然也越来越充实。 孟厂长的脸越来越黑，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一直感恩岳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忙，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的事，岳家那边的亲戚他都会帮忙，没想到这竟成了老婆收受贿赂的借口。 “张桂花，你……你好大的狗胆！” 孟厂长气得话都说不出了，幸好现在还没铸成大错，他还能想办法挽回局面。 “我就是想给小凡存钱娶媳妇，再说也不只我这样干，人家电机厂的厂长老婆收得比我还凶呢！”厂长夫人挺委屈的。 她只是收一点辛苦钱罢了，工作也替别人安排好了，那些人都感恩戴德的，谁不说她是菩萨心肠！ “别人怎么样老子不管，你就不行，存折呢，给我拿出来！”孟厂长压低了嗓门吼，都快气吐血了。 娶妻得娶贤啊，祖宗的话果然字字都是真理，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鼠目寸光的无知蠢货回来？ 厂长夫人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地拿出了存折，孟厂长看到上面显示的金额，额头青筋鼓胀，手也直哆嗦。 “爸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小暖她没和上面说呢！”孟凡不住安慰，生怕他爹一口气没上来去西天报道了。 回来的路上他想过了，陆瘟神要是打算上报，肯定不会让小暖和他说，估计是陆瘟神觉得总是扔他上屋顶心怀愧疚，所以提点他这事儿。 孟厂长心跳了跳，反问道：“这五千块是江小暖和你说的？” 第255章 大开杀戒 “嗯哪，小暖让我回来和你说的，还让我告诉你，后院一定要管好了，一失火就是千古恨。” 孟凡重复了江小暖的话，厂长夫人心里都快沤死了，又是那个狐狸精，这狐狸精把她老公儿子都勾得神魂颠倒的，她收点钱碍着这狐狸精啥了？ 孟厂长松了口气，他和孟凡想的一样，觉得定是陆寒年查到了他老婆在贿赂，看在他刚买了江小暖那么多布的情分上，就不向上面汇报了，还暗中给他递消息。 老天保佑啊！ 孟厂长万分庆幸他让儿子去江小暖那儿补习了，若不然其他人查到了，他这厂长的乌纱帽不仅保不住，还可能吃牢饭，名声尽毁，声名扫地啊！ “江小暖的手也太长了，管咱们家的事干什么……啊哟……老孟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厂长夫人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孟厂长用的力气还不小，厂长夫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疼。 虽然孟厂长对她很不待见，但结婚后从来没冲她动过手，顶多也就是骂几句，今天还是头一回动手，还用这么大的力气。 厂长夫人的心都碎了，哭闹着要去寻死。 “妈，你消停些，家里的房梁撑不住的，修门还得花钱。”孟凡头都大了，他以后娶媳妇肯定不娶他妈这种没文化的，一吵架就寻死，要不就是回娘家，或者去领导面前告状。 打从他懂事起，每回他爸妈吵架，他妈都是这三招，他都厌了。 “别拦着，房梁撑不住就去车间吊行车，我亲自给你吊！” 黑着脸的孟厂长眼神冰冷，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厂长夫人的哭声越来越小，她虽然蠢，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知道丈夫这次是来真格的了，心里也更懂了。 “我不活了……小凡，你给你舅舅打电话，让他们来替我收尸啊……” “妈，舅舅那小身板扛不动，你可别闹了，我也扛不动你，你要真死了，谁给你背下去啊？你知道火葬场不，烧人的坑就这么点大，像你这么大块头的肯定填不下，得分好几次烧，拿锯子给你切成三块儿，喏……” 孟凡在胸膛，腰间各比了一下，继续说道：“就这样锯成三块，一次烧一块儿，妈你真想死无全尸？” 厂长夫人哪知道火葬场是怎么烧人的，还以为儿子说的是真的，吓得全身冒冷汗，胸膛和腰那儿也开始疼了，死了都不得安宁，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被孟凡连哄带吓，厂长夫人打消了寻死的念头，扑在沙发上哭，不时偷偷瞄几眼丈夫，可今天的孟厂长铁了心要追究到底，原则性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和稀泥，必须严惩。 孟厂长很快就有了决断，第二天一上班就召开临时会议，正好他没想好啥名头撤陆志国的保卫科长一职，现在有名头了。 全厂的基层干部都参加了会议，只除了在干活的工人，会议室都挤满了，大家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什么要紧事了。 陆志国当然也参加了，他心情同样忐忑，他现在虽然是保卫科的科长，可只是挂了个名，没有实权，下面的人也不听他的，都听副科长的。 上次开周会被厂长当众批评，还被收回了权力，从那以后厂长就没再宠幸过他了，他在厂里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陆志国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便让儿子去走孟凡的路子，果然有用，厂长松口要他的香榧了。 只是这些天他等了又等，一直都没等来厂长大人的召见，香榧的事也没了下文，他都和老家的父老乡亲打了包票了，要是出了变化，他过年还有什么脸回老家？ 厂长夫人张桂花同志也参加了，她同样忐忑不安，昨晚上孟厂长睡的客厅沙发，早上也没吃家里的饭，去食堂吃的，一句话也不和她说，她这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老公和她离婚。 她都这把年纪了，要是离了婚，她还怎么活？ 真的只能去行车上吊，一死了之了！ 孟厂长没打算开大会，他就是想通报两件事。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叫来，有两件事要宣布，是关于人事变动的，免去张桂花同志的妇女主任一职，调去一车间开磨床，蒋主任，请你务必要严格要求张桂花同志，不能因为她是我的爱人就放松要求。” 孟厂长的话，像鱼雷扔进了水里一样，炸了至少十米高的水花，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亲爱的厂长大人，终于对他媳妇下手了！ 还是去最心狠手辣的蒋主任手下，张桂花不磨去三十斤肉，他们都跟王八姓。 最震惊的还是厂长夫人，虽然不用离婚让她松了口气，可去一车间同样是生不如死啊，她都多少年没干磨床了，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哪还吃得消干磨床工这种体力活？ 她男人的心可真狠啊，不就是五千块钱吗？ 别人拿的比她还多呢，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厂长夫人心里满是怨念，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敢在肚子里发牢骚。 孟厂长又宣布了新的妇女主任，是原来的副主任，工作兢兢业业的好同志，至于副主任就直接取消了，干部不在多，而在于精，搞那么多干部对厂子发展没一点好处。 “第二件事……” 孟厂长才一开口，所有人的心又崩了起来，大家都在猜测，厂长今天是要大开杀戒了，连老婆都不放过，下一个倒霉蛋也不知道是哪个？ 陆志国的心都快蹦出来了，额头冷汗直流，他有一种极不好的感觉，厂长大人下一个宣布的倒霉蛋，很可能就是他。 “免去陆志国同志的保卫科长一职，调去热处理车间，黄主任，请一定要严格要求陆志国同志，不能拖社会主义建设的后腿！” 孟厂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着，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自打上次开会被厂长大人批评过后，陆志国就一直不受待见，科长一职罢免也正常。 就是去热处理车间有点太那啥了，那车间冬天倒挺舒服，夏天可真要人命了，光着膀子都能热得脱水，一般人是吃不消干的。 第256章 大快人心的回礼 陆志国以前虽然是热处理车间的，但他十来年没干了，冷不丁去热处理，他能吃得消才怪，不死也得脱层皮。 “散会！” 孟厂长干脆利落地宣布会议结束，便离开了会议室，也不管台下的人如何议论。 陆志国脑袋空荡荡的，周围的议论声像在耳边打鼓，能听见有声音，可他听不清这些人在说啥，只记得刚才厂长罢免了他的科长，还把他调去热处理车间了。 从干部一下子跌回了工人，工资待遇少了一大截，地位自然也低了，最重要的是，他哪还吃得消干活？ 陆志国心如死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刚调来总厂时，他就是热处理车间的一名普通工人，奋斗了十几年，他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可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不对，他已经老了，体力哪还比得上十几年前，热处理车间干几年就能退休了，要命的是，退休工资还是按工人算，比干部的退休工资差一截呢。 陆志国死死咬着牙，脸色阴沉得可怕，很多人都幸灾乐祸，其中不泛落井下石的人。 “陆科长，哦哟哟……叫错了，陆师傅，以后咱们都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了！” “陆师傅那么多年没干过热处理，怕是吃不消？有困难就开口啊，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嘛，不分你我的！” “对了，陆师傅现在不是干部了，那个干部家属楼就不能住了？这事厂长也没说啊！” 陆志国脚步一顿，心沉到了底，他把房子给忘了，现在住的是两室两厅的套间，还有卫生间和厨房，条件比普通职工家属楼好太多了。 普通家属楼是公共卫生间，而且房间小，他和万金桂是双职工，顶多分两间房，由奢入俭难啊！ 希望厂长还能顾念一点旧情，不收回现在的房子，陆志国奢望着。 “陆师傅，一会儿去我那里报个道。” 热处理车间的车间主任过来了，以前和陆志国平起平坐称兄道弟，现在却居高临下地吆喝，陆志国心里不是滋味，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怎么就招了厂长的恨呢？ “陆师傅，有件事和你说一声，你们现在的房子是干部住房，三天之内搬走啊！”厂长秘书也过来了，通知搬家一事。 旁边看热闹的群众都暗暗欢喜，厂长大人就是英明，不是干部当然没资格住干部房。 他们和陆志国也没啥仇怨，就是看不惯陆志国奉承拍马的小人作态，现在可算看到这家伙倒霉了，个个都拍手称快。 陆志国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怨愤道：“三天哪够搬家，我们还要上班呢，能不能多给几天？” “怎么不够，你家不是还有儿子儿媳妇吗，他们又不用上班，就只有三天，别耽误时间了，别人要搬进来的。” “张秘书，谁搬进来啊？”有人打听。 “保卫科的新科长啊！”秘书顺口说道。 陆志国眼前一黑，嗓子眼一阵甜，胸口闷得慌，他的干部让那王八蛋占了，还要占他的房子，的，他和这王八蛋不共戴天！ “张秘书，给我分的房子在哪？”陆志国忍气吞声地问。 “这个我不清楚，你去后勤办找于主任。” 秘书说完就匆匆走了，他可是厂长大人的御用秘书，忙的很。 陆志国心里更堵了，短短一个小时，从天上摔到了地下，他咬了咬牙，安慰自己莫慌，厂长现在是受小人蒙蔽，他肯定还能重获厂长欢心的，一定可以的！ 厂里发生的这两件大事，隔天就传到了江小暖耳里，自然是孟凡说的。 “陆志国丢官了？去干啥了？”江小暖心情极好，孟厂长的回礼极妙啊，太得她的心了。 “热处理车间干老本行，房子也收回来了，搬去了普通家属楼，好像就是小暖你家以前住的那两间房。”孟凡恭恭敬敬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已经信了他老子的话，陆瘟神真是保密单位的，哪里敢不敬，万一陆瘟神下了狠手，他的小命都得完。 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欢喜，江小月这是兜兜转转又兜回原来的窝了，那两间房子一大一小，大的肯定是陆志国夫妇住，小的就是陆怀年和江小月，冬冷夏热，绝对是个风水宝地。 “你妈呢？”江小暖关心起了厂长夫人。 孟凡小声说了厂长夫人现在的处境，昨天他妈上了一天班，回来就累得瘫在床上动弹不了了，又在家里闹，但这回他爹半点都没心软，还说他娘不干也成，回老家种地去。 他妈今早又哭哭啼啼地去车间干活了，唉！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默默给孟厂长竖了大拇指，是个狼灭！ 只要后院能管住，她敢肯定机械厂这一世绝对落不到陈志勇手里，陈志勇可斗不过孟厂长。 “愁啥，干点活又累不死，你爹可是为了你和你妈好。” 江小暖拿字典在哭丧着脸的孟凡脑袋上敲了记，看着晦气，孟厂长这一招才叫高明，既管住了后院，也树立了好名声，现在考察干部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好名声嘛。 她得再送孟厂长一份大礼才行，江小暖很快就计上心头，冲孟凡勾了勾手指，待孟凡凑近了，才嘀咕了几句。 孟凡半信半疑，“这样能行？” 听着咋那么不靠谱呢！ 脑袋上又敲了记，江小暖白了眼，“你想不想你爹升官？” “想啊，可这样搞就能升官？”孟凡还是不信，升官哪有那么容易。 “听我的就能升，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爹。”江小暖冷哼了声，送到眼前的肥肉都不吃，蠢的要死。 孟凡咬了咬牙，决定信一回，反正也没啥损失。 “那我晚上去找几个哥们安排一下？” “你可别找陆怀年，否则你爹肯定升不了官。”江小暖警告。 孟凡使劲点头，他这点机灵还是有的，他爹才刚撸了陆怀年他爹的官，这小子肯定怀恨在心，当然不能找，他哥们多的是，不差陆怀年一个。 而且他爹都说了，再找陆怀年要揍死他，他没那个狗胆！ 第257章 投喂年年 下午，江小暖提前让孟凡回去了，孟厂长那么给力，她的大礼当然得提前送上，孟凡这憨批干别的不靠谱，这件事肯定没问题。 晚上快吃饭时，陆寒年回来了，带回了一大袋子香榧，起码二十斤，都是今年新鲜炒制的，他昨天就去越城了，海城开车到越城大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在越城歇了一晚上，事情办妥了。 “这么多香榧啊，事情办好了？”江小暖欢喜极了。 这么一大袋，够她吃一个月了，香榧吃了不会上火，她可以一天干一斤。 “嗯，过几天黄岩村会送一车过来。”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他把所有香榧都买下了，现在的香榧并不贵，一车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一次他挣了不少钱，又遇上过年，这些香榧正好可以用来送礼。 黄岩村就是陆志国的老家，村子在半山腰上，盘山公路开进去，路况很险峻，村民的生活水平也不太高，毕竟现在的香榧只是一种零嘴，价格也不昂贵，甚至还卖不出去。 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那个闲情逸致吃零食，更没有闲钱买，也所以黄岩村每年都会为香榧犯愁，砍了舍不得，种卖不出去，也正是如此，陆志国以往用极低的价钱替村民售卖香榧，还会得到全村人的感激，在村里比村长还有排面。 陆寒年把村里的香榧都买下了，也就一车子，再弄些肉啥的，这几天挨家挨户送节礼，回馈客户嘛。 “这些香榧你打算卖去哪儿？”江小暖关心地问。 “不卖，送客户节礼。” 陆寒年剥了颗香榧，喂给江小暖，又剥了几颗给岳父大人，江大宝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很喜欢吃香榧，还看样学样，自个剥了颗，小心地去掉了黑色的衣，一颗金灿灿的果肉托在掌心，笑眯眯地递给江小暖。 “暖暖……吃。” 江小暖张嘴咽了，故意嚼得很香，“真好吃。” 江大宝笑得眼睛都眯了，眼角起了几根鱼尾纹，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没有侵蚀他的眼神，依然那么清澈纯净，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爱。 得到了女儿的鼓励，江大宝又兴致勃勃地剥了颗，喂给了陆寒年，“年年……吃。” 陆寒年愣了下，神情错愕，看向在嘴边的果肉，江大宝眼巴巴地看着他，似在催他快点张嘴。 张开了嘴，鲜香的果肉塞进了嘴里，他不是第一次吃香榧，可却是第一次被长辈投喂，陆志国从没这样过，对他不是打就是骂，哪怕他饿死了也不会动容。 “好吃……” 陆寒年嚼碎了果肉，咽了下去，冲江大宝微微笑着，还竖了大拇指。 江大宝开心地咧嘴笑了，特有成就感地继续剥着，去投喂江老太了。 “妈……吃……” “妈不吃，宝吃。” “宝不吃，妈吃。” 娘俩你推我让，谁也不肯吃，江老太是潜意识地想把好吃的省给儿子，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刻在骨子里了，哪怕现在并不缺吃喝，她也还是这样。 江小暖听得不耐烦，指着一大袋子香榧嚷道：“这么多呢，推来推去干啥，给你吃就吃了。” 江老太立刻张开了嘴，吃下了儿子孝敬的香榧，真香啊，嚼着嚼着，江老太的眼睛湿润了，转过身悄悄擦拭了眼睛，内心感慨万千。 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做梦一样，哪怕是三个月前，她都没想到自己和儿子会有这么好的生活，那个时候还天天在糊纸盒呢，吃个鸡蛋都得咬着牙省。 现在鸡鸭鱼肉每天都不重复，还有零嘴水果，过得比以前的地主还好。 江老太还记得她村里的地主，平时也没肉吃，豆腐都算荤菜，韭菜炒鸡蛋得来客人才能安排，过年过节才能吃上肉，平时也得和长工一块下地干活，吃的饭和长工一样，哪有现在她家的伙食好，根本没法比。 老太太惆怅了一阵，很快又高兴了，她现在过的可不就是宣传标语里喊的那个，叫啥小康生活，她家已经提前实现了。 江老太心里高兴，晚上蒸了一盘子香肠，还做了咸肉蒸蛋，放了几片火腿，冬笋炒肉丝，蒸酱鸭，再一大碗炒青菜。 青菜是她在院子里的花坛里种的，以前种在院子里的花都枯了，江老太索性全拔了，点了小青菜的籽，现在长得郁郁葱葱的，已经吃好几顿了。 老太太还打算圈个鸡笼，养上几只母鸡，这样鸡蛋就用不着买了，也就是院子太小，否则江老太连猪都能安排上。 “陆志国的保卫科长撤了……” 江小暖说了好消息，还把陆家搬去江家以前的房子也说了，陆寒年挑了挑眉毛，这真是意外之喜了，孟厂长确实挺给力的。 江老太虽觉得孙女如此幸灾乐祸有些不妥，毕竟是公婆家，当儿媳妇的还直呼公公大名，太不礼貌了。 但老太太也没说啥，反正不住在一起，孙女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陆志国听不见。 没见人家亲儿子都没意见呢，两口子过日子，最要紧的是哄好老公，公婆哄不好也没啥，关系不好就不住一起呗，反正她孙女能干，有这么大的房子呢，她乡下还有十间屋子呢，怕啥？ “陆科长这官掉得够快的，也不知道是哪惹厂长不高兴了。”江老太搞不懂这些领导的勾心斗角，以前看陆志国和孟厂长如胶似漆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现在说不好就不好了，比两口子闹离婚还快，嘁，男人的心变起来也挺快的。 “谁知道呢，不过江小月又住回以前的地了，她肯定很高兴。”江小暖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江老太心中一动，对啊，她把那小杂种给忘了，这小杂种以前没少欺负小暖，现在倒霉了，她得去踩几脚，替孙女出恶气。 还有吴老头那对父子俩，也得去瞅瞅，顺便也踩几脚。 吃过饭，江小暖拉着陆寒年进屋了，两人亲热了阵，她才把让孟凡去办的事说了。 第258章 花裤衩的最后一点价值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让孟凡找几个朋友替他爹好好宣传宣传，宣传孟厂长让妻子坚守车间第一线的高风亮节。 别的干部大都让家人在后方享受，还想占群众的便宜，挖社会主义墙角，孟厂长的举动，就是社会主义建设浪潮中，最具有时代特色的鲜明的旗帜，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么好的革命同志。 陆寒年忍俊不禁，他媳妇的小脑瓜子可真聪明，这办法太高明了。 “小枫他小姨是报社记者，等孟凡造好势后，我让小枫小姨去采访孟厂长，这样反响更大。” 既然媳妇想替孟厂长扬名，那他就助一臂之力。 而且孟厂长虽然耳根子软，但做事还是蛮爽快的，他愿意结交一番。 江小暖眼睛一亮，有记者宣传就更好了，民间官方都造势，她就不信孟厂长升不了官。 说不定这一世的孟厂长，还能混上个大官呢。 也不是不可能，孟厂长现在才五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往上爬。 “干脆这样，马上不是元旦了嘛，报社肯定要搞个元旦特刊，要不让小枫的小姨搞个时代人物特刊，专门报道宣传各行各业的时代标兵，不一定得是领导，也可以是平凡岗位中的劳动模范……” 江小暖突然来了灵感，说了她新的想法，只宣传孟厂长一个人，肯定显得太突兀了，但如果多宣传几个，这样就比较自然。 不过这个特刊得从长计议，她也不是专业的，细节还得专业人士考虑。 陆寒年眼睛更亮了，看向江小暖的眼神也更加宠溺，忍不住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呢喃，“暖暖怎么这么聪明……” 感觉他好笨，都配不上媳妇了。 不过就算配不上，他也不会放手的。 他会努力学习，让自己成长，那样才能和媳妇共同进步。 “噗” 江小暖笑了，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我这是小聪明，你才是有大智慧的，你也不想想，你要是不聪明，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眼光很高的！” 陆寒年失声笑了，他媳妇真会说话，虽然是哄他的，可他还是高兴。 但他不知道，江小暖说的都是真心话，陆寒年确实有大智慧，她只不过是借了重生的便利，这才比普通人稍微聪明能干了些，和陆寒年根本没法比，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还有一个月零两天。” 陆寒年每天都数着手指头过，心里更加期待了。 他带来的那些套子，再有一个月零两天就能派上用场了，过几天去进货，他得再弄一些小衣服和套子回来，这种消耗品用起来快，多备一些肯定没错。 江小暖暗自好笑，都说了她不介意提前体验，可这家伙死活就是不肯让步，还说必须坚守原则，那就憋着。 反正难受的不是她。 “我奶说要回老家办酒，可能有十几桌。” 江老太老早就和她说过了，结婚必须大办，她本来是打算领了证就算数的，但老太太不同意，这件事她态度很坚决，说必须大办，一是图喜庆，二是她要收回以前的零散投资。 她的六十六大寿因为出了变故，就没来得及大办，江小暖打算明年给她办寿宴，反正要后年才过整66，今年明年都是虚岁，明年办也来得及。 所以江老太一直惦记着以前送出去的人情，这次孙女结婚必须收回来，而且老家好久没办喜事了，老太太想着大办一场，给老房子添些喜气。 这回老太太说得有理有据的，江小暖没法反驳，便同意了，喜宴让老太太安排。 陆寒年更没意见，“一会儿我给老太太钱。” “我已经给了，到时候你在城里也办一场，叫你的朋友兄弟来吃酒，要是不办只怕有人会说你是上门女婿。”江小暖打趣。 谁让她江家好几代都是上门女婿了呢。 陆寒年不以为然，甚至还认真思考了这个可行性，“也可以。” 当上门女婿他是愿意的，反正只要暖暖是他媳妇就成，其他的无所谓。 “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可是嫁给你的。”江小暖嗔了眼。 她舍不得让她男人当上门女婿，哪怕几十年后，上门女婿的地位都不高，还被人瞧不起，更别说是现在了，大家一提起上门女婿口气眼神就变了，连村里最没用的人，说起上门女婿都会一脸鄙夷。 在很多人的心里，只有没用的窝囊废物才会去当上门女婿，但凡有点志气的男人，都不会扔了祖宗的姓氏和男人的面子，跑去当上门女婿的。 看着女孩的笑靥如花，陆寒年心里一荡，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亲了又亲，怎么亲都不够，最后自然又是急刹车。 陆寒年懊恼极了，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度日如年一般。 第二天吃过早饭，江老太穿戴一新，衣服裤子都是新做的，鞋子则是新买的皮靴，最近伙食好，又不用干活，心情也舒畅，老太太气色红润有光泽，精神抖擞，看着比以前年轻了十来岁，走路都生风。 “我回机械厂一趟，和老姐妹唠唠嗑。” 江老太拿梳子沾了点水，把头发梳得水光光，又拿干净的帕子包了几根炸好的春卷，再抓了几把香榧，还掰了根香蕉，放进了袋子里，准备出门了。 “你说话办事低调些，别太招人恨了。”江小暖叮嘱。 她这奶奶别的本事没有，招人恨的本事高的很，还喜欢显摆，现在时候还没到，显摆过头就是祸了。 “我晓得的，肯定不乱说，就说你找到了新工作，给一个大厂子当销售员，工资特别高，我都记住了。” 当销售员是江小暖给自己找的托辞，要不然她挣的钱来路不明。 江小暖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行了，让老太太去刺激刺激陆志国一家子和吴家也不错，恶人就得恶人磨，时不时把老太太放回去斗斗那几个恶人，别让他们过得太舒坦了。 不过她很快又把老太太叫了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了前些天弄回来的花裤衩，本打算扔了的，既然江老太要去踩落水狗，这几条裤衩就能派上用场了。 和江老太嘱咐了几句，老太太虽然觉得臊，但她向来听孙女的话，江小暖指哪她就打哪，乖的很，而且她也想看吴家一窝畜生的‘好’下场，便将裤衩塞进袋子里，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259章 凡尔赛精江老太 江老太先去了机械厂，看到熟悉的厂大门，老太太心里不由感慨，她在机械厂住了二三十年，一开始住的平房，只有窄小的一间，后来机械厂扩建得越来越大，住房条件也越来越好，再后来就搬到了那两间房。 房子虽然不大，和乡下的房子完全没法比，但江老太已经很知足了，比起一家三代挤一间小房子的人家，她家能有两间房已经很宽敞了。 本以为会在那两间房住到死，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住独门独院的日子，江老太轻叹了口气，颇有种衣锦还乡的自豪感。 她不由挺直了胸膛，下巴抬得高高的，挑剔地打量着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现在是上班时间，进出的基本上是家属。 机械厂是国营大厂，工资待遇算是极好的了，所以在机械厂上班的工人家境都还不错，家属的穿着打扮当然也不会太差，不过现在江老太已经瞧不上了。 “皮鞋的鞋跟都磨去半边了，至少穿了七八年，那衬衫领子倒是挺的很，肯定是假的，哼，以前还以为多有钱呢，也就这样嘛。” 老太太在肚子里嘀咕着，审视的对象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是机械厂的家属，和江老太有一点小小的过节，这中年妇女丈夫是厂里的小干部，以前江老太不敢得罪她，现在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发牢骚了，甚至还敢当面怼几句呢。 浓浓的优越感让江老太大摇大摆地从大门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还冲两个门卫热情地笑了笑，主动打招呼，“师傅辛苦了啊！”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两个门卫愣了下，一时间没认出焕然一新的江老太，下意识地接了话，等江老太走出老远了，门卫才认出了她。 “这不是吴石林的老婆？怎么年轻这么多，都认不出来了。”门卫甲。 “现在不是吴石林老婆了，早都离了，都搬走两个月了，她回来干什么？”门卫乙消息灵通，和同事说了江家前阵子闹的大事，门卫甲唏嘘不已。 “看这这老太婆精神还蛮不错，衣服簇新，皮鞋锃亮，红光满面的，伙食肯定不差。” “看她那头发就知道肉没少吃，油水肯定足，都没工资了，她哪来的钱买肉吃？” 两个门卫讨论了半天，对江家目前的生活十分好奇，不过也只是背后议论罢了，打发打发时间。 江老太慢悠悠地走着，机械厂的绿化做得很不错，两边都是花坛，一年四季都能开花，现在菊花开得正盛，老太太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赏花，不知不觉就到了以前住的家属楼下。 今天阳光很好，不少家属在楼下晒太阳，手上也不闲着，要么织毛衣，要么纳鞋底，又或是缝补衣服，或者择菜，这些家庭主妇们肯定不会让自己闲着，争分夺秒地干活。 还有几个老太太则纯唠嗑，毕竟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手脚更不灵便，是时候享受幸福的老年生活了，条件好一点的老太太，手里还会抓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兴致特别高。 这些人大都是住了十来年的老邻居，一看到江老太就认出了，眼神俱都讶异，有些不敢认面前的精神老太太。 哪还有以前那种愁苦样儿，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脸都跟换过一样，褶子少了不少。 “江阿嬷？真的是你啊，你都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你住在哪儿，想串门都没地方。”一个女人热情地招呼着，和江家以前住一层的。 有住在一楼的人回家搬了凳子，江老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了，还提了提裤脚，露出了她擦得锃锃亮的牛皮鞋。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其实我老早就想回来看看的，就是忙着筹备年货走不开，唉哟，每天都累得要死，买菜手都要拎断了，晚上不贴个伤筋膏都睡不着。” 江老太说着还甩了甩手，表示她的手真的很酸。 其他人交换了怀疑的眼神，买个菜手都要拎断，唬三岁小孩呢，就江家那条件，连一个拿工资的人都没有，哪来的钱买年货？ “江阿嬷你是糊纸盒糊得手酸了？”有人调侃了句，其他人都笑了，深以为然。 肯定是糊纸盒糊的，以前在厂里住时，这老太太就天天带着傻儿子糊纸盒，从来不出来闲聊，争分夺秒地糊纸盒，也是怪可怜的。 大家审视着江老太身上的新大衣新鞋子，心里更同情了，可怜见的，这一身怕是花了两个月的伙食费？ 打肿脸充胖子，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江老太的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心里都认定老太太是在为了满足那可怜的自尊心而吹牛。 江老太白了眼说话的女人，下巴抬得更高了，鼻孔怼了过去，“我倒是想糊纸盒，可小暖不同意，小暖说我要是闲得无聊，就带大宝去公园溜达，小暖还说了，只要我管好一日三餐，家里卫生搞好就行了，其他活不用我管……” 老太太一口一个‘小暖说’，将她的幸福晚年生活演绎得淋漓尽致，脸上写满了‘老娘现在过的比你们强一百倍’。 “小暖就是孝顺，江阿嬷你以前那样对小暖，她都不记仇，对你还这么好。”有人说。 江老太面色微变，心里涌上愧疚，一说起以前的事她就恨自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子，不过周阿嬷说得对，万事得向前看，只要以后她对孙女好就行，过去的事不想了。 “以前是我瞎了眼，但小暖她心肠好，又孝顺，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还给我做了好几身新衣服，我都说不要了，我一个老太婆都不出门，穿什么新衣服，要做只做一身也够了，小暖不同意，说做几身换着穿，老太婆也得穿新衣，我又拗不过她，只得浪费钱做，唉，真是浪费钞票。” 江老太伸了伸胳膊，还故意叹了口气。 大家的眼神都集中在了老太太挺括的新羊绒大衣上，就是陆寒年送她的那块藏青羊绒布做的，老太太本打算留着送礼，但江小暖拿给裁缝做了身大衣，一穿上江老太就喜欢上了，这可是她穿过的最高级的衣服了。 第260章 我家小暖可是规规矩矩的好姑娘 “江阿嬷，这是羊绒的？”有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暗暗吃惊。 羊绒布可不便宜，光布就得二三十块，还得手工费，这一件大衣怕得一个月工资，难道江家真发财了？ “就是羊绒的，我孙女婿送的，买的最好的料子，小暖前两天才请师傅做好，请的高级师傅，手艺就是不一般，穿上身感觉和普通师傅做的完全不一样。” 江老太在大家的要求下站了起来，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大家伙这个摸一下大衣料子，那个在新的灯芯绒裤子上也撸一把，个个都羡慕嫉妒。 她们老公可是拿工资的，可她们却穿不起这么高级的大衣，心里都快酸死了。 “小暖还是和陆家老大在处？” “当然是小陆，我家小暖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和小陆处对象了，自然是要结婚的，换来换去像什么样子。”江老太没好气地白了眼，认出了刚才说话的女人，和万金桂关系很不错。 她心思一动，又指桑骂槐道：“我家小暖聪明能干，还规规矩矩的，就算和小陆处对象也从来不乱搞，顶多就是出去看个电影，逛逛公园，有时候小陆来我家吃饭，他俩都不单独在一间屋子里，说话也是客厅里光明正大地说，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守规矩，结婚前可不能乱搞，那样的姑娘谁家敢娶啊，要倒牌子的。” “这话说的在理，姑娘家的清白是顶要紧的，也就是现在乱，搁以前男女结婚前连面都见不得，要等洞房那天才能见面，哪像现在，还没结婚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一个老太太义正辞严地说着，对现在的社会风气十分不满。 其他几个老太太都赞同点头，有一个老太太还提起了江小月，正合江老太的心意。 “别的不说，就陆家的那个儿媳妇吴小月，就是吃了不规矩的苦，江阿嬷你对吴小月再清楚不过的，说起来她还叫了你二十向年奶奶呢。” 江老太冷哼了声，鄙夷道：“种不好，我教得再好都没用，吴小月那狐狸精是吴家的种，吴家人从根里都坏了，怎么可能教的好来，不像我家小暖，打小没人管，自个就那么有出息，还是我们江家的种好。” “那倒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崽会打洞，不管娶儿媳妇，还是嫁男人，都得查查祖宗三代，人品是最要紧的，要不然家里要不安宁的。” “看看陆家，自打娶了吴小月进门后，家里就没一点好事，天天鸡飞狗跳的，大半夜还打架，烦都要烦死了。” “昨晚上好像又打架了，我在二楼都听见吴小月在哭，也是可怜，陆家根本不把吴小月当人看，个个都拿她撒气。” “以前陆志国对儿媳妇还不错，至少不动手，可最近陆志国被撤了职，天天都黑着脸，对儿媳妇也没好脸色了，上回我还看见陆志国扇了吴小月耳光呢！” “啧……这日子过得比旧社会还不如，吴小月以前多胖啊，现在瘦得只剩骨头架子了，看着比万金桂还老。” “谁让她当姑娘时不规矩乱搞了，自己不自爱，怎么能让夫家瞧得起。”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将吴小月这段时间的悲惨生活都说了出来，江老太越听越欢喜，心情也极愉悦。 过得越悲惨越好，一会儿她就去瞧瞧，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吴柏寿那种爹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他七岁就敢害人了，我家大宝就是他害的，还有小暖，要不是他和吴老王八串通骗我，我哪至于对小暖那样，哼，这就是报应，吴家作恶多端的报应！” 江老太咬牙切齿地骂，儿子是她一生的痛，当初她父母给她挑了好几个对象，都是老实忠厚的后生，而且知根知底的，可她一个都瞧不上。 直到救了吴老头父子，当时她也没瞧上，但架不住吴老头会来事儿，总是在她面前献殷勤，还帮她干活，去山上采点野花啥的，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就顾不上父母的反对硬要招那老王八上门。 父母活着时，那老王八还是老实听话的，可父母没几年就过世了，这老王八慢慢露出了原形，但还算老实，直到来了机械厂上班，这老东西才翘起尾巴了，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 哼，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收拾了这一家王八蛋。 江老太骂了吴家一通，心情畅快了许多，从包里抓了一把香榧，大方地请人吃。 “小暖买了一大袋子，十来斤呢，她不让我嗑瓜子，说瓜子上火，吃了对身体不好，小暖就去买了香榧，这个不上火，还润肺，味道真不错，我现在每天看电视都要剥半斤吃。” 江老太又开始凡尔赛了，她已经掌握了精髓，凡言凡语把人噎得不行，有几个嗑瓜子的老太太，相互看了几眼，默默地把瓜子塞回了口袋，还拿脚扒拉了脚下的瓜子壳，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过年厂里都发香榧，今年不知道会不会发？” “应该会，其实我不想要香榧，这玩意又不能当肉，还不如发点肉实在。” “发点布也行啊，我妹夫是汽轮机厂的，他说他们厂今年一人发一块羊绒布，我妹妹高兴坏了，就等着厂里的布发下来去做新大衣呢！” “我表姐是船厂的，她说他们船厂也发布，我表姐表姐夫都在船厂上班，他们有两块羊绒布，哦哟……羡慕死我了。” “要是咱们厂也发羊绒就好了。” “胡阿嬷，你儿子不是采购部的吗？知不知道今年发啥？” “我从来不管他们工作上的事，急什么，过几天就有消息了。”一个老太太说。 大家聊了半天年货，话题又转了回来，因为江老太又拿出了几根炸好的春卷显摆了，“家里春卷是常备的，小暖和大宝都爱吃，我一炸就是一斤皮，想吃了再回锅炸一炸。” 老太太把春卷分给了面前的几人，当然也是看人的，像那个和万金桂关系好的女人，她是肯定不会分的。 分到春卷的人咬了口，皮又酥又脆，馅里的肉丝也多，她们好久都没吃到这么美味的点心了，现在肉和油那么紧张，她们哪舍得炸春卷呢。 看来江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啊。 “江阿嬷，小暖现在干啥工作？”有人终于问了出来。 第261章 五十米长刀进击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问，江家这生活水平，一个月不挣四五十块肯定吃不消的，可江家搬出机械厂时，江小暖还是无业游民，在码头扛货包挣点零花钱，江老太又没工作，娘俩糊纸盒一个月顶多也就挣个二十来块，肯定供应不起这样的生活消费。 江家的这个钱来路不明啊，大家的眼神变了，有些爱多想的，甚至想得更深了些，以为江小暖在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才能挣到那么多钱。 毕竟江小暖以前的名声就不清白，回城的指标都是陪领导睡觉得来的，为了挣钱再多陪几个男人也做得出来，睡一个是睡，睡两个三个十个八个也一样嘛。 江老太哼了声，斜着眼看人，“我家小暖现在是贸易公司的销售员，四处跑业务，小暖脑子活嘴又甜，还肯吃苦，虽然才去上班没多久，但她卖出去的东西是最多的，拿的工资当然也最高，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七八十块呢。” 大家伙都大吃一惊，七八十块？ 真的假的？ 机械厂最好的车工师傅，一个月也就五十六块，那还是工龄几十年的老师傅，才有资格拿56块，别人羡慕不来的。 江小暖一个年轻姑娘，才去上班就能挣这么多，难不成是卖大烟的？ “小暖去的是哪家贸易公司啊？卖的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啥都卖，吃的用的玩的，什么好卖就卖什么，不是固定工资，卖的多拿的多，小暖每次都是卖的最多的，挣的工资当然也多，要不然她咋租得起独门独院，还买得起电视机冰箱， 那冰箱是真好用，大热天都凉叟叟的，肉放好几天都不坏，还有那个洗衣机，衣服扔进去就自己哗哗地动，啥都不用管，就是太费水费肥皂，还费电，方便是真方便……” 江老太又把家里的电器都显摆了一番，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羡慕嫉妒恨，以前的江老太日子过得寒碜，她们其实是瞧不起的。 江老太搬走时，她们嘴上虽同情，心里却在看笑话，想看江老太带着傻儿子能撑多久，肯定受不了苦日子会和吴老头复婚，可没想到人家现在过得比她们所有人都好，比地主婆还滋润。 谁让人家有个能干会赚钱的孙女呢，一个月挣七八十块，难怪做得起羊绒大衣，这钱也太好挣了。 “小暖公司还招人不？我家小娜都在家待半年了，也让她去试试。”有人动了心思。 江老太从鼻孔里哼了声，“人肯定招的，但人家要求高，相貌要漂亮，个子也不能太矮，毕竟是要出门见客户的，而且还得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胆子也得大，不能还没说话脸就红了，要大大方方的，说话时抬头挺胸…… 反正要求蛮高的，我家小暖去面试时，总共有百来个姑娘应聘，结果就我家小暖一个人面试上了，那要求可高了，一般人肯定不行的。” 这些不是江小暖培训过的，全属江老太临场发挥，睁着眼说瞎话，反正海城那么大，贸易公司好几十家呢，谁知道她说的是哪家。 想让女儿去应聘的女人神情变得悻悻的，她女儿小娜恰巧个子矮，性格又内向，说话比蚊子叫还细，未语面先红，还总是低着头。 女人觉得江老太就是不想帮忙，才故意说的这些话，她也没猜错，江老太确实是不肯帮忙，因为那个贸易公司是她虚构出来的，应聘个毛线。 而且就算贸易公司是真的，江老太也不可能介绍，她又不是慈悲心肠的菩萨，凭啥给别人送饭碗？ 想得美呢！ “不就是当销售员嘛，咋那么高要求？江阿嬷你唬人的？”小娜妈妈心里不得劲儿，忍不住讽刺了句，还小声地碎嘀咕，意思就是江小暖都能去，她女儿凭啥不可以？ 在她心里，她女儿小娜千好万好，还规规矩矩的，比那名声不好的江小暖强几百倍，怎么可能应聘不上？ 分明就是这老太婆担心她女儿去了后，抢了江小暖的风头，这才故意那样说的。 老贼婆太可恨了！ 江老太脸一沉，从小娜妈妈手里抢回了香榧，虎着脸道：“你以为长两条腿一张嘴就能销售员了？就你家小娜那汤团样，哪点和我家小暖比？ 要模样没模样，要个子没个子，说话比蚊子叫还小，就这小家子气样，出去卖货谁买？哪家公司瞎了眼会招你女儿上班？钱多了没处烧？” 老太太一通骂，小娜妈妈脸都黑了，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手指着江老太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家小娜至少名声清清白白的！” “我家小暖哪不清白了？不清白人家贸易公司会招她上班？会发她那么多工资？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肉还嫌别人家的肉臭，你那三寸钉女儿多大了？ 有二十一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家吃闲饭，也没个对象，是找不到，现在的后生眼光可高得很，也就我家小暖那品貌才能挑挑拣拣的，只有小暖不想嫁的，就没瞧不上她的，个个都在我家小暖后面献殷勤，烦都烦死了！” 江老太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五十米的长刀，别人是骂人不揭短，她骂人必然揭短，捅到人家心窝子的那种。 小娜姑娘因为相貌不出挑，性格又太内向，还没工作，家境也就那样，所以二十一岁高龄还没找到适合的对象，这是小娜妈妈最大的心病，哪抵得住江老太这戳心窝子的一刀，被气得差点吐血。 眼看即将爆发世界大战，其他人都上前劝架，把小娜妈妈劝回家了。 江老太趾高气昂地哼了声，从包里取出了香蕉，利落地剥了皮，咔咔地啃了起来，三口两口就啃完了，香蕉皮随手扔进了花坛里，又在嘴上一抹，拍了拍手，精神更加抖擞了。 其他人的眼神也更加羡慕了，深信江家确实翻身了，老太婆出个门都揣这么多吃的，还有香蕉这种高级水果，五六块一斤，一斤香蕉也才五六根，算下来一根香蕉就得一块钱。 比肉还贵哟，谁吃得起？ 可偏偏这老太婆就吃得起，还吃得这么干脆利落，跟啃萝卜一样，啃得她们心肝疼啊！ 好气人！ 好酸！ 第262章 吴小月的悲惨生活 “谁家有茶呢？每次吃香蕉都口干，我是一点都不要吃的，可小暖规定我一天得吃两根香蕉，说能保证大号通畅，对身体好，唉！” 江老太嫌弃地叹了口气，一副百般不情愿的样子，还捂着嗓子轻咳了几声，装模作样叫道：“谁弄杯茶给我喝？” “来了，刚沏的热茶。” 有人殷勤地捧来了茶水，江老太接过茶啜饮，喝了两口就皱眉，“这是去年的陈茶？这种茶叶我家多的煮茶叶蛋都没人吃，哪天我给你们带几包来。” 泡茶女人面色变了变，咬了咬牙，心里p！ 其他人的表情也一言难尽，她们其实很想反驳这老太婆，可她们没有香蕉，也没有香榧，更没有羊绒大衣，拿什么反驳？ 土枪对大炮，注定抗不过。 还是装哑巴。 江老太喝了几口，又说道：“我跟你们讲，现在我这嘴比以前刁多了，以前粗茶叶子泡点水都觉得好喝，现在不是雨前茶我是不要喝的，明前茶都勉强凑合，味道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法比的。” 大家脸上的笑容慢慢凝滞，手里的香榧也不香了。 什么明前雨前，她们压根喝不出来，也买不起那么贵的茶。 就连粗茶她们也很少喝，茶叶刮油，肚子里那点油水可珍贵的很，她们哪舍得刮走，茶水肯定不能喝的。 明知道江老太是成心气人的，可她们就是没法放下脸，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趋利性，巴结富人，痛踩穷人。 富人说话再难听也得赔笑脸，穷人腰弯得再低，也会被人踩。 现在的江老太就是她们不敢得罪的有钱人了，哪怕心里再不舒服，这些人也都客客气气的，还邀请江老太常回来唠嗑，联络联络感情。 “小暖啥时候办喜酒？日子订了没？”有人关心地问。 “订下了，腊月十八，到时候给你们发请柬啊！” 江老太笑眯眯的，十分热情，机械厂她也有不少零散投资，必须收回来。 “江阿嬷你不发我们也要讨的，还是江阿嬷你福气好，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孙女，下次去你家串门子啊！” “我家小暖那可是万里挑一，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江老太感慨万千，不过很快就得意洋洋了，还说了家里的地址，让大家去串门，必须让这些人都看看，她现在的住房条件有多么好，独门独院哪，谁能比得上！ 又寒暄了几句，香榧和春卷都吃完了，牛皮也吹完了，大家心里都已经结满了柠檬果，江老太也要去视察陆家了。 “不坐了，我去原来的住处看看，住了十几年，还怪想念的。” 江老太起身拍了拍手，朝三楼走去，其他人面面相觑，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身后，肯定有好戏看。 才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听见了骂声和哭声，江老太精神大振，快走了几步，来到了以前的家门口。 现在是陆家，门虚掩着，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自打你个扫把星进了门，我家就没一件好事，你还哭？你爹娘死了不成！” 万金桂的骂声虽然压低了，还是很刺耳，她腰病犯了，请假在家休息，自打陆志国撤职后，她在车间的优待也没了，分给她的活都是大件，搬上搬下腰都要断了。 舒服了十来年的万金桂，哪吃得消这般折磨，没几天就腰就受不住了，伸都伸不直，只能在家休息。 请病假是没工资的，陆志国干部工资变成普工待遇，现在她又干不了活，家里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少，眼看要过年了，年货还没准备，万金桂又急又恨，嘴里都是泡，看到吴小月就眼睛出火，恨不得弄死这贱人。 万金桂认定家里的倒霉事，肯定都是吴小月这扫把星带来的，自打儿子娶了这灾星后，家里就没一样顺遂的。 发了一通火后，万金桂心里痛快了些，可她的腰也更疼了，去上厕所都走不动了。 “瞎了眼啊，还不来扶着！” 万金桂尖声叫着，她快憋死了，冲吴小月狠狠剜了一眼，笨头笨脑的，没一点眼力见儿，等儿子厌了就休了这贱人，还得和儿子嘱咐声，玩玩就算了，可别搞大肚子了。 她可不想要吴小月生的孙子。 吴小月战战兢兢地过去了，扶住了万金桂，才嫁过去三四个月，她的相貌完全变了，又老又瘦，颧骨支愣着，一脸愁苦，看起来至少有四十来岁了。 “走快点儿，吃得比猪多，扶个人都没力气！” 万金桂肚子胀得难受，马上都要尿裤子了，她心里也更憋屈，以前住干部房，家里有抽水马桶，上厕所走几步就行，方便的很。 现在这破房子，干啥都不方便，白天还好，晚上才要命，万金桂又不习惯在屋子里上马桶，她受不了那味儿，大半夜冻得要死，腰病更厉害了，还感冒了，咳得厉害，吃药也不见好。 吴小月半句都不敢反驳，陆怀年就在屋子里躺着，她要是敢顶撞婆婆，陆怀年的拳头立刻就会下来，以前公公还会拦着，现在公公也不拦了，上回还打了她一巴掌。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每天睁开眼就战战兢兢的，生怕拳头落下来，挨骂挨打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吴小月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江小暖那个贱人害的，自打她回来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吴小月死死咬着唇，眼里恨意滔天，可很快她又悲从中来，她现在连吃顿饱饭都是奢望，哪有能力去找江小暖报仇？ 可她不甘心啊！ 明明她是可以嫁干部，成为人上人的！ 吴小月沉浸在幻想中，没注意到前面的江老太，万金桂看见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万金桂还没开口，江老太就嗤了声，嘲讽道：“哎呦，怎么才几个月没见，好好的大姑娘变成老太婆了？” 老太太的视线移到了万金桂脸上，假装大吃一惊，“哦哟……你们家这是出啥事了？怎么一个个都老得这么快？万同志比我小，我看着倒像是我姐，啧！” 论拉仇恨值，江老太绝对是no1！ 轻飘飘几句话，就成功地让万金桂黑了脸，腰也更疼了。 第263章 刀刀见血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万金桂当然不是好惹的，很快就怼了回来，只是她腰疼得厉害，肚子那儿又胀的很，气势上弱了一大截。 “哎呦喂……万同志说话才是不怕闪了舌头，你不撒尿也成，老娘带了镜子，给你照照啊！” 江老太从百宝袋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她现在出门必带镜子，随时整理头发，弄得油光水滑的，这样才有精气神，派头是必须要搞的。 老太太将镜子摆在万金桂面前，一张腊黄憔悴的脸清晰地显现出来，万金桂很久没照镜子了，冷不丁看见自己的容颜，眼前一下子黑了，差点晕死过去。 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怎么会是她？ 不可能！ 她万金桂年轻时好歹是村里一支花，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但也比同年龄的很多女人年轻漂亮，肯定是这镜子的问题，死老太婆成心膈应她的。 “看清了，喏，这额头的褶子别说苍蝇了，连蟑螂都能夹死，哦哟哟……你的白头发比我还多啊，万同志今年多大了？四十五还是四十六？” 江老太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一刀一刀地捅着，旁边的人也凑热闹，打趣地插了一嘴，“哪有45，才43，还是下半年生日。” “才43啊，啧啧啧，老得真够快的，是不是最近没啥好吃的？我听说陆科长，不对，现在是陆师傅了，这干部工资和工人工资差别大啊，肉买不起了？还得养两个吃闲饭的，也难怪万同志老得这么快，可以理解！” 江老太眼神万分同情，嘴上说出的话却刀刀见血，万金桂身体晃了晃，嗓子眼有点腥甜，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不能在这死老太婆面前示弱。 “心放宽啊，青菜萝卜保平安，肉其实也没啥好吃的，吃多了生痰，你看我……咳咳……” 江老太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最近天天吃肉，咳嗽老是不见好，真是受老罪了。” 其他人表情僵住了，心里齐齐p！ 特妈地他们也想受这份罪！ 吴小月眼神复杂地看着精神焕发的江老太，三个月前还是她的奶奶，以往对她疼爱有加，现在却像看垃圾一样看她。 心里一阵刺痛，吴小月不由低下头，她也很久没照镜子了，不敢照，怕看见一张苍老憔悴的脸，刚才江老太说她成老太婆了，她更不敢抬头了。 可她好恨啊！ 恨江小暖，恨陆家，恨江老太，也恨周艳红和吴柏寿，谁让他们没本事还生下她，早知道她还不如让傻子给她当爹呢。 看江老太的状态，比在机械厂时好太多了，还能天天吃肉，显然是不差钱的，她早就知道老太婆存了不少私房钱，现在这些钱都被江小暖那贱人在享用了，吴小月咬紧了牙，心里无比后悔。 “奶奶……” 吴小月忍不住叫了声，眼神希冀，她叫了二十年奶奶，这老太婆也疼了她二十年，真的那么无情吗？ 江老太脸一下子黑了，啐了口，“脑子有屎啊，逮着人就叫奶奶，你姓吴，老娘姓江，是你哪门子的奶奶，万金桂管管你儿媳妇，一点规矩都不懂！” “啪！” 心里冒火的万金桂，反手就是一巴掌，怒极之下用尽了全力，吴小月踉跄了几下，半天都没站住，脑袋嗡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 万金桂也因为用力过猛，又没人扶着，身体朝一边倒去，吴小月自个都顾不上，当然不可能来扶她。 于是，众目睽睽下，万金桂就这样摔在了地上，腰那儿咔嚓了下，疼得她差点背过气。 江老太赶紧退后好几步，摊开手无辜道：“我没碰她啊，你们都看见的，她这么大人站都站不稳。” 一股骚臭味散了开来，万金桂羞愤交加，生吃了江老太的心都有，她这一摔，不仅腰折了，尿也漏了。 就像开了闸门一样，哗哗地流了一地，裤子都湿了。 江老太赶紧捂住口鼻，嫌弃道：“刚才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还真撒泡尿照啊，你可真是的，这么大一人怎么没点素质呢，这才43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再过几年岂不是要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滚……给我滚！” 万金桂声嘶力竭地叫着，她活了43年，还从没丢过这么大的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裤子，她以后还怎么去上班？ 她没脸见人了！ 其他人赶紧溜了，不留下来招人恨，江老太刀子捅得过瘾极了，虽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也怕真把万金桂气死了，以后就没人教训吴小月这小杂种了。 “一点素质都没有，难怪陆志国要被撤职，哼，活该！” 江老太临走了还要捅一刀，见万金桂被自己气得直翻白眼，心里舒坦极了，迈着外八字，志得意满地走了，下一部去吴家，今天她有的是时间。 楼上传来了万金桂的骂声，“瞎了狗眼啊，还不过来扶我！” 随即是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吴小月的哭泣声，江老太站在楼梯口，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比吃了一斤肉还愉悦。 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到了楼下，心情极好的江老太，和颜悦色地和众人道别，“走了啊！” “江阿嬷慢走啊，以后常来！”大家客气地寒暄，心里其实不太希望这老太婆来，怪气人的。 “肯定要来的，再会啊！” 江老太当然要常来，不来怎么看到吴小月的悲惨状况。 脚步轻快地出了了机械厂，江老太熟门熟路地去了吴家住的弄堂，她来过一次，很快就找到了吴家，还没到楼梯就听见了吵闹声。 “肯定是你们家的小流氓偷的，老娘的裤衩都偷，老流氓小流氓聚一窝了！”一个中年女人尖声骂着，气势十足。 “我儿媳妇的裤衩也没了！” “我婆婆都七老八十了，她的裤衩也偷，你们还是不是人！” “不是老流氓就是小流氓，这种事必须报告公安，抓他们去牢改！” ……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绝对能闹翻天，将吴家堵了个严严实实，吴老头躺在床上咳嗽不断，吴柏寿不住说好话，吴小华昂着头，凶相毕露。 江老太从口袋里掏出了团成了一团的花裤衩，暗暗想着，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栽赃给小王八呢？ 第264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吴小华这些日子和一些社会混子在一起厮混，还拜了个大哥，别的本事没学到，坑蒙拐骗，打架斗殴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 又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些女人一口一个‘小流氓’叫着，眼里的凶光越来越盛，拳头也捏得紧紧的。 “真不是我们，可能是风吹走了，我们要裤衩有什么用呢，你们无凭无据的可不能冤枉人！” 吴柏寿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尽管他也很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在这里还要长住的，不能得罪了这些女人，更不能让她们去报告公安。 一个流氓罪压下来，他一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晾在走廊上怎么可能风吹得走，就是你们一家流氓偷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以前在机械厂干了什么缺德事，就是你，乱搞男女关系，大白天就让人抓了女干，呸……跟你们这种倒灶胚当邻居，真是倒了十辈子的霉！” 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女人，双腿叉开，呈圆规状，手都指到吴柏寿脸上了，不停地怼怼怼，唾沫星子也飞了他一脸。 吴柏寿强忍着才没一拳头砸过去，侧过了一点身子，不停说好话，腰弯得极低，满脸讨好，楼梯口的江老太看得爽极了。 以前这吴柏寿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眼睛都看天，现在这奴才样真欠揍，老太太好想扇一巴掌过过瘾。 她都憋几十年的火了！ 不过她也不傻，知道现在不宜出面，只要能把这花裤衩塞进吴家，自有人教训这一窝王八。 老太太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有限的智商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个办法，蹬蹬蹬地跑去楼下，弄堂有不少小孩在玩，江老太随便找了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看着面黄肌瘦的。 “这事办好了，这些就给你吃。” 江老太从包里拿出了剩下的一大把香榧，还有三根春卷，小男孩眼睛都直了，毫不犹豫地将裤衩揣进怀里，小跑着上了楼。 老太太赶紧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精神十足，马上王八一家就要倒霉了。 小男孩身形瘦小，动作特别机灵，在十几个大人中灵活穿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一个小孩，背对着门口的吴小华沉浸在他自己幻想出来的江湖世界里，他一人将十几个老娘们打得落花流水，血流成河。 吴老头在床上咳得死去活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吴柏寿还在和女人们说好话。 于是，小男孩就这么极顺利地溜进了吴家，将花裤衩塞进了一张空床的被褥下，然后又灵活地溜了出来，邀功地看着江老太，大眼睛满是渴望。 “拿去吃，再给你一毛钱。” 江老太把香榧和春卷都给了小男孩，还大方地给了一角钱，在小男孩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眼神慈爱。 她是极喜欢小孩的，可惜江家人丁不兴，现在就指望孙女能替江家开花结果了，要是能生个七八十来个就更好了，反正江家房子多，再多都够住。 小男孩开心地走了，找了个角落悄悄地吃东西，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东西他就吃不到了，钱也保不住。 “搜屋子，口说无凭，直接搜！”一个人叫了句。 江老太默默闭了嘴，心里有点不甘心。 她都还没发挥呢，这人就把她的台词抢走了。 “对，搜屋子！” 十几个女人像洪水一般，涌进了吴家窄小的屋子，吴柏寿被他们挤到了角落，根本阻挡不了。 不过吴柏寿也不担心，根本不可能会有裤衩，小华前些日子倒是弄了些咸鱼咸肉回来，但都进他们肚子了，家里找不到一点赃物了，随便这些疯女人搜。 “搜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家是清白人家，怎么可能做那种龌龊事。” 吴柏寿阴沉沉地说着，信心十足，也不去阻拦。 还说道：“你们慢点翻，别弄乱我家了，要是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赔你妈比，这是什么？” 圆规女人手里抓着几条花裤衩，恶狠狠地瞪着吴柏寿，其他女人都停下了。 “这就是我儿媳妇的裤衩，呸，臭不要脸！” “我婆婆的也在，这儿破了两个洞，我还打算这几天就缝上的，让这窝倒灶流氓给偷了！” “我的也在！” 几个失主都找回了自家的裤衩，愤怒地瞪着吴家人。 这下人赃俱获了，看这窝流氓还有什么说辞！ 吴柏寿脑子一下子懵了，他的床上怎么会有裤衩？ “不可能的……一定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 吴柏寿喃喃地说着，额头豆大的汗流了下来，无比慌张，这下可怎么办？ “死到临头还嘴硬，人赃俱获了都，报告公安去，必须抓去牢改，今天偷裤衩，下次就要耍流氓了，我们这幢房子可有不少年轻姑娘，谁知道这老畜生会做出什么来！” “赶紧去给公安打电话！” “我去打电话！” 江老太捏紧鼻子叫了声，积极地去打电话了，尽管打电话要二角钱，但这笔钱她舍得出。 最好这一窝王八都弄去吃牢饭，今晚上她要多吃两碗饭，高兴死了。 江老太跑到了弄堂口的电话亭，直接打给了公安局，报了弄堂地址，还有意说得严重了些，“公安同志，一家流氓啊，老的老，小的小，都是流氓，偷女人裤衩，还偷看妇女洗澡，对妇女同志毛手毛脚的， 对了，这一家是从新飞机械厂开除出来的，好像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的缘故，公安同志，你们要快点来啊，我们住在这里都要慌死了！” 挂了电话后，江老太满足地叹了口气，付给电话亭老板两角钱，再迈着小碎步跑回去看热闹。 电话亭老板疑惑地看着老太太背影，啥辰光搬来的老太太，面生的很呢！ 江老太刚一回去，就看到战斗更加激烈了，年轻气盛的吴小华动手了，圆规女人被他迎面打了一拳，脸上都是血。 “小赤佬还敢打老娘，老娘打得你祖宗都不认识！” 圆规女人也不是善茬，和吴小华扭打了起来，其他女人当然也不落后，很快，大战便如火如荼地开展了。 公安同志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硝烟弥漫的景象，一个穿着羊绒大衣的老太太，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念念有词。 第265章 清明十五会去给你喂粑粑的 “出拳头啊，哎呦……怎么不打老王八……真是没用……换老娘肯定……” 江老太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嘴里不住念叨着，恨不得亲自上。 两个公安同志奇怪地看着碎碎念的老太太，一句都没听懂，还好心提醒，“阿婆你看热闹别靠太近，离远点儿，小心误伤了。” 江老太立刻闭紧了嘴，指着混战的一群人嚷道：“公安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快去解救妇女同志，都要被这一家流氓欺负死了，造孽哟……大男人欺负女人，不得好死哟！” 一只女式鞋斜飞了过来，随即响起女人尖利的叫声，“谁薅了我鞋子，老娘打断你脚！” 然后就听见了吴老头痛苦的叫声，“哎哟……咳咳咳咳……不是我……痛死我了……公安怎么还不来……救命……” 磨盘女人早上吃的是番薯稀饭，消化功能相当不错，摩擦过程中，还不时制造些二氧化硫，扑扑扑声不绝于耳。 “呕……公安同志……快来救我！” 吴柏寿被熏得醉生梦死，虚弱地呼救，唯一还坚挺的是吴小华，尽管身上挂了彩，但还是顽强地战斗着。 吴小华手里竟多了把匕首，女人们吓得尖叫，慌忙逃了出来，看到了亲爱的公安同志，就如同看到救星一样。 “公安同志，快抓走他们，他们拿刀子砍人了！” “公安同志，他们是危险分子，我们不敢和他们住的，慌兮兮的！”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告状，吴小华还不知道公安来了，抓着匕首冲了出来，穷凶极恶的样子，跟亡命天涯的逃犯一样，嘴里还喊着，“老子要弄死你们！” 一个公安上前，轻轻松松就制住了杀红了眼的吴小华，卸了他的匕首，冷声警告，“给我老实点！” 吴小华也就是窝里横，看到公安立刻就怂了，两条腿直哆嗦，站都站不稳。 他担心自己真的会去吃牢饭，他听老大说过，牢饭没那么好吃，一进去就要先挨顿打，还得伺候里面的大哥，脏活累活都是新人干的，干不好还得挨打。 他现在拜的大哥就是二进宫，对里面的情况门清，所以时常警告他们，只能小打小闹，不可以犯大错，否则进去了自认倒霉。 “是她们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吴小华大叫着。 “呸，明明是你个小赤佬先敲老娘一拳头，公安同志你看，我这鼻子都被这小赤佬敲歪了，流了好多血，她们都能给我做证的。”圆规女人指着自己的脸告状，她脸上的血已经干了，看着怪疹人的。 “没错，就是这小流氓先动的手，他们耍流氓还不承认，这些裤衩就是从他们家搜出来的，太恶心人了！” “跟我们走一趟！” 公安同志从地上揪起了半死不活的吴柏寿，床上的吴老头他们没管，都瘫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想耍流氓也力不从心。 “我冤枉，公安同志，真没偷裤，我是清白的！” 吴柏寿不停为自己申辩，他绝对不能承认，流氓罪弄不好要吃花生米的，他还不想死啊。 但无论他如何狡辩，铁面无私的公安同志都无动于衷，将他铐了起来，还有吴小华，父子俩都被带走了。 江老太悄悄躲到一边，没让吴柏寿父子看见，心里乐开了花，进了公安肯定出不来了，就算关个年她也开心。 她走进了吴家，一派狼藉，锅碗瓢盆都砸在了地上，衣服鞋子也扔了一地，就像蝗虫过境一样，屋子里散发着难闻的霉味。 “哎呦……咳咳……哎呦……” 吴老头在床上一个劲地哼哼，他刚才被人打了几拳，老腰更疼了，咳嗽也越发厉害，像扯风箱一样咳个不停，压根没看到江老太。 才只短短三个月，原本保养得宜的吴老头，现在变成个干巴瘦的老头，头发全白了，七十还没到，看着像有八十多了，江老太甚至能感觉到，这老王八身上的生命之火，已经快熄灭了。 “老王八，你也有今天！” 江老太忍不住骂，咬牙切齿的。 她一点都不同情现在的吴老头，这都是报应，是这老王八作恶的报应，活该！ 吴老头身子一哆嗦，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精神十足的江老太，比起以前起码年轻了十岁，而且穿着以前买不起的新大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的褶子都平整了不少。 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江老太，意气风发的样子，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可那个时候的江老太看他时眼睛是满含情意的，现在却恨不得要吃了他，吴老头终于后悔了。 “招娣……我……咳咳……” 吴老头接连咳嗽，肺管子都要咳破了，江老太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不起波澜。 老王八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眨一下眼。 “吴石林，但凡你做一点人事，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江老太冷哼了声，转身就走，屋子里臭的很，多待一秒她都要吐，走到门口她又停下了，转身说道：“等你去了下面，清明十五我会去你坟头泼粪，让你在下面吃得饱饱的！” 说完她便离开了，后面传来吴老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第266章 媳妇太招人喜欢 江小暖从外面回到家，就听见自家奶奶在厨房里快乐地哼着小曲儿，锅里扑扑扑地冒着热气儿，是番茄炖牛肉的香味。 不用问她都知道，肯定是吴家倒大霉了。 这一点上，她和江老太还是蛮像的，看到仇人过得不好心情就特别好，饭都能多吃一碗。 “吴家倒霉了？”江小暖在门口问。 江老太眼睛一亮，孙女可算回来了，她都憋一下午了，和儿子说没法有共鸣，还是和孙女说更过瘾。 “吴柏寿和小王八都被抓进去吃牢饭了，老王八活不久了，年夜饭可能都吃不到。” 江小暖愣住了，她本以为顶多只是吴家人被赶出去罢了，或者挨一顿揍，可没想到竟进去喝茶了？ 看来她严重低估了她奶奶的战斗力啊！ “你说说过程。”江小暖来了兴趣。 她想知道老太太是如何操作那几条花裤衩的，居然连公安都能请来。 江老太精神一振，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老太太非常有说故事的天赋，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江小暖听得津津有味。 “老东西一个人在家？谁照料他？” 江小暖关心起了吴老头，这老王八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一个人在家怕是连水都喝不上。 “照料个屁，死了才好，过几天我再去看看他死了没。”江老太冷哼了声，希望下次去看时，能看见老王八挺尸了。 江小暖对吴老头的死活并不关心，她又问起了吴小月。 “老得没样子了，过得比以前地主家的丫环都不如，万金桂也老得快，陆家的好日子到头了。”江老太幸灾乐祸地说着，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忍不住问，“小陆真不管他爹娘了？” 这么些天了，陆寒年从来没提起过陆志国两口子，对她这个老太婆都比对父母孝顺些，虽然以前听说过小陆和父母关系不太好，但江老太又担心陆寒年会和父母和好，到时候她孙女两头难做人。 “你以后别在陆大哥面前提陆家人！” 江小暖白了眼，警告老太太。 江老太赶紧摇头，“不说，肯定不说。” 心里却在想，难道小陆也是万金桂夹姘头生的？ 要不然这关系怎么会这么古怪？ “今天回去没显摆过头？”江小暖问了起来。 “没，我就随便聊了会天，说你在贸易公司上班，一个月最高能挣七八十块，其他的没说啥。” 江老太真觉得自己今天够低调了，也就只发挥了两成功力，冰箱的二十来斤肉，还有外面晾晒的几十斤咸鱼咸肉香肠，这些东西她都一句没提呢。 “反正你别得意忘形，低调点儿，别招人恨！” 江小暖也不是太在意，她挣的钱只有她自己知道，老太太顶天了也就是吹个七八十块的牛皮，吹不破天去。 她之所以叮嘱老太太，只是担心她这奶奶太会拉仇恨，会被人套麻袋。 一把年纪了，可禁不起揍，她爹对老太太还是蛮有感情的，老太太得好好活着才行。 “我晓得的，肯定低调，晚上吃番茄牛肉啊，我炖一下午了。” 江老太讨好地笑了笑，心里有点虚，没敢把万金桂气得尿裤子的事说出来。 第二天上午，陆寒年带来了一个三十来岁，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留着短发，长风衣，牛仔裤，白色中跟皮鞋，系着蓝色丝巾，风风火火的。 “我叫毕亚男，纪枫是我外甥，你可以跟着寒年叫我小姨。” 女人大方地介绍着自己，和江小暖握了手，笑着说，“听寒年说了你的想法，挺有创意的，我就主动上门来请教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这种专业性的东西我哪懂啊。”江小暖十分谦虚。 前世她看了不少报纸杂志，搞宣传特刊系列在后世很流行，这也不算她的想法，她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毕亚男欣赏地看着江小暖，是个美丽且有深度的姑娘，难怪把陆寒年迷得神魂颠倒的，她还以为陆寒年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结婚呢。 果然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只不过有人运气好能遇上，有的人却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 就像她。 毕亚男眼里闪过黯然，很快又精神抖擞了，她有事业就够了，爱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奢侈品，没有才是正常的。 江小暖将她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毕亚男越听越感兴趣，“以前我采访的都是大人物，从来没采访过普通人，你说的对，平凡的只是岗位，不平凡的是人，三百六十五行，每行都会有杰出的代表，我可以创立一个专刊，标题就叫闪亮的星。” 毕亚男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就要去行动，和江小暖探讨过后，她立刻就要背着相机去发掘那些闪闪的星星了。 “第一站去哪呢？”毕亚男小声嘀咕着。 海城那么大，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采访。 江小暖和陆寒年交换了眼神，便说道：“小姨，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去机械厂那边转转？那里有十来家工厂，肯定有行业标兵。” “行，就去机械厂。” 毕亚男当然没意见。 江小暖又主动请缨，要给毕亚男当向导，“我家就是机械厂的，打小在那儿住着，对那片熟。” “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寒年说你要参加高考的。”毕亚男有些不好意思。 “不耽误，学习也要适当放松嘛，而且我也想知道小姨是怎么工作的，肯定很神圣。” 毕亚男心里挺受用，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普通行业。” 陆寒年暗自好笑，他媳妇嘴真甜，毕亚男这么难处的人，都被他媳妇哄得笑容满面的，要是纪枫看见了，肯定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毕亚男在家族的绰号就叫‘母老虎’，连纪枫他娘那样的铁娘子都怵妹妹，纪枫在小姨面前，更是比老鼠见了猫还听话，可他媳妇却和小姨有说有笑的。 还是他家暖暖太招人喜欢的缘故。 孟凡这两天忙得团团转，和几个哥们一块儿，江小暖交待的活得干好。 “都交待下去了没？要说清楚是新飞机械厂的孟青山厂长，重点说他让自己老婆去艰苦的第一线工作的伟大事迹，他老婆叫张桂花，别说错了！” 第267章 升级加强版的陈世美 “凡哥放心，这么点小事肯定办好！”几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拍着胸脯保证。 他们都是孟凡的狐朋狗友们，也是机械厂附近几个厂子的干部子弟，当然他们父亲的级别都比不上孟厂长，也就是主任科长那个档次的。 同级别的厂长公子们，和孟凡玩不到一块，人家瞧不上他，忒怂。 孟凡连赵非都没叫，因为赵非和陆怀年关系不错，他爹又不让他和陆怀年玩，所以这怂包索性连赵非也一并疏远了。 “反正你们上点心，这事办好了，我请你们下馆子。”孟凡允诺。 这可是关系到他爹仕途的大事，自然要办得妥妥的。 “凡哥，你爹和你娘是不是要散伙了？”有人关心地问。 其他几个也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私下讨论过这事，对孟厂长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太高明了，不愧是当厂长的，他们爹就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 “散个屁，我爹这是大公无私，这思想境界你们不懂！”孟凡没好气地白了眼。 几个狐朋狗友扁了扁嘴，压根不信，孟厂长要真大公无私，以前咋不让老婆下第一线？ 老了老了却想出这么一个毒招，还不是为了逼凡哥他娘自请下堂嘛。 这几人倒也不是没一点脑子，他们想得还是蛮深远的，以为孟厂长终于受不了老婆的粗鄙无知了，又或者是外头有相好的了，就想和厂长夫人散伙，但孟厂长肯定不能主动提出来。 就厂长夫人那个泼辣劲儿，孟厂长要是敢先提出离婚，厂长夫人绝对能去市长家门口上吊，孟厂长的前途也没了。 所以，孟厂长才想出这一招来，把养尊处优的厂长夫人派去第一线磋磨，逼得厂长夫人受不了，主动提出离婚，这样孟厂长就既能保住饭碗，又能休了母老虎，抱得美人归。 太高明了！ 几个狐朋狗友对孟厂长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无毒不丈夫。 孟凡哪知道他的兄弟们，心里已经把他爹想成了现代陈世美，还是升级加强版的，他还有要紧事去办，便和兄弟们分开了。 匆匆赶回了机械厂，孟凡先去找了他娘，小暖和他说了，近日会有记者来采访，他爹那里不用担心，但他娘那儿得好好辅导辅导，否则他娘那大嘴巴还不知道会咋瞎说呢。 厂长夫人张桂花最近清减了不少，不过基数太大，看着还是那么壮硕，行动也不如年轻时轻便，孟凡找去时，张桂花正在固定工件，工作服上都是油污，脸上也是，看着有些狼狈。 看到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孟凡心里也不是滋味，甚至还有点酸。 他娘虽然蠢，还不懂事，但对他是真的好，他也不想他娘受这个苦，但大局为重，他娘这次真做得太过分了，必须吃点苦头。 否则他爹就得吃牢饭。 一个是爹，一个是娘，手心手背都是他的命，只能让他娘吃苦了。 张桂花被儿子拖去了车间外面，磨床让旁边的工友看着，反正一个工件能磨个把小时，一般情况下不会出问题。 “啥记者？采访我干啥？”张桂花有点懵。 她的大饼子脸上满是油污，头发凌乱，有几缕还被汗水浸湿了，一副辛勤劳动的伟大工人形象，孟凡对此非常满意。 印象分到位了。 剩下的就是辅导他娘如何低调奢华地给他爹扬名。 “你别管啥记者，总之如果有人来采访你去第一线干活的感想，你就这么说……” 张桂花一听这个就怒火冲天，打断了儿子，骂道：“感想个屁，你爹那个黑了心的陈世美，想当初他穷得连擦屁股的纸都买不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打小就没穿过裤衩的穷光蛋，还不是娶了老娘才过得像个人了，田里的活都是老娘干的，连根草都不让你爹割，你外婆做豆腐，偷偷给我一块，我都舍不得吃，全给你爹吃了……” 说着说着，张桂花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惊天动地地擤鼻了，继续控诉孟厂长的忘恩负义。 “我哪点对不起他孟青山了，他想看书我就省吃俭用买书给他看，干不了活我也随他，家里地里的活都我包了，好吃的也先紧着他，还替他生了你这么好的儿子，你爷爷奶奶老了，披麻戴孝送上山，里里外外全是我，他现在当厂长了不起了，想要休我这谷糠之妻了……呜呜……黑了心肝的王八蛋……” “轰……” 张桂花又惊天动地地擤了下鼻子，然后又用手帕去擦眼泪，一旁的孟凡看得一言难尽。 “行了行了，知道你劳苦功高，谁让你做那些事了，你这是想害我爹，我爹能不生气？” 孟凡用力挥了下手，打断了他娘的哭诉，这些话他都听二十年了，耳朵早起茧子了。 “反正你要是还想和我爹过，你就听我的，回头有记者问你，你就得这么说。” 孟凡在他娘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桂花满心不情愿，不过在孟凡的威吓利诱下，她还是同意了。 儿子说的对，她表现好一点，丈夫说不定就会早点让她回办公室了，车间她一天都不想待了。 江小暖领着毕亚男去了机械厂这边，她当然不会主动提起孟厂长，这样太刻意了，得让毕亚男自己去发现。 “你们听说了没，机械厂的孟厂长，居然让老婆去车间干活了，还让车间主任派苦最累的活给他老婆，啧啧……这么大公无私的厂长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呢！” “孟厂长他老婆以前还是三八红旗手呢，他自己也是劳动模范，思想境界当然不一样！” 几个在路边下围棋的大爷，扯着大嗓门说着，毕亚男想不听见都难，立刻驻足听着，大爷们还说起了孟厂长两口子以前的一些事，毕亚男越听越有兴趣，当下便决定要去机械厂采访。 “去采访孟厂长？”江小暖问。 “不，先去采访孟厂长的爱人，我觉得比起孟厂长的高风亮节，默默无闻支持丈夫的妻子，更值得我采访。”毕亚男向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偏不去采访孟厂长。 她这专刊可是为平凡人物设的，采访厂长有什么意思，她就要采访厂长夫人。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孟凡有没有培训好他娘，可别乱说话弄巧成拙了。 第268章 思想境界相当不一般 江小暖带着毕亚男朝一车间走，路上看见孟凡了，正从一车间那边走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孟凡也看见她了，还看见了穿着时尚的毕亚男，挂着相机，还背着个包，一看就是新时代的事业女性，肯定是小暖说的女记者。 说来就来了啊，幸好他刚才就培训过他妈了，这次肯定不会出错。 “同志，请问你们厂长爱人是在哪个车间？”江小暖叫住了孟凡，假装不认识。 她也不怕以后会穿帮，毕亚男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会经常联系，这次事完了后，还能不能见面都难呢。 “在一车间，喏……就是那个车间，得了，我带你们过去。” 孟凡十分热情地带路，小心肝砰砰砰砰地跳着，热血沸腾，记者终于来了，他爹马上就要升官了。 厂长再往上是啥官？ 孟凡想不清楚了，但肯定比厂长大，他的排面当然也更大了，那电机厂纺织厂的几个家伙，以后想来巴结他，他都不稀得搭理。 哼，有啥得瑟的呢，他不就是胆子小了点嘛！ “同志，不会影响你的工作？”毕亚男和气地问。 “不会不会，我没上班，是住在厂里的家属，你们找厂长爱人有事？” “我是海城报社的记者，听说孟厂长爱人主动要求去生产第一线工作，就过来采访一下。”毕亚男笑着说。 “你是大记者啊？年纪这么轻就当大记者了，你真厉害！”孟凡嘴皮子还是蛮溜的，奉承话张口即来，而且这家伙长得还算眉清目秀，只要不作死，还是讨人喜欢的。 毕亚男对他的印象就相当不错，觉得这小伙子热情真诚，还会说话，是个好同志。 “我年纪可不小了，外甥都有你这么大了。” 孟凡一脸震惊，上下打量毕亚男，使劲摇头，“你肯定是想占我便宜，怎么可能嘛，你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当我姐姐还差不多，我不会上当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难怪这小子这么怂还能搞那么多对象，除了他爹是厂长外，他这骗死人的嘴也是一大功。 毕亚男被哄得笑靥如花，看孟凡也越发顺眼了，笑盈盈道：“真没骗你，你再往上加十岁，才是我的年纪。” 她今年都三十六了。 “不会？姐姐你是吃了唐僧肉？”孟凡这回真没装，真的被震住了。 他刚才虽然夸张了些，但以为毕亚男顶多也就三十来岁，没想到居然有36了，真看不出来。 江小暖也有些惊讶，现在的女人没有美容和保养的概念，更没有昂贵的护肤品，顶多就是擦点雪花膏，像她现在用的就是‘雅霜’，八毛钱一瓶，也有散装的，拿着空瓶子去商店灌，五毛钱一大瓶子，能用一个冬天。 雅霜效果很不错，就是香味太浓郁了，江小暖不是太喜欢，华侨商店有进口的护肤品，她舍不得花侨汇券，这玩意儿在太平桥卖得死贵，她觉得不划算。 她现在才十八，皮肤用不着太好的护肤品，这个钱就不花了。 还有就是现在的服装颜色单一，一眼看过去，基本上是蓝白灰，又不可以化妆，素面朝天的，这个时候很多女人看起来其实比真实年龄要大一些，像毕亚男这样保养得宜的很少。 毕亚男被哄得嘴都合不拢了，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都爱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她当然也不例外。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到了一车间，车间里的工人井然有序地工作着，都穿着工作服，而且没配带手套，操作规范，环境整洁，毕亚男对车间的第一印象极好，连带着对孟厂长也有了好印象。 能把厂子管得这么好，肯定是个实干型的厂长。 孟凡没进车间，“我不进去了，厂长有规定，不是工作人员不可以进车间，喏，那个就是车间主任，姓蒋！” 他其实是怕进去了被人认出来，说完便溜了，不过他转身就跑到了张桂花工位的窗下，冲他娘招手，“记者来了，就按照我教你的说，可别瞎说！” 张桂花吓了一跳，腿不争气地软了，声音也颤了，“我……我一会儿说啥？” “就我刚才教你的，妈你可得上点心，要是说错了，害我爸升不了官，你可真得回家种番薯了！” “晓……晓得了。” 张桂花心里一凛，乡下肯定不能回，种地比干磨床还辛苦，打死她都不回。 毕亚男和蒋主任过来了，江小暖没进车间，她同样溜到了窗台下，和孟凡一起猫在墙根下偷听。 “你和你妈说好了没？” “说了，刚刚说过，肯定能行。”孟凡信心十足，这回他爹绝对能升官，否则他跟他大伯姓。 车间里太吵，毕亚男让张桂花去外头接受采访，蒋主任没跟着，他派人去给厂长通风报信了。 张桂花忐忑不安地去了外头，两只手不安地扭着，活了四十几年，她还是头一回被记者采访呢，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以前当三八红旗手时，她被厂里的宣传干事采访过，她是有经验的，不慌！ “张桂花同志，你丈夫是厂长，却把你调到艰苦的第一线工作，又脏又累，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没有怨言吗？”毕亚男的问题很犀利。 张桂花咬了咬牙，怎么不怨？ 她都恨不得扇姓孟的大耳光子。 她努力平复了心情，深吸了口气，挤出了一点笑，大义凛然道：“没有一点怨言，我丈夫是厂长，我就更应该支持他的工作，而且我没文化，也没其他技能，磨床才是我的本行，劳动不分贵贱，到哪都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觉得来车间蛮好的。” 墙角落的江小暖听得坚拇指，这思想境界不一般哪！ “我听说张同志以前是妇女主任，还当了五年，这五年您为什么离开第一线呢？”毕亚男当然没那么好忽悠，她是做过充足准备的。 孟凡心里一咯噔，完了，这个他忘记培训了。 匆匆赶过来的孟厂长，也听见了，心里同样慌了，五年前还不是张桂花吵着闹着要去当干部，他被闹得烦不胜烦，就给她安排了妇女主任。 可这理由能和记者说吗？ 当然不能！ 第300章 死要钱的江老太 周子阳好几次都想叫住周玉青，但都忍下了，以后再偷偷看这孩子。 “上班了，都歇一个月了，像什么话！” 毕兴华眼神更加嫌弃了，埋怨了一通，不过念完了后，他又说道：“等会儿和我去趟劳动局，把名字改过来，你们这种搞艺术的就是乱弹琴，名字改来改去，像什么样子！” “谢谢毕叔。” 周子阳感激道谢，毕兴华虽然爱念叨，但对他照拂良多，当初能从学校调到照相馆，也多亏了毕兴华，是他顶着压力把他调过来的。 “你少给我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明晚的联欢会你给我好好拍，要是出了漏子，老子扣你奖金！” 毕兴华没好气地白了眼，轻哼了声，背着手进办公室了。 周阿嬷嘱咐儿子，“好好上班，你这领导挺不错。” 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周子阳点了点头，对江老太说道：“谢谢江姨，今天多亏了您。” “谢啥啊，都是一家人，以后这家不要脸的再来闹，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对付他们！” 江老太大咧咧地摆着手，她就喜欢对付贱人，痛快，过瘾。 周子阳忍不住笑了，如果在家里出事前，他可能瞧不上江老太这种人，觉得太粗鄙，但现在他却觉得，像江老太这种真性情的人，其实也挺不错，虽然江老太肯定不是好人，但她却护短，对自己人是极好的。 这种人比那些嘴上喊着仁义道德的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好太多了。 周阿嬷也笑了，“我们走了，你上班。” 江老太却叫了起来，“大宝去哪了？刚才还在这呢。” 一直安稳待在江老太身边的江大宝，竟不见踪影了，江老太下意识地跑出照相馆，还以为江大宝一个人上街了，她急得一边跑一边叫，担心儿子被车撞了。 周阿嬷也急了，是她叫江大宝出来的，要是出了事，她都没脸面对江老太了，便也跑了出去帮着找人。 不过没多久，周子阳就出来叫她们了，“大宝在照相馆，没事。” 江老太松了口气，回照相馆果然看见江大宝守着摄影师，一动也不动，乖的很，眼睛都不眨一下。 摄影师在给一对新人照相，年轻男女挺紧张的，笑得很僵硬，肩膀那儿也紧绷着，摄影师教他们摆姿势，还教他们如何笑，挺耐心的，江大宝听得津津有味，江老太叫他都没听见。 “好，就这样别动，保持微笑，一，二，三……” 摄影师的‘三’才落下，就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一闪，江大宝好奇地张大了嘴，突然指着照相机说道：“照相……小人……” 周子阳心中一动，指着玻璃橱窗用来宣传的相片，问道：“大宝知道这是什么吗？” “相片，咔嚓……” 江大宝笑眯眯地说，他见江小暖照过，闪一闪就能把东西弄进去，特别好玩。 “小暖在家搞那些相片，大宝看的多就知道了。”江老太解释。 周子阳继续问道：“大宝想不想照相？” “想……咔嚓……” 江大宝使劲点头，眼巴巴地看着照相机，他也想把好看的东西弄进那个小盒子里，肯定很好玩。 江老太忙说道：“大宝咱回家啊，妈给你炖肉吃，这些东西咱不玩。” 照相机可不便宜，要是儿子搞坏了她可赔不起，而且她也不觉得儿子能学会照相，这么先进的东西，她儿子怎么可能学得会？ 她对儿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生活自理，自己穿衣服洗漱，要是能学会做饭就更好了，这样她要是走了，儿子也不会太麻烦孙女，自己能照顾自己。 至于其他的，江老太连想都没想过。 江大宝不像以前那么听话，还是眼巴巴地看着照相机，江老太扯了他一下，好声好气哄道：“大宝，回家了。” 但江大宝没理她，拽都拽不动，跟望夫石一样看着照相机。 周子阳笑道：“江姨，我觉得大宝可以学摄影，我教他。” “他哪学得会啊，这东西贵死个人，子阳你别管他，大宝就是小孩子脾气，图新鲜呢，过几天就忘了。”江老太拒绝了，她可不能让儿子骚扰周子阳上班，便用了些力气，想拽江大宝走。 江大宝神情变得委屈，扁着嘴恋恋不舍地看着照相机，还是跟着江老太走了，但一步三回头。 周子阳便说道：“大宝你先回家，等我回去就教咔嚓好不好？” “好……阳阳好……” 江大宝又开心了，澄澈的眼睛充满了喜悦，江老太还想阻拦，被周阿嬷拦住了，“又不要你教，子阳会教大宝。” “照相机和胶卷可贵了，学这个费钱。”江老太心疼孙女的钱，儿子学了又没用，有那个钱还不如买肉呢。 “小暖有钱，你操什么心！”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看不惯这老太婆的小家子气，江小暖肯定支持她爹学照相，那丫头有钱着呢。 而且—— “你能陪大宝一辈子？大宝现在除了吃就是睡，都跟猪一样了，总得让他学点东西，不管学得怎么样，能有个精神寄托也是好的。”周阿嬷想得比较深远。 江大宝不是真正的傻子，只是智商低了些，而且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要是细心教导，学会照相也不是不可能，又没指望这孩子学成什么摄影大家，人总得有点精神层面的兴趣爱好，江大宝难得对一样东西感兴趣，自然得支持他去学。 “学这个要多少钱？”江老太还在纠结钞票，她是真心疼啊。 “我掏钱行了。” 周阿嬷没好气地怼了句，江老太讪讪地笑了，“那……多不好意思。” 要是周阿姐掏钱，她肯定是不反对的。 周阿嬷看出她的小心思，冷哼了声，大步走在了前面，这老太婆死要钱，有时候真气死人。 “阿姐等等我，那个……现在去买胶卷？”江老太小跑着跟上去，积极地问着。 周阿嬷咬了咬牙，强忍着没骂出声，心里万分后悔，刚才一时嘴快，让这老太婆给算计了。 胶卷贵死个人，她白嫖了那么多顿，加起来也买不起一筒胶卷，亏大发了。 第301章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急啥，回去和小暖商量商量。” 周阿嬷白了眼，走得更快了，自动屏蔽了身后江老太的嘀咕声，“买胶卷有啥商量的，小暖肯定没意见，又不用小暖掏钱……” “阿姐，前面就是友谊百货，要不现在去买？” “不顺路！” 周阿嬷回头吼了声，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臭不要脸的，这是赖上她了。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小气鬼，老骗子，就知道是唬她的，还白吃她那么多肉呢。 俩老太太加上江大宝，一路走一路碎碎念，渐渐远去，照相馆对面的弄堂拐角，一双阴沉恶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眼镜蛇一般，随时都会射出毒汁。 毒蛇正是贺晓雨，劳教了一个多月，她的模样大变了样，瘦得脱了形，本就模样普通，脸上有点肉还过得去，一瘦下来便又老又丑，和梅老太越发像了。 贺晓雨是想来找周子阳要钱的，但却让她看了一出大戏，打消了找周子阳的念头，这个小姨父是假的，肯定不会给她钱，老太婆和小姨手里应该有钱。 还有那个傻子，原来和小姨父是一伙的，而且小姨父和江小暖也是一伙的，那两个老太婆也是江小暖派去的，难怪会去饭店害她，害得她家破人亡，还要蹲监狱。 贺晓雨攥紧了拳头，眼神更恶毒了，她和江小暖不共戴天！ 眼下先搞到钱跑路，仇以后有的是机会报。 贺晓雨咬了咬牙，转身穿进了弄堂，没多时就看不到人影了。 江家现在吃晚饭的人多了不少，除了孟凡外，还多了周子阳和周阿嬷母子，江小暖没和孟凡说陆寒年和周家的亲戚关系，这怂包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陆志国肯定起提防。 陆志国倒不足为惧，让人忌惮的是乌吉明那个阴毒小人，周阿嬷说这王八蛋现在是文化部的领导，官职虽不大，可这小人搭上了帝都纪家。 纪家现在花团锦簇，烈火享油，乌吉明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自然春风得意，在海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肯定抗衡不了乌吉明，只能稍安勿躁。 孟凡对于周阿嬷母子来江家吃饭，并不觉得奇怪，江家的伙食好，他都巴不得天天来吃饭呢，而且周阿嬷以前也时常来蹭饭的，更不稀奇了。 晚餐十分丰盛，江老太蒸了梅干菜扣肉，还蒸了一大盘香肠，又炖了一大盆猪脚，还有酸菜炒肥肠，家里有不少猪下水，冰箱都装不下了，得赶紧吃吃掉。 也所以江老太这几天做菜大方的很，一点都不扣索，全都是硬菜。 “这个肥肠好吃，猪脚也好吃，香肠也香，扣肉更好吃……” 孟凡吃一样就赞一句，眼睛比手快，只恨不得能多出一张嘴，每样菜都是他的最爱，吃都吃不来及，江小暖听得不耐烦，拿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下，斥道：“食不言，寝不语，再嘀咕上屋顶吃去。” “我夸江阿嬷呢，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小暖……要不明年我搬来住？我觉得这样更有利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 孟凡借机说了借宿的事儿，这次他真没其他小心思，单纯的是为了江家的伙食。 不过—— “想住屋顶？”陆寒年森冷的声音，冻得孟凡差点噎死，“咳咳咳咳……” 江老太用力拍了几下，这才救下了这怂货，吐出一根小骨头，孟凡缩紧了脖子，委屈嘀咕，“我又不是不交钱，我就是想考个好大学，给我爹争口气，你想那么多干啥，是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陆寒年夹菜的手顿了下，冷冷地看着碎碎念的家伙，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还敢和他正面宣战了。 果然是最近太给这小子好脸了，几天没扔屋顶了？ 吃过饭后，孟凡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小肚子，这一顿吃得真舒服，他现在都想高歌一曲，唱个啥好呢？ 东方红就很不错。 孟凡清了清嗓子，张开嘴，才刚起了个调，衣领一紧，整个人就悬空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冷风嗖嗖的，冻得他立刻闭紧了嘴，东方红也唱不出来了。 “在上面好好学习，做好这张试卷再下来！” 陆寒年冷得掉冰碴子的声音，从下面传到了屋顶上，孟凡欲哭无泪地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嗖嗖的北风吹着他单薄的小身板，刚刚吃的那顿肉根本抗不住。 “哥……” 孟凡叫了声，想央求陆寒年放他下去，但等来的却是手电筒和试卷，椅子是现成的，江小暖特意在屋顶留了把椅子，专门给这怂货做题用的。 之后就没动静了，只有北风的呼呼声，孟凡吸了吸鼻子，知道陆瘟神是铁了心要整他了，只得乖乖坐下来做题，他想找个背风的地儿，可屋顶上365度无死角，不管他坐哪儿，北风都吹得脸疼。 孟凡用力地吸了几下，他现在还想唱歌，唱那个白毛女——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 可不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唉！ 陆寒年拍了拍手，孟凡惨兮兮的歌声只当没听见，这小子就是欠收拾，隔几天不收拾皮痒痒。 “安稳了？”江小暖忍笑问。 “消停了。” 陆寒年眼里也有笑意，又吩咐江老太煮点生姜水，回头给怂货喝，今晚的北风挺疹人的，怂货那小身板怕是禁不住。 周子阳提起了让江大宝学摄影的事，“大宝难得感兴趣，应该支持他学，有了精神寄托，大宝会很开心的。” 江小暖眼睛一亮，她正愁这事呢，要是她爸真对摄影感兴趣，她肯定倾尽全力支持。 “爸爸，你想学拍照？” 江大宝眼神迷茫，他不懂拍照是啥。 “就是咔嚓……” 周子阳作了个拍照的姿势，江大宝立刻明白了，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头，“学咔嚓……好玩……” “好，咱们学咔嚓，爸爸学好了给我拍，好不好？”江小暖笑着问。 江大宝笑眯眯地点头，“好……拍暖暖，拍年年……阳阳……” 他说得很慢，但每个名字都是他努力记下的，是对他好的人，也他放在心上的人。 第302章 大宝眼里的丑妈 江老太不由吃味了，“大宝，咋不拍我？” 她可是妈，大宝这没良心的，居然连她这当妈的都不提。 江大宝朝她看了眼，摇了摇头，“暖暖好看……” “噗……大宝真聪明，哈哈……” 周阿嬷大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好心地解释，“大宝眼光挺好，分得出美丑。” 江老太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铁青，要不是亲儿子，她早大耳光子呼过去了，她哪里丑了？ 而且子不嫌母丑，大宝这没良心的东西，居然嫌她丑，气死她了。 江大宝感觉到了他妈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老太，又缩了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江老太为什么生气，他说错话了？ “妈吃……” 江大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是他今天的分例，江小暖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一颗糖，江大宝每次都舍不得吃，藏在口袋里，过许久才吃掉，今天的份例还没吃，他拿出来哄江老太了。 “吃糖……妈。” 江大宝剥了糖纸，递到江老太嘴边，像小孩一样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看得江老太心立刻软了，柔声道：“妈不吃，大宝吃。” 又说道：“妈没不高兴，妈开心着呢，大宝吃。” 儿子这么孝顺，就算嫌她丑也没啥，她本来就不好看嘛，都老太婆了，还争美丑有啥意思。 江大宝还是坚持分给了江老太一半糖，这才心满意足地吃了剩下的一半，舔着糖时，他满足得眼睛都眯了，已经有了皱纹的脸却比小孩还童真。 周子阳心中一动，将放在桌上的相机拿了过来，快速地对好焦，照下了江大宝吃糖时的一幕。 “我听领导说，文化局要搞摄影大赛，我最近在找题材参赛，大宝这个特写很不错，我送去参赛没问题？” 周子阳征询意见，毕竟是人物肖相，得征求家人的同意。 “获奖了有奖金没？”江老太问。 “一等奖能拿二百块奖金，二等奖一百块，三等奖五十块。”周子阳笑了笑，又说：“要是我能拿奖，奖金都给大宝。” 江老太喜得眼睛都眯了，一口应承，“子阳你多给大宝照几张啊！” 有钱拿就好，老太太大力支持，反正儿子在家没事干。 周子阳又说起了明天去文化局拍照的事，“有个联欢会，好像是帝都那边的领导要过来，搞得挺隆重的，领导让我去拍照。” 江小暖心中一动，乌吉明那王八蛋不就在文化局，便问道：“会不会被乌吉明认出来？” “不会，乌吉明只见过小时候的子阳，长大后没见过面。”周阿嬷说。 乌吉明虽然是她姐夫的得意门生，但和她的关系没那么近，而且她也不住在姐姐家，她和儿子住，乌吉明倒是常去姐姐家献殷勤，只不过很少碰到子阳。 子阳现在都中年了，相貌和小时候不一样，变了不少，乌吉明肯定认不出来。 江小暖放了心，又问道：“要不明天我混进联欢会，去见见那个乌吉明？” “还是我去。” 陆寒年不放心媳妇去，乌吉明是条毒蛇。 “你不能去，乌吉明肯定能认出你，你和你外公特别像，当初我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像。”周阿嬷不赞成，心里挺懊恼的。 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明明这孩子和姐夫那么像，她怎么就一门心思认定不是那个孩子呢？ 幸好没错过啊。 “乌吉明不认识我，我只是去探探，不做什么，不会有危险的。”江小暖劝道。 周阿嬷想了想，“去探探也行，乌吉明最近几年春风得意，和纪家打得火热，听说明年要调去帝都了。” “帝都那个纪家？他怎么搭上关系的？”江小暖好奇。 周阿嬷冷笑了声，嘲讽道：“乌吉明这王八蛋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嘴又甜，娶了纪家的一个二婚女儿。” 那个二婚女人相貌平平，身材高大，女生男相，和乌吉明站在一起，比这王八蛋更有阳刚气些，而且听说这女人脾气暴躁，动辄就会砸东西，前夫就是受不了她的火爆脾气，这才顶着压力离婚的，然后让乌吉明接了手。 当然肯定不是出于爱情，乌吉明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为的就是纪家的势力，自打他娶了纪家姑娘后，仕途步步生莲，官场得意，一下子就从寒门子弟，翻身成了人上人。 “这男人还挺能屈能伸的。”江小暖讽刺了句，心里不太舒服，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动手，太憋屈了。 陆寒年倒看得开，“乌吉明不着急，先对付陆志国和万金桂，还有梅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些你们都别管，安心干大事，有我呢！”周阿嬷冷声道。 江老太连声附和，“对对对，你们甭管，我和阿姐就能搞定。” 她又说道：“阿姐，明天去买胶卷？你可答应我的，不能赖帐。” “谁赖了？急什么，大宝现在连入门都没学会，那么早用胶卷多浪费，先让子阳教大宝入门。” 周阿嬷头都大了，悔得想咬断自个的舌头，打了一辈子雁，却被江老太婆这蠢雁给反咬一口，反正她就拖着，凭啥让她买胶卷，又不是她儿子。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几句，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每天都要提醒周阿姐一回，明明是阿姐自己亲口答应了的，凭啥不给她儿子买？ 不买她以后给这老太婆的菜里下泻药，哼！ 江小暖懒得管这俩老太太斗嘴，不见着想，见着了斗嘴，真是一对老冤家。 她拉了陆寒年进屋，有事问他，“纪枫他家和帝都纪家有关系没？” 她老早就想问了，都姓纪，又都是那个圈子的人，或许有关系呢。 陆寒年点了点头，“纪枫爷爷和帝都的纪老爷子是堂兄弟，当初是帝都的纪老爷子带纪枫爷爷出去的，但现在两家疏远了，纪枫家和帝都林家反而更近一些。” 其实是帝都的纪家近些年行事张狂了些，纪枫爷爷看不过，就主动疏远了堂兄家，还告诫儿子孙子不和帝都那边走动，老爷子人老成精，眼光长远，宁可被人骂忘恩负义，也要和堂兄家疏远。 第303章 梅家终于遭报应了 江小暖回忆了前世，她记得前世纪家确实没啥动静了，她只听说过沈家，但目前沈家还不显山露水的，林纪两家风头鼎盛。 这两家前世没了动静，可能是两个原因。 一是没落了。 二就是低调行事。 林家她不清楚，纪家应该是前者，前世她在会所工作过，那家会所黑白通吃，老板是帝都沈家人，帝都有不少公子哥都来会所寻乐子。 她虽然只是个清洁工，一个没人会注意到的小人物，但正是因为身份卑微，所以那些人说话从来不避忌她，她也因此听到了不少家族秘辛。 沈家也是那个时候听说的，还说了其他的家族，林家没人提，纪家却听人提过，听口气并不是太尊重，显然纪家没落了，否则那些公子哥不会用调侃的口气提起纪家人。 但这也说明，纪枫爷爷虽然有长远目光，还是因为和帝都纪家有亲戚关系受了牵连。 “纪枫爷爷其实如果真想和纪家撇清关系，应该做得更彻底一些，这样不痛不痒地疏远，纪家得罪了，可在其他人眼里，他家和纪家还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纪家出了事，他家肯定会受牵连。”江小暖说道。 陆寒年皱了眉，媳妇说的有道理，在别人眼里，纪枫家和帝都纪家就是一家人，哪怕关系不近，也是内部矛盾。 “你说的对，我会提醒小枫。” 陆寒年神情郑重，媳妇的担忧不是危言耸听，帝都纪家这两年行事越发猖狂，尤其是纪家那几个小辈，横行霸道，肆无忌惮，迟早会惹出大麻烦来。 两人又聊起了梅家，江小暖并不是太担心，“我奶奶和你姨婆联手，绝对碾压梅家人，你别管这些破事了。” 陆寒年扯了扯嘴角，江老太和他姨婆一文一武，所向无敌，确实治得住梅家人。 不过毕竟是俩老太太，他还是派两人跟着，以免出事。 第二天，陆寒年出去置办东西了，他从乡下弄了些木头，自己打家具，他以前学过木工，手艺还不错，打了些桌子柜子，还有沙发，他今天要去乡下搞桐油。 桐油用来刷家具，这是他从老师傅那儿学来的，纯天然的桐油均匀刷在家具上，晾干了后再刷，再晾干再刷，这样的工序反反复复，家具就会呈现出特别漂亮的红色，而且能用上几十年不腐不坏。 陆寒年以前见过这样的家具，是教他木匠的老师傅家的木桶，很漂亮的红色，像是包了浆，那对木桶用了三十多年，可还是特别结实，而且不漏水，就是桐油刷的。 所以陆寒年就想搞点桐油来刷家具，这玩意只有乡下才有，而且不常见，前些年好多桐树都让人砍了，很稀少了。 江小暖照例出去销货，等过了年她就去申请个营业执照，再搞个店面，专门搞批发，就不用每天出门了。 下午，梅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身上还沾了血，脸色惨白，六神无主的样子吓了江小暖一大跳，“谁受伤了？” “我爸妈死了……小暖，他们死了，菜刀砍死的。” 梅朵声音都颤了，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江小暖也不敢相信，昨天江老太还说，梅老太去照相馆闹事了呢，生龙活虎的，怎么会被人砍死了？ “谁砍的？” “不……不知道……公安局还在查，保国出去办事了，我找不到他，我心里慌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江小暖，梅朵渐渐冷静下来了，但神情依然惊惶，她刚才去了现场，屋子里全是血，梅老头躺在床上，床单和被褥都血浸透了。 梅老太躺在门口，双眼圆睁，一只手还扒拉着门，应该是临死前想出去叫人，结果没能爬出去，地上也都是血。 “翻箱倒柜的，我妈的私房钱都被拿走了，公安局说可能是来偷钱的，被我爸妈发现了，临时起意杀人。” 梅朵后背直发寒，不住颤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梅老太那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梅老头倒还好，只一脸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 “砍了好多刀，骨头都看见了，冻得硬梆梆的，什么小偷这么狠心，偷钱就偷，何必还伤人……” 梅朵叹了口气，她对梅老太和梅老头已经没感情了，但心里还是不好受，而且梅家接二连三出人命，她心里终归是害怕的 害怕梅家的报应到了，还担心自己会受牵连。 江老太也听得不胜唏嘘，昨天她还和梅老太干了一场呢，今天就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 果然是遭报应了。 “年关到了，那些毛贼也狗胆包天了，晚上睡觉得关紧门窗，不行，咱家得养只狗，哪天有空我回老家弄只小狗养，你三叔公家的狗快生了，弄一只来养着，有狗看家就安心了。” 江老太越想越后怕，她家现在可是地主生活，晒了那么多肉，万一毛贼惦记上她家咋办？ 江小暖却想到了另一事，便问道：“会不会是熟人干的？你爸妈家的门窗是被撬开的？” 梅朵愣了下，摇了摇头，“不知道，公安没说，他们把现场封了，不让我进去，我在那边害怕，就跑你这了。” “我陪你过去看看。” 江小暖总觉得不像是普通毛贼，毛贼可没这么丧心病狂，只是求财，很少会伤人命，还是两条人命，杀人可没那么容易，很多人连鸡都不敢杀，没那个胆子。 “你去那种晦气地方干什么，马上要结婚了，少沾这些晦气事，有公安查呢！”江老太不愿意孙女去管这闲事，死的是梅家人，管那么多干啥。 最重要的是，孙女马上要结婚了，沾了这些晦气会不吉利。 “没啥，你要是害怕，在家多念经。” 江小暖压根不信这些，而且死的是恶人，这是拍手称快的喜事，怎么是晦气呢。 不过这话不能和梅朵说，毕竟是她亲人，再恶也是亲外婆外公。 江老太阻拦不住，悻悻地去寻出了几只元宝，准备一会儿念念平安经，然后烧给菩萨，保佑孙女平平安安的。 第304章 是贺晓雨 “江小暖电话！” 电话亭大婶扯着大嗓门叫，江小暖刚出门，小跑着去接电话，竟是梅朵的小姑子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李保国最小的妹妹，叫李玉梅。 “小暖姐，我……我大嫂在你那？”李玉梅颤着声问，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出什么事了？” “公安打电话找大嫂，说大嫂二姐家出事了，她二姐让人砍伤了，在医院抢救，还有她表弟也受伤了好像……” 李玉梅声音更颤了，她胆子向来小，一只老鼠都能把她吓哭，李保国素来最疼这个最小的妹妹。 江小暖皱紧了眉，连梅琳那儿也出事了，肯定不是普通的毛贼。 难道是寻仇？ “我知道了，你大嫂在我这，你和你爸妈说一声，在家待着，哪都别去。” “好的，小暖姐，那个坏人会不会来我家？”李玉梅都要哭了。 “不会的，你现在回家，把门锁好，谁来都不开门，我和你大嫂先去医院，过会儿再去你家。”江小暖放低了声音，安抚这小姑娘。 也难怪吓成这样，梅家接连出了命案，就算大人都害怕，李玉梅才十二岁，害怕是正常的。 “好……我现在回去了，小暖姐你和大嫂小心些啊！” 江小暖挂了电话，对旁边一脸焦切的梅朵说道：“你二姐也被砍伤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你们家是不是有仇人？” 梅朵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才回过神，使劲摇头，“没有，我爸妈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都是小事，没有生死大仇，不可能上门杀人的，到底是谁干的？怎么这么狠心……” “先去医院，你表弟好像也受伤了。” 江小暖不担心梅琳，死了都无所谓，但周玉青那孩子她印象不错，希望没大碍，否则周子阳肯定会伤心。 梅朵已经六神无主了，跟着江小暖去了医院，走前江小暖还嘱咐了江老太，如果陆寒年回来，就让他去李家，也不知道那个凶手会不会去李家。 江小暖骑车带梅朵去了医院，梅琳，郑曼青和周玉青都在抢救，两个公安同志守在外面。 梅朵表明了身份，问起了梅琳和周玉青的情况。 “男孩的伤势不算太重，应该没大问题，你二姐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公安如实说道。 其实他们觉得梅琳救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办案这么多年，见过的伤者无数，经验比有些医生还丰富，他们一看梅琳的伤势就知道不太好了，只是尽人道主义送到医院抢救。 尽人事，听天命。 梅琳被砍了十来刀，三刀是在要害处，流了不少血，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周玉青也被砍了几刀，最严重的是右手，筋被砍断了，估计就算伤好了，以后也不能提重物了。 伤势最轻的是郑曼青，挨了几刀，都没在要害处，但也没醒过来。 江小暖松了口气，周玉青没事就好，这孩子怪可怜的。 “公安同志，凶手和害梅琳父母的是不是同一人？” “现场勘探到了脚印和指纹，还在检验。”公安没肯定回答，但以他们办案的经验分析，显然是同一人。 作案时间分别是上半夜和下半夜，显然凶手十分熟悉这两家的地形，而且凶手力气并不大，否则就不会砍那么多刀了。 现场留下的脚印也不大，初步推定是女人。 再就是两家的钱都被凶手拿走了，显然凶手的目的是钱财，可却起了凶性，连杀这么多人，丧心病狂之极。 手术室门开了，医生出来了，拿下了口罩，神情遗憾，不用开口就知道结果不妙。 “伤得太重，有什么要问的抓紧时间。” 公安神情严肃，赶紧进了手术室，想问问凶手是谁，梅琳肯定是认识凶手的，现场情况很明显是熟人。 否则大半夜的，凶手没撬门就进屋了，不是熟人梅琳不可能开门。 躺在床上的梅琳像死人一样，了无生气，脸色死灰，看得出她的生命已经到尽头了，梅琳眼珠慢慢地转着，没看到她的儿女，呼吸不禁急了起来，嘴不住动着。 “曼青和玉青都没事，在治伤。”梅朵说道。 梅琳这才平静下来，又张了张嘴，显然想说什么。 公安让梅朵去问，他们在一旁做笔录。 “二姐，是谁干的？爸妈也出事了。” “晓……晓雨……她……她……” 梅琳艰难地说着，梅朵面色大变，失声叫道：“贺晓雨干的？她不是在劳教吗？” “是……她……她不是人……” 梅琳眼里射出恨意，就是她疼爱的外甥女，竟然对她下杀手，还想杀她的儿女，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江小暖也大吃一惊，突地心跳了起来，贺晓雨现在逃逸在外，而且隐藏在暗处，万一去她家…… “梅朵别问了，赶紧回家，贺晓雨这畜生说不定会去你家和我家，她已经疯了！” 江小暖说完就往外跑，公安也吓了一大跳，听起来这凶手还会犯案，他们得申请支援才行，大过年的接连出了两起命案，他们肯定要吃批评了。 梅朵也吓坏了，想回家看看，却被梅琳拽住了，死死地盯着她，力气大得出奇，眼睛也亮得吓人。 “玉青给……你二姐夫……答应我！” “二姐，二姐夫没义务，他和你没关系，咱不能这样坑人。”梅朵不肯答应。 她二姐已经坑了周子阳十二年，她可不能帮二姐害人，虽然表弟确实很可怜，但这不是坑周子阳的理由。 “找周子阳……他肯的……找周子阳……” 梅琳急了，声音也提高了些，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将梅朵的手抓得生疼。 “我答应你去找人，但如果他不肯就算了，表弟还有曼青和我呢，你不用担心。”梅朵安慰道。 “周子阳……曼青不行……黑心……” 梅琳更急了，她只能把儿子托付给周子阳，女儿郑曼青她昨晚已经彻底看清了，就是个黑了心的白眼狼，连她这个亲妈都坑，又怎么可能会照顾弟弟？ 第305章 她已经没人性了 昨晚上就是郑曼青给贺晓雨开的门，她在屋子里睡觉，根本不知道贺晓雨会来，等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冲出去，就看见贺晓雨拿着刀在砍女儿，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救女儿。 可哪成想，郑曼青这个畜生竟撇下她独自跑了，任由她被贺晓雨一刀接一刀地砍，儿子听到动静出来了，和贺晓雨打了起来，也挨了几刀，从头到尾，郑曼青这畜生就没露过面。 呵，这小畜生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可贺晓雨那疯子已经杀红了眼，怎么可能放过那小畜生，不照样砍了那小畜生几刀。 这就是报应啊！ 梅琳突地冷笑了声，面目狰狞可怕，森寒的笑声让公安都后背发凉。 笑了几声后，梅琳脸色更加死灰，呼吸也变得急促，胸膛不住起伏，梅朵知道她快不行了，不由黯然，二姐虽然糊涂，还做了不少错事，可落到这样的结局，也怪可怜的。 “周子阳……玉青……啊……” 梅琳叫了几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流出了血，可还是不肯咽气，梅朵忙道：“我会找周子阳，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照顾玉青，二姐你放心地去！” “谢……谢谢……” 梅琳的气泄了，手垂了下去，眼睛依然圆睁着，死死地看着门口。 梅朵叹了口气，伸手去合二姐的眼睛，但几次都没合上，依然瞪着，死都不瞑目。 “公安同志，我先回家一趟，我担心贺晓雨会去我家伤人。” 梅朵心急如焚，家里只有婆婆和小姑子在，两个都是绵软的性子，肯定斗不过杀红了眼的贺晓雨，她得赶紧回家，万一出了事，她怎么和保国交待。 “别着急，我已经请示领导，派同事去你家了。”公安安慰。 梅朵放了些心，连声感谢，匆匆回家了。 李家住的大杂院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大爷大妈聚在门口聊天，贺晓雨出现在了弄堂口，她洗了个澡，还换了身衣服，看着和平常人一样，只是身上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贺晓雨冷冷地看着大门，怀里揣着一把菜刀，她就是来弄死梅朵的，她已经豁出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仇人都干掉，她再离开海城。 可大杂院人太多了，贺晓雨找不到机会，她可不想和梅朵同归于尽，她还想去香江发大财呢。 在劳教时，她认识了个叫华姐的女人，三十多岁，卖电子手表被抓起来劳教，而且是好几进宫了，华姐就和她说了香江，说那边地上都有金子捡，人人都开小车，穿洋服，吃面包牛奶，过得比地主还舒服。 贺晓雨向往那边灯红酒绿的生活，她这次和华姐一块逃出来的，华姐说她有办法去那边，但买船票要不少钱，贺晓雨就想到了外婆和二姐，她本来不想杀人的。 可谁让那两个老不死的小气巴拉，一分钱都不肯给，还说要去举报她，哼，那就别怪她不念亲情了。 既然都已经沾了两条人命，贺晓雨不介意再多几条，反正她马上就要去对岸享福了，不过在走之前，她得把帐算清。 在李家大院门口蹲守了大半个小时，贺晓雨还是没找到机会，人越来越多了，她如果进去砍人，肯定会被抓住。 贺晓雨只得悻悻离开，转道去了江家，她已经打探到了江家的住处，昨天跟着江老太找到的，江小暖搞投机倒把肯定挣了不少钱，她去江家再搞一票，就和华姐会和，去对岸捡金子了。 江小暖心急火燎地往家赶，祈祷千万别出事，可越着急越骑不快，路上还差点撞了人，又遇到红灯，急死她了。 江家大门敞开着，江老太在屋子里对着几只元宝念平安经，江大宝则在玩积木，一派祥和。 贺晓雨过来时，远远就看到了院子里晾晒的肉和鱼，满满当当的一院子，这些全都是钱，她眼睛都红了，捏紧了怀里的菜刀。 这个死老太婆和傻子必须死，要不是他们陷害，她现在还是饭店的正式工，肯定能嫁干部，都是这老不死和傻子害的。 可惜江小暖不在家，让这小贱人逃了。 贺晓雨有些遗憾，她打量了地形，安安静静的，正适合她下手，贺晓雨竖了竖衣领，遮住了大半张脸，朝江家走去。 “大宝，上外头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太阳怎么没了？”江老太喊了起来。 她在念经，不想中断，就让儿子出去看看天色，要是日头阴了，就让大宝把咸肉和咸鱼收起来，还有晒着的干菜，都得收进屋子里。 江大宝放下积木，听话地起身，直直地走到院子正中央，抬起头仰视天空，嘴里念叨着：“太阳……没……” 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一下子阴了，江大宝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在等乌云移过去，暖暖教过他，说乌云很快就会移开，然后太阳就会再出来的。 “大宝，太阳还有没有？” 江老太等了半天，没等到儿子的回复，便放下元宝，走到门口问。 此时贺晓雨也走到了院门口，她从怀里拿出了菜刀，眼神变得阴毒，连杀了三个人，她已经上瘾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一种快感，恨不得能立刻将刀砍进江老太母子的身体里。 鲜血迸射出来的那一刹那，令贺晓雨十分痛快，她终于明白了父亲贺长顺以前喝醉酒时说的话了。 “你们都不懂，杀人会上瘾的，要不是解放了，哼，老子上个狗屁班，干啥不比上班强！” 具体干什么贺长顺没说，但肯定不是好事，贺晓雨以前不太懂，现在明白了，父亲肯定是想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那样来钱快。 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管得严，她爹不得不安分守己起来，但一喝高了就会发牢骚，也所以当得知她被小叔欺负了后，会想去杀小叔，她娘也是倒霉，啥时候不好偷人，偏偏要那个时候去找小叔，活该被她爹捅死。 其实她并不怨小叔，这些年小叔对她很不错，买了不少东西，比对小叔的亲闺女都好，所以她也懒得和她爹说这些事，可却被江小暖这贱人给捅出来了，害得她一家家破人亡，她则成了逃犯。 第307章 陆寒年不在家就出事了 “贺晓雨人呢？” “往那边逃了，街坊们去追了，哎呦……” 江老太疼得直哼哼，不只是脚上的伤，腰也闪了，走都走不动。 江小暖让江大宝背起了老太太，放在沙发上躺着，给她褪去了袜子，大脚趾甲盖都掀了，还开裂了一道大口子，肿得老高。 腰那儿也肿了，伤得不轻。 “得去医院。”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怒火滔天。 幸好人没大事，可大过年的真是晦气，也怪她大意了，竟没想到贺晓雨会逃出来，可为什么公安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用不着去医院，抹点药就行。” 江老太心疼钱，不肯去医院，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嘴唇都白了。 “你要瘸着脚办喜酒？” 江小暖一句话就顶得老太太哑口无言，咬着牙骂，“天杀的小表子，公安怎么能让她逃出来，当初就该枪毙她！” 外面响起了嘈杂声，是去追贺晓雨的人回来了，这儿的弄堂七扭八拐的，一条穿着一条，跟蜘蛛网一样，愣是让贺晓雨逃了，十几人都没逮着。 “女强盗跑得太快，人影都看不到了。” “公安怎么还不来，一天不抓到女强盗，过年都不安心哟！” 邻居们都很担忧，有这么个隐患在，过年都安生不了。 江小暖更担心，贺晓雨明显是来寻仇的，这个疯子已经变成杀人狂了，她躲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真是闹心。 偏偏陆寒年不在家，他要在的话，贺晓雨肯定逃不掉。 “我去给梅朵打个电话，看她那边有没有事。” 江小暖担心贺晓雨跑去找梅朵算帐，去电话亭打电话，梅朵气喘吁吁地跑来接电话，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便急着问道：“小暖你没事？” “我没事，贺晓雨来我这了，我奶奶受了点伤，被她逃了，你小心点儿，可能会去你那里。” “江阿嬷没大碍？” “还好，腰闪了下，回头去医院看看，你赶紧回家，别出去了。” 梅朵也怕的很，李保国和她公公都不在家，就她和婆婆小姑子三个女人，挂了电话后，她便匆匆回家了，锁紧了门窗，还拿柜子抵住了门，大气都不敢出。 公安过来了，是方爱华，刚才有人打电话说有持刀伤人案，地址正是江小暖家，他便带人赶了过来，本来他手上有另外的案子要办的。 “老陆没在家？是熟人还是路过的毛贼？” 方爱华见江小暖安然无恙，江老太只是一点轻伤，长松了口气，问起了案子。 “陆大哥清早出去办事了，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家，我奶奶和我爸在，是熟人，就是上次持刀砍人的贺晓雨，她爹是贺长顺，前不久杀了老婆和弟弟的那个。” 江小暖简单介绍了贺晓雨，方爱华一听就知道了，贺长顺的案子正是他经手的，前不久贺长顺才刚庭审过，判的死刑，过几天就要执行了。 贺晓雨上次持刀伤人的案子，也是他经手的，他正在活动关系，想给这女人多判几年，现在还没庭审，这女人收押在看守所，怎么跑出来了？ “真是贺晓雨？她不是在看守所吗？” 方爱华十分吃惊，他和看守所那边的同事打过招呼，要严加看管贺晓雨，怎么让她逃出来了？ “就是她，而且她还是昨晚三条人命的凶手，贺晓雨的外婆外公，还有她小姨，昨晚都被人砍死了，她表姐和表弟受了重伤，还在医院抢救。” 江小暖的话让方爱华更震惊了，饶是他处理了那么多的案子，也被贺晓雨的残忍震住了，对自己的血缘亲人都能下毒手，这姑娘还有没有人性？ “我打电话去问问。” 方爱华神情很严肃，看押所那边肯定出问题了，可为什么不给他来电话，如果早点通知他，或许昨晚上的命案也不会发生了。 眼看要过年了，却出了这么大的命案，破坏了和谐稳定，他们领导肯定要吃批评，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领导的火气自然会找他们下属撒。 方爱华打完电话回来，脸色很难看，刚才他一打过去，看守所的同事就心虚地主动交待了，说昨天贺晓雨和一个名叫华姐的老油条，在外出劳动时逃出去了，负责看押她们的同事及时去搜了，但没能搜到，又不敢和方爱华说，想找到人后再打电话汇报。 “这帮吃干饭的东西，隐瞒不报，搞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气死我了！” 方爱华都要气炸了，如果昨天下边及时汇报，他肯定会去梅家堵截贺晓雨，或许命案也能避免。 那个华姐他是认识的，多次投机倒把的老油条，进进出出的，把看守所当成家了，每次犯的事不算大，达不到判刑的程度，但这女人江湖经验很足，人面也广，贺晓雨和这样的老油条勾结在一起，怕是没那么容易抓捕。 “方大哥，得把这疯子抓住才行，否则这女人跟疯狗一样，又躲在暗处，时不时出来伤人，防不胜防。”江小暖担心道。 贺晓雨已经杀红眼了，而且背了三条人命，她肯定不会在乎再多几条人命，被这种疯狗盯上，江小暖也有些害怕。 她不是担心自己，担心的是江老太和江大宝，尤其是她爸，那一刀差点就砍到脑袋了，她现在都后怕的很。 “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抓！” 不消江小暖说，方爱华也会抓捕贺晓雨归案的，这已经属于重大刑事案件了，贺晓雨是重度嫌疑犯，如果让这种人流落在外面，社会的安定团结会有极严重的隐患，就跟定时炸蛋一样，说不定啥时候会炸。 方爱华问了江老太一些问题，便带人离开了，不过他向上边请求支援，派了两名干警守在江家附近，以防贺晓雨返回来伤人。 江小暖带老太太去医院处理伤口，干警帮忙送她们去的医院，脚上的伤还好，血已经止住了，医生上了药，包扎好了，嘱咐这几天不能碰水。 麻烦的是腰上的伤，江老太年纪大了，伤筋动骨没那么快恢复，还得定期去医院推拿。 第308章 幸好暖暖没出事 江老太一听要去好几次医院，心便疼得厉害，这得花多少钞票啊，都是那个女疯子害的，老太太在肚子里问候了贺晓雨祖宗三十八代，并将她在油锅里炸了三十八道，还是不解气。 到了下午，贺晓雨没再露面，但也没抓住，江小暖的心一直提着，也不敢出门，怕贺晓雨随时会返回来。 江大宝闷闷不乐的，也不玩积木了，只是盯着破了洞的滑雪衫，他换了件外套，滑雪衫破了个大洞，搭在沙发上。 “等妈好了就给你补啊。” 江老太安慰儿子，她也心疼呢，这一件滑雪衫要七八十块，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一件，儿子才刚上身，都没下过一次水，就让那女疯子给砍破了。 “坏人……打死……” 江大宝捏紧了拳头，不住地念着‘坏人’，下次再让他看见那个坏蛋，他要打得更用力些，坏蛋弄破了暖暖买的新衣服，太可恶了。 “对，打死她！” 江老太也咬着牙骂，今天她发挥不好，没弄死那个女疯子，自己反倒受伤了，还破了件新衣服，亏大发了。 老太太心里有点难受，果然是年纪大了，要是搁二十年前，贺晓雨那样的来三个她都不怕，绝对一个顶仨。 唉！ 陆寒年在乡下买桐油，他去的是山村里，路途有点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的时候他就有些心神不宁，感觉有事会发生。 这是多次经历过危险养成的直觉，陆寒年本来还想在山村里收点土特产的，结果中饭都没吃，就带着桐油回城了。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陆寒年才回到弄堂，才刚停好车，就有热心的街坊跑过来和他说，“小陆你快去江家看看，上午有个疯子跑去江家杀人，哎呦……拿了把菜刀砍，魂都要吓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无法无天了……” 热心街坊絮絮叨叨地念着，说得起劲，没发现陆寒年早已经没影了，一听到江家出了事，陆寒年就跑得飞快，哪还有心思听这街坊念叨。 陆寒年一口气跑到了江家，看到平安无事的江小暖，提着的心这才落到了地上，腿还有些软，后背冷浸浸的，头一回尝到了后怕是什么滋味。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无法呼吸，说不出的难受，就算当年在战场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他都没害怕过。 大不了就是个死，他并不怕。 可他现在不想死了，更不想媳妇出事，他还要和暖暖过一辈子的，一百年他都嫌少。 “没事？” 陆寒年声音有些哑，紧紧盯着江小暖，眼神热切。 “没事，是贺晓雨，她逃出来了，昨晚杀了她外公外婆，还跑到梅琳家，梅琳也死了，郑曼青和周玉青姐弟都受了伤，还在医院抢救。” 江小暖一口气说了事情经过，陆寒年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沉声问道：“公安来人没？” “方大哥来了，他带人去抓贺晓雨了，这女人已经疯了。” “别怕，这些天我不出门了。”陆寒年安慰道。 他现在后悔死了，幸好没出大事，要是江小暖出了事，他会杀了自己。 在贺晓雨抓到之前，他不会再出门了，就算有大订单他也不出去了，没有什么比江小暖的安危更重要的。 “我不怕，你也别担心，方大哥肯定会抓到这疯子的。” 江小暖感觉到了陆寒年的紧张，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真的不怕，就是膈应有这么个疯子在暗处窥视。 陆寒年却没这么乐观，现在是年关，火车站和汽车站都非常拥挤，五湖四海的人都要赶回家过年，人一多就容易出错，一些不法分子就会钻空子。 如果他是贺晓雨，就会伪造介绍信去外地，华夏那么大，随便搞个假身份就能瞒天过海，甚至可能躲一辈子。 更进一步，跑到南方，找一个像飞哥那样的蛇头渡海，到了对岸就更抓不到了。 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抓住贺晓雨，时间越长越不好抓。 傍晚，周子阳下班回来了，周阿嬷也办好事回家了，这些天老太太一早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些啥。 “梅琳死了？” 周子阳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天还在照相馆撒泼骂街，生龙活虎的，今天却听到了她的死讯，太突然了。 周阿嬷也很意外，她还准备过了年就解决这个女人呢，没想到有人居然下手更快。 “玉青那孩子怎么样了？”周子阳急切地问。 “在医院抢救，医生说没大碍，只是右手伤到了筋，可能以后都无法提重物。”江小暖实话实说，她也挺替周玉青惋惜的。 伤了一只手，还是最重要的右手，将来很多职业都会受限制，怪可惜的。 周子阳面色大变，“在哪家医院？” 江小暖报了医院的名字，周子阳拔腿就往外走，“我去医院看看，晚饭不用等我了。” 话才刚说完，周子阳就骑车走远了。 周阿嬷平静地问，“是谁干的？” “贺晓雨……” 江小暖把今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周阿嬷皱紧了眉，朝躺在沙发哼哼的江老太看了眼，说道：“这疯子必须除了，否则没安生日子过。” 本以为梅家不足为惧，贺晓雨出乎她的意料了，这疯子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好对付。 晚饭是陆寒年做的，吃过饭后，江小暖拿保温杯盛了些饭菜，和陆寒年一块去医院看周玉青，也给周子阳带些饭。 “谁来都不准开门啊！” 临走前江小暖叮嘱，怕贺晓雨又杀回来，不过弄堂有两名干警守着，应该问题不大。 两人到了医院，周玉青已经做好手术了，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但他并没睡着，周子阳守在病床边，隔壁的床上躺着的是郑曼青，她倒是醒着，就是失魂落魄的。 “手上的伤咱慢慢治，肯定能治好，你年纪还小，恢复能力强，不是大问题。”周子阳柔声安慰着。 他刚才去问过医生了，情况并不妙，周玉青右手掌心的筋被砍断了，虽然接好了，可还是有影响，能恢复几成得看造化。 第310章 还要再打三十年光棍 周子阳很少动怒，更不会对女人动怒，就算梅琳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周子阳也只是冷漠对待，不会轻易发脾气。 可他也有逆鳞，就是摄影。 摄影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专业技能，他从小就喜欢摄影，母亲也支持他，给他买了各种类型的照相机，随便他玩。 当年海城也有摄影协会，都是些公子哥儿，周子阳就是其中的翘楚，水平是最好的，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周子阳不是自负的人，但他对自己的摄影水平却极自负，也听不得别人的批评。 尤其是今晚的那个女人，莫名其妙地指责他，还说他是半吊子，周子阳本来心情就不妙，一听这话就来火了，和那个女人针锋相对起来，谁都不让谁。 江小暖觉得奇怪，师父竟也会吵架，而且还是和女人？ “那女人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装模作样地拿了只相机，还说我抢了她的位置，让我滚一边去，要不是领导让我去拍照，谁要去给那些虚情假意的人照相，我看她才是半吊子，不懂装懂，莫名其妙！” 周子阳发了通牢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在小辈们面前骂人，太没风度了。 “你们回家休息，晚上我陪着子阳，早饭也不用送了，我去附近饭店买。” “明天我来接替您。”陆寒年沉声道。 “行，你和小暖回去。” 周子阳没回绝，他明天要上班，白天没法陪周玉青。 江小暖朝郑曼青看了眼，在周子阳耳边嘀咕，“师父，你别管那女人，饿死都别管。” “知道，不会管的。” 周子阳神情变冷，他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以前只觉得郑曼青自私了些，可这姑娘何止是自私，连亲妈亲弟被害都能视若无睹，骨子里就是冷血之人，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江小暖这才放心，就怕周子阳烂好心，她这个师父和周阿嬷性子完全不一样，周阿嬷果断坚毅，爱憎分明，脸皮该厚则厚，该端着则端着，文武皆可，特别合她的脾气。 但周子阳却优柔寡断，心肠也容易软，而且面皮薄，和周阿嬷的脾气截然不同。 她听江老太说过周阿嬷的事，好像是嫁了个花花公子，外面女人无数，还带进家挑衅周阿嬷这个正室夫人，虽然在解放前三妻四妾是常规操作，但小妾挑衅正室却是大逆不道的，可见周阿嬷的前夫有多渣了。 但周阿嬷也不是吃素的，她姐姐周大小姐，顾家少奶奶更不是吃素的，顾少奶奶当时是海城的商界巾帼，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还和青帮的头领有交情。 得知妹妹在夫家受了欺负，顾少奶奶便联系了青帮头领，带了十几个打手，浩浩荡荡地冲去了渣男家，将渣男家砸了个稀碎，然后当着那一家人的面，将周阿嬷的嫁妆搬空，连一面镜子都没留。 渣男家不肯放周子阳，毕竟是儿子，而且那一家不要脸的，也想拿周子阳要挟周阿嬷，他们舍不得周阿嬷的嫁妆，那可是好大一笔财产。 但周阿嬷岂肯，她是必定要带走儿子的，便出五万大洋买下了周子阳的永久监护权，不准渣男一家去看儿子，还把儿子的姓也改了，改成母姓，从此以后和那一家子无半点关系。 这件事当时在海城闹得极轰动，因为周阿嬷太强势了，民国时搞民主开放，很多公子哥在男女关系上是乱搞的，借着民主自由的噱头，实则是乱搞男女关系，还口口声声说要摒弃封建残余，所以那一阵子时兴起了离婚热潮。 很多公子哥都登报和原配离婚，说得好听是放人家姑娘自由，其实就是抛妻弃子，那个年代被夫家休弃的女子，就算回了娘家也没容身之处，那些公子哥不负责任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害人性命，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民主自由的先锋。 那些原配夫人的出身其实都不低，解放前讲究门当户对，能够嫁给富家公子的女人，家世肯定不低的，都是大家小姐，可就算这样，她们也没法反抗男人，只能忍受被休弃的屈辱，甚至还有人受不了羞辱，回到娘家就自杀的。 所以，周阿嬷的这一行为，大大地为女子扬眉吐气了一回，当时有不少文人在报纸上写文章，批判周二小姐太过放肆，反正将周阿嬷批判得一无是处，但她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过得比以前更开心了。 此后周阿嬷独自抚养儿子，她不差钱，所以周子阳从小没受过苦，又有母亲和大姨的宠爱，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他和表姐顾清雅其实是相像的。 在出事之前，都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公子小姐，只是顾清雅运气差了些，没能成长就丢了性命，周子阳则在磨难中成长了，侥幸活到了现在。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又找到了母亲，周子阳就又变成了以前的公子哥脾气，天大的事都有母亲顶着，他用不着操心。 一般来说，强势的母亲，很大概率会养出一个软弱且无能的儿子，周子阳虽然不算软弱无能，但也不是精明能干之人，好在他心地善良，品性端正，还有照相的本领，长得也一表人才，找对象还是蛮行俏的。 毕家 毕亚男气呼呼地回家了，今晚她本来不想去联欢会的，她是记者，不是摄影师，那些脑满肠肥的领导压根用不着她拍，而且只是一个文化局搞的联欢会而已，她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只想搞好那个系列专刊，上次孟厂长夫妻的专刊反响非常好，连大领导都看到了，还表扬了他们报社，总编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在开周会时着重点名表扬了她，让她放下其他的杂事，专心致志地搞这个专刊。 当时报社的同事们看她的眼神，羡慕嫉妒恨啊，尤其是那个总想取代她的小杨，哼，不就是比她年轻个十来岁嘛，看着比她还老，天天在背后说她是没人要的老女人。 别以为她没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她只是懒得和蠢人一般见识罢了，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好好钻研业务技能，别成天想着占别人的成果。 毕亚男知道她妈的意思，就是想让她联欢会认识一些男人，她妈还说会有不少优秀的中年才俊出席，让她不要错过。 她到了现场就只看见了一堆地中海和将军肚，屁的才俊，一个个都油腻的很，看得她还想再打三十年光棍。 虽然她是36的大龄女光棍，可也不想将就和一个地中海将军肚的男人生活，她宁可单身。 “亚男，晚上怎么样？有没有合心意的？”毕母兴冲冲地问。 看电视的毕兴华竖起了耳朵。 第311章 勉强有一个相貌过得去 “没有，肥的肥，秃的秃，丑的丑，没一个看得上的。” 毕亚男直接了当地说了感想，就看见自家爹娘垮了脸，尤其是她爹，那脸垮得跟后爹一样，看得她闹心。 “怎么会一个都没有？亚男你不是26，已经36了，你得放宽些要求，人到中年当然不可能还和年轻时一样，头发少点，肚子鼓点，脸上多一些褶子，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你看看你自己，不也和二十岁时没法比了嘛。” 毕兴华苦口婆心地教育女儿，都36了，再不嫁人真来不及了，一上40岁连孩子都难生，难道小女儿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这样他和老婆怎么放得下心哟，死都不能瞑目呀！ 毕亚男没好气呛道：“我是不年轻了，可我也不能作贱自己，那些男人比爸你都不如，难道我找个比你还老的女婿，然后你和女婿出门，别人还以为你们是连襟？” “那怎么可以，乱弹琴！” 毕兴华下意识反驳，很快就察觉被女儿坑了，又说道，“那总不能一个顺眼的都没有？” 老婆和他说过，今晚的联欢会不止文化局的人，还有其他单位的干部，其中有几个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 毕竟小女儿都36了，大龄女光棍，就算模样不差，可年纪摆在那儿，选择范围有限，只能在二婚和鳏夫这两类人里头选，三十大好几还没结婚的男光棍，条件好的真没几个，不是天残就是地缺，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或者家里一堆拖累。 条件好的男人，也不可能拖到三四十都娶不到媳妇了，剩下的别说女儿，连他都瞧不上，还不如挑二婚和鳏夫呢。 “没有！” 毕亚男干脆利落地回答，其实有几个男人向她献殷勤了，可她一个都没瞧上，她知道她爹说的是对的，不能再像年轻时那样看脸看身材，白马王子只是小说里的人物，现实中哪有那么多长得好看又有才的男人。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想找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又长得好看的男人，身心都能让她愉悦的伴侣，才是她想要的。 否则宁缺勿滥，她宁可打一辈子光棍。 毕亚男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个男人俊秀的脸，正是今晚上那个讨厌家伙，长得还是人五人六的，可人品太差了，又不是记者，在那一个劲地蹦哒拍照，还抢占她选定的位置，嘴还毒的很，居然说她水平不行。 哼，她的摄影作品可是拿过国家奖项的。 可以说她文章写的不好，但绝对不可以说她的摄影水平差。 她玩相机的时候，那讨厌家伙还在穿开档裤呢！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我看着就有几个蛮不错的，像文物局的小王，物资局的小李，还有财政局的小张，他们都还可以啊，年轻有为，模样也不错，亚男你没看到？” 毕母炯炯有神地盯着小女儿，这死丫头肯定没上心，不过她早料到了，所以提前拜托了那几个单位认识的朋友，嘱咐她看中的几个中年才俊，在联欢会上主动些，和小女儿聊聊天，或者邀请跳个舞啥的，年轻人得多了解嘛。 “没看到年轻有为的。” 毕亚男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火气才消了些，可想到那讨厌家伙说的话，她还是恼火，最气的就是质疑她的专业能力了。 毕母没好气道：“我觉得那几个都挺不错的，年轻时也算一表人才，现在也不差，亚男你别眼睛长天上，得往下看看，你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女啊！” “是，我不是仙女，可我也不是扶贫的观音菩萨，是个公的你们都觉得好，就你说的那几个一表人才的，一个地中海，一个将军肚，还有一个三寸钉，我穿平跟鞋都比他高半个头，我确实得低头看，不低头都找不到他人！” 毕亚男也恼了，口气很冲，最烦她妈拿这种话挤兑她了。 她当然不是仙女，可也不至于要污染自己的眼睛？ 今晚上邀请她跳舞的那几个男人，哼，连六十分都达不到，她爹娘现在的想法，就是只要是个公的就行，恨不得把她倒贴嫁出去，这样他们就完成人生大事了，就不会在朋友亲戚面前丢脸了。 毕母那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被女儿一激，火气就上头了，板着脸骂道：“你要是十八岁，去九宵云外找二郎神我都不管，现在你多大了？都36的老姑娘了，你还想在天上端着？猪八戒都瞧不上你了！” “女人就非得嫁人？我不嫁照样过得很好，法律也没规定女人必须嫁人，你着什么急？” 毕亚男毫不相让，什么叫猪八戒瞧不上她，这还是她亲妈吗，说的话比仇人还难听。 “你现在年轻只图快活潇洒，不知道有个伴的重要性，等你年纪大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有点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肯定不会后悔，你自己嫁人生了孩子，就想让我也重蹈你的人生，可你是我吗？我有我的人生规划，你别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毕亚男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每次回家都要吵一架，而且还不能肆无忌惮地骂，毕竟是她亲妈，只要不涉及结婚这破事，她妈其实还是蛮开明的。 “我要是不嫁人生子，你哪有机会当人？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这个社会还怎么延续？毕亚男你别以为自己当了个记者，会耍几句嘴皮子，就觉得自己特能耐了，就能瞧不起男人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类社会的自然规律，你不结婚就是破坏规则，就是浪费资源！” 毕母不愧是干宣传的，嘴皮子利索的很，旁边的毕兴华默默竖大拇指，他媳妇这嘴不愧是当领导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小女儿肯定说不过。 毕亚男也不是说不过，她只是不想气死自家母上大人罢了，索性闭了嘴，捧着茶杯灌水。 毕母骂了一大通，没听到女儿的反驳，就觉得没意思了，朝丈夫狠狠瞪了眼，毕兴华收到指示，赶紧笑着打圆场，“亚男啊，晚上那么多男人，就没一个相貌好的？你得摸着良心说实话啊。” “勉强有一个模样还过得去，就是人品不怎么样，白瞎了那副好皮囊。”毕亚男实话实说。 虽然那讨厌家伙很烦人，可也得承认人家的皮囊确实不错，挺赏心悦目的。 年纪应该也不大，估计比她小一点，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家庭条件也不错，那手比她一个女人的还白嫩。 第312章 天下男人死绝了都不嫁 毕兴华夫妇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闪闪发光，小女儿的心结他们很清楚，打小就喜欢漂亮东西，男人也一样，眼光不是一般的高，拿着挑演员的标准挑老公，能嫁出去才有鬼。 小女儿熬成女光棍是在他们的意料之中的，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入小女儿法眼的男人？ “那男人叫什么？多大年纪了？是哪个单位的？”毕兴华连声问，暗自祈祷那个男人没结婚，还是个光棍。 “不认识，我和他吵了一架，那种人徒有其表，你们别瞎想了！” 毕亚男一句话就成功掐灭了父母内心的小火苗，她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嫁给那种没品的男人。 “因为什么吵架？是亚男你先发脾气的？” 毕兴华的兴趣更浓了，他是晓得自家闺女那臭脾气的，去参加联欢会本来就带着情绪，稍微有点小事就能炸，十之八九是小女儿起的头。 “这次可真不是我先起的头，那男人先来招惹我的，居然说我是母猪插大葱装象，这还是人说的话吗？我玩相机的时候，那王八蛋还尿裤子呢！” 毕亚男的火气又上来了，继续吐槽，“白瞎那一副好皮囊了，就那小肚鸡肠，倒贴我都不会要！” 毕兴华心思一动，是因为照相才吵起来的，难道是他照相馆的周子阳？ 周子阳这家伙虽然是麻烦精，可那模样是真的好，翩翩如玉的贵公子样，年纪和小女儿也适合，可这家伙的麻烦太多了，还疑似有老婆孩子，也可能是姘头，生活作风大有问题，配不上他女儿。 “那男人是不是瘦瘦高高，皮肤比女人还白嫩，大眼睛高鼻梁，头发还有点卷，三四十岁光景？”毕兴华问。 “对，就是这家伙，爸你认识？” 毕母捅了下丈夫，“不会是你单位的那个摄影师？” “就是他，叫周子阳，你总夸的那个。”毕兴华意兴阑珊了，怏怏地继续看电视，他的小女婿怕是还在天上飞呢。 唉！ 不过—— “亚男你还别不服气，周子阳拍照水平真比你高，爸爸实事求是地说啊！”毕兴华笑着说。 他帮理不帮亲，闺女的摄影水平，确实比不上周子阳，那家伙要不是摄影水平高，他还能忍那么多年？ 老早把这家伙开了。 毕亚男嘟了嘴，一脸不服气，毕母也打趣道：“我也觉得小周水平高一些，别的我也不懂，就拿我们单位的王局说，小周每次拍照都把王局拍得特别精神，一次都没失误，亚男你也拍过王局，拍出来水平参差不齐，不好的时候多。” 毕母说得还是比较委婉的，在她看来，女儿就算拍得最好的那回，也不如周子阳拍的好。 好在哪她说不上来，反正周子阳拍出来的王局，看着就特别精神，比本人好看多了，王局也很满意，还和她说要请小周给他拍宣传照呢。 王局就是毕母的直属领导，远看像冬瓜，近看像南瓜的那位，拍照一直是这位领导的心病。 毕亚男半信半疑，水平真有那么高？ 可她爸妈都这样说，而且她妈向来说话钉是钉，卯是卯的，看来那个姓周的讨厌家伙，还真有几分本事，以后有机会她倒要看看这家伙的摄影作品，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这头毕兴华夫妇顺势聊起了周子阳，毕母兴致很高，不停打听周子阳的事，这男人是至今为止，唯一能让小女儿情绪激动的男人，说明他和女儿之间有化学反应啊。 “我和那王八蛋绝对不可能，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和他的，你别胡七胡八地瞎想！” 毕亚男一看就知道了母上大人的小心思，恼火地表明立场。 那种小肚鸡肠的没品男人，哪怕貌如潘安，腰如嫪毐，她都瞧不上。 毕兴华又叹了口气，对毕母说道：“你别想了，周子阳肯定不行，他生活作风不好，还有个儿子，配不上亚男。” 毕母一听要当后妈，小火苗就熄了，她女儿就算再大龄，也不能委屈求全当后妈。 “那小周竟是这样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啊！” 毕母对周子阳很失望，毕竟她以前对这小伙子的印象一直很不错，没办法，她和女儿一样，就喜欢漂亮的，毕兴华年轻时也算美男子的，否则她是不会嫁的。 毕兴华忍不住和老婆吐槽了周子阳家的狗血事，这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比小说精彩多了，连毕亚男都听得津津有味，还生起了创作欲望。 报社有一个法制频道，专门报道百姓生活中的法制案件，报社的记者都可以发表文章，毕亚男本来不想越界，她现在手下有专刊了，没必要去别人的地盘抢饭。 可谁让这个法制专刊的负责人，就是背后总想挤走她的小杨呢，好几次在背后捅她刀子了，她向来不爱玩阴的，这次梅家的血案倒是个好机会，她要写一篇精彩的法制故事，发表在小杨的专刊下。 哼，这就是阳谋，膈应死那姓杨的！ 毕母皱紧了眉，对周子阳的印象一落千丈，物以类聚，能和梅家这种乱七八糟的家庭牵扯在一起的人，十之八九也不是好的，绝对不可以当她小女婿。 一旁的毕亚男却打起了小算盘，这几天她正好有空，就去采访一下梅家人，再去公安局了解下案发经过，现场也要拍些相片。 周子阳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医院和单位两头跑，还有梅琳一家的丧事，论理应该是贺晓飞和郑曼青管，但贺晓飞自打出事后，就不见踪影，连家都没回过，郑曼青还在医院躺着，而且就算她没出事，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事，梅朵夫妇年纪轻，也没经验，还得周子阳帮忙。 公安来询问过贺晓飞的下落，怀疑他也有作案嫌疑，来了医院好几次，今天又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女记者，正是毕亚男。 周子阳没在病房，他去交医药费了，回来时就看见有个女人在采访周玉青，还要拍照，背影看着有些熟悉。 “你是干什么的？拍什么照？” 周子阳冲进病房大声喝了句，毕亚男一回头，两人撞了个正面，齐齐愣了下，又齐齐出声，“是你？” 第313章 风度也要看对象的 “你来干什么？” 周子阳沉了脸，对上这个女人，他的绅士风度早飞了，看着就烦人，从来没见过这么讨人嫌的女人。 “我来采访梅家那个案子，我是公事。” 毕亚男拿出了记者证，表明她是在工作，周子阳却冷笑了声，讽刺道：“别以为拿了个记者证就能随便打探个人隐私了，你有采访的权利，但我们也有拒绝采访的权利，想打探案子就去公安局，别来打扰孩子养伤，赶紧走！” 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他妈以前可是海城各大报纸的常客，还有他大姨和大姨夫，隔三差五都有记者来采访，这方面的套路他门清的很。 “周子阳，你这是公报私仇，是，那天晚上我的态度是不太好，可你的态度就很好了吗？你还是男人呢，一点风度都没有。”毕亚男强忍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但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夹枪带棒了。 “呵……风度也要看对象的，不是所有女人都值得以礼相待的，记者同志，请出去，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 周子阳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丝毫不给毕亚男面子，他不想让周玉青接受采访，那天晚上的血案，已经给这孩子造成了极严重的伤害，毕亚男的采访，等于是再次揭开周玉青内心的伤疤。 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领毕亚男过来的公安，神情变得尴尬，只得打圆场，“是我考虑不周，毕同志，这样好不好，你可以回局里看案宗，记载很详细的。” 周子阳冷声道：“我还要提醒记者同志一句，麻烦你写报道的时候，隐去当事人的真实姓名，否则我会告你侵犯他人隐私，也会告报社！” “你放一百个心，我有良好的职业修养，肯定不会写出当事者的真实姓名，用的都是化名，不劳你操心了！” 毕亚男狠狠瞪了眼，咬着牙冲出了病房，气死她了，出门没看黄历，竟然又和这讨厌家伙撞上了。 公安同志尴尬地笑了笑，追着毕亚男出去了。 周子阳关上门，对周玉青说道：“以后这种事直接拒绝，你还是孩子，这些事和你无关。” 他给周玉青弄了个单人病房，和郑曼青分开了。 “爸……周叔，我……不知道可以拒绝，还以为必须接受采访的。”周玉青脱口叫出了爸爸，但很快又改了口，神情黯然。 这几天他睡不好，每次闭眼都会看见血泊中的梅琳，他这母亲活着的时候，他恨过，厌过，甚至还想过换一个妈妈。 可那天晚上，是梅琳死死挡住了贺晓雨的刀，不管母亲做了多过分的事，他现在已经原谅了，如果梅琳能活过来，他可以继续容忍母亲的那些毛病。 可惜再也活不过来了。 “傻子，叫了十二年爸爸，怎么又叫周叔了？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一直拿你当儿子看待，这事我本来想等你出院了再说，索性现在说，玉青，以后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周子阳疼惜地看着这个孩子，他问过医生，周玉青的心理创伤太大，如果不进行及时的心理疏导，很可能会影响这孩子的成长，心理阴影甚至可能伴随终生。 医生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周玉青足够的爱，别让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爱才是最好的良药。 周子阳本就打算收养周玉青，但顾忌梅家人，才没下定决心，现在梅家人都不在了，他也不再有顾忌了。 周玉青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嗫嚅道：“我……我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爸爸以后还要结婚生孩子，如果他的存在，影响了爸爸的正常生活，他会不安的。 “我自己也可以的，我会做饭洗衣服，再过几年我就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周玉青喃喃地说着，心里却一阵阵地痛，其实他怕黑，一到晚上他就害怕，总觉得贺晓雨会再来，也觉得黑暗中有吞噬人的怪物，所以他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房间里必须亮堂堂的才能勉强入睡。 他也害怕孤单，可他更害怕会成为爸爸的累赘。 与其将来被爸爸厌弃，还不如现在就分开，保留父子之间的美好回忆呢。 周子阳心里不是滋味，有点酸，这孩子懂事得过头了，年少早熟，还特别敏感，这样的孩子心思比普通孩子重多了，心理一旦受了创伤，也比常人难治愈些。 “傻孩子，我和你都一起生活十二年了，怎么可能影响，你别七想八想了，好好养伤，无聊就看书，出院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次不要求你拿第一名，但不能下前十。” 周子阳口气一如既往地严厉，并不因为受伤了，就放低要求，周玉青却突然安心了，抬起头大声道：“我还会是第一名的！” “可别吹牛。”周子阳故意道。 “不会，我才不会让别人拿走第一名。” 周玉青这才有了小孩子的样子，第一名永远都是他的，就算他没法上课，也不会让别人抢走，他拿起课本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入迷了。 周子阳笑了笑，这才是他熟悉的周玉青，骄傲自负，又敏感脆弱，希望能早日走出阴影。 江小暖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气冲冲的毕亚男，她刚停好车，过来送饭的，和毕亚男正面撞上。 “小姨，你怎么来医院了？谁得罪你了？” “小暖？我来这边工作，碰到了个讨厌家伙，从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气死我了。” 毕亚男忍不住抓着江小暖发牢骚。 江小暖忍俊不禁，对那个男人十分好奇，居然能把有母老虎之称的毕亚男气成这个样子，本事不小呢。 “就算我做得不对，可你不能好好说？非得做出一副我做了天理不容的恶事的样子，小暖你是没看见那家伙的眼神，就跟看杀人犯一样，还说要去告我侵犯他人隐私，连我报社都要告，还警告我不可以写真实姓名，否则就告我……” 毕亚男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我干了十几年记者，这点职业素养会没有？我会不知道要写化名？用得着他提醒？不行，我要去买几个桔子败败火，太气人了，这种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运气逆天了！” 第314章 相看两生厌 江小暖全程插不进一句话，都在听毕小姨吐槽，大概知道了事件的起因，也猜到了那个极品男人是哪个。 十之八九是她师父周子阳了。 如果不是先认识周子阳，她还真信了毕亚男的话了。 毕亚男口中说的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周子阳？ 她师父可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风度绝对一级棒，虽然有点毒舌，可很少会挤兑一个女性，毕亚男到底是怎么撞到师父的逆鳞了？ “小姨，其实人家也没说错，你想想，那孩子亲眼看到母亲被砍死在面前，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肯定不愿意再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惨案，你去采访人家，岂不就是在人家孩子的伤口上撒盐？也难怪人家大人会生气了。” 江小暖客观地讲道理，她也觉得毕亚男做法欠妥。 毕亚男愣住了，面有所思，良久才说道：“你说得对，确实欠妥，我没设身处地地替那个孩子着想，但那个男人还是很可恶，我和他不共戴天！” 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还得去公安局查案卷，尽早把报道写出来，狠狠打那个小杨的脸。 江小暖到了病房，见周玉青的状态比昨天好多了，还看起了书，便笑道：“先吃饭，看书不着急，养伤要紧。” “我已经好差不多了，谢谢小暖姐。” 周玉青依依不舍地放下课本，开始吃饭，等吃了继续看书，他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师父，刚才你是不是和人争吵了？”江小暖半开玩笑地问。 “你怎么知道？也不算争吵，就是拌了几句嘴，我真是服了这个女同志，从来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周子阳其实很想吐槽的，毕亚男身上有太多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了，但他向来不习惯在背后说人坏话，忍了又忍，还是忍下了，表情却悻悻的。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是相看两生厌吗？ 不管是毕亚男，还是她师父，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性格脾气三观都很好，怎么这两人碰在一起，就跟火星撞地球一样了？ “师父，那人叫毕亚男，挺不错的人，可能你们有误会？” “没有一点误会，我是真的对她无语，玩了几年相机就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就她那小学生的拍照水平，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我玩相机的时候，她还在她娘肚子里呢！” 周子阳以为毕亚男大概二十七八，所以这话也不算是倚老卖老，他十岁时拥有第一台相机，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相机越来越多，世界各地有名的相机他都收藏了，还专门弄了间屋子摆放相机。 随便一架相机只要他拿在手里，就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他玩摄影的水平，不是他自吹自擂，国内真没几个能玩过他的。 他有天赋，也有这个经济实力，这才学成了现在的摄影技术，毕亚男那个拍照水平，一看就是幼稚的学院风格，技术没问题，但缺乏灵性，没有自己的风格。 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他多看几张都嫌辣眼睛。 “师父，原来那天在联欢会和你吵架的女同志，就是她啊，你俩还真挺有缘分的。”江小暖打趣。 短短几天就碰到两次，而且都是不欢而散，这缘分够深的呢。 周子阳作出敬谢不敏的神情，嗤了声，“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他可不想再见到那女人了，头疼。 “说不定你们很快又会见面呢，缘分来了挡不住的。” 江小暖随口开了句玩笑，不过她没想到，这句话竟一语成谶。 周玉青吃了饭后，又拿起课本看了起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周子阳下午还要去上班，和江小暖一块出了病房，又提起了收养周玉青的事。 “姨婆可能不会同意，不过也不一定，现在梅家人都不在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您再和姨婆好好说说。” 江小暖也是偏向收养周玉青的，这孩子怪可怜的，而且品性很不错，身上没有梅家人的劣根性，如果不管这孩子，任由他和郑曼青一起生活，只怕会毁了他。 郑曼青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连亲妈都能眼睁睁地看着死，怎么可能会管弟弟。 周子阳点了点头，他是必定要收养周玉青的，他会和母亲好好说。 又过去了几天，贺晓雨那边没有一点消息，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贺晓飞也没露面过，公安那边怀疑这俩兄妹在一起。 出海城的几个关卡，每天都有人蹲守，但没发现这对兄妹，还有那个华姐，离案发过去一个星期了，杳无音讯。 “已经出城了，他们走的是山路，贺晓飞的确和她们在一起，在山上又犯了案，一家五口都被害了，最小的还只有三岁，被发现时，血都干了。” 方爱华来找陆寒年，说起了案情进展，这几天他连觉都睡不好，胡子拉茬的，眼眶青黑，就是为了这件案子。 上面都下了军令状，勒令他们年前必须抓捕贺晓雨归案，他都快愁死了。 江小暖也在，只是听着就气愤了，连孩子都不放过，贺晓雨已经没有人性了。 这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贺长顺的女儿，贺长顺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混过青帮，手上沾了不少人命，这些年才勉强算改邪归正了，但在电子厂还跟霸王一样，没人敢惹他，贺长顺平时总吹牛，说他至少弄死过十个人，虽然有点水分，但他确实是个狠角色。” 方爱华说起了贺长顺以前做下的事，心狠手辣，嗜血无情，是个狠茬子，如果不是赶上新社会，他这种人可能还会犯大案。 贺晓雨作为他的亲生女儿，自然会遗传到贺长顺的嗜血因子，以前一直被压制着，但杀了一次人后，就彻底激发出来了，而且很多杀人犯都会这样想，反正杀一个是死，杀十个也是死，慢慢就麻木了。 “就由得她逃出去？她现在已经是杀人机器了，肯定还会再犯案的。”江小暖气道。 第315章 我不是垃圾 “当然不会，贺晓雨肯定是想去南方，偷渡去对岸，但她没法坐火车和汽车，只能搭顺风车，或者走路，没那么快到，我已经联系了南方的公安，不会让他们逃出去的。” 方爱华咬着牙，年前他肯定要抓住贺晓雨，否则他年都过不好。 在江家吃了晚饭，当天晚上，方爱华就上火车赶去南方了。 但第二天，江小暖却看到了海城日报上的一篇报道，是法制专刊上的，说的就是梅家的案子，没用化名，用的全是真实姓名，周玉青的名字也在上面。 最可气的是，这篇报道还写了梅娇和贺长福的事，连梅朵的身世也写上去了，案子没写太多，反而更多的写了梅家的那些风流事，用词虽然隐晦，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懂。 江家弄堂就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案子，他们的关注点，完全被报道拐偏了。 “这家的女人可娶不得，比女支女还荡，娶进门要倒大霉的，贺长顺兄弟俩，可不就是被那个梅娇害死的嘛！” “还有那个贺晓雨的，贺长福可是她叔……哎呦……我都说不出口，这女人不仅淫，还凶残，连亲外婆亲外公亲姨妈都能下狠手，啧啧……吓死个人哦！” “家里不是还有个叫梅朵的，明明是女儿，却叫妈姐姐，乱七八糟，成何体统，这种姑娘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也娶不得，家宅不宁哦！” “男的也嫁不得，谁嫁谁倒霉！” …… 今天太阳好，好几个大妈大爷坐在路边晒太阳，高谈阔论，聊得特别起劲，他们还没想到梅朵就是经常来江家的那个姑娘，否则更有得说了。 江小暖听得恼火，写这篇报道的人用心太险恶了，抓住了老百姓喜欢这种风流八卦的心理，故意避重就轻，写一些风流事吸睛，最可气的是，用的还是真名，死去的人就算了，可活着的周玉青和梅朵怎么办？ 语言暴力比真刀子更狠，是真的能捅死人的。 周子阳也看到了这篇报道，他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以为是毕亚男写的，拿着报纸就要去报社找毕亚男算帐，不过半路上他又改道去了医院，担心周玉青会被人围观。 果然，他一到医院，就看到周玉青的病房门口挤满了人，大部分是住院的病患和家属，还有一些是外面特意过来看热闹的人，走廊挤了个水泄不通，医生护士劝阻都没用。 “这里面的就是那个叫周玉青的孩子，他妈让表姐捅死了，他大姨就是那个梅娇，和小叔子夹姘头的那个，被自家老公捅死了，凶手贺晓雨就是梅娇的女儿。” “你们晓得不，那个贺晓雨哦，和叔叔……” “怎么不晓得，报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呸……我看看都恶心，这一家人太乱了，难怪会被人砍，死得不算冤。” …… 这些看热闹的人，肆无忌惮地说着梅家的事，并没想到病房里的周玉青才十二岁，他们的音量足够让里面的周玉青听见，依然毫无顾忌地说着那些肮脏的事。 周子阳只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周玉青本来已经好了不少，这些人的话，肯定会让这孩子再受刺激的，这些人是和贺晓雨一样的刽子手！ “滚，都给我滚！” 周子阳冲过去赶人，可他只是文弱书生，气势不足，这些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动都没动。 有人还认出了周子阳，大声叫道：“你就是梅琳老公，不对，你们不算两口子，是非法同居的关系。” 报道上连周子阳都没放过，将他和梅琳的关系，写成了非法同居。 “这不是耍流氓嘛，不是夫妻还住在一起，街道怎么也不管管。” “那天晚上你怎么不在家？” “肯定是外面有新欢了，要不然有男人在家，贺晓雨一个女人，肯定打不过。” 这些人顾自地臆想猜测，越说越有快感，他们就喜欢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批判其他人，虽然他们自己也做不到，可不影响他们批判别人哪。 别提有多痛快了。 “再不走我叫公安了！”周子阳气得大叫，可他的声音立刻被淹没了，无济于事。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差点撞开门，医生的话也不听，他们就想看看周玉青长啥样，想知道那种乱七八糟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乱七八糟的样子。 “肯定是个阿飞（流氓）样，那种人家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长大后不是杀人就是放火，依我看，还是现在就关去少管所的好，省得长大后害人！” “就是，这种孩子种不好，肯定养不好的。” 大家还没见过周玉青，就对他宣判了死刑，甚至还提议送他去少管所，从小就严加看管，免得以后害人。 只因为他身上有梅家人的垃圾基因，所以就要活该被厌弃。 病房里的周玉青，将外面的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死死咬着牙，嘴唇上都是血，却不觉得痛。 他不是垃圾！ 他没害过人，也不想害人。 他只想好好学习，拿第一名，以后做一个有本领的人，这样爸爸才会高兴。 为什么这些人从来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就要用这么恶毒的话说他？ 还要否定他的努力，一句话就给他敲上了印章——垃圾人。 周玉青擦了眼泪，用被子蒙住了头，他不想再听了，可门外讨厌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钻了进来，根本不可能听不到。 “你们是不是想去坐牢？知道你们犯了什么法吗？侵犯隐私，毁谤他人，摧残祖国花苗，还有语言暴力罪，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逃过制裁了，照样都去劳教，大年三十都得干活，团圆饭也吃不上！” 江小暖一到医院就看到了这个景象，有陆寒年开路，她很轻松地挤了进去，义正辞严地说了一通。 这些人根本听不懂，但江小暖说得煞有介事的，他们还以为真的犯法了，要是大年三十还得干活，可真倒大霉了。 毕亚男也过来了，立刻拍了几张照，厉声道：“我已经把你们都拍下了，如果再不走，我就交给公安，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群人哪里还敢逗留，一哄而散，没多会儿，走廊上就一个人都没了，医生们都松了口气。 第316章 走自己的路，不听别人的屁 周子阳看到毕亚男，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还来干什么？等着我告你，你比刚才那些人更狠毒，你的业绩是靠吸孩子血才完成的，你良心不会痛？” “师父，这篇报道不是小姨写的，她就是因为这事才过来的。”江小暖劝道。 周子阳不信，冷笑道：“她说不是就不是？我可没这么好骗。” “真不是我，我的报道还没发表，你看，这是我的草稿。” 毕亚男把草稿递给周子阳，她才刚把草稿给主编过目，报道就刊登了，她看到时也很气愤，这哪里是纪实报道，明明就是在写香艳小说，而且还用真实姓名，太没有记者的底线了。 周子阳大概看了草稿，确实和报纸上的不一样，文笔更好一些，而且侧重点是凶案，对梅家的那些风流隐私只是一笔带过。 “这篇报道是谁写的？”周子阳气消了些，但还没打消怀疑。 “是我的一个同事，她去梅家的街坊那儿采访过了，就写了这篇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毕亚男又说道：“我已经和领导反应过这事了，这事肯定会处理的。” “处理有什么用，都已经刊登了，看到刚才那些人了没？这就是你们报社干的好事，贺晓雨是凶手，你们就是帮凶！” 周子阳越想越恼火，连同毕亚男也恨上了，狠狠瞪了眼，冷声道：“这事没完！” 说完他便敲门，“玉青开门，我是爸爸。” 毕亚男心中一动，看来真是儿子，难怪她爹说这家伙的生活作风不好。 但梅琳死了，也没见这家伙有多伤心难受，心也真够狠的。 门开了，周玉青表情平静，但嘴唇上的血迹，还有泛红的眼眶，都说明他内心并不平静，刚才那么多人的闲言碎语，已经对这孩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没事了，你别多想，这事和你没关系。” 周子阳抱住了他，轻声安慰，周玉青再忍不住，埋在他怀里哭了，自打家里出事后，他表现得都很平静，连眼泪都没流一颗，今天还是第一次哭。 江小暖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了，就怕这孩子憋在心里，久而久之容易出事。 周玉青并没哭太久，几分钟后就止住了，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还低着头，哑声道：“我没事，只当那些人在放屁。” 哭了后他心里敞亮多了，外婆外公和大姨他们是做错了事，可他们已经死了，妈妈也死了，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恶也过去了，没必要再提。 而且死人的罪过，不应该由活着的人承担，他没做错事，也没害过人，所以他可以活得坦荡，那些人的语言暴力，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他只当这些人是在放屁，臭不可闻的屁。 “这样想就对了，就连圣人都会被人诟病，所以你被人说几句也没什么，走自己的路，随便他们放的是什么屁，等你成为了强者后，那些人就只会羡慕嫉妒你了，可能说的话会更难听，所以你得提前习惯。” 周子阳口气轻松地调侃，周玉青笑了，没之前那么压抑了。 江小暖将带来的饭放在桌上，没打扰父子二人，拉着毕亚男出去了，陆寒年默默跟在后面。 “没想到周子阳是你师父，这世界可真小。”毕亚男感慨道。 “其实准确地说，他应该是我表舅，他是陆大哥的表舅，我也叫表舅。”江小暖笑着说。 毕亚男十分惊讶，看向陆寒年问道：“还有表舅？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刚相认的，失散了几十年。”江小暖帮着解释。 “那可是大喜事了，不过寒年你表舅这人真不怎么样，尤其是那生活作风，寒年你可不能学他。”毕亚男口气嘲讽，对周子阳一万个瞧不上。 陆寒年抽了抽嘴角，有些同情表舅。 他也没解释，毕亚男又不和表舅搞对象，说不说都无所谓。 江小暖却不想师父被人误会，将他的经历说了些，毕亚男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这经历比小说还曲折，这么说周玉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是，我表舅从来没处过对象，他只是受朋友托付照顾梅琳一家的，周玉青是遗腹子，和我表舅感情很不错，现在梅家人都没了，我表舅才收养这孩子的。” 毕亚男脑海里突然闪出周子阳俊秀的脸，脸上红了红，原来是她误会了，都怪她爹，净说瞎话，什么生活作风不好，一点都不调查就乱说，害她先入为主说了不少过分的话。 “你表舅的摄影水平真的很厉害？” “小姨，这个不是我吹，我表舅那摄影水平，在全国都是数得着的，你知道《世界地理》这个杂志？” “知道，是国外一个很有名的杂志，不会那家伙给这个杂志投过稿？”毕亚男不太相信，这家杂志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一般的作品根本看不上，那家伙有这个本领？ “不是我表舅投稿的，是人家杂志看上了他的作品，主动要的，还给了版权费呢！” 江小暖神情自豪，她听周阿嬷说起这事时，也觉得周子阳太牛逼了，这摄影水平绝对是顶级大师的水准了。 周子阳十八岁时就办了个人摄影展，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媒体都报道了他的展览，还说他是百年难遇的摄影天才。 不过那个时候顾家和周家已经风雨飘摇了，但周阿嬷还是倾尽全力帮儿子办了摄影展，展出很成功，如果不是家庭变故，周子阳现在肯定会是国家首屈一指的摄影大师。 就是那次展览上，周子阳拍的一系列海城弄堂的照片，被杂志相中了，总共有十几幅，都是周子阳空余时拍的海城弄堂居民的缩影，那些相片都在杂志上刊登了。 毕亚男心里不是滋味，原来人家不是装，是真的很厉害，难怪眼高于顶。 “是哪一期杂志？我去看看。”毕亚男心里痒痒的，很想看看那几张相片到底有多精彩。 “不记得了，不过我表舅那里有原版，小姨你要看我帮你问问。” 第317章 他的药就是暖暖 “他会不会同意啊？”毕亚男有些难为情，刚吵过架呢。 “不会的，我表舅没那么小心眼，我和他说好了，再和小姨你说。”江小暖笑道。 “成，我看一眼就行。” 毕亚男十分期待，她最喜欢的就是摄影，干记者也是为了公款玩相机，这些年来，报社的好相机基本上是她申请买回来的，最好的一架进口相机，也是她在用。 如果自己掏钱，她真玩不起，摄影太烧钱了。 毕亚男和她们在大门口分开了，她还得回报社找姓杨的算帐。 “这姓杨的贱人肯定是打听到我要写这个案子，才故意抢先一步发表，我回去就弄死她！”毕亚男咬牙道。 忍了这贱人好几年，真以为她怕呢，哼，要不是不想闹事，她老早都告诉她家太后了。 她妈可是文化局的领导，专门管这一块的，她只是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是关系户，这才从不在报社说家世，只有总编知道，而且总编和她妈关系很好。 “这种吃人血馒头的无良记者就应该抓起来！”江小暖气愤道。 对周玉青那孩子的伤害已经造成，甚至还可能会伴随终身，就算无良记者受再大的处分，都不能让周玉青回到从前了。 枪毙都不为过，贺晓雨是拿刀杀人，这无良记者用的是笔，杀人于无形。 毕亚男叹了口气，她只能保证将小杨踢出报社，其他的保证不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介绍个心理医生，给周玉青心理治疗下，这么小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很可能会有心理阴影，有医生开导疏解比较好一些。” 她又说道：“那个心理医生以前是在b队工作的，前两年才调回海城的，业务水平很厉害。” 江小暖喜出望外，“谢谢小姨，我正愁这事呢，b队回来的医生肯定是一等一的。” 一直没吭声的陆寒年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许大夫？” “对，就是他，寒年你也认识？”毕亚男笑道。 “我以前去他那儿看过，确实很厉害。”陆寒年简单地解释了下，毕亚男也没太在意，还以陆寒年是看脸上的伤疤。 许医生除了看心理疾病外，也看其他病，水平很好，如果不是妻子得了重病，b队肯定不会放人。 江小暖却心中一动，想到了另一层，等会问问陆寒年。 “我以前采访过许大夫，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联系好了通知你们。”毕亚男做事十分利落，定下来后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小暖没回病房，拉着陆寒年去了花园，有话问他。 “你去许大夫那儿看什么病？” “那个时候刚下战场，受了点伤，许大夫是很优秀的外科大夫。”陆寒年表情平静，回答得滴水不漏。 江小暖神情狐疑，总觉得不对劲，不过现在只是七十年代末，国内并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很多医生都兼职开导心理，而且一般集中在b队医院，其他医院可能都找不出来心理医生。 b队之所以配置心理医生，是因为很多士兵会有战争创伤后遗症，上过战场的士兵，多少都会有心理方面的创伤，严重的甚至可能会得抑郁症，所以战后的心理辅导极其重要。 不止士兵，消防员，搜救员等，他们都需要心理开导，拥有正常情感的人，面对生死存亡时，都会受到剧烈冲击的，士兵和消防员也一样，他们也是正常人，有正常的情感，不是超人，之所以能够保家卫国，只是因为他们有坚强的信念，可一样也会受到伤害。 江小暖以为陆寒年是因为上过战场的缘故，所以才会去许医生那儿治疗，但陆寒年不承认，也让她更怀疑了。 “我听说从战场撤下来的士兵，都会有心理创伤，要做心理辅导，你做过吗？” 江小暖装作随意的口气问。 “你听谁说的？当兵的哪有那么脆弱，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心理医生。” 陆寒年笑了，自家媳妇也不知从哪听来的，确实会有心理创伤，但真没有几个会去做心理辅导的，大家都怕被人嘲笑是胆小鬼，就算心里有点阴影，也会当成没事人一样，只有真的瞒不住了，才会去找医生治疗。 江小暖也笑了，她又忘记现在是七十年代了，心理问题并没引起重视，要等过几十年后，社会才会对心理问题有正确的对待。 不像现在但凡有点心理问题，就会当作神经病，精神病和神经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病，可很多人都混作一谈。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陆寒年怎么会有心理问题，他前世活得好好的呢。 “进去。” 江小暖拉着陆寒年朝病房走去，得问问周子阳那些弄堂照片，答应了小姨，可不能食言。 陆寒年有些恍神，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他找许大夫确实是去心理治疗的，去了好几次，上战场前就去过，因为他总是失眠，晚上时不时会被女人的叫声唤醒。 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他搞懂了，是妈妈的呼唤，自从和周阿嬷他们相认后，他晚上就再没听到母亲的呼唤了。 这些时间他睡眠质量好了不少，晚上很少被惊醒了，难怪许医生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药就是暖暖。 自从和暖暖在一起后，他的状态越来越好，晚上也睡得更香了。 等结婚后，搂着媳妇睡觉，他肯定会一夜到天明的。 陆寒年唇角上扬，眼睛都放光了，没注意到病房了，直愣愣地走了进去，脸撞到了门框上，鼻子眼睛又酸又痛，还不能哼哼，怕丢脸。 “你怎么不看路？哎呀，撞到哪了？我看看出血了没？” 江小暖又心疼又好笑，踮起脚尖检查，还好只是红了点，没有出血，她这才放心，打趣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我都叫你了，还傻不拉叽地撞上去。” “噗” 周玉青忍俊不禁，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周子阳无奈地看着自家外甥，母亲总说外甥多么英明神武，可他咋没看出来？ 就是个憨憨。 还是个不爱说话的憨憨，一点都不招姑娘喜欢。 也就是小暖眼神不好，否则他这外甥哪有机会娶漂亮媳妇，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第318章 自家媳妇就是最好的 陆寒年摸了摸鼻子，闷声道：“没事，一点都不疼。” 其实有点疼，刚才撞得挺狠的。 可不能在媳妇面前说，男子汉不能喊疼，他是要面子的。 江小暖嗔了眼，“都红了怎么会不疼，以后走路看着点儿。” 这个傻憨憨前世是怎么成商界大佬的？ 难道是撞了狗屎运？ 怎么看都不像是精明能干的奸商嘛。 江小暖又看向周玉青，饭菜都吃完了，状态很不错，便笑道：“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菜，让你陆大哥做。” 陆寒年扯了下嘴角，表示他没问题。 “我不挑食的，陆大哥做啥我都爱吃。”周玉青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天太麻烦小暖姐和陆大哥了。 他又说道：“其实我可以去饭店吃的，送饭太麻烦了。” “不麻烦，你不吃我们也要吃的，多放一把米的事儿，我看你的伤恢复得挺好，等出院了再吃大餐。”江小暖笑着说，口气很熟稔，让周玉青心里轻松了不少。 “半年内必须忌口，伤筋动骨一百日，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到时候我写个菜单，你自己记着，在外面也不可以乱吃。”周子阳口气严肃。 他稍懂一些岐黄之术，没到给人看病的程度，但一些医理是知道的。 周玉青恭敬应道：“知道了，我不会乱吃的。” 江小暖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周子阳对这孩子太严厉了些，很多要求就算对大人而言都很严苛了，不过看周玉青的样子，像是乐在其中，并没有抵触情绪。 可能这对父子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的。 医生过来给周玉青检查，并且换药打针，药里有安眠成分，不多时周玉青就睡了，周子阳也要去照相馆上班，三人一道出了医院。 “师父，小姨说给玉青介绍个心理医生，以前是b队的，业务水平很高。”江小暖说道。 周子阳眼睛一亮，他老早就想过找心理医生了，但太难找了，毕亚男真是雪中送炭。 那女人虽然烦人了些，但心肠还算不错。 “那我得谢谢她，要不请她吃饭。”周子阳口气有些别扭，刚还吵过架呢。 江小暖笑了，“吃饭就免了，师父你不是有几张弄堂的相片吗？就是上过世界地理杂志的那几张，能不能让小姨瞻仰瞻仰？小姨特崇拜摄影高手，我和她说了你以前那些作品，小姨眼睛都掉地上了，要不是怕您生气，她现在就想过来讨教呢！” 周子阳平静的表情有了些裂缝，是人都爱听奉承话，他也不例外。 其他事上奉承，他是没感觉的，唯独摄影。 只要夸他摄影水平高明，周子阳心情就很好，看对方也顺眼多了，被江小暖这么一拍马屁，周子阳对毕亚男的印象也改观了些。 虽然是个母老虎，可爱摄影的人，人品应该是过得去的，再说那天晚上他也有过错，不能全怪人家女同志。 “讨教谈不上，我也没那么厉害，可以互相切磋一二，你让她去照相馆找我就是，几张相片而已，我又不是小气巴拉的人。”周子阳端着矜持的架子，口气还是别扭的很。 毕竟一个小时前，他和那个母老虎才干过架呢。 江小暖喜道：“我就知道师父你对这种小事压根没放在心上，小姨还担心你不同意，我就说我师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肚里能撑航空母舰呢，那我和小姨说了啊，让她去照相馆找你。” 周子阳嘴边扯了点笑，就爱听小暖说话，句句都说到心坎上了。 他向来都是有容乃大，心胸宽广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 “嗯，让她去找我。” 周子阳答应得很干脆，笑容也更深了些，和江小暖他们愉快地挥了挥手，骑车去照相馆上班了。 全程都被无视的陆寒年，全程都在憋笑，明明表舅之前还对小姨咬牙切齿苦大仇深的，被媳妇几句话就哄得眉开眼笑了。 难怪小姨那么难相处的人，也和媳妇处得那么和睦，他媳妇才是最厉害的呢。 送江小暖回家后，陆寒年就去忙活了，刷家具，采买结婚用品，还有三天就登记了，领证后十天办酒，先在城里办，再去老家办。 江老太和周阿嬷在家里聊天，顺便包饺子，这回包的是白菜肉馅，江老太擀饺子皮，周阿嬷包，江大宝也来凑热闹，包得特别认真。 “阿姐你包的是啥啊，都松开了，立都立不起来，大宝包的都对比你的好。” 江老太一个没注意，就发现周阿嬷包了几只歪歪扭扭的饺子，饺子皮上都是馅，又瘪又歪，看着就没食欲，反而江大宝包的饺子，又白又胖，码得整整齐齐的。 “煮熟了照样好吃。” 周阿嬷悻悻地说了句，她居然连个傻子都比不过，太伤自尊了。 明明她是按照江老太教的程序包的，怎么出来的就不一样？ 江老太嫌弃地拿出周阿嬷包的饺子，心疼得直叨叨，“那哪能一样？照你这说法，还要厨师干啥，把吃的一古脑扔锅里煮，煮熟了都能吃。” 周阿嬷……她竟无言以对。 和江老太交锋几个月，还是头一回在口头上占了下风，周阿嬷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就是会做饭嘛，她还会挣钱呢，等她挣了大钱，请十个八个厨师在家里做饭，哼！ “不包了。” 周阿嬷生气地甩了饺子皮，她还不稀得包呢。 “阿姐你一边坐着，我和大宝包就好，太浪费了，家里也没狗，要不然还能给狗吃。” 江老太也不想让她包了，浪费了这么多面和馅，心疼死她了，老太太把歪歪扭扭的几只饺子放在一边，回头煮熟了让周阿嬷自个吃。 周阿嬷嘴都要气歪了，合着她包的饺子就只能给狗吃？ 这老太婆肯定是故意的，就是因为以前她吃了几顿白食，想方设法地挤兑她，哼，铁公鸡，吝啬鬼。 江小暖在门口看了会儿，肚子都笑痛了，这俩老太太天天嫌弃对方，可又爱凑一块儿，在一起就吵架，倒是一点都不无聊。 第319章 收养周玉青 “爸爸包的饺子好漂亮！” 江小暖走过去，欣赏了自家爸爸包的饺子，确实很漂亮，比她包的都好看，不由竖了大拇指，江大宝咧嘴开心地笑了，拿起一只最漂亮的饺子，冲江小暖说道：“暖暖……吃。” 最好看的给暖暖吃，江大宝就是这样想的。 江小暖笑弯了眼，故意问，“年年吃哪个？” 江大宝又拿起一只，笑眯眯道：“年年的。” “奶奶的呢？”江小暖又问。 “妈……吃。” 江大宝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三只饺子排排立着，看起来都很漂亮，江老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儿子虽然傻了点，可孝顺听话啊，比起那些不孝儿子，还是她家大宝好。 周阿嬷有些吃味，便问道：“大宝，我的呢？” 江大宝歪着头想，然后指向被江老太收起来的丑饺子，就是周阿嬷自个包的那些，咧嘴笑道：“姨吃。” 周阿嬷的脸一下子垮了，气死她了，那些可是给狗吃的。 “大宝真聪明，这些就是给你周姨吃的，哈哈！” 江老太冲儿子竖了竖大拇指，她儿子其实一点都不傻嘛，安排得多明白。 周阿嬷悻悻道：“凭什么给我吃，你不说给狗吃的？” “家里现在又没狗，不给你吃给谁？你刚不是说煮熟了一样好吃？”江老太伶牙俐齿地反驳。 周阿嬷……她又一次无言以对了。 今天接连输了两回，好气人。 是她退步了？ 还是这江老太婆进步了？ 周阿嬷咬了咬牙，悻悻起身，她不和这老太婆一般见识，反正那些丑不拉叽的饺子她是不会吃的，回头给儿子吃。 有事儿子服其劳，要不养儿子干啥？ 晚饭吃饺子，煮了一大锅，酱料是周阿嬷调的，她也就这点本事了，调出来的酱确实与众不同些。 江老太特意把那十来只丑八怪饺子单独盛一盘子，煮熟后更丑了，放在周阿嬷面前，“先吃这个。” 周阿嬷黑了黑脸，默不作声地将饺子移到儿子那边，“子阳你吃，妈特意给你包的。” 周子阳愣了下，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丑饺子，活了四十几年，他还从没吃过这么丑的饺子，他很相信是自家母亲的手艺，他母亲在厨艺上确实没一点天分。 他很爱母亲，可这饺子……实在爱不起来。 周子阳的表情是明显的抗拒，他真不想吃，宁可饿着。 周阿嬷冷哼了声，“子不嫌母丑，面皮和馅都是一样的，就是形状不一样，有什么不能吃的。” 周子阳肚子里默默吐槽，那您老人家干啥不吃？ “赶紧吃！” 周阿嬷又喝了声，亲儿子太不给力了，又不是毒药，至于嫌弃成这样？ 周子阳抖了抖，拿起盘子艰难地吃了起来，还好只是十来只，味道也不是太难吃，就当吃疙瘩汤了。 终于吃完了丑八怪饺子，还灌了一碗煮饺子的汤，周子阳打了个饱嗝，有六七分饱了，再吃七八只饺子就饱了，他晚上都只吃七成饱，多年养成的习惯。 “还要给那孩子送饭？”周阿嬷问。 “今晚不送，玉青表姐会送。”周子阳回答。 梅朵忙完了丧事，就主动去找了周子阳，表示她会照顾周玉青，她和这个表弟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梅琳临终时托付了她，她都答应了，自然不会不管表弟。 周子阳几次欲言又止，纠结的样子周阿嬷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她就是不开口。 有乌吉明那个王八蛋的前车之鉴，她真的不想再让儿子步上后尘。 但周玉青那个孩子确实挺招她喜欢的，那天在照相馆，如果不是这孩子力挽狂澜，梅家人没那么容易摆平。 从这方面看，周玉青和梅家人不是一类人，儿子说那个周文林很不错，可能是像了父亲那一脉。 可人是会变的，谁也无法保证周玉青这孩子一直都这样，乌吉明以前也很好，孝顺的很，可说翻脸就翻脸，无情无义，丧尽天良，谁能算得着呢？ “妈，玉青过几天就出院了。”周子阳终于还是开了口。 医生说周玉青恢复得很不错，再有个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定期去医院检查就行，出院后总不能再让那孩子回老地方住，都没人照顾他。 “他不是还有个亲姐姐？那姐姐在饭店工作，工资应该不低。”周阿嬷说道。 周子阳冷笑，嘲讽道：“那个姐姐和梅家人一样，自私无情，她前两天就出院了，一次都没来看玉青，而且那天晚上就是她引狼入室的，她还亲眼看着梅琳和玉青被贺晓雨砍，也不上前帮忙，这样的人哪里靠得住。” 江老太骂道：“那个小表子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贺晓雨怎么不砍死她呢！” 周子阳又央求道：“妈，玉青现在就只剩下我了，我要是再不管他，这孩子就毁了。” 江老太也帮着求情，“阿姐，我看那孩子蛮好，和梅家那些东西不一样，模样也俊，又会读书，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会孝顺你和子阳。” “你们知道什么，人心最难测，自己生的儿子都不能保证一辈子孝顺，更何况是别人的种，儿子不孝顺没法怨，也不能后悔，只当是前世的债今世还，可养了别人的种，要是到头来反咬一口，这口气咽不下啊！” 周阿嬷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 她也挺喜欢那孩子的，可她真不敢试了。 万一再来一个乌吉明可怎么办？ 周家风雨飘摇，真的再承受不起任何变故了。 江老太心有戚戚，也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种，确实养不熟，就像我家以前那几个野杂种，哼，我对他们多好，到头来……” “别打岔了，这是两码事，吴家那些人从根上就是歪的，一群豺狼你还想养成孝子贤孙不成，周玉青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江小暖打断了老太太，否则这老太太能长篇大论说一个小时。 江老太扁了扁嘴，她才刚起个头，还没说过瘾呢。 江小暖想了想，便劝道：“要不这样，师父也别收养周玉青，对外只说是亲戚的孩子，这样也免得这孩子心里会生出其他心思来，又能照料这孩子，怎么样？” 第320章 就要过二人世界 周阿嬷细细思忖了会儿，最终还是松口了，“那就这样，名分别定，就当亲戚的孩子养，子阳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层关系必须和那孩子说明白，让他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妈，我不会再结婚的。” 周子阳很无奈，他都已经说了很多次，可母亲就是不信。 “这种话别说太满，你现在才42，你怎么知道不会碰到另一半？”周阿嬷喝道，神情不渝。 她还想抱孙子呢，不结婚哪来的孙子。 反正她再等三年，儿子要是还这么不争气，她就给这不孝子下药，再花钱找一个心甘情愿的大姑娘，说什么都得给她生个孙子出来，有了孙子，这不孝子爱干什么都成，她才懒得管。 周子阳摸了摸鼻子，和他妈根本说不清，他不说了。 反正他不会结婚的。 压根没一个能和他产生心灵共鸣的女人，就算勉强结婚，肯定也是鸡飞狗跳，他还是不祸害人家姑娘了。 这辈子能和心爱的相机共渡，他就很知足了。 “我去教大宝摄影了。” 周子阳叫了江大宝去玩相机，躲过了周阿嬷的逼婚。 周阿嬷冷哼了声，夹了只饺子，当成不孝子用力嚼着，又后悔年轻时没能多生几个，可她那个时候和渣男离婚了，也没碰到合眼缘的男人，她和哪个生？ “阿姐，要不上山沟里找个年轻水灵的大姑娘，多给点彩礼就成，子阳肯定喜欢。”江老太压低了声音，出起了锼主意。 当初她给儿子就是这样娶的周艳红，不过她钱不多，所以才娶了个丧门星，搞得家里不得安宁，其实那个时候村里有好多相貌俊俏，脾气温和的姑娘，但彩礼要的高，江老太舍不得花钱，就要了便宜的周艳红。 事实证明，便宜果然没好货。 周阿嬷摇头，“村里的不行，没文化，子阳瞧不上。” 她儿子她最清楚，图的不是相貌，而是心灵深处的共鸣，年轻的时候，那么多漂亮姑娘倒追子阳，可子阳无动于衷，说那些人都只有漂亮皮囊，他不感兴趣。 “文化有啥用？生孩子又用不上文化，我跟你说，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你看那些大老板娶姨太太，哪个是按文化来娶的，不都是挑年轻漂亮嘛！” 江老太觉得周阿姐昏头了，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儿子，十个男人九个腥，剩下一个不腥的，肯定是公公。 她就不信周子阳不图美色，没瞧上梅琳，是因为那女人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好看，换个十八岁的水灵灵的大姑娘，看那周子阳会不会动心？ 周阿嬷不耐烦了，“子阳和那些臭男人不一样，他要的是心灵的共鸣，不是皮囊，我和你说不明白。” 她儿子能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臭男人一样肤浅？ 当然不能。 江老太更听不明白了，什么心灵共明？ 生孩子和心灵有什么关系，做那事只要腰好有力气就行，心灵明不明有个屁的关系，文化人说话就是古怪，还是他们乡下人实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整那么些花花肠子做什么？ 听着这俩老太太拌嘴，江小暖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明白周阿嬷的意思，周子阳想找的心灵伴侣，对外貌要求不高。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就跳出了毕亚男，莫名觉得这两人挺般配的。 年纪适合，兴趣爱好一样，文化层次也匹配，而且还能产生化学反应呢，真挺适合的。 “姨婆，我有一个人选，和师父挺配。” 周阿嬷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问，“哪个？” “是个记者，陆大哥也认识的，36岁还没对象，原因和师父一样，想要心灵共鸣的对象，家世很不错，人也很好，性格爽利，做事干脆，相貌也漂亮。” 江小暖说了一堆毕亚男的好话，周阿嬷听得兴致勃勃，这姑娘一听就是老天爷硬留下给儿子的嘛，她果断道：“哪天介绍子阳和这姑娘认识认识。” “他们已经认识了，姨婆我跟你说……” 江小暖一把推开旁边碍事的陆寒年，坐到了周阿嬷身边，小声地说了周子阳和毕亚男认识的经过。 陆寒年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看姨婆和媳妇的样子，就像看到两只狐狸商量着算计人，他舅舅肯定逃不过。 不过只要媳妇开心就好，她也是为了表舅好嘛。 周阿嬷眼睛都放光了，越发确定毕亚男就是她的儿媳妇，和儿子太配了。 江老太却有不同意见，“这姑娘不成，第一印象很重要的，这姑娘和子阳连着见几次面都吵架，说明他俩不合适，以后在一起肯定天三吵架，日子过不下去的。” “你懂啥？这叫化学反应，吵吵闹闹才叫过日子，子阳对女人向来都是没反应的，偏偏对这姑娘有反应，说明他俩再合适不过了，小暖你这样……” 周阿嬷凑在江小暖耳边嘀咕，江小暖不住点头，“成，到时候我就安排，姨婆，说不定明年你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还能抱上重孙呢！”江老太喜洋洋地补了句。 江小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好烦提生孩子这破事，她才十八岁，急啥？ 周阿嬷暗搓搓地踢了脚江老太，又瞪了眼，江老太赶紧改口，“生孩子的事不着急，反正小暖年纪还小嘛。” 江小暖扁了扁嘴，这话一听就是周阿嬷教的，她奶奶可说不出这种话。 “我去做题了。” 江小暖进房间复习了。 陆寒年也起了身，“我去刷家具了。” 他也不想留下来听江老太唠叨，生孩子这事他和媳妇是一致的，三年内肯定不要，二人世界多好。 客厅里就只剩下俩老太太大眼瞪小眼了。 “等他们领了证，我去乡下弄些鞭，给小陆炖大补汤喝。”江老太说道。 周阿嬷虽然觉得自家外孙不可能有问题，应该是小暖的地太瘦的缘故，但补汤喝了对身体也好，而且双重保险更靠谱，便没反对，还说：“我领小暖去看看老中医，好好调理调理。” 江老太觉得自家孙女肯定没问题，但一起调理也是好的，牛喂壮，地养肥，生出的崽子才结实嘛。 第503章 拍结婚照啊 “我妈说了，等我考上大学了，就让人给我介绍对象，绝对是温柔高雅的大家闺秀，哼，等大学毕业了，我肯定儿女双全，四年抱仨，成家立业喜当爹都齐活了！” 孟凡得意洋洋地吹嘘着，他妈给他鼓劲，说只要考上本科，就会托人介绍个大家闺秀，绝对模样好性情好，相中了就结婚入洞房，别人大学毕业还得找对象，他一毕业就能喜当爹，娃都能打酱油了。 人生赢家就是他这样的啊！ 别人绝对羡慕死。 母老虎这样的，他才瞧不上，哼！ 本来孟凡是打算等和那个大家闺秀见过面后才说出来的，毕竟事情没妥，他心里没底，万一大家闺秀长得不尽人意呢，可现在受了刺激，他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也没啥，他妈的眼光应该还行，把那个大家闺秀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应该不会太差？ 肯定比母老虎强！ 顾美云感觉到了孟凡浓浓的嫌弃，气得咬牙切齿，她是不喜欢这白切鸡，可不喜欢是一回事，被白切鸡嫌弃了又是一回事，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 必须还击！ “我妈也给我找了个对象，是公安局的干部，人家是b队转业回来的，高大英俊，阳刚伟岸，还特别上进，去京城那边进修了，八月底才回来，一回来就见面，看中了就结婚。” 顾美云边说边拿眼斜某人，那深深的鄙视，就连厨房的江老太都感觉到了，老太太捧着一盘刚炸的春卷出来了，见这两只又斗了起来，便搭了句，“春卷吃不吃了？” “吃！” 两只异口同声地嚷了句，也不斗嘴了，围着江老太拿春卷吃，还不忘瞪对方几眼，跟欢喜冤家一样。 周阿嬷和江大宝也进屋了，他们去公园玩了，还带上了小恬恬，江大宝照了几张相，心情很好，进屋看到和谐的两只，突然来了灵感，拿起相机就拍了几张。 “大宝叔你拍我和她干啥？以后我找好对象，你拍我和对象的。”孟凡嚷嚷道。 “我也马上找好对象了，大宝叔你先帮我拍！” 顾美云叫得更大声，还狠狠瞪了眼，烦死这白切鸡了。 江大宝笑眯眯的，看了半天，突然说道：“拍……结婚照，你俩！” 这段时间在周阿嬷的教导下，江大宝的语言功能强了许多，能说一些长句了，而且他还会写一些简单的字，只不过他的肢体不太协调，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为此，江老太特别感激周阿嬷，嘴上虽不说，但这段时间周阿嬷不管提出啥要求，江老太都没反驳她了，乖乖地做好吃的哄周阿嬷。 “大宝叔你别乱说，我和对象拍结婚照，不和她。”孟凡耐心地解释。 “对，我和我对象，不是他。”顾美云也跟着说。 “你俩对象，晓得。” 江大宝笑得眼睛都弯了，觉得这两人好傻，就是对象嘛，他都听懂了，还说那么多废话。 “哎呀……他（她）不是我对象！”两人又开始神同步了，说完后空气安静了不少，两人你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人，突然脸都红了。 “大宝叔和你说不清，不说了！” 孟凡嘟嚷了句，赶紧低下头吃春卷，心里却跟打鼓一样，砰砰砰地乱撞，慌兮兮的，又忍不住朝旁边的母老虎瞄了眼，正好顾美云也瞄了过来，两人对上了，电火花一闪，两人又赶紧撇过头，规规矩矩地吃春卷了，只是脸上的嫣红，说明了他们的内心都不平静。 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两只，也不说破，感情这种事水到渠成，这两只幼稚鬼现在还没开窍，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明白了，可能还得有些刺激才行。 她觉得这两只还是蛮般配的，家世智商都差不多，虽然顾美云蠢了些，但人品心思都是正派的，孟凡则油滑了些，正好得有顾美云这样的爆脾气压着，再就是顾家的家世高了一头，还有顾景川那么厉害的大舅子，孟凡要是真和顾美云在一起了，这辈子都甭想搞七搞八了。 “李新凯有没有来缠你？”江小暖岔开了话题。 “上个月来找了几回，我没理他，后面就没来找了。” 顾美云的害羞劲儿过去了，大大方方地抬起头，看起来比孟凡还平静些，想到前段时间李新凯的那些骚操作，她忍不住嘲讽道：“那王八蛋一家都不要脸，他妈在单位说，他在学校说，就想逼我就范。” 那天早上她嘱咐过她妈后，顾母的行动力还是蛮强的，到了单位就去找了两个大喇叭，添油加醋一番，把李新凯贬到了粪坑里。 而且果然不出江小暖所料，李母也在单位里说了顾美云的坏话，说她作风不正派，和二流子勾三搭四的，脾气还特别大云云，不过李母的行动力没顾母强，说的晚了些，单位的人早听顾母说过了，对李新凯的印象先入为主，自然不会再信李母的话了，甚至还觉得李母太不要脸，自己儿子脚踏两只船，还有脸说人家姑娘勾三搭四，太无耻了。 李母还是头一回吃了这么个大亏，气得好想吐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向来愚钝的顾母，这回脑子怎么就灵光起来了？ 居然先下手为强，抢占了先机，早知道她应该一大清早就去宣传的，现在却失了先机，儿子的清白名声也没了，单位人人都知道她儿子脚踏两只船，还想享齐人之福，利用顾家升官发财再一脚蹬了顾家姑娘，比陈世美还卑鄙无耻。 “我妈和李新凯他妈闹掰了，在单位里见面都不说话了，李新凯在学校也说我坏话，不过我早和学姐说过了，学姐帮我好好宣传了一番，学校人人都知道李新凯脚踏两只船了。” 顾美云得意洋洋，她那个学姐可是搞宣传的，李新凯那点玩意儿，在学姐面前啥都不是，现在只要李新凯来宿舍找她，宿管大婶就把他轰出去了，都不用她出面，可解气了。 第504章 女人嫁人就是撞大运 “你那学姐的事怎么样了？”江小暖顺口问了句。 上次随便出了个主意，也没问问售后效果，今天既然提起来了，就顺口问一句。 顾美云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早分了，那渣男现在名声比李新凯还臭，你不知道，那渣男可会哄女人了，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虽然是农村的，可好多女同学都喜欢和他来往，还有不少女同学暗恋他呢，现在那些女同学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缠上！” “这种男人目的性很强的，你学姐相貌应该普通，家境却不错，正是这种渣男的猎取对象，和你学姐说，找对象擦亮眼睛，别去扶贫！” 江小暖虽没见过那个学姐，但也能猜到长得应该不是太漂亮，凤凰男最喜欢找这种城市姑娘下手了，甜言蜜语把姑娘哄得晕头转向，一大家子拖累就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城里姑娘身上了。 顾美云的眼神更加佩服了，这就是狐仙下凡啊，一猜一个准儿，她那个学姐长相确实普通了些，那个渣男却挺英俊的，还挺会说话，要不然也不会哄住那么多女同学了。 “我学姐现在都不敢找外地对象了，她回家和爹妈说了，以后就在海城找对象。” “你以为海城就没渣男了？不是说农村男青年一定就是渣男了，城市也有渣男，关键还得看人品，还有男方家里的情况，算了，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嫁人要谨慎，一失足千古恨！” 江小暖懒得说了，女孩嫁人真的是撞大运，有些男人婚前一点都看不出来的，婚后才会现出原形，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没法教别人，只能靠运气了。 “我学姐现在没心思找对象，她想请你吃饭，你啥时候有空？”顾美云问。 “等高考完。” 江小暖没拒绝，她听顾美云提过，这个学姐的父母单位相当不错，父亲是工商局的，母亲是税务局，都是和做生意紧密相连的衙门，陆寒年现在开公司了，她以后也要开公司，人脉是必须扩充的。 不过也不能太殷勤了，会落了下风，现在这样不远不近才是最好的，再者，现在的税务局和工商局，并没后世那么吃香，现在是工人阶级最伟大的年代，好单位是像机械厂和纺织厂这种。 七八十年代的金饭碗有四种，一是无产阶级工人，二是百货公司和供销社的售货员，女人最理想的职业，这个时候的售货员，就像皇帝的女儿一样不愁嫁，不管长什么模样，在相亲市场上绝对抢手。 三是司机，尤其是货车司机，工资高还有外快，含金量相当高。 四是饭店服务员，吃得好还能往家拿点儿，亲戚朋友都沾光。 这四种职业都是24钛合金的金饭碗，不过再过几年，这四个金饭碗都不靠谱了，尤其是售货员和饭店服务员，顶多也就这几年风光了。 顾美云又提起了柳玉枝，鄙夷道：“她去街道皮鞋厂上班了，前几天我还去看了她，灰头土脸的，不过她和李新凯还在一起，但李新凯他妈不同意，四处托人给介绍对象。” “柳玉枝会嫁给李新凯的。” 江小暖淡淡地说，李新凯是柳玉枝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肯定会牢牢抓住的。 顾美云撇了撇嘴，嗤道：“嫁就嫁呗，真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李新凯他妈可不是好惹的。” 江小暖眼神意外，这傻姑娘还有这样的觉悟，真不容易啊！ 顾美云被她看得来火，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真傻，大学是我自己考上的。” 干嘛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哼，她只是没大哥和狐仙聪明，和其他人比又不笨，至少比白切鸡聪明。 “对，你不傻。” 江小暖敷衍地夸了句，其实和顾美云相处时间长了，对这姑娘的印象也改了些，傻是真傻，说话也真气人，但还算热心，而且心地不错，也懂礼数，还是可以结交的。 “陆大哥呢？他公司生意怎么样？没亏本？”顾美云挺关心，那贸易公司她大哥也有股份的，公司生意好，她大哥分的钱就多，她的零花钱当然也多。 和她切身利益相关呢。 江小暖心口堵了堵，没好气呛道：“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你这样子以后嫁人了，你婆婆心脏要不好，肯定要被你气死！” “我又没问错，是你太敏感了，心眼太多想得就多。” 顾美云小声嘟嚷，江小暖听见了，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反正以后闹心的是这姑娘的未来婆家，要真和孟凡成了，她挺同情孟局长两口子的。 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班级黑板上每天都有倒计时，班长负责记数，距离高考还有‘12’天，家里江小暖也弄了块小黑板，挂在客厅里，一进屋就能看到。 空气都变得紧张了，吊儿郎当的孟凡也不用江小暖监督了，天天都学习到深夜，非常自觉地做试卷，朱古力更是恨不得晚上不睡觉，天天都是半夜才睡，困了就看一眼顾景川的相片，是江大宝照的，非常清晰，相片上的顾景川微微笑着，朱古力看一眼就动力十足，精神饱满，继续苦读了。 陆寒年这段时间减少了公司的事，全交给周野和李保国了，他全天在家里守着，随叫随到，还做好吃的，晚上也不闹媳妇了，累了还给她按摩，服务周到，殷勤备至。 高考终于到了，天气炎热，知了叫个不停，江小暖却松了口气，她等的时间太久了，总算来临了。 七号早上，江老太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买了油条，还煮了鸡蛋，一根油条两个鸡蛋，摆在盘子里，她和朱古力，还有孟凡都有份。 “都吃了，肯定能考一百。”江老太笑眯眯地说。 三人吃过早饭，陆寒年送他们去考场，他们仨分在一个学校考试，不过考场不一样，孟局长夫妇都没来，他们还要上班，朱古力父母也在外地出差，高主任这几天最忙，也没闲心管她，只有陆寒年最闲，他负责接送。 第507章 当国民小生的美梦 江小暖彻底放下了心，前世她只考了二百七十来分，就可以上大专了，现在这个分数，绝对能上国内任何一所名校了。 当然这也是托了她重生的福利，田文书那样才是真正厉害的天才，而且江小暖打听到，海城还有不少考高分的学霸，这些都是时代的弄潮儿，以后也会是国家栋梁。 （作者没让小暖当状元，可能让读者失望了，但读书真的是需要天赋的，考清华北大复旦这些顶级学府的学子们，他们肯定是努力的，但他们的学习天赋也肯定是顶级的，不是仅仅付出汗水就能考上名校的，本文的设定小暖不是天才，所以作者才没让她当状元，她只是一个努力生活的重生者） 春晖中学也放了榜，大红榜单下挤满了心情各异的学子们，几多欢喜几多愁，考上的兴高采烈，落榜的黯然神伤，不过有不少落榜的很快就振作了，准备再接再厉，明年继续加油。 放了榜后，就是填志愿了，江小暖没有一点纠结，所有志愿都填了fd大学的外语系，她这次英语考了82分，在这个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的年代，这个分数绝对是高分了。 田文书也填了清大数学系，朱古力则填了金陵一所军校，金陵城离海城不算远，节假日还能回家，而且金陵城的军校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他们几个的志愿都填得很顺利，到了孟凡这个就纠结了。 “我想去京城上大学，可我填啥学校好呢，要不填电影学院？就我这英俊不凡的相貌，绝对是国民小生，将来也拍《追捕》那样的好电影。” 孟凡同志也是有理想的，他热爱电影，还想当王心刚那样的国民小生，可惜就是没多少自知之明。 话一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孟局长一记铁砂掌，填志愿是大事，上任后就忙得脚后跟不着地的孟局长，特意歇了半天假，两口子陪着孟凡去学校填志愿了。 听到这小子的宏伟理想，孟局长好想立刻解下皮带抽一顿，考这么好的分数竟想去当戏子，这脑子绝对让门夹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科学家，老师哪个不好？非要去当下九流的戏子？我老孟家丢不起这人！” 孟局长黑着脸，还特意压低了嗓门，这也就是在学校，当着老师同学的面，他得给儿子顾全脸面，否则老早上皮带了。 局长夫人张桂花也苦口婆心地劝，“小凡你听你爹的，你爹可是局长，他说的准没错，戏子有啥好的，那行当乱的很，咱不干那个啊！” “那我当导演总行了，我就喜欢拍电影，妈，你不是也喜欢看电影吗？还说拍电影的特能耐。” 平时怂的很的孟凡，为了自己的理想刚强了不少，非要报京城电影学院，哪怕学导演都行，眼看父子俩就要爆发世纪大战了，江小暖过来劝说。 “其实电影也不错的，文艺工作挺好的，而且娱乐产业能挣钱。” 江小暖真心觉得拍电影挺好，当然仅限于当导演，就孟凡这贼眉鼠眼的相貌，当演员也只能演小偷汉奸二世祖这种角色了，正面人物肯定不行，这家伙身上就没有一点正气的影子。 “辛辛苦苦考个大学还得去当戏子，费那劲干啥？以前是穷得活不下去了，才去当戏子，你倒好，考这么高分还当戏子，老子绝对不同意！” 孟局长这回没给江小暖面子，坚决反对，而且没有一点商量余地，气得孟凡直掉眼泪，委屈死他了。 “老孟，要不就依小凡的？瞧孩子都伤心成啥样了。”局长夫人心疼儿子，低声劝说丈夫。 但孟局长无动于衷，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强硬，绝对不许儿子违抗，他是一点都瞧不上演员这个行业的，哗众取宠的一个大染缸，古往今来，这个行当能有几个清白的？ 他可不能让儿子给老孟家抹黑。 江小暖叹了口气，没再劝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好多嘴，不过也是天助孟凡，僵持之际，孟局长的秘书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应该是局里有急事，志愿表还没发下来。 “除了电影学院，其他大学都可以，我看填军校挺好，去b队锻炼才是好男儿！” 孟局长留下了话，匆匆离开了，他希望娇生惯养的儿子，能去b队磨炼一番，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没了孟局长监督，孟凡贼心又开始作乱了，甜言蜜语把局长夫人哄得晕头转向，果断填上了京城电影学院，反正等通知书到了，大不了挨顿打呗，他爹总不能真打死他。 “小凡，你爹要生气的。”局长夫人忐忑不安。 “妈，你不说我爸就不知道，咱们悄悄的啊。”孟凡把志愿表交给了杜老师，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可算填好了。 很快他就会成为国民小生了，走在街上都被人追的那种，哈哈哈哈…… 沉浸在美梦中的孟凡，并不知道他跟着狐朋狗友们出去狂欢的时候，孟局长百忙之中亲自打电话给了高主任。 “这小子是不是报的电影学院？麻烦高主任给改成军校，随便哪所都成，你看着分数办。” 孟局长暗自冷笑，兔崽子肚子里那点牛黄狗宝瞒不了他，他老婆那个糊涂的根本信不过，他早防着了。 “军校就算了，你儿子那样子，有损b队形象，填其他大学。”高主任不乐意，鸡窝头那小体格，去b队是肯定吃不消的，还是甭祸害这孩子了。 孟局长想想也是，他这儿子确实形象不佳，怎么看都是不着调的那种，配不上b队那种神圣的地方。 “那填海城大学外语专业，以后外语人才肯定紧缺，这个专业有前途。”孟局长很快就有了主意，这方面他的确相当高瞻远瞩，就是在拍电影上有点偏见，而且是封建专制的大家长作风。 高主任在这方面和孟局长也差不多，他其实也瞧不上电影学院，因为他觉得那不是正经事儿，拍个破电影还要考大学，这叫啥事呢。 b队文工团那些台柱子，可没几个是上过大学的，不照样唱歌一流，跳舞倍棒，所以，高主任非常配合孟局长，将小可怜孟凡的志愿，果断改成了海城大学外语系。 孟凡却毫不知情，还在做他国民小生的美梦，并且和狐朋狗友们吹嘘着，晚上做梦都是自己红了，被万人追捧的疯狂场景，自个就乐出了声。 第508章 生意都要做到天上去了 七月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八月，虽然已经立秋了，可海城的八月向来是最热的，知了跟快断气一样声嘶力竭地叫着，太阳白花花的，照得柏油马路都化了，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还有股沥青味儿。 江小暖填好了志愿，便又去忙服装厂了，前期投入了两万块，大头都是她的，主要是买缝纫机，布料有陆寒年那边供应，还可以先赊帐。 陆寒年现在其实主要做一些硬通货了，像电子产品，钢材，汽车等，布料当然也做，不过不是主营产品，还是钢材和电子产品这种赚钱。 但这种生意是需要经营许可证的，还得有批条，这两种都非常难搞，得有靠硬的关系才行，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那就属于非法经营，还是叫做投机倒把，这两年还没严打，等过几年严打了，投机倒把是要吃枪子儿的。 前世陆寒年就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要不是他一个好兄弟顶罪，他的小命都保不住，江小暖一直在猜那个替陆寒年顶罪的兄弟是哪个，她猜测应该是李保国，不过也不一定，毕竟前世她和陆寒年接触不多，很多事都不清楚。 但这一世有她在，肯定不能再让自家男人出事了，那个好兄弟当然也不用顶罪了。 因为有了孟局长，他现在是物资局的二把手，但却是一把手的实权，物资局是管啥的？ 管的就是物资，像电子产品，钢材，汽车，布料……吃的穿的用的，衣食住行都管得到，有了孟局长罩着，再加上纪枫在商务局那边走动关系，还有周野在圈子里的那帮狐朋狗友们，经营许可证和批条都是小意思，别说小汽车了，连飞机大炮都能整来。 “真能卖飞机？会不会出事？” 晚上睡前甜点吃过后，小两口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陆寒年说他准备搞几架飞机来，江小暖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小汽车就已经很出格了，她男人居然还想搞飞机？ 这是想上天啊！ 看到自家媳妇难得地震惊，小嘴张得大大的，陆寒年不禁笑了，伸指在江小暖的鼻子上轻轻弹了下，“放心，肯定不犯法，是纪老爷子让小枫和我说的。” “纪老爷子他要飞机干啥？他有那个钱买吗？”江小暖还没想明白，脑子还是懵的，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陆寒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江小暖的嘴张得更大了，愕然问道：“那为什么不让那边直接出面购买？还要你去搞？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b队不好出面，我只是生意人，那些人向来觉得生意人只管赚钱，所以这种事我出面比较适合，他们直接购买的话，那些人估计不会卖了，国际上会卡。” 陆寒年解释了原因，其实是有点危险的，毕竟涉及了机密，而且国际上现在卡华国特别严，尤其是军事科技上，卡得死死的，就是担心华国这头东方雄狮崛起，成为世界强国，威胁那些所谓大国的地位。 也正因为有危险，那边找了好些生意人，但那些人都婉拒了，否则还轮不上他一个小生意人呢，陆寒年毫不犹豫答应了，不仅是为了巨额利润，也是因为他曾经是一名是君人，他希望国家越来越强大，也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 江小暖明白过来了，前世她也关心国家大事的，时常会看看新闻，知道漂亮国和老鹰国这些国家都不是好玩意儿，还特不要脸，总是有各种滑稽的借口卡大华国，不过华国人聪明，自强不息，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经济就腾飞了，还有了自己的航空母舰和高端武器，再没人敢瞧不起华国了。 “那有钱赚吗？” 江小暖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门，问了最关心的事。 她怕自家男人做亏本生意，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她还是想赚点钱的，多少不计，别赔本就行。 陆寒年眼里都是笑，又捏了捏小媳妇的鼻子，肉肉的，手感特别好，媳妇现在这个小财迷的样子真可爱。 “能赚大钱，比好几十车皮布料都赚得多。” 陆寒年保证，而且他看重的不只是这一单生意，还有后续更多的生意，他一直都想和j方联系上，但太难了，这一次是大好良机，只要他办好了，日后的生意必然源源不断，而且还能和j方搞好关系，等于抱牢了个金大腿，他的资本和人脉也更牢固了。 江小暖眼睛都放光了，这么多钱，要发大财了，她扑到陆寒年怀里，激动地亲了好几口。 “老公你真棒，爱死你了！” 她家男人太能干了，几乎没一样缺点，唯一的缺点应该就是晚上太能干了，其实她希望老公能歇会儿的。 陆寒年抱紧了她，硬朗的脸柔和了许多，眼角下的疤也淡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而且这些时间没风吹日晒，皮肤也白了不少，清隽冷硬，英俊不凡，再加上独有的高冷气质，走在大街上绝对能吸引不少女人回眸。 “嘴上说不管用，来点实际的。” 陆寒年的手开始不安分了，前段时间为了媳妇高考，他都憋成和尚了，好不容易考完了，又赶上办厂，都没好好尽兴过。 “刚刚才运动过的，你不累啊？” 江小暖娇嗔了眼，声音变软，还拖得长长的，就像是包裹了糖浆的糯米团子一样，尾音则像羽毛一样，轻轻地刷着，一波一波的电流通过，陆寒年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黑眸变得深不可测，像是深潭一般，能将人吸进去。 “不累，晚上……永远都不会累！” 陆寒年哑声说着，风扇呼呼地转着，凉风吹不掉屋子里的躁意，夏天嘛，本就是躁动不安的季节…… 第二天，江小暖睡到了日上三竿，要不是天气太热，她能在床上躺到天黑，现在也没空调，早晚还算凉快，风扇吹着就行，可午后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一楼还好，二楼闷的很，江小暖睡不住了，只得起床。 第509章 江大宝的快乐 陆寒年一早起来就出去办事了，他过两天和周野要去东北边境那边谈飞机生意，总共四架，据说是某个小国淘汰下来的，但那国家虽小，科技却相当发达，而且这几架飞机是漂亮国生产的，虽然不是现在的顶尖水平，但也比华国目前的水平高多了。 华国现在不管是科技还是经济，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想尽办法学习其他国家的技术，陆寒年身负大任，必须把这四架飞机买到手。 江小暖懒洋洋地下了楼，腰酸背痛，全身都没力气，今天就不去服装厂那边了，有梅朵和小姑子李爱梅盯着，问题应该不大。 她趿着拖鞋就去了对面，这边热闹的很，孟凡和顾美云都在，还有朱古力，都围着江老太，眼巴巴地看着。 客厅装了吊扇，呼呼呼地吹着，比二楼凉爽多了，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没多时就困了。 “你今天不去服装厂了？”江老太关心地问。 孙女都办厂了，江老太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天天都给江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希望祖宗们能保佑服装厂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梅朵和爱梅都在，用不着我天天去。” 江小暖眼睛都没睁开，懒洋洋地说着，凉风习习，还有吊扇的转动声，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江老太一看她这懒劲儿，就知道昨晚上肯定没少干活，天天都耕田，就是不结果，到底是地不肥，还是小陆那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老太太私下和好姐妹周阿嬷探讨了很多回，当然各抒己见，都觉得是对方家的孩子不中用，可天天补汤吃着，总得有点效果？ “你那个来了没？” 江老太忍不住走过去，在江小暖耳边轻声问。 “刚过去，别吵我！” 江小暖不耐烦地侧过身，刚睡着了，又让这老太太吵醒了，烦死人了，天天都催生，她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才十九岁急啥？ 再说小孩有啥好的，她就不想生，生出来就得养，她真不觉得自己会是个好妈妈，也没信心能养出品学兼优的孩子出来，万一养出个败家子儿，或者社会祸害，也不能回厂重造，后悔都来不及。 江老太悻悻地扁了扁嘴，又没戏了，她的重孙啥时候能来？ 只怕猴年马月都来不了。 “江嬷嬷，木莲豆腐什么时候能吃啊？” 穿着漂亮连衣裙的恬恬，欢快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江大宝，手里提着一只袋子，两人出去抓知了了，脸晒得红通通的，满头大汗，但开心的很。 “马上就好了，带大宝伯伯去喝凉茶啊！” 江老太慈爱地在恬恬脑袋上拍了下，拿肥皂洗干净了手，便开始做木莲豆腐了，她买了不少木莲籽，夏天做木莲豆腐吃，又清凉又解暑。 “好的，大宝伯伯，我们去喝水。” 恬恬牵着江大宝，一蹦一跳地去喝凉茶了，江老太专门弄了个茶壶，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烧一壶开水，泡一壶金银花茶，或者绿茶，偶尔也会泡点消饭花茶。 这种茶只有江老太自个喝，其他人是不喝的，因为太苦了，像黄连一样苦，但解暑效果却极佳，农村很多老人家都爱喝这种茶，山上一种野生灌木，开米粒一样的白花，把枝叶折回来晒干，夏天像沏茶一样，泡上浓浓的一大壶，虽然苦涩，可喝了这茶就不会中暑，农村人双抢时是必喝的。 江小暖听到木莲豆腐，眼睛便睁开了，难怪孟凡那几只围着老太太转，敢情是有好吃的呢。 不过她对木莲豆腐无爱，不是不喜欢吃，而是制作过程有点膈应，但她自己又不想动手，索性就不吃了。 此时江老太将木莲籽倒进了一只纱布口袋里，拿绳子系紧了口，便开始揉搓起来，不多时就会有透明的粘液流出来，流到摊冷的凉白开里，最好用井水做，口感更佳。 江老太用的就是井水，烧开后摊凉，她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着纱袋，等搓不出东西了，便将一盆水盖上，放进冰箱里，以前没冰箱的话，就放到井里镇着，过几个小时也能冻住。 “下午就能吃了。”江老太说道。 “还要下午啊，我肚子都饿了。” 孟凡摸了摸肚子，有点失望，他都好久没吃到木莲豆腐了，馋死他了。 “我去买汽水喝。” 顾美云也馋了，想去弄堂的小卖部买几瓶汽水喝，孟凡立刻跟着去了，他也馋了。 没多时，这两人就回来了，买了好几瓶汽水，都已经开了盖，冒着白汽儿。 “大宝叔，恬恬，来喝汽水。” 顾美云大声叫着，话音才刚落，拼积木的两只就跑过来了，没有小孩能抵抗汽水的诱惑，江大宝也是小孩儿，他可爱喝了。 “爸爸，喝了汽水就不可以吃棒冰了，今天的棒冰取消了！” 江小暖懒洋洋地说了句，她爹太喜欢吃冰的了，一到夏天就吃个不停，偏偏肠胃功能又弱，前两天还拉肚子了，就是因为她一个没盯住，她爹多吃了几根棒冰。 江大宝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朝江小暖那边瞥了眼，见女儿闭着眼睛睡觉，不由窃喜，一口气喝完了汽水，蹑手蹑脚地去冰箱那边，想拿根棒冰吃。 “不听话以后都没得吃了！” 江小暖的声音又响起了，江大宝刚走到冰箱边，闻言一个哆嗦，不敢再开冰箱了，怏怏地走了回来，眼巴巴地看着孟凡一手汽水，一手棒冰，吃得不亦乐乎，还委屈地舔了舔嘴唇，他也好想吃，可暖暖不让。 唉！ “大宝伯伯，我的给你咬一口。” 恬恬拿着棒冰过来了，小小声地说，江大宝眼睛一亮，又朝江小暖那边看过去，看样子好像睡着了，可他还是不敢咬，恬恬安慰道：“不怕，我帮你盯着小暖姐姐，大宝伯你咬小口啊，我还要吃的。” “好。” 江大宝开心地张大嘴，啊呜一口，半根棒冰就没了，其实他可以吃一整根的，不过恬恬还要吃，他得留点儿。 第511章 像鼻涕一样 “冰冰凉的，真好吃，江阿嬷你下次什么时候做，我再来吃。” 顾美云已经吃了一碗，自己又舀了一碗，吃得津津有味，顾母不爱吃这样的小吃，觉得是下里巴人吃的，才刚刚脱离下里巴人没几年的顾母，在这方面特别讲究。 说话动不动就是你们下里巴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农村长大的村姑，也就是运气不错，有对开明的父母，供她念了高中，相貌也算出挑，相亲时和顾父看对眼了，嫁给顾父后，顾母才脱离了农村，成为了阳春白雪的城里人。 之后顾父因为顾景川节节高升，顾母对下里巴人的嫌弃也越来越明显了，倒也不至于数典忘祖，娘家父母兄弟还是要的，就是说话不中听，招人烦，和顾美云一个德性，不愧是母女俩。 “想吃就来，这个做做不麻烦的。”江老太笑眯眯的，特别好说话。 因为顾美云的爹是当官的，这姑娘每次来还不空手，老太太就喜欢这种家世好还懂礼数的孩子。 “江阿嬷你真好，比我妈好，我妈就不让我吃这个，还不让我吃外边的小吃，烦死了。” 顾美云口吸溜了一大口，发起了牢骚，小时候她最羡慕的，就是能在弄堂买早点的同学了，小笼包，油条，藕丝饼，炸年糕这些，看着就馋。 可她一次都没吃过，顾母不让她吃，说这些不卫生，主要是因为顾景川打小肠胃不好，顾母跟侍候皇帝一样精心，从来不让他们兄妹俩去外面吃，一日三餐都是顾母亲手做，连保姆都不放心。 顾母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但她做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少油少盐少调料，多数为蒸煮炖，说实话，要想菜好吃，还就得油多调料多，大火爆炒，贼拉香。 顾美云去上大学后，吃学校食堂都觉得是美味，再来江家蹭了几顿饭，简直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太好吃了，要不是怕难为情，她想天天在江家住着，不为别的，就只为了那口吃的。 “你妈是讲究人，文化人都讲究。”江老太说完还撇了下嘴，朝旁边一动不动的周阿嬷瞥了眼，故意酸溜溜地说，“阿姐不吃木莲豆腐？” 以往最贪吃的周阿嬷，今天居然一口都不吃，江老太老早就觉得奇怪了。 “不吃，没啥吃头。” 周阿嬷咽了下口水，撇过头懒得看，反正她不馋。 可这几只小家伙吸溜声太勾人了，吃东西一点都不讲究，吸溜那么大声干啥。 江老太冷笑了声，装模作样，看这老太婆能忍多久，她拿调羹故意敲盆，敲得叮当响，还说道：“哎呀，快吃完了，今天做的太少了，下次多做点儿。” “剩下的我吃了，你们女同志少吃点儿冰的，对身体不好……啊哟……土匪婆啊！” 孟凡想独吞最后剩下的那点儿，嘴上还说得好听，可他抢不过朱古力和顾美云，脑壳上还挨了两记爆粟，最后剩下的那点儿，被这俩母老虎给分了，一口都没给他留。 “土匪婆！” 孟凡悻悻地嘀咕了句，没敢太大声，怕挨揍，他舔了下碗沿，意犹未尽，才只吃了两碗而已，他还能再吃三碗。 “阿姐你真不吃？瞧孩子们多喜欢吃，不过也对，你是大小姐，瞧不上这些小吃嘛。”江老太故意说酸话，觉得周阿姐和顾美云的娘一个德性，臭毛病不少，烦死人。 周阿嬷脸色沉了沉，她这正馋着呢，老太婆还来挑衅她，眼睛转了转，周阿嬷故意嗤了声，大声说：“凉粉我是喜欢吃的，就是你这做法不喜欢，看了没食欲。” “我做法咋了？干干净净的，纱袋都拿开水煮过消毒的，小凡你都看到的？”江老太气得跳起来，她可是最讲卫生的，尤其是吃食上，绝对不会让人挑出半点毛病来。 孟凡赶紧点头，“对对对，我看见江阿嬷开水消毒的。” 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下巴抬得老高。 周阿嬷不紧不慢道：“我又没说你脏，你急啥，我就是说这玩意儿做的时候有点闹心，你们不觉得那黏糊糊的，是不是像鼻涕？”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吃不下的，就是搓的时候，那粘液太像鼻涕了，自打亲眼看到江老太做这玩意儿后，周阿嬷就没胃口了。 实在吃不下，吃的时候脑子里就有画面了，胃里也翻江倒海了。 江老太脸色一下子黑了，悻悻地瞪着这死老太婆，嘴比粪坑还臭。 孟凡已经吃完了，可胃里却有点不太舒服，他脑子里现在全是江老太揉搓纱袋的画面，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太像了…… 卧槽，越想越像，他刚才还吃了两碗。 呕…… 和他一样难受的还有顾美云，她刚吃完最后一口，含在嘴里，咽不是，吐也不是，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完全不受影响的只有朱古力和江大宝，还有恬恬，照样吃得欢。 “力姐你还吃得下？” 孟凡忍不住问，特佩服他力姐，果然是牛人。 朱古力朝他看了眼，“没毒还好吃，干嘛不吃？你们就是缺少锻炼，把你们拉去沙漠待十天半月，尿都喝！” 说完，她又吸溜了一大口，碗里最后一点也吃完了，朱姑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真喜欢江家，天天都有好吃的，还能隔三差五看到美人，嘻嘻。 “呕……” 顾美云跑去卫生间吐了，最后那一口吐了出来，还有之前吃的也吐了，孟凡的胃里也更不舒服了，还是没忍住，跑去卫生间和顾美云排排吐，跟俩大肚婆一样。 “阿姐你这下满意了？糟蹋粮食，你也不怕天雷轰！” 江老太气坏了，心疼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木莲豆腐，狠狠地瞪着亲爱的周阿姐。 “谁让你总刨根问底了，我都说不吃了，你还总是问，这俩孩子心理素质不行，瞧古力多好，还有咱们大宝和恬恬，都是好孩子。” 周阿嬷也有点心虚，没想到那俩倒霉孩子反应这么大，但让她认错是不可能的，嘴依然硬的很，江老太没好气地瞪了眼，收拾了碗去厨房洗了。 第515章 摆摊去 江小暖没叫朱古力，这姑娘前两天去边疆了，说要去看几个叔叔，和他们报告好消息，还要送点吃的给叔叔们。 孟凡和顾美云前后脚赶到了服装厂，一个穿着花衬衫，一个则是花裙子，都漂漂亮亮的，高考完了后，孟凡就放飞自我了，重新烫了个鸡窝头，孟局长心情好，对儿子十分宽容，随便他整啥头，还给了不少零花钱。 用孟凡的话来说，他爹最近看他的眼神特别慈祥，叫他也不是‘兔崽子’了，而是特别亲昵的‘凡啊’，叫得孟凡起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就想念他爹的皮带了。 “叫我过来啥事？” 孟凡一进屋就得瑟地叫着，尾巴翘得老高，这几天他天天都在显摆，机械厂附近的几家厂子，都知道他孟大公子金榜题名了，那些昔日瞧不上他的狐朋狗友们，虽然恨他这得瑟劲儿，可羡慕嫉妒也是真的，因为—— “瞧瞧人家孟凡，玩归玩，学习半点没落下，照样考上名牌大学了，人家那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在玩，实际背后发奋图强，就你这傻鳖才是真的玩，没出息的玩意儿，连孟凡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老娘生头猪都比你强！” 自打孟凡考上大学后，工业区那几个领导夫人们，骂自家孩子就换了新花样，以前是这样式儿的—— “以后少和孟家那怂包玩，没出息的玩意儿，跟坏学坏，跟着怂包也变怂货，你就不能学点好的？老娘生头猪都比你强！” 反正不管啥时候，这些浪荡公子们在自家老娘眼里，都不如一头猪。 比不上猪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天天被老娘骂不如猪，他们早习惯了，可现在却被怂包货孟凡踩下去了，这些浪荡子儿自尊心受不了了，叔可忍婶不可忍啊！ 倒也是有点效果的，春晖中学的复读班这些天来了不少报名的浪荡公子们，都是受了刺激后，决定奋发图强的，他们打听到孟凡就是在春晖中学金榜题名的，便让自家大人四处托关系，非要去春晖中学复读，争取明年也考上大学，不能在孟怂包面前跌份儿。 顾美云比孟凡来得迟一些，看到他身上刺眼的花衬衫，忍不住嘲讽，“我觉得你读电影学院也挺不错，瞧你这一身儿，演流氓完全手到擒来，电影播放后，走在大街上绝对回头率百分百。” 前一句听着不咋地，孟凡不高兴地白了眼，但后一句就让他喜笑颜开了，美滋滋地说：“我这貌比潘安，风华绝代，回头率百分百是必须的。” “嗤……知道为什么回头率百分百不？” “我英俊不凡啊！” 孟凡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镜欣赏了一番，再甩了下头，感觉好极了。 顾美云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大声说道：“因为你演的流氓，比真的流氓还流氓，街上那些人看到你就围上来揍你了，晓得不？” 说完她就跑到江小暖身后躲了起来，还冲孟凡扮了个鬼脸，把这家伙气得直跳脚，可又拿她没办法，自个生了半天闷气。 “别闹了，让你们来干活的，干得好给你们发工资。” 江小暖吼了一嗓子，听到有钱拿，两人眼睛都亮了，亲热地围着她，“干啥活？有多少工资？” “卖衣服去，卖一件给你们提成三毛钱，干不干？” “干！” 两人毫不犹豫答应了，一件衣服就是三毛钱，十件就是三块，他们一个月零花钱也才五块呢。 被金钱刺激的两只积极性特别高，还帮着扛货，江小暖和梅朵都骑了辆三轮车，能载不少货，李爱梅留在车间监工，她们几个骑着三轮车去找地方卖衣服了。 “我们去哪卖？” 路上顾美云问，兴致勃勃的，她还是头一回自己挣钱呢，特兴奋。 “去太平桥那儿。” 江小暖老早就有主意了，太平桥那儿算小型黑市，都是倒卖票证的，还有换外汇的，每天都有不少人，而且太平桥处在闹市区，附近还有不少人家，人流量大，最重要的是，能住在太平桥的基本上是条件不错的，买得起新衣服。 太平桥离服装厂不算远，骑车才四十来分钟，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太平桥人已经不少了，有夹着公文包的票贩子们，还有不少居民，以及去换票证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小暖，我要不背着衣服去弄堂上门卖？”梅朵想和以前卖明信片一样销售。 “不用。” 江小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有两株大梧桐树，树荫下很凉快，她拿出了一根绳子，两头分别系在树上，再拿出衣架挂在了绳子上，其他人都傻眼看着，也帮不上忙。 现在这个时候的人，根本没有销售的概念，江小暖是前世看到过，所以脑子里才有销售模式，她又拿出了一块布，在服装厂时就让人拿绳子穿了起来，圈起来就是个小房间，她把帘子系在树枝上，垂下来就跟小帐篷一样。 “小暖，这个干啥用？”梅朵忍不住问。 边上也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还指指点点的。 “试衣间，顾客可以在这里面换衣服，穿上身才知道效果，今天太仓促了，没带穿衣镜，下回整一块。” 江小暖有点遗憾，下回得弄块穿衣镜，斜立着，一米五都能照出一米八的气场，穿啥都好看。 “你们这是卖衣服的？”一个大妈好奇地问。 “我们是香可儿服装厂的，这些都是现在最新流行的款式，便宜实惠，质量还好，瞧这条裙子，才十块一件，不要布票啊，这可是对岸最流行的款式，陈思思知道不？就是演秋香的那个女明星？人家漂亮？这几套裙子就是她穿过的。” 江小暖随口瞎编，陈思思有没有穿过她哪知道，但她知道陈思思现在有多火，不止在香江火，在海城也一样火，是不少年轻女孩效仿的对象，也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比如孟凡，天天都嚷着要娶像陈思思一样美的媳妇。 第601章 又拯救了一个家庭 中午这觉彻底睡不成了，江小暖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很难看，少了一个小时的午睡，下午上课肯定要犯瞌睡，她最近嗜睡得厉害，每天睡十个小时都不够，马上又要期中考试了，她可不想考垫底。 该死的，贱人就是欠揍，江小暖火气又冒了上来，冲徐婉仪骂道：“以后你要是再在宿舍里发神经，影响我午睡，别怪我不客气！” “宿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想睡午觉就不能弄出声音了？江小暖你当自己是谁啊！”徐婉仪口气还挺横，全班她最讨厌的就是江小暖，还有林静，这两人成天和她作对，要是出门让车撞死了才解气呢。 “听不懂人话是？我教你做人！” 江小暖气得又起了身，这回没用手了，直接抓起一本英语词典，对着徐婉仪砸了过去，不过她稍微偏了点方向，没砸中脑袋，而是砸到这贱人的臂膀上。 英语词典又厚又硬，一本就是两三斤重，跟砖头一样，徐婉仪捂着肩膀痛叫，眼泪都流出来了，其他人看得变了脸色，这一下砸得可不轻，江小暖出手也太重了？ “疼了？徐婉仪，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打死你，你最好祈祷我孩子平平安安生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贱货！” 江小暖又随便抓起一本书砸了过去，这回砸到脑袋了，徐婉仪又痛又气，冲过来想还手，被林静挡住了，“敢动小暖一下试试，就兴你咒小暖的孩子？不兴人家当妈的护孩子打人了？徐婉仪，做人别太贱，有啥恩怨冲大人来，别诅咒没出生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林静顿了顿，又嘲讽道：“你这种对亲生孩子都没感情的女人，自然理解不了当妈的护孩子的心情了，我就没见过周末放假，宁可和野男人出去鬼混，都不肯回家看丈夫孩子的女人，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我的私事你们管得着吗？你们管好自己就行了，手别伸太宽，小心遭报应！”徐婉仪声嘶力竭地叫。 林静这些话戳到她的痛处，对两个孩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对，毕竟是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徐婉仪对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可这一点点亲情，比不上她对国外的向往，但她的心里又会有一点点对孩子的内疚，可又忍不住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林静的话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的纠结，也让她更加恼羞成怒。 “你的私事我没兴趣，你爱当破鞋关我屁事，但你欺负我姐们和干儿子就不行，再大中午地在宿舍里搞地震，我把你扒光了衣服从楼上扔下去，正好满足你那跪舔男人的卑微心思，省得你自个脱衣服了！” 林静嘴毒的很，说话不带脏字，可却把徐婉仪骂得体无完肤，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得干干净净，徐婉仪气得脑子都要炸了，可她骂不过林静，打也打不过，其他人也不帮她。 偏偏这时石金花还出去和看热闹的人说，“刚才徐婉仪在宿舍里砸脸盆，把我们都吵醒了，小暖说了她几句，她就拿小暖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说孩子会痴呆，小暖这才和她干架的。” “天啊，她也太恶毒了，诅咒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她怎么说得出口！” “难怪江小暖那么生气，换了我肯定要和她拼命了，我侄子被人欺负了，我都要气炸了呢。” “她连亲生孩子都不管，难怪能毫无负担地诅咒无辜的孩子，太恶毒了！” …… 同学们都厌恶地看着徐婉仪，不守妇道，还对亲生孩子不管不问，这种女人哪配当妻子和母亲，她们和这样的女人当同学真是一种耻辱。 孤立无援的徐婉仪，耳边都是这些人的声音，都是在说她恶毒说她下贱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像菜市场一样，吵得她头疼，好想晕过去，就再听不见这些讨厌的声音了，可她现在脑子特别清醒，胳膊也疼的很。 这些人都被江小暖和林静收买了，就像石金花一样，全都和她作对，都在嫉妒她，等她以后成功去了国外后，这些人肯定会羡慕嫉妒她，她现在没必要计较，她只要笼络好郭文翰就行。 这么一想，徐婉仪心里舒服了些，甚至还生出了一种优越感，这些人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国外的月亮就是圆，空气就是清新，样样都比国内好，这些人是去不了国外，才故意说这些酸话的。 “吵什么吵？不睡觉了？”宿管大婶的大嗓门响起，看热闹的女同学们顿时一哄而散，一分钟内走得精光，走廊上一下子空了。 宿管大婶出现在门口，威严地眼神看着徐婉仪，喝问道：“怎么回事？” “她们合伙欺负我！”徐婉仪指着江小暖和林静，哭着告状，眼泪哗哗地流。 大婶是认识她的，整幢楼就数这女同学业务最繁忙，三天两头有男同学来找，上个周末好像丈夫也来了，看着老实巴交的，大婶在宿舍楼工作两年了，这两年见到的抛夫弃子的女同学多的是，考上大学就瞧不上家里的男人了。 “婶子，是这么回事，一点小矛盾。” 常卫红和大婶耐心地解释了前因后果，当然没说打架了，只说徐婉仪弄出的动静太大，影响到了同学们午休，才引发了纠纷。 “你们都是大学生，是国家栋梁，心胸要宽大些，一点小矛盾就好好说，像菜市场大妈一样吵架也不嫌丢人，下次再这样我要扣分了！” 大婶教训了一顿，眼神有意无意地朝徐婉仪瞟，训了一通后，大婶就下楼了，轻拿轻放，不像以前，宿舍里有点小纠纷，这大婶能教训至少半小时。 徐婉仪更委屈了，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她，躲进帐子里哭了，也没人搭理她，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大家都没睡好，谁有心思管她呢。 江小暖打了个大哈欠，开始犯瞌睡了，下午四节课可怎么熬，不过她心情还不错，那个老实男人总算醒悟了，又挽救了一个家庭，她重生回来可干了不少好事，老天爷有灵，应该保佑她和陆寒年长命百岁，嘿嘿！ 第602章 老师也是男人 自打教训过徐婉仪后，这女人老实了不少，不过待在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以前白天还会在宿舍里待会儿，现在也就睡觉时能看到她人。 不过她在宿舍与否，其他人都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更清净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大家都求知若渴，而且快期中考试了，就连姜思南都忙着复习，没时间八卦了。 也就徐婉仪还成天跟花蝴蝶一样，不是忙着练琴跳舞，就是和郭文翰约会，另一边还不忘和其他男同学联络感情，这女人的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多准备几个备胎有备无患。 有一件事还是让江小暖膈应了，和徐婉仪干仗后没两天，班导师于汉秋叫江小暖和林静去了办公室，还叫去了常卫红。 “于老师叫我们有什么事？”林静小声嘀咕，还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徐婉仪恶人先告状。” 随即她便火了，捏紧拳头低声咒骂，“臭不要脸的，她还敢去告状！” “于老师应该不至于是非不分，徐婉仪那个风骚样，全校都闻名了，他脸上也没光的。”江小暖劝了句。 她觉得于汉秋应该不会偏帮徐婉仪，稍微有点三观的人，都不会帮一个作风不正的荡妇的，不过江小暖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白莲花和绿茶这两种女人，之所以能在男人们面前吃得开，百钓百灵，不是她们多有魅力，而是因为她们够贱，够跪舔男人，够让男人满足他们的自尊心。 很多男人其实看出了白莲和绿茶的真面目，可他们不在乎，他们反而很享受女人的讨好和跪舔，一个楚楚可怜的白莲，一个手段强硬的女强人，让男人基于本能选择，不存在任何功利目的的话，九成男人应该会选择柔弱的白莲。 这和学历智商没太大关系，而是男人骨子里的本性，他们天生就喜欢柔弱的女人，不喜欢比他们优秀的女性。 江小暖对男人的本性并没太深刻的认识，哪怕重生一世，她接触的男人也就那么几个，其实并不了解男人。 所以，她判断失误了。 于汉秋依然风度翩翩，虽然上了点年纪，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甚至更年轻些，而且身姿挺拔，温文尔雅，不像很多男人一到中年就油腻了，于汉秋身上还有难得的少年感，又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比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更能吸引女孩目光些。 “坐，有件事问问你们。” 于汉秋微微笑着，示意她们坐下，常卫红没坐，依然站着，江小暖却不客气地坐下了，她现在是孕妇，不宜久站。 “前几天你们宿舍起了些争执，徐婉仪同学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以至你们宿舍搞了对立派，平时的学习和生活受到了影响，常副班长，有这回事吗？” 于汉秋虽然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指责她们宿舍孤立徐婉仪，八个人，七个孤立一个，以多欺少，徐婉仪多可怜啊。 江小暖眉头皱了皱眉，开学时对这个男老师还有点好感的，觉得他应该不会偏帮徐婉仪，现在这点好印象变零了。 她忘记了于汉秋也是个男人，而且是个风评不太好的男人，说句不好听的，和徐婉仪是一丘之貉，半斤八两，难怪要帮这贱人说话。 林静脸色沉了下去，张口想说话，被江小暖拽住了，微微摇头，林静的爆脾气肯定会忍不住和于汉秋吵起来，学生和老师吵架，就算学生再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常卫红也有些恼火，她还想办法压着这事儿，徐婉仪却去找老师告状了，这女人哪来的脸呢？ “于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常卫红把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委，很公正地说了出来，并无偏颇，“那个时候我们都在午休，刚刚睡熟，徐婉仪同学就在宿舍里制造出很大的声响，又是砸脸盆，又是摔东西，把大家都吵醒了，江小暖同学和她争执了几句，徐婉仪就提到了未出生的孩子，说的话……挺过分的，江小暖同学和她闹了起来。” “于老师，徐婉仪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痴呆，您觉得我能不能忍？”江小暖声音变冷，对这个班导师也没那么尊重了。 以前她以为学校的那些和于汉秋有关的风言风语，应该是外人散步的谣言，但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呢？ 于汉秋皱紧了眉，他没想到还有这事，徐婉仪跑到她这里哭哭啼啼告状，只说江小暖在她丈夫面前造谣，导致她丈夫和她离婚，破坏她的家庭，她这才气不过和江小暖争执的，可江小暖不仅没认错，反而还打了她。 打的还挺重的，徐婉仪来告状时，胳膊上还有伤痕呢，看样子江小暖下手极重，于汉秋这才把人叫来问问。 “这件事确实是徐同学不对，我会严肃批评她的，还有件事，徐同学的丈夫要和她离婚，她说是有人在她丈夫面前说了些不好的话，这事你们清楚吗？”于汉秋话风一转，又提起了离婚的事。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江小暖做得确实过分了些，尽管他觉得徐婉仪的丈夫，和徐婉仪并不般配，离婚也是迟早的事，但不应该由那个男人提出来，在这事上，于汉秋还是同情徐婉仪的。 在那动乱的年代，徐婉仪这样的女孩，除了嫁人外，找不到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法子了，她的才华，显然和那个男人格格不入，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那男人要是正当地提出离婚，倒是深明大义，可现在却是以搞破鞋为借口提出离婚，显然是想败坏徐婉仪的名誉，存心不良，这男人也太卑劣了。 如果江小暖也掺和了这事，她的心思不太好，他得好好劝劝。 江小暖暗自冷笑，也不知道徐婉仪在这办公室流了多少眼泪，把这于汉秋勾得神魂颠倒的。 “于老师，徐婉仪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您那么相信她？她丈夫和她离婚的事我们都不知情，夫妻离婚总是有原因的，别人的家务事谁管得着呢，不过基于外人的立场，对这件事我要发表一下看法，恭喜徐婉仪丈夫回头是岸，跳出苦海！” 江小暖一说完，林静紧接着说道：“我虽然不认识徐婉仪丈夫，但也要恭喜他，终于摆脱一顶大绿帽，以后能挺直腰板做人了！” 第603章 我很恶毒的 于汉秋皱紧了眉，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徐婉仪和男同学关系亲近他是知道的，但他觉得，那只是因为徐婉仪性格外向的缘故，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男女之间走得近一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用这么难听的话说同学，也难怪徐婉仪被逼得来他这儿说委屈了。 叹了口气，于汉秋无奈地看着班上两个最出众的女同学，一个已婚快要生娃了，一个脾气火爆，在班上像独行客一样，都不是好带的学生，跟刺头一样。 “难得的缘分才能在一起上学，你们都是国家未来栋梁，心胸要宽大些，别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徐婉仪同学的行事作风，你们可能看不惯，也没必要说……说这种话，大家互相体谅互相尊重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于汉秋好言相劝，才刚上大一呢，同学关系搞得这么紧张，未来三年怎么过？ 这件事他真觉得江小暖和林静过分了些，不过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劝说，毕竟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同学，他还是很惜才的。 “于老师，假如您生活在旧社会，您会喜欢逛青楼吗？”林静突兀地问了句，她实在忍不住了，这男人要不是顶着个老师的身份，她老早上拳头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赶紧撇过头，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 常卫红脸色大变，不敢思议地看着林静，吃错药了？ 于汉秋的表情有点懵，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林静又问：“打个比方，假如于老师是古代的风流才子，您会欣赏花魁甚至替她从良吗？” 这回于汉秋听懂了，恼羞成怒地沉了脸，呵斥道：“林静同学，说话请注意分寸！” “我打的比方啊，又没说于老师是那种下贱无耻的男人，于老师发什么火啊。” 林静一脸满不在乎，她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蛮横惯了，区区一个班导师，她真没放在眼里，也不想忍。 于汉秋脸色铁青，涵养还算不错，没发脾气，但办公室的温度一下子就冷了，常卫红吓得不敢吭声，低着头装哑巴，祈祷于老师千万没迁怒她，她还想顺顺利利毕业呢。 “于老师，假如我生活在古代，我肯定是名门淑女，嫁人也肯定是正宫，最讨厌的就是妖里妖气勾搭男人的狐狸精，比如青楼的花魁这样的，我见一个就弄死一个。” 林静说完还松开拳头，又捏紧，于汉秋下意识地抖了抖，心沉到了底，他刚才竟突然有些胆寒，像是在害怕林静这个小姑娘，太丢人了。 “林同学，你太无礼了，现在我和你说的是徐婉仪同学的事，你别打岔！”于汉秋厉声呵斥。 左一个花魁，右一个狐狸精，堂堂大学生满口污言，太不像话了！ 林静冷笑了声，嘲讽道：“于老师，我就是在说徐婉仪的事，我的态度很明确了，徐婉仪天天就像青楼女子一样勾三搭四的，您说我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看得顺眼这种狐狸精，现在还没打死这狐狸精，已经是我给她最大的尊重了，住在一间宿舍都让我觉得丢人现眼，我堂堂正正，居然和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住一起，太委屈我了，于老师，要不给我换宿舍，我实在没法忍受空气都发骚的环境！” 于汉秋扣了口气，心口有点疼，头也疼得厉害，这个林静就是个刺猬，太难管教了。 “于老师，我也要换宿舍，就算只是白天在宿舍住，我也没法忍受！”江小暖也跟着要求，不能让林静孤军作战。 林静回头嘉许地看了她一眼，好姐妹就当如此，够义气！ 于汉秋脑袋更疼了，像要炸了似的，这江小暖比刺猬还难搞，他有些后悔叫这俩刺猬来问话了，搞得他现在下不来台。 “徐婉仪是你们的同学，就算意见不合，也别用这么难听的话说人家，不是君子所为！”于汉秋好声劝说，什么青楼女子的，太难听了些，徐婉仪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人。 “于老师放心，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很恶毒的。”江小暖笑眯眯地说，她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当君子多累，还是当坏人爽。 “我也很坏的，于老师你让徐婉仪看到我就离远些，否则我会忍不住教训她的！”林静说得更嚣张，和徐婉仪这种人，她才不要装同学情呢。 于汉秋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有千万根刺在扎一样，太难受了。 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家的那个母老虎其实还是蛮温柔的，至少比这两只刺猬好糊弄多了，这俩刺猬有文化有主见脾气还爆，祖宗一样。 常卫红头重得更低了，心情很复杂，说实话，她有些羡慕江小暖和林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活得多肆意啊。 可她们就不怕于老师记恨报复吗？ 毕竟要在于老师手底下学习四年呢，以后工作分配于老师也是有话语权的，得罪了于老师没好果子吃啊。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回去！” 于汉秋挥了挥手，不想再过问这破事了，他也没权利开除这俩刺猬，而且他也舍不得，成绩很很好，开除了太可惜了。 不过听起来徐婉仪也是有错的，以后得提醒她，和男同学来往要注意分寸，否则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出了办公室，常卫红小声提醒，“你们今天太激进了，和老师顶撞并没好处，以后工作分配会受影响的。” “没事，我的工作他管不着！”林静大咧咧地回答。 她的工作老早就安排好了，大学可以来fd念，但毕业就必须回京城工作，接受家族的安排，于汉秋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干涉她的工作。 江小暖也说道：“我的工作他也管不着。” 于汉秋能卡她们的，也就只有工作一事了，还有就是入d的事，这些她俩都不在乎，自然不惧。 常卫红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原来是她想多了，人家之所以敢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倚仗，只有她平头百姓，才不敢得罪老师。 难怪江小暖和林静平时那么张狂，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常卫红心里不由羡慕，不过她也只是羡慕了下，比起很多碌碌无为的女人，她已经很幸运了，只要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她的人生必然会璀璨无比。 “于老师这人怎么这样，感觉和郭文翰那些人没什么区别，难怪学校会有那些风言风语，感觉像是真的。”林静忍不住嘀咕。 第605章 从天而降的于师母 “没有，师母别多想，于老师向来洁身自好的，对您又一心一意，就算有些不要脸的狐狸精，那也不足为惧，于老师肯定不会辜负您的。” 林静又看向江小暖，“小暖，你说是不是这样？” 江小暖使劲点头，“没错，于老师一直都很正派的，就上次那个不要脸的徐婉仪，在于老师面前娇滴滴地说话，于老师都没搭理她呢。” “对啊，我们都羡慕死师母了，找了于老师这么好的丈夫，师母千万别在意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在于老师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 林静诚恳的话，并没安抚于师母的心，她比谁都了解丈夫，表面看着安分守己，其实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也就是现在她父亲还没退休，压着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否则他老早蹦起来了。 哼，徐婉仪是，她到要去查查是个什么不要脸的东西，连她男人都敢勾搭！ 于师母沉着脸走了，林静和江小暖相视而笑。 “她会不会去找徐婉仪算帐？”江小暖问。 “肯定会。”林静十分肯定，“你知道咱们师母以前做了件什么事，才让她在学校声名显赫，人见人怕？” “扒了狐狸精的衣服？”江小暖兴致勃勃，难怪她奶奶和姨婆那么喜欢听桃色八卦，果然劲爆，比看电影都有意思些。 林静冲她竖大拇指，“没错，以前于老师是在文化局工作，师母是文化局食堂的，于老师和单位一个新分来的姑娘关系暧昧，走得特别近，师母知道后，在食堂里就扒了那姑娘的衣服，还在那姑娘身上浇了一大勺滚烫的汤，差点破相了，之后师母就一战成名，再没人敢招惹于老师了。” 她在学生会搞外交工作，和学校后勤部打交道最多，后勤部都是些闲人，八卦特别多，在林静的有心打听下，知道了不少学校的风流八卦，别看有些教授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背后的腌臜事不少，其中就有不少于老师的风流事。 不过这个于老师只敢撩拨，却没胆子负责，时间一长，很多女人都看清他真面目了，和他保持距离，不想招来晦气。 江小暖摇了摇头，“其实最应该打的是于老师，他才是祸根！” 小三固然可恶，可找小三的男人更可恶，偏偏很多原配却只打小三，对男人轻拿轻放，甚至还替男人说话，江小暖真搞不懂这些原配的脑回路，换了她是原配，先搞男人，净身再出户，再去搞小三，一个都不放过。 林静嗤了声，嘲讽道：“有几个女人看得明白的，我妈都看不明白。” 她爸在外面都找好几个了，她妈照样忍气吞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林静都替她妈叫屈，她妈又不是没工作，就算离开林家也能过得很好，何必受这份委屈？ “你妈自然有她的考量，你们这样的家族，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你别怪你妈。”江小暖劝道。 “我没怪她，我就是替她憋屈。” 林静烦躁地抓着头发，她就是心疼她妈，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却嫁给了她爸，一辈子都毁了，说句大不孝的话，她爸可真不是玩意儿，配不上她妈。 江小暖也没再劝了，林家前世是三四年后才出的事，她在想林家出事后，林静是什么样的结局？ 那个时候林静嫁人了吗？ 也不知道嫁的男人对她好不好，林家的崩塌对林静有没有影响？ 江小暖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林家出事了，林静和席若思是不是有可能在一起？ “我问你个事儿，你真的很喜欢席学长吗？”江小暖问。 林静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了笑，“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不会害席学长的。” 她都已经打算斩断情丝，以后和席学长保持距离了，学生会那边她要打算退出了，省得天天见面。 江小暖叹了口气，忍不住说：“其实……你如果真的喜欢席学长，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林静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眼神热切，像要吃人一样。 江小暖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姑娘的感情比朱古力还奔放些，看来以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办法很简单，如果席学长和你真心相爱，你们就耐心等待，席学长是人中龙凤，他肯定不会平凡一辈子的，席学长不是想进外交部工作吗？咱们到时候帮帮忙，想办法让他顺利进外交部，凭席学长的能力，他肯定能飞黄腾达，成为国之栋梁，到那个时候，你们的身份差异也没那么大了。” 江小暖没直接说林家快要崩塌了，怕吓到林静，不过还有个最重要的事—— “但前提是席学长也喜欢你，不能你一头热。”江小暖提醒。 林静眼睛越来越亮，熠熠生辉，她突然抱住江小暖，笑得特别开心，“小暖，谢谢你，以后我要生闺女，一定让她给你当儿媳妇，好好孝敬你，放心，凭我和席学长的长相，我闺女绝对是美人，不委屈你儿子！”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这脑回路…… 她无情地推开这姑娘，果断拒绝了，“你先勾搭上席学长再说，别是你一头热，生闺女这种没影的事，你就别提了。” 指望林静和席若思的闺女，她还不如指望朱古力和顾景川的闺女呢，感觉这两人应该更靠谱些，而且他们的闺女要是长得像顾景川，啧……那得多倾国倾城，她都怕自家儿子配不上人家。 “放心，席学长肯定喜欢我，我这么人见人爱。” 林静大言不惭，现在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追求席若思了，朱古力有句话说的对，女追男隔层纱，她总不能连朱古力都不如，必须拿下席学长。 “加油！” 江小暖没有诚意地比了比拳头，她也希望林静能和席若思在一起。 十月匆匆而过，十一月的海城温度降低了不少，要穿外套了，街边的树木也开始掉叶了，秋风吹过，落叶萧瑟。 江小暖一直在等着于师母的行动，过去都十来天了，于师母按兵不动，她和林静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以为这次让徐婉仪逃过去了。 这天中午下课铃声响了，大家都朝楼道涌去，天气冷了容易饿，中午吃饭也特别积极些，徐婉仪走在前面，脚步匆匆，到了教学楼下，人群散了些，徐婉仪走得更快了，郭文翰在食堂等她。 “徐婉仪，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搞破鞋搞到老娘头上了！”炸雷一样的吼声，惊呆了所有人，神情愕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于师母。 第611章 好一个慈母心肠 “小陆，我是嫂子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你打电话有啥事？”李淑珍的声音变得甜美，丝毫没有刚才的尖酸刻薄。 “嫂子，巧巧的病怎么样了，刚才问她，这孩子说话都说不清楚。”陆寒年不动声色地说。 电话那边的李淑珍却松了口气，死丫头没说出来就好，她假意叹了口气，口气担忧，“唉，这孩子真是愁死人了，一个月得去趟卫生所，吃药打针半个月才能好，我对不起孩她爹，没把巧巧养好，我都恨不得短寿二十年，只要巧巧的身体能好起来。” 话筒里传出了李淑珍的哽咽声，情真意切，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这女人骂孩子的话，陆寒年还真会以为她一片慈母心，以前就觉得这女人不安分，但想着亲生的孩子应该能养好，哼，是他想岔了，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后妈都坏，也不是所有的亲妈都好。 就像陆志国，不照样害死了他亲弟弟，对他也好不到哪去。 陆寒年依然不动声色，关心道：“嫂子别急，我看让巧巧来海城治病，总打针吃药都不见好，肯定是病根没找到，海城医院水平高一些，你带着巧巧过来，我安排医院。” 李淑珍愣了下，心里有点慌，她可不想去海城，去了不就露馅了。 “小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工作也忙，我就不过去了，巧巧其实也没啥大毛病，医生说再大一些就能好，这丫头是小姐身子丫环命，投胎到了我肚子里，没赶上好人家，幸好有小陆你照应着，唉……每个月寄钱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媳妇没意见？” 李淑珍委婉拒绝了去海城的提议，口气无比真诚，贴心地为陆寒年考虑打算，还问起了江小暖，当初陆寒年结婚了，她就担心每个月的钱会不会取消，换了她，要是嫁的男人养别人家的老婆孩子，她肯定不乐意。 好在这个陆寒年的媳妇是个蠢的，十五块钱和二十斤粮票不仅没取消，她只是略提了一嘴，说巧巧身体不好，就多寄了五块钱，有了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她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孩他爹没死的时候，她都没现在过得好，还是死了好，否则哪来的冤大头宰呢！ 陆寒年心里更怀疑了，如果真的担心女儿，怎么可能不同意来海城，肯定是另有隐情。 “既然嫂子不肯来，那就算了，巧巧刚才都没和我说话，嫂子你让巧巧和我说会儿话。” “行，我去叫巧巧啊，刚才还在这边玩呢，不知道跑哪去了，小陆你等我会儿啊。” 李淑珍假意去找了会儿，其实巧巧就在她身边站着，她凶狠地瞪着女儿，巧巧瑟缩地抖了抖，不敢看她。 “小陆，巧巧找回来了。” 李淑珍拿起话筒放在女儿耳边，眼神特别凶，警告女儿别乱说话，巧巧侧了下身子，小声叫道：“陆叔叔。” “巧巧，叔叔和你说话，你不用出声，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就说好。” 小丫头很聪明，果然没吭声，陆寒年慢慢说道：“你没生病对？” 话筒里没声音，陆寒年冷笑了声，果然是诓他的，好一个李淑珍，他的钱可没那么好骗。 “妈妈是不是经常打你？” “妈妈对你弟弟也不好？” “好。” 巧巧出声了，只回答了一个字，陆寒年明白了，李淑珍就只是虐待女儿，对儿子还不错，他寄的钱和粮票，巧巧估计都没用上，该死的！ “叔叔知道了，你别怕，乖乖的。”陆寒年哄道。 “嗯，我知道了，陆叔叔，我会听妈妈话的。”巧巧挺机灵，见李淑珍凶巴巴地瞪着她，就改了口，听到她说的话，李淑珍这才放心，心里还挺得意，她稍哄几句，就把大城市的人哄得团团转，还得心甘情愿给她寄钱呢。 这个小陆真蠢，以后再想个由头，让这蠢货多寄些钱来，二十块还是少了点儿。 “行了，别和你陆叔叔说太久，电话费贵死人。” 李淑珍抢过了电话，热情笑道：“小陆你放心，巧巧是我亲闺女，比我的命还要紧些，孩他爹生前把巧巧当眼珠子一样，抱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要是孩他爹还活着，巧巧说不定也不会生病了，这丫头心思重，天天念叨着找她爹……唉……孩他爹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给我们娘仨留……” 接着就是一顿嚎哭声，每次打电话过来，李淑珍都要表演一番，表达她对亡夫的思念之情，顺便提醒陆寒年别忘了老班长的救命之恩，以前陆寒年想不明白，现在全想明白了。 他不心疼这两年损失的钱，他只心疼老班长和巧巧。 “嫂子，钱我寄出来了，给巧巧买些好吃的。”陆寒年打断了这女人的表演，他没耐心听了。 “你放心，我还能委屈亲闺女不成，宁可我吃糠咽菜，也不能委屈俩孩子啊。” 李淑珍的表演收放自如，立刻又恢复了甜美，又自夸了一番，说她对巧巧多么多么好，她嘴里省出来的肉，全给了两个孩子吃。 陆寒年懒得和这女人虚与委蛇，寒暄了几句就挂了，沉着脸离开了邮局，钱和粮票也没寄，知道了李淑珍的真面目，他当然不会再当冤大头了。 考完最后一门，江小暖捶了捶酸胀的腰，明天还要考一天，今天考了四门，感觉还不错，就是腰有点酸胀，月份越大，越不能久坐，说不出的难受。 “小暖没事？”林静走过来关心地问。 “没事，坐久了有点腰疼，走会儿就好了。” 江小暖甩了甩手，不仅腰疼，胳膊和腿也难受，生了这两个后，她再不生了，谁催都不生。 “我送你出去。” 林静搀扶了她，慢慢地走着，有孙碧莲这个母大虫在，她不放心让江小暖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走，谁知道孙碧莲啥时候发疯呢。 不过自打来了学校后，孙碧莲挺老实的，就上次吵了一架，之后就没再闹了，估计是在憋坏水。 半路上碰到了陆寒年，林静便回宿舍了。 “是不是公司有事？” 江小暖发现陆寒年脸色不太好，可能是生意上的事，顺口问了句。 第613章 饶不了那女人 “我把事情办妥就回来，你和奶奶还有姨婆说一声。” “放心，我会说的，我奶奶以后可能会唠叨几句，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江小暖提前打预防针，江老太肯定不同意，顶多也就唠叨几句，哄哄就好了。 “我知道，大概还要五六天才能回来。” 陆寒年当然不会怪江老太，突然收养一个孩子，江老太唠叨也是正常的，搁谁家都会有矛盾，幸好他娶了明事理的好媳妇。 但他不可能放任巧巧不管，老班长的孩子他肯定要负责到底的，而且巧巧很懂事也很聪明，好好养着，以后会有出息的。 “不着急，你把事情处理好再回来，我在家过得很好，你别担心。”江小暖安慰，有江老太和周阿嬷，还有林静照顾，她就跟养猪一样，每天过得无比安逸。 话筒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似在叫陆寒年。 “我战友来找我了，暖暖，我挂电话了。” “嗯，你去忙，巧巧的身高你告诉我，我给她准备几身衣服。”江小暖问。 陆寒年心里一暖，还是媳妇想得周到，他这几天忙着处理李淑珍和那个野男人，都没给巧巧买新衣服。 “和恬恬差不多高，瘦一些，胆子有点小，巧巧小时候很活泼的，都是李淑珍害的。”陆寒年说起来又是火，好好的孩子给祸害成这样，李淑珍真应该枪毙。 江小暖叹了口气，巧巧九岁了，只有六岁的恬恬高，这个孩子严重营养不良啊，接回来后要好好养才行。 “我知道了，这边我会准备好的。” “好，我挂了。” 陆寒年挂了电话，安心了不少，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中等个子，相貌平平，但眼神特别凌厉，看一眼就让人胆寒。 男人叫荆红海，是省城公安局的刑警队长，也是老班长的战友兼同乡，陆寒年刚去b队时，荆红海是他们的连长，不过没两年荆红海就因为受伤转业，去了湘省的省城沙市当刑警，破案如神，现在是刑警队长了。 陆寒年特意联系上了荆红海，就是为了严惩李淑珍和她姘头，哪怕不能枪毙，也得让这对狗男女去半条命。 “给媳妇打电话？”荆红海口音很重。 湘省人的口音多少都有点重，就算说普通话也是有浓重的地方特色，荆红海在b队那么多年，也没改变口音，现在还加上了一点沙市口音。 “和她说巧巧的事。” “你媳妇没意见？”荆红海犹豫了下，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巧巧去我那，反正我一个人。”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饱一顿饥一顿的，哪照顾得好巧巧，我媳妇同意了，她可是最明事理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陆寒年口气特别骄傲，还有一点显摆，荆红海没好气地白了眼，到底是老领导，威严犹在，陆寒年不敢骄傲了，平时那么冷峻威严的人，在荆红海面前乖的很，以前他刚去b队时，可是出了名的刺头，被荆红海收拾了无数回，收拾得可狠了。 “你小子福气不错，娶了个好媳妇，以后对弟妹好一点。”荆红海嘱咐。 “还用你说，媳妇就是我的命，我肯定对她好。” 陆寒年脱口说出了心里话，荆红海冷峻的脸抽了下，又搓了把手臂，以前居然没看出来，这小子挺肉麻的，难怪能早早就结婚了。 “荆哥，那对狗男女会判几年？能不能枪毙他们？”陆寒年打听，神情气愤，得了荆红海一个大白眼，“法院是你开的？你说枪毙就枪毙？这种案子也就是你追究，没人追究的话，公安连管都不会管，人家一句管教孩子就混过去了，这种家庭纠纷是最难办的。” 他以前干基层民警，最怕的就是家庭纠纷，两口子打架报警，打的时候你死我活，都见血了，然后公安把男人抓了，女人就去求情，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坐牢，让公安放人，当初喊枪毙男人的也是女人，这种糊涂案子他看到就头痛。 还有就是后妈虐待孩子的，尤其是在农村，这种事其实很平常，公安也管不好，人家说管教孩子，公安有啥办法，把爹娘抓进去，孩子扔给谁养？ 不过巧巧的身份特殊，她是烈士后代，李淑珍这女人犯了大忌，他肯定不会轻饶。 “荆哥，你就说句明白话，李淑珍会是啥结果？”陆寒年直接了当地问。 “那姘头我能让他枪毙，李淑珍顶多五年，不过我会安排她去个大牢房，里面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不会让她闲着。” 荆红海冷冷地笑了笑，敢欺负他战友的孩子，就要作好受死的准备。 陆寒年眼睛一亮，冲荆红海竖了大拇指，“荆哥，还是你厉害，不过为啥李淑珍不枪毙？” 又得了荆红海一个大白眼，“李淑珍是亲妈，她不可能枪毙，而且我还得让她指证姘头强歼罪。” 陆寒年听明白了，一脸佩服，果然是荆哥，做事绝的很，对付狗男女就得这样，他都没想到。 两人去了新花县公安局，李淑珍和姘头给逮过来了，荆红海和这边的公安很熟，以前合作过多次。 “荆队，那堂客（女人）在闹。” “没事，让她闹，别给她水，也别给吃的。” 荆红海不以为意，他办了那么多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李淑珍这种女人他都没放在眼里，等这女人闹累了，他再进去审。 过了一个小时，李淑珍果然不闹了，嗓子眼像火烧一样，精疲力竭地瘫在椅子上，恐惧感袭上心头，她怕回不去了。 那个姓陆的王八蛋诓她，还说给她寄钱，一分钱都没收到，还偷摸跑过来了，该死的王八蛋，她管教女儿怎么了，又没打死那死丫头，农村孩子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水……我要喝水！” 李淑珍声音嘶哑，叫了半天都没人搭理，她一个人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四面都是墙，只有她自己和坐着的椅子，窗户都没有，她越来越害怕，心跳也加快了，不会真的要枪毙她？ 第622章 迷得神魂颠倒 江小暖在屋子里吃春卷，江老太刚炸的，这次炸了红豆沙馅的，怀孕后她的口味变来变动，今天爱吃甜的，明天爱吃辣的，后天可能又变成酸的了，好在江老太厨艺精湛，家里食材也丰富，江小暖不管想吃啥都能折腾出来。 听到外面顾美云的话，江小暖手里的半根春卷吃不下去了，叶婉静怎么和孟凡扯在一起了？ 前两天才刚看到这疯女人，今天又听到她的名字，江小暖心情一下子不愉快了，剩下的半根春卷吃了，拍了拍手上的渣便出去了。 院子里，顾美云和孟凡大眼瞪小眼，叉着腰面对面站着，像乌眼鸡一样。 “婉静都和我说了，以前她年少无知，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做了些糊涂事，她现在知道错了，顾美云你干嘛还紧咬不放？你属狗的啊？” “她那是一点糊涂事吗？她是疯子，追着纪枫哥不放，比疯子还疯，孟凡你是被她灌迷魂药了？你脑子有问题！” 顾美云快气死了，心里酸溜溜的，叫得那么亲热，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可看到叶婉静和孟凡亲亲热热地说话，她又生气，总是忍不住和孟凡吵架。 “你脑子才有问题，我正常的很，顾美云你才有病，天天管我和婉静的闲事干嘛？” 孟凡没好气地怼了句，说完他愣了下，狐疑地盯着顾美云看，半晌才冒出一句，“顾美云你不会喜欢我？我告诉你啊，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 顾美云又气又羞，用力推一把，还踹了脚，骂道：“谁喜欢你啊，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会喜欢你个白切鸡，姓孟的，以后你被那疯婆子整死了，我也懒得管你了，你爱和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孟凡猝不及防下，被推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痛又气，坐在地上回击，“你以为你是我妈啊，天天管我，姓顾的，本公子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天下母的都灭绝了，本公子都不会喜欢你，我就喜欢婉静那样的，她比你漂亮比你温柔比你好一万倍，你管得着吗！” 顾美云气得眼睛都红了，心里很委屈，她确实没叶婉静漂亮，也没这疯女人身材好，可这白切鸡干嘛要说出来，气死她了。 “我以后再管你就是狗！” 顾美云狠狠瞪了眼，眼里水光光的，扭过头就往屋子里冲，孟凡愣了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母老虎哭了？ 还是头一回看到母老虎哭呢，他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些？ 可母老虎说的话也不温柔，他喜欢谁关母老虎啥事啊，叶婉静都还一直说母老虎的好话呢，哼，这就是大家闺秀和母老虎的差距了，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想到叶婉静，孟凡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老天爷果然还是善待他的，这不就派来了婉静嘛，他再努把力，争取毕业前把结婚洞房喜当爹都搞定，哈哈…… 脑袋一阵剧痛，孟凡立刻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扭头看到了江小暖，还有她手里的新华字典，好久没看到这玩意儿了，孟凡摸了摸脑袋，后退了几步，小声嘟嚷，“老子不和大肚婆一般见识。” “有胆大声说！” 江小暖抄起字典作势要砸，孟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离了足足两米远，他可惹不起，陆瘟神在家呢。 “你和叶婉静怎么回事？”江小暖喝问。 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孟凡眼睛顿时亮了，兴冲冲地说起了他和叶婉静的浪漫故事，当然是他单方面认为的。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些天总听孟凡说学校话剧社请来的剧团老师多么多么专业，敢情这个老师就是叶婉静啊，叶婉静虽然疯癫，但表演功底确实很不错，要不然也当不上台柱子了。 “叶婉静答应和你处了？” 孟凡立刻羞答答的，扭着手指小声说：“我还没表白呢，我准备过几天就表白，婉静答应和我去看电影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她就知道叶婉静不可能瞧上孟凡这样的，可这疯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孟凡？ 想到前两天孙碧莲和叶婉静有说有笑的样子，江小暖心里有了不太好的感觉，不会是冲着她来的？ 希望她想多了。 “我警告你，叶婉静不是好人，她有间歇性精神病，而且还会虐杀小动物，你看看你有几条命够她宰的。”江小暖提醒。 孟凡的表情变得古怪，不时朝江小暖看去，婉静说的果然没错，连小暖要说什么都猜到了，不就是打死了一只小麻雀嘛，就被冤枉成虐杀小动物了，还有那个精神病，婉静也只是对爱情痴狂了些，这叫感情专一，他是很理解的，可别人未必理解，就把婉静说成精神病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肯定要骂过去了，替心上人出头，可说的人是江小暖，孟凡没这个胆子，但还是鼓起勇气抗议了句，“其实婉静人很好的，你们对她有点误会！” “误会你个头啊，美云说得真没错，你就是个猪脑壳，叶婉静和你认识才几天，你就对她死心塌地了？她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 江小暖气得将字典扔了出去，被孟凡避开了，字典落在地上，看得江小暖又是一股火，冲他狠狠瞪了眼，不争气的狗男人，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孟凡现在被叶婉静迷得团团转，她说得越多，反而越把孟凡往叶婉静那里推，一会儿和陆寒年说一声，让他去查清楚，看叶婉静到底在搞什么鬼。 “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江小暖骂了句，进屋去找陆寒年了。 孟凡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叶婉静和江小暖之间有误会，他得想办法帮着把误会解开，毕竟他也不想失去小暖这个朋友，就连母老虎他也不想失去的。 陆寒年听江小暖说了叶婉静的事后，便安慰道：“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 “你快一点，我怕孟凡出事。”江小暖有点担心。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省得天天不知天高地厚！” 陆寒年冷笑了声，并不担心孟凡的死活，叶婉静那疯女人，应该是对孟凡有所图，暂时不会有事。 第623章 孟凡的宏伟志愿 孟凡喜滋滋地邀请江小暖去看他的话剧表演，虽然是个只有一句台词的龙套，但孟凡演的特别认真，比主演还上心，每天都准时去排练，风雨无阻，其实顾美云还真冤枉他了，孟凡是真的热爱表演，每天坚持去排练并不全是为了叶婉静，他就是想把龙套也演出主角的光芒来。 “不去，我自己学校的晚会都不去看，跑去看你的干什么！” 江小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现在七个多月的大肚子，走路都费劲，坐在逼仄的椅子上看一两个小时的晚会，实在吃不消，林静的钢琴独奏她都没去捧场，更别说孟凡这家伙了。 孟凡扁了扁嘴，有点失望，他还想让小暖看看他在舞台的风采呢，他觉得自己演得可好了，叶婉静都夸他有表演天赋，比剧团的专业演员还演的好。 瞄了眼江小暖那有点吓人的大肚子，孟凡又打消了主意，这么大肚子还是在家安稳待着，要是出事了他可担待不起，怕是会被陆瘟神揍死。 “你这里面真有俩？盛得下吗？” 孟凡好奇地打量着江小暖的肚子，只觉得人的身体真神奇，以前江小暖的小腰多细啊，像杨柳一样，现在居然怀了俩孩子，就算孩子和耗子一般大，那至少也得七八斤重？ 在脑子里想像了下七八斤猪肉的体积，孟凡激灵灵地抖了抖，看江小暖的眼神更佩服了。 女人果然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每个月流血五六天还活蹦乱跳的，那么细的腰还能装那么大的孩子，比神仙还牛逼，难怪都叫母老虎，可没人叫公老虎的，说明女人比男人厉害嘛，要不咋叫妇女半边天呢。 “你不也是你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孩不都是这样生的，大惊小怪的！” 江小暖白了眼，咔咔地啃松子，天气一冷，她比以前馋多了，从早到晚零嘴不断，松子，香榧，小核桃，还有瓜子花生各种点心水果，就没闲过。 “那可不一样，我妈当姑娘时就是水桶腰，我还是早产，生出来才四斤二两，我妈说就这么点大，和耗子一样，你那肚子里可是俩，就算是俩耗子，那也不小了。” 孟凡边说边拿手比划了下耗子的大小，气得江小暖将松子壳砸他身上了，“你才是耗子，我儿子壮实的很！” 医生都说了，她肚子里的俩胎儿健康的很，毕竟她怀孕期间营养太丰富了，牛奶苹果坚果鸡鸭鱼肉都保证了，为此她都胖了二十几斤，要是小孩还养得不好，她身上这么多肉可就白长了。 孟凡闪了下，松子壳落了一地，他也自觉，去拿扫帚扫干净了。 江小暖想了下，问道：“你和那个叶婉静最近怎么样了？” 陆寒年那边还没查出结果，索性从孟凡这边打听消息。 一听到心上人的名字，孟凡便精神抖擞了，得意洋洋地显摆，“昨晚上我们去看电影了，我送她回的家，一路牵手回去的，婉静还答应下次再看电影，她还送我钢笔了呢。”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钢笔，得瑟地晃了晃，一副陷入情网的傻逼样，江小暖都没眼看。 她本来想把叶婉静以前做的那些事说出来，但孟凡现在明显被那疯婆子迷得神魂颠倒了，她越说这疯女人的坏话，孟凡越不会相信，被狐狸精勾走的臭男人，眼睛瞎了，脑子瘫了，变成彻头彻尾的傻子了，索性就让他撞破头吓破胆，才能吸取教训。 “这可是英雄牌的，百货公司最贵的，五块钱呢。”孟凡走近了些，将钢笔凑近江小暖面前，想让她看清楚些。 他这可是名牌，响当当的牌子，这代表了婉静对他的一片真心，他肯定不会辜负婉静的。 江小暖淡淡地瞟了眼，确实是英雄牌子，叶婉静还挺舍得下本钱，显然图谋不小，可孟凡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值得叶婉静图谋的？ 胆小如鼠，没有主见，身材单薄，腰也不太好，还是个天残，也就是家世还不错，毕竟孟局长仕途得意，离退休还有十好几年，再往上升几级是完全可能的。 但就算孟局长再往上走，也比不上纪家，叶婉静当初可是相中纪枫的，按照女人的普遍思维模式，被看中的男人甩了，肯定会找一个更优秀的男人，然后风光得意地回来打前男友的脸，换江小暖就会这样干，至少不能再找个比前男友更差的？ 叶婉静这疯女人心高气傲的，她肯定不能找个比纪枫还不如的，纪枫虽然也怂，可他长袖善舞，八面来风，情商极高，在商务局混得风生水起，陆寒年很多订单都靠了纪枫牵线，业务能力比孟凡强多了。 而且纪家也比孟家的门槛高得多，论家世论能力论长相，孟凡都比不上纪枫，叶婉静的心思真有点能猜呢。 江小暖烦躁地啃着松子，不耐烦地瞪了眼还在洋洋得意的某人，越看越烦，便踹了脚，“滚滚滚，成天跑我家干啥啊，我这可没叶婉静。” “我这不是来看我干儿子嘛，咝……江小暖你属虎的啊，脚都让你踢断了，明晚我还要上台表演呢！” 孟凡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揉搓小腿。 “不就一句话的龙套，上了台也没多少人看！” 江小暖嗤了声，还讽刺了句，孟凡气得脸都绿了，好想怼回去，可看到江小暖的大肚子，又把火气咽下去了。 “老子不和孕妇一般见识，看在我干儿子的面子上，老子就原谅你口无遮拦了，算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表演，当初老子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现在我终于明白，婉静才是我的知己，是我的知心人，我要和她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江小暖实在听不下去了，又把了把松子壳砸了过去，“滚你的，和那疯女人去阴曹地府天长地久去！” 孟凡被砸了一头一脸的松子壳，气得直咬牙，使劲跺了下脚，铁青着脸走了。 江小暖这泼妇，他以前真瞎了眼，幸好现在他眼神好了，还遇上了真爱婉静，以后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要和婉静生天底下最漂亮的闺女，江小暖和陆瘟神的俩儿子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他就喜当老丈人了，陆瘟神和江小暖不跪在地上求他，他绝对不松口。 想像了下江小暖两口子冲他磕头求亲的场景，孟凡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乐得咧嘴笑，自行车掉转了方向，决定去找叶婉静憧憬未来的幸福生活，再商量下去拜访未来岳父岳母的事，马上就过年了，他这个毛脚女婿也应该去拜见未来老泰山了？ 第624章 傻子一个 孟凡乐滋滋地去了叶家，他知道叶家在哪儿，这些天和叶婉静约会，晚上都是他送回家的，不过没进门，叶婉静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含羞带嗔的，月光下的叶婉静美得冒泡，把孟凡勾得五迷三倒的，自然是叶婉静说什么都对。 叶婉静心情很烦躁，刚从外面回家，拖着疲累的步伐，慢慢地走着，心里在想事，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得尽快搞定孟凡那个傻子。 可她还是不甘心，本来她可以嫁给纪枫，成为纪家少夫人的，纪家比孟家风光多了，全都是江小暖那贱人害的，害她当不了纪夫人，害她被姓章的那个老女人算计，还害她现在不得不委屈求全，嫁给孟凡这种窝囊废。 叶婉静脸色变得阴沉，腰那儿酸得很，已经到家门口了，她现在不想进屋，得整理下心情，便靠在院墙歇息，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老头恶心的笑声，还有那双干枯冰冷的手，如同蛆虫一般，在她身上游动着……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叶婉静脸上血色消失，干呕了几声，她去了章玉燕那儿，不敢不去，否则章玉燕会给她穿小鞋，这老女人现在和剧团团长打得火热，剧团几乎是这老女人说了算。 而且章玉燕八面玲珑，人脉挺广的，认识不少人，如果得罪了章玉燕，她在剧团也待不下去了，现在养父母对她不如从前，天天逼她嫁那傻子，要不是她攀上了那老头，养父母肯定会像对付之前的小保姆一样对她。 可那徐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家里还有老太婆，儿女都大了，她只能跟着徐老头偷偷摸摸的，偏偏她身体又不争气，不能做手术。 徐老头的意思是找个老实且不太聪明的男人嫁了，章玉燕就推荐了孟凡，叶婉静心里很明白，章玉燕是想利用她对付江小暖那贱人。 章玉燕这老女人以前的事，剧团有人传过，好像是东北那边一个大官的老婆，出了些事散伙了，跟着现在的男人回了海城，这女人手段也了得，一把年纪了还能勾搭上剧团一把手，迷得团团转，在剧团说一不二。 而且这老女人还专门拉皮条，将剧团年轻貌美的女演员介绍出去，女演员根本不敢反抗，除非不想在剧团待了，而且有些女演员也想出人头地，也算半推半就，比如她自己。 牵线搭桥的章玉燕，混得风生水起，叶婉静也不敢得罪她，只能乖乖服从她的安排，而且她也有私心，想报当年的仇，章玉燕说了，肯定不会让江小暖好过的。 心烦意乱的叶婉静闭紧了眼，一点都不想踏进屋子半步，也不想看到那傻子一家，孟凡过来就看到了心上人靠在门口墙上，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而且很累的样子，便想走过去安慰心上人，院门开了，有个瘦小丑陋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不仅丑，还流口水，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的傻子，孟凡停下了脚步，隐在了角落，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叶婉静说的傻子哥哥了？ 看起来真够傻的，比大宝叔傻多了。 “媳妇……嘿嘿……媳妇……” 傻子含糊不清地叫着，以前他叫妹妹，但在父母的教唆下，他改口叫媳妇了，还伸出手去摸叶婉静，他虽然是傻子，可也是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常的生理需求是有的，父母和他说了，叶婉静就是他媳妇，想亲就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媳妇……亲亲……” 傻子还想去搂叶婉静，笑得特别开心，口水糊满了下巴，叶婉静厌恶地看着他，眼神变得阴戾，从头上拔了细细的发簪，冲傻子胸口用力戳了几下。 “痛……” 傻子痛得大叫，但叶婉静早轻车熟路地拿手帕堵住了他嘴，冷冷地笑着，连着戳了十好几下，在徐老头那儿受到的屈辱，全发泄在了傻子身上。 傻子疼得蜷缩了身体，眼泪直流，也不知道拔掉嘴里的手帕，任由叶婉静戳他。 孟凡惊愕地张大嘴，他隐藏的方向，正好正对着叶婉静，是以能清楚地看到叶婉静戳傻子时，脸上那阴戾的表情，大白天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婉静那么温柔，不可能做这些事的，肯定是他眼花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孟凡又看了过去，却看到叶婉静甜美地笑着，在傻子身上轻轻拍了几下，温柔地关心着，“哥哥，摔疼了？走路怎么一点都不小心呀。” “疼……” 傻子呜呜地哭着，委屈巴巴地看着出来的叶母，还离叶婉静远了些，但他话都说不清楚，根本说不清为什么疼。 “哥哥刚才摔了跤。” 叶婉静解释了句，发簪已经插回头上了，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叶母狠狠瞪了眼，扶着傻儿子回家了。 角落的孟凡又揉了下眼睛，叶婉静温柔甜美地笑着，没错，就是这样，他刚才绝对是眼花了，婉静怎么可能会笑得那么阴森恐怖嘛。 可孟凡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叶婉静拿发簪戳人是他亲眼看到的，耳边仿佛出现了江小暖的声音，“那疯女人虐杀小动物。” 后背猛地一阵寒，今天阳光和煦，可孟凡却觉得寒风刺骨，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脚步变得犹豫了，路上的兴奋也化为了泡影，他想回家了。 一家是这几天排练话剧太辛苦了，他脑子不太好使，等休息好了后，他再来找婉静。 孟凡转过身，才刚抬脚，后面就响起了叶婉静的声音，“孟凡，你怎么来了？” 身体顿了下，孟凡又转过身，冲叶婉静扯出了笑，支吾道：“我……我过来看看你。” 叶婉静柔美地笑了，含羞带娇的笑容，让孟凡全身都酥麻麻的，脑子更不好使了，眼巴巴地看着叶婉静傻笑着。 “刚才你都看见了？我……我……我也没办法，不凶一点那傻子就会欺负我……你知道我是养女的，好多事我都身不由己……” 叶婉静眼睛红红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泪花本来是一点点的，慢慢越攒越多，然后变成一粒晶莹的泪珠，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流到了孟凡的心尖上，像滚烫的开水一般，激起了孟凡的热血，上前一步就搂住了心上人，激愤道：“别怕，有我在！” 那个傻子连婉静脚趾头都配不上，叶家人可真敢想，这些年难为婉静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过得很辛苦？ 叶婉静趴在孟凡单薄的胸膛里，轻声哭泣着，但眼泪没再流出来了，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轻笑。 第625章 英明神武的局长夫人 “孟凡，幸好有你。” 叶婉静声音柔弱，口气感激，还有着害怕，孟凡的豪情壮志，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难得地展现出了他的男子汉气概。 “过几天我带你回家，让我爸妈认识你，我们就可以结婚了，看你养父母还能打什么算盘！” 孟凡本来还想再处处，享受下恋爱的甜蜜滋味，但心上人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他怎么忍心看着心上人受苦啊。 叶婉静唇角上扬，还趴在孟凡怀里，害羞道：“太快了？我们才刚认识两个月而已。” “真爱不在时间长短，婉静，我爱你，我是真心想娶你的。” 孟凡的表情是难得地认真，他真的想保护心爱的女孩，不让她受苦，眼下结婚是最好的办法。 叶婉静抬起头，感觉到了他热烈的情意，不由愣了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也只是一闪而过，孟凡的表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结婚，可孟凡却还想处对象，幸好今天无巧不成书，省得她费心思说服这傻子了。 “嗯，我也爱你。” 叶婉静低下头，轻声说着，眼神平静无波，孟凡却开心极了，抱紧了心上人，要不是现在在外面，又是大白天，他都想亲几口。 “元旦节去我家吃饭，我介绍你给我爸妈。” “嗯，听你的。” 叶婉静表现得很柔顺，白皙的长颈像天鹅一般，美丽妩媚，看得孟凡口干舌燥，咽了好几下口水，不过他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也就只敢抱几下了。 屋子里传来叶母的叫声，“还在外面干什么？不回来做饭？” “回来了！” 叶婉静应了声，冲孟凡笑了笑，“你快回家，祝你明晚演出成功，我会去看的。” “你一定要去啊，等我们结婚了，你就不用受他们的气了。” 孟凡怜惜心上人，只觉得叶婉静在叶家过得水深火热，像以前的佣人一样，他就是拯救弱女子的勇士，很快就能救心上人脱离苦海了。 “嗯，我等着！” 叶婉静的笑容甜美温柔，眼里盛满了情意，孟凡都舍不得走了，一步五回头地离开了叶家，他却不知道，待他走远后，叶婉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眼里的情意也没了，变成了阴沉沉的样子。 她并不担心孟凡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她的条件并不差，配孟凡绰绰有余，她打听过，孟凡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运气好才当了副局长，但也只是个副局长而已，她都低嫁了，孟家不可能不同意。 孟凡兴冲冲地回家了，局长夫人正在准备晚饭，他们现在住的是新单位分的房子，比以前机械厂的房子大一些，孟局长还没下班。 “妈，元旦节我带对象回来吃晚饭。”孟凡窜进厨房，和他妈支会一声。 局长夫人正在煎带鱼，手抖了下，激动地问，“美云同意来咱家吃饭了？” 她见过几次顾美云，挺满意这姑娘的，长得一脸正气的，不像江小暖那样妖里妖气，而且顾美云屁股还大，说话直来直去的，她就喜欢这种心直口快的姑娘，顾家的家世也好，论起来还是她儿子高攀了呢。 孟凡愣住了，脑子懵的很，随即脸滚烫滚烫的，血全冲到头顶了，扯着嗓子喊，“妈你瞎说啥呢，顾美云啥时候成我对象了！” 局长夫人一听不是顾美云，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凉了，继续煎带鱼，不紧不慢地怼儿子，“不是对象你们天天粘一起？周末都不分开？小凡你可不能学那些不负责的王八蛋，吃干抹净就不认帐了，这方面你爹比你强，你得学你爹，不能当负心汉！” “妈你脑子里都想的啥啊，我和顾美云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周末我们是去摆摊挣钱的，谁吃干抹净不认帐了，我怎么会喜欢她那种母老虎！” 孟凡都要急死了，脸红脖子粗地吼，他和母老虎怎么可能啊，天下母的都灭了，他都不会找母老虎的，他妈可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局长夫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摆摊非得凑一块儿？你不喜欢美云干嘛天天和她一块儿？” 说着她还用力推了把，“一边去，别挡道儿！” 局长夫人去橱柜拿了只盘子，将煎好的带鱼摆进盘子里，关了火后，才开始审问了，“说，你那对象干啥的？”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她儿子，她都和顾美云妈妈见过面了，双方都很满意，就等着这小两口毕业后领证了，现在这混帐儿子却冷不丁地说要带对象回家，还说和顾美云没搞对象，混帐玩意儿，这要是让亲家母知道了，她老脸往哪搁？ 孟凡立刻来精神了，兴冲冲地介绍了叶婉静的工作和家世，“妈，婉静又温柔又善良，特别懂事儿，还特别漂亮，就像电影演员一样，你看了肯定喜欢。” “你娘我不喜欢，剧团的女人都是狐狸精，一个个妖里妖气的，你是脑子让屎糊了，放着美云这么好的姑娘不要，被个狐狸精勾搭上了，那狐狸精你别给我带回家，丢人现眼！” 局长夫人一听是剧团演员，立刻便没兴趣了，在她心里，剧团演员=狐狸精，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妈，你这是偏见！”孟凡替心上人叫屈，脑袋上挨了局长夫人一巴掌，“老娘这是真知灼见，还说不是狐狸精，这还没进门呢，就怂恿着你和亲妈干仗了，滚一边去！” 局长夫人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刊报纸，说话也咬文嚼字了，丈夫现在都是副局长了，她当夫人的不能拖后腿，要多学习些文化知识，免得给丈夫丢脸。 “妈，婉静真的很好，你见了她就知道了，反正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这话你和你爹说去，反正断的是孟家香火，和我说犯不着！” “妈，你怎么不讲理啊！” 孟凡的嚎叫，被局长夫人一巴掌扇回去了，半边脸火辣辣的，不敢再提叶婉静了，他准备等他爹下班后再说，同是男人，他爹肯定能理解他的。 第626章 想私奔 孟局长下班回家，就看到了不争气的儿子，苦着脸站在门口，像哈巴狗一样守着，看到他就摇尾巴了，主动来帮他拿公文包。 “爸，上一天班累了？我给你揉肩！” 孟凡殷勤地揉肩敲背，讨好的样子让孟局长没有好脸色，冷声问道：“又惹祸了？” “没有，我都是大学生了，哪能惹祸呢，爸，我找好对象了，元旦带回家让您见见？”孟凡腆着脸问。 局长夫人捧着一盘红烧带鱼出来了，阴阳怪气道：“找的是剧团的狐狸精，勾得魂都没了！” “妈！” 孟凡抗议地吼了声，局长夫人翻了个白眼，去厨房烧菜了，反正她只认定顾美云当儿媳妇，明儿个她得和亲家母赔个不是，不争气的儿子太不省心了，可别把未来儿媳妇得罪了。 孟局长脸色平静，也不说话，孟凡忐忑不安地站着，不知道他爹啥意思，行不行的也吱个声啊！ “你打定主意了？”孟局长问，拳头捏得紧紧的，好几次都朝皮带伸过去。 自打孟凡上大学后，孟局长的皮带就退休了，有好一阵子没抽这小子了，看来皮带还是不能少，几个月不抽，这逆子就皮痒痒了。 “爸，我是真心喜欢婉静的，我想和她结婚，你要是不同意，我……我就……” “就什么？私奔？”孟局长的声音像渗着冰碴子一样，听得孟凡胆战心惊，他其实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不敢承认，怕他爹一怒之下，皮带抽死他，婉静就得当寡妇了。 “当然不会，我哪是那种人啊，我会努力说服您的，爸，您见了婉静就会喜欢她的，她真的很好。”孟凡干笑了几声，努力游说。 “那就带过来看看。” 孟局长答应了，孟凡有点懵，没想到他爹这么快就同意了，像在做梦一样，厨房的局长夫人出来了，神情不满，孟局长看了她一眼，局长夫人又悻悻地回厨房了，锅铲炒得当当响。 晚上睡觉时，局长夫人不高兴道：“我都和美云她妈说好了，你现在让那个狐狸精上门，我怎么和顾家交待？” “只是来吃顿饭，又不是结婚，有什么好交待的，再说美云和小凡现在也没确定关系，你急什么！” 孟局长在看报纸，特别平静，他对顾美云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姑娘虽然不太聪明，但心眼实在，说话也直，能克住家里的蠢老婆和蠢儿子，省他不少心思。 再就是顾家的家世很不错，和顾家联姻，于他的仕途有利，结婚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孟局长不会反对儿子自由恋爱，但在自由的前提下，如果能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那就更完美了。 顾美云就十分符合，孟局长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个儿媳妇，至于那个叶婉静，且弄上门看看情况，陆寒年和他打电话说过了叶婉静的情况，孟局长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这女人算计，元旦那天，他得明确表态，让那个叶婉静死心。 很快元旦就到了，江老太做了不少菜，杀鸡宰鱼，还包了饺子，是荠菜猪肉馅的，现在市场上有温室种植的荠菜，水灵灵的，比野生的肥嫩，但却不如野生的鲜，野外荠菜还没长出来，只能买养殖的，味道也还不错。 “小凡和美云好久没来了，他俩是不是吵架了？” 江老太一边擀面皮，一边和周阿嬷聊天，还顺手揪了块面团，扔给恬恬玩儿，免得这丫头上赶着说要帮忙。 巧巧熟练地包着饺子，她包的饺子很漂亮，而且动作还快，看得周阿嬷眼热死了，她到现在都包不出漂亮饺子呢，虽然已经死心了，可看到江大宝和巧巧，一个傻一个小，都包得比她的好，周阿嬷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他俩哪天不吵架啊，不是说小凡找对象了？”周阿嬷有点无聊，大家手里都有活，就她傻子一样坐着，无事可干。 这个时候周阿嬷就想念孟凡和顾美云这对欢喜冤家了，在他们在肯定不会无聊，看这小两口吵架都能消磨一个下午。 “小凡和美云不是在处对象？他又找啥对象了？”江老太一脸震惊。 孟凡这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地搞起外遇了，真不是玩意儿。 江小暖从外面进来了，挺着大肚子走路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的，手里拿着几串糖葫芦，刚才有人叫卖糖葫芦，她就出去买了。 “恬恬，巧巧，玉青，爸，吃糖葫芦！” 江小暖总共买了五串，全分了，自己也留了一串，周玉青也在包饺子，他和巧巧现在都没空吃，两人包起来挺快的，江老太一个人擀面皮都来不及。 “少吃点儿，马上吃饭了。” 江老太不喜欢孙女吃太多零嘴，没营养还占肚子，她天天炖那么多补汤都喝不完。 “哦。” 江小暖应得很好，可嘴上没停，照样咔咔地啃糖葫芦，以前她不喜欢吃糖葫芦，这些天却特别馋，每天都要啃一串。 “包点干菜馅的，好久没吃了。” 吃完了糖葫芦，江小暖又开始馋饺子了，怀孕前她喜欢吃荠菜馅的，可怀孕后她的口味变化万千，白菜酸菜干菜芹菜萝卜……这些馅都吃过，连最不喜欢的韭菜馅都爱吃，江老太却很高兴，说肚子里的俩孩子胃口好，以后肯定好养活，不挑食。 “行。” 江老太在吃食上特别好说话，惟恐江小暖吃得太少，重孙营养跟不上，她把擀面杖交给陆寒年，立刻去剁猪肉拌干菜馅了，反正天气冷，包好的饺子放外面不会坏，而且家里人口多，再多的饺子也吃得完。 “再弄点韭菜盒子，好久没吃了。” 江小暖嘴里不住流口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馋嘴丢脸，她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多吃点应该的，说着她就撸起袖子去菜园割韭菜。 江老太在花坛种了些韭菜和小葱，绿油油的特别嫩，而且韭菜长得快，割了后没几天又长出来了，江小暖割了一把韭菜，择好洗干净，准备自己动手做韭菜盒子，被江老太给轰出厨房了。 “你去看电视，别在这儿捣乱！” 这孙女和周阿姐一样，压根不会做饭，每次都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看她俩做饭，江老太眼睛都要出火，还不如自个做省心些。 江小暖撇了撇嘴，不做就不做，她吃现成的，天暗下来了，江家其乐融融，一大桌人坐一块儿吃饭，小孩喝汽水，大人喝酒。 这顿晚饭吃得有点晚，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八点还在吃，电话响了，巧巧跑去接了电话，冲江小暖喊道：“是孟凡哥哥打来的，他在哭！” 第627章 喜当爹 江小暖已经吃好饭了，便起身去接电话，她知道今天孟凡会带叶婉静回家吃饭，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吃好了，怎么哭了？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估计是孟局长没同意，这怂货又不敢反抗，就打电话过来哭诉委屈了。 江小暖猜的没错，一接电话就听到了孟凡嗷嗷的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小……小暖，我爸……他太专制了，他……他不同意……嗝……” “为啥不同意？” 江小暖当然知道原因，她老公打了预防针，孟局长能同意才怪呢，她就是逗逗这怂包。 “嗝……” 孟凡打了个哭嗝，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就是封建专制，搞一言堂，我妈说婉静是狐狸精，我爸说现在以学业为重，不能搞对象，毕业后再说。” “你爸说的没错啊，上大学搞什么对象！”江小暖一边嗑瓜子，一边打趣。 听到话筒里咔咔的嗑瓜子声，孟凡的委屈一下子被怒火替代了，他这边哭得这么伤心，江小暖居然还嗑瓜子，太不是人了。 “那你上大学还大肚子呢！” 孟凡没好气地怼了句，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爹不同意怪我？我看你妈说的一点没错，叶婉静就是狐狸精，把你勾得连人都不做了，行了行了，以后别打电话说你和那疯女人的狗屁事，浪费我时间，你爱咋样就咋样！” 江小暖咣当挂了电话，懒得听这家伙的废话，反正陆寒年已经派人盯着叶婉静了，出不了大事。 电话另一头的孟凡，张着嘴正要说话，就听到了嘟嘟声，嘴里的话立刻咽了下去，憋屈死他了，气得他也挂了电话，委屈地擦了把眼睛，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了。 反正他不会放弃的，大不了先处对象，等毕业后他参加工作了，他就和婉静领证。 元旦一过，弄堂的年味就开始酝酿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了，江老太也像仓鼠一样，每天往家里搬一点东西，现在是八零年了，票证还没取消，还是凭票购买，好在陆寒年经常去乡下，鸡鸭鱼肉这些都能拉回来，还有一米长的青鱼，一条有百来斤重，看着就吓人，江老太却乐坏了。 她和陆寒年一块收拾好了大青鱼，费了好几斤盐腌了几天，就能晾晒青鱼干了，整条晾晒，日头好的话，一个月就能晒好，吃的时候切一块，热水洗干净后，只放点姜丝料酒上锅蒸熟，味道绝了。 江老太还晒了不少咸肉，也是陆寒年从乡下弄回来的猪，半边猪全被江老太晒成咸肉了，还灌了香肠，酱鸭酱鱼腌鸡这些，都晒了不少，江家院子都晒满了，江小暖他们住的院子也满了，谁路过他们家，都会羡慕嫉妒恨，全弄堂就属江家的年货最殷实。 陆寒年查到了叶婉静的情况，回来和江小暖说了，而且还有意外发现。 “叶婉静怀孕了，孩子是管辖剧团的一个徐副局长的，比叶婉静养父母还老，都当爷爷了，是孙碧莲的母亲拉的皮条，叶婉静的身体不能做手术，她得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 “就找上孟凡那傻子了？” “对，他喜当爹！” 陆寒年嘴角勾了下，毫不掩饰他的嘲讽，江小暖也没忍住笑了，不过她想不明白—— “孙碧莲她妈怎么也来海城了？现在还过得挺好？孙建军在搞什么？” 陆寒年眼神变冷，“是纪家搞的鬼，孙建功以前和纪家人有勾结，纪家人最喜欢和林家对着干，就把孙建功一家三口给安排来了海城，是他们老家，孙碧莲和她妈章玉燕联系上了。” 江小暖皱紧了眉，心里有些不安，问道：“他们找上孟凡，会不会是针对我们来的？” 要不然海城那么多男人，偏偏找上孟凡接盘，显然有问题。 “别担心，我会盯着的。” 陆寒年拍了拍媳妇的背，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暖暖和孩子的，他已经和林家联系上了，暂且按兵不动。 而且他还有其他想法，孙建功费这么大心思，让叶婉静勾搭上孟凡，应该不仅仅是对付他们，肯定有其他阴谋。 叶婉静最近心情更烦躁了，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告吹了，孟家居然不同意她和孟凡的婚事，岂有此理。 她还不能表达不满，要在孟凡面前装温婉大度，搞得她越发烦躁，要不是肚子里的这杂种，她才懒得委屈自己。 章玉燕的儿子答应她了，只要能成功嫁进孟家，就把她调去东方红文工团，那可是全国一流的大剧团，比她现在待的小破剧团强百倍，想到那个俊秀阴沉的男人，叶婉静心有点颤，直觉告诉她，这男人不好惹，所以她也不敢反抗章玉燕，这母子俩都不好招惹，反倒是孙碧莲傻乎乎的，特别好哄。 心烦意乱的叶婉静，没心情练舞了，她现在也不适宜剧烈运动，倒不是怕孩子出事，她巴不得这孽种消失，可医生说了，她的身体特殊，做手术很可能会出大事，意外流产也危险，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全这块肉，还得费心思找个爹。 “小叶，过来一下！” 章玉燕远远地叫着，和参城比起来，她反而更年轻了些，打扮得更加时尚，参城毕竟只是个小城市，她有钱也没处买漂亮衣服，到了海城后，章玉燕如鱼得水，甚至还有些庆幸被孙家赶出来了。 现在她儿子和纪家搭上了，在海城照样风生水起，没有孙家也没关系，她儿子有本事，到哪都能混得好，哼，孙家那老东西，还有孙建军，以后有他们好受的，她儿子会替她报仇的！ 叶婉静心里一咯噔，惴惴不安地去了章玉燕办公室。 “你不是说能搞定那个孟凡吗，怎么回事？”章玉燕脸上和蔼的笑容消失，冷冰冰地看着叶婉静，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我说了能搞定，就一定能，再给我几天。” 叶婉静懒得解释，她也没时间了，再拖下去肚子越来越大，遮都遮不住，眼下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第628章 差点清白不保 过了元旦后，陆寒年又忙了起来，江小暖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手头上的工作都交给手下办了，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都在家陪媳妇。 这次的事却推不掉，必须他亲自办。 “研究所想买一批国外淘汰的设备，想让我出面帮忙买回来。”陆寒年解释了原因。 江小暖十分支持，“那你去忙好了，其实不用在家陪我的，有奶奶和姨婆在呢。” 她知道这个时候华国的处境非常艰难，西方国家都在卡华国，国外这个时候已经有计算机了，可华国的研究所还用最原始的算盘计算数据，顾景川以前就说过，每次验算数据时，草稿纸堆起来比山还高，那些精密的数据，都是靠着科研人员一笔一划呕心沥血地计算出来的。 后世有人说，华国的高科技成本特别低，像早期研发成功的两弹，成本低得连西方国家都不敢相信，连称是世界奇迹，可如果算上科学家的生命，成本就相当高了，无法计算，也无法估值。 很多科学家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了强国而贡献出了自己的所有，他们在国外本来能有非常优渥的生活，可祖国一声召唤，他们义无反顾回来了，哪怕国内的条件那么艰苦，工资也很低，吃得还不好，可他们毫无怨言。 江小暖自问没这些伟大的科学家们高尚，但她也是爱国的，能为国家的科技进步作一点贡献也是理所当然的，其他更伟大的事，她也没这个能力了。 “我尽快忙好。” 陆寒年想快点处理好，江小暖现在已经七个半月了，又是双胞胎，随时都可能早产，虽然有江老太和周阿嬷在家，可俩老太太能管啥用，还得他在家才放心。 不过这次的设备也很重要，上次他帮忙买飞机，研究所很满意，所以这次也找上了他，但对这批设备有意向的还有其他人，竞争压力最大的是纪家人。 纪家人也想分这块肥肉，不过研究所属意陆寒年，但纪家却在上面活动，两方现在势均力敌，陆寒年本来也无所谓挣这笔钱的，但他不放心纪家。 “纪家人做事没有底限，为了钱什么都能干，我怕他们买回来的设备有问题，还是我自己去买放心些。” 陆寒年说了他的担忧，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还是你去买，钱得赚，可设备必须买好的。” 纪家那些人为虎作伥的，行事太没下限，也难怪会垮台。 陆寒年这次有经验了，他打电话给飞哥，让他去了趟香江，和那边的人接上头了，进行得很顺利，只要陆寒年过去一趟，把合同签了就行。 不过纪家的人行动也不慢，他们想抢先把设备运进来，只要东西到了海城，这笔生意就稳了。 “没有批条，设备进不了海城。” “批条我去想办法。” 孙建功接到了纪家的电话，皱紧了眉，他现在的工作是物资局的一个小科长，没那么大的权限开批条，可有一个人行。 “一定要快，得抢在陆寒年的前面动到海城。”电话那边的人声音急切，他是纪家人，这批设备就是他搞的。 “我尽快办好。” 孙建功硬着头皮答应，挂了电话后，他坐在办公室抽了几支烟，打电话去了剧团他妈那儿。 “让叶婉静来我这一趟。” 这枚棋子得派上用场了，孙建功冷笑了声，虽然他被赶出了孙家，可现在他攀上了纪家，照样能干出一番天地来，哼，等他功成名就后，让孙老头肠子都悔青。 叶婉静战战兢兢地到了孙建功那儿，她很怕和这个阴沉男人见面，可又不敢不来。 孙建功没让她去单位，而是约在了单位附近的茶楼，将一张空白批条交给了她，命令道：“想办法让孟凡把他爹的公章偷出来，在这儿盖一个章就行。” 孟副局长现在掌管了全市所有物资的批条，明年就要退休的局长基本上成了摆设，啥事都不管，局里是孟副局长说了算。 “孟副局长的公章不会放在家里？”叶婉静不愿意干，她知道这是犯法的，谁知道这家伙会拿批条运啥危险东西进来呢。 孙建功阴笑了笑，冷声道：“这个你不用管，只要让孟凡想办法把公章搞到手就行，这点小事你应该没问题？” 叶婉静没吭声，神情有些犹豫，便听到孙建功阴冷的声音，钻进了她耳朵，“你这肚子三个月了？顶多再有一个月就遮不住了，如果剧团的人知道你未婚先孕，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孙建功轻飘飘地威胁着，像在话家常一样，可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叶婉静全身血液都冻住了，后背发冷，手脚冰凉。 “开除？还是挂双破鞋上街游行？还有你那养父母，心心念念想让你嫁给傻儿子，替叶家传宗接代……” 孙建功的话还没说完，叶婉静便打断道：“我去找孟凡。” 她现在很后悔和这对母子勾搭上，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可她现在已经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三天内把这事办好，别让我失望！” 孙建功将空白批条递给了她，神情冷漠，眼里还有着厌恶，他自己虽然是私生子，可他却极厌恶不守妇道的女人，除了他妈。 叶婉静接过了批条，轻飘飘的纸在她手里像有千斤重。 第二天，叶婉静精心打扮了一番，约了孟凡去看电影，看电影途中，两人的手紧紧牵着，孟凡激动得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手心直冒汗。 看完电影出来，叶婉静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去你家好不好？” “好……啊！” 孟凡像在云上飘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叶婉静说什么他都答应，家里没人，孟副局长两口子都在上班，叶婉静计划让这家伙吃点甜头，然后再让他去拿公章。 可她衣服都脱了一半，孟凡却不肯了，死死按住她的手，眼睛一直往上瞟，大冬天愣是出了一身汗。 “婉……婉静，这……这个不行，等结……结婚才行。” 孟凡结结巴巴地说着，脸红得像是火烧一样，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做梦时想得要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不乐意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反正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不行？我愿意，来！” 叶婉静快气死了，她都牺牲这么大了，这废物居然不肯？ 她使劲往孟凡身上扑，热情如火，孟凡却吓得汗都收回去了，扯紧了裤腰带，死活不答应，最后逼得没办法了，逃出了屋子，到了客厅后才松了口气，苍天哎……清白总算保住了。 第629章 将计就计 屋子里的叶婉静死死咬着牙，不敢相信孟凡居然跑出去了，她衣服都快脱完了，这废物点心却不上钩？ 绝对不是她的魅力不够，肯定是孟凡的问题，叶婉静阴沉着脸，脑子快速转着，她本来打算今天和孟凡成其好事，让孟凡死心塌地地听她的话，把公章搞出来。 可这家伙居然不中用，这个方案行不通了，她得另换个法子，孙建功说三天内就要拿到公章，她必须完成任务，否则这男人肯定饶不了她。 叶婉静穿好了衣服，但并没完全穿上，半遮不遮的，领口那儿敞开，露出了点点春光，酝酿了下情绪，便扑在床上嘤嘤哭泣，哭声越来越大，客厅的孟凡都听见了。 孟凡还在暗自庆幸清白得保，听到叶婉静的哭声，不由心里一咯噔，心慌意乱地进屋了，便看见心上人扑在床上伤心哭泣，心里顿时刀绞一样。 “对不起，我太轻浮了，可我太喜欢你了，小凡……我情不自禁想把自己给你，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叶婉静抽抽噎噎地说着，脸压在被单上，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但她的脸并没完全埋进被子里，露出了半边侧脸，她的侧颜比正面看更漂亮，这是很多人都说过的。 白皙漂亮的脸上流着一行清泪，柔美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微微垂着，弯出惹人怜惜的弧度，还有粘在腮边略微有些乱的头发，无一不让孟凡心动怜惜，懊恼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 他怎么可以拒绝一个女孩纯真美好的心意呢？ 他在拿刀扎婉静的心啊！ “不是的，婉静，我也喜欢你，我巴不得能和你……” 孟凡臊红了脸，不好意思说那些话，他真觉得那种事得婚后才能做，而且他爹老早发过话，如果婚前乱搞男女关系，要抽断他三只脚的。 他爹说话向来算话，他不敢不听的。 “那你刚刚怎么？” 叶婉静抬起头，羞愤地看着他，泪眼迷蒙的样子我见犹怜，勾得孟凡越发怜惜了，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叶婉静轻哼了声，避开了，继续扒被子上哭。 “我爸不让我结婚前做那事儿，否则要打死我的，婉静别急，等结婚后咱们就可以做了啊。”孟凡安慰道。 听得叶婉静好想骂孟家三十八辈祖宗，特么地她着急个屁，要不是孙建功规定三天内要拿到公章，她才不会牺牲这么大呢。 “你心里有我就好，我刚才都吓死了，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叶婉静强忍怒火，起身靠进孟凡怀里，低着头温言细语，温柔体贴，孟凡被迷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连声说道：“我对你的心意堪比明月，婉静，我一定会娶你的，我爸那儿你别管，我不会妥协的。” “嗯，我相信你！” 叶婉静柔声应着，情意绵绵，可眼里却无半丝情意，冷得像冰一样。 只剩下两天了，她必须拿到公章才行，叶婉静咬紧了牙，又生了一计。 第二天不是礼拜天，江小暖要去学校上课，陆寒年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去的哪，车子归林静开了，每天接送她上下课。 放学回家后，意外看到了好久没来的孟凡，六神无主的样子，坐在院子里一个人发呆。 “你来我家干什么？不陪你那心爱的叶婉静了？” 江小暖冷哼了声，正眼都没给一个，扶着后腰往屋子里走。 “小暖。” 孟凡看到她却眼睛一亮，狗腿一样凑了过来，讨好地笑着，“上次是我不对，小暖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啊。” “不敢。” 江小暖板着脸嗑瓜子，看到这家伙就烦，好想砸他一头瓜子壳，瞎了狗眼的蠢东西。 “小暖啊，我问你个事啊，我一个朋友想做生意，从南方运些钢材来卖，这事应该不犯法？”孟凡小声问。 “你哪个狐朋狗友？”江小暖警觉地看着他，这小子上大学后，和那些狐朋狗友都断了来往，这朋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孟凡干笑了几声，含糊道：“就是一朋友，你就说卖钢材犯法不？” “那要看什么钢材了，你那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不对，是男的。” 孟凡连忙改口，江小暖更怀疑了，喝问道：“到底男的女的？不会是叶婉静？” “当然不是，婉静她怎么可能做生意嘛，她可是剧团的台柱子哎，就是一朋友，你不认识的。” 孟凡笑得更大声了，江小暖看来就是色厉内荏，用夸张的笑声掩盖心虚，这个想卖钢材的朋友，十之八九是叶婉静。 这疯女人想干什么？ 难道叶婉静勾引孟凡，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是为了做生意赚钱？ “你朋友钢材哪来的？不会是走私的？”江小暖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不是走私的，正规途径，我打包票，肯定是正规途径。”孟凡脸色变了变，一口咬定是正规合法的钢材。 江小暖冷笑了声，还没开口，电话响了，巧巧去接的电话，小丫头刚扫完了院子，准备去厨房帮江老太择菜，电话响了就先接了。 “小暖姐姐，是姐夫打来的。” “知道了。” 江小暖吃力地站了起来，孟凡扶了把，看着她这巨肚，他心里都颤悠悠的，生怕肚子爆了。 “家里还好？”陆寒年问。 “挺好的，你安心忙你的，一切都好。” “孟凡来了？”陆寒年像长了千里眼一样，江小暖愣了下，随即便意识到，陆寒年很可能没离开海城，只是藏在了个隐密的地方。 “是啊。” 江小暖也没多问，陆寒年这样做自然是有理由的，她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纪家那边想运设备进海城，但没有批条，就让叶婉静去盅惑孟凡偷他爹的公章，孙建功现在在物资局上班，能够弄到空白批条，有了公章想填什么就填什么，那批旧设备就能进海城了。” 陆寒年对纪家的计划了如指掌，所以他打算将计就计。 第630章 干坏事都怂 江小暖挂了电话，慢慢走回椅子，孟凡殷勤地搀着她，“陆哥又去南方了？” “嗯，马上家里多了两口人，不得多赚些钱啊。” 江小暖坐下后，主动问起了他那朋友的钢材生意，“如果是你的好朋友，能照顾自然要照顾的，其实这种事犯不犯法只有一个标准，有批条就合法，没批条就是犯法，和钢材没关系。” 孟凡听明白了，“所以只要有批条，钢材就能来海城卖了？” “当然啊，没批条进不了海城，自然是非法的，这种事你爹最清楚，他就是管这个的。”江小暖有意提醒。 孟凡咬了咬牙，打算好了，他就去试试，如果能拿到，就是天意让他帮婉静朋友赚钱，如果拿不到，那就是老天爷不答应，他还是不干了，婉静要是生气，好好哄哄就行了。 “我知道了，小暖我回家了啊！” 想明白了事，孟凡又精神抖擞了，晚饭也不吃就跑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继续嗑瓜子，蠢东西想作死，她就推一把，孟局长的皮带好久没抽了，这回得狠狠抽一顿，活动活动筋骨才行。 第二天，孟凡鬼鬼祟祟地去了他爹的单位，以前也来过的，物资局的人都认识他，知道他是孟局长的公子，还是大学生，虽然长得有点贼眉鼠眼，但毕竟是局长公子嘛，单位的人都捧着孟凡，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小孟来看孟局长？” “小孟上大学后越发一表人才了，有对象了没？”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小孟有你爹的风范。” …… 一堆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听得孟凡两腿都飘，情不自禁地掏出小镜子照，看到镜子里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脸，他又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了好几分钟，还拿出小梳子整理了下发型，这才去了孟局长的办公室。 孟局长在办公室恭候他的大驾光临，看到不争气的儿子，孟局长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就像打翻了调料瓶一样，酸甜苦辣都有。 本以为儿子考上大学了，他就能少操些心了，可没想到这兔崽子却招惹了更麻烦的人，幸好有陆寒年盯着，否则他这副局长的位子也到头了。 想到这孟局长就心头冒火，手心直痒痒，强忍着没发作，平心静气地问，“来干什么？” “爸，我来看看你。” 孟凡狗腿子地凑上前，给他爹捏肩捶背。 孟局长暗自冷笑，那个姓叶的女人魅力还挺大，把这兔崽子勾得神魂颠倒，连自个姓啥都忘了，等这事了了后，他必须狠狠地教训这兔崽子一顿，不求成才，但不能成祸害。 “孟副局长，会议时间到了。” 张秘书过来了，孟局长升官后，很快就把以前的秘书小张也调过来了，还是张秘书用得顺手些。 “好，我马上就过去。” “孟副局长，这有份文件需您盖章签字。” 张秘书递过来一份文件，孟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了公章，在文件上用力敲了下，又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再把公章放回了抽屉。 “会议时间快到了，这次是领导主持，您得快点了。”张秘书催道。 “我这就去！” 孟局长把公章随意地放进了抽屉，也没上锁，就起身朝外走，还冲孟凡喝道：“没事就早点回家！” “知道了。” 孟凡眼睛不住朝抽屉瞟，心里暗暗祈祷他爹和张秘书赶紧把抽屉锁上，这样他就不用做贼了，也不会有心理包袱了，可他爹和张秘书像是忘了一样，匆匆跑出去了，之后便再没回来过。 使劲咽了下口水，孟凡额头冒出了汗，抬头问天：“老天爷，您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朝抽屉伸出了手，孟凡又咽了下口水，汗流得更多了，大冬天竟满头大汗，看得门外的孟局长咬牙切齿，暗骂这兔崽子没出息，做点坏事都没胆，他怎么生出这么个怂货儿子来？ 等了半天，孟凡还没拿到公章，孟局长气得捏紧了拳头，好想冲进去扇几耳光，这么不成器的东西，大出息肯定不会有了，他英明一世，却后继无人啊。 张秘书也看得着急，突然对自己打光棍的忧桑淡了些，孟局长这么英明神武的人，生的儿子却这么没出息，其实结婚生子也没什么好的，生个聪明孩子还好，万一生出个没出息的，还专门坑爹的儿子，那可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了，还不如打光棍呢。 屋子里的孟凡哪知道他爹在外面看得冒火，心里还在天人交战，又过去了好几分钟，终于打开了抽屉，拿到了那枚他爹刚用过的公章，从口袋时掏出空白批条，把手拭了把汗，深吸了好几口气，孟凡咬紧了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抓起公章在批条上盖了下去。 “咣”地一声，孟凡的心不仅没落地，反而提到了嗓子眼，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他有种把批条撕碎的冲动，可眼前出现了叶婉静梨带泪的样子，心又软了。 就这一回，婉静说了，她只帮朋友一回，可以分几千块钱，就可以买婚房了，婉静也是为他们的幸福未来打算的，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啥事都不管，那样也太负责了。 孟凡又擦了把汗，把公章放回了抽屉，慌乱之下，他也没去细想，这枚公章新得有点不像话。 吹干了批条上的红印，折好放回口袋里，孟凡松了口气，推好了抽屉，再四下看了看，便朝外走去，孟局长和张秘书已经不在了。 等他走了后，孟局长从隔壁办公室出来了，脸色阴沉，紧紧抓着皮带，旁边的张秘书默默同情了孟凡三秒，这小子捅大篓子了，不扒掉三层皮，他和孟局长姓。 孟凡直接去找叶婉静了，把盖了章的批条给了她，还说：“以后不能干了啊，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小凡，你真好，我爱你。” 叶婉静抱住他亲了口，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总算能和孙建功交差了。 孟凡羞红了脸，心里的慌乱也散了些，只要婉静高兴就好，反正小暖说了，钢材生意不犯法的。 第631章 败露 叶婉静拿着批条去孙建功那儿交差了，孙建功仔细检查了许久，确定印章没问题了，这才放心。 “办得不错，东方红文工团那边快有消息了。” 孙建功给了个甜枣，叶婉静神情欣喜，只要能进东方红文工团，就算和孟凡那废物虚与委蛇也值了。 “孟凡那边别断了，以后还有事让他办。”孙建功嘱咐。 叶婉静面色大变，失声叫道：“不是只这一次吗？” 她不想再搞这种事了，提心吊胆的，太危险了，而且她没孟凡那么蠢，孙建功要空白批条，肯定是想做犯法的生意，万一查出来她就得蹲牢房。 再就是她马上要去东方红文工团了，凭她的美貌肯定能混得如鱼得水，孟凡哪配得上她？ 孙建功冷笑，眼睛像毒蛇一样阴冷，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叶婉静全身发冷，忍不住抱紧了手臂，打了好几个寒战。 “替我办事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放心，这笔生意成了，给你一千块酬劳！” 叶婉静心跳得极快，一千块……她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八块，一千块是她两年半的工资总和，只是盖个章而已，就能挣这么多钱，孙建功到底做的什么生意？ “你们卖的是不是违禁品？”叶婉静小声问。 孙建功冷下了脸，“不该问的别问，和孟凡保持良好关系，有事我会找你！” 叶婉静不敢再吭声，胆战心惊地离开了，她没法拒绝，东方红文工团还没去上班呢，而且一千块也确实动人心，她想要这笔钱。 她又安慰自己，反正公章是孟凡偷出来的，真倒霉了也是孟凡父子的事，和她没关系，这么一想，叶婉静脚步顿时轻盈，包袱也没了，还哼起了小曲，总算能去东方红了，她轻抚了下肚子，微微隆起，孟凡那儿确实不能断了，这孩子得让他认帐。 孙建功将批条给了纪家的人，还得了纪家的表扬。 “做得很好，那批货一个星期后会到海城，事成之后，你的位子也得往上挪一挪了。” “谢谢，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就算只是打电话，孙建功也点头哈腰的，他现在死心塌地替纪家办事，只求有朝一日，他能风光地站在孙老头面前，让他后悔莫及。 孟凡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的，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叶婉静，问那批钢材的事，叶婉静被问得烦不胜烦，但也不敢放脸子，只得敷衍了几句，把他哄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纪家的那批设备，如期到了海城的火车站，陆寒年的设备还在路上，纪家抢占了先机，十分得意，他们和研究所的人联系上了。 纪家在研究所是有关系的，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只要货到了海城，纪家就有把握能让研究所买他们的设备，不过也有反对的，所里分了两派，一派支持买纪家的设备，另一派以顾景川和林澎为代表，他们认为应该买陆寒年的货。 “知道你们和陆寒年关系好，可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着，他是支持纪家的。 林澎变了脸色，想和他争论，被顾景川拦下了。 “你说的对，公私不能混为一谈，这样，只要那批设备合法且质量没问题，我肯定支持。”顾景川慢条斯理地说。 “质量肯定没问题，更合情合法。”阴阳怪气的男人十分激动，手舞足蹈地嚷嚷着。 顾景川微微笑了笑，“这个您说了不算，得看到设备才知道。” “小顾说的对，看了设备后再说。”所长出面打圆场。 其实所长也是倾向于陆寒年那边的，上次的飞机陆寒年就做得很好，这次的设备肯定也不会有问题，但他虽然是所长，有些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江小暖每天都和陆寒年打电话联系，知道孟凡这蠢东西偷了公章，有些担心，“真不会有事？” “放心，那公章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孟局长的名字缺了一横，公章是无效的。”陆寒年轻笑出声，和江小暖解释。 那公章还是他找人刻的，一块钱的事儿，在有关部门根本没备案，一查就能查出来。 江小暖这才放心，笑着说：“孟凡这回至少脱三层皮，活该！” “他最近飘的太厉害，扒几层皮也好。” 陆寒年冷笑，一点都不同情这小子，完全是自己作死，他更同情孟局长，英明一世，却生出了这么个又怂又蠢还胆小的儿子，可见古人说的没错，娶妻娶德，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呢。 三天后，陆寒年传来了好消息，“孙建功被撤职了，还被公安带走了。” “怎么回事？”江小暖来了精神。 “那张批条是伪造的，上面的字迹是孙建功的，公安调查这起案子，查到了物资局那边，孟局长一眼就认出了孙建功的字迹，他大义灭亲，举报了下属！”陆寒年笑着说。 “抓的好，这家伙会判死刑吗？”江小暖听着都解气。 孙建功这个可是很严重的投机倒把罪，涉及金额几十万，绝对是要判死刑的，这个时候对投机倒把抓得特别严。 “现在说不好，纪家可能会保他，孙建功手里有纪家的把柄。” 江小暖有点泄气，不过陆寒年安慰道：“孟凡快要倒霉了。” “噗” 江小暖幸灾乐祸地笑了，快乐果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听到这小子倒霉她就开心，晚上要多吃一碗饭。 孟凡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现在心情很好，和叶婉静约好去她家吃饭，介绍他和养父母认识，他已经决定好了，偷摸把户口本弄出来，和婉静先把证领了，他爹还能真打死他不成？ 毕竟他可是孟家的单传男丁，顶多就是抽他几皮带，他爹不会下死手的，在叶婉静的劝丑下，孟凡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叶婉静还在剧团没下班，一会儿她要去买点菜，她的肚子快遮不住了，必须先把孟凡哄住去领证，今晚再灌醉了，然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孩子赖在他头上了。 至于养父母那边，她也说服了，孟凡家世还不错，养父母都是势利眼，自然心动了，也不会再逼她嫁给傻儿子了。 “叶婉静，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玉燕冷着脸挡住了她的路，眼神含煞，叶婉静心里莫名一冷，心里隐隐不安，门一关上，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贱人，竟敢耍我儿子！” 章玉燕又一巴掌扇了过来，她儿子被抓走了，都是这贱人害的。 第632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你干什么？”叶婉静摸着火辣辣的脸，气愤地叫着，凭什么打她？ 章玉燕强压下怒火，尽管她很想弄死这贱人，但她得救儿子，眼下最关键地就是让姓孟的家伙改口。 “你那公章是假的，你被孟凡那小子耍了，我儿被公安抓走了，叶婉静，我儿如果有事，你也逃不了，知道投机倒把是什么罪吗？死罪！” 叶婉静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消失，嘴唇都变白了，不住哆嗦着，“怎么会是假的？你儿子明明检查过的，说是真的。” “就是假的，我没必要这个时候还骗你，总之你现在听我的安排，把孟凡那混蛋给我骗出来，我饶不了他！”章玉燕眼神恨极，恨不得宰了孟凡。 叶婉静神情犹豫，她不想再和孙建功母子一起混了，孙建功都抓进去了，她不想跟着倒霉。 章玉燕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巴掌抽了过去，嘲讽道：“你想脱身？呸，白日做梦，要是不照我说的办，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肚子里怀了孽种，东方红文工团你这辈子都别进，这个小剧团你也别想待了！” 叶婉静脸色更加惨白，死死咬着唇，之所以还能在家里有点话语权，养父母不敢太逼她，就是因为她有份体面的工作，如果她没了工作，养父母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该死的孟凡，居然敢耍她！ 叶婉静眼里闪过凶戾，一闪而过，章玉燕并没看到，她向来没把叶婉静放在眼里，一个有野心却没头脑的贱人罢了。 “我会把孟凡约出来的。” 叶婉静乖驯地低下头，死死捏紧了拳头。 “就这两天，别拖时间。”章玉燕趾高气昂地命令着，还说道：“约到我那儿，徐副局要见你。” “可孟凡他……” 叶婉静变了脸色，她不想让孟凡知道她和徐老头的关系。 章玉燕冷笑，“那小子下点药迷晕过去就行，用不着你管，你要还想去东方红，就好好巴结徐副局，别给我耍花样。” “知道了。” 叶婉静低着头应了声，拳头却捏得更紧了，指甲扣进了肉里，沁出了血丝，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漂亮的脸上神情变化得极快，一会儿平静，一会儿不甘，又变成了愤怒，越来越扭曲。 孟凡在叶家受到了隆重热情的招待，养父母一口一个小孟，还不时给他夹菜，又问起了婚事，孟凡整个人都飘得找不着北了，满口答应会和叶婉静领证登记。 吃过了饭，叶婉静送他出来，孟凡喝了点酒，脑子有点热，壮着胆子拉紧了她的手，不肯分开，叶婉静朝他靠近了些，柔声说道：“明天和我去见见我姨妈，她对我很好，说想见见你。” “好。” 孟凡痛快地答应了，和叶婉静难舍难分地分开了，孟凡骑着车，哼着小曲欢快地往家赶，户口本是他妈收着的，他妈挺好哄，随便哄哄就能把户口本弄出来，过几天就和婉静去把证领了。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孟凡一路哼着歌，飘一样骑到了家属楼下，还没停稳车，就有人跑过来拦住了他，是顾美云，像子弹一样冲了过来，孟凡吓得赶紧刹车，连人带车倒在地上。 “顾美云你神经病啊，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摔得够呛的孟凡，忍着疼爬了起来，扶起了车，没好气地冲顾美云嚷嚷。 “你晚上去叶婉静家吃饭了？” 顾美云幽幽地看着他，声音也像是从阴间出来的一样，孟凡忍不住抖了抖，心底沁出寒气，但他又觉得自己没错，便昂起下巴怼道：“是啊，我和婉静处对象，去她家吃饭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孟凡你个蠢货，你迟早会被叶婉静害死的，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神经病！” 顾美云低声吼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前的蠢男人，要不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她才懒得管这蠢货的死活呢。 “婉静可从来没说过你的坏话，顾美云你够了啊，再说婉静神经病，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孟凡不高兴地沉下脸，张口闭口就是神经病，真当他没脾气啊。 顾美云气得七窍生烟，颤抖着身体，指着孟凡骂道：“姓孟的，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对面碰上也当不认识！” “喂，你还来真的啊，顾美云你至于吗？我处个对象你着什么急啊，你不会真喜欢我？哥和你说，别迷恋哥，哥不适合你……啊哟……” 孟凡脸上挨了一巴掌，顾美云气得没忍住，扇过后她自己也傻了，手心麻麻的，看着孟凡脸上的巴掌印，还有愕然的表情，她气得跺了下脚，骂道：“鬼才喜欢你，孟凡你别自作多情了，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谁也不认识谁！” 声音带着哽咽，孟凡本来还想发火的，可看到月光下顾美云脸上两滴晶莹的泪珠，不由傻眼了，“你打了我你还哭，我都没哭呢！” 顾美云没理他，骑车跑了，以后她再不管这蠢东西的破事了，再管她是小狗。 孟凡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顾美云肯定是来例假了，女人都这样，一来那玩意儿就发神经，拿他撒气儿。 嘟嚷着骂了几句，孟凡心里也不是滋味儿，顾美云脸上的泪珠总是在他面前闪现着，脑子里全是这事儿，和叶婉静在一起的喜悦也冲淡了。 孟局长阴沉着脸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抓着根牛皮带，客厅里的气压低到了负极，安安静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局长夫人忐忑不安地往外看，也不知道小凡在外头又闯啥祸了，老孟晚上饭都没吃几口，看样子祸闯得不小。 这倒霉孩子真是的，上了大学都没变得稳重，都是那个姓叶的狐狸精害的，自打认识了那狐狸精后，小凡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妈，我回来了……爸，你也在家啊。” 孟凡进门就看到了他爹，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再看到他爹手里的皮带，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转身要逃，可衣领却被拽住了。 第633章 汽球露馅了 第二天，陆寒年回家了，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江小暖正好在家养胎，医生说她这胎很稳，让她尽量多养几日，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一天都是好的。 不过她怀的是双胎，要随时做好早产的准备，医生让她过了年后就去医院住，这样有个情况医生随叫随到，比在家里安全。 “你的事办完了？”江小暖高兴地问。 这些天陆寒年不在家，她心里总空落落的，看到他心就踏实了。 “设备已经运到海城了，景川和林澎验好了货，明天就运去研究所。” “办好了就好，可以安心过年了。” 江小暖的心也踏实了，她好奇地问起了孙建功那批货，陆寒年笑道：“那批条上的公章是假的，一进海城就被查出来了，而且那批设备也有问题，是国外五六十年前淘汰的设备，根本没用，孙建功被公安抓走了，他妈在四处活动找关系，想捞他出来，不过纪家不肯帮忙。” “活该，连国难财都发，就应该枪毙才对！”江小暖咬牙骂了句，但因为气头太大，肚子抽了下，她不敢动了，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无奈地看着肚子，这哥俩又开始活动筋骨了。 “又吵你了？” 陆寒年伸手按了上去，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这兄弟俩有多不安分，在他媳妇肚子里大闹天宫，左一脚右一拳，估计兄弟俩在打架。 “咝……” 江小暖抽了口气，有点撑不住了，今天这哥俩闹得格外凶一些，再这样打下去，她担心要提前生出来了。 “别吵！” 陆寒年突然喝了声，也真是奇了，他一吼完，肚子立刻安静，之后再没闹过，江小暖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他们怕你呢。” 这样也好，小孩得有个害怕的长辈，尤其是男孩，否则无法无天了。 “不听话以后出来了抽皮带。” 陆寒年冷声说着，他可不会手下留情的，这俩臭小子害他媳妇吃这么多苦，出来了他绝对不会客气。 他又说起了孟凡，嘴边是止不住的笑，“这小子昨晚让孟局长抽得去了半条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估计过年都养不好了。” “活该！” 江小暖一点都不同情，幸好只是将计就计，否则真让这蠢货偷走了公章，孟局长一世英名全毁了，没准还得坐牢，就像前世一样，孟家肯定垮了。 “他现在应该看穿叶婉静真面目了？要是还看不清，他这人没救了。”江小暖冷笑道。 “看他之后的表现，叶婉静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快四个月了，要是再不找人结婚，剧团也待不下去了。”陆寒年一边剥小核桃，一边说。 剥好的小核桃喂给媳妇吃，他剥得又快又好，江小暖吃得香喷喷，她喜欢吃，但她懒得剥，陆寒年不在家的这几天，她都没吃小核桃，今天可得吃过瘾。 至于孟凡那蠢货，江小暖连电话都懒得打，反正在床上躺着，叶婉静就算有什么妖蛾子，孟凡也没力气折腾了，年前应该能安稳几天了。 巧巧和恬恬也放假了，她们在外面和一群孩子玩，都是弄堂的孩子，巧巧这些日子长高了不少，比恬恬高了大半个头，几个孩子在吹气球比赛，看谁吹的气球大。 不过这些气球都是一个颜色，白花花的，吹得倒挺大，比西瓜还大，只有恬恬和巧巧的气球是红色的，但她们的气球最小，吹不过其他孩子。 “你们的气球是哪买的？”恬恬羡慕极了，她不敢再吹下去了，怕气球爆炸，上次她就使劲吹一个气球，砰的一下爆了，嘴巴都弹疼了。 “不用买，家里有现成的。”一个孩子说道。 “你家肯定也有。”另一个孩子嚷道。 恬恬和巧巧表情变得疑惑，她们咋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好的气球。 “去大人床边的床头柜里看，抽屉里肯定有气球，我就是从我爸爸妈妈床头柜抽屉里拿的。” “我也是爸妈床头柜拿的，有好多呢。” 几个孩子都说了自家气球的来历，都是爸妈房间床头柜拿的，恬恬眼睛一亮，便往家跑，她也要去周叔叔和毕婶婶房间找气球。 巧巧陪着她一块去了，周子阳还在照相馆上班，临近年关，照相的人多了不少，每天都门庭若市，毕亚男下班后也去帮忙，夫妻俩忙得团团转，不过看到每天都能赚一两百，再忙都值得。 “怎么没有啊？” 恬恬在床头柜翻了半天，一只气球都没看到，周子阳和毕亚男都在备孕，街道办没给他们发计生用品，自然不会有。 “小暖姐姐那儿说不定有。”巧巧出主意。 虽然平时很稳重，也很懂事，但到底是个小丫头，好胜心也强，之前吹气球都输了，她也想赢回来，便拉着恬恬去江小暖他们房间找了。 江小暖他们的房子大白天都不关门，俩孩子轻轻松松就进去了，直接去了他们房间，果然在床头柜找到了十来只气球，就是油乎乎的。 “我去洗洗。” 巧巧拿了两只汽球，跑去洗干净了，拿毛巾擦干，便和恬恬一块兴冲冲地去找小伙伴们玩了，跑出大门时，江老太在对面院子里看到了，冲她们吼道：“你俩干啥呢？” “吹汽球去！” 恬恬边跑边答。 “跑慢点儿，摔了可别哭！” 江老太大声提醒，但俩孩子跑得贼快，一会儿就没影了，老太太继续晒补子，可晒着晒着，她突然想到一事儿，吓得使劲拍了下脑门。 哎哟喂，这俩倒霉丫头干的啥事哟，完了完了，要闯大祸了！ 江老太吓得六神无主，被子也顾不上晒了，她得去把俩倒霉丫头追回来，那汽球可吹不得，一吹就露馅了。 周阿嬷慢悠悠地进来了，见她魂不守舍地冲出来，还开了句玩笑，“赶着做贼去呢！” “做你个死人头，赶紧去把巧巧和恬恬追回来，她们拿汽球去玩了，哎呦，你快点儿！” 江老太急匆匆地往外走，周阿嬷一开始没听明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吓了一大跳，也急吼吼地跟了上去，但她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恬恬哭丧着脸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汽球，老远就在叫：“小暖姐，你的汽球是坏的！” 第634章 咬死不能承认 江老太和周阿嬷齐齐色变，停下了脚步，一个往左拐，一个往右走。 “常老头喊我打牌，喊好几次了。”周阿嬷脚步匆匆，走得比跑还快。 “我忘记买醋了。” 江老太嘴里嘟嚷着，走得也不慢，没多会儿，俩老太太就没影了。 跑回来的巧巧，疑惑地看着两个奶奶，怎么古里古怪的？ 她的气球也是坏的，刚才和恬恬兴冲冲地回去想赢的，结果使劲一吹气，气球都吹不起来，是瘪的，她的也一样，两只气球都是坏的，被小伙伴们笑话了。 太丢脸了！ 不过巧巧觉得她有必要和小暖姐说一声，这种坏气球还是别买了，肯定是奸商卖的，小暖姐还蒙在鼓里呢。 江小暖在屋子里吃小核桃，老远就听到恬恬的哭叫声，也没听清，还以这丫头让人欺负了，便让陆寒年去看看。 陆寒年才刚起身，恬恬就抓着一只形迹可疑的物体冲进来了，还举得老高，冲他们喊道：“气球是坏的！” 江小暖定睛一看，这玩意儿咋这么眼熟？ 自打她怀孕后，陆寒年就基本上当和尚了，就算偶尔开次荤也不用戴套，七八个月没用，江小暖冷不丁地确实没认出来，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不由臊红了脸，从恬恬手里抢了过来。 “谁让你去拿这个的？” 真是熊孩子，啥都能玩，太不像话了。 “小明他们家的气球可结实了，能吹这么大，小暖姐你买的气球是坏的，一吹就漏气，我嘴都吹疼了。” 恬恬嘟起嘴告状，她和巧巧姐鼓足了劲吹，差点屁都崩出来了，气球纹丝不动，小明他们都在笑话她和巧巧姐，丢死人了。 江小暖还是没听懂，什么漏气？ 自打怀孕后，她这脑子反应越来越慢，以前一想就能明白的事，现在想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现在就指望赶紧卸货，看这智商能不能回来些。 “喏，就这样的。” 恬恬贴心地拿过气球，吹给她看，小丫头腮帮子鼓得像青蛙一样，还发出了噗噗的声音，跟放屁一样，套子只是意思意思地鼓了下，然后就瘪了。 这下江小暖明白了，冲陆寒年瞪了眼，“我说，这就是伪劣产品，随便拿一只都是漏的，以后别去那家店买了。” 要不是这伪劣产品，她也不至于受现在这苦，虽然她现在还挺喜欢肚子里的俩货的，毕竟母子连心嘛，可如果没怀孕，她现在还和老公过快乐的二人世界幸福生活呢。 陆寒年心有点虚，他以为真是自己买的伪劣产品，暗暗骂飞哥不是东西。 巧巧也举起了她手里的气球，委屈道：“小暖姐，我的气球也是坏的。” 江小暖……？？？？ 怎么只只是坏的？ 这机率也太高了些？ 巧巧吹给他们看，果然是漏气的，而且漏得还有些厉害，陆寒年皱紧了眉，察觉到了异常，就算是伪劣产品，也不可能随便拿两只都是漏气的？ “我去看看。” 陆寒年准备去看看其他的存货，江小暖让他拿过来检查，她懒得爬楼了。 不多时，陆寒年就搬来了大半箱小雨伞，让恬恬和巧巧都去院子里玩了，这种少儿不宜的事，还是他们自个检查好了。 陆寒年拆了一只，也不用吹气，放在水龙头下灌水，不多时就灌了不少，然后就像尿尿一样，溅出了十来道小喷泉。 他的脸黑了三个度，这绝对不可能是伪劣产品，就算再奸商，也不至于生产这种无良产品出来。 江小暖也想到了，沉下了脸，她也拆了只灌水，又是十来道小喷泉，两口子灌了一只又一只，箱子里几十只小雨伞全都拆了，好家伙，一只都不剩，全都有七八十来个小眼。 这都漏成筛子了，她不中奖谁中奖？ 江小暖咬紧了牙，她肚子里这两只不是天意，是人为！ 特么的！ “咝……” 江小暖抽了口气，气得她差点早产，陆寒年赶紧扶着她进屋坐着。 “肯定是姨婆出的馊主意，我奶奶没这个脑子。”江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用脚底板都能猜出来，动脑子的活肯定是周阿嬷。 但她奶奶绝对扎的眼最多。 “她们太过分了！”江小暖好气啊，没这样玩的，想抱重孙可以理解，可干这种缺德事她绝对不原谅。 拽紧了陆寒年的手，江小暖恨声道：“这次你得帮我，她们要是不赔礼道歉，我绝对不原谅她们！” 也只能这样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她不可能打掉，也不可能弄死这俩老太婆，只能冷战一段时间，让俩老太太深刻认识到错误。 陆寒年也很生气，这几个月他亲眼看到媳妇怀孕有多辛苦，虽然是他播的种，可漏勺是他姨婆和奶奶制造的，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要不然这俩老太太肯定还会干第二回。 “我肯定帮你，让她们写检讨书，当着全家人检讨！”陆寒年出了主意。 江小暖眼睛一亮，“对，就得这样，否则她们还能再干，这保证书得收好，时不时拿出来震慑一下，要不然她们能上天了！” 俩老太太一个一肚子坏水，一个四肢发达，就喜欢干坏事儿，凑在一起都能把弄堂地皮都翻了，必须得给她们上个紧箍咒。 天色有些暗了，俩老太太不得不回来了，总不能在外头过夜，江老太手里提着一瓶醋，俩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很快又移开了。 “挺安静？应该没事？” 江老太在门口听了会儿，没听到有动静，不由松了口气，或许孙女没发现呢。 “反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那些小套子质量这么差。”周阿嬷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慌。 她和江老太戳洞的时候，就她们俩知道，天知地知她俩知，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呗，有什么慌的。 “对，质量太差了！” 江老太有底气了，抱着一瓶醋就进院子了，可看到水槽边摆着的几十个湿淋淋的气球，慌得一个趄趔，手里的醋都差点打翻，脸色也白了白，下意识朝好姐妹周阿嬷看去。 “慌什么，天意，晓得不！” 周阿嬷其实也有点慌，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看着特别淡定，江老太咬牙点了点头，周阿嬷说的对，就是天意。 第635章 爸爸的爱从没变过 “江奶奶，周奶奶！” 巧巧叫了声，她在扫院子，恬恬则和江大宝在玩翻梯田，小女孩都喜欢玩这个，非常简单，弄根红绳打个结，两只手随便穿几下，就成梯田了，另外一个人则翻花样，简简单单的一根绳子能翻好几种花样，特别好玩儿。 江大宝也喜欢玩，他和恬恬能玩一个下午。 江老太蹑手蹑脚地走着，才一进屋就看到了自家孙女，冷冷地看着她，不由心虚地低下头，后腰被人用力捅了下，周阿嬷低声提醒，“天意！” 江老太赶紧抬起头，冲江小暖讨好地笑了笑，“小暖晚上想吃啥？” 江小暖冷笑了声，“我想吃月宫里的兔子肉，你能弄到？” 江老太扯了扯嘴角，她要是能弄到月宫的兔子肉，她就是王母娘娘了，还用得着在人间听孙女训话？ “月宫没兔子，小暖你还是大学生呢，这个都不知道。”江老太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准备去厨房做饭，不敢再和孙女说话了，心虚得慌。 “我这样的大学生有什么用，让人给算计了都不知道，姨婆，奶奶，你们说我是不是蠢的要死？”江小暖咬牙切齿地问。 江老太身体抖了抖，又低下了头，像小学生一样站着，乖巧的样子让江小暖的火气，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憋屈得慌，手掌心也痒痒的，又不能真弄死这老太婆，打不得只能骂几句出出气了。 “谁算计你了？小暖你和我说，我骂不死她！”江老太还在装傻充愣，一副要为孙女出头的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得江小暖牙齿咬得咯咯响，冷笑了声。 她今天才知道，自家奶奶还是妥妥的演技派呢。 周阿嬷也跟着附和，“没错，谁欺负你了，我们去搞死他！” 院子里和恬恬玩的江大宝，嗖地一下冲了进来，捏紧了拳头，大声嚷道：“打死！” 欺负暖暖的都要打死。 这是江大宝一直铭记于心的，他冲到了江小暖面前，关心地打量着她，这种澄澈又直接的关爱，让江小暖的火气彻底没了，冲自家爹笑了笑，柔声道：“没事，爸，你和恬恬去玩。” “哦。” 江大宝又开心了，暖暖没事就好，他朝桌上的糖果盘瞄了眼，胖乎乎的手悄悄地伸了过去，还用一边身子挡住了江小暖的视线，但这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其实江小暖老早就发现了，心里好无奈。 自打她爹被周阿嬷教会了几个字后，脑子确实灵活多了，还学会了用计谋，当然只是些特别笨拙的小计谋，毕竟她爹的智商顶多也就六七岁，这个是硬伤，没法治的。 江小暖只当没看见，就满足一下她爹想和她斗智斗勇的小渴望，大孩子也需要适当的激励表扬嘛。 江大宝成功地拿到了一颗奶糖，开心得咧嘴笑了，揣进了裤兜里，又朝江小暖瞄了眼，暖暖没发现呢，还可以再拿一颗，江大宝的肥爪子又悄摸摸地伸了出来，再次伸向糖果盘。 江小暖气得笑了，她爹变聪明后，还变贪心了，都学会得寸进尺了。 “爸，你在干什么？” 江小暖眼睛盯着糖果盘上的肥爪子，轻笑了声，吓得江大宝赶紧缩回了手，胖乎乎的脸上慌张失措，转身就跑出去了，不过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裤兜里还有一颗糖呢。 江小暖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她爸怎么那么爱吃糖，每次去体检，医生都说要控制糖和肥肉，还有淀粉类食物，都不能多吃，否则容易三高，可她奶奶却向来坚信多吃是福，以前炒菜还舍不得放油，自打家里的食物越来越充足后，老太太放油大手大脚的，江小暖都觉得太多了，提醒过后才收敛些。 现在的人没有控制饮食的意识，就算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至少都有七八成人家缺油水，像她家这样的吃喝，全海城也找不出几家来，和别人探讨这个问题，只怕会刺激到别人，江小暖只能自己注意些，时不时地监督她爸和奶奶，让他们少吃些。 院子里传来了江大宝的说话声，“恬恬吃，巧巧吃。” 江小暖不由笑了，她爸有个好习惯，从来不吃独食，好吃的都会分给他认可的伙伴，现在肯定是在和恬恬巧巧两个小伙伴分奶糖了。 江大宝确实在分糖，三个年龄差别大的伙伴感情很好，也不嫌弃彼此，恬恬先咬了口，然后巧巧再咬一口，还剩下半颗奶糖，就是江大宝的了。 三个都吃得极开心，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连周围的空气泡泡都变得轻快了。 听着屋外小女孩清脆欢快的笑声，罚站的江老太和周阿嬷，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家里有孩子就是热闹，多了不少人气呢，等两个重孙出来了，肯定会更热闹的。 这么一想，江老太不由挺直了背，还有点骄傲。 要不是她和周阿姐戳了漏勺，重孙都跑去垃圾桶倒了，她和周阿姐可是在减少业障，积德积福呢。 江小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有巧巧和恬恬在家，她爸每天都有人陪着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比以前开心多了。 可看到还站着的俩老太太，江小暖心情又不好了，这件事必须严惩。 “我去做饭了，子阳和亚男马上要下班回家吃饭了。”江老太一边说一边往厨房挪，眼睛还不时瞟几眼，观察孙女的神情变化。 “我去择菜。” 打死都不进厨房的周阿嬷，也跟着进去了，不想一个人在外头面对小两口质问的眼神，看得她疹得慌。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这件事你们别想抵赖，晚上吃了饭开个家庭大会，你俩必须当着全家人的面公开检讨，写下保证书，还要签字画押！” 江小暖懒得废口舌，直接说了惩罚办法。 “凭啥啊？又不是我拿针戳的！”江老太跳了起来，她可是长辈，当着全家人的面作检讨，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周阿嬷咬紧了牙，撇过头暗骂蠢货，一诈就诈出来了。 第636章 塑料老姐妹彻底翻脸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拿针戳的？” 江老太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气焰一下子没了，心虚地朝周阿嬷看去，动脑子的事她不行，还得周阿姐帮忙圆啊。 但自身难保的周阿嬷哪还顾得上她，头撇到一边，摆出了六亲不认的样子，义正辞严道：“招娣，你太过分了，怎么能干这种缺德事呢，就算想抱重孙也不能这样干嘛，好好和小暖寒年说，他们都是明理的人，讲道理是能讲通的，哪能用这么下作的法子呢，居然还拿针戳，亏你想得出来！” 江老太震惊得张大了嘴，颤抖着手指着她亲爱的周阿姐，气愤地指责，“这不是你……你……” “我说你几句就这个样子，脾气越来越大了，这事你肯定做错了，晚上好好检讨。” 周阿嬷果断打断了塑料姐妹，又指责了好几分钟，句句浩然正气，站在江小暖的立场，贴心极了，在她嘴里，江老太变成了万恶的剥削家，比三座大山还可怕，连亲孙女都欺负，简直罪不可恕。 江老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话也说不出来，脸都气绿了，只是拿手指着塑料老姐妹，眼珠子瞪得鼓鼓的，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周阿嬷身上早已千刀万剐了。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在陆寒年耳边低声说：“你姨婆这人果然不愧是奸商。” 论玩心眼，她奶奶十个都玩不过。 “别演戏了，姨婆，我奶奶那么蠢，这么馊的主意她那脑子是想不出来的，但我奶奶蠢，我可不蠢，这事百分百是您出的馊主意，再和我奶奶一起执行的。” 江小暖懒得看这对塑料姐妹翻船的戏码了，她肚子饿了，早点处理好让她奶奶去做饭。 江老太激动得热泪盈眶，还是孙女懂她啊。 “小暖，就是她这不要脸出的主意，还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说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还说是天意如此，小暖，全都是她说的，我就是扎了几个洞，啥都没干。” 江老太指着周阿嬷，热泪滚滚，一古脑地全说了。 周阿姐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你那是只扎了几个洞？我说一个只扎三四个洞就好了，你说三四个洞不管用，得十来个才万无一失，你还说针线活顶拿手，扎得又快又稳，江招娣，你别现在装好人，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朵边啰里八嗦要抱重孙，我能出这主意？” 周阿嬷也不演戏了，东窗都破了，她还演个屁。 “就我想抱重孙？你不想抱，姓周的，这主意是我逼你出的？小暖都知道我没这脑子，幸好我孙女英明，没让你个老骗子哄过去！” “我是老骗子，你也不是好东西，反正扎针就数你扎得多，这漏勺的功劳你最大。” “呸……要是打仗，你就是十恶不赦的指挥官，我只是个小喽罗，你判死刑，我顶多蹲三年就能回家。” “嗤……我判死刑，你至少也得是无期，还想回家？做梦呢！” 塑料老姐妹友谊的小船彻底翻了，双手叉着腰，互相指责，对方的老底全揭了，都用不着江小暖审了。 吵架的话题已经脱离扎漏勺十万八千里了。 “姓周的，以后你别想我给你做好吃的，饿死你！” “唉哟，死了张屠户，我还能吃带毛猪不成，有钱我天天下馆子！” “行啊，以后你天天下馆子，再吃老娘做的饭菜，你……你就是活牲养的！”江老太气得脸色铁青，臭不要脸的老太婆，还在她面前显摆有钱，哼，她的私房钱也不少，都快两千块了，谁下不起馆子呢。 “不吃就不吃，馆子里想吃啥都有。” 周阿嬷也气坏了，居然骂她是活牲，岂有此理！ 江小暖被气得哭笑不得，都一把年纪了，智商却越来越退化了，顶多六岁，多一岁都是高看了这俩老太太。 捅了下陆寒年，让他出面解决，她没力气管这破事了。 “别吵了！” 陆寒年立刻吼了一嗓子，俩老姐妹顿时安静如鸡，但都气鼓鼓的，互相瞪着，跟乌眼鸡一样。 “这件事你们都有错，现在奶奶去做饭，晚上集体检讨！”陆寒年冷着脸，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俩老太太吓得不敢吭声了，就这么定下了。 江老太冲周阿嬷冷哼了声，高高昂起头去了厨房做饭，就像刚下了蛋的母鸡一样，趾高气昂的，一点都不慌，反正有人陪着她一块作检讨，丢人也是一起丢。 趁江老太做饭的功夫，江小暖写了份保证书，长达五百字，特别深刻，晚上让俩老太太当众念一遍，再按手印，要精心保管好，以后肯定用得着。 周子阳和毕亚男夫妇回家了，周玉青也一道回来了，放了寒假后，周玉青就去照相馆帮忙了，他打小就跟着周子阳学摄影，年纪虽不大，但摄影技术比一些照相馆的师傅还好一些，能帮不少忙。 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周子阳疑惑地看向陆寒年，拉他去了院子，小声问：“我妈和江婶吵架了？” “起内讧了，这回真翻脸了。” 陆寒年有点忍俊不禁，老小孩一样。 “为啥事？”周子阳也觉得好笑，平时处得跟亲姐妹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吃过饭就知道了，回头和你细说。” 江老太在屋子里嚷嚷着开饭了，陆寒年便拉着周子阳进屋吃饭，周玉青和巧巧帮忙摆菜，江老太还冲一旁坐着的周阿嬷看了眼，故意大声说道：“某人可一定要有志气，别打自己的脸！” “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江小暖斥了声，江老太的气焰一下子消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嘀咕着：“是她自己说的，只凶我一个干什么。” 周阿嬷冷笑了声，扯着嗓子吼，“放心，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吃！” 这点志气她还是有的，她又不是下不起馆子，哼！ 话音刚落，弄堂的小饭店老板娘，就提着食盒进来了，笑眯眯道：“周阿嬷，你点的红烧鲫鱼和西施豆腐好了。” 第637章 当众检讨 “拿进来，都记帐上，一个星期一结。” 周阿嬷伸手去接了食盒，将热气腾腾的两盘菜拿出来摆在了桌上，再把食盒还给老板娘，“吃好了我把盘子拿去你店。” “行嘞，你们慢吃啊。” 老板娘很好说话，江家可是她饭店的老主顾了，早饭基本上要到她店里买早饭的，出手也大方，有时候找不开，几分钱也不要了，特别好说话。 不过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江家的桌上有那么多好菜，一盘清蒸鲈鱼，还有一大盆西施豆腐，周阿嬷干啥还要点红烧鲫鱼和西施豆腐？ 有钱人的想法她这种老百姓猜不透，可能是钱太多了没处花，啧……有钱真好。 老板娘带着羡慕的心情走了，刚才她就是随便瞄了眼，桌上有鱼有肉有虾，虽然她家是开饭店的，可也没这么个吃法，都是钱哪。 周阿嬷把两盘菜摆好，自个去厨房盛饭了，就听到了江老太的话，“不是不吃吗？” 有本事饭也让饭馆送来啊！ “饭是巧巧煮的。” 周阿嬷抬高了下巴，巧巧煮的饭，她凭什么不吃？ 江老太一下子噎住了，气得使劲吞了一大口饭，狠狠地咀嚼着，阴险奸诈的老太婆，有本事吃一辈子饭馆。 似是故意气江老太，周阿嬷盛了满满一碗饭，都冒尖了，平时晚饭她吃得很少，顶多半碗，只吃七分饱。 “恬恬，巧巧，玉青，吃这红烧鱼，味道比某人做的好吃多了，还有这西施豆腐，也比某人的手艺强多了。” 周阿嬷将西施豆腐舀到小碗里，吃了一大口，夸张的吃相又气到了江老太，她也舀了自己做的西施豆腐吃，吃得比周阿嬷还夸张，这俩智商只有六岁的老姐妹，似是在比赛一样，没多会儿就吃了一碗饭，菜也吃了不少。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俩老姐妹又在玩什么。 “嗝……好吃……嗝……明天让饭馆做红烧排骨，再弄个冬笋炒肉丝，现在的冬笋又鲜又嫩，好吃……嗝……” 周阿嬷连着打了好几个饱嗝，今晚她吃了满满一碗饭，至少是平时的三倍，撑到嗓子眼了。 “冬笋炒肉丝有什么好吃的，巧巧，恬恬，玉青，明天我给你们包青粿，咸的甜的都包，弄红豆沙。”江老太不甘示弱，她知道周阿嬷爱吃甜馅的青粿，尤其是红豆沙的，这老太婆看见了眼珠子都能掉下来。 她明天要包一簸箕，馋死这老太婆。 周阿嬷冷哼了声，冲仨孩子说道：“明天我带你们去吃老海城的点心，白糖伦教糕，调头糕，还有八珍糕，就去双桥茶楼吃，那儿可是老牌子了，我年轻时最喜欢吃那家茶楼的点心了。” 仨孩子面上纠结，他们明天到底吃啥？ 江阿嬷和周阿嬷就不能分开来吃吗？ “行了，赶紧检讨！”江小暖打断了这俩人的内讧，拿出了她写好的检讨书。 气氛一下子沉滞了，像斗鸡一样的俩老太太，气焰也没了，垂头丧气地低着头，当着全家人的面作检讨，太丢脸了。 “玉青，你带妹妹们出去玩！”江小暖说道。 “好的。” 周玉青一手牵了一个，把好奇心旺盛的俩丫头拽出去了，巧巧和恬恬其实很想留下来，她们虽然不太懂，但察觉到好像和她们今天吹的气球有点关系。 “玉青哥哥，我们在门口听会儿？”恬恬小声问。 “不可以，小暖姐会不高兴的。” 巧巧拽着妹妹走了，虽然她也很想听，但不可以惹小暖姐生气，而且—— “以后别去小暖姐那儿拿气球了。”巧巧提醒妹妹。 今天就是拿了那些坏气球后，小暖姐才生气的，还连累了江奶奶和周奶奶，巧巧心里很过意不去。 周玉青一天都在照相馆，现在还蒙在鼓里，便让巧巧说了经过，当听到她们去江小暖的房间拿气球，周玉青表情变得尴尬，耳根子都红了。 年一过他就十三岁了，有些事他其实都懂的，也知道弄堂的孩子经常拿来吹着玩的那些气球，其实是夫妻之间用的计生用品，这俩丫头居然真以为是气球。 “那些不是气球，以后不要去拿了。”周玉青警告。 “嗯，不拿了。”巧巧懂事地点头。 恬恬却还是好奇，“玉青哥哥，不是气球是什么？” 周玉青的脸更红了，想了半天才说道：“是一种安全用品，预防人口增长的。” 恬恬和巧巧眨了眨眼，还是没听懂，这么小的气球，也装不下一个人啊，怎么预防？ “那些气球被江奶奶和周奶奶扎坏了，小暖姐才会生气的。”恬恬说道。 周玉青脸上的血都快溢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了，难怪小暖姐这么生气，周阿嬷和江阿嬷还内讧了，肯定是周阿嬷出的主意又把锅推到江阿嬷身上，然后她们就闹翻了。 屋子里周阿嬷拿着检讨书，为了让她看清楚，江小暖的字写得很大，一笔一划的，她想借口老花都没辙。 “我周玉华，因为思想不端正，教唆江招娣一起，拿起罪恶的针，扎破了大约八十多只的安全套，不仅造成了家庭财产的严重损失，还严重伤害了当事人江小暖同志的感情……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今天当着全家人作检讨，我周玉华（江招娣），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乞求江小暖和陆寒年同志的原谅，保证以后再不犯同类错误，如果做不到，以后都别想抱两个重孙！ 检讨人：周玉华（江招娣）” 江老太认识的字不多，只能跟着周阿嬷念，刚刚才翻脸的俩老姐妹，此时又站在了同一战壕，头挨着头，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读，臊得老脸都想钻裤档了。 周子阳和毕亚男总算明白家里出啥事了，夫妻俩朝江小暖的大肚子看过去，又默默地移回视线，一点都不同情俩老太太。 活该！ 这事做得真够损的。 俩老太太磕磕绊绊地念完了检讨书，讨好地看着江小暖，这事算完了？ “按手印！” 江小暖拿出了一盒印泥，这可是要传下去的正式文件，程序必须到位。 第638章 老姐妹打擂台 周子阳夫妇齐齐抽了抽嘴角，有点想笑，还是头一回看到周阿嬷吃瘪呢。 等俩老太太按了手印后，江小暖收起了检讨书，故意说道：“回头放进保险箱里，当传家宝传给子子孙孙。” 俩老太太面色大变，老脸更臊了，这丢人现眼的事还要传给子子孙孙？ 那她们干的这事岂不是要千秋万代了？ “这个……就不用了？”周阿嬷小声道。 江老太使劲点头，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没必要传的，她还要老脸呢。 “当然得用，不传下去，子孙后代们怎么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有多么‘英明神武’！”江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英明神武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俩老太太不敢吭声了，传就传，反正人死如灯灭，日后的事谁管得着呢，再说了，如果没有她们的英明神武，子子孙孙全都进垃圾桶了。 这件事算解决了，江小暖其实也没多生气，她都快八个月了，孩子都要出来了，生气也没用，她只是气俩老太太瞒着她做这些事，自作主张，不讲武德，至于那保证书，当然也不会真当传家宝，她就是吓吓俩老太太。 然后就是以后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如果出现了分歧，就拿这份保证书出来警告俩老太太，让她们别太嚣张。 分歧肯定会有的，老人隔辈亲，隔得越多越心软，江小暖都能预见到，她的两个儿子，有了俩老太太的包庇，肯定会无法无天了，必须有个能制约俩老太太的文件。 自此以后，塑料老姐妹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周阿嬷说到做到，说不吃就不吃，一日三餐都下馆子，还偏偏要和大家一块儿吃，江老太做的啥菜，她就点啥菜，江老太给孩子做点心，周阿嬷立刻带孩子们一起下馆子，这些天最高兴的就是巧巧和恬恬了，天天都吃得好饱啊。 她们希望江奶奶和周奶奶天天打擂台。 除了吃饭时间，周阿嬷也不来找江老太唠嗑了，平时她除了打牌外，基本上在江家，现在基本上不来了，周阿嬷打发时间的法子多的是，吃了饭后就和弄堂的一帮老人打牌，有滋有味的很。 这天，周阿嬷又去打牌了，江老太一个人在家无聊得很，没人陪她唠嗑，她快无聊死了，但让她先低头去找周阿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明明那天是周老太婆先诬蔑她，要低头也得周老太婆先低头。 可真的好无聊，电视也不好看了，干啥都没劲儿。 江老太像游魂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半天，不知道要干啥，现在才上午九点，江小暖还在睡觉，陆寒年出去办事了，就算这小两口在家，和她也说不上话。 江大宝和两个小伙伴出去玩了，就她一个人在家，以前看得津津有味的电视节目，现在也看不进了，看书更不可能，书认识她，她不认识书。 “唉！” 江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咋成这样了？ 忍不住走到大门口张望，不过她还拿了把扫帚，假装在门口扫地，她今天已经出来扫三回地了，扫几下就往周家那边看一眼，可恶的老太婆愣是不来，江老太气得扔了扫帚，咬牙切齿地嘀咕，“有本事一辈子都别来！” 偏偏她又不会打牌，以前都是看别人打，都打完了她都没看明白，而且有周老太婆在打牌，她肯定不会过去看的，那样她也太没面子了。 弄堂另一边，商店门口围了一群人，都是弄堂的老人，这几天太阳明媚，老人们都出来晒太阳，顺便打打麻将，前些年禁了麻将，说玩物丧志，这两年又流行起来了，弄堂几乎都有牌搭子，天天都能组一局。 周阿嬷是打麻将的高手，年轻时她大半时间都耗在了麻将桌上，十局能赢七八局，不过她有时候会故意放炮，免得赢太多，别人不叫她打麻将了。 “小鸡。”一个气质儒雅的大爷，打出一张小鸡。 “胡了，老常，谢了啊！” 周阿嬷立刻推倒，笑眯眯地算着台数，儒雅大爷姓常，是大学教授，还是非常有名的作家，家里还有些产业，还有海外关系，前些年也挺倒霉的，老婆和他离婚了，孩子和他断绝了关系，他一个人去了农场改造。 幸好他是乐天派，哪怕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忧愁，也正是这种性子，他才能熬过来，去年才摘的帽子，他被充公的两幢洋房也还给他了，其中一幢就在这个弄堂，另外一幢在城西，地段更好一些。 常大爷快七十了，身板还挺硬朗，他早年间在国外留学，研究的是英国戏剧，还翻译了不少外国名着，尤其喜欢莎士比亚，是老派绅士。 但常大爷也挺接地气的，在农场干了近十年的农活，知道了农民的苦，他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前不喜欢的一些事，他现在也会做了，比如打麻将，这要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玩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的。 常大爷以前是fd大学的教授，学校想请他回去教书，他还在考虑中，毕竟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不低，而且政府还补了近十年的工资，一大笔钱呢，再加上他以前翻译的书，还有自己写的，版税也不少，他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等啥时候他觉得无聊了，再回学校教。 现在他还不无聊，每天打打麻将挺快乐的。 其他二家一边给钱，一边抱怨，“老常，你都放三回炮了，专门放给周阿嬷吃，你俩是不是勾搭好的？” “会不会说人话，我这是手气好，赶紧给钱！” 周阿嬷瞪了眼，伸手要钱，常大爷好脾气地笑，“我这不是刚学嘛，不太懂。” 其他两家给了钱，哗啦声响了起来，又开始新的一局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江阿嬷怎么没来？两天没看到她了。” 以往打牌时，江阿嬷可是最积极的，从头看到尾，可昨天今天都没过来，只有周阿嬷一个人打麻将。 第639章 同一个狐狸精 局夫人和她咬牙切齿地说起了叶婉静，在她嘴里就是狐狸精，“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把我儿勾得五迷三倒，连自个姓啥都记不清了，幸好你家小陆提醒，要不然我家老孟这位子都坐不稳，江婶你不知道，老孟从来没发那么大火过，皮带都快抽断了，小凡半条命都没了。” 提起闹心儿子，局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在她认为，她儿子只是受了狐狸精的蒙蔽，最坏的就是叶婉静那狐狸精了。 江老太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本来就是最护犊子的，自己人干啥都对，外人干啥都是错，孟凡勉强也算半个自己人了，这种事显然就是剧团那个狐狸精的错。 “剧团的女人能有几个好的，都是狐狸精，我跟你说，以前我认识个剧团的狐狸精，哦哟……心都是黑的……” “这狐狸精太坏了，幸好你家那个亲戚小姑娘没事，太缺德了。”局夫人也替江腊梅庆幸。 “可不是嘛，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真要让那狐狸精坑了，嫁给了那傻子男人，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老天爷就是不长眼，要不然一道雷劈死这黑心狐狸精！” 江老太抓了一大把松子塞给局长夫人，自己也剥着吃，聊八卦嘛，零食和茶是不能少的。 “也不能怪老孟，这次小凡犯的错太大，老孟自己也气坏了，吃了好几次降压药。”局夫人替丈夫辩解，又恨声骂道：“都怪那个狐狸精，我真恨不得弄死她！” “啪” 江老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也憋了一肚子火呢。 “必须弄死这表子养的，这口气我都咽不下，桂花，咱们去剧团贴这臭表子的大字报，让她没脸！” 江老太出了主意，这一招她其实是学周阿嬷的，当初搞贺晓雨（周玉青的姐姐，已经死了）那神经病时，她就去饭店贴大字报，贺晓雨还让饭店开除了。 这回那狐狸精肯定也会被剧团开除的，贴大字报绝对管用，虽然和周阿姐闹翻了，但对于这老太婆的脑子，江老太还是很信服的，馊主意一出一个准。 “那现在去贴？” “就现在，你会写大字报不？” “会！” “叶婉静破鞋” “叶婉静狐狸精” “叶婉静不要脸” “叶婉静臭表子” 局夫人的词汇量比较简单，她把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写上了，写了十几张，江老太的浆糊也煮好了，满满一杯子，又粘又稠。 “走，搞死那狐狸精！” 江老太捧着浆糊，局夫人则抱着一摞大字报，两人像奔赴战场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朝剧团进军。 路过麻将桌时，江老太有意哼了声，周阿嬷抬起了头，看到她和局夫人并排走着，心里便有些酸，居然找到玩伴了？ 没准是这老太婆打电话把局夫人叫来的，然后故意跑到她面前显摆，哼，低级幼稚！ 周阿嬷低下头继续打麻将，江老太显摆完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快步走出了弄堂，早上的颓废烟消云散，现在斗志昂扬的很。 两人坐公交车去了剧团，转了两趟车到了，剧团还没放假，门口不时有人进出。 “我来糊，你来贴，动作要快。” 江老太经验丰富，把大字报给了局夫人，自己则使劲在墙上刷浆糊，两人虽然初次合作，可速度不慢，很快就把十来张大字报贴满了，不少人过来围观了。 “叶婉静？她不是剧团的演员吗，怎么回事？” “上面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狐狸精破鞋还能有啥好事。” “这狐狸精太不是东西了，把我孙子勾得神魂颠倒，还教唆我孙子偷家里的钞票，偷了一百多啊，家里买年货都没钱了，日子没法过了……” 江老太一边嚎一边拍着大腿，卖力的演出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信以为真，对她十分同情，一百多块可不是小数目，好些人家的存款都没这么多呢。 局夫人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抱住了江老太干嚎，“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个破鞋差点气死他爹啊，我家都差点家破人亡了，都是这狐狸精害的，你们剧团怎么能让这种破鞋上班，还在舞台上表演节目，呸……谁要看这种脏货表演，眼睛都脏了！” ‘婆媳’俩抱头痛哭，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流，不过她们的嚎哭声真情流露，声势也大，又正巧是吃瓜群众们最感兴趣的桃色新闻，很快里三圈外三圈都围满了，俩人中气十足，声音嚎得特别大，一里都能听见。 这下人人都知道了，剧团有个叫叶婉静的狐狸精，勾引了人家儿子，骗了家里一百多块买年货的钱，害得人家爹差点爆血管，过年差点变成办丧事。 第640章 江老太的智慧超常发挥 “这个叶婉静太可恶了，处对象就规规矩矩地处嘛，她这个是骗财了，犯法的。” “我见过那叶婉静，长得就像个狐狸精，妖里妖气的，不是好东西。” “你们听说了没？叶婉静和上面的徐副局……那个……” “真的？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原来是真的啊，啧，徐副局当她爹都老了，她怎么下得了嘴？” “难道她怀孕了？” “谁知道呢，但我瞅着她胖了不少，脸都圆了，腰身也粗了。” “天啊，她胆子可真大，你们说这孩子是谁的？徐副局还是这家人的蠢儿子？” …… 江老太其实也是信的，毕竟孟凡那孩子是天残，做那种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哪有那本事让狐狸精大肚子。 “这狐狸精没安好心，她肯定是和别的男人乱搞，肚子搞大了，就想找小凡接手，让小凡当现成爹，呸……臭不要脸的！” 江老太很快就想明白了，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捏紧了拳头，怒火熊熊燃烧，“臭表子，老娘饶不了她！” 居然敢给她孟家门槛抹绿漆，表子养的贱人，她今天非弄死这贱人不可！ “叶婉静，你给老娘出来，你个臭不要脸的，和别人搞大肚子，就想找我那蠢儿子接手，想让我儿当现成爹，搞得我家鸡飞狗跳，年都过不下去了，你给我滚出来！” 骂完后，江老太又冲围观群众们吼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这贱人太不要脸了，和男人乱搞有野种了，就盯上了我那老实孙子，想给我家屋檐抹绿漆啊，我儿都被气得去住院了，这个年都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没准那孩子是你孙子的呢。”有人开玩笑。 “不可能，我孙子可是天……他天生老实，看到大姑娘都脸红，怎么可能和女人乱搞，再说了，这狐狸精和我孙子才认识两个月，这狐狸精的肚子至少三个月了，绝对不可能！” 在撕贱人这事上，江老太的智慧是绝对超常发挥的，她刚才听人群中议论，那狐狸精已经有点显怀了，那绝对得三个月了，而且孟凡那种天残，哪有那本事让狐狸精大肚子，刚才都差点说漏嘴了。 剧团门口闹得不可开交，很快就传到里面了，叶婉静这几天心神不定，还挨了章玉燕的骂，因为她没带孟凡过去，本来和孟凡都约好的，前天一起去章玉燕家，可孟凡却失约了，她只能一个人去了，被章玉燕臭骂了一顿，还被姓徐的那恶心老头…… 再就是肚子越来越大了，幸好现在是冬天，能穿宽松肥大的棉被遮住，但她并不知道，剧团已经有了不少风言风语，等天气热起来，她的肚子肯定遮不住。 她得赶紧找孟凡把生米煮成熟饭，否则她这月份太大，就算说早产都不可能糊弄过去。 叶婉静心烦气躁地抓了把头发，就没一件顺心的，章玉燕给了她三天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实在不行，她只能去孟家找人了，就算被孟凡他妈骂也没办法，她拖不起了。 “小叶，你快去外面看看，有人在外面贴你大字报！”门口有人吼了一嗓子，旁边还站了不少人，都是她剧团的同事，眼神大都幸灾乐祸。 叶婉静一时没明白，大字报？ 怎么回事？ “快去瞧瞧，那婆媳俩可能闹了，剧团门口都被堵住了，团长都进不来，从后门进来的，他让你出去赶紧把这事解决了！” 叶婉静脸色变白，哪来的婆媳？ 怎么无缘无故来贴她大字报？ 难道是徐老头的老婆？ 叶婉静第一反应就是徐老头老婆，她早就听说徐老头家里有个母老虎，管得特别严，肯定是这老头嘴不严，事情败露了，这母老虎跑她这儿来闹了。 叶婉静去了章玉燕的办公室，她没那么蠢，独自去面对母老虎，徐老头是章玉燕介绍的，这件事必须替她解决了，否则她大不了扯破脸皮，谁也得不着好。 “你自己捅的篓子，凭什么让我去替你擦屁股？”章玉燕自然不干，这种屎她才不要沾。 “那我就出去说，是你替我牵的线搭的桥，徐副局和我睡觉的床，就是你家的。”叶婉静冷笑道。 章玉燕变了脸色，有点慌了，以前做坏事，基本上是儿子孙建功出主意，她只管执行，脑子实则不太行，要不然生的女儿孙碧莲怎么会那么蠢。 第641章 撕错了人 “现在都闹到家门口了，我还去什么东方红，我连脸都没了，章玉燕，我叶婉静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叶婉静狞笑了声，脸蛋有些扭曲，眼里寒光闪射，章玉燕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和这女人直视，刚才那眼神太吓人了。 “我给徐副局打个电话汇报下。” 章玉燕还是妥协了，她也怕事情闹大自己没脸，儿子还在牢改呢，纪家又不肯出头，现在只能指望孟局长改口供了，叶婉静这贱人还有利用价值。 但徐副局不在单位，出去视察下属单位了，要下午才回来，章玉燕只得先陪叶婉静出去解决闹事的婆媳。 剧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叶婉静才出去就吓了一大跳，腿有些软，有点后悔出来了，她转身就跑了，还推了把章玉燕，大声喊道：“叶婉静出来了！” 喊完她就跑了，章玉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了江老太面前，叶婉静却从后门溜走了，章玉燕那老女人害她吃这么大亏，替她顶一下灾也是应该的。 江老太并不认识叶婉静，她听到叫声，就以为章玉燕是那狐狸精，正好这狐狸精被推到她面前了，老太太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了章玉燕头发，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连扇了几耳光，再又踹了几脚，一气呵成，前后也就一分钟的事儿，章玉燕就被打成了猪头脸，不成人样了。 “臭不要脸的贱人，我呸……长成这副丑样，还有脸勾引我孙子，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破鞋！” 江老太离得最近，看清了章玉燕的脸，对孟凡挺失望，不仅是天残，这眼神也不太好，怎么找了这么个老女人？ 这哪是狐狸精，分明是老骚货，专门找年轻后生补阳气的，啧……难怪孟局长要发那么大的火，要是她孙子被这么个老骚货勾走了，她能气吐血。 章玉燕被江老太揪着头发，还按着头，脸又被打肿了，一时间面目全非，局长夫人也没看清，而且章玉燕年纪虽大了，身段却保持得很不错，和叶婉静胖瘦差不多，穿的衣服也很时尚，只看身材顶多三十。 “老娘撕了你，勾引我儿的烂货，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你不得好死，死了也会投胎去畜生道当牛做马，天天都有干不完的活，累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 局长夫人骂人的功力不比江老太差，冲上前就是一巴掌，再又一脚，和江老太搞起了混和双打，你一巴掌，我一拳头，章玉燕被打得晕头转向，连申冤的功夫都没有。 “我不是……啊哟……别打了……” 章玉燕想说自己不是叶婉静，可这对‘婆媳’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时间，拳头巴掌都没停过，甚至还有一双罪恶的手在扒她的衣服，章玉燕吓得拽紧了衣领，“不要……我不是叶……啊……放开我！” 她还没说完，一阵嗤拉声，吃瓜群众们顿时精神大振，脖子抻得老长，目不转睛地看好戏。 江老太在周阿嬷那里受的火气，全都发泄在了这老骚货身上，用力一扯，扒掉了章玉燕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毛线衣。 “不要……放开我！” 章玉燕吓得魂飞魄散，这么多人面前要是被扒衣服，她没脸做人了。 局长夫人却受了启发，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了章玉燕，“贱货，你不是喜欢勾男人吗？老娘今天让你勾个痛快！” 江老太到底是上了年纪，战斗力比不上局长夫人，在局长夫人手里，章玉燕毫无反抗之力，要不是剧团团长及时赶到，估计下场更惨，但此时章玉燕也挺惨的，围观群众们看得津津有味，还指指点点。 章玉燕捂紧了脸，羞愤交加，恨死了叶婉静，贱人给她等着！ 幸好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叶婉静，没人知道她是谁，出的丑也是叶婉静的。 章玉燕暗自安慰自己，也越发捂紧了脸，不想被人认出来。 但是—— “住手！” 剧团团长出来了，他是章玉燕新勾的姘头，正打得火热，别人认不出章玉燕，他肯定不会认错的，看到地上躺着的衣衫不整的宝贝姘头，顿时怒火中烧，冲江老太她们吼道：“你们找叶婉静的麻烦，干嘛扯上旁人？简直无法无天！” “她不是叶婉静？” 江老太有些傻眼，看向局长夫人，眼神疑惑。 局长夫人也懵的很，一把扯起了章玉燕，拽开她的手，死死盯着，虽然脸被打得青肿交加，可这一张老皮她还是能看清的。 “不是那狐狸精，这老女人皮都皱了，咱们进去找那狐狸精！” 局长夫人气得甩开了章玉燕，也不觉得愧疚，谁让这老女人自己不说的，说不定和叶婉静是一伙的。 “咦，那个不是章玉燕吗？她和叶婉静关系可好了。”有人认出了章玉燕，大声嚷嚷着。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认了出来，章玉燕又羞又气，连剧团团长也恨上了，要不是这蠢东西多管闲事，不会有人认出她的，现在她这脸都掉地上让人踩了。 盛怒的局长夫人，又将章玉燕提溜了起来，怒声喝问：“叶婉静那不要脸的贱货呢？” “跑了，你放开我，我不认识她！” 章玉燕低下头，双手抱紧，冻得瑟瑟发抖。 “呸……你们肯定是一伙的，都不是好玩意儿！”江老太骂道。 一看这妖里妖气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老骚货，江老太又啐了口，便拽着局长夫人要冲进去找叶婉静算帐，被剧团团长拦住了。 “你们太无法无天了，里面是办公的地方，不准进去！” “呸，你们这明明是养骚货的地方，净养出些不要脸的狐狸精，没结婚就和男人乱搞，肚子都搞大了，你是当领导的？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老太一把推开剧团团长，根本没放在眼里，和局长夫人一道气势汹汹地就往里冲，今天非得把这破剧团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叶婉静其实并没走远，就藏在对面弄堂里，亲眼看到了闹事的人，正是孟凡他妈，恨得嘴唇都咬破了，眼里的戾气更浓稠了，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第642章 此仇不报不姓孟 叶婉静恨意滔天，这么一闹，她在剧团里别想待了，章玉燕肯定会给她穿小鞋，东方红的指标也别指望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她白让徐老头占便宜了，甚至还多了肚子里这块肉。 机关算尽，满盘皆输，到头来一场空，还赔上了她的名声和清白，叶婉静死死咬着唇，腹部隐隐作痛，她不敢吃太多，也不敢炖补品，这一胎其实怀象并不稳，现在这孽种该怎么办？ 叶婉静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茫然过，前路渺茫，没一个是真心替她着想的，不对，有孟凡，这个窝囊废是真心对她的，叶婉静眼神亮了些，打起了精神。 她不会再嫌弃孟凡了，她一定和这男人好好过，她要去找孟凡。 叶婉静咬紧了牙，孟凡对她是真心的，可他妈却不好惹，今天来闹得这么大，明天说不定还会再来，就算她和孟凡真结婚了，这婆媳关系也是个问题。 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如今的她只剩下孟凡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孟凡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叶婉静犹豫了下，很快便有了主意，孟凡他妈出来闹事了，孟凡应该是一个人在家，她现在打电话过去，孟凡肯定能接到。 孟凡确实一个人在家躺着，不对，是趴着。 电话铃响了，孟凡叫了声：“妈，有电话！” 但屋子里没人应他，电话铃声像催命一样响个不停，孟凡只得咬牙下了床，走一步就扯得全身的肉都在疼，从他卧室到客厅，也就十来米，可愣是让他了好几分钟，出了一身汗。 电话停了，孟凡便想回房间，但他刚一转身，电话又响了，气得他又转了过来，这一折腾，伤口都扯开了处，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喂，找哪个？” 一肚子火的孟凡口气也不太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整个人就像浇了一盆冰水，立刻冷静下来，神智也灵清了。 “是我，你怎么不来找我？不是约好了去看我姨妈的吗？”叶婉静口气有些埋怨，但比以前温柔多了。 顾美云骂得一点没错，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 “我发烧了，今天才退烧。”孟凡咳了几声，并没和叶婉静扯破脸。 他得和这臭女人虚与委蛇，然后揪出叶婉静背后的大鱼来，孟凡其实并不蠢，以前只是贪玩懒散，很多事懒得管，现在他一上心，有些事就想明白了。 那个空白批条肯定不是叶婉静用的，她是帮别人拿的，那个人才是背后的大鱼，特么的，敢害他爹，他非得把这条大鱼揪出来不可，然后送进公安局，投机倒把可是要枪毙的。 “你现在怎么样了？我过来看你？”叶婉静关心道。 “不用，我妈出去买菜，马上回来了。” 孟凡又咳了几声，演得还挺像，叶婉静毫无怀疑，以为他真生病了才会毁约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妈去剧团闹的事，叶婉静松了口气，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孟凡不知道也好。 “那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电影，好不好？”叶婉静试探问道。 “好啊，过几天我这病就好了，我去你家找你。” 孟凡不动声色地和叶婉静唠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身上也不疼了，他准备三天后就去找臭女人算帐。 艰难地往卧室走，才刚走到门口，门开了，看到儿子，她忍不住白了眼，阴阳怪气道：“又想给那狐狸精打电话？” “没有，妈，我以后再不和她来往了，我保证！” 孟凡很诚恳地发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一万个真心，“你别和我保证，反正你给我死了这个心，哪怕你打一辈子光棍，你也甭想和那狐狸精结婚！” 孟凡整个人都傻了，他已经接受了叶婉静不爱他的事实，现在他妈又扎了狠狠的一刀，心肝肺都扎透了。 叶婉静怀孕了？ 他真的差点喜当爹了？ 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家里，叶婉静异常的主动，他差点没把持住，孟凡如同坠入冰窖一样，血都冻僵了。 他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原来人家只是想找个爹，特么的，叶婉静就是个身怀鬼胎的贱货！ 他真瞎了眼，把这么个贱货当成宝了，还气跑了顾美云，他还挨了顾美云一巴掌呢，又被他爹抽了半条命。 咝…… 孟凡身上更疼了，像受了凌迟之刑一样，太特么疼了，都是那贱货害的，此仇不报他就不姓孟！ 第660章 自己生的最漂亮 护士对陆寒年的印象很不错，把孩子递给他，“这是哥哥，五斤重，很健康，你手别太硬，柔和些，这只手托着后颈，婴儿的骨头是软的，你得托着，另一只手抱着身体，对，就这样。” 陆寒年僵着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抱着大儿子，感觉像是抱着一发炮弹，连喘气都不敢喘一下，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居然这么软，他都不敢使力，怕戳坏儿子，这可是媳妇辛辛苦苦生出来的。 小家伙眼睛睁开了，乌溜溜的，特别大，头发又黑又浓密，脸上也很干净，护士给孩子洗了澡，还穿好了衣服，包了厚厚的小被子，一坨软绵绵的。 父子俩对视着，小家伙也没哭，其实婴儿的视力很弱，只对光线有感觉，看不清物体，但陆寒年不知道，以为儿子在看他，更加不敢呼吸了，就这么一直憋着气，直到憋不住了，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另一边，周阿嬷已经抱了弟弟，她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一旁的江老太羡慕死了，不停嚷嚷着要抱，周阿嬷就是不给，她自个都没抱过瘾呢。 江小暖被推出来了，沉睡着，头发凌乱，被汗水浸湿了，粘在脸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得起皮，十分狼狈，陆寒年赶紧把哥哥塞给江老太，去看媳妇了。 “只是睡着了。”护士见他着急，便解释了下，陆寒年这才放心，可还是心疼，生孩子太难了，就生两个，足够了。 江小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就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比吹小号还有劲儿，而且一哭就是两个一起哭，冲击波一样。 “要喝水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耳边是陆寒年的声音。 江小暖眼睛朝上瞄，看到了胡子拉茬的下巴，一晚上就长出了不少，噗地笑了，嫌弃道：“丑死了。” 陆寒年摸了下下巴，自个也笑了，他胡子长得快，以前每天都刮，昨晚在医院陪护，胡茬就长出来了。 喂江小暖喝了点温开水，再在她向下垫了枕头，扶着她坐起来，顺产恢复起来挺快的，昨天半条命没了，睡一觉后就舒服多了，只是身上还是没劲儿，全身都酸痛。 想到前世看娱乐新闻，有些女明星生完孩子当天就出院，还精神气爽的，化着妆，美得冒泡，一点都看不出是刚生过孩子的人，江小暖就挺佩服的，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可生孩子却跟去了大半条命一样，估计要好久才恢复得过来，难怪老祖宗规定了坐月子。 【作者又要吐槽了，怀孕时美美哒，生了后快速瘦身，出月子就立刻复工，身材比少女还瘦，这一个是体质问题，一个就是女明星的毅力了，毕竟要靠身材吃饭的，还有就是钞能力，一个月几十万的月子中心，不是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只是个例，不代表女人生孩子就真的轻松，就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因为生孩子而死亡的产妇并不少，生了孩子后女人元气大伤，身材变形走样，掉发衰老记忆力减退，这些都是产后创伤，别对女人过高要求，生了孩子后还能保持少女的，就看老公的钞能力了】 “孩子饿了，小暖，给孩子喂奶。”江老太抱着老大过来了。 周阿嬷怀里抱着小的，都在哭闹，小胳膊小腿蹬个不停，可有劲儿了，哭得也响，幸好是单间病房，否则同病房的人肯定受不了。 江小暖脸上一热，给孩子喂奶这种事，两辈子都是头一回，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乃呢，江老太已经把孩子塞她怀里了，柔软的小身体让江小暖也僵了，她不会抱孩子，也不敢用力，怕弄坏了。 “这样抱。” 陆寒年有经验了，教她怎么抱，江小暖学得挺快，可能是母亲的本能，看到怀里哭个不停的小家伙，她有点心慌，赶紧撩起了衣服，江老太拿热毛巾给她擦干净了。 小动物觅食也是本能，小家伙可能感觉到了粮仓就在前面，脑袋不停地拱，也不哭了，哼哼唧唧的，含住了后就开始用力吸了起来，力气大的很，甚至还有点疼，江小暖抽了口气，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使出了吃乃的力气。 果然老祖宗留下来的话，都是经验之谈。 老大有得吃了，小的哭得更大声了，他在抗议，凭什么不给他吃，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小霸王一样。 “还有一边，让小的吃，不能饿着。” 周阿嬷把小的也塞过来了，一边一个，刚刚好。 江小暖感觉自己就像是奶牛，一下子喂两个，太牛叉了，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乃水不够，还好暂时够吃了，小家伙吃饱后，缩在她怀里睡着了，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真是费了不少劲呢。 四只小拳头蜷成一团，紧闭着眼睡觉，小嘴红嘟嘟的，不时还咂巴几下，小模样真可爱，江小暖本来以为她是不会喜欢孩子的，可现在她明白了，别人生的孩子她确实不喜欢，但自己生的却喜欢的很，瞅着多好玩哪。 “怎么刚生出来就有这么多头发？眼睛也睁开了？咦，指甲也这么长了？” 江小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研究着兄弟俩，这白嫩嫩的脸蛋也太不像新生儿了，不是都说新生儿丑得像小老头吗，她生的咋就这么好看？ “那是咱们江家种好。”江老太得意洋洋，听到一声轻咳，她立刻改口，“是咱们江家顾家的种好，生的孩子才漂亮，昨天生了十一个孩子，就数我们家两个最漂亮，其他几个丑死了，眼睛都睁不开。” 周阿嬷这才满意了，赞同道：“没错，咱们家兄弟俩最漂亮，其他人都羡慕死了，还来请教我们是怎么养的呢。” “他们请教了有什么用，谁家像我们家吃得好啊，鱼虾肉蛋水果都没停过，他们连蛋都吃不了几个，小孩子斤两也不重，就隔壁那个女人，只生一个也才四斤，我们两个一起生，个个都比她的重。” 江老太别提有多得瑟了，昨晚她虽没陪护，可不妨碍她把这一层病房都串了个门，产妇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只她家生了双胞胎，还是俩儿子，而且又漂亮又白净，身体又壮实，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从昨天开始就没下来过，比九月的菊花还灿烂些。 第661章 坐双月子 “别人生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是他们的宝，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江小暖不高兴了，这老太太又要犯老毛病了，这话要是让隔壁产妇听见了，不是得罪人嘛。 江老太扁了扁嘴，没敢顶嘴，心里却很不服气，她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她重孙最漂亮。 “孩子长得像谁啊？我怎么看不出来。” 江小暖继续研究兄弟俩，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像哪个，只看出来特别漂亮，以后长大了肯定是帅哥。 一听这话，江老太就来劲了，凑过来眉飞色舞，“老大像小暖，小的像小陆，一个模子出来的。” 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又仔细研究了下，还是没瞅出来小家伙像她，感觉长得一个样儿。 “哪个大，哪个小？” 江小暖分不清，她看着一模一样，就像以前看外国电影，分不清里面的外国演员一样，只能分清男女老少，其他的就分不清了，洋人的脸盘子感觉都一样。 “左边是老大，右边是小的，老大像你啊，瞧这嘴和眼睛多像你，小的像小陆，这眉毛多像。”江老太觉得自家孙女有点蠢，连自个生的孩子都分不出来，明明长得那么不一样。 江小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还是觉得一模一样，明明眼睛眉毛都长得一样，她真不知道奶奶是怎么分的，这眼神也忒好了些。 陆寒年看得好笑，低声说道：“老大是双眼皮，小的单眼皮，还有，老大左腮有梨涡，瞧，浅浅的一个，小的没有。” 其实他也觉得兄弟俩一模一样，但俩老太太都振振有词地说长得不一样，陆寒年以为自己眼神不好，就研究起兄弟俩的外貌特征，果然让他研究出来了。 江小暖按照他说的仔细观察，果然看到了，老大左腮有个浅浅的梨涡，睡着时不明显，小的没有，单眼皮双眼皮要等睁开眼才能看到，但有梨涡就够了。 “给他们取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江小暖把起名任务给了陆寒年，她就不动这个脑子了。 “舅舅说他来取，咱们只要负责小名就行。”陆寒年笑着说。 他也不会起名，还是让周子阳取，反正叫啥都成。 “小名是得取，总不能一直叫老大老小的，你说叫啥好？”江小暖问，她现在脑子一团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寒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说道：“要不大宝小宝？” 被江小暖白了眼，“我爸就叫大宝，孙子和外公一个名，你觉得行？” 陆寒年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开始想，可实在想不出来，这事他真不擅长，江小暖见他实在吃力，也不难为他了，“小名也别取了，索性等舅舅那边取了大名，跟着大名叫好了。” “行。” 陆寒年自然没意见，如释重负。 吃饱喝足的兄弟俩去小床上睡了，江老太从保温杯里倒出了奶白的鲫鱼汤，她用小火炖了一个小时，鲫鱼汤下奶最好，营养也丰富，坐月子吃这个最合适。 “快趁热喝。” 江老太捧了一大碗汤过来，江小暖也真饿了，昨天生孩子费了不少力气，早饥肠辘辘了，接过了鲫鱼汤就灌了一大口，可才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被江老太瞪了眼，硬生生咽下去了。 “怎么不放盐？” 江小暖以前还挺喜欢喝鲫鱼汤的，可没放盐的鲫鱼汤太难喝了，像药一样。 “坐月子哪能吃盐啊，赶紧喝了，不喝没乃水，饿着孩子了。”江老太又白了眼，催江小暖赶紧喝，可别饿着她重孙。 江小暖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跟喝药一样，一口气全灌了，撑得直打饱嗝，嘴里全是鱼腥味。 “再吃点饭。” 江老太又拿出了饭菜，肉松蒸蛋，蒜蓉小青菜，还有清蒸排骨，都是比较清淡的菜，江小暖尝了口，依然很淡，不过有前面的鲫鱼汤垫底，这一点盐也让她感觉无比幸福了。 她胃口很好，把饭菜都吃了，江老太很满意，就得多吃才有乃水喂孩子。 “我去问过医生了，说明天就能出院，今晚再观察一晚上。”周阿嬷过来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她真不想住医院了，还是回家舒服些。 当天晚上还是陆寒年陪护，好在俩小家伙挺好带，晚上吃饱了就睡，饿了尿了就哭，其他时候放在小床上也能自得其乐，不用大人抱着，省了不少事儿。 第二天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江小暖和孩子的情况，就同意他们出院了。 现在还是四月，外面虽然阳光和煦，但还是有点冷，江老太让江小暖裹紧了厚厚的棉袄，围巾也裹得紧紧的，整个人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了俩眼睛。 “月子里可不能吹风，以后要吃苦头的，小陆，你背着小暖下楼梯，别让她落地啊。”江老太吩咐。 “知道了。” 陆寒年乖乖听着，他也不懂这些，但听老人的肯定没错，江小暖却觉得太夸张了，她现在感觉挺好的，虽然还是有点累，可不至于连走路都走不动。 “我自己会走。” 江小暖还没说完，就被江老太打断了，“能走也不能走，什么叫坐月子，就得在床上躺足一个月，你生两个，就得坐双月子，两个月躺足，身体才能好，别仗着年轻就乱来，以后老了有你的苦头吃，小陆别听她的，听我的。” 从来没这么威风的江老太，态度很强硬，非让陆寒年抱着江小暖下楼，直到上车，一丝风都没吹着。 到了家后，江小暖也是被抱着到床上的，她的月子在江老太这边坐，方便些，毕竟是这边开火。 江老太老早收拾好了房间，门窗紧闭，一点风都透不进来，床上垫了至少三床棉被，盖的也是十斤的，沉甸甸的，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闷了，开点窗。” 江小暖不喜欢屋子里太闷，就算寒冬腊月，她睡觉也喜欢开一点窗透风，那样才不闷，现在这个屋子，让她有点呼吸不畅。 第662章 洗个澡都要偷偷摸摸 “不能吹风，你现在是坐月子，吹了风以后要头痛的，把这帽子戴好。” 江老太拿出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让江小暖戴上，本来屋子里就闷热，再戴这顶厚厚的帽子，江小暖觉得她都不能呼吸了，这哪是坐月子，简直是在坐班房。 可今天的江老太特别强硬，死活不听她的，非让她戴上帽子，还有一大通理由，说来说去就是老了要吃苦头。 江小暖也不想和这老太太吵架，等江老太出去了，她就立刻摘帽子透气，戴这么一顶厚重的帽子两个月，她可受不了。 之后她便开始了坐月子的养猪生活，一天吃八顿，早上睁开眼一大碗酒酿红糖鸡蛋，江老太一般放三只鸡蛋，酒酿是她自己做的，味道很不错，甜甜的，可是每天都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会腻的。 更何况是一天吃至少三顿，早上是酒酿红糖鸡蛋，下午点心和宵夜也是这个，江老太说是下奶的，另外还有鲫鱼汤，猪脚汤，鸡汤等，在江小暖的抗议下，放了一点点忽略不计的盐，味道稍微好一点。 再加上一日三餐，八顿是最少的，江小暖感觉她无时无刻都在吃，嘴就没停过，吃这么多的结果，就是奶水很多，两只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当然还有她自己，不用上称她都知道自己肯定又肥了。 江小暖也懒得管了，眼下孩子营养要紧，等断奶后再减肥，总不能为了瘦饿着孩子了。 减肥倒还不着急，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两代人的观点完全不一样，门窗不透风戴帽子江小暖都忍了，可不能洗头洗澡刷牙她不能忍。 生孩子那天出了一身汗，屋子里又那么闷热，江老太还不让她洗澡洗头，再不洗她都要发馊了。 “不能洗，老了……” 江小暖打断道：“老了要吃苦头对，我现在还没老呢，老了再说老的事，反正我就要洗，用烧开的水洗总行了，再不洗我要长蛆了。” “你就犟，以后有你苦头吃，反正不能洗。” 江老太还是不同意，坐月子不能碰水的观念根深蒂固了，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外国人生了孩子第二天就能上班，人家就不坐月子。”江小暖大声抗议，她自己都闻到了身上的臭味，实在无法忍受。 “洋人就跟牛马一样，人家当然不用坐月子，你见过牛马做月子的？你不用闹了，反正不行。”江老太还是不松口，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同意。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肯定得遵守，而且月子要是不坐好，以后身体亏损了，吃苦头的是孙女自个儿，后悔药都没地买。 “我不和你争，你厉害，你威风！” 江小暖不想和老太太吵架，人是活的，她另外想办法，就不信她奶奶能24小时都守着她，澡她是必须洗的，用烧开的水凉一些洗，全方位杀菌肯定不会有问题。 在医院时她就问过医生，洗澡是可以的，长时间不洗澡，身上细菌多，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医生是专业的，肯定不会说错。 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我说的对，你当然争不过，其他女人都是这样坐月子的，我以前生你爹时，还是六月呢，最热的时候，照样坚持一个月没洗澡洗头，瞧我现在身体多好，就是月子做好了的缘故。”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六月天一个月不洗澡，她奶奶没长蛆真是老天爷开眼。 估计长了她奶奶也不知道，反正她是吃不消的，闻到自己身上那股味儿，她都想吐了。 周子阳那边速度也很快，孩子出生半个月后，大名取好了，老大姓顾，叫顾诺，小的姓江，叫江诚，一诺一诚，都是寓意很好的字，听起来也很好听，朗朗上口。 “你们觉得怎么样？不行我再想几个。”周子阳有些忐忑，取这两个名字，死了他好多脑细胞，取名太难了。 “挺好的，就叫这名，老大顾诺，小的江诚。”陆寒年没意见，他觉得挺好听的。 江小暖也没意见，笑着说道：“小名索性就叫小诺小诚，省得另想了，舅舅，谢谢你啊！” 周子阳腼腆地笑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取的名字外甥两口子都喜欢，说明他水平高嘛，以后再有孩子，他取名就有经验了。 周阿嬷和江老太也觉得好听，就这么定下了，而且江老太还挺满意，虽然兄弟俩都是她的心头宝，但如果要挑一个继承江家香火的话，她还是愿意挑小诚。 江老太的标准很简单，因为小诚比哥哥壮实些，出生时老大是五斤，小的是五斤二两，哭声也是小的响亮些，胳膊腿特别有力气，医生也说，小的比较霸道，所以汲取的营养多一些，长得就比哥哥壮实了。 男孩子自然要壮实些才好，江老太本来就属意小的，现在这样安排正合她心意，当然老大顾诺她也一样喜欢，都是宝贝心肝儿。 这天，江老太出去买菜了，已经受不了的江小暖，等江老太前脚一出门，后脚就让陆寒年赶紧把摊凉的温开水送过来，她要搞大清除。 “别急，姨婆说会绊住奶奶的。” 陆寒年笑着说，为了洗这个澡，昨天就开始安排上了，全家一起行动，周阿嬷负责牵绊江老太，陆寒年则在家烧水。 江小暖躺着，像理发店一样洗，陆寒年给她洗，用的是温开水，没掺一点生水，炉子上还在烧水，一会儿洗澡。 “多搓几下啊，都二十天没洗了，肯定脏的要死。” 陆寒年洗头手艺很不错，动作轻柔，特别舒服，江小暖满足地闭上眼，太舒服了。 洗好了头后，陆寒年细心擦干，再用吹风机吹干，便将摊凉的温开水倒进浴桶，让江小暖洗澡。 “别泡进去，医生说最好是淋浴。”陆寒年仔细叮嘱。 “知道，你再去烧水，我身上的泥都能肥三亩田了。” 江小暖将热水淋在身上，用力搓了几下，一层厚厚的泥搓出来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实在太脏了，必须换三桶水才行。 江老太买了满满一篮子新鲜菜匆匆回来了，鲫鱼，猪脚，还有红糖和新鲜肉，凭街道开的月子证明，可以买到不少营养品。 路过麻将桌时，周阿嬷叫住了她，“招娣，过来帮我看看，这牌要怎么打。” 第663章 指点江山的江老太 江老太一听就站住了，她虽然不太懂，可她最喜欢指点江山了，以前周阿嬷总嫌她瞎指点，今天居然主动求她指点了，江老太得意极了，小跑着过来了，放下菜篮子仔细看牌。 “阿姐，你这个一饼老早好打掉了，还留着干嘛，下蛋啊！” “哦哟，这个八万也好打掉了，没用的牌都好打掉了。” 江老太看了没多会儿，就看出了名堂，信心十足地指点，恨不得亲自替周阿嬷上场，最近她也学了些打牌技巧的，就是怕输钱，才没敢上场。 周阿嬷咬了咬牙，好想把麻将塞这蠢老太婆嘴里，不懂装懂的蠢货，要不是为了小暖，她才懒得陪这蠢货演戏。 “你来打，我坐得脚都麻了。” 周阿嬷实在受不了江老太的絮絮叨叨了，说的没一句是对的，就像一个学霸，在听一个学渣说，“一加一等于五啊，你这个都不知道，真是蠢的很！” 江老太心动不已，但没坐下来，扭捏道：“我不打了，要输钱的。” 输一分钱她都心疼。 “输了算我的，你赶紧打，替我占个位子，一会儿我再打。”周阿嬷推着江老太坐下了。 “你说的啊，输了算你的。” 江老太喜笑颜开，不花她的钱挺好，看了这么久的牌，她还没上手打过呢。 周阿嬷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站在一旁看常老头打牌。 常教授侧过头，冲周阿嬷神秘地笑了笑，小声问道：“你拖着江阿嬷干什么？” 以前最讨厌老姐妹凑过来的，今天却这么热情，肯定有阴谋，常教授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打你的牌，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周阿嬷没好气地白了眼，笑得跟老狐狸一样，烦死了。 常教授微微笑了笑，特意拿了张三万问，“我出这张牌怎么样？” “不准串供啊，看过我的牌了。”江老太大声嚷嚷，眼神也耐人寻味，哼，还说和常老头没关系，这个样子鬼都不信，刚才说话头都碰到一起了。 “你打你的牌，我不说话。”周阿嬷自然不会指点，常老头虽然刚学打牌，可技术不差，用不着她指点。 常教授笑眯眯地打出了一张三万，没人要，再打了几张，他自摸糊牌了，一吃三，都得给他钱。 “今天老常你怎么不放炮了？以前专门放炮。”有人抱怨。 “周阿嬷没打牌嘛，自然不放炮了。” 有人说了句，大家哄堂大笑，江老太也跟着笑，还朝周阿嬷挤了挤眼，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家大宝都能看出来是咋回事。 周阿嬷轻哼了声，只当没听见，其实她心里是有数的，也不是对常老头没感觉，就是还在犹豫，毕竟一个人过也挺好的，再找个伴感觉太麻烦，但有时候又觉得孤单了些，想想有个伴也挺不错。 她也懒得多想，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常教授也跟着笑，不时朝周阿嬷看几眼，他确实对周阿嬷有意思，也没掩藏过心思，其实他和前妻的结合，并不是自由恋爱，而是父母做主娶的。 当然也不能说和前妻没感情，生活了那么多年，还生了两个孩子，感情肯定是有的，只是少了些心灵上的契合，总是说不到一块去。 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和前妻或许会携手相伴，过完平平淡淡的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不是特别幸福，时常也会有争吵，但还是会过下去的，总归来说，他不会和前妻主动离婚的。 但他却出了事，现在常教授觉得，其实那场变故对他来说，是塞翁失马，福祸相倚，在农场改造了十来年，身体上受了不少苦，可他心态反倒更好了，很多事也看开了，变得更加豁达，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前妻和两个孩子怕受连累，主动提出离婚，常教授并不怪前妻和孩子，很爽快地同意了，还把当时家里所有的存款都给了前妻。 可他没想到，前妻和孩子竟然写了他的十大罪状，每一条都是莫须有，最严重的就是勾结海外，因为他有留洋的经历，还翻译过外国名着，再加上是妻儿亲自控诉，他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本来他没什么大事，去干校改造几年就行，可因为前妻和孩子的这项认罪书，他差点被折磨死，严刑拷打，想让他认罪，常教授坚决不认，他没做过的事肯定不会认的，好几次都差点死了。 不过他命大，挺过来了，发配去了西北的农村，和几个同病相怜的老友，以前都不认识，但现在却成了知交好友，保持着书信联系。 在那个穷困的小山村里，常教授却生活得很开心，物质上的贫困没什么，他可以忍受，最怕的是精神生活的贫瘠，好在他很幸运，遇到了一户良善人家，是他们的邻居，自家过得也穷，但还是想方设法地帮助他们，给了他们许多温暖。 最让他们几个老头高兴的事，就是这户人家的女儿，特别聪明，颇有学习天赋，又很上进，他们本来是想感谢这户人家，就教那几个孩子识字，没想到却发现了个好苗子。 那几年他们几个老头，负责了那姑娘的语数英物化史等科目的学习，他们都是大学教授，自己编教材，小姑娘也肯学，他们教得很开心，每天都觉得特别充实，他负责教那小姑娘英语，还让那姑娘考fd大学。 那姑娘也争气，去年考上了fd大学，还被堂妹抢了通知书，幸好吉人自有天佑，学校出面调查了，那姑娘如愿上了大学，前些日子还来看望他了，是个感恩的。 也因此，常教授没法原谅前妻和孩子，离婚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是大人了，有自主判断能力了，他们还跟着母亲一起做那些事，明明只要离婚了，就可以免受连累，可他们却还是写了那份莫须有的控罪书，想置他于死地，常教授真的寒心了。 他自问这些年对妻儿也算尽心尽力，没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恨？ 或许是扭曲的环境，逼得他们人性丧失了？ 不管什么原因，常教授都不想原谅他们，自从他回城后，前妻和孩子来了好几趟，想和他修复关系，还想复婚，但他连门都没让进，他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第664章 嫌弃亲儿子的妈 江老太打了几把牌，把把放炮，反正输的是周阿嬷的钱，她一点都不慌，打得特别过瘾，周阿嬷强忍着火气，实在看不下去了，再看这蠢货打牌，她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 这一打就打了一个多小时，江老太过足了瘾，周阿嬷也气饱了，一把推开了，“我休息够了，让开！” “我打完这把，马上就好。” 江老太舍不得走，她这才刚有点瘾头呢。 “打你个头，输了我这么多钞票，走走走，你不烧饭给小暖吃了啊。” 周阿嬷不耐烦地摆着手，再打下去她以前赢的钞票都要输光了。 江老太立刻头皮一紧，顾不上打牌了，提起菜篮子就往家赶，嘴里还念叨着，“重孙肯定饿了，啊哟……打牌真耽误事，以后不打了。” 江小暖已经全身彻底大扫除过了，换了三盆水才洗干净，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层盔甲，全身都轻松了，陆寒年也把厨房和卫生间清理过了，一点都看不出痕迹。 一切搞定后，江老太匆匆跑完来了，一进门就嚷嚷道：“都怪你们姨婆，硬拉着我打牌，净耽误事，没饿着？” “没，早饭才刚吃过呢。” 江小暖笑眯眯地说，态度特别好。 俩小只安安静静地躺在摇篮时，摇篮是陆寒年请人做的，能睡兄弟俩，江老太进屋看重孙，见俩宝贝躺着吹泡泡，没哭没闹的，笑得眼睛都眯了。 “宝贝囡，让太奶奶抱抱。” 江老太洗干净了手，抱起了小诚，看着白白胖胖的重孙，老太太怎么看都看不够，心软成了水，彻底化了。 “啊……啊……” 小诚是好动的性子，打小就能看出来，就算睡在摇篮里都没安稳过，不停蹬腿，胳膊也挥动个不停，有时还打在哥哥身上，老大也不是好性子，从来不主动攻击，但如果弟弟出拳头，老大也不会让，立刻和弟弟拳打脚踢起来，就像在肚子里一样，生出来后照样打，每天都要练一回合。 “诚囡啊，你是不是想和太奶奶说话？哈哈……这小胳膊小腿的，真有劲儿！” 江老太看得哈哈大笑，好想亲几口宝贝重孙，但江小暖说大人不可以亲孩子，因为大人嘴里有很多细菌，婴儿抵抗力弱，容易生病，一定要注意些，也不能嘴对嘴喂饭，江老太虽然觉得孙女小题大做，大宝小时候都是她咬碎了喂食的，身体照样蛮好。 但她也不敢反对江小暖，只能乖乖听话，而且全家都同意江小暖的观点，周阿嬷也说这样是对的，江老太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遵从，平时特别注意。 “你干嘛只抱小诚？你这样做小孩子心灵会受伤的，小诺也要多抱抱，别不姓江就不亲了。”江小暖不满道。 她早就想说了，自打起好名字后，江老太的表现就特别明显，抱小诚抱得多，还总夸小的，大的当然也夸，可相对来说少一些，婴儿虽然不会说话，可他们能敏感察觉到大人的喜好，江老太总是这样的话，小诺肯定会心理受伤的。 “谁说我不喜欢小诺了，都喜欢，这不就要抱了嘛。” 江老太有点心虚，赶紧放下小诚，抱起了小诺，小诺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怀里吹泡泡，不像弟弟那么闹腾，看着是个文静性子，但这只是表象，江小暖就觉得，老大应该是个狠角色，虽然不吭声，但打人可不慢，属于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主儿。 小诺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江老太，表情有点奇怪，江老太被他看得心更虚了，赶紧说道：“小诺乖，太奶奶喜欢你的，你和弟弟都喜欢啊，一会儿太奶奶去做好吃的，你妈吃了就是你吃一样，咱们多吃，长得高长得壮……” 老太太絮叨了半天，小诺还是安安静静的，只是表情越来越奇怪了，过了会儿，一股异香出现，江小暖吸了吸鼻子，立刻捂住了，大声叫道：“拉屎了，赶紧弄出去！” 江老太掀开了小诺的尿布，异香更浓了，果然看到了一坨金黄的粑粑，刚刚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呢。 “哈哈，小诺拉屎啦，真乖！” 江老太一点都不嫌弃，还低下头研究起了粑粑，一边看一边说：“咱们小诺身体就是棒，拉的屎软硬适中，颜色也漂亮，拉这种屎的孩子身体可结实了，瞧我家小诺这雀儿长得，多结实啊，一翘一翘的，多有劲啊！” “你能不能把尿布换了再说话？”江小暖捏紧了鼻子，她真受不了了，快熏死了。 从来不知道婴儿拉的屎，居然也能这么臭，奶香味去哪了？ 江老太不满地白了眼，“你自个亲儿子的屎尿有什么嫌弃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以前你爹拉屎拉尿，我照样吃饭香喷喷，母不嫌子臭，晓得不！” “晓得了！” 江小暖鼻子捏得更紧了，她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当妈的哪能嫌弃儿子的粑粑呢，可她真的受不了啊，生理性的反应，和爱不爱儿子没关系。 陆寒年倒不嫌弃，还能神色如常地洗儿子的尿布，这一点比她强。 江小暖觉得，以后她估计就是个后妈了。 江老太又絮叨了几句，到底还是给孩子换了尿布，将沾了屎的尿布拿了出去，屋子里还有股屎味，江小暖下床，走到摇篮边，伸手在大儿子白嫩嫩的脸蛋上戳了下，嗔道：“臭家伙！” “咯咯……” 小诺还以为妈妈在和他玩游戏，开心得笑了起来，江小暖也觉得好笑，又戳了下，还给小的也戳了下，兄弟俩笑个不停，江小暖自己也逗笑了。 江老太捧了一大碗鲫鱼汤进来了，让江小暖喝掉。 江小暖一口气灌完了一碗汤，将空碗递给江老太，才刚打了个饱嗝，就见江老太凑近了，像狗一样在她身上闻个不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洗澡了？身上有洗头膏味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第675章 女孩得自私点儿 江小暖自个在家带孩子，天气太热，小诚小诺都只穿了件红肚兜，越发显得白胖可爱，手上腿上的肉一段一段的，像藕节一样，下巴一笑起来就叠成了仨，每次抱出去，街坊们都看得羡慕极了，说这俩孩子有福气。 此时哥俩安静地躺在凉席上睡觉，摇篮里睡着太热，江老太在地上铺了凉席，让哥俩躺上面睡，江小暖坐在旁边看书，手里还拿了把蒲扇，给俩小只扇风，风扇不敢吹，小孩子体弱，怕着凉，她看了会儿就困了，不住打哈欠。 “小暖姐，你去睡，我看着小诺小诚。”巧巧刚写完作业出来。 小丫头来了江家后，个子窜得很快，比刚来时高了大半个头，前九年没长的个子，一下子就长出来了，照这个长势来看，这一世的巧巧肯定不会再是矮个子了。 江小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泪眼迷蒙地看着巧巧，“没事，你去找恬恬他们玩。” “太热了，我懒得出去，小暖姐快去睡。” 巧巧很懂事，从江小暖手里拿过蒲扇，推着她去午睡，江小暖是真困了，也没再推辞了，巧巧年纪虽小，可极稳重，带孩子比她这当妈的还有经验些，江小暖放一百个心地去睡觉了。 生了孩子后，江小暖感觉到身体变化很大，最明显的是记忆力差了不少，还有就是精力不济，幸好她年纪轻，恢复起来快，换了那些高龄产妇，恢复速度肯定慢的很，有些产后创伤甚至还是不可逆的。 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过去了，江小暖是被热醒的，七月的海城太热了，就算风扇吹着，风也是热的，只睡了一个小时，她就睡不着了，身上都是汗，小诚的叫声传了进来，江小暖立刻没了睡意。 “啊啊啊……” 小诚已经醒了，和外公江大宝在玩，巧巧在一边拿蒲扇扇风，江大宝的大手抓着小诚的小爪子，爷俩在比赛拔河，江大宝智商虽低，带孩子却是极小心的，并没用太大力气，也所以小诚每次都赢了，开心得手舞足蹈的，欢快地叫着。 “小诚又赢了，小诚真厉害！” 巧巧在一边鼓劲儿，小家伙似是能听懂，两条小胖腿欢快地蹬着，伸出肥爪子去拽江大宝的手，还想再比，这个简单的小游戏，一老一小玩得不亦乐乎，特别开心。 江小暖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嘴角噙着笑，心里万分满足。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给在意的亲人打造安乐的小窝，让他们能在这小窝里衣食无忧，安居乐业，不用为生计所累，外面的那些凶险和压力，就让她去面对好了，她只想让爸爸开开心心地生活，还有两只小的，不求他们成龙，但好歹得遵纪守法，能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比起开心玩游戏的弟弟，哥哥小诺显得特别安静，大眼睛乌溜溜的，像是在研究天花板，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不过偶尔会朝弟弟那边看一眼，江小暖没看错的话，这小家伙的眼神挺嫌弃的，估计是嫌弟弟太吵了。 她现在已经能预见到，长大后的哥俩是什么样了，哥哥的武力值肯定没弟弟强，但绝对能制住弟弟，这样也好，小诚这家伙太能吵了，确实得有个能降服他的人，要不然地球都容不下他了。 “小暖姐醒啦，小诚力气好大，大宝伯都输好几回了。” 巧巧看到江小暖，笑嘻嘻地说着，手里的蒲扇一直扇着，自己脸上都是汗，这丫头太会为别人着想了，蒲扇给俩小的扇，风扇移到江大宝身后，自己一点风都吹不着，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怎么不吹风扇？” 江小暖走过来，想把风扇移过来些，可一移动才发现，风扇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移过来就会吹到小诺和小诚，心不禁软了，在巧巧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这孩子这么会替别人着想，就怕去了社会后会吃亏。 现在和巧巧说她也不懂，等再大一些，她得教这丫头别太善解人意了，女孩其实还是自私矫情一点好，说句不好听的，男人其实就是犯贱，就是喜欢舔喜欢的姑娘，姑娘越能闹腾，男人越喜欢，反而一心替男人打算的姑娘，容易被男人伤害。 “我不热。”巧巧笑了笑，小脸红通通的。 “都热出汗了，去拿根冰棍吃。” 江小暖接过了蒲扇，巧巧听话地去拿了两根冰棍，递给江大宝一根，她自己拿的是绿豆冰棍，给江大宝的则是奶油的，江小暖看得无奈又心酸，到现在这丫头还是没把自己当成江家人，处处都小心翼翼的。 “巧巧你吃奶油的，你大宝伯要减肥，不能吃奶油的。” 江小暖从江大宝手里拿过奶油冰棍，塞给了巧巧，把绿豆冰棍给了她爹，江大宝很好说话，吃啥都行，绿豆冰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以后别给大宝伯奶油冰棍，他太胖了不能吃，家里的奶油冰棍是给你买的，你想吃就拿。”江小暖笑着说，这些天带两个孩子，对这丫头有点忽略了。 巧巧有点不安，小声说：“其实绿豆冰棍挺好吃的，奶油冰棍太贵了。” “你姐夫挣钱多，就算你是大象肚子也吃得起，吃穿上没让你去省，给你的零花钱就花，知道了吗？” 对这丫头说话，和对江老太完全相反，每个星期江小暖给巧巧一块钱零花钱，但这钱巧巧从来不花，一个星期过去，还是一块整的，江小暖说了好几回，可这丫头就是不花钱，还说没花钱的地方，在家吃得饱饱的，文具作业本都是江小暖买的，她用不着花钱。 “可我不用花钱，家里都有。”巧巧小脸很纠结，她真不用花钱啊。 三餐都在家吃，有鱼有肉有蛋，每天都吃得好幸福，小暖姐还总给她买新衣服，她是班上新衣服最多的，作业本和文具也是小暖姐买的，家里还有好多零食，她哪还用花钱啊？ 第676章 江老太的战争 “你可以请同学吃东西啊，你在班上有玩得好的伙伴吗？他们过生日，你可以送他们生日礼物啊，怎么会没有花钱的地方呢。”江小暖苦口婆心地教导。 这丫头独来独往的，在班上都不交朋友，一门心思念书，放假也不出去玩，天天在家看书写作业，空了就看孩子做家务，这么懂事的巧巧让江小暖有点担心，孩子也需要社交的，打小就不交朋友，以后长大了咋办？ 这一点恬恬就比巧巧强，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可朋友遍天下，弄堂的小朋友都处得极好，放暑假了几乎每天都出去串门，过生日还会邀请小朋友来家里吃生日蛋糕，是个社交牛逼达人。 江小暖没指望巧巧社交牛逼，但也不能太孤僻了，前世的巧巧就是这样，胆小怕事，还优柔寡断，也没有朋友，她希望这一世的巧巧，能变成开朗乐观积极阳光的姑娘。 见巧巧还有些懵懂，江小暖便拿恬恬打比方，“你可以和恬恬学，其实学习成绩不是成功的唯一前提，你听说过书呆子？” “嗯。” 巧巧点了点头。 “知道书呆子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就是形容人只会读书不会做事。”巧巧回答。 江小暖满意地笑了，又说道：“书呆子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会来事儿，只专注学习成绩，可实践上却不会，实践你肯定没问题，样样都很能干，但是巧巧，你要知道埋头苦干的人从来都是吃亏的，也很难有出头之日，反而是那些会来事的人，不用干活就能轻轻松松地获得很多好处，这些你现在可能还不懂，你只要明白，学习成绩固然重要，可交朋友也一样重要，人脉比学历重要的多。” 巧巧眨了眨眼，小脸更懵了，小暖姐今天说的话好深奥，她有点听不懂。 “小暖姐，人脉是什么？” 江小暖想了想，打比方道：“比如你姐夫做生意，他的朋友是不是很多？各行各业都有，有一回你姐夫要和别人抢一笔大生意，那批人很厉害，你姐夫的朋友们就发挥作用了，帮你姐夫把这笔大生意抢过来了，你姐夫就能挣很多钱了，这就是人脉，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巧巧似懂非懂地点头，还会举一反三了，“就是人多力量大？一个人是光杆司令，朋友多了就是众志成城，是吗？” “对，就是这意思，所以我才让你多交朋友，别总一个人，我给你的零花钱你就拿去交际，当然也别傻不拉叽地当冤大头，你自己要有判断力，看哪些人可交，哪些人不可交，这个我没法教你，你多吃几回亏就有数了。” 江小暖松了口气，总算说明白了，孺子可教啊。 巧巧认真点头，她会努力去结交朋友的，不会再当光杆司令了。 “放假了就出去玩，你们班上有不少同学就住在附近，可以找他们玩的，不过天黑前必须回家。” “晓得了。”巧巧大声应了。 江小暖便没再说了，这丫头是聪慧的，提醒几句就行，没必要说太多，这边小诚不想玩游戏了，小诺也躺不住了，哥俩一起吵吵起来，吵得江小暖耳朵疼。 “别吵了，马上就带你们出去玩。” 江小暖按了按太阳穴，每天都得按时带俩小只出去溜一圈，必须溜满一个小时，少了哥俩绝对要吵吵，就像溜狗一样，除了下雨外，其他时候必须出门放风。 先给哥俩喂饱，江小暖这才将哥俩分别抱进婴儿车里，是陆寒年从香江那边带过来的，非常方便，只是现在还没有双人车，哥俩只能各坐各的。 江大宝推小诚，江小暖推小诚，父女俩一块出门溜孩子了，巧巧留下看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太阳快落山了，走在树荫下挺凉快的，江老太和周阿嬷还没回家，估计是在打麻将。 推着婴儿车慢慢走着，路上碰到不少街坊，看到兄弟俩都过来逗弄，哥俩都不怕生，又长得白胖漂亮，谁见了都要夸几句。 “你儿媳妇哪点能和我孙女比？我孙女是fd大学的高材生，又长得漂亮，还一生就生双胞胎，我孙女婿开公司的，开小汽车，你儿子不是万元户吗？儿媳妇不是能干吗？ 怎么不买个小汽车回来开？天天骑那辆除了铃当不响哪都响的破车，啧……就这还是万元户？你倒是把你家存折拿出来让大家伙瞧瞧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呢！” 江老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隔了一条弄堂都能听到，江小暖皱了皱眉，她奶奶又和谁吵架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嫌闹腾，真是的。 “小暖啊，你奶奶和黄阿婶吵起来了，快去看看！”有人过来通知了。 “谢谢啊。” 江小暖无奈地叹了口气，推着小车过去了，听吵架声应该是麻将桌那边，果然，没多会儿就看到了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一样的江老太，和另一个瘦巴巴的大婶在对骂。 周阿嬷没看到，只有江老太一人。 “爸，你看着他们，我过去看看。”江小暖让江大宝看着俩孩子，江大宝郑重点头，两只手分别抓着两辆婴儿车，像抓住了江山一样，一点都不敢放松。 这头江老太和那大婶的战争，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 “我家就是万元户，凭什么要给你看存折，我家不像有些人家，吃光用光精光光，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还打金手镯充门面，哼，谁知道开的什么公司，没准是皮包公司呢！” 黑瘦大婶的战斗力也不弱，句句带刺。 “我呸，我孙女婿开的可是正经公司，我这金手镯就是孙女婿孝敬我的，你就是得红眼病，谁让你儿子不孝顺呢，连只铁项圈都没有，有本事让你儿子打一只银的也充充胖子啊，哼，天天吃咸菜豆腐，吃得人比咸菜还晦气，看到就烦。” 江老太骂得唾沫横飞，激情四射，手腕上的金手镯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光，闪瞎了不少人的眼。 第677章 赞助奶奶打麻将资金 黑瘦大婶正是江老太愤愤不平的黄老太婆，其实年纪并不大，也就五十来岁，但看着比江老太还老一些，估计就是江老太说的，天天咸菜豆腐，吃得人都像咸菜了。 黄大婶也被那只金手镯闪瞎了眼，今天这场战争的导火线，也正是这只金手镯，江老太去打麻将，周阿嬷不在，黄大婶恰好在，向来舍不得出钱打牌的江老太，为了刺激假想敌，豁出了血本加入。 一边输钱一边心痛吐血，但也没忘了凡尔赛，每说三句话就要提一次金手镯，黄大婶本来就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立刻就暴起了。 然后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一只金手镯算个屁，我儿子那么多钞票，金手镯随便打打好了，都提了好多回，我没同意，有钞票也不能这样乱花，家里要多存点钱才有底气，我儿媳妇也是这样说的， 要说起来我这儿媳妇是真的会过日子，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七八年没做新衣服了，一双皮鞋穿了十来年，涂涂鞋油照样穿，不像有些人，老公挣的钞票都花在了打扮上，天天打扮得跟小妖精一样，哼，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打扮得妖里妖气给谁看呢！” 黄大婶的嘴皮子挺利索，不比江老太差，而且战火一下子就拱到江小暖身上了，虽然没指名道姓，可傻子都能听出来说的是江小暖。 生了两个孩子，打扮得妖里妖气，整个弄堂除了江小暖还有谁呢？ 一旁隔岸观火的江小暖，忍不住低头看身上新做的连衣裙，她的新衣服确实挺多的，谁让她是服装厂老板呢，每季新出的款式，她肯定得有一套，一年到头的新款式少说得有二十来套，在街坊们眼里，就是她天天都穿新衣服。 但街坊们不知道江小暖开服装厂，还以为她的新衣服都是买的，背后就在议论江小暖不会过日子，花那么多钱买衣服，太败家了。 江老太当然容不得外人诋毁孙女，跳起了三尺高，气场顿时八米八，盖过了黄大婶。 “你儿媳妇过得像叫花子一样，你倒觉得光荣了？呸……要是我孙女嫁给这种窝囊废男人，七八年没新衣服新鞋子，老娘绝对要我孙女离婚，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老婆受苦，钞票是挣来的，靠吃咸菜穿旧衣服省出来能有几分钱，要我说你那个儿媳妇也是造孽的，瞎了眼嫁给你们这样的倒灶人家，还说是万元户呢，穿得比街上的叫花子还差！” “你说谁叫花子？你那孙女天天打扮得跟狐狸精一样，她哪是去上大学的，我看是去勾搭男人的，你那孙女婿才是倒灶鬼，在外面挣钱，头顶绿汪汪都不知道！” “满嘴喷粪的老表子，你再说一遍，老娘打死你，我孙女是fd大学的高材生，你们全家加起来都比不上我孙女一根脚趾头，我看你们是吃不起肉还嫌肉腥，呸！” 火冒三丈的江老太，扑过去扯住了黄大婶的头发，她年纪虽然比这大婶大十来岁，但她吃得好，毕竟天天吃肉的人，总归比天天吃咸菜豆腐的人强壮得多，力气也大多了，这一把就将黄大婶揪得不能动弹了。 “天天在老娘面前吹牛，你万元户了不起啊，家里有冰箱没？有洗衣机电视机没？有几只电风扇？有录音机没？有几幢房子？老娘乡下还有十四间大屋，这条弄堂就有两幢房，你们家那破房子，给老娘当茅房老娘都嫌小！” 江老太气场全开，揪着黄大婶破口大骂，居然敢给她孙女头上泼脏水，骂不死这老表子。 江小暖本来想过来拉架的，可听到黄大婶那满嘴污言，她有些理解自家奶奶了，这种不可理喻的大妈，确实挺可气的。 她奶奶说的没错，儿媳妇穿的像叫花子一样，只能说明男人没本事，是个窝囊废，这大婶还觉得挺光荣的，她真替那个儿媳妇悲哀。 而且她穿新衣服碍着这些人啥事了，她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心情都好多了，这些人就是得了红眼病，成天闲得蛋疼，活该被她奶奶骂。 见江老太稳居上风，江小暖乐得看好戏，黄大婶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道理是说不通的，还是得她奶奶出面。 戏看得差不多了，江小暖这才慢慢走过去了，耀武扬威的江老太立刻收了士气，讪讪地笑着，担心孙女会骂她惹事。 “打麻将输了还是赢了？”江小暖假装不知道吵架的事，笑盈盈地问。 江老太脸色一变，心疼得无法呼吸，旁边有人替她说道：“你奶奶输一角钱了。” 江小暖朝老太太看了眼，暗自好笑，这心如死灰的样子，还以为输一百块了呢。 “才一角钱而已，喏，这五块钱给你，输完了再问我要！”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随手扔给江老太，出手之大方，让一众街坊们看得直了眼，他们的儿女大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五块钱不是小数目了，这江阿嬷孙女说给就给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是真阔气啊！ 江老太喜气洋洋地接了钱，孙女不仅没骂她，还赞助她钞票了，不过她也不想打了，准备回去烧晚饭。 “晚饭不用烧了，天气这么热，烧饭热死人，我一会儿和饭馆老板娘说一声，让她烧几个菜送到家里吃，你安心打麻将好了！” 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正眼都没瞧黄大婶，可每句话都都像针一样，扎在了黄大婶心口上。 你家不是吃咸菜豆腐吗，我家就下馆子，气死你！ 黄大婶确实气得不轻，因为她家从来没下过馆子，连早饭都没在外面吃过，十几年了，早饭都是泡饭过咸菜，从来没变过，像豆浆油条小笼包这些，她们家的餐桌上从来不会出现的。 江老太也挺心疼的，又去下馆子多浪费钞票啊，可看到黄大婶酸溜溜的样子，她顿时就心平气和了，还点起了菜，“小暖你和老板娘说，弄个清蒸鲈鱼，好久没吃了，再来个白灼虾，还要几块红烧大排。” 第678章 江小暖的反击 “行，想吃什么都行，只要饭馆有的。” 江小暖暗暗好笑，她这奶奶长进了不少，果然假想敌的存在能促使人进步，黄大婶还是很有存在价值的嘛。 不过这一点点刺激江小暖并不满意，她平时很少和人计较，但一旦计较了，肯定要让人气得吐血的。 偏偏这黄大婶就惹到她了。 所以—— “你这金耳环都过时了，过两天带你去打副大的，再打个轻一点的镯子，你手上这个太沉了，打牌都不方便，沉甸甸的容易伤筋。” 江小暖看了眼江老太的金耳环，款式确实有点老了，还是江老太年轻时打的，既然老太太喜欢金器，过几天再给她打一副大的，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惊喜来得太突然，江老太有点不敢相信，牌都忘记打了，小心翼翼地看向孙女，小声地问：“真打？” 她得问清楚是不是演戏气黄老太婆的，要不然白欢喜了。 江小暖白了眼，替她随便打出了一只幺鸡，她不太懂打麻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牌她都看不惯幺鸡，只要出现了这张牌，她必然要打掉。 “明天就去打，马上要回老家办百日宴了，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赶紧打牌，别人等着呢！”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立刻盛开如牡丹花，对黄大婶还有些感激了，要不是吵这一架，孙女可没这么大方，以后她要多找黄老太婆吵架才行，没准孙女会再给她打几只镯子呢。 “哎……打牌，我看看打啥。” 兴高采烈的江老太仔细研究着打哪张牌，并不知道刚才孙女替她打了张幺鸡，然后—— “糊了！” 三家都推倒了面前的牌，笑嘻嘻地冲江老太伸手要钱，江小暖这只幺鸡一炮三响，打得真妙！ 江老太脸上的笑容立刻凋谢，瞪圆了眼睛看三家的牌，看了半天，确实是一炮三响，她得给三家钱，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闷闷不乐地给了钱，继续打牌。 江小暖还想替她打几张，被江老太赶走了，“你带小诚小诺去溜达，我这边不用你管！” 孙女的牌技比她还差，她还没打过一炮三响的牌呢，再让孙女打，她这五块钱也要输光了。 江小暖撇了撇嘴，朝黑着脸的黄大婶瞄了眼，冷笑了声，又对江老太说道：“明天带你去打镯子，顺便去做几身衣服，你身上的还是去年做的。” “我这衣服都没破，换什么新的。”江老太不愿意，她的衣服都穿不来及了，衣柜里全是新的，她又不是十八岁大姑娘，要那么多新衣服干啥用。 “没破就不能穿新衣服了？咱们家又不是叫花子，一年做个十来身新衣服总归要的，穿着新衣服心情都好一些，天天穿旧衣服，跟黄脸婆一样，人家还以为是造孽的寡妇呢！” 江小暖的毒舌程度比江老太高了好几个等级，生了孩子后她佛系了不少，可刚刚黄大婶的话，真把她惹到了。 黄大婶脸色大变，跳起来就骂：“你说谁寡妇呢？你个妖里妖气的小妖精，谁知道你的钱是哪来的！” “谁应我就说谁啊，老太太你跳这么积极干啥，你儿子不在人世了？啧，怪造孽的，难怪你们家过得这么可怜，咸菜豆腐都舍不得吃，衣服比叫花子强不了多少，奶奶，以后咱们家吃不完的那些菜，你也别喂鸡了，送给他们家吃，咱们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不疾不徐的，和面红耳赤的黄大婶形成鲜明对比，外人看起来，就是黄大婶在泼妇骂街，江小暖则在讲道理。 江老太笑嘻嘻地应了，“晓得了，剩菜我都收起来。” 又冲黄大婶说：“今天你们家有口福了，我孙女在饭馆订的菜呢，有鱼有肉有虾，虾壳鱼头肉皮骨头总能剩不少的，到时候给你家送过去啊，好歹也开开荤啊！” “你……你们别欺人太甚，谁要你们家的剩饭剩菜！”黄大婶气得话都说不清了。 江小暖的战斗力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平常江小暖很少说话，看到人就笑笑，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又是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她是好性子呢。 没想到居然是个不好惹的，这毒舌比江老太婆还厉害百倍呢，一开口就把人黄大婶的儿子给咒死了。 “不要就算了，奶奶，还是喂咱家的鸡好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见黄大婶气得脸都白了，心里稍微满意了些了，可还是不够，这大婶刚才都骂她狐狸精了，她最恨的就是别人骂她狐狸精。 就只是穿得漂亮些，爱打扮些，便成大逆不道了？ 她知道弄堂里不少人和黄大婶一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些人不敢当面说，背后却议论纷纷，今天她就要好好教训黄大婶一顿，杀鸡儆猴。 “你儿媳妇穿不起新衣服，那是因为你儿子没本事，太窝囊，所以才让老娘老婆吃咸菜穿旧衣服，可我不一样，我命好嫁了个好老公，会挣钱还心疼我，我老公还嫌我新衣服太少呢，以他的脾气，恨不得我一天换一身才高兴，没办法，我的命就是比你们一家都好，你嫉妒也没用，谁让你们不会投胎呢！” 江小肯笑眯眯地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不止黄大婶，其他人都听得酸溜溜的，可却没法反驳，人家确实命好，嫁了个能干还疼人的老公。 黄大婶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可却无法反驳江小暖，她也不敢，江小暖身上有股煞气，让她心里怵得慌。 江小暖出完了气，身心愉快，冲目瞪口呆的大家伙笑了笑，转身就走了，继续溜儿子去。 等她和江大宝走远了后，街坊们才回过神，冲江老太羡慕道：“江阿嬷你福气真好，生了个好孙女，嫁的老公有本事，你也跟着享福。” 江老太麻利地洗着牌，得意洋洋道：“我孙女自己也有本事，大学生，长得还那么漂亮，又会生儿子，一下就生俩，你们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像我孙女这样的，万里挑一，我孙女婿自然当成宝！” “也对，你孙女自个也是能耐的，还是江阿嬷你本事，养了个这么厉害的孙女，比人家生儿子的强多了。” “那是，男女都一样，关键是要养好，生个没本事的窝囊废儿子，还不如我家大宝呢，像我孙女这样的姑娘，一个就顶人家一百个！” 江老太这凡尔赛的口气，刺激得大家伙都像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心里怪不是滋味，可谁让江老太说的是事实呢，人家孙女就是这么能耐，就是这么孝顺，江老太就是整条弄堂过得最滋润的老太太。 好气啊！ 第679章 周阿嬷的反击 第二天，江小暖履行承诺，带着江老太去打金耳环了，就在隔壁弄堂，有个姓张的师傅，解放前是银楼的大师傅，手艺很不错，前些年没人打金器，张师傅过得挺艰难的，现在好过多了，有不少人都会找他打金银首饰。 江小暖拿了一根金条，去张师傅那儿打金器得自己提供金子，他只负责打，金条是陆寒年去香江那边买的，那边金价便宜，而且成色足，他买了不少存着升值。 “打副金耳环，再打个轻巧的手镯，这个金条够不够？” 张师傅六十来岁，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手艺是真的好，而且口碑也好，货真价实，不像有些打金器的师傅，会偷偷克扣金子。 “能打两个镯子，你这金条分量足。”张师傅称了下金条，如实说道。 江老太眼睛一亮，难道她今天能得两只手镯？ 发财啦！ “那就打两只手镯，一只照着她打，另一只照着我的手腕打。”江小暖说道。 她想给姨婆打一只，姨婆的手腕和她的差不多。 “小暖你不是不喜欢金器？”江老太疑惑，孙女向来最讨厌戴金器的。 “给姨婆打的。” 江老太扁了扁嘴，心里有点酸，不过想到她多了一副耳环，便又开心了，孙女还是更看重她一些，周老太婆肯定比不上她的。 张师傅动作很快，将金条融化了，让江老太自个挑花样，前后也就两个小时不到，两只黄澄澄的手镯，还有一副耳环就打好了。 “这只沉的别戴了，戴这只轻的，耳环也换这新的，以后去打麻将就能显摆了。” 江小暖让江老太全都换了，旧的收起来，以后可以化了重新打。 换上了新耳环和新手镯的江老太，一回到弄堂就直奔麻将桌那儿，今天周阿嬷在，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江老太换了新金器。 “又去打新的了？”周阿嬷问。 “小暖给我打的，给你也打了只。” 江老太酸溜溜地说，周阿嬷笑眯了眼，小暖比这老太婆会做人，一只金手镯她真没看上眼，可她喜欢这份心意。 江小暖也过来了，把新打的手镯拿出来，让周阿嬷试戴，“花样是我奶奶挑的，尺寸照着我的手腕打的，您试试，不行让张师傅重新打过。” 黄澄澄的金手镯从盒子里拿了出来，闪着美丽的光，手镯的花纹很精美，张师傅的手艺更是一流，大家伙麻将也顾不上打了，都凑了过来欣赏手镯。 “啊哟哟，这手镯漂亮的很，张师傅的手艺没得说，好看！” “两只手镯要不少钞票，江阿嬷，周阿嬷，你们真当有福气哟！” “还有两只耳环呢，江阿嬷你这耳朵生得真漂亮，瞧这块肉，又大又厚，一看就是有福的。” 有人注意到了江老太耳朵上闪闪发光的耳环，比五分钱的钢镚还大一圈，在江老太并不漂亮的耳朵上摇摇晃晃的，但耳朵虽不漂亮，耳环却是真漂亮，街坊们忙不迭地拍着马屁，看江老太的耳朵也觉得顶秀气了。 江老太被这些马屁拍得心花怒放，嘴就没合拢过，比吃了人参还舒坦。 周阿嬷试了下手镯，大小刚刚好，款式也不错，她非常满意，便笑着说：“好看，我就戴着打麻将了，肯定能自摸！” 江小暖笑了笑，老太太们高兴就好，花一点钱而已，她朝周阿嬷身边的儒雅老头看了眼，一看就是知识分子，显然就是那个久闻大名的常教授了，听她奶奶说，姨婆最近和常教授走动得挺频繁的，看来好事近了呢。 江老太舍不得回家，她还没显摆够，江小暖也随她，自个回家了，走了老远都能听见她奶奶的大嗓门。 “我说不要打的，小暖非让我打，她这人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不过好在我孙女婿会挣，几只金手镯小意思，小暖还说了，过段时间回老家办百日宴，请全村人来吃酒，分子钱一分不收，鸡鸭鱼肉必须备齐，反正就是让村里人吃饱吃好。” “哦哟，全村人都不收分子钱？那可要亏本了。”有人惊呼问道。 “小暖说图个喜庆，花点钱无所谓。” 江老太得意得快要上天了，本来她还挺心疼的，可看到这些人震惊羡慕的表情，这一点点心疼顿时就消散了，还是孙女说的对，要显摆就得显摆大的，那才过瘾呢。 “你孙女婿能同意？”有人又问。 “花钱的事我们小陆从来不管，他还嫌小暖花钱太节约呢，天天让小暖去做新衣服，说她穿得太素了，谁让小陆会挣钱呢，小陆常说，他负责挣钱，小暖负责花钱，不多花钱他没动力挣钱了。” 江老太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收获了一众羡慕的马屁，周阿嬷淡然地看着她吹牛，也不打岔，昨天江老太和黄大婶火拼的事她听说了，那个姓黄的确实讨人嫌，连小暖都听不下去了。 “行了，你说得倒是痛快了，有些人家还在吃咸菜穿破衣服呢，过得跟叫花子一样，你这样说成心想气死人家啊！”周阿嬷声音很大，一副很替别人着想的样子，可说的话却能让人气死。 黄大婶虽然不在，但肯定会有人把这些话传到她那儿，周阿嬷就是知道，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的心眼更小，姓黄的敢乱说话，诬蔑她外孙媳妇，这个仇肯定要报的，以后想起来了她就要扎几句，让这姓黄的不痛快。 “晓得了，小暖说吃不了的剩饭剩菜，可以资助给他们的，可惜人家不要，只能喂鸡了。”江老太口气不屑，死要面子活受罪，她家吃剩的饭菜，比黄家过节都吃的好。 “不要就算了，喂鸡挺好，小诺小诚马上就能吃蛋羹了，鸡吃得好，下的蛋也有营养，小诺小诚吃了长得壮实。” 一提起俩小只，周阿嬷和江老太都涌上了慈祥的笑容，也懒得和黄大婶计较了，讨论起了小孩的百日宴。 “老家要办酒，城里也得搞一下，我来搞。”周阿嬷说道。 本来办不办无所谓的，可她就是要气姓黄的，酒就不办了，但得煮些红鸡蛋，还得弄些礼品，挨家挨户送过去，全弄堂都送，就不送黄家。 第680章 白日做梦 陆寒年知道了喜讯，很替老领导高兴，总算有结果了，荆红海动作很快，得到了闻秋的准信后，就准备办婚事了，陆寒年和方爱华一力应承了，让荆红海啥都别管，安心做新郎就是。 “饭店我去订，你只要把宾客名单给我一份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陆寒年财大气粗，准备赞助老领导隆重的婚宴。 “我帮忙迎宾，老荆你和闻老师安心结婚，对了，现在结婚要婚检？”方爱华想起一事。 “我和我媳妇结婚就没婚检，不过去检查一下也好，老荆你不是总咳嗽吗，顺道做个体检。”陆寒年劝道。 荆红海忙得团团转，连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咳嗽都快一个月了，也没痰，就是干咳，晚上尤其厉害，睡都睡不好，趁婚检时查查身体也挺好的。 “婚检就没必要了，我身体挺好的，就是咳嗽几声。” 荆红海不愿意去，他怕闻秋想太多，闻秋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心思有些敏感，他不想再刺激她。 “都咳嗽一个月了，不婚检也行，现在去医院看病，把咳嗽治好了，你总不能洞房花烛那天还咳嗽？多影响质量。”陆寒年一语中的，说服了荆红海，同意去医院看病了。 陆寒年陪着他去了医院，拍了个片子，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支气管发炎，主要还是太操劳的缘故，医生开了些药，让荆红海按时吃。 “多休息，别抽烟，多吃水果蔬菜，少吃辣椒，最好别吃。” 医生表情很严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荆红海，很多病人就是不注意生活习惯，才会小病成大病的。 “我会注意的，谢谢医生啊。” 荆红海嘴上应的好，心里并没当回事，不抽烟不吃辣椒，就算能活一百岁又怎样？ 没有快乐的人生如同食蜡，嚼之无味，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还不如快乐地少活几年。 两人去拿药，意外碰到了闻秋，她在交费处。 “你怎么了？” 荆红海和闻秋异口同声，口气很关切，随即两人都笑了。 “我有点咳嗽，过来拿点药。”荆红海笑着说。 “我也是有点小毛病，过来看看。”闻秋抿嘴笑了。 其实她这小毛病拖很久了，本来没当回事，可想着要结婚了，就想治好，健健康康地迎接新生活。 两人拘束地站着，不知道说啥，气氛一下子僵住了，陆寒年只得出声道：“老荆，你陪闻老师，我回公司了。” 陆寒年有点心累，他对这方面实在不太擅长，可老荆比他还不会，只得他出面打圆场。 “不用了，你们忙就好。”闻秋推拒了，她做的是妇科检查，有荆红海在怪难为情的。 荆红海一时间不知道该留还是走，下意识地看向陆寒年，毕竟他是已婚人士，是他们一众兄弟中唯一结婚的，肯定有经验。 陆寒年看出闻秋是真的不方便，便客套道：“那我和老荆先走了，婚酒我会负责好，闻老师和老荆安心当新郎新娘就好。” 闻秋羞红了脸，荆红海的脸也红了，只不过他是黑脸，只是颜色加深了些，看不出来。 “劳你费心了。”闻秋道谢。 “不客气，老荆是我兄弟，应该的。” 陆寒年硬梆梆地说着，他是真的不擅长这种人情往来，此时他特别想念媳妇，要是媳妇在，她肯定能处理得很好，也不会冷场。 轮到闻秋交钱了，陆寒年便趁机告辞，拖着手足无措的荆红海离开医院了，走出医院时，两人齐齐松了口气。 陆寒年当年道：“你都要和闻老师结婚了，怎么还这么怕难为情，洞房花烛怎么办？老荆，你这样不行啊！” “我……我就是紧张，看到闻老师就紧张，心跳加速，还出汗……话也不会说了。” 荆红海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闻秋都马上要当他媳妇了，他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 陆寒年同情地看着老领导，心里挺得意的，飞哥总说他不会追姑娘，但他现在媳妇儿子都有了，飞哥还在浪呢，再看看老荆，连和对象说话都不敢，这么比起来，他其实才是最厉害的，这就叫真人不露相。 “洞房那天，关了灯，谁也看不见谁，就不紧张了。”陆寒年传授经验，毕竟是老领导，终归希望能马到功成的。 要是洞房那天啥都没办成，也太丢脸了。 “你洞房那天也是这样？”荆红海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你，我开着灯呢，灯火通明，照得清清楚楚的，那样才有情趣，说了你也不懂。”陆寒年忍不住就显摆了，其实那天他也就只开了个床头灯，迷迷蒙蒙的，哪来的灯火通明。 但荆红海却信以为真，羡慕钦佩地看着陆寒年，真厉害，难怪是他们兄弟最早结婚有儿子的。 陆寒年挺直了背，努力克制内心的得意，不能太刺激老领导了，必须矜持低调。 羡慕嫉妒的荆红海，忍不住憧憬起来，“我和闻秋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像她。” 千万别像他，不管男孩女孩，像闻秋就好，漂亮像闻秋，会读书也像闻秋，那样就完美了。 眼前仿佛出现了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冲他招着手，但却看不清脸，荆红海乐得笑出了声，可很快就察觉到，他在白日做梦。 荆红海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心里却很火热，只要和闻秋结婚了，孩子肯定会有的，农村四十岁生孩子的女人很多，闻秋的年纪不算大，肯定没问题。 只要一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荆红海内心就激动万分，恨不得现在就结婚洞房，他真的太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 孔雀城 某大山深处，石金花爬到了半山腰，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大祭司，一个干巴瘦的老头，看着像野人，不过精神挺好，走路虎虎生风的。 “放假了？” 老头声音很尖，听着很刺耳，而且他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苗语，并且是一种当地苗人都听不懂的苗语，石金花能听懂，她打小就和大祭司生活，自然是懂的。 第684章 百日宴 “我家小暖说不能亏了孩子，一定要吃好，她都是买的最贵的奶粉，一分钱一分货，好奶粉就是营养好，我家两个小的抱出去，谁见了都说至少半岁了，谁家孩子养得有我家的好啊！” 一提起重孙，江老太就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你家小诺小诚是真养的好，我都抱不动了，就是太费钞票，你家养两个，我家能养八个了，啧，一个月吃那么多钞票，这是养小金猪呢！”有个女人夸张地说着，逗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 万元户的话题也被岔了过去，可还是有人不死心，打算私下去找江老太唠唠，能打得起这么多金器，还能办不收分子钱的酒席，江家肯定是万元户，大家乡里乡亲的，帮一帮也是应该的嘛。 “咦，怎么没看到金凤阿姐？” 江老太四下打量，发现不对劲，金凤阿姐没露面，按理说她家这么热闹的喜事，金凤阿姐肯定要过来庆贺的。 “招娣姨你不知道，金凤婶又和儿子吵架了，闹得厉害。”有人说道。 “为啥吵架？不是已经好了吗？”江老太不解。 在她和周阿姐的精心安排下，金凤阿姐过得挺好的，四个白眼狼儿子孝顺得很，现在又怎么了？ 难道白眼狼儿子不想要那幢房子了？ “好像是她儿子想把房子卖了，金凤婶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大家不太愿意提这些是非，怕得罪人，江老太也没追问了，等酒席办好后，她去看看，顺便问清楚情况，金凤阿姐昨天就托人给她送了一百只鸡蛋，有些是她自己养的鸡下的，有些是她买来的，总共一百只，说是给孩子的贺礼。 以前她生大宝时，正是困难的时候，也是金凤阿姐送来的鸡蛋，救了她的急，江老太虽然市侩，可也知恩图报，金凤阿姐现在有难，她肯定不能坐视不管的。 农村的大厨手艺很不错，菜烧得有滋有味，周野他们也来吃酒了，说没吃过农村酒席，过来开开眼界，还有朱古力和顾景川他们，凑了一桌。 也真是巧了，江腊梅他们一家就坐在他们旁边，纪枫看到她眼睛亮了，出声招呼，“你也在啊。” 江腊梅认出了他，微微笑了笑，“我家就住在这儿。” 对纪枫，江腊梅印象很深刻，特别胆小的一个怂货，不过很热心，是个好人，她是感激纪枫的。 “小枫，这姑娘哪个？” 周野挤眉弄眼地问，没想到纪枫不声不响居然有动静了，看样子年纪不大人，不过挺漂亮，也不像是农村姑娘，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 “是嫂子的亲戚，你别乱说话，人家还在上学呢。”纪枫脸有些红，低声警告，怕周野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冒犯江腊梅。 周野立刻收敛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和江腊梅打招呼，还作了自我介绍。 “我们这桌有空位，过来一起吃。” 岳红珊见江腊梅他们那桌有点挤，就邀请她过来坐，还让她带妹妹过来，江杏儿害羞地摇了摇头，江腊梅也没勉强她，自己过来了，落落大方的样子，给周野他们的印象很不错。 “我叫江腊梅，算小暖姐的堂妹，不过关系有点远了，没出五服。”江腊梅介绍了自己。 “你们江家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啊，你小暖姐就是大美人，你和妹妹也很漂亮。”岳红珊笑着说。 江腊梅脸红了红，“我哪能和小暖姐比，她比我漂亮多了。” “你也很漂亮的，你读高几了？”岳红珊和她唠嗑。 “下半年高三了。” “那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准备考哪里？”岳红珊感兴趣地问。 “我想考fd大学的，就怕考不上。”江腊梅小声道。 岳红珊眼神有些讶异，给她鼓劲，“肯定没问题的，我看你们江家姑娘不仅漂亮，还个顶个的聪慧，你小暖姐就是fd大学的，等你考上了，你们姐妹就是校友了。” 江小暖正好过来，听到她的话，便笑着说道：“腊梅比我厉害多了，她从小学到高中，每年都是全校第一，我比她差远了，而且她妹妹念书也厉害，fd大学肯定没问题的。” 周野和纪枫立刻肃然起敬，膜拜地看着江腊梅，这是学渣对学霸来自血液里的崇拜，发自内心的。 江腊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只是笑着。 江小暖过来招呼了声，又去忙了，酒菜也上齐了，大家边吃边聊，纪枫坐在江腊梅旁边，两人时不时说几句，关系也近了几分。 等吃完酒后，周野他们跑去山上玩了，难得来一趟农村，他们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啥都稀奇，还让江腊梅带他们上山玩。 江小暖让他们带上花露水，还穿长袖长裤，否则山上的蚊子咬得受不了。 酒席还剩下不少菜，江小暖让江老太都分给村民了，自己一点都没留，当然也得看关系远近，好菜分给关系近的，差一些的就分给关系远的，以前欺负过江老太的，连根葱都不分，今天吃酒也没叫他们。 这一天江老太忙并快乐着，因为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眼神，老太太太开心了，她就喜欢这种‘我过得好，你只能看着眼红’的感觉，最好是全村人都吃咸菜，她一个人吃肉才好呢。 没办法，江老太的格局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大了。 天快黑时，江老太拿了一碗红烧肉出去了，她要去看金凤阿姐，一天都没看到，她有些担心。 好在金凤阿姐没大碍，就是有些气到了，江老太和她唠了会儿，便气冲冲地回来了，和江小暖说了前因后果。 “真不是玩意儿，当年饿得连草根都没得吃，金凤阿姐自己不吃，把省下来的粮食给儿子吃，辛辛苦苦养大了他们，现在却不养老娘了，畜生不如！” 江老太越骂越来火，好想现在就跑去骂那四个白眼狼儿子，骂醒他们。 “那四个畜生，想把老房子卖了，天天逼着金凤阿姐卖房子，不答应就天天上门去闹，以前还能按时有三餐饭吃，现在连水都不送了，他们也不怕遭报应！” 第685章 不孝之子 江小暖皱紧了眉，看来周阿嬷的办法只管了一年，也难怪，这样吊着时间长了肯定会起疑心，那四兄弟也不是蠢的，再者见不到真金白银，四兄弟自然不肯再付出。 “那就卖了呗，他们准备把房子卖给哪个？出多少钱？”江小暖问。 “好像是镇上的一个人家，听说金凤阿姐的房子风水好，就想买来住，出二百块钱，四兄弟答应了。”江老太恨声道。 江小暖冷哼了声，“二百块钱就肯卖，这四个也是蠢的，这样，你和金凤阿嬷说，我出五百块买她的房子，卖了后也不用她搬走，照旧住着，房租也不用，等她百年之后，房子再归我。” 金凤阿嬷的老房子地段很不错，占地面积并不小，有三间呢，等拆迁时，那幢老房子应该能赔三套房子，五百块钱很划算。 江老太却有些心疼钱，“五百块太多了？石根家那么多房子也只卖五百块呢。” 她虽然想报恩，可花这么多钱她还是舍不得，孙女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金凤阿嬷对咱家有恩啊，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放心，五百块钱还是有的，钞票花光了才能挣回来。”江小暖没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自家奶奶。 江老太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家里现在肯定是万元户，孙女总说吃光用光精光光，可每次拿钞票从来都不手软，花钱跟流水一样，这要不是万元户的底子，敢这样花钱？ 既然都万元户了，花个五百块买金凤阿姐的房子也没啥，小意思嘛。 “行，我这就去找金凤阿姐说，再找村长说说，明天把这事办了。” 江老太积极地很，兴冲冲地跑回去找金凤阿姐了，一晚上忙得像陀螺一样，可她却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她家是村里房子最多的人家，她就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 老太太的想法很传统，金山银山都不如房子牢靠，华国人民的想法都是这样，有了钱就想置办房子和地皮，就像仓鼠囤粮一样，今天置办一点，明天置办一点，积少成多，慢慢就成大户了。 以前的地主也是这样兴家的，真没有天生下来就有万贯家财的人，地主也是从嘴里省出来的，过得还不如现在的人富裕呢，连肉都舍不得吃。 第二天，江老太就叫来了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上次买江石根的房子一样，拟好文件，然后签字按手印，程序就办好了，再去镇上敲个章，改了房契，房子就归江小暖了。 “钱太多了，哪值那么多钱哟。” 金凤阿姐连声说着，五百块够她花到死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活头，一个月也就花个五六块，五百块能花十来年了。 “阿姐，小暖说值就值，你拿着钱好好过，想吃啥就买，不指望那些白眼狼！”江老太安慰道。 “哎……我吃光喝光，一分钱都不留给他们！” 金凤阿姐点了点头，她已经对四个儿子彻底寒心了，她自问没对不起四个儿子，可却得了这样的报应，可能是前世她挖了这四个畜生的祖坟，这一世来朝她索债的。 等四兄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时，房契已经改好了，他们老娘的房子变成江小暖的了。 “不算数，这房子是我们家的，没问过我们哥四个，这房子不算数！”四兄弟大吵大闹，想把房契抢回来。 “闹什么闹，房子是你们老娘的，她想卖给谁就卖给哪个，手续合法合情，你们闹个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 村长喝止了他们，口气很不好，这四兄弟做的事太不像话，他都劝了无数次，可四兄弟却当耳边风，对老娘依然不好，畜生不如的东西。 “那五百块得我们哥四个平分！”四兄弟还是不肯罢休，想分五百块钱。 “凭什么分给你们！做你们的春秋白日梦！” 江老太举着扫帚跳了出来，对着这四兄弟扫了过去，颇有千军万马的声势，边打边骂：“当初你们四个饿得要死了，你们老娘把家里仅剩的米熬成粥，分给你们四个畜生吃，自己就只啃草根树皮，吐出来的都是草汁， 那么辛苦才养活了你们四个，还给你们娶媳妇，带孩子，做家务，现在你们娘老了，做不动了，你们就跟扔垃圾一样不管了，呸……畜生都比你们有人味，你们也就是长得像个人，肚子里全是狼心狗肺，现在还有脸来要你娘的养老钱，你们哪来的狗脸？也不怕你们爹叫了牛头马面，半夜三更来找你们算帐！” 这一番连打带骂，费了江老太不少力气，她年纪也不小了，又福态，这么一闹就喘个不停，扫帚撑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还不住朝四兄弟翻白眼儿。 四兄弟被扫帚抽得十分狼狈，江老太拿的扫帚是用来扫大门口的，乡下鸡鸭鹅四处乱走，门口经常会有粪便，也所以这把扫帚沾了不少鸡屎，有些还是新鲜的，江老太早上才扫过，全都沾到了四兄弟头上。 “招娣姨，你手别伸太长了，我们兄弟和我娘的事，和你没关系！” 四兄弟的老大，被三个弟弟推了出来，这五百块钱他们兄弟是必然要拿走的，老娘都那么大年纪了，能花多少钱？ 他们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五百块四兄弟能分一百多呢，够花一年了，老娘但凡识趣些，就应该主动把钱交出来，哪还用得着他们上门讨？ 四兄弟心里十分埋怨母亲，觉得母亲太自私，一点都不体谅他们，家里芝麻大的小事闹得全村皆知，搞得他们四兄弟名声都坏了，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的，晦气得要死。 江老太听了这狗屁话，怒火又冲了上来，冲老大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四条畜生就算死在老娘面前，老娘都不会伸手，野狗吃了才痛快，老娘现在买的是金凤阿姐的房子，这房契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金凤阿姐的名字，关你们四个畜生什么事？你们跑到我家这儿来闹，老娘还不能赶畜生了？村长，几位叔伯，我说的对不对？” 第686章 断绝母子关系 江老太问的是村长，以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年纪都不小了，但在村里的地位却很高，村里人不管谁家办大事，都会邀请这些长辈出席，或者做个见证，这比法律文书还好使些。 几位长辈都不由点头，年纪最大的一位，也姓江，是江家目前辈分最大的长者，地位崇高，大家都称他九叔公。 “招娣说的没错，那房契上写的是金凤名字，和你们四兄弟没关系，你们闹什么闹，不像话！”九叔公慢悠悠地说着，口气很严厉。 其他几位长辈也都出声指责，有一位颇有文化，说话文绉绉的，“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连畜生都知道报答娘亲的养育之恩，你们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们四个，吃了那么多苦，你们报答了什么？哼，你们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大家都不是瞎子，你们做的那些畜生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咱们村的名声，都被你们四兄弟败光了！” “前些天我去隔壁村吃酒，就有人问起这四个畜生，我都没脸说，丢人哪！”一个老者连连打脸，冲四兄弟呸了几声。 “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你们娘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没有？她一个人把你们四个养大了，还娶了媳妇，现在她老了，你们四个却养不起一个老娘了？摸摸良心啊，小心哪天出门让雷劈死！” 几位长辈老早就看不惯这四兄弟了，但毕竟不是自家的子孙，不好管太多，而且他们自个也不宽裕，帮不了金凤阿姐，现在有江小暖出头，正中这几人的下怀，骂四兄弟骂得狗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四兄弟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他们也不敢还嘴，他们可以弃养老娘，这是家务事，村里人再不满也不好过多指责，但如果他们顶撞了这几位长辈，那就是全村人的公敌了，以后在村里可就立不住脚了。 村长见骂得差不多了，这才发话，厉声道：“你们不养老娘，我也管不了，但你们也别想昧你们老娘的钞票，哼，这房子是你们爹留给你们娘的，幸好你们爹有先见之明，房契改成你们娘的名字，留了后手，否则你们娘就要被你们欺负死了！” “我们哪敢欺负啊，也没少吃少喝，家里又不富裕……”四兄弟小声嘀咕，很不服气，被村长打断了，怒骂道：“对老子不满？那行，你们别在这村里住了，爱去哪去哪，咱们村庙小，容不下你们四尊大佛！” 这话一出，四兄弟脸色顿时大变，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被驱逐出村，他们还能在哪立足？ 他们没想到只是一幅房子，却让村长说出这么狠绝的话，连逐村都说出来了，他们村几十年了，还没人被逐村过呢。 “村长，我们哪敢不满啊，您的话我们都听着呢。”四兄弟赶紧说好话，可心里却憋屈极了，五百块钱啊，到嘴的肥肉飞了。 “老子知道你们不服气，总之我这句话随时都作数，只要老子当一天村长，你们就别想打这五百块钱的主意，否则老子立马开全村大会，把你们四个轰出去，以后别想再踏足村里半步！” 村长也是真火了，因为这四个畜生，他的老脸也丢光了，每次评文明村都没份，其他指标都合格了，可其他村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堵死了所有可能。 “你们村还想评文明村？先学学孝道，连老娘都不养的畜生，有什么资格评文明？” 这句话一出，村长老脸都臊死了，他也没脸再去争文明村，心里恨死了这四兄弟，这就是四只臭耗子，搞臭了全村人，气死他了。 憋了好几年火的村长，今天终于爆发了，狠狠地教训了四兄弟，还放下了狠话，逐村可是最严厉的惩罚了，四兄弟颇为忌惮，虽然不服气，可也不敢再吵了，灰溜溜地准备回家。 “站住！” 金凤阿姐叫住了四个儿子，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四兄弟，眼神很复杂，这四个畜生都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骨肉亲情，血脉相连，四兄弟小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血肉，喂给四兄弟吃，为了他们，她连命都能舍。 可她一心一意的付出，却养出了四头畜生，金凤阿姐是真的想不明白，她也没做过恶事，老天爷怎么就给她这么个孽报啊！ “趁今天大家都在，劳烦你们为我作个见证，我徐金凤嫁到你们村四十八年，勤勤恳恳，也不和人争吵，操持家务，赡养老人，抚养孩子，我家老头子生病时，我也尽心尽力照顾，自问没做过亏心事。” 金凤阿姐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沙哑，但很清晰，大家都听得很清楚，村长连连点头，说道：“金凤嫂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 几位长辈也都点头赞同，如果不是金凤阿姐会做人，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出这个头了。 金凤阿姐自嘲地笑了笑，又说道：“我活了六十七年，自问没做过恶事，可现在却遭了报应，不过我福气也是好的，没养出好儿子，却遇上了你们热心肠，还有招娣一家帮我，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还要劳烦村长再立个断亲文书，我徐金凤，和他们四兄弟要断绝母子关系，以后各不相干，我死了也不用他们送上山！” 最后一句，金凤阿姐说得咬牙切齿，眼神含恨，杀气腾腾的，四兄弟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母亲。 “金凤，你再好好想想，断绝关系可不是小事。”九叔公劝道。 “不用想了，九叔公，我已经想明白了，就算不断绝关系，我还能指望这四个畜生什么？人死如灯灭，死了一了百了，我彻底想明白了！” 金凤阿姐苦笑了几声，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断绝关系，这四个畜生肯定还会没完没了地纠缠，给招娣一家带去麻烦，趁她现在还活着，把母子关系断了，一了百了！ 第690章 怕什么来什么 江小暖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别太担心，孙建功又不是神经病，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肯定不敢再留在海城，必然是要逃去外面的。” 贺晓雨那种神经病，才会一出来就寻仇，孙建功深思熟虑，肯定还想东山再起，留在海城是不可能的，江小暖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猜测孙建功会出海。” “对岸？”陆寒年反问。 “没错，他留在内陆肯定不行，公安会通缉他，他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而且他野心勃勃，肯定不甘心的，只有去对岸隐姓埋名，才能从头开始。”江小暖分析道，又拿另一个人打比方，“贺晓飞你还记得不？你打听到他的消息了没？” 陆寒年摇头，“没，这人像平空消失了一样，不过也可能他没有身份证，不敢白天露面。” 他想了想，准备打电话提醒荆红海，这起案子是荆红海和方爱华他们负责。 “老荆，我和小暖分析，孙建功很可能会出海去对岸。” “我和爱华也是这样猜测的，已经通知那边的兄弟了，重点排查渔船和海港，海城的所有出城路口都派了人驻守。” 陆寒年这才放心，有老荆在，孙建功肯定逃不出去，他关心起了老领导的婚事，笑着问道：“你和闻老师现在怎么样？不会见面还是连话都不敢说？这样可不行，马上就要洞房花烛了，你们得亲密些，要不然咋办事。”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听得江小暖直乐，自个洞房花烛那天还害羞呢，现在却教训起别人了。 “好些了，我还去她家里吃饭了，闻秋做饭很好吃，我吃了三大碗。” 荆红海得意极了，口气带上了点吹嘘，总听陆寒年吹，他心里怪不得劲的，今天总算能还击回去了。 “有点进步，下个月就办喜事了，加把劲，争取一炮打响，生个大胖小子，大胖闺女也成。”陆寒年口气淡然，并没在意。 他现在都有俩儿子了，这么点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老荆还拿这么点小事得瑟，哼，也就这点出息了。 电话另一头的荆红海，黑脸红成了绛紫色，脑海里都是大胖小子和大胖闺女，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只要是他和闻秋的，孩子像闻秋，他都喜欢。 “你咳嗽好了？”陆寒年关心问道。 “好了，那医生的药挺管用，对了，让你媳妇帮忙问问闻秋，她那小毛病咋样了，我也不好意思问。”荆红海说道。 “成，一会儿就和我媳妇说。” 陆寒年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有在和亲近的人说话时，他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和客户打交道，他很少会笑，就算笑也是笑意不及眼底。 “和我说什么？”江小暖问，一边替俩儿子扇风。 小诺和小诚在凉席上躺着，一点都不安分，拳打脚踢的，旁边还有进宝滚来滚去，不过进宝很懂事，只在小主人身上嗅了嗅，并不碰他们，跑累了就趴在小主人身边休息，哪怕兄弟俩不小心踢到了进宝，它也不生气，自己往外挪一点，特好说话。 陆寒年拿过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了上次在医院碰到闻秋的事，“老荆不好意思问，让你帮忙问问，看闻老师那小毛病怎么样了。” “行，我看到她就问。” 江小暖心里却一咯噔，隐隐有些不安，从荆红海和闻秋决定婚事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很顺利，可荆红海那命格却是真的硬，希望老天保佑，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地结婚，别再出茬子了。 本来江小暖想等闻秋上门时问一问，这些日子闻秋隔三差五都会过来看孩子，顺便替她训练口语，不会超过三天，闻秋可喜欢小诺小诚了，三天不见就想。 但这次却连着过了好几天，闻秋都没出现，江小暖也没太在意，马上要结婚了，闻秋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这回闻秋间隔的时间却太长了些，半个月没过来，眼看都到八月中旬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办喜酒了，江小暖这才有些慌了，不会真出茬子了？ 她去了闻秋家，可大门紧闭，窗户也关得紧紧的，她按了门铃，许久都没人来开门，江小暖皱紧了眉，跑到屋后边，对着二楼叫了几声，闻秋的房间在二楼，她这么叫，肯定能听见。 可她叫了好几声，二楼的窗户依然紧闭，没有一丝动静，反倒惊动了隔壁邻居，一位大婶出来说道：“别叫了，闻老师不在家，一个星期没看到她了。” “您知道闻老师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闻老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提了只小皮箱就走了，脸色不太好看。”邻居大婶回忆道。 江小暖心沉了沉，都快结婚了，闻老师是要去哪儿？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她拜托邻居大婶看到闻老师回家，让闻老师打个电话给她。 “晓得，闻老师回来我肯定说。”邻居大婶也是热心肠，痛快地应了。 江小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陆寒年不在家，打去公司也没人，荆红海那边打电话过去，他和方爱华都不在，出去查案了。 等到天快黑时，陆寒年才赶了回来，江小暖和他说了闻秋失踪的事，“荆大哥知道吗？我听邻居说闻老师都离开一个星期了，提了只皮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而且离开时心情不好，脸色挺难看，你说闻老师会不会出事？” “别瞎想，闻老师那么大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或许是临时有事，我给老荆打电话问问。” 陆寒年心里也是一咯噔，担心老领导的婚事再起波澜，都克三回了，这第回总得顺风顺水了？ 不过没等他打电话过去，荆红海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陆寒年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荆红海着急的声音，“寒年，问问你媳妇，知道闻秋去哪了吗？” “我正要找你问这事，我媳妇今天去找闻老师了，邻居说她一个星期前提着皮箱出门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不知道这事？”陆寒年心更沉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不会老荆这门婚事也要黄？ 呸呸呸……大吉大利！ 陆寒年暗骂自己乌鸦嘴，绝对不能想这些不好的，老刑这回必须成，否则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第695章 同心盅 石金花睡到了下午才起，晚上吃猪头肉，她还有一大盆鸡。 “快吃，全吃光，天气热不能剩。”江小暖笑着说。 “有肉其实不用炖鸡了，这么多肉呢。”石金花难为情地笑了，怪她没说清楚。 “我们也要吃的，赶紧吃。” 江小暖把一大盆鸡挪到石金花面前，自己夹了猪耳朵吃，她觉得猪身上最好吃的，就是这对耳朵了，咬着戛吱响，特惬意。 石金花便没客气了，开始吃了起来，先喝了汤，再吃鸡，鸡炖得很烂，肉和骨头都快分离了，石金花吃得干干净净，汤也喝完了，再接着吃肉，饭也没少吃，旁边的江老太不住念阿弥陀佛，她真的很怀疑金花这姑娘是不是让饿死鬼上身了。 但她不敢说出来，怕被孙女骂。 石金花放开了肚子吃，一只大猪头全都吃完了，不过今天给进宝剩下了不少肉，还有骨头，小家伙特开心，一个劲地摇尾巴。 “吃饱了。” 石金花拍了拍肚子，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崽崽在欢快地躁动着，显然也吃饱了，打了个大哈欠，石金花起身朝房间走去，她要去睡觉了。 江小暖跟在她后面，白天没找到机会，石金花一直在睡觉，她得抓紧时间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花，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闻老师他们有关系？”江小暖单刀直入地问，石金花表情平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不仅是为了帮荆红海，也是在帮自己。 什么天神的旨意，狗屁都不是！ 就算真要给她配男人，也得配个年轻一点的，结果配了个这么老的，还是心里有别人的，这种天赐姻缘，石金花宁可打光棍都不要。 天意这种东西，合心意就接受，不合心意就反了。 反正天神看不见摸不着，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石金花不像大祭司，她对寨子里敬若神明的天神，并没那么敬畏，甚至还经常质疑天神的存在，大祭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她接班的。 江小暖半信半疑，“真的和闻老师他们没关系？” “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放心，我死不了，肯定能长命百岁！” 石金花知道朋友担心什么，便许下定心丸，她没那么伟大，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是能当爷爷的男人，她也接受。 生命是最宝贵的，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江小暖见她信誓旦旦，放下了大半心，石金花哈欠连天，躺床上就睡着了，江小暖笑着摇头，替她盖了块毯子，把风扇开小一档，这才离开。 就这样，石金花在小暖家养了足足三天，每天都吃三只鸡，气色好了不少，便找到江小暖，让她打电话。 “时机到了，打电话给荆红海，还有闻老师，让他们过来，我有要紧事办！” “行。” 江小暖也很好奇石金花要如何做，便给这两人打了电话，陆寒年也在家，他同样好奇，想看石金花要怎么破解天煞孤星的命格。 荆红海和闻秋都赶过来了，尽管他们半信半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 闻秋的切片结果还没出来，这几天幸好有荆红海陪着，她的精神好了不少，但心里终归搁着事，她担心是就算切除了子g，也阻止不了癌细胞的扩散。 “来了！” 看到他们，石金花点了点头，在两人之间不住打量，神情很欣慰，不过有些话还是要先讲清楚的。 “我一旦出手，你们两人就一辈子绑在一起，如果有人背叛了对方，就会血枯而亡，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好好想想！” 石金花语气很郑重，她得把要害讲清楚，有些人爱的时候死去活来，可结婚后就变成了怨偶，甚至背叛婚姻，在外面乱搞。 这种道德的沦丧，连法律都制裁不了，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伙，但她出手了，荆红海和闻秋就必须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谁都不许背叛对方，否则小命不保。 江小暖吓了一跳，这怎么还扯到人命了？ 她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朝石金花看了过去，这姑娘现在说的话，很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苗女，给情郎下盅，如果情郎背叛她，就会受尽折磨而死。 可江小暖记得，她以前问过石金花会不会盅术，石金花明明说不会的。 荆红海和闻秋交换了眼神，会心地笑了，齐齐点头，“我们愿意。” 这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不会分开，更不会背叛对方。 “行，那就跟我进屋。” 石金花转身走在前面，还回头嘱咐江小暖，“给我炖三只鸡！” 她还得进补，身体很要紧的。 “放心，我炖五只！” 江小暖大声回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去烧水，准备杀鸡。 进了房间后，石金花关上门，示意荆红海和闻秋坐下，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她新学的这盅术，不能让外人看见，她答应别人的，不能食言。 “我要给你们种同心盅，一旦种下，你们此生此世都必须对彼此忠诚，否则你们会死得很痛苦！”石金花冷声道。 厉害关系必须说清楚，别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呢。 “你会盅？”荆红海神情很惊讶，脸上多了些喜色。 他虽不是苗人，可和苗人打过交道，熟苗和汉人差不多，很多生活习惯都汉化了，但住在深山老林的生苗，却还保留着自己的语言和习俗，有些寨子还会神秘的盅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荆红海就查过这个案子。 生苗据说禁止和外族通婚，可有些姑娘却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和汉族小伙搞对象，荆红海查的案子，是一个汉族小伙突然得了重病，莫名其妙疼，他又说不出哪里疼，疼得四处打滚，去医院也查不出来。 眼看着壮实的小伙一天天瘦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进气少，出气多，没几天就死了，小伙的家人觉得诡异，就报了案，还提供了那个生苗姑娘的线索，说死者生前说的，是这姑娘害了他。 第697章 成功 石金花刚好昏过去了，她控制不了体内的盅虫，被盅虫反噬了，脸色越来越白，荆红海和闻秋吓了一大跳，想出去叫人，就看到大祭司冲了进来，带进一股臭风。 大祭司在石金花身上用力拍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石金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这才开始打量荆红海，确实挺老的，还这么黑，长得也不好看，难怪死丫头瞧不上。 天神也真是的，怎么就不配个相貌俊俏的男人？ “你喜欢这女人？”大祭司用的是孔雀城的方言，荆红海能听懂，点了点头，他一看大祭司的打扮，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大祭司皱紧了眉，看向石金花，见她脸白得像鬼一样，身体很虚弱，忍不住骂：“蠢的要死，老点丑点怎么了，犯得着拿命博？” 石金花醒了，惊喜地看着大祭司，“叔公，你来帮我啦！” 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大祭司没好气骂道：“老子是来看你死了没！” “叔公，你看这男人和我爹一样老，还没我爹俊，我肯定不乐意，而且他和我老师情投意合，叔公，你就帮帮我！” 石金花小声央求，她脑袋上又挨了一记，大祭司尖声道：“你算准了我会赶过来？” 刚刚他才反应过来，他着了这死丫头的道了，大祭司气得想吐血，又被这死丫头算计了。 “没有，叔公，我知道你心疼我，再心疼我一次嘛，我让人炖了三只鸡，你两只，我一只，明天也有鸡吃，后天也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咕嘟” 是大祭司咽口水的声音，好吃的鸡啊，还能吃那么多，他昨晚做梦还在吃鸡呢，这诱惑太大了，他有点动摇了。 “叔公，以后也有鸡吃，只要我不结婚，我就能赚好多钱，天天都给你买鸡，一天吃三只，好不好？”石金花继续诱惑，她家叔公最喜欢的就是吃鸡，顿顿吃都不会腻，只可惜寨子太穷，叔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只鸡。 “行了，吃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山上天天吃野鸡，这男人你真不要了？” 大祭司打断了侄孙女，老脸有点挂不住，说的他好像是馋嘴蛇一样，他就那点出息？ “不要了！”石金花斩钉截铁。 大祭司叹了口气，“这同心蛊一种，可没有后悔药吃，你想好了？” “想好了，叔公，开始！”石金花神情坚决，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赚钱比结婚更重要。 他们用的是苗语，叽哩咕噜的，荆红海和闻秋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们知道，这两人肯定在说他们的事，便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出声打扰。 “坐下。” 大祭司让三人团坐着，手抓着手，他则开始念咒术，屋外江小暖和陆寒年也不敢进来，还不让江老太说话，免得吵到大祭司作法。 “阿姐，这疯子是不是在跳大神？街道办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罚款？” 江老太很担心，这可是封建迷信，街道主任天天都在宣传不能搞迷信，还说要罚款，害得江老太给祖宗上香都偷偷摸摸的，怕被逮着。 “大门都关了，谁看得见？”周阿嬷白了眼，胆子连鼠胆都不如。 她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拍响了，是街道主任，接到热心居民的举报，说疯子进了江家，同样热心肠的街道主任特意过来看看。 江老太吓得脸都变色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街道主任是长了顺风耳不成？ 周阿嬷去开了门，“是远房亲戚，可怜见的，住在深山老林的孤寡老头，脑子没问题，就是饿了好几天，有点不太灵光了，放心，肯定不是坏人，谢谢主任关心，慢走啊！” 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街道主任，周阿嬷重新关上大门，冲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进屋继续看大戏，这臭老头神神叨叨的，应该有点手段，回头让他帮忙看看，她命中还有没有孙子，儿媳妇结婚这么多久了，体检两人都没问题，可就是没孩子。 一个小时过去，大祭司总算忙活完了，他也累得不轻，毕竟他擅长的不是盅术，这玩意儿不好弄。 “成了，鸡呢？” 大祭司长吐了口气，就想去吃鸡了，这可是他忙活一个小时的动力。 三只鸡啊，想想就美得很。 “鸡在炖，马上就能吃。”江小暖殷勤道，不过她不敢靠近，实在是大祭司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哪怕她对大祭司的崇敬比黄河之水还滔滔不绝，也抵挡不了这股臭味，不敢亲近。 大祭司咽了下口水，对江小暖的积极回应很满意，又问道：“炖了几只？” “五只，不够再杀，鸡有的是！” 江小暖笑眯眯地回答，孔雀城那边的方言，和川省方言有点像，她完全能听懂，只要说的慢一些就行。 大祭司更满意了，五只鸡啊，两只给侄孙女，他吃三只，今天能饱餐一顿了，不错，大城市还是有优点的嘛。 江小暖又说道：“除了鸡，还有鸭子和猪肉，您想吃什么只管说，我立刻去买。” “有鸡就行，够了！” 大祭司对其他肉没太大兴趣，他就喜欢吃鸡。 石金花的脸色依然惨白，不过比之前好了不少，荆红海和闻秋很愧疚，都是为了帮他们。 “石同学，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荆红海诚恳道。 不管今天有没有效果，石金花出了这么大力气，他是真心感激的，也想报答这姑娘。 石金花朝他看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些帐记得和小暖算清楚，后面的我再记着！” “十只鸡，一只猪头，还有猪肉若干，大米若干，按十斤计，小笼包二十笼！” 荆红海轻声念着，越念越疑惑，这是什么帐？ “按照市价算就行，我和我叔公还要吃一个星期，到时候帐单给你！” 石金花说完就躺床上歇息了，血亏太多了，她得闭眼睛歇会儿，闻秋看出她极疲累，拽了荆红海要出去，石金花说道：“再去做个检查！” 说完她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第699章 林静订婚 荆红海朝外看了下天色，起身就往外走，恩人想吃蟹黄包，必须满足。 “我去买蟹黄包，这时候应该还有。” 荆红海边走边说，陆寒年跟着去了，“我开车去。” “要是有梭子蟹，也买几只回来啊，还有其他好吃的，都买些！”江小暖叫道，说得她自己都馋了。 大祭司使咽了下口水，啃鸡翅膀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大城市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干嘛只吃鸡？ 都怪死丫头，就知道让他吃鸡。 大祭司嫌弃地白了眼埋头苦干的石金花，把啃了一半的鸡塞了过去，用油汪汪的爪子，在石金花脑袋上慈爱地拍了拍，“多吃点！” 他要留点肚子吃蟹黄包，还有那个啥梭子蟹的。 “叔公，你咋了？生病了？” 石金花也伸出了油汪汪的爪子，去摸大祭司的脑门，打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享受到叔公分食呢，肯定是生病了。 “呸……老子好的很！” 大祭司一巴掌拍了过去，他身体好的很，从来没生过病，等他生病了，也就是大限到了，要去见天神了。 石金花撇了撇嘴，中气这么足，打她那么大力气，生病是不可能的，她放下心，继续吃鸡，回头还得劝劝叔公，把那两只镯子拿出来，小气老头，吃了这么多鸡，拿两只镯子咋的了！ 江小暖看出了大祭司的心思，暗暗好笑，和这老头接触了几天，就发现大祭司其实很好相处，只要顺着他，提供好吃的就行，心眼也不多，很单纯的人。 陆寒年和荆红海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一大堆吃的，蟹黄包，梭子蟹，龙虾等海鲜，都是弄熟的，他们去了大餐厅，直接打包回来的，荆红海想付钱，陆寒年没答应，就老领导那点工资，还要结婚过日子呢。 而且陆寒年也有他的想法，他现在公司做得越来越大，多结交一些像大祭司这样的能人异士挺好，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能交上厉害的朋友才最重要，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忙了。 “这不就是肉包子嘛。” 大祭司有点失望，蟹黄包不就是包子嘛，大一点，皮薄了点儿，模样俊俏些，但还是只包子，他又不是没吃过，年轻的时候去县城吃的大肉包子，鲜的很哪。 “叔公您先尝尝味道，看和肉包子有啥不一样的，要先把里面的汤吸了，有点烫，您小心些。” 江小暖小心夹了只蟹黄包，放在大祭司面前的盘子里，还叮嘱了吃蟹黄包的方法。 大祭司不是特别热情，他觉得还是鸡好吃些，不过他给江小暖面子，便咬了口，吸里面的汤，表情立刻变了，眼睛陡地射出光，低下头就一吸了一大口，眼睛亮晶晶的，也不说话，吸完汤后，就把皮吃了，又夹了只包子吃起来。 “叔公，比肉包子好吃？”江小暖笑眯眯地问。 “还行。” 大祭司吃得停不下来，没时间说话，城里人在吃食上确实有一手，这包子看着普普通通，味道比肉包子鲜多了，他能一口气吃二十个。 真香！ 石金花也跟着吃了起来，是她从未吃过的美味，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比鸡更好吃，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小暖说每个城市都有特色美食，华国这么大，一个城市吃过去，可能就得吃一辈子了。 有钱真好，想吃啥就能买啥。 石金花感慨万分，也更加坚定了挣钱的决心，结婚生孩子都是狗屁，挣钱才是大业！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尽兴，事情终于解决了，荆红海还喝了几杯酒，回家的时候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陆寒年送他们回家，石金花和大祭司还在吃东西，这爷俩的肚子像是无底洞一样，怎么填都填不满，江小暖也没管他们了，去照看儿子了。 给俩小的喂了乃，还陪着玩了会儿，哄着他们睡了，江小暖才出来，大祭司和石金花还在吃饭，一大堆吃的基本上消灭了，桌上全是骨头。 他们在说话，但说的是苗语，江小暖听不懂，但能看出来，大祭司不高兴，在训斥石金花。 “你真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现在要是后悔了，我还有办法把那男人弄回来，盅虫还是崽崽，没长大好办，等长大了，我也搞不定了！” 大祭司还是不希望侄孙女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年纪轻轻的不懂事，等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后悔，结婚有什么好的，我要挣钱，挣好多钱，回塞子建学校，叔公，给你买好吃的，你多活几年啊，别我挣了钱，你就嗝屁了！” 石金花咔咔地啃梭子蟹，牙口贼好，她才不会后悔，男人耽误她挣钱。 “哼，以后你后悔了也没用！” 大祭司气得也抓了只蟹啃，俩人的牙口都贼好，蟹大腿啃得咔咔响，吃了一只蟹，大祭司心情好了些，气哼哼道：“到时候你挣了钱，必须每天给老子孝敬这些八爪虫，叫啥蟹的，老子一天啃二十只！” “成！” 石金花爽快地答应了，本来她就要孝敬叔公的，不过—— “叔公你牙可得护好了，别到时候啃不动了。” 石金花好心提醒，螃蟹不是问题，就怕她叔公的牙不争气。 气得大祭司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蟹，江小暖走过去，笑盈盈问道：“叔公，味道怎么样？” “还行！” 大祭司傲娇地哼了声，不过他的手比嘴诚实，又伸出去抓了只蟹黄包，最后一只，他得趁侄孙女没反应过来吃了，要不然抢不过这死丫头。 “明天再安排？”江小暖也不戳穿这老头，故意问。 “你是主人，你看着安排就好，我不挑食。” 大祭司不好意思说想再吃海鲜，江小暖瞧出来了，便说道：“那明天我安排，保管让叔公您吃得满意！” 她算瞧出来了，这老头确实不挑食，只要好吃的都喜欢，那就好办了。 大祭司也很满意，金花的这个朋友真不错，挺会待客的，而且这漂亮丫头的经历不寻常，明明是短寿福薄之相，可却过得这么好，还有那一胖一瘦俩老太婆，面相都不好，可过得都挺不错，大祭司细细观察了，源头应该在江小暖身上。 这漂亮丫头怕是被天神眷顾了。 大祭司想了想，便回房间，在他的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两只黑乎乎的圈圈，不舍地叹了口气。 第701章 朱古力的‘罪恶\’之心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江小暖的睡意全无，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是不是孩子出了事，又不敢打扰大祭司作法，战战兢兢地守在旁边。 大祭司掐指算了半天，脸上凝重的神情才渐渐散开，露出了一点笑，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江小暖听不懂，实在忍不住了，壮起胆子问：“叔公，没什么事？” “怎么没事，事情大的很！” 大祭司声音尖利，说出的话差点吓走江小暖半条命，脸色一下子煞白，急声问道：“什么事？叔公您直说，我受得住！” 陆寒年刚晨跑回来，才到楼梯口，就听到了自家媳妇慌张害怕的声音，心头不由一紧，飞快地冲了进来，“怎么了？” “叔公说小诺小诚有事。” 江小暖声音哽咽，重生回来后，她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她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儿子，要是真的有事，她真的受不了，现在只是想到那种可能，她的心就像刀剜走一半一样，难受得不行了。 陆寒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还得安慰媳妇，“别慌，小诺小诚肯定不会有事，听叔公怎么说。” 大祭司压根没注意到这两口子的悲伤害怕，他在和小诺大眼瞪小眼，这孩子有点意思，天赋异禀啊，比他侄孙子强多了，要是能拐回去当徒弟，他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小崽子，给老子当徒弟怎么样？” 大祭司尖声问着，用的是苗语，小诺听不懂，但他像是明白了，伸出像藕一样白胖的手，叉了个懒洋洋的懒腰，翻了个身，给了大祭司一个后脑勺。 “小崽子脾气还不小，给我当徒弟好玩的很，山上啥都有。” 后一句话大祭司说得有点心虚，几天前他是真觉得山上啥啥都好，现在动摇了，至少山上没那么多好吃的，而且山上也没电风扇。 这玩意儿看着丑的很，可一插上那个奇怪的插头，叶片就自己转起来了，风还大的很，晚上睡觉凉快的很，比在山洞睡觉舒服多了。 还有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死丫头说叫电视机，里面有好多小人儿，男女老少都有，跟真的一样，比皮影戏好看多了。 这些东西山上都没有，大城市虽然又臭又吵，可有很多东西是山上没有的，大祭司就算再不喜欢大城市，也不得不承认大城市确实还不错。 但他还是想拐小诺当徒弟，另外一个睡得像小猪的，看着天资也挺好，顺带着也拐走玩儿。 小诺没搭理他，悠闲地吹起了泡泡，一只脚还搭在弟弟肚子上，一抖一抖的，惬意的很。 大祭司也不和他说了，扭头冲心急如焚的两口子说道：“这俩小崽子很不错，我要收他们当徒弟！” 江小暖愣住了，脑子没转过来，陆寒年反应快一些，心里松了口气，问道：“我儿子身体没事？” “身体好的很，比牛都结实。” 大祭司很满意，当他徒弟的首要前提，就得身体结实，否则吃不消翻山越岭。 江小暖脱口而出，“那您刚才怎么说他们事情大的很，吓死我了。” “事情是大的很，必须给我当徒弟才能化解。” 大祭司见江小暖夫妇不相信，便说道：“你们这俩孩子本不属于这儿，是天神眷顾了你们，才有了这么好的俩崽崽，可逆天而行没那么容易，给我当徒弟，日后遇到事才能化解。”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大祭司心虚的很，不敢和他们两口子直视，眼神四处飘忽，好在他原本就贼眉鼠眼的样子，并没引起怀疑。 而且江小暖内心极震憾，根本没心思关注大祭司，她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她孤苦一生，没有生孩子，陆寒年也没结婚，更不会有孩子，小诺小诚是这一世的变数，大祭司确实没说错，兄弟俩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她逆天改命得来的。 “他们兄弟真的会遇到危险吗？”江小暖问。 大祭司撇过头，尖声道：“当然，逆天而行，必会生事端，给我当徒弟才能化解，你们两口子好好想想，别拿孩子的生命不当回事儿！” 说完他便移过视线，不敢看江小暖伤心难受的样子，心里虚的很，俩崽崽确实是逆天而行得来的，但生事端遇到危险这些，他有意说得吓人了些，像小诺小诚这种天神眷顾的崽崽，遇到事大都能逢凶化吉，不会有大事。 可他太想要徒弟了，好不容易遇到资质这么好的，无论如何都得忽悠回去。 陆寒年皱紧了眉，还是不太明白，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夫妇本不应该有孩子，小诺小诚是逆天得来的？” “对！” 大祭司点了下头，朝江小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没猜错的话，源头就在这漂亮丫头身上。 这一家子的命都被改了，那个傻爹，原本应是短寿早死之相，还有那俩小丫头，以及瘦老太婆的儿子儿媳妇，命运都改变了，再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本应是无妻无子的孤寡相，现在却妻儿双全。 显然都是江小暖的缘故，这丫头改变了她身边所有人的命运，就像是投进池塘的石子，激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水花。 江小暖心中一紧，不禁低下头，大祭司的眼神太利，像是能看穿她的心一样，她担心重生的秘密，已经被大祭司发现了。 大祭司笑了笑，又说道：“你们夫妇得了贵人相助，命运都被改变，以后会子孙满堂，要多行善事，方有福报！” “肯定会多做善事，一定做，叔公放心！” 江小暖连声保证，心里松了口气，对大祭司十分感激，这个半仙老头肯定看穿她的秘密了，但没说出来，看着疯疯癫癫的，其实大智若愚，她得好好巴结着才行。 大祭司扭头看向小诺小诚，没吭声，意思很明显，让他们夫妇表态了。 江小暖不舍，儿子还这么小呢，可她又担心真的会遇到危险，跟着大祭司学了本领就不怕了。 陆寒年想了想，便问：“孩子现在还小，要不您过几年再来接孩子？” 第704章 百日宴 见石金花这么平静，江小暖便不担心了，每天上课，放学回家带孩子，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大祭司这一走就是两天，还没见他回来。 “叔公不会出事了？” 江小暖担心起来了，虽然大祭司在山上很厉害，可这儿是海城，不是孔雀城，万一水土不服呢？ 而且车票是明天下午，要是再不回来就得去改签，这个倒是小事，江小暖最担心的是大祭司出事，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陆寒年却不担心，“他身手很好，出不了事，估计是去山上转悠了，车票延迟也没事，明天我去改签。” 真打起来，他还打不过那老头，武力值肯定是他厉害，但大祭司身上有五花八门的东西，防不胜防，陆寒年不敢招惹这老头。 此时被大家念叨的大祭司，还在山上转悠着，他扒了辆运煤的卡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座深山，已经转悠两天了，还是没收获。 原来大祭司想给徒弟找点好东西，像他们这个行当，从小就得养些好东西，他山洞的小花小白小黑，就是他打小驯养的，既能防身，又能看家。 小诺这孩子天赋极好，早点驯养更好，只是这大城市的山灵气少，没看到好的，大祭司骂骂咧咧地走着，山道崎岖，可他却如履平地，黑漆漆没有一点光线，他也没有一点影响，在山上生活了那么多年，早练成了夜视眼。 走出了一片密林，大祭司抬头看月亮，皱紧了眉，过去两个晚上了，那漂亮丫头的车票好像是买在明天，不能浪费钱，明早得赶回去。 走累了的大祭司，准备找个山洞睡觉，还在路上扯了些草药，挤出汁涂抹在身上，蛇虫就不会近身，晚上能睡安稳。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大祭司停下了，眼睛放出了光，他居然发现了一大片断肠草，这可是好东西，在别人眼里是毒药，可在他这儿却是救命的良药。 大祭司开心地拔着断肠草，又有了惊喜的发现，密密麻麻的断肠草中间，有一株极粗壮的母株，周围这些断肠草都是它的子子孙孙，大祭司看得心痒难耐，可惜他没带齐家伙什，不能带走这母株。 采了不少断肠草，大祭司心满意足，准备去休息，但他又停下了，死死盯着那碧绿的母株，眼睛越来越亮。 果然宝贝都是聚一块的，今天没白来。 通体碧绿的母断肠草有一尺来高，茎杆粗壮，叶片碧绿，像翡翠一般，但仔细看就能看到碧绿的茎杆上，缠绕着一条碧绿的小蛇，颜色和断肠草一模一样，连大祭司都差点被骗过了。 “小东西，乖乖过来！” 大祭司贼眉鼠眼地笑着，灵活地扣住了小蛇的七寸，将它揪了出来，小蛇也就一尺来长，小拇指粗，圆圆的脑袋十分可爱，身体晶莹碧绿，看起来竟有些萌。 但这只是小蛇的表象，这小东西以断肠草为食，剧毒无比，比五步蛇还毒，但它在大祭司手里却乖得像小虫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听到了自家奶奶惊天动地的骂声，“你脑子不灵清啊，大早上睡门口，还这么臭，老娘还以为是叫花子呢！” “疯婆娘，要修口德，小心福报没了！” 大祭司尖声怼了句，这两人天天吵，居然神奇地能听懂对方的话了。 “呸……老娘福气好的很，比你个尖嘴猴腮的有福！” “哼！” 大祭司从鼻孔里哼了声，昂首挺胸地进去了，昨晚上他在山洞睡得不太舒服，天没亮就下山了，扒了辆运鸡的卡车进的城，身上都是鸡屎味，连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他也搞不明白，在山洞住了几十年，这几天睡山洞，居然腰酸背痛起来，还想念起了江小暖家的大床。 大祭司并不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叔公，你去哪了？” 江小暖洗漱好去吃早饭，惊喜地看到大祭司居然主动洗澡了，这简直比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还意外。 “去山上转了转，给小诺弄了点宝贝。”大祭司大口吃着小笼包，一口一只，这两天在山上啃野果喝露水，快饿死他了。 “什么宝贝？”江小暖眼睛顿时亮了。 “一会儿给小诺。” 江小暖还想再问，大祭司不耐烦了，“吃饭说那么屁话干什么，再去买几笼包子来！” “哦！” 江小暖扁了扁嘴，乖乖地去买小笼包了，好在弄堂就有饭店，买早饭很方便。 饱餐了一顿的大祭司，心情好多了，还捶了下腰，江小暖关心问，“叔公腰疼？” “山洞那石板硬的很，睡得老子腰杆都断了。” 大祭司又捶了几下腰，心里突然有点慌，回去后他还得睡山洞，他这老骨头不会要断送在山洞里了？ “叔公，你在家不是睡山洞吗？”江小暖疑惑地问，石金花说她和大祭司打小就睡山洞，怎么突然腰疼了？ 大祭司有些恼羞成怒，白了眼骂道：“老子那边的山洞好的很，你们这儿的山洞不好！” 江小暖擦了把脸，离大祭司远了些，这老头说话时总爱喷口水，真烦人。 陆寒年却面有所思，心里有了打算。 江老太抱着小诺下来了，后面跟着江大宝，他抱着小诚，兄弟俩睡醒后精神十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兄弟俩快半岁了，脖颈挺得直直的，特有劲儿。 “宝贝徒弟，师父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大祭司冲小诺笑得特别慈祥，伸手进衣领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条碧绿的绳子，系在了小诺手腕上，小诺似是感应到了，低头看自己的手腕，突然开心地笑了，显然对这礼物很满意。 “一根绳子有啥好的。”江老太嗤了声，她有点老花，把小蛇看成了绳子。 江小暖也以为是绳子，不过这颜色怪好看的，她走过去想看仔细些，还伸手去摸，触感极古怪，凉丝丝，还软绵绵，而且还会动…… 小蛇不耐烦地在小诺手腕上扭动着，昨晚被那臭老头驯服，它已经很憋屈了，现在还要给个小毛孩子当宠物，它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偏偏这母两脚兽还捏它，要不是怕臭老头出手，它肯定要赏这母两脚兽一口，毒死她！ 江小暖睁大了眼睛，和小蛇黑溜溜的脑袋对上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吓得原地跳起三尺高。 “啊……蛇！” 第705章 不孝之子 江小暖皱紧了眉，看来周阿嬷的办法只管了一年，也难怪，这样吊着时间长了肯定会起疑心，那四兄弟也不是蠢的，再者见不到真金白银，四兄弟自然不肯再付出。 “那就卖了呗，他们准备把房子卖给哪个？出多少钱？”江小暖问。 “好像是镇上的一个人家，听说金凤阿姐的房子风水好，就想买来住，出二百块钱，四兄弟答应了。”江老太恨声道。 江小暖冷哼了声，“二百块钱就肯卖，这四个也是蠢的，这样，你和金凤阿嬷说，我出五百块买她的房子，卖了后也不用她搬走，照旧住着，房租也不用，等她百年之后，房子再归我。” 金凤阿嬷的老房子地段很不错，占地面积并不小，有三间呢，等拆迁时，那幢老房子应该能赔三套房子，五百块钱很划算。 江老太却有些心疼钱，“五百块太多了？石根家那么多房子也只卖五百块呢。” 她虽然想报恩，可花这么多钱她还是舍不得，孙女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金凤阿嬷对咱家有恩啊，多出点钱也是应该的，放心，五百块钱还是有的，钞票花光了才能挣回来。”江小暖没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自家奶奶。 江老太现在也算看明白了，家里现在肯定是万元户，孙女总说吃光用光精光光，可每次拿钞票从来都不手软，花钱跟流水一样，这要不是万元户的底子，敢这样花钱？ 既然都万元户了，花个五百块买金凤阿姐的房子也没啥，小意思嘛。 “行，我这就去找金凤阿姐说，再找村长说说，明天把这事办了。” 江老太积极地很，兴冲冲地跑回去找金凤阿姐了，一晚上忙得像陀螺一样，可她却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她家是村里房子最多的人家，她就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 老太太的想法很传统，金山银山都不如房子牢靠，华国人民的想法都是这样，有了钱就想置办房子和地皮，就像仓鼠囤粮一样，今天置办一点，明天置办一点，积少成多，慢慢就成大户了。 以前的地主也是这样兴家的，真没有天生下来就有万贯家财的人，地主也是从嘴里省出来的，过得还不如现在的人富裕呢，连肉都舍不得吃。 第二天，江老太就叫来了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上次买江石根的房子一样，拟好文件，然后签字按手印，程序就办好了，再去镇上敲个章，改了房契，房子就归江小暖了。 “钱太多了，哪值那么多钱哟。” 金凤阿姐连声说着，五百块够她花到死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活头，一个月也就花个五六块，五百块能花十来年了。 “阿姐，小暖说值就值，你拿着钱好好过，想吃啥就买，不指望那些白眼狼！”江老太安慰道。 “哎……我吃光喝光，一分钱都不留给他们！” 金凤阿姐点了点头，她已经对四个儿子彻底寒心了，她自问没对不起四个儿子，可却得了这样的报应，可能是前世她挖了这四个畜生的祖坟，这一世来朝她索债的。 等四兄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时，房契已经改好了，他们老娘的房子变成江小暖的了。 “不算数，这房子是我们家的，没问过我们哥四个，这房子不算数！”四兄弟大吵大闹，想把房契抢回来。 “闹什么闹，房子是你们老娘的，她想卖给谁就卖给哪个，手续合法合情，你们闹个屁，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 村长喝止了他们，口气很不好，这四兄弟做的事太不像话，他都劝了无数次，可四兄弟却当耳边风，对老娘依然不好，畜生不如的东西。 “那五百块得我们哥四个平分！”四兄弟还是不肯罢休，想分五百块钱。 “凭什么分给你们！做你们的春秋白日梦！” 江老太举着扫帚跳了出来，对着这四兄弟扫了过去，颇有千军万马的声势，边打边骂：“当初你们四个饿得要死了，你们老娘把家里仅剩的米熬成粥，分给你们四个畜生吃，自己就只啃草根树皮，吐出来的都是草汁， 那么辛苦才养活了你们四个，还给你们娶媳妇，带孩子，做家务，现在你们娘老了，做不动了，你们就跟扔垃圾一样不管了，呸……畜生都比你们有人味，你们也就是长得像个人，肚子里全是狼心狗肺，现在还有脸来要你娘的养老钱，你们哪来的狗脸？也不怕你们爹叫了牛头马面，半夜三更来找你们算帐！” 这一番连打带骂，费了江老太不少力气，她年纪也不小了，又福态，这么一闹就喘个不停，扫帚撑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还不住朝四兄弟翻白眼儿。 四兄弟被扫帚抽得十分狼狈，江老太拿的扫帚是用来扫大门口的，乡下鸡鸭鹅四处乱走，门口经常会有粪便，也所以这把扫帚沾了不少鸡屎，有些还是新鲜的，江老太早上才扫过，全都沾到了四兄弟头上。 “招娣姨，你手别伸太长了，我们兄弟和我娘的事，和你没关系！” 四兄弟的老大，被三个弟弟推了出来，这五百块钱他们兄弟是必然要拿走的，老娘都那么大年纪了，能花多少钱？ 他们可是要养家糊口的，五百块四兄弟能分一百多呢，够花一年了，老娘但凡识趣些，就应该主动把钱交出来，哪还用得着他们上门讨？ 四兄弟心里十分埋怨母亲，觉得母亲太自私，一点都不体谅他们，家里芝麻大的小事闹得全村皆知，搞得他们四兄弟名声都坏了，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的，晦气得要死。 江老太听了这狗屁话，怒火又冲了上来，冲老大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四条畜生就算死在老娘面前，老娘都不会伸手，野狗吃了才痛快，老娘现在买的是金凤阿姐的房子，这房契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是金凤阿姐的名字，关你们四个畜生什么事？你们跑到我家这儿来闹，老娘还不能赶畜生了？村长，几位叔伯，我说的对不对？” 第708章 上门打秋风 江小暖本打算今天回城的，但临时办了金凤阿嬷这事，一拖就拖到了黄昏，索性再住一晚上，明天再回城。 她还去了趟江腊梅家，提了些礼物，都是肉菜，这些比较实惠，江腊梅家肯定舍不得买肉，送肉比送其他东西更合适。 “快请坐，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江石根很难为情。 江母则去泡茶，用的是自家炒制的明前茶，清香扑鼻，江小暖喝了口，笑着说：“这茶叶很不错，回头送我一些，城里买不着。” “我现在去拿，是自家炒的，不值钱的东西。” 江母匆匆忙忙地去拿茶叶了，心里也舒服了些，总算能送些回礼了，要不然总是收江家的东西，怪难为情的，她把家里所有的明前茶都拿了出来，也就一斤多，拿纸包了几层。 江小暖不客气地接了茶叶，其实家里茶叶还有不少，不过这茶叶味道确实不错，要点回去送人也行，否则这一家子又会忐忑不安了。 “这茶叶味道好，在城里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我好些朋友都爱喝的。” “那我明年多采一些，今年没采多少。”江母赶紧说道。 “行，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啊，我家承你的情太多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了。”江石根不好意思道。 江小暖笑了笑，直言道：“其实我也没帮多少，主要是我和腊梅杏儿姐妹投缘，我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她们姐妹不争气，我也不会出手帮忙的，结善缘嘛，自然要结交争气的人。” “那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腊梅杏儿以后有出息了，让她们报答你。”江石根心里却更加感激了，换了他也要看人才帮的，谁都不愿帮不争气的人，江小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一家心里好受些。 以后他要和两个女儿说，一定要好好念书，有出息了要回报所有帮过他们家的恩人。 “行，我等着。” 江小暖爽朗地答应了，便转移了话题，说出了今晚过来的目的，“有件事想劳烦婶子。” “行。”江母满口答应，也不问是啥事。 “先听我说。”江小暖笑了，“是这么个事，金凤阿嬷的事你们肯定都知道了，她和四个儿子断绝了关系，房子卖给我家了，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不太方便，我们家又不常在村里住，以后劳烦婶子隔三差五地过去照应下，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成，你放心，我会照应金凤婶的。”江母保证，只是顺把手的小事，她肯定能做到。 “谢谢婶子，我也不同您客气，金凤阿嬷就拜托您了。” 江小暖一点没客气，江石根家是厚道人，有他们照顾金凤阿嬷肯定没问题，主要是金凤阿嬷身体还算硬朗，生活也能自理，她拜托江石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有人照应总归好一些，等年底了，她给江母发个红包就行。 正事说完了，江小暖又聊起了江腊梅姐妹的学习，依然是全校第一名，成绩非常稳定。 “最后一年稳住，fd大学肯定没问题的。” 江小暖鼓劲，江腊梅抿嘴笑了笑，她是肯定要考上fd大学的，向小暖姐看齐。 又略坐了会儿，江小暖告辞回家，天已经黑透了，不过月亮很亮，依稀的月光照得乡间小路迷迷蒙蒙的，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路边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还有蛙鸣，头顶则有蚊子盘旋，嗡嗡嗡地叫，江小暖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半就看到了陆寒年，打着手电筒冲她这边晃了几晃，还叫了声。 “是我。” 江小暖应了声，小跑着过去了，嗔道：“就几分钟的路，有什么好接的。” “这么久不回来，我出来看看，家里也有客人，我说不上话。” 陆寒年自动走到了田埂边，免得江小暖掉进田里。 “谁来了？”江小暖好奇，这个时候谁来她家作客？ “我不认识，村里的人，你奶奶说都是姓江的。” 江小暖更好奇了，江家人和奶奶关系好的没几家了，白天都来吃过酒，晚上还过来干什么？ 她拽着陆寒年走快了些，想去看看到底是谁上门了，很快就回了家，在院子就听到了江老太的声音，“啊哟，家里穷得叮当响了，买房子的钱都是问人借的，孩子的奶粉钱还不知道找谁借呢，要不你们借我点？” 江小暖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是上门打秋风的啊。 回村办百日酒，她就预见到了会有人上门借钱，不过她老早就嘱咐过了老太太，她奶奶现在发挥得很不错，还懂得举一反三了，不仅哭穷，还会反向借钱了，颇有长进啊。 “招娣姨，你这种话唬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办酒一分钱不收，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买房子五百块说拿就拿，你们没钱谁信？你们家老早就是万元户了，都是姓江的，你们家日子好过了，帮衬帮衬亲戚也是应该的嘛，再说我又不是不还钱，借了肯定会还的。” 一个男人说话的口气有些无赖，还有其他几个人的附和，江小暖冷笑，想打秋风的人还不少嘛。 救急不救穷，像江腊梅这样的人家，她愿意帮忙，金凤阿嬷则是为了报恩，其他人想借钱，就要看是什么理由了。 像这种摆明了打秋风的亲戚，她一分钱都不会出。 “谁说我家是万元户的，不好乱讲啊，我家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今朝有酒今朝吃，明朝就喝西北风，说的就是我家，真没钱，我老太婆身上一分钱钞票都拿不出来，你们回家，有手有脚的干啥都能挣钱，用得着问我个老太婆借钱？” 江老太口气不耐烦了，这几个人算起来是她的堂侄，关系还勉强，反正没闹翻，但平时也没怎么走动，她怎么可能借钱给这种人，她又不是老年痴呆。 几个人还想纠缠，死活不肯走，口口声声说江家有钱，要拿出来帮衬亲戚，江小暖听不下去了，在门上用力踢了脚，咣当一声，吓了屋子里几人一大跳，怔怔地看着面若寒霜的江小暖，心里有些怵，但很快又理直气壮了。 都是一个祖宗的亲戚，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的，凭啥不帮他们？ 第709章 想借钱就拿腰子换 “想借钱？借多少？”江小暖冷声问。 “不多，也就百八十块，你们可是万元户，不差这百来块，是？”说话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无赖样，显然是领头的。 “确实不多，你说的也对，亲戚之间理应互相帮衬。”江小暖口气嘲讽，几个人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她答应借钱了，面露喜色。 江小暖口风一转，又说道：“我可以借钱给你们，但我也有件事想请几位叔伯帮忙，只是小事，你们肯定能做到。” “什么事？小暖你只管说，咱们有的是力气。” 几个人喜气洋洋地拍着胸脯，还以为江小暖是想让他们干活。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冷声道：“不用你们干活，是这么个事，我有个最要好的朋友腰子坏了，医院说要换个腰子，可现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腰子，看到几位叔伯我就像看到了菩萨一样，大家都是亲戚，我的好朋友就是你们的好朋友，是这个理？” 几人心里一咯噔，不敢接话，总觉得江小暖这话里透着杀气，后背凉叟叟的。 江小暖也不用他们接话，顾自说道：“我那好朋友就等着新鲜腰子救命了，叔叔伯伯们，借钱是小意思，但也得请你们帮忙出只腰子，救我好朋友的命，亲戚之间互相帮衬嘛，理所当然的事，对？” 旁边的陆寒年嘴角抽了抽，他家媳妇就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以后他也用这招对付借钱的人。 江老太本来还担心孙女充大方借钱，现在不担心了，淡定地看好戏，还给宝贝重孙用蒲扇扇风，可不能热着她的心肝宝贝儿。 几个借钱的人终于领会了过来，江小暖这是想要他们的腰子啊，这姑娘也太狠心了，他们只是借点钱而已，江小暖却想要他们的命。 男人最要紧的就是腰子，腰子没了还能活？ 肯定活不了了。 几个男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换肾手术，就觉得江小暖心狠手辣，想要他们的命，又是气愤又是害怕，忌惮地看着江小暖，领头的男人怒喝道：“你好狠的心，借点钱就要我们的命，哪有这样当亲戚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江小暖冷笑了声，“你们有手有脚，年纪也不大，平白无故地上门借钱，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总之一句话，想借钱可以，拿腰子换，不行就拉倒！” “招娣姨，你也不管管，太不像话了！”几人气愤地看着江老太。 江老太笑呵呵的，口气无奈，“我这么大年纪了，家里都是小暖作主，不管事了。” 哼，孙女说的再对不过了，想要她家的钞票，就拿腰子换，不肯就滚蛋！ 不过江老太也没搞明白孙女要腰子有啥用，猪腰子还能弄爆炒腰花吃，人腰子有啥用？ “我家是我管事，以后想借钱就来找我，看你们的样子是不肯拿腰子换了，好走不送！”江小暖打开了大门，示意几人可以滚了。 几个大男人被这一番羞辱，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们也算是江小暖的长辈了，可这姑娘却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说话更是不留情面，也太狂妄了些。 “六亲不认无情无义，我看你们家以后要不要求人！” 领头的男人怒气冲冲地骂了句，便领着其他几人灰溜溜地走了，背后还传来江小暖清脆的声音，“只管放一百个心，就算求人也求不到你们头上，慢走啊，别掉坑里！”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摔了一跤，还撞倒了前面的同伴，一时间狼狈之极，江小暖看得好笑，就像丧家之犬一样。 她关上大门，冲江老太说道：“以后这样的人别让他们进屋，一看就是二流子。” “都是乡里乡亲的，哪能不让人进屋啊，他们也不敢乱来，不借钱就是。”江老太自有她的道理，乡下不同城里，城里关起门过日子，没人会说闲话。 可在乡下，大门几乎是不关的，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乡亲，家家户户都认识，谁家要是大白天关大门，别人肯定背后会说这家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连门都不敢打开。 江小暖也没多说，农村生活的江湖规则她不太慌，还是江老太有智慧些，就听她奶奶的。 乡下没有电风扇，不过也不热，老屋很凉快，晚上睡在凉席上特别舒服，凉丝丝的，到了晚上还有点冷呢，要盖小毯子。 第二天，将家里收拾了一番，他们就回城了，家里剩下的菜都送给隔壁邻居了，拜托了他们照应屋子，时不时就得给点好处。 回城后，时间过得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八月初，小诺小诚哥俩又长胖了不少，江老太从乡下弄来了一只小黄狗，刚满月，圆滚滚的一只，是公的，江老太挑的最壮实的一只。 江小暖一看到小狗就爱上了，这是最纯正的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而且还是最亲切的大黄，土狗最忠心，也很聪明，比有些洋狗好多了。 江老太给小黄狗起了个名字叫进宝，特纯朴特直白，江小暖觉得挺不错，多朴实的愿望啊，天天进宝才好呢。 进宝也不认生，一到家就在院子四个角落分别洒了点五谷精华，算是划下地盘了，小家伙胃口也极好，啥都吃，剩饭剩菜都吃得津津有味，特好养活。 陆寒年在院子给搭了个小窝，晚上进宝睡在那儿看家护院，再过几个月，还可以陪小诺小诚玩耍，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尤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小伙伴，感情肯定很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陆寒年带来了个坏消息。 “孙建功逃走了。” 江小暖吓了一跳，“他不是在牢改吗？怎么给逃了？” 这管理也太松驰了，上次就有贺晓雨逃走，还跑到她家寻仇，幸好这女疯子死了，现在孙建功又逃了，那些看管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出逃，有人买通了内部人员，外面还有人接应，我怀疑是纪家搞的鬼。”陆寒年口气很郑重。 孙建功和他有仇，这家伙狡诈阴毒，逃出来后肯定会报复，他现在担心江小暖娘仨。 第710章 怕什么来什么 江小暖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道：“别太担心，孙建功又不是神经病，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肯定不敢再留在海城，必然是要逃去外面的。” 贺晓雨那种神经病，才会一出来就寻仇，孙建功深思熟虑，肯定还想东山再起，留在海城是不可能的，江小暖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我猜测孙建功会出海。” “对岸？”陆寒年反问。 “没错，他留在内陆肯定不行，公安会通缉他，他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而且他野心勃勃，肯定不甘心的，只有去对岸隐姓埋名，才能从头开始。”江小暖分析道，又拿另一个人打比方，“贺晓飞你还记得不？你打听到他的消息了没？” 陆寒年摇头，“没，这人像平空消失了一样，不过也可能他没有身份证，不敢白天露面。” 他想了想，准备打电话提醒荆红海，这起案子是荆红海和方爱华他们负责。 “老荆，我和小暖分析，孙建功很可能会出海去对岸。” “我和爱华也是这样猜测的，已经通知那边的兄弟了，重点排查渔船和海港，海城的所有出城路口都派了人驻守。” 陆寒年这才放心，有老荆在，孙建功肯定逃不出去，他关心起了老领导的婚事，笑着问道：“你和闻老师现在怎么样？不会见面还是连话都不敢说？这样可不行，马上就要洞房花烛了，你们得亲密些，要不然咋办事。”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听得江小暖直乐，自个洞房花烛那天还害羞呢，现在却教训起别人了。 “好些了，我还去她家里吃饭了，闻秋做饭很好吃，我吃了三大碗。” 荆红海得意极了，口气带上了点吹嘘，总听陆寒年吹，他心里怪不得劲的，今天总算能还击回去了。 “有点进步，下个月就办喜事了，加把劲，争取一炮打响，生个大胖小子，大胖闺女也成。”陆寒年口气淡然，并没在意。 他现在都有俩儿子了，这么点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老荆还拿这么点小事得瑟，哼，也就这点出息了。 电话另一头的荆红海，黑脸红成了绛紫色，脑海里都是大胖小子和大胖闺女，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只要是他和闻秋的，孩子像闻秋，他都喜欢。 “你咳嗽好了？”陆寒年关心问道。 “好了，那医生的药挺管用，对了，让你媳妇帮忙问问闻秋，她那小毛病咋样了，我也不好意思问。”荆红海说道。 “成，一会儿就和我媳妇说。” 陆寒年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有在和亲近的人说话时，他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和客户打交道，他很少会笑，就算笑也是笑意不及眼底。 “和我说什么？”江小暖问，一边替俩儿子扇风。 小诺和小诚在凉席上躺着，一点都不安分，拳打脚踢的，旁边还有进宝滚来滚去，不过进宝很懂事，只在小主人身上嗅了嗅，并不碰他们，跑累了就趴在小主人身边休息，哪怕兄弟俩不小心踢到了进宝，它也不生气，自己往外挪一点，特好说话。 陆寒年拿过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了上次在医院碰到闻秋的事，“老荆不好意思问，让你帮忙问问，看闻老师那小毛病怎么样了。” “行，我看到她就问。” 江小暖心里却一咯噔，隐隐有些不安，从荆红海和闻秋决定婚事到现在，所有事情都很顺利，可荆红海那命格却是真的硬，希望老天保佑，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地结婚，别再出茬子了。 本来江小暖想等闻秋上门时问一问，这些日子闻秋隔三差五都会过来看孩子，顺便替她训练口语，不会超过三天，闻秋可喜欢小诺小诚了，三天不见就想。 但这次却连着过了好几天，闻秋都没出现，江小暖也没太在意，马上要结婚了，闻秋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可这回闻秋间隔的时间却太长了些，半个月没过来，眼看都到八月中旬了，再有半个月就要办喜酒了，江小暖这才有些慌了，不会真出茬子了？ 她去了闻秋家，可大门紧闭，窗户也关得紧紧的，她按了门铃，许久都没人来开门，江小暖皱紧了眉，跑到屋后边，对着二楼叫了几声，闻秋的房间在二楼，她这么叫，肯定能听见。 可她叫了好几声，二楼的窗户依然紧闭，没有一丝动静，反倒惊动了隔壁邻居，一位大婶出来说道：“别叫了，闻老师不在家，一个星期没看到她了。” “您知道闻老师去哪了吗？” “不知道，不过闻老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提了只小皮箱就走了，脸色不太好看。”邻居大婶回忆道。 江小暖心沉了沉，都快结婚了，闻老师是要去哪儿？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她拜托邻居大婶看到闻老师回家，让闻老师打个电话给她。 “晓得，闻老师回来我肯定说。”邻居大婶也是热心肠，痛快地应了。 江小暖心事重重地离开了，陆寒年不在家，打去公司也没人，荆红海那边打电话过去，他和方爱华都不在，出去查案了。 等到天快黑时，陆寒年才赶了回来，江小暖和他说了闻秋失踪的事，“荆大哥知道吗？我听邻居说闻老师都离开一个星期了，提了只皮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而且离开时心情不好，脸色挺难看，你说闻老师会不会出事？” “别瞎想，闻老师那么大的人，肯定不会有事的，或许是临时有事，我给老荆打电话问问。” 陆寒年心里也是一咯噔，担心老领导的婚事再起波澜，都克三回了，这第回总得顺风顺水了？ 不过没等他打电话过去，荆红海主动打电话过来了，陆寒年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荆红海着急的声音，“寒年，问问你媳妇，知道闻秋去哪了吗？” “我正要找你问这事，我媳妇今天去找闻老师了，邻居说她一个星期前提着皮箱出门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你不知道这事？”陆寒年心更沉了，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不会老荆这门婚事也要黄？ 呸呸呸……大吉大利！ 陆寒年暗骂自己乌鸦嘴，绝对不能想这些不好的，老刑这回必须成，否则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第711章 天意偏要违 电话那头的荆红海急得团团转，无论遇上多难的案子，他都没着急过，可现在闻秋失踪，他快要急死了，没头没脑的，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 荆红海担心闻秋出事，他这样的命格，都克了三个对象了，他怎么就不吸取教训，还要去祸害闻秋呢！ “寒年，我……我不想结婚了，闻秋肯定是被我克到了，婚事取消，发出去的请柬收回来，不办酒了，只要闻秋能好好的，我打光棍也没啥。” 荆红海心灰意冷地说着，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闻秋之所以出事，是因为他的命格，只要取消婚事，闻秋就会没事的。 如果结婚带给闻秋的是灾难，他宁可光棍一辈子，只要闻秋好好活着就好，哪怕嫁给其他男人，他也心甘情愿。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你胡思乱想什么，这事你别管了，我肯定能找到闻老师，交给我！” 陆寒年安慰老领导，只要闻秋还在海城，他就一定能找到。 “你不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我这种人只能独自生活，不配喜欢人，更不配结婚。”荆红海口气低沉，他真的绝望了。 前面三个对象出事，他一直都很负疚，如果不是和他处对象，这三个姑娘或许不会出事，但也只是负疚，因为他并不爱这三个姑娘，可闻秋出事，他的心像被刀割了一般，甚至有一瞬间不想活了。 “我不信什么天煞孤星，我只信人定能胜天，就算你真的是天煞孤星，老天爷也别想分开你和闻老师，一定会有办法的，老荆，你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难道你变成懦夫了吗？” 陆寒年口气变得严厉，厉声呵斥，他要骂醒老领导，这个时候更需要坚强，不能被打倒，只要有信念，就没有完不成的事。 荆红海精神振作了些，有些羞愧，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这么懦弱，真没出息。 “我去找闻秋，不管遇到啥事，我和她一起面对。” 荆红海口气坚定，又变回了以前沉稳淡定的样子，哪怕是死亡，他也会和爱人一起承担的。 “咱们一起，你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呢！”陆寒年笑道。 但挂了电话后，陆寒年却笑不出来了，他心里也没底，荆红海的命格太古怪了，闻秋不会真的出事了？ “你们先找闻老师，我总觉得她应该还在海城，她父母都不在了，亲人都在国外，不可能出门走亲戚，可能在海城某个地方躲起来了。”江小暖分析，她直觉闻秋是遇上事了，一个人躲了起来。 “我让下面的人去找。” 陆寒年说找就找，立刻就出去安排了，江小暖一个人在家，越想越不对劲，便打电话给了石金花，等了半天才等到石金花。 “金花，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天煞孤星的命格？”江小暖没头没脑地问。 石金花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反问道：“是不是闻老师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 江小暖十分讶异，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猜的，闻老师怎么了？” 江小暖叹了口气，“她失踪一个星期了，荆大哥急得都要取消婚礼了，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害了闻老师，只要取消婚礼就能救闻老师，被我老公劝住了，他们在满城找闻老师，金花，你说这命格真有这么厉害？” “确实很厉害，别慌，闻老师暂时不会有事，我有办法帮他们，等我过来！”石金花声音不疾不徐，像有一种魔力，立刻让江小暖安定了。 “行，我等你，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江小暖很开心，果然这种玄乎的东西，还得石金花出手。 “我明天就出山，让荆局长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石金花表情很坚定，似是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幸好有你，金花，我等你啊！” 江小暖并没多想，还以为这也是石金花的天赋，如果她知道石金花付出的代价会那么大，她肯定不会打这个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石金花深吸了口气，也没回家，而是去了山上，到半山腰后，进了个隐蔽的山洞，好一会儿后，她抱着一只黑漆漆的瓦罐出来了。 石金花朝上面看去，露出得意的笑容，谁说天意不可违的，她偏要违！ 反正她这辈子都不想结婚生子，太麻烦了，浪费时间。 抱着瓦罐回家后，石金花和父母说了明天回海城，父母也没多问，在这个家里，石金花才是主心骨，大事都是石金花作主，他们只要听从就好，而且石金花行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他们大人多管。 天越来越黑，月亮高挂在天空，很明亮，石金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是时候了。” 便从床下拿出了瓦罐，拿出针在手指上用力戳了下，鲜红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她揭开盖子，将血珠滴了进去，连着滴了好几滴，然后就响起了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一只黑乎乎的虫子飞了出来，有点像飞蛾，但比飞蛾小，颜色漆黑，隐有几道金丝。 “没想到最后是你，果然虫不可貌相。” 石金花伸出手，虫子飞到了她手心上，找到伤口吸食起来，石金花也不赶走它，任由它吸食自己的血液，脸色白了几分。 虫子身体涨大了一倍，身上的金丝也更加明显，油灯下闪着光，看起来颇威风，石金花在虫子身上轻轻点了下，轻斥道：“去生崽！” “吱吱……” 虫子又叫了几声，飞回了瓦罐里，再没动静了，石金花盖上盖子，将瓦罐放回床下，身体晃了下，脑袋晕眩得厉害，她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些，这次下的本钱太大了，回城后得让荆红海出钱好好补补。 又过去两天，陆寒年找到闻秋了，其实也不是他找到的，是闻秋主动找到了荆红海，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们不合适，荆红海本来就有这个意思，连争取都没争取一下，便同意了。 第714章 石金花的异常 “汪汪……” 江老太的安抚并不管用，进宝还是很生气，它每天晚上都期待的红烧肉汤泡饭没了，被这个母两脚兽吃得光光了，连一滴汤都不剩，太可恶了！ 圆滚滚的进宝作出进攻的姿势，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凶巴巴地冲石金花吠，虽然个子小，可气势却不小。 “进宝！” 江小暖斥了声，进宝委屈地垂下了耳朵，嘤嘤地叫了几声，虽然不敢凶了，可还是气哼哼地冲石金花翻白眼，不屑的眼神像个小人儿一样，就只差开口说话了。 “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石金花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办法，不吃身体受不了，她现在急需能量进补，时间太急，她只能多吃一些，把狗子的晚饭都给吃了。 “以后我给你买大骨头，别生气了。” 石金花蹲下身子，伸手去摸进宝的脑袋，江小暖吓了一跳，阻止道：“别摸，进宝脾气臭的很，可别咬你！” 进宝对自家人很好，怎么摸都不会生气，脾气好的很，周野和荆红海他们这些熟人也一样，进宝看见了都会摇尾巴，它分得清里外，可如果是陌生人，小家伙凶的很，还会扑上去咬人。 前些天有个过路的陌生女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院子里没人，这陌生女人就想进来摘青菜，江老太种的青菜又肥又绿，比市场卖的强多了，这女人一时间起了贪念，见院子没人，想摘点青菜回家吃。 可她才刚进院子，进宝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女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差点被咬，还摔了一跤狠的，手掌膝盖都摔出血了，这女人还想讹钱，被江老太骂得狗血喷头，祖宗三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灰溜溜地走了。 江小暖担心石金花会被进宝咬，毕竟第一次见到这小东西，万一咬一口还得去打针，太麻烦了。 “没事，它不敢咬我。” 石金花笑了笑，手已经伸到了进宝脑袋上，出乎大家意料，本来竖着毛的进宝，在石金花手上嗅了嗅，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乖乖地趴在地上，露出了粉色的小肚皮，立刻变成了小萌狗，哪还有之前的凶狠。 “乖！” 石金花轻笑了声，在进宝的小肚皮上轻轻揉搓，进宝舒服得眯了眼，还哼哼几声，四只爪子都收了，显然极享受。 江小暖看得大为惊讶，笑着说：“你和进宝有缘啊，这小东西第一次见你就听话了，周野他们来了好几次才熟悉呢。” “我和动物比较投缘。” 石金花没说太多，她打小就跟着大祭司在深山老林里混，大祭司养的宠物就是几条巨毒蛇，咬一口肯定没命，大罗金仙都救不活，那些毒蛇和石金花的关系也极好，夏天热的很，石金花还抱着毒蛇乘凉呢。 山上还有狼和豹子，野猪等野兽，石金花遇到了不少，或许是她天赋的缘故，这些野兽都不会攻击她，也不会攻击大祭司，看到他们就走了。 区区一只狗而已，自然更不怕了，石金花只要释放出身上的气息，进宝就乖了。 江老太煮了不少肉汤，还有一些骨头，进宝的伙食比好些人家都好一些，隔三差五都有肉骨头啃，江老太虽然抠门，可对进宝却是大方的，因为老太太迷信，说狗来富，进宝是招财的，必须好好养着，进宝养得越好，家里就越兴旺。 “快吃，吃饱了好好看家！” 饭被石金花吃光了，冰箱里还有不少馒头，江老太掰成小块，用肉汤泡了一盆，进宝欢快地吃着，一边吃一边摇尾巴，还不时抬起头，警惕地打量四周，生怕会有人和它抢。 石金花笑了，“这狗子有灵性，好好对它，会有福报的。” “反正就和自家人一样养着，等小诺小诚会走路了，就能和进宝一块玩了。”江小暖在进宝脑袋上轻轻摸了下，毛很软，摸起来特别舒服，小家伙不高兴被人打扰吃饭，晃了几下脑袋，还哼哼了几声。 “臭脾气！” 江小暖嗔骂了声，伸回了手，见石金花的脸色稍好了一些，但还是很苍白，眼睛也不如以往明亮，她记得刚报道时，石金花虽然瘦得像发育不良的小女孩一样，可她的眼睛却异常明亮，现在却像是蒙了尘的宝石一般，黯淡无光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气色这么差，精神也不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江小暖关心问道。 石金花摇了摇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去医院也没用，小暖。” 她郑重地叫了声，神情挺难为情的，江小暖却笑了，“有事就说，别和我客气。” 石金花挠了挠脑袋，终于说了，“我得好好补补，每顿都得有只鸡，先补三天，这钱以后我还你。” 现在她找不到荆红海，就先欠小暖的，等办好了事，再让荆红海还钱，这笔帐必须荆红海出，她可不干白工。 江小暖觉得这姑娘古里古怪的，可也没多问，爽快道：“几只鸡而已，你就算吃一百只我也供得起，别提还不还的，一天三只够不够？我看还是多做几只好了。” “够了。” 石金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天三只足够了。 江小暖也没再多问，让她去休息了，石金花精神不济，没说几句就开始打哈欠，回了房间后，石金花没立刻睡，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感应身体内的情况。 过了十来分钟，石金花满意笑了，崽崽长得很好，再养三天就能干活了。 她又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先安顿俩小只睡觉，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石金花的情况太反常了，她担心出事。 “明早我去乡下买鸡，买上十几只，够吃了。”陆寒年说道，他还以为媳妇是为鸡担心。 江小暖皱紧了眉，“鸡是小问题，我担心金花身体出问题，她的情况很不对劲，会不会和荆大哥的命格有关？” “应该不会？”陆寒年皱眉。 第716章 同心盅 石金花睡到了下午才起，晚上吃猪头肉，她还有一大盆鸡。 “快吃，全吃光，天气热不能剩。”江小暖笑着说。 “有肉其实不用炖鸡了，这么多肉呢。”石金花难为情地笑了，怪她没说清楚。 “我们也要吃的，赶紧吃。” 江小暖把一大盆鸡挪到石金花面前，自己夹了猪耳朵吃，她觉得猪身上最好吃的，就是这对耳朵了，咬着戛吱响，特惬意。 石金花便没客气了，开始吃了起来，先喝了汤，再吃鸡，鸡炖得很烂，肉和骨头都快分离了，石金花吃得干干净净，汤也喝完了，再接着吃肉，饭也没少吃，旁边的江老太不住念阿弥陀佛，她真的很怀疑金花这姑娘是不是让饿死鬼上身了。 但她不敢说出来，怕被孙女骂。 石金花放开了肚子吃，一只大猪头全都吃完了，不过今天给进宝剩下了不少肉，还有骨头，小家伙特开心，一个劲地摇尾巴。 “吃饱了。” 石金花拍了拍肚子，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崽崽在欢快地躁动着，显然也吃饱了，打了个大哈欠，石金花起身朝房间走去，她要去睡觉了。 江小暖跟在她后面，白天没找到机会，石金花一直在睡觉，她得抓紧时间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花，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和闻老师他们有关系？”江小暖单刀直入地问，石金花表情平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不仅是为了帮荆红海，也是在帮自己。 什么天神的旨意，狗屁都不是！ 就算真要给她配男人，也得配个年轻一点的，结果配了个这么老的，还是心里有别人的，这种天赐姻缘，石金花宁可打光棍都不要。 天意这种东西，合心意就接受，不合心意就反了。 反正天神看不见摸不着，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石金花不像大祭司，她对寨子里敬若神明的天神，并没那么敬畏，甚至还经常质疑天神的存在，大祭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她接班的。 江小暖半信半疑，“真的和闻老师他们没关系？” “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放心，我死不了，肯定能长命百岁！” 石金花知道朋友担心什么，便许下定心丸，她没那么伟大，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是能当爷爷的男人，她也接受。 生命是最宝贵的，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江小暖见她信誓旦旦，放下了大半心，石金花哈欠连天，躺床上就睡着了，江小暖笑着摇头，替她盖了块毯子，把风扇开小一档，这才离开。 就这样，石金花在小暖家养了足足三天，每天都吃三只鸡，气色好了不少，便找到江小暖，让她打电话。 “时机到了，打电话给荆红海，还有闻老师，让他们过来，我有要紧事办！” “行。” 江小暖也很好奇石金花要如何做，便给这两人打了电话，陆寒年也在家，他同样好奇，想看石金花要怎么破解天煞孤星的命格。 荆红海和闻秋都赶过来了，尽管他们半信半疑，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想放弃。 闻秋的切片结果还没出来，这几天幸好有荆红海陪着，她的精神好了不少，但心里终归搁着事，她担心是就算切除了子g，也阻止不了癌细胞的扩散。 “来了！” 看到他们，石金花点了点头，在两人之间不住打量，神情很欣慰，不过有些话还是要先讲清楚的。 “我一旦出手，你们两人就一辈子绑在一起，如果有人背叛了对方，就会血枯而亡，我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好好想想！” 石金花语气很郑重，她得把要害讲清楚，有些人爱的时候死去活来，可结婚后就变成了怨偶，甚至背叛婚姻，在外面乱搞。 这种道德的沦丧，连法律都制裁不了，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伙，但她出手了，荆红海和闻秋就必须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谁都不许背叛对方，否则小命不保。 江小暖吓了一跳，这怎么还扯到人命了？ 她心思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朝石金花看了过去，这姑娘现在说的话，很像是武侠小说里的苗女，给情郎下盅，如果情郎背叛她，就会受尽折磨而死。 可江小暖记得，她以前问过石金花会不会盅术，石金花明明说不会的。 荆红海和闻秋交换了眼神，会心地笑了，齐齐点头，“我们愿意。” 这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不会分开，更不会背叛对方。 “行，那就跟我进屋。” 石金花转身走在前面，还回头嘱咐江小暖，“给我炖三只鸡！” 她还得进补，身体很要紧的。 “放心，我炖五只！” 江小暖大声回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去烧水，准备杀鸡。 进了房间后，石金花关上门，示意荆红海和闻秋坐下，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她新学的这盅术，不能让外人看见，她答应别人的，不能食言。 “我要给你们种同心盅，一旦种下，你们此生此世都必须对彼此忠诚，否则你们会死得很痛苦！”石金花冷声道。 厉害关系必须说清楚，别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人命关天的事呢。 “你会盅？”荆红海神情很惊讶，脸上多了些喜色。 他虽不是苗人，可和苗人打过交道，熟苗和汉人差不多，很多生活习惯都汉化了，但住在深山老林的生苗，却还保留着自己的语言和习俗，有些寨子还会神秘的盅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确实是存在的，荆红海就查过这个案子。 生苗据说禁止和外族通婚，可有些姑娘却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和汉族小伙搞对象，荆红海查的案子，是一个汉族小伙突然得了重病，莫名其妙疼，他又说不出哪里疼，疼得四处打滚，去医院也查不出来。 眼看着壮实的小伙一天天瘦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进气少，出气多，没几天就死了，小伙的家人觉得诡异，就报了案，还提供了那个生苗姑娘的线索，说死者生前说的，是这姑娘害了他。 第718章 成功 石金花刚好昏过去了，她控制不了体内的盅虫，被盅虫反噬了，脸色越来越白，荆红海和闻秋吓了一大跳，想出去叫人，就看到大祭司冲了进来，带进一股臭风。 大祭司在石金花身上用力拍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石金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他这才开始打量荆红海，确实挺老的，还这么黑，长得也不好看，难怪死丫头瞧不上。 天神也真是的，怎么就不配个相貌俊俏的男人？ “你喜欢这女人？”大祭司用的是孔雀城的方言，荆红海能听懂，点了点头，他一看大祭司的打扮，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大祭司皱紧了眉，看向石金花，见她脸白得像鬼一样，身体很虚弱，忍不住骂：“蠢的要死，老点丑点怎么了，犯得着拿命博？” 石金花醒了，惊喜地看着大祭司，“叔公，你来帮我啦！” 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大祭司没好气骂道：“老子是来看你死了没！” “叔公，你看这男人和我爹一样老，还没我爹俊，我肯定不乐意，而且他和我老师情投意合，叔公，你就帮帮我！” 石金花小声央求，她脑袋上又挨了一记，大祭司尖声道：“你算准了我会赶过来？” 刚刚他才反应过来，他着了这死丫头的道了，大祭司气得想吐血，又被这死丫头算计了。 “没有，叔公，我知道你心疼我，再心疼我一次嘛，我让人炖了三只鸡，你两只，我一只，明天也有鸡吃，后天也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咕嘟” 是大祭司咽口水的声音，好吃的鸡啊，还能吃那么多，他昨晚做梦还在吃鸡呢，这诱惑太大了，他有点动摇了。 “叔公，以后也有鸡吃，只要我不结婚，我就能赚好多钱，天天都给你买鸡，一天吃三只，好不好？”石金花继续诱惑，她家叔公最喜欢的就是吃鸡，顿顿吃都不会腻，只可惜寨子太穷，叔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只鸡。 “行了，吃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山上天天吃野鸡，这男人你真不要了？” 大祭司打断了侄孙女，老脸有点挂不住，说的他好像是馋嘴蛇一样，他就那点出息？ “不要了！”石金花斩钉截铁。 大祭司叹了口气，“这同心蛊一种，可没有后悔药吃，你想好了？” “想好了，叔公，开始！”石金花神情坚决，她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赚钱比结婚更重要。 他们用的是苗语，叽哩咕噜的，荆红海和闻秋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们知道，这两人肯定在说他们的事，便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出声打扰。 “坐下。” 大祭司让三人团坐着，手抓着手，他则开始念咒术，屋外江小暖和陆寒年也不敢进来，还不让江老太说话，免得吵到大祭司作法。 “阿姐，这疯子是不是在跳大神？街道办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罚款？” 江老太很担心，这可是封建迷信，街道主任天天都在宣传不能搞迷信，还说要罚款，害得江老太给祖宗上香都偷偷摸摸的，怕被逮着。 “大门都关了，谁看得见？”周阿嬷白了眼，胆子连鼠胆都不如。 她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拍响了，是街道主任，接到热心居民的举报，说疯子进了江家，同样热心肠的街道主任特意过来看看。 江老太吓得脸都变色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街道主任是长了顺风耳不成？ 周阿嬷去开了门，“是远房亲戚，可怜见的，住在深山老林的孤寡老头，脑子没问题，就是饿了好几天，有点不太灵光了，放心，肯定不是坏人，谢谢主任关心，慢走啊！” 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街道主任，周阿嬷重新关上大门，冲江老太得意地哼了声，进屋继续看大戏，这臭老头神神叨叨的，应该有点手段，回头让他帮忙看看，她命中还有没有孙子，儿媳妇结婚这么多久了，体检两人都没问题，可就是没孩子。 一个小时过去，大祭司总算忙活完了，他也累得不轻，毕竟他擅长的不是盅术，这玩意儿不好弄。 “成了，鸡呢？” 大祭司长吐了口气，就想去吃鸡了，这可是他忙活一个小时的动力。 三只鸡啊，想想就美得很。 “鸡在炖，马上就能吃。”江小暖殷勤道，不过她不敢靠近，实在是大祭司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哪怕她对大祭司的崇敬比黄河之水还滔滔不绝，也抵挡不了这股臭味，不敢亲近。 大祭司咽了下口水，对江小暖的积极回应很满意，又问道：“炖了几只？” “五只，不够再杀，鸡有的是！” 江小暖笑眯眯地回答，孔雀城那边的方言，和川省方言有点像，她完全能听懂，只要说的慢一些就行。 大祭司更满意了，五只鸡啊，两只给侄孙女，他吃三只，今天能饱餐一顿了，不错，大城市还是有优点的嘛。 江小暖又说道：“除了鸡，还有鸭子和猪肉，您想吃什么只管说，我立刻去买。” “有鸡就行，够了！” 大祭司对其他肉没太大兴趣，他就喜欢吃鸡。 石金花的脸色依然惨白，不过比之前好了不少，荆红海和闻秋很愧疚，都是为了帮他们。 “石同学，太谢谢你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荆红海诚恳道。 不管今天有没有效果，石金花出了这么大力气，他是真心感激的，也想报答这姑娘。 石金花朝他看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这些帐记得和小暖算清楚，后面的我再记着！” “十只鸡，一只猪头，还有猪肉若干，大米若干，按十斤计，小笼包二十笼！” 荆红海轻声念着，越念越疑惑，这是什么帐？ “按照市价算就行，我和我叔公还要吃一个星期，到时候帐单给你！” 石金花说完就躺床上歇息了，血亏太多了，她得闭眼睛歇会儿，闻秋看出她极疲累，拽了荆红海要出去，石金花说道：“再去做个检查！” 说完她便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第722章 结婚生子不是女人唯一的生活 大祭司将镯子塞回了包里，真舍不得，这两只镯子是他请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银匠打的，费了他全部的积蓄，苗人喜爱戴银饰，生了女娃，父母都会给女儿打一副银饰，男娃则会打一只银手镯，手镯的寓意和长命锁差不多，护佑男孩平平安安长大，邪祟不得近身。 这两只镯子非同寻常，含有大祭司的两滴血，而且大祭司还养了十几年，别看镯子黑乎乎的不起眼，却颇有灵性，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玉镯贵重多了。 石金花家里太穷，打不起银饰，大祭司也没钱给她打，后来有了点积蓄，就给石金花未来的孩子打了两只，他算准侄孙女会有俩孩子，可现在，俩孩子都泡汤了，这两只镯子派不上用场了。 “唉” 大祭司又叹了口气，从乌漆抹黑的包里掏出了镯子，死丫头看样子是死心塌地不想嫁人生娃了，这镯子就给那漂亮丫头，这些天吃了那么多东西，镯子就当是伙食费了。 可想到漂亮的侄孙女，将来要孤寡一生，大祭司心里就难受得很，他本来是想培养石金花当下任祭司的，但这丫头是读书的苗子，寨子圈不住她，大祭司不想耽搁侄孙女的前程，就让她去考大学了，当祭司太苦，女娃还是别当的好。 “叔公，你咋半天不出来？” 石金花推开门进来了，见到那两只熟悉的镯子，她面上一喜，开心问道：“叔公，你总算舍得啦！” 她老早就想送小诺小诚礼物了，可便宜的她拿不出手，贵的买不起，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两只镯子上，银手镯虽不值钱，可被叔公养了十几年的镯子，就不一般了，这镯子能护主，将来能替小诺小诚挡灾。 大祭司没好气地瞪了眼，尖声道：“不舍得又怎样，你都生不出娃了，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那男人老点丑点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你拿自己的一辈子去拼？现在好了，别人成双成对儿孙满堂，你只能一个人过，老了都没人送你上山！” 越骂越火大的大祭司，忍不住伸出手在石金花脑袋上用力拍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骂，“关了灯都一样，是个男人不就行了，你……你个蠢东西！” “别敲我脑袋了，都是被你敲蠢的，我又不是没人要了，干嘛要找个那么老的，还是心里有别人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石金花护着脑袋嚷嚷，她还委屈呢。 “天神眼瞎了不成，就算配也给我配个年轻英俊的？弄个这样的，我是嫁不出去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想结婚生崽，女人又不是非得结婚生崽的，一个人过怎么不好了，我挣好多钱，将来有的是孝子贤孙孝敬我，叔公，也孝敬你哈！” 石金花眼睛放着光，她听江小暖说过好多次了，想法改变了不少，嫁人生子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经历的，女人可以成为贤妻良母，也可以成为权倾天下的强者，干嘛一定要和男人绑在一起？ 一个人过也很惬意啊！ 如果四十岁之前实现财富自由，一个人四处游玩，想吃什么就吃，想玩什么就玩，没有家庭和孩子的拖累，还有花不完的钞票，这样的生活不幸福吗？ “叔公，我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干嘛非得嫁男人？女人又不是一定要嫁人才能证明自己是幸福的，反正我不想嫁，我要挣钱盖学校，还要出去玩，吃美食。” 石金花说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听闻秋说了很多国外的风俗，太向往了，只华国就那么大了，全世界得有多大啊，她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完？ 听到美食，大祭司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他居然被侄孙女说服了。 结婚确实没什么好的，生崽也不好，寨子好多女人就是生崽死的。 “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是好是坏你心里有数就成。” 大祭司不再劝了，死丫头主意正的很，劝了也没用，他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了这死丫头的封印，不管咋说，一个人过总归孤单了些，死丫头可以不嫁，但她得有选择男人的权利，到时候是嫁还是不嫁，这死丫头自个拿主意。 “我肯定能过好，叔公，这镯子我拿去给小诺小诚了啊！” 石金花拿了两只镯子就要走，被大祭司拽住了，镯子也被抢了回去，“这么晚了，小崽子都睡了，明天再说！” “行，叔公你洗了澡再睡啊！” 石金花这才反应过来，咧嘴笑了，拉开房门就回她房间睡觉。 大祭司轻哼了声，放好了两只镯子，也不洗澡，元气都洗没了，这几天他就觉得身体虚了不少，都是洗澡害的。 第二天一大早，江小暖就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了，脑仁都吵得疼，起床气生猛的江小暖，气得一脚冲旁边的陆寒年踹了过去，但踹了个空，陆寒年出去晨跑了。 这一脚把江小暖自己给踹醒了，房门还在敲，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大清早敲什么门，赶着去投胎啊！ 江小暖气恼地抓了抓头发，冲门口吼道：“来了！” 气冲冲地去开了门，张嘴就要骂，一道尖利的声音响了，“天都亮了还在睡，晚上做贼了？” 是大祭司。 江小暖立刻清醒，起床气也消失了，恭敬道：“叔公早上好，您起得真早！” 她已经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早上六点半，七点都没到，正是一天中最好眠的时光，这老头真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看在他会几手的份上，江小暖绝对要问候大祭司三十八代祖宗，教他怎么做一个礼貌的人。 “是你太晚，一日之计在于晨！” 大祭司翻了个白眼，不请自入，进了房间，便看到了摇篮里睡觉的哥俩，小诺已经醒了，弟弟小诚还呼呼大睡着。 小诺似是感觉到了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小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像大人一样，乌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大祭司的方向。 大祭司皱紧了眉，拈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又在小诺小诚脑袋上摸了下，神情凝重，像是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第724章 死劫 “成，等他们六岁我再来接，放心，只要寒暑假在我那过就行，其余时间和你们住！” 江小暖闻言大喜，彻底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以后再见不到儿子了呢，只是寒暑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小诺小诚哥俩的未来大山生活，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大祭司掏出两只黑乎乎的手镯，在衣服上擦了擦，套进了哥俩的胖手腕上，都是套的左手，手镯可以放开，长大后也能戴。 而且这手镯戴上后，就不能取下来了，除非用利器割断。 小诚也醒了，感觉到了手腕多了好玩的，开心地晃着手，还把手伸到嘴边，想啃镯子，江小暖赶紧抓住了小家伙的爪子，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这镯子太黑了，又是从‘元气满满’的大祭司身上拿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呢。 陆寒年拿了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镯子，但这镯子看着脏，擦了半天却一点灰都没有，依然黑乎乎的，他们这才发现，镯子本身就是黑色，估计是放时间长氧化了。 “没事，戴一阵子就会亮。” 陆寒年没再擦了，银器就是这样，越戴越亮，如果戴着突然变黑，说明身体出了问题。 大祭司轻哼了声，心情极好，两只手背在后面，踱着方步出去了，收了两个好徒弟，这趟大城市来得不亏，看来一切都有天注定，那两只镯子注定是这俩小崽子的，和侄孙女无缘。 转眼间，大祭司在江家住一个星期了，石金花的气色越来越好，大祭司的第二层下巴也长出来了，原本的狐狸尖尖脸发腮了，变成了圆圆脸，下巴摞了两层，身上的肉更是肉眼可见的丰盈了。 大祭司想回孔雀城，可却舍不得大城市的美食，江小暖每天都变着花样地诱惑大祭司，每天都不重样，就这样，大祭司又被拖了几天。 很快就到了月底，荆红海和闻秋的婚酒在九月初，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了，陆寒年这些天都在忙着筹备婚事，忙得团团转。 九月开学，石金花去学校住了，大祭司也打算回家，但荆红海和闻秋极力挽留，还邀请他参加婚礼，让他坐贵宾上席，上不上席大祭司没兴趣，可他对婚酒感兴趣，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于是，大祭司就又留了几天，如愿参加了婚酒。 锦江饭店的菜味道自然是好的，陆寒年订的是最高规格的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大祭司眼睛都看花了，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要先吃哪一盘了。 她们宿舍的人都来吃酒了，除了徐婉仪，这女人已经出国去当阔太太了，后事也不知，估计过得很惬意。 席若思也来了，闻秋也是他的英语老师，林静的情绪平静多了，只是以往明亮的眼睛，现在少了神采，也不如从前那么爱笑了。 宿舍的几个女同学都坐在一桌，姚玉玲，常卫红，还有周春兰，林静，姜思南，石金花，江小暖也陪着她们，只有七个人，还有几个空位，正好席若思过来了，常卫红笑着招呼，“席会长，来这坐！” 常卫红也是学生会的，和席若思认识，她不知道林静和席若思之间的事，就是想着一个学校的坐一起随意些。 席若思朝林静深深地看了眼，又笑了笑，便朝这边走了过来，坐在姚玉玲身边，和林静隔了一个位子，从头到尾，林静都没抬头，低着头嗑瓜子，像是不知道席若思过来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以往席若思只要远远地过来了，林静的眼睛都会放光，眼里只有这个男人，现在她这个样子，让江小暖看得心酸，可也帮不上忙。 顾景川也来吃酒了，他和荆红海认识，坐在他们这一桌，大祭司本来专心吃东西的，看到顾景川愣了下，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低下头吃菜。 江小暖注意到了，心里一咯噔，下个月就是陆寒年的生日，前世顾景川就是这个时候出的事。 “叔公，你刚才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没有！” 大祭司使劲摇头，抓了只龙虾钳子大口啃着，别人的死活干他屁事。 “叔公，他是我老公最好的兄弟，要是出事了，我老公会很悲伤，就没力气挣钱，没有钱就没法给叔公孝敬好吃的了，本来我老公还说，等叔公回寨子后，要时不时地给您寄钱，让您买好吃的呢！” 江小暖才不信这老头的话，叹了口气，顾自地说着，大祭司啃龙虾的速度越来越慢，嘴里的龙虾肉也不香了。 “你和你男人真有那份孝心？”大祭司尖声问。 “当然，您可是我儿子的师父，一个师父半个爹嘛，现在我儿子还小，我和老公替他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叔公您又不肯在海城这儿住，就给你寄钱，您想吃啥就买啥。”江小暖说得天花乱坠，使劲忽悠。 大祭司脸色和缓了不少，看江小暖的眼神也更加慈祥，有这个孝心就极好，是好孩子。 他朝顾景川看了过去，终于开了金口，“这俊后生印堂发黑，即将面临死劫，是大凶！” “能不能逢凶化吉？”江小暖急着问。 她最担心的，就是不能改变顾景川的命运，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顾景川出事。 “不能，死劫哪有那么容易化解的，准备后事！” 大祭司斩钉截铁，说完就继续啃龙虾，还不忘嘱咐道：“明天我就回了，别忘了寄钱！” 有了钱就能给寨子的孩子买好吃的了，大祭司心情极好，嘴里的龙虾也更香了。 江小暖面若死灰，心沉到了底，难道她重生了，也改变不了顾景川的命运吗？ 不对，周野的死劫就被她化了，顾景川肯定也可以。 江小暖在大祭司肩上用力拍了下，“叔公，您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您刚才看漏了呢，您再看看，一会儿我给你再订三只大龙虾！” 本来生气的大祭司，一听三只大龙虾，怒火就消了，不耐烦道：“让那俊后生过来我摸摸！” “哎！” 江小暖起身去拽了顾景川过来，大祭司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会儿，嘴里念念有词，脸色渐渐变了，又在顾景川身上手上都摸了会儿，冲江小暖说道：“有一点变数，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我看不透他！” 第725章 变数就是生机 江小暖并不想听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她还以为大祭司在卖关子，急道：“叔公，您再仔细看看，我现在就去订龙虾，您想吃多少有多少。” 大祭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看不透就是看不透，你就算订一百只都没用！” 他是那种馋嘴的人吗？ 他可是堂堂的大祭司，几只龙虾而已，他会被勾走？ 说完他还狠狠瞪了眼江小暖，见她站着不动，更火了，尖声吼道：“怎么还不去订？” 一点都没诚意，嘴上说得好听，想吃多少有多少，说完就跟木头人一样了，做生意的人都奸的很，不像他们寨子的人心眼实在，说啥就是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江小暖皱拢了脸，心里苦的很，造孽的，这大祭司早上吃的葱油饼，喷了她一脸葱花味的口水，恶心死她了。 “叔公，你早上又没刷牙？” 江小暖掏出手帕，使劲擦着脸，胃口全倒了，就算是琼浆玉液她也吃不下了，大祭司这不讲卫生的坏毛病，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洗澡，不刷牙，也不洗脸，进宝还每天用爪子刷刷脸呢。 “刷个屁，老子的牙在山里好好的，就是用了你那叫牙膏的玩意儿，骨头都啃不动了。” 提起刷牙大祭司就来气，他牙口向来好的很，啃骨头比狗都干净，可就是用了那牙膏后，他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大板牙，突然就松动了，啃龙虾都不痛快，都是那牙膏害的。 江小暖忍不住怼道：“这些天也没见你少啃。” 她很怀疑大祭司牙齿松动，是因为吃鸡太多的缘故，这些天就没见这老头消停过，吃了鸡吃烤鸭，再啃螃蟹和龙虾，看电视时还顺带着把江老太珍藏的香榧小核桃给啃光了，也不用钳子，牙口贼好，几斤小核桃一颗都不剩，为此江老太成天和大祭司打嘴仗，要不是江小暖严令警告，江老太肯定会给大祭司下巴豆。 大祭司没听清，他开始啃龙虾了，这玩意儿比那螃蟹好，螃蟹虽然鲜，可肉忒少，啃半天也就几点子肉，大祭司很不满意，还是龙虾好，肉多味道也美。 “叔公，您再给我朋友看看呗，那变数到底是啥？”江小暖不死心，想听到准确的回答。 顾景川已经回他自己座位了，也没听懂大祭司和江小暖的谈话，只是觉得被个胖老头摸了一头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没生气，尊老爱幼嘛。 大祭司没搭理她，悻悻地啃龙虾，还不时翻白眼儿，江小暖福至心灵，用力拍了下脑门，“叔公，您稍等，龙虾马上就得！” 江小暖急火火地跑去找经理了，让后厨再做几只龙虾，“挑大的，帐算酒席上。” 经理就喜欢这种豪爽的客人，自然没问题，立刻就吩咐大厨做菜。 江小暖着急忙慌地回来了，冲大祭司讨好道：“叔公，龙虾已经在做了，要多少有多少。” 大祭司已经啃完了大半只龙虾，嘉许地看了眼，又朝隔壁桌的顾景川瞄了眼，摇头晃脑道：“你这朋友来历非凡，我确实看不透，但既然有变数就是好事，或许就是生机。” “叔公，您能不能给个准话？别或许了，您就说，我朋友能不能活？”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最烦的就是神棍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了，怎么解释都行，净忽悠人。 “能不能活我能说了算？那老子就是天神了，有变数就是好事，老子说的还不够明白？蠢的要死，就你这猪脑子，要不是重……行了行了，一边待着去，老子的龙虾赶紧送上来！” 大祭司更火大了，吹胡子瞪眼的，又喷了江小暖一脸葱油味的口水，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吃菜。 江小暖实在受不了，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了自己座位，倒没那么担心了，大祭司说的对，都是死劫了，变数肯定是生机，总不能变数还是个死，那就不叫变数了。 这么一想，江小暖心里的大石便落了地，这一世的顾景川肯定能活下来。 “小暖你怎么不吃菜？”石金花吃得不亦乐乎，每个菜都很好吃，她吃都吃不来及。 “没胃口。” 江小暖苦笑了声，幽怨地看向同样大快朵颐的大祭司，心里更怨了，冲石金花发牢骚，“你叔公不洗澡也就算了，连牙都不刷，还总吃葱油饼，他这样子出门会被人打死的！” “放心，那些人打不过我叔公！” 石金花一点都不担心，她叔公虽然瘦巴巴的，可力气不小，身形灵活，身上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像迷药毒药一类，数不胜数，防不胜防。 江小暖哭笑不得，她说的是卫生问题，这姑娘关心的却是打架，想法就不在一个点上。 “闻老师今天好美啊！”旁边传来了姜思南羡慕的声音，这姑娘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又大，显得特别突兀。 姜思南说了这句话，并没人搭调，大家都专心吃菜，似乎没听到，空气变得安静，姜思南尴尬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缓解尴尬，“新郎的相貌不怎么样，又黑又老，于老师比他英俊多了，闻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于老师都愿意为她离婚了，她怎么捡了个黑芝麻，扔了西瓜呢。“ 常卫红她们几个，闻言都抬起了头，眼神古怪地看向她，依然没接话茬，继续吃菜，但她们心里却已经把姜思南划在朋友之外了，这种嘴上没门，且没有是非观念的人，不适合交朋友。 姜思南笑得更尴尬了，心里有点恼火，她又没说错，闻老师本来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还是当老师的呢，蠢的要死。 说曹操曹操就到，胡子拉茬显得十分落魄的于汉秋，出现在了门口，这个学期于汉秋不再是江小暖班上的班导师，换了另外一个女老师，比于汉秋负责多了。 于汉秋和妻子搞分居，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他妻子也心灰意冷了，松口同意离婚，暑假领的离婚证，然后这个学期于汉秋一帆风顺的仕途，就开始出现了波折，班导师泡汤了，他还被调去了学校宣传部，干的是闲职，基本上没晋升的可能了。 第729章 绝情绝爱 尖叫声响彻云宵，屋子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江老太更是夸张地抱紧了小诺，麻利地跳上了凳子，四处搜索着，“蛇在哪里？” 可不能让蛇咬到她宝贝重孙了，江老太虽然很害怕，可还是紧紧护着小诺，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搜索着地板，却连条毛毛虫都没看到。 江小暖已经缓过来了，她没敢说蛇就在儿子手腕上，怕吓到老太太。 “已经跑了，没事。” 江小暖一说完，江老太就跳下了凳子，动作利索得不像是六十多的老太太，还嘀咕道：“过几天去乡下抓只猫来养，猫能抓蛇。” 陆寒年也进来了，他眼睛亮，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儿子手腕上的小蛇，起初还以为是竹叶青，但这小蛇的颜色比竹叶青更漂亮，模样也不太像，竹叶青身上透着阴冷，这条小蛇看着怪好看的。 “叔公，这个是您给小诺找的宝贝？” 陆寒年并不慌，大祭司手段非凡，肯定不会害小诺，这条小蛇应该是驯服了的。 “让小诺养着，日后就是他的伙伴，能护着小诺。”大祭司顿了顿，又说道：“这小蛇以断肠草为食，毒性特殊，能要人命，也能救命，是难得的宝贝，这儿有几株断肠草，你放花坛种着，小家伙自个会去啃食。” 大祭司从口袋里掏出几株新鲜的断肠草，让陆寒年去种上，这可是小蛇的食物。 陆寒年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大祭司又交待了些事，还要带他去那片山，“那儿有个宝贝，你得替我看好了，隔三差五地去瞧瞧！” “行，我开车带您过去。” 陆寒年满口答应，公司的事也不管了，带着大祭司去了昨晚的深山，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大片断肠草，还有那株母草。 “这才是宝贝，只要这母草在，断肠草就生生不息，你得看好了。”大祭司叮嘱，眼神依依不舍。 “叔公放心，我肯定看好它！” 陆寒年已经有主意了，这片山不属于海城，是z省的山，山脚下还有山村，他去打听下，看这片山能不能承包，圈起来不让人进山。 大祭司终于放心了，陆寒年一看就是办事稳妥的人，肯定能守好这些宝贝。 吃过中饭后，大祭司带着一麻袋烧鸡，还有另一麻袋药品，登上了火车。 “叔公，到家后给我打电话。”石金花依依不舍。 “打个屁，老子又不是你个蠢东西，闭着眼都能摸到家，你这死丫头要打一辈子光棍，绝情绝爱，我看你怎么办！”大祭司提起这事就恼火，到现在他都没头目，不知道要如何解除这死丫头的封印。 回寨子后，大祭司打算去拜访黑虎寨的祭司，那糟老头子别的本事没多少，歪门邪道还有两下子，应该有办法解除死丫头的封印。 再者，要不是黑虎寨的人偷偷教死丫头同心蛊，死丫头也不会被天神惩罚，绝情绝爱一辈子，一旦动心就会心裂而亡。 一想到这，大祭司就头痛，死丫头年纪轻，还不知道情爱之事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如果情爱能自我控制，从古到今也不会有那么多凄楚缠绵的爱情传说了。 隔着银河两两相望的牛郎织女，化蝶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镇压在雷峰塔下的白娘子，不都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最终落得个凄惨下场，要是这情情爱爱能自主控制，织女还是天上的仙女，祝英台也会嫁给门当户对的郎君，白娘子说不定修道得成，去天上当神仙了。 大祭司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石金花会不由自主地爱上男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越想越火大的大祭司，从车窗里伸出手，在石金花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忘记了用苗语，而是用的方言，骂道：“你给老子安分守己的，离男人远些，要是和男人勾搭上了，你就是个死！” “知道了，我和男人勾搭干什么，哪有时间啊，叔公你快关窗，车要开了！” 石金花捂紧了脑袋，退后了好几步，叔公的手劲越来越大了，敲得她脑门都砰砰响，智商肯定又下降一个等级了，她要是因为脑子笨挣不到大钱，绝对是叔公的错。 大祭司冷哼了声，还翻了个白眼，正要关窗时，几人跑了过来，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男人，扒住了车窗，大叫道：“等一下！” “干什么？” 大祭司用力拍掉男人的手，可男人扒得特别紧，不住央求，“同志，等一下啊，求你了，马上就好！” 一边赔笑脸，一边冲后面吼道：“快点！” 后面是一个女人，还有三个孩子，背了不少行李，女人拼命跑了几下，抱起最小的孩子递给丈夫，男人动作极快地把小孩从车窗里塞了进去，小孩也就两三岁，胆子挺大，也不哭，大祭司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个孩子又塞了进来，大祭司又去接，再接着是第三个…… “同志，谢谢你啊！” 男人不住感谢，今天遇上好人了，把三个孩子塞进去后，他又托着妻子爬进车窗，大祭司这才觉得不对劲了，尖声叫道：“你们咋乱扒车呢？去买票！” “同志行行好，票太贵了，买不起，我送老婆孩子回家的，买了票就没钱吃饭了……”男人点头哈腰地说好话，明明是人高马大的壮年男人，可此刻却显得十分卑微，像蝼蚁一般。 “大男人连车票钱都挣不到，没出息！” 大祭司嫌弃地瞪了眼，之后就没吭声了，男人感激地笑着，等妻子进了车后，火车已经启动了，他赶紧爬上车，动作很熟练，显然经常干这事儿。 “回去，别和男人勾搭！” 大祭司探出头，最后叮嘱了句，火车的鸣笛声又长又响，慢慢开远了，远远地看见一股浓烈的白烟，渐渐散开。 石金花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才感慨道：“我一定要挣好多钱，不能让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 看到这一家子，石金花内心很触动，这么高大壮实的年轻男子，却连车票都买不起，而且听这男人的口音，应该和她是一个地方的，孔雀城太穷了，她一定要改变家乡的贫困，让更多的孩子走出来。 江小暖压根没注意到这一家子，她在想大祭司的话，什么绝情绝爱？ 第730章 夜作当新娘 “金花，你叔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远离男人？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和闻老师他们有关系？”江小暖连声追问，心情很沉重。 如果真的是因为荆红海的缘故，才迫使石金花绝情绝爱，她会一辈子愧疚不安的。 如果她没打电话问石金花，这姑娘就不会为荆红海和闻秋解除天煞孤星的命格，都是她的错。 “没什么，我叔公成天胡言乱语，当他放屁就好！” 石金花口气很平静，可眼神却躲闪着，哪骗得过江小暖，她急了，“你不肯说实话，我就打电话问你叔公。” “真没事。” 石金花神情无奈，心里在骂大祭司，走了走了还给她招这么大一麻烦，现在要咋和小暖解释？ 说实话小暖肯定会愧疚，可她又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朋友时，她根本说不出谎言。 石金花索性装死，不管江小暖问啥，她都低着头不吭声，一个劲地往前走，江小暖在后面追，“你别以为装哑巴就完事了，你不肯说是，行，过几天我就打电话给叔公，就说你和男人勾勾搭搭了。” 这下石金花装不成哑巴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找个地方说。” “去我家。” 江小暖拽着这姑娘上车，很快就到了家，她从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分给石金花一根，自己也吃了起来，她得降降火。 “去我房间说。” 江小暖拽着不情愿的石金花去了房间，只有她们俩。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暖表情很严肃，石金花缩了缩脖子，机械式地舔冰棍，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江小暖也不催她，屋子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舔冰棍的声音，过了许久，石金花才开口，“我以前不是说，我的天命男人出现了嘛。” “对，可你不肯说是哪个，我还以为是方爱华，结果你说不是，到底是谁？”江小暖一问完，心里一跳，肚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失声问道：“不会是荆大哥？” 那天在她家里只有两个男人，荆红海和方爱华，她一直以为是方爱华，可石金花说不是，她也没朝荆红海那儿想，主要是荆红海年纪太大了，和石金花差十好几岁，当爹还差不多。 再就是荆红海对闻秋一见钟情，心里只有闻秋，江小暖根本就没朝这方面想过，现在细细想来，是她太笨了，就两个男人，不是方爱华自然就是荆红海了。 “金花，真的是荆大哥吗？”江小暖急着问。 “嗯，就是他。” 石金花点了点头，见江小暖一脸愧疚，便说道：“和你没关系，我本来就不乐意，就算你不打电话，我也要解除和荆局长的天命姻缘，我和他根本不合适，天神瞎了眼才把我和他安排到一起。” “那你解除这天命姻缘，要付出什么代价？是不是是叔公说的绝情绝爱？”江小暖关心地问，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虽然荆红海和石金花不般配，可这是天命姻缘啊，逆天而行的后果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也不知道石金花这傻姑娘承受了什么？ 闻秋的经历确实很可怜，可江小暖还是会劝石金花不要逆天而行，假如她事先知情，她一定会劝这姑娘别犯傻，尝试着去喜欢荆红海，虽然荆红海年纪大了些，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他独到的魅力，石金花和他接触时间长了，一定会喜欢上的，天神再眼瞎，也不可能糊里糊涂地随便安排男人的。 至于闻秋，江小暖会出钱帮她治病，她不会牺牲朋友的幸福，去成全别人的。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江小暖懊恼地拍了下脑袋。 “和你真没关系，我也是要面子的，荆局长心里只有闻老师，我干不出强行拆散别人的事，而且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这样干，现在的结果很好，你别和荆局长他们说，这件事就此了结了。”石金花嘱咐道。 “那你那个绝情绝爱是怎么回事？爱上男人会有什么后果？” 石金花表情依然很平静，淡淡道：“我不会爱上男人的。” “你别说得这么肯定，爱情这玩意儿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你和我直说，爱上男人会不会死？”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石金花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她强行给荆红海和闻秋种下同心蛊，自身便受到了反噬，如果动情，便会心裂而亡。 但她肯定不会动情，石金花相信自己能控制住情欲。 江小暖急得在她身上拍了下，“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无私奉献了？做了好事还不扬名，你真是个棒槌！” 石金花缩着脖子不吭声，她一点都不后悔，男人这种生物，有了是麻烦，影响她挣钱大业。 江小暖想到一事，赶紧问道：“那你要是不走心只走肾，会不会死？” “啥肾？” 纯洁的石金花没听懂，有点懵。 “就是不爱上男人，以后挣了钱包养小白脸，姑娘，你不要爱情没事，可生理需求总是有的？咱们不谈情，只，这样行不行？” 江小暖压低了嗓门，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能让人听见，否则江老太会担心她红杏出墙，陆寒年肯定会天天晚上榨干她，让她没精力找小白脸。 石金花脸涨成了紫红色，纯洁的她哪听过这种虎狼之词，什么不谈情只，不结婚哪能干那种事啊，太狂野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可以。” 石金花结结巴巴地说着，像喝碎了酒一样，脑子晕乎乎的，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另一个新世界冲她招着手。 “过几天我打电话问叔公，要是能走肾，那就没什么，结婚生子都是浮云，小狼狗才是最要紧的！” 江小暖冲她挤了挤眼，心情轻松多了，绝情绝爱都没啥，只要不绝小狼狗就行。 石金花脸更红了，尽管很羞耻，可还是秉着求知精神请教，“小狼狗是什么？” 江小暖凑近她耳朵，小声科普，“公狗厉害？小狼狗就是腰特别好还长得帅的年轻帅哥，以后你多挣钱，找个十七八个，夜夜当新娘！” 石金花脑子像是炸了一样，整个人都晕了。 夜夜当新娘…… 小暖说的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为什么她听着挺新鲜的，竟还有些期待？ 天啊！ 她堕落了！ 第732章 孩子快来了 “不行，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石金花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这一万块她不能要。 “这些钱我和红海没用处，还不如用来修学校，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你就当是我的私心，这笔钱是我父母的赔偿款，我父母肯定希望这笔钱用来修学校，他们生前最希望的，就是华国人人都能上得起学，可惜他们直到去世，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金花，就当帮我的忙，好不好？” 闻秋言辞恳切，办学校确实是她父母的愿望，可惜他们没能实现，她当女儿的，自然要替父母完成遗愿。 石金花神情动容，犹豫了会儿，答应了，“好，我收下这笔钱，等学校修好了，我会让村长给您父母修功德碑。” “谢谢。” 闻秋十分感激，如果功德碑能让地下的人知道，爸妈一定能含笑九泉了。 “修学校这种积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呢，金花，你让村长把学校修大一些，课桌书本学习用品都得买齐，钱不够我老公出，他有钱。” 江小暖笑着说，她也不是瞎凑热闹，确实想做点善事，办学校是最好的，知识才能致富嘛。 想让寨子富起来，必须办学校。 石金花眼睛有些涩，心里很感动，她本来还想着毕业后努力挣钱，过几年后才修得起学校，现在却这么早就能实现了。 “好，我和村长说，替你们也立功德碑。” “那当然，做好事必须扬名，我可不当无名英雄。”江小暖笑嘻嘻地说。 她这一通话，逗得大家都笑了，气氛也轻松了不少。 陆寒年却说道：“我觉得应该先修路，路不好的话，就算学校修起来，也很难请老师。” “对，修路才是最要紧的，要不先修路？”荆红海赞同。 有了路，寨子的人就能走出大山，不用长年累月地关在山里，也不知道山外的世界，走出去才能挣钱啊。 寨子的人之所以不肯让孩子上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穷了，再就是没有见识，那些父母都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哪来的远见让孩子学习？ “修路当然好，可修路要不少钱？”闻秋皱了眉，修路可不是简单的事，比修学校艰难多了。 石金花点头，“修路很难，我们寨子离最近的马路，都有二十里路，而且都是山路。” 很多年前村长就想修路，召集全寨子的人开会商量，让每家每户出钱出力，修好出山的路，可村民一听要出钱，个个都反对，修路的事就搁浅了。 “二十里山路而已，其实也不难，这样，先修路，钱我来出，闻老师的这一万块用来修学校。”陆寒年有了主意。 儿子以后是要去寨子那儿生活的，必须把寨子的生活条件提上去，修路是首要的，否则他进趟山太费时间，如果修好了路，开车就能进去，非常方便。 “要很多钱的。”石金花提醒。 “没事，我老公有钱。”江小暖大声说。 大家一阵哄笑，荆红海开玩笑道：“寒年现在是大老板，修条路没问题，人工可以让寨子的村民出，工钱能省下来。” 陆寒年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虽然有钱，可他不花冤枉钱，寨子那些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是要出力的。 “人工没问题，我让我叔公盯着，谁不去干活，叔公骂不死他。”石金花笑道。 大祭司在寨子威信很高，就连村长在大祭司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寨子里最难缠的混子，大祭司让他往东，他也不敢往西，只要大祭司发话，村民肯定都会乖乖去干活的。 再就是，寨子里的人其实都想修路，他们不是傻子，想致富先修路这么浅显的道理是知道的，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修路是大工程，耗费大量钱财，一般是政府出资修，或者富人做善事，村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闲钱修路。 可如果不用他们出钱，只是出力的话，村民们肯定乐意，现在钱财这么难办的事已经解决了，再过几年寨子就能有一条平坦的路通向山外，学校也能办起来，寨子里的孩子们，都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做作业，再过十几年，寨子肯定会走出更多的大学生，这些走出去的孩子，也一定会给寨子带来更多的改变。 越想越激动的石金花，给自己倒满酒，双手捧着酒杯站了起来，“我替寨子的所有人谢谢你们！” 说完便一口气干了，像喝白开水一样。 “金花姑娘太客气了，是我们夫妇欠了你的大恩情，一万块也不足以偿还，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金花姑娘尽管开口。” 荆红海也站起身，爽快地喝完了杯中酒，语气很诚挚。 “够了，一万块足够了，这种恩不恩情的话以后别再说了，咱们两不相欠了。”石金花口气很坚定。 她自愿帮忙的，也没想过让人报答，这一万块是意外惊喜，她觉得还得太多了，全寨子的村民们的存款，加起来都没一万块呢。 “好，以后不说了，金花你多吃菜。” 闻秋在桌下轻扯了下丈夫的衣袖，让他别说了，恩情这种事心里有数就好，不用时常挂在嘴上，以后石金花有了困难，他们夫妇肯定要帮忙，就当是一辈子的亲戚走动了。 荆红海便没再提，聊起了其他的事，有江小暖插科打诨，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 “下个月是我老公生日，你们上我家吃饭。”江小暖笑道。 她本来打算去酒店办的，但陆寒年没同意，说只是平常生日，用不着搞得兴师动众的，江小暖也随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办。 “寒年二十五了，年纪轻轻就有两个儿子了，这么多兄弟还是你最有福气。”荆红海口气羡慕。 他不羡慕陆寒年家财万贯，就羡慕这兄弟有两个儿子，每次去江家，看到白白胖胖的小诺兄弟，荆红海就嫉妒得想把孩子抱回自个家养着。 陆寒年神情得意，但还是矜持道：“老荆你加把劲，马上就能有了。” 闻秋脸红了红，低下头吃菜，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想孩子，她问过医生了，说她年纪虽大了些，但只要调理好，生孩子没问题，不过这种事要随缘，她和荆红海年纪都不小了，怀孩子没那么容易，心情一定要放松，或许哪一天孩子就来报到了。 “快了。” 石金花突兀地插了句，荆红海和闻秋都没反应过来，江小暖却知道她的天赋，惊喜问道：“是不是荆大哥和闻老师快有孩子了？” 第734章 善缘 距离陆寒年生日还有三天，江老太准备了不少硬菜，猪牛羊鸡鸭鱼虾蟹等，天上飞的，江河海里的都齐全了，老太太还想弄些野麂子肉，老家山上还有野麂子。 村里经常有人会去山上下套子，隔三差五都有收获，像麂子，野兔，野鸡等，有时运气好，还能打到野猪呢，野猪肉太膻，麂子肉还不错，江老太想回老家弄一只来，给大家尝尝鲜，被江小暖阻止了。 “又骚又膻，没什么好吃的，弄些猪牛羊肉就够了，用不着尝这个鲜！” 江小暖不想吃野生动物，人工养殖的肉都吃不完，何苦去祸害野生动物，大自然生存环境恶劣，每一个野生的小动物，能够生存下来，并且长大真的很不容易，除了它们的天敌外，还要防备更可恶的人类，这些小动物怪可怜了，还是放它们一马。 而且野生动物确实味道不好，膻气很重，没有家养的好吃，江小暖很想不明白，那些爱吃野物的人，究竟是图啥？ 图肉骚？ 那直接喝尿好了，还吃啥肉啊！ 周阿嬷也赞成，“野外的动物细菌多，吃了会得病。” 她没有动物保护的概念，只是单纯地害怕吃了长满细菌的野生动物后，会影响她长命百岁，老太太现在可养生了，晚九点睡，早七点起，雷打不变，晚睡一分钟，都怕减寿一小时。 江老太撇了撇嘴，没敢反驳，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但她觉得，孙女就是跟着周老太婆后，学了一身臭毛病，什么隔夜菜不能吃，野生动物有细菌，鸡蛋不能生吃，吃个苹果还得削皮，怕有农药，喝点生水还大惊小怪，咸鱼咸肉雪里红也不让多吃。 嘁，穷讲究，她这大半辈子都喝的生水，吃的隔夜菜，咸菜几乎每天吃，身体照样好的很，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人活着还有啥意思？ 干脆出家当尼姑得了。 这些话江老太不敢说出来，只敢在肚子里发发牢骚，而且也不敢不听，谁让她一个都惹不起呢。 “还得订个生日蛋糕，过生日就得正式些。”周阿嬷兴致很高。 她一直都是讲究人，年轻那会儿更讲究，现在好糊弄多了，但也还是个精致挑剔的老太太，很多思想比年轻人还超前些。 “可哪里有做生日蛋糕的？”江小暖有点愁，她老早就想到生日蛋糕了，可惜现在没有专门的蛋糕店，也可能有，只是海城这么大，她一时间找不到。 周阿嬷却很淡定，“蛋糕我来办，到寒年生日那天，肯定有个大蛋糕。” “姨婆，你知道哪里有蛋糕店？”江小暖好奇地问。 “我认识个西点师傅，他做蛋糕手艺不错。” 周阿嬷淡淡地说，口气有些惆怅，时光过得太快了，她认识这个师傅时，人家还是个小学徒工，人没桌子高，跟在大师傅后面可怜巴巴的，过去几十年，往年的小萝卜头变成大师傅了。 “姨婆，不会又是你的老朋友？” 江小暖顿时来了兴趣，她发现姨婆认识的人挺杂，三教九流都有，这两年姨婆和这些人又开始往来了，还给陆寒年公司介绍了不少生意呢。 周阿嬷笑了笑，“老朋友算不上，我年轻时喜欢吃一家西点店的点心，每天喝下午茶，都是这家店提供的，有时候也去这家店里吃，和他们店的大师傅关系还不错，我说的这个西点师傅，当时才十来岁，一点点高，还笨手笨脚的，总挨师傅的骂。” 她叹了口气，感慨道：“要说现在有些体制还是蛮不错的，学徒的待遇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挨打挨骂，以前的学徒就是仆人，给师傅白干活的，能不能学到手艺，得看徒弟有没有悟性了，我那天去吃点心时，正好看到大师傅在骂这小徒弟， 骂得挺凶，小徒弟眼泪汪汪，缩头缩脑的，看着怪造孽，我就帮着说了几句，之后我再去店里，还让这小徒弟给我服务，慢慢地这小徒弟在师傅面前也站稳脚跟了，后来打仗，这家店关门了，我也没再见到这小徒弟，去年偶然碰上了，人家现在是点心工厂的技术总监了。” “点心工厂？姨婆，不会是收购你玫瑰花的那家厂？”江小暖问。 周阿嬷笑着点头，所以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话都轻松些，不像和江老太婆，说半天这蠢老太婆都听不懂，气死个人。 江小暖笑着说：“那可真是缘分呢！” 周阿嬷轻叹了口气，可就不是缘分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玄妙，以往和她姐妹相称的好朋友，出事后都跑得没影了，反而是她不经意间帮过的一些小人物，倒一直记得她的好。 恬恬爷爷的玫瑰园越办越大，玫瑰花收成很不错，但销路是问题，周阿嬷夸下海口了，就自己硬着头皮去找销路，卖出去欣赏肯定不行，现在的人没那个闲情逸致，周阿嬷决定去点心厂打听，玫瑰花可以用来做点心的。 找了几家都没门路，偏偏有一家最大的点心厂，她就遇上了那个小徒弟，现在是点心厂的技术总监，进货的原材料都得他说了算，周阿嬷没认出这小徒弟，但人家却认出了她，还请她去办公室坐。 看了她带来的玫瑰花后，那个小徒弟便作主收下这批玫瑰花，还签了供货合同，只要玫瑰花品质能保证，厂里就收购，解决了周阿嬷的难题。 又过去了两天，第二天就是陆寒年的生日了，江老太已经开始准备起了，提前做了一些点心，还有扣肉等，第二天蒸一蒸就能吃。 这天早上，江老太提着一篮子菜，兴冲冲地回来了，另一只手还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鲈鱼，走得飞快，明天才清蒸，死了就不鲜了。 “江阿嬷，天天都买这么多好菜，你家是要办啥喜事呢？”有街坊大声问。 “我孙女婿明天生日，请朋友来家里吃饭，我孙女婿朋友多，要搞两大桌呢，可不得多买些菜。”江老太边走边说，脚步没停。 “你家小陆交际真好，难怪能挣大钱。”街坊们口气羡慕，眼睛盯着江老太手里的两条肥鲈鱼，这么肥的鲈鱼，蒸了肯定很鲜？ “你儿子也不差嘛，都一样的。” 江老太有口无心地客套了几句，毕竟是天天相处的街坊，凡尔赛过头太影响邻里感情，她健步如飞地回到家里，将两条鲈鱼扔进盆里，鱼儿立刻游来游去的。 弄堂角落探出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听到了江老太和街坊的谈话，转身就出了弄堂，他要回去汇报新发现。 第735章 墨镜男人 “老大，那个江家明天要办酒，就江小暖的男人过生日，她家老太太说要办两大桌，顾景川肯定会来吃酒。” 男子一回到窝点，就兴冲冲地汇报消息。 “办得不错，这钱拿去花！”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人从屋子里出来了，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看着像是生意人，出手也大方，赏给小弟就是五十块。 “谢谢老大！” 男子感激涕零地鞠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跟老大混就是好，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比起现在的好日子，以前他过的哪像个人？ 墨镜男人微微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另一个男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孙建功。 孙建功也打扮得像模像样，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茄克衫，站在墨镜男人身边，微微弯着腰，气势上低了一头，像是墨镜男人的秘书。 “顾景川和陆寒年是十几年的兄弟，他明天一定会去江家吃酒，到时候我们路上下手。”孙建功伸手抓了下，笑容阴戾狠毒。 墨镜男人也笑了，声音冷漠无情，“等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他出洞了，叫兄弟们进来，研究下明天的行动方案，明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弄不来活口就弄死顾景川。” 后一句墨镜男人说得杀气腾腾，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人命在他眼里，比蚂蚁还不值钱。 孙建功心跳了跳，后背有些凉，他和这个男人并不认识，是纪家牵的线，这男人帮他逃了出来，这些天他都跟着男人混，短短几个月，过得比他前二十几年精彩多了，也大开了眼界。 打家劫舍，看到漂亮女人就上，不乐意就弄死，没钱了就去富人家拿，过得痛快潇洒极了，起初孙建功还有些慌，可当他亲自弄死了一个女人后，他就不慌了，之后也越发淡定。 “老大，要不要顺便弄死江小暖两口子？”孙建功问。 他妈虽然是叶婉静杀的，可如果不是江小暖夫妻多管闲事，他现在还好好地在参城当孙家大少爷呢，哪至于混到现在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步？ 墨镜男人没吭声，脸上没有表情，但孙建功知道，这男人一定在细细地看他，不禁下意识地赔笑，脑门上都是汗。 “先搞顾景川，那边出了大钱，这事办完了再对付江小暖，哼，她不是刚生了两个小崽子吗，弄死他们！” 墨镜男人冷笑了声，说出的话让孙建功不寒而栗，尽管他也狠毒，可还没毒到能随意弄死两个婴儿的地步，他猜测这墨镜男人和江小暖肯定有仇。 又过去了一天，江老太一大早就起来忙碌了，生日酒是晚饭，她得准备一天，好好招待客人，不能让孙女和孙女婿丢了面子。 江小暖昨晚上失眠了，睡得断断续续的，还做了不少梦，梦的都是顾景川出事，她记得顾景川是在来的路上出的事，可很奇怪，顾景川身边是有安保人员的，就算他出来，应该也跟着，难道是坏人太强大了？ 她心里一紧，再睡不下去了，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陆寒年不在屋子里，去晨跑了。 江小暖洗漱好后下楼，她准备让陆寒年去接顾景川，还有周野和方爱华，荆红海他们都叫上，人多力量大，保险些。 上午，陆寒年去公司处理事情，中饭时回来了，江小暖和他说了接顾景川的事，她以前和陆寒年说过生日这天顾景川会出事，假托是做梦梦到的。 “你叫上周野荆大哥和方爱华他们，一起去接顾大哥，免得出事。”江小暖叮嘱。 “嗯。” 陆寒年也不敢大意，事关好兄弟的生命，他现在不敢托大。 “我已经和老顾说过了，让他在家里等我，别私自行动。” 江小暖放心了些，这样应该不会出事了？ 顾景川接到陆寒年的电话后，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窝着，生日红包他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给老陆，还要抱抱小诺和小诚兄弟俩，好久没看到这俩小只，怪想念的。 坐着怪无聊的顾景川，想去喝一罐可乐，刚打开冰箱，他就停下了，耳边响起某人的声音，“现在秋天了，不能喝冰的，让我知道了，我打你屁股！” 这嚣张霸道的口气，哪怕只是回忆，都让顾景川咬牙切齿，比他娘管得还宽。 他偏喝！ 顾景川拿出了一罐可乐，刚扯了拉环，咝的一声，白汽冒了出来，他还没开喝，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知道你会偷偷摸摸喝，顾景川，你屁股痒痒了是？” 顾景川吓得差点打翻可乐，四下张望，没看到那个人，难道他被那女人折磨得幻听了？ 拍了拍胸口，再深吸了口气，顾景川仰起脖子，准备喝可乐，可预想中的冰爽没出现，可乐却被人抢走了，顾景川低下头，就看到了那个折磨他的人，脑子一片白，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又问道：“你逃学了？” 朱古力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可乐，打了个汽嗝，在顾景川脑袋上轻轻拍了下，笑眯眯道：“我请假来吃酒啊，小暖是我最好的姐们，她男人过生日，我当然要来啊，你也要去，咱们一起。” 顾景川没好气地拍开这姑娘的爪子，“别搞乱我的发型！” 他吹了一个小时呢，好不容易才整的发型，顾景川跑到镜子前，看到乱糟糟的发型，气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得要死，可乐没了，发型也毁了，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会被这女人缠上。 朱古力凑了过来，又在他脑袋上一阵乱拍，原本还能拯救的发型，立刻变成了鸡窝，气得顾景川好想咬死她。 “你一大男人搞得跟小白脸一样，像样不？我是在帮你！” 朱古力很理直气壮，还故意又拍了顾景川脑袋几下，她就喜欢看顾美人龇牙的样子，多可爱啊。 顾景川拿吹风机又吹了半天，还是没能挽救发型，稍微像样了点儿，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陆寒年和他约的时间是三点，过去了半小时，陆寒年还没到。 此刻，陆寒年还堵在路上，刚才突然冲出来一个老头，撞到了车上，半死不活的，围了一群人，纷纷指责他的不是。 第736章 墨镜男人 “撞死人了，爹啊，你怎么样了？” 老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陆寒年才刚下车，一个中年男子就冲了出来，厉声指责他，又扑到老头身上悲怆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死了呢。 一分钟不到，就围上了几十个人，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指责他们。 “赶紧送医院啊，看样子撞得不轻呢！” “造孽哟，开车也不小心些！” 行人都帮父子俩，愤怒地瞪着陆寒年他们，根本不看事实，明明是老头自己撞上去的，他们就是觉得，弱者有理，这老头衣衫褴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开车的肯定是有钱人，他们自然得帮弱者。 陆寒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荆红海他们也一样，几人交换了眼神，心中有数了。 “同志，别哭了，我送你父亲去医院，再哭下去，你父亲真要出事了。”陆寒年上前说道。 荆红海和方爱华，还有周野则准备叫三轮车去顾景川那儿，已经耽搁半小时了，希望不要出事。 但他们才刚迈步，就又跳出来几个人，拦住了他们，“不许走，你们都是一伙的，一起去医院！” “我留下来还不行？放心，我身上有钱。” 陆寒年打开了钱包，露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摞钱，人群中出现了不少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钱包，这么多钱，肯定有好几百块？ “就是不准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去叫救兵的，然后一分钱都不出，都一起去医院，我大爷没事了，你们才可以走！” 后面跳出来的一伙人，横蛮无理，死活不让荆红海他们走，显然和之前的父子俩是一伙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很多人都有仇富心理，看到陆寒年开着小车，身上还有这么多钱，心里就不平衡了，巴不得这几个有钱人倒霉。 陆寒年脸色变冷，心里很着急，他担心顾景川出事，媳妇说了，梦里老顾就是今天出的事，本来他还半信半疑，但看到这些人，他信了。 这一伙人明显是故意捣乱的，为的就是阻拦他们去接老顾。 陆寒年冲荆红海使了个眼色，从钱包里抽出一摞钱，向空中一洒，全都是大团结，像天女散花一样，在空中飘扬着，慢慢下落。 “啊……钱啊……” 人群顿时哄乱，争先恐后地去捡钱，那伙阻拦的人，也被人挤走了。 “走！” 陆寒年甩了下头，快速上了车，荆红海他们动作也很快，就像以前在b队一样，默契感十足。 很快，车子就扬长而去，后面追着一伙人，但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追了一会儿，车子就没影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小喽罗问。 “没事，老板那边说只要拦住半小时就好，时间够了，走，咱们去吃大餐。” 一伙人兴冲冲地走了，他们都是地痞混混，吃了上顿没下顿，自从老大跟了个大老板后，他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天天吃香喝辣的，提前步入小康生活了。 顾景川在家里等了大半小时，都没等到陆寒年过来，有些不耐烦了，决定自个去江家，这么点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也不知道老陆干啥非要来接，大惊小怪的。 “你不等陆老板了？”朱古力问。 “不等了。” 顾景川嘟嚷了句，他看着挺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是最不好说话的，脾气急，还小心眼，也记仇，又有好多小毛病，在研究所里连大领导都不敢招惹他，也就是对朋友耐心好一些。 朱古力也有些不耐烦了，她想念江老太做的菜了，便和顾景川一块出门了，身后悄悄跟了两个安保人员，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看起来就像是普通老百姓。 两名安保人员警惕性很高，和顾景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有没有不法分子，但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多年实战经验养出来的直觉， 两人交换了眼神，加快脚步，想和顾景川会和，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景川可不能出事。 但他们才刚走了几步，一辆卡车开了过来，正好挡在他们前面，隔绝了他们和顾景川，两人面色大变，顾不上暴露踪迹，想抄过卡车去追顾景川，可车厢却突然大开，红彤彤的苹果像水一样哗哗地淌了下来，洒了一马路，行人们愣了几秒，立刻就蜂拥而上，开始哄抢苹果。 而且抢苹果的人越来越多，把两个安保人员挤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就算有冲天的本领，此刻也施展不出来。 一名安保人员见状不对，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向空中发射，希望朱古力能护好顾景川，不幸中的万幸，有朱古力陪着顾景川。 信号弹在空中呼啸，像烟花一样，行人虽然注意到了，可并没有多想，他们此刻的注意力，全被苹果吸引了，这么多的苹果，还这么大，这么红，水果店要卖一块钱一斤呢。 朱古力和顾景川各骑了辆车，骑得并不算快，一边骑一边看风景，两人还说笑几句，虽然顾景川背后总发牢骚，但其实这些日子他和朱古力的关系亲密了许多，聊天也挺合拍的。 信号弹一响，朱古力立刻就察觉到了，神情变得凝重，四下张望，并没发现异样，但她知道，肯定有敌人隐藏在四周。 “跟我走！” 朱古力喝了声，顾景川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跟着往弄堂骑，海城的弄堂比蜘蛛网还复杂，现在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朱古力打算去弄堂躲一会儿，安保人员发了信号弹，肯定会有帮手来的。 只要拖延一段时间，顾景川就会安全的。 进了弄堂后，朱古力东拐西拐，顾景川气喘吁吁地跟着，也幸好他这些天晨跑了，否则还真跟不上。 但朱古力却越来越紧张了，她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紧追不舍，她打的拖延计使不成了。 “去那边！” 朱古力想到了个办法，进了一个小弄堂后，就拽着顾景川躲进了一个大杂院，自行车也不要了，她找了个小空置的房间，躲了进去。 第737章 被追 房间很久没住人了，散发着一股霉味，门窗紧闭着，光线很暗，顾景川看不清朱古力的脸，但他能感觉到，这姑娘现在满头大汗，很紧张。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安慰道：“别怕，老陆他们快来了！” “我不怕，你也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朱古力低声保证，她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盯着顾景川的，哼，顾景川可是她罩着的，那些人白日做梦！ “脱衣服！” 朱古力说了句，还伸手去扒顾景川身上的衣服，顾景川羞得使劲抓紧衣领，都这个时候了，这姑娘怎么还有心思干这事？ “赶紧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这儿，咱们换衣服。” 朱古力很着急，这个小屋子并不安全，很容易就能找到，她得和顾景川换衣服，然后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这样顾景川就安全了。 顾景川脸红了红，十分羞愧，他都想哪去了。 “不行，我去引开那些人，他们要的是我。”顾景川不答应，他不能连累这姑娘。 朱古力急了，“就你那蜗牛一样的速度，你能跑得过谁？赶紧的，再不换咱们都跑不掉！” 她也懒得废话，直接上手扒，顾景川哪敌得过她，没几下衣服就被扒了，再然后就裤子，全身只剩下裤衩了，朱古力现在也没心思欣赏半果美人，她脱了自己的衣服，屋子里的光线虽然暗，可还是能看到一些，顾景川脸上火辣辣的，迅速撇过头。 “换上我的，快点！” 朱古力很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以前她从来不穿裙子，但江小暖说，女孩子一定要穿裙子，要不然花样年华，连裙子都没穿过，太亏了。 亏不亏的朱古力没想过，她就是想穿给顾景川看，便特意换上了江小暖寄来的新裙子，裙子是大红的，十分张扬的颜色，在人群中也很显眼。 “快点！” 见顾景川还没穿裙子，朱古力急了，抓起裙子就冲往他头上套，顾景川无奈，只得换上了，他模样柔美，个子和朱古力差不多高，身材瘦削，换上裙子后，人比花娇，比女人还像女人。 “很漂亮，万一那些人找到你了，你别开口，就装哑巴，或许能混过去。” 朱古力已经换上了顾景川的衣服，看起来英气勃勃，毫无违和感，顾景川想说话，朱古力伸手在嘴边比了下，在他耳边说道：“他们来了。” 两人挨得极近，朱古力呼出的热气，让顾景川脸更红了，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这些，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跳得极快。 “我一会儿出去，引那些人往北边走，你往南边出去，要是有人追你，你不要回头，使劲跑，按我教你的那样呼吸，不要停下来，记住了？”朱古力小声嘱咐。 顾景川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涩，不由自主抓住了朱古力的手，“你也要快点跑！” 他不希望这姑娘出事，否则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朱古力笑了，“我跑得比豹子还快，出不了事！” 她感觉到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尽管不舍，还是推开了窗户，她得走了。 “喂！” 朱古力叫了声，顾景川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啄了口，柔软的嘴唇热乎乎的，朱古力很快就从窗口跳出去了，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之后，顾景川就听到了一堆声音，“在那边，快追！” 他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可他不敢乱动，朱古力说了，等她离开后至少两分钟，他才能行动。 默默数了120秒，外面已经没声音了，顾景川咬了咬牙，打开门往外跑，他跑的方向，和朱古力截然相反，是正南方。 他拼命挥舞着双臂，朱古力说了，手臂摆动的频率，和脚步的频率是一样的，只要手臂不停，他就会一直往前跑，而且越来越快。 “那边还有一个！” 有人叫了起来。 “是那个女人！” “老大说了，两个都抓！” 很快，就有五六人追了上来，大部分人都去追朱古力了，留下了这几人留守，顾景川听到了这些人的叫声，他调整了呼吸，感觉肺舒服了些，又开始跑了起来，也没回头看，像风一样跑着。 多亏了这几个月的加强锻炼，顾景川此时很感激朱古力，如果是以前的他，连一里都跑不动，很快就会被这些人逮住。 而在另一个方向，朱古力也像风一样跑着，后面追了十几人，领头的正是墨镜男人，还有孙建功，他们亲自来抓顾景川，这可是个大宝贝，值不少钱的。 “不是说顾景川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吗？怎么跑这么快？” 墨镜男人跑得有些气急，都追二十几分钟了，这顾景川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快了，他开始起疑了。 “不对啊，这个好像不像顾景川，我见过他，就是个白面书生，病怏怏的。”孙建功也起疑了，顾景川肯定跑不了这么快。 墨镜男人脸色大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气急败坏地骂：“的，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赶紧调头！” 那两人肯定换了衣服，现在这个前面跑的绝对是那个穿红裙的女人，特么的！ 墨镜男人四下看了下，他们已经跑出弄堂，到了偏僻的马路，周围也没多少人，他不由恶从心头起，居然敢耍他，弄死这娘们！ 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抢，孙建功心里一咯噔，赶紧劝道：“既然不是顾景川，咱们就算了，弄大了不好！” “老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你怕了？” 墨镜男人冷哼了声，眼神鄙夷，孙建功不停赔笑，不敢再劝了，心里却在骂娘，特么的，他以前可是堂堂孙家公子，谁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现在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土匪，却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哼，等他去了对岸，就和这土匪分道扬镳！ “哼！” 墨镜男人又哼了声，拿出抢对着前面的朱古力，瞄准了下，就开了一枪，他装了销音的东西，声音并不大，而且他瞄准的是心脏方向，这臭娘们必死无疑。 第738章 调虎离山 抢声一响，朱古力就倒下了，墨镜男人对自己的抢法很自信，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笑，冲孙建功甩了下头，“去追顾景川！” 孙建功朝前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古力看了眼，犹豫了下，跟着墨镜男人走了。 等他们走后，地上的朱古力还是没动，此时也没人路过，她一个人趴在地上，白衬衫被血染红了，和她今天穿的红裙子一样红。 顾景川不停地跑着，气管那儿疼得很，像是用刀在割一样，两条腿也有千斤重，活了二十几年，他还是头一回跑这么远，可他还是不敢停下来。 不能停，朱古力牺牲自己引开了敌人，他不能被那些人抓住，否则对不起朱古力的牺牲。 也不知道朱古力怎么样了，顾景川心里很担心，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顾景川默默呸了几声，大吉大利，那女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跑得比豹子还快，坏人肯定跑不过她，绝对不会抓到的。 顾景川安慰着自己，还在机械地奔跑着，他没有回头，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更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儿了，像夸父追日一样，悲壮地跑着。 陆寒年他们和两名安保人员遇上了，此时群众们还在哄抢苹果，马路上乱七八糟，交通都堵塞了，交警过来指挥交通，陆寒年他们也被堵住了。 “快，顾同志有危险，他和朱古力姑娘在一起。” 安保人员急切地说着，他们在附近搜寻过了，没发现顾景川，朱古力也不见踪影。 陆寒年心里一紧，媳妇的梦境全吻合了，老顾果然有危险。 附近都是弄堂，找人很困难，就像大海捞针一般，陆寒年心沉到了底，暗暗祈祷顾景川没出事，而且有朱古力在，这姑娘或许能护住老顾。 又赶来了不少便衣，是看到信号弹赶过来的，顾景川是研究所的核心人物，他绝不能出事。 陆寒年他们也帮忙寻人，本来以为要找很久，可才刚找了两条弄堂，眼尖的陆寒年就看到了跑得飞快的兄弟，穿着红裙子的顾景川活色生香，比女人还美，表情麻木地跑着，速度让他很吃惊，老顾啥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不会是老顾自己研究出了烽火轮，装在自己身上了？ “老顾！” 陆寒年欣喜地跑了过去，累得半死的顾景川，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待陆寒年搂紧了他，他这才知道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他安全了。 “快……去救……救朱古力……” 顾景川瘫软在陆寒年怀里，他实在没力气了，肺像是火烧一样，腿也断了，好想就这样睡过去，但顾景川死撑着，他想知道朱古力的安危。 “朱古力往哪跑了？” 陆寒年看到兄弟穿着红裙子，就知道肯定是朱古力和老顾换了衣服，吸引敌人跑了，不禁担心上了。 “北边……跑了大约三十五分钟。” 顾景川用自己心跳计的时间，他焦急地拽着陆寒年衣服，“快去，她吸引了大部分坏人，很危险。” “放心，这就去，朱姑娘身手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老顾你歇歇。” 陆寒年安慰兄弟，但心里并没底，希望朱古力这姑娘吉人有天佑，能安全回来。 顾景川不肯休息，死活要跟着他们一块寻人，大家只得答应他，朝北边去找朱古力了，另外一批便衣则去抓人，顾景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差点出事，必须把人逮住。 墨镜男人和孙建功他们已经回来了，远远就看到顾景川在陆寒年车上，后面还跟了辆车，里面绝对是神秘便衣。 “的！” 墨镜男人气急败坏地在空中挥了下手，都是那个臭女人害的，本来今天行动很顺利，肯定能抓到顾景川，就能和客户交差，挣一大笔钱了。 那笔钱足够他去国外逍遥自在了，可惜这愿望现在泡汤了，墨镜男人又骂了几句，用的还是海城方言，孙建功狐疑地看着他，看来这家伙是海城人。 只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墨镜男人的真面目，这家伙的墨镜从早到晚都不摘，像是见不得光一样。 “走！” 墨镜男人掉头就走，行动失败，他得迅速撤离海城，要不然就等着被包饺子。 “就这么走了？顾景川不抓了？”孙建功不甘心。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准备了两个月，费了不少心血，说放弃就放弃，太可惜了。 墨镜男人冷笑，“你想再进去？没看到那些便衣守着？” 孙建功激灵灵抖了抖，想到了那些日子在监狱的地狱般的日子，不寒而栗，打死他都不想再进去受苦，可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他还是不甘心。 “老大，下一步我们干啥？” 墨镜男人狰狞冷笑，笑声像是地狱传出来一样，孙建功头皮都麻了，就听到墨镜男人说道：“一时半会出不去，去弄死那两个小崽子！” 孙建功心里又一咯噔，他只想找江小暖报仇，并不想对付两个小婴儿，他就算再狠毒，也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这样和当年的某些侵略者们有什么区别？ 可他不敢再反驳，墨镜男人阴晴不定，残忍恶毒，对下属也没多少温情，说下手就下手，孙建功就亲眼看到墨镜男人一抢打死了一个没办好事的手下，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江小暖在家心神不定，陆寒年出发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接到人，来回路程顶多也就四十分钟，肯定出事了。 江老太在厨房忙活，她准备大显身手，不能给孙女婿丢脸。 江小暖将儿子抱到了自己身边，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也不知道那些抓顾景川的人是什么来头，说不定会找到她这儿来。 她又去关上大门，后面的窗子也关上了，这才安心些，江老太忍不住抱怨，“大白天关门干啥，都是街坊，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怕冷，你去做饭。” 江小暖没说太多，怕吓到江老太。 小诺和小诚已经醒了，在摇篮里顾自玩着，恬恬和巧巧都去上学了，江大宝陪两个外孙玩，爷仨玩得很开心。 第741章 朱古力出事 江老太又被推倒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了，先前就挨一记窝心脚，受了点内伤，又推了两次，老腰真扭了，疼得满头大汗，还想爬起来，可这样更加重了腰伤。 墨镜男人和一群手下，抱着小诺和小诚走了，迎面就撞上一群抄着家伙的街坊们。 “啊……是人贩子，光天化日抢小孩，打死他们！” 街坊们一看小诺小诚被抢走了，立刻暴怒，他们最恨的就是人贩子了，前些年弄堂就丢过一个小孩，特别漂亮的小男孩，再没找到过，爹妈是弄堂租房子的，小两口差点疯了，后来就搬走了。 造孽的哟！ 他们以为墨镜男人也是人贩子，都义愤填膺地冲了过来。 “让开！” 墨镜男人冷笑了声，拿出了抢，黑洞洞的抢口对着这些普通百姓，街坊们吓得面如土色，腿都软了，这可是抢啊。 “滚开，少管闲事！” 墨镜男人喝了句，街坊们听话地让开了，给他腾出了道，墨镜男人得意地笑了，这就是抢的魅力，只要手里有抢，他就是最厉害的，谁都怕他，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走！” 墨镜男人甩了下头，带着手下大步离开，得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这两个小崽子等会找个地方弄死，扔垃圾堆去。 小诺和小诚不慌不忙地躺在坏人的怀抱里，没哭也没闹，有个手下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说道：“老大，这俩孩子不会是傻的？到现在都没哭。” 墨镜男人瞄了眼孩子，正好和小诺黑漆漆的眼睛对上，不由愣住了，再往下看，就看到小家伙白白胖胖的手臂上，戴了只翠绿的手镯，另一只手则戴了只黑乎乎的镯子。 哼，江小暖倒舍得，给小孩子还戴翡翠手镯，等会弄死这小崽子时，把镯子弄下来，还能换不少钱。 “放下我儿子！” 江小暖在后面穷追不舍，还有江大宝，父女俩不停地追着，其他街坊不敢上前，都躲到了角落里，他们怕死啊。 周阿嬷一个人在家睡午觉，一觉睡到了现在，神清气爽地起来了，就准备去打几圈麻将，然后晚上就给寒年过生日。 一天过得特别充实，周阿嬷很满意，心情也很好，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心情更好了，便慢悠悠地打开门，准备去打麻将。 “还我儿子！” 江小暖的尖叫声传了过来，周阿嬷心里一紧，出事了。 她没急着过去，而是从炉子上抄起了一锅汤，自打入秋后，她家的炉子上都炖着汤，喝汤润肺滋补，是养生的好东西。 今天她炖的是骨头汤，年纪大了得补钙，骨头汤味道也很鲜美，虽然不会做菜，但炖汤还是会的，周阿嬷羰着一锅滚开的汤，便出了弄堂。 迎面就看到一群像土匪一样的大汉们，前面的那个墨镜男人怀里抱着的正是她重孙，小诚也被抢走了，江小暖满身是血在后面追，周阿嬷气不打一处来，王八蛋，想让他顾家断子绝孙，烫死你们！ 周阿嬷找了个角度，冲孙建功他们泼了过去，避开了墨镜男人和抱小诚的手下。 炖了一整天的高汤，又鲜又香，还烫的很，迎头浇上，孙建功他们被烫得想立地成仙。 “啊……” 几声惨叫响起，孙建功还好一些，他前面有人挡着，只是胳膊上烫到了，最惨的是他前面的两个，烫得面目全非，皮都烫化了。 “的！” 墨镜男人更生气了，今天他明明看过黄历的，诸事大宜，可实际却事事不顺，连劫两个小崽子都这么不顺，还折了两个手下。 不能拖延时间了，再拖下去公安肯定会来，他就走不掉了，墨镜男人残忍地看着小诺，冲抱着小诚的手下说道：“把你手上的小崽子扔出去！” 手下犹豫了下，闭着眼睛就要将小诚扔出去，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会摔死的，他都觉得太残忍了，可不敢不听老大的。 小诺安静的小脸变得严肃，肥爪子摸向了手腕上的翠绿，翠绿似是有点懒，不想动，小诺又摸了下，小脸更严肃了，翠绿这才懒洋洋地动了下。 然后就是一道绿光闪过，准备扔小诚的手下，突然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一样，眼珠子也迸了出来，脸上则迅速涌上黑气，再然后是乌黑的血，从他的七窍流了出来，面目可憎，触目惊心。 “扑通” 这个手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小诚也往下落，眼看就要砸在地上了，其实这么点高度，小孩不会有大问题，可江小暖却吓了个半死，身体就像是异变了一样，飞一般地冲向儿子，确实跟飞一样，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跑不了这么快。 在小诚落地之前，江小暖用力向前一扑，接住了他，自己也扑在了地上，还听到了咔嚓声，小腿那儿一阵剧痛，但她顾不上了，紧紧抱着小诚，不肯放手，小家伙还冲她咯咯地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江大宝也冲过来了，他慢了一步，见小诚没事了，他还是继续往前追，肥胖的身体已经很疲倦了，可他不想停，他要救回外孙。 此时此刻，江大宝很生气自己太胖了，跑不快，顾不上暖暖的忙，还救不回外孙，他太没用了。 墨镜男人只看到一道绿光，什么都没看清，就看到自己又折了一个手下，死状还特别恐怖，像是中了毒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 “快走！” 墨镜男人不敢再逗留，也顾不上被烫伤的两个手下，抱着小诺飞快地跑着，他现在不想弄死这小崽子了，万一被堵在城里，他还可以拿这小崽子和陆寒年讲条件。 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小诺手腕上的翠绿飞了出去，又飞了回来。 小诺摸了下翠绿，嘴角上扬，似在嘉奖这小家伙，翠绿没好气地动了下，继续睡大觉，累死它了。 陆寒年赶回家，就看到了这乱糟糟的景象，江小暖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怀里紧抱着小诚，岳父跪在地上痛哭，看到他就啊啊啊地叫着，还比着手势，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 “小诺被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抢走了，你快去追，朝那个方向，快点儿！” 江小暖大叫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她都不敢想小诺出事了会怎么样。 第742章 我没死就娶你啊 陆寒年很是担心媳妇，全身都是血，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可他也担心儿子，一时间向来果断的陆寒年，竟怔住了。 “你快去啊，快点，别管我！” 江小暖气得大叫，再拖下去，小诺就找不到了，那个墨镜男人残忍狠毒，肯定会对小诺不利的。 “老陆，我们去找人，你看着小暖。” 周野过来了，准备开车去找人，陆寒年摇头，神情冷厉，“一起去！” 周阿嬷跑过来了，她刚才去追那些坏人了，但追不上，这些人跑得特别快，她气喘吁吁地叫道：“寒年，快……往那边去了，快点！” “我知道，姨婆，麻烦你照顾家里！” 陆寒年上了车，身后传来周阿嬷的声音，“放心，我在家呢！” 车子走了，周阿嬷抱起了小诚，小家伙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紧张，扁了扁嘴哭了起来，周阿嬷忙安抚着，又要看顾江小暖，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幸好江老太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大扫帚，边走边骂，“杀千刀的，老娘和你们拼了！” 每走一步，江老太都钻心一样疼，老腰都要断了。 看到江小暖全身都是血，江老太吓得魂儿都没了，“小暖你伤着哪了？” “没事，皮肉伤，小诺被抢走了。” 江小暖终于哭了出来，她要是再跑快一些，就能抢回小诺了，她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太坏了，大宝，过来扶小暖进屋。”周阿嬷安慰着，她心里也难受，小诺可是顾家的香火啊。 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有事！ “菩萨保佑，小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江老太朝天拜着，心里比刀割了还疼，哪怕小诺不姓江，可也是她的宝贝重孙啊，那些挨千刀的土匪，不得好死啊！ 江大宝去扶江小暖，可才一动，江小暖就疼得满头大汗，小腿像是断了，根本动弹不了。 “像是骨折了，快送医院。” 街坊们也过来了，神情有些羞愧，刚才他们没帮上忙，可他们太怕了，土匪手里有抢呢。 江小暖并不怪他们，换了她也不会上前，自己的命才最重要，犯不着为了外人英勇献身的，有个街坊是医生，他给检查了伤势，肯定道：“骨折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不去，我在家等消息。” 江小暖很倔强，她要等小诺的消息，哪都不去。 “你去医院，我在家守着，有消息就去医院通知你，听话，难道你想以后瘸腿？”周阿嬷口气严厉，在她的强迫下，江小暖被和江老太都送去了医院，老太太的情况也很严重。 陆寒年开车沿着周阿嬷指的方向追了上去，但墨镜男人很奸，专门挑的狭窄弄堂，车子开不进，陆寒年只得弃车，他和周野，还有荆红海他们分了两队，追踪墨镜男人和孙建功。 周野和他一组，追了近半小时，都没看到墨镜男人的踪迹。 “老陆，咱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周野有些犯疑了。 陆寒年神情凝重，他感觉到那个墨镜男人对海城的弄堂很熟悉，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否则不可能摸得这么透。 可这人到底是谁？ 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往那边，我去这边！” 他们到了郊区，有两条分岔口，陆寒年选了左边那条，和周野分开行动，越往前追，路越窄，而且到山脚下了，陆寒年犹豫间，忽然看到路边有几滴血，不由大喜。 没追错。 墨镜男人和孙建功，拼命朝山上跑，墨镜男人健步如飞，怀里还抱着小诺，但孙建功却跑不动了，不停地喘着气，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刚才被茅草割了，流了不少血，疼死他了。 “老大，咱们去哪？” 孙建功气喘吁吁地问，他不想跑了，都已经到深山了，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不知道。” 墨镜男人冷声回了句，面无表情地走着，怀里的小诺很安静，还好奇地打量四周风景，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 但他不能睡，小诺虽然还没成熟的思想，可却潜意识感觉到了身边两个人的恶，直觉让他打起精神，不敢睡觉。 “不知道？那咱们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孙建功怪叫了声，口气也不恭敬了。 这家伙没方向地瞎跑，怎么可能跑出去？ 刚才为了摆脱追踪，这家伙把几个手下都派出去吸引陆寒年他们的注意了，现在就剩下他和这家伙，孙建功后背一阵寒，警惕地看向墨镜男人，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怕危险来临时，这男人会把他推出去挡灾。 墨镜男人将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冷声道：“翻过这座山，就能出海城！” 孙建功心里一喜，“真的？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走过！” 墨镜男人不耐烦地说着，走得更快了，现在海城肯定封路了，他只能走这条老路，虽然辛苦些，但安全。 两年前，他从这条山路成功逃出去，现在也依然可以。 之后，无论孙建功问什么，墨镜男人都不肯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快下山了，山并不高，山脚下还能看到一片片农田，还有村庄，头顶不少蚊子飞着，孙建功被叮了好几下，山里的蚊子毒，一下子就肿了个大包，奇痒无比。 “特么的，秋天还有蚊子，南方真不是人待的！” 孙建功难受得不行，胳膊被烫伤，又被割伤，现在还被蚊子叮咬，全身没一处不难受的，脚也快断了，这夜山看着不高，却绵延起伏，没个尽头。 “奇怪，蚊子怎么不咬你？” 孙建功有了发现，蚊子就叮着他一个人咬，墨镜男人头顶虽然也有蚊子，可却不下嘴，他不由嫉妒恨，特么的，蚊子都欺负他。 墨镜男人得意极了，他以为自己身上的煞气吓退了蚊子，以前听老人说过，杀人杀得多了，身上就会有煞气，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了。 陆寒年离他们只有一里了，越往里追，他心里怀疑越重，这条路他两年前走过，当时是追贺晓雨兄妹，但没追上，这兄妹俩逃去南方了，贺晓雨被击毙，贺晓飞下落不明。 第743章 墨镜男人上门 陆寒年很是担心媳妇，全身都是血，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可他也担心儿子，一时间向来果断的陆寒年，竟怔住了。 “你快去啊，快点，别管我！” 江小暖气得大叫，再拖下去，小诺就找不到了，那个墨镜男人残忍狠毒，肯定会对小诺不利的。 “老陆，我们去找人，你看着小暖。” 周野过来了，准备开车去找人，陆寒年摇头，神情冷厉，“一起去！” 周阿嬷跑过来了，她刚才去追那些坏人了，但追不上，这些人跑得特别快，她气喘吁吁地叫道：“寒年，快……往那边去了，快点！” “我知道，姨婆，麻烦你照顾家里！” 陆寒年上了车，身后传来周阿嬷的声音，“放心，我在家呢！” 车子走了，周阿嬷抱起了小诚，小家伙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紧张，扁了扁嘴哭了起来，周阿嬷忙安抚着，又要看顾江小暖，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幸好江老太一瘸一拐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大扫帚，边走边骂，“杀千刀的，老娘和你们拼了！” 每走一步，江老太都钻心一样疼，老腰都要断了。 看到江小暖全身都是血，江老太吓得魂儿都没了，“小暖你伤着哪了？” “没事，皮肉伤，小诺被抢走了。” 江小暖终于哭了出来，她要是再跑快一些，就能抢回小诺了，她太没用了。 “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太坏了，大宝，过来扶小暖进屋。”周阿嬷安慰着，她心里也难受，小诺可是顾家的香火啊。 菩萨保佑，可千万别有事！ “菩萨保佑，小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江老太朝天拜着，心里比刀割了还疼，哪怕小诺不姓江，可也是她的宝贝重孙啊，那些挨千刀的土匪，不得好死啊！ 江大宝去扶江小暖，可才一动，江小暖就疼得满头大汗，小腿像是断了，根本动弹不了。 “像是骨折了，快送医院。” 街坊们也过来了，神情有些羞愧，刚才他们没帮上忙，可他们太怕了，土匪手里有抢呢。 江小暖并不怪他们，换了她也不会上前，自己的命才最重要，犯不着为了外人英勇献身的，有个街坊是医生，他给检查了伤势，肯定道：“骨折了，得赶紧去医院。” “我不去，我在家等消息。” 江小暖很倔强，她要等小诺的消息，哪都不去。 “你去医院，我在家守着，有消息就去医院通知你，听话，难道你想以后瘸腿？”周阿嬷口气严厉，在她的强迫下，江小暖被和江老太都送去了医院，老太太的情况也很严重。 陆寒年开车沿着周阿嬷指的方向追了上去，但墨镜男人很奸，专门挑的狭窄弄堂，车子开不进，陆寒年只得弃车，他和周野，还有荆红海他们分了两队，追踪墨镜男人和孙建功。 周野和他一组，追了近半小时，都没看到墨镜男人的踪迹。 “老陆，咱们是不是追错方向了？”周野有些犯疑了。 陆寒年神情凝重，他感觉到那个墨镜男人对海城的弄堂很熟悉，应该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否则不可能摸得这么透。 可这人到底是谁？ 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往那边，我去这边！” 他们到了郊区，有两条分岔口，陆寒年选了左边那条，和周野分开行动，越往前追，路越窄，而且到山脚下了，陆寒年犹豫间，忽然看到路边有几滴血，不由大喜。 没追错。 墨镜男人和孙建功，拼命朝山上跑，墨镜男人健步如飞，怀里还抱着小诺，但孙建功却跑不动了，不停地喘着气，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刚才被茅草割了，流了不少血，疼死他了。 “老大，咱们去哪？” 孙建功气喘吁吁地问，他不想跑了，都已经到深山了，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不知道。” 墨镜男人冷声回了句，面无表情地走着，怀里的小诺很安静，还好奇地打量四周风景，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 但他不能睡，小诺虽然还没成熟的思想，可却潜意识感觉到了身边两个人的恶，直觉让他打起精神，不敢睡觉。 “不知道？那咱们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孙建功怪叫了声，口气也不恭敬了。 这家伙没方向地瞎跑，怎么可能跑出去？ 刚才为了摆脱追踪，这家伙把几个手下都派出去吸引陆寒年他们的注意了，现在就剩下他和这家伙，孙建功后背一阵寒，警惕地看向墨镜男人，还往后退了几步。 他怕危险来临时，这男人会把他推出去挡灾。 墨镜男人将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冷声道：“翻过这座山，就能出海城！” 孙建功心里一喜，“真的？老大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走过！” 墨镜男人不耐烦地说着，走得更快了，现在海城肯定封路了，他只能走这条老路，虽然辛苦些，但安全。 两年前，他从这条山路成功逃出去，现在也依然可以。 之后，无论孙建功问什么，墨镜男人都不肯说话了。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快下山了，山并不高，山脚下还能看到一片片农田，还有村庄，头顶不少蚊子飞着，孙建功被叮了好几下，山里的蚊子毒，一下子就肿了个大包，奇痒无比。 “特么的，秋天还有蚊子，南方真不是人待的！” 孙建功难受得不行，胳膊被烫伤，又被割伤，现在还被蚊子叮咬，全身没一处不难受的，脚也快断了，这夜山看着不高，却绵延起伏，没个尽头。 “奇怪，蚊子怎么不咬你？” 孙建功有了发现，蚊子就叮着他一个人咬，墨镜男人头顶虽然也有蚊子，可却不下嘴，他不由嫉妒恨，特么的，蚊子都欺负他。 墨镜男人得意极了，他以为自己身上的煞气吓退了蚊子，以前听老人说过，杀人杀得多了，身上就会有煞气，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了。 陆寒年离他们只有一里了，越往里追，他心里怀疑越重，这条路他两年前走过，当时是追贺晓雨兄妹，但没追上，这兄妹俩逃去南方了，贺晓雨被击毙，贺晓飞下落不明。 第744章 小蛇发威 江小暖焦急地看着病房门口，天都黑了，陆寒年还没回来，拖得越迟，她越担心小诺。 “菩萨保佑，各路神仙保佑，只要我儿子能安全回来，我以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吃斋念佛，还会多做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请一定要保佑我儿子平平安安的。” 江小暖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等祈祷过后，她安心了些，小诺一定会没事的，大祭司说了，她儿子有天神眷顾，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可看不到儿子，江小暖心里总是不踏实，眼巴巴地看着门口，希望陆寒年能抱着小诺回来。 但没等到陆寒年，来的是石金花。 她在宿舍里感应到了朋友出事，就打电话回江家，但没人接，去江家也没人，大方紧闭，邻居说了江家今天出的事，还说江小暖去医院了。 石金花听得惊心动魄的，便匆匆赶过来看望。 “金花，小诺让坏人抢走了。” 江小暖声音哽咽，她现在彷徨无助，看到金花才安心些。 “莫慌，小诺不会有事，我感应看看。” 石金花握住江小暖的手，闭上眼睛感应着，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微微笑道：“小诺现在很安全，很快就能和你团圆的。” “真的？金花你能感应到小诺在哪吗？”江小暖迫不及待地问，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石金花有点惭愧，摇摇头，“我只能感应到小诺是安全的，具体位置感应不到，我叔公才可以。” 她能力有限，所以叔公嫌弃她。 江小暖忙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只要小诺安全就好，等天亮了，我就去找人，谢谢你啊，金花！” 她抱紧了朋友，真心感激，幸好有金花在，否则她会急死。 周阿嬷抱着小诚来了，在家的小诚总是哭闹，奶粉也不喝，因为他没看到哥哥和妈妈，小家伙慌急了。 “小诚哭了好久，快抱抱他，造孽的，眼睛都哭肿了。”周阿嬷心疼极了，把小诚放到江小暖怀里。 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小诚立刻就安静了，委屈地睁大眼睛，似在问‘哥哥去哪了？’。 “乖，哥哥去玩了，马上就回来啊，小诚先睡觉，睡一觉就能看到哥哥了。” 江小暖轻轻拍着小儿子的背，哄他睡觉，没多会儿，困极的小诚就睡着了，脸颊边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些强盗为什么要来抢小诺小诚？你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周阿嬷问。 白天她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些人有抢，还那么大一伙，明显不是人贩子，是来寻仇的。 江小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们，不过那个戴墨镜的看着面熟，我以前肯定见过，他说和我有仇，可我真想不起来了。” 她也没见过孙建功，所以没认出这人，只知道—— “姨婆，可能和顾景川有关系，这些人想抢顾景川，然后被陆大哥他们破坏了，估计是因为这事才来寻仇的。”江小暖分析。 周阿嬷摇头，“不对，寒年他们去破坏这些人的行动，事先可没通知这些人，他们哪会预先知道寒年会搞破坏？景川那儿一失败，他们就找到咱们家了，显然是一早就打算报仇的，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这笔帐不能这么算了！” 除了那些动乱的年头外，她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江招娣虽然蠢，可也是她的姐妹，现在动弹不得了，饭也做不成了，她吃啥？ 还有小暖和重孙，也吃了亏，这帐必须算。 江小暖细细回想，还是想不起来，脑子都想疼了。 “等寒年回来了，我问问他，可能是他得罪的人。” 周阿嬷没再问了，让江小暖躺着休息会儿，她出去看看陆寒年回来了没。 不过她才刚走到门口，陆寒年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梅朵夫妇。 “小暖，我炖了些鱼汤，你们快喝了，还有饭菜，都是新鲜炒的。” 梅朵提了个篮子，盛了不少饭菜，她心里很自责，刚才陆寒年通知他们，说贺晓飞回来寻仇了，让他们小心些。 这个表弟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冷不丁又窜了回来，还做下了这种滔天恶事，害江小暖家这么惨，连小诺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梅朵又愧又恨，要是贺晓飞在她面前出现，她一定要和这王八蛋拼命。 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他！ “小诺呢？在哪？”江小暖着急地看着陆寒年，手里空空的，儿子不在，顿时心沉到了底。 “别担心，小诺暂时没事，贺晓飞把他扔下了山坡，但我在山下找了，没发现小诺，应该是被村里的人捡走了。”陆寒年安慰。 江小暖安心了些，这和石金花感应的对上了。 陆寒年又说道：“我再回去找。” 石金花却拦住了他，“不急，黑灯瞎火的找不到，天亮了再去，我和你一块。” 她又打包票道：“小诺现在很安全，肯定不会有事，遇上好心人了，放心。” “行，那就天亮去。”陆寒年相信石金花的能力，晚上确实不方便找人，村里人都睡了。 江小暖这时才反应过来，惊问道：“那个墨镜男人是贺晓飞？” 难怪看着面熟，这家伙居然没死，还混得这么嚣张，的，老天爷真不开眼。 “小暖，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 梅朵自责得流下了泪，她觉得自己就是扫把星，害了亲人还害了朋友。 “和你没关系，是贺晓飞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江小暖安慰了句，她并不后悔帮梅朵，贺晓飞兄妹就是隐藏在人群的恶魔，不早点揪出来，以后会祸害更多的人，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她又问：“贺晓飞这次应该能抓住了？” “他抱着孙建功跳崖逃了，孙建功死了，老荆带人封锁了山口，应该能抓住。”陆寒年说道。 江小暖放下了心，又想到了一件事，当初周野的死劫，是郑曼青挡的，顾景川这一劫，却死了不少人，孙建功，还有贺晓飞的几个手下，看来顾景川果然是大宝贝，一条人命不够挡呢。 第746章 小诺被扔 陆寒年没见过墨镜男人，如果见到了，他一定能认出来。 但现在他已经起疑了，南方潜过来的神秘人，还和他有仇，再加上这条熟悉的路，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贺晓飞。 这家伙帮妹妹逃狱，还成功从公安眼珠子底下逃到了南方，一直以来，他都怀疑贺晓雨做的那些事，很可能是贺晓飞指使的。 这对兄妹遗传了父亲的残忍狠毒，连亲人都能下手，没有一点人味，和墨镜男人的行事作风很像，而且贺晓飞和他有仇，上门寻仇就说得通了。 陆寒年又在路边看到了一些血迹，还很新鲜，显然人就在前面了。 他放轻了脚步，怕惊动歹徒，儿子还在他们手上。 “老大，天快黑了，咱们要不去村庄弄点吃的？”孙建功的声音。 “不着急，等天黑了再说。” 墨镜男人说话了，陆寒年皱眉，他没和贺晓飞说过话，只见过几面，叫不出是不是贺晓飞。 “老大，这小崽子怎么办？奇怪，小崽子是不是傻的，一直不哭不闹的。”孙建功发现了小诺的不对劲。 正常孩子离了娘，肯定得大哭大闹，这个孩子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墨镜男人低头看着小诺，心里还有些欢喜，这小崽子看着怪对他胃口的，只可惜是江小暖生的，他必然是要弄死的。 “回头再说！” 墨镜男人不打算现在弄死，陆寒年还没追上来，这小崽子是筹码，他要和陆寒年讲条件的。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余晖照在身上，像染了金丝，山下的村庄炊烟袅袅，多了些烟火气。 还能看到田边的小道上，有不少人收工回家，一派祥和的景象。 他们已经走到了山坡上，有点陡峭，下面是尖石，大约三四十米，虽不高，可石头太尖利了，摔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墨镜男人突然停下了，朝后高声道：“出来！” 他走到了悬崖边，怀里举着小诺，举得高高的，孙建功狐疑看着四周，没发现有人啊，陆寒年从暗处出来了，双手举着，表示他手里没武器。 “陆寒年，想救回你儿子？”墨镜男人笑得特别得意，一只手托着小诺，悬空在悬崖上，让人胆战心惊。 小诺依然没哭，他感觉到了爸爸的气息，安心了不少，又打了秀气的哈欠，眨眼惺松的。 陆寒年心急如焚，但还是很平静，高声道：“贺晓飞，咱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要牵涉到孩子，有什么冲我来！” “被你认出来了，真没意思！” 墨镜男人冷哼了声，摘下了墨镜，露出了秀气白净的脸，看着文质彬彬的，还有些腼腆，谁能料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孙建功神情愕然，没想到竟然是老相识，果然是有旧仇的。 “陆寒年，当年你对我们兄妹赶尽杀绝，就应该料到有今日，看到儿子在我手里，心里很难受？” 贺晓飞残忍着笑着，手托得更高了，强劲的山风吹过，大人都有些站不稳，小诺在他手里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孩子是无辜的，你放了他，我任你处置。”陆寒年冷声道，心里十分焦急，小诺要是掉下去，肯定没命，他一定要救下儿子。 “哼，我妹妹也是无辜的，她可没害你家人的命，你何苦多管闲事？害死我妹妹？” 贺晓飞神情更冷，手还晃了几下，小诺就像是荡秋千一样，连孙建功都看得心惊肉跳，不忍心看下去了。 他觉得，这个孩子一定会死的，老大可不会那么好心放过孩子。 “想让我放了你儿子也行，你跪下来给我磕头啊，我高兴了就会让你如愿的！” 贺晓飞居高临下地看着，神情极得意，其实他也不是特别在意妹妹的死，他们兄妹感情没那么深，只是他很生气，只要差一点他就可以带妹妹去对岸了。 他都已经打算好，去了对岸后，就把妹妹卖了，换一笔钱就能在对岸扎根，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他和妹妹都已经跳进海里了，可却功亏一篑，妹妹让那些该死的公安打死了。 也因为没有了妹妹换钱，他刚去对岸时吃了不少苦，忍饥挨饿，还要挨打，被人凌辱是常有的事，足足过了大半年生不如死的苦日子，他才遇到了贵人，一个混社会的小头目，收了他当小弟。 这才是他恨陆寒年的原因，要不是这家伙多管闲事，他妹妹就不会坐牢，也不会被公安打死，他也用不着吃那么多苦。 他和陆寒年不共戴天。 “好，我下跪！” 陆寒年爽快答应了，慢慢朝贺晓飞跪下，手按在地上时，他捡了几枚石子儿，藏在手心。 “哈哈，你还真听话啊，比狗还听话！” 贺晓飞张扬地笑着，笑容渐渐变得残忍，“可惜，我不想放你儿子呢！” 陆寒年神色大变，一跃起身，就朝贺晓飞扑了过去，手里的石子也射了出去，先射中了贺晓飞的手腕，抢掉在了地上，贺晓飞神情一慌，大叫道：“别过来，否则我把你儿子丢下去！” “我可以不过来，把孩子扔过来！” 陆寒年停了下来，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抢，没了抢，贺晓飞胆气少一大半，也没之前那么嚣张了。 “好，我给你！” 贺晓飞态度很好，放下了小诺，作势就要扔，陆寒年作出接孩子的架势，可他没想到，贺晓飞只是假动作，他将小诺高高抛起，从悬崖上扔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做梦！” 贺晓飞得意大叫，又抱起身边的孙建功，突然跳了下去，孙建功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陆寒年跑到悬崖边往下看，只看到孙建功血肉模糊的尸体，贺晓飞不见踪影。 “该死的！” 陆寒年自责地拍了下自己耳光，从山坡上跳了下去，他得去找儿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贺晓飞那畜生他以后再算帐。 山村小道上，父女俩拖着一大车稻草，往家赶去。 父亲在前面拉车，女儿在后面推，稻草码得高高的，跟金黄色的小山一样。 “爹，今年收成好，多收好几百斤呢！”女儿开心地说着。 第747章 天上掉个大元宝 父女俩衣衫褴褛，打了不少补丁，父亲趿着破了无数洞的解放胶鞋，后脚跟都拔不起来了，当拖鞋趿着，走路一拖一拖的。 女儿大约二十出头，脸色腊黄，极瘦，也穿着解放胶鞋，比她爹的鞋子稍微好一点，但也破得不像样了，父女俩的样子，明显是家境极苦的。 脸上布满皱纹的父亲，听到女儿的话，咧嘴笑了，“把谷子卖了，就给你置办嫁妆。” 虽然家里苦，可不能让女儿提着几件破衣裳出嫁，会被夫家看不起的。 老父亲叹了口气，心里酸楚，自责道：“花啊，都怪爹没本事，让你嫁到倪家受苦，还被人瞧不起。” “爹，倪家挺好的，现在也不讲成分了，倪云山还会做木匠呢，我也能干活，以后日子能过红火的，爹，你也能享福的！”女儿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她有双手，还有健全的身体，又能吃苦，日子总会越来越甜的。 父亲又叹了口气，他没女儿这么乐观，虽说不讲成分了，可倪家穷得叮当响，和他家一样，两个穷得叮当响的人家，能过出啥甜味来？ 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爹，你别叹气了，咱们要想好事，比如说，天上掉下个大元宝，让咱们爷俩捡着了，你说美不美？”女儿张秀花安慰父亲，开起了玩笑。 父亲忍俊不禁，打趣道：“天上掉元宝这种好事，哪轮得上咱们爷俩，你就想得美！” “那可不一定，没准真让我捡着了呢。” 张秀花其实也不信，她就是安慰父亲，别总是愁眉苦脸的，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稻草堆上落了个东西，动静还挺大。 “爹，有东西掉下来了，快停下！” 张秀花大叫，父亲停好车，她便爬到稻草垛上查看，只看到一个坑，东西陷进去了，看这坑不小，显然是个大家伙。 “爹，别不是野猪掉下来了？那咱们可真捡着大元宝了。” 张秀花朝上头看了眼，山里有野猪，村里常有人打着的，也有人看到野猪犯傻，从悬崖上自个摔下来，让人捡了个大便宜，不会今天他们父女也能捡大便宜？ 父亲也动心了，大元宝没可能，野猪还是有可能的，便也爬上去挖稻草，很快就挖到了底，看清下面的东西，父女俩都傻眼了，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野猪没看到，看到个小金童。 张秀花咽了下口水，结巴道：“爹，是活的不？” “活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呢，多漂亮的娃娃啊，谁那么狠心扔了？” 小诺安安静静地躺在软绵绵的稻草上，一点都不慌，睁大眼睛看着父女俩，没感应到恶，他便放心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哎呀，这孩子心可真大，都不哭，还睡觉呢。” 张秀花被逗笑了，心里软成了水，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谁不喜欢哪。 张父也笑了，父女俩把小诺扒了出来，这才看清孩子的模样，比年画上的金童还漂亮，而且这孩子穿的衣服料子又软又香，显然是家境极好的。 “不会是被人贩子拐了，然后又扔了？”张秀花猜测，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们村子以前也有孩子让拐走过，现在都没找回来，那个娘都疯疯癫癫的，可惨了。 “先带回家，天黑了，别冻着孩子。” 小诺身上的衣服单薄，张父担心孩子着凉，父女俩把小诺放回了稻草堆里，又软又暖和，小诺睡得特别舒服，到家了都没醒。 张家是两间破旧的屋子，屋顶都破了，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得更大，不过收拾得很整洁，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鸭，种了些蔬菜。 小诺一觉醒来，放了水后，就饿了，他扁了扁嘴，眼巴巴地看着张秀花，他想吃乃了。 “孩子饿了，去给弄点米糊糊。” 张父有经验，一看就知道小诺饿了，而且小诺白白胖胖的，看着像一岁了，应该能吃米糊糊，但其实小诺才半岁，家里都吃奶粉，或者吃点鸡蛋羹。 张秀花煮了米糊糊，什么都没放，就是纯米粉，喂了一口，小诺吃进嘴里就皱紧了眉，将米粉全吐了出来，太难吃了，他想喝乃。 “爹，孩子不吃啊，咋办？”张秀花急了，担心孩子饿坏了。 她又喂了几口，小诺全都吐了，还委屈地看着她，似在控诉她为什么要给他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看得张秀花心里极愧疚，也更心疼这孩子了。 “这孩子是嘴刁了，吃不惯差的，难怪那些人贩子要扔了他，你去蒸个蛋羹，别放盐。”张父在小诺脸上轻轻捏了下，更确定小诺是被拐来的孩子了，爹妈还不知道急成啥样了呢。 张秀花蒸了一个鸡蛋，家里的鸡蛋她和父亲都舍不得吃，要卖了换钱的，闻到鸡蛋羹的香味，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鸡蛋了。 张父心里酸楚，便说道：“花你也蒸个鸡蛋吃。” “我不吃，鸡蛋有啥好吃的。” 张秀花使劲摇头，家里为了给娘治病，欠了不少债，她不能馋，可惜娘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唉。 鸡蛋羹一进口，小诺这才满意，乖乖地吃了，张秀花笑骂道：“你个嘴刁的，这么点大就想吃好东西，要不是遇上我和爹，你可得饿死了。” 吃完了一碗鸡蛋羹，小诺打了个饱嗝，这才有空打量周围环境，他感觉不到爸爸的味道了，不过这两个人挺好的，小诺很安心，又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陆寒年沿着山下找了一通，没有一点发现，但他放心了不少，没看到尸体就说明小诺还活着，应该是被人捡走了。 天越来越黑了，他准备先回家和江小暖说一声，然后再去周围村庄找，还有贺晓飞那个恶魔，也得回去汇报，必须封锁这片山的出口，不能再让贺晓飞逃了。 江小暖已经接好骨头了，打了石膏，脖颈那儿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子弹顺着她的脖颈穿了过去，擦破了一大块皮，看着严重，其实不要紧。 江老太也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她肋骨断了，还有内伤，腰椎那儿也不太好，比江小暖严重多了，要静养至少三个月，啥都不能干。 第749章 嘴刁的小诺 晚上陆寒年睡在医院，照顾江小暖和江老太，小诚也在医院睡，挨着爸爸妈妈他才能安心，但这晚上小诚睡得极不安稳，好几次他翻身，没搂到哥哥，小家伙就惊醒了，摸了摸旁边是空的，就委屈地扁着小嘴，看着特别心酸。 江小暖也没睡好，虽然石金花说小诺不会有事，可没看到儿子，她哪能安心？ 再加上伤口疼得厉害，刚睡着就被疼醒了，一晚上睡得磕磕绊绊的。 大清早她就醒了，陆寒年也醒了。 “我们一起去找小诺。”江小暖在医院待不住了，她也要去找，母子连心，说不定她能感应到小诺呢。 “医生说你不能动，我出去找，肯定把小诺带回来。” 陆寒年劝住了媳妇，去买了早饭，吃过后，便去学校接石金花，然后去山下找人。 八点左右，他们到了山脚下，就是贺晓飞跳崖的地方，孙建功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留下了一滩血，贺晓飞依然没有踪影，荆红海派人封锁了山口，可这家伙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小诺就是从这儿抛下来的。”陆寒年说道。 石金花闭上了眼睛，双手朝天摊开，陆寒年没打扰她，过了好几分钟，石金花才睁开眼，指向了北方，“在那边！” 她感应到了小诺的气息，就在北方，状况很不错，显然是遇上了好心人了。 陆寒年大喜，朝着北方大步走着，石金花也不慢，两人走了大约半小时，就看到了村庄，村口有条小河，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着，有几个妇人在河边洗衣服，还大声聊天。 “你们知道不？张家昨天捡了个小金童，哎呦，模样可俊了，比年画上的金童还俊，要不是我已经有三个儿子了，真想收养这孩子。” “我也看到了，秀花去我家要乃喝，我儿媳妇不是刚生嘛，这孩子嘴还刁的很，死活不喝我儿媳妇的乃。” “听秀花说这小娃娃是天上掉下来的，真的假的？” “真的，秀花她爹说的，他们父女拖了一车稻草回家，从山崖上掉下来的，这孩子也是命大，正好掉在稻草堆上，要是落在地上，准摔死了，这孩子身上穿的可是好料子，应该是城里人，估计是杀千刀的人贩子拐了，路上又扔了，造孽的。” “呸……老天爷怎么不收这些人贩子，太可恶了，这孩子的爹娘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 几个妇人拿棒槌使劲捶衣服，捶得砰砰响，但也没盖过她们的说话声，陆寒年走到小石桥边，全听到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女人说的孩子，肯定是他家小诺了。 “大嫂，向您打听个事，那个捡孩子的张家怎么走？”陆寒年高声问。 几个女人吃了一惊，停下了捶衣服，好奇打量陆寒年，气宇轩昂，还穿着衬衫皮鞋，一看就是城里人。 “你问那孩子干啥？” 有个女人却心生警惕，以为陆寒年是扔了孩子的人贩子，她听人说，有些人贩子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比城里人还像城里人，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这男人一来就打听孩子，显然没安好心。 “我孩子昨天在这一片丢了，我已经找一晚上了，正好听到你们在说孩子，就想碰碰运气，是不是我儿子。”陆寒年耐心解释。 “啊哟，秀花家孩子也是昨天捡的，没准就是你儿子！”另一个妇人大声说着，并没怀疑陆寒年。 警惕心强的女人没好气地瞪了眼同伴，冲陆寒年嚷道：“也不一定是你孩子，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昨天刚丢了孩子，今天就找上门，没准那孩子就是你丢的呢！”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人都警惕了，还有人想回村里叫男人，把陆寒年轰出去，可不能让这坏蛋祸害他们村的孩子。 陆寒年哭笑不得，不过这些人警惕心强是好事。 “你们带我去见孩子，我要是坏人，孩子肯定会哭，我如果是亲爹，孩子肯定对我很亲热，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陆寒年劝道。 几个女人商量了下，觉得陆寒年说的有道理，而且他们村子那么多人，就算陆寒年是坏人也不怕，便答应带他回村。 陆寒年松了口气，跟在几个女人身后，离张家越来越近了。 此刻张家挺热闹的，都是村里来看稀罕的人，村子不大，张秀花父女捡了个小金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大家都来看小诺有多俊。 “哎呀，这孩子真好带，不哭不闹的，要不我领回家养。” “拉倒，人家亲爸妈肯定是有钱人，瞧这翡翠镯子，碧绿碧绿的，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宝贝，这么小的孩子就戴上了，可见这孩子家里是大户人家，你养得起吗？” “这孩子嘴还刁的很，米糊糊都不吃，非要吃蛋羹，谁家养得起啊！” 张秀花捧了一碗蛋羹出来了，愁眉苦脸的，“鸡蛋羹也不吃了，乃也不喝，这可咋办啊！” 昨晚吃了一碗鸡蛋羹，早上她又蒸了碗，结果小诺不肯吃了，全给吐了出来，没办法，她就抱着孩子去村里生了孩子的人家讨乃喝，结果这孩子死活不喝，宁可饿着也不喝，真是个金贵娃。 “说明这孩子认娘，他只喝娘的乃，要不去买奶粉。”有人建议。 其他人没好气怼道：“奶粉多贵啊，秀花哪买得起，你别出馊主意了。” 一包奶粉要七八块，秀花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嫁妆都没钱置办，哪有钱去买奶粉。 “秀花别愁，孩子这还是不饿，饿饿就会吃了。”有人说道。 其他人都纷纷赞同，“饿三顿屎都吃，这孩子就是让家里养刁了，到了咱们村就得习惯苦日子，不能惯着。” 张秀花从屋子里抱出了小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才一晚上，这孩子就瘦了不少，脸都尖了，看得她怪心疼的。 “我咋觉得这孩子饿死都不会吃呢，挺有骨气的。”张秀花自言自语道。 她反正就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人。 “刘婶，奶粉多少钱一包？”张秀花下定了决心，不能饿着孩子。 “秀花你可别犯傻，奶粉七八块一包，你为了个捡来的孩子花这冤枉钱干啥？不值得！”大家纷纷劝说。 “能掉到我家车上，也是我和这孩子的缘分，总不能饿死这孩子，七八块我还拿得出来，我去供销社买，刘婶，你家自行车借我骑啊！” 张秀花其实也心疼，可她就是不忍心看着小诺挨饿，家里总共就十块钱存款，她一毛一毛攒起来的，准备结婚时置办件新衣服，现在索性给孩子买奶粉，她穿旧衣服出嫁也没啥。 第750章 登门重谢 陆寒年走到院门口，将张秀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大为感动，儿子是遇上贵人了。 看这家破烂的屋子，显然家境很差，七八块钱或许是人家所有的存款，却愿意拿出来给他儿子买奶粉，这份情义他一辈子都记下了。 “秀花，把那孩子抱出来，这有个人说是孩子爹。”领陆寒年过来的女人大声叫着。 惊动了院子里的所有人，大家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向门口站着的陆寒年。 小诺感应到了爸爸的气息，在张秀花怀里挣扎起来，手舞足蹈的，他快饿死了，他想吃奶粉，也想蠢弟弟了。 “啊哟，别动，要掉下去了。” 张秀花搂紧了小家伙，好奇地看着陆寒年，再低头打量怀里的小诺，这小家伙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现在却开始蹦哒了，还一脸兴奋，显然来的男人真是孩子爹。 “这是知道爹来了，哦哟，小家伙蛮聪明的呢！”大家纷纷说道。 带陆寒年来的几个女人也打消了怀疑，孩子的表现是最直接的，如果是人贩子，小孩肯定会哭闹，而不是这么开心。 “小诺，爸爸来了。” 陆寒年激动地抱住了大儿子，眼睛微红，失而复得的欢喜让他心里酸楚，幸好儿子遇上了贵人，连皮肉伤都没有，就是看着好像瘦了点儿。 但这完全是大儿子的嘴太刁的缘故，特别挑食，鸡蛋羹顶多吃一顿，然后就要隔几天才吃，就连奶粉也要吃最贵的，否则小家伙一口不喝。 小儿子却很好糊弄，啥都吃。 小诺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爹，可惜他不会说话，就看他爹能不能聪明点儿，看出他肚子饿了。 他真的好饿啊。 陆寒年没让儿子失望，可他也没乃，他将口袋里所有钱都掏了出来，但来得太匆忙，只有十几块，他不禁有些惭愧，钱太少了。 “谢谢你们，这些钱先拿着，我先带儿子回家给我媳妇看，让她安心，明天再来登门道谢！” “哎呀……不用钱，你快拿回去。” 张秀花有些束手无策，钱太多了，她不应该拿的。 “我知道钱太少了，明天我再登门道谢，现在孩子饿了，我得带他回家吃乃，明天我和我妻子一块来道谢！” 陆寒年把钱一古脑地塞给了张秀花，又深深鞠了一躬，慌得张秀花赶紧回礼。 “多谢大家了！” 陆寒年冲所有村民也鞠了一躬，然后便抱着小诺匆匆走了，他怕饿坏儿子，得赶紧回去。 石金花冲不安的张秀花笑了笑，安抚道：“你的善心会有好报的，钱安心收着，明天我们会再来的。” 说完她又挤了挤眼，便跟着陆寒年一块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张秀花还没回过神，像做梦一样，手里的钱却烫手的很，提醒她刚才不是梦。 “秀花，快数数多少钱。”有人叫道。 “不少了，我看到一张十块的，就说这孩子是大户人家，身上随便一掏就是十几块，啧……秀花你家要发财了。” 大家羡慕极了，还懊恼昨天咋没去田地里收稻草，否则这小金童就掉他们家了，这财也是他们发了。 张秀花清点了手里的钱，心跳得特别快，总共十八块五角，她每个月卖鸡蛋挖药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秀花，你家真要发财了，快把钱收起来，去扯点布，置办身新衣服，新娘子可不能穿旧衣服，要过穷日子的。”有好心人劝道。 “嗯，明天就进城扯布。” 张秀花点了点头，还有十来天就要结婚了，她一点嫁妆都没置办，未婚夫家和她家一样穷，倒不会嫌弃她，可正如好心大娘说的，穿旧衣服出嫁，老话说会过一辈子苦日子的。 “明天可不能进城，刚才那男人不说明天还要来道谢吗，还和他老婆一块来。”有人大声说。 “不会来了，都给这么多钱了，还道啥子谢啊。” “我觉得会来，那男人看着一脸正气，应该不会说空话，反正秀花你明天别出门，在家待着。”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张秀花便同意明天在家守着，倒不是为了那份谢礼，她就是不想让客人走空了。 陆寒年抱着小诺匆匆回了家，泡了奶粉，小家伙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瓶，总算饱了，他这才带小诺去医院，得让媳妇安心。 江小暖在医院等得心焦，时不时看下手表，其实才九点半，可却像过去了一年。 躺在病床上独自玩耍的小诚，突然开心地叫了起来，手脚不住扑腾，江小暖心里一喜，小诚和哥哥是有感应的，难道是小诺回来了？ 才起了这念头，门口就出现了陆寒年父子，看到他怀里毫发无损的大儿子，江小暖喜极而泣，赶紧抱住了小诚，亲了又亲。 小诺强忍着不耐，就让妈妈亲会儿。 等江小暖平静下来后，陆寒年便把小诺的奇遇说了，懊恼道：“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小诺又饿了，只得先回来，明天我再正式道谢。” “应该的，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多买些礼物。”江小暖对未曾见面的张家父女十分感激，这是她儿子的贵人呢，必须重谢。 第二天，江小暖坐上了轮椅，和陆寒年一块去了村庄，还带上了小诺小诚，周阿嬷也去了，她也想感谢重孙的贵人。 车子停在了村口，陆寒年推着轮椅进村，村民看到他就去给张秀花报信了。 “秀花，快，昨天那个人又来了，开着小车来的！” 村民们羡慕极了，开小车啊，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老板，苦哈哈的张家这回要翻身了。 张父昨天没在家，去地里干活了，回来听女儿说了这事，看到那么多钱，他现在还跟做梦一样，再听人说陆寒年又来了，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张秀花也挺紧张的，她特意换上了补丁最少的衣服，头发也梳整齐了，家里还收拾了下，还烧了开水，听说城里人不喝生水，要喝烧开的。 张家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见到衣着时尚的江小暖，顿时明白小诺为什么那么俊了，有这么漂亮的爸妈，能不俊嘛。 “你……你好，快屋里坐。”张秀花出来迎客，结结巴巴的。 “你好，我叫江小暖，是小诺妈妈，他是我丈夫陆寒年，这个是弟弟小诚，谢谢你救了我儿子。”江小暖握紧了张秀花的手，真诚道谢。 “不客气，也是赶巧了，正好掉我家稻草堆上，你儿子也是福大命大。”张秀花笑着说，没那么紧张了。 陆寒年把带来的礼物都进了过来，有几身新衣服，江小暖听他说张秀花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就决定送衣服，都是厂里的新款。 还有烟酒糖果点心等，村民们都看花了眼，心里羡慕极了，这么多东西啊，张家真要发财了。 第752章 傻子死 “哪个袁同志？叫什么？”荆红海快气死了，这么大的事居然隐瞒不报，岂有此理！ “袁天赐同志，他……他是大院的，根红苗正，我和他是认识的……他不可能是奸细的。”年轻男子辩解，还觉得荆红海小题大做。 根红苗正的袁天赐，怎么可能会和奸细勾结呢，而且昨天就袁天赐一个男人，其他几个都是漂亮姑娘。 年轻男子忍不住又说道：“就袁天赐一个男人，其他三个都是漂亮姑娘，我看得很清楚。” 荆红海好想打死这蠢货，如果是他的下属，他绝对要大耳光子抽死这东西，自以为是的混帐，他现在可以肯定，贺晓飞绝对混在袁天赐一群人里出去了。 “你扒了她们的衣服检查过了？你就那么确定人家是女的？” 荆红海冷声嘲讽，b队里怎么会招这种蠢东西。 年轻男人脸涨得通红，扒女人衣服算什么男人，他可不是这种人。 “在我眼里，只有罪犯，没有男女，给我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一遍，不准漏掉一丝一毫！”荆红海喝道。 年轻男子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了。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上厕所去了，我觉得不是大事，就没和他说。” “袁天赐他们进山是几个人？” “我不知道，我没看到他们进山。” 年轻男子这时意识到真出事了，赶紧说道：“袁天赐他不可能是奸细的，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 就是因为认识了好多年，他才放袁天赐他们通行了，可现在看荆红海这个样子，怕是有事。 荆红海冷笑，“是不是奸细不是你说了算！” 又冲下属喝道：“把他带走，不准他和任何人接触！” “不要带我，我爸是，我要见我爸……” 无论年轻男子叫得多大声，都没人搭理他，被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爹是天皇老子也不管用。 荆红海又去找其他路口询问，又给他查出了问题，有人看到袁天赐他们进山了，放行的也是b队的人，和袁天赐也是认识的。 “的，这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招，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这样的人上战场能管什么用？” 荆红海气得团团转，好想拿抢崩了这些蠢货，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显然是来b队镀金的，混几年就转业回海城上班。 “别气了，当务之急是去找袁天赐！”陆寒年劝道。 袁天赐进山只有一男二女，出山却多了个女人，显然是贺晓飞假扮的。 幸好只有一个晚上，贺晓飞肯定还在海城，不能让他逃出去。 此时，贺晓飞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叶婉静挨着他躺着，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 “晓飞，咱们什么时候去对岸？”叶婉静娇声问。 通过孙碧莲，她和袁天赐认识了，还认识了贺晓飞，这个冷酷的男人，一下子就掳获了叶婉静的心，对她百依百顺，这些日子贺晓飞都和她厮混在一起。 “过几天，等风平浪静了，我就带你过去。” 贺晓飞在叶婉静脸上摸了下，这女人挺对他胃口，孙建功那小子办得最正点的一件事，就是给他介绍了袁天赐和叶婉静。 袁天赐是个蠢货，身份敏感，可以为他所用，叶婉静则能解解闷，都很合他心意。 叶婉静有些担心，她早上出去买菜时，看到街上风声鹤唳的，到处都有人盘查，便说道：“根本我们躲起来，我怕会查到这里。” 贺晓飞不慌不忙，“怕什么，没那么快，袁天赐那边快办好手续了。” 他当然知道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但也不慌，只要袁天赐能办好出城手续，他就能远走高飞，谁都别想抓到他，等他去了对岸，休养生息后，再杀回来报仇。 这一次他损失惨重，顾景川也没弄死，没法交差，损失了一大笔钱，去了对岸后，他还得想办法搞钱，招兵买马，没钱就没人会替他卖命。 “晓飞，那边是不是真的地上有金子捡？”叶婉静兴奋地问。 她做梦都想去对岸，去过灯红酒绿的生活，海城这个落后的鬼地方，她老早呆腻了。 而且养父母还逼她和傻儿子成亲，天天逼她同房，给叶家传宗接代，哼，看到那个傻子就恶心，哪有贺晓飞英明神武，像贺晓飞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她心甘情愿在贺晓飞面前伏低做小。 贺晓飞笑了笑，在没去对岸之前，他和叶婉静的想法一样，也以为对岸地上有金子捡，去了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对岸那边穷苦人比内陆这儿苦得多，人情也冷漠，死在大街上都没人管。 但他还是喜欢对岸，那边才有机会发财，内陆就算混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去了你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后悔。” 贺晓飞看了眼身边依然漂亮的女人，笑得有些暧昧，意味深长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在那边闭着眼睛都能发财。” 他倒不介意带叶婉静去对岸，先玩一阵子，腻了后可以卖了换钱。 叶婉静却以为贺晓飞是在打情骂俏，羞红了脸，朝他嗔了眼，两人在床上打闹着，毫不在意客厅里的傻子，叶婉静的养父母去农村喝酒了，这几天不在家，所以她毫无顾忌把贺晓飞带回来住。 傻儿子愤怒地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他虽然傻，可这些天在父母的强制灌输下，知道叶婉静是他老婆，要和他睡一张床上的。 但昨天晚上，叶婉静和那个男人睡在床上，还把他赶了出来，他都看见了，这两人衣服都没穿。 现在大白天了，这两人还在床上，气愤的傻子口水直流，去父母房间找人，想让他爸妈帮忙教训，可屋子里没人，傻子想了会儿，跑到门口拿了扫把，用力推开门，冲床上的贺晓飞用力抽打，还啊啊啊地叫着。 “打……坏……打……” 傻子话说不全，力气也不大，但猝不及防下，扫帚抽到了贺晓飞脸上，他的脸一下子阴沉了，本来只是个傻子，他不打算动手，可这傻子却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放开，你想死啊！” 叶婉静去推傻子，可她越这样，傻子越生气，愤怒地瞪着贺晓飞。 “找死！” 面无表情的贺晓飞，站了起来，轻而易举就掐住了傻子的脖子，慢慢收紧，傻子一开始还挣扎几下，最后便不动弹了，眼珠子弹了出来，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叶婉静都有些害怕了。 “晓飞……他……他死了……” 叶婉静声音颤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虽然恶心傻子，可也没想过让他死，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傻子死在面前，她心里并不好受。 而且刚才贺晓飞掐死傻子的样子，太冷漠可怕了，叶婉静害怕贺晓飞有一天也会这样对付自己。 贺晓飞松开了手，傻子倒在地上，他冷漠地看了眼，声音毫无感情，“死了就死了，大惊小怪什么。” 第753章 血案 叶婉静慢慢平静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杀过人，对傻子的同情，也就几秒罢了，她帮着贺晓飞一起，把傻子尸体藏进了柜子里。 反正养父母要明天才能回来，袁天赐说今天就能办好手续，等那两个老不死回来，她和贺晓飞已经远走高飞了。 袁天赐和孙碧莲过来了，之前去山上野炊，就是他们几个。 “船票买好了，下午两点半就能出海城，不过你还得男扮女装。”袁天赐兴冲冲地说。 贺晓飞不以为然，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出城就行。 “没人怀疑？”贺晓飞问。 袁天赐得意洋洋，“没有，我一出马，一路绿灯，晓飞你放心好了，海城这边有我罩着，没人敢冲你动手，不过去了那边，还得你罩着我。” 贺晓飞微微笑了笑，“放心，我们可是好兄弟，我挣一万块，肯定要分你一半。” 袁天赐乐得嘴都合不拢，这些天他见识到了贺晓飞的阔气，随便一掏就是几百块，他说起来是袁家公子，可身上也从没这么多钱过。 而且自打出了周野那事后，家里对他管束越发严格了，还给他找了份工作，搞得他憋屈死了，袁天赐通过孙建功认识了贺晓飞，听说了对岸那边灯红酒绿的生活，立刻心生向往，想跟着贺晓飞过去闯荡一番，凭他的才华，绝对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到时候他就衣锦还乡，狠狠打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脸。 孙碧莲则问起了哥哥，“我哥怎么还没回来？” 她还不知道孙建功死了，贺晓飞和她说孙建功出去办事，过阵子就回来。 “没那么快，我和你哥分头行动，到时候在南方会和。”贺晓飞面不改色地撒谎。 孙碧莲十分相信，还说：“我先去接席叔，我哥说了，得带他爸一起走。” “行。”贺晓飞答应得很痛快。 反正过海时，往海里一扔挺省事，让那老头和儿子去下面团圆，他够仁至义尽了。 孙碧莲兴冲冲地去接席玉达了，她也不想待在海城了，她爹现在对她不同往日，零花钱也给得抠抠索索的，而且她爹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家里都得孙建军说了算，哼，她那大哥心黑的很，她肯定没好日子过，还是和哥哥一起去对岸闯荡的好，凭她哥哥的才华和能力，绝对能在那边闯出一片天地。 一个小时后，孙碧莲带着疯疯癫癫的席玉达过来了，蓬头垢面的席玉达，眼神很清明，说话也很清晰，没看到儿子，便问，“建功怎么没来？” “哥去办事了，晓飞哥说到时候在南方会和。”孙碧莲解释。 席玉达朝贺晓飞看了眼，贺晓飞微微点头，“放心，建功没事，过几天就能见到了。” “哦。” 席玉达挤出一点笑，心却沉到了底，儿子和他说过，一定会亲自带他离开海城，现在儿子不在，说明儿子肯定出事了。 这个姓贺的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东西，儿子说不定是被这男人害了。 但席玉达也不敢肯定，他还是希望自己判断错了，过几天就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儿子，便强压下疑心，装作当事人一样。 “装扮一下，去码头那边上船。”贺晓飞说道。 他穿上了花裙子，还戴了头巾，叶婉静替他抹白了脸，还描了眉，涂了腮红，看起来还挺像女人，不仔细看辩认不出来。 袁天赐大咧咧道：“我用不着，海城没人敢拦我。” 他又说道，“到时候就说咱们出去游玩的。” 几人正要出门，大门口就传来了声音，还有说话声，叶婉静面色大变，养父母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我爸妈回来了。”叶婉静话音才刚落，大门就开了。 养父母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看到这么多人，他们愣住了，继而大怒，叶母喝道：“婉静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接待客人的？还是男人，你是不是背着我们乱搞了？” “没有，他们是我朋友，现在就走了。” 叶婉静不想惹事，好声好气地解释，可养父母本就对她不放心，怀疑她在外面乱搞，给傻儿子戴绿帽子，哪会轻易相信。 “不准走，把话讲清楚，我儿呢？” 叶母关上了大门，不放贺晓飞他们走，很快她就察觉到了异常，以前她和丈夫只要回家，傻儿子都会开心地迎上来，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或许是母子之间的心电感应，叶母意识到了不妙，冲进了屋子里找儿子，可傻儿子不见踪影，叶母又冲了出来，厉声喝道：“你们把我儿怎么样了？老叶，快出去叫人！” 养父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开门，但后心一痛，他不敢相信地扭过头，看到了贺晓飞残忍的笑，还有自己胸口上露出的尖刀。 “你……你……” 养父手指着贺晓飞，半天说不出话，慢慢倒在地上，孙碧莲张嘴就要尖叫，贺晓飞狠狠瞪了眼，她吓得把叫声咽了下去，身体不住颤抖。 “老叶……啊……杀人啊……” 叶母尖叫着冲进客厅，想打电话报告公安，可才刚转了几下转盘，后心同样一痛，和丈夫一样的下场，倒在地上时，手里还紧抓着话筒，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叶婉静他们。 袁天赐并不害怕，反而很兴奋，他就欣赏贺晓飞这干净利落的身手，说干就干，以后他也要这样。 贺晓飞将沾血的匕首，在叶母身上擦干净了，收了起来，冷声道：“走！” 孙碧莲脚软走不动，席玉达拖着她走，还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惹怒贺晓飞，等看到儿子后，他就和儿子说，不能和贺晓飞一起，这人不是好的，杀人不眨眼哪。 还有叶婉静，这可是杀他老婆的凶手，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还要和叶婉静在一起，当初他老婆死得多惨，儿子难道忘了吗？ 一行人走出了大门，有几个邻居围了过来。 “婉静，你妈她怎么了？” 刚才叶母的一声尖叫，惊动了几个邻居，便过来看看。 “没什么，我哥把我爸的鱼缸打碎了，我妈骂了他，现在没事了。”叶婉静淡定地解释。 邻居们深信不疑，傻子打碎东西常有的事。 “让你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谁照顾儿子啊！” 邻居们劝了几句，就都各回各家了，叶家在这一片的人缘并不好，他们懒得多管闲事，能过来问一句就不错了。 荆红海查到了袁天赐那儿，汇报了领导后，便领到了最高级别的搜查令，去了袁家。 袁家老爷子吓了一大跳，生气怒吼，“居然查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当年出血卖命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不准搜，谁敢搜老子和他拼命！” “袁老，这是搜查令，别耽误我们工作！” 荆红海出示了搜查令，袁老爷子立刻哑口无言，铁青着脸去打电话，他要找老领导诉说委屈，他劳苦功高，凭什么来搜他家？ 他还有什么老脸去见人？ 可是—— “老袁，这次我也保不了你，你儿子捅天了，顾景川是谁你应该知道，他是国家栋梁，他手里的数据是最高机密，你儿子却和人勾结，想害死顾景川，幸好顾景川福大命大，没出事，否则我都要受牵连，老袁，你好自为之！” 老领导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家里的几个黑衣人。 身为袁老爷子的老领导，他也没逃脱检查，不过他很配合，检查就检查，反正他没干亏心事，但老袁，这次完了。 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声，袁老爷子心沉到了底，眼前一阵黑。 顾景川他当然知道，天赐怎么会和奸细勾结？ 怎么可能？ 第756章 再死两人 孙碧莲伤在脖颈处，伤口很深，血咕嘟咕嘟冒出来，还有血红色的泡泡，她身上和地上，很快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吓人。 席玉达脸色煞白，惧怕地看着贺晓飞，幸亏他一开始就对贺晓飞起了提防之心，一直不敢靠近这家伙，总是隔着一个人，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些。 否则刚才贺晓飞捅刀子的就是他了。 这恶魔毫无人性，只为了要挟船长，就随手宰人，比杀鸡还轻松，儿子肯定凶多吉少了。 席玉达还是不想往坏处想，他希望儿子还活着，他们父子能团圆，去对岸过好日子，住洋房，喝洋酒，开洋车，还能泡洋妞呢。 袁天赐脸色微变，他和孙碧莲关系还不错，贺晓飞说宰就宰了，也不和他说一声，太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晓飞你咋说动手就动手？碧莲是我朋友。” 袁天赐不满抗议，他觉得贺晓飞在挑衅自己，海城可是他的地盘，贺晓飞都这么狂，他必须压下去，否则去了对岸，他就镇不住贺晓飞了。 说着他蹲下身子，查看孙碧莲的伤势，孙碧莲不断张嘴，但她气管被割破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开口，血冒得更多了，脸比纸还白，眼睛也越来越黯淡。 袁天赐知道她没救了，叹了口气，给孙碧莲合上了眼睛，起身想再说几句，却看到贺晓飞脸色阴沉，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看得他后背一凉，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不敢再吭声了。 贺晓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用的怂货。 他冲船长冷声道：“想活就听话，现在往公海那边开。” 只要去了公海他就安全了。 船长是个四十来岁的魁梧男子，表现得很冷静，他淡定地看了眼贺晓飞，平静道：“这里离公海有454海里（杜撰），我这个是客船，速度不快，快艇很快就能追上。” 贺晓飞咬紧了牙，他上船之前查过海城的海域情况，这个船长没说谎，去公海确实不现实。 “往海域开！” 贺晓飞很快有了主意，公海去不成，就去海运码头，那边有外国货船，只要逃进外国货船，他就有把握离开。 “可以。” 船长答应了，沉着冷静地开着船，一个急转弯，贺晓飞没站稳，匕首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你的刀离我远一点，今天风大，要是把我捅死了，这船可没人开了。”船长说道。 贺晓飞伸出窗，朝后看到几艘快艇追了上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只得妥协，匕首拿开了些，威胁道：“别给我耍花样，我逃不出去，你也别想活。” “我老婆刚给我生了小闺女，我可不想死，站稳了！” 船长轻描淡写地说着，熟练操纵着，船开始加速，贺晓飞这才放心了些，人都是怕死的，这个船长显然也是，这不就乖乖听话了嘛。 但客船的速度，终究比不上快艇，荆红海的快艇离船越来越近了，他的喊话声都能听见，还有一些荷枪实弹的武警，十来艘快艇将客船包围了。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江中心，离海港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依稀能看到远处的货轮，贺晓飞低骂了声，就差一点，的。 “撞过去！” 贺晓飞喝了声，船长应了声，假装开船，可却又来了个急转弯，贺晓飞一下子没站稳，身体晃了下，船长立刻就抱住了他，同贺晓飞扭打在了一起。 “过来帮忙！” 贺晓飞大叫着，这船长战斗力惊人，他打不过，袁天赐犹豫了下，向前走了一步，船长叫道：“公安就在外面，你们识相点就投降，否则等着吃抢子儿！” 这么一声喊，袁天赐又犹豫了，他虽然无恶不作，可大都是下面的走狗们干的，自己动手还真挺少，而且公安都来了，他有点怂了。 就算不去对岸，他依然是袁家大公子，能过得舒舒服服的，犯不着和公安作对。 于是，袁天赐站住了，还主动朝外走，双手举在前面，大声叫道：“我是被逼的！” “的！” 贺晓飞骂了句，一个翻身将船长甩到一边，想给他一刀，但船长身手很厉害，闪开了，这个时候，荆红海带了几名公安，从后面上船了，旅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乱成了一团。 “别慌，我们是公安，不会有事的，冷静下来！” 荆红海大声叫着，想安抚这些慌乱的乘客，但效果不明显，乘客们一个劲地往外窜，想逃离这艘船，他也顾不上这些人了，先抓贺晓飞要紧。 陆寒年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他也上了船，不过从另一个方向，直接冲进了驾驶舱，贺晓飞见势不妙，放开了船长就想跳水逃。 “席玉达，你儿子是被他推下悬崖死的，连脸都认不出来了，你还要跟着他？”陆寒年叫道。 “建功死了？” 席玉达脸色大变，虽然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亲耳听到还是不能接受。 “就是他害死的！” 陆寒年指着贺晓飞说，并不着痕迹地靠近。 贺晓飞冷笑了声，“我杀了他又怎样，我杀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说完他便朝船舱边跑去，陆寒年离他距离比较远，一时半会追不上，席玉达离得最近，他像疯了一样，扑到了贺晓飞身上，紧紧抱住他，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你害死了我儿，我要替我儿了报仇！” “咬死你！” 席玉达死死咬着贺晓飞的耳朵，血从他嘴边流了出来，像吃人的野兽一般狰狞，贺晓飞痛叫了声，用力挣开，手里的匕首刺进了席玉达心口。 但贺晓飞的大半只左耳也没了，上半身全是血，看起来更像恶魔了。 他冲追上来的陆寒年冷笑，“你抓不住我的！” 说完就拽着袁天赐往下跳，叶婉静愣了下，也跟着往下跳，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她必须跟紧贺晓飞，否则回去她也是个死。 贺晓飞游泳水平很高，在水里像鱼儿一样灵活，哪怕拖着袁天赐也游得很快，陆寒年也跳进了水里，还有荆红海他们，上面说要抓活口，想从贺晓飞嘴里问出背后的人。 第757章 死得差不多了 袁天赐在水里不断挣扎，他虽然不是旱鸭子，可游泳技术并不高，在贺晓飞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还喝了不少水。 “放开……我……姓贺的你放开我……” 袁天赐现在肠子都提了悔青了，他如果不和贺晓飞一块逃，现在还是袁家大公子，吃香的喝辣的，也不会被公安追捕了。 现在还可能命都会玩完，求生本能让袁天赐不断扑腾，可在水里越扑腾越容易呛水，呛了不少水的袁天赐，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贺晓飞，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 荆红海大叫着，如果不是为了抓活口，他老早击毙这家伙了。 贺晓飞扭过头，嘲讽地冷笑了声，到现在还不敢开抢，显然这些人想抓活的，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都不会让他死。 叶婉静体力不够，游了半截就没力气了，冲贺晓飞招手，“晓飞……我……我游不动了……” 她不想被公安抓住，养父母和傻子都死了，她是从犯，就算她能装疯卖傻，可她也不想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儿比坐牢还可怕。 “晓飞……我抽筋了……救我……” 叶婉静又叫了声，希望这个男人能帮她一把，她现在不止没力气，还脚抽筋了，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沉，水呛进了喉管。 绝望的叶婉静，眼睁睁地看着上午还和她缠绵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前游着，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此刻她脑子异常清醒，出现了傻子和养父母死前的样子。 还有贺晓飞冷漠残忍的模样，当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担心这男人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叶婉静在水里扑腾了下，脑袋慢慢沉没，水面出现一圈涟漪，她整个人就消失了。 从头到尾，贺晓飞都没回一下头，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包围圈越来越小，贺晓飞果断拿匕首驾在袁天赐脖子上，冷声威胁，“别再靠近，否则我杀了他！” 这个姓袁的废物家世不错，可以利用一番，否则他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带着袁天赐逃了。 可是—— 他的刀已经驾在袁天赐脖子上了，荆红海他们却没停下，依然朝他靠近，贺晓飞咒骂了声，一刀割破了袁天赐喉管，水面上一圈暗红，像颜料一样，慢慢晕开。 袁天赐也沉进了水里，还吹了几个气泡，之后就没再露出头了，估计这家伙在死前，都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贺晓飞水性很好，他在水里比鱼还灵活，钻进水里后，他就不见踪影了，荆红海他们几个都潜进水里寻人，可毫无踪迹。 “射击！” 荆红海下令，击毙贺晓飞是最后的办法，很快江面上就像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子弹射进了水里，江面一团乱，可贺晓飞却并没露面，尸体也没浮上来。 “的，又让这王八蛋逃了！” 荆红海面沉如墨，很气自己的无能，陆寒年在他肩上拍了下，安慰道：“还没到最后，贺晓飞想出城没那么容易，继续搜，他肯定在码头附近躲着。” 陆寒年这回没猜错，贺晓飞确实还在江里，而且他腿上中了弹，不过他找到了一艘货船，还是运送布匹的，在船上处理了伤口，还包扎好了，脸色惨白的贺晓飞，猫在黑漆漆的船舱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得想办法离开这艘船，公安迟早会搜过来。 荆红海带着手下，在江面上不断巡逻，只要有一点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巡逻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贺晓飞，其他人则在搜查货船和客船。 但两天过去了，贺晓飞还是没动静，荆红海都怀疑他是不是中了子弹，沉进水里让鱼吃了，否则这么严密的排查，照理说是逃不出去的。 其实贺晓飞还在货船里，不过有人帮了他，是货船船长的女儿，在搜查时，她把贺晓飞放进水里，避过了搜查，还给他上了药。 “可以出城了，你答应带我去对岸的啊。” 货船可以出港了，肤色黝黑相貌秀气的女孩，回了自己屋子，她来通知贺晓飞好消息的。 “我说到做到。” 贺晓飞承诺，这姑娘救了他，他肯定兑现承诺，而且这姑娘胆大心细，心也够狠，会是他的好帮手。 荆红海他们在码头搜捕了三天，没有一点收获，而这个时候，贺晓飞已经随着货船出了海城，到了长江，离海城越来越远。 陆寒年也回家了，他接受了贺晓飞逃脱的事实，有点灰心，江小暖没太失望，石金花已经和她说过了。 “金花说了，贺晓飞是恶魔之子，没那么容易消灭，不过金花说，他的克星已经出现了，迟早会被灭了！”江小暖安慰道。 “克星是谁？” 陆寒年神情惊喜，心情一下子好了。 江小暖摇头，“金花不肯说，反正她说贺晓飞不会有好下场，你别愁了，至少顾景川没事啊。” 陆寒年点了点头，“老顾这回真是多亏了朱古力。” 说起来他都后怕，要不是朱古力当机立断，老顾肯定逃不掉。 “我早就说了，古力是顾大哥的福星，你催催顾景川，别忘了承诺，等古力毕业了，就和人家姑娘领证结婚，这可是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许！”江小暖提醒。 “忘不了，我隔几天催一声。” 陆寒年使劲点头，他也觉得兄弟和朱古力是绝配，一文一武，凑一块就是文武双全，多合适。 江小暖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以为那天死的人就够多了，没想到顾景川的余波还不仅于此，叶婉静，席玉达，孙碧莲，袁天赐，还有叶婉静的养父母和傻子哥哥，都是因为顾景川这件事死的。 也可以说，是为了顾景川挡死劫的。 一个顾大宝贝，需要十来条人命挡，太值钱了。 但这些人都死得不冤枉，没一个是无辜的。 “袁家现在怎么样？”江小暖问。 陆寒年冷笑，“袁老头在接受调查，就算他没掺和，也摘不掉关系，这次贺晓飞能顺利进城，可是袁天赐帮的忙，老顾的住所也是袁天赐泄露的，他死了，他爹就得替他担着！” “活该！” 江小暖毫不同情，袁天赐害了那么多人，还不是因为袁老头撑腰，这样的结果才大快人心。 生活慢慢平静，周阿嬷置办好了丰盛的嫁妆，装了一拖拉机，张秀花出嫁那天，一家子都去了她家，开着一拖拉机的嫁妆，浩浩荡荡的。 第758章 巧夺天工 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路上江小暖就看到了两辆绑着大红花的拖拉机，装了满满的嫁妆，显然是去其他村子迎亲的。 这边的风俗是，中饭在女方家办酒，叫接亲酒，把新娘子和嫁妆接走，晚饭则在男方家办，把新娘子接进屋，以后就是男方家的人了。 江小暖他们是早上出发，赶得上中饭，嫁妆都是周阿嬷置办的，江小暖也没检查，周阿嬷的办事能力，她放一百个心，只会比她自己置办的好。 她还带上了小诺小诚哥俩，张秀花父女可是小诺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带去讨杯喜酒喝。 此时，张家也很热闹，破旧的屋子挂上了红布，贴上了喜联，还有大红喜字和龙凤呈祥的窗花，贴了不少，虽然屋子破烂，但却喜气洋洋的。 院子里聚了不少人，还摆了十来张桌子，搭了几个临时灶台，热气腾腾的，村里的大厨，和小工们忙忙碌碌的，切菜烧火，忙得不亦乐乎，像过年一样热闹。 因为有陆寒年夫妇的赞助，张秀花手头很宽裕，所以张父决定大办一场，让女儿出嫁得风光一些，买了不少鸡鸭鱼肉，硬菜让村民很满意。 “秀花，你救的那个孩子，他爹妈会来吃酒不？” 张秀花穿上了红棉袄，坐在屋子里梳妆打扮，这边的风俗是，新娘子出嫁必须穿红棉袄，寓意着婚后生活红红火火，张秀花的红棉袄是新做的，很合身，再精心打扮一下，娇艳美丽，就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绽放出了以往遮掩起来的妩媚。 “不知道，不来也是正常的，人家工作忙，而且腿脚不方便。” 张秀花轻声说着，这些日子村民几乎每天都会问这个问题，问得她都烦了，她就是顺手救了个孩子，也没做啥，人家父母送了那么多东西，她都过意不去，要是再特意来吃她的喜酒，她这心里都要有包袱了。 真不值当这么重的谢，她受之有愧。 “上次那个漂亮妈妈说要来的，我看会来。”有个大婶笃定地说。 “也不一定，人家或许就是随口说说。”有人口气有点酸，嫉妒张秀花一下子乌鸡变凤凰，捡了个金童，走了狗屎运。 对这些话，张秀花都只当没听见，闭着眼睛让人梳头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了，想到即将去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家生活，她心里其实是不安的。 为人妻，为人媳，还会为人母，她都没做好准备。 而且她不放心家里的父亲，她是独女，父亲一个人在家，肯定又会三餐不定了，她真不放心，好在夫家村子就在隔壁，她常回来就行。 “秀花，快出来看，一拖拉机……九床毛毯……” 冲进来的姑娘，是张秀花在村里的好友，兴奋得都结巴了，连说带比划的，张秀花还是没搞懂，但她猜到了些，顾不上梳头，大步出去了。 就看到装成小山一样的拖拉机，车头系着大红花，还有九床高级毛毯，码得像小山一样，难怪她姐妹会被刺激得说不出话了。 除了高级毛毯外，还有子孙桶（马桶），热水壶，脸盆，水桶，碗盘等，女方的嫁妆，基本上是生活用品，嫁过去后就可以过日子的，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毛毯，还有一张崭新的床，看那木料，就知道很高级。 女方陪嫁床也是有由头的，万一和丈夫吵架，女人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踢男人下床，说：“滚下老娘的床！” 因为床是女人陪嫁的，所以女人在男方家里才有底气。 周阿嬷置办的这些嫁妆，方方面面都想周全了，有些连张秀花自己都没想到，看到从车上推下来的江小暖夫妇，张秀花话都说不出来，又愧又感动，她真的受不起这么多啊。 陆寒年推着轮椅，走到张秀花面前，江小暖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你要知道，儿子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他要是出事了，我可能活不下去了，你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我一家，这些东西真的不算多，你一定要收下！” 张秀花不安地搓着手，“这也太多了，我受之有愧的。” “一点都不多，我们一家今天过来喝喜酒的。”江小暖拍了拍这姑娘的手。 “我带你们进屋坐，家里太简陋了。” 张秀花领着他们进屋，屋子确实简陋，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还贴了很多漂亮的窗花，有龙凤呈祥，还有并蒂莲，富贵石榴等，周阿嬷饶有兴趣地打量，指着窗花问，“这些窗花是谁剪的？” 她喜欢这些艺术品，年轻的时候，家里有个女帮佣，就会剪一手好窗花，她就时常缠着那个女佣剪，只不过后来都散了。 “我自己瞎剪的。” 张秀花不好意思回答，她自个瞎琢磨，胡乱剪的，也没有章法，让客人见笑了。 周阿嬷神情惊讶，打量着张秀花，竟是块璞玉呢。 江小暖这才注意到窗花，不吝夸赞，“你手很巧啊，除了这些，你还会剪什么？” 张秀花脸更红了，城里人就是会说话，她这瞎剪的东西，算什么心灵手巧，她旁边有个圆圆脸的姑娘，替她回答了，“秀花会剪的东西可多了，只要她看过的东西，都能照着样子剪出来。” 江小暖更惊讶了，这可不是手巧，而是天才了。 “你能不能剪出我们一家四口？”江小暖笑着问。 张秀花害羞地点了点头，“剪是能剪的，就是不太像。” “要时间长吗？要不等你办好了婚酒再剪。”江小暖也挺难为情的，人家姑娘结婚，她还让人家干活。 张秀花连连摇头，“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的。” 圆脸姑娘立刻拿来了红纸和剪刀，塞给了张秀花，还捅了下她，让她好好表现。 张秀花仔细打量了江小暖一家几分钟，然后就开始下剪刀了，笨拙的剪刀在她手里就像是游龙一般，特别灵活，江小暖眼睛都看花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如何下刀的，过了几分钟，就听到张秀花说，“好了。” 第759章 新郎缺席 张秀花将手里的红纸摊开，抖了抖，把红纸递给江小暖。 江小暖摊平放在腿上，看了后心里如同惊涛骇浪，张秀花的剪纸，有点像后世的抽象画，肯定和本人不像，但却有很多相似之处，谁看了都知道是他们一家四口。 而且她觉得，这剪纸应该更难一些，只是一把剪刀，还不能剪断，一刀下去，一气呵成，这难度恐怕只有织女才能完成了。 “太厉害了，你是自己琢磨的，还是有师父教你？”江小暖好奇地问。 “我奶奶以前是剪窗花的高手，她教我的，我自己也琢磨了些。”张秀花回答，心里有点骄傲，她剪的真地很好吗？ “你是天才，秀花，真的，你这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这门手艺你别荒废，你好好练，以后肯定会发光发热，世人皆知！” 江小暖很激动，她还在愁要如何感谢张秀花的救命之恩呢，这就是好机会，这姑娘自己有本事，她再扶一把，肯定能让这姑娘一飞冲天，成为最璀璨的明珠。 张秀花却不安了，使劲摇头，“你……你别这样夸我，我……我当不起的，就是最普通的剪纸，我村里好多人都会。” “她们只会剪普通的窗花，没你这么多花样，秀花，我早就说了，你是最厉害的，你还不信。”圆脸姑娘一脸骄傲，就像天才是她自己一样。 江小暖多看了这姑娘几眼，苹果脸，个子中等，身材微丰，属于微胖女孩，挺漂亮的姑娘，而且很热心仗义，前世看多了闺蜜劈腿的小说，她对这个圆脸姑娘多了些好感。 “你朋友说的对，秀花你是天才，别小瞧自己。”江小暖笑着说。 张秀花不由挺起了胸膛，其实她一直都很自卑，因为家里穷，她又没有兄弟，自己学习也不好，干活也不是特别麻利，长得也一般，并不是村里最出挑的姑娘。 不像好朋友宣海棠，长得漂亮，学习也好，现在是镇里的小学老师，工作体面，家里的门槛都让媒人踩破了，就是海棠都没瞧上，这姑娘不挑家境，也不挑工作，只挑男人的品性，到现在都没有让海棠看上眼的男人，眼看着都22了，海棠爹娘都愁死了。 江小暖对宣海棠这姑娘挺有好感，明媚大方，谈吐听起来也是文化人，穿着打扮看着家境不错，应该是见过世面的，张秀花这姑娘有些自卑，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这姑娘最难得的就是善良朴实，这是比金子还宝贵的品性。 “海棠姑娘是老师？”江小暖和宣海棠聊家常，张秀花进屋梳妆打扮了，让好朋友招待。 “嗯，在镇上小学教书。”宣海棠大方回答。 “老师是好工作，教书育人。” 江小暖客气道，毕竟和宣海棠不熟，只能挑好听的说。 宣海棠却有些抱怨，“我不适合教书，耐心不好，看到不求上进的学生就想骂，其实我在考虑辞职的，但我父母肯定不会同意，挺纠结的。”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姑娘胆子还挺大，现在这个时候敢抛弃铁饭碗辞职的人真不多。 “辞职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想去南方转转，听说那边机会很多，我想去闯荡下，但我又有点害怕，我听人说那边的坏人多，专门骗年轻姑娘，我怕我上当受骗，唉，我这人就是这样，想做一件事，又没那个胆子，前怕狼后怕虎的，就是个没出息的。” 宣海棠自嘲了几句，她没那个勇气出去闯荡，又不满足现状，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其实不管哪里都有坏人，之所以有些姑娘会上当受骗，是因为她们起了贪心，如果有人和你说，某个地方不用干活都有金子赚，你会相信吗？”江小暖笑着问。 宣海棠使劲摇头，“当然不会信啊，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劳而获不可能的，老板也没那么蠢。” “你不相信就不会上当，可有些人就会上当，当然骗子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本质就是利用了人类的贪心，想轻轻松松地赚大钱，但这天下是不可能有午餐的，只要你不起贪心，就不会上当受骗。”江小暖苦口婆心道。 宣海棠不住点头，眼睛越来越亮，感激道：“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茅塞顿开了，你见识真广。”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她不是见识广，只是多活了几十年罢了，她在宣海棠这样的年纪，可没这姑娘的智慧。 “我准备教完这学期就辞职，这次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去南方闯一闯，就算失败了，我也要不后悔。”宣海棠口气坚决。 “去了外面，记住两点，不要轻易相信男人，更不要相信轻易帮助你的人！”江小暖提醒。 宣海棠使劲点头，记在了心里。 江小暖也没再说了，其实就算她不说这些话，宣海棠也会出去闯荡的，她的心早已经飞到外面去了。 一阵阵香味传了进来，大厨们已经开始做中饭了，但新郎倌却还没出现，客人们开始议论了。 “再不来就要过吉时了，这个倪家在搞什么！” “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这要是过了吉时，也太晦气了。” …… 张父听到了客人们的私语，脸色不好看了，他其实对女儿挑的未婚夫是不满意的，一是太穷，女儿嫁过去还是要吃苦，二就是倪家成分不好，以前是地主，但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倪家骨子里还是喜欢摆架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第二点才是张父反对的主要原因，他觉得倪家瞧不上女儿，可又娶不到媳妇，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娶秀花，不是心甘情愿的，张父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现在都快过吉时了，新郎却迟迟不露面，张父心里的怒火腾腾地上涨，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秀花也察觉到了异常，心沉到了底，想到前些日子未婚夫找过来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的感觉很不妙。 “出什么事了？新郎怎么还不来？” 江小暖小声问周阿嬷，老太太在村民中打听了不少八卦。 第760章 悔婚 “快到吉时了，接亲的人还没来，新郎那边肯定出事了。”周阿嬷皱紧了眉。 她挺喜欢张秀花这姑娘，品性极好，还有一手巧夺天工的剪纸手艺，这么好的姑娘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一个姑娘家，在新婚当天误了吉时，非常不吉利。 新郎倌要是出了意外，还情有可原，但如果是成心的，那就不是良配，张秀花嫁过去也会受苦。 “新郎的村子离得不远，怎么会还没到，要不派人过去瞧瞧啥情况。”江小暖建议。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误了吉时都让人膈应的很，张秀花嫁过去心里都有根刺，新郎家做得太不地道了，只隔了一个村子，二十来里路而已，就算爬也爬过来了。 “有人去路上看了，这个倪云山真不是东西，这个时候摆什么谱，气死我了。”宣海棠气冲冲过来了。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倪云山是新郎？他怎么了？” 宣海棠犹豫了下，小声说道：“就是新郎，是秀花自己处的对象，其实我不喜欢这男人，家里以前是地主，成分差就算了，这倪家特别会摆架子，还喜欢装模作样，家里都穷得吃水煮白菜了，倪云山他爸妈出门时，嘴上都油光光的，他们邻居说，这家人有块猪皮，出门就在嘴上抹一下，正月初一能抹到大年三十，还能放锅里熬一两油呢！” “噗” 江小暖忍俊不禁，这姑娘说话太逗了，以前只听江老太说过嘴上抹猪皮的事儿，没想到现实中真有。 宣海棠又说道：“倪家人心眼多的很，就觉得自家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只有仙女才配得上，秀花只念了二年小学，倪家嫌弃她没文化，可又娶不到媳妇，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这门婚事，我劝秀花别犯傻，可秀花听不进去，唉！” “父母确实不咋地，那倪云山怎么样？”江小暖问。 “不怎么样，倪云山模样不行，白面书生一样，风流得很，和村里好多姑娘勾勾搭搭的，他以前处过一个对象，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哼，都不是好东西，我听说他们都……” 宣海棠脸红了，不好意思说下去，江小暖也明白了，示意她继续说。 “反正他们亲密的很，有人说他们都做那事了，但人家女方父母不同意，嫌弃倪云山成分不好，还穷，他俩就黄了，然后没多久倪云山就找了秀花，哼，这男人压根没安好心，就秀花傻乎乎的，还以为人家是真心！” 宣海棠越说越生气，因为这事，她和张秀花吵了好几次，差点朋友都做不成了，最后她也只能妥协，谁让张秀花死心塌地要嫁呢。 江小暖皱紧了眉，如果宣海棠说的是真的，倪云山确实不是良配。 张秀花这姑娘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啊，不如朋友清醒。 不过也可能是旁观者清。 外面传来了吵闹声，隐约听见张父的骂声，这个老实人显然气坏了，非常激动，说话都结巴了，愤怒地瞪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中山装，胸前还别着大红花，皮鞋擦得锃亮，一表人才，表情羞愧，任由张父骂，也不还嘴。 张秀花也出来了，她穿着大红棉袄，已经梳妆好了，和以往灰头土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倪云山看得怔了下，眼神惊艳，他没想到未婚妻会这么漂亮。 “秀花，张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倪云山不住口地道歉，张父气得抡起拳头就要砸，被张秀花拦下了，她眼眶通红，泪珠打着滚，死撑着才没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悔婚？你就不能提前说？哪怕早一天也行，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倪云山，你是成心想让我出丑？” 张秀花气愤质问，她气这男人翻脸无情，更气这男人让她和父亲脸面无光，大婚之日居然跑过来说不结婚了，让她和父亲以后在村里怎么生活？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对不起，你打我，都是我的错。”倪云山一脸痛悔，他也不想今天过来退婚。 可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心爱的姑娘有了他的孩子，他得负责。 “知道什么？你说清楚，我不会接受不明不白地退婚！”张秀花更生气了，直觉告诉她，肯定和倪云山的前对象有关，那个漂亮的女老师。 “我不能说，是我后悔了，我不喜欢你，我不能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倪云山不想说出心上人怀孕的事，未婚先孕，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忍无可忍的张秀花，一巴掌扇了过去，怒声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上我家提亲？不喜欢为什么要和我处对象？倪云山，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的，你现在和我说不喜欢我？你还是不是人？” “对不起……” 倪云山不停地说这三个字，毫无诚意，也让人更加恼火。 张秀花性情绵软，打了一巴掌后就哭，张父老实巴交，气得连话都说不利索，这父女俩看着着实造孽，宣海棠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接连扇了倪云山好几巴掌，这姑娘气性大，力气也不小，倪云山被扇得上了火，想还手，陆寒年拦住了。 “你悔婚在先，又说不清理由，打你都是轻的。”陆寒年冷声道。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倪云山气愤大叫，打人不打脸，他诚心诚意地上门道歉，却打他好几耳光，本来他还有些歉意的，现在他不愧疚了，他才不要娶这个粗鲁的张秀花。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死皮赖脸追求秀花，还上门提了三回亲，磨了张叔同意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主动，现在要结婚了，你却跑过来说不喜欢秀花，你特么地还是不是人？把结婚当过家家了？我打死你，别以为秀花家里没兄弟，你就可以任意欺负了，咱们村这么多人呢，由不得你一个地主坏分子乱来！” 宣海棠口才极好，还会煽动情绪，一下子就调起了村民们的愤怒。 第761章 给你介绍更好的男人 本来村民们是不想管闲事的，张秀花父女是外姓人，解放前逃难过来的，这个村子名叫宣村，宣是大姓，像宣海棠就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村里好多人都和她沾亲带故。 宣海棠这么一鼓动，村民们就不高兴了，觉得倪云山一个地主崽子，确实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就算张秀花是外姓人，那也是宣村人，这王八蛋没把宣村放在眼里啊。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张秀花遇到贵人了，陆寒年夫妇那一身贵气，开着小车呢，一送就是一拖拉机嫁妆，都是高级货，这种权贵人家，他们小老百姓平时想巴结都没门路，要是和张秀花搞好关系，没准能搭上贵人呢。 于是—— “倪云山你在我们宣村嚣张什么？你个黑了心的地主崽子，是不是又想游街？” “你个臭不要脸的，不喜欢你去张家提什么亲，你梦游啊？” “你说，到底结不结婚？” 村民们步步紧逼，不过他们想的，和张秀花想的不一样，就算倪云山改口娶，她也不想嫁了。 海棠说的对，倪云山就是朝三暮四的风流种，以前是她眼瞎，今天总算看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了，张秀花还有些庆幸，幸好是今天来退婚，否则嫁过去后才发现，离婚更麻烦。 “倪云山，这婚不用结了！” 张秀花扯掉了头上的红花，果决扔在地上，她不嫁了。 倪云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张秀花答应得太痛快了，没哭没闹，这让他很不爽，不是应该哭哭啼啼求他吗？ 不过答应了也好，省得他再强口舌，倪云山张了下嘴，说出了另一层来意，“咱们既然不结婚了，彩礼总得还给我，五十块钱彩礼。” 他还特意强调了下数额，怕张家赖帐。 五十块钱彩礼还是他父母借的，心上人都有他孩子了，营养品要花钱，他得把钱要回去，这也是他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张秀花气得笑了，这男人一次比一次刷新她的认识，居然还有脸要回彩礼，自古以来的规矩，男方提出退亲，彩礼是当成补偿的，没那个脸要回去。 “你还要不要脸？五十块钱我不在乎，但我不会给你，倪云山，你现在给我滚，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砍死你！” 最后一句张秀花吼得撕心裂肺，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她真想宰了这王八蛋，让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倪云山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愤怒道：“你不在乎？张秀花，我是想好聚好散的，不想和你撕破脸，谁都知道你们张家穷的很，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你最好拿出来，否则咱们对簿公堂就没意思了。” “你去告啊，随便你告，你以为我会怕你？” 张秀花气得失去了理智，从地上抓起扫帚就抽了过去，“有种你现在就去告，去啊，我随时恭候！” “你简直不可理喻，疯婆子一样！” 倪云山身上被扫帚抽了好几下，气得脸都青了，当初他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会去追这疯婆子，但他其实忘了，以他的家庭条件，追别的姑娘，人家也不答应啊。 “滚，给我滚！” 张父抓了根扁担，往倪云山身上抽，被他带来的几个壮年男人挡住了，这渣男还有点自知之明，带了好几个壮年男人陪着，显然也怕挨打。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件事确实是云山不对，但那五十块彩礼你们昧下就不对了，说出去也不好听嘛，张姑娘以后还要谈对象的，你也不想外面说得太难听，对！” 一个年纪大些的男人，说话特别气人，句句都戳心窝子，张秀花父女都是老实人，哪说得过他，只会干生气。 “你这人可真不会说话，什么叫昧下彩礼，这五十块钱不是你们倪家求着张家收下的吗？张家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倪云山求了三回，只差没跪在地上磕头了，张家这才勉强同意，收下了这五十块彩礼，你们倪家办事不地道，把结婚当成儿戏，可我们张家没这样办事的，而且自古以来也没有男方退婚还带走彩礼的规矩，只有补偿女方损失的规矩，你们说是？” 江小暖推着轮椅出来了，声音清脆，像冰片子一样，一下子就把倪云山他们一伙人震住了，不知道她什么来头，看起来气势不小，不是好惹的。 张家啥时候有这样一门显贵亲戚了？ “对，没这个规矩，退婚了还想要回彩礼，是八辈子没见过钱呢！” “倪家还嫌张家穷，嘁，哪来的脸呢，张家现在可富贵泼天了，要我说这婚不结才好，秀花这条件，以后嫁城里干部都没问题。” “可不就是，犯得着嫁穷得卖裤衩的地主崽子呢！”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帮腔，把倪云山一伙人说得脸上红白交加，他们其实很清楚要彩礼没道理，就是看张家父女孤苦伶仃好欺负，可谁成想突然冒出个贵气逼人的亲戚，这些平时爱理不理的村民们，也帮着张家说话。 而且村民们说张家现在富贵泼天了，到底是啥意思？ 倪家有人看到了那满满一拖拉机嫁妆，不由大惊，这一车嫁妆可不便宜，张家真发财了？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大团结，随便点了六张，抖了下，冲目瞪口呆的倪家人冷笑，嘲讽道：“五十块钱而已，至于你们倪家连脸都不要了？也别说什么彩礼不彩礼了，这样，今天我高兴，这六十块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拿去，以后别再来纠缠秀花，否则我可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对簿公堂！” 倪云山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只觉得后背凉叟叟的，这漂亮女人说话都掺着冰碴子，张秀花怎么没和他说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陆寒年把六十块钱塞到了倪云山手里，斥了声，“还不滚？” 倪云山又抖了抖，身上更冷了，他很想把手上的六十块甩在陆寒年脸上，他才不是叫花子，不受嗟来之食。 可他太需要钱了，六十块能买很多东西，他家里所有的存款都没这么多。 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还能听到江小暖的声音，“秀花，这种男人不嫁才好，以后我给你介绍更好的，有城里户口，还是干部，长得也一表人才，随便你挑！” 倪云山一个趄趔，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他要早知道张家有这么厉害的亲戚，他也不退婚了，以他的才华，有贵人相助，肯定能扶摇直上。 第762章 活蹦乱跳的朱古力 倪云山的犹豫，江小暖看得清清楚楚，冷笑了声，这种男人又窝囊又渣，决不是良配，今天张秀花虽然丢脸了些，但反而是幸事，如果真嫁过去了，受伤害更大。 虽然有了一丝丝的后悔，倪云山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张家门口地上的鞭炮屑，还没打扫，铺了一地，还有门框贴的喜联，窗上的剪纸，显得特别刺目。 张秀花呆呆地站着，突然跟疯了一样，跑去门边撕了喜联，再把她新手剪的窗花也撕了，宣海棠帮她撕，“早点看清那畜生的嘴脸才好，要不然嫁过去更吃苦头。” 江小暖暗暗点头，宣海棠这姑娘挺有主见的，说的话很在理。 村民们表情却有些尴尬，这酒席还吃不吃了？ 大厨过来问张父，“菜做不做了？” 张父拿不定主意，婚都不结了，酒席也没必要办了，可买了这么多菜，不做了又浪费，老实巴交的张父脑子乱糟糟的，半天都没吭声。 “当然做，今天这顿酒席算我的，感谢贵村护佑我儿！”江小暖大声道。 张父嘴唇嗫嚅，神情感激，今天多亏了有江小暖他们出头，没让女儿太丢脸。 大厨得了指示，高高兴兴地做饭去了，村民们也很高兴，不用出份子钱就能吃到大餐，值！ 虽然婚事取消了，但酒席依然热闹，还有不少人行起了酒令，张家院子都有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张秀花心情已经平复了，换下了红棉袄。 “谢谢你们，那车嫁妆还是拉回去，真对不住……” 张秀花神情愧疚，浪费了人家这么多钱，都怪她瞎了眼，还听不进朋友的劝，把畜生当成了好男人。 江小暖笑了，“这是给你置办的嫁妆，以后也用得着，你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我……我真不想嫁了。” 张秀花吐露了心声，在倪云山之前，也有人介绍过对象，但看到她家这么穷，都打了退堂鼓，倪云山是唯一不嫌她家穷的男人，还长得那么好看，又有文化，她自己没文化，就特别崇拜有文化的人。 也所以，倪云山和她表白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沦陷了，好朋友海棠的劝解也不听，就像着了魔一样，她眼里的倪云山哪哪都好，没有一点不好的。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张秀花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觉得恶心，一个平时对她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细心的男人，翻脸的时候却能那么无情冷漠。 她有点害怕男人了，感觉所有男人都有两副嘴脸，对你好的时候甜言蜜语，一旦翻脸就无情无义。 江小暖看出了这姑娘的心思，劝道：“倪云山确实不是东西，但也没一棒子打翻所有男人，你肯定能遇上好男人的。” 张秀花点了点头，反正这几年内，她是不会再找对象了。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进城工作？”江小暖关心地问。 张秀花眼睛一亮，不好意思道：“我……我没文化，也没技术，能干什么？” “你那一手剪纸可是绝活，文化知识可以慢慢学，没技术也不怕，从头开始学呗，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要是你想进城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安排。” 江小暖拿出了便签纸和笔，随手写下了自家的电话号码，递给了张秀花，还冲她笑了笑，鼓励道：“别想太多了，就当被疯狗咬了口，以后你肯定比他过得好！” 张秀花使劲点头，心里油然生起了一股雄心，那些瞧不上她的男人，不就是嫌她家穷吗，倪云山也是，如果她有很多钱，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吃过了满席后，江小暖一家便回城了，那拖拉机嫁妆也留在了张家，她留了些钱给张父，让他找师傅修缮下房子，其实她是想重新盖一幢新的，被张秀花父女拒绝了，说她给的太多了。 “足够了，我会自己挣钱盖新房子的，你们再给的话，我和我爹受不起的。” 张秀花是这样说的，这姑娘其实很坚强，也很有主见。 江小暖明白她的意思，便同意只修缮房子，以后她也不会再给东西了，但她可以帮张秀花在城市找一分工作，不过这也要看张秀花自己的想法。 又过去几天，江小暖的脚伤好了不少，可以拄着拐杖自己走了，她去医院看望朱古力，自打出事后，她还没去医院看望朋友过，只听陆寒年说恢复得挺好。 陆寒年送她去的医院，下车后，还是让她坐轮椅，朱古力住的是单人病房，在门口就听到了病房里高主任的虎啸声。 “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我天天做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就没补一点脑子？你……你个蠢东西！” 好久没听到高主任这亲切的骂声，江小暖怪想念的，她推开门，就看到高主任不停拿手戳朱古力脑袋，另一只手还拿了个削好的苹果。 “别戳了，再戳就更蠢了……小暖你来啦！” 看到江小暖，朱古力像看到了救星，大大咧咧地要下床，被高主任一把拽住了，恨铁不成钢地骂，“伤还没好你下去干啥？你一天天的能不能省点心？” “我早好了，医生都说没事了。” 朱古力用力拍了下胸脯，拍得高主任心惊肉跳的，虎着脸将她按进被窝里，“医生说的话只能听三成，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然后把苹果往朱古力嘴里一塞，“吃苹果！” 江小暖忍俊不禁，高主任也太可爱了些。 “小暖你脚咋样了？”朱古力关心地问，一边咔咔地啃苹果。 “快好了，你伤怎么样了？” 江小暖抖了抖脚，客套地问了句，看朱古力这虎样，显然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好了，医生说都能出院了，我姑父不让，非让我再观察几天。” 朱古力扁了扁嘴，才说完脑袋上就挨了高主任一个爆栗，“出那么多血，不多观察几天能行？吃完就给我躺着。” 现在高主任想起来都后怕，看到全身是血的侄女，也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他的心都绞碎了，堂堂八尺男子汉，他都瘫在手术室门口了，直到手术完了后才缓过来。 也因为此，高主任现在恨死顾景川了，理智上他很明白，这事怪不得顾景川，可他当姑父的，就不管理智了，他就心疼自家侄女。 第763章 心灵美对象 看着这对爷俩的互动，江小暖忍俊不禁，瞧朱古力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没吃高主任做的补汤，而且—— “古力，你是不是胖了？” 江小暖盯着朱古力的双下巴不眨眼，红光满面还说，下巴都成双了。 朱古力捏了捏下巴，朝自家姑父白了眼，“都赖我姑父，天天让我吃。” 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高主任没好气骂道：“不吃你能好这么快？你缺心眼啊，别人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你倒好，确实跑得比谁都快，抢着去挨子弹呢！” “我这不是没事嘛！” 朱古力有点心虚，声音也小了些，高主任在她脑袋上重重地揉了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真是个缺心眼的蠢姑娘，顾景川那王八犊子，以后要是敢负了他家古力，他非得弄死那小白脸不可。 “且看那小白脸有良心没。” 高主任冷哼了声，朱古力立刻说道：“姑父，我和他说好了，他不可能再嫁……再娶别人的，姑父，我厉害，给你拐来这么厉害的侄女婿。” “八字都没一撇，厉害个屁！” 高主任白了眼，没侄女这么乐观，顾景川那小白脸厉害是真厉害，可身子骨也是真弱，他现在很担心侄女未来的生活。 夫妻相处，不能全凭喜爱，晚上那种事也是很重要的，那小白脸身子这么虚…… 高主任想得很深远，很想劝劝侄女，看男人不能只看皮囊，要透过皮囊看清本质，可这种事他当姑父的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让媳妇劝劝。 找男人就得找他这种实在靠谱的，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晚上也龙精虎猛，那样才是夫妻恩爱的保证嘛，顾景川这种小白脸……差太远了。 病房门敲了几下，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顾景川妈妈，还有顾美云。 看到江小暖，顾美云欢喜地叫了声，顾母也愣了下，矜持地笑了笑，然后对朱古力挤出了热情慈祥的笑容，手里提着的保温壶放在床头柜上。 “古力，我给你炖了鸡汤，油都撇掉了，不油腻的，趁热喝啊。” 顾母声音也特别温柔，一改平日趾高气昂的官太太架子，打开了保温壶盖子，鸡汤的香味充斥了房间，朱古力使劲咽了下口水。 卧槽，她又饿了。 明明才刚啃了个大苹果的。 顾母倒了一碗鸡汤，还有个大鸡腿，朱古力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完了鸡汤，又啃鸡腿，一旁的顾母眼神估计比朱古力亲妈还慈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未来儿媳妇。 顾景川的婚事一直是顾母的心头刺，可她敢安排女儿顾美云的婚事，却不敢安排儿子的。 说实话，自打顾景川懂事了后，顾母就感觉到了当妈的力不从心，顾景川去了研究所后，力不从心的感觉倒是没了，但儿子也没了，她和儿子过得就像路人一样，啥事都不知道。 不过顾母还是以儿子为荣，他们家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全是沾了儿子的光，这一点顾母特别清楚，所以她更想为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最好再生个天才孙子，能让顾家一直繁荣昌盛下去。 但顾母的希望很美好，现实却很苦涩，顾景川不肯结婚，连相亲都不肯，顾母也不敢来硬的，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天上掉下个朱古力，可把她喜坏了。 论家世，朱家小公主样样都比顾家强。 论相貌，朱古力也不差，还是旺夫相。 对朱古力，顾母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更难得的，是儿子和朱古力私订终身了，朱古力这姑娘还对儿子有救命之恩，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儿子安排的亲媳妇嘛。 于是，这些日子，顾母每天都会过来送她精心煲的各种汤，和朱古力拉近距离。 “多吃点儿，两只腿都在这了。”顾母笑眯眯地说着，又给朱古力倒了一碗汤，还有一只鸡腿。 江小暖终于明白这姑娘的双下巴是咋来的了，敢情是未来婆婆养出来的，看这架势，婆媳关系也不用愁了，顾母最势利，朱家比顾家门槛高，朱古力和顾景川真结婚了，顾母巴结都来不及，肯定不会给朱古力摆婆婆架子。 “你哥呢，他怎么没来？”江小暖问起了当事人。 “研究所最近忙的很，我也好久没看到我哥了。”顾美云小声说。 江小暖没再多问了，顾景川这次差点出事，他身边的安保力量肯定会加强，以后想出来也没那么方便了。 “孟凡呢？他最近怎么样了？”江小暖又问。 自打出了叶婉静杀人那事后，孟凡这家伙就没来过了，江小暖也没顾得上他，看到顾美云就顺便关心一句。 顾美云表情变了变，轻哼了声，“谁管他呢！” 不等江小暖问，她又说道：“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不过听说他处了个对象，过得挺好的。” “又处了对象？那姑娘干啥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难怪这小子不见人影，敢情没闲着啊。 顾美云冷笑了声，“人家好的很呢，恩恩爱爱的，还说人家是心灵最美的姑娘，哼，脑子有病！”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心灵最美，那意思不就是—— “孟凡对象长得不好看？”江小暖有点惊讶。 “一般，也不能说不好看，人家现在反正挺好的。”顾美云不想多说。 江小暖便没问了，她现在对孟凡的那个心灵美对象挺好奇的，究竟心灵美成啥样，才能让花花肠子的孟凡收心？ 没隔几天，江小暖就见识到了孟凡的心灵美对象，孟局长四十六大寿，请陆寒年和江小暖两口子去家里吃饭，其实就是借过生日的名目，和他们亲近亲近。 局长夫人亲自下厨，置办了一大桌的硬菜，孟局长精气神很不错，红光满面的，还拿出了一瓶茅台招待，江小暖还得拄拐，不过行走快了许多，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拆石膏了。 孟凡带回了心灵美的对象，父亲生日这天带上门，显然是真的很认真地处对象了。 第764章 心灵美柳玉香 江小暖和陆寒年先到的孟家，孟局长并没邀请其他客人，就只邀请了他们夫妇，不过礼物收了不少，家里的储藏室都堆满了。 局长夫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香味扑鼻，巴掌宽的带鱼，和大人手掌差不多的鲍鱼，全都是硬菜，而且市场上很难买到，看来孟局长这副局长当得相当春风得意。 陆寒年陪孟局长在客厅聊天，其实孟局长这次请他们两口子吃饭，主要是为了试探陆寒年的口风，因为孟局长听到一些风声，上面很可能要空降一个正局长，传得风风雨雨的，孟局长心里没底，就借生日宴请陆寒年两口子过来打探一番。 孟局长对正局长的宝座势在必得，自打上任副局长后，局里的大小事务，几乎是他全权处理，正局长年纪大了，能力也有限，还有两年就退休，乐得轻闲，每天上班就是点个卯，看看报纸，喝喝清茶，开会时念念秘书准备的稿子，再签几份文件，一天就轻轻松松打发过去了。 也所以，孟局长和正局长关系十分融洽，局里的职工也都可着劲地巴结孟局长，大家都默契地认为，正局长一退，孟局长肯定是接班人。 哪成想，突然起了阵妖风，说要空降一个正局长，还说人家背景强大，总之这些日子局里的风象一下子变了，孟局长明显感觉到，以往巴结他的那些职工，现在态度变得很暧昧，而且说话时也话里有话，他心里很清楚，空穴不起风，上面空降这事，应该不是无稽之谈，他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这件事陆寒年早就听说了，他还知道空降的那家伙是谁，说起来也是熟人，正是林静嫁的贺家，还是林静未婚夫的堂兄。 “现在还没定下来，你们那个正局长还有两年才退休，不急。” 陆寒年安慰孟局长，他也希望孟局长顺利升迁，贺家人他不是太熟，也不知道好不好打交道。 孟局长心里稍松了松，苦笑了声，说了心里话，“其实我应该知足的，我这个年纪和家庭，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该知足了，就算当不上正职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希望来的这个好相处，别搞官僚主义那一套。” “我去打听打听，你还年轻，日后大有可为。” 陆寒年安慰了句，话没说透，孟局长却听明白了，眼睛一亮，低声问道：“那个是不是来镀金的？镀多久？” 如果是镀金的就好办，顶多就两三年，熬过去就好。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孟局长却心里有数了，兴致高涨，冲厨房叫道：“菜抓紧时间，我先和小陆喝几杯。” “急什么，小凡还没回来呢，他说今天要带对象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局长夫人絮絮叨叨地念着，端了几盘菜放在桌上，神情很不满，因为她一直都想让顾美云当儿媳妇，结果儿子不争气，找的对象都是她瞧不上的，就是不找顾美云，气死她了。 江小暖心思一动，故意问：“我听美云说孟凡找好对象了，那姑娘是什么情况？” “也是海城大学的学生，不是本地人，家里是农村的。” 局长夫人撇了下嘴，毫不掩饰她的嫌弃，还嘀咕了句，“城里那么多姑娘不找，偏偏找个农村的。” 孟局长皱紧了眉，不满斥道：“张桂花同志，别忘了你也是农村出来的，在城里才生活了几年而已，你就瞧不起农村人了？你父母兄弟姐妹他们都还在农村呢！” 局长夫人很不服气，但不敢顶撞丈夫，进了厨房后，就冲江小暖发牢骚，“明明他也不满意这对象，还有脸说我，我哪是瞧不起农村人，我就是不喜欢小凡那个对象，放着美云这么好的姑娘不找，先是找个疯婆子，现在又找个农村的，没一个称我的心，气死我了。” 这话不好接，江小暖笑了笑，劝道：“孟凡和美云或许只是朋友，我听美云说，她妈也在给她安排相亲了。” 局长夫人心里一紧，更火大了，咬牙切齿地骂：“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农村姑娘长啥狐狸精模样，把这混帐东西勾得神魂颠倒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看样子局长夫人还没见过那个心灵美姑娘，从顾美云的描述中，可以想像出这位心灵美姑娘的颜值，应该不会太高，更不可能是狐狸精样，恐怕会让局长夫人失望了。 “爸妈，我回来了！” 门口响起了孟凡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精神劲头不错，局长夫人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江小暖也跟在后面，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心灵美姑娘。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门口，包括畅快聊天的陆寒年和孟局长。 局长夫人的表情最为夸张，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外星人一样，手里还抓着锅铲，指着孟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真要气死了。 这混帐小子要是找个狐狸精回来，她还没这么生气，可这找回来的是个啥啊！ 江小暖也有些难以接受，就觉得顾美云其实还是蛮讲道德的，虽然以貌取人不好，可这位姑娘的相貌，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和孟凡站一起，怎么看都不般配。 孟凡虽然怂，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又打扮时尚，挺标致的一小伙子，可这位姑娘，身高顶多155，五短身材，上下左右一般宽，五官也称不上端正，唇厚牙龅，倒是浓眉大眼，可仔细看，这姑娘看人时有点斗，虽然不明显，但显然就是斗鸡眼。 而且这姑娘偏胖，皮肤还黑，打扮得也不尽人意，看得出来是精心收拾过的，穿了件紫色外套，黑色裤子，幸好配了双中跟皮鞋，把个子拔高了点儿，否则这形象更一言难尽。 黑皮肤的人穿紫色，真的很难形容那感觉，江小暖就感觉看到了一枚人形茄子，和孟凡这肤白貌美的小伙子站一起，真的很让她怀疑孟凡这蠢东西，是不是那次真被叶婉静吓得脑残了。 “叔叔，阿姨好。”姑娘礼貌问好，声音还挺动听。 第765章 人形茄子 孟局长夫妇半天都没回过神，姑娘问好也没听见，傻子一样看着，姑娘也不尴尬，礼貌地又叫了声，这份气定神闲的定力，让江小暖暗暗佩服，果然非常人也。 “爸，妈，玉香叫你们呢！”孟凡不高兴了，大叫了声。 孟局长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孟局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儿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好歹是当领导的，便淡定地笑了笑，招呼道：“进屋坐！” 局长夫人却淡定不起来，混帐小子千挑万拣，挑了个紫茄子回家，她能淡定才怪。 正要发飚的局长夫人，被孟局长眼神制止了，局长夫人强压下怒火，板着脸进了厨房，这明显的不喜，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来，但孟凡对象却毫不在意，依然微微笑着，仿佛没看到局长夫人的黑脸似的。 江小暖对这姑娘更佩服了，城府够深，还能忍，要不就是对孟凡真爱，要不就是有所图，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孟凡怎么和这姑娘碰撞出爱情火花的。 “爸，她就是我说的柳玉香，玉香学的是财会，比我高一年级。”孟凡介绍对象。 “小柳坐。” 饶是孟局长见识过大风大浪，现在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怎么都想不到，儿子竟然会带这么个对象上门，他向来是不以貌取人的，可他这蠢儿子，也太不以貌取人了？ 孟局长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儿子真和这柳玉香结婚，生的孩子像了娘咋办？ 他可不想要个斗鸡眼孙子，当然更不想斗鸡眼孙女。 局长夫人拽着江小暖在厨房发牢骚，“这蠢东西是脑子长蛆还是眼瞎了？这找的啥玩意儿，茄子都比她清秀三分，我要是带这么个儿媳妇回老家，我还有什么脸？” “人家是大学生。”江小暖安慰了句。 但并没有安慰到局长夫人，反而更火大了。 “大学生又怎样，我儿也是大学生，我儿还长得好看，她哪点配得上我儿，长得没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局长夫人气得声音提高了不少，江小暖很担心外面的柳玉香姑娘听见了，连连冲局长夫人使眼色，但局长夫人在气头上，根本没看到，还在骂骂咧咧的。 江小暖朝门外看了眼，见柳玉香神态自若，还微微笑着，跟没听见一样。 孟凡却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男友力爆棚，冲厨房吼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就喜欢玉香！”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局长夫人的怒火，菜也不炒了，抓着锅铲就冲了出去，用锅铲指着柳玉香，怒吼道：“我绝对不同意，现在就给我走，我家不欢迎你！” “阿姨……” 柳玉香怯怯地叫了声，更激怒了局长夫人，“别叫我阿姨，我丑话说在前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进我孟家门，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比炭还黑，牛屎堆都比你高，还长了双斗鸡眼，你总得有点自知之明，别学癞蛤蟆馋天鹅肉，我家的门槛太高，你爬不进来！” “妈，你说什么呢，玉香她心地善良，还有上进心，你怎么能以貌取人？你太让我失望了！”孟凡气愤大叫，反倒是他身边的柳玉香，一脸平静。 “阿姨，我知道自己长得普通，以前也拒绝过孟凡，但孟凡他说不在意我的相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也有共同语言，我有信心能给孟凡幸福，阿姨，还请您给我和孟凡一个机会。”柳玉香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但江小暖对这姑娘还是没啥好感，不是因为外貌，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而是这个柳玉香，从头到尾都非常违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而且这姑娘说话也是软中带刺，还能把孟凡哄得服服帖帖，手段非同一般。 “滚……现在就滚，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永远都别想在一起，滚！” 局长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更气儿子的不争气，这么个丑八怪还死皮赖脸缠着，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东西。 孟局长起来打圆场，“小凡你带柳姑娘先走。” 孟凡不服，柳玉香拽了下他衣袖，他便跟捊顺了毛一样，乖乖听话了。 孟局长看在眼里，心里百味陈杂，儿子终于找到了个能降服他的姑娘，他应该欣慰的，可看到柳玉香这长相，他实在欣慰不起来啊。 孟凡气冲冲地领着柳玉香走了，连口水都没喝，局长夫人气得直哭，“瞎了眼的混帐东西，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玩意儿，老孟，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同意，除非我死！” 孟局长叹了口气，他也不能同意啊。 他可不想要斗鸡眼还黑皮的孙子。 江小暖其实很想笑，但这种气氛下，她也不敢笑，显得太不仗义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压制了笑意，这才问了出来，“孟凡以前找对象不是都挑相貌漂亮的吗，这回怎么眼光变了？” “脑子让门夹了！”局长夫人骂道。 孟局长也想不明白，儿子以前找的那些绯闻对象，他虽然也瞧不上眼，可好歹皮囊不错，现在这个柳玉香，真的让他没法接受，哪怕是大学生也不行，影响下一代。 “这事有点古怪，孟凡和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是谁先追求的，这些都得查清楚，我总觉得这柳姑娘不简单。”江小暖说道。 孟局长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得查清楚，长得丑没事，就怕人丑心毒。” 才刚说完，孟凡就回来了，板着脸，气冲冲的样子，局长夫人狠狠瞪了眼，“舍得回来了？” “玉香让我回来的，她说今天是爸生日，让我别和你们吵，妈，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以貌取人，你自己也不是大美人，干嘛说玉香不好看！”孟凡很不满，觉得父母很不尊重他。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局长夫人，跳起了三尺高，要不是江小暖拦着，锅铲绝对会给孟凡开瓢。 “我是不漂亮，可至少像个人，五官端正，你爸也长得不错，要不然你现在这么好看是咋生出来的？你那个什么香的，牛屎堆一样，还斗鸡眼，黑得晚上拉了灯都看不见人在哪，你脑子进的不是水，是煤渣？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玩意儿，还一口一个玉香，她咋不叫夜香呢！” 第766章 后悔莫及的局长夫人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撇过头笑了笑，总绷着太难受了，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实在控制不住。 局长夫人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但还是言之在理的，她总觉得那个玉香姑娘手段不一般，古往今来，可不仅仅只有红颜才是祸水，有些长相一般的女人，照样能掀风鼓浪。 如果柳玉香是真心对孟凡的，长相如何并不重要，可刚才这姑娘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违和，不像是正常处对象的姑娘。 而且孟凡的表现也不正常，以前只挑好看的，现在却挑丑的，这也太两极分化了，江小暖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处对象，倒像是在给自己找个警戒碑，时刻提醒自己别上美女蛇的当。 但这蠢货却不知道，有些蛇不仅丑，还毒的很呢。 “妈，你再这样说，我真要生气了，我和玉香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很有共同语言，我觉得她是我一直以来寻觅的真爱，是我人生路上的指明灯，在我迷茫的时候，能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孟凡像朗诵诗歌一样，情真意切地描述着他和柳玉香的爱情，江小暖搓了下手臂，今天这顿饭吃得有点亏，太辣眼睛了。 “放你的臭狗屎，你的人生是老娘给的，老娘大出血，差点命都没了，才把你个蠢东西生出来，又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你，那牛夜香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勾得失了魂，就她那丑样，还照亮你前进的方向？我呸……她不熏死你，老娘跟你个狗东西姓！” 暴躁如雷的局长夫人，出口芬芳，长幼都分不清了，孟局长气得扶额，不知道该骂儿子蠢，还是骂老婆糊涂。 “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好不容易找到真爱，你为什么不支持我？为什么要贬低我喜欢的姑娘？玉香长得确实不是大众眼里的漂亮容貌，可在我心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她是独一无二的，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孟凡眼泪汪汪地哭诉着，在回家之前，他有些预料到父母的反应，肯定不会太愉悦，但没想到却是这么激烈，尤其是向来疼爱他的妈，居然用那么肮脏的字眼说玉香，他太伤心，太失望了。 为什么他的爱情之路，问题这么坎坷波折？ 局长夫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子居然为了个丑八怪说她，这儿子白养了，要是被个漂亮的狐狸精勾走，她还没这么生气，一个牛屎堆一样的丑八怪，把蠢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父母都不认了，她不甘心啊。 孟家祖坟是不是让癞蛤蟆给占了？ 要不怎么会让这么个丑八怪来堵她的心？ “别哭了，大男人动不动就掉眼泪，像什么样子！” 孟局长怒喝了声，孟凡止住了哭，委屈巴巴地抽噎，上气不接下气的，让人看着又好笑又好气，这人的脑子从来就没有在线过，找的对象不是疯就是丑。 “你给我坐下！” 孟局长喝了声，孟凡抖了抖，乖乖坐下了，两条腿并扰，背挺直，像小学生一样，孟局长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这蠢儿子，心塞得厉害。 本以为考上大学了，这蠢儿子能让他省点心，可哪成想，操的心比以前更多，认识的对象一个比一个惊心动魄。 “你也坐下！” 孟局长冲老婆吼了声，局长夫人也老实挨着他坐下了，冲对面的蠢儿子狠狠瞪了眼，没良心的狗东西。 孟凡扁了扁嘴，觉得他妈真是泼妇，蛮横不讲理，玉香比他妈知书达礼多了。 屋子里总算太平了，孟局长揉了揉太阳穴，强忍躁意问：“你和那个柳玉香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她比我高一级，学财会的。”孟凡回答。 江小暖心中一动，问道：“柳玉香和顾美云是不是同学？” 孟凡点了点头，“她们一个班，还住一间宿舍。” 江小暖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巧？ 孟局长也起了疑心，他对顾美云这姑娘还是很满意的，家世好，长得也不错，智商虽然低了些，但和蠢儿子持平，蠢老婆也挺喜欢这姑娘，但他想得很美好，蠢儿子却成功击碎了他的美梦。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江小暖问。 “就这个学期。”孟凡神情有点别扭，因为他觉得自己以前太肤浅了，一心追求美貌的皮囊，却不知道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幸好他遇到玉香了，月老不负他。 虽然这家伙没明说，可这家伙那一言难尽的眼神，让江小暖明确感知到了，这家伙就是在说—— “老子以前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你这个徒有美貌的女人，连玉香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江小暖在心里自动翻译着，火气蹭蹭蹭地涨，她终于理解局长夫人了，碰到这种脑壳有包的蠢货，确实开瓢比较解气。 强压下怒火，江小暖挤出了笑，又问，“这个学期顾美云介绍你们认识的？” 孟凡像被马蜂蛰了似的，跳起三尺高，“怎么可能，顾美云那种肤浅的女人，根本不配和玉香交朋友，她就只知道仗势欺人，欺负玉香是农村来的，哼，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和顾美云交朋友！” 江小暖捏了下手，真的好想抄起板砖，砸醒这蠢货！ 有人比她先动手，是局长夫人，抄起了桌上的鸡毛掸子，冲蠢儿子抽了一通，孟凡左闪右跳，身上还是抽了好几下，疼得眼泪又流了出来，委屈大叫：“妈，你再这样，别怪我不顾念母子情分了！” “你还有脸提母子情分？老娘生头猪都比生你强，美云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硬要去喜欢一坨牛屎堆，老娘只当没生你，你也别叫我妈！” 局长夫人也气哭了，还说出了绝情话，扔掉鸡毛掸子就进了屋，饭也不吃，一个人伤心抹眼泪，江小暖进屋安慰她：“别气了，先把事情查清楚，孟凡应该是受了蒙蔽，吃过亏上过当以后就能擦亮眼睛了。” “他吃的亏还不够？那个姓叶的疯婆子，差点弄死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魂都去了大半，还不吸取教训，又认识这么坨牛夜香，早知道他是这么个玩意儿，还不如当初同意他和……” 局长夫人的话吐了半截，戛然而止，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小暖，她其实是想说，还不如当初让儿子和江小暖在一起呢。 江小暖又能干又漂亮，还会生儿子，多好的儿媳妇啊，当初她真是猪油迷了心，让陆家老大捡了现成便宜，唉！ 第767章 一朵丑白莲 局长夫人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心里一咯噔，慌道：“会不会小凡被这牛夜香捏住把柄了？” “什么把柄？”江小暖没听明白。 局长夫人拍了下大腿，“就那个……发生关系了。” 江小暖嘴角抽搐，倒还真有可能，或许柳玉香在某些事上天赋异禀，把孟凡给迷住了。 “或许。” 江小暖才刚说完，局长夫人就嗖地冲出了房间，揪住了蠢儿子的衣领，厉声喝问：“你和那坨牛屎堆是不是睡过了？所以她才要挟你，你不敢反抗？” 孟凡先是一惊，然后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妈，你别污辱我和玉香纯洁的爱情！” 局长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狠狠瞪了眼，“给老娘裤腰带扯紧些，要是敢在外面搞出人命，老娘绝对不认！” “妈，你简直不可理喻！” 孟凡真生气了，玉香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妈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局长夫人冷笑，“你妈我不可理喻，那牛屎堆就善解人意，你妈我是坏人，牛屎堆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个黑了心的东西，别忘了你是吃谁的乃长大的！” 在蠢儿子脑袋上拍了好几巴掌，局长夫人都不解气，媳妇还没娶进门，老娘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难怪都说生儿子是给别人生的，果然没错。 孟凡倔强地闭紧嘴，他不想和他妈吵架，玉香说了，别惹妈妈生气，还说妈妈养大他不容易，让他要有感恩的心，玉香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善良，他妈却说这么难听的话，还用污辱性的字眼叫玉香，高下立现，他妈怎么还能责怪他偏向玉香？ 他只是帮理不帮亲罢了，他妈太不讲理了。 孟局长制止了蠢老婆，再这样闹下去，蠢儿子真要离心了。 那个牛夜香姑娘狡猾的很，把蠢儿子哄得服服帖帖，在蠢儿子面前肯定不会说他们坏话，甚至还会劝蠢儿子要孝顺父母，不要和父母吵，如果他们一味指责蠢儿子，就中了那牛夜香的计，他得想点法子才行。 “你想追寻真爱我理解，不过你和牛……柳玉香之间，确实外貌上不是太般配，这样，你和我说说，你和这个牛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她身上有哪些打动你的闪光点？” 孟局长和颜悦色地说着，比平时慈祥多了，孟凡有点受宠若惊，他爹好像从来没这么温柔慈祥过，动辄就抽皮带，这个样子让他疹的慌，他都已经作好抽皮带的心理准备了。 “爸，你打我！” 孟凡咬紧牙，与其这么皮笑肉不笑地折磨，还不如直接开打，早死早超生。 孟局长也咬紧了牙，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抽皮带了，但儿子大了，不能再用以前的武力方式解决问题，不同的敌人得用不同的策略，这个牛夜香同志，相当不简单，皮带肯定行不通。 “小凡啊，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毕业后你会结婚生子，担起一个家庭的重担，爸爸以后不会打你了，咱们现在是两个平等的成年男人，你就把我当朋友，说说你的知心话，还有你陆大哥，咱们探讨一下你和牛夜香姑娘的爱情，怎么样！” 孟局长口气温柔，眼神慈祥，说出的话又那么温暖人心窝，孟凡感动得直吸鼻子，眼眶红通通的，喉头哽咽，原来他爹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感动万分的孟凡，也没听出自家老爹叫的是牛夜香，就详详细细地把和柳玉香的认识经过说了。 “我那段时间心灰意冷，对人生失去了方向，也不想和人说话，晚自习去池塘边坐着散心，每天晚上都去，然后有一天，玉香就拽住了我，让我想开点，别想不开跳湖，其实我没想跳的，玉香以为我要自杀，还劝了我好多，说她从小到大都被人笑话长得丑，也没有想过自杀，她还发奋学习，用知识充实自己，那些笑话她的人，现在都在农村嫁人生子了，只有她考上了大学。” 孟凡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江小暖总结了下，越发觉得那个柳玉香是有心接近孟凡，是不是祸心不知道，但肯定有其他心思。 “柳玉香怎么和你说顾美云的？”江小暖问。 孟凡气冲冲道：“玉香总在我面前说顾美云的好，可顾美云却总欺负玉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不是玉香说的。” “每次你亲眼看到顾美云欺负柳玉香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去找那个柳玉香？”江小暖问。 孟凡愣住了，回想了下，点了点头，“我是去找玉香的，但每次我都提前去，玉香不知道的，就算受了顾美云欺负，她也从不说顾美云的坏话。” 江小暖笑了笑，果然是朵丑白莲，手段还相当高明，顾美云那蠢货，自然不是这柳白莲的对手，孟凡这蠢货，更逃不出柳白莲的手心。 不过柳玉香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之便，孟凡那段时间，恰好受了叶婉静的刺激，这家伙吓破了胆，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对这个世界都开始怀疑了。 也可能是那个时候起，孟凡心里对漂亮的女人就起了排斥，就像张无忌从小被灌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一样，孟凡自己给自己灌输了漂亮女人都很危险的想法，然后就觉得丑女人才安全，正好柳玉香就出现了，还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每句话都说在孟凡的心坎上，这蠢货不中招才怪。 孟局长还想再问，江小暖使了个眼神，孟局长心领神会，改口道：“今天是我生日，不说不愉快的事，吃饭喝酒！” 孟凡却希冀地问：“爸，你不反对我和玉香了？” 孟局长心口一滞，差点没忍住手里的茅台砸了出去，他用力笑了下，咬着牙慈祥地看着蠢儿子，“这事不着急，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应当以学业为重，我相信牛玉香姑娘，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小凡，你觉得呢？” 孟凡噎了下，不甘愿地点了点头，“是的，玉香也是这样说的。” 不能让他爹对玉香有不好的印象。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孟凡心情郁闷，再加上孟局长有意灌，没喝几杯就醉了，孟局长一只手拖着蠢儿子，甩在了床上，随便搭了条毯子，就懒得管他了。 出来后黑着脸，咬牙骂道：“那坨牛屎堆好手段啊，老子怎么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第768章 别祸害顾美云了 江小暖撇过头，在陆寒年腿上用力掐了下去，实在忍不住想笑，掐自己的疼，还是掐老公的好，陆寒年眉头皱了下，伸手抓住了某只不安分的爪子，掐得有点疼，他也受不了。 没法止笑的江小暖，不满地踢了下，还瞪了眼，陆寒年看了媳妇三秒，默默松开手，深吸了口丹田气，可以止疼。 孟局长还在生气，脸比炭还黑，局长夫人也一样，两口子沉浸在愤怒中，没注意到旁边小两口的打情骂俏。 “不成，我要去学校找那牛屎堆，让学校开除她，破学校怎么啥茄子疯子都往里弄！”局长夫人霍地起了身，就往外冲。 “站住！” 孟局长吼了声，局长夫人乖乖立下，一脸不甘心，“老孟，你真想让那坨牛屎堆进门？在天看到这丑八怪，我肯定短命三十年，你也长寿不了！” 江小暖嘴角有点酸，崩的时间太长了，今天这顿饭吃的太欢乐了，虽然很同情孟局长两口子，但实在忍不住，孟凡和那柳玉香站一起，她就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不还什么都没发生呢，你急什么？你以为大学是你家开的？你想开除谁就开除谁？你张桂花比校长还威风？给我坐下！” 孟局长怒喝了声，局长夫人老老实实地坐下了，还大声嘀咕，“那牛夜香把小凡勾得五迷三倒的，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阻止，那坨牛屎堆迟早进咱们孟家门，还可能怀着斗鸡眼孙子进门，还是黑皮的，反正那牛屎堆生的孙子我不要，你要你收着！” 陆寒年眉心突然跳了跳，实在太疼了，他在江小暖手上轻轻拍了下，不满地看了眼，让她轻点儿，他的腿是肉做的，不是木头。 江小暖松了些力气，低下头无声地笑，局长夫人这么一说，她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个黑胖黑胖的小宝宝，两只眼还斗着，笑死她了。 孟局长揉了揉太阳穴，蠢老婆说的，也正是他担忧的，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可很多人其实都是以貌取人的，人之常情嘛，谁都喜欢漂亮的，他也一样。 自然也无法接受一个丑儿媳，外加个丑孙子。 局长夫人突然在大腿上用力拍了下，一惊一乍地叫道：“老孟，咱们孟家祖坟是不是出问题了？你说会不会是癞蛤蟆占了你家老祖宗的窝？要不回让人去山上看看？” “胡说八道！” 孟局长狠狠瞪了眼，他可是干部，一堆人盯着他，一言一行都要万分小心，要是让人知道他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准保会往上面参他一本。 “行了，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肯定不让那牛屎堆进门！” 孟局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已经不指望蠢老婆能想出像样的主意了，局长夫人却松了口气，她对丈夫十二分信任，既然丈夫说没问题，那就绝对能解决。 局长夫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情立刻就好了，还提起了顾美云，“老孟，我还是喜欢美云那姑娘，你把那牛屎堆解决了，咱们索性和顾家直接把亲事定了，省得小凡被外头不三不四的勾走了。” 江小暖皱了皱眉，委婉说道：“孟凡不喜欢顾美云，顾美云也准备相亲了。” 以前她还觉得孟凡和顾美云是对欢喜冤家，在一起也挺般配，可现在，她真觉得脑壳有包的孟凡，不配顾美云了。 顾美云那姑娘虽然蠢了点，说话也不中听，可智商还是在线的，没孟凡脑残，凭她的家世，完全能找个更好的，孟凡还是让牛屎堆祸害。 其实看时间长了，江小暖觉得这两人挺配的，柳玉香把孟凡治得服服帖帖的，驯夫手段一流，这两人结婚了，夫妻生活肯定和谐美满，不会吵得鸡飞狗跳。 局长夫人不以为然，“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和老孟也只见了一次面就结婚了，现在不也过得蛮好，我看小凡和美云挺般配的。” 孟局长悄悄翻了个白眼，心里堵得慌，蠢老婆真是大言不惭，什么叫过得蛮好？ 分明就是他一直在忍辱负重，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多见几次面，听了父母的安排娶张桂花这蠢货，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法退货。 “那蠢东西配不上美云那姑娘，老子没脸和顾家提！” 孟局长没好气地瞪了眼蠢老婆，他只是个区区副局长而已，真以为孟家是皇族贵胄呢，人家顾家有顾景川那么个大宝贝在，妹妹想嫁什么样的好后生没有？ 犯得着吊死在他那蠢儿子身上？ 顾家人脑壳又没有包。 局长夫人还有点不服气，想说服丈夫，孟局长脑仁钻心疼，不耐烦喝道：“洗碗去，我和小陆有正经事说！” “哦！” 局长夫人乖乖地去厨房了，她虽然智商不高，但有一点比蠢儿子强，就是听话，孟局长让她往东，她绝对不会偏一丝一毫，比指南针还准。 孟局长使劲按了几下太阳穴，缓解了些疼，脸色好看了些，冲陆寒年和江小暖无奈地笑了，“让你们见笑了。” “没什么，孟凡不靠谱也不是头一回。”江小暖笑着说。 孟局长心更塞了，“唉，这蠢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进些，别等我闭眼睛了，他还是这么不靠谱。” 但凡他还有个孩子，绝对不会再管那蠢东西，只当没生，一心一意培养另一个，可他偏偏就只有这么个劣巴独苗，不管就绝后了。 唉！ 江小暖同情地看着他，前世孟局长闭眼时，也没看到孟凡争气的那天，这一世孟局长多活几年，应该能看到？ 孟局长打起了精神，不想蠢儿子了，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会，听到了一点风声，本市的振兴轴承厂亏损严重，领导有意试点改革，在本市企业家进行招标，能者上位，和政府一起管理轴承厂。” 孟局长笑了笑，话风一转，“这当然是官方的说法，主要还是看财力，公家没多少钱，希望私人掏腰包填补轴承厂的亏损，然后再一起管理，我觉得小陆你可以试一试，振兴轴承厂底子很不错的。” 第769章 未来的振兴老板娘 陆寒年脸色很平静，心里其实是震惊的，他没想到今天不仅看了一出闹剧，还有个这么大的惊喜，振兴轴承厂他是知道的，虽然比不上孟局长以前管理的机械厂规模，但也算中型，如果真要试点改革，能拿下确实很不错。 “消息准确吗？” 孟局长点了点头，“十之八九是准的，无风不起浪，而且振兴的情况确实不妙，年年亏损，要不是公家承担，老早办不下去了，小陆你怎么想的？” 陆寒年也不隐瞒，“能够拿下当然是好的，但这块香饽饽肯定很多人抢，没那么好拿下。” 招标这种说法也就哄哄老百姓，其实靠的就是关系，他虽然打通了不少关系，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不一定抢得过。 “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听说，这次上面是拿出子决心的，主要看两点，一是财力，二是能力，这两点你都不缺，咱们再走动走动关系，拿下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孟局长帮着分析，他很看好陆寒年，当然，他也不是白给好处，如果真拿下了振兴，以陆寒年夫妇的为人，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他想当官，但不想当两袖清风的穷官，该拿的好处他还是要的，在不违法违纪的前提下，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质量提高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江小暖好奇地问：“如果拿下了振兴，谁说了算？” “当然是公家。”孟局长笑了。 “那还是别去弄了，拿钱填窟窿，结果还没话语权，这不是给他人作嫁衣吗？”江小暖没兴致了，又说道：“还不如自己出钱办一家轴承厂，自己说了算。” 孟局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寒年，江小暖虽然能干，但生意上的眼光不如小陆，还是短浅了些。 陆寒年拍了拍媳妇的手，耐心解释：“虽然没有话语权，但只要公司一直盈利，合法经营，公家一般不会插手，自己办厂太麻烦，要造厂房，买设备，还要找业务，前期投入太大，振兴虽然亏损严重，但厂房设备师傅和技术工都是现成的，还有老客户，肯定比自己办厂容易。” 孟局长补充道：“背后还有公家这么大一座靠山在，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肯定没人敢找茬！” 江小暖这才明白，不禁有些羞惭，她还是太鼠目寸光了，就算重生了，她的能力也差的远，像陆寒年这种白手起家的大佬，就算不重生，眼光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陆寒年和孟局长讨论了许久，江小暖没插话了，这种大事她就不插手了，管好自家的服装厂就够了。 “这件事还请孟局长多费心，要是能拿下振兴，肯定不会忘了孟局长。”陆寒年说得很直白。 孟局长满意地笑了，亲切握住了他的手，真诚道：“我肯定尽心尽力，别的人拿下了，对我也没好处，放心，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 两人亲切地握着手，达成了一致，陆寒年便告辞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他要找其他人打听，孟局长一个人还拿不稳，多找些关系稳靠些。 “那个柳玉香我去学校打听下。”江小暖说道。 “好，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孟局长头又开始疼了，要是没有这蠢儿子，他一心拼事业多舒心。 离开了孟家后，江小暖这才问：“你会管轴承厂吗？” “可以请人管，振兴那么大，肯定有管理人才。”陆寒年并不担心，他也没打算亲自管理轴承厂，没那个时间，贸易公司那边挺忙。 “那也行，不过这振兴到底亏损了多少，咱们的钱够不够？”江小暖有些担心资金不够。 “可以贷款，拿贸易公司抵押，资金不是问题。”陆寒年早想好对策了。 资金和管理都不是问题，他现在只担心竞争对手太多，海城藏龙卧虎，他不一定拼得过。 江小暖安慰道：“别太担心，不是说只对海城本土招标吗，本城比咱们有钱，还比咱们人脉多的人，也没多少，我觉得这块肥肉肯定能进咱们家的锅！” 陆寒年微微笑了笑，“你说话向来准的，明年就要叫你振兴老板娘了。” “那你就是振兴陆老板。” 江小暖俏皮的回了句，夫妻俩相视而笑，都没提孟凡那糟心东西，不过江小暖却受了不少启发，和陆寒年说：“咱们以后一定要教小诺小诚眼睛擦亮，看清楚白莲和绿茶，要不然孟凡的今日，就是咱们儿子的明天。” 她代入了一下局长夫人，只是想一下就闹心，万一儿子以后也带上叶婉静和柳玉香这样的对象回家，她肯定会气死，必须提前打预防针。 陆寒年在开车，听得哑然失笑，媳妇想得也太长远了些，小诺和小诚还在吃乃呢。 而且—— “白莲和绿茶是什么？” 媳妇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陆寒年已经习惯了，不懂就问。 “白莲就是柳玉香这样的，表现得特别无辜，还说一些为你好的话，从来不说别人的坏话，可却能让男人对那人深恶痛绝，就像孟凡现在讨厌顾美云，和柳玉香脱不了干系，可柳玉香没说一句顾美云的坏话，表现得很无辜？” 陆寒年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白莲他知道了，“绿茶呢？” “绿茶左右逢源，游走在很多男人之间，也不确定关系，和那些男人都很好，男人都以为自己是绿茶的真爱，其实他们都是备胎，反正不管白莲还是绿茶，都不是好东西，你要是碰到这种女人，离得越远越好，记住了？” 江小暖警告地看了眼，陆寒年嘴角微扬，难得地说了句情话，“我眼睛里只有你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公的。” “别以为甜言蜜语就能哄过去，反正要是让我发现你和其他女人暧昧，房子和存款，还有公司和儿子都是我的，你就穿着裤衩滚蛋！” 江小暖脸红了红，心里甜甜的，不过口头还是要警告一下，不能被狗男人的花言巧语乱了阵脚。 陆寒年嘴角扬得更高，还腾出一只手，在媳妇鼻子上捏了下，打趣道：“再带上你就够了。” “你净身出户，净身晓得不？” “净了你晚上怎么办？” “滚！” 江小暖一巴掌拍了过去，她在说正经事，狗男人总能歪到不正经的地方，越来越油腻的狗男人。 第770章 顾美云高大上的新对象 两天后，江小暖接到了局长夫人的电话，托她办事，“小暖，你能不能帮我约美云来家里吃饭？” “有事吗？” 江小暖明知故问，其实她不想帮忙，但也不能得罪局长夫人，毕竟老公还得靠孟局长帮忙拿下振兴轴承厂，生意上也多有仰仗。 “也没啥事，就是好久没看到美云了，想和她说说话，我打电话不太方便，小暖你帮我约一下。”局长夫人笑得有点心虚。 其实是她不敢打，孟局长警告过她，不要再妄想和顾家联姻，可她不死心，就想和顾美云多亲近亲近，说不定能成呢。 所以就想让江小暖帮她约，这样丈夫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她了。 “我是理解你的，但美云那边，我听说她妈在给她安排对象了，美云自己也是乐意的，恐怕没时间出来。”江小暖委婉提醒。 不等局长夫人回答，她又说道：“再就是孟凡和美云最近闹得挺不愉快的，因为那个牛夜香姑娘，孟凡挺烦美云的，要是上你家吃饭，孟凡再说点不好听的，美云肯定生气。” 局长夫人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多亏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茬，小暖谢谢你啊。” “不客气。” 江小暖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又听到电话里传来局长夫人的咒骂声，“那该死的牛屎堆，祸害谁不好，偏来祸害我家小凡，气死我了，这牛屎堆怎么出门不让车撞死呢，还让她上大学，老天爷真瞎了眼了。” 电话里局长夫人骂了足足十分钟，江小暖一言不发，反正电话费不是她出。 不过她其实想和局长夫人说，就孟凡那蠢货的智商，柳玉香绝对完胜，也就是相貌丑了点，但心计手段绝对是柳玉香高明，这两人取长补短，还是蛮般配的，就这么凑和着过挺好的。 但这话她不能说，否则局长夫人肯定会气死，孟局长也会生气，振兴轴承厂还没到手呢。 “小暖，你和美云关系好，要不帮我打听下这个牛屎堆的情况，看她家是住哪的。”局长夫人央求。 “行，我帮你问问。” 江小暖一口答应，这个忙她可以帮，不过她好奇局长夫人想干啥，“你是想去柳玉香家？” “对，我去看看这牛屎堆的爹娘是谁，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来祸害我儿！”局长夫人咬牙切齿，恨极了柳玉香。 她儿子本来的顾美云挺好的，让这牛屎堆给搅黄了，此仇不共戴天。 江小暖没劝，劝也劝不住，而且她觉得，以柳玉香的心计手段，局长夫人真去柳家闹了，反而会更让孟凡离心，白莲最大的本领，就是让男人发自内心地怜惜她们，亲人的关心，也会被男人仇视敌对，心里只觉得白莲是世上最善良的，其他人都是恶人，哪怕亲生父母。 接了局长夫人的委托，江小暖还是上心的，也是巧了，没等她主动去找顾美云，这姑娘就自己找上门了，打电话过来的，问她服装厂有没有适合她的新款。 “你自己去店里看就知道了，新款都在店里卖。”江小暖说道。 “店里我看了，没有适合我的，爱梅上次说要设计新款秋冬装，做出来了没？”顾美云口气很期待，江小暖听出异样，打趣问道：“你那么着急新款，不会有约会？” “没有，就是想穿新衣服了。” 顾美云矢口否认，但语气娇羞，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江小暖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姑娘自己就忍不住招了，羞道：“也不是约会，就是和人去吃西餐，我想穿得正式些，家里的衣服都太老土了。” “吃西餐呀，是不是和新处的对象？”江小暖挺好奇的。 早几天就听说这姑娘在相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还不是对象，就一起看了场电影，我还没答应呢。”顾美云羞答答的，一副小女儿娇态，显然对男方是满意的。 “干什么的？” “建筑院的设计师，家里也是海城的，他小姨和我妈是同事。” 江小暖一听这条件，就知道是顾母精心挑选的，家世工作都很好的男人，相貌肯定也不差，否则顾美云瞧不上。 “听起来挺不错的，处段时间看看，要是谈得来是个蛮不错的对象，建筑设计这个行业挺挣钱的。”江小暖真心道。 现在拿的虽是死工资，但再过些年，建筑设计师非常吃香，外快也挣得多，又体面又有钱，比孟凡那蠢东西强多了。 “我妈也这样说，就是他不爱说话，有点内向，每次都是我主动说，我说十句他接一句，不过他挺细心的，看电影时还替我擦椅子上的灰，手帕折得整整齐齐的。” 江小暖笑了，劝道：“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反正你爱说话，你说他听就挺好，你粗心他细心，你们俩互补。”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顾美云撇了撇嘴，忍不住说：“你和我妈说话怎么一模一样？你年纪也不大，说话都老气横秋的，是不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就老了？” 江小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咬紧牙，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不生气，这姑娘就是这臭德性，她要大度。 深吸了几口气，江小暖还是没忍住，怼了过去，“我们俩一起出去逛街，别人看了肯定会说你比我老。” 大度是天使的事，她不是天使，用不着忍，必须怼回去。 顾美云那头也气得要死，她就只比江小暖大两岁而已，干啥说她老？ 不过她硬生生忍住了，还得问江小暖要新衣服，她不生气。 江小暖怼回去后就不气了，主动和好，“新款我帮你问问，有的话我赞助你一件。” “谢谢你啊。” 顾美云也不气了，还挺感激的。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不用谢了，我问你个事，那个柳玉香和你是不是一个宿舍？” “嗯，你问她干什么？” 顾美云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前两天柳玉香去孟凡家吃饭了，把孟凡他妈气得差点爆血管，他妈让我问问你，这个柳玉香老家是哪的，家里啥情况。”江小暖说道。 “哼，还真领回家了，也不嫌丢人。” 顾美云嘀咕了句，便说道：“那柳夜叉老家好像是苏北的，具体地址我也不知道，她家反正挺穷的，这女人连卫生纸都偷我的，自己舍不得买，手脚也不干净，我们宿舍的饭菜票总是少，大家都怀疑是她拿的，又抓不到证据。” 江小暖皱眉，手脚不干净可不是好事。 顾美云又说道：“其实……我们还怀疑这柳夜叉有毛病，不过只是怀疑，你别和孟凡他妈说，我没证据。” 第771章 违和的柳玉香 “她身体怎么了？有隐疾？”江小暖挺好奇的，那天看柳玉香身体挺结实的，气色…… 好，她看不出来，黑不溜秋的，气色好坏只能靠盲猜。 顾美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我和同学怀疑她那个……那个例假不正常。” “痛经？” 江小暖脱口而出，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是痛经，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那天看到柳夜叉，有没有发现她长胡子？”顾美云问。 江小暖愣住了，这个她真没注意到，再说那柳玉香黑的很，长了胡子她也看不出来。 而且—— “就算长胡子也没什么，有些女人会长胡子的。”江小暖说。 前世她就见过一个老板娘，长了两撇非常明显的八字胡，长得也有点男相，不过老板娘胡说八道，很会做生意，是家里的顶梁柱，还生了俩儿子，老公虽然忠厚老实，但很听话，对妻子也挺贴心的，人人都说这个老板娘福气好。 江小暖看过一些相书，说女人长胡子好像是福相，虽然是劳碌命，但有晚福，其他人她没见过，但那个长八字胡的老板娘福气确实还不错，相学这种东西，或许也有一些道理。 柳玉香如果真长胡子也不代表什么，有没有福气现在不好说，但从医学上来分析，应该是这姑娘体内雄性激素分泌较多，才会长胡子。 “不光是长胡子，我也说不好，反正这柳夜叉古里古怪的，我跟你说，我和她在一个宿舍住了三年，从来没见过她在人前脱衣服，换个衣服都偷偷摸摸的，上厕所也是，跟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 顾美云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她就是对柳玉香这个人喜欢不起来，不光是她，宿舍的其他女同学也讨厌柳玉香，就感觉这人行事鬼祟，一点都不坦荡，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阴私小人的气息。 “洗澡也不一起？”江小暖皱了眉。 不在人前换衣服还情有可原，有些人就算在同性面前，也不爱裸露身体，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但上厕所也不一起，就有点古怪了。 男生她不知道，但女孩子好像都喜欢一起约着上厕所，下课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起去上个厕所，个女生同去，感觉就比较好，要是一个女生去上厕所，就感觉孤单了些。 哪怕现在她当妈了，每次下课都会问林静，或者石金花她们，要不要去上厕所呢，林静和石金花她们也一样。 “她洗澡都不去澡堂，哪怕天气再冷，柳夜叉都去水房洗，还是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洗了澡，反正就是特别鬼，你知道我的意思？”顾美云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就好像她和宿舍的同学，说话做事都很随意坦荡，可柳玉香却像是阴暗角落的老鼠一样，做一件事之前，都会先探探动静，看到没人了才去干，有人的话，就立刻钻进水沟里，等没人了再出来。 “明白，这个柳玉香的例假正常吗？” 江小暖听懂这姑娘的意思了，柳玉香的行事作风，确实不正常，她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不敢确定，毕竟太荒谬了。 “正常的，不过她例假不准时，有时候两个月，有时候三个月来一次，跟她的人一样鬼。”顾美云不耐烦地嘟嚷，“你干嘛总问这人？我觉得姓孟的和这女人挺般配的，就让他们在一起呗，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你晓得不！” 说这话时，顾美云口气挺冲的，江小暖听得好笑，便说道：“我当然无所谓，现在是孟凡他妈着急，你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怎么说孟凡也是你朋友，你就不盼着他一点好？” “谁和他是朋友了，我跟你讲啊，我和这姓孟的已经一刀两断，割袍断义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家伙，烦死了！” 顾美云像被马蜂蛰了似的，尖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孟凡说你总欺负柳玉香，我当然是不信的，会不会有误会？”江小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免得这姑娘又叫起来。 顾美云的叫声提高了八个度，“我欺负柳夜叉？姓孟的脑子让驴踢了？我吃饱了撑的去欺负那丑八怪？她偷我卫生纸和菜票，还在背后说我坏话，我都没和那丑八怪算帐呢，气死我了，明天我去学校找那丑八怪算帐，哪来的脸说这种狗屁话，还有姓孟的蠢王八，我和他没完！” 江小暖把话筒拿开了些，等顾美云骂完后，才挪近了，劝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你哥和朱古力怎么样了？他可是答应要娶人家古力的，总不会食言？” “我妈天天催，我哥躺研究所不出来了，电话也打不通，其实我都想和朱古力说，干嘛在我哥这棵树上吊死？朱古力家世好，又是大学生，相貌也不差，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我哥那人脾气古怪的很，朱古力嫁过来太委屈了，真的，我帮理不帮亲啊，而且我挺喜欢朱古力当我大嫂的。” 顾美云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通，对亲哥满是嫌弃，她哥除了会算数外，还有啥优点？ 反正她想不起来。 “感情的事外人管不着，你觉得你哥不好，在朱古力眼里，你哥就是独一无二的宝贝，行了，我帮你问问有没有新款，一会儿打电话回你。” “谢谢啊，最好是能让腰身那儿显得特别细的。” 顾美云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又开心起来，她觉得江小暖说的对，感情这种事外人确实没法掺和，像孟蠢蠢就把丑八怪当成宝贝了，真爱确实无敌，眼睛都能被真爱弄瞎，啧。 挂了电话后，江小暖便打到了服装厂，梅朵接的电话。 “爱梅的秋冬新款出来了吗？” “你是不是有千里眼啊，刚打好样你电话就打来了。”梅朵笑着说。 江小暖也笑了，“我明天去厂里看，顺便拿几件穿。” “你还是别来了，脚不方便，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好多了，医生让我多走动。”江小暖拒绝了，又问了些厂里的事，最近她去得少。 “挺好的，我又招了十来个洋车工，订单越来越多了，天天晚上加班，咱们的新厂房啥时候能造好？我觉得现在的厂房还是小了。”梅朵问起了新厂房，口气兴奋。 第773章 果然想找户口本 局长夫人挂了电话后，立刻就将家里的户口本换了地方，原本藏在樟木箱子里，但这地方全家人都知道，蠢儿子也知道，她得藏得严密些。 万一蠢儿子真和那牛屎堆去登记，她能膈应死，那么丑的儿媳妇，她怎么带回老家？ 和她不对付的那个老娘们，从小就和她攀比，比爹娘，比学习成绩，比干活挣的工分，插秧比赛她拿了第一，那老娘们只拿了第二，结果就在背后说她作弊，第二年插秧比赛，这老娘们拿了第一，天天在外面显摆，说她去年是放水，故意让她赢的。 不过这老娘们嫁的男人不争气，是个务农佬，一辈子都在田里刨，不像她嫁的男人有出息，现在可是大干部，那老娘们一辈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现在腰板硬不起来了。 可这老娘们却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头年恢复高考就考上中专了，今年上半年毕业，分配到了林业局当干部，还处了个漂亮对象，那对象是中专同学，是海城本地姑娘，家里条件挺好，知书达礼的，还带回家见过父母了。 那老娘们天天在村里显摆，说年轻时享福不算福，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晚年有福才叫福，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她听的，局长夫人就憋了一口气，她儿子一表人才，还是大学生，家世又好，找的对象绝对比那个中专生出挑。 局长夫人最看好的就是顾美云，她都想好了，等儿子和顾美云确定关系后，她一定要带回老家，领着顾美云在那个老娘们家门口转几圈，让那老娘们好好看看，她儿媳妇顾美云，才叫真正的大家闺秀，一个小小的中专生算个屁。 这老娘们一辈子都别想比过她，她永远是胜利者。 局长夫人斗志昂扬，信心十足，可蠢儿子却给了她迎面一击，冰冷的水泼得她透心凉，就牛屎堆那样的，她要是带回老家，绝对会成为全村人的笑话，那个讨厌的老娘们肯定是笑得最狠的，还会在背后说：“瞧，张桂花得意啥呢，找个牛屎堆斗鸡眼儿媳妇，也不嫌寒碜！”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局长夫人就怒火滔天，那个牛屎堆想进孟家门，除非从她的尸体上爬过去！ 局长夫人藏好了户口本，连孟局长都不知道在哪，这才安心了些，她不知道，前脚才刚藏好户口本，第二天孟凡就回家了，翻箱倒柜地找户口本，只不过一无所获。 “咦，明明放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孟凡找了半天，户口本连影子都没有，不由自言自语，他记得明明就是在这口樟木箱子里的，他妈每次都是从这箱子里拿的户口本，怎么会不见了？ 将家里的犄角疙瘩都找遍了，户口本也没踪影，晚上局长夫人下班回家，看到蠢儿子，也没好脸色，抬高下巴哼了声，直接去厨房做饭，看到这蠢货就上火。 “妈，咱家户口本呢？你放哪了？”孟凡主动跑去厨房问。 局长夫人正在切菜，闻言一个激灵，差点切到手，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江小暖打电话过来提醒了。 “你问户口本干啥？” 局长夫人不动声色，压抑着怒火问。 “学校要用，妈你拿户口本给我。”孟凡眼神有点闪烁，知子莫若母，局长夫人虽然不聪明，可儿子是她一手养大的，这臭小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是要拉尿还是放屁。 看到他这样子，局长夫人立刻怒火高涨，好想拿菜刀劈死这蠢货，不过她也学聪明了，丈夫提醒过她，不能和蠢儿子来硬的，那样就是中了牛屎堆的奸计，得用计谋。 “学校干什么要用到户口本？户口本现在不在家里，单位里要调查东西，我把户口本放单位了，你学校那边缓缓。”局长夫人淡淡地说。 孟凡也没怀疑，毕竟他妈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压根不会想到，他亲爱的蠢老妈，被他亲爱的柳玉香逼得智商上线，开始和他搞计谋了。 “我这事不着急，你拿回户口本就给我啊。” “嗯。” 局长夫人咬了下牙，忍不住问：“小凡，你和那个牛……柳夜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要和那么丑的人在一起？你别和老娘说人家不丑，她就是丑，斗鸡眼黑皮，牛屎堆一样高，肚子比胸还大，你能接受她丑也就算了，反正恶心的是你自己，可你也得替我和你爸想想，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也是这么个黑炭玩意儿，你说你怎么和你爷爷奶奶交待？” 说着说着，局长夫人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手里的菜刀也好几次提了起来，好想一刀剁了这蠢东西，与其生个黑皮斗鸡眼孙子，还不如绝后得了。 “妈，你应该这样想，我和玉香将来的孩子，遗传了我的外貌和玉香的智慧，那将多么完美。”孟凡很乐观，他觉得未来很美好，他妈是悲观派，做人总得乐观些。 局长夫人使劲咽下了火气，冷声嘲讽，“你就不怕将来的孩子，遗传了你的蠢和那牛屎堆的丑？哼，这种东西生出来还不如当浸马桶！” 说完她就拿菜刀叮叮当当地剁了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孟凡不敢反驳，小心翼翼地出去了，饭也不打算留下来吃了，他得回学校和玉香说一声，户口本要过几天才有。 其实他是真不着急，但他得安抚玉香的心，玉香要分手，他当然不同意，为了表达他的诚心，他决定和玉香登记，这样他们俩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至于父母那边，孟凡也不是太害怕，上次他爹还挺通情达理的，应该不会真打死他，他也相信，日久见人心，时间一长，他父母肯定会发现玉香金子一般的心，会喜欢玉香的。 回到学校，孟凡去了女生宿舍，叫柳玉香下来，说了户口本的事，“我妈单位拿去有用，过几天咱们再去登记。” “嗯，其实我觉得还是别登记了，你爸妈会生气的，我不想你挨骂。” 柳玉香眼神黯了下，说出的话却很体贴，孟凡心里很感动，拍着胸脯保证，“没事，反正我骂习惯了，我答应过你的，咱们就去登记，免得你总怀疑我的真心。” “我不是怀疑，只是怕影响你和父母的关系。”柳玉香更贴心了，处处替孟凡着想，把孟凡感动得一塌糊涂，可他却不知道，柳玉香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她很焦灼，户口本还要过几天，希望到时候不会出问题。 只要登记了才能尘埃落定，她才能安心，才能踩顾美云一头，她也能顺理成章地留在海城。 第774章 找好保姆了 第二天，江小暖去了趟服装厂，拿了件新款大衣，她拿的是淡蓝色的，顾美云皮肤白，穿淡蓝色显白，这款大衣收腰，显得人腰身纤细，正符合顾美云的要求。 “你自己过来拿。” 江小暖打了电话，顾美云高兴地应了，一个小时后，她就过来了，试穿了大衣，特别满意，在镜子前照个不停。 “你真不收我钱？” 顾美云第三次问了，不是太相信江小暖有这么好心。 江小暖被问得不耐烦，没好气道：“再问就要钱，一百六十五块！” “你答应送我的。” 顾美云裹紧了大衣，神情紧张，一百六十五块呢，她可舍不得。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又问了些柳玉香的事，顾美云也挺耐心，估计是看在大衣的份上，江小暖问啥她都回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我真觉得你别管这闲事，孟凡和柳玉香挺好的，全校都知道他们在处对象了，感情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一样，你何苦拆散人家。”顾美云恳切劝说。 “你不懂，行了，你回家！” 江小暖懒得解释，她哪里是为了友谊，她是为了钞票。 孟局长不满意柳玉香，她当然得支持孟局长，看在金钱的份上，她可以拆散十桩婚，反正拆的不是自己的。 顾美云撇了下嘴，拿着新大衣走了。 江小暖打听到了柳玉香的老家，让陆寒年派人去打听，总得给孟局长一个交待，柳玉香老家在苏北一个小山村，打听没那么容易，来来回回估计要好几天，她也没管了，等打探回来消息再说。 江老太出院了，陆寒年去医院接人，江小暖和周阿嬷也去了，老太太老早就吵吵着要出院，被江小暖压制了，让她在医院住着，等伤完全养好了才可以出院，年纪大了，骨头缺钙，没那么容易恢复，得慢慢疗养才行。 看到他们，江老太松了口气，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总算盼到出院了。 陆寒年去办好了出院手续，江老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红光满面，精神劲很足，还胖了不少，看到江小暖还柱着拐，就忍不住抱怨：“我都能跑了，你还瘸着呢，还不让我出院。” “我几岁你几岁？你能和我比？”江小暖怼了句。 江老太扁了扁嘴，心里很不服气，可不敢反驳孙女，表情悻悻的，回家路上，江小暖说起了请保姆的事，“明天就能过来，要是用着合适，就让她留下。” “干嘛请保姆，我都好了，家里的活都能干，浪费那个钱干啥，有那个钱还不如给我打金镯子……” 江老太一下子跳了起来，强烈反对，请个保姆一个月就要十五块，这个钱完全就是浪费，一个月十五块，一年就是一百八，能打一个金镯子了。 “医生说的话你没听到？伤筋动骨一百天，才过去一个月多，骨头都没长好，你就去干家务是想瘫痪在床？拉屎拉尿都控制不了，到时候我可不伺候你！” 江小暖有意说得严重些，她不能24小时盯着，江老太又是闲不住的，肯定会偷偷摸摸干活，说严重些老太太就害怕了。 江老太缩了下脖子，脖颈凉叟叟的，一想到自己屎尿都不能控制，她就慌的很，这种日子生不如死，还不如死掉痛快。 可她舍不得死，好日子才刚开始，她还没过够呢。 “医生说的话只能听一半，我以前摔断腿，也就休息了一个月，下地插秧去了，照样好的很。”江老太小声嘟嚷，还是心疼十五块钱，也不是太相信医生的话。 “你那个时候几岁？现在几岁？反正你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真瘫痪了，你就在床上瘫着，臭烘烘的，连老鼠都不理你！” 江小暖白了眼，和江老太实在是不能好好说，说几句就上火，冥顽不灵的老太婆。 江老太又缩了下脖子，到底还是害怕了，真瘫了，就算天天吃龙肉都没意思，还是听孙女的躺着，也就还有两个月，咬牙熬。 “等我好了，就把那保姆辞了，不浪费这个钱。”江老太要求。 “到时候再说。” 江小暖含糊应了，还有两个月呢，不着急。 而且还不知道那个表姨怎么样，说不定不合她的眼，还得再找其他的。 回家后的江老太，看到乱七八糟的家，就不停地碎碎念，甚至还想去收拾屋子，被江小暖喝住了，“乱点就乱点呗，你只当没看见，这是乱，不是脏，有什么受不了的，我都过一个月了。” 江老太咬牙忍住了，她不和孙女争，孙女自己的屋子都乱七八糟的，不指望这死丫头能收拾好，不过老太太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这个家没有她不行啊。 她就一个月没在家，家就不像个家了，说明她不是吃闲饭的老太婆，她也是有大用场的。 第二天，梅朵带着她表姨过来了，这表姨姓徐，叫徐满月，是个相貌朴实的妇人，身材高大，面容看起来有些愁苦，不过收拾得挺干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表姨，这是我朋友江小暖。”梅朵说道。 “东家好。” 表姨不会说普通话，好在她家乡话和海城话差不多，能听懂。 江小暖哑然失笑，纠正道：“现在不兴叫东家了，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你徐婶，我家的活有点多，两个孩子，再就是做两顿饭，早饭基本上买着吃，还有就是打扫卫生。” “我都会做的，带孩子也会。”徐婶不善言辞，江小暖见她是真老实人，还是挺满意的，保姆就怕奸滑的人，老实忠厚最好。 “要不中饭这顿你来做，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可以吗？”江小暖问。 徐婶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梅朵安慰道：“就跟家里做饭一样。” “嗯。” 徐婶去厨房洗了手，江老太从头到尾都跟着，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炯炯有神地盯着，怕徐婶偷奸耍滑，更怕徐婶不卫生，不盯着她不放心。 好在徐婶做事很干净，就算江老太那么骨头里挑鸡蛋，也没挑出毛病，徐婶做了四道菜，红烧带鱼，红烧肉，红烧茄子，毛豆炒雪里红，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江小暖尝了下，味道很不错，比江老太做的还好吃。 “挺好吃的，以后家里就辛苦你了，工资一个月二十块，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你觉得怎么样？”江小暖笑着问。 徐婶神情激动，不安道：“太多了，十五块就好。” “不多，我家活挺多的，你干好了年终也有红包。”江小暖没看江老太不住使眼色，老太太想说啥她都知道，就是嫌给的太多了，但她不在乎钱，只想找个合适的保姆，能照顾好两个儿子，多五块钱也没什么。 第775章 像机器人一样能干 徐婶十分感激，她又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会好好干的，家里的活都交给我，我力气大，啥都能干。” 江小暖笑了，“不用你全部干，有些活我们自己会干，要是你方便，今天就可以留下来，不过要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你看怎么样？” “行。” 徐婶也很爽快，梅朵和她说过大城市当保姆的规矩，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梅朵松了口气，她也希望表姨能留在城里干活，小暖厚道，家境又殷实，肯定不会亏待表姨。 她拉着徐婶一边说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小暖是厚道人，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是她家老太太有点碎嘴，你也别顶撞，老太太念你就听着，你把活干好就行。” “我晓得的。” 徐婶老实点头，东家念几句也没啥，她在家还总受婆婆打骂呢，只要不打她，她都不介意的。 服装厂忙的很，梅朵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江小暖带徐婶去她房间，有点不好意思，“没怎么收拾，你还得自己收拾下。” “够好了，比我在家的房子大。” 徐婶挺受宠若惊的，房间又大又敞亮，被褥也是新的，她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盖新被褥，当姑娘时盖的是旧棉被，垫的是稻草，嫁人后也一样，新棉被她都不知道是啥滋味。 “有旧棉被不？我用不着盖新的，旧的就行。”徐婶嗫嚅地要求，心里很不安，她觉得自己啥活都没干，不配盖新棉被。 “棉被是旧的，被面是新缝的，太阳晒过，要是不够暖就说，家里棉被有的是。”江小暖笑道，徐婶的老实有点出乎她意料，也幸亏是来她这了，要是去了其他人家干活，这么老实的性子怕是会受欺负。 徐婶更感激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心里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得对得起二十块钱，她没着急收拾屋子，先去厨房做中饭，收拾屋子啥时候都行。 “江同志，中饭菜够不？要不要再做？”徐婶小声问。 江小暖哑然失笑，“你叫我小暖就好，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拘束，中饭你别做了，我在饭店订了菜，一会儿送来了一起吃，你把屋子收拾下，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好。” 徐婶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了屋子，她的行李不多，就几件旧衣服。 江小暖见她手脚麻利，更满意了些，只要身体检查没问题，她就留下徐婶。 江老太一直在外面偷窥着，见江小暖出来了，拽着她去了客厅，咬着牙说道：“你傻啊？别人都出十五块，你给二十块，你钱多了烧手？” 烧手还不如给她打金镯子呢。 这句话江老太没敢说，怕被孙女怼，她是真心疼钞票，孙女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一个月多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一斤肉才六毛多，能买百来斤肉了，孙女也太败家了。 还有—— “别人家一个月顶多休息一天，你给两天干啥？一个月才三十天，你一口气给两天，你是请保姆还是请菩萨啊？我跟你说，别看这姓徐的面相老实，心肯定奸，刚开始都装老实，在观察主人家是啥品性，哼，你这么好说话，出手又大方，人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哄的，以后你看着，肯定露出原形！” 江老太又举了个例子，“弄堂口进去第三家，夫妻俩是双职工，请了个远房亲戚照顾孩子，一开始装得多老实，两口子可信任这保姆了，结果孩子养得越来越瘦，后来才知道，给孩子买的营养品，全让这黑心保姆给吃了，她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孩子又黑又瘦，还生病了，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着忠厚的，可不一定是忠厚人。” 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像你这样看起来土匪婆一样，其实也没那么坏。” 江老太顺嘴应道：“可不就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你去把那个徐婶辞了，再找个十五块的，你刚才说啥？我啥时候看起来像土匪婆了？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人话……” 反射弧有点长的江老太，终于反应过来，气得脸都黑了，居然说她是土匪婆，气死她了。 江小暖忍着笑走了，任由老太太在碎碎念，估计能念半小时。 周阿嬷正好进来，听到江老太的骂声，便怼了句：“你这相貌比土匪婆还土匪，以前抢我家租子的土匪，他老婆长得比你秀气多了。” 已经消了点火气的江老太，又被气得怒火冲天，塑料老姐妹开始斗嘴。 “你那尖嘴猴腮一样，是汉奸样，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哼，走出去随便叫个人说，都会说我比你好看，江招娣，要有自知之明，别成天把自个当村花，再说你年轻时也不是村花，我问过你家隔壁的三叔公了，他说你年轻时和现在差不多，五大三粗的，没啥看头。” 周阿嬷不紧不慢地说着，她本来不想戳穿这老太婆的谎言的，可谁让这老太婆说她尖嘴猴腮了，哼，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他放屁，老娘年轻时就是村花，他自己才没啥看头，老不死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老娘饶不了他！” 江老太的怒火又转移到了三叔公身上，决定过几天就回老家，骂死这臭老头，咋什么都和周老太婆说，还净说大实话，蠢的要死的老东西。 徐婶收拾好了屋子，又开始收拾客厅，拖地擦桌子柜子，像机器人一样，又快又好，没多会儿，乱糟糟的客厅就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院子也打扫干净了，徐婶还闲不住，又去拿了脏衣服，要去院子洗，被江小暖拦住了。 “衣服放洗衣机里洗，用不着手洗，等衣服攒多一点再洗，不着急。” “那我去搞厨房。” 徐婶放下脏衣服，又不知疲倦地去清洁厨房了，刚才做菜时，她看到灶台有不少油迹。 江小暖没拦住，就看到徐婶像陀螺一样忙碌，不由笑了，这可真是闲不住，太能干活了，江老太看在眼里，倒是挺满意的，别的不说，这干活的劲儿就挺好，甚得她心。 第776章 没白吃 陆寒年回来了，看到窗明几净整整齐齐的客厅，有些愣神，江小暖介绍了还在厨房忙碌的徐婶，“李保国的表姨，梅朵介绍的，做的菜味道很不错，手脚也勤快，看着是个老实人，等会吃了饭咱们带去医院检查下，身体没问题就留下。” “行。” 陆寒年没意见，他听李保国提过徐婶，是个苦命人，不过勤快老实，现在看着还不错，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饭店送来了饭菜，再加上徐婶之前做的四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很丰盛。 徐婶帮忙摆碗筷，却不坐下吃，而是拿了自己的碗筷，只夹了一点青菜，跑去厨房吃了，江小暖叫她都不肯坐。 “有地方坐着吃，能吃饱就挺好，小暖你们快吃，不用管我。” 徐婶觉得挺满足了，在婆家她没吃过饱饭，因为她饭量大，和男人一样能吃，婆婆总骂她是饭桶，她也不敢多吃，每次做好一大家子的饭菜，她也没资格上桌，都是缩在厨房吃的。 江小暖又劝了几句，但徐婶很固执，执意要在厨房吃，她便没再劝了，去拿了个大盆，给盛了满满一盆饭，再每样菜都夹了些，鸡肉鱼肉红烧肉，还有蔬菜，菜都堆得冒尖了，再拿去厨房，放在徐婶面前。 “这些都是你的，全吃完，别浪费了。” “太多了，我……我不吃肉也行的。” 徐婶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这么多肉，她这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多肉，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做饭的都是她，可她从没吃过肉，也不敢偷吃，家里的肉切了几块，婆婆都数着，少一点都知道。 “吃，在我家不用担心没肉吃。” 江小暖说完就出去了，还带上了厨房门，让徐婶自己安静地吃，梅朵特意和她说过，徐婶饭量特别大，工资少点没啥，饭一定要管饱。 她觉得徐婶的饭量没问题，干这么多活呢，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多吃点很应该，要想马儿跑得快，总得让马儿吃饱。 江小暖不知道，厨房里的徐婶在抹眼泪，她刚才吃了块肉，好吃得哭了，又想到在老家的女儿，要是能把肉留给女儿就好了，女儿和她不亲，也不叫她娘，可能有肉吃，女儿就和她亲了。 “你喂猪呢，这么多饭，猪都没她能吃，就你做赔本生意。”江老太小声嘟嚷，那么大一盆饭，都够三个人吃了。 “人家干那么多活你咋不说？瞧瞧，你都没收拾这么干净过，吃一点饭你就心疼了，你这样的搁解放前，要是当了地主，绝对比周扒皮还狠！” 江小暖没好气地怼，她这奶奶其实真不好相处，虽然不是坏人，可也绝对不是好人，斤斤计较，还小心眼，她要是不凶一点，徐婶留下来干活，江老太肯定会欺负这老实女人。 “那也吃得太多了，这样的吃法，一个月至少得吃五十斤米，咱家粮本供应一个月也就一百多斤，她一人就吃了一半。”江老太嘀咕。 “咱家啥时候供应够吃过？不都是买的黑市粮，这个你就甭操心了，反正饿不着你，赶紧吃！” 江小暖夹了只鸡腿，塞进江老太嘴里，这才安静了。 靠每个月供应的那点粮根本不够，家里的米肉油都是陆寒年去农村买来的，靠一点供应肯定吃不饱。 吃过饭后，都用不着江小暖吩咐，徐婶就过来收拾碗筷了，剩下的菜她想倒一起，晚上可以吃。 “拌给鸡吃，我们家不吃剩菜。”江小暖说。 “哦。” 徐婶点了点头，看着碗里接下的菜，有肉有鱼，还放了不少油，这么好的菜给鸡吃，城里的鸡吃得比农村的人都好，难怪人人都想当城里人。 等徐婶干好了活，江小暖就带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主要是查有没有传染病，像肝炎或者皮肤病一类，得查清楚，免得传染给孩子。 肝炎要验血，结果第二天才知道，其他的当天就知道结果了，都没啥大毛病。 第二天，江小暖去医院拿了结果，身体很健康，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还有贫血，这个明显是饿的，徐婶面黄肌瘦的，在家里都没吃饱过，每天还要干那么多活，身体肯定是虚的。 就这样，徐婶留在江家干活了，她不爱说话，从早到晚也说不了几句，都是别人问了她才回答，或者问活干，她一刻都闲不住，每天只有睡觉时才不动，只要醒着就一定是在干活。 “招娣婶，咱们多养几只鸡，行不？” 才干一个星期不到，徐婶就觉得不安了，因为江家的活太少了，比起在农村繁重的活，江家这么点活实在太轻松了，徐婶甚至还把对面江小暖他们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她还是觉得活太少，对不住她吃那么多饭，拿二十块工资，于是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鸡上。 这话说到了江老太心坎上，她一直都想多养几只鸡，可孙女不同意。 “小暖不喜欢家里养鸡，说鸡屎太臭，招苍蝇蚊子。” “每天都清理就不臭了，鸡粪当肥料，我看对面的院子都空着，我把地开了，种上海青，红杆菜，九芯芥，莴苣，以后蔬菜不用买。” 徐婶说起农活头头是道，她是干农活的好手，看到对面院子荒废的地就觉得可惜，这么好的地不用来种菜太浪费了。 江老太眼睛越来越亮，看徐婶的眼神也变得慈祥了些，终于觉得孙女的二十块花得还是蛮值的，吃那么多饭也没啥，干活确实能抵三个人。 “行，我让小陆回来和你一起挖地。” “不用，陆同志忙的很，我一个人就能干。” 徐婶说干就干，扛了锄头就去对面开地了，陆寒年买的房子院子大，花坛也大，本来种了不少花，但江小暖和陆寒年都不爱搞这些，也不去管，花慢慢就枯了，现在花坛长满了野草，陆寒年有时间就锄下草。 江老太跟在后面，就看到徐婶朝手心吐了口唾沫，一锄头下去就是一个大坑，这力气比男人还大，难怪要吃那么多。 徐婶干活特别快，没多会儿就把地锄好了，还把野草都挑了出来，“等太阳晒干烧了，当草木灰。” 还说—— “昨天我在菜场看到有人卖菜苗，明天我去买些来，现在种上，一两个月就能吃了。” 徐婶安排起来井井有条，不同于平时的木讷，江老太连连点头，心里则飞快地算着帐，家里每天蔬菜就要买一角钱，一个月就是三块，一年是三十六块，但还有鸡蛋，再多养几只鸡，鸡蛋就不用买了，一年省下的钱比六十块多，还是蛮划算的。 第777章 小诚有风火 江小暖放学回家，就看到自家院子里花坛的地全锄了，旁边堆了小山一样的草，就知道肯定是徐婶干的，昨天她还和陆寒年说，让他抽空把花坛的野草锄了，也不用种花，空着就好，再好养活的花都需要管理，太麻烦，她和陆寒年都没这个时间和精力。 没想到徐婶效率这么快，真是个实诚人。 放了书本，江小暖去了对面，看到自家奶奶和徐婶在院子里聊天，徐婶在洗衣服，江老太则一旁站着，一改往日的冷淡疏离，态度亲昵了不少。 小诺和小诚也在一旁晒太阳，徐婶把小床搬了出来，让哥俩躺在上面玩儿，不过太阳晒得兄弟俩打瞌睡，很快就睡沉了，还打起了小呼噜，小诺手腕上的翠绿不见了，小蛇怕热，老早跑到花坛处的断肠草上歇着了。 当初大祭司留下的几株断肠草，又发出了几棵，长得很茁壮，陆寒年还从山上移植了不少，种满了花坛，又担心江老太会把这些断肠草当野草拔了喂鸡，陆寒年就说是名贵药材，一根草就要一百块，江老太听了后特别上心，碰都舍不得碰一下。 徐婶在搓洗衣服，时不时应几声，基本上是江老太问，她点头或摇头回答，江老太在问她以前的事，老太太八卦的很，好打听。 “衣服用洗衣机洗好了，用不着手洗。” 江小暖慢慢走进院子，她现在不用拐杖了，走慢一些没问题，她以为是江老太让徐婶手洗衣服，老太太一直对家里的电费耿耿于怀，电视机她每天都要看，录音机要听越剧，冰箱要存菜，都用得上，唯独洗衣机她就觉得是浪费，完全可以手洗，在江小暖那儿嘀咕了好多回，还建议把洗衣机卖了，江小暖没理她。 “几件衣服搓几把就干净了，用不着浪费电。” 徐婶憨厚地笑了笑，手上没停，搓出的白色泡沫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 “就是，几件衣服哪用得着洗衣机，搓几把就行。”江老太十分赞同，她现在和徐婶挺能聊，刚才问了不少徐婶家里的事，就觉得这女人怪造孽的，也是真老实人，所以老太太对徐婶的印象好了不少。 但饶是如此，也不影响江老太的算计，孙女花了二十块，她必须得让徐婶干超出二十块的活，还有那么多饭菜，也都得干出来，否则孙女的钱就亏了，她江招娣可从不做赔本生意，虽然徐婶挺造孽的，但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老太太算得极明白。 江小暖也没再劝了，徐婶自己好像也挺喜欢干活，就随她了。 “小诺小诚听话不？” 江小暖在儿子身上轻轻拍了下，没敢吵醒他们，小诺似是感觉到了妈妈，睁开了一道缝，朝江小暖眯了眼，睡眼惺松的，可爱得让江小暖心都化了，人类幼崽都很萌，但她生的俩小崽崽最萌。 小诺看到了妈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侧了个身，又睡过去了，脚丫子还搭在弟弟肚子上，小诚从头到尾都没醒来，比小猪还能睡，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哥哥的人形垫子。 “听话的很，睡觉前还吃了一碗鸡蛋面呢。”江老太笑着说，伸手把小诺肚子上的毯子扯了下。 小诺小诚快八个月了，七坐八爬，兄弟俩现在就像小狗一样，只要醒了，就喜欢爬来爬去，尤其是小诚，江小暖都怀疑这孩子有多动症，睁开眼就开始爬，然后看到啥就往嘴里塞。 “对面院子的地是徐婶锄的？”江小暖问，眼睛则看着儿子，怎么都看不够，她能连续看一天，还不带眨眼的。 “嗯哪，小徐说空着浪费，可以种些菜。”江老太回答，没敢说养鸡的事，她打算先把小鸡买回来养着，反正孙女从来不看鸡舍，只要徐婶打扫卫生勤快，孙女就不会知道。 “吃不消就别种了，家里不差这点蔬菜。” 江小暖劝了句，以为又是江老太的主意，这老太太如果当老板，绝对会想方设法地压榨员工，徐婶一个月工资二十块，江老太就会让徐婶干四十块的活，要不然她就会觉得亏了。 “吃得消，天天吃肉，有的是力气。”徐婶急忙回答，她不想让江小暖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人，每天吃这么好，还发这么多工资，她要是不多干点活，良心不安的。 “你想干就干，别太累了。” 江小暖没再劝，相处了几天，她也摸清了徐婶的性格，是个勤快的老实人，而且很卑微，就像老黄牛一样，总是干很多活证明自己。 “不累，才这么点活。” 徐婶使劲摇头，她甚至觉得自己在江家是享福来的，就算不发她工资，她都觉得自己赚了，每天吃那么多肉呢。 江小暖笑了，挺同情徐婶，家里的活真的不少，也不知道这女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么多活还说不累。 太阳快落山了，江小暖怕孩子在外面受凉，就抱了起来，也是时候醒了，要不然晚上就要闹了，她可没精力陪这俩家伙闹。 “妈……” 小诚醒了，开心地挥着手，叫了声模糊的‘妈妈’，江小暖在他的胖脸蛋上亲了下，小家伙更开心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咦……小诺眼屎怎么这么多？是不是没洗脸？”江小暖发现了小儿子的不对劲。 小诚眼角有淡黄色的眼屎，哥哥小诺没有，眼角干干净净的。 “洗了，我看看，真有眼屎，这是上火了。”江老太凑了过来，一看就说上火了，“天天喝奶粉容易上火，我煮点绿豆汤给小诚喝。” 徐婶也凑了过来，小心说道：“小毛毛不能喝太多绿豆汤，这是风火，拿鸡蛋滚滚。” “怎么滚？有用吗？”江小暖连着问。 她也不敢给小家伙喂绿豆汤，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乱吃东西。 徐婶点头，“有用的，家里有银器不？我们那边小孩风火，都是用这个法子，很管用的。” 江小暖有点懵，怎么又扯到银器了？ “有银戒指，这个怎么用？” “是银的就行，给小诚滚滚就好，我去煮鸡蛋。” 徐婶衣服也不洗了，跑去厨房煮鸡蛋，江小暖不是太相信，但让徐婶试试也无妨，反正不是吃到嘴里，对孩子不会有害。 第778章 不爱吃肉的江大宝 江小暖让江老太贡献出了银戒指，自从有了金手镯和金戒指后，这枚陪伴了江老太多年的银戒指就光荣退休了，徐婶拿牙膏给银戒指洗干净，亮闪闪的。 鸡蛋也煮好了，徐婶剥了壳，把蛋黄挖了出来，扔给了进宝，已经长成了大黄狗的进宝，欢快地摇着尾巴，一口就吞了蛋黄，还眼巴巴地瞅着，想再来一口。 “没了，猪都没你馋！” 江老太笑骂了句，小气的老太太，对进宝是温柔大方的，经常给进宝煮肉汤，在江老太的爱心关怀下，进宝油光水亮，膘肥体壮，成了这一片弄堂最靓的狗崽。 进宝不死心，跳起来冲江老太撒娇，两只前爪爪摇个不停，就像拜年一样，还嘤嘤叫着，江老太被它缠得没法了，从橱柜里拿了块中午吃剩的红烧肉，扔给了进宝。 “呜呜……” 进宝叼着肉跑远了，尾巴摇成了电动小马达一样，它也不吃肉，跑到花坛里，刨了个坑，把肉埋了进去，再拿土盖上，然后趴在坑边，满足地看着它的存粮。 江小暖看得好笑，这狗都成精了，花坛里藏了不少肉和骨头，都是进宝的存粮，有时候它自己都忘记藏在哪儿了，直到肉馊了，江老太刨出来喂鸡，然后骂进宝一顿。 徐婶把银戒指塞进蛋白里，用布裹紧，在小诚的手心脚心上滚动，江小暖看得挺稀奇的，就这样滚几下能治好风火？ 怎么感觉怪不靠谱的呢。 “好了。” 滚了五六分钟，徐婶停下了，解开布，把银戒指拿了出来，原本洗得亮闪闪的银戒指，变成了暗黑色，江小暖瞪圆了眼睛，她知道银器遇毒会变黑，难道她儿子身上有毒？ “啊哟，这是内毒啊，阿弥陀佛！” 江老太也吓了一跳，不停念佛。 “是风火，小孩火气大。” 徐婶把银戒指清洗干净，又变成亮闪闪的，她把戒指还给江老太，“连着滚三天，风火就好了。” “这个真有效？”江小暖半信半疑。 “有用的。” 徐婶口气坚定，还说：“我女儿小时候就是这样治风火的，不用吃药。” 江小暖打算等两天，有效果最好，没有就去医院看看。 晚上是徐婶做饭，她虽然不识字，但她厨艺上很有天赋，空下来时就去弄堂的饭馆那儿转转，学了不少菜，做出来像模像样，味道不比饭店的差。 这天晚上徐婶做了个芙蓉蛋，周子阳夫妇也在家吃，他们的照相馆生意太好，又开了家分店，不过周子阳请了人打理，毕亚男怀孕了，高龄怀孕很不容易，现在还没三个月，全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个好歹。 毕亚男请了假，天天在家休息，照相馆也不管了，她本来是不喜欢孩子的，但看到小诺小诚那么可爱，勾得她心痒痒的，就想生个和小诺小诚一样可爱的孩子，吃了不少药才怀上，这一胎来得太不容易，毕亚男不敢有一丝差错，索性在家养胎，每天吃吃喝喝睡觉，轻闲自在。 周子阳也减少了工作量，照相馆那边让人管理，他自己则准点下班陪妻子，所以这段时间夫妻俩都能按时在家吃饭，还是在江家吃，一大家子人吃饭热闹。 “这道菜真漂亮，徐婶，有什么叫法吗？” 徐婶新捧上了一大盘子菜，摆放得极漂亮，毕亚男一下子来了兴趣。 江小暖也看到了，确实很新颖漂亮，煮鸡蛋对半切开，蛋黄上放了肉泥，还淋了酱汁，盘子边缘摆了几片绰过水的青菜，白中透着橙红，还有澄亮的肉和酱汁，又一圈碧绿色，颜色搭配得很好看，味道应该也不差。 “叫芙蓉蛋，蔡老板教我的。” 徐婶羞赧地笑了，说了菜名。 “这菜名挺好听，我尝尝味道。”毕亚男夹了半个蛋，咬了口，不停点头，“好吃，关键是这酱汁，徐婶你厨艺又精进了。” “我瞎学的。” 徐婶不安地搓着手，脸红红的，心里很喜悦，东家爱吃就好，她得再学几道菜才行。 江小暖也夹了块吃，其实就是鸡蛋和猪肉，不过这酱汁确实很鲜，然后摆盘好看，招待客人也拿得出手，徐婶在做饭上确实挺有天赋。 一大家子坐下来吃饭，团团围着，徐婶拿了自己的专属大盆，盛了一大盆饭，没夹多少菜，基本上是蔬菜，肉就两块，江小暖看不下去，拿勺子给她舀了不少肉，“坐一起吃。” “不用，我去厨房吃。” 徐婶连连摇头，抱着盆就去厨房了，她一个干活的，哪有资格上桌，而且上桌吃她也不自在，还是去厨房吃自在。 江小暖有些无奈，每次吃饭她都让徐婶上桌，可徐婶却死活不肯答应，就一个人缩在厨房吃，她也没硬拽了，以徐婶的老实性子，硬让她上桌，可能还吃得不自在。 “今天的红烧肉也好吃。”毕亚男胃口很好，吃了好几块红烧肉。 自从怀孕后，她的口味改变了不少，以前她不爱吃肉，喜欢吃鱼虾，但怀孕后，她却爱上了红烧肉，每餐都要吃，鱼虾反而一口不吃了，说腥气太重反胃。 “徐婶的红烧肉做得确实好吃，一点都不油腻。” 江小暖也吃了好几块，顺手给江大宝夹了块，“爸，吃这肉。” 她注意到江大宝只夹蔬菜吃，以前她爸很喜欢吃肉，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吃肉不积极了，反而吃蔬菜多一些，看着清减了不少。 虽然想让江大宝减肥，可突然清减了，江小暖还是担心，打算空了带江大宝去医院检查下。 “不要。” 江大宝使劲摇头，还把肉夹了出来，给了旁边的巧巧，自己只吃青菜。 “爸，怎么不吃肉？是不好吃吗？”江小暖更担心了，她爸最近的行为太反常了。 肉不吃，零食也不吃了，以前江大宝很喜欢吃甜食，每天都要吃饼干蛋糕，这一个月都没买过零食，上个月买的零食还没吃完呢。 “好吃……不吃。” 江大宝还是摇头，说的话有些矛盾，又是好吃，又是不吃，江小暖有点懵，她爸是啥意思？ “大宝是不是不舒服？” 江老太也担心了，伸过手摸儿子额头，温度正常，气色看着也不错，她关心问道：“大宝你想吃啥？妈给你做。” “吃菜。” 江大宝指了指碗里的青菜，憨厚地笑了笑，还扒拉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圆圆的大脸小了不少，下巴也减了一个，江小暖以前没仔细看，现在仔细打量，突然发现她爸瘦了好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暴瘦可不是好事，江小暖担心江大宝得了糖尿病，或者是其他毛病，也等不到周末了，打算明天请假，带江大宝去医院检查身体。 第779章 教训熊孩子 第二天，江小暖去了学校，上午的课比较重要，下午的课不是太重要，她请假了，回家后带上江大宝去医院，江老太留在家里看孩子。 “你让医生查仔细些，这好端端地咋不爱吃肉了，怪的很。”江老太忧心忡忡，儿子虽然智商不行，可打小身体就很健康，连感冒都很少，突然生病让老太太很担心。 “知道了。” 江小暖扶了江大宝出门了，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现在也没有体检项目，她便挂了内科，吃饭没胃口应该是内科的毛病。 医生很耐心，听了江小暖的陈述，又问了江大宝几个问题，就让他们明天再过来抽血检查，“早上别吃饭，空腹来抽血。” “好。” 江小暖心里一咯噔，担心地问，“医生，我爸是不是糖尿病？” “不一定，要看血糖指数才能确定，现在说不好。”医生笑着说。 江小暖更担心了，都让检查血糖了，估计是糖尿病了，都怪她，说要江大宝减肥，可总是心软，任由他吃零食，唉。 提心吊胆过了一夜，早上她直接带江大宝去医院抽血了，江大宝特别害怕打针，就像小孩子一样，看到针头就会吓得捂住眼睛。 “爸，不怕，戳一针就好了。” 江小暖拍着江大宝的背，柔声安慰，旁边有几个病人排队等抽血，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他妈妈陪着，也是来抽血的，看到江大宝这个样子，男孩突然叫了声：“妈，看那个傻子！” 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医院安静，离得又近，江小暖听见了，江大宝也听见了，他身体颤了下，脸上露出害怕，因为以前在机械厂，那些人就叫他傻子，还会打他，这种噩梦一般的记忆，一直烙印在江大宝脑海里，男孩一声‘傻子’，就让他想起来了。 “不是……傻子……” 江大宝抬起头，冲男孩说着，他说得很努力，想让咬字更清楚些，但他越着急越说不清，而且他的样子和正常人确实不一样，一看就是智力有问题的人。 “就是傻子，哈哈，说话都说不清楚。” 男孩大笑了起来，还学江大宝说话，这男孩穿衣打扮明显是家境不错的，他母亲在一旁也跟着笑，并没纠正儿子的错误行为，旁边的几个人也笑了，或许是觉得小孩子这样做并没问题，因为江大宝确实是个傻子嘛。 “不是……” 江大宝还想表达自己不是傻子，急得脸都涨红了，他越这样，男孩笑得越大声，还学江大宝的样子，故意装出夸张的表情，做完后，男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像大猩猩一样，真好笑！” “很好笑？你是有娘生没娘管吗？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人教你什么叫文明礼貌吗？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尊重！” 江小暖走过去，一巴掌扇在了男孩脸上，第一次叫她爸傻子，她忍了，只当小孩子不懂事，可这傻逼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还学她爸说话，她要是还忍，就是大不孝，必须教训这个脑残孩子，教他如何当人！ 她抽巴掌又快又利索，大家都愣住了，连男孩母亲也懵了，男孩愣了几秒，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了他，哭喊了起来，“妈，她打我，好痛啊！” 男孩母亲这才回过神，愤怒地指着江小暖骂，“你怎么打人呢？你一个大人冲小孩子动手，你还是不是人？” “你教不好儿子，我只好帮你教训了，不用感谢，也不用付酬劳，我主动再加一次课！” 江小暖冷笑了声，又冲男孩抽了一巴掌，两边脸对称了，都是鲜红的巴掌印，五个手指分明，漂亮极了。 “妈……她打我……痛死了……妈……” 男孩又怕又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看这样子，显然是在家里经常耍无赖的，成习惯了。 “你……你打我儿，我和你拼了！” 男孩母亲气急败坏地扑了过来，想替儿子报仇，江小暖早防着她了，虽然腿脚不是太方便，但对付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女人一扑过来，江小暖就揪住了她头发，再在她膝盖弯处撞了下，扭住了胳膊，女人便没有了反抗之力，只能弯着腰破口大骂，“放开我，你个土匪强盗，连小孩子都打，我让你进牢房，你给我等着睢！” 听这狂妄的口气，显然女人家里有人是当干部的，势力不小，被钳制住了还这么嚣张。 “公安局是你家开的？想让谁坐牢就坐牢，哼，你还真能耐啊，连儿子都教不好，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撒泡尿放点老鼠药喝了，直接去马克思那儿忏悔，别活在这世上浪费空气粮食了！” 江小暖才不怕这点威胁，在女人脸上重重地拍了几下，说话更侮辱人，男孩是可恶，但这女人更可恶，养不教就是父母之过，三观稍微正常的父母，在看到儿子随意羞辱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时，就应该纠正孩子的不良行为，而不是跟着看笑话。 “放开我……你知道我公公是谁？你给我等着！”女人又气又羞，自打嫁了人后，她还是头一回受这这种羞辱，这长得像狐狸精一样的贱人太嚣张了，这笔帐她必须算，让这狐狸精知道她的厉害。 江小暖笑得很大声，嘲讽道：“你公公是谁关我屁事，你公公就算是玉皇大帝，今天也得给我爸道歉，赶紧的，给我爸鞠躬道歉，大声说三声对不起，还说我才是傻子！”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不知道事情始末，向身边的人打听，清楚了后，看江小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虽然护着自己爹是应该的，可打一个小孩子确实有点过了，毕竟是小孩嘛，讲道理就好，动手太过分了。 “这位女同志，小孩子不懂事，和他好好说，别动手。” “是啊，才这么点大，你是大人，和小孩子动手不应该。” 一些所谓的热心人纷纷劝说，都觉得江小暖太过了，男孩母亲又嚣张起来，大叫道：“大家快来看啊，这女人打我儿子，我儿才九岁，她这么大一人打我儿子，打了两巴掌啊，瞧我儿子的脸都肿了，我就说几句，她又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780章 年纪小不是干坏事的理由 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听到男孩母亲的话，都出言劝说，大意就是大人别和一般见识，江小暖这样做太过了。 江小暖被说得冒火，指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大声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小孩骂你是四眼鸡，你生不生气？” 又指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小孩说你是死肥猪你气不气？” “还有你，这小孩说你是娘娘腔你气不气？” 江小暖指着一个翘着兰花指的男人，神情嘲讽，被点名的三个人脸色变得难看，尤其是兰花指男人，他最讨厌被人叫娘娘腔了。 “你这女同志也真是好笑，我们好心劝你，你干嘛要骂我们？”兰花指男人生气道。 “就是，你这人好不讲理！” 江小暖冷笑，“原来你们也会生气啊，既然你们都做不到不生气，干嘛要来劝我？都给我闭嘴，我和这母子的恩怨和你们没关系，要是惹恼了我，我可是会动手的！” 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立刻退后了些，生怕江小暖真的动手打他们。 “暖暖，回家……” 江大宝走过来拉着女儿的手，不想暖暖因为他打架，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些人都是坏人。 “爸别怕，我先教训他们，马上就回家！” 江小暖笑了笑，在江大宝手上轻轻拍了拍，安抚好了后，便转过头，立刻换上了凶狠的面孔，揪住了男孩母亲的头发，狠狠道：“赶紧道歉，别浪费我时间，我数到三，不道歉我就把你的毛全拔光！” 说完，她用力一拔，手上多了一缕头发，女人疼得大叫，又痛又怕，她的头发本来就少，这么点金贵的头发，哪禁得起这女土匪拔。 “快道歉！” 女人冲还坐在地上哭嚎的儿子吼，都是这小兔崽子惹的事，害她受欺负。 男孩愣了下，张嘴又要嚎哭，江小暖冷声道：“一……二……三……” 说完她又拔下一把头发，女人疼得鬼哭狼嚎，围观群众们又后退了几步，这漂亮女人太凶残了，他们离远些才安全。 “道歉啊，你个傻子，快给这个傻子道歉！”女人疼得大叫，可一说完，头皮又是剧痛，江小暖这下拔的头发更多，地上多了不少毛发。 “谁是傻子？难怪你儿子这么没礼貌，原来都是你教的！” 江小暖口气不善，还把拔下的头发放在女人面前，让她欣赏一下，女人心疼得直翻白眼，冲吓傻了的儿子吼道：“道歉，快点，给这个大叔道歉！” 再让这女土匪拔下去，她肯定会成秃头，她先忍着，以后再算帐。 男孩终于反应过来，擦着眼泪站了起来，冲江大宝鞠了一躬，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是傻子……” “声音大点，没吃饭？刚才叫傻子不是很大声吗？”江小暖不满意。 男孩朝他妈看了过去，女人怒叫道：“大声点！” “对不起，我是傻子！” 男孩吼了出来，泪流满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的猴子，被这么多人围观，都在看他的笑话。 “对不起，我是傻子！” “对不起，我是傻子！” “呜呜……可以了吗？”男孩大声说了三遍，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不出来见人了。 江小暖冷声问道：“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叫傻子，我拔了你舌头！” 男孩激灵灵地抖了抖，使劲摇头，“不叫了！” 呜呜……他再不叫人傻子了，这个漂亮阿姨好可怕！ “走！” 江小暖松开了女人。 女人拽着男孩，踉跄着跑了，跑远后回头狠狠地瞪了眼，她要记住这狐狸精的样子，回去后和公公告状，让公公替她报仇。 等江大宝抽完血，江小暖看到周围还有不少人围着，冲她和江大宝指指点点的，显然是在议论刚才的事，她心里火气上涌，怒声喝道：“没事干了？吃饱了撑的？” 话音一落，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爸，我们回家。” 江小暖笑了笑，牵着江大宝走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以大欺小，有些孩子就是欠收拾，父母不教育好就放出来让人嫌，她就出手教训一顿，她这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熊孩子也是社会一大祸害，年纪小可不是干坏事的借口。 晚上睡觉前，江小暖说了在医院发生的事，气愤道：“要不是我腿脚不方便，肯定要多扇几巴掌，气死我了。” “以后去医院我陪着。”陆寒年也很气，他岳父智商是低，可不是傻子，也不会害人，他觉得有些祸害社会的人，连他岳父一成都比不上。 “嗯，你那边怎么样？振兴轴承厂有信了没？”江小暖关心地问。 陆寒年点了点头，“上面定下了，确实要招标，不过竞争的对手很多，负责招标的人姓金，他属意另一个人，我和金主任接触了几次，对方态度很淡，孟局长说会帮我打听。” “这个金主任权利很大吗？”江小暖皱眉。 “他是主任，说了算的，不过还有两个副主任，都和金主任不对付，我现在走这两个副主任的路子，看能不能拿下。”陆寒年信心不是太大。 两个副主任话语权不大，金主任才是说了算的，但他已经约金主任好几次了，金主任都不肯赴约，显然是不打算和他交好了，他只能走其他路子。 江小暖听出了他的意思，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拿不下来也没什么，咱们不是非得拿下来才能吃饭。” “我再努力努力，这个振兴拿下来是绝对挣钱的。” 陆寒年不想轻易放弃，他去振兴考察过了，潜力很大，只要拿下，一年就能挣钱，轴承市场需求太大了，大到军舰，小到自行车和闹钟，都需要用到轴承，贸易公司是挣钱，可还是需要个实业撑着，这样才有底气。 江小暖心思一动，问道：“金主任有顶头上司吗？咱们可以走他上司的路子，要是能换掉金主任就好了，可以查查他有没有贪污受贿。” 既然攻不了，就把这个金主任换了，听起来这个金主任也不是什么清官，应该有把柄能查出来。 第782章 桃花一个比一个烂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老孟自己有出息，不过我也是贤内助，相夫教子相当到位，老孟才能心无旁骛地工作，取得现在的成绩。” 局长夫人努力收了收咧开的嘴，矜持地笑了笑，说了几句场面话。 外面的江小暖听得笑抽了，这话要是让孟局长听见了，估计会郁闷得三天吃不下饭，孟局长虽然从没说出来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局长对娶妻一事，是无比懊恼的，也就是怕影响仕途，否则孟局长老早闹离婚了。 不过局长夫人的文化水平进步相当快，连心无旁骛都知道，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局长夫人一直都在要求进步，还付出了努力，比蠢儿子孟凡强多了。 江老太把黄鱼放进冰箱冷冻了起来，出来继续听局长夫人自吹自擂，周阿嬷起了身，假装腰酸，“老了不中用了，走几步。” 边说边捶着老腰，背过身后，周阿嬷笑得脸都快抽了，稍微迟一秒她就控制不住了，一个敢吹，一个也敢接，俩蠢货撞一块了。 “对，孟局长的军功章上有桂花你的一半功劳。” 江老太使劲点头，一脸诚恳，局长夫人如同看到了失散几十年的万元户亲妈一般，和江老太相见恨晚，深情对视，从十八岁说到了现在，反正就是她如何辛苦，如何劳苦功高，如何苦尽甘来。 其实江老太也挺不耐烦的，这些话局长夫人都说无数遍了，她都能背出来，孟局长穿不起裤衩，草纸都买不起，擦屁股用的竹片，孟局长的痔疮就是这么得的，还有很多，江老太全都清楚，她真不想再听了，当年谁不是这样苦过来的，不过看在一箱大黄鱼的份上，老太太还是耐着性子听。 江小暖却听不下去了，走进了院子，大声问道：“孟凡最近咋样？” 一句话就打断了局长夫人的忆苦思甜，神情变得紧张了，连声问道：“是不是牛夜香那边有消息了？” 她今天过来送黄鱼，主要还是为了打听牛夜香的事，免得夜长梦多，这牛屎堆不解决掉，她的心就踏实不了，眼看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她可不想大年三十再看到那牛屎堆，晦气死了。 “暂时还没消息过来，没这么快，估计还要几天。”江小暖摇头。 李保国是去办公事的，得空了才能去打听，肯定没这么快。 局长夫人神情失望，叹了口气，道：“小凡又问我要户口本了，再拖下去小凡肯定会怀疑。” 江小暖立刻警觉，“孟凡说他要户口本干什么？” “说学校有用，我怀疑是那牛屎堆搞的鬼，小暖，不会是牛屎堆真哄小凡去登记？”局长夫人紧张地问，这几天都在想这件事，又不好直接问蠢儿子，人生四十几年，她头一回失眠了。 “现在说不好，有这个可能，反正你别把户口本拿出来，孟凡如果说学校有大用处，你就和他一赽去学校，户口本绝不能放在孟凡手里。”江小暖嘱咐。 她觉得，十之八九是柳玉香想先斩后奏，哄骗孟凡去登记，只要有了名分，就算孟局长夫妇再反对也没用，天下就没有拗得过子女的父母，别看局长夫人现在嘴上说得硬气，可真登记了，再生了孙子，局长夫人肯定第一个妥协。 局长夫人点头，“我肯定不拿出来，臭不要脸的牛屎堆，这辈子她都别想进我孟家的门，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旁边早按捺不住的江老太，大声问道：“桂花，小凡又出啥事了？牛屎堆是哪个？” 老太太心里却在想，前面刚搞了个疯婆子，现在又沾上了牛屎堆，一听就不是好的，孟凡那蠢小子招惹的桃花，咋一个比一个烂呢？ 周阿嬷也炯炯有神地看着局长夫人，想知道事情的始末，难怪好久都没看到孟凡那小子过来了，敢情是被牛屎堆缠住了。 局长夫人也没隐瞒，说了柳玉香的事，当然在她嘴里变成了牛夜香，或者牛屎堆。 “比牛屎堆也就高这么点儿。” 局长夫人伸手比了下小矮凳，愤怒道：“黑得像煤炭，还是斗鸡眼，肚子比胸高，那天来我家穿了身紫衣服，你们是没看见，秋天打了霜的茄子都比她秀气三分，真娶了这牛屎堆进门，我起码短寿十年！” 江老太和周阿嬷相视看了眼，嘴角齐齐抽了下，都觉得局长夫人说得夸张了些，孟凡那小子虽然蠢，可眼光还是不错的，审美没问题啊，那个疯婆子长得就蛮标致的，只是脑子不正常，这个牛屎堆要真那么丑，孟凡能下得了嘴？ 江小暖冲她们微微点头，俩老太太脸上的肉连抽了好几下，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神同步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异口同声说了出来，“小凡是不是中了迷药？” 局长夫人愣住了，反问：“什么迷药？” 然后她就反应过来了，用力拍了下大腿，大声道：“肯定是中了迷魂药，要不然小凡咋会对那丑八怪死心塌地的，不成，我要去报告公安，把那牛屎堆抓起来，这牛屎堆手里肯定有迷魂药！” 江小暖拦住了她，劝道：“公安不管这事，柳玉香又不是苗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她要是真有迷魂药，肯定和孟凡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孙子生出来了。” 话一说完，江小暖自己也愣住了，冲局长夫人问道：“孟凡这些天是住学校还是家里？” “有时候学校，有时候家里，不过有三天没回家住了，是不是那牛屎堆要霸王硬上弓，欺负小凡？”局长夫人急了，一副要去和柳玉香拼命的架势。 她必须扞卫儿子的清白，不能被那丑八怪玷污了。 “我打电话给美云问问。” 江小暖心里隐有不安，总觉得会出事，以前石金花就说过，孟凡有桃花劫，她以为只有一个叶婉静，但现在看来，这蠢货的桃花劫还不少。 “快问问。”局长夫人急坏了。 江小暖打通了顾美云宿舍楼的电话，现在是中午，顾美云应该在宿舍。 宿管阿姨在喇叭里叫人，几分钟后，顾美云来接电话了，听到江小暖的声音，便问：“什么事？我刚打了饭还没吃呢。” “我问你个事，柳玉香这几天和孟凡怎么样？”江小暖问道。 顾美云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怎么总问他们，人家当然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今天上午柳玉香都请假了，说要出去庆贺生日，人家感情好的很，你就别学法海辣手摧花了。” 第784章 都叫她怪物 “柳玉香是家里老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妹妹，她在家里不受宠，村里人缘也不好，都说她是怪物，所以她爹娘也不喜欢她。”李保国说道。 “为什么叫她怪物？”江小暖心思一动，难道是她猜测的那样？ 李保国顿了顿，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想了会儿，才说道：“村里人都这样叫，我也问了他们，为啥叫怪物，他们也说不出个啥来，后来我问了柳玉香的高中同学，住在一个宿舍的，她们说柳玉香不男不女，还没那个。” 后一句话李保国说得很小声，怪难为情的，江小暖没听清，大声问道：“什么那个，你说清楚些，我这边听不清。” “就是那个，你们女人有的那玩意儿，柳玉香同学说她没那个，都不肯和她住一个宿舍，还和学校闹了，不过这事不了了之，柳玉香也没搬出去住，但她在学校人缘也不好，没人和她玩。” 江小暖听明白了，大声说：“她没例假，是？” “对，就那玩意儿。” 李保国脸都红了，还朝四周看了看，怕被人听到，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个多难为情。 “你都结婚生娃了，害什么臊，这柳玉香父母知道她这毛病吗？”江小暖问。 “他们不肯说，还赶我走，不想提柳玉香。” 江小暖出主意，“你再去问，给他们钱，最好把他们带到海城。” “行，我这就去。” 李保国心里有底了，有钱肯定答应，那村子穷的很，柳玉香家住的还是破土砖房，屋顶都是漏的，他还是蛮佩服柳玉香的，这么穷的环境居然能考出去，挺厉害的一个人，就是老天爷没把她生对。 “小暖，那牛屎堆是咋回事？啥没有例假？她不是女人？”局长夫人听得一知半解，都急死了。 又丑又黑也就算了，现在连女人都不是，她蠢儿子这是找了个啥玩意儿啊。 “现在不好说，我让人把柳玉香父母带过来，当面对质就清楚了，先把孟凡找到。” 江小暖现在不急了，她猜测的应该是真的，柳玉香很可能是两性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雄性特征比较明显的两性人，这种人也挺可怜的，属于老天爷的失误，但这不是柳玉香欺骗感情的理由。 其实像柳玉香这样的毛病，做手术是可以解决的，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医学行不行，但前世她看过新闻报道，有很多这样的病例手术成功的，之后还嫁人生子了，过得挺幸福的。 老天爷的失误，可以用现代医学纠正，犯不着欺骗别人感情。 “哎，先找人，先找小凡。”局长夫人六神无主，脑子跟浆糊一样，已经不能思考了，全听江小暖的。 江小暖见她这样，便安慰道：“柳玉香的目的是为了嫁给孟凡，就算真有什么，也不会让他吃牢饭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不吃牢饭也晦气啊，我不想要牛屎堆儿媳妇。”局长夫人哭丧着脸，心里更膈应了。 江小暖嘴角抽了下，其实柳玉香如果不是身体有毛病，配孟凡还是蛮不错的，智商心志绝对比普通人高，那种环境都能考上大学，柳玉香可不是普通姑娘，绝对的人才。 说真的，她还是蛮佩服这姑娘的。 就是没走正道，可惜了。 陆寒年赶回来了，天色也暗了下来，现在是十一月份，天暗得快，他一进门就说：“孟凡和柳玉香去和平电影院看了电影，有人看到他们进了弄堂。” “去弄堂干啥？小陆，那牛屎堆是不是想生米煮熟饭？她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也敢想啊！”局长夫人又气又怕，气柳玉香的胆大包天，怕儿子真被不男不女的怪物玷污了。 她现在无比肯定以及确定，孟家祖坟绝对让癞蛤蟆给占了，否则不会出这么些倒灶晦气事，她得瞒着老孟，回老家坟山去看看，再给祖宗烧些金元宝，让祖宗保佑她儿子。 “你见了柳玉香，可千万别说不男不女和怪物，她对这个肯定很敏感，你这样说更刺激她，万一把她惹毛了，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江小暖提醒。 而且她也不爱听这种话，柳玉香也没干多伤天害理的事，孟凡自己心甘情愿上当受骗，只能怪他自己蠢，像柳玉香这种情况，属于生理性问题，本身就挺可怜的，还是不要在人家的生理性毛病上说事了。 她也不是圣母，只是心有感触，像昨天在医院，那个孩子说她爸是傻子，她就很生气，所以将心比心，她就算不喜欢柳玉香，也不想拿她的生理问题取笑。 “哦哦，我不说。”局长夫人连连点头，只要为了儿子好，她都愿意干，哪怕给那牛屎堆低头，她也愿意。 陆寒年说道：“我已经让人去那个弄堂打听了，有消息会打电话来的。”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不过打来的不是陆寒年下属，而是顾美云。 “刚刚柳夜叉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和平电影院附近的长庆弄堂，说有精彩好戏让我看，你说会不会是孟蠢蠢和这柳夜叉合起伙耍我的？” 顾美云学聪明了，孤身一人她才不去，万一给她下套呢，她年轻貌美，要吃大亏的，所以一接到电话，她就打给了江小暖。 毕竟在她心里，江小暖就是女修罗，专门治夜叉的，肯定有办法。 “你先过去，我们在长庆弄堂会和。”江小暖果断道。 看来柳玉香真的对孟凡下手了，就是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要专门打电话给顾美云，感觉怪怪的。 “哦，孟凡不会真出事了？”顾美云忍不住问。 “去了才知道，你在弄堂口等我们。” 和平电影院离海城大学很近，顾美云过去不需要多长时间，她这边过去则要花费不少时间，应该是顾美云先到。 “好。” 顾美云有点不情愿，她本来和那个建筑工程师约好晚上看电影的，所以周末才没回家，现在节目泡汤了。 挂了电话后，顾美云给那个建筑工程师打了电话，对方姓冯，叫冯清泽，一个人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宿舍楼下面有电话。 “对不起啊，我这边临时有事，晚上电影看不成了，以后我请你看。”顾美云歉意道。 “没事，下次我再请你。”冯清泽很好说话。 两人简单地聊了会儿，顾美云就挂了，心里却涌上疑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她觉得冯清泽好像松了口气，并不是很想和她看电影呢？ 可明明看电影是冯清泽主动提出来的啊，应该是她感觉错了。 第787章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江小暖笑了笑，不紧不慢说道：“我让人去了你老家，你的事我都清楚，你否认也改变不了你身体的真实情况。” 柳玉香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这漂亮女人会去她老家调查，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冷笑道：“那又怎样，我和孟凡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必须娶我，否则我就告他流氓罪！” “你敢！”局长夫人大骂。 “您真别激我，我连杀人都敢，真把我逼急了，你的宝贝儿子就得去坐班房了！”柳玉香笑了，鄙夷地看着局长夫人。 愚蠢之极的女人，也就是命好嫁了个好老公。 局长夫人被吓住了，气愤地瞪着柳玉香，却不敢再吱声了，怕真逼急了这牛屎堆，害儿子吃枪子儿，孟家香火还没传下去呢。 又朝神情愕然的孟凡狠狠瞪了眼，不长进的东西，疯的丑的都招惹回家，就没一个正常的，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孟凡脑子嗡嗡的，江小暖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玉香得了啥病？ 玉香为什么那么忌惮小暖去老家调查，她有啥秘密？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柳玉香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就像在看一坨牛屎一样，还要告他流氓罪，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玉香不爱他了吗？ “你和孟凡究竟有没有夫妻之实，现在还不好说，柳同志，你这方面经验有点欠缺，我告诉你，如果你和孟凡真做了那事，血不是那样的，你这血很显然是你洒上去的，估计都不是人血，是你从菜市场弄来的鸡血？”江小暖口气嘲讽。 她在第一眼看到床单上的红梅时，就知道孟凡是被坑了，那几朵红梅太刻意了些，真正的落红哪有那么整齐规律，她可是过来人，是有经验的。 恍然大悟的局长夫人大叫道：“没错，这根本就不是，你个臭不要脸的，拿鸡血糊弄老娘，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柳玉香死死咬着牙，眼神含恨，她以为自己安排得万无一失了，没想到被江小暖一眼就识穿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哼，你又不是法官，说了不算，既然你们不信我的话，那就请法官来判！”柳玉香冷笑道。 局长夫人翻了个白眼，着急地掐着陆寒年的胳膊，“小陆，可不能让她去告官啊！” 几年前隔壁厂子，一个男职工只是不小心碰了下一个女职工的屁股，就被判了流氓罪，工作没了，还蹲了五年大牢，蛮好的一个小后生就被毁了。 她儿子可是有大好前程的大学生，要是真去了班房，肯定会被开除学籍的，前程也没了啊。 “别急，不会有事的。” 陆寒年默默抽回了胳膊，他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女人不管多大年纪，情绪激动时都喜欢掐人，他媳妇是这样，局长夫人也是这样，太特么疼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孟凡这蠢货，他媳妇肯定能搞定。 江小暖声音变冷了些，“柳玉香，如果你叫公安来处理，你必然会被带去医院检查身体，你真的想这样？” 柳玉香脸白了白，耳边仿佛响起了嘲笑声—— “怪物，打死她！” “扒了她裤子，快来看怪物啊！” “柳玉香，你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滚出村子！” …… “不要！” 柳玉香惊声大叫，神情惊恐狠戾，她再不要经历那样的噩梦了，到了海城后，她苦心隐瞒自己的身体异常，到现在还没被人发现，只要她再小心些，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她绝对不要去医院检查。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好声劝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去医院也可以，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别出口就是找公安。” “你想怎么样？”柳玉香眼神警惕，并不相信江小暖。 “我要说我是帮你的，你肯定不相信，但我确实是帮你的，就算你真嫁给了孟凡，能留在海城工作，可你能开心吗？你根本就不喜欢孟凡，也看不上他，至于海城户口，凭你的成绩和能力，就算找不到接收单位，也能在海城找到合适的工作，这个城市绝对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何苦牺牲你的幸福来实现呢？”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这些话她是真心的，柳玉香和孟凡结婚，一定是怨偶，两人都不会快乐。 “你以为海城的工作那么好找？这个城市只对本地人优待，我这个外地人是不受欢迎的。”柳玉香嘲讽道。 “现在有很多私人工厂，正急需大学生，你是学财会的，找工作绝对没问题，私人工厂的福利工资并不比国营厂差，工作时间长了，也能解决户口。”江小暖说道。 柳玉香神情变得犹豫，“私人厂哪比得上国营厂，谁知道什么时候倒闭。” “那你又能肯定国营厂不会倒闭？我这么跟你说，现在有很多国营厂入不敷出，效益很差，工资都发不出了，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破产重组，二就是改体制，变成股份经营公司，其实和私营也没什么差别，我不是诓你的，再过十年，你就会知道我说的并无虚言了。” 江小暖难得地说了些真心话，要是柳玉香真的死缠烂打，孟凡这官司吃定了，结果肯定是开除学籍，这大学也白考了，名声还得臭。 最好的办法就是柳玉香自己放弃孟凡，得让这姑娘知道，就算不嫁给孟凡，也能在海城有好的发展。 柳玉香神情凝重，江小暖说的这些，她能听懂一半，其实国营厂的效益差，很多人都知道，但没人会往破产上想，就觉得厂子既然是国家的，国家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江小暖说的这些话，却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柳玉香心里活动开了，私营厂听起来还不错，真的有那么好吗？ “而且你能力非凡，有胆有识，存够了钱的话，你可以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嘛，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我自己就是开工厂的，赚多少钱我就不细说了，但肯定比上班强百倍，你辛辛苦苦上十年班，可能还不及我工厂一年的效益。” 江小暖又抛出了更诱人的铒料，柳玉香眼神都变了，不确定地问：“开公司真有这么赚钱？” 第790章 饿七天也饿不死 柳玉香看都没看孟凡一眼，拿了钱就走了，孟凡呆若木鸡地站着，脑子里乱成了糊，还没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回家了！” 局长夫人一巴掌拍了过来，砸醒了孟凡，心疼五百块的局长夫人用了全部力气，孟凡半边脸登时肿得都老高，火辣辣地疼，脑子里的浆糊也散了。 “你眼睛就不能擦亮点？找的不是疯就是丑，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老娘当初生你的时候，肯定羊水进你脑子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蠢，我……我打死你个蠢东西，五百块啊，老娘存好几年才能存五百块，让你个蠢东西祸祸没了！” 越越越气，越想越心疼，局长夫人又拍了一巴掌，孟凡的两边脸对称了，肿成了猪头，但他不觉得疼，耳边都是‘不男不女’的声音，耳朵嗡嗡地响。 不男不女？ 是玉香吗？ 孟凡突然想起了以前柳玉香的一些奇怪之处，嘴边的胡子，一马平川，还有学校里的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并不相信，觉得那些人故意诋毁柳玉香，可现在…… 心陡地垂到了底，孟凡失声问道：“妈，你说清楚，玉香她是什么？” 江小暖阻止了要回答的局长夫人，平淡说道：“柳玉香只是身体有点毛病，并不是怪物，她这病是可以治好的，以后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张姨，怪物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孟凡也一样，知道柳玉香为什么要挑你下手吗？” 孟凡摇头，又点了点头，刚才柳玉香说了一嘴，但他不太明白。 “因为顾美云以前说过柳玉香不男不女，还说她四不像，被柳玉香听见了，她最恨别人叫她怪物，也因此恨上了顾美云，她以为你和顾美云在处对象，才会找上你，为的就是报复顾美云。” 江小暖解释了原因，孟凡脸色灰白，身体打起了摆子，心口则不住翻滚，他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睡了，就算没成功，可也睡了，他还被柳玉香扒了衣服，光溜溜的，该看不该看的，全被柳玉香看到了。 他的清白没了…… 他不干净了！ 对方要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孟凡不会恶心，可现在…… “呕……” 孟凡冲了出去，不住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局长夫人又心疼了，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江小暖撇了撇嘴，活该！ 等孟凡缓过来了，江小暖送他们娘俩回了家，也懒得管他们了，和陆寒年回了自个家，连着好几天都在操心这蠢货的破事，忙死她了。 第二天，局长夫人就过来送钱了，五百块，孟局长勒令她送过来的，江小暖也没客气，收下了，顺道客气地问候了声孟凡。 “小凡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老孟说不用管他，可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啊，小暖，你要不帮我劝劝小凡？他听你的话。” 局长夫人诉起了苦，看到失魂落魄还不吃饭的儿子，她当娘的心疼啊。 江小暖赶紧说道：“张姨，真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要陪我爸去医院呢，孟凡这么大的人了，饿了自然会吃，你甭担心啊！” “可他都一天没吃饭了……”局长夫人还是不放心，希望江小暖能去劝劝。 “爸，你快点儿！” 江小暖叫了声，催她爹出来，医院那边验血结果出来了，她得带她爹去看看，孟凡那家伙爱咋咋地，总不能真饿死。 这种怂货没自杀的勇气，真饿死了，她还对这怂货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江大宝出来了，穿戴整齐，身上收拾得很清爽，局长夫人眼睁睁看着江小暖父女出了门，张了张嘴，到底没叫出声。 可心里却不是滋味，她家小凡咋办？ “桂花你别急，小凡二十几岁的人，饿了自然会吃，等他想明白了，就没事了。”江老太安慰了几句。 她听孙女说了孟凡的那些烂桃花，心里是瞧不上的，这咋跟屎克郎一样呢，到哪都沾屎，不过那个牛夜香姑娘，听起来也怪可怜的，遇上那种畜生不如的爹娘。 就算牛夜香姑娘生出来是怪物，那也不是这姑娘的错，是爹娘没生好啊，自己生的骨肉，哪怕再不堪也是亲生的，哪能嫌弃呢，这种畜生不配当人父母。 “可小凡都一天没吃饭了。”局长夫人还是放不下心。 江老太撇了下嘴，劝道：“人贱的很，饿个五六天一点事都没有，饿不死，你放宽心！” 以前饥荒年代，有些人三四天粒米未进，照样还要下地干活呢，人贱的很，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才只饿了一天罢了，有啥好担心的。 照她看，孟凡那小子这么没出息，都是桂花宠坏了。 电话铃响了，是李保国打来的，江小暖不在家。 “那我直接过来。”李保国挂了电话，他身边有一对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女，旁边人来人往，是海城火车站。 他和这对男女刚下火车，正是柳玉香的父母，江小暖让他带到海城，他照办了。 “同志，咱们去哪？”柳母眼神贪婪地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心里小算盘拨得叭叭响。 李保国没说是干什么的，但却给了她二十块钱，打听三女儿那个怪物的事，还带他们来大城市开眼界，柳母虽没文化，可心思活的很，猜测李保国肯定有事求她，还和三女儿那怪物有关系，她可得好好敲一把。 “去了就知道。” 李保国含糊地说了句，很讨厌这两口子，虽没见过柳玉香，但他觉得这姑娘挺可怜的，遇上这种畜生父母，每个月还要寄十块钱，大学生活补贴一个月就十七块五，剩下七块五肯定不够吃，这对夫妻压根就是把柳玉香当银行剥削了。 而且这对畜生也没抚养过柳玉香，他在村里打听过，柳玉香打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或者去山上采野果掏田鼠窝，饿极了还吃过猪食，他听着都怪心酸的，最可气的是，这对畜生还想扔了柳玉香，把七岁的孩子扔在山上，也是柳玉香命大，自个摸回家了，还考上了大学，却依然被这对畜生剥削着，怪造孽的。 第791章 全心全意爱她的只有爸爸呀 医院的江小暖已经拿到了验血结果，去了医生门诊室，医生看了验血报告，笑着说道：“除了血糖有点高外，都很正常，没事。” 江小暖却紧张了，“血糖高是不是糖尿病？” “不是，只是稍微有点高，平时饮食注意清淡，多喝水多吃蔬菜鱼虾，吃肉吃糖适量，还得适当运动下，就没问题了。”医生叮嘱。 江小暖连连点头，全都记下了，不是糖尿病就好，不过—— “可我爸爸怎么一下子瘦这么多？他以前很喜欢吃肉的，最近不吃了，饭也吃得少，是不是肠胃出问题了？” 江小暖还是不放心，她爹突然瘦这么多，肯定是有问题的，不弄清楚她不安心。 乖乖坐着的江大宝，突然出声：“胖……” “什么？”江小暖没听清。 “要瘦……”江大宝腼腆地低下头，声音很小。 这回江小暖听清了，便问道：“爸，你想瘦下来？” “嗯。” 江大宝使劲点头，圆圆脸很坚毅，他一定要瘦下来，这样就可以跑得很快，小诺诺和小诚诚不会被人抢走，暖暖也不会受伤了。 “爸，咱们慢慢减肥啊，你这样一下子瘦这么多，对身体不好，会生病的，还要打针哦。”江小暖耐心地哄，她还没搞明白她爸为什么突然想变瘦，以前她说了很多次，但她爸都不是太配合，零食照样偷偷吃。 现在冷不丁想减肥了，江小暖还是蛮欣慰的，但她爸瘦得太快了，这样容易损害身体，得不偿失。 医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父女，并没打断他们，这个当爸的明显智商有问题，女儿却漂亮的很，看穿着打扮，显然家境很不错，而且女儿很孝顺，并没有嫌弃父亲，非常难得了。 他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见到的人形形色色，别说智商欠缺，就算智商正常的父母，老了后也会被儿女嫌弃，不孝的儿女并不少见，对比之下，这漂亮姑娘的孝心就更珍贵了。 “瘦了……飞起来……” 江大宝伸开手臂，摆了几下，像飞鸟一样，江小暖眨了眨眼，明白她爹的意思了，她爹这是想学鸟飞？ 谁在她爹耳边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小暖心里恼火，她爸智商只有七八岁，和小孩子一样，有些话大人不会信，可小孩子却深信不疑，就像以前有些熊孩子看了动画片后，会真的拿把伞从楼上跳下去，以为就能和小鸟一样飞翔了，结果自然是悲剧。 她爸也是这样，别人说瘦了就能像鸟一样飞，她爸就信了，然后就傻乎乎地不吃东西，一下子瘦这么多，江小暖越想越气，还很自责。 这些日子她忙里忙外的，忽视了爸爸，瘦这么多才发现不对劲，那个乱嚼舌根的家伙她得查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爸，别人说的话你别信，瘦下来也不能飞，以后我带你去坐飞机，可以上天钻云，比鸟还飞得高。”江小暖好声好气地哄，希望她爹打消这个傻念头。 她爹虽然智商不高，可却极固执，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拽不回，必须得他自个儿想明白才行。 “自己飞……打死坏人……” 江大宝摇头，神情很坚决，他不要做飞鸡，他要自己飞，一定要瘦下来，以后再有人欺负暖暖和小诺诺小诚诚，他就打死坏人。 江小暖愣住了，一下子想明白了，眼睛潮热，鼻子酸酸的，哽咽问道：“爸，你是因为小诺小诚被人抢走了，追不上，才想瘦的？” “坏蛋……” 江大宝使劲点头，见女儿眼睛红红的，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笑容温暖，“不痛……打死坏蛋……” “爸，我的伤早好了，小诺小诚也没事了，你真是的，怎么不和我说。” 江小暖擦了下眼睛，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个世上爸爸才是唯一的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她给爸爸的爱，用不上爸爸给她的一成。 别人都夸她孝顺，可他们却不知道，爸爸才是对她最好的人，能拿自己的命保护她的爸爸。 江大宝慌了，以为女儿伤口又疼了，不知所措地搓着手，不知道该做什么。 医生吸了吸鼻子，心里也有点酸，好好地看个病，搞得他心里酸溜溜的，比看苦情电影还感人。 江小暖控制住了情绪，冲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慌乱的江大宝安慰道：“爸，我没事，你以后得听我的，我让你啥你就吃啥，要不然就要上医院打针，这么长的针，戳进去，不信你问医生是不是？” 她比了一尺长，还冲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嘴角抽了抽，冲吓得脸白了的江大宝威严道：“没错，不听话就要打针，这么长！” 医生也比了一尺长，江大宝的脸更白了，他最怕打针了，便使劲点头，“听话。” 江小暖满意了，对小孩子来说，果然老师和医生是最管用的。 医生笑着说：“以后和你父亲多沟通，饮食上也多注意，别吃得太油腻了，适当运动。” “知道了，谢谢大夫啊！” 江小暖拽起江大宝，教道：“爸，和医生再见！” “再见！” 江大宝乖乖地挥了挥手，但缩着脖子，这个医生好可怕，打针都这么长，他以后再不要来了。 医生笑了，“再见！” 要是每个病患都有这么孝顺的儿女就好了，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路上，江小暖给她爹买了串糖葫芦，江大宝矜持了三分钟，最终还是没忍受住糖葫芦的诱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不忘记两个小伙伴，“恬恬，巧巧。” “知道了，爸你现在心里就只有恬恬和巧巧了，都没有我了。”江小暖假意吃醋，把卖糖葫芦大爷剩下的全买了，总共八串，今天索性敞开肚子吃。 “有暖暖……” 江大宝憨厚地笑了，嘴边是红色的糖渣，在他心里，暖暖是最重要的呢。 “快吃，今天可以吃两串。” 江小暖拿出手帕，给她爸擦拭嘴边的糖渣，江大宝的糖葫芦递了过来，“暖暖吃。” “我不吃，爸你吃，吃完了还有。” 江小暖摇头，她不爱吃糖葫芦，她举起手里的一大串糖葫芦，江大宝像孩童一样笑了，澄澈的眼睛里都是幸福。 第792章 关门打狗 还没到家，远远就看到江老太在大门口翘首张望，看到江小暖，老太太小跑着过来了，神色古怪，像做贼一样挤眉弄眼地说：“保国带了俩贼眉鼠眼的人过来，说是你让他带的，哦哟，身上那味儿，比鸡笼还臭！” 江老太一脸嫌弃，抱怨道：“臭也就算了，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眼珠子乱飞，跟贼一样，我让小徐盯着呢！” 家里这么多值钱的电器，万一让这俩贼眉鼠眼的人顺走了，要损失不少钱呢。 “我让他带的？谁啊？” 江小暖一说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被孟凡那蠢货给闹的，把这茬给忘了，她让李保国把柳玉香父母带到海城，可当时她是担心柳玉香不愿意主动放弃，就想着以防万一，把她父母叫过来。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柳玉香父母自然没必要来了，但她却忘了打电话给李保国，自打生了孩子，她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我知道了，这糖葫芦你拿着，再给我爸吃一根，不能多吃了。” 江小暖把手里的糖葫芦全塞给了江老太，就匆匆往家赶，肯定不能让这两口子见到柳玉香，她得想办法把人弄回老家。 虽然她不喜欢柳玉香，但更讨厌这对父母，畜生不如，肯定不能让他们再祸害柳玉香了。 说实话，如果她处于柳玉香的境地，受了这么多屈辱和迫害，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一点温暖，至少她还有爸爸呢，柳玉香比她更惨，但这姑娘除了三观有些不正，手脚不太干净外，其实也不算坏人。 只要不去招惹人家，不要像顾美云那样出口伤人，柳玉香也不会主动害人，经历了这么多苦难，能长成这样，还能考上大学，真的很了不起了。 江小暖是真的挺佩服柳玉香，所以她不想再给这姑娘制造麻烦，也不想竖这么个强敌。 和柳玉香这样的人，就算做不成朋友，但也别成为敌人。 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了一个女人粗声粗气的声音，乡音很重，江小暖勉强能听懂，苏北的方言不难懂。 “这么大的电视机，哎呦，这铁盒子比收音机大，是干啥的？还是大城市好，东西都稀罕，他爹，那死丫头也在这边，回头咱们去学校找人，一个月十块钱不够，得寄二十块，不给就找老师闹，哼，把她养大还供上了大学，就应该孝顺我们！” 一个穿着补丁叠补丁衣服的中年妇女，贪婪地看着一屋子的电器和家具，都是她梦寐以求的宝贝，有些她都叫不出名字，要不是徐婶拦着，这女人能把所有家具电器都摸个遍。 “这糖看着就高级，我吃一个。” 柳母伸手想拿果盘里的大白兔，徐婶拦下了，“别动！” 江老太给她下了死命令，连一颗水果糖都不能让这两口子拿走，她得盯牢些。 而且徐婶也不喜欢这两口子，身上臭烘烘的，太不讲卫生了，眼神也不正派，去别人家里做客，哪能四处瞎看呢，主人没说让你吃，就不能动手动脚的，太没规矩了。 “小伙子，咋糖都不让吃了？哼，小气巴拉的。” 柳母不高兴地冲李保国嚷嚷，想推开徐婶，她还就要吃糖了。 但她却不知道，徐婶的力气比男人还大，她用力推一下，反弹回来，差点摔地上，徐婶老实的脸面无表情，严肃道：“没让你吃就别吃，不懂规矩！” 都泡两杯茶了，贪心不足还想吃糖，真讨厌！ 江小暖全看见了，对这两口子好感全无，故意大声问：“是柳玉香父母？” 快烦死了的李保国，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说道：“对，他们就是。” 可算回来了，这一路上柳玉香父母问东问西，还贪得无厌，一天能吃八顿，还净挑贵的点，李保国都忍下了，可实在烦的很。 看到像电影明星一样光鲜漂亮的江小暖，柳母眼睛射出贪婪，这姑娘一看就很有钱，难道是那死丫头的朋友？ 那死丫头在城里有出息了啊，交了这么有钱的朋友，她得多要些钱，家里的房子太破，要盖房子，儿子也大了，要说媳妇，处处都得花钱，她正愁着呢，老天爷就把财神爷送上门了。 “同志，我是柳玉香的妈，你是她朋友？”柳母讨好地问。 江小暖进了屋子，随意坐在沙发上，审视地打量这对夫妇，也不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了，时间一长，柳玉香父母就局促不安了，不知道江小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同志，你叫我们来干什么？”柳母打破了沉寂。 “柳玉香是你们女儿，对？”江小暖冷声质问。 她已经想了个办法，能让柳玉香摆脱吸血父母的好办法，就当她给柳玉香卖个人情。 也希望柳玉香能感觉到，这个社会也是有温暖的，有些人变坏而去害人，就是因为感受不到温暖，所以才会绝望去害无辜的人，柳玉香的三观本来就有问题，很可能以后会越来越歪，很难保证不会再害人，她不是圣母，但适可而止的范围内，她愿意帮助一些弱势群体。 “是的，同志，你和玉香是朋友？”柳母还没死了要钱的心思。 江小暖冷笑了几声，笑得柳玉香父母心里发毛，不知道她是啥意思，可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朋友，夫妻俩交换了眼神，心里生了警惕。 “当然不是朋友，柳玉香这贱人骗了我一千块，跑得无影无踪了，鬼影都找不到，她说她的钱都寄回家了，让我找你们要，没办法，我只好请你们过来，还我一千块。” 柳家两口子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事，果然天上不会掉金元宝，给他们的二十块，是哄他们上当受骗的诱饵，到了这人生都不熟的地方，他们夫妇就是案板上的肉，随便这些强盗宰割了。 “我们没钱，那死丫头骗你的钱，你问她要去，凭啥找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柳母愤怒咆哮，想从她口袋里拿钱，门都没有。 江小暖又冷笑了声，笑得夫妇俩毛骨悚然，只觉得这漂亮女人比电影里的土匪还疹人，拔腿就往门口跑，江老太眼明手快，关上了大门，这就叫关门打狗，居然骗她孙女一千块，能打好几只金镯子呢，绝对不能放跑了。 第793章 骚气冲天的三百块 “赶紧还钱，臭不要脸的，一千块钱还来！”江老太像门神一样挡着门，还拉上了儿子江大宝。 老太太不知道江小暖是在诈人，还以为是真的，急得要死，这么多钱啊，孙女真是越来越蠢了，自个口袋里的钱，居然会被人骗走，这脑子比猪还蠢。 “老娘没钱，谁骗了你们的钱，就问谁要去，凭啥问老娘！” 柳母紧紧护着口袋，夫妻俩靠着墙壁，眼神警惕，表情狠戾。 “柳玉香说了，她每个月给你们寄十块钱，寄了整三年，一年一百二，三年就是三百六，现在我找不到柳玉香这贱人，女债父母偿，只能找你们了，不还钱也行，坐班房！” 江小暖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不大，可却疹人的很，夫妇俩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摆子，他们在村里虽然横蛮不讲理，可出了村子就成了纸老虎，一听要坐牢就怂了，老百姓骨子里就怕公安，这两口子也不例外。 “凭啥找我们，那死丫头不是我们女儿，她是怪物，和我们没关系，你去找她要钱！”柳母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你们自己亲口承认的，村里的人也指认了，别想赖帐，赶紧还钱！”李保国喝了声。 江小暖哼了声，冲李保国说道：“给公安打电话，找周公安，就说我这有诈骗犯，骗了我一千块，让他过来处理一下。” 李保国心领神会，走到电话机边，装模作样地拨了几下，自导自演地说了起来：“周公安，好久不见啦，有个事辛苦你来一趟，是这么回事……诈骗了一千块，他们不肯还钱，要怎么处理……金额超出一千块要枪毙？其他子女也要坐牢？行，你先过来把人带走！” 柳玉香父母脸越来越白，嘴唇哆嗦，两腿也打摆子，一千块就要吃枪子儿，子女也要坐牢，女儿是赔钱货无所谓，可儿子不能坐牢啊，还没结婚传香火呢。 李保国挂了电话，冲这两口子笑了下，其实只是礼貌的微笑，但夫妇俩的神经已经崩得快断了，看到他这笑容，就以为公安已经到门口了，柳母靠在男人身上，抖个不停。 “没……没钱，真没钱，欠你们钱的是那死丫头，你们找她要去！”柳父颤声哀求，恨死了柳玉香，当初他就应该带进深山老林，这死丫头就找不回来了，更不会祸害他们一家子了。 柳母使劲点头，“对，你们找那死丫头，她在海城大学念书，你们去那找她！” 江小暖神情嘲讽，冷声道：“这贱人在学校偷了同学钱，被学校开除了，谁知道她跑去哪了，我要是找得到她，还用得着费心费钱哄你们过来？” 夫妇俩都愣住了，对江小暖的话深信不疑，柳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天杀的小畜生啊，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老天爷你开开眼哪，雷劈死那小畜生，别找我们……” 抑扬顿挫的鬼哭狼嚎，听起来十分刺耳，江小暖冷冷地看着，也不阻止，江老太却听不下去了，欠了她家钱还有脸哭？ “哭你妈啊，赶紧还一千块，否则就让你们一家都吃枪子儿，哼，公安我家可有熟人，都用不着审，抓进去就枪毙，让你们家断子绝孙！” 江老太中气十足地骂，就柳母这么点战斗力，老太太压根没放在眼里，早十年她绝对一挑三，还不带喘气的，现在也宝刀不老，骂死这臭不要脸的老表子。 “没钱，枪毙也没钱。” 柳母嘴挺硬，好不容易才存了那么些钱，就跟她的命一样，她肯定不能妥协。 “老娘先打死你个老表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气愤的江老太揪住了柳母的头发，用力抽了一耳光，但第二记耳光却没抽出去，不是老太太不想，而是—— “呸……油腻腻的，老表子你多久没洗头了，我家的鸡都比你干净，呸呸……” 江老太恶心地看着油腻腻的手，抹了一手头油，这老表子头发上全是油，至少得有一个月没洗头了，难怪味这么大。 被恶心坏了的江老太，战斗力大减，怒气冲冲地去洗手，准备戴了手套继续战斗，一千块必须要回来。 江小暖死死盯着柳母的手，从进屋到现在，这女人的两只手一直都按着裤口袋那儿，显然身上有宝贝。 “徐婶，把这老娘们的裤子扒了！” “哎！” 徐婶动作很快，一把揪起柳母，另一只手一拽，哧啦一声，裤子就扒下来了，李保国背过了身，还听到柳母在疯狂大叫：“土匪打劫啊，来人啊！” “公安马上就来了，你找公安说理去！” 江小暖恐吓了句，柳母吓得闭了嘴，想抢回裤子，可徐婶按住了她，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小暖用剪刀拆开了裤子里面的暗袋，一摞大团结现了出来。 “我的钱……不准拿……还给我……”柳母撕心裂肺地叫着，她存了三年，才存下了三百块，打算翻修房子，再给儿子娶新媳妇的。 放在家里她不放心，就缝在了贴身的裤子暗袋里，可却被这女人一锅端了。 江小暖屏住了呼吸，这叠钞票味太大了，数了下，三十张大团结，数目还不小，这趟收获不错。 “才三百，还差七百，把这两人锁起来，一会儿公安来了抓走！” 江小暖收起了三百块，徐婶将人带去了储藏室，锁上了门，江小暖招手叫她过来，小声吩咐：“过会儿你就开门，让他们逃，别管他们！” 徐婶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江小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但东家让她干啥，她照办就是。 半小时后，储藏室的柳玉香父母，听到外面江小暖的声音：“周公安来啦，人在屋子里关着呢，一千块只还了三百，还差七百，是他们女儿柳玉香欠的，这柳玉香已经离开海城了。” “嗯，那就让她父母还钱，我把人带走，七百块够判重刑了，少说二十年起。”一个威严的男声传了进来，夫妇俩吓得面无血色。 “他爹，咱们得逃！”柳母低声说。 关二十年还能有命出来？ 必须逃。 柳母试着拉门，惊喜地发现门锁不牢，拽几下就开了，客厅里也没人，安安静静的，都在外面和那个周公安说话，夫妇俩蹑手蹑脚地出来了。 “他爹，地上有十块钱。”柳母从地上捡起了十块钱，熟悉的骚臭味让她眼泪直流，就是她的钱啊，只剩下十块了。 第794章 要不要给你老打个项圈 外面的声音大了些，是江小暖在说：“周公安，他们人在里面，我关了起来，你带走！” “行！” 男人的声音很响亮，威严冷漠，柳母吓得直摆子，拽着柳父颤声说：“他……爹，咱们得逃……逃……” 让公安带走，就得蹲二十年大牢，她都四五十了，再蹲二十年，怕是要在监狱蹲到死了。 柳父也怕的很，他更不想死，两口子互相扯着，蹑手蹑脚地朝外走，院子里也没人，两人暗暗欢喜，天无绝人之路啊。 江小暖他们在外面演戏，周公安就是李保国，声音压低些就成。 说了半天，还没动静，李保国小声问：“嫂子，他们不敢？” “再等等。” 江小暖也拿不定了，要是再不出来，她得再想其他招，肯定不能让这两口子去骚扰柳玉香。 “出来了。” 扒在大门口，朝门缝里偷窥的江老太，跑过来报告，还很疑惑，“干啥放他们走？还有七百块没还呢。” 七百块至少能打四只大金镯子，江老太心疼的很，就算这两口子没钱还，也得把人留下来干苦力，当牛做马还债。 “没欠钱，别说话了。” 大门有了动静，江小暖嘘了声，让江老太噤声。 江老太更不明白了，没欠钱干啥把人关起来？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孙女说不能说话，她就不说，还兴致勃勃地看起了大戏，心情非常快落。 因为净赚了三百块呢。 能打俩轻巧点的镯子了，这白得的钱，孙女应该能给她打一只？ “周公安，我带你去找人！” 江小暖声音很大，已经走到门口的夫妇，吓得缩在门背后，大气都不敢出，就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冷汗直流。 幸好他们躲得严实，没被人发现，夫妇俩暗自庆幸，觉得老天爷还是开眼的，等江小暖他们进了屋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夫妇俩从北背后钻了出去，拼命往外跑，就听到后面江老太的叫声：“人跑了，快追！” “我去追，负案在身还潜逃，罪加一等，枪毙都不够！” 周公安威严的声音，好像就在他们耳边嚷嚷，夫妇俩吓得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停下来，连头都不敢回，咬着牙往前奔，停下来就是个死啊。 弄堂的人就看到，两个像叫花子的人，拼了命地往前跑，后面也没人追，连狗都没，也不知道他们跑什么。 终于跑出了弄堂，柳母跑不动了，停下来往后看，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弄堂，江小暖他们人没了，不由大喜，喘着气说道：“他……他爹，咱们逃出来了？” “应……应该是，走……去火车站！”柳父气喘吁吁的，老命都跑掉了一半。 柳母却不甘心，想到三百块，她就心痛如刀绞，那可是她存了三年的巨款啊，来一趟海城，就只剩下十块钱了。 “他爹，咱们去找那死丫头，这钱不能这么算了。”柳母出主意。 “你傻啊，没听那漂亮女人说，死丫头让学校开除了，咱们去哪找人？”柳父瞪了眼，悻悻地从兜里掏出半包烟，还是李保国路上给他买的。 点燃了香烟，柳父吞云吐雾着，神经放松了不少，其实他也不甘心，可他想得深一些，知道去学校没用，连本地人都找不到那死丫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找不到。 “三百块没了，你不心疼？”柳母嘟嚷。 柳父不停吸烟，烟燃了一半，长长的烟灰下垂着，就是不掉下来，然后就听到弄堂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说是往那边跑了，赶紧抓回来，送去边疆的沙漠改造！” 是周公安的声音，柳父吓了个激灵，身体一抖，滚烫的烟灰弹在了他的下巴上，烫得他嗷嗷叫，啥都顾不上了，夫妇俩又拼了命跑，不甘心都没了，老命要紧。 去了边疆的沙漠，他们怕是只能喂骆驼了，这辈子都别想回家。 江小暖站在弄堂口，笑眯眯地看着这亡命天涯的两口子，又蠢又毒，活该被愚弄。 “你跟过去看看，亲眼看到他们上了火车才行。”江小暖吩咐。 李保国应了，跟着去了火车站。 三个小时后，江小暖在家接到了李保国的电话，“上车了，我亲眼看到他们上的车。” “行，辛苦你了。” 江小暖放心了，两个麻烦总算解决了。 徐婶进屋了，手里拿着一摞钱，“钞票晒过了，还有味儿。” 江小暖让她将那二百九十块，放太阳下晒晒，去去骚臭味，徐婶很听话，一直晒到了太阳落山。 “行，拿纸包起来。” 江小暖不想接，想到柳母那邋遢样儿，这些钱还是从这娘们的内裤那儿拿出来的，这味儿……简直绝了，她连看都不想看。 江老太凑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江小暖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就说，别贼眉鼠眼的。” “那个……这钱是白得的，对？” “嗯。” 确实是白得的，但不是她的钱，江小暖打算还给柳玉香，这么臭的钱，她也真的不想要。 江老太眼睛大亮，脱口说出了她的心思，“白得的钱得花了，要不然容易破财，要不你再给我打只镯子，不用太沉，轻巧的就行。” “你都有四只镯子了，两只手，两只脚，都能套一只，是不是给你再打只项圈，套脖子上？”江小暖没好气地怼了过去。 就没见过比她奶奶更喜欢金器的人了，打了也不戴，都收着，那打了有啥用？ 江老太眼睛却更亮了，根本没听出孙女的嘲讽，老太太想的是，脖子上戴个金光闪闪的大项圈，肯定很贵气，肯定能闪瞎弄堂一群人的眼睛。 “套脖子也可以，要不你打条金链子？”江老太稍微改了改。 她又不是进宝，狗才戴项圈呢，她得戴金链子，最好有手指头那么粗，绝对威风。 江小暖白了眼，拒绝了，“不打，这钱我有其他用处，你脖子这么短，戴上金链子脖子都没了，丑的很。” “我脖子这么长，哪丑了，我跟你说，意外之财必须花光，要不然肯定破财，你别不听我的，我吃过的……”江老太还不死心，被江小暖打断了，“你吃过的盐比地上的沙子还多，我晓得，所以脑子都让盐给咸死了。” 见老太太还在逼逼叨，江小暖就说：“这钱我明天就花光，一分都不剩，你放一百个心，咱家肯定财源滚滚！” 第795章 施恩就得图报 江小暖其实没等到第二天，她吃过晚饭，就去海城大学找柳玉香了，带上了被徐婶包得严严实实的290块。 柳玉香和顾美云一个宿舍，依然还是宿舍的独行客，不过她和宿舍的同学关系改善了不少，因为她拿到五百块后，就把之前偷同学的饭菜票都还了。 从一年级到现在，总共三年，她每一笔都记着帐，其实也没多少，她每次都打最便宜的饭菜，很少打荤菜，加起来也就一百多。 柳玉香的还钱举动，同学们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不过也仅限于见面打个招呼的面子情，毕竟讨厌了三年，不可能一下子亲密起来。 顾美云却连招呼都不想打，她现在还膈应这女人和孟凡的事，凭什么扯上她？ 她怎么可能和孟凡那蠢货有关系，真是好笑，她顾美云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还是大学生，什么好对象找不到？ 像冯清泽那样的男人，才是她顾美云的良配，孟凡算个屁！ 江小暖到了宿舍楼下，正要请阿姨喇叭叫人，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顾美云，打扮得很漂亮，神情娇羞，脚步轻盈，显然心情很好。 “美云！” 江小暖叫住了，顾美云很高兴，“你找我有事？” “和那个工程师约会了？”江小暖笑着问。 顾美云红了脸，点了点头，“我们下午看了电影，然后吃了饭，他送我回来的，我没让他进学校。” 江小暖也替她高兴，打趣道：“看来好事近了，不会毕业就结婚？” “不知道，我妈和冯家的意思，是明年十月份结婚的。”顾美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娇羞不胜。 “恭喜啦，明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啥时候带你对象给我们瞧瞧，到现在都只闻大名，没见过真人呢。”江小暖对那个工程师挺感兴趣的。 能收伏顾美云，显然长得不差，而且家世能力都很不错，和顾美云还是蛮般配的。 顾美云羞红了脸，小声道：“我和他说一声，哪天一起吃个饭。” “上我家吃饭，把你哥也叫来，替你把把关，看是不是良配。”江小暖笑道。 “嗯，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不喜欢说话，还特爱干净。”顾美云有点郁闷。 冯清泽哪哪都好，处处都合她的心，就是这洁癖让她有些受不了，还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被人碰一下都会不高兴，到现在都没拉过她的手，而且今天电影院她不小心碰了下冯清泽的手，她很快就收回了，可冯清泽还是不高兴，虽然没表现出来，可顾美云能感觉到，冯清泽在不高兴，眉头都皱紧的。 除了这些外，这个男人各方面都让她很满意，顾美云是粗枝大叶的性子，并不是太计较，以为冯清泽只是太细心了，她还觉得这样挺好，和她是互补型，过日子就得找互补的，不会吵架。 “洁癖严重吗？”江小暖关心地问。 如果很严重的洁癖，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很痛苦，并不是良配。 顾美云摇了摇头，“不严重，就是爱干净些，你找我啥事？” “不找你，你去叫柳玉香下来，我找她有事。” 江小暖放了心，不严重就没事，便让顾美云帮她叫人。 “你找她干啥？不叫。”顾美云变了脸色，居然是去找那个怪物的，她才不要叫，看都不想看到那女人。 “你知道柳玉香为什么对你有恶意吗？” “我哪知道，她神经病呗！”顾美云口气很冲，她才是最倒霉的，莫名其妙就被那不男不女的怪物针对了。 全宿舍八个人，她是被偷钱最多的，别人都只有十几二十块，她却有五十块，而且这怪物还用她卫生纸了，其他人的都不用，就只偷她的，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的。 “因为你嘲笑人家是四不像，还说她不男不女，这是人家的大忌，你的嘴还是要改改，出口无心，可却会伤人，得罪人都不知道。”江小暖劝道。 顾美云坏就坏在那张嘴上，其实没啥坏心眼，就是嘴坏，说话不过脑子，太容易得罪人了。 “她本来就是四不像，我又没说错。”顾美云不服气，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背后说人坏话，确实不是文明行为，她也是无意中说的，哪知道被柳玉香听到了。 江小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是人家心里的刺，你何必在人家的刺上再扎一刀，每个人都喜欢听好听话，像你，我要是说你腰粗屁股扁，脖子还短，骨架比男人还粗，前面一马平川……” 顾美云脸色变得难看，咬牙切齿道：“江小暖你别太过分啊，我最近可没得罪你。” “你看，我说得这么文明，你都要生气，你说人家不男不女，还四不像，这可是人格侮辱了，人家听了能不生气？人要将心比心，更不要拿别人的身体缺陷去攻击，这样很不道德的，就像我不爱听别人叫我爸是傻子一样，你好好想想。” 江小暖苦口婆心地劝说，顾美云的这种性格要是不改，以后去了单位肯定还会得罪人。 顾美云难为情地低下头，她其实意识到做错了，就是面子过不去，说不出软话，半晌才小声说：“知道了，大不了我以后和她道歉好了。” “这样就对了，宁可多个朋友，也别竖敌，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就你这点智商，柳玉香玩你就跟溜狗一样。” 顾美云气得抬起头，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了眼，“你才溜狗呢，我上去了。” 气死她了，她好歹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凭啥这样说她？ “帮我把人叫下来啊！” “不叫！” 顾美云气冲冲地回了句，蹬蹬蹬地上楼了，她才不要叫，她可是有脾气的。 江小暖笑了，站在大厅里等人，没几分钟，柳玉香就下来了，看到她神情讶异，顾美云竟没骗人，真有人找她。 “找个地方说。” 江小暖朝外走，柳玉香心里疑惑，跟在后面。 现在是晚上，校园里光线很暗，江小暖找到了荷花池那边的路灯下，晚上冷的很，情侣们都散了，一个人都没有。 “今天你父母过来了。” 江小暖的话，让柳玉香沉下了脸，警惕地看着她。 “别紧张，他们又回去了，我承认，人是我让带过来的，但那个时候我怕你不肯放弃孟凡，才想到这招，不过你主动放弃了，你父母自然派不上用场了。”江小暖很坦诚，对柳玉香这样的人，最好是说实话，很难骗到她。 柳玉香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很警惕，“他们不可能乖乖回家的，肯定会来找我。” “放心，他们以后都不敢来海城了，而且我和他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还欠了我一千块巨债，女债父母还，不还钱就坐牢，他们是被吓走的。”江小暖笑道。 柳玉香扯了下嘴角，这主意挺损，但她喜欢。 “他们没那么容易被骗的。” 柳玉香很好奇江小暖用的啥办法，竟让她的畜生父母乖乖上当。 江小暖笑了，大致说了下，她可帮了柳玉香的大忙，自然要说出来，得让这姑娘记个人情。 “谢谢你，以后我会报答你的。”柳玉香确实很感激，替她解决了大麻烦，她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肯定会报答的。 “你妈身上还有三百块，给你。”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纸包，塞给了柳玉香。 柳玉香疑惑地打开了纸包，包了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的，第三层才露出了一摞钱，那熟悉的臭味，柳玉香毫不怀疑，确实是她妈的钱。 第796章 那个男人有问题 “给你爸妈十块钱路费，还剩下二百九，你点点。”江小暖说。 “不用。” 柳玉香没点，因为没必要，江小暖如果想昧钱，完全可以不送过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一并塞给了江小暖，“替我还给孟凡家，我只拿二百块，只当给他上了一堂人生课。” 她之所以讹孟凡五百块，实在是太缺钱了，孟家有钱，拿五百块不会影响生活，她有了五百块就能顺利毕业，而且经过她这一事，孟凡那蠢货应该能有点长进，五百块学费也不算贵，多了她也不要。 谁都不是天生的小偷，她也不是。 所以，看在江小暖的面子上，就还给孟家三百块，也当还江小暖的人情。 她记仇，但也记恩，对她好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欺辱她的人，她更不会忘，还会十倍百倍还之。 “为什么？你不还也没关系。”江小暖有些意外。 “没人生下来就是贼的，我也想当公主，但我运气不好。”柳玉香面无表情地说着。 她也想当顾美云那样的公主，可她没有这么好的命，从小到大，她想尽一切办法活着，老鼠蛇知了草根树皮猪食鸡食……她都吃过，贱人命也贱，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可还是活得好好的。 老天爷不给她的，她就自己去争取，老天爷不让她当公主，她就当恶人。 宁可万夫所指，也好过饿死。 江小暖叹了口气，收起了钱，“我会还给孟凡的。” 她想了想，又说道：“虽然老天爷没让我们当公主，但我们可以自己当女王，我和你不算朋友，但也希望你能过好，也相信你一定能过好！” 柳玉香神情微变，心情也有些激荡，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听到这么温暖的话，却是来自一个不熟悉的外人。 “你不讨厌我？我偷东西还欺骗孟凡的感情，还讹诈孟家五百块，像我这样的人，人见人厌才对。”柳玉香忍不住问。 江小暖笑了，实话实说：“我不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好，以前是为了生存，没办法才偷，现在你有了钱，还是别偷了，毕竟不是很光彩，你以后会有大好前程，没必要给自己的人生履染上污点。” “我也不喜欢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偷了，也谢谢你帮了我。” 柳玉香又变得面无表情，其实她不喜欢笑，以前为了哄孟凡，笑得她好累，她朝楼梯走去，又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还你个人情，让顾美云小心她对象，那男人有问题。” 江小暖愣住了，赶紧问：“什么问题？你认识她对象？” “不认识，下午在学校门口看到了，具体问题我不清楚，但那个男人肯定不喜欢顾美云，他的眼睛里是厌恶，不是喜欢。” 柳玉香说了她的看法，她下午出去买东西，看到了顾美云和一个年轻男人在说话，顾美云神情娇羞，一个劲地说个不停，那个男人虽然在微笑，可眼神很冷漠嫌恶，身体也下意识地避开顾美云，她自小就被人嫌恶欺辱，对这些特别敏感，一看就知道，那男人不喜欢顾美云，甚至很讨厌，却不得不和顾美云处对象，目的肯定不单纯。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我，顾美云是你朋友，我就告诉你这事儿。” 柳玉香说完便上了楼梯。 江小暖皱紧了眉，今天这趟来得不亏，否则顾美云这傻子让人卖了还数钱呢。 她相信柳玉香没骗人，这姑娘虽然不是好人，可恩怨分明，还讲原则，其实和柳玉香这样的人打交道更轻松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那个工程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喜欢顾美云，为什么还要和她处对象？ 还隔三差五地提出约会，顾美云说了，每次出去吃饭看电影逛公园，都是那个工程师主动提出来的，特别积极，一个星期至少约会两次，有时候三次，顾美云藏不住事，都会说出来，江小暖一直以为，那个工程师是喜欢顾美云的。 没想到竟别有用心，真不是个玩意儿。 晚上睡觉时，江小暖和陆寒年说起了这事，“你说那个工程师会是什么问题？你是男人，代入一下想想，如果你不喜欢人家姑娘，却还要三番五次地主动约会，还要和人家结婚，会是为了什么？” “我不喜欢的女人，肯定不会约会，更不会结婚。”陆寒年神情不满。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都是耍流氓，他怎么会是流氓？ “我说的是假设，你别木头脑袋，代入想想。”江小暖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事不整明白，她一晚上都睡不着，心里藏着事太难受了。 “代入不了，那种是流氓，我没法共鸣。”陆寒年拒绝了。 他不屑代入这种男人，他对媳妇有点意见，为什么不让他代入英雄和伟人？ “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忙，烦死了，睡觉！” 江小暖气得踹了脚，转过身给了个后脑勺，不解风情的狗男人，到明早之前，就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了。 哼！ 耳边传来陆寒年讨好的声音：“我让人去调查那个工程师，就知道他啥问题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没吭声，说要说到做到，不到天亮决不搭理。 “振兴轴承厂那边有眉目了。”陆寒年眼里闪过狡黠，才一说完，江小暖就转过了身，神情惊喜，“那个金主任松口了？” “没有，我打听到金主任家住址了，准备上他家看看。”陆寒年忍住笑，媳妇果然还是更关心钞票些。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又侧转了身，但却被拦住了，某人脸皮越来越厚的狗男人，不顾她的抗议，开始了夜间生活…… 第二天还得上学，江小暖睡眼惺松地去了学校，前面两节硬撑着过去了，第三四节是口语课，闻秋已经显怀了，胎象很稳，江小暖实在撑不过了，让林静和石金花替她打掩护，趴着睡了会儿，毕竟是老熟人了，闻秋肯定不会在课堂上批评她的。 闻秋朝她这边看了几眼，确实没批评，然后慢慢走了下来，到了江小暖身边，手里银光闪闪，是大头针，毫不留情地戳到了江小暖胳膊上，无情的针尖穿透了厚厚的衣服，刺破了皮肉，江小暖嗷地叫了声，彻底清醒了。 林静和石金花齐齐抽了抽嘴角，一点都不同情，明知道闻老师最不喜欢上课开小差的了，还敢明目张胆地睡觉，活该！ 江小暖龇着牙揉胳膊，报应啊，她以前戳朱古力和孟凡也没手下留情过，现在轮到她了。 这滋味……真特么疼！ 下课后，江小暖无精打采地趴着，和林静她们说了顾美云的那破事儿，“你们说那个工程师会是啥原因？我昨晚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可能人家有真爱，但父母不同意，只能娶门当户对的顾美云。”林静想到了自己，觉得应该是这么原因。 “那美云就活该被欺骗了？这种男人最可恨，给不了心爱的女人婚姻，就去祸害其他无辜的女人，懦弱自私无能没担当的渣渣！”江小暖气得来了精神，不瞌睡了。 “也不一定，或许是其他原因，去男人单位调查一下呗，纸包不住火，只要这男人有问题，绝对能查出来。”林静建议。 “我男人去查了，一时半会也查不出结果，我这心里痒痒的，算了，不说这种晦气事了，这个礼拜天你们上我家吃饭，我家卤猪头。”江小暖邀请。 猪头是陆寒年搞来的，他农村朋友多，隔三差五都会搞来土货，家里不鸡鸭鱼肉。 “行，好久没吃猪头肉了。”林静痛快答应了，一听到猪头肉就馋了。 石金花当然也没问题。 再过两天就是礼拜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在家吃热乎乎香喷喷的猪头肉，再喝点烧酒，配点花生米和五香豆干，那才叫美呢。 周六晚上，江小暖接到了顾美云的电话，羞答答地说：“明天去你家吃饭，还有我对象，他答应了。” “行啊，明天正好卤猪头，林静和金花她们也来。”江小暖眼睛一亮，送上门来了，她得请石金花这半仙好好看看是啥问题。 顾美云一听猪头就馋了，还觉得她和冯清泽挺有口福，就对身边的男人说：“明天我们有口福，我朋友家卤猪头，她还有几个同学要来，都是fd大学的，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我也想多认识些朋友。” 面容清秀的年轻男人微微笑了笑，声音很温柔，顾美云脸红了红，继续和江小暖说话，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眼神变得嫌恶，笑容也消失了。 第二天，徐婶一大早就开始忙了，猪头昨天处理干净了，她还在院子一角搭了个柴火土灶，柴火是她上街捡来的树枝，每天都能捡不少，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锅炖肉特别香。 林静和石金花她们先到，进院子就闻到了异香，锅里扑扑地滚着，香味钻了出来，馋死人了。 “美云和她对象也要来，一会儿到，金花，一会儿你用你的天眼好好看看那男人，到底是啥问题啊。”江小暖笑着说。 石金花却没把握，“我能力时灵时不灵，不一定能看出来。” “没关系，能看就看，不能看出没啥，我老公去调查了，肯定有结果。”江小暖无所谓，她就是想提前满足下好奇心。 顾景川和周野都来了，岳红珊没来，她在准备考研，上次没考上，她想再拼一把，这次把握挺大，周野挺自觉地减少了约会，不拉未婚妻后腿。 周野巴不得媳妇能考到博士，他自己是学渣，媳妇要是博士，他脸上得多有光彩，全大院的男人都得羡慕嫉妒他，谁娶的媳妇有他媳妇这么厉害？ 博士呢，全国也没几个女博士？ “美云怎么还没来？”顾景川口气不满，他都快馋死了，蠢妹妹还不来，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了。 不禁想到了某个很守时的人，顾景川赶紧转移注意力，死死盯着大锅，不能再想了。 “快了。”江小暖刚说完，就看到了顾美云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形象确实不错，可却是渣男。 在江小暖心里，冯清泽已经是渣男无疑了。 第797章 骗婚 顾美云满面笑容，眼尾娇羞，见她哥也来了，不由脸红了红，她还没带冯清泽回家呢，今天先见见她哥也不错。 “就等你们了。”江小暖笑着说。 “清泽单位有点事耽搁了。”顾美云解释。 今天是礼拜天，本来不用上班，但冯清泽却临时有事出去了趟，说单位有张图纸需要他审核，然后就忙到现在才赶过来，冯清泽一直说抱歉，顾美云没在意，工作当然要紧，她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冯清泽礼貌地笑了笑，声音很温柔，“你好，打扰了。” 他手里提着一网兜香蕉，见面礼挺重，如果不是柳玉香说了那些话，江小暖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肯定很好，温文尔雅，还知礼数，相貌家世工作学历都很出挑，简直是完美男人，顾美云会沦陷很正常。 “不打扰，你是美云朋友，就是我朋友嘛，我还有几个朋友也来了，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江小暖笑盈盈地招呼，直到现在她还没看出这男人的问题，表现得无可挑剔，吃饭时让石金花的天眼看看到底是啥问题。 冯清泽笑了笑，和顾美云并排走，但离得有些远，两人之间至少隔了半米，江小暖微微皱眉，她发现问题了。 确实和柳玉香说的一样，这男人不喜欢顾美云，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不是喜欢身边姑娘的模样，男人如果动情了，会天天都想和姑娘在一起，想和姑娘亲热，女人当然也一样。 谈恋爱的时候，男女都没法冷静的，感情热烈奔放，巴不得从早到晚都厮守呢，可这个冯清泽，却表现得太冷清了。 江小暖还想起来，顾美云说过，冯清泽一个星期约会一到两次，基本上是周末，约会的时候也非常守礼，不越半点雷池。 可顾美云和这男人都交往两个月了，在这个年代，相亲认识的对象，交往一个月就结婚的大有人在，从没有拖几年的，两个月时间不算短了，冯清泽却还是彬彬有礼，显然不正常。 不符合一个正常男人的表现。 江小暖还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作者是男的，他在书上说，如果男女交往后，男人连续三天都不主动联系，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爱你，掉入爱河的男人，恨不得24小时都粘着女孩，怎么可能会三天不联系？ 只能说明他不爱。 这个作者说的，江小暖完全赞同，显然冯清泽也不爱顾美云，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图顾家的家世大可不必，顾美云说了，冯家并不差，两家门当户对。 江小暖想不明白了，还是让石金花看看，这么复杂的男人，就得石半仙出马。 石金花和林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嗑着瓜子，江小暖招呼她们吃饭：“美云和她对象来了，开吃了。” “来嘞，馋死我了！” 林静跳了起来，猪头肉的香味，勾得她口水直流，只能嗑瓜子解馋。 徐婶将菜捧在桌上，摆了一大桌子，冯清泽和顾景川在说话，顾景川问了些工作上的事，冯清泽一一回答，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十分完美，连顾景川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 “我今天特意没吃早饭，就是为了这一顿，我要吃三碗。”林静大声嚷嚷，她就只颓废了一个暑假，很快就恢复精神了。 这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积极，想得开，既然无法摆脱，就努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美云，你对象在哪，介绍我们认识啊！”林静又叫了起来，她没看到冯清泽。 “在和我哥说话，那边！” 顾美云朝屋角指了指，林静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过了许久才恢复，咬着牙问：“那个穿中山装的，是你对象？” “对啊，叫冯清泽，在建筑设计所上班，你怎么了？”顾美云察觉到了林静的异常，感觉古怪的很。 林静笑了，“没什么，你对象工作很不错嘛，你和他是亲戚介绍认识的？” 顾美云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妈和我妈认识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静突兀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沉声道：“非常特别。” 顾美云幸福地笑了，还以为是夸奖的话，又得意又甜蜜，这次她找的对象，人人都说好，要啥有啥，除了闷了些外，其他都很好，结婚后她肯定会很幸福。 林静冷笑了声，走到餐桌前坐下，和冯清泽正对面。 “她们是我同学，吃饭，不用客气。”江小暖简单介绍了林静和石金花，就开吃了，猪头肉软糯咸香，大家都吃得停不下来。 “太好吃了，徐婶的厨艺绝了。” 林静心情依然很好，大口吃着肉，冯清泽她连看都没看，不能让王八蛋影响她的食欲。 “下次搞个牛头卤。”江小暖也吃了不少，还馋起了牛头。 大家的口水都流了下来，继续啃猪头肉，周野嚷嚷着要喝酒，冯清泽笑着拒绝了，“我不会喝酒。” “那你喝饮料。” 周野也没强求，和陆寒年一起喝，顾景川也倒了半杯，他对这个冯清泽没啥好感，吃肉跟娘们一样，到现在还只吃了一点点，这么好吃的猪头肉，居然还嫌不好吃，显然是人的问题，肯定不是猪头肉的问题。 冯清泽嫌恶地看着碗里油腻腻的猪头肉，这么多人的筷子夹过，他只是想想就恶心的很，早知道就不答应过来了。 可他父母却逼他和顾美云好，下了最后通牒，他不能拒绝，只能服从。 好在顾美云蠢的很，不需要他费太多心思，可他还是恶心，除了那个人，所有的人都让他恶心，他真想去没人认识他们的城市，安安静静地生活。 这顿饭吃得很痛快，林静果真吃了三碗饭，一个大猪头全吃完了，大家都吃得不少，只有冯清泽，几乎没动筷子。 “冯同志不爱吃猪头肉？我让徐婶给你煮面。”江小暖早注意到了，可能这男人不喜欢吃肉，既然来了她家，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不用，我已经饱了。”冯清泽客气拒绝了。 那口锅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碗也是，想到这些就全身不舒服，他宁可饿着。 江小暖笑了笑，不吃就拉倒，她捅了下石金花，还使了个眼色，石金花微微摇头，她今天仙力不够，啥都没看出来，怪难为情的，对不起吃进肚子里的这么多肉。 林静却突然大声问道：“美云，你和你对象啥时候结婚？” 顾美云脸瞬间红了，小声回道：“我爸妈和清泽爸妈的意思，是明年十月。” 林静笑了笑，又冲冯清泽问：“冯同志，是这样吗？” 冯清泽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听父母的安排。” 林静冷笑了几声，很刺耳，神情嘲讽，大家都看出她的不对劲了，江小暖捅了她一下，小声问：“怎么了？” 但林静没搭理她，继续冲冯清泽发问：“冯清泽，你结婚的事，贺红亮知道吗？他同意吗？” 冯清泽面色大变，额头沁出冷汗，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贺红亮？ 她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红亮是谁我都不认识。”冯清泽矢口否认，可慌张的神情，却让人难以信服，连顾美云都察觉到也不对。 “你们在说什么？贺红亮是哪个？我们结婚为什么要他同意？” “我也不认识，我单位还有事，先回去了。” 冯清泽起身告辞，“失礼了，再会！” “我陪你。”顾美云也起了身，对林静有些不满，吃饭吃得好好的，干嘛发神经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你是去单位，还是去见贺红亮呢？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但你骗一个单纯的姑娘就不应该了！”林静冷声道。 她和贺红亮是你情我愿，所以她不怪贺红亮，他们都没法反抗家庭，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顾美云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冯清泽是在骗婚，太无耻了。 第798章 有味道的钞票 冯清泽脸上血色消失，大冷天出了一头汗，嘴唇都哆嗦着，显然被林静戳到了痛点，那个叫贺红亮的男人，和这家伙关系匪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贺红亮，美云，恕我不能和你的朋友和平相处，我先走了。” 冯清泽厉声说了一通，但明显是色厉内荏，就连顾美云这样的智商，都看出了不对劲，“贺红亮是谁？他是干什么的？” “我不认识他，莫名其妙，以后这种饭局别叫我了！” 冯清泽转身就往外走，他一秒钟都不想待了，他要去找红亮寻求安慰，但门却关上了，陆寒年挡在门口，冷声道：“把话说清楚再走，你和贺红亮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想私禁我？这是犯法的，放我出去！”冯清泽想拽开陆寒年，可用尽了力气，陆寒年都纹丝不动，他自己反而满头大汗。 “放我出去，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冯清泽神情慌张害怕，声音很大，像在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顾美云也慌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出什么事了？那个贺红亮是干什么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人的直觉，让顾美云觉得，那个叫贺红亮的人，和冯清泽绝对关系匪浅，很可能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这名字听着却像男人，可更应该是女人，顾美云给搞糊涂了，心里七上八下。 顾景川神情冷峻，在妹妹肩上拍了下，冷声道：“别说话，先听他怎么说！” 如果他没猜错，冯清泽属性有问题，虽然是男人，可有一颗女儿心，而且还有亲密伴侣，就是那个叫贺红亮的男人。 这样的感情自然是不能暴露于人前，以冯清泽的家世，他父母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所以冯清泽父母积极给儿子找相亲对象，他的蠢妹妹就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幸好今天过来吃饭了，也幸好林静认识冯清泽，否则美云真嫁过去了，后悔药都没地买。 哪怕过错方是冯清泽，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世人都会有偏见，闲言碎语不会消停，美云又不是多坚强的人，她的生活不会平静，也不会过得幸福。 “冯清泽，既然你不喜欢美云，你和她就散了，爱一个人没错，可你伤害无辜的人，就大错特错，你这样才是害人害己！”顾景川冷声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 冯清泽还嘴硬，可声音却越来越低，就连江老太和徐婶都瞧出不对劲了。 徐婶和江老太站一块看戏，见冯清泽这个样子，江老太忍不住嘀咕：“他不会不喜欢小倌儿？” 这种事她是知道的，好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以前海城有一种特别的堂子，里面的是清秀的小倌人，都是好人家的男孩，有些是被父母卖的，有些是人贩子拐来的，卖去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一辈子就毁了。 光顾那些堂子的客人，喜好挺特别，就喜欢这种清秀小倌人，江老太听说过这些事，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那些男人太蠢，哪有不爱走水道，只喜欢走旱道的呢？ 男人真是极特别的东西，爱好也五花八门，江老太活了大半辈子，都不能理解男人。 “小倌儿是啥？”徐婶听不懂，虚心请教。 江老太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徐婶瞪圆了眼睛，感觉这个世界，好像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世界，怎么都颠倒了？ 城里人果然玩得稀奇古怪。 顾景川脸色更冷了，他已经给这男人留了面子，可这家伙却死鸭子嘴硬，还死不承认。 一旁的林静听不下去了，厉声道：“贺红亮是我未婚夫，和我他约定好了，婚后各不干扰，因为他有他的爱人，我们只是迫于无奈才结婚，我也不想棒打鸳鸯，拆散你们，冯清泽，你既然和贺红亮是真爱，就该好好在一起，别祸害无辜的姑娘，你这样才是犯法又没有道德的行为！” 冯清泽脸色惨白，原来是红亮的未婚妻，那个林家的姑娘，他真的不知道，顾美云的朋友居然会是林静，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美云，我们之间不合适，还是散了！” 冯清泽推开了陆寒年，落荒而逃，他要去找红亮。 陆寒年没拦他，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顾美云懵懵的，脑子像浆糊一样，到现在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什么爱人？ 贺红亮是清泽的爱人？ 那她是什么？ “哥，你和我说清楚，我听不懂。”顾美云眼睛红了，她好不容易找了个优秀的对象，怎么又出问题了？ 她就只是想嫁个优秀的老公，怎么就那么难？ “冯清泽不适合你，我会和爸妈说。”顾景川不想说这些肮脏事，脏了蠢妹妹的耳朵。 主要是说了顾美云可能也不理解，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正常人都不能理解。 “贺红亮是男的还是女的？和冯清泽是什么关系？他们是爱人？”顾美云却没那么好哄，她不能被分得莫名其妙，凭什么？ “男的，和冯清泽就是爱人的关系，贺红亮和林静的未婚夫，冯清泽不喜欢你，他找你只是为了遮掩他和贺红亮的惊世爱情，说白了，你就是个打掩护的。”江小暖解释了，与其瞒着，还不如说清楚，顾美云有知情权。 顾美云瞪圆了眼睛，脑子在消化这些话，她是打掩护的，冯清泽喜欢的是个男人，难怪从来不碰她，她无意中碰一下，这冯清泽都不高兴，敢情是嫌弃她啊！ “王八蛋！” 顾美云突然愤怒了，朝外冲去，被顾景川拦下，“你去干什么？” “我要找他算帐，凭什么他提出散伙？要散也是我提，我还要出口恶气，这王八蛋欺骗了我这么久，不出气我难受！” 顾美云大叫着，精神看起来很好，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顾景川放心了，蠢一点其实也挺好，感情没那么敏感，心大活得长。 “不用去了，没必要和冯家撕破脸。”顾景川不同意。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顾美云委屈死了，凭啥她受了骗，还不能去骂人出气？ “放心，冯清泽比你更咽不下，他现在才最害怕。”顾景川冷笑了声。 这笔帐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之所以不让美云去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他有办法对付冯清泽，还得让冯家来赔礼道歉。 顾美云气呼呼地坐下了，不过这姑娘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没多会儿就自己想开了，还让顾景川帮忙教训冯清泽。 “哥，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我是你妹妹，那王八蛋欺负我，就是瞧不起你，你得替我出气！” “嗯。” 顾景川淡淡地应了，顾美云便高兴了，冲林静道谢：“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就要被王八蛋骗了！” “不客气，也是凑巧。”林静笑道。 “顾美云，你还应该感谢一个人，要不是她提醒我，我还不会邀请你和冯清泽来吃饭呢。”江小暖说道。 “谁？” “柳玉香！” 江小暖一说完，顾美云脸色就变了，不相信道：“怎么可能？她巴不得我倒霉呢！” “真的，是柳玉香告诉我，冯清泽有问题，让你小心点儿，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这件事柳玉香真的帮了你大忙。” 江小暖把那天柳玉香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顾美云表情越来越古怪，有点讪讪的，没想到居然是那个怪物帮了忙。 “我……我明天会和她道谢的。”顾美云期期艾艾地说。 “以后别再说人家是四不像的怪物了，而且你说话也得改改，人都爱听好话，你宁可少说几句，也别出口伤人，不知不觉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江小暖劝道。 顾美云低下头，“我知道了。” 她其实已经后悔了，也想过和柳玉香道歉的，就是一直抹不开面子，明天她一定会道歉的，还买些礼物送给柳玉香，以后也不会再叫人家怪物了。 顾美云也没受太大的情伤，其实她并不喜欢冯清泽，只是冯清泽的条件很符合她选老公的标准，所以她才会同意结婚，但心里是不爱的，也可能这姑娘，自己都分不清什么叫爱情。 解决了这事，江小暖也放心了，下午，她去了趟孟家，把柳玉香那有味道的三百块钱，还给局长夫人。 孟凡也在家，不过一个人在屋子里，没出来，安安静静的。 “小暖喝茶，吃瓜子。” 局长夫人热情招待，泡了最好的明前茶。 “这三百块，是柳玉香让我还给你们的，她拿了两百块。” 江小暖拿出了钱，递给局长夫人。 局长夫人一脸惊喜，没想到还能要回来三百块，五百块她心疼了好久，现在心还疼着呢。 “她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局长夫人打开纸包，看到一摞大团结，心情更好了，沾了点唾沫，就开始点钱，江小暖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一声，但想想还是算了。 说了还会得罪人，还是不说的好。 “一……二，三……” 局长夫人利索地点钱，又沾了点唾沫，越点越欢喜，点完了一遍，还点第二遍，江小暖默默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嘴里也一样，虽然她没点钱，可看着也怪难受的。 那股销魂的骚臭味，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是三百块，谢谢你啊，小暖！” 局长夫人终于点完了，而且还点了三遍，她满意地收起了钞票，脸上都是笑容，就是嘴里有点咸咸的，感觉像吃了一条臭咸鱼。 “不客气，我走了。” 江小暖又抽了下嘴角，起身告辞。 第800章 为了零食，节操和脸都不要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是年底了，海城还下了一场初雪，细细的雪沙子，只下了一晚上就停了，路面上的雪都化了，湿漉漉的，屋顶上却积了薄薄的一层，屋檐下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细细的一根，折射出了七彩的光，十分美丽。 孩子们是最开心的，这天是周末，不用上学，平时都要睡懒觉的孩子们，一听说下雪了，立刻精神抖擞，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还催着妈妈快点穿衣服，迫不及待要出去玩雪了。 江小暖则在睡懒觉，她觉得自己肯定属于冷血动物，天一冷就想永远缩在被窝里，连手指尖尖都不想露在外面，被窝里多舒服，她能躺一辈子。 但肚子饿能忍，尿急却不能，寒冷的冬天，最蛋疼的就是上厕所了，好不容易睡得暖烘烘的被窝，去上个厕所就凉透了，尤其是一个人睡的时候，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 江小暖现在就在天人交战，一个小时前，她已经有尿意了，硬忍着，就不上，舍不得被窝，憋了一个小时，她感觉膀胱要炸了，一动不敢动，动一下可能就要漏出来。 不过她还是咬牙坚持了十分钟，膀胱终于抗议了，才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哆哆嗦嗦地去了卫生间，解决完后再上床，温暖的感觉也淡了。 下面传来孩子们欢快的打闹声，还有她爹江大宝的，江小暖心中一动，套上大衣，打开一点窗户，就看到了屋顶上白皑皑的一片，她爹和一群孩子在玩耍，巧巧和恬恬都在，还有弄堂的几个孩子，玩得可开心了。 江小暖也笑了，心有点痒痒的，也想下去玩雪，重温一下童年的快乐，虽然她的童年基本上和快乐无缘，但偶尔也能苦中作乐一下。 冷风叟叟地钻进了脖颈里，江小暖哆嗦了下，赶紧关上窗，童年的快乐见鬼去，还是被窝更实在。 俩儿子都不在屋子里，兄弟俩都断奶了，每天吃一顿奶粉，其他时候都是糊糊和面条，或者蛋羹，还有其他各种软烂有营养的辅食，江老太和徐婶养得白白胖胖的，用不着她操心。 江小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冬眠，陆寒年估计去公司了，振兴轴承厂的事挺麻烦，那个金主任硬的很，就是不松口，不过其他人都是支持陆寒年的，这事就僵持上了，陆寒年和竞争对手的支持率，各占一半，上面领导一时间也不好做决定，索性就拖着。 某些干部的处事绝窍，先踢皮球，踢不掉就拖，拖不过去就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看似完美解决了，可又啥都没解决。 现在这个振兴轴承厂就处在这关卡上，但上面能拖得起，陆寒年却拖不起，年前要是不解决，年后更麻烦，为了振兴，他将贸易公司的流动资金提出了不少，就是为了备不时之需，这笔资金对贸易公司影响还是蛮大的。 幸好江小暖的服装厂那边能支持不少资金，否则陆寒年这边资金就会断供，他对振兴势在必得，所以轴承厂一日不解决，这笔资金就一日不敢用，拖的时间越久，损失就越大。 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上面连个说法都没有，陆寒年心里挺着急的，天天出去活动关系。 江小暖也挺着急，夫妻一体嘛，她想了好几天，觉得关键还在于那个金主任身上，只要这家伙松口了，轴承厂肯定能拿下。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真有收买不了的硬骨头，听起来那个金主任也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人，估计陆寒年之前给的好处，都没触及金主任的心灵深处，不行，她得去打听打听。 江小暖躺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好，准备去拜拜金主任的山头。 外面冷风萧萧，像刀子一样扎人，江小暖裹紧了大衣，围巾帽子都用上了，冷风还是往脖子里钻，冷死她了。 “啊……好冰啊……真好吃！” 恬恬的叫声传了过来，还有巧巧的声音：“给我一根，你都吃三根了。” “巧巧姐，给你！” “大宝伯，给你吃！” “咝……好冷……好吃！” 江小暖被吸引了，是在吃啥好吃的？ 一进院子，就看到她爹站在屋檐下，肩上驼着恬恬，旁边站着巧巧，恬恬在伸手掰屋檐上的冰棱子，掰一根吃一根，还不忘喂好伙伴们，一大二小吃得津津有味。 “别吃了，这东西脏的很，还吃这么多，是想拉肚子？” 江小暖过去制止了，这种冰棱子看起来晶莹剔透的，其实脏的很，化开了都是泥沙，而且大冷天吃冰，肠胃得多受刺激。 “好吃的，小暖姐你要不要吃？” 恬恬又掰了根，手冻得红通通的，还冒着热气儿，笑嘻嘻地看着江小暖，江大宝也笑嘻嘻的，还耸了下肩膀，让恬恬骑得更稳一些。 巧巧缩了缩脖子，有点忐忑，怕江小暖生气，不过她也觉得挺好吃的，比奶油棒冰还好吃呢，还不用花钱买。 “我不吃，你们也别吃了，真的脏，不信我给你们看。” 江小暖将恬恬抱了下来，又掰了几根，让他们跟着，一道去了厨房，将冰棱放进搪瓷缸里，放炉子上，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沉淀后，杯底一层泥沙。 “看到了？里面全是脏东西，全吃到你们肚子里了。” 恬恬吐了吐舌头，有点恶心，刚才她吃得最多，现在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疼了，可她还是想吃，多快乐啊。 江大宝却还笑眯眯地说着：“不……干不净……没病。” 江小暖气笑了，她爹确实长进挺大，连四字词语都会说，还会顶嘴了。 “不准吃了，再让我看到你们吃这个，零食全戒了！” 江小暖懒得讲道理，直接下死命令，对小孩子有时候说不通道理，就得制订规矩，不遵守就惩罚，那些外国人宣传的快乐教育，还有什么平等教育，全都是狗屁，江小暖就觉得，某些西方人的脑子属于进化不完全，不属于正常人范畴，所以这大概也是外国人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 江大宝胖圆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还缩紧了脖子，不时朝江小暖瞄一眼，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巧巧最懂事，赶紧说道：“我以后再不吃了。” 江小暖神情欣慰，巧巧这么乖巧的孩子，就算养十个都不累，她看向了还有些不服气的恬恬，轻哼了声，故意说：“不听话就没零食了，巧巧，以后恬恬的零食都给你和你大宝伯。” “不要，我听话，我也不吃了。” 恬恬立刻妥协，要是没零食吃，活着还有啥意思？ 为了零食，节操不算什么，脸也不算啥，都可以抛弃！ 第801章 一口一个傻子地叫 陆寒年冷下了脸，上前就要教训熊孩子，刚才那炮仗要是落在媳妇脸上，眼睛很可能会炸瞎，就算不瞎，也会受其他伤，小小年纪就这么坏，要是没人管教，长大后肯定更坏。 “先忍忍，看金主任咋说。” 江小暖拽住了他，她也很生气，但大局为重，不能和钱过不去，要是金主任还不松口，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她有一百种方法教训这该死的熊孩子。 陆寒年点了点头，听媳妇的，先忍着，看金主任的态度再说。 男孩却笑得更得意了，他就知道这些人不敢发火，以前都这样，不管他做得多过分，那些人都不敢对他干什么，因为他有个厉害的爷爷，那些人想求他爷爷办事。 哼，这两人提着东西，一看就是来求爷爷办事的，他才不怕呢！ 要是敢骂他，他就和爷爷说，不给这两人办事，爷爷最疼他了，肯定听他的。 得意忘形的男孩，又掏出了炮仗，点燃了引线，径直朝江小暖扔了过去，还挑衅大笑，仿佛在说：“我就扔，你能拿我怎么样？” 江小暖咬紧了牙，她忍！ 臭小子最好祈祷金主任能答应办事，否则……哼！ “哈哈……胆小鬼！” 男孩拍着手笑，见江小暖他们没反应，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跑到其他地方放起了炮仗，没人路过没劲儿，他就想炸人。 大门没关，江小暖他们直接进去了，在院子里叫道：“金主任！” 出来的是之前那个大妈，认出了陆寒年，还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大妈态度和蔼了不少，快过年了，这些东西都用得着，省得花钱买了。 “进屋坐。”大妈笑着招呼，还主动问：“小陆，这漂亮姑娘是你媳妇？” “是的。” 陆寒年点头，口气淡淡的，大妈也不介意，陆寒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出手大方，每次送的东西都让她很满意。 “你媳妇挺俊啊，快进屋坐，老金在屋里呢！” 大妈一边招呼，一边冲屋子里叫道：“老金，小陆和他媳妇来了，雪华，快去泡茶！” 江小暖进了屋子，里面挺暖和，烧了炉子，还放着电视，一个五十来岁中等个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到他们只是略点了下头，屁股都没挪一下，显然就是那个金主任了，架子还挺大。 “坐。” 金主任像施恩一样，抬了下手，示意江小暖他们坐下，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无形中就让人觉得低人一等，江小暖对这金主任的印象更差了。 “我家陆寒年经常在家里提起金主任，一直没来拜见，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拜见了，这些是一点心意。” 江小暖笑着将礼物放在茶几上，金主任朝礼物瞄了眼，口气淡淡的，“和小陆说了好几次，别拿东西来，他就是不听。” “就是一点心意，都快过年了，空着手像什么样子，就算去左邻右舍串门，也没空手的道理嘛，而且都是些平常东西，不值钱的。” 江小暖巧笑倩兮，又长得漂亮，还会说话，金主任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不过振兴轴承厂肯定不能松口，对方答应给他每年分红，比陆寒年大方。 “二位喝茶！” 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捧着两杯茶过来了，放在茶几上，抬头招呼，和江小暖迎面对上，两人都愣住了。 卧槽！ 江小暖暗暗骂了声，难怪那熊孩子看着眼熟，敢情是老相识啊。 这女人就是上次在医院里，被她教训的那个，熊孩子则是骂她爹是傻子的那个，没想到竟是金主任的儿媳和孙子，难怪那么横。 “是你？” 女人失声叫着，脸色一下子黑了，指着江小暖骂：“你还有脸上我家？哼，想求我爸办事？没门！” “爸，这女人就是上次我说的，在医院欺负我和涛涛，还把涛涛脸打肿的那个贱人！” 女人指着江小暖告状，内心极得意，还敢上门来求她公公，哼，撞她手里了！ 那天在医院横的很，今天这贱人就算跪下来求，她都不会让公公帮忙的。 金主任神情愕然，一时间没弄明白，他每天日理万机的，哪记得清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妈闻声赶了过来，听到儿媳妇的话，立刻就黑了脸，这事她记得清清楚楚，宝贝孙子脸都打肿了，两边脸都是巴掌印，吓得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平时都要吃三碗的。 敢情是这狐狸精干的，哼，还有脸上她家来求办事？ 没门！ “老金，涛涛上次的脸，就是这狐狸精打肿的，他们的事别办，让他们走！”大妈气愤叫道。 江小暖皱紧了眉，她在看到那女人时，就知道这事成不了了，但还是没想到这一家人会这么横蛮，公归公，私归私，这一家子还搞公报私仇呢。 日理万机的金主任，总算想起了那事儿，脸也沉了，居然敢打他孙子，欺人太甚！ “小陆，你来说说是什么情况？你爱人怎么会打我孙子？”金主任威严喝问，口气间已经定了江小暖的罪。 女人得意地冲江小暖哼了声，风水轮流转，那天在医院这贱人多得意啊，今天她要让这贱人跪下来求饶。 “爸，这女人有个傻子爸，涛涛小孩子哪懂什么，就叫了声傻子，本来也没叫错，她爸就是傻子，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就发神经一样，把涛涛脸打肿了，还揪了我好多头发，我们娘俩让她欺负死了！” 女人恶人先告状，一口一个傻子，江小暖神情变冷，陆寒年脸色也很难看，但金主任一家却丝毫不觉得女人叫别人傻子是多么不礼貌的事儿。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把涛涛打成那样，吓得晚上都少吃了一碗饭，太过分了！”大妈心疼死宝贝孙子了，冲江小暖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金主任也沉了脸，他不觉得孙子错了，就算叫傻子不中听，但那也是事实，江小暖讲道理就行，动手打一个小孩子就过分了，还打的是他孙子，欺人太甚！ “小陆，你爱人脾气挺大啊！”金主任阴阳怪气的，还斜着眼看江小暖，这欠揍的眼神，看得江小暖直冒火，她知道今儿个彻底得罪人了，索性就得罪到底。 第802章 报应立刻就来了 陆寒年冷下了脸，淡淡道：“我媳妇脾气确实挺大，我惯的。” 就算拿不下振兴也没什么，但绝不能让这一家子羞辱他岳父和媳妇。 金主任脸色微变，冷笑了声，威胁道：“看来小陆你是不打算要振兴了啊，架子很大嘛！” “没你们一家子大，那天也就是我不在医院，否则你孙子怕是会被我扔到屋顶上去！”陆寒年冷声道。 他不是说空话，教训熊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得动手，痛了才知道疼，疼了才会长记性。 “还敢扔我孙子？老金，你听到了，这两人就是土匪强盗，当着你面都敢说这些话，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大妈气坏了，她宝贝孙子就是叫了声傻子而已，又没叫错，居然想扔她孙子去屋顶，这是想害她孙子啊！ 金主任的脸黑成了炭，用不着老太婆挑拨离间，他已经很生气了。 “好，很好，陆寒年你腰板硬了，你给我等着！” 金主任指着陆寒年，光明正大地威胁，振兴他原本就没打算给，但这小子成功惹怒他了，他要在其他地方对付这不识好歹的小子。 江小暖上前一步，冷声道：“我们都等着，你以为你是皇帝？哼，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主任而已，真把自己当蒜了，给你脸不要脸的老东西，不就是振兴吗？我们不求你！” 金主任气得脸色铁青，大口大口喘气，都好多年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这两口子都是土匪啊！ 都给他等着，饶不了这两个土匪！ “就你们这样的人家，我等着看你们一家倒霉，养出这么个四六不通的玩意儿出来，你们还当本事了？等着，以后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等你们死了还要挖你们的坟，拿你们的尸体去榨油换钱！” 江小暖还没骂尽兴呢，既然撕破了脸，索性就骂个痛快。 “你……你……你岂有此理！” 金主任手指颤抖，身体都打起了摆子，差点气得爆血管，他老婆也一样，已经气得站不住了，她儿媳妇则在给她抹清凉油。 “滚……你们都滚出我家，再不滚我叫公安了！”儿媳妇大骂，想过来推人。 江小暖用力一推，把这女人给推到了沙发上，冷笑道：“你们家比茅房还臭，八抬大轿请我来，我都不稀得来，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看着，报应马上就来了！” “滚……” 金主任也气得不轻，坐在沙发上喘粗气，额头青筋直爆，看起来很吓人，他老婆更是气得半昏迷了，这些年养尊处优，受尽吹捧，哪受过这种恶气？ 江小暖这一通骂，差点送他们两口子升天。 “放心，我马上就走，回去还要洗个澡，焚个香，要不然身上臭烘烘的，会熏死人的，对了，你们一家最近小心点啊，别怪我没提醒，报应马上就来了！” 江小暖诡异地笑了笑，就拉着陆寒年出去了，还不忘提走带来的礼物，宁可给叫花子，都不给这一家子混帐东西吃。 出了金家后，江小暖的气焰也淡了下来，歉意道：“我把你的事情搞砸了。” 结了这么深的梁子，振兴轴承厂肯定没戏了，江小暖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陆寒年对振兴势在必得，现在全让她搞砸了。 可让她忍下这口气，她是忍不下的，而且就算她忍了，金家也不会罢休。 陆寒年笑了，“没你这事，姓金的也不会给我振兴。” 见江小暖还郁郁寡欢，他便安慰道：“还没到死局，我再想想办法。” “嗯。” 江小暖点了点头，她也去振兴轴承厂那边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其他路子。 走了十来米远，就听到了噼啪声，还有骂声，以及小孩得意的笑声，江小暖沉了脸，就是那个熊孩子。 她拽着陆寒年走了过去，就看到熊孩子对着路上扔炮仗，路过的人都被他吓了个半死，骂骂咧咧地走了，熊孩子笑得前仰后倒的。 “你等我一下。” 江小暖朝熊孩子走了过去，手里多了几张钱，熊孩子看到她，不耐烦道：“别挡着！” “想要这钱不？能买好多炮仗！” 江小暖晃了下手里的钱，十块五块的，晃得熊孩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来抢，江小暖闪开了，“想白拿钱？没门，给我干活，这些钱都是你的！” “干什么？”熊孩子上钩了。 江小暖冲他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熊孩子眼睛亮了，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不过他又犹豫了，“奶奶会骂我。” “怎么可能，爷爷奶奶那么疼你，肯定不会骂你，你到底想不想要钱？”江小暖又晃了下钞票，还给了男孩五块钱定金，“把事情办完了，剩下的钱都是你的。” “我这就去！” 男孩立刻朝家跑，他要挣钱买大炮仗，反正爷爷奶奶不会骂他。 江小暖得意地笑了，熊孩子就是双面刃，会伤害外人，也会伤害内人，金家人的报应马上就到了。 她拽着陆寒年往回走，兴冲冲的样子，让陆寒年难得地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媳妇刚刚和那熊孩子说了些啥。 两人到了金家门口，没进去，窝在门口偷听，江小暖在心里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来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出了炮仗声，紧接着是金主任老婆的惨叫，“啊哟……” “妈你怎么了？” “我的腰……啊哟……起不来了……” “涛涛你怎么往奶奶身上扔炮仗？你这死孩子，我打死你！”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我给其他人扔，你们都说没事儿。” “那也不能往奶奶身上扔啊，你个死孩子，回头我再教训你！” 金家一片混乱，过了会儿，金主任就背着他老婆出来了，后面跟着儿媳妇，形色匆匆，之前嚣张的老太婆，现在没了一点气焰，还叫个不停，看样子伤得不轻。 江小暖捂着嘴偷笑，拉着陆寒年溜了，报应可不就是来了嘛。 熊孩子跑出来兑现钞票，可找了半天，连江小暖的影子都没看到，委屈得大哭，那女人骗人，妈妈刚才打他了，答应他的钱也没给，爷爷也凶他了，还说回来要教训他！ 呜呜…… 第804章 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 林二狗挺起胸膛，信心百倍，“暖姐你放心，我肯定能打听出来！” 打听消息可是他的长项，这是身为一个武力值不高的混混的生存基本法则，去了一个陌生地方，就得打探好各路消息，这样才能避免风险，以免得罪厉害人物。 靠着这个本领，他林二狗才能混到现在都平安无事呢。 “嗯，就是知道你的本事，才叫你来办这差事的。”江小暖夸了句。 林二狗咧嘴笑了，有点飘，暖姐夸他了，哈哈……他被暖姐夸了。 回头和他妈写信说一声，让他妈也高兴高兴，他最近在信里说了好多事，多次提到了暖姐，还说是他老板，他有现在的新生，都是暖姐的功劳，他妈就让他好好干，听暖姐的话，他都听着呢。 看着这家伙走路飘飘然的样子，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她也没想到当初在火车站的混混，现在会成了她手下的得力大将，真的人不可貌相呢。 林二狗直接去了传达室，以他多年的经验，看大门的四通八达，耳听八方，知道的小道消息最多。 “大哥，辛苦了啊！” 林二狗拔出了中华香烟，他身上有两包烟，分别藏在两个口袋里，自己抽的是一角钱一包的便宜烟，贵的中华烟则放在上面显眼的口袋，出去敬烟用这个。 当然他也得看对象，有求于人时，才敬好烟，一般的人他连烟都不拔，一角钱的烟都舍不得。 传达室只有一个门卫，五十来岁的男人，正无聊着呢，林二狗就过来了，看在中华香烟的面子上，门卫很给林二狗面子，还让他进屋坐着，反正现在厂子效益不好，从早到晚也没啥事，也没人管。 “大哥，你们这厂子咋看着冷冷清清的？都快过气了，连个灯笼都不挂，以你们振兴这名头，说不过去啊！” 林二狗一口流利的海城话，根本听不出一点东北口音，他殷勤地给门卫点了烟，就热络地聊了起来。 门卫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舍不得吐出来，他都半年没领工资了，哪还抽得起香烟，一根烟放在兜里揣半天都舍不得抽，馋了就拿出来闻闻，再放回去，再拿出来闻闻，烟都潮得没样子了，他还舍不得抽了。 今天能抽上这么贵的烟，可解了他的馋了。 “振兴现在还有啥名头？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看着，马上就要关门了！” 门卫冷笑了声，　一肚子怨气。 “不会？你们这不是国营厂吗？政府管着呢，咋能说关门就关门。”林二狗一脸惊讶，说什么都不信。 门卫长叹了口气，“兄弟你不知道，国营厂现在也不算啥了，上面要改制，咱也不懂啥叫改制，只要能发工资就成，可这改制说了半天，到现在都没个结果，眼看就要过年了，工资也没着落，过年买肉钱都没了，唉！” “哎呦……大哥你们这可真惨，以前我还羡慕国营厂是铁饭碗，挤破头都进不来，没想到铁饭碗也要饿肚子啊！” 林二狗真心感慨，对江小暖也更加佩服了。 他以前真觉得铁饭碗是一辈子的饭碗，肯定牢靠，江小暖就说不一定，还说没有什么饭碗能管一辈子，只有掌握了真本领，才是金饭碗。 现在看来，还是暖姐有真知灼见，铁饭碗确实靠不住。 门卫一脸哀怨，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一个烟圈都没吐，全咽下去了，林二狗见状，又拔出一根，给他点上了。 “谢谢你啊！” 门卫很感激，和林二狗也套起了近乎，“兄弟，不瞒你说，我都半年没抽烟了，抽不起啊，唉，想当年咱们振兴多风光啊，我进厂的时候，还戴了大红花呢，谁成想会变成现在这样，人走茶凉喽！” “大哥你也别愁，肯定会好起来的，你们厂就没个能拿事的人？按说你们这么大的厂，不至于说关就关啊！”林二狗不动声色地套话。 门卫冷笑了声，嘲讽道：“要是有能拿主意的人，厂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就是让那王八蛋给祸害了，唉，要是老厂长还在就好了，可惜老厂长退休了，新上任的那王八蛋把厂子搞得乱七八糟，现在还想承包厂子，上面那些瞎了眼的还支持他，振兴要是落到这王八蛋手里，还能啥好日子过？我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呢！” 江小暖找了个小饭店坐着，外面太冷了，饭店对面就是振兴，能清楚看到林二狗的动静，这家伙和门卫聊得挺投机的，门卫手舞足蹈，义愤填膺，说得挺起劲。 过了半小时，林二狗出来了，门卫依依不舍的，“兄弟，下次再来坐啊！” “有空我就来找大哥！” 林二狗笑眯眯地回了话，过马路去找江小暖了。 “喝点热茶，怎么样了？” 江小暖给他倒了杯热茶，林二狗一口气喝了，刚才说得他嗓子眼都干了。 “打听到了，振兴现在是个叫范东风的人管着，他名义上是厂长，但厂里的职工不服他管教，都听老厂长的话，老厂长虽没职务，可在厂里有话语权。” 江小暖微微皱眉，这个范东风听着有些耳熟呢，略想了会儿，她就想起来了，正是和陆寒年竞争的那家伙，也是金主任支持的那人。 原来是振兴的厂长，看来是想占公家便宜，把肉捞回自家锅里慢慢吃了。 “老厂长叫什么？”江小暖问。 “范子龙。” “怎么也姓范？”江小暖好奇。 林二狗笑了，“这个老厂长是范东风的远房叔叔，当年还是老厂长把范东风给弄进厂里的，只是老厂长看走了眼，没想到范东风不是玩意儿，上任当厂长后，就把厂子搞得一塌糊涂，老厂长都和他断绝关系了。” “那这范子龙已经退休了，他说话能算话？”江小暖怀疑。 人走茶凉，厂长可是范东风，不是范子龙。 “算话，门卫说的，因为厂子现在乱的很，半年没发工资了，职工都闹了几次，范东风压不住，还是找了老厂长才平息下来，老厂长现在是振兴的实际掌权人，就连上面的领导都要听他拿主意呢。”林二狗赶紧说。 江小暖心思一动，看来这个范子龙是关键人物。 第806章 有个办法能试一试 江小暖心里一喜，“您说，只要有办法，我和我丈夫肯定会努力做好。” 范子龙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欣慰的，至少这两口子的诚意十足，而且说话也怪中听的，不像范东风那个王八蛋，一肚子黑心肠。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振兴厂之所以搞成现在这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烂帐，有不少欠款烂在外面，收不回来，最大的一笔欠款有四十二万，如果你们能要回这笔欠款，就能发工资，职工们过年也有钱了，我能替你们去领导那里说几句。” 四十二万就能让全厂职工过一个安稳的年，范子龙知道，领导们想要的就是安定，职工们没工资，领导也急，可一时半会也凑不齐钱，只要江小暖能要回这笔钱，他就能让领导们慎重考虑承包人选。 江小暖心跳了跳，要债？ 四十二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既然范子龙提出来了，她就一定得要回来。 “行，我会想办法要回来的，您说欠钱的是谁？”江小暖口气坚决。 只要在地球上住着，不管用啥办法，她都想办法要回这笔钱。 十分钟后，江小暖和林二狗离开了范家，两人脑子有点晕，默默走了几分钟，林二狗忍不住问：“暖姐，你真打算去要债？” 听起来那个欠钱的就不好惹，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还钱了。 “要，当然得要！” 江小暖口气更坚定了，对方再难弄也是个人，是人就能对付。 “要不和陆总说一声？”林二狗小声问，被江小暖白了眼，“不准和他说，咱们先去要，要不回来再和他说。” 陆寒年现在忙得晕头转向的，贸易公司那边也忙，一个人都恨不得分成两半用，她得替老公分忧解难。 林二狗点了点头，还献殷勤，“暖姐，我帮你去打听对方虚实。” 这个他拿手啊。 “去，打听清楚，明天就上门要债！” 江小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数都没数，全塞给了林二狗，“活动经费，别抠索，必须把对方的家底全打听清楚，一点都别漏，不够你先垫着，回头我补给你！” “够了，我这就去打听！” 林二狗小跑着去忙活了，动力十足，他都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发光发热的螺丝钉呢，他得好好表现，争取三年内能在海城买房，五年内能娶上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或者丫头，生活可得多美啊。 一天过去了，江小暖和林二狗又出去了，去了一条弄堂，人来人往，十分拥挤。 “那人住在这儿？”江小暖问。 “对，我昨天打听了一天，没错，就住在这里面。”林二狗口气肯定。 欠钱的是一家汽配厂，但这家汽配厂也不景气，不比振兴强多少，稍微好一点，至少工资勉强能发，可也只是基本生活费。 林二狗去这汽配厂打听过了，厂里肯定没钱，公司帐上一分钱都没有，这个是毋庸置疑的，那笔四十二万的欠款，是一个叫李进宝的家伙欠下的。 “李进宝以前是采购科的科长，和振兴打了好多年的交道，这家伙贪了不少油水，捞饱了就退休了，那笔欠款就不了了之了，振兴派人去要了几回欠款，可汽配厂说货款已经给李进宝了，让振兴找李进宝，李进宝就说他退休了，不管公家的事，反正都推皮球。”林二狗说了他了解来的情况。 江小暖皱紧了眉，这笔糊涂帐听着都乱，显然中间牵扯了不少人，便问道：“汽配厂说钱给了这姓李的，有凭据吗？” “有，我拿来了！” 林二狗办事很稳妥，从包里拿出了几张发黄的纸，是好几张收条，李进宝收了货款四十二万，还按了手印，不过这四十二万不是一次欠的。 “这是李进宝自己的签名，昨天我缠了半天，汽配厂才给我的。”林二狗忍不住吹嘘了下，振兴去要了那么多回，可没拿到这些收条。 “办得不错，回头我让梅厂长给你发二百块奖金，我单独给！” 江小暖不吝赞扬，有了这收条，要债就有凭据了。 “不用，哪好意思呢，我也没干啥。”林二狗谦虚地说着，兴奋得脸红通通的，还使劲搓着手。 “那就不给了。” 江小暖故意说，就看到林二狗脸上的笑容凝滞，愕然地看着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林二狗这才知道让暖姐耍了，也跟着嘿嘿笑。 心里却乐开了花，又能得二百块，他的小房子越来越快了，等买了房子，他就接老娘过来住。 两人进了弄堂，林二狗手里拿着张纸条，是昨天打听到了住址，一边走一边看，“到了，就是这家，还是独门独院，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肯定花的是振兴的钱！” 院门紧闭，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江小暖让林二狗去拍门，这么冷的天，应该在家窝着。 林二狗用力拍了几下，里面就传出了声音：“谁啊？” “看水表的！” “来了！” 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回了句，没多会儿，门就开了，是个满脸横肉的大妈，看起来很不面善，审视地看着林二狗，警惕问道：“上次看水表的不是你，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是我同事，刘哥，他家里有事，换我来看，赶紧的，我还要看下一家呢！” 林二狗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大妈便不怀疑了，打开门让他进去，江小暖随即跟了进来，林二狗眼明手快，关上了门。 “你们要干什么？” 大妈大叫，很快屋子里就出来了几个男人，个个都五大三粗，膘肥体壮，和大妈长得很像，应该是她儿子，手里还抄着家伙，神情凶狠地瞪着他们。 林二狗立刻就怂了，两条腿直抖，躲到了江小暖背后，颤声说道：“暖……暖姐……风紧……咱走！” 这是一窝子土匪强盗啊，难怪以前要债的，没一个要回来的，谁惹得起？ “怕什么，光天化日，这些人还敢杀人放火不成！”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其实她心里也慌，不过气势不能输，否则这42万就要不回来了。 第808章 认个便宜爹，给你一套房 “爹……和张翠花啊……爹你不记得了？就是在东北那旮瘩，蘑菇囤的村子，你生病了，在那里住了俩月，就在那里认识了我妈……” 林二狗一边说，一边观察李进宝的神情变化，见他并没有怀疑，而是在慢慢回想，还有点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在汽配厂那边打听到了李进宝不少消息，还包括这家伙的不少风流韵事，李进宝还喜欢喝酒，一喝了酒就爱吹牛，他的那些风流韵事全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地点细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也所以，汽配厂的不少老职工，都知道李进宝的那点子风流事，不过细节并不是太清楚，但他们说了个地名，就是蘑菇囤，李进宝自己说在那儿住了俩月，因为生病了，没法回来，就在囤里休养。 林二狗就猜测，这么风流的人，肯定在囤里不会安分守己，果然让他猜着了，李进宝这模样，一看就是有事啊。 “爸，你真不记得我娘了？我娘对你一片真心，一辈子都没嫁，就等着你回来，你不能这样啊……爸……你对不起我娘啊……” 林二狗哭天喊地地嚎着，伤心欲绝的模样，让江小暖都心酸了，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过一样的遭遇，要不然咋能哭得这么真情流露？ 应该让后世的那些所谓的小鲜肉小鲜花们看看，这才是炸裂式的演技啊。 “爸，我娘苦啊……她等了你一辈子，天天哭，眼睛都哭瞎了，她还被村里人笑话，抬不起头，被戳了一辈子脊梁骨啊……我可怜的娘哎……你不值啊……” 林二狗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就连李进宝的四个儿子，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觉得他们爹真不是玩意儿，这是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啊。 李进宝心里更虚了，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蘑菇囤这么回事。 他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当然闲不住，而且囤里的姑娘挺热情，一听他是来自大城市，就都来问他大城市的新鲜事，他当然来者不拒，把这些姑娘哄得晕头转向的，其中有个最漂亮的姑娘，就被他哄得死心塌地的，心甘情愿和他上了床。 那两个月其实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也没骗那姑娘自己已婚的事，但他说马上就要和老婆离婚了，还说他是包办婚姻，那姑娘信以为真，就把身子给了他。 李进宝看着地上嚎哭的林二狗，心里不禁唏嘘，难道真是那姑娘的儿子？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娶那姑娘，也没想过要和母老虎老婆离婚，都生四个儿子了，钱也都捏在母老虎手里，他咋离？ 但他以为那姑娘不会这么痴心，见他不回蘑菇囤，就会找人嫁了，没想到那傻姑娘竟然等了他一辈子，还替他生了个儿子，真是傻啊！ 薄情寡义的李进宝，头一回感觉到了愧疚，这么好的姑娘啊，是他辜负了人家。 李进宝对林二狗的来历，再没了怀疑，所有细节都对上了，他确实和那姑娘说了好多事，比如城隍庙的桂花汤圆，南凤路的汤包，还有他喜欢抽牡丹烟等等，这些琐碎的小事，不是亲近的人不会知道的。 这么一想，李进宝看林二狗的眼神，就变得慈祥了，甚至还想到了以前一个算命先生和他说过的话，那个先生说他命中注定有五个儿子，可他满打满算就只有四个，他以为算命先生骗人，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家是真高人，第五个儿子可不就应了嘛。 至于林二狗说的张翠花这名字，李进宝更没印象，因为他压根不记得那姑娘叫啥了，依稀记得名字里是有个花。 “你快起来，地上凉。” 李进宝口气很温柔，还弯腰去搀林二狗，眼神慈祥得像老父亲一样，林二狗愣了下，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是遗腹子，打小就没见过爹，也不知道有个爹是啥感觉，但他很羡慕村里那些有爹的同伴，梦里也梦到过爹，只不过都看不清脸。 现在李进宝这慈祥的模样，让林二狗一瞬间有些恍惚，眼神变得茫然，他这个样子，李进宝还以为他哭傻了，心里更加怜惜，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爹照应，肯定过得很苦？ 他扶起了林二狗，还替他拍掉了衣服上的灰尘，林二狗已经清醒过来了，眼前这个老家伙，可值一幢房，他得更卖力些表演。 “进屋说。” 李进宝不想在外面讨论家事，扶着林二狗进屋，却被他老婆拦住了，“不准进去，随便出来个小瘪三就说认爹，哼，老娘可不信，老大，去叫公安来，就说这里有诈骗犯！” “哦。” 李老大应了声，虽然他也觉得林二狗怪可怜的，但他绝对坚定拥护他妈。 “爹啊……大娘太凶了，我真是您儿子，您瞧瞧，我和你多像啊，眼睛鼻子嘴就一模一样。”林二狗吓得躲在李进宝身后。 李进宝朝他鼻涕眼泪糊满了的脸瞅了眼，实在瞧不出啥来，可旁边围观的邻居们，却异口同声地说：“多像哪，李师傅，这孩子和你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 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巴不得李家闹起来，越乱越好，都睁着眼说瞎话。 江小暖低下头舒缓了下嘴角，忍得太辛苦了，难怪会有皇帝的新装，童话故事其实都是来源于生活的，指鹿为马也不稀奇。 “放你们狗屁，这小瘪三丑得要死，哪像我家老李了，老大，赶紧叫公安来，抓走这俩诈骗犯！”李进宝老婆破口大骂。 其实她也是信的，自家老头子的德性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小瘪三没准真是老头子的野种，以前也不是没闹过，都被她压下去了。 可这个漏网之鱼却长这么大了，还找上门认爹，让这么多邻居看到了，这事必须压下去，肯定不能承认，多一个儿子就要多分一份家产，家里的钱和房子都是她儿子的，谁都别想分走。 “爹……” 林二狗可怜兮兮地叫着，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李进宝心里怪不是滋味，这个儿子他没尽到一点养育的责任，现在找上门了，还连门都进不去，他这个爹太失职了。 “先进屋再说！” 李进宝放低了声音，口气带着讨好，希望母老虎能给他顾全一点面子，别在邻居们面前下他的老脸。 江小暖心里有数了，看来李家是这大妈说了算，钱也在这女人手里，那她就有办法了。 第812章 搅得鸡飞狗跳 大妈战斗力相当狂野，一口气骂得李进宝狗血喷头，没有还嘴的余地，林二狗瞪圆了眼睛，好生佩服，他得学着点儿。 “爸……这些年您受苦了。” 林二狗同情地说了句，真心实意的，和这么厉害的母老虎生活，日子不好过啊。 李进宝鼻子一酸，眼睛不由红了，还是亲儿子疼他，知道他的不容易，当年要不是为了老岳父的工作，他怎么可能屈尊娶这么个母老虎，几十年来，他的日子比黄连还苦啊。 江小暖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便说道：“二狗，我们走，你爹在这家里做不得主，一分钱都没有，咱们回，想其他办法去。” “唉……” 林二狗重重地叹了口气，朝李进宝幽怨地看了眼，看得李进宝心跟刀绞一样，他无能啊，连等了他一辈子的女人看病都拿不出钱来，他还算什么男人？ 老五肯定心里很瞧不起他？ 在李进宝心里，林二狗已经是他第五个儿子了，代号老五。 “爸，您多保重，有空我会来看您的，我娘的病您也别上火，我娘她不会怨您的。” 林二狗每说一句，李进宝心里就跟刀扎一样，老五越懂事，他这心就越疼啊。 母老虎生的四个儿子，就只会问他要钱，和他们娘串通一气剥削他，每次有事，四个儿子都帮他们娘，从来不帮他一回，这个家里他就是外人，母老虎和四个儿子才是一家人。 “爸，我走了。” 林二狗抹了把眼泪，难舍难分的样子，让李进宝也跟着掉眼泪，江小暖只得又叫了声：“走了！” “哎！” 林二狗扭过头，悲壮地走了，到了院子里，还不忘回头，哀怨地看一眼，戏做得足足的，然后再大步离开了李家。 “李进宝，只当我侄女瞎了眼认错了人，以后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一家了，祝你们一家幸福快乐一辈子，我侄女和二狗过得不好是他们活该，自作自受！” 江小暖冷冷地看了眼李进宝，在他心里扎下了一根刺，便离开了李家，外面不少邻居都还在，看到他们出来，都关心地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谈好了？” 江小暖一脸气愤，大声道：“我侄女年轻不懂事，被李进宝这王八蛋骗了身子，她苦了一辈子，现在这李进宝连认儿子的勇气都没有，呸……老流氓！” 林二狗却流着眼泪说：“姑奶奶，别这样说我爹，他也不容易，大娘太凶了，我爹做不了主。” “现在你还叫他爹？你娘多苦你忘了？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江小暖狠狠瞪了眼，在林二狗脑袋上抽了一巴掌，俩人这一唱一作，邻居们都信了，还觉得林二狗一片孝心可嘉，李进宝这老东西真是福气不小，老了老了，天上掉下个这么孝顺的大儿子。 “以后不准来这，这个爹也不准认！” 江小暖揪着林二狗，骂骂咧咧地走了，这些话李进宝都听见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这么孝顺的老五啊，生生让母老虎逼走了。 忍了大半辈子的李进宝，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气，但一直隐忍着没发作，江小暖和林二狗的到来，彻底点燃了导火线，李进宝爆发了。 “老子把话说摞在这儿，老五我是一定要认的，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我要认儿子！” 李进宝黑着脸，摞下了狠话，他忍一辈子了，不能让老五跟着受委屈。 “你个黑了心的老东西，你敢认，老娘就和你离婚，你给我滚蛋！”大妈尖着嗓子吼。 “离婚就离婚，老子还怕了不成？但这房本上是我的名字，要滚蛋也是你滚，这些年我懒得和你计较，不代表老子就怕了你！” 李进宝不慌不忙，他早有准备，房子是他的，那些钱都放在家里保险柜里，虽然是老太婆收着保险柜，可密码是他设的，真离婚了，净身出户的是老太婆。 以前他只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份上，才懒得和老太婆计较，现在有了老五，他还真得计较一回。 大妈脸色大变，扑过来和李进宝撕打，“你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你敢算计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爸，你真要为了那野种和妈离婚？”四个儿子也怒气冲冲，将李进宝团团围住。 既然他们爹做初一，就别怪他们做十五了。 “畜生，你们想忤逆不孝？”李进宝怒喝，心里有点慌，这四个儿子跟强盗一样，只听母老虎的话，他真怕挨打。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这老畜生捆起来！”大妈中气十足地发号施令，她有四个儿子，还有六个孙子，这老东西斗得过她？ 真把她逼急了，她弄死这老东西，一命抵一命，财产还是她儿子孙子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生，老子是你们爹！” “我们听娘的！” “畜生……逆子……” 李进宝的怒骂声传了出来，邻居们听得津津有味，快过年了闹这么一出，比去戏院听戏还过瘾，看来李家这个年过不太平了。 江小暖嘴角上扬，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两人离开了弄堂。 一出弄堂，林二狗就问：“暖姐，接下来干啥？” “别急，过两天你偷偷摸摸去找李进宝，和他增进增进感情，得让他觉得你比那四个儿子好，再挑拨离间一番，让李家闹得满城风雨，全弄堂人都知道你是他儿子，李进宝骗了那个张翠花的身子。”江小暖吩咐。 林二狗连连点头，“暖姐放心，这事我拿手！” 准能把李家搅得鸡飞狗跳，他的房子也就到手了。 “嗯，好好干，有了房子把你娘接过来！”江小暖鼓励了句，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混演艺圈的话，没准还能混个影帝呢。 林二狗嘿嘿笑了，全身都是劲儿。 江小暖忍不住问：“你娘真叫张翠花？” “哪能呢，张翠花是村里总欺负我娘的臭娘们。”林二狗嗤了声，他可不能败他娘的名声。 江小暖竖起了大拇指，高！ 第814章 舍命保钱财 李进宝老婆最先反应过来，怒吼道：“还个屁，一分钱都没有！” 钱在她手里，她不肯还，还能从她手里抢走不成？ 哼，这么多年了，她赶走了至少二十个要债的，没一个能从她手里要到一分钱，进了她口袋的钱就是她的，天皇老子都别想拿走。 而且她还松了口气，不是老头子的野种就好。 四个儿子也回过神了，将江小暖和林二狗团团围住，威胁道：“收条拿出来！” 这两人也是蠢的，赤手空拳就敢进他们家，哼，抢了收条撕了烧了，一点凭据都没了，那42万就死无对证了。 四兄弟也放下了心，不是他们爹在外面乱搞生的野种就行，他们也不想和爹闹翻的。 李进宝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林二狗，这些日子他真的把这兔崽子当成亲儿子了，还想着给老五留大半家私，可这王八蛋居然是冒牌货，欺骗了他的感情和真心，妈拉个巴子的！ 林二狗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说道：“李师傅你别这样看我，你想想，你欺骗了那么多女人的感情，你都没当回事，现在只让我骗了一回，你有啥受不了的，想开点呗，不都是骗来骗去的嘛！” “张翠花有没有这个人？” 李进宝还不死心，这臭小子说得太真了，好多事都不像是骗人的。 林二狗嘻嘻笑道：“当然没有，我胡编的，蘑菇囤倒是真的，我就是随便猜了下，没想到你还真风流，养病两个月都没忘了勾搭女人，你也别不服气，谁让你好喝酒呢，灌了几两猫尿，就喜欢吹牛，和女人睡觉的那些事全是你自个说的，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好打听。” “你……你王八蛋！” 李进宝脸都青了，冲上来就要捶死林二狗，欺骗了他这么多天的感情，还害他和老婆儿子起内讧，他一定要弄死这小瘪三。 “李师傅，论王八蛋可谁都比不上你，你的工作是顶了你岳父的，你却不知感恩，结婚后在外面乱搞，四处留情，不仅伤害了你老婆孩子的感情，也伤害了那些被你骗的女人，还有你昧下的那些公款，可都是工人师傅的血汗钱，他们年都过不下去了，你却吃香的喝辣的，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你不是王八蛋天理都难容！” 江小暖一把拽开林二狗，冷冷地看着李进宝，这种男人于公于私都不是玩意儿，是社会的渣滓。 李进宝老婆表情有了些变化，江小暖刚才说的话，前面那些戳到了她心坎上，还是头一回有人替她说公道话，就连她亲妈都劝她忍忍，“男人都这样，女人只能忍，看在孩子的份上，只要男人肯把钱拿回家就行了，知足。” 不过李进宝老婆的感动，也就只有三秒，江小暖可是要剜她心头肉的，42万几乎是她一半的家财，她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把她手里的收条拿了烧了，轰他们出去！”李进宝老婆冷声喝道。 四兄弟逼近了江小暖，磨拳霍霍，林二狗吓得两条腿发软，可江小暖却表情平静，甚至还坐下了，笑着说道：“你们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就上门？这些收条你们撕了也没用，我已经拍照留底了，冲洗出来，全海城人手一张都没问题，你们要不要试一下？” 李家人愣住了，没想到江小暖会搞这一手。 “你别糊弄老娘，老娘不怕！”李进宝老婆色厉内荏地骂，心里有点虚，这漂亮女人和以前来要债的那些人不一样，搞得她慌的很。 江小暖笑了笑，鼓励道：“你可以试一下呀，喏，收条放在桌上，你们随便撕，回去我就让人冲洗，放心，速度很快的，顶多明天下午，全海城人都会收到这些收条的相片了，公安也会收到，还有你四个儿子和儿媳妇的单位领导和同事，都会收到，拿放大镜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停顿了下，在李家人铁青着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又说道：“当然不止这些收条，还有我写的小作文，上面有李进宝如何诱骗年轻无知少女翠花的故事，我的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大家肯定会看得津津有味，全海城人都会知道，李进宝犯了流氓罪，你们快点撕了，我都迫不及待了，搞大了肯定很过瘾的！” 江小暖把收条往李家人那边移过去，兴奋地怂恿他们撕收条，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搞这么一出，李家人反而投鼠忌器了，不敢轻举妄动。 要是真把这女人逼急了，搞得满城风雨，他们一家的名声也完了。 “你胡说八道一通，不会有人相信你的。”李进宝的一个儿媳妇出声说道。 江小暖笑得眉眼弯弯，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位女同志，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些日子你以为二狗和你公爹是白处的吗？现在这附近七八条弄堂的人，都知道你公爹李进宝的那点风流事了，还知道二狗是他私生子，他自己都承认的呀，你说公安是信你，还是信这些邻居们的？” 李家人脸色更难看了，尤其是李进宝，他肠子都悔青了，特么的，他打了一辈子雁，老了老了却栽了这么大一跟头。 这个漂亮女人难缠的很，是下足了工夫才找上门的，李进宝脑子飞快转着，他不想还钱，那些钱是他准备养老的，还了他怎么活？ “万事好商量，这样，我分你十万块，咱们这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怎么样？”李进宝退让一步，打算大出血私了。 他老婆却不愿意，张嘴就要骂，李进宝狠狠瞪了眼，制止了蠢老太婆，眼下只能花钱消灾，否则真闹大了，他还得吃牢饭，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进去了还能熬几年？ 怕是到死都出不来了。 江小暖冷笑了声，嘲讽道：“李师傅，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从头到尾我都说得很清楚，还振兴轴承厂的42万货款，一分都不能少，你给我十万块算什么意思！” 李进宝脸色变得难看，这女人油盐不进，的！ “不还，你让公安把这老东西抓走，老娘没钱，还不上！”李进宝老婆大声叫着，她决定舍了老东西，保住钱财。 反正这老东西也没啥花头了，死了也没啥。 第815章 给你们科普一下刑法守则 江小暖心里暗暗佩服，这大妈是真狠，对付渣男绝对要向这大妈学习，她冲脸色灰白的李进宝嘲讽道：“看来你在这个家并不重要啊，活着死了都无所谓呢。” 李进宝脸色大变，明知道江小暖是在挑拨离间，可他听了后心里还是难受，老太婆为了钱，连他的命都不要了。 他希冀地看向四个儿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老太婆这样做可以理解，换了他兴许也是这样，可儿子不一样，血肉亲情在，儿子肯定不会和他们娘一样的。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李进宝叫着四个儿子，虽然没说话，可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四兄弟表态。 四兄弟朝他们娘看了过去，从小到大，他们都听娘的，爹一天到晚都不家，也就过年回来住几天，他们是娘含辛茹苦养大的，自然得听娘的话。 “李进宝你别问他们，这个家老娘说了算！” 大妈冷笑了声，扭头看向江小暖，喝道：“钱一分没有，你叫公安把这老东西抓走，该判刑就判，该枪毙就枪毙，我们没意见！” “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啊，你个黑了心的毒妇！”李进宝痛骂，直到今天他才认清这母老虎的真面目，比潘金莲还狠毒。 “对，老娘天天都盼着你早死，可老天爷瞎了眼，让你个老不死的好好活着，李进宝你不用这样看我，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你还想老娘真心实意地伺候你？做梦呢！” 大妈嗤笑，这些话她在心里憋几十年了，在第一次知道李进宝外面轧姘头时，她对这个男人还抱着一点期望，希望他能改。 可这男人当面和她保证决不再犯，掉头就和另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还是听到风言风语才知道，有了二就有三，还有四五六七八…… 具体有多少她也数不清了，这些年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老东西的风流八卦，她已经麻木了，安心养好四个儿子，再就是把牢钞票，幸好老东西钱都上交，让她多少有点安慰。 但她依然不会原谅这老东西，结婚前海誓山盟的，一结婚了就背叛了她，她怎么可能原谅这么个负心渣男！ 李进宝气坏了，总算听到了这母老虎的真心话，虽然他在外面荒唐，可最信任的还是老太婆，毕竟替他生了四个儿子，尽心尽力地照顾家里，他挣的钱，全都交给老太婆了，没想到这毒妇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天天盼着他死呢。 “老子瞎了眼，才会娶你个毒妇！” “呸……是老娘瞎了眼，才会嫁给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骂了起来，起内讧了，江小暖悠哉地坐着看戏，闹，闹得越乱越好。 反正42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今天她是必须把钱要回去的。 四兄弟劝住了父母，朝江小暖那边指了指，表示大麻烦在那儿，先团结一致对外，再解决家庭矛盾。 “没什么说的了，让她把这老东西带走就是，反正我没钱，一分铜钿都没有！”大妈口气很硬。 李进宝黑着脸，没出声，他在想42万货款，会坐几年牢，让他拿出去，他也舍不得的，要是坐个几年牢就能免了帐，他倒是愿意的。 江小暖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微微笑了笑，嘲讽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赖着不还就没事了？你们家有没有钱，可不是你们说没有就算了的，李进宝就算坐牢，该还的钱还是得还。” 她抬起了手，压下了大妈的叫骂声，冷声道：“先听我说完，你们是法盲，不懂很正常，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李进宝的欠款金额巨大，已经涉及到刑法了，我要是报告了公安，那你们家肯定要封锁起来，就像古时候的抄家，公安会派人去你们家搜查财产，就连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属于你们了，属于国家财产了，要进行拍卖的。” 李家人不由自主地搂紧了胳膊，感觉身上凉叟叟的，连衣服都不给他们留，难道让他们光着出门？ “谁信你放屁呢，我们就是没钱，你想怎么地！”大妈口气还是强硬，不过明显是色厉内荏了，不如之前嚣张。 江小暖笑了，慢条斯理说道：“你不信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们，真报告了公安，事情就没这么容易善了了，李师傅肯定要吃牢饭，你们家这点事，也会传得沸沸扬扬，公安还要去你四个儿子和儿媳妇的单位调查，42万公款没了，钱去哪了？是吃了还是花了？总得有个说法，你们一家人都逃不脱干系，就连你的六个孙子，也要接受调查。” 李家人激灵灵地抖了下，心沉了沉，真的会去他们单位调查？ 那可真丢脸死了。 李进宝老婆也变了脸色，她有点慌了，老东西的死活她没放在心上，可儿子孙子却是她的命根子啊。 江小暖朝四兄弟看了眼，还有四个儿媳妇，一一看了过去，看得他们后背发寒，就看到江小暖诡异地笑了笑，又说道：“李老大，在华飞轴承厂工作，还算勤勤恳恳，过了年应该会提拔车间大组长，甚至还可能当车间主任。” 李老大不由挺了挺胸膛，表情得意。 “李老二，前进拖拉机厂设备科，李老三，缝纫机厂二车间，李老四，船厂工作，　前程都很不错，工资也不低，还有你们的老婆，老大家的是毛巾一厂，老二家的是绢纺二厂，老三家的绢纺四厂，老四家是荷花小学的老师，我没说错？” 江小暖一一报出了这四兄弟，以及四个儿媳妇的工作单位，都是时下挺不错的单位。 四兄弟和他们妻子都变了脸色，感觉他们在江小暖面前，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没有一点秘密了。 “我是不想闹到公安那去的，但你们不配合，那我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喏，看到这刑法守则了没，贪污公款一万以上的，如果不及时退回公款，家人负连带责任。” 江小暖指着她用红笔划出来的几行字，示意李家人看仔细些。 第816章 你们想赔上孙子的前途 李家人下意识地探过了头，跟着江小暖纤细白嫩的手指看，看完后，脸色很难看，这漂亮女人是有备而来啊。 “什么叫负连带责任？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再科普一下，就是你们花了这笔钱，公安就得去你们单位调查，要是花的数目多，是要吃牢饭的，而犯了刑法罪的人，肯定不能再留在单位，也没哪个单位敢请了，你们八口人的工作，真的要因为这42万搅黄了？” 江小暖半真半假地恐吓，其实这个连带责任，是她瞎掰的，反正李家人不懂法，先吓一吓他们。 李家人神情大变，八份工作都没了，这损失太大了。 42万他们四兄弟分，一人也就十万，还得给父母养老，还要养孩子，物价一年比一年高，这十万块怕是坚持不了几年。 “你们肯定会想，有了42万，就算没了工作也能过得很好，够花一辈子了，啧……你们要真这样想，可就太天真了，钱是死的，物价可是活的，十年前的肉五毛一斤，现在要八角，以后还会更贵，这42万可保不了你们一辈子，用八个铁饭碗换42万，你们真愿意？” 江小暖声音提高了些，接连两问，让李家人有些慌了。 尤其是四个儿媳妇，她们最慌，毕竟她们是儿媳妇，在这个家里是外人，谁知道能不能过一辈子呢，万一离了呢，婆婆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分钱给她们，没了工作她们就要去讨饭了。 工作肯定不能丢。 四个儿媳妇心里想法一样，她们肯定要保住铁饭碗，说句不好听的，那些钱也用不到她们身上，婆婆把钱看得命一样，又小气的很，只愿意花在儿子孙子身上，她们当儿媳妇的，根本沾不到光。 江小暖笑了笑，继续攻心，“还有个规定你们可能不知道，直系亲属犯了刑事罪的，三代以内不能进公检法部门，还有机关单位和b队，都是不能进的，就算去其他单位，档案上也会记下，他们的爷爷曾经因为贪昧公款和流氓罪坐牢，这是永远不能擦去的污点，将会伴随你们的孙子一辈子，也会影响一辈子！” 李家人的最后一点神经，彻底被击垮了，坐牢李进宝是愿意的，如果能守住钱的话，他可以苦熬几年。 可儿子和儿媳妇工作要黄，孙子的前途也要受影响，这就严重了，为了42万，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李家人都犹豫了。 儿媳妇们着急地看着她们婆婆，可不能影响孩子的前程啊。 “你们好好想想，是还钱，还是报告公安，赔上一家子三代！” 江小暖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一点都不急，她现在已经有九成把握了，李家人肯定会还钱。 孩子是一个家族的未来和希望，李进宝夫妻就算再贪财，也不会为了钱舍弃孙子的前程，他们没那么丧心病狂。 再者就算李进宝夫妻不愿意还钱，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妇也不会答应，当爸妈的，怎么可能狠心拿孩子的前程换钱？ 气氛变得沉寂，连李家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还有江小暖叩桌子的声音，很轻，很有节奏，就像鼓点一样，敲击在李家人的心上，让他们神经更加绷紧了。 “妈，还钱！” 四个儿媳妇最先妥协，她们不能拿孩子赌，钱虽然好，可孩子更重要些。 四兄弟也说道：“还钱，妈。” 江小暖唇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林二狗佩服得五体投地，暖姐就是暖姐，这么难要的债都不费吹灰之力，高！ “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五分，我给你们二十五分的时间考虑，九点半如果不答复我，我就去和公安同志好好唠唠了。” 江小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李家人神经更紧了，大冬天的鼻尖还冒出了汗，一边是42万，一边是孩子的前程，到底要选哪个？ “你别吓唬老娘，老娘可不是吓大的，公安就一定能信你的？”李进宝老婆还是舍不得，那么多钱啊，一下子拿出来，比剜了她的心还疼。 江小暖冷笑了声，“公安当然不会只听我的一面之词，刚才我说得很清楚了，你们的左邻右舍，现在都知道李进宝和二狗是父子，还知道二狗是怎么生出来的，这就是流氓罪，公安最喜欢抓的就是臭流氓了！” 她起了身，朝外走去，李家人有点愣神，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让你们看看舆论的力量！” 江小暖嘲讽地笑了笑，领着林二狗出去了，一打开门，就看到几道人影闪了过去，是等着看热闹的邻居们，见他们出来了，都精神大振。 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酝酿了下感情，就情真意切地冲院子里喊道：“爸，我知道你爱抽牡丹烟，我娘和我说的，我现在就给你买去！” 屋子里的李进宝心口堵得慌，在这之前，听到这声‘爸’，他心里比吃了人参果还熨帖，现在却只想吐。 这贼眉鼠眼的丑八怪，哪点像他儿子了？ 他之前真是瞎了眼。 又听到了江小暖的声音：“你还认他当爹干什么？那种狼心狗肺的狗东西，骗了你娘，他就是个臭流氓！” “姑奶奶，虽然我爸是对不起我娘，可毕竟是我爹，我去给他买烟啊。” 林二狗说得更真诚了，屋子里的李家人脸色都很难看，好想抽死这王八蛋，爹叫得可真亲热，臭不要脸的东西。 邻居们忍不住大声问：“你是李师傅儿子，以后就住在李家了？” “那得看我爹和大娘的意思。”林二狗回答。 “李师傅对你娘那样了，你能不计前嫌，真是孝顺儿子。” “是啊，李师傅也是造孽的，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让他给……哎呦……” …… 邻居们说了半句就没说了，可李家人却听得心拔凉拔凉的，哪怕他们现在出去说林二狗是骗子，恐怕也没人相信？ 这两人可真会演戏啊，把几条弄堂的人都给愚弄了，还包括他们一家子。 “爸，妈，还钱，不能因小失大！”李老大下定了决心，他得保住饭碗和孩子。 第817章 四十二万一分不少 林二狗去弄堂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牡丹香烟，五角一包，这个时候算高级烟了，老百姓一般都抽五分一角的廉价香烟。 他有意拿着牡丹香烟，慢慢朝李家走，弄堂里挤了不少人，都看到他进了小卖部，再拿着牡丹香烟出来，俱都感慨万分，还有几分羡慕嫉妒。 李进宝那个老东西真是好福气啊，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还这么孝顺，连五角钱的牡丹香烟都舍得买，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是有这一半孝顺，他们做梦都要笑了。 江小暖冲林二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做戏了，戏份做得够足了，李家人现在肯定在想还钱的事，要是还不肯还，她就只能申请强制执行了，但真打官司挺麻烦，最好就是李家能主动还钱，省了不少程序。 他俩穿过层层人群，走到了李家大门口，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就像在自家一样。 江小暖关上了门，和愤怒的李家人笑了笑，“二狗挺孝顺的，一定要给李师傅买牡丹香烟，拦都拦不住。” 李进宝心口堵得慌，他精明算计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大的亏，让这对狗男女算计得连话都说不出，哪怕他现在跑出去说这两人是骗子，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几天邻居们都过来问他这事儿，还问林二狗是不是他儿子，他都点头承认了，那个时候他还很得意，觉得自己捡了个这么大的孝顺便宜儿子，多幸福啊，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才好呢。 现在他肠子都悔青了，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犯流氓罪了，还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去了公安那儿，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唉哟…… 李进宝长叹了口气，心口疼的很，这个亏吃得他太憋屈了。 江小暖朝他看了眼，一点都不同情，自作自受，死了都是活该。 进了客厅，江小暖也不用李家人招呼，大咧咧地坐下了，笑着说：“你们考虑好了没？现在九点二十五分，还有五分钟。” “我们还钱。”李老大憋屈道。 他们一家刚才商量了，都让人逼上梁山了，除了还钱他们别无他法，否则孩子的前程就完了。 江小暖笑得如沐春风，嘉许道：“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觉悟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钱拿来，42万块，我现在就带走。” “钱在银行里，你们明天来拿。”李进宝老婆还想再拖一拖，进了她口袋的钱，她还是头一回往外拿，心疼死她了。 而且拖一天，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李进宝老婆想着拖一天都是好的，没准这对贱人一出门就让车撞死了呢，这笔债就不用还了。 江小暖笑容收敛，冷声道：“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耍心思，你们李家在银行没有存款，那些钱都藏在家里，是不是想让我叫公安来搜？” “现在就还，我去拿钱！” 李老大还算识相，冲他妈瞪了眼，这漂亮女人查得清清楚楚的，比他们还清楚家里的事，赖肯定赖不掉，还是老老实实还钱。 四兄弟拖着他们老娘和李进宝，去了屋子里，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四兄弟才各抱着一摞钱出来了，身后的李进宝夫妇如丧考妣，像是老了十几岁。 那么多的钱没了，要了他们半条命啊。 “四十二万，都在这了，你点一下。”李老大把钱堆在桌上。 林二狗身体晃了下，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钱，花花绿绿的，真好看啊，看得他有些晕。 这些钱都很新，还有银行的封条，一摞一摞的，都是大团结，像砖头一样，江小暖清点了下数量，42捆，没错。 “这些钱我就带走了，祝你们一家幸福安康！”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了折好的尿素袋，将钱一摞一摞地装了进去，这么多钱有好几十斤，两个人抬才能抬动。 李进宝夫妇心里更疼了，这女强盗拿了他们的钱，还说这些反话扎他们的心，好气啊。 李老大冷声道：“那些收据呢？” “给你们。” 江小暖笑眯眯地把收据给了他们，钱到手了，这些东西就没用了。 李老大咬牙切齿地撕碎了，就看到江小暖和林二狗抬着钱出去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最好出门就让车撞死，他再去把钱捡回来。 弄堂还围了不少邻居，朝李家张望着，看到江小暖他们抬着麻袋出来了，都挺好奇，这是要去干啥？ 江小暖冲他们笑了笑，并没解释，戏都演完了。 有人好奇地问：“你们这是抬的啥？不住这了？” “不住了，唉，我认错爹了，这个李进宝不是我爹，我亲爹屁股上还有块胎记，这个李进宝屁股没有。”林二狗忧伤地说着，长叹了口气。 邻居们俱都瞠目结舌，认错爹了？ 之前不是都对上了吗？ 咋会认错？ 林二狗又说道：“也怪我太心急了，一听是李进宝，又是干采购的，就以为是我爹，也真是巧了，咋都和我娘说的对上了，唉，也不知道我亲爹在哪儿，姑奶奶，咱们还得找啊！” “嗯，慢慢找，先把这些破砖头扔了，给人家带了那么多麻烦，帮忙扔些砖头也是应该的。”江小暖强忍着笑说。 两人慢慢走远了，身后一群邻居慢慢回过神，总算理清了这乱七八糟的思路。 这小伙子认错爹了，然后为了赔礼道歉，就替李家把这些破砖头扛出去扔了，啧……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爹都会认错，难怪有那么多上错床的。 出了弄堂，就看到了陆寒年的车，刚才买烟时，江小暖打电话叫来的，这么多钱她可不敢带在身边，得老公过来护驾。 “这是什么？”陆寒年没搞懂。 他刚在公司忙着，准备忙好了去一趟老厂长家，送点过年的物资，这老厂长两袖清风，过得一穷二白，生病了都不舍得去医院看，吃食也节约，陆寒年看不过去，就想接济点儿。 “钱，42万。” 江小暖轻声说了个数字，吓了陆寒年一大跳，神经立刻绷紧了，也想到了这钱的来历，“是李进宝欠的？” 第818章 煽风点火让职工们闹 陆寒年知道这笔欠款，他打算过两天就去要，贸易公司那边年关事情太多，他分身乏术，实在抽不出空，没想到媳妇不声不响就把钱要回来了？ “你找李进宝要的？他能给？”陆寒年上下打量媳妇，看着没事，放下了心。 李进宝一家子可不是好惹的，陆寒年打听过，好多要债的人都吃了亏，有些还被李家人打伤了，振兴厂还得赔医药费。 江小暖笑了，得意地眨了眨眼，“当然，李进宝乖乖双手送上钱，以后再和你细说，先把这些钱弄回振兴厂，和老厂长说一声。” 陆寒年心里虽疑惑，也知道媳妇说的对，钱得尽快弄回振兴厂，他提着钱放在车上，发动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厂长家。 屋子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着像比前几天更严重了，江小暖皱紧眉，担心道：“老厂长病的不轻，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他自己不肯，下次我带他去医院。” 陆寒年也有些担心，他认识老厂长有一个多月了，从认识起就咳嗽，就算是感冒，也没咳嗽一个多月的，这咳得不正常。 “嗯，你替他出医药费。”江小暖说道。 她觉得老厂长可能是手头拮据，才不愿意去医院，这么廉洁的干部，真的是稀世珍宝，必须好好守护。 陆寒年点了点头，在家属楼前边停好车，就提着一麻袋钱下了车，敲了老厂长家的门，开门的还是老厂长妻子，看到他们就笑了，“刚才老沈还在念叨你们，快进屋坐。” 老厂长坐着，看到陆寒年手上提的麻袋，眼睛不由亮了，燃起了希望。 真的要来钱了吗？ 职工们能过年了？ 江小暖笑着说：“老厂长，幸不辱命，李进宝的42万块钱，都要回来了，您点点。” 老厂长霍然起身，激动地问：“真的要回来了？李进宝肯给？” 他以前派了那么多人去要，都被凶神恶煞的李家人打了出来，一分钱没要到不说，还得赔医药费，这个娇滴滴的丫头，真能要回来？ 江小暖噗地笑了，“李进宝当然不舍得给，但他不敢不给，否则就要吃牢饭。” 老厂长没听懂，什么意思？ 早憋不住的林二狗，立刻眉飞色舞地说起了这些天的大戏，他口才极好，手舞足蹈的，就像说书一样，老厂长夫妇听得津津有味，陆寒年也听得傻了眼，自家媳妇这是诸葛亮啊，居然还用上了计策。 林二狗意犹未尽地说完了，舔了舔嘴唇，“暖姐一和他们科普完刑法，李家人就吓坏了，生怕一家子连锅端，乖乖地拿出了钱。” “哈哈，丫头你可真是智勇双全啊！” 老厂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夸赞，这漂亮丫头太聪明了，难怪能搞定李进宝这块最难啃的骨头，振兴厂的职工们，不用担心过年没钱了。 江小暖笑了笑，说道：“现在咱们就去振兴厂，把这钱给财务科，再通知职工们来领工资，快过年了，好些职工家都愁没钱买肉呢。” 老厂长不住点头，这丫头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是真心替职工打算的，他心里的天秤，更向陆寒年这边倾了，管理厂子的干部，除了管理能力外，还得护着职工，像沈东风那种无情无义的畜生，根本不配管理振兴，职工们都被他伤得寒了心，上班也不好好上，产品质量不过关，时间一长，振兴就出问题了。 这就是恶性循环，可沈东风却看不到自身的问题，只会惩罚职工，振兴落到现在这样，沈东风要占八成的责任。 “去振兴厂！” 老厂长站了起来，精神矍铄，身姿挺拔，大步走了出去，陆寒年他们跟在后面。 家属楼小区内，有不少小孩在玩耍，老厂长叫住了几个孩子，和颜悦色道：“回去和你们爸妈说，去厂里领工资，就说是我沈子龙说的，让大家都去领工资！” “沈爷爷，是不是能买肉买糖了？”小孩哧溜着鼻涕问。 “对，买肉买糖！” 老厂长点了点头，心里很酸，往日那么繁盛的振兴，变得这么落魄冷清，　小孩子想吃点肉和糖都难，他对不起这些职工啊。 小孩子们欢呼着跑了，一边跑一边叫：“有肉吃喽！” 振兴厂的职工，基本上住在这一片家属楼，很快领工资的消息就传遍了家属区，大家都不敢相信，可这是老厂长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是假的？ “真是你们沈爷爷说的？” 大家将刚才的几个小孩团团围住，神情很激动，生怕是小孩子乱开玩笑，空欢喜一场。 “就是沈爷爷说的，沈爷爷还说过年有肉有糖吃了，让你们回厂领工资。”小孩们被问了不下一百遍，好不耐烦。 大人们却更欢喜了，看来是真的。 不过他们还是半信半疑，不敢太相信，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他们真的承受不起打击了。 “去厂里问问就知道了，反正就几步路。”有人说，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厂子走，还有人去通知其他人，才十分钟不到，就有上千人了，都涌向了厂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喜悦。 陆寒年他们已经到财务科了，却碰到了一点麻烦，收到消息的沈东风也赶过来了，不同意拿这42万块发工资。 “厂里还欠了不少外债，得先还外债！”沈东风振振有词。 他和孟厂长年纪差不多，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是个斯文败类。 江小暖冷笑了声，这家伙肚子里打的主意，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所谓的外债鬼知道是什么，没准就是这王八蛋和外人串通起来坑钱的。 “沈东风，这笔钱必须发工资，职工们已经断了半年的工资，过年都没钱买肉，你给我让开，今天谁敢拦我，我就和他拼命！” 老厂长怒目瞪着这个远房侄子，是他一手领进来的狼，他真想和这头白眼狼同归于尽啊，可他还没看到振兴昌盛起来，他死不瞑目。 “六叔，你何苦这么大气性呢，身体不好就在家享清福，别管这么多闲事，我才是振兴的厂长，您都退休十几年了。”沈东风阴阳怪气地嘲讽。 “咳咳……你个畜生，我……我杀了你！” 老厂长气得不住咳嗽，扑上去就要和沈东风拼命，他反正没几天活了，弄死这王八蛋挺划算。 陆寒年拦住了他，轻声安慰：“别气，工资肯定会发的，您听我的。” 老厂长呼哧呼哧地喘气，脸涨得通红，恨恨地瞪着沈东风，但沈东风却毫不在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而已，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陆寒年侧耳听了听，嘴角上扬，站在了窗户边，还打开了窗，故意大声说道：“沈东风，这些钱是老厂长特意为职工们要来的工资，你却还想昧下，你是成心想让职工们过不了年吗？这些职工为了振兴流血流汗，辛苦了几十年，现在却连年都过不下去了，你还想吞他们的钱，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这些话是刚才媳妇教他的，让他煽风点火，职工们肯定会和这沈东风闹，只要闹起来就好办，这叫民愤，上面最怕就是职工闹。 第820章 一官还有一官高 “只是出了点血，死不了，您放心。”江小暖轻描淡写地说着，拦着老厂长不放行。 现在正是火头上，不能让老厂长去坏事。 “会捅出大篓子的，不能再闹了。”老厂长神情有些惊惶，他中规中矩了一辈子，最怕的就是闹事。 “捅不了，您就看着，领导也不会怪您的。” 江小暖有些不耐烦了，这个老厂长心是好的，可惜能力不足，难怪振兴厂会搞成现在这样，就算没有沈东风，也会有张东风王东风，老厂长这样的人，根本镇不住。 这么一耽搁，沈东风那头又有了变化，林二狗混在职工中，拳头比谁都出得狠，每拳都打在这王八蛋脸上，特解气。 “别打了……啊哟……要打死人了……” 沈东风不住求饶，额头上疼得很，还粘糊糊，手上也是血，吓死他了，今天不会死在这了？ 他家里那么多钱，还没享受够呢。 江小暖冷冷地看着，林二狗是她放进去搅浑水的，沈东风这种不要脸的畜生，就得下点狠招，先让职工们出了气再说。 过去了半小时，职工们的情绪平静了不少，他们其实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要不是被逼急了，连打架都不敢的。 沈东风瘫在地上，满头都是血，衣服上也有，眼镜碎了，一动也不动，职工们不由慌了，不会打死人了？ 林二狗走过去踢了脚，沈东风哼哼了几声，没动，他全身都疼，动一下更疼，不想动。 “呸……给老子装死，赶紧起来！” 林二狗啐了口，又踢了脚，沈东风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糊了一脸的血，看起来怪吓人的，但看他这麻利劲儿，显然没大碍，职工们顿时不慌了，愤怒地瞪着这王八蛋。 “去叫公安来，把他们抓起来！” 沈东风快气炸了，自打他当了厂长后，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这些人吃熊心豹胆了，他一定要教训这些胆大包天的王八蛋，抓进去吃牢饭。 “行啊，让公安过来看看，你沈东风是如何剥削压榨职工的，再去你家搜搜赃款，看低这脑满肠肥的样子，显然钱不少呢。” 江小暖冷声嘲讽，她还巴不得公安来呢，最好把领导们都叫过来看看。 沈东风面色大变，眼神慌乱，这漂亮女人都说中了，他家里确实藏了不少钱，这女人怎么知道的？ “你是谁？保安死哪去了，怎么随便放人进来？”沈东风破口大骂，一个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敢来教训他了，好歹他还是振兴厂的厂长呢。 “我是陆寒年的妻子，不算外人，因为过了年后，振兴厂就归我丈夫管理了，那个时候沈东风你才是外人，你连振兴厂的大门都走不进来！” 江小暖冷声嘲讽，职工们却精神大振，齐齐看向陆寒年夫妇，振兴厂真的要换人管了吗？ 虽然不认识陆寒年，可他们却对这后生印象很好，至少替他们解决了工资，比沈东风强百倍。 “坚决支持陆厂长，陆厂长才是真心为职工考虑的好厂长，替我们要回了42万欠款，过年有肉吃了！” 人群中的林二狗，大声叫了起来，感染力特别强，职工们的情绪都被渲染了，跟着大叫：“欢迎陆厂长，沈王八滚蛋！” “让沈东风现在就滚，陆厂长！” 职工们不懂这些流程，还以为陆寒年已经接管振兴了，都叫嚣着把沈东风轰出去，这王八蛋就是振兴的害虫，有他在，振兴好不了。 “我还是振兴的厂长，你们懂个屁，别瞎叫唤！”沈东风口气阴沉，他还没退呢，这些叫得最响的职工们，他都记住了，到时候全都开除。 “放心，你很快就不会是了，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江小暖故意挑衅。 不过沈东风没上当，这家伙城府挺深，没那么容易被激将，他冷笑了声，嘲讽道：“我不和女人打赌。” 江小暖也不生气，扭头对财务科的人说道：“职工们都已经来了，快把工资发了，让大家伙安心过年！” “对，发工资！” 职工们大声嚷嚷着，心里更倾向了江小暖夫妇这边，不管是演戏还是真心的，只要工资发了就行，比沈王八强多了。 “不准发！” 沈东风大声阻止，可没人听他的，就连会计和出纳也都想发工资，他们同样有半年没领工资了。 陆寒年走了过来，一把提溜起了沈东风，从窗台扔了出去，他用的是巧劲，而且下面是桂花树，只是二楼，扔下去不会有事。 沈东风吓得哇哇大叫，不过有惊无险，他从桂花树滚了下去，毫发未伤，楼下的职工们都愤恨地瞪着他，他也不敢停留，慌慌张张地跑了，他要去找领导来主持公道。 但沈东风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江小暖就让老厂长打电话给了负责此事的几位领导。 “您说这边职工闹事，让领导们过来处理一下。” “现在已经不闹了。”老厂长不太情愿，他还没和领导撒谎过呢。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笃定道：“一会儿还会再闹，我不会坑您的，您要是不打电话，职工们拿到手的工资，很可能会被沈东风再要回去。” 沈东风肯定去搬救兵了，比如金主任这样的，老百姓对干部有着天然的敬畏感，金主任一摆官威，职工们肯定不敢不归还工资，她就得再找几个领导过来和金主任打擂台，顺便看看振兴现在乱成啥样了。 老厂长沉吟了半晌，终于打了电话，他决定相信江小暖，刚才这丫头说的话挺有道理的，他老了不中用了，就听这丫头的，兴许真的能让振兴昌盛起来呢？ 一个小时后，沈东风果然领着金主任来了，有了人撑腰，沈东风立刻就耀武扬威了，打起了官腔，威胁道：“赶紧把工资还了，这些要还外债的，你们不退就等着吃牢饭！” 金主任也恐吓了几句，他是领导，职工们没有一点怀疑，真以为会被抓起来，吓得脸色都变了，迟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刚领的工资，还没捂热呢。 “吃不吃牢饭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江小暖走了出来，和金主任对峙着，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金主任气得眼皮直抽抽，看到这女人就头痛，他家老太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腿摔折了，腰椎也有些骨裂，正月都起不来。 事后问了孙子才知道，是这女人搞的鬼，偏偏还没证据，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我说了自然算，我是管辖振兴的直属领导！”金主任喝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老厂长激动的声音：“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金主任心里一沉，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中年男人，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第821章 快刀斩乱麻 中年男人神情冷峻，不过看到老厂长则面色缓和了不少，和颜悦色地打招呼，显然和老厂长极熟。 江小暖不认识这男人，看起来官应该不小，陆寒年是认识的，走过去和中年男人打招呼，“刘副书记好。” “小陆啊，你怎么也在这？” 中年男人神情讶异，今天也是凑巧了，他本来要出去视察船厂的，因为有意外事情，就改了行程，留在单位主持会议，结果就听秘书说，振兴厂的老厂长打来了电话，说厂里的职工闹事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所以他也一直和老厂长说要安抚职工们，过两天上面的领导要下来视察，这节骨眼上闹事，是想让他吃排头呢。 于是，中年男人连会议都没主持，匆匆赶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会看到陆寒年。 他对陆寒年还是很满意的，年轻小伙子有干劲，而且还主动纳税，不搞那些小动作，这样的企业家他希望海城越多越好。 “我过来帮老厂长发工资的，遇到了些麻烦。”陆寒年没说太细，他毕竟不是振兴厂的人，不适合告状。 中年男人锁紧了眉，这话里有话啊。 而且他知道振兴厂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他也正在想办法和银行那边沟通，看能不能挤点钱给振兴职工们发工资，总得让职工们过年，只是财政紧张，到现在还没谈好，没想到振兴自己就搞定了？ “老沈，这钱是哪来的？”中年男人心情很不错，笑着问。 老厂长心情更好，他本是试着给刘副书记打的电话，没想到真来了，只要有刘副书记在，沈东风那王八蛋绝对捞不着好。 他便将江小暖夫妇要债的事细细说了，口气不吝夸赞，“我当时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这笔钱是厂里的烂帐，好多年都要不回来，没想到他们夫妇真要回来了，总共42万块，够厂里人过年了。” 中年男人笑容更深了，冲陆寒年笑道：“小陆这事做得相当不错，看来你要债的本领很厉害啊！” “不是我要的，是我媳妇的本事，我都不知情。”陆寒年也不贪功，还叫来了江小暖，介绍她和中年男人认识。 听到这中年男人的职务，江小暖心跳了起来，今天这事闹得再好不过了，她现在有八成的把握，振兴绝对是她家陆寒年的。 “刘副书记好，我就是想着职工们过年都没钱买肉，孩子们想吃颗糖都没钱，而且我去振兴家属楼那边打听了下，好多夫妇因为没钱吵架，还有闹离婚的，小孩子都受了影响，天天担心爸妈离婚，看着怪造孽的，我就想要是能要回这笔钱，就能让职工们过个开心的年了。” 江小暖并没谦虚，这个时候谦虚不是美德，得让领导知道她有多心疼那些职工，要债有多辛苦，就像在公司里，埋头苦干的老黄牛绝对不得老板喜欢，但一味拍马屁奉承老板的员工，时间一长，也不得老板欢心，毕竟老板是要看业绩的。 混得最好的员工，就是有点业绩，还会向老板表功的，明明只辛苦三分，一定要夸大，说成六分甚至八分，苦得叫，活也得干，牢骚一定不要在老板面前发，这样的员工才能吃得开。 中年男人听得不住点头，眼神嘉奖，这才是一心为职工的好企业家啊。 他便问道：“既然有了工资，职工们为何还会闹事呢？” 江小暖撇过头，冲暗处的林二狗使了个眼色，林二狗心领神会，大声道：“青天大老爷，求你为我们作主，我们都饿大半年肚子了，今天好不容易托老厂长的福，能领工资过年，可沈东风却说，这笔钱不让我们领，要先还外债，要是再不发工资，我家这个年都过不下去了，老婆也要和我离婚了！” 其他职工们都被感染了情绪，纷纷叫了起来。 “我家也过不下去了，沈东风只顾着他自己吃饱，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已经逼到绝路了，没办法才闹的！” “求领导开了沈东风这蛀虫，振兴就是他祸害的，他是吸血虫，振兴的血让他吸干了，还要吸我们的血啊！” …… 愤怒的职工们异口同声，都在指责沈东风，中年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他公务繁忙，辖下有很多企业，振兴只是其中之一，所以不能时时刻刻亲自来过问，交给了下面的人管，没想到振兴的问题这么多，可下属却没一个向他反应。 “金主任，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口气严厉，金主任不住拭汗，战战兢兢回答：“职工们受了欺骗，对沈厂长有点误会，沈厂长一心为了振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不敢有半点懈怠。” 他和沈东风现在绑在一条船上，只能帮这家伙说话，只希望刘副书记问完了就走，这事也就太平过去了。 林二狗尖声叫道：“他兢兢业业？呸……他确实不敢有半点懈怠，天天想着剥削咱们职工呢！” “对，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自个吃得脑满肠肥，跟猪一样，咱们却饿得眼睛都绿了！”职工们愤怒叫道，有几个激动的，甚至还想冲过去揍胡说八道的金主任。 这个老东西一看就是和沈东风一伙的，肯定不是好人。 中年男人冷冷地看了眼金主任，又朝鼻青脸肿的沈东风看了眼，冷哼了声，他心里大致有数了，难怪每次问金主任，他都说太平无事，敢情和沈东风是在唱双簧哄他呢。 “大家平静一下，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责任，让大家受苦了，诸位放心，肯定先发工资，任何外债都比不上职工的工资保障！”中年男人口气坚定，职工们顿时欢喜了，有领导保证，他们这个年能过得舒坦了。 中年男人得知工资已经发了，更加满意，就让职工们先回家，还承诺道：“诸位放心，政府不会放弃振兴，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领导，千万不能让沈东风当厂长了，他就是一祸害，就是诗歌里唱的那个硕鼠！” “放心，诸位的意见我会郑重考虑的，一定让大家满意！”中年男人口气更坚定了。 沈东风肯定不能再留在振兴了，还要和相关部门说一声，严查沈东风和金主任，这两人肯定勾搭干了不少坏事，吃了多少都得吐出来。 职工们都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有说有笑的，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办公室一下子空了，气氛显得更加紧张，沈东风紧张得满头大汗，身上还疼得很，他知道事情不妙了，可哪知道老东西竟然叫得动刘副书记，这下完了。 中年男人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气氛越来越紧张，金主任和沈东风站都要站不住了，大冷天流了一身汗。 “和我一道回去，我有话问你们！” 中年男人冷声说了句，看向陆寒年时，脸色缓和，笑着说道：“小陆很不错，下次我再找你唠唠。” “好的。”陆寒年不卑不亢地应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带着俩祸害走了，办公室气氛也变得轻松，老厂长心情极好，气色也好了许多，江小暖忍不住问：“您既然认识这么厉害的领导，为什么不和他反应情况？” 早反应了，振兴也不至于被沈东风兴风作浪了。 老厂长连连摇头，“刘副书记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不是生死关天的大事，我不能打扰他的。” 而且刘副书记和他说过，一定要稳住职工们，不能闹起来，所以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职工们虽然有怨气，可并没闹，今天要不是闹了，他也不会和刘副书记打电话的。 江小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厂长可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典型的不作为思想，觉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得住自己肩上的担子，这样的干部其实不少，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但一个没有作为的干部，就是最大的错，身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种干部要了有啥用？ 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这件事并没拖太久，刘副书记还是蛮雷厉风行的，三天后，陆寒年回家就带了好消息，“金主任撤职了，沈东风也撤了，还被请去喝茶了，刘副书记今天叫我过去，问了我对振兴的计划，我都说了。” 第824章 不降价，但买一送一 导购小姐却以为江小暖买不起，不屑地哼了声，撇开她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江小暖也没在意，心里却轻松了不少，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并不注重员工的职业素质培训，挣的是快钱，长久不了的。 而且她还看到了一张熟面孔，站在收银台的店长，看起来很面熟，好像以前在她的门店干过，是认识她的，江小暖侧转身，大致逛了一圈，心里有数了。 “同志，您看中哪个款式了？” 店长走了过来，相比较其他导购的过于热情，她显得矜持多了，毕竟是江小暖亲自培训出来的，她一开始并没认出前老板，只觉得背影眼熟，而且在店里看了半天，还拒绝导购的服务，店长觉得有些古怪，就亲自过来服务，一走近就认出来了。 “江……江总，您好。” 店长神情不安，还是心虚的，毕竟前公司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刚来海城是当保姆的，一个月才五块钱，还累得要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服装店应聘，之后她的人生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工资高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三四百，最少也有一百多，是当保姆时的几十倍，而且还能天天有新衣服换着穿，同乡都羡慕死她了。 也因为有了这份工作，她才能嫁给本地男人，婆家也不敢瞧不起她，毕竟她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工资比老公多十几倍呢。 但人往高处走，香朵朵的老板高薪请她让店长，保底工资就是二百块，还有其他导购的提成，加起来能有四五百了，她并没考虑太久就答应了，谁还能和钱过不去呢。 这么一想，店长腰板就直了，她是凭本事吃饭，并没对不起任何人，干嘛要心虚？ 江小暖笑了笑，和气道：“看来你在这边干得挺不错。” “还行，多谢江总以前的栽培。”店长矜持地回答，背挺得直直的。 “好好干！” 江小暖很平静，一点都不生气，还鼓励了一番，就离开了店。 店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江小暖这么平静不正常，像是要干大事，便打电话给了老板，说了她的担心。 “江小暖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啊，哼，你给我继续搞特价，不是快过年了嘛，打八八折，就说新年特惠！” 电话那一头是个女人的声音，江小暖如果在，会觉得很熟悉。 “老板，已经打了一个星期活动了，再搞怕是会有反作用。”店长觉得不妥。 以前在江小暖手下干时，江总每次搞活动，顶多是三天，江总说特价搞得多了，顾家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想法，索性平时不买，只等活动时再买，并不是好事。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我让你搞你就搞，哪那么多话？”女人不高兴了，颐指气使地教训。 “知道了。　” 店长无奈答应，心里有了些后悔，还有不安，老板这样搞，万一把生意搞砸了，她这店长还能干下去吗？ 再回香朵儿肯定不可能了，没有哪家公司会接收一个叛徒的，店长皱紧了眉，悔意更深，早知道她就不离开香朵儿了，跟了个这么不靠谱的老板，真不安心。 不过看到店里拥挤的客人，她又安心了，或许老板是对的，百姓都贪图便宜，便宜才是王道，事实很明显，香朵儿现在干不过她家店，没啥担心的。 江小暖去了自家店，客人三两个，都是老顾客，这些日子也全靠老顾客撑着。 “近一个月的流水给我看看！” 江小暖一进店就说，店长从抽屉里拿出帐本，递给了她，帐目记得很清楚，对面香朵朵店是一个月前开的，很明显，这一个月的流水减少了将近一半。 而且一天比一天少，香朵朵走的廉价路线，对她的店冲击确实不小。 “江总，这些基本上是老客户，但有些老客户也流失了，觉得咱们店的衣服太贵，还问能不能便宜些，一听不能便宜就不买了。”店长说道。 梅朵忍不住说：“要不咱们也搞活动，降一降价？” “不降！” 江小暖立刻否了，打价格战是最蠢的，那个香朵朵是赚快钱，不惜用最廉价的布料做衣服，成本低到离谱，就算打对折也有挣头，但她不可以这样做，产品质量是必须把控的，否则就是在自掘坟墓。 她又安抚道：“不用太担心，对面的店长久不了，我刚才看了她们的衣服，料子太差了，那样的料子就算卖五十块都是挣的，对了，你们知道香朵朵的老板是谁吗？” 她现在对这家店的老板挺好奇，就感觉是认识她的人，这么刻意地针对，开店在她家对面，还取只差一个字的品牌名，又从她的店里挖人，山寨她的衣服款式，处处都在针对她，不像是陌生人干的事。 梅朵摇了摇头，“我打听过，但没打听出啥，那老板挺神秘的。” 李爱梅也摇头，她更不清楚了。 江小暖看向林二狗，还没开口，林二狗就立刻说道：“我去打听一下。” “嗯！” 江小暖很满意，林二狗这样的员工真挺不错，除了正经事外，其他活都能干，公司还真需要这样的人才。 “小暖，不降价生意都让他们抢光了，过年都没法过了。”梅朵担心道。 “不着急，该是咱们的肯定抢不走，你先去对面买几件衣服，然后贴出横幅，就说后天搞客户酬谢活动，为期三天。”江小暖有了计划。 “搞活动总得降价？”梅朵问。 “不降，但可以买一送一，只对老客户，我以前不是搞了会员制度吗，凡是咱们店的会员，活动期间都可以在店里领一条真丝纱巾，活动期间买衣服的，除了真丝纱巾外，还送一只电吹风。” 江小暖说了她的计划，买一送一是前世很多商场搞的促销活动，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这种活动还是会吸引很多顾客，百试百灵。 “一时间上哪去弄纱巾和电吹风？”梅朵为难了，明天就搞活动，才一天时间，哪搞得到那么多纱巾？ “这个我来办，四个门店都搞活动，你要给导购培训好，这三天除非家里是死人的大事，否则一律不可以请假，无条件加班，做不到就滚蛋！”江小暖口气变得严厉。 既然是打仗，自然要求战士无条件服从，掉链子的员工她是不会留的。 第825章 不打不成器 梅朵使劲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总之这三天不能掉链子，做得好了我奖励，做不好就走人！” 江小暖又说了一遍，对于干得好的员工，她向来是大方的，从来不吝啬，但懒散怠工的员工，她也不会客气。 梅朵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她知道江小暖的脾气，说到做到，一会儿要和四家店的员工敲敲警钟。 江小暖又去了其他三家门店，生意还算可以，毕竟没有香朵朵的店捣乱，影响不大。 后天搞活动，还有一天半时间准备，首先要准备好纱巾和电吹风，这些问题都不大，因为她有个好老公。 晚上陆寒年回家吃饭，因为媳妇给他打电话了，让他抽空回家吃饭，还说再不回来，儿子都不认识他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陆厂长，一听这话就脑门崩紧了，知道媳妇在警告他了，儿子才刚断奶，哪会有那么多想法，肯定是媳妇不满了，于是和助理交待了工作，半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江小暖让徐婶多做了几个菜，都是陆寒年爱吃的，周子阳他们一家也过来吃饭了，自打周阿嬷请了保姆后，他们一家就很少过来吃饭了，江老太还有些怪不适应的，总是在江小暖面前嘀咕，说周阿嬷肯定是舍不得出生活费了，还说生活费不出其实也没啥，人多吃饭热闹云云。 这老姐妹在一起吵吵，分开了就念叨，江小暖都听腻了，其实她也赞成周阿嬷一家分开吃，虽然是亲戚，可毕竟是两家人，就算舌头牙齿都还要打架呢，亲爹娘和儿女住一起都有矛盾，分开吃挺好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而且两家住得这么近，串门也方便，不影响这老姐妹联络感情。 毕亚男的肚子很大了，预产期在三月底四月初，和江小暖当初差不多，她现在基本上在家养胎，工作上的事都交接了，毕竟是高龄产妇，两家大人都小心翼翼的，周阿嬷也是特意为了儿媳妇，才请的保姆，别的要求没有，唯一的就是会做饭会煲汤，还有带孩子的经验。 小诺小诚已经快九个月了，七坐八爬，小哥俩营养好，已经能站起来了，看这样子，估计很快就能走了。 “妈……妈……” 江小暖一进家门，坐在学步车里的小诚，就开心得手舞足蹈，一跳一跳地想蹦出来，小家伙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还会一些简单的词汇。 老大小诺也坐在学步车里，小脸高冷，眼睛微眯着，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弟弟的声音太吵，小诺睁开眼，给了嫌弃的一眼，又继续闭目养神。 “小诚想妈妈了？让妈妈抱抱。” 江小暖抱起了小儿子，手一沉，差点没抱稳，小诚赶紧两只手死死搂着妈妈，生怕掉下去，还咧着嘴开心地笑，口水咕哒咕哒地从嘴角滴了下来。 “你现在比小猪还沉，妈妈都抱不动了，哎呀，别亲，都是口水！” 江小暖嫌弃地刮了下小儿子鼻子，小家伙却以为在玩游戏，咯咯笑着凑过来要亲亲，像小狗一样拱，江小暖撇过头，不想让这小兔崽子亲，每次亲都糊她一脸口水。 “妈妈……妈妈……” 小诚急死了，在江小暖怀里蹦个不停，他要亲亲…… “不亲了……啊哟……兔崽子你还咬我！” 江小暖左躲右躲，还是没能躲过儿子的口水，小诚在她脸上唧了好几下，还觉得不好玩，就咬了口，力气还不小，这小子在长牙，看到啥都啃，跟狗一样。 下巴被小家伙咬了口，疼得江小暖眼泪都出来了，气得她在小家伙屁股上拍了下，小诚却以为妈妈在和他玩，咯咯直笑，“妈妈……” 看到这小子没心没肺的蠢样，江小暖的火气也没了，真是个讨债鬼，她摸了摸下巴，肯定咬破皮了，这小子咬起来不知道轻重，特别疼。 “你和小诚生啥气，他八个月大能懂啥，让儿子咬一下有啥关系！” 江老太却心疼重孙，跑过来不满地嘟嚷，还白了江小暖几眼，刚才她都看到了，孙女拍了重孙好几下屁股，啪啪响，心疼死她了。 “小诚，太奶抱啊！” 江老太伸手去抱小家伙，但小诚却不乐意，拱在妈妈怀里不愿离开，胖爪子还搂着江小暖的脖子，特别亲昵，看得江老太酸溜溜的，忍不住在小家伙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下，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太奶天天抱你，你还和你妈亲！” 江小暖得意极了，故意怼老太太，“我生的儿子当然和我亲，你再挑拨离间都没用！” “谁挑拨离间了，胡说八道！”江老太跳了起来，她又不是婆婆，干嘛要挑拨离间孩子，孙女脑子有病。 “那你刚才还那样说，不是挑拨离间是啥！” 江小暖白了眼，江老太小声嘀咕，“那你干嘛打小诚。” “不打不成器，像你那样教，小诚以后肯定是败家子儿，以后教育孩子的事你别管！”江小暖提前打预防针，免得以后和老太太吵架。 她奶奶疼孩子是真的，但宠溺孩子也是真的，她要是再不严一点，就小诚那皮实样，日后十之八九会是纨绔子弟。 “你要是往死里打孩子，我不能管了？”江老太不服气。 江小暖气得笑了，怼道：“我是后妈？非得打死孩子？我又不是你和周艳红，当初你们那么打我，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她忍不住就提起了以前的事，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那些噩梦一般的经历，江小暖终归不能释怀，见江老太那么护着孩子，她忍不住就有点酸，但凡江老太小时候对她好一点，她现在也会对老太太亲的。 江老太一下子就瘪了，这是她心里最大的愧疚，如果时光能倒流，她肯定会好好对孙女，可惜世上没后悔药买。 “我……我去看小徐饭做好了没。” 江老太匆匆走了，不好意思面对孙女，江小暖也有点后悔，已经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刚才她就是脱口出来了，没过脑子。 算了，以后再不提了，生活总得朝前看，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 第826章 藏拙的小诺 江小暖放下了小诚，又去抱了老大，对两个儿子得一视同仁，不能偏爱，她一直都刻意戒告自己，以免犯错。 孩子心理很敏感，父母无意识的偏心，很可能会给孩子造成一生的伤害。 以前她看过一句话，说幸福的童年能拯救一生，不幸的童年则用一生都弥补不好，大概意思就是这样，这句话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前世她自己就是用一生在补救童年，可失败了。 幸好她获得了新生，人生能够重头再来。 比起弟弟的闹腾，小诺太安静了，高冷地缩在妈妈怀里，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反正不是看江小暖，这孩子不爱看人，嫌闹腾。 江小暖第一眼先看儿子的手腕，没看到那抹翠色，便放下了心，虽然知道那条小蛇不会乱咬人，以前还救过儿子，可她还是害怕，天生对软体动物有种恐惧感。 现在这么冷，估计小蛇冬眠了，江小暖放心大胆地抱起了儿子，还亲了口，就看到小诺皱起了好看的眉毛，撇过头，努力想避开妈妈的亲亲。 “没良心的，妈妈亲一口怎么了，是不是以后只给你媳妇亲？” 江小暖点了点小家伙的肉鼻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以后却要便宜其他女人，挣的钱也给其他女人花，这就心里怪不舒服的。 她现在真有点理解婆婆为什么看不惯儿媳妇了，这就是天然的敌人啊，哪个婆婆能把儿媳妇当成亲闺女一样？ 说这种话的婆婆肯定是骗人的，能互相尊重理解就很不错了。 反正江小暖觉得，以后她绝对不可能和儿媳妇亲如母女，她现在都有点嫉妒了呢。 当然她肯定也不是坏婆婆，大不了就不住一块呗，眼不见心不烦，小两口爱咋过咋过，隔三差五地聚一聚，联络塑料母子情就可以了。 小诺抿着嘴，就是不吭声，心里很无奈，要不是这女人是他妈妈，他都要放小伙伴咬人了。 江小暖还不知道，那条小蛇一直都在小诺身上，只不过冬天躲进了衣服里取暖，小蛇和小诺意念统一，寸步都不离身，而且这样也有助于小蛇修炼。 “好啦，放你下去，以后可别吃醋我抱弟弟啊，是你不让妈妈抱的啊！” 江小暖只得放下大儿子，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就看到大儿子好像翻了个白眼，翻得特别快，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她眨了眨眼，是不是她看花眼了？ “你翻妈妈白眼了？” 江小暖质问，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怪有意思的，奶娃娃居然还会翻白眼，这是成精了吗？ 小诺撇过头，安静地吐着泡泡，如果江小暖看到他的小眼神，就会发现这小家伙在鄙视地看着兄弟，如果江小暖能听懂大儿子的心声，就会听到小诺在吐槽—— “谁要吃蠢弟弟的醋，妈妈真笨，爸爸也不聪明，家里就没一个聪明的……” 江小暖把大儿子放在了学步车里，小诚欢快地滑了过来，伸手想抱哥哥，小诺嫌弃地往后退，可小诚却乐此不彼地往前追，兄弟俩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陆寒年一回家，就看到自家大儿子，像猫戏老鼠一样，逗弄着小儿子，每次都等小诚靠近了，小诺才会走几步，滑远些，然后再等小诚靠近，再滑远，特别悠闲自在，不像小儿子闹腾得傻乎乎的。 “小诺是不是会走路了？”陆寒年问。 看大儿子这健步如飞的样子，走路应该很稳了。 “不会，走几步就要倒。”江老太过来说，她早上才试过，大的小的都还不能走太远。 陆寒年拧了下眉，他怎么感觉老大藏拙了呢？ 又觉得不太可能，才一岁不到的奶娃娃，有这么聪明？ 岂不是成精了？ “抱小诺下来走几步就知道了。”江小暖兴致勃勃地抱起了大儿子，眼睛闪了下，好像又看到老大翻白眼了，还有嫌弃的小眼神，绝对没看花眼。 “你看这小东西居然翻我白眼，刚才也翻了下，他居然瞧不起我！” 江小暖又好气又好笑，抱着老大告状，小诺却一脸乖巧，特无辜地吹着泡泡。 陆寒年也笑了，抱起小诺放在地上，想让他走几步看，小诺表情认真了些，爸爸不太好糊弄，便很用力地走了几步，然后一软，华丽丽地摔倒了。 他一点都不想自己走路，太累了，还是躺着比较舒服。 “才九个月不到，能走啥路啊，有些孩子一岁还站不起来呢，咱家小诺小诚很厉害了。” 江老太不满地嘟嚷着，抱起了小诺，拍了拍宝贝重孙身上的灰，就觉得孙女和孙女婿都是黑心父母，哪能强迫这么小的孩子走路呢，才刚会走几步，就想让孩子飞了，脑子得了大病才会这样想。 “其他孩子哪有咱家吃得好，我觉得小诺小诚一岁就肯定能满院子跑了。”江小暖口气肯定。 现在的孩子之所以走路晚，是因为营养跟不上，后世的那些孩子，八个月走路的都有，一岁基本上都能满地跑了，营养好就长得快，她家儿子的营养绝对没问题，应该按照后世孩子的标准来参考，身边孩子没有可比性。 小诺抿紧了嘴，有点不高兴，他现在其实能听懂很多话了，但他都装听不懂，蠢弟弟那么蠢，他要是太聪明，蠢弟弟会显得更傻。 上次太奶奶带他和蠢弟弟出去玩，弄堂的一个小孩，一岁半都还不会走路呢，妈妈为什么要求他一岁就走？ 唉！ 小诺忧桑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天，还是看看风景。 徐婶准备了不少菜，一大桌子，好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江老太特别开心，和塑料姐妹周阿嬷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闲话。 江小暖想先喂儿子吃饭，徐婶单独给小诺小诚煮了肉粥，一点点盐，还放了胡萝卜和青菜，肉也煮得很烂，特别香，兄弟俩都爱吃。 “我来！” 徐婶接过了两只碗，憨厚地笑了，让江小暖先吃，她很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兄弟俩，照顾得很精心，也很注意卫生。 “谢谢啊！” 江小暖没客气，把两只碗都给了徐婶，本来一只大碗就行，但以前这样喂过，小诚吃过的勺子，小诺就不吃，饿死都不吃，他就要自己的碗自己的勺子，否则一口不吃。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交流工作上的事，气氛很轻松，江小暖就提起了电吹风和纱巾，让陆寒年给她准备一下。 “你上次不是说积压了一批真丝纱巾吗？卖给我，我要搞促销，还有电吹风，你帮我进一批。” “好，我和保国说一声。” 陆寒年答应了，现在贸易公司那边，基本上是李保国在管，他的重心在振兴轴承厂那儿，创业初期得全力以赴，他不敢掉以轻心。 等把振兴厂带到正轨了，他才能放松下来管贸易公司那边，好在贸易公司已经成熟了，李保国完全能应付。 吃过饭后，陆寒年给李保国打电话，提起了纱巾，让他准备一下，可是—— “纱巾已经卖掉了，刚卖掉，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李保国回道。 “一条都没了？” “都清光了，价钱还不错，有得赚。” 陆寒年微微皱眉，这可是媳妇头一回让他办事，还没开始就翻车了，便说道：“你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积压的真丝纱巾，这两天给我消息。” “行，但估计没有，这两年真丝不好卖，好些厂都不生产了，就买纱巾那客户说的，要不然也不会找到咱们公司了。”李保国觉得可行性不高。 第827章 西施的故乡袜子很有名 陆寒年挂了电话，脸色有点悻悻的，不知道要如何和媳妇解释，这真丝纱巾肯定不好搞，否则李保国就不会那样说了，李保国这人办事还是蛮牢靠的，没把握的事不会乱说。 “纱巾没了？”江小暖问。 陆寒年怪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原因，“怪我没提前说，保国把那批纱巾给卖了。” “那也不怪你，你刚刚才和你说这事，没事，我再想其他东西，电吹风应该没问题？”江小暖虽然有点失望，但她知道这事不怪老公，谁知道那批积压的纱巾能卖这么快呢。 “电吹风没问题，保国说正好有一批货，可以优先给你。” 陆寒年松了口气，媳妇不怪他就好，他又出主意道：“要不你用其他产品替代，帽子也可以的。” 他公司正好有一批帽子，还没清出去。 江小暖忍不住笑了，嗔道：“帽子不行，适用性不高，你看街上有几个女人戴帽子？纱巾不贵，又实用，几乎人人都能用，行了，我想其他办法，你只要把电吹风给我办好就行。” 实在不行就去弄一批袜子，送袜子也很不错。 毕亚男他们吃了饭并没走，难得聚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聊天，江老太可乐坏了，她太想念这种热闹氛围了，巴不得周阿嬷他们一家多坐会儿。 “小暖你要买纱巾？”毕亚男笑着问。 “不是我自己戴，是给店里搞活动用的。” 江小暖细说了下，还说：“实在没有纱巾，我就去搞一批袜子，袜子不贵，人人都要穿袜子，主妇们肯定喜欢这种小礼品的，就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袜厂。” 陆寒年刚要说帮忙联系袜厂，毕亚男抢先开口了，“袜厂我倒能帮你联系一家，但不在海城，在越城那儿，那儿有好多袜厂，各种各样的袜子都有，还能订制加工。” “越城？是不是挨着杭城那个县城？”江小暖问。 前世她去过越城，虽然是小县城，但却是经济强县，百姓都很富裕，而且那儿还是古时候的越国，就是勾践西施的老家，很了不起的一座城市。 “对，西施故乡嘛，我去那边采访过，那儿有个乡镇，几乎都在做袜子，现在估计更兴盛了，你要是想要大批量的袜子，可以去那边订货。” 毕亚男还提供了她认识的一家袜厂老板名片，周子阳特意回家拿来的名片盒子，里面装的都是毕亚男收到的名片，满满一盒子。 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家袜厂老板的名片，江小暖接了过来看，现在的名片很简单，老板姓何，叫何荣发，名字挺喜庆的。 是浪花袜厂的总经理。 “浪花袜厂在那边规模算大的，何荣发搞得比较早，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他厂子里的机器也多，袜子花样多，你找他订货肯定不亏。”毕亚男介绍道。 “行，我给这个何总打电话问问。” 江小暖决定先问问行情，如果物美价廉，可以长期合作的。 “你报我的名字，我以前给他写过一篇报道，交情还不错。”毕亚男指点。 “肯定报你大名，要不然人家认识我是谁啊！” 江小暖开了句玩笑，就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这是跨省电话，还得先打给邮电局转接，特别麻烦，还费时间，等了好几分钟，总算等到了接通。 “喂，我何荣发！” 对方先报了自家大名，带着浓重的乡音，不过越城那边，和海城一样，都属于吴侬语系，说慢一点都能听懂。 “何总你好，你还记得海城报社的毕亚男记者吗？给你写过报道的那个！”江小暖直接了当地问。 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热情说道：“你是毕记者？哎呀，好久没看到你了，毕记者有事吗？” 江小暖笑了，解释道：“毕记者是我舅妈，是她给我的名片，我有事想请何总帮忙。” “你只管说，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帮！”何荣发很爽快，不过说话也留有余地。 江小暖简单地说了她对袜子的要求：“最好能有个包装盒，里面分别装两双男式袜，两双女式袜，没有包装盒，袋子也可以的，袜子要漂亮一点。” “没问题，你要多少？多久要？”何荣发答应得很痛快。 江小暖想了想，就说：“我后天要搞促销活动，你的袜子用来当礼品的，后天你能有多少就送多少来，可以吗？” “我们厂货物充足，今晚我让工人加班，明天搞个一万双都没问题，你真要这么多？” “那就先送一万双，质量要好一点，然后要最新款式，漂亮一点。” 江小暖不想赶过去验货了，有毕亚男的面子在，她相信何荣发不敢乱来，至于款式，这个时候的袜子基本上是尼龙袜，土气的很，她也没啥特别要求了。 反正是白送的东西，那些顾客肯定会满意的。 “这个我还是要讲清楚的，最新款式的男袜一双一角五，女袜一双一角二，你是毕记者的外甥女，我肯定给最优惠的价钱，你是男袜女袜各一半？”何荣发做事很仔细，事先都讲清楚，免得送货上门了，对方又不要。 “好，就这个价，都各一半，包装费怎么算？”江小暖痛快答应了。 这个价钱确实不贵，一万双也就一千多块而已。 “包装费不用了，明天我亲自送过来，你给我报个地址。”何荣发挺高兴，他就喜欢爽快大方的客户，这个外甥女他喜欢，和毕记者一样痛快。 江小暖报了总店地址，让何荣发把货直接送到那儿，活动的主要地点是总店，和香朵朵店打擂台。 “行，最迟明天中午十二点前送到。” “好，辛苦何总了。” 两人达成了协议，就挂了电话，江小暖解决了这事，松了口气，冲毕亚男感激道：“舅妈你面子越大，连包装费都省了。” “哪是我面子大，这何荣发精的很，包装费本来就不用多少钱，你又不还价，他当然乐意给你优惠，不过他的袜子质量和款式肯定没问题，绝对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因为他厂里的打样师傅是全国顶尖的，能一次打十几种花色。” 毕亚男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让她多说一些。 第828章 搞就搞大的 “我也是去采访了才知道小小的一双袜子，要费那么多功夫，袜子上的那些花样，都是打样师傅搞的，具体我也不懂，好像袜厂最重要的就是打样师傅，要先打出样品，然后再成批生产，所以一个好的打样师傅，直接关系到袜厂的生产，特别重要。”毕亚男说道。 江小暖一听就明白了，“这和服装厂一样，我厂里的打样师傅也很重要，样打不好，衣服都做不出来。” “还是有点差别的，袜子打样更复杂一些，因为每双袜子图案不一样，我们看着就是简单的图案，可每个图案都有好几种颜色，甚至十几种颜色，何荣发厂里的那个打样师傅，能一次穿十几种颜色，那是真正的绝活，全国都没几个人能做到。” 毕亚男亲眼见到那打样师傅工作，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那师傅轻轻松松就打出了样，就跟绣花一样，特别考验眼力和手力，是熟能生巧的绝活，一般人做不到。 她又说道：“这个打样师傅以前还是咱们海城袜厂的，被何荣发高薪挖墙角挖走的，一个月给这师傅一千块，比师傅在海城袜厂工资高七八倍，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看来这何荣发挺有魄力，一千块工资，不用半年就能给他赚回来。”江小暖对这个何荣发多了些兴趣，听起来是个有魄力手段的人，难怪能把小小的袜子做这么大。 毕亚男十分赞成，“没有魄力的话，何荣发不可能创办浪花那么大的袜厂，老早就被淘汰掉了，你们还不知道，这何荣发没上过学，识字也不多，而且他以前还出去要过饭，跟乌城那边的人一起干过敲糖帮，走南闯北的，见识挺广。” “鸡毛换糖的敲糖帮？那不是乌城人的活吗？越城人不干这个？”江小暖好奇地问。 毕亚男笑着解释：“越城人是不干，但何荣发很小就死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的，十来岁就出去要饭了，跟着敲糖帮一起闯江湖，倒是混了一身做生意的本事，而且他运气是真不错，教他熬糖的师傅，把女儿嫁了他，两口子一起办的浪花袜厂。” 她就是对这个何荣发的传奇经历起了好奇心，这才跑过去采访的，就是江小暖给她出主意办的那个专访栏目，第一个采访的人物是孟厂长夫妇，之后毕亚男采访各行各业的闪光人物，办得特别成功，她也因此得到了晋升。 海城的人物采访得差不多了，她就去采访一些私营企业主，何荣发就是这样认识的。 一家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这比看电影还精彩，是真正的传奇人物。 周阿嬷感慨万分，朝温文尔雅的儿子看了眼，心里其实是遗憾的，她和大姐都算女强人了，不仅守住了家业，还能扩充不少，可她们教养孩子却失败了。 不管是外甥女顾清雅，还是儿子周子阳，都是担不起家业的，性情软，还没啥心眼，做生意一窍不通，也怪她们太溺爱子女了，就想着她们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让儿女们过上好日子，却没想过世道说变就变。 周阿嬷叹了口气，说道：“这个何荣发虽然没进过学堂，但他在江湖上学到的东西，是学堂的人一辈子都学不到的，子阳，寒年，你们以后养孩子，一定不能心软，要让他们多出去游历，吃苦上当都没什么，这样才能学到东西。” 周子阳和陆寒年都恭敬地听着，点头答应了，他们也是这样打算的，不管男孩女孩，都得让他们多出去见识，开阔眼界，总缩在家里肯定没出息。 江老太却有不同想法，小声嘀咕：“外面世道乱的很，出去干啥，就在家里待着多好，家里有吃有喝的，何必出去吃苦受累。” 她担心外面的人欺负重孙，她又不在身边照看，只能干着急，还是在她眼面前待着好，谁要是敢欺负她重孙，她绝对大耳光子扇不死那王八蛋！ 周阿嬷白了眼，尖声怼道：“吃的喝的天上掉下来？照你这养法，养出的不是败家子就是窝囊废，以后你离小诺小诚远点，别祸害他们！” “我怎么祸害了？你给我把话讲清楚！”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耳朵里长鸡毛了？不灵光去医院看毛病！” “姓周的你一天不挤兑我就难受是？你个没良心的，刚才我那大排都让给你吃了，还不如给进宝吃呢！” “那你还吃了我的带鱼，江招娣你别假惺惺了，我一天不来你就想，刚才谁眼巴巴地把大排放我碗里的？” “放你狗屁，谁想你了？你一百年不来我也不想！” “等你活一百年再说！” …… 这俩塑料姐妹花，好了不到一个小时，立刻就翻脸了，自然又是江老太完败，每次吵架她都吵不过，可又喜欢去招惹周阿嬷，江小暖觉得她奶奶就是书上说的那种受虐体质，喜欢找虐。 没人去劝架，都习惯了，吵累了自然就会歇，周亚男问起了促销活动，听说有人故意在对面开店挤兑江小暖家的店，她想了想便出了个主意，“既然搞活动，索性搞大一点，那个香朵朵的不是舞狮子吗，你也搞活动，吸引客人来买东西！” “我也舞狮子？”江小暖不太想，她不想和香朵朵一样，可一时半会又没想到好主意。 现在也没明星，不能请明星来商演。 毕亚男嗔了眼，“当然不舞狮子，和他们一样没意思，咱们搞新颖的，你干脆请个歌舞团去表演，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搞点喜庆的。” “歌舞团不都是公演吗？能搞商演？” 江小暖记得现在的歌舞团，还都是国营性质，好像不能走穴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歌舞团那么点工资，下面的人都想办法搞钱，你出钱就能请过来。”毕亚男笑着说，经济发展时代，大家都想着法地搞钱，歌舞团也不例外。 “行，你帮我联系，我要搞场大的！” 江小暖挥了挥手，准备大展身手，要么不搞，搞就搞大的，让香朵朵看看什么才叫排场！ 第829章 有旧怨的神秘老板 毕亚男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就有了回复，她让江小暖自己和团长谈价钱，也就是出场费，这家歌舞团不是叶婉静待的那家，而是另一家，规模有点小，也所以生存更加艰难，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也所以逼得团长亲自出来找活干，好在歌舞团的演员都是有真功夫的，放下身段去商演还挺受欢迎，有些小地方办活动，都会邀请歌舞团去表演，这么一来，赚的钱比工资还高一些，团长索性撒开了手干，成立了专业的商演歌舞团，那点子死工资演员们都瞧不上了。 团长姓牛，名叫牛得水，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有种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范儿，非常有磁性的播音腔，后来江小暖才知道，这个牛团长确实当过一段时间新闻联播主持人，后来才调去歌舞团的。 电话里不太好说事儿，牛团长没有一点架子，表示可以去江小暖的店谈事，“顺便看看场地，江总觉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就是辛苦牛团长跑一趟了。” 江小暖有点意外，这个牛团长身上没有一点国营单位干部的架子，亲和得不像是当领导的，这些年她和不少国营单位的领导打过交道，说实话，本事不大，架子不小，一个个牛逼烘烘的，别的本事没有，打官腔和踢皮球的本事一流。 这个牛团长恰恰相反，身上有一种私营企业主的实干精神，非常务实，难怪能让歌舞团绝处逢生，干得风生水起。 “哈哈，江总客气了，您给我们歌舞团挣钱的机会，就算跑十趟都没问题，哪能和钞票过不去呢，您的店在哪，我现在就过来。” 牛团长不仅务实，行动力也很强，说来就来，江小暖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她就喜欢痛快且效率高的人，办事爽利，不浪费时间。 便说了总店的地址，还问：“牛团长在哪儿？要不要我让人去接您？” “不用，我勉强也算半个海城人了，闭着眼睛都能摸遍海城，我半小时后到！” “好，我在店里恭候。” 江小暖挂了电话后，便让林二狗开小货车送她去了总店，她很期待和牛团长的合作，这个牛团长一定会给她惊喜的。 总店已经张灯结彩了，挂上了买一送一的横幅，倒是吸引了不少顾客来打听，店员受了指示，没说具体活动内容，只让顾客们明天过来，肯定有惊喜。 店员这种半吐不吐的神秘作态，勾起了顾客们的好奇心，她们都以为是买一件衣服送一件，特别期待明天的活动，才只一天而已，气氛就搞起来了，好多顾客都说一定会光顾。 对面的香朵朵店却慌了，店长第一时间给老板打了电话，汇报了这事儿，还担心地问：“老板，好多顾客都被拉拢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得搞活动？” 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便传出了女人咬牙切齿地咒骂声：“臭不要脸的贱人！” 店长愣了下，听老板这口气，好像是江总有旧怨呢。 再想到老板明里暗里和江小暖作对，店长了然了，难怪要开在香朵儿的对面，还故意挖她过来当店长，连商标名都取香朵朵这种很容易混淆的名字，显然都是成心的，就是为了膈应江总。 也不知道这个漂亮老板，和江总有什么旧怨？ 也不知怎么的，店长心里总觉得错的肯定是现在的老板，她虽然背叛了江小暖，但对江小暖本人并没意见，当初是江小暖给了她机会，才能从一个小保姆，华丽变身成了店长，挣的钱是以前的几十倍，还能在海城扎根。 店长其实很感激江小暖，但人往高处走，别人出高价挖她，她很难不动心。 而且现在的这个老板，店长真心没啥好的感觉，也就是看在钞票的份上了，要不然她才不忍。 现在的老板长得也算漂亮，打扮得很洋气，说话行事娇滴滴的，一点都没有当老板的风范，据说还是外国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可店长觉得，这个老板真不如江小暖。 既没江小暖漂亮，也没人家行事爽利，就感觉像是夹着屁股说话一样，海城姑娘虽然都有些娇滴滴，可不是这种别扭的娇气，人家当地姑娘撒娇让人感觉很舒服，这个老板撒娇却只让她想吐，好想揍一拳头。 店长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面上一点都不敢表示出来，毕竟是拿人家工资的。 “江小暖那边是明天搞活动？”女人恨声问。 “是的，明天开始，连续三天。” “我们也明天搞，你去联系上次开业的舞狮子的，让他们明天过来舞，价钱和上次一样。”女人口气有些得意，开业那天请的舞狮子表演，吸引了不少顾客，明天肯定也能把江小暖店里的顾客吸引过来。 哼，那贱人别想赢她！ “好的，表演三天吗？”店长问。 “嗯，搞三天。” 店长想了想，又问：“咱们店搞什么活动？” 总不能干舞狮子？ 顾客还是更想要实惠一点的好处，干了这几天销售工作，店长对顾客的心理还是摸得比较透的。 “等下再打给你。” 女人没立刻回答，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一个小时才打过来，“咱们店也搞买一送一，但每件衣服提价五十块。” 店长皱紧了眉，劝道：“很多老顾客都知道咱们店衣服的价钱，突然提价只怕会让老顾客不满，会流失回头客的。” “流失就流失，咱们要的是新顾客，靠几个老顾客有什么用，海城这么多人，只要每天都能吸收新顾客，几个老顾客流失了也无妨，就按照我说的办！” 女人口气凌厉，根本不听店长的劝告，店长叹了口气，只得答应了，心里却很不安，但她只是个小小的店长，老板肯定不会听她劝的。 江小暖对店里的布置很满意，没多会儿，牛团长就赶过来了，是个敦实憨厚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出头，个子中等，看起来不像是歌舞团团长，倒像是朴实的农民，和他电话里那高大上的播音腔也截然不同。 实在出乎江小暖的意料，她想像的牛团长，应该是高大英俊很有总裁范儿的那种，没想到完全相反，声音果然是最有欺骗性的。 第830章 卑微的商演费 “牛团长好，辛苦您了。” 江小暖主动伸手问好，她不知道的是，牛团长第一眼看到她，也意外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竟有这么漂亮的女企业家，还这么年轻，比他歌舞团里的女演员还漂亮。 “江总好！” 牛团长热情握手，只是轻轻一握就松开了，非常有绅士风度。 江小暖也没多说客气话，指着店说道：“这就是我的店，明天要搞活动，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和梅主任说。” 梅朵就在一旁，冲牛团长笑了下。 牛团长暗暗惊讶，看来这个出名的香朵长服装厂，是娘子军啊，老板和干部都是女强人。 “其他都没问题，我就想问，你们搞活动，是为了和对面那家店打擂台对？”牛团长指了指对面的香朵朵店，他一过来就了然了。 江小暖也没隐瞒，点了点头，“没错，对面仿照我们的品牌和店名，质量还差，我得干垮他们！” 牛团长眼里闪过狡黠，笑着说道：“江总如果想干垮对面，明天的表演就必须有噱头，否则没法吸引顾客。” 他和演员们挣大钱的机会到了，能不能过一个肥年，就看这个漂亮江总了。 “什么噱头？” 江小暖不是太感兴趣，现在的歌舞团能有啥噱头，总不能表演脱衣舞？ 就算演员们敢演，她也不敢答应，万一招来公安，治她个耍流氓罪，她可吃不消。 牛团长神秘地笑了笑，用他那高大上的播音腔说道：“我们歌舞团的演员多才多艺，东西方的舞蹈都很精湛，像斗牛舞，探戈，伦巴，桑巴，芭蕾等等，演员们都很拿手，咱们华国传统的舞蹈更精通，我建议江总可以一天表演三场，每场一个小时，让漂亮的女演员们和英俊的男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热情如火的舞蹈，我相信一定能吸引很多顾客。” 一天三场表演，价钱肯定不能少，他和演员们的年终奖，全在江总身上了。 江小暖听得很意动，一天三场，要是在店门口搞个斗牛舞，确实挺有噱头，便问道：“一天三场怎么算钱？” 牛团长眼里精光闪烁，不动声色道：“江总是毕记者的朋友，价钱好说，生意不重要，我就好交个朋友……” 他侃侃而谈，说了一大通废话，话里话外都在说钱不重要，江小暖听得好笑，这家伙不就是想要个高价，又不好意思开口嘛。 “牛团长，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你干脆报个明价，我觉得合适就干，不合适咱们再音量，买卖不成交情还是在的。”江小暖打断了牛团长，实在不想听他哔哔叨了。 牛团长讪讪地笑了笑，搓了搓肥厚的手，实在不知道要咋开口，因为他开的价有点高，他怕江小暖一下子就拒绝，不给他还价的余地，可要是开得太低了，他又觉得对不住团里的演员们。 “那个……我们团的演员都是有真功夫的，一个个身怀绝技，从小就练身段，每个都至少练十来年，绝对的正规科班演员……” 牛团长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开价，吹嘘了自家演员一通，江小暖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挺感动的，这个牛团长是好领导，真心实意为员工争取福利，就是这嘴皮子太啰嗦了。 “您以前是讲相声的？”江小暖好奇地问。 牛团长愣了下，摇头，“不是，我是报幕的。” 又补充道：“舞台剧缺人我就顶上，滑稽戏也演，哪里缺人就顶上。” 江小暖忍俊不禁，看来这个牛团长还是多功能型的，她便说道：“我知道你的演员都很不错，你直接开个价，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一天三场，一场一个小时，连续表演三天，你直说，一天多少表演费，工作餐要不要包，还有其他要求吗？” 牛团长使劲搓着手，犹豫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天一千块，江总觉得怎么样？” 歌舞团包括他在内，总共二十五个人，平均分的话，一人能分四十块，三天就是一百二，是平时三个月的工资了，能过蛮肥的年了。 江小暖也愣住了，她还以为牛团长要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只是要了一千块，比起后世那些没演技不敬业连美貌都是假的某些流量明星来说，这个价钱真的卑微如蝼蚁了，牛团长还问得这么小心翼翼的，显然价钱还有商量余地。 “你们团几个人？”江小暖问。 “连我在内25个。” 牛团长还以为江小暖要谈价钱，并不意外，一千块他往高了喊，江小暖还八百他也是乐意的，现在虽然比以前辛苦些，但演员们每个月都能挣二百来块，比拿死工资时好太多了，大家都很满意。 江小暖略算了下，一天一千块，平均每人分四十，其实并不算高。 “就这样，一千块一天，我不还价，相信牛团长一定能让我满意，明天就仰仗你们了。”江小暖笑道。 牛团长傻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出来扒活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上不讨价还价的老板，江小暖比好多男人都大气些，一分钱都不还。 “哎，江总只管放心，肯定让顾客满意。” 牛团长兴奋地搓着手，回去就和演员们说，明后三天，必须卖力表演，口碑不能倒，江总这么爽快的老板，必须结交好，说不定以后还会请他们表演呢。 “这是一千块定金，剩下的两千块，表演结束后再计算。” 江小暖从包里拿出一千块，厚厚一摞，刚从银行取出来的，还扎着封条，塞给了牛团长，“你点点。” “用不着。” 牛团长只看了眼，就知道不会错，这种封条是银行专用的，一千块整。 两人又商量好了表演时间，牛团长便兴冲冲地走了，他要回去和演员们商量表演节目了，一定要有噱头，一定要让老板满意。 牛团长前脚刚走，后脚何荣发就送货上门了，他自己开车过来的，是辆小货车，装了一万双袜子，按照江小暖的要求，装在了塑料袋子里，包装有点简陋，不过这个年代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