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入饵》 第1章 背景是酒店的照片 “医生，病人脸部损毁……”这是林依依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半个月后，拆开绷带的林依依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一言不发。 郊区陵园，林依依跪在墓碑前，看着母亲的遗像沉默良久。 然后，她说：“爸，我同意你的提议，改名。” “想好了吗？” “嗯，我的命是母亲换来的，就叫‘林虞’吧。”虞是母亲的姓。 “好。” 那时，林虞以为，父亲的所求再简单不过。 改名，意味着新生。 只是，16岁的林虞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她平安顺遂的日子，自那以后，一去不复返。 十年后。 “阿圆……”男孩清朗的声音仿佛从梦里穿透进脑海，一遍遍地回响。 林虞睁开迷朦的眼，眼尾微微发红还有些酸胀感。 她伸手摁了摁眼角，意识渐渐回笼，直到那清朗的声音在脑海里渐渐消散…… 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一条凌晨发来的消息赫然显示在锁屏界面里。 林虞随手点开，是一张照片。 顾言生搂着新欢，背景是酒店。 看完，林虞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回床头柜。 沐浴后，她裹着浴巾，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盯着镜子里陌生又轻熟的脸。 手指抚过这张脸，心里的疼痛渐渐扩散开来，延伸至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着。 林虞低头用冷水浇在脸上，冰凉的水似乎是起到了镇痛的功效，她擦干净脸后，走进卧室。 床头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她接起，没说话。 “起了？”电话里传来顾言生宿醉后的低气泡音。 “嗯。”林虞想到刚才看到的照片，语气比之以往淡漠。 “怎么了？”顾言生低低的笑声透过电磁波，传进林虞耳里，“昨晚我可是报备过了啊，难不成是因为我夜不归宿，心里乏味了？” “你还有其他事吗？”林虞没心情和他聊天。 “嗯，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出席一下。” “……”林虞皱起眉，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言生堵了回去。 顾言生道：“妆造午后会带着礼服过去，我这边完事后就过来接你。”他说完也不问林虞的意见，立即挂了电话。 林虞手里握着手机，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堵，对于顾言生这样的强势霸道且不容分说的作法，感到疲软。 若是让林虞定义她和顾言生的这段关系，说好听点无非是男女朋友，说难听点则是，林虞不过是顾言生豢养的一只笼中鸟。 午间，林虞刚吃完午餐不久，妆造师便到了。 林虞对顾言生的应酬一向无感，但又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耐着性子像一个玩偶般任由妆造师摆弄。 妆造师不断试图和林虞聊天，夸赞林虞。 但是林虞的脸色始终不冷不淡，对于妆造师的夸赞也无甚反应。 等一切准备就绪，妆造离开后，林虞才松了口气，放松的仰靠在客厅沙发上闭眼休憩起来。 没过多久，别墅外传来汽车的声音，紧接着别墅门被推开。 顾言生扯松领带，解开衣襟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客厅的空气一瞬变得压迫起来。 林虞睁开眼，目光清冷的看向一身高订西装的顾言生。 顾言生看见林虞后，眼里的惊艳不加掩饰，“你鲜少陪我出席宴会，我却次次被你的锦衣华服所惊艳。”他邪肆上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倚在沙发上身着礼服的林虞，“阿虞，你总能带给我新鲜感。” 而林虞面对顾言生的打量则毫不闪躲的选择了回视，她仿佛较着劲一般也打量起顾言生来。 顾言生的身材比例很好，被精心富养长大的他，浑身散发着贵不可言的气质，刀削般的脸配上深邃不羁的眉眼，确实有和女人进出酒店的资本。 想到那张照片，林虞嘴角一咧，忍住了冒到嗓子眼的讥讽。 算了，她林虞也不过是一个带给顾言生新鲜感的“女朋友”。 “怎么不说话？”顾言生挑了下眉，径直去沙发处坐下。 他单手搂过林虞，头微微低下埋在林虞白皙的颈部，嗅着林虞熟悉的清冷气息，灼热的呼吸喷散在林虞耳际。 顾言生低哑的嗓音带着炙热的气息萦绕着林虞，他问：“今天到底怎么不开心了？嗯？” 林虞眉头微蹙，侧了下身和顾言生隔开距离，回道：“没什么。” 顾言生大长手朝林虞轻轻一拉，林虞瞬间落进了他的怀中。 林虞想要挣脱，身体却被他的大掌禁锢。 只见顾言生眉眼上挑，嘴角噙着抹不羁的笑，另一只手霸道强势的扣住林虞的后脑勺。 没等林虞反应过来，她的唇就被顾言生狠狠含住。 在顾言生的呼吸越发喑哑浓重之际，林虞推开他的俊脸。 饶是淡定如林虞，此刻小脸上也染上抹羞怒，“适可而止。” 顾言生眼底似有不甘划过，一双深邃的眼染着情愫，全神贯注的盯着林虞。 林虞眼神清明带着凉意看着顾言生。 片刻后，顾言生败下阵来，“别动，让我抱抱吧。” 说完，顾言生搂紧林虞，把俊脸埋入林虞脖颈，双手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如同抚着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林虞身子僵硬起来。 之后，顾言生松开林虞，轻叹一口气，“阿虞，你总是僵硬得像一只木偶。” 林虞垂下眼睑没说话。 顾言生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第2章 他居然来了海城 林虞挽着顾言生进入会场时，就感觉了到周围投来不太友善的注目礼。 那些时刻张望着门口方向等候目标的女士们，在看见顾言生进入会场后立马就躁动了起来。 她们嘴角上扬着朝门口方向走去，在看见顾言生身旁携着的林虞时，原本朝顾言生走去的一双双高跟鞋生生顿住。 随即无数双嫉妒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射向林虞。 也不怪她们在会场内伸长了脖颈等顾言生，因为林虞很少陪顾言生出席这种场合。 林虞不喜社交，也不爱与人打交道。 而顾言生深知林虞秉性，故此他极少勉强林虞，而林虞的不出席也方便了“男朋友”狩猎女伴，也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 林虞转头看向顾言生，觉得他太扎眼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顾言生像是感应到一般回看林虞，无奈的耸耸肩，“怪我魅力大。” 林虞道：“顾少风流。” “林小姐也好手段。”顾言生笑着回应。 林虞皮笑肉不笑冷哼。 “哟，林虞也来了，稀客稀客。”魏司翔揽着一个新面孔，出现在二人面前。 林虞淡淡点头，“好久不见。” 魏司翔是顾言生的发小，林虞同他高中认识，也是因为顾言生。 “顾总，魏总，两位好久不见。”顾言生一向是聚会的焦点，他一到场，会场的众位老总自不会放过这个结交的机会，纷纷凑上前来刷脸寒暄。 见状，林虞轻拍了拍顾言生的手示意他松开自己。 “别跑远了，等会儿我带你引见一个人。”顾言生低声在林虞耳边说道。 林虞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退出了包围圈。 时至今日，林虞依旧不习惯人群的包围。 顾言生这样的存在，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无论是作为海城豪门顾氏的唯一继承人，还是作为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小顾总。 抑或是那张如刀削般俊朗深邃的出众外表，举手投足间又充满贵族风范的气质，又或者是板着脸的时候的气势逼人，都是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论资本。 而依附于顾言生身边的女人，自是备受关注。 而林虞选择待在顾言生身边的理由也无非是千帆波折后的一番顺势而为。 至少目前为止，顾言生是林虞逃避苦难的最优选。 林虞独自一人端着红酒，去到略偏僻的阳台角落打发时间，她看着会场楼下的车来车往，时不时酌上一口红酒，思绪逐渐放空…… 阳台旁的内厅，两位女士的交谈声透着窗纱，传进林虞耳里，林虞竖起耳朵吃起了瓜。 “顾总带她来参加晚宴又如何，顾家那样的门第，终归不能娶她，最多只能被养在外面。” “可不是，听说了吗？沈氏有意和顾氏联姻。” “你是说……沈氏大小姐沈婉言和顾总？”声音的主人一顿，有些惊讶。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林虞，在听到后面一位女人的话时，紧了紧手中的红酒杯，想起刚才顾言生说要带她引见一个人……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阳台的门被推开。 刚才说话的两位名媛步入阳台的脚步一滞，她们惊讶地看见林虞端着红酒杯，正玩味的冲着她们笑。 发出惊讶女声的那位穿着淡粉色的小礼服，她看着刚才议论的当事人林虞就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颇为心虚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虞朝她们举了举红酒杯，也不回答她的问题，浅抿了一口红酒，算是打声招呼。 另一位得到顾沈小道消息的墨绿礼服名媛，看着林虞如此风轻云淡，顿时有点恼羞成怒起来，“你……你别以为我们怕你。顾总很快就不要你了，离了顾总你什么都不是，到时候看你还傲什么傲。” 是啊，离开顾言生以后，林虞什么也不是…… 林虞眼神闪了下，也不恼，也不想争辩，视线略过两位名媛观察着厅内的动向。 她的“男朋友”正在大厅中央与人谈笑风生。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总正向顾言生引荐自家的女儿，只见小姑娘缩在父亲身旁颇为羞涩的偷看着顾言生。 顾言生冲小姑娘微微一笑，小姑娘立马红了脸。 林虞偏移了视线，目光平淡的又扫向其他方位。 倏的，林虞视线在厅内一角停顿。 随即，瞳孔不禁放大，看着那个眉目如画的男人，林虞心脏狠狠一紧，细看之下她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眼皮也跳得厉害。 她不太确定地向旁边的两位名媛开口，说出了自她们进阳台后的第一句话，“魏司翔旁边的男人是谁？” 林虞一眨不眨地望着角落一处，那个正与魏司翔交谈着的，浅笑晏晏的男人。 两位女生随着林虞视线所及，看向在角落一处同魏司翔正在交谈的耀眼男人。 淡粉色礼服那位看见厅内的男人瞬间红了脸，“那……那是商界新贵，一叶集团创始人……叶……淮之。” 得到证实的林虞心头瞬间大乱起来，是他，果然是他！！ 时隔多年，他居然来了海城！！ 第3章 宣示主权 一叶集团…… 一叶……知秋…… 这是叶淮之对他的朱砂痣的爱意表达吗？ 林虞无力地闭上了眼，想起今早久违梦到的人，以及一声“阿圆”，却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梦中人。 可是，见到了又能怎样呢？ 须臾，她再度睁开眼，眼底无波，已然恢复平静。 一口饮完杯中剩余的红酒，林虞向刚才为她解惑的名媛道谢，“多谢相告。”说完她从容淡定地迈步进了正厅，朝叶淮之的反方向死角处离开。 两个名媛一脸懵，墨绿礼服的名媛问同伴，“她这什么意思？” 淡粉礼服的名媛同样疑惑，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林虞神思恍惚地推门进洗手间的时候，正好和站在梳妆镜前补口红的沈婉言打了个照面。 沈婉言透过镜子里望见进来的林虞时，补口红的手一顿，随即她转过头扯着温婉优雅的笑颜冲林虞打招呼，“林小姐，你好，我是沈婉言。” “沈小姐，久仰大名。”林虞盯着手机照片里的女主角，神色颇为冷淡，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沈婉言照着镜子，勾勒着唇线，漫不经心道：“林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和言生的事了吧？” “沈小姐名媛典范，却不想表里不一，知三当三。”林虞心情不太好，借机讥讽道。 沈婉言神色从容地说：“林小姐还是口下积德的好，说不定以后我还能让言生赏你一口饭吃。” 沈婉言这话确实没错，如今的林虞除了依附于顾言生，别无选择。 林虞没说话了，观察着沈婉言。 沈婉言一袭银色珠光的紧身礼服衬得身材凹凸有致，露在外面的肌肤杜若凝脂，轻抿着红唇显得性感不可方物。 确实和顾言生很般配。 佳人在怀，想必顾言生也是难以把持，才有了和沈婉言酒店门前的那张照片吧？ “相信之后我们会再见的，以后还请林小姐多关照才是。”沈婉言补完妆拿起手袋，高昂着天鹅颈举止优雅地离开了洗手间。 林虞顿在原地屈了屈手指。 冷静过后，林虞前脚准备踏出盥洗室，后脚就被走廊里温润的声线逼退。 “嗯，你好好保重身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叶淮之的声音，比之几年前的清朗更显成熟，不疾不徐的语调从走廊外传进来林虞耳里，似乎是在讲电话。 林虞听着他与梦中稍有不同的声线，失了神。 叶淮之电话那头的人，是她吗？ 直到叶淮之挂断电话离去，林虞心里的涩闷仍久久不能散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暗自摇头。 这个曾经触手可及的男人，依旧是未来可期。 而林虞，却再无颜面出现在叶淮之面前。 等林虞调节完情绪，回到大厅后，就看到正被莺莺燕燕环绕着的顾言生。 林虞扯了扯唇角，也没过去打扰，斜倚在墙角，睨着潇洒不羁的顾大少。 直到沈婉言出现，亲昵地挽上顾言生的胳膊肘，朝莺莺燕燕说了些什么。 只见莺莺燕燕们眼含不舍的望着顾言生，见顾言生无甚挽留之意，她们咬了咬牙不甘的离去。 沈婉言笑容温婉地对着顾言生又说了句什么。 顾言生随后抬头看向林虞这处，愣了下后他扯开沈婉言的手，表情不太自然地抬步走向了林虞。 沈婉言亦紧随顾言生其后。 顾言生在林虞面前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 沈婉言便伸手，再次亲昵的挽住顾言生，温笑着看向林虞，“林小姐，我说过我们以后会常见面的。” 顾言生看着自己胳膊肘上的玉手，眉头紧蹙，又听沈婉言语气颇有点挑衅的对林虞说话，顾言生的眼神一紧，他暗含警告地看向沈婉言。 沈婉言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挽着顾言生的胳膊，宣示主权。 林虞看着他们的互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没搭理沈婉言的挑衅，而是转头看着顾言生。 “所以，顾言生，这就是今晚你要向我引见的人吗？” 林虞起先还不懂顾言生今晚把她带来这种宴会的目的为何，如今看来是为了让她拜见未来大房？羞辱她吗？ “顾言生蹙了下眉，没说话。 倒是旁边的沈婉言开门见山道：“是我想见见你，昨晚便央求着言生带你出来见上一见。” “哦，昨晚……”林虞重复，又问顾言生，“你昨晚不是加班工作吗？怎么，和沈大小姐出双入对牺牲色相就是顾大少的工作？” “林虞！”顾言生低声警告，“我确实没有隐瞒你的打算，也希望你们今天见上一见，能和睦相处。” 林虞背脊挺得直直的，嘴角挂着讥讽，“如果我做不到呢？” 顾言生一时没说话，脸上神情明显不满。 “那就只能请林小姐另谋出路了。”沈婉言神色温婉，“我其实对妹妹倒是没那么大的敌意。” “沈小姐，没人说你聒噪吗？”林虞语调没什么起伏，只想顾言生给她一个痛快。 顾言生略带警告的看着林虞，那眼神明显是让林虞不要不识好歹，只因为林虞刺到了沈婉言。 “言生。”沈婉言轻轻柔柔地顺势靠近了顾言生怀里，“我可按照你说的向妹妹示好了。” 顾言生把沈婉言揽进怀里安抚。 第4章 可我觉得你脏 顾言生把沈婉言揽进怀里安抚。 林虞神色微冷地盯着顾言生的操作，“顾言生，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 “阿虞，你该知足。”顾言生的话没说完，又被林虞打断。 “你可真让我恶心。” 随着林虞嫌恶的话语落下，顾言生眼神一冷。 随着周围视线的渐渐聚集，沈婉言勾了勾红唇，“言生，大家都在看呢！” “林小姐，说话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你今天太放肆了。”沈婉言又对林虞补充了一句。 林虞仿佛又回到了飘若浮萍的状态，廉价的自尊让她挺着孤寂的背脊，不让人看笑话。 面对猝不及防的变故，林虞脑子有些乱，张了张嘴，想要反唇相讥，却被顾言生打断。 “够了。”顾言生低吼出声，声音不大，却颇有山雨欲来的压迫之势。 林虞心里一紧，豆沙色的唇膏掩饰不住她此刻脸色的苍白。 “哎呀言生，你可让我好找。”魏司翔突然出现，勾搭着顾言生的肩，压低着嗓音提醒三人，“大家都看着呢！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林虞听见魏司翔的提醒想起了什么，她抬眼看了附近的视线一眼，那些视线无不带着看戏的讥讽。 但是，还好那个人不在。 “林虞，你先回去。”顾言生神色冷漠的对林虞下了逐客令。 林虞眼含讽刺地看向眼前这对狗男女，忍着脾气没发作，转身毫不留恋地往大门方向走去。 后头的顾言生愣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动了下，似乎想追林虞。 沈婉言攀着顾言生的胳膊不放，凑近顾言生低声说了几句话，打消了顾言生追逐林虞的念头。 顾言生眼神冷厉的睨了一眼沈婉言，“你过界了。” 然后，顾言生松开了沈婉言，和魏司翔回到会场中央。 周围人的视线也就从这角落，回到了晚宴中去。 树苑居别墅。 凌晨两点，室内一片黑暗。 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林虞靠坐在卧室床头，指尖烟雾缭绕，眉眼在烟雾里不甚清晰。 花园处传来汽车停泊的声音，林虞知道，是顾言生回来了。 她抬起手，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疏散出心中郁结。 林虞本不是嗜烟之人，平时若非必要，也几乎烟酒不沾。 跟了顾言生以后，更是没人再敢强迫她，她性格极度内敛隐忍，若非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也断不会抽烟。 卧室的门被推开，室内的烟味让顾平生眉头紧蹙。 “啪”的一声，顾言生打开卧室的暖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林虞不太适应，她微微眯了眯眼。 顾言生脱掉西装外套，单手松扯开领带朝林虞走过来。 顾言生看着烟灰缸里的烟头数，脸上划过一抹怒意，夺走林虞指尖夹着的细长香烟，将其摁灭在烟灰缸里。 良久，他似乎是在克制着情绪，大手按在林虞的肩上试图安抚，“林虞，别这样。” 林虞微低着头，抽烟后的嗓音略微沙哑着，“怎么回事？” 顾言生看着林虞发顶上的旋，不由收紧了手。 林虞闷哼一声，没说话。 顾言生在床边坐下来，耷下眼睑，大手细细摩挲着林虞的掌心纹路，思忖着如何开口。 沉思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公司最近遇到点事，沈氏有意搭手，也想趁此机会和顾氏联姻。” “原来是真的……”林虞扯了扯唇角，想笑，又有点牵强，“那今晚你叫我去是因为……？” 顾言生捏着林虞掌心，缓缓道：“你有知情权，同时也想让你知道，我并不会因为一纸婚约而亏待你。” “如果我不接受呢？”林虞抽出自己的手。 “你没得选。” 林虞心里一暗，咬着牙问：“所以，你只是通知我？” 顾言生沉默了一瞬，声音略沉，“也许你也可以理解为，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但是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都不可替代。” 林虞还有什么不懂？她淡淡地笑出声，“我知道了。”她语气凉薄又讽刺，“顾言生，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是一个混蛋，我就是去街上乞讨也绝不会像你妥协！” “林虞！你什么意思！”顾言生眼里罕见地闪现出一抹慌乱。 他喘着粗气，急迫的凑近林虞想要吻她。 林虞偏头躲过顾言生的触碰，提醒着他，“顾言生，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你也说过不会离开我。”顾言生想也不想的反驳。 说完，他大手板过林虞的脸，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眼里的神色又有些发狠。 林虞苦笑道：“那不代表我愿意做你的情妇。” “我说过，这也许只是缓兵之计。” “那以后呢？你不会结婚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关注现在。”顾言生依旧蛮横。 “可是，我觉得你很脏。”从身到心都脏。 第5章 好久不见 顾言生被林虞的这句讽刺，气得胸口怒意泛滥，他喘着气，放开林虞的下颌，把林虞按在床上，大手掀起她的睡裙，欺身压上。 顾言生冷笑，“脏吗？行吧。” 林虞心里一慌，想踹开顾言生。 然而顾言生也不是吃素的，他压住林虞四肢，令林虞动弹不得。 林虞的力气哪能和他抗衡，随着顾言生动作的深入，林虞脑海里不堪的过往令她全身颤抖起来。 她咬破自己的嘴唇，撕开心里的那道疤，再度提醒顾言生：“别忘了，你说过尊重我的意愿，这是你欠我的……” 因为那件事……彻底断了林虞对叶淮之的妄想…… 顾言生进攻的动作顿住，理智回笼，他苦笑着说：“林虞，你永远知道怎么拿捏我的七寸。”说罢，顾言生伸手想碰一碰林虞红得可怕的眼睛。 林虞偏过了头，躲开顾言生的触碰，不再看他。 顾言生悻悻地收回了手，帮林虞理了理凌乱的衣裙。 离开前，顾言生看了林虞许久。 最后他只沙哑着嗓音说了句，“林虞，我也有我的迫不得已。” 林虞躺在床上，没有理会顾言生。 等顾言生摔门离去，林虞才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好像深不见底的枷锁，关住她向往的光。 撕开的伤疤，一处连接一处，血淋淋的，林虞脑子胀痛的厉害。 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响起。 林虞蹙眉看了一眼，接起。 “李助理，什么事？”来电是顾言生的助理李特。 “林小姐，顾总在潇湘会所喝得酩酊大醉。” 林虞沉默片刻，开口，“李特助是不是打错了电话？你应该联系沈小姐。” 那边李特助还想再说，林虞在他开口之际挂了电话。 电话那边，李特助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硬着头皮看向面带期盼的顾言生，有些气馁的冲他摇了摇头。 此刻“酩酊大醉”的顾言生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狠狠饮尽杯中的威士忌，“砰”重重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眼神暗沉。 自从晚宴那晚和顾言生吵架以后，林虞开始着手找工作，为了能有底气与顾言生做分割而准备。 在又一次面试无果后，林虞回了一趟自己曾经的家，做了个大扫除后，天色已晚。 然后她接到了魏司翔的电话。 “林虞，在哪儿呢？” “有事？” 魏司翔那边稍许犹豫着说：“……是这样，下午言生回树苑居没见到你，发了好大一通火，又跑去潇湘会所喝酒了。他最近每晚拉着我在那边买醉，再这样下去，他没喝死，我也快撑不住了啊。”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林虞也好几天没见过顾言生了，想想有些话还是需要和他当面说清楚才是，她按了按眉心，“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好好，你快到了给我电话，我去门口接你。” “知道了。” 林虞用手机打车软件叫了车，快到的时候联系了魏司翔。 私人会所没有vip进不去，林虞又不爱和顾言生去这种场所，所以会所经理并不认识林虞，林虞也不认识里面的路。 所以当林虞到会所门口的时候，魏司翔已经在会所门口等候多时。 两人一同往潇湘会所里面走的时候，在电梯间却碰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叶总。”魏司翔率先停下，朝迎面走来的人点头示意。 “魏总。”叶淮之嗓音清润，温和有礼。 应酬完之后，和客户一起出电梯的叶淮之，一身西装，彰显着成熟温润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又尽显高贵。 叶淮之冲身旁的老总低声说了句什么，只听见几位老总笑的谄媚，“那叶总，我们就先告辞了。” 然后众老总在路过魏司翔的时候，又冲魏司翔打招呼，“魏总。” 魏司翔点头颔首回应。 待周围只剩下林虞三人时，林虞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偶遇里回过神。 反应过来后，林虞尴尬的立在原地，低垂着眉眼，手心里一片冰凉。 “叶总，还没介绍，这位是……”魏司翔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林虞，好久不见。”叶淮之的嗓音如玉坠入心间般清润，声音比之九年前的清朗，多了一些成熟稳重。 第6章 冲击一波接着一波 “好久不见。”林虞机械木讷的回应，视线盯着地面的大理石一动不动。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就不用我介绍了。”魏司翔尴尬的笑笑，“叶总和林虞，你们是？” “我们曾经有幸同窗过一年，对吧，林虞？” 对于叶淮之来说，林虞是他同窗一年的高二同学。 可对于林虞来说却不止于此，叶淮之还是她曾经形影不离的竹马。 只是，因为林虞这张脸，叶淮之不再认识阿圆。 林虞脑子还有些迟钝，听罢，只是点了点头。 魏司翔自是看出林虞的不自在，“那叶总，改天有空聚聚。今天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既如此，慢走。” 林虞跟着魏司翔身后绕过叶淮之，她始终低垂着头，入眼所及，是叶淮之笔挺的西装裤和皮鞋。 上了电梯，魏司翔担忧的看着林虞毫无血色的脸，“林虞，你还好吧？” 林虞故作镇定的点点头。 “你很怕叶总吗？” 林虞脸色一白，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魏司翔见状也不好多问。 下了电梯，来到包厢门口，魏司翔还是有点担心林虞的状态，“要不要缓一缓再进去。” 此刻的包厢门在林虞眼中，犹如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想到一会儿要和顾言生说清楚，林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反反复复几次，她推开了包厢的门。 只是，林虞在看清里面的情形时，又一次呆滞。 今晚的冲击，可谓是一波接着一波。 林虞手脚发颤的看着包厢里的拥吻的二人。 只见包厢里的顾言生和沈婉言正纠缠在一起。 沈婉言坐在顾言生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两人正在忘我地深吻，她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顾言生的手则回搂着沈婉言的细腰。 林虞的脚顿在门口望着这一幕一动不动。 身后的魏司翔问林虞，“怎么不进去？”边说，魏司翔边探着脑袋往包厢里张望。 看见里面的香艳一幕，就连久经情场的魏司翔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随即魏司翔“卧槽”了一声。 包厢里的两人听见门口的动静，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沈婉言趴在顾言生怀中看了过来，眼里染着迷朦的情愫，红唇微张，小口的喘着气，那模样诱惑至极。 而顾言生则是有些迷惘的看向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魏司翔站在门口，有些痛心疾首，“顾大少，我才离开一会儿，您老就玩这么大？” 说完，魏司翔又指着沈婉言，“还有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魏少哪里话，未婚小情侣亲热还需要向你报备吗？”沈婉言声音喑哑，头埋在顾言生胸口，无辜的看着门口的魏司翔，言下之意是责怪魏司翔多管闲事。 魏司翔眉心紧蹙，看向顾言生，“言生，你怎么说？” 顾言生在听见魏司翔的话后，像是终于找回了神智，他看了看门口立着的林虞，又疑惑的看了看怀里的人，眼神也由朦胧变得越发清明起来。 当看见怀里的人是沈婉言时，顾言生像受到了惊吓，粗鲁地把怀里的人推开。 沈婉言被推的猝不及防，肚子磕在了茶几上，有些吃痛，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楚楚可怜的看着顾言生，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言生……你弄疼我了。” 然而顾言生像是没听见似的，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门口脸色发白的林虞，像个犯错的小孩，慌乱又无措，“阿虞……” 林虞从进门开始，至始至终一言未发，眼里有着读不懂的情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这对准未婚夫妻。 “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兴致。”林虞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会所包厢内。 沈婉言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抵挡在门口的魏司翔。 “魏总，这是何意。” 魏司翔斜靠在门边，眼神玩味，“言生有私事处理，沈大小姐自重。” 沈婉言漂亮的脸蛋上浮现一抹愠怒，“我和他订婚是迟早的事！他的私事就是我的事！” “其他我不管，今晚这事，是你趁我不在钻了空子，我的锅，我背。” 沈婉言气得牙关紧咬，想着顾言生不顾一切追出去的场景，她拉都拉不住，偏偏魏司翔在顾言生跑出去追林虞后，堵在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几番试探下来，沈婉言发现顾言生虽然荒唐，但对林虞却是在乎的，而作为顾言生联姻一方的沈婉言，她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第7章 谈谈 会所门口，林虞手撑在大树躯干上，微躬着腰，大口大口吸着室外新鲜的氧气，昏沉当机的头脑灌进一丝夜风袭来的凉意后总算清醒了一点。 不管是偶遇叶淮之一事，还是目睹了包厢里的香艳一幕，自到此刻，她的内心无法平静。 她的腰身被人自后面搂住，熟悉的气息参杂着浓烈的酒气。 林虞挺直背脊，纹丝不动。 顾言生将脸埋入林虞后脖颈，声音低沉委屈，“阿虞，不要走。” 片刻后，林虞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神色憔悴的男人，汗湿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她冷静地说：“言生，该结束了。” 原本林虞是准备先找到工作以后再搬家并与顾言生彻底分割的。 为此，考虑到顾言生的偏执，她需要先和顾言生谈谈，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和好聚好散。 可是现在，她一刻也不想等了，即使她离开顾言生以后，也许会面临再次一无所有的境地。 顾言生有些急，“如果是今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林虞轻轻摇了摇头，“就算没有今晚的事，你也总会结婚，我们的纠葛也该结束了。” “可我在乎的是现在，是和你一起的日子。” 林虞苦笑，“你说你在乎我，却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对于你的那些风流账我亦知道我也有原因，所以始终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这次不同。”林虞缓缓地补充。 顾言生由于醉酒，脸上还挂着坨红，他的脸在林虞掌心轻蹭，软的像猫儿，撒娇且讨好，“好阿虞，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答应你以后不碰任何人。” 林虞收回了手，“言生，你醒酒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 对于顾言生一年多前的出手相助，以及给她的庇护，让她有所依靠这些，林虞始终是心怀感激。 “好，我们先回家吧！” 醉酒后的顾言生像个小孩，抱着林虞撒娇不撒手。 林虞抿唇考虑了一会后妥协，带着顾言生回了树苑居别墅。 会所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在二人离开后，也缓缓驶离。 林虞带着神智不清的顾大少回别墅后，给他喂了醒酒汤，又耐着性子被磨了半宿，才把这祖宗哄睡。 她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睡颜，睡得毫无防备，软得像只猫儿，只是内里却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粹的少年。 两人高三同校，因为林虞曾经的“事迹”成功引起了顾言生的注意，为此顾言生以“关爱弱势群体”的名义缠了林虞一年，奈何林虞对他始终不冷不热。 彼时的林虞为了实现和叶淮之儿时的约定，一心扑在高考上，对顾言生能避则避。 直到工作后，再次遇见顾言生时，他半躺在会所旁的隐秘小巷里，醉的一塌糊涂。 林虞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经过时，顾言生的手抓住了林虞的脚踝。 她当时本能的踹了他一脚，听见对方一声闷哼在静谧的夜里散开，声音有些熟悉。 透过昏暗的路灯光线，林虞看着这醉汉有些熟悉的脸，身子一下顿住。 那刀削俊逸的脸蛋比高中的时候还要深邃，少了几分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成熟，正是后来骗了她后，跑出国去的顾言生。 林虞怔愣半晌，冷了眉眼，强按住捅顾言生一刀的冲动，掠过顾言生。 可顾言生偏不如林虞的愿，醉酒后的他难缠至极。 后来林虞单方面打了顾言生一顿，得以暂时性的消气后，才蹲下身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躲猫猫。” “哦，那你继续。” 顾言生摇了摇头，“你找到了我，我跟你回家。” “我们不熟。”林虞心里的厌恶涌出。 “我记得你，我跟你回家。” 后来在顾言生死乞白赖之下，林虞带他去附近酒店开了房。 安顿好顾大少后，林虞独自回家。 那晚，林虞恐怕是圣母心泛滥，才管了顾言生的闲事，事后回想起来林虞是有后悔过的。 因为自从那晚之后，林虞的日子再次被顾言生搅和的不得安宁，顾言生不知怎么查到了林虞所在的公司。 那个时候的林虞还在一家大型建筑公司上班，从大学实习期开始就在这家公司工作。 工作了两年多，从被剥削，到被迫应酬，到被排挤，被诬陷，最后惹上官司，被赶出公司。 林虞人生仅剩下的唯一梦想也就此破灭，她因为官司的事，被业界挂上了黑名单。 由此，林虞自高中伊始累积的种种压力，似乎已经又一次的到了一个临界点。 那时的林虞心里已是倦怠至极，想成为一捧土的念头越发强烈。 第8章 叶总请您一叙 得亏那个时候顾言生出手相助摆平林虞身上的官司，林虞才得以全身而退。 但是这件事对林虞的就职还是产生了影响，林虞被原公司在业界封杀。 职业梦破灭的林虞最后为了逃避现实，选择了依靠顾言生。 只因为，她答应过母亲要好好活下去，父亲的事情也还有疑点。 可当两人真的在一起后，林虞才发现，顾言生早已不是当初的顾言生。 几年的国外生活，早已让顾言生变得放浪形骸，落拓不羁，又或许，少了道德的约束后，这才是真正的顾言生。 林虞，也因为过往的心理障碍，抵触与顾言生更进一步的亲密。 只是，对于顾言生对她这一年多以来的庇佑。 林虞仍是心存感激。 清晨，林虞在厨房忙碌，后背忽然被拥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怎么自己做早餐？”顾言生的声音自林虞身后响起。 林虞转身，不着痕迹的抚开腰上的大手，对顾言生说：“我给阿姨放了一天假。你去客厅等一会儿，早餐马上就好。” 顾言生摇了摇头，“我在这里陪你。” “听话。”林虞把顾言生拉出厨房，让顾言生在餐厅坐好。 林虞又望了望顾言生光秃秃的脚，去鞋柜拿了一双备用拖鞋，放在顾言生脚边让他穿上。 “在这等我一会儿。”林虞说。 顾言生乖乖点头。 林虞端着早餐出来，把小菜一碟一碟摆好，又帮顾言生盛了一碗粥。 顾言生嘴角上扬。 林虞看见了，垂下眼睑默默吃早餐。 待平和的吃过早餐后，林虞洗了碗筷，然后来餐桌边坐好。 “言生，我们谈谈。”林虞语气轻缓。 顾言生前一刻还放松的半倚在椅背上，后一秒立马正襟危坐，“谈什么？” 林虞握紧手，说：“言生，这一年多谢谢你对我的庇护，没有你，我可能撑不下去。” “什么……意思？”顾言生脸上染上一抹愠怒，“你这是想要离开我吗？” 林虞沉默半晌，点头。 “不行，我不同意！”顾言生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桌椅划拉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虞铁了心，“言生，该结束了。” 顾言生两步绕过餐桌，来到林虞面前。 他怒瞪着林虞，并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不、可、以。” 手腕上传来剧痛感，林虞咬牙忍住。 她清冷的目光迎着顾言生愤怒的视线，眼里是下定决心后的坚定。 顾言生眼尾带着抹薄红，胸膛起伏了好个来回以后，松开了林虞。 “我们都冷静冷静。”顾言生最终选择了逃避，摔门离开树苑居。 顾言生的反应也算是在林虞的预料之中，但林虞总归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表明她的决心，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收容了她一年多的房子。 然后林虞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钱包里顾言生给的副卡，放在了餐桌上，只带走了搬来前属于自己的旧物。 短暂的“家”也终是没了，只身在海城，林虞再次一无所有。 林虞搬回了自己家，继续在找与建筑相关的工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找工作，林虞发现，但凡与建筑有关的公司，在看见她的简历后要么婉言拒绝，要么让她回去等通知。 林虞不禁陷入深深的怀疑，好歹她以前也是学校的专业第一，与社会脱节不过一年多，她就变得这么差了吗？ 还是，事到如今，原公司仍在针对她？ 可当年的事顾言生不是已经帮她摆平了吗？ “抱歉，林小姐，你的职业规划与我们公司不符。”面试官看完林虞的履历后，连面试的机会都不给，就劝退了林虞。 在又一次面试碰壁后，林虞从面试公司出来后没多久，就被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拦住了去路。 “林小姐，我们叶总请您一叙。”男人伸手抬向不远处的一个咖啡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虞顺着他的手势方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窗前的身影。 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叶淮之望着林虞这边冲她温和一笑。 林虞攥了攥手，下意识想要逃避，可眼前的助理似乎并不给林虞拒绝的机会。 挣扎许久后，林虞才颔首同意。 第9章 林虞在哪儿高就？ 当真的来到叶淮之面前时，林虞才发现自己远没有自以为的淡定。 她敛了敛神色，坐在叶淮之对面的沙发上。 “帮你点了摩卡，不知你的口味变没变。”叶淮之的嗓音犹如清风细雨，清朗不带一丝攻击性。 林虞内心一窒，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谢谢。” 咖啡上来后，林虞抿了一口，才问，“找我什么事？” 叶淮之盯了林虞一会儿，从旁边拿了张纸巾递给林虞，“擦擦。” 林虞有些窘迫，把嘴角上的浮沫擦拭干净后把脏纸巾放回桌上。 叶淮之嘴角噙着笑，一边把桌上的脏纸巾拿起叠好，一边说：“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虞看着叶淮之叠纸巾的动作一愣。 叶淮之以前帮她擦手后，也是喜欢把脏纸巾叠的规整。 “林虞？” 林虞眼神聚焦，摇了摇头，“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谢谢。” 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挺过来的，林虞早已习惯独自面对。 况且，她并不想与叶淮之有过多的牵扯。 叶淮之喝了口咖啡，道：“有需要的话一定联系我。” 说罢，他又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笑的温和，“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应该不算失礼吧？” 林虞犹豫了，当初是她当方面断绝了和叶淮之的联系并且拉黑了他，只不过是因为叶淮之高考后和真爱在一起了，林虞因这事备受打击在家酗了酒，也因此和顾言生犯了错，有了纠葛，一度自责不已。 之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不应该再贪图叶淮之给她的温暖，无论是因为儿时情谊的滤镜，还是因为高二一年叶淮之对“林虞”的照顾，这些情分都不应该是她把精神寄托于叶淮之身上的原因。 曾经她心心念念高考以后，两人能按照约定回到当初相约的银杏树下，挖开埋在地底的时光盒以及考上同一所大学，再试图用儿时的情谊让叶淮之接受失去了本来面目的“林虞”，因为林虞在高二那年对叶淮之的感情早就变了质，可既然叶淮之选择了别人，林虞的这个想法也自然破灭了，特别是和顾言生犯下过错后的她更是不配。 叶淮之应该有自己的坦途，有自己选择所爱的权利，况且在叶淮之的眼里，林虞是他同窗一年需要关照的“问题少女”，而不是那个曾经和他形影不离，后来搬家后杳无音讯的儿时玩伴——林依依。 林虞是知道叶淮之对一个人好起来是多么的温暖，所以她是那么的羡慕他选择的那个人，当时的她尚且不成熟又受了刺激，只能单方面的选择和叶淮之不再联系，唯愿他往后人生步履所至，所愿皆可成。 咖啡桌对面，叶淮之只是定定看着林虞，眉眼温和，他说：“林虞，可以吗？” 最终林虞败下阵来，拿出了手机。 叶淮之看着林虞全白的微信头像，有些好奇，“联系方式全都换过了？” 林虞点头，不欲多言。 叶淮之又看了她一眼，也就没再多问。 两人聊了一会儿，大多数时间是叶淮之在找话题，林虞只是回应。 叶淮之抛出的话题不会给人压迫也不会令人不适，总体给林虞的感觉是，和他的聊天是那种恰到好处的舒适。 临别，叶淮之提出送林虞回家，林虞婉言谢绝。 林虞清楚的知道，两人如今已是云泥之别，过多的接触只会滋生她心底的妄念。 厦市，凯特五星级酒店。 林虞拿出邀请函，送上礼金，在前台签名登记。 今天是林虞在a大建筑学同系的同学，颜悦和郑克的婚礼，两人是从大学一路步入婚姻。 因此他们特意选在了大学所在的城市举办婚礼，邀请了很多a大的校友来到婚礼现场。 林虞和颜悦大学关系还算不错，颜悦算是林虞为数不多可以与之交谈几句的人。 林虞进去后就在宴厅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着，等候婚礼的开始。 然而，刚坐下没多久，便遇见了建筑系的同学。 “林虞吗？你躲这儿干嘛呢？大家都在那边。” 曾经的大学同学发现了独坐角落的林虞，热情的把林虞拽去了离舞台颇近的一桌。 原来附近几桌才是a大的校友的席面，大家许久未见都互相寒暄着，而林虞望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脸，却一个都叫不出名字。 这时，一个声音姗姗响起，“抱歉，来得有点晚。” 赵丹妮姗姗来迟，她穿着干练的职业装，袖口微卷，露出皓腕一截价格不菲的女士表。 林虞对赵丹妮倒是有些印象，大她二届的学姐，也是a大建筑系的风云人物，曾经作为优秀毕业生之一，被母校邀请回校给学弟学妹做过创业演讲。 所以林虞知道，赵丹妮大学毕业后去了海城发展，并混出了一番成就。 “学姐工作繁忙，理解理解。” “赵学姐你可是我们厦大的荣誉校友，我曾经以及现在的偶像。”同系的男生奉承道。 赵丹妮谦逊一笑，“学弟抬举，偶像不敢当。” “今天难得遇见，正好我有些工作的问题想向学姐讨教。”男生的口气颇有巴结之意。 “今天是郑学弟和颜学妹的大喜之日，就不聊工作了，若是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我们可以私底下再聊。” 赵丹妮边说，边在林虞旁边的空位坐下，两人相互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学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赵丹妮一来，俨然成了话题的中心人物。 这时，有同学顺口点了下林虞，“我记得林虞也是在海城发展吧？现在在哪儿高就？” 林虞摇头，“我现在没工作。” 话音落地，周围沉默了一瞬。 林虞看见同桌的人，他们大多数眼里闪过一抹鄙视之意。 她也没太在意，这种毕业后聚在一起的场合，难免会捧高踩低。 “林虞在我们这一届建筑系里，可谓拼命三郎了，如今没工作，也可能是怀才不遇。”有好心的同学打着圆场。 同桌也有在海城发展的女生，闻言忍不住调侃，“人家林虞可不像咱们，拼死拼活也不见得能在海城站住脚，林虞就算没工作又怎么了？人家照样豪宅住着，豪车坐着，还需要什么工作？” “林虞难道是富二代？”有人顺口一问。 调侃林虞的女生嗤笑了一声，没说话，那暗示再明显不过。 见状，大家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再次落在林虞身上，有些意味深长。 第10章 “顾言生”的标签 林虞握了下手，一笑置之。 倒是旁边的赵丹妮，怼了那女生一句，“一般自己没什么本事的人，才有时间去关注别人的生活。然后，嫉妒。” 赵丹妮作为事业型女性的典范，这话由她说出口，旁人自是不好反驳。 阴阳林虞的女生当即满脸通红，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其他同学见气氛有些尴尬，也转移了话题。 林虞举着饮料朝向赵丹妮，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赵学姐，谢谢解围。” 赵丹妮笑笑，也喝了口杯里的饮料，“哪天想拾起老本行了，可以找我，我公司缺你这样的人才。” 林虞眼神闪了下，“好。” 于是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随着司仪的进场和伴奏的响起，婚礼正式开始，新郎新娘依次登场。 郑克西装笔挺，眼含柔光看着在父亲陪伴下进场的颜悦，颜小仙女在纯白礼服的映衬下更是美得像失足掉进俗世的天仙，林虞嘴角挂着浅笑，为颜悦的爱情鼓掌。 视线一晃，林虞的目光被郑克旁边的伴郎吸引，那位伴郎长相中等偏上，胜在气质出众。 可林虞却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位伴郎像是感应到林虞探究的视线，转头回以林虞淡淡一笑。 同桌的女生见状，微微脸热，问旁边的人，“郑克旁边的人是谁啊？蛮帅的，不像我们学校的。” 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 赵丹妮深深看了眼舞台方向，为大家解惑，“海城豪门之一，苏氏集团继承人，苏明寒。他久居国外，最近才回国。” 林虞随着众人打量苏明寒的视线，又趁机扫了眼苏明寒，抿着唇。 “郑克这小子，看不出来啊，居然认识这种顶级富二代。”某同学调侃。 “你知道什么，郑克也是一隐形富二代好不，只是他接地气，你们才不知道。”说话的是郑克大学室友，这爆炸性的瓜他憋了好多年。 话音一落，大家又是一片震惊，那表情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后来到了颜悦和郑克的敬酒环节。 郑克和赵丹妮聊天的间隙，颜悦冲林虞眨了眨眼，林虞笑了笑。 很快，新人又去了下一桌敬酒，而苏明寒作为伴郎，并未立即和新人一起离去，而是同还站着的林虞简单的寒暄了起来。 “林小姐，久闻。”苏明寒笑不达眼底，眼里是深不可测。 “先生认识我？” “忘了自我介绍，苏氏，苏明寒。说来我也算言生的旧友，听言生提起过林小姐。” “既如此，我以茶代酒，敬苏少。”林虞神色平静，并未流露出过多情绪。 苏明寒离去以后，刚才还不屑同林虞说话的同学，此刻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林虞，你在海城吃得这么开吗？发达了也别忘帮衬帮衬我们这些老同学啊！”有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 林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抱歉，我确实是无业游民。” 赵丹妮看了林虞一眼，没说话。 即便林虞实话实说，大家也以为林虞是为刚才酒席上的不愉快而故意这么说的，尤其是刚才讽刺过林虞的那几人此刻冷汗直冒。 之后，见风使舵的同系生不仅主动向林虞搭话，就连语气里也带上了恭敬。 面对众人的溜须拍马，林虞的心情却相当复杂。 一是和顾言生的问题应该快点解决，不然林虞走哪儿都被印上“顾言生”的标签，难免不会显得招摇撞骗。 二是这个苏明寒只怕不简单，具体原因林虞说不上来，只是自看见那个人起，林虞心头始终萦绕起一股森寒的不适。 回海城的班机上，林虞再次偶遇了叶淮之，两人舱位不同也就简单打了个招呼。 下机舱的时候，林虞一眼就望到等外面的叶淮之。 林虞以为叶淮之在等人，也就低着头假装没看见他，径直往外走。 “林虞。” 林虞背脊一僵，脚步顿住。 “我送你回去吧。”叶淮之轻声对林虞说。 林虞用食指来回蹭着裤缝，低着头小声说：“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我。” 说罢，林虞迎接着叶淮之审视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叶淮之道：“路上小心。” “嗯。”林虞逃也似的离开。 看着手机里的网约车已经等在到达口以后，林虞才吁一口气。 第11章 林学妹，欢迎正式加入匠心 在陆续找了大半个月工作无果后，林虞查了查存款余额，看着里面的数字，有些头疼。 她点开微信接单群问群主最近有没有插画单？ 那边回复很快，“亲，最近越发市场饱和，单子不好接。” 林虞给群主回了个“了解”后思忖了许久，终是拨通了赵丹妮的电话。 立通大厦旁的咖啡厅里，大门被推开，传来一阵风铃的撞击声。 林虞抬头和门口进来的赵丹妮对上视线，她赶紧起身，“赵学姐，好久不见。” 赵丹妮微笑，“抱歉学妹，久等了。” 林虞淡淡一笑，表示没事。 赵丹妮点了杯冰美式，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开门见山的问：“林学妹可是有什么事吗？” 林虞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学姐，我最近想找一份工作，不知贵公司可还缺人手？” 赵丹妮一愣，略一思索后说道：“也不是缺人，不过你这样的好苗子，我舍不得错过。” 林虞有些意外，“学姐，你不用再考虑一下？” 赵丹妮噗嗤一笑，“都是一个学校的，你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没什么好考虑的，什么时候能上班？”她的言语颇为爽快。 林虞自是感激，“随时都可以。” “那好，明天早上九点来报到，没问题吧？就在旁边的立通大厦，15楼，凡匠。” “没问题的，学姐。”说罢，林虞真诚地向赵丹妮道谢。 林虞从立通大厦回到小区，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 她刚进四海小区，视线就被楼下的轿车锁住，林虞眉头顿时紧拧起来。 助理李特一早就伫在车外，他朝林虞走去，恭敬地喊：“林小姐。” 林虞往车里看了眼，“顾言生在哪儿？” “顾总在楼上等您。” 林虞点头朝单元楼里走，她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倚在门外的顾言生。 “阿虞，闹了大半个月的脾气，该消气了吧。”顾言生的视线从林虞出电梯门开始，就紧盯着她。 他炙热的视线让林虞头皮发麻，她面上保持平静，语气无甚波澜，“我没有和你赌气，只是想让一切回归原点。” “经过我同意了吗？” 林虞知道顾言生固执起来不管怎么说都没用。 尽管如此，林虞还是解释了一句，“顾言生，我不是你的物件。” 顾言生暴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我不管那么多，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林虞瞳孔一缩，变了脸色，“我没有家。” 顾言生看着林虞，瞳孔深深，“贪玩也得有个度，我没那么多精力花在你身上，你也别让我糟心行吧？” 这话显得林虞是那么的无理取闹，林虞嘴角噙着苦笑，“顾言生，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顾言生睨着林虞，“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想清楚就回来，想不清楚——我就绑你回来。” 林虞的视线逐渐冰冷，已经没有心情再应付顾言生，她指着电梯口，冷冷开口，“你走——” 顾言生目光变得深邃，语气不容置喙，“一个月期限，说到做到。”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林虞进家门后，蹲在地上抱着头，背脊微颤。 家吗？属于她的“家”在18岁以后就没了。 翌日。 林虞失眠了，她顶着黑眼圈，久违的化了个淡妆，穿着得体的工作装，去了立通大厦B座15层的匠心报到。 赵丹妮的秘书小金把林虞领到了赵丹妮的办公室。 赵丹妮起身伸出细腕，“林学妹，欢迎正式加入匠心。” 林虞回握，“感谢学姐能给我这个机会加入匠心。” 问候完毕，赵丹妮让林虞先坐，然后拨通了一个内线，“来我办公室。”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材中等，长相比起同年龄阶段算是不错，看得出经常做面部保养，面色不错，“赵总，您找我？” 赵丹妮颔首，“帮我带个新人，这是林虞，我大学的学妹。” 接着赵丹妮又为林虞引荐，“林学妹，这是杨兰，建筑圈内资深设计师，你可以跟着她先熟悉熟悉公司业务。” 林虞起身，向杨兰伸出手，“杨工你好，我是林虞，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杨兰笑容和善地回握林虞，“跟公司其他人一样，叫我兰姐就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就成。” 简单寒暄完后，杨兰亲自带林虞去了工位，并向公司其他人介绍起了林虞，之后还亲自带林虞去公司各个部门转了一圈。 对于天降的关系户，大家对林虞是有几分好奇的，碍于工作时间，又不好多问。 等林虞回到工位上后，隔壁工位的小赵上前来，和林虞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林工你好，我姓赵。” “赵工你好，以后还请多指教。” 小赵主动和林虞介绍起了公司现如今的一些情况，林虞认认真真的听着，时不时还做了一些笔记。 “哼，马屁精。”这时，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的响起。 第12章 顾夫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强势 林虞抬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仿佛刚才的嘲讽声只是错觉，她又看轻瞟了一眼抿着唇，脸色尴尬的小赵，“抱歉，赵工，给你添麻烦了。” 小赵摇摇头，“没事。” 林虞见小赵尴尬的伫立着，“赵工，这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能在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小赵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给林虞继续介绍公司的布局发展。 林虞也是这时才知道，匠心最近花大部分的精力意在拿下艺术会馆的招标设计项目。 招标项目主要是杨兰在负责，随着招标期限越来越近，赵丹妮和杨兰的应酬也多了起来。 而林虞在匠心的工作也暂时还在适应阶段，手底下还没什么活儿。 这天，林虞收到前台的通知，说有人找。 林虞出去后，一眼就看见了华贵典雅的顾母，林玉芬。 林玉芬旁边站着的依旧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大叔。 “顾夫人。”林虞不咸不淡地喊林玉芬。 林玉芬朝助理大叔甩了个眼神。 随即，助理大叔朝林虞问：“林小姐是想在这儿谈，还是出去谈。” 林虞看了眼朝这边张望的前台，说：“出去吧。” 三人来到了立通大厦旁边的咖啡厅。 林虞和林玉芬面对面坐着，助理大叔识趣地去了隔壁桌坐着。 林虞问：“顾夫人，您找我有何事？” “林小姐是聪明人，相信你应该知道。” 林虞没说话，即使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林玉芬睨了林虞一眼，说：“我也不与你绕弯子，离开海城。” 林虞脸色微变，有些不可置信，愤怒从心底席卷涌出，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顾夫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强势，不知这方面顾言生是不是跟你学了个十成十？”林虞继续面无表情道：“若我不能如您所愿呢？” 林玉芬优雅的喝了口咖啡，脸上没什么起伏，“你可以试试，我劝你想清楚，开个价。” 林虞气笑了，林玉芬威逼利诱的招数她早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她那时年幼，又遭逢家变，没有父母撑腰的她生生被林玉芬的气势所摄。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林虞拼着自己不痛快，也想给林玉芬添堵。 “顾言生说，联姻不过是缓兵之计。” 林玉芬眉头轻蹙，“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说罢，林玉芬轻笑一声，“那你怎么想？” “我可以等言生啊，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林虞故作痴情。 一杯咖啡泼过来，林虞闪躲不及，火辣的温度在脸上蔓延，林虞冷笑着抹了把脸上的咖啡渍，“顾夫人这气量也不怎么样嘛！” “机会我给过你了。”林玉芬起身离开前，又嫌恶地补充了句，“这么多年你也没什么长进嘛，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识好歹。” 随着林玉芬的话语落下，林虞瞳孔一缩，拳头紧握压抑着心里的恨意。 侍应生过来询问林虞情况。 林虞只说没事，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 她跟公司人事告了假，像个游魂一般，在街上走了大半圈后才冷静下来。 林虞被顾夫人刁难的事，很快在匠心内部里传开。 早上，林虞刚到匠心，旁边工位的小赵就凑过来问她，“林工，你没事吧？” 林虞一怔，放下包后冲小赵摇了摇头。 小赵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好，赵总刚来找你，让你来了以后去她办公室一趟。” 林虞又朝小赵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语毕，她就去敲赵丹妮办公室的门。 “请进。”门内，赵丹妮的声音略显疲倦。 林虞推门进去，就看见赵丹妮正捏着鼻梁骨，少见的带着宿醉后的萎靡。 她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走过去，“赵总，您找我？” 赵丹妮抬眼，“坐。” 林虞依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望向赵丹妮。 此时，赵丹妮同样眼色复杂的看向林虞，语气委婉道：“林学妹，你最近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林虞不解，“赵总指的是？” “前两天有员工买咖啡时看见你在咖啡厅，被一个中年贵妇刁难，这是真的吗？”赵丹妮一脸关切道。 林虞愣了下，抿着唇，后缓缓回答，“这是真的。”难怪最近有同事看见她时会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朝他们望过去，他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 “那位中年贵妇是……？”赵丹妮欲言又止的继续追问。 林虞没什么好隐瞒，“顾言生的母亲。” 第13章 应酬 赵丹妮听罢，一脸急切，“那你有没有事？” “我没什么事的，多谢学姐关心。”林虞看着赵丹妮，语气平静地回应。 “那就好，没事就好。”赵丹妮又斟酌了一下，才问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学妹你突然找工作是因为？” 林虞回道：“我需要工作，生活。” 赵丹妮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原来如此——” “女人，确实靠自己才是最踏实的。”赵丹妮手指敲击着桌面，思忖了片刻，“学妹可否帮我一个忙？” 林虞顿了一会儿，才与赵丹妮视线相对，“赵总请说。” “这几天我连着应酬，犯了旧疾，学妹晚上可否陪杨兰去应酬一下，主要是她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 林虞怔愣了下，有些没想到赵丹妮所谓的“帮忙”竟然是工作上的范畴，她想到既然是工作，“好的，赵总。” “那就麻烦学妹了。”赵丹妮深深看了林虞一眼。 “赵总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如果是老板直接下达的工作内容，那她确实是避无可避。 从赵丹妮办公室里出来，林虞一脸平静，这让准备看她笑话的同事摸不着头脑。 上次嘲讽小赵的女同事——陈露瑶，低声问赵丹妮的秘书小金，“金秘书，她什么情况啊？” 金秘书眼神淡淡扫了林虞一眼，对陈露瑶说：“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不该问的别问。” 陈露瑶撇嘴，这时耳边又悠悠传来一句，“听说会代替老板参加应酬。”语调很轻，不近距离竖着耳朵听，还真以为是错觉。 望着金秘书离去的身影，陈露瑶手攥得死紧，嘴角噙着抹嘲讽，声音不大却足够有心之人听清，“哦～应酬啊！” 有心之人之一，又听力极佳的林虞闻言睨了一眼陈露瑶。 午休时间，林虞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午饭和一包芒果干。 潇湘会所包厢内。 在场的人里除了杨兰和林虞所属的匠心以外，还有一个叫腾峰的对手公司。 腾峰来应酬的人是老板本人，以及林虞曾经的“老熟人”——秘书魏清清。 魏清清是林虞原公司的同事，在原公司长袖善舞，混得风生水起，只是和林虞明里暗里都不太和，可为何前途无量的魏清清会跳槽，倒是引起了林虞几分好奇。 林虞眯了眯眼，冤家路窄。 魏清清同样眼含嘲讽的睨了眼林虞，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 主位上的是这次艺术会馆招标的负责人，包含马副总在内的三名评审。 刚开始，众人还正儿八经地聊了一些招标事宜。 然后便是必不可少的酒桌文化，众人一杯接着一杯豪饮以后，醉意上头也就渐渐放开了心性。 马副总的手擦过杨兰，视线更是不加掩饰地盯着不该看的位置。 包厢内的气氛逐渐从开始的正儿八经转变为暧昧之时，一旁的林虞轻声对杨兰说：“兰姐，我去一下卫生间。” 杨兰眼底的不满一闪而过后，随即压低声音道：“早去早回。” “好的。” 林虞在盥洗室隔间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手的同时观察着正面镜子里自己的变化。 直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逐渐开始泛红后，林虞才离开了盥洗室。 她刚出去，便迎面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清冽的气息随之袭来，林虞心头不禁发紧，是错觉吗？ 她抬头与那柔和温润的目光对视上，半晌说不出话。 “没事吧？”叶淮之虚扶着林虞的腰。 林虞慌乱的从叶淮之怀里退出去，离他几步远，像避瘟神似的。 见状，叶淮之不禁失笑。 “没事——好巧。”林虞攥着手视线不由躲闪，“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管叶淮之是何反应，逃也似地往包厢方向走，身后的叶淮之好像说了什么，林虞没听清。 回到包厢，林虞明显感觉到里面的氛围变了。 包厢里多了几个貌美的女人，上司杨兰也贴坐在马副总身旁一侧。 马副总怀里揽着貌美的包房公主，时不时低着头凑近杨兰耳边低声细语，惹来杨兰娇嗔低笑。 再看另一侧的两名评审和辉峰二人。 秘书魏清清坐在两名评审中间，眼波含着娇媚，红唇轻启，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两名评审的上下其手。 两名评审的身侧各有一位年轻的公主作陪，她们时不时喂给客人喂着酒和水果。 腾峰的男老板也在两人不远处奉承讨好，包厢内时不时传来放声大笑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林虞只能默默地在门边的角落里落座，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腾峰那边二名评审之一的李怀恰在这时发现了孤零零的林虞。 第14章 过敏 李怀推开了怀里的女人，笑眯眯地拿着两个酒杯径直走向林虞，笑容油腻，“小妹，别光坐着，来陪哥哥们一起喝酒啊。” 对面的魏清清一脸看好戏地转动着酒杯，讥屑地睨着林虞这边。 林虞心里有些反胃，但还是朝李怀淡淡一笑，“李哥，光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们玩摇骰子吧？边玩边喝？” 李怀眼里露着兴味，舔了舔唇，“好啊，。” “哥哥，人家也要玩。”之前被李怀推开的女人见状，也上赶着凑了过来。 李怀搂过女人，深深地嗅了嗅她身上的脂粉香气，“输了，我可要好好罚你。” 女人娇媚的嗲道：“哥哥，讨厌。” 林虞心里的反胃感更甚，忍着身体的不适，挂上虚伪的笑颜。 李怀看着林虞晃了会儿神，随后再次舔唇。 三人开始玩起了骰子，玩了几局，林虞输了，喝了些酒，身上的痒意越加明显，她挠了挠脸。 依偎在李怀身上的女人，随着林虞的动作，视线上移，看向林虞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 女人手指颤颤的指着林虞，“你，你的脸——” 李怀顺着女人的话看向林虞的脸，脸色瞬间一变，当即抱着女人往后挪动了两步，“你林虞摸了摸又痒又发烫的脸颊，又佯装不解地望向李怀，“李哥，我怎么了吗？” 李怀似乎被吓到了，一时间没说话。 “你脸上起了好多红疹。”还是他怀里的女人好心的提醒林虞。 林虞随即恍然大悟状，“哦，没事，估计我有些酒精过敏。”她顶着通红的脸，微微一笑，“李哥，我们继续——” 李怀说：“你都这样了，还怎么继续啊？” 三人的对话，以及李怀抱着怀里的女人后退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包厢里众人的目光，随后其他人借着霓虹闪烁的灯光，果真发现了林虞的异样。 魏清清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回过神来，嘲讽道：“酒精过敏还来应酬？匠心的员工还真是敬业。” 杨兰被魏清清嘲得脸色青白，她起身往林虞这边走过来，又在隔着林虞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朝林虞训斥道：“胡闹！酒精过敏怎么不提前说。” 腾峰的老板笑得像只狐狸，翘着腿，玩味地在一旁看戏。 林虞低头，皱着鼻子有些委屈，“我以为不碍事，不想扫了诸位的雅兴。” 杨兰也怕林虞出事，连累自己，又不甘心错过这次机会，便宜辉峰。 在一阵天人交战后，杨兰叹息道：“你这状况可以自己去医院吗？要是不行的话，我送你去吧” 林虞自是读懂了杨兰眼神里的不情愿。 职场这方面，既是你情我愿，林虞也不能当绊脚石，“兰姐，我自己可以去，只是你这边？” 杨兰听见林虞的回复，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这边你不用操心。”随后又关切叮嘱，“那你路上小心，到医院后给我报个平安。” 一旁的李怀眼里露出遗憾，“小妹，自己路上小心。” 林虞拿着包起身，向在座的人鞠躬致歉后才出了包厢。 出得包厢后，林虞眼里一片冰凉。 身上的瘙痒感越发明显，林虞的呼吸也逐渐困难，细细密密的冷汗剥夺着林虞的体力，她的步子越发沉重缓慢。 去会所门口的路，会经过刚才的盥洗室。 林虞抬眼看着前面的路，有些艰难，心想自己是不是对自己下手狠过了头。 突然，她脚步一顿，视线朦胧间却依旧看清了盥洗室门口还未离去的叶淮之。 叶淮之手里拿着手机，上半身半倚在墙边接电话，另一只白皙的手，指尖夹着一根烟，没吸，烟蒂上的灰烬蓄了长长一截。 即使是抽烟这种人间烟火事，叶淮之也照样做的清凡脱俗。 林虞手撑着墙，眯着眼悄悄看了他一会儿，直到额上有汗液滑下，胸闷到呼吸困难，她才反应过来，转过身准备绕路离开。 可惜，那边的叶淮之似乎发现了她，他挂了电话，大步朝林虞走来。 面前的叶淮之好像又唤了林虞几声。 林虞没应，她的喉咙压抑着痛苦，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好像还推开了叶淮之伸向她的手…… 第15章 梦魇 林虞醒过来时，四周是白花花的墙，偶有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尖，或许是过于熟悉的场景，导致她脑海里一幅幅画面闪过。 随之而来的是伴随着那些画面，从心底蔓延渗出的那种孤立无援的窒息绝望感。 这时，林虞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她猛一下坐起身，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原本林虞是准备吃完过敏药，再回家睡一觉的，偏偏弄巧成拙被送到了医院，她不由想到自己昏迷前最后伸向她的那双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 耳边的脚步声也引起了林虞的注意，她僵硬着身体朝声源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旁沙发上的叶淮之已经快步起身，三两步来到林虞床边，大手轻拍着林虞不住发颤的后背。 触及到叶淮之不疾不徐又含着温度的目光后，林虞身体竟逐渐平复下来。 “醒了？别乱动，你在输液，当心回血。”叶淮之的嗓音轻缓温润，颇具安抚人心的力道。 林虞的视线又顺着肩上的大手往上看，在看见那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后，从医院醒来而席卷上心的慌乱无助感竟也慢慢消散，她的心竟也在此刻莫名安定下来。 她问：“你——”送我来的？ 又看看眼前一幕，又觉得是废话，她斟酌后又说：“谢谢。” 叶淮之看了林虞一眼，只说：“你过敏了。” “嗯。”林虞低下头。 叶淮之沉吟片刻，问她，“过敏源是什么？” 林虞抿了抿唇，手指紧捏被子一角，缓缓吐出两个字，“大概是酒……精……” 叶淮之眼眸深沉，拿出半包撕开了包装的芒果干，轻轻递给林虞，“这个刚才掉在了盥洗室外面。” 林虞默了默，想必是她从盥洗室出来撞到叶淮之的时候掉的，“谢谢。” “你喜欢吃芒果干吗？” 林虞睫毛轻颤，“是的。” “离输液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无聊的话可以当成零嘴打发时间。” 明明叶淮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林虞却又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语气，与从前略有不同。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仿佛是属于那种表面上透着温煦谦和，实则却是深沉疏离的。 时隔九年，林虞也拿不准叶淮之话里的语气，这人真是……越大越看不懂了。 林虞摇头回道：“现在不太想吃。” 叶淮之也没勉强，把芒果干轻轻放在桌面上，“那你再休息一会儿，还有一瓶吊水，输完我送你回家。” 林虞刚想说张口拒绝，想让他可以先回去，又在触及他那温柔却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怂了，“好。” 叶淮之满意一笑。 输液过程中，林虞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意识混沌间，她感觉有一双大手抚摸着她的头，久违的触感像光洒进心里，又带着温度融入心尖，是属于父亲林浩峰大手的温暖。 时间仿佛回到了高考前一天晚的上，林浩峰难得在家，说：“这是小圆人生的重大阶段，爸爸说什么也得在身后陪着你。” 小圆，是林虞的小名。 那时的林虞满心欢喜。 高考当天，林浩峰一早就开车送林虞到了考场，林虞下车前，林浩峰摸着林虞的头，“小圆，别紧张，爸爸永远在你身后。” 林虞看着明显更紧张的林浩峰，噗嗤一笑，没拆穿他，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好的，爸爸。” 这时，林浩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虞懂事的向林浩峰说：“那爸爸，我先去考试了。” 林浩峰宠溺的点头，“爸爸等会儿来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虞看着笑容和蔼的林浩峰，眼角的鱼尾纹弯成一条线，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她微笑说：“好。” 她下车后朝考场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浩峰，车里的林浩峰手持电话，面色凝重。 林浩峰向来是工作狂，经常出差不见人影，林虞叹了口气，希望爸爸能保重身体。 中午语文考完，林虞出了考场，来接林虞的是爸爸的朋友，余叔。 “小圆，你爸爸临时出差去了，让我来接你。” 林虞眼里难免流露出失望。 余叔看着她脸上的失落，安慰道，“别难过了，先专心考试，等你爸回来再去找他发发脾气。” 林虞冲余叔笑了笑，心想，那她到时候可得在林浩峰面前叉腰任性一次。 只是，那时的她没想到。 早上与林浩峰的这一别，竟是，永别。 —— 林浩峰的身影在迷雾里渐渐消散，林虞快步朝前追上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刚才一触即过抚摸着她的大手，依旧令她怀念不已。 她舍不下这份带着温度的触感，嘴里不由委屈哽咽地喊：“爸爸……爸爸……别走——” 在极度的憋闷难受下，林虞似乎挣脱了梦魇，猛地睁开了眼，眼眶酸涩发烫。 她再次望向四周森白的墙，记忆一瞬汇拢，她的心里也越发泛凉。 原来刚才的温暖，是梦。 第16章 你好像在怕我 “林虞。”一旁守着的叶淮之帮林虞把被角裹紧，他的眼里似乎含着柔的化不开的碎光。 林虞呆呆的望着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亦或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有叶淮之的梦里，以至于还没彻底清醒。 “怎么了？还没醒吗？”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叶淮之无奈笑出声，她才恍觉现在不是梦。 她撇紧唇角，眼尾微红，像只可怜无助的幼兽，拼命克制着想要抱一抱叶淮之的冲动，向他寻求一丝慰藉。 但她只能攥着手指，声音隐忍又喑哑，“我没事，谢谢。” “同学一场，你不用这么客气。” 同学吗？林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以这段关系来定位两人如今的关系。 她低头自嘲一笑，林虞，你在奢望什么？你配吗？ 之后为了防止自己身心虚弱之际忍不住向叶淮之窃取温暖，林虞只能继续闭眼假寐，不再搭理叶淮之。 输完液，已经凌晨，林虞是一刻也不愿在医院多待，她任性地对叶淮之说：“我想回家。” 叶淮之略一沉吟道：“那你等我一下。”说完他起身离开了病房。 她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后，就乖乖地坐在病房里等叶淮之。 没多久，叶淮之提着一袋子药物回来，同时递给了林虞一个未拆封的口罩。 林虞观察着他递口罩的那张手，纤长白皙又骨节分明，漂亮的不像话。 道谢后，她接过口罩，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指，她僵硬了一瞬，而后再次“抱歉”一句，缩回手默默把口罩戴在脸上。 叶淮之睨了林虞一眼，没说话。 两人一起往地下车库方向走，肩并着肩的错觉令林虞恍惚想起了从前。 那时的叶淮之，身边只有她一个朋友，确切地说，是儿时的阿圆。 曾经的两人形影不离，无话不谈，这样的关系直到林虞从帝都搬家到海城以后才渐渐断开。 而如今的叶淮之，早已成长到林虞仰望不及的高度。 他的身边亦有了珍之惜之的人。 而林虞也不再是儿时的自己。 如今的林虞阴沉压抑，活成了与小时候的自己相反的极端。 所以她和叶淮之注定如错开的轨道一般渐行渐远，生活在尘埃里的她，更是再无法直视耀眼的光。 说来也是奇怪，或许是小时候的她得到的福气太多，以至于长大后的林虞，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朋友”和单纯美好的时光。 等林虞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叶淮之的车旁，司机早已等在车身一侧。 上车后，两人在后座并排坐着，一时间谁都没开口没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林虞把头转向车窗那边，这才留意到窗外光线昏暗的车库，结合所在地的医院，她后知后觉才有了悚然之感。 默默看着车子开出阴森森的车库，离开医院后，林虞才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叶淮之突然说：“你好像在怕我。” 虽然用了“好像”这个词，但叶淮之却是肯定的语气。 林虞眼皮颤动，轻声否认，“我为什么要怕你。”语气竟有几分心虚。 车厢里静谧了一会儿，只听叶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也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转过头问林虞，“这些年过得好吗？” 也许是身体的不适令林虞精神变得脆弱，又也许是医院的森寒令林虞心有余悸，亦或是那个温暖的梦令林虞留恋不已。 林虞的眼睛和鼻头瞬间有些发酸，尽管极力克制，说出口的语气还是不太自然，“一切都好。” 叶淮之没说话了。 林虞始终偏着头，不敢回看叶淮之，但她透过车窗里的倒影，能看到叶淮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表情深不可测。 她难过的闭上了眼，惯性地选择逃避。 车子很快到了四海小区，林虞向叶淮之再次道谢后，说：“路上小心，那我先进去了。” 叶淮之点了点头，面上和平时一般无二。 林虞却莫名察觉到他有几分不悦，她也没多问，转身离开。 快步走到单元楼下，林虞脚速放慢，随后顿住，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从单元楼里走出来的顾言生。 此刻她的脑子里只闪现了四个字，冤家路窄…… 第17章 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 顾言生手里提着个纸袋，林虞看包装便知，是她喜欢的那家甜品店。 顾言生看到林虞，质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抱怨，“我从下午等到现在。” “你怎么在这儿？” “我妈前几天不是来找你了吗？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她有没有对你怎样啊？” 林虞不语，被林玉芬羞辱后，连带着回想起的那份恨，此刻一经提醒又涌上了心头。 她不禁想，如果高三那年她不曾遇到顾言生该多好，那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忍着怒火没发作，她想绕过顾言生进单元楼，一侧手臂却被顾言生抓住，兴许是林虞的漠视让顾言生恼怒，“问你话呢！” 两人的距离因顾言生的举动离得很近，因此，顾言生也就看见了林虞口罩上方露出的皮肤，他愣了下，伸手把林虞的口罩揭开。 林虞快速挣脱顾言生的手，捂住口罩往脸部上提。 然而，林虞脸上的红点还是被顾言生看见了，他怒道：“谁给你吃了——” “顾言生。”林虞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道：“与你无关。” 顾言生脸色一变，伸手想再次按住林虞的肩膀。 只是这次，顾言生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顾总，别强人所难。” 叶淮之的声音打破两人的对峙，少了往日的清润，语气透着几分凉意。 突然被拦住，顾言生眼含愠怒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叶淮之，待看清来人后，顾言生诧异地问：“叶总怎么在这儿？” 诧异的人不仅是顾言生，林虞也同样。 只不过林虞诧异的是叶淮之为何去而复返？ 想到自己如今和顾言生的关系暴露在叶淮之面前，林虞脸色大变。 随即林虞看着面前争锋相对的两个男人，头皮又一阵缩紧。 这两人怎么看都属于不相容的两个极端，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叶淮之俊逸脱尘，顾言生精致深邃。 偏偏性格也是如此。 叶淮之和风细雨，温润谦逊。 顾言生潇洒不羁，霸道强势。 林虞后背冷汗直冒，生怕两人一言不合发生冲突。 “我送林虞回来的。”叶淮之回答顾言生后，把手上的药袋递给林虞，对她说：“你忘记了药。” 林虞硬着头皮接过，“谢谢。” “你们什么关系？”顾言生看着两人一派和谐的相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不发的威慑。 “老同学有难，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叶淮之这话既解释了他和林虞是同学的关系，所以载林虞看病回家，又指顾言生的纠缠不清令林虞苦恼。 顾言生从叶淮之的语气判断出了个大概，冷笑道：“我和林虞之间的事情，还希望叶总不要多管闲事。” 胸闷再次袭来，林虞身体逐渐发软，她强撑着立在原地，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她只好用指甲戳着掌心保持清醒。 叶淮之看了眼林虞毫无血色的脸，眉间微蹙，“我听闻顾沈联姻在即，顾总，此刻还来纠缠我这老同学，实非君子所为。” 顾言生脸色阴沉难看起来，他咬牙切齿地问：“林虞，你怎么说？亦或者你能解释解释你和这位叶总是什么关系吗？老同学？什么样的老同学会大半夜送你回家？” 随着顾言生质问的话语落下，林虞脸色惨白，身体气得止不住的颤抖，“顾言生，你不要以己度人。”说完，她身躯不稳，有些摇摇欲坠。 叶淮之始终观察着林虞，因此第一时间上前扶了她一把，“你还好吗？” 林虞也借力勉强稳住沉重的身躯，“我没事，谢谢。” 顾言生终是从暴躁中冷静下来，而后也上前扶住林虞另一侧的腰，想让林虞靠在他身上。 “……”一时间，气氛陷入尴尬，林虞左右两侧，分别被两个男人稳住身躯，这下她想摔倒都难…… 一个是她避犹不及的男人，另一个是她想斩断纠葛的男人，活到这么大，林虞第一次体验到了社死般的感觉。 “我没事了，你们可以放手吗？”林虞挣了下身体，没挣开。 最后还是叶淮之对上林虞哀求的眼神后，率先松手。 随后，顾言生也松开了手，“叶总，老同学的界限可不是你这样的？” 叶淮之唇角微勾，哂笑不语，显然没把顾言生的嘲讽放在心里。 在顾言生彻底发作前，林虞赶紧说：“顾言生，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然后林虞又转头对叶淮之道：“你也回去吧。” 说完，林虞也不再看他们，逃也似的进了单元楼。 顾言生想追，叶淮之寸步不让。 顾言生有些恼怒的瞪着叶淮之，眼含警惕，“叶总，我的事无须外人置喙。” “顾总，鲜廉寡耻，好自为之。”叶淮之谦和的一笑。 两人谁也不肯先走，直到宁谧的单元楼里响起一道关门声后，两人才同时离开四海小区。 刚出了小区门，顾言生狠狠地摔了手里的甜品纸袋。 而车上的叶淮之则目光深沉，眉眼冷淡。 第18章 想通过你结识顾总 翌日上午，林虞向公司告了半天假。 下午，她身体恢复了些体力后就赶去上班了。 只是她前脚踏进匠心，后脚就敏锐的察觉到周围同事的打量，林虞把口罩往鼻梁上提了提。 心想，难道是她脸上的红印有碍观瞻？ 只是等林虞走到工位旁，和同事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们眼里打量的视线复杂难辩，唯一能清楚知道的就是那眼神里的讥讽不加掩饰。 林虞转头看了一眼隔壁工位的小赵，只见小赵低着头并不朝她这里看。 随后林虞便听见他们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也不怪林虞敏感，实在是因为林虞这些年听到过太多针对她的言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好像就连林虞本身就是污垢一般肮脏。 时间一长，林虞在这方面的耳力也就出奇的好。 “原以为是个好命的凤凰，谁知是个落魄的山鸡。”陈露瑶一边修理着美甲，一边讥讽道。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怕，没了顾氏撑腰，她什么也不是。” “再怎么说也是老板的学妹。” “老板的学妹？”陈露瑶语气不屑。 林虞转头朝窃窃私语的那些人道：“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和我说。” 随着林虞不咸不淡的话音落下，室内诡异的静默下来。 从刚才陈露瑶和其他人的对话中，林虞似乎是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之前在匠心能得到“优待”。 不仅是大多数同事对她一直是客客气气的，上司杨兰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和其他同事略有不同不说，就连作为老板的赵丹妮对她也特别宽容，这段时间，她在匠心俨然是被供奉为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而就在昨天赵丹妮突然问她被顾夫人刁难一事，以及她突然找工作的原因，之后便让她帮忙去应酬，而杨兰也因为林虞过敏这事而在会所斥责了她几句，加之现在同事们明里暗里看戏的眼神…… 原来，匠心众人对林虞态度的前后改变都是因为顾言生。 林虞垂下眼睑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去了赵丹妮办公室的方向。 后面同事的声音传进林虞的耳朵里，“都怪你说那么大声，她现在去找老板告状了。” “让她去告呗，再说她不是在应酬出糗了嘛？搞砸我们公司的颜面，这样的人，难道老板还会因为她开罪我们所有人吗？”陈露瑶也心里直打鼓，面上还在死撑。 林虞握紧了手，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赵丹妮出去吃午饭了，还没回来，林虞在赵丹妮的办公室门外等了一会儿，赵丹妮才姗姗来迟。 赵丹妮看到林虞后面色如常，像是预料到林虞会找来一般，微笑道：“进来吧。” 林虞跟随赵丹妮默默进了办公室。 等赵丹妮放下包，坐下后，林虞才说话。 林虞站在赵丹妮办公桌前，开门见山的问：“赵总之所以同意我入职公司，是因为顾言生吗？” 赵丹妮倒也不隐瞒，“确实如此，顾氏财大势大，我的确想通过你结识顾总。” 林虞缩紧手指，语气机械无起伏，“所以，我离开顾言生以后，对你来说便算失去价值了吗？”哪怕一丝希望，她也在心里祈求着自己尊敬的学姐不是这样的人。 而最终林虞还是失望了。 赵丹妮不置可否，“匠心是个小公司，孤木难支。若是背后没有依靠，在这个僧多肉少的圈子里很难有一席之地。”她说罢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林虞，“所以我说，女人靠自己才是最踏实不过。” 林虞没说话，结合赵丹妮的话语和眼神，她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时，赵丹妮补充了一句，“所以我给你机会了。” “林虞，无依无靠在海城打拼真的很累。”当赵丹妮说完以后，林虞对赵丹妮已经是彻底寒了心。 林虞知道赵丹妮说的的机会是指昨天的应酬。 职场上的曲意逢迎，在赵丹妮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相反，赵丹妮能白手创立匠心，并把它做到在业内小有名气，其中投入的心血定是不足为外人道。 而赵丹妮给自己树立的独立女性人设，现如今看来，多少令林虞心中存疑。 很明显，在赵丹妮的认知中，女性，在这个社会中是可以利用自身优势来为自己利益最大化。 第19章 工蚁 这种事，林虞在以前的公司也屡见不鲜。 只是林虞以前的公司规模宏大，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愿上位者比比皆是，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毕业生，也不缺成熟有韵味的熟女。 有人付出后，人色两空，有人却扶摇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公司也有诸如林虞这类的工蚁，只钻工作不参与应酬的，这类人的升职加薪速度远不如那些长袖善舞的交际花，他们也不善于处理工作中的人情事故，被归类为恃才而骄，目中无人。 久而久之，林虞也就被划分到了孤僻不合群的一方，渐渐被有心之人排挤。 加之后来顾言生对林虞的死缠烂打，又把顾氏的设计项目指定让林虞去接，这些事情自然是引发了不少人的嫉妒。 于是有人暗中带头给她穿小鞋，给她设套，被污蔑严重抄袭他人设计，最终落得被公司起诉和辞退的下场。 林虞也是在那时，厌倦了职场的勾心斗角，彼此算计。 加上她16岁以后所经历的种种不公待遇，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早已身心俱疲。 她之所以强撑着一口气努力生活，不过是怕辜负了母亲的以命相护，她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不能自己主宰，只能遵循母亲的意愿——“好好活下去”。 也是在那时，林虞于有了想找个避风港，让她可以停下来歇息依靠的念头。 而那时候，林虞的身边刚好出现了一个顾言生，她也就伸手抓住了顾言生这颗稻草。 只是两人相处一年多以来，顾言生虽然给了林虞依靠，也同时折断了林虞的羽翼，把林虞养在了树苑居这个精致漂亮的鸟笼里，与外界隔绝。 而一年多以后的如今，职场上该遇到的不堪，林虞还是遇到了，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也不愿意就这样随波逐流。 林虞闭了闭眼，睁开，眼底恢复清明。 “赵总，我不能满足你的期待，抱歉，这些时日给您添麻烦了，我会申请离职。” 赵丹妮没有立刻同意，略一沉吟，说：“昨晚之事确实欠妥，你若是不愿意走捷径，我自不会勉强。” 林虞抿唇不语。 “辞职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你现在离开了顾言生总需要讨生活对吧？”赵丹妮接着道：“你是曾教授的得意门生，我之前说你是个好苗子是发自内心。” “若你愿意留下来，今后我会待一视同仁，没有特殊，没有优待，更没有捷径，能不能更进一步，单靠你的本事。” “你也知道我们这行很累，你若能吃下这个苦就留下来证明给我看。” 赵丹妮的这番话又让林虞有些犹豫，她想到自己几次三番找不到工作的窘境，结合现目前的处境，权衡再三。 离开顾言生以后，林虞确实没有任性的资本，而生活还要继续。 面对现实，林虞不得不妥协，“我不怕苦，但愿赵总说到做到。” 赵丹妮颔首，“当然。” 之后的日子，林虞被分到了公司另一个资深设计师——秦肖手下工作，和秦璐一起，给秦肖手底下的一个项目，苏氏会所的设计跑前期。 因为上司的更换，林虞在匠心也俨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而几次三番讥讽林虞的陈露瑶，知道林虞被换到秦肖手底下后，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故意尖锐着嗓子说：“哎哟，关系户被发配了啊！” 林虞睨了陈露瑶一眼，后者嗤笑不屑。 “林工，要不你去给老板求求情吧？在秦工手底下是真的很累，还是在杨工手底下好，杨工手底下人多。”小赵小声提醒林虞。 “不用了，谢谢你的提醒小赵。” 秦肖对林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这里不收拖油瓶。” 秦肖不同于圆滑世故的杨兰，他一心扑在设计上，对现场数据的勘察更是严苛，观念里也没有曲意逢迎一说。 仿佛是较着一股劲儿一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拖油瓶，林虞开始频繁的跑工地，反复进行实地测量，比对图纸校验，寻找误差。 既然秦肖对现场勘察更为看重，那林虞就得在现场测量这块让他挑不出错，秦肖也因此，总算正眼瞧了一下林虞。 秦肖看着手中的稿图，只说：“继续努力。” 这句话算是秦肖对林虞工作的认可了，林虞唇角略微上扬，“好的。” 从秦肖办公室出来后，门外的秦璐朝林虞挤眉弄眼，“怎么样，秦工挑不出错了吧？” 林虞实话实说：“还是有待改进的地方。” “加油，你可以的。”秦璐拍了拍林虞的肩膀鼓励。 林虞淡淡一笑。 工作虽然辛苦，林虞却觉得很踏实，她喜欢在秦肖手底下磨砺，因为秦肖和她是一类人。 也多亏了秦肖，她也逐渐重拾起了选择建筑行业的初心。 第20章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这天，林虞和秦璐刚准备离开会所的施工地。 就看见了平时高高在上的甲方爸爸，此刻正奴颜卑膝的对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点头哈腰，并迎面向林虞这边走来。 秦璐见状赶紧拉过林虞，站在一旁，低着头恭敬地冲前方打了声招呼，“苏小姐。” 林虞静静地低着头，侧身给对面让道。 前方的苏心被会所负责人簇拥着，高昂着下巴，宛若骄傲的白天鹅，径直从林虞和秦璐身旁经过。 待苏心走远，秦璐吁一口气，向林虞解释，“那是苏氏的旁系小姐，这个会所就是家里给她开着玩儿的。” 林虞看了眼苏心离开的方向。 秦璐说完，拉着林虞往会所门口走。 门外，一辆豪车里，沈婉言正坐在驾驶位上打电话。 她接着电话随意偏了下头，正好看见从旁边施工地里走出来的林虞。 沈婉言一愣，随即嘴角挂上一丝讥笑，她挂了电话，摁了一下喇叭，随后降下车窗，“这不是妹妹吗？” 林虞转头看了下车里笑得明媚的沈婉言，转过了头，选择了无视。 “林工，这是？”一旁的秦璐压低声音问林虞。 “无关紧要之人。”林虞边往前走，边和秦璐解释。 从未被人这样轻视过的沈婉言，见状下车堵住了两人的去路，她冲秦璐点了下头，客气地说道：“这位小姐，能请你回避一下吗？” 秦璐看了看沈婉言，又看着林虞，犹豫道：“那林工……我去那边等你。” 林虞抿着唇同意，等秦璐走远后，她神色淡淡的睨着沈婉言，“沈大小姐有何指教？” 沈婉言看了一眼林虞出来的地方，挂上温婉的笑，“指教不敢当，毕竟你还是识时务，知道知难而退。”她略一停顿，“你主动离开言生这事，按理来说我应该感激你才对，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啊？妹妹，我要你一个准话。” “哦，沈大小姐一口一个妹妹叫得这么亲热，这哪是在劝我知难而退啊？”林虞哂笑。 “林虞，以卵击石并不可取。” “沈小姐既然说我欲擒故纵，那我只能把这个罪名落实了。”林虞晃了晃手机里的通话界面，按了免提，“顾言生，你未婚妻出来咬人了，你不管管吗？” 原本还高高在上的沈婉言，神色立现慌乱，“言生，我只是……” 电话里的顾言生沉着声音，“婉言，你能不能别给我找不痛快了？安心做你的顾太太不好吗？” 沈婉言乖顺应道：“我知道了，言生。” 林虞摁掉了手机，当着沈婉言的面把顾言生拖入了黑名单，“沈大小姐这下可放心了？” “好啊，你敢告状是吧？”沈婉言冷笑，朝林虞举起了手。 林虞握住沈婉言的手腕，顺势向后方一带，就把沈婉言反擒拿住。 沈婉言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林虞继续说：“你愿意把顾言生当成宝，我也无话可说，但还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蹦跶行吗？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说完，林虞松开了她，也不再看她，径直离开。 沈婉言在后面揉着手腕，“但愿你说到做到。” 林虞手机响了几次，看着那个陌生来电，终是接起了电话。 第21章 她还是这么漂亮 “阿虞，沈婉言她……”顾言生的声音透过电磁波里传来，还没来得及说完…… “滚——”就被林虞挂断电话。 刚好林虞也走到了稍远处和秦璐汇合，秦璐一脸担心，“林工，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吧。” 秦璐动了动嘴，最后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两人回到匠心以后，各自分工，林虞去向秦肖汇报工作进展，秦璐去和组内负责电气、消防、管网等专业同事进行沟通。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林虞刚出公司，就被李特堵住了去路，“林小姐。” 林虞看着李特，没说话，脸色冷淡。 “顾总说您不过去，他就过来找您。”李特补充。 林虞讥笑，怕什么来什么，想到上一家公司也是因为顾言生时不时的出现，令林虞处境尴尬，如今他又来这一出，是料定林虞无法拒绝。 “带我过去吧。” 林虞跟着李特去了隔壁不远处的车库，打开车门恭敬把林虞“请”进去之后，李特就站在车外等候。 “阿虞……”顾言生握住林虞的手。 林虞把手抽了回去，“顾总，自重。” “你一定要这样吗？和我划清界限？”顾言生脸色变沉。 “不然呢？被你养在外面，一辈子挂上你的标签？”林虞讥笑反问。 顾言生眼色很沉，定定看着林虞，“一辈子享福不好吗？至于沈婉言，我不会让她影响到你。” “啪”随着顾言生话音落下，他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红痕，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部位，周身散发出沉沉的威慑力，他说：“林虞，我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是吧？” 林虞缩回打得发麻的手，至今都还没从怔愣里反应过来。 “看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想清楚，如今，倒是越发把你放野了。”顾言生掐着林虞的下颌，用看宠物的眼神睨着她。 事情似乎开始按林虞预料以外的轨迹在发生，她理了理思绪，慢悠悠道：“那顾言生，你愿意娶我吗？娶我，我就和你回去。” 下颌的力道逐渐收紧，林虞看着顾言生的表情有一瞬的皲裂，随后越发的沉，他说：“你觉得可能吗？” 林虞用手指掰开他，然后揉了揉自己的下颌角，轻笑道：“顾言生，谈判失败了。” “没有我，你在海城将会寸步难行，你有得选吗？林虞？” 林虞知道顾言生的威胁不假，但这不是她违背底线的筹码，“以后的事谁知道呢？顾言生，我拭目以待。” 顾言生倏地笑了，“林虞，有种。” 林虞离开前，他又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我之前给你的期限。” 她神色自若地离去。 自见到顾言生的插曲后过了几天，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林虞继续投入日常的打杂和画图中。 期间，秦肖开了几次组会，确定了大致方案后，就是接下来的全套施工图了。 由于事前秦璐已经和组内专业的同事进行过电气、消防、管网等的沟通，后续的分工协作也进行的比较顺利。 这天，林虞难得的准点下班，刚出写字楼，就看见了从隔壁金融大厦出来的叶淮之。 林虞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大厦，顿了下。 也就是在林虞这愣神的间隙，叶淮之的视线仿佛传透了人群，朝林虞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林虞回了神，冲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候后，就转身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叶淮之越发矜贵，单是从他刚才出来的那栋金融大厦，便是林虞无法企及的高度。 林虞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竟又撞见了叶淮之的车。 恰在这时，林虞的手机响起。 林虞看了看手机，犹豫了一下接起。 手机那边，叶淮之温润的音调，透过电流传了过来，“一起吃个晚饭吗？” 林虞沉默，本能地想拒绝，又想到上次过敏的事多亏叶淮之帮忙，拖了这么久，总是要正式道谢的。 考虑良久，林虞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林虞望向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 叶淮之的助理宋时，恰在这时，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对着林虞，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林虞上车同叶淮之打了个招呼，就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想了想，她还是向叶淮之郑重道谢：“上次过敏的事，还没正式谢谢你，这次我请你吃饭吧。” “好。” 这段对话以后，两人都没再交流。 一路上，车内一直是沉默的状态。 林虞的沉默是面对叶淮之的一种习惯性自卑。 至于叶淮之的沉默呢？林虞无从猜测。 或许是他情绪不佳吧，林虞又想。 林虞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索性闭了嘴。 车子在一家都内颇有名气的西餐厅门口停下。 林虞默默地跟着叶淮之上了顶楼。 西餐厅里的人不多，叶淮之选择了一处靠窗位，可以将周边繁华的夜景一览无余。 叶淮之把手中的菜单递给林虞。 林虞把菜单推了回去，“我都可以。” 叶淮之也不勉强，给林虞点了和自己同样的菜品，又单独点了杯橙汁给林虞。 等餐期间，两人也没说什么话，气氛静谧的可怕。 为了缓解尴尬，林虞把头看向窗外，在看到对面大厦的巨型广告屏上的漂亮女人时，林虞心里微微一颤，不由蜷缩起手指。 她语气清淡随意，仿若漫不经心地看着广告屏说：“她还是这么漂亮。” “什么？”叶淮之疑惑。 随即，叶淮之顺着林虞的视线看向了广告屏幕上的向秋，停顿一秒，又收回了视线，并没回应林虞。 这样的冷场，让林虞有些尴尬。 她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你们，还好吗？” 问完，林虞又有些后悔，这是能问的吗？难道不会显得她居心叵测？ 良久的静默，在林虞以为叶淮之不会回答她时，叶淮之终于回答了。 “你也知道了？” 林虞看向叶淮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和向秋的事。” 第22章 他和向秋 尽管过去了八年，林虞已经消化了两人在一起的事，心里却依然会烦闷。 16岁高一，林虞因为车祸的缘故，容貌发生了变化，又改了名字，回学校以后，一时造成轰动，从此林虞在学校里被冠上“整容怪”的头衔，在海城这边的学校过得并不好。 加之母亲在车祸中对她以命相护，父亲林浩峰寄情于工作来转移丧妻之痛，疏忽了林虞当时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年少如困兽的她只能通过同学们的霸凌来惩罚自己，等林浩峰反应过来时，高一后期的她已经患上了严重的自闭加抑郁。 后来，林浩峰听从宋医生的建议，把林虞送回了帝都去治病。 也就是在高二开学之际，林虞在帝都的一中重遇了儿时玩伴——叶淮之。 那时候的叶淮之清俊疏朗又品学兼优，是一中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周边不缺想要把他拉下神坛的美人。 被众星追捧的儿时竹马与彼时阴郁自卑的林虞已经是天差地别。 林虞当时在讲台做完自我介绍后，同桌的叶淮之帮她拉开了椅子，撑着下巴笑着说：“你和我发小有点像。” 高二的叶淮之，并没有认出整容后的林虞，却因为林虞和“发小”相像的缘故，对她多了一分照顾。 也就是这分“照顾”如久旱逢甘霖，令她乱了心神。 之后，林虞在高三的时候再次转回海城，因出名的“整容”传说，成功引起了顾言生的关注。 然后，被顾言生缠上。 直到高考前一个月，帝都一中群里有关于叶淮之和向秋的八卦愈演愈烈，据说还惊动了学校的老师和双方的家长，进行了三方谈话。 高考后的第二天，一张叶淮之和向秋在酒吧门口的拥吻照在群里传开，两人正式官宣。 在两人官宣的翌日早上，林虞憋得难受，给叶淮之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叶淮之声音透着疲惫，然后林虞听见了向秋在旁边问他：“淮之，谁的电话？” 之后，叶淮之对林虞说了句，“我晚点回你电话。”就挂断了电话。 那一天，林虞终是没能等到叶淮之的电话。 林虞第一次喝了酒，和来家里找她的顾言生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此后，林虞删除了叶淮之所有的联系方式。 林虞听见叶淮之的问话，点头回道：“群里看见的，一直没机会对你说一句恭喜。”她压下心里的酸涩，“这些年，你们过得还好吗？” 菜品上桌，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主厨用不太标准的华语介绍起菜品。 或许是感受到了诡谲的氛围感，主厨加快了语速，说出的华语让林虞感觉听懂了，又觉得没听懂。 主厨离开后，餐桌上偶尔发出餐刀碰到碟子的撞击声。 这时，叶淮之缓缓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林虞下意识反问。 叶淮之自嘲一笑，像是提醒林虞十来分钟以前的话题。 林虞有种被人戳破小心思的窘迫，“也就是……随口一问。” “所以那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这件事？” 林虞不假思索点头。 叶淮之笑了笑，情绪不明，“后来给你回电了，你没接。”后来再打过去，就被林虞拉黑了。 林虞心里发紧，脸色仓白。 叶淮之凝视了她一会儿，没再多问。 “我和向秋……”叶淮之表情有些淡，眼里的神色似乎若有所思。 林虞听到一半，打断他，“别说了。” 也许是因为勾起了不堪的回忆，林虞再次认清了现实，也不想再听叶淮之和心爱之人的事，尘埃里的污垢只配仰望天光，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对着叶淮之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你也知道我和顾言生的事了吧？我突然就不想听你秀恩爱了。” 叶淮之眉心微蹙，“你和顾言生是怎么开始的？” 林虞用叉子卷着意面，心说，因为你和向秋开始的…… “高三，同学。”林虞言简意赅，“工作后，他帮过我。” 叶淮之喝了口酒，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又陷入了沉谧。 后来不知道谁先开口，话题又扯到了别的。 林虞问叶淮之，“为什么会来海城？” 叶淮之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缓缓开口，“逮人。” 她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脸色被憋得有些红，“逮人？” 叶淮之眼底波澜无惊，“嗯。”想到什么，他又嗤笑一声，骂了句，“小混蛋。” 林虞惊讶地看着叶淮之，“倒是第一次听你骂人，”她嘴角微微上扬，“所以，谁这么能耐，值得被你骂？” 叶淮之眼睛盯着某处，“我的那位，发小。” 林虞原本上扬的嘴角一僵，“是重要的人吗？” “我们有过约定。”叶淮之抿了下唇，“她，食言了。” “逮到人以后呢？难不成你还准备揍她？” 叶淮之眉心微蹙，陷入了沉思。 饭后，林虞准备买单，发现叶淮之已经让人买过单了，林虞有些苦恼。 她本想请叶淮之吃顿饭，还清他之前送她去医院的情分。 然后，各自安好。 而现在，林虞感觉又占了叶淮之一顿饭的便宜，还怎么理直气壮和叶淮之当陌生人。 林虞分到秦肖手底下没多久，秦璐就离职了。 听说在林虞分配到秦肖手底下以前，秦璐便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 秦璐和林虞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也算是在做工作上的交接。 苏式会所的施工方案先前的组会已经确定，项目已经开始了全套施工图的绘制阶段，而之前的工作分配俨然考虑到了秦璐离职的因素。 所以秦璐大部分的工作是跑现场和沟通打杂，并没有让她承接重要部分的图稿绘制，所以秦璐的离开对组内进度并与实际上的重大影响，无非是多加点班的事。 秦璐临走前，拍了拍林虞的肩膀，“林工，加油干，秦工是个好上司。”这里的秦工，自然是指秦肖。 旁边端着咖啡经过的陈露瑶闻言嗤笑一声，“好上司你还辞职啊？” 第23章 占有欲作祟 秦璐看着最近在公司里春风得意，跟着杨兰频道出席各种应酬的陈露瑶，反讥道：“陈工最近衣品越发精进，就是不知道还拿不拿得动画笔。” 陈露瑶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恢复回了高傲模样，“拿不拿得动画笔不劳小秦工来操心，只是我最近手里的活儿不少，小秦工要是没辞职我倒是可以施舍你一点儿肉渣。” 杨兰组内的成员闻言笑出了声，秦肖这边的组员则埋着头假装工作。 秦璐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说罢，陈露瑶转头朝林虞笑了笑，“林工还没辞职啊？要不要我施舍你一点儿活儿？新人嘛，重在练习。” 林虞倒是面色无恙，语气也没什么温度，“别了，我怕得脏病。” 随着林虞一本正经的话音落下，秦璐噗嗤一笑，秦肖组内的成员也总算扬眉吐气一般地掩住了嘴憋笑。 “你……”陈露瑶指着林虞一时失了言语，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 林虞用手里的文件夹把陈露瑶的手指挥下，“陈工，多大的人了，用手指人多没礼貌。”她眼角一寒，“虽然我擅长以暴制暴，可公司内静止斗殴，我们大家都忍忍吧！” 或许是被林虞的眼刀子所摄，陈露瑶捂着发痛的手指一时失了声，眼眶憋得通红。 林虞和秦璐也没管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秦璐朝林虞竖了竖大拇指，“林工真性情。”而后，又低声提醒了句，“陈露瑶善妒又记仇，你可得小心日后不要遭她的道。” “多谢提醒。”林虞点头。 “林工不要想我哦，有机会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好的。” 林虞对于这种人事调动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也不太会说场面话，她最后只对秦璐说了句“保重”，来结束这段短暂的共事关系。 送走秦璐后，林虞把做好的素材和图纸送去给秦肖。 秦肖简单的翻阅了一下，就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林虞看着在办公室埋头苦画的秦肖，眼底挂着青色的眼圈，像是被发配似的，手上总有做不完的活儿，她默默退出去了秦肖的办公室。 在秦肖手底下工作了一段时间，林虞发现，秦肖和她一样，不太会应酬。 尽管秦肖业务能力比杨兰强，也肯吃苦，但和长袖善舞的杨兰相比，秦肖手里的项目都是小项目，可有可无那种，但他硬是用小项目的数量和质量给公司创造出了惊人业绩。 因此在总业绩这一块，秦肖和靠大项目创造业绩的杨兰不相上下。 要说现目前秦肖手下大点的项目，应该就是苏式会所的设计。 同样，苏式的项目若是做得好，则可以抵秦肖手底下好几个小项目的设计了，加之苏式在海城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次的项目可以说是秦肖的转折点。 很快一月之期到了，顾言生也毫不令林虞失望的，堵在了林虞家门口。 林虞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当她拖着困乏的身子，在家门口看见顾言生的那一刻，林虞只觉脑子疼的喘不过气。 林虞只当没看见，绕开顾言生，拿钥匙开门。 门锁处被顾言生伸手挡住。 林虞低垂的头被顾言生的另一只大手掐住抬起，逼迫林虞与之对视。 从顾言生的眼睛里，林虞能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有些不耐。 顾言生拧着眉，“我来接你回家。” 林虞凉凉道：“顾总，我很明确的向你表达过我的想法。” 顾言生只是直直盯着林虞，眼里是固执，“是自己收拾行李跟我回去，还是我绑你回去？” 林虞知道以顾言生的占有欲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攥了攥手，面无表情道：“顾言生，我们谈谈。” 说完，林虞挣脱开顾言生，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径直走进了屋。 顾言生默默跟在林虞后面，待看清客厅的布置和从前一般无二时，顾言生愣了愣。 林虞坐在顾言生对面的沙发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林虞缓缓开口，“顾言生，我们的纠葛从这间屋子开始，也从这间屋子结束，可好？” 从进屋开始，林虞就发现顾言生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甚至于他周遭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我没想好和你分开。”顾言生瞅了眼这间房子，低下头，说话的底气开始不足。 “可是那件事以后，我发现了身体的异常，告诉了你。”林虞停顿，“然后就是你妈来羞辱我，而你则跑去了国外。” 顾言生着急解释道：“我是被我妈强行送出国的。” “事实是你确实跑了，还在国外过得不错，那你有想过那个时候我不到19岁，我应该怎么办吗？”林虞咬牙说道。 而且那个时候林虞的父亲突然意外离世，奶奶为此大受打击，也紧跟着撒手人寰。 在那样的境况下，林虞一边经历着悲痛欲绝，一边还要承担肚子里另一个小生命的重量，她根本不敢把身体的异常告诉家人。 顾言生握紧拳头，“是我无用，是我不好。” 林虞哂笑，“你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让大壮帮我联系好了医院。” 大壮是顾言生和魏司翔的另一个发小，如今在国外。 顾言生低垂下了头。 林虞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原谅了你。” “我知道。”顾言生的声音很轻，“所以我让自己变得强大，给你庇佑，尽可能地弥补你。” “那如果我说，请你弥补我最后一件事呢？”林虞盯着顾言生，握紧了手心。 顾言生抬头看向林虞。 林虞嘴唇微启，“放我自由。” 顾言生瞳孔紧缩，脱口而出，“不可能。” 林虞自嘲一笑，“你这么不愿意放手，是因为你爱我吗？” 顾言生沉默下来。 “也许你并不爱我，只是占有欲作祟。” 顾言生扯了扯嘴角，也没反驳，闭上眼，像是在想些什么。 林虞也没催，静静的注视着他。 良久，顾言生睁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我确实不知道爱或者不爱的区别，或许是爱吧。毕竟占有欲也是爱的一种表现不是吗？” 第24章 身体不对劲 林虞摇了摇头，“你从小便养尊处优，要风得风，久而久之便把得到一种东西变为理所当然。” “同时对于感兴趣，却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占有欲会更甚，这种占有欲驱使的情况下，你对得到我变得偏执。” “高三的时候，我这个特立独行又对你爱搭不理的‘整容怪’对你来说是新鲜的，高考后，你没能掌控住我便出了国，也许这成了你的遗憾。” “工作后的再次相遇，因为遗憾，你开始了你的追求。” “在一起后，你填补了遗憾，就开始恢复本性，和其他女人暧昧不清。” “在我发现以后，你一边和外面的女人撇清关系，一边又加倍对我好，因为你怕我会挣脱你的掌控。” 林虞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连串吐了出来，心里有些痛快。 顾言生默了默，说：“我不否认你的说法，只是，不全是。” 他接着说道：“当初你同意和我在一起，我便知道，你只是为了逃避，可是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对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接纳我，可是你始终抗拒和我发生关系，而我常年应酬，又是个正常男人……”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了。 林虞心头悲凉，就像顾言生所说，她把他当成避风港，又抗拒和顾言生更进一步，她又有何资格指责顾言生在外面的作风。 玩，对顾言生这个圈子里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 也许，林虞对顾言生有过依赖，但是却从未对顾言生有过任何期待，期待顾言生对她一心一意。 也是在这一刻，林虞从未如此认清楚自己对顾言生的感情。 “言生，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顾言生闻言，眼睛都红了，他从沙发上起身朝林虞这边走了一步。 林虞却偏过头，“别让我恨你。” 顾言生脚步一滞，凝视着林虞，最后妥协，“今天我先回去，你别着急下判断，再好好考虑一下。” 林虞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顾言生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卧室的位置。 这天，秦肖带林虞一起去苏氏会所施工现场勘察，秦肖和甲方去了临时隔出的房间商谈施工后续，以及施工图后期是否需要修改等一系列问题。 林虞被留在了施工现场，她也没什么事，便在现场独自测量了起来。 周围已经架起了钢架，施工材料也分散地堆在各处。 林虞的视线扫过各种材料的包装袋，觉得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她走过去，把印有品名的材料拍了几张照，拍照声没关，很快便引来了不远处的工人的大声呵斥。 “干什么的呢？” 林虞把自己的临时工牌拿出来给对方看，解释道：“我是负责这个会所设计的助理设计师，想拍几张照片留存。” 那个工人狐疑的扫了一眼林虞的临时工牌，然后看着林虞说：“我们工地不能顺便拍照，想拍照的话，让你们总设计和工头提前接洽。” 林虞说：“工地拍照存储不是正常的吗？方便我们后期修改。” 工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总设计提前和工头说好，想怎么拍怎么拍，私底下不让拍。” 林虞颔首回：“知道了。” 等秦肖和甲方开完小会后，两人回匠心的路上，林虞才问他：“秦工，会所施工地不能随便拍照这事你知道吗？” 秦肖略一沉吟，解释道：“或许签过保密协议。” 他这话一说，林虞自是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顾氏和沈氏即将联姻的事情渐渐在网上传开。 顾言生和沈婉言一起用餐、购物的同框照也在网上相继爆出。 网友跟风般地跑到沈婉言的私人微博下去求证，纷纷问沈婉言是否已经和顾言生在一起？ 沈婉言在一片问询求证留言中，挑了一条评论回复，“还在接触中……” 这一条评论几乎算是默认了顾沈两家的联姻，以及顾言生和沈婉言二人的好事将近。 沈婉言的回复当天就上了热搜。 对于这对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高颜值组合，大家无不祝福。 虽有黑子无脑喷，但也很快被祝福言论沉了下去。 网友甚至根据两人的特色样貌，甚至连二人以后的孩子的长相照，都合成了出来。 顾沈二人的事，在林虞心里已经告一段落了。 在林虞看来，顾言生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然而因为网上热搜的发酵，林虞背靠顾言生从而天降匠心一事也被挖了出来，因此她在公司再次被针对。 之前嫉妒林虞被特殊关照的同事，也不再顾忌林虞了，开始明面上的打压林虞。 对此，已经司空见惯得的林虞，内心早就已经无波无澜，只要不妨碍林虞完成工作就成。 周五林虞在草稿上测算的时候，一杯咖啡突然从天而降，泼脏了图纸。 林虞停下笔，抬眼冷冷看着捂嘴笑的陈露瑶。 “不好意思啊，脚滑了一下。”随着陈露瑶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嗤笑。 陈露瑶看着沾满咖啡渍的图纸，小声朝林虞说：“脏东西是不配画图的，免得设计出来的东西污秽，招来邪祟。” 说完，陈露瑶悠扬地抬脚准备离开。 林虞勾了下脚，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露瑶摔了个狗啃屎。 “不好意思，脚滑。”林虞解释道。 陈露瑶被旁边工位的小赵扶起来，她一把推开小赵的搀扶，气急败坏地指着林虞，“你是故意的吧！” 林虞摊手，“许是脏东西招来了某些邪祟。” 陈露瑶撸起袖子准备和林虞干架，杨兰的声音适时响起，“吵什么呢？” “兰姐，是林虞欺人太甚，泼了我的咖啡不说，还让我故意摔倒！”陈露瑶冲到杨兰面前一通诉苦，杨兰听罢眉心逐渐紧拧。 这一出颠倒黑白被陈露瑶玩得明明白白，林虞亦蹙起了眉。 而后杨兰冲林虞训斥，“林虞，你收敛点，公司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 杨兰现在看蛀虫一般的眼神和先前对林虞的客客气气，简直是两幅面孔。 林虞也懒得跟杨兰解释什么，只说：“好的。”态度甚是冷淡。 杨兰蹙眉看向林虞，目光幽深，她去了一趟赵丹妮的办公室。 下班之前，赵丹妮走到林虞的工位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上想要和林虞私底下吃个饭。 林虞想到今天中午和陈露瑶闹得不愉快，心想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隔阂，林虞也想和赵丹妮好好谈谈，所以也就同意了。 赵丹妮离开后，周围再次是一副看好戏的眼神打量林虞。 陈露瑶想要再次出口挑衅之前，林虞冷冷的看向她，气势逼人地警告，“适可而止。” 陈露瑶接触到林虞那冰冷的视线时，后背一凉，只嘟囔了一句，“拽什么拽。” 林虞和赵丹妮下班后去了一家会员制的餐厅，私密性极高，是海城贵冑应酬玩乐的场所之一。 林虞不知道赵丹妮怎么预约到的，也没多想。 包间里，赵丹妮知道林虞酒精过敏，于是给林虞倒了杯茶。 然后赵丹妮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学妹，以茶代酒，之前种种误会，给你赔不是了。” 林虞有些狐疑，她以为赵丹妮此番是来兴师问罪，像杨兰一样责怪她破坏同事之间的和睦。 赵丹妮自尊心极强，却甘愿主动和林虞消除隔阂，看来两人所想倒是不约而同。 林虞回敬，“学姐，我这边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抱歉。” 茶水下肚，之前的种种既往不咎。 用餐期间，林虞去厕所回包间的途中，瞥见了从前厅进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像是叶淮之的助理宋时。 宋时并没注意到林虞，径直朝楼上走去。 林虞也没多看，回了包间。 林虞和赵丹妮聊了一些大学的往事，又聊回了工作。 期间，赵丹妮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她神色不变，继续同林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时间一长，林虞渐渐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林虞感到浑身发热，透不过气。 兴许是包间太闷，林虞想出去喘口气，却被赵丹妮拦住了。 林虞额间冒汗，看见赵丹妮的阻拦行为，直觉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学姐这是何意？” “学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你说在秦工手下颇多收获，这才说到一半呢！” 林虞此刻哪还有心情和赵丹妮绕弯子，她也就开门见山地问：“学姐你给我吃了什么？” “学妹这话我可听不懂。” 林虞讥笑，回到餐桌上，把筷子折成两半，用倒刺一处抵在赵丹妮的脖颈处，“赵总还不肯说是吧？”说完把筷子倒刺毫不留情地往赵丹妮脖颈处推进。 脖颈处皮肉被刺破的痛感，终是令赵丹妮慌了神，她颤抖着说：“我说，我说……” “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们想尝尝顾言生曾经的女人的滋味。” “他们是谁？”林虞感觉体力渐渐不支。 第25章 救救我 “他们是……”赵丹妮话还没说完，林虞就趁她分神之际，一把推开赵丹妮，往厕所的方向跑过去。 进了厕所以后，林虞当即把门锁上。 想到刚才见到的宋时，林虞再也顾不得其他，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叶淮之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被叶淮之接起，周围有些嘈杂，温润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进来时，林虞的心莫名安稳下来。 “喂，林虞？” “救救我。”林虞声音喑哑，身体像被火烧，极力压抑着娇媚的嗓音。 叶淮之怔了一秒后，立即严肃的问林虞，“你现在在哪儿”。 林虞报了自己的位置。 叶淮之说：“我在楼上。”随即手机那端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等我。” 电话没挂，叶淮之那边在鼓励林虞，“再坚持一下。” 林虞接了一池子清水，把头埋进装满水的水池里，神志恢复了些清明后，林虞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门外还传来赵丹妮的敲门声，以及其他想要入厕的女生们的咒骂声，厕所门外也开始渐渐骚动起来。 林虞捧着手机说：“叶淮之，我快受不了了。” 叶淮之那边着急的说着什么，林虞听不清。 林虞的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去撕扯着衣服，为了保持清醒，林虞用牙齿狠狠地咬在手臂上，直至手臂破皮，出血。 不知过了多久，厕所门外传来叶淮之的声音，而后有钥匙插进锁孔。 厕所门开后，叶淮之大步朝林虞走来，脸色有些沉，一句话不说，抱起林虞往外走。 林虞强撑着意识，搂着叶淮之的脖颈，在叶淮之的耳边低声报了一串数字。 滚烫的肌肤触及到叶淮之凉凉的耳畔，她压抑的悸动疯狂蔓延。 她用牙齿狠狠咬住舌尖，想要保持清醒，手却不经大脑的动了起来，林虞本能地对叶淮之上下其手起来。 另一边，叶淮之听见林虞给他报的包间号，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往林虞指的包间方向走去，他边走边制止林虞不安分的手。 在包间门口，叶淮之刚好和急冲冲带着人出来的赵丹妮，撞了个正着。 赵丹妮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正是负责艺术会馆招标项目的马副总三人。 林虞眼睛泛着妖冶的红，情欲中带着一抹艳，说不出的魅惑，她嘴角泛起森冷的笑意盯着几人。 来不及脱身的马副总等人也看见了被叶淮之抱着的林虞，都是圈子里的，谁不认识最近风头正盛的一叶集团老总——叶淮之。 “想走？几位怕是走不了了。”叶淮之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寒凉。 马副总说不吃惊是假的，触及到叶淮之像看死人一般的视线时，几个人背脊发凉，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叶总，误会，都是误会啊……我们才到不久啊！”马副总试图解释。 赵丹妮作为始作俑者，此刻的脸上更是毫无面无血色，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丝毫没了素日里的干练利落，此刻像一滩死水。 这时，隔壁的包间门也打开了，里面出来的人看见门口的闹事者像是没预料到一般。 在快速看了看对峙的几人后，以及叶淮之怀里脸色坨红得不正常的林虞，顾言生迅速理解了状况，他抬脚准备朝林虞走过去，却被随后从包间里出来的沈婉言拦住。 沈婉言低声对顾言生说：“言生，这是在外面，冷静一下。” 顾言生不为所动，想要甩掉沈婉言的手。 见状，沈婉言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这样，林虞也会受人非议。” 顾言生准备挥开沈婉言的手生生顿住，握紧了拳头，眼含怒意扫了一眼马副总等人，又问叶淮之林虞的情况。 叶淮之没有理会顾言生，一贯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周身散发着罕见的戾寒。 宋时同餐厅经理处理完厕所那边的善后以后，也赶来了包间门口。 叶淮之交代了宋时留下来继续处理马副总等人后，便快速抱着林虞，开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为防止林虞乱动、乱扯，叶淮之把林虞放在了车后座，又用安全带和领带分别紧箍住林虞的手和身体。 林虞到医院后，迅速被送去洗了胃。 所幸她喝的茶水不多，药量不算太重。 另一边，宋时打完报警电话。 与此同时，包间里传出了几声惨叫声。 宋时一惊，去开包间门时，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惨叫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门从里面被打开，顾言生一身戾气地出现在门口。 沈婉言脸色苍白，似乎是被暴戾的顾言生吓到。 宋时在和顾言生擦身之际，听见沈婉言怯怯的说了句，“言生，你也别气，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说不定林虞的目的就是让叶总英雄救美。” 顾言生狠狠皱眉，“闭嘴！” 两人交谈声渐远，宋时摇了摇头，觉得沈婉言的话纯属无稽之谈。 作为叶淮之的助理，宋时自然是知道自家老板是如何的铜墙铁壁，除了向秋，旁人哪那么容易勾搭上叶淮之。 宋时叹了口气，进了包间后浑身一僵。 包间里面的几人，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脸上伤痕累累，衣服上也满是脚印。 赵丹妮作为唯一没被揍的女人，此刻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瘫坐在地，两腿间隐约有水渍，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想到几人所筹谋的龌蹉事，宋时也没什么好同情他们的，又觉得包间污秽，宋时去了包间门口守着。 待警察赶到，对桌上的食物和茶水取证了一番后，赵丹妮和马副总三人被押上了警车。 宋时在警局特意请警方对他们特殊关照一番后，从警局出来的时已经是凌晨了。 宋时给自家老板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情况后，又问需不需要去接。 叶淮之那边说不用。 挂断电话后，揉了揉疲倦的眉心。 鼻息间充满消毒水的味道，那种恐惧绝望感又扑面而来，犹如吃人的兽。 林虞睁开双眼，白花花的墙，和鼻尖的味道，让她感到难受，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直到视线策划高大得阴影覆盖。 “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声线清润，温柔至极。 林虞发散的视线慢慢聚焦，叶淮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林虞一时有些失神，直到脑子里涌现出不久前在餐厅的画面，才回过了神。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林虞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最不想的便是在叶淮之面前难堪。 不料，林虞接连两次来医院，都是叶淮之送她来的。 不仅如此，还目睹了她狼狈的全过程。 叶淮之眉头微拧，也没同林虞客套，只是再次问林虞，“身体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林虞摇了摇头，嘴唇有些干裂，舔了舔唇。 叶淮之见状，问她，“想喝水吗？” 林虞点头。 叶淮之找护士要了个一次性纸杯，兑了些温水，又用棉签沾湿，再把棉签蘸在林虞的嘴唇上，细心的解释：“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先忍忍，用棉签沾沾润一下。” 林虞不语，有些紧张，嘴唇微张，眼睫微微颤动。 待叶淮之帮林虞把嘴唇沾湿，收回一系列动作后，林虞才低声再次道谢。 叶淮之笑笑，把赵丹妮和马副总三人的拘留情况告诉了林虞，又说明早警察可能会来录笔录，然后又问林虞这个事情打算怎么处理。 林虞的手紧紧抓住被子，有些用力，又垂下眼睫，“依法处置吧。” 叶淮之表情有些沉，还是缓缓向林虞解释，“通常遇到下药这种情况，又未造成恶劣影响的，警方一般采取罚款，拘留。”说完他一顿，“若是起诉的话，可以索赔，判刑……很难。” 林虞眼睫微动，沉默不语。 叶淮之叹了口气，“如果你放心的话，交给我来处理吧。” 林虞抬头看向叶淮之，目光有些闪烁，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她内心一边不想别叶淮之人添麻烦，一边又想对害她之人假以颜色。 “这种事也是触及了我的底线，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叶淮之像是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耐心的开导林虞。 林虞不太确定的小声询问，“可以吗？” 叶淮之挑了挑眉，笑的温和，“举手之劳。” 林虞再次道谢。 “今天的事，你老板也参与其中，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林虞摇了摇头，想到赵丹妮的所作所为，有些心寒，“还不知道。” 叶淮之默了片刻，向林虞抛出橄榄枝，“要来我公司吗？” 林虞心里一惊，眼睫和嘴唇不受控制的轻颤，她不想继续麻烦叶淮之，只能委婉的说，“谢谢，我会考虑的。” 叶淮之也不再多劝。 林虞余光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衬衣有些凌乱，想起自己不安分的手，此刻恨不得剁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送客，“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我这边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叶淮之听闻，没有立刻回答，考虑了片刻，才说：“好，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林虞点头，说：“好的，麻烦你了。” 第26章 算计 叶淮之离开后没多久，有护工敲门进来，说是叶先生安排她来的。 林虞有些没想到，叶淮之即使离开，也不忘安排好她这边的事。 她给叶淮之发了信息，再次道谢他的施以援手，和请护工的事情。 那边只客套道，【不客气。】 林虞放下手机，心情很是复杂，她好像除了对叶淮之一个劲儿地道谢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林虞睡到大半夜，被门外的声音吵醒，好像是护工在阻拦什么人的进入。 “这位先生，今天的探病时间已经结束了，明天再来吧。病人已经休息了。” 外面听见“病人已经休息”的字眼，外面的人也没再继续坚持要进病房，在病房外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护工进来，林虞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工也没隐瞒，有些抱怨，“大半夜的，有个先生想进来探病，一身酒气，我不放心让他进来，怕是闹事的。要不是长得人高马大，衣着光鲜，不像坏人，我差点就叫保安了。林小姐，你认识这人吗？” 林虞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冲护工摇了摇头。 听着护工的形容，林虞脑海里浮出顾言生的脸，意识涣散间，她好像在餐厅看见了顾言生，只是不太确定。 不过，大半夜的，除了顾言生能干出醉酒后探病的荒谬事以外，认识的人里，林虞想不到其他人。 护工看林虞摇头，以为林虞确实不认识，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随便放人进病房。 清晨，警察上门来录笔录，林虞把昨天在海鲜餐厅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回答清楚。 然后林虞问警察，马副总和赵丹妮等人会被怎么处置时，警察的回答与叶淮之昨晚说的一般无二。 林虞攥了攥手心，向警察道了谢。 自己敬重的学姐，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林虞的心情复杂难当，又很憋屈烦躁，她也找不到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林虞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找出了颜悦的微信，问她，【最近还好吗？】 颜悦那边很快回复到，【还不错。你呢？】 林虞想告诉她赵丹妮的事情，码了一行字，又想颜悦一直被郑克保护的很好，活得像个小公主，自己不该去破坏颜悦的这份纯粹。 想到这儿，林虞又删除了码好的字，重新编辑，回复到，【我也很好，好久不见，来海城约。】 颜悦发了一个可爱的“yes sir”的表情包。 林虞脸上难得的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 颜悦是她大学为数不多的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长相清纯，有些仙，又有亲和力，业务能力也很有天赋。 和孤僻的林虞就设计天赋方面算是棋逢对手，两人也罕见的有共同话题，因此关系还不错。 只是大二之后，随着颜悦和郑克的交往，颜悦的生活重心便扑在了郑克的身上。 林虞也不好过多的去打扰小情侣，只是偶尔下课后碰见了，就和小情侣约个饭，然后各忙各的。 郑克宠颜悦，也包容颜悦偶尔的小作，林虞见证了两人从打打闹闹，到互相依偎扶持，从情侣到夫妇的过程，也衷心祝福他们。 二人毕业后就留在了厦市打拼，直到如今。 据说郑克本家在海城，家境殷实。 所以林虞想，颜悦寻亲探访，也是有机会来海城的，到时候确实可以聚一聚。 叶淮之是在中午的时候，来医院为林虞办理出院手续的。 进病房前，叶淮之把护工叫到外面，询问林虞的情况。 护工在病房外就林虞的问题一一回复，又想起了大半夜的事情，也一并向叶淮之汇报了醉酒男人的事。 当他听见醉酒男人字眼的时候眉心微蹙，随后向护工道了谢后，便进去接林虞出院。 进病房后，他同林虞打了一声招呼。 林虞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叶淮之的电话便响了。 他冲林虞歉意一笑，接起电话，良久，只“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沉，接着挂了电话。 林虞看向他。 他疲乏的冲林虞笑，“先送你回家。” 林虞说“好”，并再次向他道谢。 现在的叶淮之，不再只是林虞记忆里穿着校服，温润谦和的高岭之花了，成人的叶淮之温润谦和有之，其他的变化也有。不过想想，成年人的世界，又有几个可以活得像学生时期那样简单纯粹呢？她心里一阵唏嘘。 车子很快到了四海小区门口，林虞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叶淮之点头，“多保重，我昨晚的提议可以再考虑一下。” 林虞想了想，他应该是说到他身边工作的事情，“我知道了，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叶淮之看着林虞的身影远去后，才开口对驾驶座的司机说：“去机场。” 司机调转方向，向机场前行。 副驾驶座上的宋时一时有些诧异，确定自己没有接到工作变动的信息，有些不确定的问自家老板，“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吗？” 叶淮之抿唇不语。 宋时反应过来什么，又问道：“是去见那位吗？” 叶淮之的眼刀透过后视镜，扫向副驾驶上的宋时，明显是在嫌弃他话多，宋时识趣的闭了嘴，继续做个安静的哑巴。 在宋时的认知里，叶淮之对那位是真的好，一向待人疏远有礼的叶淮之，唯独对那位有所不同。 那位一个电话，叶淮之随叫随到，甚至于那位如今的事业，也少不了叶淮之的暗中扶持，他想，就算那位哪天想要天上的星之，老板也会摘给她。 林虞回到家后，手机来电响了，她扫了一眼陌生的号码，停顿片刻，在电话即将自动断开之际，接了起来。 “阿虞，你还好吗？”顾言生特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了过来，透着担心。 “我还好。”林虞一顿，“你昨晚来过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昨晚喝了点酒，没控制住去找了你。” 林虞不知道说什么了，握着手机的手发紧，想到顾言生最近在网上风头正盛，她真的不想再介入他的感情生活里面了。 显然，顾言生也想到了此处，说了句，“抱歉。” 话毕，一时间，双方都有些沉默。 林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谢谢。” 在家休养了一天后，林虞还是去了一趟警察局，和拘留中的赵丹妮见了一面。 赵丹妮神色憔悴，看见林虞止不住地尴尬，“找我……有事吗？” “你这么对我，我不该来找你吗？” 赵丹妮低垂了头，颓丧道：“对不起。” 林虞神色冷淡，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只是问她，“为什么算计我？” 赵丹妮自嘲的扯了下嘴角，“算计你的不是我，我……只是办事的。” “那指使你的人是谁？” 赵丹妮唇瓣紧抿。 “我认识这个人？” 赵丹妮低头。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那个艺术会馆的项目？你觉得事到如今，那个项目还有机会？” 赵丹妮低垂的眼睫微颤，张了张嘴，依旧什么都没说。 林虞心里大概有个猜测，赵丹妮情愿被拘留也不愿透露的人，想必许给了赵丹妮巨大利益，那人自然不可能只是马副总之流。 毕竟，马副总如今，自身难保。 就是不知道，马副总等人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林虞紧攥着手，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她又见了马副总等人，和料想中的一样，马副总等人也不肯说出背后之人，但对林虞起了色心之事供认不讳，至于原因……竟是因为顾言生，被顾言生珍视了一年多的人，勾起了他们的猎奇心。 如此，林虞心中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她状似笃定的问了一句，“沈婉言许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维护她？” 马副总自始自终平淡的眼睛里，瞳孔有一瞬收紧，随即一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虞勾唇轻笑。 如果是沈氏大小姐，不管是许给赵丹妮甜头，还是指使马副总等人，都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 毕竟，沈氏在海城也是上流阶层，不缺上赶着巴结的人。 见完赵丹妮几人，林虞出来的时候，在警局大厅倒是意外碰见了魏清清。 魏清清脸上挂着鲜红的巴掌印，头发凌乱，衣襟微敞，整个人裹满狼狈。 旁边坐着几个泼辣的中年妇女，正在和警察理论着什么，“警察同志，她是三，她破坏我的家庭，你们还要保护她吗？” 警察有些头疼，只是再三解释道：“不管怎么说，打人也是不对的，您也快叫您的家人来办保释吧。” 几个妇女被警察的一番言论，说的火气蹭蹭涌起，挽了挽衣袖，怒火无处发泄。 原配瞥了眼在旁边装得老实可怜的魏清清，碍于在警局，不能明着继续动手，只能恨恨的又掐又推搡了几下魏清清发泄，“都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魏清清此刻神情木讷的一动不动任她打骂，警察大声呵斥原配，“在警局呢！闹什么闹！” 原配只得停手，恨恨的盯着魏清清，恨不能用眼神剁碎她。 第27章 授意 魏清清依旧无动于衷，又感觉到有视线在打量她，她麻木的转头找寻那道视线，与站在门口看戏的林虞对上。 魏清清怔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指着林虞，转头看向警察。 “警察同志，我朋友来接我了。” 林虞：“……” 魏清清说：“林虞，你帮我一次，我告诉你一件事。” 林虞摆了摆手，表示没兴趣。 魏清清咬牙说：“你不想知道你当初在旭光建筑为什么会被污蔑吗？” 旭光建筑——林虞梦起梦碎的前东家，海城三大建筑公司之一。 最后，林虞在几个中年妇女仇视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签字，保释出了魏清清。 警局门口，戏也看完了，林虞抱着手臂睇着魏清清，“说吧？” 魏清清嘴角讥笑，“就算是还你这次的人情。” 林虞挑眉不语。 魏清清：“之前你被我下套之事，你知道是谁授意的吗？” 林虞眉心微蹙，想起自己之前在旭光建筑，被魏清清算计，背上盗窃设计图的罪名，被公司辞退的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是我的直系领导杜总监呢。”魏清清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作为杜总监曾经的秘书和枕边人，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他的弃子。 林虞看向魏清清，“就这？” 魏清清好笑的看着林虞，“你当时背后有一个对你穷追不舍的顾言生，你不好奇为什么杜总监敢动你吗？” 林虞眼皮一跳，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盗窃按理来说应该会被行业封杀，顾总当时想必帮你摆平了负面影响吧？因此，你盗窃的事也只有公司内部几个高层知道，你后来去外面找工作，为什么找不到，知道原因吗？” 魏清清缓缓地说：“虽然顾总摆平了你抄袭一事，但同时也向行业下了封杀令，任何公司不得雇佣你……” 林虞看着魏清清的嘴唇一开一阖，大脑刹时懵了。 魏清清讥讽道：“我虽然讨厌你，但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无中生有，让你担负盗窃的罪名。杜总监，在那一段时间，和顾总因为工作往来甚密，你觉得杜总监在那个时间段为什么要对你下套呢？” “后来事情办妥，你被驱逐出了公司，但你却因为这事受刺激严重，精神萎靡。上面又怪我对你下手太狠，把我也从公司驱逐，沦落到如今这步境地。你觉得，驱逐我的人是谁？” 林虞抿唇不语，脑里就像是有无数的花火迸射，烫得头脑热浪滚滚。 “林虞，你真傻，和恶魔在一起那么久，却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才是把你逼入胡同的始作俑者吧？哈哈，这算不算报应。” 林虞回去的一路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顾言生一面把她逼入绝境，一面又帮她排忧解难，让她信任他，依靠他，然后接受他。 曾经那个洒脱不羁的大男孩，真的会做到这一步吗？ 耳边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林虞转头看着一辆保姆车朝自己驶来，有些讷讷的呆在原地，忘了躲闪。 身体被一个力道冲出推开，摔在路旁的石阶上，脚上传来皮肉擦破后的疼痛。 推开他的人，好像在问她有没有事。 林虞呆愣的看着救她的年轻学生，摇了摇头。 保姆车上下来一个女人，问林虞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 林虞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随着周围人群越来越多，女人觉得有些棘手，看了看手表，回到保姆车里，告诉里面的人，“撞到个傻子，问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先回，我带她去医院。” 保姆车里的男人闻言往街边扫了一眼，顿住。 然后男人转头对车外的女人说：“你带她先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车里貌美的女子不依，拉着男人的衣袖，弱弱的喊了句，“淮之……” 叶淮之不动声色的抽出衣袖，“你还有工作，先去酒店休息。”说完，头也不回下了车。 女人上车后安抚貌美女子，“叶先生去处理更稳妥，以他的性格为何还去趟这浑水？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也不想明天上头条吧？” 闻言，貌美女子嘴角含笑，妥协的先去酒店。 路边，林虞只觉耳边嘈杂，却听不清他们在说说什么，直到一只大手抚摸上她的头，高大的身影随之蹲下，和她离得很近，她浑身一颤，后知后觉抵触生人的靠近，往后缩了缩。 后缩的身体被大手虚拦，随即，耳边传来清润的嗓音，“林虞，是我，叶淮之。” 随着林虞抬头，她的耳边擦过温软的触感，却浑然不觉，视线努力聚焦了好几次，还是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是声音有些熟悉，仿若梦里的那个人，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句，“阿叶？” 叶淮之唇边擦过林虞的肌肤，有些晃神，听见林虞的称呼，身体瞬间僵直，他不太确定的问：“你叫我什么？” 没有等到回答，林虞看着他，眼神空洞。 叶淮之向搭救林虞的年轻男人道谢，“谢谢你救了她，我带她去医院。” 年轻男人叫了林虞几次，林虞都没反应，如今对叶淮之却有所反应，料想两人认识，就放心的把林虞交给了叶淮之。 叶淮之抱起林虞，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后，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叶淮之把林虞带去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要了个床位，把林虞放上去后，坐在一旁，神情晦暗。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片子显示林虞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也没有伤到头部，然而喊了几次，林虞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在医生给林虞在伤口处上药时，林虞表情呆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的木偶一般。 叶淮之眉心紧蹙，问医生是否确定没伤到头部，或者是受到了惊吓。 医生只是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委婉表示，“身体并没有问题，也没伤到头部，不排除受到惊吓的可能，不过这么久也没有反应，更像是患了心病。” 叶淮之闻言，表情深沉。 他给宋时打了个电话，让宋时去查一查林虞今天的行程，挂断电话后，看了眼床上的林虞，就去窗边点了支烟。 期间，接了一个电话，他吞吐着烟雾，话不太多，只说了几句。 “暂时回不去。” “你不用来。” 挂了电话，指尖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身旁，让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失真。 没过多久，宋时把林虞今天的行程汇报给了叶淮之，听到林虞在警局门口同魏清清交谈了一阵后，从警局的监控录像看，她是失魂落魄离开的之后，叶淮之只说了句，“把那女人的号码发我。” 宋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挂断电话之后，就立马发来了魏清清的手机号。 当叶淮之的电话打进魏清清的手机里时，魏清清的第一反应是骗子，第二反应是自己在做梦，在确定了对方是本人之后，魏清清开口，温婉的语气里难掩一丝激动，“叶总，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叶淮之，没有如往日一般温谦，直接开门见山问她，“魏小姐今天在警局门口对林虞说了什么，可否告知？” 魏清清心里一瞬闪过不好的预感，脑子有些乱，她强迫自己冷静，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答。 然而，电话那边像是猜到了，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不怒自威，“魏小姐，想好了再回答。” 魏清清寒毛倒竖，还是把在警局门口发生的事，如实以告。 电话那边听完后久久沉默。 魏清清背脊冒出冷汗，最后醒着头皮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叶总，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除了告诉她真相，其他什么也没做啊。” 电话那头终是有了反应，只是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叶淮之神色复杂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目无焦距的林虞。 林虞仿佛陷在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中，她蜷缩着腿，放弃挣扎，任黑暗吞噬。 她什么也没想，只想缩在角落，远离纷扰的尘世，复杂的人心。 她努力过了，努力一个人活下去，努力不辜负家人的期待，只是再努力有什么用，依旧被排挤，被算计，被讨厌，她的人生真是失败。 她沉浸在黑暗中，一发不可收。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仿佛多了几团光簇，它们靠近它她，带来暖暖的温度，那种感觉像妈妈虞氏的怀抱，像父亲温暖宽敞的胸膛，也像奶奶干燥暖和的手心，光簇推着她前进，直到把她推进一团光中…… 林虞睁眼后，目之所及仍是一片黑暗，只是鼻尖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窗外泄进的暗淡月光，提醒着她，离开了那个梦。 她盯着昏暗的天花板，脑袋发空，有些迷茫接下去该怎么办。 清晨，护工随同宋时一同进的病房，护工交代着林虞的情况，说到林虞还是没意识，最好尽快找个心理医生时，林虞转头，平静的告诉他们，“我醒了。” 第28章 耐心不好 宋时和护工听见她的声音一顿，还是宋时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病床前，询问她的状况，“林小姐，身体感觉怎么样？” 林虞摇了摇头，只说：“无碍，我想出院。” 宋时有些为难，护工也劝她保重身体，再留院观察几天。 只是任凭两人怎么说，林虞都坚定的摇头，她只是精神状态不佳，医院又治不了。 宋时无法，只得拨通了自家老板的电话，把情况告知了叶淮之，电话那边思考了一下，同意了林虞的要求。 于是，宋时帮林虞办理了出院手续，又把林虞送到了家楼下，才离开。 林虞并没有直接上楼，她坐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发呆，直到日头高晒，她才打了个的士去了旭光建筑。 没有预约，林虞毫无疑问地被前台拦在了外面，她静静地在旭光建筑门口坐了一个下午。 临近下班时分，她趁着安保注意力松懈，潜进了地下车库。 电梯铃响，林虞望了过去，一遍又一遍落空后，她总算是看见了矮胖的杜总搂着新秘书的细腰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忙着浓情蜜意，并没有发现林虞的尾随。 杜总前脚跨进座驾后，紧接着林虞突然出现，把副驾边上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新秘书一把推倒在地，然后上车锁门，动作一气呵成。 “杜总，好久不见啊？”林虞从口袋里拿出折叠的小刀，在手上翻弄着，无视在车外不停敲击车窗的新秘书。 杜总惊讶地看着林虞，“你……”他惊恐的看着林虞手里的折叠刀。 “我只想确定一件事，杜总若是配合的话，今天你就能安然无恙。”林虞打开小刀，用指腹轻轻刮蹭了一下刀腹，银白的刀刃上顷刻间染上了一抹细长的血渍，“杜总若是不愿意如实相告的话——那就和我一同下地狱如何？！” “小林，有话好好说，你别乱来。”杜总是真的吓出了一声冷汗，斜眼瞅到车窗外的年轻秘书正在打电话，心里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杜总还是先让你的新秘书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杜总无法，只能当着林虞的面，拨通了车外秘书的电话。 秘书当即挂断电话，接通了杜总这边的电话。 “喂，亲爱的，你怎么样？”车外的秘书紧张的询问杜总的情况。 杜总面色铁青，硬着头皮生硬的回道：“我没事，你自己先回去。” “可是亲爱的，那个疯女人……” “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杜总大声呵斥。 “好，我知道了。”秘书提着小包，一步三回眸地看了又看车里的情况，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杜总不甘地挂了电话，“小林，这下可以了吗？” 林虞微微一笑，见没有外人搅和，她也就开门见山地问：“说说吧，我当年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换杜总浑身一僵，一时没说话。 “杜总，我耐心很不好。”林虞杏眸一寒，语气变得不耐。 “看来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来向我求证的吧？”杜总叹了口气，“当年确实是我一时糊涂，公司要求内部评选优秀作品去参加国际大赛之时，魏清清和我关系匪浅，她对我一吹枕边风我就把持不住，就松口把你的作品给她了。” 林虞冷冷一笑，小刀猛地扎进杜总黑色的西装裤里，“还不肯说实话呢？杜总？” 杜总痛呼出声，额头起了一圈汗，随着小刀一寸寸深入进皮肉里，他慌了神，“我说！我说！” “我耐心有限。”她松了几分力道，却没有拔出小刀。 “是……是顾总授意我这么做的！”皮肉受苦之下，杜总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减轻痛苦。 “哦？何以证明？” “作为交换，顾总给了我一个项目，且在你离职后，这个项目并没有因此撤销……” 林虞眼神一凝，“我要项目资料。” “在，在我邮箱。”杜总说完，拿出手机点开了邮箱，把资料发给了她。 林虞凝眸看了一眼，松开了握住小刀的手，“麻烦杜总开车去医院吧！” 杜总刹时瞪大了眼，“可我的脚……” “哦，看来杜总不愿意了？” “我，我去——” 车子冲出地下车库的瞬间，正好看到新秘书带着安保往车库里赶来，林虞注意到杜总准备停车之际，她又把手放到了杜总腿上的那把小刀上，“杜总？你说是他们快，还是我扎穿你的大动脉快？” 杜总咬牙开车穿过秘书几人。 秘书几人追了一截车，终是徒劳。 在快到达医院之际，林虞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路口，“在那边停一下。” 杜总狐疑，还是依言照做，停在了路边。 “杜总，希望我们后会无期。”林虞眯眼冷笑。 在杜总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杜总大腿上的小刀拔了出来，随着男人的大叫，她说：“这里离医院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杜总加把劲，还能去挂个急诊。” 直到林虞离开，杜总才气得怒砸方向盘，腿上的疼痛袭来，他屏息忍痛把车开去了医院。 等包扎好伤口之后，杜总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他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给林虞一点颜色瞧瞧，只是手指滑动间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先拨通了顾言生的电话。 “喂？”电话很快被对面接通。 “顾……顾总，我是旭光建筑的杜松。”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后，问杜总，“有事？” 杜总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顾言生，又想起顾沈联姻一事，杜总不确定地问：“顾总，您看这事……”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顾言生气急败坏的声音，“废物！这点小事都兜不住！”骂完，他急冲冲地挂了电话。 杜总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看顾言生的反应应该是对林虞还在乎的，不然不可能那么生气，还好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报警。 而顾言生这边挂了电话后，死死握着手机，也不敢去找林虞求证。 一叶集团总裁办公室。 叶淮之坐在老板椅上接着电话，难得的有些心不在焉。 许玲在电话里说，因为昨天他没去酒店，向秋情绪不佳时，叶淮之揉了揉眉心，温和的回了句，“她想要什么补偿。” 电话那边的许玲一顿，解释道：“她没有那个意思，她这次特意选了这边的通告，主要还是想过来见见您。” 叶淮之的声音很淡，却依旧温和，“我最近挺忙的，这次她行程紧张，恐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顿了顿，他接着道：“她最近工作上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当是赔罪了。” 许玲纠结了一会儿，有些迟疑道：“她最近在争取so&co的代言，不过有些棘手，一同竞争的人都是实力不输她的一线小花。” so&co是国外新兴的轻奢珠宝品牌，因设计师打破传统首饰的规范，造型独特新颖，别具一格，使得so&co的口碑不错，占据国际珠宝品牌一席之地，国际人气极高，拥有不少包括各国名媛，王妃在内的死忠粉。 so&co如今宣布即将进驻华国地区，华国分部也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做了宣发广告，广告中依次出现不少国际超一线大咖代言人，到华国地区的第一位代言人时，广告中以问号形式出现，结合前面的斥巨资超一线代言人的合集，华国的首位代言人选，可以说是既满足了大众的好奇心，又留足了悬念。 因此华国地区的首位代言人选，对so&co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代言人的咖位自不必说，除此之外，对艺人的作品口碑、人气及人品等其他方面也是要求甚严。 正因so&co选代言人近乎苛刻的高要求，这次选拔也是一线明星们的试金石，能选上的不仅可以称作模范艺人，咖位更进一步，同时也是迈入国际并站稳脚跟的一个大好机会。 因此，这个代言位的竞争难度可想而知会有多激烈。 叶淮之听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了，我这边会派人去接洽。” 许玲在电话那边一阵道谢后，叶淮之挂断了电话，高大的身躯半靠在老板椅上，些微出神。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把叶淮之再度拉回了现实，他接起了电话。 “叶总，赵丹妮他们招了。” 电话那边，叶淮之派去施压的人如实禀报，他静静地听着，最后只说：“知道了。” 挂完电话后，他给林虞打了个电话，林虞没接，他就没再打了。 林虞从杜总车上下来后，精神还有些恍惚，她拿出手机看见叶淮之的未接来电，一时紧了紧手，没有回电。 回家洗澡后她倒头就睡，准备先恢复体力再说。 醒来已经是大天亮了，林虞从容地起床洗漱后，把顾言生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打了过去。 电话在快要断开之际被接了起来。 “阿虞……”顾言生的嗓音里透着紧张。 “谈谈。”林虞报了个地址，然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顾言生生平第一次，手心发颤。 第29章 了断 林虞选的地点是一处茶室，地处于闹中取静的近郊。 说是茶室，却不是普通的茶室。 这里几乎是一座庄园，它的占地面积极广，环境清幽，假山盆景看似随意，又暗藏心思的叠嶂，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又有藤萝翠竹点缀，同时隐私方面也做得极好，因此这里也是一些政要人物，公司高层谈话的首选之地。 茶室老板是林虞导师的客人，这里也是林虞导师的作品，林虞也曾在导师的带领下参与了很小一部分的设计，所以林虞也有这里的vip。 林虞在雅间内喝了小半杯茶之后，顾言生就到了。 林虞给他倒了茶，极肩的长发倾斜，露出一截好看得天鹅颈，顾言生看得有些恍惚。 “你觉得这里的设计怎么样？” 顾言生一愣，透过窗户打量了一下窗外的景色，继而如实说，“雅致装庭宇，很好。” 林虞看着他，言笑晏晏，“这是我导师的作品，我也曾有幸参与了其中一个板块，即便只是很小的一处设计，那时我也兴奋得夜不能寐。” “当自己的构思得到认同，并转化为实景时，那种满足感无法言说。”顿了下，林虞接着说完，“可是你却断了我设计的路。” 顾言生背脊一僵。 林虞也不管他，只是把魏清清和杜总告诉她的事情，结合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全程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无波无澜，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情绪。 说完，她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看着顾言生，“是你吗？” 顾言生低垂着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林虞点头，淡淡地说：“好。” 顾言生抬头，面容苦涩地看着林虞，为自己申辩，“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接受我？况且，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原本便不好，我的起点比其他人更低。” 林虞低垂着眼睫，转着手里的茶杯。 顾言生瞬间底气不足，“你，恨我吗？” 林虞衣袖下的手指些微收紧，又放开，“不恨，”她摇了摇头，一顿，“我和无关紧要的人置气有什么用？” 听罢，一贯洒脱不羁的俊颜此刻毫无血色，顾言生不太确定的问了一遍，声音甚至有些发虚，“你……说什么？” 林虞擦了擦嘴边的茶渍，起身拿起包，走到门口停下，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答复他，“自此之后，你我行同路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言生静坐在茶室良久，天色渐晚，服务员走进雅间，问询了几次，“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先生……” “先生……” 顾言生才回过神，冲服务员摆了摆手，他拿出手机，给魏司翔打了个电话，“老地方见。” 便挂断了电话，失魂落魄的离开茶室。 那边魏司翔正在和嫩模办事，刚点燃起兴致，就接到顾言生的电话。 身上点燃的火无处发泄，骂骂咧咧的起身穿上衣服裤子。 没办法，谁让兄弟更重要。 嫩模依依不舍的拉着魏司翔的衣袖，眼波流转，潋滟的眸中，含着水光，开口声音魅惑又可怜，“魏少，别丢下我。” 魏司翔看着这勾魂夺魄的妩媚美人，心里也不舍，在心中又一次把顾言生腹诽了一番后，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亲了下嫩模的额头，安抚道，“宝贝，哥哥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打开门，迅速溜了。 嫩模咬了咬牙，好不容易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跑了，心里憋屈到极点。 魏司翔虽然花名在外，但出手大方，身边想接近他的美人比比皆是，哪还有下次，下次他不见得还能记起她。 魏司翔到会所的时候，顾言生已经喝上了，旁边空了不少酒杯，他叹了口气，走过去，问道：“又是什么事让顾总借酒消愁呢？” 顾言生从酒杯里抬头，扫了一眼魏司翔，然后又拿起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口，有些哽咽，声音低哑，“她离开了。” 魏司翔上一次见顾言生哭，还是高三那个暑假，被强制送出国之前的几天，他当时被锁在房间里，泄愤般的徒手打碎玻璃桌，满手的玻璃碎渣，浑然不觉疼。 顾母无法，找了他和大壮来陪顾言生。 那个时候被软禁的顾言生无法离开顾家半步，最后被强制送往机场前，只能哭着求大壮帮帮林虞。 想到这儿，魏司翔不免有些唏嘘，如今这种状态，想必还是因为林虞吧！ “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顾言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有些失神的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我断了她的路被她发现了，她连见也不会见我了。” 魏司翔问清了事情原因后，唏嘘不已。 换他，他也走。 “言生，你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顾言生不语，死死握住酒杯，泛白的指节出卖了他此刻压抑的情绪。 魏司翔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能安慰，“言生，想开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你便能心无旁骛的和沈婉言在一起了。” 顾言生的声音嘶哑低沉如一只彷徨的困兽，俊脸涌出痛苦，“我从未想过和沈婉言在一起，我身边至始至终想要陪伴的人是林虞。” 魏司翔挺无奈的，“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不学学郑克，为了真爱与家里抗衡？最后抱得美人归。” “你但凡有郑克一半的勇气，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边说边看了看顾自哀伤的顾言生，捅了一刀，“你觉得为她做到这一步，不划算对不对？” 顾言生眼神涣散，像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我当初转学也是因为她，她在那个学校。” 这倒是魏司翔第一次听说，按理说，他们这些贵族子弟读国际学校才是首选，比普通学校轻松不说，出国留学的名校选择面也多。 倒是顾言生某一天开始，脑子不知抽了什么风，突然死抓成绩，开始拼命学习，那废寝忘食的模样可把顾家长辈心疼坏了，他和大壮二人一度觉得顾言生疯魔了，可是能怎么办，作为有难同当的好友当然是陪他补课，一同转学。 魏司翔不太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之前就认识她？你突然开窍学习也是因为她？” 顾言生薄唇紧抿，默认。 “不是，你怎么认识她的啊！？”魏司翔随口追问。 如此，魏司翔便能想通为什么高三时，顾言生对林虞多有关照，遇事亲力亲为照顾她了。 他见顾言生依旧沉默不语，无奈的笑出了声，不忘捅刀，“我说兄弟，既然她是你的白月光，你还渣她？逼迫她？” “我只是想用其他女人来逼一逼她，和沈婉言订婚也是，想逼她给我一个态度。” “结果逼走了她。”魏司翔继续扎刀。 顾言生低垂着头，声音越发哽咽无助，“我该怎么办……” 魏司翔见状只能摇了摇头，叹气，“兄弟，你尽管喝，喝醉了有我呢。” 他心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30章 你叫我，阿叶 林虞离开茶室后，在自家小区遇见了等候多时的叶淮之。 她顿了下，还是走过去道谢，谢他在路边捡到她，并送她去了医院。 叶淮之抿了抿唇，解释：“这次差点撞上你的那辆保姆车，跟我也有关系，当时我也在车上，是我该向你道歉。” “即便如此我还是谢谢你没有选择肇事逃逸。” 叶淮之忍俊不禁。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叶淮之顿了下，声音自上方飘来，“能聊聊吗？” 林虞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淡笑，“上去说吧。” 客厅里，林虞给叶淮之倒了杯水，坐下后才问他，“你想和我聊什么？” 叶淮之没有立刻说话，良久后，试探着问，“你还记得你在路边叫我什么吗？” 林虞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压根没有离开警局后的记忆，便如实告诉他，“我想不起来了。” 叶淮之神色罕见的有些严肃，他说：“你叫我，阿叶。” 林虞瞳孔收缩，不甚明显。 阿叶……是林依依对叶淮之的称呼，不是经常这么叫，往往是有求于他，或者是撒娇无助时才会叫的名字。 林虞低垂着头，不与他的目光直视，“也许是叫错了吧。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空气有一瞬的静谧，待叶淮之开口时，声音恢复惯有的温和清润，“没什么含义，只是好奇。” 林虞的眼睫颤动，“哦”了一声。 叶淮之沉思片刻，迟疑着问：“这几年你过得不太好吗？” 林虞没能立刻反驳，她之前告诉他，她过得还好，可是接连几次的不堪与入院，好像都间接证明了她过得并不太好。 她抿唇不语，像是默认，又像是不愿提及。 叶淮之也没逼迫她回答，“你之前的那种状况有些棘手，怎么都叫不醒，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帮你联络一下心理医生吗？” 这次，林虞倒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不说她自身排斥去看心理疾病，就像不去看病便不会被诊断告知自己有病一样，尤其是自己这种状态被叶淮之发现，是她最不想面对的，更别说还要叶淮之帮她找医生这件事，她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再者说心理医生的咨询费高昂，以她的症状大概不是三两天能治疗好的，长此以往，费用方面她不能负担。 叶淮之显然也考虑到了费用问题，再次提议到，“我之前提议你来我公司工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说罢一顿，“我这边开的工资用来支付心理咨询的费用绰绰有余，而且，把自己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可以分出一部分精力，让自己变得忙碌，也许对于你来说是件好事。” 林虞其实听到他后面的话心动了，忙碌确实可以让她充实起来，又想到自己如今被封杀的现状，在海城也许真没几家公司敢要她。 而且她惯性的躲着叶淮之，不想打扰他的生活，脏了他的视野，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想就业还没得选，最后她似乎是妥协了，对叶淮之说，“可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叶淮之冲她温和的笑笑，“没关系，可以学。” 林虞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同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有知情权。”叶淮之突然想到什么，又一秒严肃起来。 她抬起了头，与叶淮之对视。 “你老板招供了。” 林虞手瞬间收紧，“什么！？”她还记得赵丹妮之前一副被逼无奈又打死不说的表情，“你用了什么方法？她居然肯招？” “方法不重要。”他说得轻描淡写。 “这次下药的主使是……？”其实林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即便如此，在说出那个答案前，她的心依旧七上八下的。 叶淮之凝着她，嘴唇轻轻阖动，“沈婉言。” 猜测得到了证实，林虞挺得笔直的背脊一下塌了，她轻吁一口气。 “你这表情好像意料之中。”叶淮之目不转睛盯着林虞。 林虞如实以说：“是她，我才不意外。”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 “让警方依法处理吧！” “好。” 叶淮之离开前，又叮嘱她多休息两天，工作的事先不急，养好身体，到时候会让宋时联系她去就职。 林虞点头致谢，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关照。” 叶淮之一愣，随后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但是叶淮之，我希望工作的时候你能和我保持距离。”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放在她头顶上的手僵硬片刻，随后说：“好，如你所愿。” 林虞抽空回了一趟匠心。 她走进匠心的瞬间，公司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结住了。 林虞没有多待，去自己的工位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就这收拾的短短时间内，听着众人的聊天，林虞对匠心目前的内部情况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赵丹妮因出卖员工被拘留，公司花大量时间精力准备竞标的文化会馆项目无疾而终，马副总等人也被革职查办。 不仅如此，公司其他项目也先后流失，整个公司为此人心惶惶，即使有杨兰扛起公司大旗，稳住人心，也无可避免的出现了人员流失，据说包括秦肖在内，公司已经走了不少中流砥柱，甚至秦肖走时把自身负责的项目也一并带走了，匠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因此，得知林虞来了公司，杨兰从办公间里出来，对她冷嘲热讽，说林虞是丧门星，拖累了公司。 林虞眯了眯眼，藏住眼底的寒意，语调平平，“有精力嘲讽我，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睡几个项目回来。” 杨兰一时语塞，然后眸光涌上怒火，气势汹汹地走进林虞，扬起手，二话不说向林虞扇过去。 林虞眼疾手快，单手握住杨兰的手，在手掌关节处轻轻一使劲，杨兰痛得直冒汗，生理性地疼痛使她眼眶涌出泪水，她痛苦的骂道：“放开我，你这贱人。” 林虞冷哼，甩开她的手，嫌脏似的从包里拿出湿纸巾，细细的把手擦干净，然后把纸巾扔进垃圾篓里，进电梯前只说了一句，“一丘之貉，你们好自为之。” 待林虞离去后，陈露瑶去劝杨兰，别跟林虞一般见识，杨兰胸中怒火滔天，面色青紫，她一巴掌冲陈露瑶扇过去，“滚。” 她想不通，林虞有什么资本这么狂傲。 陈露瑶捂着被扇的脸，低垂着头，眼里涌出恨意。 第31章 补偿 林虞从匠心出来以后，无意识去了苏氏会所施工地，恰好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秦肖。 双方都顿住了，还是秦肖先朝林虞打了声招呼。 林虞看着眼前的苏氏会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秦肖说，“关于这处施工地，我还想和你聊聊。” 两人就近找了一处咖啡厅。 林虞再次把上次在苏式会所，施工人员不让拍照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秦肖。 秦肖微微皱眉，说：“也可能是苏氏想要保密或者施工地内部的规则。” 他的固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林虞没说什么，只把手机上拍的材料图片推给秦肖看，“您留个心眼，我怀疑这些材料的质量，可能与预期不符。” 秦肖看过那些图片后，眉间的愁绪绕过，“我之后会留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这段时间谢谢秦工的关照，就此别过。”林虞见该说的都说过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喝完咖啡，准备告辞离开。 “等等——”秦肖叫住了她，说：“我成立了个人工作室，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来？之前我就发现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一起工作我很省心。” 林虞只是微微一顿，想到自己被行业封杀的事情，不想因此连累秦肖，婉拒道：“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这个时候，咖啡厅的门被推开，衣着光鲜的苏心提着限量款的包，目不斜视朝两人走过来，她动作亲密自然地挽起秦肖的手，贴近秦肖，调侃道：“哟，秦大设计师，搁这儿私会呢？” 秦肖闻言，常年古井无波的俊脸罕见的有些羞涩，他声音放低几分，“别胡说。” 苏心的头顺势靠在了秦肖的肩上，眼里闪着玩味，示威地看着林虞，却是对秦肖道：“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那秦工，保重。”林虞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也没继续打扰的意思，告辞离开。 苏心见林虞走了，又觉得挺无趣的，松开秦肖，高傲的仰着头对秦肖说：“别忘记你的身份，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秦肖宠溺的笑，“我不会。” 苏心心道无趣，太容易上手，没了之前的猎奇感。 电话响起，她接起，“婉言，什么事？” “喝酒？可以，在哪里？” “嗯，知道了，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准备离开，秦肖拉住她的手，皱眉道：“又要去喝酒？女孩子喝多了不仅对身体不好，还容易出事。” 苏心不耐的撇嘴，“你管我？别忘了你的身份。” 秦肖闻言，失落的收回手，看着苏心离开，心中苦涩。 其实他都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是苏大小姐无趣生活中的一道调味剂罢了。 叶淮之晚上应酬到一半，有些烦闷，去包厢门口抽了支烟，拿出手机，刚编辑完文字，又随手删除掉。 他背靠在墙上，单手环胸，另一只手拿烟的手靠在环胸的手背上，眼神微眯，烟雾缭绕，情绪莫辩。 隔壁包间的门打开，里面醉酒的女人步伐不稳，直直冲撞进他的怀里，他眉心微蹙，不着痕迹的和她保持距离。 女人看清面前的叶淮之，有些失神，眼里聚拢点点星光，脚步上前，双手像是想要扒拉他似的朝叶淮之伸出。 叶淮之有些不悦，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只是单手抵住女人的肩，阻止女人的靠近，隔开一定的距离。 “小姐，请自重。” 女人冲叶淮之明艳一笑，狭长的凤眼泛着醉酒后的薄红，又聚着璀璨的光，“小哥哥，留个电话呗。” 隔壁包厢的门打开，沈婉言和一个同伴走出来，看见醉的一塌糊涂的苏心，有些头疼，两人一起拉住她，沈婉言抱歉的看着叶淮之，“叶总，不好意思，我朋友给您添麻烦了。” 叶淮之熄灭了手中的烟，情绪平稳，点了点头，“沈小姐，麻烦你照顾好你的朋友。” 说完，也不等沈婉言的回复，头也不回的进了包厢。 苏心还在闹着要跟去包厢找那个帅哥，沈婉言有些无奈的告诉她，“他不是你能随便玩的人。” 苏心睁着迷醉的双眼看向沈婉言，“你认识他？” “他是叶淮之，一叶集团老总。” “哦，那我要得到他。”苏心脸上闪过一丝趣味，舔了舔干涩的红唇，“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沈婉言见状，略微头疼。 林虞是在两天后接到沈婉言电话的，然后赴了约。 对面桌上，沈婉言自顾自揉着太阳穴。 旁边的律师朝林虞递上自己的名片，“林小姐您好，我是沈婉言小姐的代理律师，我姓王。今天约您到此的目的是想要就沈小姐因无心之过，使得赵丹妮小姐等人会错意，对您造成伤害一事达成和解。” 沈婉言昨天突然被“请”进了警局，说是赵丹妮和马副总等人供出了她，今早才被律师暂时保释了出来。 “无心之过？”林虞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律师的话。 “是的，林小姐，我们会尽力补偿您的损失。”律师态度真诚地对林虞说。 “哦，可我不想要补偿，就想要沈大小姐被绳之以法呢？” “这……”律师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婉言打断，她说：“林虞，你不要太过份！” “这位王律师，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林虞神色淡然地看着王律师。 王律师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看向沈婉言，询问她的意思，见沈婉言点头后，他才暂时离开。 “你想和我说什么？”沈婉言不耐烦道。 “沈婉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再惹我？”林虞眯了眯眼。 沈婉言噗嗤一笑，“惹就惹了，我敢作敢当。” “那你还坐在这儿找我和解？”林虞悠闲地靠在椅子上，“想必你也是不想因此被拘留，败坏你名媛标杆的名声，所以你才会来这儿的吧？” “你——”沈婉言一时语塞，“那你想怎么办？” 林虞睨了她一眼，“我想怎么做都行？你确定？” 沈婉言一时没说话。 林虞从包里拿出一颗药丸，推给沈婉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32章 总裁秘书 “你！”沈婉言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又狠狠咬牙，“你敢！” 林虞哂笑，“什么我敢不敢？是吃药还是进去，自己选！” 沈婉言没动。 “沈小姐，我耐心很不好，十秒以后你若是还是选择不出来，那我就默认你选择进局子了！” “十。” “九。” …… “三。” “二。” “一。” 随着倒数结束，沈婉言拿着桌上的药丸就水吞下，林虞满意一笑。 “那沈小姐，这下你我算是两清了，告辞。” 林虞前脚刚走，沈婉言后脚就准备去医院，却被侍应生拉着结账，沈婉言忍着身体的难受买了单，然后狂奔出去。 王律师见状下车走过去，“沈小姐，你……”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婉言匆匆打断，“快送我去医院啊！” 看着沈婉言此刻满脸通红，眼神逐渐娇媚，王律师似乎猜到了什么，而接下来沈婉言的话则应证了他的猜测。 “我中了药！你看不出来吗？！还愣着干什么！” 王律师立马反应过来，把沈婉言带进了车里。 一路上，沈婉言极不老实，好几次影响到开车的王律师，险些撞车。 到医院后，王律师刚在地下车库里停好车，沈婉言便朝他生扑了过去，王律师扶着她去挂了急诊，一路上被沈婉言蹭出了感觉，极力忍耐着，直到沈婉言被推去洗胃，王律师才松了口气。 等顾言生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沈婉言刚醒，此刻沈母在旁边照顾着她。 沈婉言一看见顾言生出现在病房门外，立刻便委屈喊道：“言生……” 顾言生进病房后和沈母打了声招呼，便走过去问沈婉言：“身体怎么样？” “言生，是林虞，是她害我如此的。”沈婉言迫不及待向他告状。 沈母也忿忿地说：“这年头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到我女儿头上了！言生，你一定不能放过这女人！” 顾言生只看了母女俩一眼，便朝沈母说道：“伯母，我想单独和婉言聊聊，行吗？” 小两口愿意单独相处，沈母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她忙说：“好，好，我顺便回去给婉言煲个汤。” 沈母乐滋滋离开后，顾言生一下子沉了脸。 沈婉言见状，心里一咯噔，“言生，你怎么了？” “你说林虞给你下药？” 沈婉言委屈状，“是……” “她为什么给你下药？” 沈婉言咬唇，“我也不知道……”她苦笑道：“或许她看我不顺眼吧！” 顾言生脸色更沉，“沈婉言，你当我傻吗？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 “言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上次非要我陪你去那家海鲜餐厅，又刻意让我撞见阿虞的那一幕，我并不觉得只是巧合。” 沈婉言脸色白了，却看到顾言生轻笑出声，满眼鄙夷。 他说：“你这事做得漏洞百出，还把人当傻子，我现在都挺怀疑你这么蠢，有没有资格做好顾太太一职。” 沈婉言的心彻底凉了，哪还有半分旖旎的心思，“言生……可是我遭了这么大的罪……” “活该，受着。”顾言生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沈婉言看着顾言生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难辩。 林虞休息这几天，微信群的群主给她介绍了个工作，画几张动漫插图。 囊中羞涩的林虞接了这活，又按规矩给群主抽了两成稿费。 插图画完当天，她就接到了宋时让她去一叶上班的通知，只是通知里的职位是——总裁秘书。 林虞听后，心里一个咯噔。 林虞入职一叶集团，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一叶集团位于繁华区的一处独栋写字楼，不是高耸入云的金融大厦，整个写字楼不高，外形匠心独具，看似造型简洁，线条流畅，但细节上的不对称又突出了设计师的小心思，让整栋建筑充满视觉艺术。 内部的构造也别有洞天，各种功能性设计和人工智能科技相得益彰，色彩的饱和不仅美观，也一定程度消除了员工的视觉疲劳，整栋建筑从外到内，就很符合一叶集团科技公司的身份。 林虞跟着宋时默默打量完整栋建筑，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见见设计出这座建筑的设计师。 宋时把她带进了秘书办，叶淮之现在的秘书陈其言还没离开，据说会在一个月内，带着林虞大致上手后，就会去管理刚收购的子公司，若是一个月以后，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找宋时。 陈其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办事一丝不苟，干净利索，他会用最少的言语，简单易懂的逻辑，讲解秘书的工作内容，重要的地方语气会重一些，细致之处会用指出来，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入门师父，差不多两周的时间，林虞已经能大致上手了。 除此，便是人际交往能力方面了，公司内部对她这个空降秘书倒是客气，公司的大部分客户也都对一叶的新任秘书礼数有加，至于小部分的刁钻客户，陈其言也给了她一份客户喜好及性格分析的笔记，她对照笔记上的资料去应付，也能解决问题。 由此，看得出来陈其言本人的靠谱程度，话少，做事严谨，也难怪叶淮之会把刚收购的子公司交由他去管理。 陈其言是在林虞入职后的第三周，去的子公司，据说子公司那边原高层挑事，唆使下面的员工罢工，叶淮之便让陈其言提前去处理。 林虞也基本上手了秘书的事务，入职以来也很规矩的照着规章流程处理问题，加上秘书室还有其他秘书帮衬，一时间，林虞也没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叶淮之对她的态度也是公事公办，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没有因为两人的旧时对她有所不同，为此，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叶淮之的温柔刀，多来几次，哪怕是她，也会受不住。 倒是特助宋时，人前严谨认真，私下却有些八卦，尽管如此，他也是挑着能说的调侃，不能说的一个字也不多言。 林虞对于这样的工作氛围，倒是很满足，忙碌让她充实，没有恶意的挤兑算计，心里负担也没有那么大。 因此，工作了一段时间，林虞的脸上反而长了点肉，气色也好了不少。 第33章 胃痛 将近年底，各公司的应酬安排增多，不少公司递了宴会邀请函，林虞把一些不要紧的邀约推掉，合作方的邀约筛选出来去问叶淮之的意见，尽管已经尽量精简，重要的宴会邀请函不少，叶淮之分身乏力，实在脱不开身的时候，会派宋时去参加并送礼致歉。 好几次叶淮之喝的醉意朦胧，宋时也脱不开身时，都是作为秘书的林虞承担了接送他的工作。 车上，她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着自上车后就不太对劲的叶淮之。 男人此刻双眼紧闭，脸色有些白，单手捂着胃。 林虞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迟疑着问：“叶总，您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 叶淮之没有回答，额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碎发软湿湿的贴在上面，面容看着有些苍白破碎。 林虞咬了咬牙，调转车头，往最近的一家医院开去。 在医院停车场停好了车，林虞转头，再次询问：“叶总，您还好吗？” 叶淮之依旧没有说话，面色惨淡，唇色也很白，眉心紧拧，看似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林虞见状，立马松开安全带，径直去后座扶叶淮之出来。 感受到搀扶，叶淮之这才费劲的睁开眼，有些迷茫，“到了吗？” 他随着林虞的搀扶下了车，看着陌生的停车场，语气有些低，“这是哪儿？” 林虞小声的说：“这儿是医院。” “来这儿干什么？” 林虞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却透着执拗，“你胃不舒服不是吗？” 叶淮之眉心舒缓了一些，叹了口气，“麻烦你了。” 林虞赶紧扶着他去门诊部，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几，此刻身体绵软，重量压下来，林虞要搀扶他行走，根本没那力气。 林虞站在叶淮之左边，她把他的手搭在自己一米六七的左肩上，这身高差，就像给叶淮之找了个的拐杖。 尽管林虞感觉他在控制自己的身体重量，尽量不压着她，但此刻虚弱的他也无法完全控制住自身的重量，虚软的手臂搭在林虞左肩上，行走间，随着叶淮之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疲重，最后还是不自知的把自身重量压在了林虞左肩上。 林虞肩上突然变重许多，一时不备，膝盖不受控的弯了下去，差点直直跪在了地上。 还好林虞及时收拢脚步力道，堪堪稳住，她看了一眼愈加虚弱的叶淮之，咬了咬牙，把他搭在左肩上的手用自己的左手固定住，右手紧紧抓稳叶淮之的腰，让他稳稳的靠在她身上，做一个合格的拐杖。 随着一步一步的往前，两人半边身子的贴近，男人参杂着酒味的松竹气息萦绕在林虞鼻息，林虞耳朵逐渐发烫，她扭头看了眼叶淮之。 男人双眼要阖不阖，脸上毫无血色，病态感更甚，却还是冲她牵强的笑了下，礼数周到又客气，额上的汗顺着下颌角滴落了几滴在林虞脖颈。 林虞眼里不禁淌过一丝担忧，扶着他一声不吭挂了急诊。 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开了病房，挂了吊水。 林虞办理完一系列手续，回到病房时，病床上的叶淮之左手挂着吊水，已经沉睡，像是遇到了梦魇，眉间紧皱成“川”字，毫无血色的唇也崩得紧紧的，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合叶淮之身上的酒气，融合成了一股奇妙的味道，不难闻，透着股惑人的气息。 林虞双眼紧紧盯着叶淮之，梦魇中的他神色有些痛苦，她的眼底划过担忧。 她的手指紧握又松开，几个来回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轻颤着抬起手，还是抚摸上了叶淮之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柔软中带着黏～腻，林虞手心刚一触碰就一片濡湿，她并不嫌弃，手上动作极轻，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 或许是难得的温存，林虞有些感叹，她不由得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阿叶，你要好好的。” 直到叶淮之眉间舒缓，脸部线条放松下来，她才不舍的收回了手，看了看已经滴到瓶底的吊水，林虞唤来了护士。 在护士换吊水之际，她已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濡湿的手，再也没有靠近叶淮之。 在这个暗沉的夜，她的克制没能敌不过他惨白的病容，她放纵了自己去靠近那束光。 病床上发出响动，林虞回神，快步起身去了病床前，看着叶淮之在找水，林虞赶紧兑了些温水给他，他接过道谢，小口的喝着，速度却不慢，病态之中仍然保持着那份清贵优雅。 她看了看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吊水。 “这是最后一瓶了，您是今晚在医院休息一下，还是回家休息？” 叶淮之略一思考，“回家吧。” “好的。” 吊完水，护士取出针头，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林虞去搀扶起身整理的叶淮之，他伸手挡了一下，“不用，我已经好多了，没那么弱不禁风。” 林虞垂下手，眼里看不出情绪，跟在叶淮之身后，去停车场取车。 到叶淮之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林虞恭敬的说，“叶总，到了。” 叶淮之的家在一所治安极好的高档小区，环境自不必说，内部是大平层设计，一户一电梯，物业方面把隐私做的极好，出入车辆审查极严，好在叶淮之平常惯用的车辆早就登记过了，出入倒是方便。 叶淮之睁开眼，有些疲倦，“好的，你也早些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林虞目送他下车，叶淮之下车之后，身体晃了一下。 林虞松开安全带，也跟着他下车，站在他身后，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叶淮之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林虞垂下眼睫，不让眼底的担忧流露，语调浅浅淡淡，“我在背后跟着您，看着您到家我就回去。” 叶淮之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去电梯。 林虞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下电梯，开门，林虞才说了一句，“那叶总，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刻，她看着叶淮之回头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林虞鼻尖一涩，她做的这些从表面上来看，不过是作为一个秘书应该做的工作职责。 叶淮之真的算是一个好老板，不会对下属颐指气使，始终客客套套，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 总之就是他做老板该做的，下面的员工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泾渭分明。 如果下面的人工作上出现纰漏，也不会大发雷霆，脸上依旧随和，看不出情绪，询问下属犯错原因的时候，语调也一贯温润谦逊。 即使如此，他的不怒自威，还是让周边的人感到气场变得压迫，那种压迫感尤其能让犯错之人心惊胆颤，痛定思痛。 熬了大半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虞周身疲惫，洗漱完后，她坐到梳妆镜前，看着发青的眼圈，用粉遮了遮，直到到公司的时候，她又切回到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像是一个没有杂念和情绪的机器。 她向叶淮之汇报了一天的行程，其中有两个晚宴撞在了一起，一个是合作商女儿的生日宴，一个是余氏的慈善宴。 叶淮之思忖片刻，对林虞说，“今晚你陪我去一趟余氏的慈善宴。” “好的，叶总。” 既然叶淮之去余氏，那合作方女儿的生日宴应该就是宋时去应酬送礼了。 余氏是做私立医院的，不仅在海城有名，全国各地都有医院，同时和公立医院的合作也密不可分，医资力量雄厚，实力不可小觑。 余氏夫妇乐善好施，远近闻名，口碑不错，所以余氏的邀请，一般没人会不去。 下班后，林虞随叶淮之去了车库。 叶淮之今天安排了司机接送，林虞坐在副驾驶上也没多想，直到车子在一栋建筑前停下，却不是晚宴地，林虞转头看着叶淮之，用眼神询问。 叶淮之眼睫微抬，脸色波澜不惊，温润开口，“先换套衣服。” 林虞想到什么，有些窘迫的看了眼自己的工作服，确实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建筑里是私家造型工作室，叶淮之已经先去更衣。 林虞在造型师的建议下，选择了他推荐的礼服，最后换礼服和化妆造型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她被造型师推倒全身镜前时，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并未不及细看。 她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不能因为她，耽误行程。 她催着造型师带她去找叶淮之，她提着裙摆脚步匆匆跟随着造型师的步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妆造害一向守时的叶淮之迟到。 仿佛被她的急切感染，造型师的步伐也愈来愈快，在下楼的时候，林虞步子迈太快，高跟鞋有些不稳，在最后一步台阶迈完后，突如其来的平地反而让她踉跄了一下，差点平地摔。 前面的造型师回头看她之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随着林虞平地摔的动作，不由得张大嘴，惊呼出声。 第34章 余氏慈善宴 好在摔倒前，腰部被人揽了一下，扶稳她后，就不着痕迹的松开了手，她听见造型师朝她旁边恭敬的喊了一声，“叶总。” 林虞气息还没喘匀，闻言有些窒息，平地摔这种狗血剧情已经让她想社死了，偏偏还被叶淮之扶了一把，人家还避嫌似的离她一步远，自己简直像个勾引未遂的心机女。 林虞转头看向叶淮之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有些羞愧的喘着气道歉，“叶总，抱歉，让您久等了。” 叶淮之微微颔首，扫了她一眼，停顿了几秒，看不出情绪。 林虞看着他不慌不忙的反应，有些着急，不由得催促道：“那我们走吧？迟到就不好了。” 叶淮之哑然失笑，眼尾挑出好看的弧度，“不急，再摔一次，重新整理一番造型，得不偿失。” 林虞有些社死，不吭声了。 最后闷闷的跟着他上了车，在叶淮之上车后，她刚准备去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时，叶淮之出声制止了。 “坐后面。” 林虞伸向副驾驶门的手顿住，最后听话的去了车后座。 车子行驶时，林虞突然明白今天为何要安排司机了，她穿着晚宴服开车，大概怎么想怎么不合适吧。 到达晚宴现场，里面的座位已经按参加人数依次分桌排好，一叶集团的预留座位有两个，林虞等叶淮之入座后才在余下的一个空位坐下。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会儿，舞台下的各圆桌上，众老总抓紧时间进行着社交。 余氏夫妇站在舞台正下方的圆桌旁，周围围了几位衣着光鲜的老总及家眷，几人泛泛而谈，夫妇俩的脸上都挂着亲和的微笑。 谈到中途，余总冲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抿着薄唇向余总走去。 待少年走进余氏夫妇，周围人才看清少年的长相。 少年的五官和夫妇俩很像，专挑好的部位长，夫妇俩的五官精髓恰到好处的遗传给了少年，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精致的脸部轮廓，少年姣好的容颜已初见雏形，再过几年长开了，想必又是一个迷倒海城少女的人物。 余夫人的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把站在边沿的少年略微往人前推了推，对面的小名媛害羞的红了脸，抓住自家父亲的胳膊，头往父亲胳膊肘里躲了躲，俨然是害羞了。 余总和老总相视一笑，余总向老总们介绍着他的儿子，刚才害羞的名媛偏了偏头，悄悄打量着少年。 少年觉得有些无趣，偏头环视着其他桌的人，目光定在一处，勾了勾嘴角笑了。 宴会随着司仪迈入舞台的步伐，正式开始。 一般开场的助兴节目会请一些嘉宾演出，随着司仪的一句，“让我们有请特邀嘉宾，向秋……” 林虞一愣，后面的话就没听清了。 随着会场的灯光暗淡下来，只见向秋着一袭裹身礼服出现在舞台正中，裹身的礼服把她的身材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随着光晕打在她的周身，礼服上的点点碎钻发出柔润的光泽，衬得向秋明艳张扬的脸充满了柔和温婉。 她拿着话筒，清婉的嗓音一出声，周围有吸气声随之响起，她眼睫垂下，嗓音婉转悠扬，沉浸在歌中，秀手不经意的撩了一下散在耳边的黑发，美的有些失真。 这就是向秋，她的美是顾盼生辉的美，像点点星光聚集在一起的月下仙子，令人悸动又不真实。 一曲闭，向秋手捂着胸前的礼服，向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抬起身时，眼波流转，然后朝着舞台下的一处温婉一笑，台下有酒杯落地声响起。 林虞在向秋冲他们这边笑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叶淮之，叶淮之漆黑的瞳有些沉，看不出情绪。 舞台上其他的节目在继续着，向秋回到自己的席位，和周边的人问候寒暄。 在拍卖即将正式开始前，向秋举着酒杯来到叶淮之这桌，朝同桌的人礼貌一番后，冲叶淮之明艳一笑，“淮之。” 叶淮之微微颔首，情绪不甚分明。 向秋微笑着打量了一下叶淮之旁边，水眸扫向林虞时一顿，随即看向林虞，礼貌客气的对林虞说：“你好，能不能和您换个位。” 也许是舞台下灯光暗淡，向秋并没有认出林虞，林虞也没在意。 她转头请示叶淮之，见叶淮之没有什么反应，倒像是默许了向秋的行为，林虞礼貌的起身让座，“可以，您请。” 林虞在向秋的座位坐下，向同桌的人客气的问候了几句后，便当起了隐形人。 旁边桌的燕尾服少年转过身，和林虞旁边的人换了座。 少年冲林虞慵懒一笑，手搭在林虞椅背上，有些轻挑，“小姐姐，还记得我吗？” 林虞偏过头，朝着少年打量了一番，确定记忆里没有这张容色俊逸的脸后，礼貌朝少年回道：“您可能认错了人，我不认识你。” 少年“啧啧”两声，叹林虞无情，挑了挑眉，提醒她，“之前你差点遇见车祸，我可是冒着手受伤的风险救了你，连救命恩人也不记得，我好亏呐。” 林虞这才认真的看着少年，想了想，少年的声音确实有些熟悉，于是正色，“对不起，之前我确实没注意到，还有，谢谢您救了我。” 少年被林虞郑重的回答搞得有些尴尬，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小爷原谅你了，对了，小爷叫余兮，余总的余，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兮。你呢？” “林虞，不虞之誉的虞。” 余兮闻言笑了，调侃道：“哟，我们还挺配，都取自古诗文呢。” 林虞看着少年稚嫩的脸，微微皱眉，不吭声了。 很快到了拍卖的重头戏，余兮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直到展品陈列出来，是一串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由当代珠宝设计大师Y.E操刀，31.5ct重的水晶状的蓝宝石四周由钻石镶嵌，精湛的切割工艺使得项链闪闪发光，在舞台灯的照射下，透着绚丽的光泽。 听着司仪的介绍，余兮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兴致，“老太婆真是大方。” 林虞看了他一眼，又神色淡淡的看着台上的动静。 随着竞价的不断增加到1000万后，叫价的人越来越少，“1100万……” “1200万……” “1500万……” “1800万……” “2000万……” 司仪敲响拍卖锤，“2000万一次……” “2000万两次……” “3000万。” 清润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林虞双手不由收紧，没有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司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三锤定音，字正腔圆。 “恭喜叶总拍得深海之泪。” 余兮嗤笑了下。 林虞有些不解，倒是从旁边的窃窃私语得知，这条项链市值最多2000万。 “叶总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旁边的人朝同伴说道。 林虞一想，可不就是。 宴会散去，林虞同余兮告辞。 临走时，余兮懒懒道：“小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呢。” 林虞一怔，随即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谢谢提醒，那我就先走了。” 余兮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林虞在门口找到叶淮之的时候，叶淮之正在同门口送客的余氏夫妇寒暄，旁边站着向秋，也陪着叶淮之应酬，说到兴致处，向秋甜甜一笑，看着叶淮之。 林虞站在几米远静静等待了几分钟，待叶淮之同余氏夫妇告辞后，才走过去。 叶淮之转身就发现了礼貌距离外候着的林虞，他顿了一下。 林虞走到叶淮之面前，叫了一声，“叶总。” 叶淮之微微颔首，又转头看向向秋，“许玲到了吗？” 向秋看了眼手机，“快了。” 叶淮之就没说什么了，也没走，似乎在陪向秋等车，林虞静静站在一旁，当透明人。 这时，向秋想起了什么，冲叶淮之笑，“淮之，谢谢你的项链，我很喜欢。”随后，话风一转，有些嗔怪，“我也只是随口说了句好看，没想让你破费了。” 叶淮之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喜欢就好。” 向秋耳尖绯红，秋水般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清俊如玉的人。 在向秋说起项链字眼时，林虞的心一瞬揪紧，她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失落。 很快，向秋的车到了，叶淮之尽心的送向秋上了保姆车，又朝经纪人许玲叮嘱了几句，大致是让她监督向秋注意休息，以及路上注意安全的话。 向秋依依不舍的看着叶淮之，叶淮之冲她笑了笑，“路上小心。” 向秋离开后，叶淮之才记起了身后的林虞，转身对着林虞说，“走吧。” 林虞脸上恢复了平静，同叶淮之上了车。 车子首先驶向四海小区的方向，林虞看向叶淮之，眼里透着疑惑。 “先送你回去比较顺路。” “谢谢叶总。” 林虞说完，转头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子到四海小区后，叶淮之想是想起了什么，对林虞说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林虞下车，兴致不太高，“谢谢叶总，那我先回去了。” “注意休息。” 等林虞离开后，车上的叶淮之揉了揉困乏的眉心。 第35章 向秋到访 午休时间，林虞从食堂回办公间的路上，刚好碰见了在吸烟的宋时，修长的指尖夹着烟蒂，动作行云流水的吞云吐雾着。 看见林虞，他打了声招呼，又叫住了林虞。 年底事忙，宋时作为特助忙的脚不沾地，林虞也好不到哪儿去，偶尔撞见都是匆匆打过招呼，便各忙各的去了，今儿倒是难得能聊会天。 林虞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时，“大忙人，有什么事吗？” 宋时切换到八卦脸，“你昨儿遇见那位了？” 林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位？” 宋时用不上道的眼神不满地看着林虞，说：“啧，还能是哪位？叶总心尖尖上的那位啊！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啊！” 林虞眨了眨眼，“哦，你说向秋？” 宋时脸上露出兴致，“对啊。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向秋高中时候怎么样？” 林虞无语，“你怎么这么八卦？” 宋时清了清嗓子，“我这不是作为叶总特助，为了保证给叶总提供更好的工作服务，而尽职尽责的了解情况嘛。所以，也需要了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嘛。” 林虞睨了眼用工作名义打听八卦的宋特助，据实以告，“我不知道。向秋不是我们班的，不熟。”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还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我已经转学了，细节还真不知道。” 宋时心有不甘，“那在这之前就没有什么征兆？总不可能突然在一起吧？” 林虞想了想，征兆倒是有，女人的直觉算不算？ 不过她摊了摊手，“叶总高岭之花，轻易窥探不了他的心思。” 只是，向秋对叶淮之的好感，林虞倒是一直都知道的，尽管向秋的心思比较隐晦，总是以朋友的方式出现，但眼神骗不了人。 还有那一天……林虞想起，攥了下手。 对于叶淮之高岭之花的评价，宋时倒是认同的，想想也是，老板的心思是普通人能窥探的出来的吗？ 宋时倒是没有继续八卦下去，“就不该指望你。”说完，他话锋一转，“昨天，我去送礼的那场生日会，你猜怎么着？” 林虞抬了下眼皮，淡淡看着宋时，示意他继续。 “顾总在休息间里和一个侍应生纠缠，被前去寻人的沈大小姐捉见，两人一番争吵，引来不少人，沈大小姐气得脸色铁青，两人不欢而散，差点搞砸了人家的生日宴。” 林虞淡淡问了句，“顾总？” 宋时摊了摊手，“就是你知道的那位顾总。” 林虞掀了掀眼皮，兴致缺缺。 宋时自顾自地说：“当时顾总满脸通红，看着像醉酒，可我觉得那神情举止更像是被下了东西。” 他说完睨了眼林虞，语调缓缓补了句，“那侍应生，和你倒是有几分神似。” “……”林虞噎住。 还没等她说话，宋时的手机就响了，“好的，我知道了。现在下去。” 挂了电话，他“啧”了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位在楼下。” 林虞愣了下，反应过来那位是哪位。 在宋时转身之际，她不禁问了句，“那位喝茶还是喝咖啡啊？” 宋时也顿了下，“泡杯咖啡吧，不加糖和奶。” 他也是……猜的，毕竟那位是头一次来公司。 林虞说知道了，也没多想，她转身去茶水间准备咖啡。 泡好咖啡出来，刚好又看见宋时从总裁办出来，看来人没去会客厅，直接请进了叶淮之办公室。 林虞端着咖啡走过去，和宋时对视一眼，门没关紧，她敲了三下，推开进去的时候，恰好听见叶淮之的一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随着门缝的推开，办公室的两人朝林虞看过来。 叶淮之淡淡看着她，情绪不甚分明，少了平日的几分随和。 向秋眼睛有点红，看见她的时候，顿了下，眼里露出了些思忖。 林虞也后知后觉自己不太礼貌，虽然敲门了，但没经过允许就推门进去不太好，尤其是这种私人性质的会面。 往日在会客厅，会议开始前，林虞准备好茶水，都是恭敬的敲门三声，然后进去送茶水，一套流程下来养成了习惯，显然，这一次，失了礼数。 尽管如此，林虞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从容的把咖啡放在了向秋面前的茶几上，“向小姐，您的咖啡。” 向秋也愣了下，接过咖啡道谢。 然后想起了什么，狐疑问林虞，“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林虞垂下眼睫，还未回话。 “你是淮之的同桌？”向秋很快想起。 林虞看了眼向秋，不卑不亢，“你好，向小姐。”随着她话音落下，眼角余光仿佛看见叶淮之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有些不悦。 心想自己或许打扰到了二人，她随即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那我就先出去了，您们继续。” 她的疏离，也打断了向秋的探索。 向秋看了眼叶淮之，又冲林虞温婉一笑道：“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林虞直到推出去关上门之前，才抬头和正对门的方向，坐在老板椅上纹丝不动的叶淮之对视了一眼，他脸上依旧温温润润的，刚才余光里的那一眼不悦，仿佛是林虞的幻觉。 “林秘书，老板的客人一来你就跑去献殷勤了，你还真是尽心尽责啊！”说这话的是同为秘书办成员的庄佳音，语气有些酸。 庄佳音是秘书办的前辈，陈其言离开以后，总秘书的位置悬而未决，林虞毕竟是后来的，但显然叶淮之比较倚重林虞，日子一长，秘书办里的成员难免会心态不平衡。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林虞作为后来者，确实考虑欠妥。 “好了好了，小庄，你也少说两句，大家都是同事。”说这话的是秘书办现有资历最老的任嘉，已婚已育，精力大多放在家庭，在公司比较佛。 任嘉都发话了，庄佳音也不好再说什么，一场还未燃起硝烟的战争也就此扑灭。 林虞在秘书办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后来把待签文件整理好去找叶淮之签字的时候，向秋已经离开了。 她情不自禁扫了一眼沙发位，房间还残留了一丝淡淡的香水味，办公室窗户开了条缝，丝丝清风拂进，吹淡了残留的气味。 叶淮之从文件里抬了下眼皮，把林虞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随和的笑了下，“你在想什么？” 林虞愣了下，也淡淡的笑，“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依旧很好。” 叶淮之埋头继续看文件，半晌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虞垂下头，睫毛轻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敢问。 自从在叶淮之身边工作以后，她只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而叶淮之也是除了工作以外，两人再不聊其他，界限分明。 直到叶淮之看完文件，签完字，两人谁都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元旦放假的晚上，林虞接到了叶淮之的电话，让她去会所接他。 宋时刚好去邻省出差，任嘉下班后基本精力都花在家庭上，至于秘书办其他几位，工作之余叶淮之也不太对他们下达指令。 因此，把老板平安送回家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虞开车到叶淮之说的地方，停好车，打了通叶淮之的电话，没人接。于是就去前台问了叶淮之的包厢号。 推开包厢门进去，里面便传来男男女女的嬉戏声，大腹便便的老总们显然喝高了，没了平日的正襟危坐，完全放飞了自我，对身边的女伴时不时揩几下油。 叶淮之也喝得有点多，安静的靠在沙发角落边，头微偏，双眼闭着，遗世而独立。 林虞走过去，叫他。 他掀了掀眼皮，睁开一条缝，嘴角噙着温笑，喝酒后的嗓音带着气泡音，“来了？” “我扶……”林虞话没说完，肩膀被身后的人按住。 “特别服务的？不是那边，来哥哥这边，叶总不……” 身后的人离林虞很近，说话的时候浓重的酒气喷散在林虞耳边，窜进鼻尖，引发生理性反胃。 林虞僵住了，脑海空白一片，不好的回忆涌现，那种对陌生男性的亲密举动，生理性的排斥使得她动弹不得。 她的手还扶着叶淮之的胳膊肘，后面被人揽住肩膀拖离叶淮之身边，一时无措。 林虞的手在即将松开叶淮之胳膊肘的时候，被他一夹，随即他的大手握牢林虞的手腕，他抬头看着那男人，眼神些微凛冽，“赵总，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秘书。” 他声音不大，暗含警告，却足以震慑林虞身后的人。 赵总闻言立马松开林虞，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道：“啊，误会，误会。” 叶淮之给了林虞一个安抚的眼神，“走吧。” 林虞的僵硬感随着赵总松开的手，恢复了过来，扶着叶淮之起身。 叶淮之走之前，冲其他人告辞，并自罚一杯，才离开。 直到走到车库，林虞才恍然发现，自己本该扶着叶淮之的手，不知怎么变成了被他握住手腕牵引，两人是保持这种动作走出来的。 林虞脸上有点热，手不由得往回缩了下。 叶淮之随着她的动作，一顿，看了下两人的手，立马松开了。 他走在前面，一声“抱歉”落进林虞的耳里。 直到车子发动，林虞都还恍惚着。 她不由得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叶淮之。 第36章 金家归来 到达叶淮之的住所后，林虞扭头叫了他，见他没应，林虞下车去开后座的车门，站在车外，上半身又凑近他叫了一遍。 叶淮之略有不耐，在林虞的头凑过去的时候，顺势把她的头夹住，捞向自己，“林依依，你别闹。” 林虞上半身撞进他的怀里，他的话语让她僵住，眼里闪过抹复杂。 小时候的林依依总喜欢在叶淮之睡觉的时候皮一下，不是用手指戳他，就是凑在他耳边讲鬼故事帮助他入梦，偶尔还会拿画笔上手。 儿时的叶淮之着了几次道，也不恼，之后但凡林依依闹他，他就单手夹住她的头，让她动弹不得，任凭她怎么求饶也不松手，多被夹几次，林依依也就学乖了。 脖颈上的力道比儿时的重了不少，也没多使劲，就是让林虞动弹不得，维持着上半身在他怀里，下半身站在车门外的诡异动作。 此刻的她不忍开口打破这份久违的温存，贪心的想再停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不过须臾，林虞感觉叶淮之身体也颤了一下，松开挟制她的手肘窝。 他说：“抱歉，我睡迷糊了。” 林虞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捏鼻梁的动作，没说什么。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还是林虞先开口，“需要扶你回去吗？” “不用。” 随着叶淮之起身，林虞侧开身让他下车，关上后车座的门后，她又去副驾驶把药店买的醒酒汤递给他。 “里面是醒酒汤，”林虞顿了顿，说：“我还买了点胃药，要是胃不舒服了就吃几片。” 叶淮之闻言接过林虞手中的袋子，“谢谢。” 目送他离开，林虞坐在车里，轻叹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林虞，不要心动。 林虞，你不再是林依依，配不上那束光。 过年前的最后一场晚宴，是林虞陪叶淮之参加的。 几年前举家迁去y国的金家，为了女儿养病，再次迁回了海城，并宴请海城各豪门新贵，重拾人脉。 金家在海城，颇有名望，主营金融投资方面，这次回归海城，想必也会对海城的版图划分产生几分影响。 晚宴在金家别墅举行，林虞在晚宴现场倒是碰见了不少老熟人。 郑克看见林虞的时候有些怔愣，隔着人群朝林虞举杯，他旁边的苏明寒也同郑克一起朝林虞举杯，林虞也礼貌回应。 对于郑克的出现，林虞还是有些讶异的，环视了一圈，也没寻见颜悦的身影。 “你在找谁？”旁边的叶淮之随着林虞的举动，问了句。 “没谁。” “估计他也来了，刚看见他母亲。” 林虞一顿，疑惑的问：“谁？” 叶淮之温和一笑，没说话了。 晚宴开始前，金夫人亲自去楼上迎了位女子下来，女子穿着白色礼服，乌黑的发放下来规整地披在肩侧，鹅黄的暖光打在女子的脸上，有些纯，还有些仙，即使脸上略施薄粉，还是能看出病态的白，想必这位就是今晚宴会的主角，金氏夫妇捧在手心里的明珠——金瑟。 下楼后，金氏夫妇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宝贝女儿，随着众人的打量的目光看过去，金瑟缓缓地躲进父母身后。 金氏夫妇无奈一笑，招了招手，把女儿交给了作为发小的苏明寒等人。 开场舞的第一曲，是金瑟的独舞，男伴是苏氏苏明寒。 “这金小姐的牌面果真不一样，苏少也甘愿为她做配。” “几人青梅竹马，不奇怪。” “听说金小姐大病初愈，金家办这一场也是为了帮金小姐物色一位门当户对的护花使者。” 林虞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大致明白了，这场晚宴的目的除了金氏回归笼络人脉，还包括给金瑟择夫，因此，一场普通的晚宴，几乎宴请了海城各个家族的年轻成员。 随着一曲毕，第二场舞是金瑟和郑克，林虞又听闻金瑟和苏氏、郑氏是发小，出国前便关系极好，因此，前两场舞自然是由两位哥哥保驾护航。 有苏、郑两家继承人珠玉在前，也令其他家族男性成员不得随意轻怠金小姐。 场中，郑克虚扶着金瑟纤细的腰肢，看着神色凝重的金瑟微笑道：“小瑟，放轻松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我跳舞是在奔赴战场。” 金瑟勉力一笑，“郑哥哥，我习惯了疗养院的清净生活，突然这么多人，我怕。” “你把他们当成一颗颗白菜就行了。” 金瑟噗嗤一笑，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敛了神色，“郑哥哥，你真的结婚了吗？” 郑克顿了下，随后笑道：“是的。” “能让哥哥你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在一起的人……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是，她很好！” 金瑟垂了下眼睑，眼中难掩失望，“可这样一来，你就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好了，也不是小瑟一个人的哥哥了……” 郑克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妹妹。” 两人边聊天边随着舞步小幅度摆动身躯，表情时而眉心轻蹙，时而轻松惬意。 侍应生经过，林虞随意拿了杯红酒，目不转睛看着场中心，看见郑克神态宠溺，说了句什么，随后金瑟弱弱一笑，表情没了下楼后的拘谨，显然放松了不少。 郑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舞步移动中，间或在灯下反光，发出刺眼的光泽。 手中的红酒被夺走，随即塞进了一杯橙黄色液体，林虞的视线从舞台中间回神，看着杯中的果汁。 叶淮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沁人心脾，“不是酒精过敏？拿饮料的时候注意些。” 林虞一愣，心里有少许罪恶感，“谢谢。” 这一插曲，暂时把林虞的心绪缓了下去，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林虞的一系列动作被叶淮之尽收眼底，他噙着嘴角，随和一笑，“你这神情，像是捉、奸。” 说完，叶淮之也随着林虞刚才的视线，看了眼人群中跳舞的两人。 林虞攥了攥手，看着郑克，一向冷淡的嗓音有些轻，“他是我朋友的，老公。” 叶淮之抬了下眼睫，朝人群中的郑克多看了一眼，兴致不大，再收回视线时，视线扫到了一处，和另一方的顾言生对视一眼后又淡淡收回。 “叶总，赏脸一起跳支舞吗？” 苏心从人群中走出来，像只骄傲的白天鹅，目不斜视走向叶淮之，眼里的兴致浓厚毫不掩饰。 叶淮之淡淡看着面前的苏心，温润一笑，“抱歉，我有女伴。”说完，他转头看着林虞。 随着叶淮之的举动，苏心也朝林虞看过来。 苏心眉心一蹙，显然是记不起林虞这号人，“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林虞脸色平静的解释：“之前就职匠心，在苏氏会所见过苏小姐。” 苏心的记忆随着林虞的提示，想起了一些，瞬间拉长声调，显得意味深长，“哦～和秦肖喝过咖啡的。” 林虞垂下眼皮，不想搭理。 苏心一把亲昵地挽住林虞，商量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既然有过几面之缘，就把叶总借给我跳支舞呗。” 林虞身体些微紧绷，明显不太适应陌生人的触碰，她看了眼叶淮之，只见对方也好整以暇的回看着她，她仿佛瞬间明白了叶淮之的意思。 于是她不卑不亢开口回绝道：“抱歉，我老板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跳舞。” 苏心被林虞拒绝后，脸色有些难看，正欲发难，苏明寒走了过来。 “叶总，林小姐，好久不见。”苏明寒同二人寒暄完，又转头睨着苏心，“在这儿干嘛呢？” 苏心显然是畏惧这位表哥的，没了刚才的傲慢，垂下头乖乖的回答：“我只是想请叶总跳支舞。”又看了眼林虞，告状般地嘟囔了一句，“她不让。” 苏明寒挑了下眉，嘴边噙着抹冷笑，“苏氏从不强人所难，你的家教去哪儿了？” “表哥，我没有……”苏心还没解释完，触及到苏明寒的目光，立刻闭了嘴，她索性继续垂下头，闷闷不说话，最后还是眼含不甘，随着苏明寒走了。 走之前，苏明寒朝二人告歉。 “叶总，林小姐，堂妹不懂礼数，对不住了。” 林虞看着苏明寒的背影，心里对这人喜不起来。 她看了眼从始至终把问题推给她的叶淮之，一时忘了分寸，闷闷道：“叶总好雅兴，推我去挡箭，自己一旁看戏。” 叶淮之扫了眼林虞，清雅一笑，“这种事交给同行的秘书，有什么不对吗？” 经他一提醒，林虞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矫情了，帮老板推挡麻烦事，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她认错态度良好，“老板教训的是，是我忘了分寸。” 叶淮之抿唇不语。 林虞和叶淮之对话的时候，就感觉有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她偏头找了一下，刚好对上视线来源，人群另一侧的顾言生。 顾言生目光暗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一条蛰伏在暗处的豹。 林虞收回视线，触及叶淮之的打量，林虞抿了抿唇没说话。 第37章 凭什么原谅？ “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去。” 林虞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叶总，我没那么脆弱。” 宴会进行到一半，叶淮之也去了社交圈中心，同金氏夫妇以及其他人聊了起来，对于叶淮之这样的后起之秀金氏夫妇是比较看好的，金夫人当即想拉金瑟过来给她介绍这位青年才俊，奈何找了一圈没找到金瑟的人影，金夫人无奈摇头叹息：“这丫头，许是很久不曾回来太过兴奋，怕是跑哪儿去瞧新鲜了。” 金总笑道：“丫头难得开心，你就别抱怨了。” 金夫人嗔了金总一眼，眼里却是和金总同样的欣慰。 叶淮之淡笑不语。 不断有人端着酒杯朝着这边圈子聚拢，叶淮之渐渐成了人群里的中心。 中途，林虞遛去了庭院外想喘口气。 身后的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进一步，后面跟一步。 凭着脚步声，林虞大概猜到了是谁，她回头平静地看着顾言生。 两个多月没见，顾言生消瘦了些，眼眶深陷，面颊上的肉消减，使得高挺的鼻梁更是突出，脸廓线条感更硬，充满攻击性。 林虞看着他没说话，眼神像看陌生人。 这种眼神刺痛了顾言生，他不由自主向林虞走进了两步。 与此同时林虞退后两步，眼神防备，“别过来。”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谁也没再动，就这么对峙。 最后，顾言生率先败下阵来，嘴角挂着苦涩的笑，“阿虞，我就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林虞眼神很淡，“看完了吗？可以走了吗？” 顾言生眼含伤感，他握了握拳，“阿虞，是我错了，你别这样好吗？” 他的表情像幼兽一般，充满无助和渴求，同时也充满欺骗性。 可现在的林虞面对他的示弱，丝毫不为所动，“既然顾总舍不得这院中景色，那我走好了。”说完，林虞朝宴会厅的方向往回走，脚步平缓，丝毫不被甩在后面的人影响。 顾言生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后面传来，像是做出最大的妥协，“阿虞，我们重新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再试试看，好吗？” 他最后的“好吗？”两字有些哽咽，含着渴求。 林虞的脚步顿了下，只一下，便抬脚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快步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再次问她：“好吗？” 她看了顾言生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晚了。” “如果你还在为封杀一事生气，我可以向你道歉，我已经和业界打过招呼了，从今以后建筑界也不会再为难你，所以，原谅我好吗？”他语气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胳膊上的指节渐渐聚拢，越发分明，指节骨清晰可见。 林虞的手臂痛感也越来越明显，他禁锢她的力道不断变大，似乎怕她挣脱逃跑，她低头看着被他捏得凹陷的胳膊，低低地笑了，她说：“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真相，我不仅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更会恨你入骨。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你呢？你知不知道你轻易地动一动嘴皮子，毁掉的是我为之赖以生存的梦想，你又凭什么要求我的原谅？” 她的“凭什么”让顾言生面色越发痛苦，紧接着他就把她拥进了怀里，死死扣住，任凭林虞怎么挣都不松开。 林虞恼羞成怒道：“放开！” 他闷声道：“不放，我不想放……” 也就是这时，林虞脑子里突然想起和宋时的聊天内容，她问：“顾总，生日宴上和女侍应生共处一室的事还没过吧？” 高大的身躯一僵，林虞接着说：“你现在是又想在另一场晚宴上重操旧事，强取豪夺吗？” “阿虞……”顾言生微微松开了她，眼睛都红了，“那次宴会是个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你再胡搅蛮缠，只怕你顾总的声誉不保，而我也会更加厌恶你！”林虞边说边趁机脱离他，她看了下自己胳膊上泛红的指印，又看着顾言生呆站在原地满眼痛楚地凝视着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顾总，好自为之。”说完，她不顾高跟鞋带来的不便，快步跑回了宴会厅里。 身后的顾言生没有再追，直到林虞的背影远去，再也看不见踪影，他才抬起手捂住眼睛，喉结滚动，手掌缝隙间划过一抹晶莹。 庭院里的不远处，跟着顾言生身后出来，想求和示软的沈婉言，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站在树荫阴暗处，双手紧攥，嘴唇死死咬住制止自己发出声响，眼里的晶莹滴滴落下，含着水光的眸子里满是不甘。 当年，她和顾言生在同一所大学留学，华人圈里的顾言生高贵不可攀，她从最初的只想离他近一点，到后来利用家族优势想站在他身边，再到现在想拥有他的心，这种欲望一步一步吞噬着她，令她越陷越深。 林虞回去的路上和顾母林玉芬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无视对方，擦肩而过。 回到厅中，晚宴已经接近尾声，林虞站在厅内一处，刚好与郑克打了个照面，旁边站着今晚宴会的主角——金瑟，乖乖巧巧的。 “怎么不见悦悦？”林虞像是漫不经心一般的随口问道。 郑克笑了下，解释道：“她这几天有点不舒服，就没让他跟我一起出差。”说完，他又向林虞引荐了金瑟，“这是金瑟。” 同时他又向金瑟介绍了林虞，最后顿了下，补充了一句，“不仅是大学校友，还是我老婆的闺蜜。” 金瑟冲林虞纯纯一笑，“林小姐好。” “你好，金小姐。” 金瑟这一笑，让林虞心底一颤，之前在人群外看着金瑟的时候，金瑟就给了她一种熟悉感，现在站在郑克的身旁，她才反应过来，这姑娘一颦一笑，以及给人的清纯风格，都和颜悦很像，两人的脸也有几分相似，虽然颜悦更精致一些，但结合金瑟与郑克发小的关系…… 林虞神情古怪地看了眼郑克。 郑克亦回看林虞，目光堂堂正正且不闪不避，最后对着林虞微微一笑，显然是在告诉林虞，她想多了。 “郑克哥哥，烟花快开始了，我们快去看吧。”金瑟摇晃着郑克的手臂催促。 郑克看了下金瑟，又转头对林虞说：“我先带她去看烟花了，回头有空再聚。” 林虞颔首道：“回见。” 据说这场烟花，是金氏夫妇特意为喜爱烟火的女儿准备。 看着他们走远，林虞想着郑克对金瑟的宠溺更像兄长对妹妹的感觉，摇了摇头，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 走了几步，她就在人群中心看见了叶淮之，索性朝他走了过去。 叶淮之和旁边的人正好聊完，转头不动声色地扫了林虞一眼，询问：“去看烟花？” 林虞说：“好。” 于是两人也来到了庭院，选了处僻静的角落呆着，此时烟火划破夜空发出“砰”的一声响后，开出璀璨绚丽的火花，随即更多夺目的火光在空中飞舞又转瞬落下。 看着天上绚烂多彩的花火，林虞的思绪不知不觉又飘回了小时候，那时候每当过年，林、叶两家也会聚在一起放烟花，那是林依依一年里最期待的节目之一。 想到快乐的回忆，林虞嘴角不由向上扬了扬。 叶淮之的声音在烟火声中飘了过来，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林虞冲他眨了眨眼。 叶淮之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晚宴在最后的一场烟火秀中结束，回程的车上，林虞的嘴角始终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显然最后的烟火秀让她意犹未尽。 和叶淮之告别前，林虞罕见的眼里含着细细碎碎的光，扯出抹卸下伪装后的笑，真诚的对叶淮之说：“老板，新年快乐，来年见。” 虽然林虞语调跟往日一般无二，但细听确是能听出藏匿在平静清淡之下的一丝欢快语调。 暗淡的月光打在叶淮之的脸上，他精致的五官此刻些许柔软，夜韵下的他嘴角噙着清润的笑，“新年快乐。” 很快迎来了新年假期，林虞也回了帝都，陪伴爷爷和外公。 由于各自丧偶，二老晚年索性在帝都郊区的农家乐搭伴养老，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冬日的午后，难得的日光明媚，微暖的日光像绸缎般倾泻而下，地上有清理好的积雪，积雪顶上结了冰，日光洒在积雪上，闪着熠熠的光泽。 林虞提着行李箱到农家乐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她走进屋门口，就看见爷爷和外公正坐在炕上在下着象棋，炕边围了群老爷爷，时不时的在旁边点评几句。 林虞抿唇笑，也没打扰，默默地把箱子放在墙角边，走过去观棋，旁边的老爷爷朝她看过来，刚想出声叫下棋的林国庆和虞仲书，她赶紧礼貌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爷爷领悟，慈祥的笑着连连点头。 被围在棋局中心的林国庆和虞仲书浑然未觉，两人在棋局中厮杀得酣畅淋漓。 第38章 窗花 一局毕，虞仲书险胜。 “老虞，厉害啊。”林国庆抬头，虽输了棋，也不恼，红光满面的。 “承让。”虞仲书笑笑，余光扫过边上的林虞，一愣，随即眼角的褶子更深，“小圆来了啊。” 林国庆随着虞仲书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了站立一旁观战的林虞，随即笑的更是开怀，“你这丫头，来了也不吭声。” 林虞笑着喊人：“爷爷，外公。” 围观的老爷爷补充道：“这闺女来了可有一阵了。”他扫了扫祖孙三人，话语一顿，“你们好好团团，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碍你们眼了。” 说完，其他的老爷爷也连声附和，不多时，房间里就只剩下林虞和林国庆、虞仲书了。 两个老人家和林虞可劲儿的聊了一会儿天，基本都是问林虞的生活情况。 得知林虞和顾言生分手后，也并没多问，话题又转到了其他的事情上面。 林虞乖巧的陪两位老人聊着天，视线一转，定格在窗上贴着的大红窗花上走神。 记忆回到了高三那年的腊月三十除夕夜。 林浩峰在除夕这天，终究得空在家。 爷爷奶奶和外公也从帝都赶来了海城和他们父女团聚，纵享天伦。 家里灯火通明的，奶奶给房门上贴上了倒福，墙上挂了幅新春对联和倒福，奶奶说：“新年，就应该有年味。” 说完奶奶又拿出一小叠四四方方的红纸，教林虞剪新学的窗花。 从没接触过窗花的林虞倒是剪得认真，不过最后的成品不是这边剪断了就是那边剪多了，林虞展开剪得歪歪扭扭的窗花欲哭无泪。 “没事，小圆多练习练习就好啦，奶奶当初也练了好久呢！”奶奶慈爱一笑，在林虞的缺胳膊少腿的窗花堆里挑了张能用的给林虞，又把自己剪得漂漂亮亮的窗花递给林虞，“奶奶有点累了，小圆能不能帮奶奶把窗花贴上啊？” 小圆是林虞的小名，意味着“平安圆满”之意。 林虞小时候有些婴儿肥，在学校里老是被同学开玩笑，说她又圆又胖，所以她有一段时间很排斥别人叫她的小名。 林虞点头，小心翼翼地给红红火火的窗花涂抹上胶水后，就跑去窗户边贴窗花去了。 于是在林虞的“帮衬”下，祖孙二人把屋子装扮得红通通又喜喜庆庆的，把家里染得年味十足。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春晚，餐桌上，林虞吃着熟悉的年夜饭，眼睛泛红微微湿润，她默默低头，悄悄擦了擦眼睛。 爷爷和外公在同林浩峰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又把话题转回到了林虞的学习。 “小圆转眼也高三了，学习上可还吃力？”作为大学教授的外公——虞仲书，自是关心外孙女的学习成绩。 林虞点头回应：“还好，没太大问题。”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最重要，考不考得好倒是其次。”爷爷林国庆语重心长道。 旁边林奶奶一巴掌朝林国庆拍过去，“看你说的，身体和学习都得兼顾。” 林奶奶出身书香门第，对于学习也很是看重。 部队出身的林国庆不满的朝林奶奶吹胡子瞪眼。 林浩峰在一旁和稀泥，“小圆学习倒是一点不用我操心，考个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林奶奶这时又转移了矛头，睨着自家工作狂儿子，“我倒是希望你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女儿，工作固然重要，但也得把时间分一点给孩子。这几年不陪陪小圆，等过几年出嫁了，有你难受的。” 林国庆和虞仲书也难得一致点头附和，几个长辈瞬间一直对“外”。 他们都挺担心林虞的，自从车祸以后，林虞的性子便不如以前活泼了，人也肉眼可见的消瘦。 林浩峰笑着回应：“是是是，等新人差不多能独当一面了，过几年我就调个岗位，天天陪女儿。” 别看林浩峰在父母面前无有不应，但是关于工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年轻时候不走林国庆给他安排好的路子，非要当一名记者，天南海北的跑来跑去，你一说他，他就可以跑出去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儿。 果不其然，林浩峰回应后，迎接他的是父母明显不信任的目光，他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乖巧吃饭的林虞想说：‘没关系，我能理解爸爸。’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情感和理智不能兼顾，喉咙哽咽，她只能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刨饭，堵住那种哽咽感。 临近晚上十二点，外面放起了烟花。 那个时候海城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新年的氛围还很浓厚。 林虞给长辈们鞠躬拜年，恭贺新禧，得到了厚厚的压岁红包，她条件反射般地转身想让妈妈帮她收好红包，望着空空的后方，突然想起妈妈已经不在了，她又转回身若无其事地自己收好红包。 深夜十二点，外面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来。 外面的烟花比之刚才，更是多了好几倍，五彩耀眼的光穿透黑暗划破夜空，带着新一年的希望，又转瞬即逝。 林虞拿出手机，给叶淮之发了个信息。 【新年快乐。】 叶淮之回复：【新年快乐。】 然后双方无话。 林虞又想了想，还是给来电显示中的一串陌生号码发去了祝福。 【新年快乐。】 前脚刚发去短信，后脚顾言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林虞赶紧摁掉，又发了一个字过去，【忙。】 顾言生那边也很快回复：【新年快乐。】 林虞摸了摸额头上已经消肿的包，她不那么排斥顾言生，是因为这个寒假，顾言生从女混混手中救了她。 不过，也只是不排斥而已。 这个新年，林虞对未来开始怀揣希望。 她想，她终归应该从高一车祸那场阴霾中走出来，去做回真正的自己的。 不曾想，这却是林虞度过的最后一个和谐温馨的新年，就如那转瞬消逝的烟火，最后归于冗沉的夜色里。 林国庆豪迈的声音把林虞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对了，上次我和部队的老战友聚会，叶家老头也在，他家那刺头儿子如今在部队也混得出息，升了官。孙子当初本来也准备送去军校的，不知怎么那孩子突然不去了，把他老子气的够呛，现在听说自己在海城创业。” 林国庆又看了眼林虞，意味深长道：“我记得你和他孙子打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现在还有联系没啊。” 林国庆嘴里的叶家老头指的自然是叶淮之的爷爷，叶爷爷也是林国庆的老战友，都是部队退下的，所以两家小时候都在军区大院长大，关系不错。 后来两家儿子都搬出去了，由于孙子、孙女年纪相仿，上同一所学校，两家又干脆把新房买在了一处，林虞和叶淮之就又做了邻居。 只是儿子辈的林浩峰做了记者，叶盛继承了叶老衣钵，进了部队。 又由于职业不一样，叶浩峰调去海城后两家联系渐渐变少。 林虞想了想，也没把话说实，怕林国庆撺掇叶爷爷做点什么，就说：“之前见过几面，没怎么联系，人长大就变了，性格不合，联系就少了。” 林国庆闻言惋惜，“小时候多好的感情啊，两个小娃娃还经常睡一个被窝，上小学后，那男娃娃不愿意了，你还大哭了几天吶。” 林国庆拍了拍林虞的手，“那娃娃是个好的，小时候就懂礼数知进退，可惜了，这么好的娃娃情。” 林虞笑得有些勉强，“爷爷，你想多了。” 虞仲书听着两人谈话，喝了口茶，“啧”了声，“老林，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你封建那一套。” 林国庆睨了虞仲书一眼，“那娃娃你没见过吗？怎么不好了？” 虞仲书想了下，逢年过节去林虞家的时候确实见过几面，这一深想，记忆就扯了出来。 记得有一次两个小孩跑出去玩，没多久下起了雨，虞仲书拿了伞去找两个孩子，最后在一条小路上找到了往回走的他们。 小男孩背着自己的外孙女，自家外孙女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泡，还时不时把脸上的脏污蹭在小男孩的衣服上，小男孩也不气，还好脾气的轻哄着背上的外孙女，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湿了，沾满了污垢。 细看，外孙女的白裙子起码还能认出颜色，小男孩的衣服连颜色都快认不出了。 虞仲书走近了，把伞撑开，打在两个小孩头上，挡住雨水的浸入，他耐着性子问，“你俩怎么啦？” 林依依哭的哽咽，说不上话。 小男孩向虞仲书解释，语气轻描淡写，“雨天路滑，我们摔了一跤。” 虞仲书蹲下身子，检查了一眼两人的伤口，林虞的脚腕扭到，肿的很大，其他没什么伤。 叶淮之却比林依依严重，膝盖摔得青紫，腿上也破了几处皮，手肘也有擦伤。 尽管如此，依旧背着林依依回家，不着痕迹的安抚她的情绪，尽管林依依的体重压得他受伤的膝盖不停得打着颤，他依然好脾气的安抚她的情绪，哄着她。 第39章 新年 随着虞仲书的检查，林依依才发现了叶淮之的伤，眼里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喷涌而出，抱着叶淮之止不住的说：“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对不起。” 虞仲书叹了口气，把林依依抱在怀里娃娃抱，又把背朝向叶淮之，让他上来。 小男孩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冲虞仲书摇了摇头，“爷爷，您抱着依依就好，我是男生，我还能坚持。” 虞仲书长了张嘴，还想再劝。 小男孩继续礼貌道：“雨天路滑，您抱着我们俩，行动也不方便，一不小心容易再摔一跤。” 虞仲书点了点头，心里对叶淮之多了几分欣赏，他把林依依从娃娃抱改为背在背上，右手托住林依依膝盖，左手牵着叶淮之，把叶淮之护在马路内侧，林依依举着伞，把大大的伞向左侧倾斜，为叶淮之挡住雨水，自己和虞仲书的右侧被雨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虞仲书背着外孙女，牵着小男孩，三个人打着一把伞，慢慢往回走。 后来，虞仲书才知道，两人是从从一个小山坡滚下去的，从伤处来看，滚落过程中，叶淮之把林依依护在怀里，而叶淮之除了膝盖和手受了伤，最严重的伤在后背。 那时候的叶淮之，也不过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小男孩。 想到这儿，虞仲书也叹了口气，如实的说，“是有点可惜。” 林虞没有接话，眼睫垂下。 都过去了。 后来林虞突然想到，看向林国庆问：“爷爷，您没向叶爷爷说我的事吧？” 林国庆目光躲闪，“我能说你什么事？” “爷爷！”林虞急了。 “爷爷只说你过得很好。”林国庆心虚的看着一旁，补充了一句，“去了国外……” 老人家这攀比心…… 林虞扶额…… 年三十是和农家乐的人一起过的，大家大清早就开始各忙各的，打扫、做饭等分工协作。 林虞负责洗菜掏菜，手指冻得通红通红的，而她此时的注意力却被几个在院子里放鞭炮的孩子们吸引，她洗一会儿菜就看一会儿。 好不容易洗完了菜，林虞把菜交给了厨房的大婶后，回到院子里搬了个小板凳，撑着冻得僵硬的手看孩子们玩儿。 其中一个小男生停下来看了林虞一会儿后，冲她跑过来，他手里拿了根烟花棒，脸颊冻得通红，哈着热气，笑得纯净开朗：“阿姨，你要跟我们一起玩儿嘛？” 林虞摇了摇头，笑着回应：“阿姨不玩，看你们玩就可以了。” 小男生眨了眨纯真的双眼，问：“为什么？” 林虞想了想，问他：“和小伙伴一起玩快乐吗？” 小男生笑得欢快，“大家一起玩，当然快乐呀。” 她听着小男孩地回答轻轻一笑，摸了摸小男生的头，“阿姨也是，和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更快乐。现在阿姨的小伙伴不在，阿姨自己玩烟火就会想念他，就不那么快乐了。” 小男生眨着无辜的双眸，“我们可以做阿姨的小伙伴呀。” 林虞回：“儿时一起疯一起玩闹的小伙伴是无可替代的，但是看你们玩儿，阿姨也能被你们这份喜悦感染，也就开心了。” 小男生听得朦朦胧胧的，只听懂了最后一句，“那阿姨你看我们玩吧。” 林虞笑着说好。 年夜饭是众人在饭厅一起吃的，满屋子的欢声笑语，热闹非凡，时不时有孩子围着桌子追逐玩闹，发出细细尖尖的笑闹声，似乎每个人都在享受这份平凡的喜悦。 这几年，林虞新年都是在农家乐和他们一起过的，人一多，新年就渐渐有了烟火气，心里也会跟着变暖。 饭后不久，大家围在客厅看着春晚，随便的闲聊。 有热心的大婶问林虞有没有对象时，林虞笑着摇头。 大婶好心的说帮林虞介绍对象，林虞笑着婉拒了。 为了怕好心的大婶再继续扯着她催婚，林虞赶紧披了件羽绒服，去院子里看孩子们玩闹。 孩子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从早上到晚上，跑跑闹闹玩得汗流浃背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 林虞心里不由感慨。 郊区的农村燃起盛大烟火的时候，林虞趴在炕上开窗看着远处绚烂的夜空。 在爆竹声中，她的手机间或响起，新年的祝福短信不断出现在锁屏界面上，她滑动手机一一回复。 退出回复界面时，手机最上方刚好有一条新信息进入，是叶淮之发过来的，“新年快乐”四个字，像是群发的祝福短信。 林虞看了片刻，回了句“新年快乐。”后面附上烟花的图标。 这样，叶淮之打开她的微信时，就会有无数的小烟花从界面上方降下。 颜悦的短信也发了过来，两人索性就聊了几分钟。 得知颜悦今年跨年是在郑家过的，初一一早郑克再陪颜悦回厦市娘家团年，林虞听罢也挺欣慰，后来颜悦那边有事就没聊了。 外面耀眼如花海的烟火还在暗夜里绽放着，天空中依稀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林虞朝窗外探出手看着入手即化的白色雪沫发怔。 年初一天还没亮，林虞同二老回了趟林国庆在市区的家，做了番清洁后，又出门去现买了点吃食瓜果。 中午，林家的远房亲戚就来串门了。 林虞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些远房亲戚了，说实话，小时候的事，让林虞对这群亲戚比较排斥，印象中他们也是一群利己主义，逢年过节都会来找林国庆刷脸并适时寻求帮助，林国庆重情，总说都是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最后为了这群亲戚，对外欠下了不少人情债。 后来林虞一家搬去海城，新年一般是虞家和林家去海城团聚比较多，也就省了这走访探亲的事了。 林浩峰去世后，林虞去了厦市读大学，那个时候精神状况也不好，林国庆和虞仲书也没勉强林虞去串门。 吃饭的途中还有亲戚感叹林虞这么些年变化大，又追问林虞的学校、工作等等问题。 对此，林虞半真半假的一一答了。 有亲戚喝高了，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杨洁英身上。 这个久未提及的名字，几乎随着时光流逝淡出林家的女人，令林虞握紧了筷子。 杨洁英的丈夫是林浩峰的远方表哥，当初杨洁英的丈夫意外去世，留下杨洁英母女在帝都无依无靠，林家这群势利眼的亲戚对这母女俩避如蛇蝎。 后来还是林浩峰心善，接了母女俩去家中小住，想着帮杨洁英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后再送走她们。 哪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本来母女俩只是小住一番，后来不知不觉中竟住了好几年。 起初，杨洁英在林依依家中时也勤快，帮着林母洗衣做饭、打扫屋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种种印象分叠加，林母便对这勤劳可怜的女人既同情又感激。 后来不知怎么的，林母对杨洁英越发冷淡。 之后，叶母也是如此，不太搭理热情的杨洁英了，直到杨洁英改嫁离开林家。 大人间的事，林虞无从得知，而小孩子之间的种种异样，却令林虞印象深刻。 杨洁英的女儿林妙和林依依同岁，且只比林依依大十来天，大概是因为亲戚间的血缘关系，两人的面容竟也有几分神似，站一起说是亲姐妹也没人不信。 随着杨洁英母女在林虞家中长住下来，林妙也就转学到了林依依和叶淮之就读的小学，不管上下学，林妙时常像尾巴一样跟在林依依和叶淮之的身后。 后来有同班的同学看见林妙双手撑着宽大的书包带，默默跟在林依依身后的落寞模样，班里也就有林依依欺负亲姐姐的谣言开始流传开，后来还是叶淮之机智化解了谣言，事情才得以平息。 同样在那几年，随着林妙的加入，林依依和叶淮之两人之间也罕见的爆发过几次矛盾也为此有过冷战。 饭桌上，亲戚感叹杨洁英嫁了个有钱富商，又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也挺后悔当初在杨洁英落难时没能力帮扶她一把。 林虞默默吃饭不语，这时亲戚又问林虞，那几年杨洁英在她家的事，她也只是含糊说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了。 而饭桌上的林国庆和虞仲书对杨洁英的事也笑而不语，亲戚没问出什么八卦，也就索性转移了话题。 陪两位老人家呆了几天后，林虞在初五那天离开了农家乐。 不想两位老年人来回奔波，于是她婉拒了林国庆和虞仲书送机的提议，坚持自己一个人去机场就行。 尽管如此，二老还是送林虞到了村口的公交车站，小路地面上的雪结了薄薄一层冰，道路凹凸并不好走，还容易打滑，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只专心应付脚下崎岖滑溜的路。 直到到了公交车站，林国庆才语重心长道：“小圆，一个人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爷爷，不要再一个人憋着了。” 林虞依旧乖巧的说：“好。” 虞仲书见状只是拍了拍林虞的肩膀，别的也没多说。 “爷爷、外公，天气太冷了，你们先回去吧，别冻着了。” 林国庆立马吹胡子瞪眼，说：“这点寒气我还受得住，当年在部队里你爷爷还在更恶劣的天气下，每天光着背晨练！” 林虞失笑，这一生要强的老干部。 虞仲书也说：“小圆你就别急着赶我们两个老头子了，送你上车后我们才能安心回去。” 林虞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 在萧瑟凛冽的寒风中，两位老人家硬是挺着身板陪林虞等了四十多分钟的公交车，直到公交车到站后，二老才依依不舍的把她送上车，同她挥手告别。 林虞提着行李看着车窗外还在挥手的二老，同样笑着挥手告别，随着公交车的驶离，两个身影依旧站在原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见，她鼻尖里的酸胀感更涩。 第40章 人际关系的平衡 帝都机场。 林虞取了机票，办好托运出来，刚好撞见取票柜台附近依依惜别的两人。 叶淮之手里拿着机票低着头在和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女人说话。 柜台旁的墙壁上，偌大的广告牌上贴着海外轻奢珠宝品牌so&co的首发入驻广告，广告里的向秋穿着白色衣裙，耳朵上佩戴着钻石耳环，脖子上是钻石项链，再往下是钻石腕表和戒指，华丽的珠宝透过屏幕依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向秋潋滟的眸和秾艳的面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顾盼生辉的明媚，一身珠宝堆砌在她身上并不显庸俗，反而令她贵不可攀。 视线再回到柜台附近那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的女人身上，即使套着厚重的羽绒服也难掩女人纤瘦的好身材，牛仔裤下细长笔直的腿配一双白色厚底运动鞋的低调打扮也依旧引得路过的男士频频回头，林虞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向秋。 此刻叶淮之正神情专注的同向秋说着话，向秋则频频点头回应。 观望了几分钟，林虞也没去打扰，绕过他们，径直去了登机口。 登机等候的时候，林虞倒是同叶淮之打了个照面。 林虞面色无常，率先开口：“叶总新年好。” 叶淮之看见出现在帝都的林虞，倒是感到意外，回了句：“新年好。”又问她：“怎么来帝都了？” 这时登机广播响起，请头等舱的乘客率先登机。 林虞也没回答他，只扫了眼他的机票，礼貌的提醒：“叶总，您该登机了。” 叶淮之看着林虞，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去登机。 飞机落地海城，林虞故意磨蹭到最后才下飞机，可到取行李的轮盘处时，还是遇见了拖着行李站在转盘边等候的叶淮之。 叶淮之看了眼腕表，掀起眼睫后就看见了珊珊而来的林虞，他拖着拉杆箱朝林虞走过去，说：“司机在外面，我送你一程。” 林虞想起他看腕表的动作，忙摆手拒绝道：“您要赶时间的话，不用管我。” “送你。”叶淮之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 她也不好再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谢谢叶总。” 说完，她在轮盘上所剩无几的行李中，找到了已经孤零零转了好几圈的行李箱，赶紧取下。 林虞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会被叶淮之守株待兔，她就不浪费时间磨蹭到最后才下飞机了。 她拉着行李箱，朝不远处的叶淮之走过去，歉意的看着叶淮之说：“叶总，我取好了。” 叶淮之点点头，说：“走吧。”说完，便朝出口方向大步走去。 林虞只好跟小尾巴一样，小跑着跟上他。 车里，叶淮之又问了林虞一句，“为什么在帝都。” 林虞捏着手指，心虚的低声回答：“去旅游的。” 叶淮之挑了下眉，又似漫不经心一般低笑问：“旅游不找我做向导？” 林虞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一说，她也不敢看他，视线转到了窗外，想了想后才缓缓说：“叶总说笑了，好歹我也在帝都上过学的，还不至于找不到路。” 叶淮之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林虞则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车子到了四海小区，林虞面上依旧平淡，脚下动作却很麻利的跨步下车，“谢谢叶总捎我一程，那我就先回去了。” 叶淮之则不急不缓地说：“等等。” 林虞顿了顿，有些疑惑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行李。”他眼尾上挑，勾了勾嘴角。 “……”愣了几秒，林虞耳尖发烫，尬的。 她忙说：“谢谢叶总提醒。” 司机下车后来到后备箱帮林虞把行李取出来，递给了她，林虞道谢，又不太情愿的对车里言笑晏晏的人说：“那叶总，我就先回去了。” “嗯。”叶淮之声如磬玉的回应。 林虞拿上行李，低头匆匆离去。 年后回公司以后，大家都习惯性的互相分发点自家的土特产。 茶水间里，林虞回送了一些帝都的小零嘴给他们，后勤部的柳真吃着小零嘴随口问她：“林虞，你家在帝都啊？” 林虞想了想，否认了，说：“不是，我只是刚好去帝都旅游。” 柳真“哦”了一声，又漫不经心地追问道：“那你家乡哪儿的啊？” 林虞怔了下，而后淡淡笑道：“海城。” 柳真继续“哦”了一声，其实也就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太感兴趣，就转移到了其他话题。 林虞暗暗松了口气，不由想到自己的入职履历书上填写的信息，想到警惕一些总是好的。 午休结束后，林虞回秘书办的路上碰到了宋时，她上前去同宋时打了声招呼。 前面的宋时匆匆回头，神色紧迫，似乎在赶时间。 听见林虞唤他，倒是停下了脚步，他语速偏快又字字清晰解释：“来得正好，我这段时间要去国外处理点事，老板这边你帮我多盯着点，中午记得提醒他吃饭。” 林虞见他着急，也没多问，眨了眨眼回应：“哦，好的，你去忙吧。” 宋时挥了挥手，又匆匆离去。 之后，林虞不仅做着秘书的工作，还担负起了叶淮之的临时助手，工作量随之增加。 当然，工资也涨了。 只是林虞这一忙碌，顿时就引起了秘书办其他人的警惕，包括一向佛系的任嘉。 林虞整理好客户发来的续约合同，刚起身准备去总裁办，任嘉就突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份文件对林虞说：“小林啊，我这边的会议纪要有几个点还需要找叶总确认，需要我顺带帮你把文件带过去吗？” 任嘉主要是负责会议板块和文件归档工作等内部工作，而林虞这边则是负责安排老板的行程规划以及客户对接等外联事务，虽同为秘书，可两人的职责却是不同。 林虞一愣，而后摇了摇头道：“任姐你先去吧，我这边关于客户的事情需要亲自向老板汇报。” 任嘉咬了咬唇，道：“那好吧。” 等任嘉走后，旁边工位上的庄佳音修着指甲笑道：“小林最近颇受老板重用啊！”她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指甲灰，又接着说：“也是，你工作这么勤奋，连我的活儿也抢着干了，若我是老板我也会喜欢你。” 庄佳音的工作主要是平衡公司各部门之间的关系并促进工作的推进，以及客户来访接待之类。 林虞想起之前她给向秋送咖啡一事，确实是抢了庄佳音的工作，庄佳音心有不满也属正常，她歉意一笑，“抱歉，上次的事是我做事欠妥。” 庄佳音这才冷哼一声，摆了摆手。 秘书办内每个人各有自己负责的主要工作，有时候互相照应也无可厚非，而林虞也有意和他们打好关系。 兴许是林虞初来乍到便负责老板的日程以及对外关系，时常有机会在老板面前刷脸，并陪伴老板出席各种商务活动等重要场合，引起了其他人心理不平衡，加上如今资历尚浅的她却暂代宋时的助理工作，更是搞得秘书办里人心惶惶。 对此，林虞一开始确实也没太在意，任嘉有家庭需要兼顾，庄佳音下班后忙着和男朋友约会，其他人也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安排，整个秘书办就林虞时间最多，加之下班后陪同老板应酬等事也属于她外联事务的工作职责之一，所以她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只是如今越发忙碌的她终是引起了秘书办众人的警惕，而如何消除众人的戒备，平衡人际关系着实令她感到头疼。 任嘉回来后，林虞和她打了声招呼，收敛好心情去了总裁办。 “叶总，荣达那边的合作，可能需要您亲自去一趟厦市。”林虞向叶淮之汇报完工作后，见叶淮之仍在看荣达那边的续约合同资料，也就补充了一句。 然后安静站在旁边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半晌，叶淮之从文件里抬头，语气温淡：“知道了，你安排就行。” “好的，叶总。”林虞翻了下手里的行程记录，“这周五、下周二的行程可以调出来，您看？” 来之前，林虞其实已经看过叶淮之的行程，并从中选了能排出行程出差的日子。 “那就周五吧。”他话说完后又顿了顿，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提前一小时下班，在车库等我。” 林虞也没多想，只回道：“好的，叶总。” 回到秘书办，林虞按压下平衡同事之间关系一事，先和荣达那边敲定了出差行程，随后就开始整理起了出差需要的资料。 这次荣达的订单量比较大，给一叶的报价却压得很低，几乎没什么利润可赚，公司派了市场部经理去谈判，几次下来，对方依旧和经理打太极，并明里暗里要叶淮之亲自出面详谈。 而且对方也在接洽其他的科技公司。 同时荣达那边也给林虞来电，暗示性极强，简单意思来说就是让林虞通知叶淮之，要不要继续合作看叶淮之的态度。 第41章 心理咨询 手机闹铃响，林虞从资料里抬头，和叶淮之约定的时间到了，她摁掉了闹钟，停下手里的工作，和秘书办众人打了声招呼，拿着包去了车库。 等了一会儿，叶淮之就出现了，他西装革履，君子如玉，又携着一股清冽朝她这边走过来。 林虞上前，恭敬地叫了声：“叶总。” 叶淮之点头道：“走吧。” 林虞拿出车钥匙，启动汽车后才问他：“叶总，去哪儿？” 叶淮之报了个地址。 林虞用手机打开导航后，开向目的地。 行驶途中，后座的叶淮之突然不咸不淡地问了句：“最近的午餐还是在以前的餐厅订的餐吗？” “是的，叶总，有什么问题吗？”林虞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叶淮之的午餐一般都是固定的几家餐厅交换着订的，餐厅的菜单和经理电话，宋时也发给了林虞。 “菜品的喜好，是宋时告诉你的？还是餐厅安排的？” “两者都有。”林虞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是饭菜不合您口味吗？” 叶淮之靠在后座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笑了：“就是太合我口味。” 林虞心里一惊。 紧接着叶淮之又不明情绪地补充了一句：“你倒是比宋时细心。” 林虞闻言心里一松，也没多想，一边注意导航，一边恭敬地回道：“叶总过誉。” 后座的人良久没有接话，林虞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叶淮之，他微阖着双眼，隔绝了林虞的探究，不知在想什么，林虞只好把注意力专注在驾驶上。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大厦附近，一时没有找到能停车的地方，于是林虞把车临时停靠在一个路口，转头看向后座说：“叶总，到了。” 叶淮之睁眼扫了下周遭环境说：“先去找个位置停车吧。” 林虞不疑有他，绕了小半圈，顺着前面的指示牌才找到了车库。 把车挪进车库后，她再次提醒叶淮之到目的地了。 叶淮之率先打开车门下车，对驾驶座上的林虞说了句：“跟上。” 林虞赶紧下车、锁车后跟上他，她跟着叶淮之进了电梯，看见电梯里的楼层标注有些疑惑，不是去应酬吗？ 电梯门开，林虞又紧跟在叶淮之身后走出电梯，看着叶淮之径直去咨询柜台，她更加疑惑了。 叶淮之生病了？ 护士微红着脸悄悄打量着叶淮之，同时恭敬地领着叶淮之去到一个办公间门口，让他们稍后，然后先进去通报。 看着办公室门上贴着“心理咨询室”字样后，林虞身体变得紧绷。 趁护士进去的瞬间，她小声朝旁边的人问了句：“叶总，您生病了？” 叶淮之闻言低笑出声，他眼含笑意地看着林虞，没说话，那眼神却好像在说：“有病的不是你吗？” 林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一时无措起来，手心微湿，记忆里依稀记起来，好像之前叶淮之有说过要帮她找心理医生，那时候她好像没拒绝？ 没……拒绝吗？ 护士出来请他们进去，叶淮之闻言走到门边后才发现身后的尾巴没跟上，他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尾巴，叫了声：“林虞？” 林虞身子抖了下，略微勉强的看着叶淮之，声音都紧绷了起来：“叶总，您看这种病，我不方便在场旁听。” 旁边的护士看过预约信息，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淮之扯了扯唇角，忍俊不禁道：“先进来吧。” 林虞在原地僵持了片刻，还是挪动步子，缓慢地朝叶淮之走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对叶淮之这种不提前打招呼的作法而生气，但是发现自己没法生气。 好气哦，气自己。 进门后，护士从办公室里面缓缓退出去，轻声关上了门。 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浑身散发着医生惯有的亲和力，嘴角挂着随和的笑，向林虞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我姓霍。” 林虞看着霍医生白大褂上的名牌上写着“霍寻”两字，她攥着双手，身体绷得紧紧的，一时没回话。 霍医生也没在意，好似习惯了患者的这种排斥，转过头和叶淮之聊了起来。 林虞脑子空白，以至于面前两个男人聊了什么她都没听见，当两个男人同时转头叫她的时候，她才惊醒似的被吓了一跳。 两个男人试图缓解着她的紧张情绪，叶淮之安抚的笑道：“林虞，这个咨询没有你想象中的可怕，淤积的情绪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霍寻也轻声说：“就把我当普通朋友随便聊聊天就行。” 林虞自知避无可避，迟疑的点了下头。 两人安抚了林虞半晌，见林虞神态逐渐放松后，叶淮之才起身，准备出去，他对林虞说：“那我就先出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准备离去，林虞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西装角，无助的盯着他。 林虞平时情绪很少挂在脸上，自制力也超乎常人，但是叶淮之却没想到林虞对于看心理医生一事，反应会这么大。 霍寻在国内心理领域方面的地位首屈一指，他也是得知霍寻出国研修了大半年，昨晚才回国，就自作主张的约了霍寻，也没提前告诉林虞。 他看了眼霍寻，对方也略感无奈，患者不配合的情况下，是很难找出症结所在的。 叶淮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想到自己的自作主张，愧疚的拍了拍林虞的肩，“你要是紧张，我们今天就先回去吧？” 林虞抓着叶淮之的手发颤，她觉得自己这样有些矫情，之前自己确实听叶淮之提起过看心理医生一事，却没想到他还帮她找了医生。 而且叶淮之那么忙，还抽空陪她来看病，已是不易，自己也不想耽误他的行程。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事透露给叶淮之找的心理医生？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她缓了口气，收回抓着他衣角的手，声音有些轻：“我，可以。” 叶淮之倒是有些意外，语气柔缓地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林虞点了点头。 霍寻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幕，眯了下眼。 咨询室里只剩下了霍寻和林虞两人，林虞已经自我调节了过来。 霍寻观察着林虞神色，见她确实缓了过来，随和的说：“林小姐，我们就当谈谈心。” 林虞点头说：“好。” 接下来，霍寻问了几个常规问题。 林虞一一答了。 霍寻又再深入了一点。 林虞眼皮跳动了一下，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随着霍寻更加深入的探寻，林虞紧接着沉默了。 霍寻又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切入点，问她：“林小姐，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 半小时后，林虞从心理咨询室里出来，霍寻跟在她身后。 门外座椅上等候的叶淮之起身看了过来，和霍寻对视一眼，后者眼含无奈摇了摇头。 叶淮之什么也没问，嗓音如玉，浸入心脾，对林虞道：“先去吃饭吧？” 林虞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 叶淮之和霍寻告辞。 林虞抬头看霍寻，眸光闪了闪才说：“谢谢霍医生。” 霍寻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晚餐是和叶淮之单独吃的，叶淮之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冲口而出回了句火锅，于是两人就近寻了一处火锅店。 叶淮之把菜单递给她，她有些惶恐，摆了摆手，正想推拒。 叶淮之紧接着说：“今天就当朋友聚餐，没那么多讲究。” 林虞见状也不好再推辞，接过菜单，在菜单上划了些平时爱吃的，又加了份南瓜饼。 “我点好了。”她把菜单递还给叶淮之。 叶淮之扫了眼菜单，也没加菜，就准备递给服务员。 “叶总不点吗？” 叶淮之递菜单的手停了下，解释道：“我都可以的。” 林虞攥了下手，淡笑着说：“既然如此，我能再加两个菜吗？” 她说完朝服务员又报了两个菜名。 服务员闻言，在菜单上边划了两道菜，边回答：“好的，请稍后。” “你是帮我点的吗？”对座的叶淮之突然发问。 林虞手里摆弄着油碟碗，说：“是我自己突然想吃了。”她眼睑下垂，小声道：“你不是说今天只是朋友吃饭吗？那我就随性了一点。” 叶淮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用餐途中，火锅店门外有些过于喧闹。 林虞抬头看见门口进来了一群穿着统一T恤和薄外套的男生，脸上洋溢着青春张扬的活力，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就发现了一个“熟人”。 年轻的男生们围着余兮朝火锅店包厢走去，余兮也和其他人一样，穿着统一的服装笑得神采飞扬。 男生A对着余兮又搂又抱，语气崇敬道：“队长不愧是队长，一出马，带飞全场。” 余兮嫌弃的推开男生A，眼角褪去了慵懒，有些张扬又毫不谦虚，语调却一如既往的慵懒，细听却能分辨出里面的愉悦，“哥哥我呢，神之右手。天赋这东西呢，羡慕不来。” 这话其实说得有些过份张扬了，然而周围的男生们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一群男生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预定好的包厢。 第42章 厦市出差 林虞眨了眨眼，回头见叶淮之也在打量着包厢方向，她不禁好奇起来，故意调侃：“叶总，您一个劲儿盯着人家包厢看呢？” 叶淮之挑了挑眉：“好像你也看了。” 明明是发问方，林虞反倒先尴尬起来，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余……”林虞觉得有些不对劲，反问：“是我先问您的啊？” 叶淮之接着林虞的话：“好奇余兮怎么在这儿？” 林虞老实点头。 叶淮之轻笑道：“业内在传余总的独子加入了电竞队，不仅休了学，还离家出走。”他停顿了一下，又说：“突然在这里见到他，看来传闻非虚。” 林虞没想到吃个火锅，还顺带吃了个瓜，不由得又看了眼包厢方向。 “你倒是对余兮的事情挺好奇的？”叶淮之又问。 林虞并不否认，“之前车祸那次，不是他救我的吗？” “这倒是，多亏了他。”叶淮之也挺欣慰，语毕，他又想起了什么，看着林虞，探究道：“你不是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了吗？” 林虞低头喝了口水，然后回答：“这不是他之后告诉我的嘛。” “哦？” “之前余氏那场慈善宴。”林虞提醒他。 林虞和余兮在那儿碰见，叶淮之也就不奇怪了，他深深看了眼林虞。 林虞也没什么心虚的，用公筷烫了片毛肚，放进叶淮之碗里，“叶总，吃菜。” 中途，林虞去了一趟洗手间，想起叶淮之说余兮是离家出走的，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佩服他为梦想付出的勇气。 毕竟，不是谁都敢这么做。 想了想，她又去收银台把自桌和包厢那桌的账提前给结了。 回到座位后，见叶淮之整顿饭下来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她又把南瓜饼推向了他，“叶总，你吃太少了，是不喜欢吗？你高中的时候不是也会吃麻辣烫这些的吗？” 叶淮之没有拒绝林虞推过去的南瓜饼，夹起来咬了口，咽下后才说：“这几年应酬太多，伤了胃，不怎么能吃辣了。” 林虞闻言愣了愣，心里有股情绪蔓延，顿时愧疚起来，“早知道就点个鸳鸯锅了。” 叶淮之哑然失笑：“倒也不必如此。”，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了一句，“那家伙也爱吃这个。” “谁？”林虞夹菜的手一顿。 叶淮之看着南瓜饼却不再多说。 林虞也没再继续问，老实的进行着扫尾工作。 片刻后，他突然自嘲一笑道：“我爷爷说那家伙去了国外……” 林虞的手再次一顿，顿时明白过来那家伙指的是她，想到林国庆对叶老的随口一说，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可我不信。”叶淮之紧接着道。 林虞笑了笑，没接话。 饭后，叶淮之去了趟厕所，回来后朝林虞挑了挑眉问：“你已经结账了？” 林虞无辜的看着他：“您请我吃了那么多次饭，这次就当我投桃报李吧。” 叶淮之也没客气，“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 火锅那天之后，她和叶淮之都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工作中的上下级关系，在公司里泾渭分明，仿佛那天的老友聚会不过是一场梦。 很快就到了周五，两人刚出厦市机场，荣达的经理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叶总，久仰久仰，我是这次负责接送您的荣达市场部总经理，您叫我小李就行。” 李经理说罢和叶淮之握了下手，又朝林虞伸出手，“这位是林秘书吧？之前我们电话联系过。” 林虞回握，礼貌回应：“是的，李经理你好。” 对方在林虞问候以后，并没有立刻松手，盯着林虞，又握了几秒。 长时间和陌生男人的接触，让林虞内心不适，面上却不显，她状似疑惑的直视着李经理的打量。 直到旁边的叶淮之淡淡朝李经理看过来，问：“还不走？” 叶淮之不经意的一眼，气势莫名有些迫人。 李经理一惊，后背立生胆寒，从打量林虞的目光中回过神，悻悻收回了手，油腻的冲林虞歉然一笑道：“抱歉，林秘书比我想象中更知性好看，一时失礼。” 林虞笑了下，没说什么，笑容有些淡。 叶淮之看了眼李经理，示意李经理带路。 “叶总，林秘书，请。”李经理毕恭毕敬走在稍前方带路，随后在一台商务车前停下，车里的司机赶紧下车为叶淮之拉开车门。 李经理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叶淮之和林虞上车。 待两人入座后，他才径直去了副驾驶位，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上，李经理颇为“活泼”，调节着车内的气氛，叶淮之阖上眼并未回应，李经理便把话题抛给林虞。 林虞一开始还时不时接两句，后来话题从工作偏到了生活方面，至此，她也烦了，也渐渐不怎么回应了，她想不通这人的话怎如此之多。 直到叶淮之睁开眼，盯向前座的后视镜，和李经理的目光交汇一瞬，李经理才识趣的闭上了嘴。 车子到达酒店后，李经理去前台为两人办理了入住后，把房卡交给了叶淮之和林虞，说：“叶总，我稍后接您二位去见我家孙总。” 叶淮之和林虞简单同李经理告别后，便各自去房间放行李。 李经理也没离开，坐在酒店大厅里的沙发上候着，等着一会儿带他们去孙总的那边见面。 林虞和叶淮之的房间在不同楼层，叶淮之的房间在顶楼，林虞的是大套间，她到自己的房间后，先去盥洗室洗了手，又简单补了下妆后，才打开行李，换了件衣服，去了大厅。 她到达大厅的时候，叶淮之还没下来，李经理正在大厅一旁打电话，好像是在和上面汇报这边的工作进展。 林虞只听到他说了句：“是，已经接到叶总了。” 她也没打扰，去沙发另一旁端坐着。 李经理打完电话后，朝林虞走过来，和林虞打了声招呼，两人闲聊了几句。 中途，李经理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目光，让林虞有些不悦，却并没说什么。 没多久，叶淮之下来了，他也换了套衣服，脚步不疾不徐又沉稳有力的走过来。 见风使舵的李经理立马扔下林虞，恭敬地朝叶淮之迎了过去，一副点头哈腰状。 林虞见叶淮之来了，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她同样起身，和前面的李经理保持着一段距离，朝叶淮之走过去。 林虞只见叶淮之薄唇微张，漫不经心般地说了句什么，随后李经理后背一僵，霎时紧绷起来。 待走进，听见李经理有些胆颤的声音，她只听见最后的“……不敢了。” 叶淮之看了下林虞，点了点头，情绪不明。 之后，李经理没有接机时那股“活泼”劲儿了，话也少了不少，端正了态度，老老实实地领着他们去了晚上吃饭的地方。 吃饭地点是在一处私房菜馆，李经理带叶淮之和林虞进了订好的包间。 一进包间，荣达的老板孙总一见到叶淮之，立马从座位上起身，热情的迎了上来，“叶总青年才俊，久仰大名啊。” 孙总大概50多岁，嘴唇上蓄着短短的胡子，体态圆润发胖，身量中等，眼藏精光。 叶淮之脸上挂着随和的笑，看似儒雅温和，又探不清深浅，言谈举止间又透着股清贵，“孙总，闻名不如见面。” 华国的应酬总是少不了酒桌文化，当李经理往林虞杯子里倒酒时，叶淮之偏头看了眼，语调温和有礼又状若不经意地说：“她因身体原因，不能饮酒。” 孙总精锐的眼里透着抹了然，意味深长一笑，显然误会了什么，他这才正眼瞧了下林虞，吩咐李经理，“小李，还不赶紧帮林小姐把酒撤下，换杯饮料。”孙总语带责备道：“怎么能随便让女士喝酒，要是喝出个好歹，叶总该心疼了，到时候该怪我们招呼不周了。” 孙老板语气随和，眼角的鱼尾纹褶皱透着世故圆滑，然而话语里又有些阴阳怪气。 叶淮之温温一笑，也没解释，没辩驳，别人心里下了定义，多余的话就显得欲盖弥彰。 李经理一愣，回应自家老板后，又联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看了林虞一眼，随即一副了然模样，连忙道：“林小姐，抱歉，是我招呼不周。”说完，李经理让伺应生拿了杯果汁给林虞。 林虞道了谢，眼睫垂下，挡住眼底的冷意，她自己被人议论轻视也无所谓，却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叶淮之的声誉。 一番推杯换盏后，桌上的人渐渐染上了醉意，孙总却依旧闭口不谈合作的事，只是继续邀约了叶淮之去明晚的荣达周年晚会。 叶淮之言笑晏晏，应下：“那就叨扰孙总了。” 最后出私房菜馆的时候，几个人都喝的有点高，孙总安排了司机送叶淮之和林虞回酒店。 途中，林虞观察到叶淮之右手微不可察的抚了下胃。 汽车经过一处药店，林虞嘱咐司机停一下车，歉意的对司机说：“我帮我老板买点醒酒汤。” 车子停下后，林虞飞快的进药店买了醒酒汤和胃药后，回了车上。 叶淮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下车后，林虞送叶淮之到房间，拧开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她把胃药拆开取出，并把水和药递给叶淮之，说：“叶总，刚才见你不太舒服，吃点药吧。” 叶淮之接过，温和一笑：“谢谢。” 第43章 荣达周年宴 翌日，周六。 林虞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洗漱后，去楼上找叶淮之。 叶淮之来开门时，脸色很白，碎发软软的贴在额上，林虞跟随他进客厅时看见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未熄灭，看起来似乎正在工作。 她又扫了一眼空荡的桌面，心里估计这大老板还没有吃早餐，于是问他：“叶总，早餐想吃什么？” 叶淮之已经坐回了沙发上，指尖飞速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着，头也没太，也没思考，随口道：“咖啡和三明治吧。” 林虞没有回应，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叶淮之等了片刻没听见回应，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也自然尽收他眼底，他敲键盘的手指顿下，“想说什么就说吧。” 林虞这才和他打着商量的语气：“您昨晚胃就不太好，咖啡喝多伤胃，能换牛奶吗？” 叶淮之看着她半晌，妥协，“那就麻烦你了。” “好的。”林虞笑道。 中午，两人就在酒店随便用了点餐，随后叶淮之联系了司机过来，带林虞去了一处造型工作室为晚上的荣达周年庆选礼服，做造型。 待一切结束回酒店后她去了叶淮之房间，敲了半天门屋内也没反应，她索性给叶淮之打电话，却听到手机铃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林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静下来后，她连忙联系了酒店。 等酒店经理刷开套间门时，林虞拖着礼服宽大的裙摆快步走了进去，入眼所及的画面令她倒吸了口凉气，随即心口一紧。 只见叶淮之歪倒在沙发上，脸色惨白，黑发湿湿的贴在额头上，细长的手紧紧抓着胃部，手指骨节清晰可见，林虞立即转头对酒店经理道：“麻烦帮我们联系一下医生！” 酒店在厦市颇有名望，入住的客人非富即贵，因此各方面基础体系服务都配备得很完善，谨防意外发生。 酒店经理看见套间的客人病发更是不敢大意，当即联系了在酒店常驻的医生上来救急，医生给叶淮之检查了一番后，说他胃病挺严重的，想给他输液，而此时叶淮之已恢复了些许意识，他说：“不要输液，没时间。” 林虞在旁边看得又气又急，张了张嘴，接触到叶淮之坚定的眼神后，她对医生说：“听他的吧！” 医生只能给叶淮之打了一针，而后强调他近期注意饮食，不要饮酒，最好去医院复查一番等等后才同酒店经理一起离开。 彼时叶淮之阖着眼躺在沙发上小憩，林虞守在他旁边问他：“今晚荣达的晚宴还去吗？” “去。” 见他态度坚决，林虞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缓和一些后，叶淮之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吹干头发、穿戴整齐后才从房间里出来，看着坐在客厅一动不动的林虞，他笑了笑，说：“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林虞没吭声。 没过多久，李经理就来接二人去赴宴。 李经理乍见化着妆、身着礼服的林虞，眼里的惊艳没能藏住，目不转睛看着林虞。 叶淮之上前几步，看了眼李经理，后者身体一僵，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低下了头，老老实实的领着二人上车赴宴。 今晚是荣达的二十周年庆，晚宴的规模比之往年更为盛大，宴会厅包下了当地的五星级酒店度假村的最大的一处会议厅以及与之相连的庭院。 荣达此次邀请了不少在厦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外地富商，其中包括了不少政府高官，但有些高官顾及名声不便出席晚宴的，也派了秘书前来送礼道贺。 叶淮之和林虞到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厦市的上层人士。 叶淮之根基不在厦市，因此，其他人并不认识他。 只是见他肩宽窄腰，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颇有谦谦君子风范，一看便非富即贵，便也不敢轻怠他。 见孙总主动上前和叶淮之寒暄一番后，众人才知道他是海城一叶集团的总裁叶淮之，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虽和叶淮之不在一个城市，但海城的经济发展一马当先，海城各大企业的经营发展也是业内关注的焦点，一叶集团虽然说是商场新贵，但是手握多项国内外专利技术，除此以外，一叶还和华国科学院有着长期的深度合作，可见一叶总裁的人际关系也不容小觑，外人便由此猜测一叶集团背景不凡。 加上叶淮之能力出众，经营不俗，一叶创立不过短短几年就从科技领域里突围而出，占据科技市场一角，来势凶猛，势不可挡。 因此，叶淮之的名字即使在厦市也依旧好用，毕竟手握专利的大佬谁不想凑过去分一杯羹？ 很快叶淮之的周围便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当地高管、富商及名媛纷纷凑过去刷脸，林虞渐渐被挤离了叶淮之，最后被挤出了包围圈。 林虞索性在宴会厅周围转了一圈，直到旁边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虞？” 林虞回头，看到了熟悉的人，眼角微弯。 “还真的是你？” 颜悦上前，拍了下林虞的肩膀，“我还怕认错了人，怪尴尬的。”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颜悦一连三问让林虞哑然失笑。 今天的颜悦一袭杏色礼服，头发斜垂自脑后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细腻的锁骨，加之睫毛纤长浓密，鼻梁细挺，鼻头微翘，淡淡的豆桂色口红尽显温柔，整个人的气质又纯又仙，还欲。 林虞静静端详完，不由感叹道：“真美。” 颜悦被林虞说的有些脸红，“你也不差好吗？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原来你仔细打扮以后这么漂亮。” 颜悦说完又想到什么，撇了下嘴，委屈地说：“你这么漂亮，不来当我的伴娘，好可惜。” 林虞歉意一笑，说：“你不是知道我不太习惯人多吗？”说完，她又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颜悦：“郑克呢？” 颜悦听见爱人的名字，注意力也被转移，眼底的柔光藏不住，又看见林虞含笑中不乏调侃的眼神，颜悦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假装不甚在意的朝会厅一处努了努嘴说：“那儿呢。我就是闷得慌，来吃点东西、透口气。” 林虞顺着颜悦的指引，看到了正和其他人相谈甚欢的郑克，西装笔挺，仪表堂堂的，察觉到她们的视线，郑克先朝颜悦宠溺一笑，又冲林虞点头示意。 颜悦触及郑克的笑，不由脸微红，即使两人已经结婚，她面对郑克时仍有一种少女面对心爱之人的娇憨可爱。 林虞也同郑克遥遥的颔首回应，算是打过招呼，也没有过去打扰郑克应酬，她收回视线，和颜悦继续闲聊。 当聊到林虞出现在这里是工作的原因时，颜悦有些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阿克说你在一叶工作时，我还不太相信。顾言生占有欲这么强，他同意你出去工作吗？” 林虞没吭声，垂下眼睑，连心思简单纯粹的颜悦都能看出顾言生不想让她出去工作这个事实，她当时却天真的认为顾言生救赎了她。 甚至还因为顾言生给她的救赎，令她觉得她理应对顾言生报恩。 因此，面对顾言生的独占欲，她一味忍让，努力去适应笼中鸟的身份。 最后却得知，她失业面临起诉的崩溃过程中，也有顾言生的手笔。 想到自己的愚昧，她不由自嘲一笑。 颜悦是知道林虞和顾言生之间的事情的，而林虞不想再提顾言生，只淡淡说：“已经分开了，都过去了。” 闻言，颜悦眼里流露出惋惜，想到网上看的关于沈顾二人的新闻，想到顾言生对林虞的态度，她之前其实是不太相信那些八卦新闻的，如今看来，报道所言非虚。 想到此处，颜悦又有些懊恼，为什么要提起顾言生那个渣男。 颜悦想转移话题，这一想，当真有事想告诉林虞，于是故作夸张的“啊”了一声，说：“对了，过段时间，我和郑克会把工作室迁去海城。” 果然，这消息一出，林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又有些好奇道：“怎么突然决定去海城了？” 颜悦解释道：“今年和他回海城过年，他家里人都挺想他的，他又是家中独子，再加上他妈妈对我的排斥也没那么严重了，他也想趁此机会缓和一下我和他妈妈的关系。”说完停顿了下，说：“他的大多数人脉资源也都在海城，他说回海城对事业的助力也会更大。” 颜悦出身高干家庭，父母都是普通的老师，和出身富裕的郑克“门不当，户不对”，两人的结合对郑氏来说，其实是没有丝毫帮助的。 因此，郑克的母亲强烈反对两人结婚，好在郑克态度比较坚决，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虽没和家里正式“决裂”，却也有背井离乡之意，他也说到做到，不依靠家里的关系，和颜悦在厦市创业打拼。 如今，夫妻二人的事业在厦市也小有成就，有资格来参加荣达的晚宴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44章 是她撒谎在先，逾矩在后 “这样也好，你来海城以后，也能和我多聚聚了。”林虞笑道，话刚说完，目之所及，刚好扫到了宴厅一处，嘴角的笑意淡去。 宴会厅一处的叶淮之身旁没了刚才的水泄不通，但依旧有人围着他，并时不时朝叶淮之敬酒。 叶淮之面上言笑晏晏，不动声色的把旁人敬的酒一一喝了，而他大手微不可察地轻抚了一下胃的动作，刚好被林虞隔着人群缝隙给捕捉，想到叶淮之下午的状况，她眼底划过抹不甚明显的担忧。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颜悦身后的叶淮之，沉吟着，也没见听颜悦说了什么。 直到颜悦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问她：“阿虞？你在听吗？” 她才回神，对颜悦说：“抱歉，悦悦。我老板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我得过去看看。” 见状，颜悦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林虞是陪老板来应酬的，事事以工作为先也无可厚非，于是她颇为理解的朝林虞摆摆手，道：“你快过去吧。” 林虞歉意一笑，颔首，朝叶淮之的方向走去。 颜悦顺着林虞离开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当看见林虞驻足在一个气质出众的男子身边时，她眼底不由划过抹惊艳。 隔着一定的距离，也抵挡不了男子出众的气质与高挺的身量，即使面容不甚清晰，却也能透过模糊的轮廓看出此人俊朗不凡，比起顾言生也不遑多让。 即使距离稍远，也不能忽视他极强的存在感。 之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颜悦想到此处不由撇了撇嘴，陷入了沉思状，直到脸颊被人捏了捏，酥酥麻麻的疼痛感传来，她才发现自家老公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郑克颇为无奈的看着她说：“你男人还在这儿呢？瞎看什么呢？”虽是责备的问话，语气却尽含温柔宠溺，毫无责备之意。 颜悦也没什么心虚的，突然冒出一个人间极品的帅哥，她难免惊艳了一下，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而且她就是单纯好奇一下林虞的老板而已。 想到这儿，她眨了眨眼，眼底水光盈盈的，葱白的手挽上郑克的胳膊，说：“好奇一下我朋友的老板也不行吗？” 郑克眯了眯眼，状似严厉，缓缓说：“不行。” 颜悦“噗嗤”笑出声，对自家老公的反应极为受用，“好，好，听你的，不看了不看了。” 郑克见自家老婆极为配合，也不再逗她了，问她：“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以后回海城发展，说不定也会撞见，择日不如撞日？” 颜悦看了看已经在为自家老板豪迈挡酒的林虞，连忙说：“别别别，你没看见林虞都喝上了吗？她刚才说她老板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别去添乱了吧！以后回海城碰见再打招呼也不迟。” 郑克望了一下那边的方向，眼眸深邃，转回头又捏了捏颜悦的脸，眼里含笑，说：“听老婆大人的。” 这边，林虞过去时，叶淮之还在若无其事般地喝着别人敬的酒，他脸色白的如无机质的玉，褪去了血色，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带着得体谦和的笑，给人一股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林虞不动声色的来到叶淮之身边，当旁边的老总又敬了一杯酒过来时，她连忙从旁边拿了杯酒替叶淮之挡了，她抱歉的看着那位老总说：“我我老板酒量不太好，这杯我代他喝了，您看成吗？”说完，也没等对方回复，她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叶淮之看着林虞，目光微沉。 旁边的老总被林虞这么一拦，又看了看叶淮之的脸色，也不太好意思继续敬酒，几人聊了几句也就识趣离开了。 后来，其他的老总又来敬叶淮之酒的时候，林虞也主动站出来替他挡了，一来二去，林虞也喝了不少，脸色通红。 整个过程，叶淮之都在旁边沉着眼看她挡酒。 最后，叶淮之一言不发带着林虞提前离场，他的步子迈得有些沉，有些大，也不等后面脚步踉跄，吃力的跟着他的林虞。 车子行驶途中，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近乎窒息，就连喝上头的林虞都感觉到了异样，不敢吭声。 到达酒店后，两人一前一后站在电梯里静默无声，透过电梯的反光镜，林虞可以看到叶淮之向来温润的脸此刻黑沉的可怕，她心里抖了抖默默站在后面。 电梯总算在林虞所在房间的楼层停下，叶淮之按着开门键，似乎是在示意她快滚。 林虞了悟，带着酒后哑哑的气泡音，小声说：“叶总，我先回去了。您注意休息。” 只是她前脚刚出电梯门，走了没几步，就被后面的人拉住胳膊，一个旋转后，她被叶淮之摁住肩膀，抵在电梯旁的墙上，她一惊，不由颤了颤声音问他：“叶总，你……你干嘛……？” 叶淮之目光泛沉，声音亦是沉得可怕道：“林虞，你不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林虞眼睫轻颤，脸上挂着酒后的坨红，想笑，笑容却很牵强，今晚的她，不顾礼仪，横在叶淮之和其他老总中间，并不由分说地替叶淮之挡酒，自然而然也就被叶淮之发现她以前撒谎骗他酒精过敏的事情。 无论是挡酒的事，还是撒谎的事，哪一点都足以令叶淮之生气。 可她却并不能狡辩。 毕竟是她，撒谎在先，逾矩在后。 只是林虞不确定叶淮之要的解释是哪一个解释，还是两个事情都需要解释。 所以，她权衡利弊以后，选了一个对自己来说更容易接受的解释。 她老实道歉：“叶总，对不起……是我今晚的擅作主张惹您不悦，是我逾矩了。” 叶淮之薄唇紧抿，扣着她肩膀的力道没有松，显然在等着她继续。 于是，林虞就知道了，她还需要继续解释，她低垂着头，半晌，声音更低了，“对不起，骗你酒精过敏的事。” 肩上的力道松了点，但是仍然没放，也没说话。 林虞认命的闭了闭眼，试图解释：“我不是不能喝酒……”顿了顿，她的语气有些不可抑制的轻颤，“是……不能喝醉。” 下颌被叶淮之缓缓抬起，力道不大，却被他的手禁锢的发疼，他的表情没有往日的温谦，带着罕见的深沉，令林虞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问：“为什么？” 紧接着，他又沉沉的问：“为什么不能喝醉？” 林虞眼里的慌乱无处遁形，酒也醒了大半，触及到他快把人吸入深渊的暗沉目光后，那种慌乱感更甚，她硬着头皮解释道：“因为……” 被逼着揭开那一层强制缝合过的疤，令她心情特别沉重，而她眼里的神色也由慌乱转变为凄凉，她勾出抹自嘲的笑，“醉酒犯过错——” 叶淮之的力道松了些，眉间阴郁稍霁，他扣着林虞的下颌，继续追问：“什么错？” 显然这件事叶淮之并不打算就此揭过，他少见的刨根问底。 林虞简直不能承受他的逼问，眼角泛出抹红，干涩疼痛，咬着牙关不吭声。 叶淮之顿了下，换了种方式问：“什么时候的事？” 时间静默在这一刻，林虞不说话，叶淮之也不逼她，只是继续禁锢一定她，像是一只耐心十足的猎豹。 林虞还是妥协了，眼睫不住颤动，声音随着她的思绪飘的有些远。 “高三。” “高三什么时候？”叶淮之问。 林虞第一次讨厌追根究底的叶淮之，一步步逼着她揭开她血淋淋的伤疤，她咬着牙问：“这和你有关系吗？” 高大的身躯遮住了暖灯的光线，投射下来的阴影仿佛庞然大物压得林虞喘不过气，她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以这样一种咬牙切齿的状态问了出来，她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叶淮之。 而叶淮之的神情同样是从未见过的阴沉冷漠，卸去了温润亲和的伪装，仿佛这才是真正的他一般。 他黢黑的眼凝视着林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时间仿佛只过了几秒钟，又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光。 在林虞心里的勇气耗干又打起退堂鼓之际，他眼里的暗沉褪去了大半，松开捏着林虞下颌的手，却仍禁锢着林虞的肩部，声音也恢复成惯有的温和：“所以，你不是酒精过敏，那会所那天是因为什么过敏？” 他这前后切换的两种态度，令林虞的脑子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混乱，她晚上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她的脑子也开始短路了。 此刻的她看着叶淮之，像失去了语言能力，似乎在想她的过敏物的名字用言语应该怎么说，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是芒果对吗？” 对，是芒果，林虞点了点头。 听闻，叶淮之身体一顿，情绪不明的看着林虞。 林虞此刻面对叶淮之的目光，有些胆寒，身体不住的发僵变硬。 叶淮之观察了林虞一会儿之后，也发现自己的情绪吓到了林虞，此刻要说怒气全消是假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对不起，今天吓到你了。” 平时清风霁月，温润清朗的人突然发火，可不就是很可怕吗？ 林虞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脑子里仍旧一团浆糊，表情就显得木讷呆板，她想到今晚种种，因为担心叶淮之的身体撑不住，她跑去帮他挡酒，回酒店后还要面对叶淮之的一再逼问，甚至超出了一定的隐私界限，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是委屈生气的。 想到此处，她借着余下的酒劲突然朝着叶淮之抱过去，张口朝他胸口咬过去，隔着西装外套，没咬到，她又有些泄气。 叶淮之也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了，却没有推开，愣住了。 随后他闷声一笑，用手抚了抚她的发，状似安抚她，流畅的动作，指缝间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什么，手在她的头发上顿住。 半晌，他又捏了捏林虞的发丝，眼里的情绪晦涩难懂。 林虞吸取了不少叶淮之身上混合着醇厚酒香的冷洌气息，闷声道：“叶淮之，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说完，她嫌恶地推开叶淮之，逃也似的踉跄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淮之站在原地没有动，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 第45章 荣达的报价 时间到了周日，而荣达的续约合同一直没有敲定，那边似乎一直吊着一叶，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是不谈合同再续约的问题。 而叶淮之也没有继续耗下去的打算，他让林虞订了下周一一早的飞机回海城。 林虞按照叶淮之的短信吩咐，订了明天回海城的机票，并回复了叶淮之的短信。 叶淮之最后留了今天一天的时间给荣达，若是对方继续打太极，也没必要浪费时间陪对方耗下去了。 而林虞自今早酒醒后，并没有跑去叶淮之的房间送早餐，她躺在床上，想到昨晚的事，醒来后一个劲儿的叹气不已，甚至不太敢去面对叶淮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躺到了快中午，直到电话响了才揉着头发，拿手机，在看到叶淮之的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心脏一紧，下意识想逃避。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还是人命的接起电话。 “荣达那边约了中午的饭局，你准备一下过来。”叶淮之的声音一如往昔，似乎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受到影响。 林虞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回复道：“好的，叶总。” 挂了电话，一上午搅得她心绪不宁的事情就这样看似轻易的翻篇之后，她松口气之余，理智也回归了大脑，她开始疑惑对接的李经理为什么直接越过她，去联系叶淮之。 指尖停顿在手机里的短信上后，她才明白，原来不久前李经理确实给她发过一条短信，只是她那时候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能及时留意到，所以并未及时回复。 所以李经理才转头直接联系了叶淮之？ 可是为什么李经理不直接给她打个电话呢？ 想不通她也没在纠结了，她抓紧时间起床洗漱，又上了层薄薄的淡妆并特意遮了下眼睛部位之后，去了顶楼接叶淮之。 然而，当她站在套间门外敲响叶淮之的房门时，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胆量。 虽然她面上不显，心脏却是紧缩着的，借着酒劲对他又咬又凶虽然一时解气，可事后却感觉又尴尬又无助，恨不得变成透明色。 想到昨晚生气的他，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她其实也怵。 叶淮之来应门时表情如常，他朝林虞点头示意，又说：“稍等。”说完，径直回了房间。 林虞没有跟进去，在门口等着，她不知道自己在叶淮之开门一瞬，有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过看叶淮之的反应，昨晚的事情应该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她一早上的提心吊胆也就放下了几分。 叶淮之回到房间系上领带后出来，对林虞说：“走吧。” 林虞点头，紧跟叶淮之步伐。 到了吃饭的餐厅，林虞跟在叶淮之身后进包间，看了一眼里面，到场的不仅有孙总、李经理，还有两位股东，以及昨晚宴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孙总的夫人和女儿。 “叶总，来来里面请。”孙总领着两位股东和叶淮之打招呼，叶淮之同几人问候后，孙总又把夫人和女儿带到他面前，“叶总，这是我家夫人和小女，昨晚你们见过。” 宴席带家眷比较常见，谈工作的时候带上家眷的倒是不多。 叶淮之微笑点头，“孙夫人，孙小姐。” 孙夫人满意的看着他，同样微笑回应：“叶总。” “叶总。”孙小姐羞涩回应。 从进门之初到刚才的问候，叶淮之始终优雅从容，温和有礼。 对此，孙夫人也毫不吝啬的赞赏了叶淮之一番，“叶总果真一表人才。” 寒暄结束后，众人回到各自位置坐下。 自叶淮之坐下之后，孙总的女儿孙可的视线，时不时地假装不经意般的扫过对面那个温淡和煦的男人。 而叶淮之清润的目光则在不经意扫过在场众人时，触及到了孙可的打量，他淡淡地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视线，然后礼貌性的朝孙可点头示意。 对面的孙可脸上立马浮现一抹红云，羞涩的低下了头，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 一直观察这一幕的孙总，精明的眼底透过一抹高深。 酒过三巡，孙总终于说起了正事，“荣达和贵公司的再续约合作条件都拟在了合同里，叶总可过目了？” 叶淮之喉咙滚动，咽下嘴里的酒后，眼尾挑起适宜的温和弧度，他回道：“看过了，此次荣达的订货量比之去年更大，一叶这边也想尽力促成这笔生意，”随后，他脸上露出为难的模样，语调缓缓道：“只是贵公司此次的报价着实令我们为难，孙总你看——” 孙总笑得像只狐狸，说：“叶总看看能不能再通融通融，毕竟我们荣达也是你们一叶的老客户了。”语毕，孙总和两位股东对视一眼，眸光意味深长。 其中一位股东了然，适时开口：“叶总，实话跟您说吧，其实风迅科技那边也联络过我们，想要和我们合作，他们新研发的旗舰芯片性能不输去年一叶给我们提供的“开阳880”芯片，并且给的就是这个报价。” “毕竟我们荣达的主营业务是电子产品类，手机销量更是有目共睹，而作为荣达的芯片供应方也自是业界关注的对象，这对供应方公司的未来发展百利而无一害，想必这也是风迅科技愿意主动降低报价，选择与荣达合作的原因所在。” “但我们孙总念在与贵公司合作多年的情分，断不能做出另找下家之事，但又不能损害公司的利益，这才想问问您这边的意见，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底价。” 另一位股东也连声附和：“是啊，叶总，我们公司也是需要盈利的，既然两家公司的芯片差不多，所以您看？” 两位股东显然是唱黑脸的一方，捧出孙总的无奈。 而叶淮之脸上始终挂着温笑，不卑不亢的解释：“一叶今年提供给贵公司的“开阳950”芯片延续了“开阳880”的高性能、高能效、低功耗的优势，在CPU性能稳步提升的同时，GPU性能更是达到了质的飞跃，据叶某所知，能达到“开阳950”性能的芯片，在国内除了弊公司以外，其他公司尚未掌握此等技术。” 第46章 荣达的意图 荣达作为国内的老牌企业，名声和口碑都是家喻户晓的，有一定的客户累积，但也正是因为它是老牌子的原因，过去的经营理念也一度把公司困在围城里固步自封，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荣达不愿冒着巨大的风险进行整顿革新。 众所周知，荣达的主营业务是电子产品领域，这个领域做得好，未来可期；做得不好，日暮途穷。 加之各种新颖个性的新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无论是在产品的外观质量，还是在技术的革新上都渐渐超过固步自封的荣达，只是它们的品牌在知名度和客户群体的累积上，暂时还比不上老字号的荣达。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荣达被迫走上了技术革新之路。 而在众多品牌的角逐下，电子产品类更新迭代的步伐加快，市场上各家品牌几乎每年都在推出新款产品，新品的外观不仅做了升级，性能方面也在原有的基础上稳定提升。 荣达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下，颓势渐显，最终在孙总力排众议的主张下，公司决定放弃技术研发的投入，转而用这笔研发费来寻找市场上技术过硬的研发团队合作。 几番周折之后，荣达找到了当时拥有先进研发团队的新公司——一叶集团，在一叶的芯片加持下，荣达的电子产品类逐渐恢复了往昔荣耀，手机销量更是一骑绝尘。 只是长期依赖别家公司的芯片技术，导致荣达的电子产品的生产成本过高，从而利益减少，这也成了孙总的一个心结。 孙总摩擦着酒杯杯沿，笑了笑说：“风迅现目前确实还没有一叶的研发实力，新研发的旗舰芯片虽然不敌一叶的“开阳950”芯片，但它未来的潜力不可估量。” “风迅的研发团队放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这人一向不在乎虚名，只看重能力，就像当年我看好叶总的研发团队一样，当时的一叶也不过才刚成立，我也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你们合作。” 叶淮之微笑着没吭声。 孙总左一句看中潜力，又一句暗示对一叶的提携之恩，这不禁令默默坐在叶淮之另一侧的林虞觉得好笑。 荣达当年看一叶不过是个刚成立的小公司，所以把报价压得极低，几乎是让一叶扣除研发费用后白做，而当时叶淮之确实也利用了荣达的招牌打响了名气，双方也算实现了共赢的局面。 只是现今的一叶已经在国内站稳了脚跟，而荣达却再一次利用感情牌来压价，想让一叶把花了大量时间精力研发的新款“开阳950”芯片已极低的利润供应给他们，这显然是强盗行为了。 孙总见叶淮之没反应，眼神不悦地看了股东们一眼。 股东张总接着道：“其实风迅的旗舰芯片用到荣达新一代手机上也是绰绰有余，芯片采购方面成本的降低，对荣达来说也是好事。” “叶总也知道电子产品嘛，性能保持稳定最重要，大环境下只要芯片不落后于市场就行。” “更何况一叶的‘开阳950’还未大批量投入市场吧？叶总，口说无凭啊！实践出真知，竞争长才干，‘开阳’950还是得投入到市场里才知道好坏啊！” 叶淮之放下了酒杯，接收到信号的林虞笑着看向荣达的张总道：“张总说得不错，实践出真知，一叶的‘开阳880’在市场上的口碑有目共睹，贵公司可愿意继续使用？荣达也是一叶的老客户，我们也会给您们一个优惠的折扣。” 林虞话音刚落，荣达几人以孙总为首都变了脸色，连带家眷孙夫人和孙小姐都感到了气氛的紧张，默默坐着不敢吭声。 而比林虞更没存在感的李经理则大气也不敢喘。 孙总率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看向叶淮之，“叶总，你看……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久未出声的叶淮之随和回应：“孙总，一叶在‘开阳950’的研发上投入了不少精力，贵公司的报价确实挺令我为难，以叶某看来张总的观点也是正确的。”言外之意，他也是默许林虞的话。 孙总面色一沉，冷笑一声道：“看来叶总是不想给我老孙这个面子了，既然如此，荣达也会考虑与风迅的合作。” 叶淮之面露遗憾，“既然孙总心中有了决断，叶某也不好再多说，相信孙总此番，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马总和张总听叶淮之这么说，明显开始坐不住，虽然刚才张总口口声声说技术研发向市场看齐足矣，可谁不知道高端电子产品类的竞争实际上也是芯片技术的竞争，高性能的芯片无疑是站稳高端市场第一梯队的基石。 然而二人在对上孙总暗含警示的目光后，生生闭了嘴，在座位上坐立难安。 气氛僵持成这样，孙可无疑更加紧张起来，她看看面色微沉的孙总，又看看因丢失合作而满脸遗憾的叶淮之，越加急切起来。 沉着脸的孙总眯眼思忖起来，而后抬眼对上女儿急切的目光时，他了然一笑，像个慈祥的长辈，转头看向旁边的叶淮之，突然转移了话题问：“叶总觉得我家孙可如何啊？” 孙可顿时脸红，僵直着坐起身。 而叶淮之闻言，看了一眼红着脸不敢直视他的孙可，看向孙总道：“令千金名媛淑女，气质出众。” 孙总哈哈一笑，眼里露出欣慰，玩笑中又透着几分深意，“既然如此，叶总可愿意和我闺女多接触接触吗？到时候都是自家人，合作方面自是一切好说。” 毕竟，整个荣达属于孙总的一言堂，与谁往来合作都是他说了算，而他深知荣达的软肋就是技术研发，若能得到一叶的鼎力相助，于他来说无疑于如虎添翼。 林虞听闻有些好笑，孙总这是在以合作的名义来逼迫叶淮之了。 叶淮之目光稍淡，笑容不变，“孙总言笑了，叶某不敢高攀孙小姐。”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闻言，孙总和孙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而孙可直接愣了。 林虞也没想到叶淮之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按她的猜测，他难道不应该拒绝得更加委婉一些，在给对方留足脸面的同时，令对方知难而退吗？又或是温温柔柔的刀掉别人，又刀刀致命地令别人知难而退？ 幸亏没存在感的李经理及时转移了话题，马总和张总也尽力活跃着气氛，这顿饭才得以继续平顺的吃下去。 饭后，叶淮之带着林虞，同孙总等人告辞离开。 第47章 夜游a大 待叶淮之和林虞离开后，孙可眼里的泪憋不住了，顾不得有两位股东在场，当即指责起自己的父亲，“爸爸，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以合作来逼迫叶总和我好啊，你这样做人家会怎么想我？” 孙总想到叶淮之刚才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一事，憋在心里的怒火也就发泄了出来，他沉着脸看向自己平日里百般疼爱的女儿喝斥道：“闭嘴，你除了一个劲儿盯着人家脸红外，还会什么？我花那么多钱养你，就把你养成这德行？” 同床共枕多年，孙夫人自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往日里不管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强势惯了，如今被一个后辈下了脸面，正在气头上呢！她见孙可一脸委屈无辜还想再同孙总辩驳几句，便连忙拦住了女儿，拍了拍孙可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孙可不要冲动。 被父亲卖了之后，又被叶淮之当众拒绝，孙可感到憋屈极了，埋怨了父亲几句还反而被骂，想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滴落。 而孙总不仅没像往常一般心疼她，反而“冷哼”一声后，带着李经理等人率先离开了，这一刻孙可感到手足冰凉，这还是她眼里和善疼人的父亲吗？ 孙总就这样丢下了孙夫人和孙可，孙夫人心疼的擦拭着女儿的眼泪，安慰着孙可，心里对叶淮之也是有几分埋怨和怒意的。 这边，和孙总等人分开后，林虞问叶淮之：“叶总，荣达这边就只能算了吗？” 叶淮之只回道：“我是个商人。” 话说到这份上，林虞就没在多问了。 后来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中午又喝了不少，你的胃还好吗？” 叶淮之看了她一眼，转回头目视前方说：“还好。” 回到酒店，两人回房各自休息。 想到下午也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了，又怕叶淮之临时有事，林虞也就没到处乱跑，索性呆在房间里刷剧，不知不觉感到困倦，她渐渐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快晚饭时间，叶淮之打了个电话，叫林虞出去吃饭。 林虞到酒店大厅的时候，叶淮之坐在沙发上在刷手机，似是有所感应，他抬头朝林虞看了过来，而后朝她笑了。 褪去西装的他，身上的沉稳干练隐去不少，一身的休闲装扮像个翩翩美少年，带着爽朗又干净的笑容，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林虞心中微动，面上却保持从容平静，语气自然的问他：“叶总，我们去哪儿吃？” 叶淮之耸肩表示不知道，而后反问：“我记得你大学在这边读的，你看你带我去吃点什么吧？” 闻言，林虞愣在原地，原本她还想不带脑子来蹭饭，没想到晚饭的担子就这么压向了她。 一番思量后，林虞带叶淮之去了a大旁边的小餐馆。 餐馆不大，墙壁上了念头有些斑驳，但卫生方面收拾得很干净，晚上粥店的客人不算多，三三两两分散在各个角落，偶有学生断断续续进来点餐打包，一时间店里也小忙了起来。 两人在店铺最里面靠墙一处落座后，看着叶淮之坐在塑料板凳上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林虞一脸无奈加抱歉的向他解释：“我大学时候的活动范围也就这方圆几里，这家店的粥煲的不错。” 叶淮之哑然失笑，“你就带我来喝粥？” 林虞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解释道：“你的胃也不能吃辣的，最近又喝那么多酒伤了胃，我想着喝粥养胃嘛。” 叶淮之低笑出声，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林虞觉得今晚的叶淮之挺奇怪的，又不由想到昨晚她逾矩帮他挡酒后，她因此自爆了酒精过敏撒谎一事，当时他还沉下脸把她摁在酒店墙上，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模样。 想到这儿，她还是有些怵他，怕他此刻是笑里藏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把菜单递给叶淮之，后者说：“这是你的地盘，你看着帮我点吧！” “好吧。”林虞也就没跟他客气了，拿过菜单，她点了两款招牌粥，又加了一些小菜，想了想，又吩咐老板了一句，“两碗都不加葱，谢谢。” 叶淮之失笑：“你这挑食，还拖我下水。” 林虞挠了挠头，问他：“你吃葱吗？” “能吃。”叶淮之语调缓缓，想到什么后，他又不由失笑出声：“所以我说你比宋时心细。” 能吃，但不代表喜欢吃。 林虞淡淡的笑了。 等了一会儿，老板端着冒着热气砂锅过来了，看着砂锅里的滚粥和小碗装的配菜，林虞瞬间食指大动。 冒着热气的滚粥看上去熬的软糯咸香，林虞用勺子刮了刮面上的粥，舀起最上面一层放凉后，小心的尝了口，砂锅粥独有的清香溢上舌尖，久违的质朴美味令林虞幸福的眯了眯眼。 “你现在的表情像只讨到了糖果的猫儿。”叶淮之观察着林虞，不咸不淡的评价。 林虞险些被嘴里的粥呛住，她缓了缓，自动屏蔽掉叶淮之的评价，自顾自给他介绍起了配粥的小菜，最后手指停留在那盘炸的金黄剔透的薄脆上，眼里染上细细浅浅的笑意，“这个放进粥里，脆脆的，可好吃了。” 叶淮之闻言，倒是很给林虞面子，用筷子夹了些薄脆放进自己的粥里尝了尝后，他温温润润的评价道：“确实不错。” 得到了认可的林虞心情显然不错，又吹又放凉地把粥吃的干干净净。 看着她这副模样，叶淮之无奈一笑。 饭后，两人沿着路边散步消食，穿着休闲的叶淮之笑起来干净爽朗，引得路过的女学生频频回头张望。 林虞不由低笑出声，不禁脑补如果她能和叶淮之上同一所大学，两人偶尔作为老友出来吃吃饭聊聊天，饭后再一起散个步，大抵也是如今这般吧？ “带我去你学校转转吗？”叶淮之提议。 他一句话把林虞从脑补画面带回了现实，她愣了下也没拒绝，“可以啊。”大概她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在，就像刚才她想象中的一样，两人回到大学时代，上同一所大学。 上同一所大学，是他们儿时的约定，也是她曾经的执念。 她和叶淮之沿着校园慢慢转悠，每路过一处建筑，她就会给叶淮之介绍这是哪儿，而叶淮之一直安静的听着她说。 经过操场时，林虞又指着伫立在操场旁边的教学楼，“这是我们建筑系的教学楼，我当年一进教学楼里面就不想出来。” 叶淮之转头问她：“为什么？” “图纸一画，就忘了时间。”也忘了诸多烦恼。 叶淮之看着林虞眼里的神采，不动声色地问：“你很喜欢你的专业吗？” 林虞轻轻“嗯”了声，说：“画画可以令我心无旁骛。” 叶淮之沉吟片刻，又问她：“那现在呢？还想再重新拿起画笔吗？” 这问题令林虞沉默了起来，她还认真的思考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眼里的光也暗了下来，“或许是杂念太多，我不确定现在的我还能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离开校园后，社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她也渐渐明白不是喜欢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捡起画笔去画图稿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心想事成，一帆风顺呢？ 现在的生活她已知足，于是她笑着看向叶淮之，补充了句，“其实现在的工作也挺不错，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至少不会再影响到她的生活，不会有无端端的恶意，也没有出现挤兑算计的情况。 唯有一点是她不擅长应对的，那就是秘书室里的人际关系问题，现目前她和任嘉他们的相处开始出现裂痕，若放任裂痕不管，难免会令事态更加变得严重，所以还是得由她去主动修补这道裂痕。 叶淮之低头，声音轻缓，携着晚间的风丝丝飘进林虞耳边：“你喜欢就好。” 晚风吹动起发丝，廉价旁的几缕碎发拂过林虞耳边，麻麻痒痒的。 两人逛完厦大回酒店时差不多已经十点了，林虞本来要送叶淮之回房间的，但是叶淮之没让，他笑着说：“现在属于私人时间，你早点休息。” 到达房间楼层，提前出电梯的林虞朝着里面的叶淮之惯例说了句：“叶总晚安，早点休息。” “嗯。晚安。” 第48章 被私生饭恐吓的向秋 周一一早，厦市去机场的路上。 叶淮之接听着电话，一言不发，最后“嗯”了一声，只说：“我会处理。” 然后挂断了电话。 车内安静半晌。 随后，他不辨情绪的嗓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林虞，把今天的会议推迟，订两张去帝都的机票。” 林虞转头看着他，有些疑惑。 见叶淮之神色未变，并不打算多说。 林虞也就不好多问，应下：“好的，叶总。” 飞机降落帝都。 刚出到达口，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向秋的经纪人——许玲。 这一刻，林虞知道了叶淮之匆忙赶来帝都的原因。 一身干练装束的许玲，在见到叶淮之走出来之后迅速迎了上去，神色凝重，精致的妆容也没能完全遮盖住眼下的乌黑，她见到林虞明显愣了下，随后友好的朝林虞点了点头。 随后许玲欲言又止的朝叶淮之开口：“叶总……”她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叶淮之制止。 “先上车再说吧。”叶淮之温温淡淡，语气平缓的说。 许玲也明白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忙说：“好的，车子在这边。”随即，她带二人去了保姆车方向。 林虞全程安静的随叶淮之上了保姆车。 车内，许玲说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起初，我们都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粉丝想在小秋面前刷个熟脸，所以才时不时在小秋周围徘徊，但他也只是隔得远远的看，并未做出什么大的举动，小秋就没太在意。不过考虑到小秋的安全问题，我安排了保镖接送小秋。” “直到一天夜里，小秋家的门铃不间断的响，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地上摆了一个小盒子，我们当时并不敢把那个盒子拆开。” 随着许玲的描述，叶淮之面容冷静，一言不发。 “直到第二天保镖来接送的时候，我才让他们拆开了那个小盒子。”许玲说到这里一顿，声音变得低沉，“里面是小秋高中时期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秋被红色马克笔划了个大大的‘X’。” “这还没完，之后那人还冒充过快递员，把礼物盒混进粉丝后援会的礼物里，小秋拆到那份‘礼物’的时候吓得面无血色。” “那时我人在国外谈一个品牌代言，所以小秋对我隐瞒了此事，直到我回国后察觉到她的状况不对劲，我逼问了助理小徐，小徐才对我说出了实情。”许玲说到此处苦笑起来，“我也不敢再大意，增派了保镖日夜守着小秋，但小秋精神状况还是收到了影响，您也知道小秋她——” 说到这里，许玲看了林虞一眼，后面的话就没说完，转而继续道：“所以我就做主把小秋的工作推迟。” “是什么礼物？”一直冷静听许玲说话的叶淮之突然问了句。 饶是见惯风浪的许玲，提到此处，也有些心有余悸，“是，肢解后……血淋淋的老鼠——” 林虞乍一听，也有些吃惊，她余光撇向了叶淮之。 果见叶淮之脸色微沉，只说：“知道了。” 思忖了一会儿后，叶淮之又问许玲：“这个人做出这些举动之前，向秋有没有做刺激到他的事，或者工作？” 闻言，许玲一愣，“您是说……”话到一半，她迅速拿出ipad翻出向秋的行程，又掏出手机日历比照查看了一番，而后苦涩的笑道：“叶总高明，确实是有问题。”许玲边说边把ipad递给叶淮之。 叶淮之接过，看着向秋密密麻麻的行程记录，抿唇不语。 许玲用手点出两个日期，解释道：“这一天小秋参加综艺节目，节目组为了营造效果，给小秋组了个cp。然后就发生了次日凌晨，小秋家门铃事件，那是第一次。” 许玲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日期道：“而这一天，小秋客串了一部电影，里面扮演的是男主初恋，所以有一段亲密戏……”她说到“亲密戏”时声音放轻，小心观察着叶淮之的脸色，见他面色无愠后，许玲心里松了口气，接着道：“然后就发生了那名私生饭冒充快递员送礼物的事。” 她说完后不免苦笑，她太过着眼于眼前发生的事，却忘了结合两件事去客观分析原由，经叶淮之点拨，她理出了一些头绪，也更加头疼，因为这名私生饭不但掌握了向秋的行程，还知道工作中的向秋具体做了什么事，细思极恐。 许玲是叶淮之安排给向秋的金牌经纪人，业务能力强，手里资源丰富，短短三年时间，就把向秋推到了准一线。 按理来说，向秋这次的事理应她来全程处理解决的，但是向秋和普通艺人不同，她不敢轻易决断。 正是因为知道向秋身后有叶淮之支撑，所以许玲在发现事态已经上升到可能会危及向秋人生安全的时候立马通知了叶淮之，她在处理此事时生怕一个纰漏，令向秋有个好歹。 向秋若有个万一，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不仅是她个人的前途会受影响，甚至还会连累到公司口碑，同时也会得罪叶淮之。 因此，这次向秋身边发生的事情，她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叶淮之。 现在见叶淮之亲自来处理，她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下了。 只是，她的心刚放下不过须臾，她就接收到了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她看向叶淮之凉凉的眼神，仿佛在质疑她的办事能力。 许玲苦笑道：“叶总，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 保姆车在一栋私家别墅停下，别墅门口站了两个保镖。 许玲下车后，跟门口的保镖打过招呼后，保镖恭敬的打开了别墅的大铁门，三人步行进了别墅。 林虞落在最后面，默默跟着叶淮之。 许玲按了密码锁进去，然而并没有在屋里看见向秋，她唤了声“小秋？”她的声音落下片刻后，窗帘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窗帘后的人影听见熟悉的声音，怯怯的探出了一个脑袋，憔悴的脸在看见许玲身后的叶淮之时，暗淡浮肿的双眼里浮现出点点光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缩回了窗帘里面。 “我现在好丑，你不要看。”向秋的声音有些嘶哑，缩在窗帘后，怯怯道。 这话显然是对叶淮之说的，语气闷闷的，带着些许委屈可怜。 叶淮之望着那股出的窗帘，一时站在玄关处没动。 林虞安静的呆在他身后，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向秋话音落下片刻后，叶淮之才步伐沉稳的走过去，他沉着冷静的气息让人莫名的安心。 他在距离窗帘两三步远的距离，停下，对窗帘里的人说：“没关系，出来吧，别怕。”语气轻缓又耐心。 窗帘里的向秋没有动，她又探出一小截脑袋，无神憔悴的双眼透过帘子轻纱默默地观察了叶淮之片刻，在确定叶淮之温淡清贵的脸上并没有嫌弃她的意思时，才缓缓出来。 她黑长的发被纱帘弄乱，散乱的披散着，发顶翘了几缕呆毛，与往日里明媚不可攀的美人相比，意外的有种反差萌，即便此刻的她面容憔悴也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凌乱惑人的美感。 向秋在叶淮之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蚕丝睡裙，素着一张脸，脸色发白，眼下聚着乌黑，看着疲倦难掩的模样。 但是她看见叶淮之后，暗淡的秋眸里有星光聚拢，紧绷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褪去了平素美得明艳不可攀的华丽，此刻精神萎靡的向秋，反而显得楚楚可怜，这巨大的反差感让人恨不得甘愿为她遮风挡雨。 病弱颓靡的美感，被她展现的恰到好处，饶是林虞身为女人，也不免为她动容。 林虞站在角落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向秋纤细白嫩的手，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柔柔弱弱的拉起叶淮之的衣角，语气充满依赖，“淮之，你终于来了，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害怕。” 叶淮之垂眼看了下西装角上的柔荑，安抚道：“别怕。” 简单两字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功效，令向秋内心回暖，向秋充满希冀的看着叶淮之，像一个为了讨要糖果而撒娇的小女孩，单纯又渴望得到承诺，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的林虞站在客厅角落，低垂下了头，不再注视二人。 叶淮之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这一次，他并没有回答。 “淮之？”向秋等不到叶淮之的答复，惶恐不安的喊他。 许玲见状连忙过去解围，她不动声色的拉过向秋，轻声解释：“小秋，但凡你出事，叶总哪次不在你身边？我们去客厅坐着说吧。” 闻言，向秋乖巧的跟着许玲来到客厅，这才看见在客厅边沿站着的林虞，她脚步顿住，仿佛有些错愕，“你，怎么来了？” 林虞看了眼憔悴的向秋，又看了眼走在她们身后的叶淮之，后者情绪不辨，见叶淮之不欲多说，林虞只得自己说明原因，她看着向秋，眼里不带情绪，不卑不亢的解释道：“宋时在国外出差，这段时间我临时顶替照顾叶总的工作。” 第49章 向秋的脆弱 向秋一时没吭声，宋时是叶淮之的特助，不仅工作上辅助叶淮之，还兼顾叶淮之的生活。 而现在，由林虞顶上…… 想到这儿，向秋心里有些难受。 向秋攥着睡衣，转头惨淡的笑着看向身后的叶淮之，目光闪烁，似乎想要叶淮之给她解释，“淮之，是这样吗？” 叶淮之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头，语气有些淡，说：“向秋，工作上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经纪人许玲是个人精，察觉到向秋的言辞令公私分明的叶淮之有些不悦，她连忙替向秋解释：“叶总，向秋只是好奇，没有想插手您工作的意思。” “她这几天被吓得不清，您又是她最信任的人，难免会过分依赖你，因此失了分寸，您别见怪。”说完，许玲又转头对林虞抱歉道：“林秘书见谅，我们小秋真的没有恶意。” 向秋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失态，也向林虞致歉，“不好意思，我没其他意思。”而后，她又惴惴不安的看着叶淮之，表情楚楚可怜。 林虞也不能计较什么，毕竟叶淮之和向秋的关系摆在那儿，被质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林虞没想到，在这一段关系中，一向明艳张扬的向秋会把自己的位置摆得那么低。 所以，即使向秋不是出于本意，却还是向林虞道歉了。 林虞很理解向秋在精神萎靡时的疑神疑鬼，她只说：“没关系的。”然后，她默默站在一旁当一个隐形人。 叶淮之独自坐在沙发上，把话题绕回私生饭的事情上，对向秋说：“这次的事我会处理。” 向秋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敢过去粘叶淮之太近。 叶淮之又问了一些这段时间的具体情况，并调出了别墅外的监控记录。 诺大的客厅里，几人聚在笔记本电脑前看里面的监控视频回放，视频已经经过处理，把那个私生饭出现的时间进行了剪辑。 只见视频里一个黑衣黑帽黑口罩的男人，身形削瘦，鬼鬼祟祟的在向秋家周围来回转了好几次，时不时抬头打量别墅。 之后的视频里，监控时间指向凌晨三点，他又在出现向秋家门口狂按门铃，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见没人开门，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门口后才离开。 再然后是一身快递员装束，戴着帽子和口罩，给别墅送后援会准备的粉丝礼物。 出来接快递的人是向秋的助理小徐，小徐埋头在回执单上签字的时候，男人偏头朝别墅里打量好几眼，动作幅度不大，小徐并没有发现。 小徐把签完字的回执单递还给男人，只见视频里的男人转身离开之时，直视上方监控摄像头，眼里含着挑衅，阴鸷的眼像潜在暗处的老鼠，在镜头下显露无疑。 叶淮之把这个镜头截了个图，然后继续播放视频。 之后监控摄像头里又拍到了男人几次，只是没有再做出按门铃，送“礼物”以及上门等举动，只是在周遭“闲逛”。 林虞从视频里回神，不自觉看了一眼嘴唇颤抖的向秋。 此刻的向秋也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完整个视频，她看着视频里的男人的一系列举动后，面无血色，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而叶淮之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金牌经纪人许玲，眼里也涌现了恼怒和厌恶，说了句：“太过分了。” 林虞作为旁观者，反应倒是平淡和冷漠，结合叶淮之车里的推测，这个男人无疑是偏执又有病态的占有欲。 男人两次警告向秋，暂时并没有对向秋做出实质性的伤害，令林虞有些好奇那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至于那个男人送“礼物”的那些小把戏，林虞还真没被吓到。 她在高一被霸凌时，这种手段便屡见不鲜。 一开始，林虞也有被吓到，后来收得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心也就渐渐冷漠起来，所以此刻的她对向秋的反应，做不到同理心。 况且，向秋遭遇这些事后，身旁有人陪伴，还有叶淮之护着，处境虽然恼火，却也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已然是一种“幸福”了。 看完监控视频，除了许玲刚才愤怒的抱怨了几句，客厅里的其他人陷入了或害怕或沉重的情绪里，一时间整个客厅仿佛空落落的，安静极了。 这时别墅的门再次被推开，是向秋的助理小徐带着餐厅订购好的午饭回来了。 没留意到客厅气氛的小徐像个小太阳一般，边走进来边乐呵呵的说：“小秋姐，今天好多菜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最近你没怎么吃饭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然而当她走进客厅以后，表情僵住了。 小徐看到客厅的人数，有些难为情，她小声朝坐在一旁的向秋和许玲解释道：“许姐，小秋姐，我只订了四人份的饭菜量。” 意思是饭菜不够吃。 尽管音量不大，另一旁坐着的叶淮之和林虞还是听到了。 叶淮之抿了抿唇间，扣下笔记本电脑，随即面色不变的说：“没关系，我们出去吃就行了，你们慢用。”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许玲，“这次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处理。另外，把刚才的视频备份后发给我。” 许玲说“好”以后，看了一眼小徐，她刚想开口再挽留一下叶淮之。 却见叶淮之不欲久留，已经起身离开沙发，并对着一旁的林虞说：“走吧。” 林虞点点头，与众人告辞后，跟上叶淮之。 于是，许玲悻悻地闭上了嘴。 向秋见叶淮之来了没多久就要离开，“噔”的从沙发上弹起，朝玄关处走了几步，委屈的喊：“淮之……” 向秋那句“我怕”还没说出口，对上叶淮之的视线，就生生止住了话语，停住了上前的脚步。 这一刻，哪怕叶淮之面色依旧，她却感觉到一股寒意。 向秋顿在客厅，微启的唇就僵住了，局促的看着叶淮之。 叶淮之看着向秋再一次叮嘱道：“好好休息，事情我会处理。”语气温润如常。 向秋手攥着睡裙，眼含不舍，却还是扯了抹笑，道：“好的。” 叶淮之离去以后，向秋咬着唇，眼里划过了一抹晶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个被人遗弃的洋娃娃。 小徐毕竟才刚毕业，很多事情做的不够妥帖，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叶淮之提前离去，留下默默流泪的向秋，她有些无措地自责道：“小秋姐，都是我不好。” 然而向秋并与反应，依旧看着叶淮之离开的方向默默流泪。 小徐心疼极了，又自责的看向许玲。 许玲叹息一声，看着小徐说：“你明知今天叶总会来，多准备一些饭菜也是应该，毕竟叶总有时也会带着助理一起来。” “再者，事情已经发生的情况，为了避免尴尬，你可以自行外出就餐，而不是问我们应该怎么办。”许玲拍了拍小徐的肩膀，觉得这孩子还是太年轻，灵活性和反应力也不太高，她示意小徐好好学。 说完小徐后，许玲又去把站在客厅中间默默望着门口方向，眼里充满破碎的向秋拉进了卧室进行疏导。 被许玲教育后的小徐站在餐桌旁握紧了手，看着一桌未动的饭菜，眼里有着不甘，她来回跑了近两个小时，专门订了向秋和叶淮之常去的那家餐厅的饭菜，餐厅价位偏高，她实在不舍得垫付多余一两人份的饭菜。 而且，叶淮之也不是每次和向秋见面都带助理。 尽管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的做法确实不够妥当。 只是，有些人会在犯错后，下意识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小徐也是如此。 所以，此时的小徐，尽管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是没有林虞在就好了。 没有林虞，她就不会出错了。 叶淮之也就不会出去吃了。 向秋也就不会难过了。 自己更不会被许玲责备。 都怪林虞。 叶淮之去餐厅的路上打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联系了自己在警局工作的朋友，告诉他向秋近期的遭遇，并请他帮忙留意一下向秋这边被骚扰恐吓的事，又把向秋家附近负责派送快递的快递公司名字告诉了朋友，让他帮忙查一查。 另一通电话是打给安保公司的，他又多雇佣了一些保镖在别墅周围二十四小时轮岗。 打完电话后，叶淮之就沉默的靠在车座上闭眼休憩。 林虞之前在别墅的时候就察觉到叶淮之对向秋有些过于冷淡，正常情况下女朋友遭遇到这种事，男朋友都应该留下来好生安抚。 但是他出别墅后又立马托关系让警察介入进来调查不说，还增派了保镖去保护向秋，看来他还是紧张向秋的，只是他的方式和普通男朋友不太一样。 闭眼的人像是感受到了林虞的打量似的，悠悠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 偷窥被发现，林虞有些羞窘，这人不是闭着眼吗？ 她转回视线，低声的回：“没事。” 两人就近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途中，叶淮之又接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在处理向秋那边的事情。 林虞也回了几个工作上面的短信。 一顿饭期间，两人都在各忙各的。 吃完午饭后，林虞问叶淮之下午有什么安排。 叶淮之并未即刻回答，打了通电话确认后，才回复林虞说：“去个地方。” 第50章 你就是小林娃娃！ 当车子在科技院的大门口停下时，林虞看着石壁上行云流水的“帝都科技院”五字时还有些懵。 下车后，叶淮之打了通电话以后，转头就看见林虞呆愣愣的望着不远处的石壁，他笑了笑，没说话。 没过多久，大门里面就出来了一位穿着白色长褂，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他一眼便望见了伫立在大门口的叶淮之，随即他一脸玩味的走过去，招呼道：“哟，叶总，好久没来了啊。” 叶淮之看见来人，嘴角挑了抹温笑回道：“好久不见。” 年轻人看见叶淮之旁边站着的林虞，眼里立刻浮现几抹好奇，问道：“这是？” 林虞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叶总的秘书，林虞。” 年轻人听见两人只是上下级关系，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嬉笑着伸出手和林虞礼貌性的握了下手，“你好，我是李俊熙。” 招呼打完，李俊熙帮叶淮之和林虞在门卫处登好记，再刷卡带两人进了园区里的其中一栋实验楼，实验楼一楼墙上贴着一些人物照片，以及对应的人物简介，林虞只来得及草草看了眼那些照片，就跟着前面的人继续往里走。 又经过诺大的研究室，她看着里面的研究人员操纵着高端繁琐的机器，忍不住边走边好奇地用余光打量着这些新奇的机器。 这时，前面的叶淮之突然停顿脚步，她注意力在那些机器上，差点朝叶淮之的后背贴上去，好在反应还算灵敏，在将贴未贴的距离下停了下来，若叶淮之这时转身，她无疑会“投怀送抱”。 同样停下来的还有李俊熙，他面朝叶淮之聊天的时候，自是没落下林虞的“投怀送抱”，看着林虞怔忪片刻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勾了勾嘴角也没拆穿，朝叶淮之说道：“走吧，洛老这会儿在办公室。” 叶淮之颔首，从研究室某一处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 最后三人在一间挂着“院长办公室”字牌的门前停下，李俊熙敲了敲门，然后带着二人进去，望着办公桌前的老人说：“洛老，叶总来了。” 被称作“洛老”的人此刻正戴着老花眼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埋头在文献堆里，并没搭理门口的三人。 对此，李俊熙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转身去饮水机边上接了两杯水，递给叶淮之和林虞，两人客气接过。 李俊熙又对叶淮之说：“你们先随便坐一会，我先出去工作了。” 叶淮之颔首，说：“今天麻烦你了。” “嗨，跟我还客气啥？走了。”李俊熙说完，挥了下手，缓缓退出办公室并带上门。 少顷，埋头在办公桌上文献资料堆里的洛老抬头，发现办公室里多出了两个人，手撑着老花眼镜打量了片刻，矍铄的笑道：“小叶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叶淮之眼底含笑，回：“洛爷爷，这不新年没来得及去拜访您老人家，这次有空回来，就想着来看看您。” 洛老闻言呵呵笑起来，捋了捋短短的胡须说：“还算你小子有良心。”说完，他又转头看见了林虞，没说话，又用手撑着老花眼镜凑近了看，而后慈祥一笑，招呼道：“这不是小林娃娃嘛。” 林虞有些愣，她朝自己指了指，问：“爷爷，您认识我？” 洛老捋些胡须，不满地瞪眼道：“怎么不认识？我还没老糊涂呢！你小时候和小叶形影不离的，经常在爷爷这里骗糖给小叶吃，糖吃完了，就把爷爷忘了？” 林虞愣住了，这事一提，她确实有点印象，不过被她骗糖吃的长辈不止一位，所以一时无法对上号。 她再仔细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位洛老，头发花白，清瘦的脸上精神奕奕的，确实是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林虞脑子里有模糊的印象，又实在想不起来，困惑了起来。 而一旁的叶淮之只是看着林虞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替林虞解释。 两道视线叠加，林虞感觉如芒刺背，关键的时候只得靠自己，“爷爷，您认错人了。” 洛老闻言，语气沉了下来，语气笃定道：“我怎么会认错，你就是那个女娃娃。” 随着洛老话音落地，面对老人家较真的脸色，林虞整个人变得有些无措，她求助般地看向叶淮之，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总算接收到林虞信号的叶淮之却只是低头对她轻声道：“老人家脾气大，洛爷爷说你是，你便是。” 林虞回头望见洛老正吹胡子瞪眼的，也自知再不哄就哄不好了，于是她咬咬牙，赶紧道歉：“洛爷爷，您别生气，我就和您开个玩笑。” 听了林虞的话后，洛老这才脸色稍霁，并傲娇的“哼”了一声说：“休想蒙骗我。” 洛老看着并排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女，往昔的事也自然而然涌现了出来，不由感叹道：“你俩打小感情就好，这走在一起我是一点也不意外。” 林虞同叶淮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身体始终绷得紧紧的，而叶淮之则游刃有余的哄着老人家，“爷爷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您。” 看着洛老合不拢嘴的笑，叶淮之又哄了几句，直到把洛老哄得开怀大笑以后，才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移到了工作上。 说到工作，老人家有些欣慰，“院里的专利卖给你这娃娃我是放心的，毕竟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从他们的谈话中，林虞大致听明白了，原来一叶的多项专利技术出自科技院。 科技院之前也和其他公司合作过项目，售卖自己的专利技术使用权， 但是科技院里的科研者们一心只做技术研发，也不懂商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因此，哪怕他们的智商高人一筹，却还是掉进了商人设置的陷阱里，导致最终在商业领域上吃亏。 被坑得最严重的一次是，虽然专利授权给了乙方公司，但是作为甲方的科技院最后却发现自己不仅分毫不赚，连进行下一个项目的研发资金都凑不齐。 反应过来后，科技院的众人又发现合同里的文字陷阱太多，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几乎白忙活了好些年不说，最后还白白便宜了那些黑心的商人。 那时候的叶淮之刚大学毕业，本来他是有进科技院实习的资格，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放弃了，最终选择了创业。 在一叶小有所成以后，叶淮之又通过进科技院工作的同学和洛老的关系，和科技院达成了深度合作的关系，实现了双方共赢。 一叶和科技院签署的合同条款不仅良心，而且购买专利使用权的价格也很厚道，除此以外，一叶还每年不求回报的给科技院的研发项目投资，也算间接为华国的科技研发贡献了一份力量。 思绪捋完后，林虞不由多看了叶淮之几眼。 一番畅谈下来，叶淮之看了看时间，准备起身告辞。 洛老见状，立马又开始吹胡子瞪眼，质问道：“去哪儿呢？” 还没等叶淮之回话，洛老又强势地说：“今儿哪儿都不准去，上我家吃饭去，你洛奶奶也挺久没看见小林娃娃了。”语气不容置疑。 叶淮之看了眼林虞，眼底有几分无奈与抱歉。 林虞也有些尴尬，回看叶淮之，用眼神暗示他拿主意。 最终，叶淮之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意，只得说：“那就麻烦您了。” 科技院给洛老配备了专车和司机，下班后，三人坐着洛老的车回去。 洛老的家不在之前的军区大院了，搬到了离科技院比较近的一处老旧居民房。 由于洛老早在下班前，就提前打电话告知了洛奶奶晚上带叶淮之二人回家吃饭的事，所以等几人到家的时候，洛奶奶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们回来。 一到洛老家，林虞看见饭桌上摆满了好几个上下相扣的碗，顿时有种回家的感觉，鼻头也酸了起来。 饭桌上，下面的热菜被干净的碗扣着用来保温，防止刚炒好的菜凉得太快，即使是碗扣着碗，饭菜的香气还是透过交扣处的缝隙钻进了林虞的鼻尖，她垂下了头，不想自己此刻柔软的心情被人发现。 “洛奶奶，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好？”叶淮之温和有礼。 洛奶奶笑眯眯道：“好，好，淮之你能来看奶奶，奶奶身体更好了。”她又转头看向林虞，“这是依依？都这么大了，奶奶都快认不出来了。” 林虞只得跟着叶淮之尴尬的喊：“洛奶奶好。” “你这老婆子，倒是让我们进屋啊！”洛老冷不丁地提醒道。 “诶，看我只顾着把你们堵在门口说话，快进来，快进来！”洛奶奶热情的把客用拖鞋给二人摆好，叶淮之微笑道谢，林虞也连忙跟着道谢。 等叶淮之和林虞一进屋子，洛奶奶就立马把自家老伴晾在一旁，热情招呼二人，给二人泡茶发糖果，弄得林虞都不太好意思了。 洛老不满的瞪了眼洛奶奶，只不过被洛奶奶彻底无视了。 第51章 我会照顾“她” 叶淮之又耐心的向林虞解释道：“洛老的儿子是做地质勘查工作的，因为工作原因举家搬到了西北，平素里二老不能承欢膝下，难免会有遗憾所在。” 话说到这这份上了，林虞心里那股微妙感也散去了大半。 这时她又不由想到了林国庆和虞仲书，想到农家乐的公交车站前那久久不曾离开的身影，他们又何曾不想承欢膝下呢？想到这儿，林虞心里不由一疼，她告诫自己有空一定要多去陪陪爷爷和外公。 两人若无其事地擦干净手去了客厅，房子是标准的两室一厅配置，装修普通却很温馨，木制上漆的家具一看就饱经岁月浸染，却被主人擦拭得一尘不染，茶几上叠得整齐的报纸用电视遥控器压着，洛老坐在沙发上捧着冒着热气的老式茶缸，和洛奶奶聊着天，时不时再喝上几口茶，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见二人出来，洛奶奶也就停止了闲聊，逮着洛老一起招呼叶淮之和林虞上桌开饭。 饭桌上，林虞能看得出二老今晚都挺开心的，两人上扬的嘴角自开饭后就没合拢过。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岁月虽在两位老人家脸色镌刻出深深的褶皱，可两人之间的互相扶持、平安康健，却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 与此同时，同年龄一起增长的还有二老千帆过尽后的通透豁达，在看人看事方面，二老也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 因此，即使林虞面容发生了改变，性格和气质也与从前的活泼娇气不沾边，但是两位老人家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虽然她的皮相变了，但骨相却无法改变。 “这小丫头从小就皮，逮着院里散养的土鸡上蹿下跳的，还非得逼着母鸡表演现场下蛋——” 林虞听老人家聊着从前的事，思绪也随着他们的话语渐渐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作为林依依时期的那段岁月，一切好像都没改变，林依依也没有搬家离开，父母也不曾离开，和叶淮之之间也无波无澜、平顺健康的长大成人，直到现在同二老久别重逢，同桌吃饭。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原来，她终究没能从童年那段美好的时光，青春那段破碎的记忆里走出来过，她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两个人——年幼的林依依和青年的林虞，她们在进行角逐拉扯。 拥有甜蜜的童年和现在过着黯然生活的人都是她自己，两者相撞却仿佛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胆无畏、心向光明的林依依和冷漠孤僻、蜷在阴暗面的林虞，经过岁月的洗礼，渐渐在心里分化成两个人。 林虞是林虞，林依依是林依依。 想到此处，林虞心里又黯然下来，她偷了属于林依依的时间，享受二老对她的关怀，愧疚之下，她只能低头安静的刨饭。 看着林虞瘦尖的脸，洛奶奶心疼地朝她碗里夹了一块肉，说：“小姑娘太瘦了，不要光顾着减肥，像小时候一样胖嘟嘟的多可爱啊！” “知道了，洛奶奶。”林虞轻声应下，乖巧地把洛奶奶夹的红烧肉咽下。 见洛老也不动筷了，朝洛奶奶干瞪眼，洛奶奶无奈地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到洛老碗里，弯着眼好笑地说：“老小孩也多吃点。” 洛老这才傲娇地“哼”了一声，动起了筷子。 面对顽童心性的老伴，洛奶奶感到无奈极了，想到了什么，她转头又看着叶淮之，语带责备道：“淮之，你看你怎么照顾依依的，小姑娘都瘦脱相了。” 闻言，叶淮之仔细凝视了林虞一会儿，赞同道：“是太瘦了，是我照顾不周。”说完，他往林虞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温和地说：“多吃点。” 看着碗里嫩白的鱼肉，林虞拿筷子的右手僵住，而后不自然地朝叶淮之道谢。 洛奶奶对叶淮之的表现倒是挺受用，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又感叹道：“看着你们这些娃娃平安长大，奶奶也挺欣慰的，你们往后的路还长，一定要继续相互扶持，莫要被这世间繁华迷了眼啊！” 叶淮之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洛奶奶我会的，我会照顾好依依的，您请放心。” 洛老看自家老伴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眶，埋怨道：“吃饭就吃饭，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洛奶奶嗔怪的扫了洛爷爷一眼，成功被洛爷爷的话语打断了那些不合时宜的伤春悲秋。 随后，饭桌上又恢复到长辈们唠起家长里短的温馨场面，对于长辈的唠叨，叶淮之无有不应，而林虞虽有些沉默却一直很乖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偶尔话题带到她身上后，她才小声回答几句。 中途，洛老还被洛奶奶怼了几句，怼得哑口无言，洛老郁闷极了，索性多吃了几口饭菜发泄。 林虞全程安静的埋头吃饭，不敢抬头，她的眼眶发烫，眼睛却依旧干涩无比。 晚饭后，叶淮之和林虞同二老告别，看着洛奶奶明显失落下来的眼神后，叶淮之微笑着轻声说：“洛奶奶，下次我们再来看您。” 洛奶奶又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说好了啊！下次你们一起来，奶奶再给你们秀几样拿手菜。” “一定。”叶淮之回道。 “小子，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啊！”洛爷爷也较了真。 看着这一幕，林虞噗呲一笑，不想却引来三人的注目，她的脸霎时红了。 见二老还紧盯着她，似乎也在等她的承诺，林虞犹豫望向叶淮之鼓励的眼神…… 鼓……励？ 林虞咳嗽一声，模仿起叶淮之刚才的话，小声地说：“一……定……” 得到回复后，二老这才满意的放行，洛老安排了司机送两人回去。 车上，叶淮之向司机报了个酒店地址。 林虞不疑有他，以为叶淮之是准备先安排她去住酒店，再回家，她也就没多问。 谁知车子到了酒店后，叶淮之向司机道了谢，竟同林虞一起下车前往酒店。 看着车子离开，林虞疑惑的看着叶淮之，问他：“你不回家吗？” 叶淮之淡笑摇头，语气充满无奈，“我妈要是知道我回来了，在她腻烦我之前是不会轻易放我离开的，下次吧。” 林虞想到叶母对叶淮之又爱又嫌弃的态度，指不定还真会干出强留叶淮之在家多呆几天的事情来，可能待久了又会嫌弃他整天在家“好吃懒做”、无所事事吧！ 想到这儿，林虞忍不住“噗嗤”一笑。 叶淮之看着林虞懒懒的问：“笑什么？” 林虞放开胆子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笑叶总有家不能回。” 闻言，叶淮之哑然失笑。 第二天一早，叶淮之带林虞去了趟警局。 叶淮之把监控视频拷在了u盘里，把u盘递给了相熟的一位姓严的警察朋友手里，“这件事麻烦你帮我多费费心。”他拍了拍严警官的肩膀，叮嘱道。 严警官闻言“啧”了一声，“你跟我什么关系，我能敷衍你吗？放心，我会让人去调取沿路的监控录像，只是这过程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叶淮之说。 “嘿，你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吧？还跟我客气起来了？”严警官佯装恼怒道。 叶淮之但笑不语。 想了下这个案件，严警官又试探着说：“其实这事要是想尽快解决，也不是毫无办法……” 多年的默契，叶淮之仿佛读懂了严警官的想法，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欲速则不达，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严警官也就止住了未完的话题，调侃着回道：“得勒，小的这就去给您老人家办。” 叶淮之无视了严警官油腻的语气，见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他也没多叨扰，只说：“那就拜托了，这次回来的匆忙，下次回来再聚。” 严警官也拍了拍叶淮之的肩膀，说：“跟我还客气。” 聊完正事，严警官看了眼叶淮之身后的林虞，他把叶淮之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兄弟，你什么情况啊？又是大明星，又带小秘的？” 严警官话音刚落，叶淮之凉飕飕的视线就朝他扫了过来，他摊了摊手，“好了，不想说就不说，我还不稀得问。” 警局出来，一系列事情安排妥当，剩下的事就交给警方去调查了，于是叶淮之让林虞订两张晚上回海城的机票。 林虞问他：“不等向秋这边的事情解决吗？” 叶淮之沉吟片刻，解释道：“这个私生饭很聪明，伪装的也很好，对周边环境也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抓住的，需要花些时间才能解决，我这边已经做好了向秋的安保工作，剩下的也要给警方时间。” 言外之意，抓人需要时间，然而工作却不能再延误下去。 林虞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她能想到的叶淮之又何尝想不到呢？ 于是她拿出手机搜索帝都飞往海城的机票。 与此同时，叶淮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后，接起。 “淮之，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真的很害怕！”向秋的声音哽咽又无助，透过手机传来，林虞站的离叶淮之比较近，也听到了向秋的声音。 林虞没想到向秋私下里会这么依赖叶淮之，她抬眼瞅了一眼叶淮之，他此刻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淮之说：“我下午会过去一趟，你先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后，林虞问他：“叶总，今晚还回海城吗？” “嗯。”叶淮之不疑有他。 林虞也就不再多说，在机票的付费页面点下了“支付”。 临近中午，叶淮之问林虞有没有想吃的，林虞看着旁边的小餐馆随手一指，“就吃炸酱面吧？” 叶淮之怔了一下，说：“好。” 第52章 要林虞留下 下午，叶淮之带着林虞去了趟向秋的别墅。 别墅周边已经增派了保镖，目之所及，每隔十几米站一位身形健壮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轮岗。 二人刚进玄关处，向秋便迎面跑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挺憔悴，水润的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叶淮之，眼里的眷恋依赖毫不掩饰。 紧跟着向秋过来的还有许玲，许玲眼含笑意，“叶总，您来了。” 小徐也跟着恭敬地喊了声“叶总”，老实乖巧地站在许玲身后。 叶淮之颔首，几人回到客厅，他低声叮嘱了许玲几句后，这才朝惴惴不安的向秋看过去。 他走过去，问了下向秋恢复得如何，又轻声安抚了几句后，才说今晚就要回海城的事。 闻言，向秋目光闪烁，有些不可置信道：“淮之，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叶淮之耐心解释道：“这件事情彻底解决需要一定的时间，别墅也增派了人手，目前很安全，警方那边也在帮忙查找嫌疑人。” 他又接着说：“我这边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会议和行程也不能一推再推。” 道理向秋都懂，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可是你昨天才刚到……” 叶淮之蹙眉，又何尝听不懂向秋的言外之意，“抱歉，向秋，能做的我都做了。” 许玲虽然也觉得叶淮之此举显得有些无情，却也能理解叶淮之公事繁忙，能抽出两天时间已是不易，哪能时刻守在向秋身边，而且她也明白私生饭的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于是，许玲也低声劝了向秋几句。 见向秋依旧瘪着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叶淮之。 许玲叹息一声，在向秋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 随后向秋显然是听劝了，她抬头望向叶淮之，眼角含着泪光，也尽可能缓解即将崩溃的情绪，牵强的对上叶淮之温淡的视线，苦笑着说：“我知道了，淮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去忙吧。” 叶淮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回应。 这时，向秋的目光又倏地落在了自进门伊始，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林虞身上，她静静的盯着林虞片刻，而后又看着叶淮之，询问他：“淮之，你能不能让林秘书留下来陪陪我。” 话音落下，叶淮之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没吭声。 林虞也是一愣。 向秋见状，又苦笑着解释：“这两天一直呆在家里实在是闷得慌，我难免会胡思乱想，状态也越来越差，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么担惊受怕下去了。” “而且工作那边也不能再耽误下去，能跟在你身边的人想必都经历过不少历练，留下这样一位处变不惊的人陪着我，这样我心里也就会安心一些，况且林秘书也曾是我们的校友。” 听见向秋的“我们”二字，林虞垂下了头。 见叶淮之还是没有松口，向秋又哽咽着说：“淮之，你说过会保护我的，这次你不在，能不能让你身边的人代替你陪陪我啊！”她边说边观察着叶淮之的神色，心一横，“就陪到这件事解决为止，好不好？” 叶淮之面色有些沉，他只回答了向秋前半句话，“向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 “我们”、“他人”等字眼，令林虞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她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而现如今两位当事人的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向秋咬着唇瓣不肯妥协，叶淮之也不肯松口，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饶是向来充当和事佬的许玲，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林虞见叶淮之沉默不语，她也不想他为难，下定决心后，她攥紧手对叶淮之说：“叶总，我愿意留下。” 闻言，向秋眼里露出了笑意，反观叶淮之，他的脸色更沉了。 叶淮之转头看着林虞，声音微沉：“林虞，想清楚了再说。” 林虞淡笑着点头，眼里有着下定决心后的倔强和坚定。 诺大的别墅一瞬安静。 许玲一声不敢吭的看着，小徐眼里是幸灾乐祸。 向秋则望着叶淮之，等他的决定。 叶淮之思忖良久，语气略显僵硬，“如你所愿，那就拜托你照看她一段时间了。”他对林虞叮嘱道。 “照看”二字令林虞心里很闷，是那种压得她喘不过气般的窒息感，她何尝不懂自己此刻冲动之下的选择纯属自虐？但另一方面，她确实怀着替叶淮之守护他心爱之人的念头，只愿他能心无旁骛地去做自己的事。 想到这里，她面色平静的郑重点头，回应道：“好的，叶总。” 最后，叶淮之独自一人离开了向秋的别墅。 林虞笑容有些淡，对向秋说：“向小姐，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向秋嘴角扯出好看的弧度，回道：“林秘书，都是老同学，你叫我小秋就行，不用这么客气的，这段日子就麻烦你了。” 许玲也略感歉意的看着林虞，解释道：“林秘书，我工作也忙，不能时时守在小秋身边，你做事稳重，我们家小秋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许玲姐，你不用这么客气，既然选择在这次事情处理完以前留下来陪伴向小姐，那照顾向小姐理应是我的份内事。”林虞回道。 许玲拍了拍林虞，又转头对一直安静当着透明人的小徐吩咐道：“小徐，带林秘书去楼上客房放行李。” 小徐恭恭敬敬的回道：“好的，许姐。” 待二人上了二楼，脱离向秋和许玲的视线后，小徐才冷哼了一声，随意推开了一个房间门，语气也没有了刚才在楼下时候的恭敬，她神色不屑的对林虞说：“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了。” 说完，小徐把手里的行李箱扔在了房门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小徐下楼的背影，林虞摇了摇头，她不知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圆脸的小姑娘，不过她也没计较小徐的态度。 林虞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这个房间由于是背阴处，又久不住人的缘故，味道有点潮，空气中飘散着些许灰尘，却也不太严重。 她进门打量完屋子的整体结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通风。 窗户外面，依稀能看见别墅四周围，相互间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的保镖们，林虞驻足张望了一会儿。 守卫确实比昨天严实不少。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之后她自己出去找抹布、拖把的时候，正好向秋看见了，她解释道：“我习惯入住前先简单打扰一下。” 向秋突然恍然，“怪我，平时不怎么去客房，小徐，你帮着林秘书整理一下房间。” “不用了，用不了多少时间。”林虞忙摆手拒绝，她不想给自己添堵。 简单清洁完房间后，林虞在房间柜子里找到了干净的备用床单换上，这才在床上坐下休息。 她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5点过了，这个时间点，叶淮之应该已经前往机场了吧？ 林虞就这样在向秋家住下来了。 她住进来之前，由于向秋精神萎靡，整日惶惶不安的模样，所以这段日子是小徐临时住下来，日夜陪着向秋。 但小徐是本地人，和父母住在一起，也不能一直夜不归宿，正好林虞留了下来，向秋就索性让小徐晚上回家去陪父母。 小徐当场应下，事后却冷言嘲讽林虞，“马屁精。”她以为是林虞私底下给向秋上了眼药。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偏见，看待问题的角度就比较刁钻了，小徐就是如此。 小徐认为是林虞的出现，挤掉了她的位置，所以私下里的她，对待林虞并不太友善。 许玲手底下还带着其他艺人，加上手底下的资源接洽等各种问题，也不可能整天围着向秋打转。 不过基本上许玲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看向秋，来不了别墅的日子都会打电话问向秋的情况，算是一个很负责的经纪人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是发自真心的对向秋好，若说林虞不羡慕才是假的。 同时，林虞也不忘每天一次，把向秋的状态汇报给叶淮之。 叶淮之总是全程安静的听林虞说完，然后客气的回复一句：“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向秋在家休息的这一个星期里，白天会做做甜品，也会在林虞和小徐的陪同下去附近散散步，而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和叶淮之的通话，感受到叶淮之关心的向秋，脸色的气色也渐渐变好。 夜里，待别墅里面只剩下林虞和向秋两个人的时候，向秋也会有意无意的向林虞打探一些叶淮之在海城的事情。 林虞挑着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就一笔带过。 闻言，向秋忽然间感叹：“淮之自从去了海城以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少了。” “公司毕竟创业没几年，正处于发展阶段，叶总那边难免会多上心一些。”林虞安慰道。 而这些安慰显然并不能令向秋安心，她目光闪烁，试探道：“他在海城应该也挺受名媛淑女的追捧吧？” 林虞顿了下，没有否认叶淮之的魅力，她想了想，说：“叶总挺洁身自好的。”说完，她又打趣了一句，“这么多年，这朵高岭之花，也就只有你成功采撷下来了。” 向秋抿着唇，一时没有接话。 半晌后，向秋苦笑看着林虞，说：“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你和他做同桌的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看林虞一时愣住没说话，向秋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止是我，大部分女生都挺羡慕你。” 林虞确实是愣住了，向秋的话令她想起高二那会儿，因为她和叶淮之同桌了很久，出于同桌情分，叶淮之也对她的学习颇为上心，时不时会给她讲讲题，也会带着阴郁的她融入班级活动。 那时，她确实遭受过一些女生的阴阳怪气，同时也被不少女生羡慕过，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一向高傲的向秋也在其中。 向秋当时是文科班—— 而她和叶淮之是理科班，也就是说—— 林虞冲向秋淡淡的笑了笑，没吭声。 第53章 明目张胆的“恐吓” 向秋在家休整了一周，就复工了。 许玲没有告诉向秋关于私生饭出现时机的猜测，怕向秋会有心理负担从而影响到工作。 至于向秋安全这一块，则是由林虞来负责安排随行的便装保镖。 或许是向秋的停工以及安保人员的增加等缘故，那个私生饭也暂时蒸发不见，这令向秋安心不少。 明星的调节能力确实不是盖的，在精神压力减轻后，向秋又在小徐的陪同下，连续几天去美容院做过密集修复后，肌肤状态也恢复了过来。 上妆后的向秋，早已看不出几天前的憔悴模样，细腻光滑的底妆映衬出秾艳明媚的五官，显得攻气十足，秋水般的眼眸里闪烁着熠熠流光，一个眨眼间又如魅惑至极的人间尤物。 回归状态的向秋，依旧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身边众人见状，也算是松了口气。 由于向秋才刚复工，许玲并没有给她安排高强度的工作，初期工作也基本上是一些本地的杂志拍摄和一些简单的访谈节目。 向秋结束了上午的采访后，下午转场的棚拍却出了点小状况，由于上一组的拍摄事故，上组的艺人还占着场地在赶工拍摄，导致场地没能按时腾出来。 而本该在这个时间段进行拍摄的向秋，只能坐在休息室里无止境的等待，为此，小徐和负责拍摄的广告方已经去和场方沟通了。 转眼间，休息室里只剩下了向秋和林虞二人。 林虞见向秋默默地揉着眉心，一副疲倦的模样，便提议道：“我去帮你买杯咖啡提提神？” 向秋抬眼，笑容倦怠，“那就麻烦你帮我带杯无糖的冰美式，可以吗？” 林虞说：“好的，稍等。” 出了休息室，林虞余光扫了一眼还在和场地方博弈的小徐等人，场方那边的工作人员还在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说“我们和那边已经沟通过了，最多再半个小时就能腾出场地了。” “还要半小时？我们场地布置也要花一段时间啊！我们小秋姐晚点还有其他工作呢！”小徐音量不自觉升高，焦急的撸了一把头发，明显不耐道：“你直接带我们过去吧！场地必须立马空出来，我们之后还有通告，再耽误下去会来不及。” 观察着小徐那边的动向，林虞没注意到门口，出摄影棚的时候，与迎面进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林虞立马道歉，转头只看见黑衣黑裤戴着黑帽的男人充耳不闻，只留给她一个擦身而过的后脑勺。 林虞这段时间比较敏感，见到一身黑的男人，她就不由自主警惕起来，行动快于思考，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上前几步，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个男人。 男人极为敏锐，察觉到劲风时，立马转身避开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她的手腕，在林虞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握起拳头朝她的脸挥了过来，林虞忍不住闭上眼睛，心里绝望的想，男人太强，这下栽了。 拳头扫过的劲风压向林虞的脸，男人的拳头堪堪在她脸前一厘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随即男人“艹”了一声，放下拳头，不屑冷哼，“偷袭，有意思？” 林虞睁开眼，看着这个身材修长，戴着口罩的男人，狭长的凤眼上挑着，不爽的睨她。 她定睛观察着眼前的男人，凤眼狭长魅惑，却目光清冷，虽然他的穿着打扮甚是可疑，但是只一眼，就能确定他不是监控视频里那个眼神阴鸷的私生饭。 “抱歉，我还以为……”林虞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截断。 男人嗤笑了声，“想搭讪？脑子是个好东西。”说完嫌弃的放开扣住她的手，边掏出兜里的湿纸巾并慢条斯理的擦起手来，边头也不回的朝摄影棚里走去。 男人擦手的行为其实挺没礼貌的，偏偏林虞是先动手的那一方，她理亏，想起男人说“搭讪”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又联想到他非凡的气质，难道他是某个大腕？ 小插曲之后，林虞也没耽误，就近找了家咖啡店打包了一杯冰美式。 提着咖啡袋子回去时，隔着一段距离，林虞就看见了向秋所在的休息室门口围着不少工作人员，她立马警惕，跑了过去。 从人群里挤出一道缺口后，林虞就看见向秋垂头蹲在地上，小徐在旁边安抚着，地上也有些凌乱。 林虞感到头皮发麻，她在原地顿了片刻，把手里的咖啡袋放在梳妆台上，转头问小徐，“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小徐看着林虞的眼里藏不住怒火，也不顾外人在场，斥责道：“你不陪着小秋姐死哪儿去了？” 突如其来的责备让林虞莫名其妙，不过看向秋的状况，确实像是自己理亏，她脸色平淡，又重复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徐低声安抚着向秋，最后还是满脸不耐的指了指沙发角落。 林虞走过去，看见地上散落着一张明信片，拆开后凌乱倒在地上的盒子，盒子不远处还有一个衣裙被剪得破碎的洋娃娃。 洋娃娃模样与向秋神似，像是向秋的周边。 林虞拿起地上的明信片，上面是一个美艳清冷的女子，像是艺人的写真。 一系列联想以后，林虞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蹙着眉望着明信片沉思。 待向秋恢复了一点血色后，小徐才和围在一旁正惴惴不安的工作人员理论。 小徐把明信片从林虞手中夺过来，明信片锋利的边沿划伤了林虞的手指，林虞眯了眯眼没吭声，把受伤的手指缩了起来。 “假借送礼物赔礼的名义，里面却放一个破碎的周边娃娃来恐吓我们小秋姐，还把明信片明目张胆地放在娃娃旁边……”此时正一脸激动的小徐，毫不客气的把明信片甩在了一个小姑娘面前，“这事恐怕和唐月沁脱不了干系吧？” 唐月沁就是那位还在拍摄中的艺人，听说是一个黑料满天飞的资源咖，她占用场地一事本就令向秋这边不满，现在又出了明信片的事，小徐更是怒不可遏。 由于唐月沁还在工作中，她的助理听闻向秋出事和唐月沁脱不了干系，就先赶了过来。 小姑娘听见小徐的污蔑很是不满，“我们对于占用了场地一事确实深感抱歉，对此我们也愿意做出一些赔偿。但是这事确实与我们无关，单凭一张明信片就给我们定罪，我们不认。” 小徐冷笑，咄咄逼人道：“敢做不敢认？你们家那位什么名声你心里没数？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吧？” “我做什么事了？”小徐话音一落，一道声音从门口不疾不徐的传来，如寒潭冰泉，又清又冷。 闻言，大家不约而同朝门口望过去。 林虞也跟着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明信片上的艺人。 “名声臭，我认。没做过的，我不认。”唐月沁眉眼清冷，倚在门框旁，双手环胸看向房间里面的小徐。 小徐一时被慑住，没吭声。 “月沁姐。”助理眼眶发红，朝唐月沁走过去，见状，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唐月沁摆摆手，示意助理稍安勿躁，朝向秋嘲弄勾唇一笑。 向秋苍白着脸，看着唐月沁抿唇不语。 见到唐月沁做错事还如此嚣张，小徐反应过来后，立刻又把明信片递给唐月沁看，理直气壮的问：“这个是你们的吧？”她又指了指散落在地的洋娃娃，“那个娃娃是和你们的明信片一道送过来的，那做出这种恐吓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唐月沁睨了眼明信片，冷笑一哂，“做助理的就这脑子，还怎么为你家艺人排忧解难？” 毫不留情的讥讽，令小徐脸色涨得青紫，她鼓着腮帮子朝唐月沁怒目而视。 唐月沁也不怕，唇瓣轻启道：“办案也要讲求证据，就你这一张明信片能算证据？” 看够了闹剧，唐月沁兴致索然，接着说：“倒不如想想你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她丢下这么一句，就带着自己的小助理走了。 此话一击命中，闻言，向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小徐则被怼得哑口无言，联想到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脸色愁苦起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吃完整场瓜后，分成了几波站队。 一部分人认为此事确实与唐月沁无关，毕竟都是混圈子的，真要整一个人的手段多的是，哪还有自报家门的道理。 一部分人认为明信片这件事，唐月沁还真有可能打直球，毕竟人家不缺这点黑料。 也有一部分人觉得这事本来针对的应该是唐月沁，可能盒子送错了房间。 小部分的人是赞同唐月沁的观点的，是向秋在外面得罪了人，再看向秋和小徐的反应，估计真被唐月沁给猜的八九不离十。 尽管心中各有猜测，看完热闹的工作人员也假意安抚了向秋几句，说去查查监控后，就溜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小徐脸色也不好，她给许玲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期间还没好气的瞅了眼林虞，那眼神似乎是在埋怨林虞的不尽责。 第54章 他们的过往 广告方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拍摄场地，进来询问向秋的状况，“向老师，拍摄是否还能继续？” “可以的，你去安排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向秋回道。 即使发生了这事，工作也耽误不得，向秋虽然害怕，还是坚持去了摄影棚，完成拍摄工作。 在向秋拍摄期间，林虞还是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叶淮之。 叶淮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这次有没有发生刺激源？” “没有，最近的工作特意避开了和异性之间的接触。”林虞握着手机回答，并望着摄影棚方向。 叶淮之闻言，只说：“我知道了，不用自责。” 通话结束后，林虞恰好与收工回去的唐月沁打了个照面。 想了想，林虞还是替小徐道歉，说：“我们助理年纪比较小，刚出社会没什么经验，难免冲动了些，实在不好意思。” 唐月沁摆了摆手，语调清冷道：“这事我们也有责任，耽误了你们的行程也是我们的不是，赔偿我会让经纪人和你们经纪人去谈。”说完，唐月沁也没多停留就走了。 她的助理路过时，朝林虞点头微笑后也跟着唐月沁离开。 林虞看着唐月沁的背影，心想，道听途说的事未免就是真相。 向秋拍摄期间，小徐一直陪伴在侧。 林虞朝守在摄影棚附近的两名便装保镖走去，询问了一下这期间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入过摄影棚。 “有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比较可疑。” 林虞问：“着装方面是什么样的？” 保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一身黑衣黑裤打扮。”而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人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估计他们说的那个男人和林虞碰见的是同一个人，那男人实在气质太出众了，保镖不敢上前拦截也于情于理。 林虞沉吟片刻回：“我知道了，还是麻烦你们多盯着点，有可疑的人能拍照就拍照发给我，拍不了也短信提前告诉我一下。” “好的，林秘书。” 林虞又回摄影棚里找场方调取了监控。 礼物盒是放在向休息室秋门口的，据向秋所说，来人敲了三下门后就离开了。 然而，因为隔出来的房间只是充当临时休息室用的，休息室门口的廊道又属于监控死角，只能通过其他监控视角来观察去过休息室方向的人。 画面快进中，突然镜头里出现了那个和林虞打过照面的男人，男人背部挺拔，双手插着兜往休息室方向快步走去，与视频里的其他人一对比，男人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林虞用手指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问场地方的工作人员，“这人，你们认识吗？” 场地方的工作人员神色古怪，与同伴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肯定道：“不是他！” 见状，林虞不禁好奇的问：“他是谁？” “是之前拍摄的一个艺人。” 林虞追问，“能告诉我名字吗？” “林秘书，不好意思，我们和他们团队签署过保密协议，不能随意透露关于他的任何事。”因为延迟拍摄的缘故，今天有求必应的场地工作人员，第一次不容分说地拒绝回答。 看来那个男人还真是个大腕，林虞也就没刨根问底了，只说：“我知道了，这几份视频能拷贝一份给我吗？” “可以的，林秘书。”工作人员又恢复了好说话的态度。 林虞从监控室里回拍摄场地的时候，许玲已经到了，她同许玲打了个招呼，“许姐。” 许玲处事冷静干练，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后，并没有因为林虞的“擅离职守”而责怪林虞，相反，她对林虞依旧挺客气，“林秘书。” 倒是一旁的小徐看林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林虞也没说什么，选择了无视小徐，她把许玲单独叫到一旁，也把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了许玲。 “情况我都了解了，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小秋，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这次的事又触及到小秋的敏感点，她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小徐也比较年轻，遇事难免冲动，你也见谅一下。”许玲对林虞语重心长道。 林虞点头，表示了解。 这时，向秋刚拍完一个系列，过来换另一套拍摄服，正好看见在和许玲交谈的林虞，向秋停下脚步，一脸抱歉的看着林虞，“林秘书，实在不好意思，这事连累到你受责难了，你也是好心出去帮我买咖啡。” 林虞说：“这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你先去忙吧。” 向秋朝林虞再次歉意一笑，状态并不算太好。 旁边的小徐看向秋竟然主动朝擅离职守的林虞道歉，心里更加不乐意了，碍着许玲在场，小徐只能紧抿着唇，忍着不开口嘲讽林虞。 小徐始终认为，如果林虞没有丢下向秋一个人在休息室，那个“礼物”盒子就不会吓到独自一人的向秋。 再或者，休息室里有个人能陪伴在向秋左右的话，也许那些盯着向秋的人就会有所顾忌，就不会在向秋的休息室门外放“礼物”。 对于“擅离职守”这事，林虞其实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妥，她唯一能做的是早日找出做这些事的人。 林虞反复研究过监控画面里出现过的人，排除那个黑衣黑裤的神秘男人，其他人并无可疑之处。 不排除送盒子的人一路避开监控的可能性，也不排除是相邻一间休息室里的人所为，而相邻的休息室是唐月沁的地盘，所以也不怪小徐会怀疑唐月沁。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想到这儿，林虞甩了下头，并不想以己度人。 后来的时间，林虞心里因为揣着事，一直心不在焉的，中途许玲跟她说了好几句话，林虞都没什么回应，许玲也就没打扰她了。 一整天的行程结束，向秋回家不久，就接到了叶淮之的电话。 叶淮之听林虞说了下午的事情，在电话里慰问了向秋几句。 向秋显然很受用，前一刻困倦憔悴的面容，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无踪，原本疲惫的眼睛也有了神采，她嘴角挂着温软的笑，声音也轻柔起来，“淮之，我没事。” “你那边工作怎么样？有好好休息吗？” “不要熬夜，记得按时吃饭。” “嗯，我这边也会加油的。” “好，那你工作吧。” 向秋温婉可人的嗓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话语里的幸福感藏都藏不住，直到挂完电话，她还捧着手机一脸娇笑。 林虞默默看着向秋接电话时的前后变化，不禁感叹沉迷情爱之中的女人，自我修复能力真是迅速，这不，几分钟的通话就能让前一秒还在萎靡的女人焕然新生。 观察完向秋后，林虞垂下了眼睫。 刚接完电话的向秋显然又恢复了活力，她意犹未尽的拉着林虞讲了好多关于她和叶淮之的事。 林虞也没吭声，就像一个安静的听众，听着两人之间的交往点滴，那段她没能触及到的——叶淮之的大学时光。 向秋羞涩的笑，“林虞，这么多年我一接到淮之的电话，我就总是心脏砰砰直跳。” “你知道吗？我们俩之间，其实是我先表白的，我也是高考后抱着不留遗憾的心情约他出来的，都说酒壮怂人胆，他当时并没有拒绝。” 听着向秋的描述，林虞想起了那张两人在酒吧门口拥吻的照片，心里的口子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 “后来我没想到，他竟会为了我放弃了去军校的机会，还一度和他爸翻脸，等我得知这事的时候，他已经提交了志愿。” 当得知叶淮之竟真是因为向秋，才放弃了去军校的机会，林虞心里有些闷，钝钝的疼。 虽然林虞在新年的时候已经听爷爷提起过此事，但她内心深处始终保留了一份期待，期待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 向秋和叶淮之之间确实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两人虽然读的是不同的大学，怀揣各自的梦想而努力着，但是距离并没有阻隔他们。 向秋在大学期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一个电话，叶淮之即使是在研究室里忙着做数据，也会立马扔下手底下的活儿去找向秋，这样的以向秋为重的体贴直到叶淮之毕业后，选择去海城创业为止。 不过，叶淮之也是在妥善安排好了向秋在帝都的规划以后，才去的海城。 “可能是前后几年对比太大，现在的淮之在奋斗期以事业为重的因素吧，我这几年的心理落差挺大。”向秋不由感叹。 林虞说：“他很照顾你，也洁身自好，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向秋垂下眼睫，不自信的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林虞“嗯”了一声。 半晌，向秋露出个释怀的笑，说：“我其实一直对自己是不太自信的，哪怕他就在我身边，我也是没有安全感的，因为他真的太好了，好的不真实。” “即使我的朋友和许姐都说淮之很好，我也还是没有安全感。现在连你也这么说了，我想我也该相信你们的判断，试着去相信淮之。” “我也会努力回应他的。”顿了顿，向秋笑了笑，继续说：“毕竟，旁观者清嘛。” 林虞又“嗯”了一声。 “阿虞，我能这样叫你吗？” 林虞迟疑了一下，点头。 向秋微笑着说：“今天能和你谈心真的是太好了，一解我之前的郁结。”说罢，她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其实我之前还因为你在淮之身边工作的缘故，吃过醋呢！” 林虞笑着说：“你想多了，我和叶总只是工作关系。”她看了看时间，又说：“很晚了，先休息吧。” “好的，晚安。”向秋朝林虞挥挥手，脚步轻愉的回到自己房间。 第55章 人间蒸发的私生饭 躺在床上，林虞不免阴暗的想向秋今晚的用意是否也有敲打她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她和叶淮之之间，早就是错开的轨道，再无相交的可能，向秋又何必向她宣誓主权呢？ 林虞的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向秋和叶淮之的过往，不禁低声呢喃，“阿叶，你要幸福啊。” 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林虞知道自己今晚彻底无眠了，她也就索性放弃了睡眠，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后来，她又想到那个还没抓到的私生饭，脑子也比较乱，思绪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飞走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只想快些解决私生饭的事后回海城，不想再继续留在向秋这里当“情感专家”，她怕自己绷不住挥舞自己的小拳头，或者是被狗粮塞得郁上加郁…… 总觉得事情再拖下去会没完没了…… 次日，一夜无眠的林虞没有跟向秋一起去赶通告，安排好向秋的随行保镖以后，她顶着自己转动了一晚的浆糊脑子，去了一趟警察局找叶淮之的那位朋友——严警官。 林虞向严警官说明了来意，想了解警方这边查到的路控情况以及线索，整理一下有没有被忽略的地方。 严警官把路控里私生饭出现的镜头调出来给林虞看了，他眉头轻蹙着解释：“他很谨慎，发现别墅守卫增多以后，基本就隐匿了。” “快递公司那边也调查过了，那人顶替了他们的员工临时送了一趟快递，没人见过他的正脸。” “至于沿路的监控——”严警官说到这里突然冷笑了一下，“除了几个避无可避的镜头他做了伪装，剩余的他都避开了监控区域，走的路也都是监控死角。” 林虞越听越心凉，她把昨天下午在摄影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严警官，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果然，严警官和她的想法差不多，“如果这事出自这个私生饭之手的话，那他这次的目的并不明确。”严警官眉间微沉，“若真是他，事情反而不太好办了。” 严警官也是知道刺激源的事，若刺激源的猜测是假，那要抓住那个私生饭的难度无疑增加了。 这几天以来，向秋的行程并没有和异性的亲密接触这一项，除非是他们猜错了刺激源？或者另有其他可能…… 林虞不太愿意去想剩下的可能性。 林虞点头，表示认同，说：“我们根据现有的情报可以知道，那个私生饭很警惕，而且对向秋的行程也比较了解。但是昨天下午那件事，有没有可能……” 看着林虞欲言又止，严警官说出了林虞的猜想，“也有其他的可能也说不一定。” 林虞也不太确定，说：“这件事情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你是想……”严警官看着林虞，仿佛猜到她所想。 果然，林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引蛇出洞——” 严警官想也不想，立刻否决，道：“不行！你想到的我们又何尝想不到！况且但凡发生一点意外，叶淮之那儿我怎么交代？”略微停顿后，严警官沉声警告：“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林虞一默，只低声说：“抱歉。” 林虞从警察局出来后，背靠在道路边上的电线杆沉思许久。 后来，她回向秋别墅的时候，特意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午，留意周边结构和监控角度，就如严警官所说，一无所获。 她不由有些懊恼，但是也明白，还要再等等，时机还没到。 晚上向秋回来的时候倒是一脸和睦的同林虞打了声招呼，“阿虞，私事处理完了吗？” 林虞点头，说：“差不多了。” 小徐在一旁嘟囔道：“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昨天的失职没脸见人，所以才赌气不想工作啊！” 林虞朝小徐冷冷看过去，她理解小徐正处于嫉恶如仇的年纪，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但理解不代表她要几次三番的去忍让小徐的咄咄逼人，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冒到嗓音眼儿的话语又被生生逼回去。 “你啊，老是口不择言。”向秋轻弹了一下小徐的额头，以作警告。 小徐老实闭上了嘴。 之后几天，林虞一如既往的陪着向秋赶通告，许玲那边也在确认向秋精神状态以后，逐步在恢复向秋的工作量，同时也试探着恢复了一小部分向秋和男艺人的杂志拍摄，尽管尺度并不大甚至可以称之为保守，但这事也是得到了叶淮之的默许之后才做的。 出乎意料的是向秋的所有工作都进行得挺顺利的，包括和男艺人一起的拍摄也没出现意外，那个私生饭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私生饭就像雨后春笋一般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令人颇为费解。 除了刺激源猜错的解释外，林虞直觉是因为增加保镖轮岗的缘故，令那个私生饭有所顾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不管私生饭因何缘故不再出现，这对目前的向秋等人来说是好事，向秋的工作不能一再拖延，好些已经签好了的合约，若超过约定期限未履行，将会赔偿大笔违约金。 合同期限将近，许玲也就硬着头皮让向秋去赶工，但她还是顾忌着尺度的问题，即使那个私生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敢懈怠分毫。 正是因为他的消失让人摸不着头脑，因此，更加不敢大意。 “许姐，我觉得可以试着减少明面上的保镖数量。”林虞提议。 许玲一震，“我们刚还在说不能大意……你这是？” “明面上可以‘大意’一些，只要我们心里面不懈怠就行。”林虞蜷缩了一下手，“保镖数量可以一点点减少，让对方以为日子一长，我们就有所懈怠了，从而确定对方的态度或者目的。” 许玲有些被说动，但还是有所顾忌，“你这么说也没错，可叶总那边——” “叶总那边我会去沟通……” 许玲和林虞商量了一番对策够，许玲同意了林虞的提议，毕竟谁也不想自家艺人顶着一颗炸弹去心惊胆颤地工作。 保镖的事由于并没有知会向秋和小徐，因此，两人都以为撤去保镖是林虞一个人的自作主张，小徐甚至还因为这事气得差点给林虞一巴掌，被向秋及时阻止了，小徐的手还扬在空中，怒瞪着林虞。 向秋则一脸担忧地看了一眼林虞，却是对小徐道：“我相信林虞，她不会害我。” 林虞只说：“谢谢。” 后来屋子里只剩下林虞和向秋两个人的时候，向秋才不确定的看着林虞，问：“我可以无条件相信你吗？” 林虞颔首，说：“我会保护你。” 向秋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林虞翻着向秋繁忙的行程，目光锁定在一个日期上目不转睛。 期间，林虞又去了一趟警局。 前段时间向秋客串的一部电影需要补拍几个她的镜头，这部电影也就是向秋饰演男主初恋的那部影片，也是私生饭第一次恐吓向秋的导火索，有了前车之鉴，众人也不敢大意。 林虞也是到了拍摄地以后，才知道这部影片的女主是唐月沁。 彼时，唐月沁才拍完夜戏，眼里也起了几条红血丝，她裹着棉服过来的时候，正好和刚到不久的向秋等人打了个照面。 “沁沁。”向秋停下来，微笑着朝唐月沁打招呼。 唐月沁的脸色比往日更冷淡一些，不知是因为上次明信片之间的事，还是因为通宵拍戏的缘故，众人只见她肃着一张脸无视向秋的示好，与向秋擦身而过。 等唐月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片场以后，留在现场的女配才讥讽出声，“真当自己是个东西！”说完又转头一脸谄媚的模样，“向老师，她那人就那样，在片场见谁都甩脸色，大家都不喜欢她。” 刚被甩了脸色的向秋却高兴不起来，她只能尴尬的笑笑。 “向老师，好久不见。”穿着民国军装的俊美男生朝向秋走来，“等会儿多多关照啦！” “多多关照。”向秋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男生看着刚20出头，是属于白净漂亮那一挂的，是自带流量的小鲜肉，同时也是电影的男主。 两人寒暄完不久，工作人员就来招呼两人过去拍戏了，向秋拍戏的空档，林虞发现没拿手机，就折返回休息室的方向，途中还听了俩耳朵的八卦。 配角甲：“知道吗？咱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曲已经确定了由白初西来唱。” 配角乙：“啊？白初西！！？” “嘘，小点声。”配角甲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还在过合同阶段呢！” “那可是白初西呢！以他的人气怎么可能给我们剧组演唱？”一直没说话的配角丙显然不可置信，“毕竟我们剧组的风评都被某黑料女都拖累成什么样了！” “就是，带资进组有什么好得瑟的！”配角乙一脸忿忿然。 配角甲耸了耸肩，“但愿白初西的人气能让我们剧组起死回生吧！” 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耳朵八卦的林虞，刚回到休息室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划到近期联系人正准备拨通电话，隔壁间女人尖细的嗓音突兀响起，吓得林虞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第56章 “嚣张跋扈”的唐月沁 随即一道冷冷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隔壁传过来，林虞只听清最后几个字，“……这就怂了？” 竟是唐月沁？ 林虞鬼使神差般的走了出去，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隔壁休息间的门口。 房门半开，林虞依稀可见唐月沁翘着纤长的二郎腿，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她的助理，助理气势逼人的插着腰，瞪视着对面一身水渍的狼狈女人，女人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助理。 林虞看了眼休息室门上的名牌——艾佳，不认识的陌生名字，看来休息室的临时主人应该就是里面那位被泼了一身水的女人。 艾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尖声怒道：“唐月沁！别以为你背后有人就可以在这里作威作福，随便冤枉人！” 唐月沁的助理义愤填膺地回吼：“冤枉？你背后阴我们这事，你助理都招认了，你还在扮无辜呢？！” 被点名的小助理闻言更是害怕极了，艾佳闻言一愣，随即怒气冲冲地回头质问，“是你？你出卖我？” 艾佳回头的一瞬，林虞也刚好看清她的“正脸”，女人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眼妆和唇妆也有些糊，长及脚踝的白裙配着她那双怒目而视的眼和血盆大口，活脱脱的一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模样。 小助理面对艾佳的质问，肩背抖得更厉害了，“艾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这个……”艾佳气得扬起了手…… “现在不是你找她算账的时间吧？”唐月沁冷笑提醒，“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现在应该先清一清我们这边的账吧？艾、老、师——”最后三字的“艾老师”讽刺意味明显，还带着秋后算账的意思。 见艾佳张嘴欲辩，唐月沁也没了磨嘴皮子的耐心，直接甩出了证据。 唐月沁扬了扬手机，露出血渍斑斑的手，“你的助理悄悄在我的马鞭柄端里藏了好几根小钢针呢？若我休息室里没有装自带的针孔摄像头，那今天这个哑巴亏够我吃一壶了吧？” 林虞突然想起刚才在片场偶遇的时候，唐月沁手握马鞭，无视向秋的寒暄，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原来是被暗算了…… 艾佳的手生生从半空中收回，证据确凿后她再无刚才歇斯底里的底气，换上了一副无辜委屈的神情后，再转身面朝唐月沁，“唐老师，都是误会啊……此事我并不知情啊！” 唐月沁嗤笑出声，显然不信。 倒是唐月沁的助理此刻气到爆炸，“一句不知情就准备揭过去了？那我家唐老师的手就活该被戳几个血窟窿？” 闻言，艾佳立马把身后的小女生推了出来，大义凛然道：“唐老师真是对不起，我确实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思会这么毒辣，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任凭你们处置！” “艾老师——”小女生声音染上了哭腔，“闭嘴！”却被艾佳警告打断。 一根马鞭被扔在艾佳面前，唐月沁毫不留情面地说：“我呢，素来相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俩轮流来吧！”她掀了下眼皮，眼睛像无机质的玉石般清透，却泛着冷光，“只是有一点，你们的伤口比起我的……只能多不能少。” 林虞看着艾佳把自己的助理推到地上，叫助理先去后拿起马鞭后，也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后来隔壁屋子里间或传来痛苦哭泣之声，路过的工作人员也低着头快步离去是非之地。 等隔壁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走廊里传来唐月沁和艾佳的声音之时，林虞从包里拿出了几根棉签出去。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唐老师。”艾佳和小助理无辜委屈地朝着唐月沁鞠躬赔礼，血珠还挂在两人摊开的手掌上面，细密的血珠子连成一片，看起来鲜血淋漓的甚是骇人，引来路过人员同情的目光。 反观唐月沁，则是把受伤的手掌缩了起来。 林虞大大方方地朝几人走过去，在艾佳等人疑惑的目光下，林虞把手里的一次性碘伏棉签递给了唐月沁，“伤口处擦一擦。” 唐月沁微微一怔，接过，“谢谢。” 林虞也没多说，无视艾佳怨恨的目光径直回了休息室，她刚才的举动无疑也提醒了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工作人员——唐月沁也受伤了。 而艾佳顶着一身水渍朝唐月沁示弱卖惨的道歉，则被林虞的举动打断，并引发了其他人的浮想，艾佳原本惹得路人同情的受害者形象，瞬间从十分降了几分。 而林虞这个局外人的话更是令众人浮想出了女主和女配之间的斗智斗勇。 因此，原本抱着做实唐月沁嚣张跋扈形象，同时还能装装受害者的艾佳才会朝林虞投射过来的怨恨目光。 然而对林虞来说，反正向秋在这部电影里也是客串，今天补拍完以后，和这剧组也就没了过多牵扯，加之向秋的咖位也比艾佳高出不少，以艾佳的阴暗心思，大不可能同时开罪两位小花，所以林虞的随手之举但凭由心。 等外面的闹剧结束并安静下来后，林虞才拿出手机拨通刚才还未来得及打出去的电话。 通话结束后，林虞起身准备回片场，想起什么后，林虞又在休息室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回到片场。 林虞到的时候，向秋那边还在拍摄中，小徐捧着保温杯在场外候着。 镜头中男主和初恋正含泪相拥，而后男主低头依依不舍地轻吻了一下恋人的额头—— “卡，男主最后吻额头的时候注意下角度，挡镜头了。”副导演喊了停。 年轻的男主——宁易泽，一脸歉意地冲周遭工作人员笑笑。 在副导演喊“action”后，宁易泽收敛起表情换上一副悲凄模样，再度开演。 然而每次演到轻吻额头的凄美一幕时，男主就各种NG，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偏偏向秋始终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鼓励着宁易泽，宁易泽耳根通红的摸着后脑勺笑。 林虞盯着向秋额头的位置眼皮抽了下，心想，再NG下去向秋都快被亲秃皮了吧？她没再看下去，心里揣着事，去片场外面抽了根烟透气。 “你听说了吗？唐月沁又在片场作威作福了！刚才还把艾佳的手弄得血淋淋的可怕极了！” “啊，我怎么听来的版本是唐月沁被艾佳弄得受伤了，才找艾佳算账的啊？” 剧组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如今唐月沁受伤一事已经有好几个版本在剧组传开，更有离谱一点的版本说是唐月沁和艾佳是为了争得金主宠爱，才在剧组大打出手。 林虞勾了勾唇，无奈一笑，摁灭香烟后，再回片场的时候，向秋那边总算拍完了刚才那一条，现在正坐在折叠椅上接受化妆师的补妆。 不出林虞所料，补妆的重点集中在了额头，看着那块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肤色的额头一处，林虞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那宁易泽是吃掉了多少粉底，她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神采奕奕的男主一眼，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向秋补拍完镜头后已经是中午了，几人回休息室的时候林虞特意走在了前面，推门的时候林虞手一顿，看着空空如也的门缝林虞眼神一冷——她夹在门缝处的发丝不见了。 林虞不动声色的率先进了休息室，眼神沿着休息室环视了一圈，确认无明显异样后她才松了半口气。 “你走那么快干嘛啊？又不是赶着投胎！”小徐大咧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触及到林虞还未及收矢的森冷目光时，小徐颤了下身子，闭了嘴。 和小徐一道进来的向秋，担忧地问林虞：“阿虞，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虞倒是恢复了镇定，摇头解释：“没事，就是忘了带东西，所以提前回来看看。” 向秋温柔一笑，也就没再多问。 倒是刚才被林虞震慑住的小徐自觉丢了脸面，小声嘟囔了一句，“丑人多做怪！” 向秋晚上还有个品牌方举办的时尚活动需要出席，由于时间比较赶，向秋换下戏服后便匆匆上了保姆车。 几人在车上简单吃了点东西，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三点多赶回了向秋的别墅。 几人前脚刚到别墅，许玲就带着品牌方赞助的礼服和造型师来给向秋做造型准备了。 妆容打造结束，许玲把so&co的珠宝盒展示给向秋，让她在一众奢华的首饰中挑选的时候，向秋只拿了一副蓝宝石钻石耳坠。 “就挑一副耳坠？项链呢？”许玲有些讶异。 向秋看着身上的星空蓝晚礼服，眼里有温柔的光，她用手摸了下白皙光滑的锁骨，羞涩一笑，“有更合适的项链。”说完，向秋转头吩咐小徐，说：“小帮我把卧室梳妆柜里的深蓝之心拿过来。” 闻言，许玲和小徐相视一笑，眼里露出了然。 “好嘞，我这就去！”小徐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了。 向秋接过小徐手里的盒子轻抚了几下后，缓缓打开——安静躺在典雅盒子里的蓝色之心，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泛起了溢彩流光。 第57章 看紧你家艺人 向秋葱白细腻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上面的蓝宝石，眼里含着缱绻旖旎。 林虞忽然想起之前和向秋之间的对话，向秋说：“我也会努力回应他。” 光滑细腻的脖颈处传来蓝宝石温润的触感，向秋温笑着缓缓抚摸着锁骨中心处的那枚水滴状的蓝宝石，眼里的柔光仿佛化出了水。 身着星空蓝晚礼服的向秋在戴上项链的那一刻，仿佛像是一尾人鱼趁着星子碎光上岸的景象，蔚蓝的宝石项链仿若来自深海的宝物，成了人鱼身上的点睛之笔。 周围的人见状，不由发出感叹。 “小秋，这条项链很衬你。”许玲说。 “小秋姐，你太美了。”小徐星星眼，一脸迷妹状。 “哦，小秋，我的女神。”化妆师也应和着。 唯独林虞顿在原地，不发一言。 向秋余光扫过林虞，转头笑着问林虞，“林秘书，你觉得怎么样？” 林虞回神，诚实地说：“很好看。” 向秋眼里神采熠熠，说：“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勇气。” 这话，只有林虞能听懂，向秋是指那天夜里两人的谈话。 林虞微笑着衷心祝福道：“加油。”愿你陪他一世无忧。 小徐目光扫了林虞一眼，不屑一笑。 向秋又提着礼服，来到全身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着星空蓝晚礼服，锁骨间的深蓝之心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自己仿佛一条为了追寻所爱，从深海里游上岸的人鱼，她不停的轻抚着锁骨处的蓝宝石，心里想到那赠礼之人，眼里的柔雾晕染至脸颊，两颊染上红晕。 时尚盛典会场还未开始，周边却已早早围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拿着巨大横幅前来应援的各家粉丝。 这样的活动从来都是娱乐记者的最爱，大腕齐聚争奇斗艳，宛若饕餮盛宴，只需随手一拍，第二天的新闻通稿就会铺天盖地传遍大街小巷。 在长久的等候中，一辆接着一辆车子缓缓抵达，刚还在寒风中哈气跺脚暖和身子的记者们和围观的粉丝们立马如闻到了香甜的肉骨头一般，迅速拿上自己的装备扑了过去。 一辆车子在红毯边缓慢停下，记者们忙把镜头对准车门，屏足气，对下一位出场的明星翘首以盼。 只见车门缓缓打开，随即湛蓝色的高跟鞋率先着地，带出脚踝处细腻如光的一小截脚踝。 往上，是一截星空蓝的裙摆，向秋缓缓从车里露出小巧的头颅，随后朝着镜头微微一笑，像只刚幻化出纤长双脚的人鱼公主。 周围的摄像机没有如往常一样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空气瞬间凝固。 向秋在红毯末端处站定，大方面对镜头微笑。 “向秋！！”粉丝激动尖叫着，向秋又朝着粉丝挥了挥手，惹得粉丝“啊啊”直叫。 不知是谁先回神“咔嚓”了一声，随后，在场的记者纷纷从梦中惊醒，相机的“咔嚓”声在喧闹的会场门外此起彼伏。 在镜头的瞩目中，向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红毯，锁骨间的蓝色之心在灯光的映照下又变得鲜活了起来，随着灯光的渐进散发出由浅极深又由深转浅的蓝光，仿若人鱼鲜活的心脏。 在蓝色之心的映衬中，向秋美得如梦似幻。 她在签名墙前站定，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马克笔，洋洋洒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后，她微笑大方地回首，从容不迫地面对摄像头凹造型，抬眼间顾盼生姿。 记者们早就注意到她脖间的散发着熠熠光彩的蓝宝石项链，不由夸赞道：“向老师，您脖颈上的项链真好看。” 向秋闻言，甜甜一笑，眼波流转间暗含几分娇羞，她稍垂了一下视线，轻轻抚摸了一下锁骨上的项链，“谢谢。” 记者们从向秋的反应中纷纷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哪里肯就此放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那这条项链是……” 顾秋明眸善睐，她语气柔软又落落大方回：“这是朋友相赠，我很珍惜！” 仅凭这一句话，记者便闻到了肉香气息，眼里寻根究底的欲望暴露无疑，想到向秋神秘的背景，莫非…… 记者们摩拳擦掌，想到明早的头条…… “是男朋友相送的吗？”有记者就着向秋的回答往下问。 向秋但笑不语。 这时，后面的艺人已经在签名墙下方候着了，向秋微笑着离开签名墙。 记者们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想追过去再问几句，被一旁的安保人员拦住，他们只能不停大喊着：“向老师，向老师，请问您是准备公布了吗？” 无奈，向秋并没有回应，他们只能给后面的艺人继续做例行访问。 同一时刻，身材修长的男人刚下车在红毯末端处站定，周围的女粉举着巨大的应援灯牌一时看入了迷，周围的吸气声此起彼伏传来，随后迸发出一片尖叫，各种横幅，灯牌也甩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是白初西！” “白初西！” “白初西！” “白初西！” 围在四周围的粉丝们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兴奋地站在警戒线外垫脚高高举起手里的应援牌，她们的应援把现场的气氛拉至高潮，一个个却井然有序地乖乖站在记者身后，并不给现场工作人员添乱。 应援声中不乏夹杂着女记者们的声音，她们边拍着白初西，边跟着粉丝喊男人的名字。 刚从向秋那儿闻到点肉香，却没吃到肉骨头的那群记者，正在采访一位十八线女艺人，听见现场整齐划一喊着的人名，他们赶紧匆匆结束了十八线的访谈。 然后立刻转移了目标，举起长枪短炮，隔着老远就朝红毯边上的男人拍了过去。 那位十八线女艺人见着这群记者的反应后，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发作，提着裙摆匆匆下了签名墙。 振聋发聩的应援声震得一旁还没来得及进后台的林虞耳膜发疼，她捂着耳朵好奇的朝红毯处张望了一眼，瞬间忘了呼吸。 浅色西装的男人双手着插兜，正大步朝签名墙这边走过来，狭长邪肆的丹凤眼些微轻挑，面容也有些慵懒，身材修长挺阔，一眼望过去气质超群。 这种气质的男生，林虞倒是第一次见，像是矛盾的结合体。 他容颜虽然出众，神态慵懒却又泛着冷意，表情又时不时露出不加掩饰的邪肆，饶是见惯了叶淮之和顾言生这种顶级帅哥的林虞，也不由得失神多看了白初西几眼。 关键是林虞觉得这人似曾相识，却又笃定这种相貌的人她若是见过，必定记忆深刻，只怕是帅哥都有共通性才会令她觉得见过吧？ 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还在工作后，林虞就没有继续观赏了，赶紧去了后台找向秋。 后台休息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明星和工作人员，大家互相和颜悦色的聊着天。 对于娱乐圈的应酬交际，林虞不甚了解。 见小徐寸步不离陪在向秋身边，林虞就没再凑过去了，交际让她头疼，更何况在场的明星嘉宾们，她都叫不出几个人名。 于是林虞独自在角落旁候着，只是视线不离人群中与人交谈甚欢的向秋。 林虞突然想起来，不管高二还是现在，向秋一向都是人缘极好，周围也总是围着一大群朋友，或许也只有这样顾盼生辉的妙人才能配得上众星捧月的叶淮之吧！ 后来活动开始，艺人纷纷去了前厅，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留在后台候着。 林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那位刚才矛盾结合体——白初西。 彼时，白初西正倚着墙，伫在安全通道门口抽烟。 林虞看了一眼，管理住自己的眼睛，没有再多看，面色平静的从白初西面前走过。 经过白初西的时候，男人一哂，“看紧你家艺人。” 听见白初西提醒一般的语气，林虞一愣，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见了男人留给她的后脑勺。 看着那颗后脑勺和背影，林虞之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来了！ 白初西竟然就是之前在摄影棚里遇见的那个黑衣男人！ 但，白初西刚才留下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紧向秋？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向秋现在就是珍稀保护动物，对于她的安全林虞不敢大意，加上白初西的提醒，林虞索性直接去了前厅门口守着。 活动结束后，艺人们陆续结伴从前厅走出来。 林虞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出的人群，一眼望去，只有唐月沁独自一人。 唐月沁的表情不冷不淡，看不出喜乐，但她平静无波的双眼显然是没有被周遭喧闹抱团的氛围所影响。 林虞向她打了一声招呼。 唐月沁应了声离去，两人也没多说什么。 对于唐月沁，即使她黑料满天，事业上也没有受影响，反而走出了一条黑红路径。 当然，唐月沁至今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只怕除了后台的强大，也少不了她自身的努力。 对她，林虞始终抱了几分善意，也许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第58章 引蛇出洞（上） 又过了一会儿，林虞才看见向秋手里拿着矿泉水和其他艺人正有说有笑的出来，几人似乎在商量着待会去哪儿聚一聚。 林虞听着向秋几人的谈话，心念一闪，于是在向秋她们换装的时候，林虞把向秋拉到一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向秋。 “不行，太危险了。”向秋想也不想拒绝，想到什么，又补充道：“我没法和淮之交代。” 听见向秋后半句的话，林虞就知道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她面色平静认真的看着向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这个方法不一定管用，但是再这么拖下去，每天担惊受怕的，也不是办法。” 今天，不管是上午的拍摄，还是现在的契机，林虞都觉得是个引蛇出洞的好时机，她之前就瞄准好了今天这个日期。 向秋眼里仍旧有些犹豫，林虞的话，向秋觉得不无道理，她也想尽快解决此事，她咬了咬牙道：“那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林虞点头，郑重承诺道：“我会的。” 半夜，司机载着和其他艺人小聚回来的向秋回到了别墅，林虞和小徐在保镖的帮助下，扶着向秋下车进了别墅。 司机并没有就此离开，在车里候着。 不多久，别墅里竟爆发出了争吵，还有陶瓷落地的破碎声，以及重物倒地的声响，司机担忧地下车望向亮着灯光的房间。 不一会，小徐二人气冲冲地从别墅里出来坐车离开。 深夜，偌大的别墅除了守在大门口的两名保镖外显得格外空旷，寒风携卷着凛冽拍打在落地窗上，令人难以入眠。 主卧里，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留心着屋外的动静。 然，大半夜过去，除了狂风呼啸的凄厉声以外，再无任何声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精神高度集中的女人渐渐意识混沌…… “吱呀”一声响起，刺耳的声音从院儿里的小铁门处传来，随即是慢悠悠的脚步声从院子里由远及近地走来。 原本呼啸的狂风不知何时停了，静谧的夜里，屋外的异样惊醒了床上的女人，女人瞬间紧绷起来，拿过放在枕边的手机迅速拨出一串号码。 别墅里除了大门外，花圃尽头处还有个小铁门，穿过花圃可以到露台，而露台连着一楼客厅…… 重物落地声从露台那边传来，似乎来人已经翻跳进了露台，女人紧握着手机，电话一直未曾被接通，看来大门口的保镖是无法指望上了。 女人又拨了躲在暗处的保镖电话，依然无人接通。 “砰——” “咣——” 客厅的玻璃接连不断地发出各种响声，坚挺地承受着窗外之人肆无忌惮的攻击，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击撞声仿若节奏混乱的鼓点，敲击着女人的心，心脏砰砰直跳。 女人找到最后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同一时间，“哗啦——”一声从客厅传来，玻璃无力承担负荷碎裂落地， 脚步声踩着漆黑的夜色，已经缓慢沉重地上了楼梯，莫名令人瘆得慌。 而平时百试百灵的电话，竟第一次出现无人接听的情况，女人不由苦笑出声，又给电话主人发了个短信过去，“速来！” 短信是否会石沉大海，女人心里没底，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下来，而后她从枕头底下拿出防身用的小金属棒，躲进了衣柜里。 时间往前追溯半个小时，夜安会所包间。 七八位各有千秋的俊男美女举着酒杯K歌对饮，桌子上瓶瓶罐罐的各色酒水已喝空了一半。 醉意上头后，伴着快节奏的音乐，众人如脱缰的野马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哪还有平时在镜头前端着脸的拘束模样。 明艳的女人刚拉开包厢的门，身后的同伴问：“小秋，你去哪儿？” 脸上染上微醺的向秋微笑着回答：“我去趟卫生间，顺便出去透口气。” 同伴看着紧闭的包间卫生间方向，只叮嘱道：“早去早回。” “好。” 葱白的柔荑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虎口旁娇嫩的肌肤在反复揉搓下红了一块，卷翘的睫翼微垂挡住眼里的神色。 许久后，向秋取出一张擦手纸拭去手上的水渍，刚出盥洗室门口就被堵住了去路。 “易泽，怎么了吗？”向秋抬头面露疑惑。 “你出来一段时间了，我有点担心就出来看看。”宁易泽尬笑着解释。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小秋……”宁易泽耳根微红，略显迟疑道：“其实我……” “易泽，我们快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向秋微笑着打断宁易泽接下去的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向秋不露声色的提醒，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宁易泽明显失落下来，强颜欢笑。 两人并排着往包间方向走，隔着一段距离就听见包间传来的吵闹声，向秋与宁易泽对视一眼，快步往包间方向赶去。 “滚远点儿！死肥猪！” “说谁呢！bitch！” 包间里的人自动分成两拨，另一拨显然是刚进来不久的暴发户模样的纨绔，众人嘴里一边飙着国粹，一边扭打在一块，酒精作用下的众人丝毫没了平时的顾忌，矛足了劲儿要和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向秋看着这一幕眼皮直跳，她拿出手机盯着报警电话举棋不定，自己这一拨人身份特殊，若进了警局无疑会被登上明早的头条，若事态进一步恶劣，被封杀也不是不可能。 己方逐渐趋于劣势，就连身边的宁易泽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迫加入了战场，向秋慢慢挪步到了包间的卫生间里，心跳如鼓的拨出一通电话，“喂？严警官吗？我是向秋——” 刚结束通话，向秋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口鼻，她眼底流露出恐惧，睁大了眼—— 别墅里。 “咔嚓”一声，卧室的金属门把手被缓缓扭开，陌生男人的声音悠悠从门口传进来，“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房间里。” 男人一边游刃有余地翻找着能够藏身的地方，一边自言自语道：“就算你找你的情人帮忙又怎样？想再抓我一次吗？天高皇帝远——”男人嗤笑一声，声音阴沉狠辣，“你以为你还能逃出我的手心吗？做梦！” 柜子里的女人手里紧握着小金属棒，手心的温度很快令冷质的金属表皮染上暖温。 男人的话，令她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对付。 女人脑子里快速转动间，衣柜门赫然被打开——出现一张阴戾瘦削的脸。 “找——到——你——了——”男人阴森森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兴奋，是那种捕获到猎物后的愉悦自得。 他眼神阴鸷地朝着阴暗的衣柜里伸手，露出泛黄的牙，笑容狰狞可怖，“过来！”他成竹在胸地发出指令，看着柜子里的女人慢慢从暗处里探出一双杏眸，男人愣住了，脸上自得狠戾的神情随之僵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林虞重重捏住男人伸进来的手腕一处，在男人发麻之际，林虞又把那人反手一擒，抬脚用力朝男人膝盖窝一踢，男人顿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男人忍不住呼痛，根本来不及看清林虞长相，只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向秋，他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是“滋滋”一声，男人背部一阵刺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林虞收起防狼电击器，看清男人的衣服后，她面色冷沉，再次给严警官拨去了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接通了，一片嘈杂混乱声中严警官扯着嗓子说：“我刚看到短信，现在赶过去需要点时间，你那边一切小心。” 林虞回：“好。” 电话挂断后，林虞转身想找个东西绑住男人，一时没找到衬手的绳子，她索性把向秋房间里的床单撕成条状。 后脑“咚”的一声，林虞瞬间头晕目眩，她用手摸了一下后脑勺，有黏糊糊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咬牙转头，她就看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手里拿着的瓷瓶截面碎裂不整，林虞不由在心里吐槽自己电得还不够重，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男人眼里泛着红光，满脸阴鸷，显然是被林虞刚才的偷袭所激怒，他愤怒地从地面拖起林虞的头发，把林虞如垃圾一般地扔在了向秋的大床上，用力扇了林虞一巴掌，怒火中烧道：“臭三八，敢阴老子。” 铁锈般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林虞用舌尖顶了一下受伤的口腔一侧，神色淡然地睨着男人，没吭声。 男人显然再次被她傲然冷静的态度激怒，他又啪啪几巴掌朝林虞扇下去，而后嘴角勾出猥琐的笑，“老子这就给你个教训，让你多管闲事。”他边说边伸手去解皮带扣。 林虞望着男人的动作，心里闪过一丝恐慌，后脑磕在柔软的枕头下碎瓷粒的异物感明显，汩汩的液体缓慢流出，她脑子几近晕眩，却始终面色平静地看着男人手上的动作，她把手缓缓探入枕头底下…… 第59章 引蛇出洞（下） 男人解开皮带后立马伸手去掀她的睡裙，林虞强忍住恶心，没有浪费多余的体力去挣扎。 男人的手像又潮又腐的海草一般离她越来越近，最后粗暴地抓住她的腿，哼笑着调侃了一句：“皮肤还挺嫩。”说罢，男人还猥琐的做了一个舔唇的动作，“既然你上赶着送上门，那哥哥今儿就用你泄泄火！” 男人粗重的力道令林虞混沌的大脑又清醒了几分，意识到男人想要干什么时，林虞生理性僵硬的同时，条件反射的紧闭着下半身。 林虞用言语刺激他，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躲在阴沟里筹谋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做这种事？”她冷笑讥讽，“也是，像你这种老鼠……” 闻言，男人面色狰狞地又一巴掌朝林虞扇过去，啐了一口，“我这种人怎么了，她向秋又能高贵到哪儿去！”说罢，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又嗤笑一声，“至于你嘛，有点功夫傍身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只能躺在这儿仍我摆弄——” 脸上传来的疼痛感令林虞发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她死死盯着男人的动作，在男人低头想要贴近她肌肤的一瞬，林虞迅速从枕头底下掏出防狼喷雾，对着他的脸部狂喷—— 毫无防备的男人被喷雾辣的一阵惊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头脸，林虞用蓄积已久的力气一脚踹开男人，又迅速起身捡起地上的防狼电击器朝男人电了好几下，等男人彻底昏死过去后她才罢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导致大脑缺氧晕眩了好几分钟后她才缓过来。 而后，她又捡起地上撕成条的床单，给男人反手捆绑了一个死结，接着又找出医疗箱里的纱布简单裹住了后脑勺，后脑的伤口不深，仅几处地方破了小口并沾上了碎瓷粒，血流的量不算多，但抵不过细血长流…… 一切做完以后，林虞看了看时间，去卫生间接了桶冰水，然后对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泼了过去，男人被冷水激灵清醒，随即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男人清醒过来以后，眼里的防狼喷雾残液又发挥了效用，痛得他哀嚎大叫，饶是林虞浇了他一桶冰水，也没能缓解他眼里的热辣疼痛之感。 林虞坐在床边俯看着此刻狼狈至极的男人，男人因疼痛难忍想用手去触碰眼睛，奈何双手又被反绑得动弹不得，他只能歪倒在地像蚯蚓一般扭动呼痛，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她起身又去接了一盆冰水朝男人劈头盖脸地浇了过去，喷雾的效用虽没能就此消散，却也缓解了男人眼睛里的部分热辣疼痛之感。 林虞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声音没什么温度，“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就再给你一盆冰水缓解你的疼痛。” 男人依旧只顾痛呼，压根不搭理林虞，他扭解着手腕上的绳子，想用蛮力挣开束缚却始终不得其法。 林虞哂笑，“你可以再继续挣扎，看看你手腕上的绳子会不会越来越紧！”她边说边悠哉地把手里的防狼喷雾往空中来回抛落，“你太吵了，我再送你点喷雾如何？” 林虞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在半空中打转示威的防狼喷雾成功震慑住了在地上不停扭动哀嚎的男人。 男人挣扎的动静小了起来，嘴里的惨叫声也收了回去，只是止不住的吸气声却印证着男人此刻的痛苦，他痛得几乎睁不开眼，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地往外流，哪还有之前半分狠戾歹毒的模样？ 男人老实了一点，咬牙忍耐着问林虞：“你想问什么？” 林虞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衣服上，问他：“你何时混进保镖队伍里的？” 男人略微一顿，而后如实回答：“之前加派人手开始。”他诡异地笑着，“还得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难怪！”林虞哼笑一声，原来找了这么久的男人竟混在保镖队伍里，所以今晚她打给守在明暗两处的保镖电话才会无人接听！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怎么混进安保公司的？又是如何得知加派人手的事？” 男人涕泪横流的同时不忘阴笑反问，“你以为能做保镖的都是什么人？” 男人一句反问瞬间解开了林虞的疑惑，搏击厉害的人除了正规学校毕业和退伍的人以外，还有一种人——三教九流，而这个男人显然属于后者，如此看来，之前安保公司提供的雇佣简历也不排除有篡改之嫌。 同样，能轻易得到情报的人，也包括这群混迹市井的三教九流之人，甚至他们的情报渠道毫不逊色于警方，就连有时候警方办案，也会从这些地痞流氓身边找线索。 更别说向秋的工作行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乃至于增派保镖人手一事的情报，想要获取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你的同伙呢？”林虞问。 男人一顿，颇为义气道：“就我一个，与他人无关。” 林虞接着问：“半夜骚扰按门铃的人是你？” “是。” “把老鼠残肢放进礼物盒里的是你？” “是。” “摄影棚休息间门口，地上那盒子也是你放的？” 男人一顿，随即一脸高深莫测，但笑不语。 林虞恼怒的走过去踹了他一脚，“说话！” 男人闷哼一声，依旧一声不吭。 林虞掏出法宝喷雾朝男人头顶上方喷了一下，男人惊吓闭眼，秒怂，“不是。” 林虞直直地盯了男人片刻，回到床边坐下，“你对向秋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占有欲作祟？”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随后，空旷的房间里传来几声阴森森的笑，男人笑完以后语气阴狠道：“这是她欠我的！” 林虞不禁好奇追问：“她欠你什么？” 男人闭上眼，朝着林虞的方向轻笑：“我不会告诉你，不过你可以去问她自己。” 林虞其实想细细追问下去，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刚才你说向秋的情人是指叶淮之？叶淮之抓过你？” 她话音落下之际，卧室的门突然被踹开，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瞬间冲了进来，“警察，别动。” 林虞抬头看着门口方向，看见为首的严警官时，她刹时松了一口气。 严警官进来后就看见了头裹纱布还从容自若地坐在床边的林虞，往下，是被捆绑在地涕泪横流的瘦削男人，男人湿透邋遢的模样显然是被林虞修理了一番。 看着这一幕，严警官忍俊不禁，他朝林虞竖了个大拇指，由衷赞道：“你也是个狠人。” 狠到为抓犯人，不惜头破血流。 “多谢夸奖。”林虞厚着脸皮受下赞赏，瞥了眼严警官，“我就说让你信我一次。” 严警官欲言又止地盯着林虞裹着纱布的脑袋和她红肿的脸颊，他眼睛直抽抽，身后的同事上前给男人拷上手铐。 男人不能用手，看见警察来了，又止不住夸张惊呼道：“眼睛，我的眼睛要掉出来了！” 严警官大手一挥，对同事说：“带他去处理一下。” 说完，严警官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又看看林虞，问她：“要不要叫个救护车？” 林虞淡定一笑，言辞恳切，“那就拜托你了。” 严警官嘴角又抽抽起来，掏出手机联系了一辆救护车。 挂断电话后，严警官又忍不住吐槽道：“都是狠人！这年头，连叶淮之的秘书都这么拼的吗？” 林虞淡淡一笑，双手一摊倒在床上，心里紧绷的弦松了，她也放心的昏了过去。 林虞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一片阴影投射下来，她半睁开眼，修长的身影伫在床边，月光的辉晕映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有几分失真。 “为什么这么做？”声音低沉浑厚，不似往日般温润。 林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面前的人仿佛随时就会随着月光消散，他的身形在逆光处若隐若现，就连脸也是模糊失真的。 林虞听了叶淮之的话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为什么这么做？ 良久，像是得到了答案般，她缓缓启唇，语气深远又悠长，像划过漫长岁月的忍耐，直达内心深处掩埋的秘密。 她说：“因为，她是你的人！” 你的人，我帮你保护。 你的幸福，我帮你捍卫。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想到昨晚的梦，林虞喉咙发苦，眼睫微垂。 病房里只有小徐在，小徐看见林虞醒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缠着纱布的脑袋和淤青肿胀的脸，感叹道：“想不到你能为了小秋姐做到这一步。” 林虞回神看着小徐，她喉咙很干，张了张口，哑着声音回道：“我也只是想快点解决这次的事。”接着她想起正事，又问小徐，“那个男人呢？” 小徐说：“叶总已经过去处理了。” 林虞一愣，他来帝都了，来帮向秋处理后续事宜，林虞不由想起那个男人昨晚说的那番话—— 小徐接着说了什么她没听清，看着她一直没有反应，小徐以为她困了，就不想打扰到她休息，“我去看看小秋姐。” “等等。”林虞喊住小徐。 这次，林虞听清了小徐刚才的话，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小徐：“她发生了什么事？” 第60章 一腔孤勇 小徐垂下了头，愧疚的说：“昨晚分开以后，小秋姐又去了第二趴聚会，没想到就出事了。” “小秋姐他们一群艺人在夜安会所被另一拨暴发户调戏，让他们当众献艺，揩油……两拨人都喝多了，后来就打起来了。” “小秋姐不敢随便报警，就找了严警官帮忙，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 林虞想起了昨晚打给严警官的电话第一次出现了没人接听的情况，随后的电话里严警官那边的背景音喧哗嘈杂，想来是忙于处理向秋那边艺人聚众斗殴的事，他们那群人身份敏感，也确实只有拜托相熟的警察来处理这事，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可，若是昨天她没有制住那个男人的话，她会有什么下场呢？林虞不由阴暗的想，随即苦笑起来。 小徐的声音还在继续，“可万万没想到，小秋姐前脚报完警，后脚就被人捂住口鼻塞了药，好在她当时就在包间的厕所里，拼了命的跑回了包间，被自己人保护了起来。”说到这里，小徐顿了顿，哽咽道：“但她被下了那种药，只能用碎玻璃片划伤自己来保持清醒。” 林虞眼皮突然一跳，白初西的话倏地从脑海里冒了出来——看紧你家艺人。 难道昨晚对向秋图谋不轨的另有其人？ 而白初西明明给她提了醒—— 林虞不由咬牙自责，她以为向秋呆在外面会比在别墅里面安全…… 小徐眼睛发红，越发哽咽着问林虞，“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那个时候为什么我就没守在她身边呢！” 小徐的声音把林虞从自责里拉了回来，她凝视着小徐，从小徐学会自省的语气里她感觉到了小徐的成长。 娱乐圈本就暗箭难防，就连她这次也防不胜防。 而小徐想留在向秋身边，势必需要不断成长，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味把过错推给别人，把自己困在安逸的舒适圈里。 “这种事暗箭难防，吃一堑长一智，你多警惕一些吧。”林虞又问：“下药的人抓到了吗？” 小徐垂下头，有些讽刺，“抓到了，犯人竟是和小秋姐一起聚会的自己人！” 听罢，林虞心里一紧，难怪！难怪白初西会提前得到风声给她提醒！还有一拨人竟然就是圈内人！这下就说得通了！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做？”林虞问。 “还不是为了资源！”想到这事，小徐不由冷笑，“有个导演一直很欣赏小秋姐，他给那个人承诺，如果那人能促成他和小秋姐的一夜春宵，便许给那人一部新剧。” “昨晚那个导演在夜安会所附近的酒店开好了房，就等那人把小秋姐送过去，哪知后来出了聚众斗殴的事，那人看原定计划行不通了，就想趁乱把小秋姐带去酒店——”说到这里，小徐忿忿咬牙。 林虞垂下眼睑，攥紧床单，她本想逮出那名“私生饭”，才替换了向秋，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到头来向秋的遭遇竟和自己殊途同归…… 小徐低下头，这一刻，她突然迷茫起来，“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份工作啊？小秋姐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却一件也帮不上忙。” 林虞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在她看来，只要向秋有工作，小徐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向秋身边，但向秋工作以外的私生活，却不是一个助理可以干涉的…… 她想了想，对小徐说：“这要看你是不是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即使是其他工作，也会有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问题。” 林虞不太会安慰人，而且，她和小徐之间也没亲近到可以鼓励她继续坚持或者让她离开这个圈子的地步，她只能客观的提醒小徐，无论什么工作，都不容易。 “我知道了。”小徐点了点头。 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林虞刚醒来就说了那么多话，大脑也在不停运转，现在她也感觉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得知向秋就在楼上病房，她索性让小徐上去陪向秋，并说自己这边没关系。 等小徐离开以后，林虞滑进被窝里，用被子捂住头脸，脸颊两侧辣辣地疼，头也昏昏沉沉的…… 林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她吃过小徐顺道送过来的午饭后，小徐前脚刚离开，叶淮之和严警官后脚就一同来了。 时隔一个月，再次看见叶淮之的时候，林虞竟一瞬发虚，她哑着嗓子喊道：“叶总，严警官。” 叶淮之一言不发地站在严警官身侧，没应声。 “伤口好点了吗？”严警官倒是关切的问了句。 病床上的林虞头缠白色纱布，脸颊两侧的红肿褪去了红，转成了大片大片的青紫，脸上的肿胀不减反增，瞧着一副重伤加剧的模样。 “好些了。”林虞顶着“面目全非”的脸，语气平淡地回复。 严警官问候了几句后，就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在另一个警察的陪同下，向林虞简单的做了一个笔录。 笔录做完以后，严警官合上文件夹，他又朝林虞竖了个大拇指，转头对叶淮之说道：“你这秘书厉害！不亏是你身边的人，跟你一个德行。” 林虞眼皮抽了抽，竟一时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叶淮之凉凉地扫了一眼严警官和林虞二人，他的声音少见的没什么温度，“我不会做一腔孤勇，自我感动的事。” 叶淮之毫不留情的讥讽令林虞羞愧地垂下了头，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严警官见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叶淮之，而后者肃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相识多年，叶淮之此刻沉着的脸色同样也令严警官感到心虚。 严警官只好战术性咳嗽一声对林虞说：“那你好好养伤，我就先回警局了。” 林虞回：“严警官，李警官慢走。” 然后严警官带着同事又和叶淮之告辞以后，逃离现场。 毕竟，林虞的一腔孤勇，也跟严警官脱不了干系。 很快，病房里只就剩下了林虞和叶淮之二人。 叶淮之在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病房里的安静，弥漫着一股压抑，有种山雨欲来的即视感。 “你为什么生气？”林虞率先憋不住，心里有满肚子的委屈，憋了老半天。 叶淮之语气没什么情绪，反问林虞：“我为什么要生气？” 林虞不吭声，直直地看着他。 倏地一声轻笑响起，叶淮之黑沉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问她：“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玩命的？或者，只是单纯地想给我惹麻烦？” 他后半句话的话令林虞不由睁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淮之，一股火气蹿了上来，青紫的脸色又染上了一抹红——气的。 偏偏叶淮之视若无睹，继续说：“你委屈也好，愤怒也罢，没人让你用以身犯险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无疑选了最愚蠢的一种。”顿了顿，他哂笑，“这次只是你运气好。” 叶淮之少见的骂她，责备起她来的话毫不含糊，也正应了他对林虞的评价——一腔孤勇。 林虞攥紧了被角，因为她无从辩驳。 她当时也只是趁向秋昨天的亲密拍摄和暗示恋情给媒体一事，赌了一把。 她赌那个男人会被刺激而有所行动，从而抓住这个机会引蛇出洞，想速战速决。 林虞的心情忽上忽下的，仿佛在坐过上车，冷静下来后，她想到自己的自作主张不仅使自身陷入了危险，还令向秋陷入另一种险境，自责终是战胜了林虞的自尊，她还是低声道歉：“对不起。” 委屈吗？ 怎么不委屈？ 她制服那个男人的过程有多惊险，甚至因此挂伤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早点解决这件事。 可是她做的这些事，在叶淮之看来不过是打乱他的布局，给他添了乱。 林虞的道歉，并没有令叶淮之像往常一样就此消气，他从凳子上起身，只说：“你好好反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林虞躺在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想到凌晨的惊心动魄换来的冷漠斥责，鼻头酸涩难当。 医生来帮林虞换药的时候，小徐扶着向秋来了。 向秋一进病房，看见林虞这副狼狈的模样后，她捂住了嘴，瞬间红了眼眶。 等医生离开后，向秋哽咽道：“阿虞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此刻脸色惨白的向秋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被送来医院洗胃后整个人还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 林虞心情堵塞，处于不太想说话的状态。 尽管如此，林虞还是强打起精神解释：“主意是我出的，出了事也理应我自己承担，跟你没关系。”她这么说其实是不想令向秋自责。 看着向秋和自己的同款病号服，林虞又问：“你呢，身体怎么样了？” 向秋一怔，随后笑了笑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是许姐太小题大作，非让我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第61章 向秋的失态 林虞点了点头，说：“好好保重身体。” “我会的。”向秋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淮之有来过吗？” 林虞点了点头，没说话。 提起叶淮之，她心里就堵得慌。 向秋端详着林虞，自然也察觉到林虞听见叶淮之三字后，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乃至于有些闪躲。 向秋解释道：“淮之知道你半夜的计划后，当时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我想他也是因为担心你，再加上我这边也——” 向秋说到这儿下意识捂住了嘴，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林虞的反应，见林虞眼神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起伏，才继续开口说：“如果他有说什么苛责的话伤害到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他是真的挺担心我们的。” 向秋这一解释，让林虞心里更堵了。 她一心扑在抓住“私生饭”的计划上，却令向秋置于另一处险境，叶淮之会生气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她差点连累到向秋。 想到这儿，林虞心里一疼，“这次也是我冲动了，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对不起，其实昨晚在后台的时候，白初西有提醒我看紧你，我当时以为他指的是‘私生饭’的事，哪知道——”林虞心里一抽一抽的，“你在会所被暗算也是因我疏忽大意，我当时想着你离开别墅会更安全，是我思虑不周。” 如果没有她的计划，向秋也许就不会离开别墅去第二趴聚会，也就不会被下药。 “白初西？他怎么会——”小徐突然惊呼出声：“可是他一向对圈子里的事没兴趣的啊？！”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向秋，只是随后她便释然了，她对林虞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只用了一晚就解决了两个隐患，再说我们俩现在都还好好的在这里不是？你呀，现在就只管好好养伤，别太自责了。” 说到隐患，林虞想到和那个“私生饭”对话，有些疑惑埋在心里不说就会不停的生根，“你和那个……” 林虞话还没说完，向秋突然脸色苍白，身子虚虚一倾斜，还好旁边的小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向秋。 向秋看上去似乎耗尽了体力，她笑着向林虞解释：“可能是因为洗胃后禁食的缘故，有些头重脚轻。”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林虞说。 “好，你也是。”向秋回。 小徐也语气生硬对林虞说：“你好好养伤。” 说完，小徐搀扶着向秋回病房了。 林虞再听到叶淮之的消息是晚上的时候，向秋让小徐来给林虞送晚饭。 小徐自顾自说了些向秋的事情，突然叹息：“叶总处理完这边的事以后，傍晚就赶回海城了，为此小秋姐难过了好久——” 林虞愣了下，没说话。 察觉到林虞的神色，小徐不禁疑惑问道：“叶总回海城这事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情才说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海城复职啊？” 林虞摇了摇头，对于小徐的问题她也不知。 知道说错了话，小徐一时也挺尴尬的，她送完饭后也没好意思久留，找了个借口就溜回了向秋那里。 等小徐离开以后，林虞摸着脸上的肿胀处发怔，火辣辣的痛感牵扯着她的神经末梢，她的眼眶突然又热又烫，想哭，却无法掉落半滴眼泪。 林虞垂下脑袋，情绪掩不住的失落。 他，走了。 第二天，向秋出院前带着许玲再次来看望林虞，小徐去给向秋办出院手续了。 许玲对林虞表示了感激，其实向秋和林虞同时入院的当夜，她就来看过林虞了，只是那时候林虞还没醒。 “这次的事，你受委屈了。”许玲感叹。 闻言，林虞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入院以来，第一次有人站在了林虞的立场，说她受委屈了。 小徐说她，“没想到你能为了小秋姐做到这一步。” 严警官说她，“和叶淮之一个德行。” 叶淮之说她，“一腔孤勇。” 向秋向她道歉，“是我连累你了。” 可没一个人试图去理解她的委屈和不安，从始至终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想到这儿，林虞对许玲多了一丝好感，她说：“这也是我的工作。” 许玲拍了拍林虞的肩膀，真诚的说：“私生饭的事，真的多亏了你才能这么快解决。” 许玲和林虞说话的时候，向秋就捧着杯温水，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谈话温温地笑，她的气色也比起昨天好了不少。 后来许玲去接电话，病房里只剩下林虞和向秋两人。 经过了一天的缓冲，林虞的心情也没昨天那么难受了，两人随便聊了几句，话题基本是围绕这次事件的后续处理方面。 林虞问向秋那几个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向秋眼里情绪复杂，支吾着说：“这些都是淮之去处理的，他不让我介入，所以后续我也不太了解，大概是会被关一段时间吧。” 林虞又想到昨天想问的事情，斟酌了一下，才问：“那个‘私生饭’你认识吗？” 闻言，向秋脸色不太自然地摇了摇头。 “可是那人却口口声声笃定你欠了他什么东西，所以我想他手上会不会有什么把柄之类的东西？”林虞想到那人第一次恐吓向秋的盒子里，就是向秋高中的照片。 “砰——”的一声，向秋手里捧着的玻璃杯掉落在地，她的语气突然控制不住地尖锐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虞看着向秋激动的情绪，一时没反应过来。 “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林虞解释道：“我只是担心那个人会再次对你不利。” “不管怎么说，你平安就是对叶总最好的慰藉。”林虞意识到自己的越界，只能点到为止。 向秋缓了缓神色，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抱歉，是我太激动了。”然后她又牵强的笑了笑绕开了话题，问林虞：“准备什么时候回海城？” 林虞摇了摇头，说：“还没定。” 这次林虞的擅自行动，令她和叶淮之之间闹得挺僵的，况且在被叶淮之苛责之后，她也需要时间去舒缓情绪。 所以，他没联系林虞，林虞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他。 这次的事令林虞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叶淮之绝情的时候，是真绝情。 “要不你来我身边吧？这次的事也是多亏了你才能尽早解决，而且我也挺喜欢你的。”向秋朝林虞提议。 林虞一愣，笑了下婉拒，“你太抬举我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而且我的家在海城。” 向秋只能一脸遗憾，说：“选择权在你，我这边是随时欢迎你来。” 小徐那边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过来这边接向秋，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玻璃小徐一惊。 “是我不小心。”向秋解释。 小徐赶紧上前检查对向秋检查了一番，发现向秋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又把地面清理干净后才带着向秋离开。 向秋离开前叮嘱林虞：“阿虞，好好保重身体。” 林虞说：“好。” 其实林虞的这些伤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看上去唬人罢了，也是可以出院的，只要定期来医院给后脑上的伤换药就行。 但是医生却说她伤在脑部，最好是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以免伤口发炎加重病症，就是不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这样也好，住院刚好给了林虞借口，让她不用这么快回公司去面对余怒未消的叶淮之。 毕竟，因为林虞的自作主张，也险些害了向秋。 “咚咚——”门口的敲门声响起，病房门被轻轻拧开，露出一张瘦瘦尖尖的脸，“林虞是吗？我来帮你换药……” 话音落下，病房里的林虞和病房外的护士同时愣住—— “林虞，你真是林虞？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小护士边说边从病房门口进来，看着林虞一脸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林虞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小护士，只是觉得来人的声音特别耳熟，再加上小护士的脸也有点熟悉，所以她凝视着面前这个小护士许久未说话。 “我是陈静啊！笨蛋阿虞！”小护士拿着手里的病例夹板在林虞眼前晃了晃，提醒林虞。 随即林虞瞳孔微缩，不确定的问：“你是陈静？” 记忆中的陈静是林虞读高二时，前排那个有点婴儿肥，梳着辫子的开朗小姑娘。 而眼前的小护士已经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一张脸瘦瘦尖尖的，因此林虞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高三，我去海城那边走亲戚的时候吧？” 林虞点头说：“是的。” 陈静也是帝都一中的，和林虞、叶淮之同班，坐林虞前排，性格开朗活泼，在班里人缘不错，和每个人都处得来。 高三寒假陈静来海城探亲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 也是那个时候陈静提过一嘴叶淮之和向秋走得颇近的事，还说向秋因此引起了女生们的公愤，却招来叶淮之的维护。 她当时随口对林虞说道：“叶学神和向校花在一起是迟早的事。”哪知一语中的，高考后俩人还真在一起了。 “高考后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后来就显示是空号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静边帮林虞摘掉头上的纱布边问。 “嗯，家里发生了些事。”林虞回道。 “难怪……”陈静扒开林虞的头发，上药，“伤口愈合的还不错，后期只要不发炎问题就不大。” 两人聊了一会儿，也是点到即止，得知林虞在叶淮之手下做事，这伤又跟向秋有些牵扯，陈静感叹：“我前段时间休年假去了，今天才销假回来，我都错过了什么啊！” 话是这么说，陈静却没有继续深究问下去，成年人的世界分寸感很重要。 第62章 银杏树下的约定 住院的这一个多星期里，陈静会在值班期间，时不时来病房陪林虞解解闷。 许玲也抽空来过医院一趟，本来向秋那边也想要跟过来，奈何向秋之前欠下的工作太多，分身乏力。 从许玲的口中林虞得知了向秋那群艺人和暴发户聚众斗殴事件的后续。 尽管斗殴事件被叶淮之和其他大佬联手压了下来，不过依旧走漏了一些风声出去，只是事发的现场视频和照片被各公司出钱回收了，剩下那些捕风捉影的文字则由各公司的公关部门去应对。 至于挑衅斗殴的另一拨人却是帝都实打实的暴发户们，他们做生意赚了几笔钱，喝多了酒也就膨胀了起来，只是他们那点成就在这遍地是大佬的帝都里着实有点拿不出手，暴发户们酒醒后，脑子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自己动了大佬的人，于是恭恭敬敬地道歉后赔了一笔钱息事宁人。 坑了向秋的那名艺人和导演，两人现目前还在拘留所里冷静头脑，出来后也基本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 林虞又问了那名私生饭的事，许玲只知道他同样也被拘留起来了，后续怎么处置的许玲也不清楚，据说这件事是叶淮之亲力亲为在办。 许玲离开以后，林虞躺在病床上凝视着窗外树干上的碧绿嫩芽，在这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她的心底却感到枯败无光。 或许是厦市a大那晚的同游，或许是他带她去探望洛老，这些举动都在无意识中圆了她一场梦，一场跟林依依有关的梦。 而这场梦在她把向秋置于另一种险境的时候，醒了。 梦醒后的叶淮之眉眼深沉，骂她一腔孤勇，让她好好反省。 这段时间林虞不断问自己，叶淮之对她的照顾是否是基于她身上有几分林依依的影子？他的眼里可曾有一丝看到过“林虞”这个人？ 这个问题对林虞来说十分重要。 在林虞看来，她现在只是林虞，她做不回纯真无畏的林依依。 手指在通讯录里戳了许久，林虞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喂——” 林虞想了一下，喊了一声：“哥——” “……”对面静默了一瞬，语气不太自然提醒，“说人话。” “宋叔。” “行，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被林虞梗得不行，她勾了勾唇，近日来的阴霾情绪似乎也随之散去了一些，“宋医生，就是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宋兆奕是林虞曾经的心理医生，年纪不大却曾与林浩峰是称兄道弟的关系，颇受林浩峰信赖，对林虞的高中乃至大学的心理状况了若指掌，也是林虞少数可以信赖的人之一。 “嗯，你问，你没事也记不起我这号人物。” “……”这次轮到林虞汗颜了，她咳嗽了一声心虚地问：“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林依依的记忆抹去。” “呵。”宋兆奕嗤笑一声，毫不留情讽刺，“您老人家当演电视剧呢？” 林虞也只是这么一问，她脑子里实在是快分不清对叶淮之的情感有多少是来源于小时候的依赖眷恋，又有多少是来源于他的雪中送炭。 她以为抹去林依依对叶淮之的那层滤镜，她就能看清自己的心。 “林虞你记住，林依依不仅是你心中美好的回忆，也是曾经的你。” 挂断电话前，宋兆奕说：“有空来我这坐坐。” 林虞应了。 —— 后脑的伤口愈合后，医生总算是同意了林虞的出院请求，彼时她脸上还有一部分淤青未散。 出院当天上午，她戴着口罩去警局找了一趟严警官，问了一些关于“私生饭”案件的后续情况，严警官也拈了些能说的告诉了林虞。 “私生饭”名叫于洋，常年混迹市井，有过案底。 于洋之所以能顺利潜伏到向秋身边，是通过同为混子头头出身的安保公司副总的关系，让他临时顶替了原先配给向秋的一位保镖。 至于安保公司提供给雇主的简历中，于洋的入职简历也有人为篡改的痕迹。 安保公司的副总也因为这事接受了警方调查，警方确认了副总除篡改于洋简历以外，并未参与于洋的计划以后，把副总拘留了几日罚了点钱就放了，但由于副总的失职现已被安保公司辞退。 而事发当晚值夜的保镖，则是因为喝了于洋买的矿泉水后不省人事，导致林虞无法及时联系到人。 至于于洋进入别墅的目的，严警官只说不仅只是因为占有欲，其他原因涉及隐私不便告知。 林虞从那晚和于洋的对话中，隐约能察觉到于洋和向秋之间似乎有所牵扯，而这事叶淮之也是知情，甚至叶淮之还为了保护向秋抓过那个于洋，想必这也成了于洋的案底之一。 林虞也就没再多问。 从警局出来以后，林虞没有立刻回海城。 时过境迁，她突然想回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转一转。 于是她独自回了趟旧家，隔着落漆的栅栏林虞能看见院子里疯长的杂草肆无忌惮地随风摇曳，院中的屋子由于久违打理，与周围的屋子相比显得破败老旧，墙面外砖脱落不说，原本纯色的外墙也灰扑扑地尽显凄凉。 隔壁的屋子除了外观看上去有些年岁以外墙面做过翻新，整洁如新，总体与林虞记忆中的出入不大，院子里的银杏树又经过了十几年的沉淀越发枝桠繁茂。 这一刻，林虞的记忆突然回到了十五年以前，搬家前一天与少年在银杏树下的告别。 庭院里的银杏树一角，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倾洒向地面泥土，暖暖的光线映照在泥土内侧的深坑里。 小女孩和小男孩一起把一个铁盒子缓缓地放进了那处深坑里，白皙的两双小手捧起旁边刨的松软的泥土盖住深坑，再压严实。 “这就可以了吧？”小女孩仰着稚气未脱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她抬起湿漉漉的杏眸望着小男孩，又突然担心的问，“不会被别人偷走吧？” “嗯，不会，我会守着它。”小男孩温和宠溺的笑着，“直到你回来。” “好啊，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打开它。”小女孩拍着手，肉肉的手上沾满淤泥，天真的脸蛋透过一丝认真，说：“你可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哦！” “不会忘记。”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纤长的手抓过女孩的小肉手，细细的擦拭着她手上沾染的淤泥。 女孩乖巧的摊开双手，习以为常的享受着男孩帮他清理脏污的小手，小嘴微翘的说道：“那你再重复一次我们的约定。” “等我们高中毕业以后，一起回来这儿，再一起看盒子里的秘密。”男孩说完，轻轻地放下女孩的手，优雅从容地把沾满泥垢的脏纸巾叠好，再放回裤兜里。 “我们还要一起读大学，等我们长大了就不用分开了。”女孩拉着男孩的衣摆，絮絮叨叨，又似是不放心地叮嘱他，“还有啊，我走以后，不能交比我更要好的朋友知道吗？你最最最重要的朋友只能是我。” 女孩想到男孩身边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两个脸蛋烧得通红的女生，她在的时候还能帮男孩挡挡，她走了男孩会不会被抢走啊？ 想到这儿，女孩不免皱着小圆鼻头担心起来。 “我答应你，阿圆。”男孩宠溺地捏着女孩肉乎乎的脸，眼角含笑，白皙的面容已初显俊朗的雏形，逆着光站在女孩身边，仿若遥不可及。 女孩不由看得痴了，这从小看到大的天仙也越长越好看了吧！她又低头对比自己相对矮小还没怎么发育的身板，摸摸自己肉乎乎的小圆脸，一时有些失落…… 但是，忧愁不过片刻，反应过来他刚才叫了她什么之后，她立即跳起脚，双手从下往上搂过男孩纤白的颈部，呲着牙作势要咬他的脖子。 男孩眯眼温温地笑着，甚至还配合的弯了腰，任她胡搅蛮缠。 女孩又突然心软起来不想教训他了，她的肉手搭过男孩的脖颈，粉嫩的唇气呼呼地凑到男孩耳边，警告：“不要叫我阿圆，你才圆，你全家都圆。我以后长大发育了就不圆了！！一定！！” 男孩忍俊不禁，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女孩毛茸茸的双马尾，“知道了，依依，我等你回来。” 视线从叶淮之家的银杏树上转了回来，林虞苦笑出声，脑海里突然想起了西餐厅里的那句对话。 “为什么会来海城？” “逮人。” 不知道在她失约后，埋在树下的那个铁盒子叶淮之是怎么处理的？ 林虞又踱步到了家附近那个小时候常去的湖心公园。 公园里的人工湖，沙地，滑梯，秋千，跷跷板……每一处都经过了翻新，依稀还能透过上漆的器材和粗壮的绿植里看出一点旧时残留下来的影子。 人工湖边的草地上，曾是林、叶两家野餐的首选之地，两张大桌布平坦地铺在软嫩的草地上，中间堆满了水果吃食，还有林母拿手的三明治和腌鸡翅，以及叶母做的纸杯蛋糕。 饱餐一顿后，林浩峰和叶盛也会带着她和叶淮之在草地上两两组队放风筝消食。 沙地那里曾经有过叶淮之给林依依堆的偌大城堡，少年也会蹲在沙地里耐着性子陪林依依玩过家家的游戏。 放学后常玩的滑梯旁，林依依常和霸占滑梯的小霸王发生冲突，自小身高优越的少年会默不作声地挡在她的前面逼退熊孩子。 秋千荡得老高，半空中是笑得飞扬的林依依，秋千架后是眉眼含笑的少年。 跷跷板上，少年腹黑起来时会用压倒性的重量踩住底端跷板，含笑望着另一端被高高翘起，坐在跷板上气得手舞足蹈又无能为力的林依依—— 第63章 偶遇 湖心公园附近那家常年排队的绿豆酥店铺还在，林虞幸运的买到了最后两个绿豆酥。 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头发染上花白的老板对后面的客人说：“罗姐，下一锅还得等二十分钟。” “啊，那太不凑巧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下次再来吧。”客人语气明显失落。 听着客人熟悉的声音，林虞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浑身一僵。 随即林虞提了提脸上的口罩，朝那位中年美妇走了过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分你一个吧？” 罗文珺转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顿了顿，“这会不会不太好？” 林虞笑了笑，说：“没关系的，阿姨。” 说完，林虞找老板多要了一个纸袋，分了一个绿豆酥给罗文珺。 “阿姨，慢用。” “小姑娘，我把钱转你。” “阿姨，就当我请您的吧。”林虞冲罗文珺笑。 罗文珺迟疑了一会儿，说了一声：“谢谢你啊，小姑娘。” 这段时日，眉间阴郁常挂的林虞，眼里难得有了笑意，她转身正准备离开。 “小姑娘——”身后突然响起罗文珺的声音，林虞回头。 罗文珺问：“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啊？” 林虞说：“阿姨，我们应该不认识。” 罗文珺看着林虞口罩上方的那双杏眼，有些尴尬解释：“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的眼睛我感觉特别熟悉。” 林虞说：“没关系。”又接着礼貌性地说：“那我先告辞了，阿姨。” 罗文珺看着林虞的背影，在原地怔愣了良久，才自言自语道：“不对，我肯定在哪儿见过她。” 走了一段儿距离，林虞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没被认出来。 林虞捂着口罩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脸，自嘲一笑，怎么可能会被认出来。 罗文珺依旧还是记忆里那个有点大条的美妇人，虽年过五旬，眉眼间却依旧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温和不带攻击性的眼，被叶淮之遗传了个十成十。 没错，罗文珺就是叶母，那个喜欢甜食，喜欢做蛋糕，偶尔会有点任性迷糊的阿姨，也是对叶淮之又爱又嫌弃的王母娘娘。 林虞看着手中仅剩的绿豆酥，一口咬下去，绿豆的清香残留在口齿间，嘴里回味着幽香清甜，熟悉的味道蔓延进胸腔处，连带呼吸都变得哽咽起来。 不知不觉中林虞走到了向阳小学门口，已经是放学时间，门口已聚集了不少卖小吃的商贩，小孩子们背着厚重的大书包，三三两两结伴朝中意的小摊聚拢。 一时间商贩的吆喝声，孩子们的嬉笑声，家长们的叨唠声从四面八方涌进林虞的脑子里，林虞仿若局外人一般突兀地站在人群中，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唯有一双眼珠子偶尔转动几下，观察着向阳小学这熟悉的街景和陌生的人群。 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鲜活面孔，林虞突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老得没有归属感，老得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旁边的家长在问自家孩子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新知识，老师教得好不好，上课有没有积极回答之类的问题。 孩子应了几句后彻底失去了耐心，一双眼珠子被周围五花八门的小吃牢牢勾住，于是撒着娇拉着家长买可心的小零嘴去了。 林虞平时在闲暇之余就喜欢坐在马路边上看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家长里短，然而今天的她却有种纯粹来找虐的感觉。 在这熟悉的地点里，她不由把周遭的家长里短代入到了自己的记忆中去，想起林母因为她课上调皮被留校时的絮絮叨叨，想起林父驮着她骑脖子回家，想起少年偶尔会给她买可口小零嘴…… 突然好想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去……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眼前这些烟火气是林依依曾经的习以为常，也变成了如今林虞的求而不得。 林虞在向阳小学门口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逃也似的离开，在开往机场的路上，她火速订了回海城的机票。 回程的一路上，她透过车窗看着帝都外面不断变化迭替的风景。 通往机场的路还是那些路，又随着道路的翻修，变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地名，陌生的建筑…… 窗外的景和物似乎都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却又残存了一点熟悉模糊的轮廓。 就如同如今的她，明明已经是林虞了，却还残留下了林依依的记忆。 或许是童年曾经在这个城市里留下过太多美好的回忆。 或许是带她回到这个城市的青年让她心生迷惘。 亦或许是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对让林虞错误的以为，她这样的人或许还能贪念天边的光，贪念他的好—— 可是，凭什么呢？ 她如今是改名换脸的林虞。 是家破人亡，无家可归的林虞。 是顾言生曾经养在外面的宠物——林虞。 而他，根正苗红，事业有成，亦有了与之相配之人，未来亦可期。 他对林虞的那一点与众不同，不过基于她身上有林依依的影子。 正如他高二时候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你和我发小很像。” 可是，她林虞早就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林依依了，她还凭什么对他心存妄念？ 若哪一天等叶淮之发现他记忆中的那个林依依早已面目全非、性格大变，他还会调侃着说要去逮那个失约的小混蛋吗？ 想到这儿，林虞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飞机落地海城已是深夜，机场门口朦胧的光线与夜晚的祥和遥相辉映，来去匆匆的旅客似乎也因夜深的缘故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机场门口的出租车临时停靠点旁排起了长长的队列，林虞独自站在队尾处翻看手机。 原本祥宁的深夜里喧哗声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周围等车的人闻声不由朝机场大厅方向看了过去。 林虞也不例外。 只见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围着什么人从机场大厅里面一路围追堵截到了外面，中心圈里还有保镖和工作人员在提醒记者不要靠太近。 隔着老远，记者们此起彼伏的询问声在静谧的夜里如同扩音器一般无比清晰。 “顾总，顾沈两家这次合作的收购项目，是否说明您和沈大小姐好事将近？” “请问顾总，您和沈大小姐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结合，还是真情实爱呢？” “听说您们的婚期已经排上日程，年内将会完婚，这消息是否属实？” “顾总，请您说两句。” 面对记者们的问题，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顾言生始终没有回应，他全程绷着一张脸在李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往前走，最后径直上了早已候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记者们不甘落后地追去拍打着黑色轿车的车窗，嘴里不断重复刚刚的问题，甚至有人凑近了车窗想要窥视顾言生的反应，奈何单向透视玻璃车窗里的主人公却毫无动静，直到记者们被车外的保镖拉开一定距离后，车子才不疾不徐地启动，离开。 林虞收回了视线，对于偶遇顾言生被逼问表态这事，她的情绪无甚波动。 队列里的旅客和归家的人闲来无事，也彼此间议论了两句顾氏和沈氏的八卦。 “别说，这新闻我也看过，感觉商业联姻成分居多。” “这年头，哪个豪门不这样？各取所需罢了。” “这两人单从颜值来说，确实挺般配。” 出租车刚好排到了林虞这儿，林虞面色如常的上了车。 车窗外，夜色深沉，仿佛所有的诡谲尽数被黑夜吞没。 林虞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翌日，林虞一早就去一叶报到了。 总裁办门口，林虞和里面出来的宋时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宋时手里的资料散落在地，他立马弯腰去捡资料。 “对不起。”林虞边说边蹲下帮他捡资料。 当林虞从地上捡起一张入职履历表时，手指一顿。 宋时眼疾手快地拿了回去，面色如常地对林虞说了声“多谢。” 然后，宋时又冲林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进去后，就抱着一堆资料迅速离开了。 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林虞的脑子却一直没能从那张履历表里转回来，木呐吶的。 门内传来叶淮之不疾不徐的声音：“谁在外面？” 林虞敛了敛神色，面上恢复平静后才去敲门，应道：“叶总，是我。”想了下，她又补了一句，“林虞。”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才说：“进来吧。” 林虞不卑不亢地推开门，在叶淮之面前站定，杏眸平静地迎着叶淮之探寻的视线，“叶总，我的伤已无大碍，是去是留全凭您做主。” 林虞现在心态也彻底放平了，能待在他身边她就守着他，不能待在他身边也就成全他。 叶淮之抿唇，看了她一会儿，轻笑道：“看来还是反省得不够。” 林虞没吭声。 而后他又叹了口气，“罢了，你这次也算是工伤，我会让财务按照规定给予你赔偿。” 林虞垂首，默默听着。 “身体既然已无大碍，就去人事处报道吧。”叶淮之说。 “好的。”林虞应了，却没动。 “还有什么事吗？”叶淮之问。 第64章 怀疑 林虞看着自己的脚尖，思考着该不该问。 叶淮之也不催，静静地凝视着她。 未免夜长梦多，林虞最后还是问了：“我的入职履历有什么问题吗？”顿了顿，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还是您怀疑我有什么问题？” 叶淮之对于林虞的问题，似乎毫不意外。 或许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外的动静，他也听见了。 叶淮之维持着一贯的温和神色，反问林虞：“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或者，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却分明是在试探。 这个她，林虞知道是谁。 林虞脑子里莫名又想起高二转学到叶淮之班上时，老师安排她坐到叶淮之旁边的座位。 那时她一度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垂头走向自己的座位时连同桌是男是女都没留意。 等她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时，旁边的同桌眼尾挑着清润的笑，伸手帮她拉开了座椅，她心不在焉的道谢，而后默默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并整理了起来。 旁边的少年则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 那时的林虞对各种视线都极为敏感，察觉到少年的打量，她不耐的转头，却在看清少年清隽的面容时浑身僵硬，她睁着大大的杏眸一时忘了言语。 少年盯着林虞，突然感叹了一句：“你很像我的一个发小。”说完，他又温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叶淮之。” 林虞那时的皮相虽然发生了变化，性格也变得孤僻起来，但某些行为动作确实还带有林依依的习惯，尤其是高中那会儿。 只是少年恐怕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已经换了皮相的少女，就是他曾经朝夕相对的发小吧！ 思绪翻转，林虞握紧双手。 她语气平淡中夹着无意识的防备，问：“那叶总心中可有答案？” 叶淮之眼角含笑，反问林虞：“那你可想好怎么回答了？” 林虞不禁轻笑出声，说：“您不是看了我的履历吗？” 叶淮之低低笑了，片刻后，语气不疾不徐地轻声道：“履历确实无法把你和她联系在一起。” “抱歉叶总，让您失望了。”林虞声音冷淡，“我以前就说过，我是林虞，不是谁的替身。” 叶淮之不语，黑瞳沉沉的睨着她，仿佛在分辨她话语的真假。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了，去人事处销假吧。” “好的，叶总。” 林虞一脸平静的从办公室出来后，瞬间汗湿衣襟。 她的入职履历书，她在填写的时候确实动过手脚。 而他，也有所怀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是因为体质问题？ 芒果过敏？ 那次荣达的公司年会后，叶淮之得知林虞不是酒精过敏，而是芒果过敏时发了很大的火气，可第二天晚上，他却主动提出让林虞带他去吃饭，那时他就有点奇怪了，包括后来一起去帝都见洛老的事。 习惯可以变，体质变不了。 林虞揉了揉焦躁的头，若叶淮之有心去查，她的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希望他今天只是点到为止。 如果被查到了，她大概率会选择逃离。 离他远远的。 不再打扰他的人生。 其实林虞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对叶淮之隐瞒她曾经是林依依的事实。 高一寒假那年，和母亲发生的车祸，不仅令她失去了母亲，还因为她的面容损毁，导致她醒来后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这两件事都给了她刺激，她一度精神萎靡，性情大变。 重回学校以后，已经是高一下学期了。 容貌的改变，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个时代的学生对“整容”一词尤为排挤，尤其是看重成绩的学校学生。 对此，林虞在学校的生活并不好过，同时她也并没有觉得这些人有说错什么，因为那时候的她，也为自己的脸而不耻。 渐渐的，林虞的孤僻沉默助长了同学们的气焰。 他们从口头上的侮辱，上升到了行动上的欺压，且欺压的人数越来越多，林虞俨然成为这些人的出气包。 当林虞被摁在地上打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甚至让她觉得痛快，这种疼痛成为了她发泄的渠道，所以她没有还手，她用这种疼痛的方式惩罚着自己，惩罚自己的无能为力，惩罚自己的面目全非。 那时候的她和林浩峰的状态都不太好，两人都分别用自己的方式自我麻痹，父女的隔阂也因为车祸产生。 但是，直到有一次，霸凌她的一个男生的辱骂内容踩到了林虞的痛点，辱骂到了林母。 林虞第一次发了疯似的反抗，可是寡不敌众，她的反抗引来了更为疯狂的毒打。 后来林虞索性抱着头，保护着身体的器官，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想象着这些拳打脚踢是自己害死母亲的报应。 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眼睛，如同车祸那天一般。 汽车的警笛由远及近地传来，手持棒球棍施暴的几人不甘地驾车离去。 车里的母女二人伤得不轻，特别是林母扑在林虞身上，替她挨了十几下棍棒，承受了大半的攻击。 即便有林母相护，林虞的头脸亦被棍棒打得头破血流，玻璃碎渣甚至嵌进了林虞血肉模糊的脸上。 林虞被卡在座位里动弹不得，相较之下林母被气囊卡得不算严重，可林母放弃了率先被解救的机会，反而哀求警察先救林虞，并拼着最后一口气与车外的警察一起，合力先把林虞从座椅里解救出去。 彼时车内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汽油味已经薰得林虞睁不开眼，大脑也因流血而意识昏沉，等她下半身的束缚一松后，她被警察迅速拖离了车子周围。 林虞突然间清醒过来，回头望着车内还没出来的林母。 林母微笑着朝林虞做了一个“活下去！”的口型，随即，车子在林虞面前爆炸。 林虞躺在体育馆地上，眼里的血混着泪蜿蜒而下，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霸凌林虞的高年级男生们又踹了林虞几脚后，洋洋得意地离去。 林虞被霸凌的事情还是被老师发现了，学校把她送进了医院，并通知了林浩峰。 长达一周的观察后，林虞被诊断为自闭症加抑郁症。 在宋医生的建议下林浩峰把林虞送回了帝都休养，因为那里有林虞最美好的记忆，也许对林虞精神层面的恢复来说会有一定帮助。 于是林浩峰为林虞转学回了帝都。 只是，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林虞在一中遇到了叶淮之。 那个曾经陪她成长，温暖过她的男孩。 叶淮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像我一个发小。” 那时候林虞对叶淮之其实是有失望的，失望他透过本尊回忆发小，失望他不再认识她，但更多的是庆幸。 因为倘若叶淮之认出了她，她应该怎么对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高二开学那会儿重遇叶淮之的林虞无疑是自卑的，她不想让叶淮之知道，曾经活得恣意洒脱的林依依就是阴郁沉闷的林虞。 以孤僻转学生身份与叶淮之的相处那一年里，林虞精神状态日渐转好，但同时转变的还有林虞的心，林虞慢慢发现自己对叶淮之的感情变了质。 她可能因为这个少年始终温暖她的举动而对他抱有了不纯粹的感情，这个认知令她惶恐。 少年，还是那个温润如玉，谦逊有礼的少年。 而她，却不是从前的她。 矛盾的心情始终撕扯着她，她对于这段不再纯粹的感情曾经痛苦过，迷惘过，自卑过，她最终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高考后银杏树下的约定，变成了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决定到时候再告诉叶淮之，林虞就是林依依。 然后，若他能接受林依依整容成林虞的这个事实，若他不嫌弃她，她就表白。 为了那个约定，她拼了命的学习，只为了取得个好成绩，能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但高考后的第二天，他和向秋交往的事，成了压倒她的稻草。 她也因此醉酒犯错，失去了走到叶淮之面前的资格。 再加上约定那一天父亲的离世，她终是没能赴约。 她不知道叶淮之为什么还会去银杏树下等她。 也许在叶淮之的心里，林依依只是他的发小，是他从小关怀的小妹妹。 但这和他同向秋交往这事并不冲突。 那个暑假的林虞简直遭得不能再遭，与叶淮之单方面的绝交，林浩峰和奶奶又相继离世，顾言生埋下祸根后了无踪迹，在那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的心好像又病了。 她处理完海城的事后，孑然一身的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读大学，学建筑。 她沉迷于描绘一幢又一幢的建筑，屋顶的设计是她尤为热爱的部分，因为有了屋顶也就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时隔九年后，再见面，叶淮之仍是天边的云，越发矜贵高雅，他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同时数年如一日的护着他的朱砂痣。 而她，只是依附在顾言生身边的一片淤泥，那么不堪。 这种差距，让她更不敢向叶淮之坦承，坦承她是那个勇敢率真的林依依。 她，林虞，怎么配？ 第65章 架空 时隔一个多月，林虞再次回到秘书办的时候，众人纷纷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还是任嘉先反应过来，看见林虞脸上残留下的一点淤青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小林，你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任姐关心。” “没事就好。”任嘉欣慰道。 “虽说看起来没事，可也马虎不得，还是得好好保养。”庄佳音微微一笑，“可不能再没日没夜地埋头苦干，反而耽误了养伤，林秘书若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帮忙。” 庄佳音少见的和善倒是令林虞微微吃惊，林虞当时还疑惑庄佳音为何突然间转了性子，可不出几天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在林虞不在公司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的工作陆陆续续被秘书办里的其他人临时接手了过去。 客户对接，叶淮之的行程规划等事项都需要实时跟进并安排妥帖，所以林虞的工作被临时接手也是在所难免。 庄佳音平时便负责接待公司客户来访事宜，在应对客户这方面颇有经验，在客户面前也混了个脸熟，因此庄佳音会接替林虞手里的外联事务也顺理成章。 只是庄佳音这一接手倒是干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直接把她推向了事业的高潮。 之前连市场部经理和叶淮之亲自出马都没能搞定的荣达，竟在庄佳音和市场部主管赵斌的斡旋下成功挽回了四分之一的订单量，量虽然不多，但好歹是把老客户给挽留回来了，庄佳音和赵斌也因此事在公司里风头正盛。 如今林虞突然回来，尝到甜头的庄佳音自是不想把手里的资源再交还给林虞，秘书办的其他人也各怀心事，一时之间林虞成了秘书办里的小透明，几乎到了无事可做的地步。 不过林虞因为心里揣着入职履历书的事，短期内也没有干劲去收复失地，反倒一声不吭地在秘书办里做起了端茶送水、文件打印之类的琐碎杂务。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虞老老实实做着小透明，把每一天的工作都当成最后一天来做。 对于叶淮之，她能避则避。 与其面对面被叶淮之看出端倪，躲避似乎是她本能的反应。 而叶淮之那边，由于宋时的回归，她在他身边保姆式的陪同工作，自然就没必要继续了。 加上外联事务有庄佳音，行程规划有任嘉，两个重点露脸的工作都被人抢了做，这一番歪打正着倒正合了林虞的心意。 因此，林虞和叶淮之除了在公司里偶尔的必要接触以外，也再没有了其他见面接触的机会，有时候甚至一天也见不着一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偶尔工作碰面时叶淮之待她还是如从前一般温和礼貌，似乎她与其他员工并无区别，仿佛那天在办公室里的试探也从未有过，一时之间林虞竟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她到底是暴露了还是没暴露，这事也没了下文，这反而令她愈发提心吊胆起来。 为了转移压力，林虞在工作之余又开始接起了插画订单，这次群主给她介绍了一个海城本地的客户。 客户是位业余漫画家，之前的插画师由于合作不安定等因素，另外投奔了几位全职漫画家，出图也以全职那边优先，而这位客户因交稿期限临近，插画版面悬而未决，加之客户本人又比较精益求精不肯将就，于是花了大价钱从线上到线下找了好几位插画师都不太满意。 群主正因缺人而愁得焦头烂额之际，林虞却主动送上了门，群主双眼一亮把客户的微信推给了林虞。 林虞和客户简单交流后，约了一家咖啡厅见面。 客户笔名时飞，本人却是个戴着大大的黑色粗边框眼镜的女生，齐肩的黑直发，厚厚的刘海，皮肤很白，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乖又很宅的类型。 时飞是少女漫画的后起之秀，由于本人比较佛系，作品又讲究精益求精，漫画的更新速度并不快，但因漫画剧情抓人、画风精美，读者自带粘性，因此时飞在漫画界也算小有成就。 来之前林虞已经大致看过时飞的画风和出品的插画，所以对时飞的风格也有了一些了解。 林虞做了自我介绍后，两人在咖啡馆就本期插画的内容排版和画风色调等要求交流了一个晚上，在林虞按时飞的要求简单描绘出草稿图后，两人一拍即合，约定了一周后交稿。 从咖啡厅出来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林虞回家后便投入到插画的创作中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她简单洗漱后上床小憩。 刚闭眼，她脑子里竟蹦出了一丝喟叹：又熬过了一天。 —— 这天林虞接到了颜悦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颜悦说她搬来海城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忙于工作室搬迁后的各项事宜，这两天才闲下来，想约林虞下班后见面一起吃个饭。 林虞最近除了晚上赶插画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事，公司这边没了应酬，下班也挺准时的，就爽快的答应了颜悦的邀约。 两人约在了一叶附近的商场逛街，然后在商场里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这次见面，颜悦显然没有之前在荣达周年宴那次活泼，尽管她眼下的青黑有用遮瑕去压，眼里的神色却依旧显露出了几分疲惫之感。 总之，今天的颜悦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忧心忡忡的，林虞一开始也没多问，后来在聊天中看颜悦频频走神，也就多嘴问了句，一问之下才得知原因。 颜悦夫妻俩按照计划结束了厦市那边的业务，并把工作室迁来了海城。 海城是郑家的大本营，郑克从小在海城长大，因着家里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在海城这边的人脉和势力都比在厦市时更加强大。 就工作室的发展前景来说，迁到海城比留在厦市更有未来，夫妻俩通过开会把工作室的未来规划也告知了下面的员工，是去是留由全凭员工自己决定。 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前景，大部分的员工决定继续追随夫妻二人到海城发展。 因此，工作室除了一开始搬过来那会儿忙得焦头烂额之外，步入正轨后也就开始了正常运营，加之工作室里大部分都是厦市带过来的老员工，团队配合默契，大家都能驾轻就熟的完成手里的项目，也就不再需要操什么心了。 回海城以后，夫妻俩目前住在郑克的私人公寓，继续过夫妻间的二人世界，也没回郑家老宅居住，原因是郑克怕颜悦在老宅会不自在，郑家对此虽有不满，也没说什么。 但有一件事郑家的态度却是比较强硬的，郑克是郑家独子，也早就到了接手郑氏的年纪，因家里反对郑克和颜悦的事，郑克索性离家去了厦市白手起家，从结果来看，郑克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如今郑家父母年岁渐长，膝下空虚，也渐渐接受了夫妻俩的事，想要郑克夫妻搬回海城共享天伦，但前提是郑克需要担起自己肩上的重担，回郑氏工作，接手郑氏。 在郑家几次明里暗里的催促下，郑克也同意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工作室那边已上正轨，交由颜悦一个人打理绰绰有余。 郑家商业上的事颜悦帮不上什么忙，看着丈夫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应酬，她除了心疼之外也没多想。 可是自从上周末颜悦和郑克回老宅吃饭的时候，见到了和郑家往来甚密的金家金瑟，后来在聊天中她又得知最近郑克和金瑟因为两家的合作而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就不得不多想了。 因为颜悦发现金瑟这个女孩子和自己有些相似，不止是外貌上的相似，就连穿衣品味上也惊人的一致，加上自己老公和小青梅因为公司业务而往来频繁，同时这位青梅又和自己如此神似，饶是郑克待颜悦一如往昔的好，颜悦心里还是产生了危机感。 而金瑟这边会来参加郑家家宴这事，郑克一开始也是没想到的，但想到两家的关系，郑克也就没做多想。 据说是郑母做主叫金瑟来参加家宴的，首先金家和郑家是世家，郑母从小把金瑟当成半个女儿一般疼爱，加之郑、金两家最近在合作的缘故，金家的项目负责人又恰好是金瑟，郑母也就索性把金瑟叫上了。 对此，郑克也没忸怩，大大方方的向颜悦介绍了金瑟。 “听郑克说你也见过金瑟。”话题到此，颜悦想到什么，就问了林虞，“她……你怎么看？” 林虞放下筷子看着强颜欢笑的颜悦，点了点头回应：“见过。”顿了下，林虞继续说：“她的气质确实和你挺像，你心里会不舒服也在所难免。” 颜悦抿唇，“你说郑克当时追我会不会是因为……听说那个时候金瑟在国外出了事，而郑克那时候看我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点奇怪……” 林虞心里一沉，她不擅长处理人际问题，也不想因为自己不当的话语影响人家夫妻间的感情，她权衡了一下才问：“郑克是什么态度？” 第66章 纠缠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但自从我见到金瑟以后，我就会时不时的忍不住胡思乱想，加上这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又喝得醉醺醺的，想到他们一起工作一起应酬，我这心里就不太舒服。” 林虞说：“颜悦，对自己自信一点，不管怎样，不要迷失自我。” 颜悦愣了下，看着林虞摇头一笑：“阿虞，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就在这时，颜悦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接了起来，然后报了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颜悦朝晃了晃手里，莞尔，“阿克等下过来接我。” 林虞也淡淡的笑了，“你这变脸的速度有够快的。” 颜悦一时语塞，有点脸红。 两人结束用餐后又聊了些关于工作室的近期规划，直到郑克到了商场楼下后给颜悦打来电话，她们才结账离开餐厅。 郑克的车还挺扎眼的，颜悦刚出商场就看见了杵在车门外抽烟透气的郑克，一时也没顾得上自己的仙女形象，像个孩子一般，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 哪还有半分忧心忡忡的模样？林虞瞧着颜悦这样，无奈得直摇头。 郑克看见颜悦这么虎的扑过来，忙熄了手里的烟头，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被烟头烫伤。 然而颜悦蹦蹦跳跳跑过去后，乖乖地在离郑克一步远的距离停下，甜甜的喊了一声，“老公。”嗓音柔得能掐出水。 一声“老公”就令郑克把持不住，他反而摇身成了不矜持的那一方，率先把颜悦拉近怀里腻歪。 林虞站在夫妻俩身后，被狗粮洒得措不及防，简直没眼看，索性撇开头回避。 这一回避，林虞竟见到一张深邃的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顾言生的眼神很深，深得像要把林虞吸入进自己的双眸中，林虞咬牙朝他睨了过去。 只见顾言生略弯着背脊靠在车门边抽烟，衬衫领口凌乱的扯开了几颗扣子，隐约可见内里精健的肌肉，他手指夹着明明灭灭的火星没动，那双深邃的眼勾着别样的情绪，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原来同郑克一起过来的还有顾言生，两人一前一后两辆车。郑克腻歪完后倒是注意到了几步以外的林虞，他瞅了一眼顾言生后，一脸抱歉加无奈的朝林虞解释：“我和言生刚好在同一场酒局，他知道了悦悦和你在一起后，非要跟过来。” 颜悦闻言率先瞪了郑克一眼，挣脱开郑克的怀抱，过去拉着林虞的胳膊仗义道：“阿虞，此事是阿克的错，我们送你回去吧！” 郑克看看顾言生又看看林虞，挠了挠头，最后赔着笑朝林虞做了个“请”的手势，“林虞，实在抱歉。” 林虞是知道顾言生有多难缠，既然顾言生是郑克引过来的，她也就没和郑克客气，索性用他们夫妇脱身，想让顾言生知难而退，“那麻烦你们了。” 林虞前后脚跟着颜悦夫妻俩上了车，郑克告诉了司机林虞家的地址后，也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把后座留给了颜悦和林虞。 期间郑克回了两次头，颜悦问他怎么了，郑克苦笑，“言生的车好像还跟在后面。” 颜悦转身透过车后窗往后面望了一眼，只见后面的黑色轿车不疾不徐地跟着他们，她回头便鼓起了脸颊，气呼呼地一字一字喊到：“郑、克。” 都是她家老公招来的麻烦，好好的一场闺蜜聚会，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收场，这老公简直像专业来砸场的。 郑克咳嗽一声也觉得理亏，态度诚恳的向林虞赔不是，“林虞，真的很抱歉。” 恍过神来之后，林虞倒是挺平静地说：“郑克，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吧。” “不行。”颜悦想也不想的拒绝，事情因他们夫妻俩而起，再怎么样也不能抛下林虞。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虞从刚见到顾言生时的惊讶到这一路上的时间，已经足够冷静下来，“郑克，麻烦你了。” “林虞！”颜悦急了，“你看他这样尾随我们正常吗？” “他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林虞拍了拍颜悦的手以示安抚，“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放心。” 最后在林虞的坚持下，车子停在了路边。 下车前，林虞只让郑克照顾好颜悦，并表示自己没关系，让他们先行离开。 看着他们的车离去，林虞静静的站在路边上等着，后面的车缓缓停在了林虞面前。 顾言生从后座下来，慢慢来到林虞面前，这个高出林虞一个肩的男人就这样微弯着腰，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林虞看，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林虞吸进万丈深渊。 “看够了吗？”林虞不自觉退了一步，一脸平静地问：“有事？” 顾言生没有说话，呼吸越发沉重，他身上的烟酒味随着晚风拂过，钻进林虞的鼻尖，浓烈刺鼻的气味令林虞皱了皱眉。 “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林虞拽紧手里的包，转身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她的胳膊却被顾言生死死拽住，“别走。” “别丢下我。”顾言生沙哑着嗓子，语气里充满乞求。 林虞背对着他，没有回头，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条毒蛇缠上，头皮一阵阵发麻，心里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情绪。 “顾总，我们已经结束了。”林虞再一次冷冷强调。 顾言生却不管不顾的从身后拥住林虞，低头埋进林虞的颈窝处，“不，我没同意，我不想放手。” 刺鼻的烟酒味熏得林虞头晕，她使劲挣了挣，没挣开，顾言生却反而越拥越紧，声音里满是无助，“阿虞……我错了……求你，别丢下我。” 若是刚分手那阵，林虞可能还会顾及他曾经的收留之恩，但是在发现他对她的所作所为以后，她真的对这个毁了她生活和事业的男人只剩厌恶，厌恶至极。 而且，她并不会觉得顾言生知道什么是“错”，那个骄傲不羁的顾言生怎么可能知道对与错呢？ 第67章 发怒 毕竟，在顾言生的圈子里，他生来便拥有特权，而这种权利，可以令他俯瞰旁人，从不在乎旁人的感受，事事以自我的感受优先。 想到此处，林虞眼底透着寒意，说出口的话冷漠又绝情，“顾总，桥归桥路归路，你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林虞说罢冷笑：“你莫不是以为，你在行业内封杀了我，用手段骗我来到你身边，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你莫不是以为，你一边追求你的利益最大化而结婚，一边情感上还想得到满足，从而紧箍我在你身边也是理所应当？” “实话告诉你，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随着林虞奚落的话语落下，身后拥着她的手越收越紧，像钢铁一样坚固，紧得她喘不过气，上半身被勒得发疼，但是林虞只是紧咬着牙没有呼痛，她始终表现的无动于衷。 她在用行动证明，顾言生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已经激不起她心上的任意一片涟漪。 身后的顾言生似乎也感受到林虞的绝情，他渐渐松了力道，把头轻轻埋进林虞的后颈窝处，温温热热的液体划过林虞的颈部，又滑落进她的锁骨处再往下。 林虞身体有片刻僵硬，身后这个嚣张傲慢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的那么无助，静默无声又脆弱得像个小兽，他的脑袋轻蹭着林虞的颈部，柔顺的发丝蹭的林虞脖颈处有些痒。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跟我回家好不好？”顾言生哽咽着声音，放低姿态继续乞求，“你不是喜欢建筑吗？以后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绝不拦你！” 林虞突然想到最近接到的几个招聘电话，都是去年她找工作时没有回信的建筑公司打来的，问她还要不要找工作之类云云，林虞当时还有点狐疑，但还是凭着直觉婉拒了。 现在听着顾言生这番话，她想到了什么给气笑了，事到如今又解除对她的行业封杀还有什么意义？ 合着自己以前和顾言生说了那么多，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固执又偏执地把她不好听的真心话摒弃，林虞简直像是对牛弹琴！ 林虞第一次深刻感觉到，阶层理念不同的人是那么难以沟通，在普通人眼里的是非观，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都不是事儿。 林虞卯足了劲儿挣脱顾言生的禁锢，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顾言生，一巴掌朝他扇了过去。 “顾言生，你清醒一点。” 顾言生的泪珠还挂在眼角，不羁的脸颊染上几根指痕，他眼神无助地看着林虞，突然笑出了声，“你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这副可怜兮兮的幼兽样着实令人心疼，仿佛做错事的是她林虞。 林虞心里憋着一口气，又吐不出来，顾言生这一出卖惨让她觉得不可理喻，他简直是疯了！ 这么想着，林虞抿着唇悄悄后退了几步。 然后趁他不注意，转身朝前跑，只是她没跑多远就被顾言生的大长腿几步赶上，顾言生掰过林虞肩膀面对面瞪着她，林虞的逃跑仿佛把他脑子里最后的一根弦也崩断了，他眼里满是不甘，无助和薄怒，他低下头狠狠吻上林虞。 浓烈的烟酒气息一瞬袭来，林虞嘴唇被顾言生死死咬住，她死命挣扎拍打抵抗仍无济于事，顾言生手脚并用死死禁锢住林虞，两人身体呈紧贴状。 他的唇舌滑进林虞口腔，勾住林虞的与之纠缠，浓烈的烟酒味带来强烈的冲击感，蓬勃的荷尔蒙使他那处抵住林虞动弹不得，林虞当然不可能让他得逞，张嘴用力咬下去，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嘴里漫延…… 顾言生舔了下嘴角的血渍，又沿着林虞的唇细细描绘，轻柔的替林虞拭去唇上的血渍，两人的血渍混合在一起，他倏然发出满足的低笑声。 林虞眼角泛红，双手抵在胸前用力推他无果，恼得不行，她气急败坏地吼道：“顾言生，你疯了！你滚开！” 随着林虞的话音落下，一股大力从林虞身后越过，把顾言生一把推离林虞，顾言生正沉浸在喜悦中，一时不慎，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躯，他愤怒地抬头看向来人。 连着这股力道，林虞也险些跌倒，好在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身。 林虞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见来人松开她后，紧接着大步一晃在顾言生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直把堪堪站稳的顾言生打趴在地。 顾言生跋扈张扬，向来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与其缠斗在一起。 打斗过程中林虞才看清了来人的脸，竟是叶淮之。 此刻的叶淮之哪里还有平素的温润谦逊模样，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脸色黑沉的可怖。 叶淮之的身手是从小在军区里练出来的，哪怕顾言生高一开始就学习了近身搏击也逐渐落了下风，看着叶淮之一拳拳砸在顾言生身上，力道分毫不收，而顾言生渐渐无招架之力，林虞心里一阵阵发紧。 林虞冲过去抱住叶淮之的胳膊，“叶淮之够了，再打就出事了。” 叶淮之机械的转头，眼眸深沉不见底，莫名让人胆寒，林虞不禁一颤。 叶淮之死死盯着林虞又红又肿还泛着血色的唇，黑着脸问：“你这是在替他求情？” 地上的顾言生闻言笑出了声，他偏头吐出嘴里的血水，柔声问：“阿虞，你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林虞看也不看顾言生，发红的杏眸灼灼看着叶淮之，“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为了这个人，不值得。” 叶淮之闻言，神色略有缓和，他压着顾言生的力道松了松，但是并没有放开顾言生。 顾言生抿着唇，眼神死死看着林虞，仿佛在分辨她话语里的真假。 “叶淮之，我们走吧？”林虞尝试着问。 片刻后，叶淮之语气冷冽的对着顾言生说：“顾言生，别让我再看见你纠缠她。” 顾言生大咧咧的瘫在地上，脸颊一处破了相，他勉力牵出嘴角上扬的弧度，“你以为你是谁？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第68章 突袭的吻 叶淮之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周身散发的寒意让林虞顿感料峭。 林虞见状忙拉过叶淮之，“别受他刺激了，我们走吧。” 林虞看了看两人脸上的伤其实不太严重，两人缠斗的过程林虞看得很清楚，叶淮之除了第一拳打在了顾言生的脸上，其他力道都发泄在了顾言生身上。 顾言生同样，回了一拳在叶淮之脸上，叶淮之闪身躲了一下，还是被拳风擦破了嘴角。 两人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再生气，始终给对方留了一丝脸面，但打在身上的拳头双方都是下了狠手。 叶淮之抿着唇没再说什么，他俯瞰着身下的顾言生，低声说：“你不配纠缠于她。”说完他松开了顾言生，带林虞去了路边停靠的另一辆车。 顾言生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他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狠狠锤向了地面，拳头瞬间血肉模糊。 路口拐角处去而复返的车内，郑克揽过颜悦，温声哄道：“这下该放心了吧？” 颜悦瞪了瞪他，“怎么放心？他们都打起来了！这新闻但凡刊登出去，阿虞就成了靶子！” 郑克轻轻一笑，“不会的，一来这个位置地广人稀，二来我并不觉得言生和叶总会那么没分寸的置林虞于险地。” “你是说？”颜悦眸光一闪。 “我猜的……”郑克低笑。 “还是都怪你，是你带过来的人，要是连累了阿虞我要你好看。”说到此处，颜悦脸颊气鼓鼓的，像个河豚。 郑克见她模样甚是可爱，不由亲吻了下她鼓胀的脸颊，“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嗯？” 颜悦看他这泰然自若的模样就来气，想了想说：“罚你这周睡书房。” 闻言，从容自若的郑克瞬间变得不淡定了，他哀嚎道：“老婆……” 颜悦偏开了头，不受他蛊惑。 —— 车上，林虞问叶淮之，“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淮之开着车，目不斜视道：“你朋友给我打的电话，这里离公司很近。” 原来是颜悦不放心她，辗转让郑克寻到了叶淮之的联系方式。 也幸亏两人逛街的地方就在一叶附近，所以她才想到联系叶淮之吧？所以叶淮之才来得还算及时？ “谢谢你。”林虞真心道谢。 叶淮之依旧目视前方，没有理会林虞。 车子很快在四海小区停下，林虞没有立马下车，她转头看着叶淮之嘴角上的伤口有些踌躇。 “你的嘴角破了，上去我帮你涂药吧？” 林虞其实没报太大希望，叶淮之向来进退有礼，她并不觉得叶淮之会同意。 然而，今晚的叶淮之显然不太一样，他略一思索，说道：“好。” 林虞反倒一怔。 到家后，林虞给叶淮之倒了一杯水，然后回房间去拿医药箱。 出来的时候叶淮之没坐在沙发上，林虞心一沉，视线急速搜寻间发现叶淮之正站在客厅窗边若有所思，宽大的窗帘掩去了他一半的身形。 林虞叫了他两次，他才回神，走回沙发边坐下。 林虞取出医药箱里的消毒药水，用棉签沾上药水涂抹在他的唇角上。 “身上的伤我帮你上点药？”林虞边涂嘴角边问。 叶淮之抿了抿唇，默默脱下外套，然后缓缓解开衬衫衣领。 林虞微偏了视线，脸颊不禁发烫，她埋首在医药箱里翻找活血化瘀的药膏，心里一遍遍暗示自己冷静再冷静，不要被一时的美色所惑。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这时，叶淮之已经赤裸着上半身把伤口露在林虞面前，他眼睑半垂，眼里的神色挡在了睫毛阴影里。 林虞看了下他身上的伤，不多，但每一拳足够重，拳眼周边的淤青已经开始大片蔓延开来。 她把药膏挤在手上，用手心搓热，语气尽可能平静不露怯，“那我开始了。” 叶淮之轻声“嗯”了一声。 征得同意后，林虞把捂得热烘烘的药膏用掌心朝伤口处按了上去，轻轻揉搓。 叶淮之匀称的肌肉线条摸上去硬邦邦的，伤口处的大片淤青，足见顾言生下拳很重。 看着这些因她而起的淤痕，林虞哪还有一丝半点的旖旎心思，她神情凝重，心无旁骛的按摩起来，直到确保每一处的药膏化开吸入皮肤。 全程两个人没有交流，直到林虞结束手上的动作。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林虞一边把茶几上的药膏等物放进医药箱里，一边道谢。 没有等到叶淮之回话，林虞抬头看他，见他额头上挂着大串的汗，正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林虞突然想到刚才擦药的过程中他始终一声不吭，她以为自己的力道已经放得足够轻……原来，他一直在忍。 “对不起，我刚才……” 林虞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那张一向谦和有度的俊颜在眼前放大，她倏然睁大了眼—— 叶淮之黑沉的眼缠绕着林虞呆滞的杏眸，一眨不眨观察着林虞的反应。 熟悉的清冽气息绕满林虞的鼻息，林虞仿佛只需一个深呼吸，就能把那股清冽气息吸纳进身体里…… 先是鼻子碰触着鼻子，然后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叶淮之甚至轻轻吸了下她唇瓣的破皮处，动作轻柔还带着些许试探…… 林虞似被当头一棒，反应过来后，她往后退，腰磕在身后的茶几上，痛得闷哼一声。 她这副狼狈模样，似乎取悦了叶淮之，他低低笑出了声。 “你什么意思啊？”林虞羞愤问。 叶淮之舔了舔唇角，心情变得不错。 他今晚一反常态的主动，让林虞不知所措，林虞大脑静窒了片刻后，身体一僵。 随后，她冷笑出声，“叶淮之，你今晚出格了。” 林虞越说，语气越冷，“第一，你有女朋友。” “第二，我不是林依依的替身。” 叶淮之上扬的唇角僵住，“第一，驳回。” 第二，他没说。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林虞现在大脑处于当机状态，根本无法理智思考，她起身送客，“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说完，她也不管他，径直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房门颤抖着身躯。 不久后，客厅处传来关门声，林虞才松一口气，滑在了地面。 她的唇仍在止不住的颤抖发麻，她用手死死按住唇，不让它抖动。 第69章 猫腻 那天之后林虞回到了龟缩状态，在公司里躲叶淮之更甚。 遇到必须得找叶淮之签字的情况时，但凡他签完字，下一秒林虞就逃也似的消失在总裁办，叶淮之看着后一秒就空荡荡的办公室哑然失笑。 林虞这样避老板如瘟神似的行为，显然没能逃过宋大助理的眼睛。 某天宋时趁午间休息时分逮住了林虞，一脸八卦的问她：“你欠老板钱了？” 林虞微眯着杏眼上下打量宋时，而后神色古怪又摇头叹息，“不是。” 那眼神看得宋时发毛，“到底怎么了啊？”宋时问道。 林虞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煞有其事道：“我只是发现了老板的一个秘密而已，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更好。” 宋时咽了口口水，有点紧张，林虞这么一说他不是更想知道了吗？ 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宋时咳嗽一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作为老板的贴身助理，为了更好的为老板服务……你说……” 林虞“哦”了一声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状似犹豫片刻后，不情不愿地悄悄凑进宋时，低声朝他耳语了几句。 宋时顿时脸色大变，声音不由放大，“怎么可能？！”顿了顿，他看向林虞身后，脸色霎那间惨无血色，“老……老板……” 林虞身体一僵。 宋时鼓起勇气朝叶淮之走过去，努力维持着面部管理，恭敬喊道：“老板。” 说完，宋时回头示意林虞过来喊人，哪知这一转头，林虞早就跑没了影—— 宋时在心里吐槽林虞不仗义，那个秘密听了还不如不听！ 叶淮之点了点头，问他：“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宋时刚才看向他时，眼里的情绪一时没藏住，仿佛把他当作吃人的野兽—— 叶淮之又朝林虞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没什么……”宋时吓的头皮发麻，林虞说老板是双性恋这事，要他怎么说？ 叶淮之眯着眼打量起面前心惊胆颤的宋时，一时也没说话。 直到宋时被他盯得心里一颤一颤的发紧，才听到老板的声音悠悠传来，“我看你最近也是闲得慌——” ——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插图的交稿期限，林虞和时飞约在了上次见面的咖啡厅里交图。 时飞凝眸品鉴了插图许久后，抬头朝林虞微微一笑，“我很满意这几张图，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我们能长期合作。”她对画作的要求不低，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能让她挑不出错的插画师并不多见。 林虞微笑道：“我也只是最近工作不忙才接的单，若你以后还需要插画，我也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时飞朝林虞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林虞回握。 “啪啪啪——”的鼓掌声从林虞身后传了过来。 不多时，林虞这一桌就出现一对年轻男女。 男人搂着怀里学生模样的女人，瞄了一眼时飞手里的插图，嘴角裂开一个讽刺的弧度，“哟，时大小姐，还没放弃你那狗屁的穷酸梦想啊？” 时飞端着咖啡杯，眼皮也没抬一下，径直回怼道：“总比某些拼爹的草包强。” 王简被讥讽后也没怒，他讥笑道：“那还得委屈时大小姐将就一下我这个未婚夫了，草包配死宅——绝配啊！哈哈！”说罢，他推了一把身边的女学生说：“还愣着干嘛呢？叫人啊！” 女学生立马上道，朝时飞莞尔一笑，“姐姐好！” “宝贝真乖！”王简亲了一下女学生的脸颊以示奖励，而后又一脸得意洋洋地挑眉看向时飞。 哪知时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王简，大黑框架眼镜下的双眸定在手里的画稿中，正细细品味着手中的画作。 一拳打在棉花上，王简瞬间恼羞成怒，“时菲你别傲，等我们风迅的芯片打败一叶以后，那时候我要你给小爷舔鞋！” 王简说完还“啐”了一口后气哄哄地搂着女学生离开了。 等人消失在林虞的视野以后，她多嘴问了句：“那是风迅的公子？” 时菲双眼流连在插图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林虞想到刚才王简口中的未婚妻，瞬间联想到了风迅和顷时两家合作甚密，甚至还有八卦周刊爆出两家子女好事将近的传言。 顷时总裁姓时，中年丧妻，有一独女——时菲。 时菲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外界之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乃至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时大小姐究竟是何模样。 看着眼前的黑马漫画家——“时飞”，再结合王简刚才的话语，林虞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时菲”。 原来传闻中的时大小姐竟是位沉迷于漫画世界的宅女本宅。 林虞看着“时飞”这不拘一格的穿衣打扮，不禁暗自喟叹，谁会想到面前这位看似其貌不扬的女生竟然就是外界传闻里诸多猜测的时大小姐——时菲。 顷时也是主营电子产品类的公司，虽没有荣达的老资历，但胜在敢于大刀阔斧地推陈出新，旗下的电子产品在国内很抗打，质量和性价比都很不错。 一叶曾经也力争过顷时这个大客户，奈何顷时总裁为人念旧重情义，执着于和风迅的交情而不肯给其他科技公司合作的机会。 想到王简和时菲刚才见面互掐的样子，林虞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状。 她又想到刚才王简说等风迅的芯片打败一叶时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林虞眯了眯眸，看来风迅有猫腻啊！ —— 这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林虞突然接到前台电话，说有警察找。 林虞心里一沉，想着莫不是这么多天过去，顾言生回过味来余怒未消还报了警？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心中一紧，嘴上只淡定回复前台说：“好的，麻烦你带他们到会客厅稍等片刻。” “好的，林秘书。”前台回道。 林虞起身去了会客厅，她到的时候前台正在给两位警官端水。 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位警官，林虞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又朝前台点头表示感谢，直到前台离开后，两位警官才说明了来意。 第70章 会所火灾 “林小姐，冒昧来访，我们是海城三区公安局民警，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警官，这位是李警官。”身穿警服的男人朝林虞自我介绍完以后，又介绍了同来的女警。 “你好。”李警官向林虞打了声招呼。 “两位警官好，请问你们突然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林虞说道。 “我们这边就前天晚上发生的一起事故，想向你这边了解一些情况及问题。”张警官说完一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和秦肖是什么关系？” 张警官说话的同时，只见旁边李警官已经翻开文件夹里的纸张在做记录了。 林虞乍一听他们的到访和顾言生被揍一事无关后，心里松了口气，随即面色无澜回道：“我曾是他的助理设计师。” “那林小姐是否对苏氏会所的项目设计一事还有记忆？” 林虞闻言，心里一咯噔，“有的，请问那个您刚才所说的事故是——” 张警官正色道：“那个会所于前日突发火灾，由于消防安全设计不达标和灭火喷水系统不完善等原因，导致有客人逃跑不及时造成9人死亡，25人受伤。经鉴定其中4人均系因困在会所夹层里吸入有毒气体中毒窒息死亡。” “事故原因我们目前还在调查，但是消防安全这一块我们需要找相关负责设计师调查核实。” “很不巧，秦肖先生前几天酒驾，遭遇了车祸，现在人还在昏迷。” 林虞越听心情越沉，听到最后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秦肖酒驾？车祸？” 那个工作狂秦肖？ 张警官点头，“现在人还在市医院。” “所以只能找身为助理的林小姐你先了解情况。” 林虞吸了口气，“您请问。” …… 半小时后，林虞目送两位警官离开。 公司突然来了两位警察上门找林虞，这事闹得动静挺大，自然也传进了叶淮之的耳朵里，他叫林虞去了一趟总裁办，问林虞怎么回事。 林虞大致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当说到秦肖工作上出现的失误以及酒驾时，林虞显然不敢相信。 况且林虞跟过秦肖一段时间，秦肖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说他在消防安全设计上出现纰漏，她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叶淮之闻言轻笑。 林虞没心情反驳他，只说：“我等会想去医院看看秦肖。” “好，我送你。” 林虞此刻心里揣着事，一时竟忘了自己这段时间一见叶淮之，就恨不得立马缩进龟壳的状态，也就没有推拒叶淮之的好意。 叶淮之见状，唇角微扬。 去到市医院以后林虞才知道事情远比她想像中的更加麻烦。 林虞和叶淮之找前台小护士问到了秦肖的病房号，刚下电梯，远远的隔着走廊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争执声。 林虞和叶淮之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病房门外，苏心双手环抱，满脸烦躁不堪的样子，再远一点是跪在地上被保镖拦住的一位六旬左右的老妇人。 老妇人衣着朴素地跪在苏心面前一个劲儿磕头，满脸泪水乞求道：“苏小姐，求您救救我家秦肖，救救他吧！” “救他？”苏心不可思议地瞪着脚下的老妇人，“我来就是想问问他，我那么信任他，把苏氏会所交给他设计，他为什么到死还要连累我！”说罢，她看了眼面前的老妇，又一脸不耐烦。 显然，苏心的话令老妇人的情绪激动起来，“不！不可能！！我们家秦肖为人正直严谨，工作上绝不可能出纰漏！是你！是你们对不对？是你们要害他！” 老妇人颤手指着苏心等人，哭得泣不成声，她动作弧度有点大皮圈里的花白头发散了一些出来，头发有些凌乱。 苏心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致，她让保镖把老妇人拖开，“你这老太婆简直不可理喻，谁知道你儿子秦肖是不是知道会所出事才故意在医院里装睡！你让开，我要见他！” 昨日警察来过医院告知秦母，秦肖与苏氏会所火灾事故一事密切相关。 秦肖出车祸的事本便令秦母难以消化，现在竟连儿子的工作上都出现了问题，她一个丧了夫的寡妇哪能承受这些，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当即晕了过去。 秦母醒来后又继续强撑着来了医院守着秦肖，这才撞见了苏心。 她曾经偷偷在秦肖手机里见过苏心这个女孩子的照片，因此乍一看见苏心，她便认出眼前这个富贵小姐应是秦肖喜欢的女人。 而后又听说苏心是代表苏氏来探望秦肖的，于是她心里对于苏心的到来抱了一丝希望。 她相信能让儿子独身三十年才铁树开花的女人一定不简单，再看苏心的穿着打扮和随行的魁梧保镖，秦母更是断定苏心可以保住秦肖。 可在真正接触苏心以后，秦母才发现苏心不仅端着富家小姐的架子，睥睨她也就罢了，竟还一个劲儿的污蔑秦肖。 秦母这才反应过来苏心这女人怕是来者不善，她怎么可能还让苏心去看望秦肖？想到这儿，她当即用瘦弱的身子堵住病房门口，和一旁来拉她的保镖纠缠起来。 担心保镖伤到老人家，林虞把手中的果篮塞给叶淮之后，赶紧小跑过去推开保镖，扶起地上的秦母，轻声道：“老人家，您先起来。” “你是……？”老妇人仰着满脸泪痕，眼神浑浊又疑惑地望着林虞。 林虞解释道：“我曾经是秦工的助理。” 闻言，老妇人浑浊的眼里又迸射出一道亮光，那是照亮黑夜里的第一束阳光般的眼神，“小姐，你有办法救我们家秦肖的对不对？秦肖没有做坏事对不对？” 林虞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向秦母保证什么，只能如实回答：“我相信秦肖的为人，我会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警察。” 苏心抱着手在一旁冷笑警告：“林虞，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虞也不怕她，讽道：“莫不是你心里有鬼？” 苏心哂笑出声，“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随即抬起手，朝身后的保镖招了招。 保镖立马冲上前，准备朝林虞动手。 一直默默在林虞后面的叶淮之此刻站了出来，修长的身形挡在林虞前面，朝苏心一哂，“苏小姐好大的威风。” 闻言，苏心怔了片刻后瞬间变脸，笑得亲切可人，“这不是叶总嘛，哪阵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 苏心不傻，知道海城里不能招惹的人都有谁，在那些不能招惹的青年才俊中，叶淮之便是其中一个。 “苏氏会所的火灾事故，既然牵扯到了我的秘书，我自然得来看看。”叶淮之语气不咸不淡。 “原来如此，那叶总现在也看到了吧？因为这事，我下面的人现在还被扣在警局喝茶，我自己也才刚被保释出来，这件事我也属于受害者，我不过是来医院找秦肖要一个说法。” 苏心满脸委屈，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虞，语气有些酸，“想不到叶总对自己的员工这么尽心尽力。” “尽心尽力”四个字苏心说得很慢，水眸潋滟又意有所指的望着叶淮之。 叶淮之微笑道：“苏小姐的处境叶某并是很不清楚，但苏小姐在病房门前对一个老妇咄咄逼人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他说罢，又不疾不徐回应苏心的后半句话，“苏小姐抬举，我也不是对每个员工都这么尽心尽力。” 最后的“尽心尽力”四字，叶淮之同样咬字极慢。 闻言，苏心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 林虞却觉得叶淮之这语气怪让人浮想联翩，老板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被叶淮之这么一描述—— 倒还像真有点什么了，她有些后悔让叶淮之跟着来了。 叶淮之和苏心两人对话期间，秦母眼睛在两人身上不停打转，她不是傻子，自然发现了苏心对叶淮之的态度明显不同，她挣脱开林虞的搀扶，扑过去抓住叶淮之的裤脚又开始一个劲儿磕头，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先生，求您，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是冤枉的啊！” 叶淮之扶起老妇人，态度和缓，“老人家，您先起来，我能先去探望一下你儿子吗？” 老妇人看得出叶淮之没有恶意，赶紧连连点头，一个劲儿回应：“可以，可以。”随后她打开病房门，请叶淮之进去。 叶淮之和林虞对视一眼，随即一前一后跟着秦母进了病房，苏心则倚在病房门口露了个脑袋往病房里瞅了几眼。 病房里的秦肖整个人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他头上裹着纱布，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手指上夹着夹子，与夹子相连的是一台心电监护仪，看起来确实挺严重的。 叶淮之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叫来秦肖的主治医生，询问秦肖身体的状况。 医生只说秦肖身体指标正常，但是车祸时头部遭到了撞击，所以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说。 第71章 拘留 叶淮之还在和医生讨论秦肖的病情状况，以及车祸后遗症等相关问题。 林虞从秦母满脸倦容又忧心不已的眼神中看得出秦肖的伤情不容乐观，她用尽毕生词汇陪秦母说了大半个小时的宽慰话后，才起身向秦母告辞。 秦母虽是海城人却在海城无甚依靠，眼下相依为命的儿子因车祸昏迷不醒，她心痛难忍的同时瞬间没了主心骨，眼见林虞和叶淮之要走，她急得红了眼，问他们能不能帮帮秦肖。 林虞只得和秦母解释道：“阿姨您放心，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向警察如实反映，况且秦工为人严谨，我相信他绝不会在工作中出现这样的纰漏，相信等秦工醒过来以后事情就能水落石出了。” “在他醒过来以前的这段时间，但凡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帮的我一定帮。”林虞眼神坚定道。 有了林虞的这一番话，秦母也重燃起了一丝希望，人在被逼近死胡同时，但凡能抓住一丝光亮都绝不会放手，这是人的本能。 故此，林虞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老妇人才放他们离开。 出病房的时候，苏心等人已经离开。 上车后林虞坐在副驾驶位上，神色忧思，感叹道：“火灾这事，苏氏大概不会轻易放过秦肖。” 这从苏心的态度来看就知道。 这次火灾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不容乐观，相关设计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以及甲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这个主要责任人还需要人来背锅。 以眼下情况来看，无疑是现目前正处于昏迷中，且有口难言的秦肖最为合适。 况且，从警方现目前的调查来看，会所设计存在很大的纰漏。 叶淮之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方向盘，思忖后轻声提醒林虞，“你也该担心一下你自己，若是秦肖被定罪，你会不会也被卷入其中。” 这一出林虞倒是没想过，虽然她确实跑过会所前期的准备工作…… 林虞一顿，转头望着叶淮之欲言又止，“你是说……” 叶淮之无奈一笑，“此事背了人命，可做的文章就多了。”剩下的他也没多言，启动了车子回公司。 叶淮之的话在林虞心中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她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建筑，眉头深锁。 苏氏会所的火灾事故很快登上了新闻头版，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社会舆论压力下，警方那边调查得更加用心，抓了不少人去警局问话，就连林虞这个半路离职的秦肖前助理也没能幸免，被请去喝了茶。 一番盘查无果后，警察并没有就此放了林虞，只用各种借口扣留着林虞继续喝茶。 上次来过公司的张警官也一改之前的和善态度，把林虞押在审讯室内，逼林虞吐露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实情，只差让林虞赶紧自首谢罪，并且还推翻了林虞上次提供的证词，黑着脸寒着声再三向林虞强调他脾气不好，让林虞赶紧坦白从宽。 “我们收到举报，说会所设计一事你也曾参与其中，你有什么想说的。”显然是一副把林虞当犯人审问的架势。 林虞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有人想借火灾之事做文章弄她。 故而，面对高压逼摄，她面无表情的抿着唇，不再发表一个字的言论。 林虞在心中自嘲一哂，看来苏氏会所火灾这事还真被叶淮之说中了，有人利用新闻炒起了热度，给警方施加压力。 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在社会舆论炒作下，三区警局还有闲功夫严查并扣留她一个小助理，看来还有人闲这趟水搅得还不够浑，想趁机把她拉下水。 其实这个想弄她的人也不难猜。 在海城有钱有势到能和苏氏有交情，又一心示她为假想敌的人，除了沈婉言外她想不到第二人。 叶淮之那边找了律师来保释过林虞一次，被警方以林虞是涉案嫌疑人为由挡了回去。 听着律师的回复，叶淮之难得的气笑了。 苏氏会所火灾伤亡一事，一经报道便迅速在网上发酵起来，且呈一发不可收的状态。 随着火灾一事愈演愈烈，苏氏股票首当其冲的受到影响，大盘连续几天跌停且没有好转的趋势，蒙受损失的董事们为此大怒，紧急召开了临时董事会问责会所一事。 董事会结束后的苏家本家大宅内。 家主苏长鸣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摩擦着茶杯，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眼角含笑，面色一派随和。 苏明寒则安静的坐在他的下首位，淡淡的看着厅中的父女二人。 苏长林一巴掌甩到苏心脸上，怒骂道：“混账，让你管个会所都能给我出事，你这不是辜负你大伯和苏氏对你的信任吗？” 苏心捂着红肿的脸，怔怔地喊：“爸……” 她见苏长林瞪了她一眼，眼里暗含提醒，随即苏心转头朝苏长明深深鞠了一躬，态度诚恳说：“大伯，真的很抱歉，是我办事不利，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 苏长鸣面含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情绪不甚明了。 苏长林见状，继续大声呵斥苏心道：“苏家从小庇佑你顺风顺水的长大，现在你就是这么回馈苏氏的？要知道没有苏氏，你屁都不是！这次的事就算你大伯肯原谅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丢人现眼的东西！” 苏心双眼通红，捂着脸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受训，期间止不住的低声抽泣。 苏长鸣喝了一口茶后看着面前的父女二人，温和的劝：“二弟消消气，心儿也是初入社会，经验不足也在所难免。” 苏长鸣递了台阶，苏长林也顺势接下。 “大哥说的是，这事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疏忽大意了，本想着让她出去磨砺一番，谁知这个废物这般无用！”苏长林一脸痛心疾首。 苏长鸣用茶盖轻轻拨弄起杯中的茶叶，缓缓的问：“火灾一事现在处理到哪个地步了？” 第72章 捂不住，不要硬捂 “热搜我已经让人在压了，可越压反弹的越厉害。”苏长林没有明说这件事是否有人为因素，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明寒你怎么看？”苏长鸣嘴角噙着笑，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看戏的独子。 苏明寒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闻言回道：“漏风的袍子捂着比冻着更容易感冒，既然捂不住，那就不要硬捂。” 一旁的苏长林想说什么，苏长鸣和善的目光不经意朝他扫了过来，他立马闭上了嘴。 苏长鸣又把视线收了回去，用眼神示意苏明寒继续往下说，苏明寒笑了下，“既然压不下去，就坦坦荡荡的让人去查，是惩是罚，我苏氏责无旁贷。” 听罢，苏心和苏长林心里一咯噔，苏心急道：“可是表哥，这样下去我岂不是……” 苏明寒抬眼看向苏心，漫不经心问她：“你是觉得我苏氏的名誉还抵不过你？” 苏心被苏明寒眼里的寒光所慑，有些语无伦次，“不是的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你凡事随心所欲惯了，觉得出了事有苏家给你兜底，苏氏给你担着？只是——”苏明寒眯眸停顿了一会儿，“你凭什么这么觉得呢？” 苏心被苏明寒一番冷酷无情的话语所摄，心里十分害怕，若苏家不再护她—— 想到这儿，苏心头皮瞬间发麻，她硬着头皮咬牙道：“表哥，我也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么不靠谱啊，我只是……”苏心生怕苏家会把她推出去泄愤，拼了命的想甩锅…… 苏明寒再次打断苏心：“只是你好吃懒做惯了，加之会所有专人打理无需你操心，而你这个名义上的管理者只需要在恰当的时机，偶尔在会所里露露脸，再随便交际交际就行？” “等会所发展起来了，再博个女强人的名头，这样在海城名媛圈也更有底气了是吗？”苏明寒难得的长篇大论，他说到此处语气渐冷，提醒道：“当初会所扩张的事是你自告奋勇，二叔为你作保，如今会所出了事，闹了人命，你就开始畏首畏尾了？” 苏心的小心思被苏明寒毫不留情的戳中，脸色霎时间苍白难看，她知道苏明寒的话不是开玩笑，若真要在苏氏和她之间做一个抉择，她毫无疑问是会被抛弃的一方，她这才真正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感到害怕，若是苏氏不保她，那她—— 想到此处，苏心煞白着脸无措的望向自己的父亲。 “明寒——”苏长林也知道火灾这事的严重性，他不由看向向来心思深沉的侄子，“你妹妹她——” 苏长林话致一半也不知说什么好，他顿了顿，转头又看向神情惬意正慢悠悠喝茶的苏长鸣，“大哥，火灾这事，但凭您做主。” 苏长林是期望这个老狐狸卖他一个面子的，毕竟苏氏经营了那么多年，什么棘手的问题没处理过，只看苏氏想不想保。 苏长鸣睨了眼在场三人，随后有了定夺，慈祥一笑吩咐：“那这事就交给明寒你来处理吧。” “好的，父亲。”苏明寒应道。 苏长林和苏心闻言心里又是一咯噔。 苏长林和苏心离开本家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 刚一上车，苏心就迫不及待地抓住苏长林的手臂，嗓子都急哑了，“爸，这下怎么办啊？表哥他一定不会保我！” 苏长林面色亦是难看，这个侄子他一向看不透，“刚发生这事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我也有时间去打点媒体，也不至于让事情发酵到如今的地步。” “这事我事先和熟悉的报社打过招呼了，那知道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报道了出来，是我大意了。”苏心越解释心里越害怕，她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爸，最坏的结果，我会不会坐牢啊？”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苏长林怒吼：“苏长鸣这老狐狸这是在借机敲打我啊！” 手机响起，苏心看了一下来电就挂断了，她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时间顾及旁的其他。 沈家。 沈婉言坐在床上一边捻着手给脚趾甲涂抹指甲油，一边开着手机免提听助理那边得到的反馈，在得知林虞已自身难保的消息后，她勾着唇角挂断了电话。 前段时间顾言生莫名受伤，她心疼坏了，又问了他的司机老陈后才得知他的受伤缘由。 她只要一想到顾言生因为林虞大打出手而受伤这事，她就恨得牙痒痒，林虞的存在简直碍眼！ 后来她和苏心煲电话粥的时候，无意间听苏心提起过在医院见过林虞。 林虞不是去了医院多管闲事吗？那她就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林虞好看！ 反正苏心也讨厌林虞，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约了三区的张局吃了一顿饭。 现在得到那边的反馈，她自然是心情愉悦的给苏心打了一通电话，想要和闺蜜分享这个好消息，哪知电话刚响两声就被那边挂断了，她也没多想。 她估摸着苏心还在忙着处理火灾一事，又或者正和哪个新欢在外面鬼混。 想到男人……沈婉言咬了咬唇，又拨通电话给顾言生，那边没接。 看了看时间，沈婉言原本愉悦的心情立刻又变得沉闷起来，她给顾言生的司机老陈拨了通电话，这一次电话接得很快，“沈小姐。” “言生在哪儿呢？” “少爷和魏少他们在喝酒呢，沈小姐。” 沈婉言伸展着纤白的小腿，晾着脚趾甲油，她摊开手掌欣赏着刚做好的美甲，笑着问老陈，“在哪个会所呢？方便我过去一趟吗？” 那边老陈支吾起来，“可能……不太方便……少爷他们在应酬……” 听到这儿沈婉言还有什么不懂的，顾言生大概又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们去了哪个销金窟里享乐吧！ 但气闷归气闷，作为顾氏的未来少夫人还是得识大体，“好的，我知道了，老陈，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沈婉言想了想，给老陈转了一万块，“老陈，你辛苦一下，言生想必喝多了会难受，你帮我多上点心，照顾好他。” 这态度，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顾少夫人。 老陈回复的很快，“谢谢沈小姐，我会照顾好少爷。” 扔掉手机，沈婉言虽然心里很不痛快，但这段时间也想通了，少爷们寻欢作乐不是很正常吗？只要不产生感情，她依旧是铁打的顾少夫人。 第73章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在审讯室里呆了三天后，林虞是被梁副局请出去的，这一次律师顺利给林虞做了保释。 一出警局，林虞就被律师带上了叶淮之的车。 她朝车内的叶淮之道谢后，就不知不觉的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叶淮之扶着林虞那边的椅身，尽可能在不打扰到林虞休息的情况下，帮她把座椅调低到方便小憩的角度。 之后他坐回原位，示意副驾驶上的律师回公司再汇报案情。 车子先把林虞送回了四海小区。 随着车子在小区停下来，林虞缓缓醒了过来，她理了理睡得凌乱的发型后，双眼迷离的同叶淮之告辞。 直到林虞进了居民楼里以后，叶淮之才让司机启动车子回公司，商谈接下来的事宜。 回家后林虞先洗了个澡，然后头发也没吹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被关的这三天林虞一直面对着刺眼的白织灯和高压审讯，她的神经时刻被迫紧绷。 现如今乍一回家，紧绷了三天的弦松了，她也确实感到了疲累，急需睡眠来恢复体力。 等林虞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傍晚。 她看了下手机，发现自己睡了足足有一天，难怪肚子饿得难受。 手机里有几条短信和两个未接。 她也没管，既然一开始没回复也就不急于一时。 她先去冰箱里找了点食材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饱后才再次拿起手机。 短信是工作上同事的慰问，她一一回了。 操作完之后，她紧接着是给叶淮之回电话。 电话刚响就被接起，熟悉的清润声透过电磁波传来，“醒了？” “嗯——”她顿了一下，态度真诚道：“这次谢谢你！”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叶淮之的声音一如往常，莫名让人安心。 “先收集证据吧，等合适的时机再提交。”林虞自嘲道：“你说的对，有人确实想把我拖下水，在权势面前我确实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还妄图帮助秦肖。” 所以沈婉言想弄她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她目前提交给警方的信息也没被采纳。 “要我帮你吗？” “您不是已经出手了吗？”林虞咬着唇，“帮人帮到底吧！这次当我欠您。” 叶淮之温和一笑，柔声说：“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报酬的事了。” 通话结束后林虞握着手机，表情凝重。 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二天，林虞没有去公司，她请了个假。 林虞根据之前在苏式会所偷拍的照片信息，去了贩卖施工原材料的公司，她在公司外面的奶茶店里坐着观察了一会儿。 临近午饭时间，原料公司里陆续有人出来吃饭，林虞起身跟着其中一伙儿人去了一处饭馆，隔着他们不远的距离坐下后随便点了一份盖饭。 这伙人基本上以中年人居多，唯一一个年轻人瘦瘦小小的，在他们中显得唯唯诺诺，被这些中年人好一阵调侃。 他们说话嗓门大，人也五大三粗的，调侃完小年轻后就聊起了工作日常里的杂事。 而那个瘦小黝黑的年轻男人从始至终不怎么吭声，也不怎么合群，看得出来与这伙豪迈粗旷的中年人格格不入。 林虞的盖饭才吃至一半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吃完起身准备走了。 为首的秃顶中年人笑嘻嘻的朝瘦小黝黑的年轻人说道：“谢谢小黑哥请客了啊！” 其他人闻声也豪爽大笑，附和道：“谢小黑哥——” 说完他们大步离开饭馆，留下那个名叫小黑的男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板娘见人下菜碟，见状不屑的把账单递给小黑，“先生，这里是账单，麻烦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请跟我去柜台结账吧。” 小黑急得黢黑的脸都泛起了一抹别样的红，老板娘的账单近在眼前，他只能无措的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一沓零钱和一堆硬币。 他用手一张一张谨慎的清点里面的零钱和硬币。 见他墨迹半天也没清点好钱，老板娘的表情已经不太好了，催促道：“先生，能不能劳烦你快一点，我这正忙呢！” 老板娘的这一声催促如平地惊雷，霎时引来其他桌客人的好奇打量，数道目光落在小黑身上，小黑显然羞涩难当又无所适从，他手一哆嗦，一堆硬币咣咣掉落在地。 看着辛苦攒下的钱四处散落，小黑急的都快哭了，“我的钱！” 与此同时，老板娘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先生，你清点好钱以后再叫我吧！” 说完，老板娘压着火气回到柜台，给店里的其他服务员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盯着点，防止跑单。 硬币散落四周，一部分落在其他桌客人的脚下，好一点的客人会起身挪出位置方便小黑自己去捡硬币，有些客人则象征性的抬了抬脚留出一丝空地让小黑钻进桌角捡硬币。 小黑就这样卑躬窜入于饭馆四处的桌子脚底下找寻硬币，年轻的脸上羞涩难堪得满脸通红，旁边时不时的还有客人嘲讽轻蔑的笑声传来，讽刺意味十足。 一只手朝地上的小黑舒展开来，秀长莹白的手心里静悄悄躺着几枚硬币，小黑怔忪了半晌后，黝黑的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以后才敢接过硬币，而后他感激地看着林虞说：“谢谢你，小姐。” 林虞只回：“不客气。”说完，竟蹲下身去帮小黑一起在角落里捡硬币。 旁边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见状估摸觉得好玩，也乐呵呵的加入进来帮忙。 孩子身材娇小，穿梭于各种偏僻角落里游刃有余，就连之前嗤笑小黑的客人都对孩子乐于助人的行为多了几分欣慰，纷纷起身让孩子去寻找硬币或者捡起脚下的硬币递给孩子。 一时间，饭馆里的用餐氛围都变得和谐了起来。 待散落四周的硬币差不多捡干净了，小黑接过林虞手里的硬币后再次郑重地感激她。 林虞只说：“不客气。” 小黑又朝小男孩伸出手，语气和蔼亦是感激，“小朋友，也谢谢你的帮忙。” 小男孩手里捧着十来枚硬币看着小黑，他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把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说：“我的！”说完，他拔脚跑回了大人身边，躲在大人温暖宽阔的怀里，探出个小脑瓜冲小黑吐舌挑衅的笑。 小黑只能尴尬的看着小男孩的奶奶，态度恭敬：“阿姨，您能不能让您的孙子把钱还给我。” 小男孩的奶奶看着小黑伸出的手上指甲略有破损，指甲缝里还有一圈黑色的污渍，她当即捂着鼻子语带嫌恶道：“这才几个钱啊，小孩捡到了就是他的了，毕竟他也弯了腰，属于劳动所得。” 小黑听罢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您不能这样啊！” 老太太一下就被小黑的话语激怒了，“我哪样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也不管管你家孩子！”小黑着急了，声音不由变大。 小男孩吓得嚎啕大哭，死死抓着手心里的硬币，“奶奶，他是坏人！” 被小黑斥责的老太太此刻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有你这么欺负小孩和老年人的吗？” 有客人看不惯小黑对着一老一小粗声粗气的大嗓门，于是出言讽刺小黑，“不就是几个臭钱吗？！恐吓人祖孙俩有意思吗？” “是啊，是啊，没钱还赖在这里，老板管不管啊！” 老板娘见状走了过来，语气也有些恶劣，“先生，麻烦你结清饭钱后就离开。” 小黑身躯一震，他看看四周那些不屑又轻蔑的视线，又瞪回那对面露狡黠的祖孙，他此刻又气又急，眼睛都红了。 “我……我钱不够……”加上小男孩手里的硬币都还差点。 老板娘闻言嗓音立马尖锐起来，“钱不够你来吃什么饭？” “就是，没钱还进饭馆啊？”老太太一边拍着孩子安抚，一边附和着老板娘。 小黑满脸羞愧的捏着拳头，全身颤抖着杵在厅中感到进退维谷，四周围无数道或鄙夷、或讽刺、或同情等视线令他周身血液如临冰窖。 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适时响起，“我帮他付钱。” 小黑猛然抬头，看着这店里刚才唯一一个帮她捡钱的好心女人，颤抖着嘴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满眼通红无助的看着林虞。 老板娘面对冤大头林虞，态度又转了一圈，和气的说：“小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啊！您跟我来柜台这边结账吧！” 结完账后，小黑局促地跟在林虞身旁，张了张嘴想再次道谢。 林虞打断他，“先生，你能陪我再坐一会儿吗？” 小黑犹豫的点了点头，跟着林虞到一旁的座位坐下。 一场闹剧结束，看戏的客人也就自顾自的吃饭玩手机去了。 老太太视线瞅了眼小黑的背影，微笑着跟怀里的小男孩低语了几句，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 小黑见林虞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就安静的在旁边坐着。 坐了一会儿后林虞视线一转，突然起身朝柜台那边走过去，小黑赶紧无措的跟上她。 第74章 以眼还眼 这边，老太太带着小男孩去柜台结账，刚把手伸进钱袋子里掏钱，钱袋子便被人一把夺过重重扔在了地上，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的看向林虞。 周围的人包括老板娘在内，都被林虞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了一跳，纷纷朝林虞看过来，就连小黑都懵了。 只见林虞朝角落里走过去一个弯腰捡起地上的钱袋子，又回去递还给老太太。 老太太被林虞这一举措搞得莫名其妙，她狐疑的伸出遍布褶皱的手去接钱袋子，谁知林虞半路又把手缩了回去，握住钱袋子微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我的。” 老太太一听怒了，当即跳脚呵斥：“什么你的，这明明是我的，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板娘这时也无奈的插话进来，“小姑娘，这确实是这位老太太的钱袋子。” 林虞视线冷飕飕的扫了眼老板娘，老板娘顿时噤若寒蝉，闭了嘴。 林虞又转回视线，眼角含着笑意重复了一遍，“这才几个钱啊，我捡到就是我的了，毕竟我也弯了腰，属于劳动所得。” 刚才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瞬间气得颤抖，用手指着林虞“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男孩见状，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抡起拳头扑过去想打林虞，嘴里不住叫嚣：“坏女人，打死你打死你！” 林虞侧身闪避。 小男孩扑了个空，径直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回过神来，立刻过去抱起地上的小男孩，祖孙俩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卖惨，老太太大声喊道：“打人了啊！打人了啊！” 有后来吃饭的客人不知刚才小黑的事情，见到林虞当众欺负这一老一小立即坐不住了，起身走过来斥责林虞，“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人家和小孩呢！看你年纪轻轻的，尊老爱幼不知道吗？！” 老太太抱着孩子卖惨，祖孙俩哭得撕心裂肺，看见有年轻客人出来打抱不平，更是哭得那叫一个惨。 林虞抬了抬眼皮，看着这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语气冷淡，“哦？以眼还眼有什么不对？” “你在说什么？人老太太不就带着孙子在店里吃了顿饭，人怎么碍着你了？快把钱还给老人家，你再蛮横无理我就报警了啊！”男生威胁道。 小黑听到男生说要报警，赶紧上前劝阻林虞道：“姑娘，你用不着帮我出这口气，我不能牵连你啊！” 林虞看着小黑心情复杂，她不否认她带着目的接近他，但想帮他讨回个公道这事也是发自肺腑，因为她看不惯店里人的态度，以及老太太欺辱人的方式。 她淡定地看了看老板娘，又转头看向刚才目睹小黑捡钱的几桌客人，冷着腔调，“想必刚才这老人家怂恿孙子捡这位大哥的钱，并据为己有之事你们也看见了。” “我什么时候怂恿了？”老太太气急。 “那为什么硬币最后进了你的钱袋子？”林虞反问。 老太太一时语塞起来。 “怎么，这大哥的钱不是钱，老太太的钱就是钱了？”林虞把视线转向了老板娘，“老板娘，您说呢？” 老板娘眼看自己店里一出接一出的闹剧，只觉头大，只能和稀泥，“小孩子不懂事，小姑娘你也别计较了吧？”又转头对老人家说：“阿姨，您也退一步，让孩子把钱还给小哥吧？！” “小孩子顽皮，我也没办法啊！”老太太哀嚎。 林虞一开始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老太太把责任推给小男孩，却句句不提还钱的事，她也就不客气的嘲讽起来，“小孩子就能当众抢钱吗？而家长只需要说一句孩子还小不懂事，钱就不用还了？虽说钱不多，但这是原则问题吧？” 林虞看着那个脸上挂着鼻涕泡，还不忘恶狠狠瞪着她的小男孩，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熊孩子，以前跟林母去孤儿院做义工的时候，见到各色各样的小孩，她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反倒是那些小孩连吃一口零食都习惯了看人眼色，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也许环境磨炼人心，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肆意骄纵的资本。 林虞随后把视线又转移回那个打抱不平的男生身上，“要不你还是报警解决吧？” 男生不过上大学的年纪，到底还是怀着爱打抱不平的正义感，他大概也从林虞和老板娘的对话中，猜到了这对祖孙在他进店吃饭前，可能做了某些不好的事，所以招来林虞的以牙还牙，被林虞这么一说，他一时怔在原地没说话。 地上的老太太听到要报警则不由得紧张起来，老年人对警察到底还是怀着几分恐惧之心，尤其在贪了小便宜后在明知理亏的情况下更是畏惧警察，“小姑娘，报警倒是不必了，这事吧，就是我家孩子不懂事，我把这位小哥的钱还给他就是了。” 见老太太终于表态，那位好心帮她的男生不免有些尴尬，怔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板娘也趁机出来打圆场，“哎，小姑娘，你看这事不就解决了吗？不用报警了吧！” 林虞略一思忖，“也行，不过你和你的孙子还应该向这位小哥道歉，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太太看了看怀里的孙子，小男孩立刻嘟起嘴，气呼呼的把埋头进老人家的怀里。 老人家也有些为难道：“要不，就我一个人给这位小哥道歉吧？” 林虞看着小黑询问他的意见。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小黑受宠若惊，他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小男孩却不依了，他朝老太太尖声哭喊：“奶奶，为什么要给他们道歉，他们是坏人，打死他们，打死他们！”由于情绪激动，他还抡起了小拳头捶了老太太几下。 小男孩的话让饭馆里的其他客人不禁皱了皱眉，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到底没说什么。 林虞眯眼朝着小男孩蹲下，恐吓：“刚好我也不喜欢你，不仅如此，我还想揍你，不如我先打死你？” 小男孩吓得赶紧躲进老太太怀里瑟缩不已，老太太也满眼防备的看着林虞不敢吭声。 林虞冷冷看着这对祖孙，吐出了两个字，“道歉。” 老太太犹豫了一会儿，抱起孩子站了起来，朝小黑走过去，“先生，刚才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们不对。” 小男孩闻言哭闹起来，林虞朝他一瞪，他立马收回眼泪噤声。 林虞把老太太的钱袋子倒出来，从里面取出十几枚硬币递还给了小黑，然后把钱袋子扔在柜台上，带着小黑离开了那糟心的饭馆。 从饭馆出来以后，小黑再次向林虞表达了感激之情，两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绍。 林虞问他：“刚才和你吃饭的人是你的同事吗？” 小黑沉默了片刻，才闷声回道：“是的。” “他们一直占你便宜吗？” 小黑垂头捏着拳，无措又尴尬的说：“也不是一直吧——” 从简单的谈话中，林虞了解到，小黑在原料公司里属于新人，由于为人木讷呆板不来事，被公司压榨不说，还被其他的同事排挤，因此他在公司的处境并不太好，但凡有什么脏活累活保管轮到他头上。 林虞问他为什么不辞职？ 小黑说他从农村出来打工，需要赚钱养家，而他自身又只混了个初中，还因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而被迫半途辍学。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消沉下去，他满怀抱负只身到城里来想要干出一番天地，可到了城市以后他才知道世道艰难，举步维艰，诺大的城市压根容不下渺小得一无是处的他。 几经周折，如今能有现在这个公司让他安身立命，他已经谢天谢地，否则他只能徘徊穿梭于各个工地间找工作，在工地累死累活干了小半年，还有可能拿不到工资糊口。 听完小黑的遭遇后，林虞顿了一会儿，心里有些纠结，她捏了捏拳，咬牙表明来意，“小黑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小黑一时没回话，看向她的视线从最初的感激到现在的几分防备。 林虞也没说什么，苦涩一笑，“我没有恶意，如果先生不相信我，可以自行离开。” 小黑踌躇着没有马上离开，思考了一会后才问：“林小姐，可以先说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林虞看了一下时间，“小黑先生，我这事一两句话说不太清楚，你下午还有工作，等你下班后我们再聊吧？” 小黑略一思忖后同意了，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晚上七点，中心街道一处餐馆内，小黑犹豫着推开包间的门。 林虞起身，“小黑先生，你来了。” 小黑羞涩的说：“林小姐，你还是叫我小黑吧。” 林虞说：“好。” 两人点好了菜，小黑问：“林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林虞稍一斟酌后，说：“我之前负责了一处工地，去现场的时候发现施工方擅自更换了一些材料，而那些材料经查实是由你们公司所生产，所以我想看看这些材料的品质是否和原定厂商的质量一样，或者更上一层。” 谨慎起见，林虞并没有把火灾的事情告诉小黑。 第75章 通报 林虞说的挺委婉的，但是言语间明显是怀疑施工方和原材料公司之间有问题。 小黑没有说话，颤动的瞳孔却出卖了他的紧张。 林虞感叹道：“原材料的质量关乎后续建筑的质量，往严重点说更是关乎他人的人身安全——” 小黑垂下了头，双手垂直放在腿上。 林虞也没逼他，正好菜也上桌了，林虞招呼他吃菜。 吃到中途，林虞状似无意地说：“我做设计这一块的时候，刚好有认识的关系还不错的装修公司，小黑你有没有兴趣换一家公司发展？” 小黑瞳孔闪了闪，他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问：“林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林虞知道小黑这是愿意和她利益互换了，她也就没客气。 于是请他帮忙调查一下他现公司的材料是否存在问题，以及原材料公司和施工公司之间的关系。 材料问题对于刚好做公司脏活累活，时常接触材料的小黑来说并不难，而施工公司那边的业务往来却不是小黑可以接触得到的范围了。 小黑实话告诉了林虞。 林虞说：“能查清楚材料的质量问题也好，至于业务往来那块能查就查，不能查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 晚饭结束，林虞见小黑准备步行回去，想着这里离小黑的住处没有两三个小时是走不回去的。 于是她自作主张帮小黑叫了一辆车并支付了车费后，才和小黑分开。 随后林虞给开装修公司的朋友打了通电话。 两天后，三区警局一大早就通过官网发布了苏氏会所火灾事故的调查通报。 火灾是由会所内电气线路接触不良引起，又经由会所内放置的大量展板等易燃物品，致使火灾迅速蔓延，并释放出大量有毒气体，气体沿建筑幕墙与楼板之间的缝隙涌入其他楼层。 加之会所违规私设夹层，导致火灾发生时，夹层客人被困，延误逃跑时间，其中有不少人因此吸入大量有毒气体，导致4人死亡，5人受伤昏迷。 会所内消防通道耐火等级不够，灭火喷水系统数量不达标等消防安全原因造成其他5人死亡，20人逃跑时受伤。 案件相关负责人已经收押候审，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警方还将做进一步调查。 此通报一出，林虞第一时间看到。 苏氏的火灾所造成的重大安全事故的后果特别严重，目前调查出的结果对身为主设计师的秦肖也极为不利。 而秦肖正处于昏迷状态，很多事情是无法自证的，若是有心为之，秦肖是完全可以被推为事故的主要责任人。 而一旦秦肖被定罪，她这个小人物也或被有心之人牵扯进去。 想到此处，林虞不由冷笑一声，她只想过安生日子，偏偏有人不让她好过。 看过通报以后，林虞在以前的同事那里打探到了秦肖现助理——付青的联系方式。 付青是秦肖离开匠心以后新招的助理。 在这种敏感时间点里，林虞不确定付青的电话能否打通，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拨打过去。 漫长的铃声等待中，电话在自动断开之际被对面接起，一略显疲惫的沙哑女声从电话里传来，“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付青吗？”对于电话被接通，林虞是有一瞬间的惊讶。 那边沉默半晌，语带防备问：“你是……？” 林虞做了自我介绍后表明了来电意图，可对方明显不想接招，任凭林虞怎么旁敲侧击，付青全程就火灾一事避而不谈，只回复林虞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虞再打过去的时候，付青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显然是被对方拖入了黑名单里。 想了想，林虞干脆趁午间休息的时间抽空去了趟医院。 刚到秦肖病房，林虞就见房门外堵着几个记者，他们手中的镜头和话筒怼着秦母的脸，不停逼问着秦母，其中一根话筒甚至戳进了秦母瘦削的脸。 “秦阿姨，请问您儿子身为苏氏会所的主设计师，如今因设计纰漏闹出人命一事您怎么看？” “秦先生当真是因为出了车祸而昏迷不醒吗？” “秦肖妄为建筑设计师，不得好死！”旁边还有受害人家属扯着秦母又扯又骂，“能教出这么一个道德败坏的儿子！你这当母亲的也不是好东西！” 秦母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家属撕扯怒骂发泄，她的衣衫被拉扯得凌乱不堪，双眼已经空洞无神，神情几近麻木，似再也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浮萍。 即便秦母此刻已是神色呆滞，但她依旧本能的用她那瘦弱的身躯，机械性地堵住病房门口，不让眼前这些人进去扰他儿子清静。 林虞看着病房前的这一幕心口发涩，这就是母亲，无论自己身处何种境地，舐犊之念是一种本能。 秦母此举，亦如林母。 林虞左右环顾，发现四周围的护士们只是站得远远的睨着秦母这边的遭遇无动于衷，而医院的保安也只是随意的拦一拦记者和受害者家属做做样子。 见状，林虞心口一疼，头脑一热就往前冲去。 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适时出现在林虞身后，把气势汹汹的她拦腰往后一带，清润从容的声音自她头顶落了下来，“等一下。” 林虞眼尾泛红的转过头去，瞪着突然出现的叶淮之，语气不太好，“你怎么也在？” 叶淮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她带到走廊尽头的窗边，纤长的手指了指楼下某个方向。 林虞顺着他的指引一眼就看到了在医院门口处，被更多记者围攻的苏明寒和苏心二人。 两人被保镖护着正往住院楼里走来。 苏心作为苏氏会所负责人，现如今还能全须全尾在外面蹦哒并公然接受采访…… 而无辜的秦母却在面对记者和受害者家属的刁难…… 林虞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透露了秦肖的事…… 想到了什么，林虞脸色难看的皱着眉望向叶淮之，“他们带着记者来，难道是想——” 第76章 矛头转移 叶淮之神色不变，语气从容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喧闹声从电梯口传来。 喧闹中心处的苏明寒和苏心两人在保镖们的护送下来到了秦肖的病房门外。 苏明寒向秦母表明来意，“伯母，我们来看看秦肖。” 秦母看看苏明寒又看看苏心，以及跟随他们而来的记者，麻木空洞的眼神转动了一下，问他们，“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儿子还在昏迷中，你们能不能别再打扰他了！” 苏明寒的出现，直接让原本在病房门外的记者和受害者家属把矛头转向了苏氏。 “姓苏的，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受害者家属嚎叫着朝苏明寒和苏心二人扑上去，却被身强体壮的保镖阻隔在半米开外，根本无法近身。 家属不甘心，即使被保镖拦截，她还是隔空扑腾了几下，嘴里放着狠话，“你们这些黑心肝，就应该血债血偿！” “说够了吗？请您冷静一下！”保镖眼神凶狠的瞪着受害者家属，浑身散发出一股孔武有力的威慑气息。 受害者家属安静了下来，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相对于保镖而言瘦弱的小身板……于是识趣的站在一旁还不忘小声嘟囔咒骂，“黑心商！不得好死！” 媒体自是不会放过受害者家属扑过去的那一幕，见苏明寒视线朝他们打量过来，记者们触及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却似有所感，一时间竟都默契的收敛了几分。 苏明寒面对镜头礼数周全的回应：“我是苏氏集团的继承人——苏明寒，关于这次在苏氏会所发生的火灾一事，我们苏氏责无旁贷。” 有记者问：“那因为火灾无辜丧命的人呢？” 苏明寒闻言朝那位受害者家属鞠了一躬，而后一脸郑重承诺道：“受害者家属那边我们也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受害者家属一时之间也不扑腾了，似乎有些没想到苏氏会这么坦诚，随即，她老实的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记者继续问：“请问你们是因为火灾一事，才来医院探望秦先生的吗？” 苏心苦笑回答：“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只是做为朋友，单纯的想来探望一下秦先生，秦先生身为我们苏氏曾经合作过的主设计师，如今出了车祸，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前来探望，却不想还是引来了各位媒体朋友的关注。” 林虞在远处听见苏明寒和苏心的回复后不由低骂了一声“卑鄙”，两人明显是把矛头往昏迷的秦肖身上引。 叶淮之听见林虞的话后，则不由噗嗤一笑，调侃道：“好久没见你这样生龙活虎的表情了。” 林虞被叶淮之说的表情一窒，一时有些涩然，她索性不接话，继续看着那边的苏明寒等人。 秦母同样在听见苏家二人的回答后防备更甚，她挑不出话里的好歹，却直觉他们没安好心，秦母没好气道：“你们还来干什么！你们害得他还不够吗？” 苏心咬了咬唇，面露委屈说：“伯母，我们只是想看看秦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火灾的事从警方通告也能看出来，设计师有很大的原因，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解释。可是，他现在这样……” “实在不行，我们苏氏愿意提供更好的医疗资源，只希望秦肖能赶紧醒过来也还我们苏氏一个清白……”苏心双眼通红。 苏明寒深深看了苏心一眼，没说话。 秦母早上也看到了警方发布的通报，说不震惊是假的，她既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在工作中确实出了纰漏导致人员伤亡，也不敢面对这个事实，现在连苏氏继承人也亲自来了，她心里也没底了。 记者们和受害者家属听苏心这么一说，瞬间又把矛头转回到了秦母身上，“秦阿姨，请问秦先生作为苏氏会所主设计师失责这事您怎么看？” 受害者家属也情绪激动准备扑过去厮打秦母，被苏明寒一个眼神示意，保镖立马上前控制住家属，家属只能在一旁嚷道：“凭什么你那肇事的儿子还活着，我的儿子却要无辜受难！” 家属情绪激动得想冲进病房找秦肖偿命，奈何保镖如铜墙铁壁般的牵制着她，她又哭又闹得咒骂挣脱，“你儿子必须死！” 秦母一时有些怔忪，随即反应过来后看着苏心怒笑：“好啊，你……你是故意的……什么愿意给我儿子提供更好的医疗资源，你就是把这些记者带过来好直接定我儿子的罪吧！枉我儿子那么喜欢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苏明寒听见秦母的话后，只是皱了皱眉，没出声。 “伯母，您冷静一点，我也是一片好心啊！”苏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唇，神情委屈。 这一对比，苏心显然处于弱势的一方，记者们更是将矛头直指秦母，话筒怼着秦母又开始逼问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秦母气得身体颤抖险些站不稳，她几次扶住门框稳住瘦削的身躯。 “各位可否安静听我说几句话？”苏明寒适时出声，现场一时安静下来，记者们不约而同地把镜头和话筒转向苏明寒。 苏明寒昂首挺立，语气从容道：“苏氏愿意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帮助秦肖先生这事不假，我们是衷心希望秦先生能醒过来。” 他略一停顿，接着道：“至于火灾的事，损失方面该赔偿的部分苏氏会一力承担，同时我们也相信警方会秉公处理，也请各位记者朋友不要扰乱了秦先生的治疗，秦先生的苏醒对苏氏来说也至关重要，所以请你们给我们一些时间可好？” 苏明寒的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苏氏都已经表态了，记者们采访的初衷也就达到了，若再死缠烂打得罪了苏氏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记者们见好就收，很快就撤了。 留下的受害者家属也被苏明寒安排了保镖，带去见苏氏的代理律师，商讨赔偿事宜。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病房门外只余下秦母，苏明寒和苏心三人，余下的保镖守在一米开外。 苏明寒隔着保镖，遥遥朝叶淮之点头示意。 见状，叶淮之带着林虞走了过去。 第77章 搅浑的水 秦母见来人是林虞和叶淮之，立刻朝两人望过去，颤抖的声音带着哽咽，“林小姐，叶总……” 林虞和叶淮之对视了一眼。 叶淮之朝苏明寒走去。 林虞则把秦母带到一旁，把空间留给叶淮之和苏明寒，而苏心也很识趣的走开。 “叶总。” 苏明寒面带微笑，伸手同叶淮之交握。 “苏少。” 叶淮之同样礼数周全。 苏明寒气质卓越，叶淮之也当然不让，两个人虽在各种场合打过几次照面，正式交谈这还是第一次。 “叶总来这儿是……？” “苏少有所不知，我的秘书林虞曾是秦肖前助理，早前也曾参与过苏氏会所的部分设计项目。”叶淮之语气温润平和，“她这次被牵连进火灾事故里连带喝了三天的茶……这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哦？是吗？”苏明寒看了不远处同秦母低声说话的林虞一眼，慨叹：“那真是委屈林小姐了。” “苏少客气。” 两人就火灾事宜的进展聊了一会儿，然后苏明寒去见了秦肖的主治医生，出来后他态度诚恳对秦母说：“伯母，我们苏氏会安排最好的医疗资源前来为秦先生治疗。” 秦母“啐”了一口，当即拒绝，“别——你们苏氏的医生我们秦肖无福消受，谁知道你们是来救命的，还是来催命的！” 在场也没了外人，苏心听了秦母的话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骂了一句，“不识好歹！” 苏明寒无奈，只能说：“若伯母哪天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说罢，他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秦母。 “那伯母，叶总，我这边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苏明寒还要回苏氏，去解决因火灾一事牵扯出的一系列麻烦。 苏明寒带着苏心离开后，秦母朝叶淮之走过去，她低声哀求叶淮之能不能帮帮秦肖，但显然这次的底气不是很足。 叶淮之微一沉吟，只说：“先等秦肖醒来再说。” 其实这事秦肖醒或者不醒都脱不了干系，毕竟这次火灾的事情闹得挺大，他身为会所的主设计师对于这次事故责无旁贷。 主要是他若是能醒来，或许还有机会自辨从而减轻刑罚。 身为前任助理，林虞是知道秦肖有画手稿的习惯，若是能找到手稿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为秦肖减刑。 可按林虞给付青打电话时，付青的态度来看，找到手稿的希望渺茫，身为设计助理的付青这时候能安然无恙在外面，而不受火灾一事牵连，甚至对火灾之事闭口不谈，或许是因为她已经被收买。 叶淮之和林虞随后也去见了秦肖的主治医生，照例问了秦肖的恢复状况。 医生还是之前那套说辞，说秦肖各项身体指标正常，因为伤及头部，所以不好保证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林虞和叶淮之从医院出来时，宋时正守在车子旁边打电话。 看到叶淮之是和林虞一同走出来的，宋时疑惑的看了林虞一眼，好似在问林虞怎么也出现在医院。 他快速结束了电话，然后送叶淮之和林虞回了公司。 林虞坐在车里揉了揉太阳穴，即使糟心事情再多，生活还是得继续，工作也自然不能耽误。 —— 苏明寒和苏心前脚出了医院，刚上车，苏明寒便铁青着脸问苏心，“林虞的事你动过什么手脚？” 苏心闻言心头一惊，知道瞒不过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才说：“我就是觉得婉言被她插足至今，实在是太可怜了。” 苏明寒闻言冷笑，“人家三角恋，有你什么事儿？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还去趟别人的浑水？” 苏心被苏明寒怼得哑口无言。 “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还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或者闲自己搞出的这烂摊子还不够麻烦，水搅得还不够浑？”苏明寒讥讽。 “表哥，没……没那么严重吧？”不过小小一个林虞，苏心一开始也没把她放在心上，但谁让林虞在医院顶撞她，谁让叶淮之偏袒林虞。 她林虞有什么好，不过是顾言生玩烂的情人，现在又跑去勾搭那清风霁月一般的叶淮之，她凭什么？ 苏明寒简直被苏心的草包脑袋气笑了，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给顾言生打了通电话，把沈婉言趁火灾一事把林虞弄进警局的事情如实告知。 顾言生那边听完后脸色铁青，语气生硬的跟苏明寒说：“知道了。”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苏明寒这边把林虞和沈婉言之间的事情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只要能把苏氏从中摘出来就行，后续事情就跟苏氏无关了。 至于顾言生要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的私事他也没兴趣去掺合。 火灾事故发展到如今地步，各种牛鬼蛇神都想趁机搀和一脚进去，原本可以低调处理大事化小的事情，被越炒越麻烦，水也被越搅越浑。 偏生苏心这个蠢货在自身难保之际，还屁颠颠跑去给别人当枪使，给苏氏找事。 想到这儿，苏明寒看向苏心，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苏心只觉得苏明寒看向她时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错了事后，也不敢说话。 苏心老实的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另一边，顾言生挂断电话后，叫了李特进来。 “顾总。”李特从门外进来后，恭敬站在一旁。 顾言生靠在皮椅上，手中转动着钢笔，压抑着怒火吩咐，“暂缓和沈氏的所有合作，尤其是沈婉言手头上负责的所有项目给我往死里卡。” 李特没有立刻照办，他犹豫道：“顾总，您这么做家主和夫人那边……” “怎么？你在教我做事？”顾言生语气已经很不好了，濒临发怒的临界点。 “不敢。”李特是了解顾言生的脾气的，他紧张得身上冷汗直冒，立刻回：“我这就去办。” “嗯。”顾言生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有些人就是因为日子太过安生了无事可做，一而再再而三地搞事。 既如此就陪你玩玩吧！ 第78章 我要报案 下午，林虞在秘书办里做杂务期间，座机响了。 林虞接起座机：“您好，这里是一叶秘书办。” “您好，我是荣达采购负责人，姓李。”电话那边传来李经理的声音，“请问庄秘书在吗？” 林虞看了眼庄佳音那里空空如也的座位，回复：“她现在不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李经理有些犹豫。 林虞笑了笑，道：“我是之前和您有过几次照面的林虞，之前因为出差，这期间让庄秘书暂代了我的工作，若您只信任庄秘书可以联系她的手机。” “啊！原来是林秘书啊？！”李经理那边一时有些尴尬，“误会，误会！” 稍一迟疑后，电话那边的李经理表明了来电意图。 他态度诚恳地说：“我们荣达想要再紧急追订原定合同二分之一量的芯片，由于情况紧急，才想着直接联系秘书办这边，希望这边能把情况及时汇报给叶总。” 荣达先前在赵斌和庄佳音那里成交了四分之一的订货量，如今又要紧急追加二分之一的量，加在一起就是原定合同四分之三的订货量了……那还剩下的四分之一呢？ 想到上次饭局荣达孙总提到过的风迅，又想到风迅公子哥儿王简那日放的狠话…… 林虞只回：“这事我会如实汇报给叶总，之后我这边会给您回复。” 挂断电话后，林虞把荣达紧急追加订单这事汇报给了叶淮之。 叶淮之只让宋时先去调查以后再做答复。 林虞汇报完荣达的事以后没多久，庄佳音就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啪”的一声，庄佳音的手拍在林虞办公桌上，一脸盛气凌人，“林虞，趁我手机没电抢我客户有意思？” 林虞视线冷淡的回望庄佳音，反问：“都是做秘书工作的，何来抢客户一说？你是靠业绩吃饭的吗？” “哼，强词夺理！”庄佳音冷笑提醒：“荣达下午来电指明了找我吧？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想必庄秘书贵人多忘事，恐怕是忘记了外联事务本便是由我负责，这段时间我不争不抢，你就理所应当了？”林虞眼角一弯，挑衅问：“我俩……到底是谁抢谁的工作啊？” “你——”庄佳音气急，扬起了手挥了下去。 林虞扬起脸嘲讽地看过去，“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她小巧的脸上瞬间染上了鲜红的巴掌印，连带着娇嫩的肌肤被庄佳音的指甲刮蹭破了皮。 一直在暗地里旁观的任嘉等人见状，赶紧跑过来把两人分开劝说：“哎呀，大家都是一个办公室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还动起手了呢？没必要闹到这一步吧？” “是啊！是啊！”其他人赶紧附和，还不忘控制住两人，以免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虞用舌尖顶了顶被扇的左脸侧，讥笑道：“庄秘书的性子可真是火爆啊！”她挽着双臂没动，只是一反常态的睨着庄佳音讽刺。 原本没控制住脾气的庄佳音在动手后是有些许心虚的，可转瞬间她又被林虞游刃有余的态度所激怒，愧疚之心顿散，她梗着脖子嚷：“打就打了，你说要怎么着吧？” 林虞欲意推开面前的同事，同事寸步不让，嘴里劝说着：“大家都是同事，冷静点！”生怕她们两人在办公室里打起来。 见状林虞淡然一笑，轻声说：“放心，不会打起来。”看起来极为冷静的模样。 同事半信半疑的松开林虞后，只见林虞慢悠悠地从工位上拿起包后，径直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林虞停下来转身看着秘书办的几位同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闻言，在几人一脸讪讪的望向林虞，有些没想到林虞被打了竟还这么好说话？这就算了？ 尤其是立在一旁的庄佳音更是露出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干瞪着眼睛目送着林虞的背影，心想：这就完了？ 等林虞离开后，任嘉叹了口气，转头训斥：“佳音，你刚才真的太冲动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庄佳音垂着头解释：“我刚才就是被她那么一说，太生气了——” 一旁的同事想起什么，突然大声提醒：“她不会是跑去告状了吧？！” …… 气氛静默几秒后，庄佳音的面色不由开始焦急起来，她赶紧望向秘书办里的主心骨——任嘉，问到：“姐，怎么办啊？” 任嘉只说：“我去看看。”说完，她追了出去。 林虞在一叶大门口的时候被追来的任嘉拦住。 任嘉细瞧着林虞左侧脸处新染上的指痕和破皮的伤口处惋惜一叹，随即又一脸歉意地替庄佳音解释：“小林，佳音年轻气盛难免冲动了些，这次的事情是佳音动手在先，回头我会好好说她。” 林虞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任姐。” 任嘉又说：“大家都是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虞垂下眼睑，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事也莫往心里去。”任嘉拍着林虞肩膀宽慰，“明天我会让佳音给你道歉——” “我知道了。”林虞说完告辞离开。 任嘉回到秘书办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她涌了过来，“怎么样？她去告状了吗？” 一旁做错了事的庄佳音留在工位上不敢凑过去打探，她一脸忐忑不安的朝包围圈中的任嘉望过去，眼神透着期冀。 任嘉笑了笑，回答：“她没去告状，直接回去了。” 庄佳音闻言松了口气，“哼”了一下，轻声嘟囔道：“谅她也不敢！” 这一声嘟囔被任嘉听了个正着，任嘉皱了皱眉朝庄佳音走过去，轻声提醒：“佳音，你明天记得向林虞道歉！” “知道了。”庄佳音闷闷地回应。 虽说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可林虞这次被打后的隐忍模样，无疑让秘书办几人对她轻看了几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原来林虞看似外强中干，实则是个软柿子！ 而另一边的林虞从一叶出来后却没有直接回家，她去了就近的警察局。 一进警察局就有身着警服的警员问她：“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林虞说：“我要报案。” 第79章 盘算 顾氏突然发难暂停与沈氏全方位合作这事，沈婉言是临近下班的时间才得到的消息。 沈父一脸着急的找到沈婉言质问：“婉言，顾氏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项目说暂停就暂停了？” “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沈婉言一脸不可置信。 “能有什么误会？顾氏那边的人说撤离就撤离了！”沈父心急如焚，“为了这几个项目，我们沈氏几乎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了不说，还抵押了不少资产啊！” 沈婉言挽上沈父的胳膊安抚道：“爸，您先别着急，我这就去找言生问一问。” 沈父眼含担忧道：“婉言，沈氏这次就靠你了啊！” “放心吧，爸。” 慰抚好沈父后，沈婉言当即去了顾氏集团。 顾氏的秘书恭敬地把沈婉言请到了会客室里。 沈婉言当即气笑了，“我是你们顾总的未婚妻，还不能去你们顾总办公室里等吗？” 秘书不卑不亢地回道：“我知道的，沈小姐，但这是顾总的吩咐。” 沈婉言憋了一肚子气又不好发作，她扯了扯嘴角，保持着自己的端庄仪态，“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言生吧。” “沈小姐请稍后。”秘书端来咖啡后，毕恭毕敬退出了会客室。 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在沈婉言的耐心逐渐告罄之际，顾言生才姗姗来迟。 在此期间沈婉言不住看着腕表，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的那一瞬，沈婉言立马恢复成优雅知性的模样。 她看向门口的顾言生，露出得体温婉的笑容，语气熟稔亲昵：“言生——” 顾言生蹙了下眉头，也没吭声。 他无视沈婉言的示好，径直坐到另一端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一边语气散漫的问道：“有事？” 沈婉言起身绕到顾言生身后，双手缠绕上顾言生的脖颈，红唇轻蹭在他的耳廓旁表明了来意。 说罢，沈婉言面含委屈的问：“言生，是不是我们沈氏做错了什么？” 顾言生这才偏头瞥了她一眼，随后语气不屑：“你们沈氏倒是没什么问题。”他说完毫不怜香惜玉的把沈婉言拽离了身前，嘲弄道：“沈大小姐名媛典范，何时堕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了？” 沈婉言被讥讽的脸色通红，杵在顾言生的面前竟一时不知所措。 “瞧沈大小姐这唇红齿白的模样，想必日子过得清闲的很啊——”顾言生意有所指的哼笑了起来。 “言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婉言心里一瞬间慌乱起来，但她还是没忘了来此的目的，“既然我们沈氏没问题，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暂停合作呢？” “我说了——”顾言生顿了下，“你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言生……”沈婉言欲言又止，“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氏确实没问题——”顾言生神色疏冷，“有问题的是你。” 闻言，沈婉言顿时惊讶不已。 结合顾言生的话，她心里万千思绪闪过，又第一时间否认了那一种可能。 再次抬眼望向顾言生时，沈婉言眼里水光熠熠的显得楚楚可怜，她咬着唇柔柔弱弱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导致你要取消我们两家的合作。” 哪知顾言生压根不吃她卖惨扮无辜这一套。 顾言生眉梢微挑，满不在乎道：“你不懂没关系，我顾氏等得起——”他顿了顿，又邪肆一笑，“就看你财大气粗的沈氏等不等得起了。” “财大气粗”四字，顾言生咬字极为缓慢又讽刺，一下子就戳中了沈氏的痛处。 沈婉言这下是真的急红了眼，口无遮拦道：“可是言生，顾氏当初经营出现问题的时候我沈氏也是出了力的啊！不管你我之间如何，你不能因为我而去牵连沈氏吧？” 顾言生冷笑出声，“你以为我当初非得靠你沈氏不可？即使经营受阻，我顾氏还真能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都是做生意的，你沈氏又不是傻子，若我顾氏真快不行了，非亲非故的沈氏还会上赶着做亏本买卖不成？不过是想借着这“雪中送炭”的由头卖我顾氏一份人情罢了。” “不然，就凭你和你身后的沈氏，你觉得我会不会多看一眼？” 顾言生说罢眸色幽深地看了沈婉言一眼，起身摔门离去。 “言生！”沈婉言紧跟着追上去，留给她的却是一扇被重重摔上的门。 沈婉言咬着牙，死死憋回眼里的晶莹。 她知道顾言生对联姻一事心里门清，对于顾氏而言，婚姻只是利益互换的筹码。 在门当户对的前提下，顾言生娶谁不是娶？ 所以她沈氏才趁顾氏出了岔子的间隙钻了空子，用人情牌换了桩婚事，而顾氏也没有拒绝联姻的提议。 毕竟沈氏在海城也算得上是中流偏上的企业，而她沈婉言，更是海城名媛里的典范，配顾言生足矣！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顾言生的婚约是势均力敌的结合，却不想顾言生从未将她，将她身后的沈氏放在眼里过—— 今天，顾言生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毫不客气地揭露了她沈氏的盘算！令她无言以对！ 但沈婉言是真的很喜欢顾言生，她暗恋了他近六年啊！ 她擦了擦眼里的水渍，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顾母的电话。 沈婉言离开顾氏不久，沈父的电话就来了，她咬牙接起。 “喂，爸？” 尽管沈婉言的语气勉强维持着温婉平静，但还是被警惕的沈父听出了个好歹，沈父心里预感不妙。 “婉言，你没事吧？言生怎么说？” “爸，我没事。”沈婉言眼神飘忽，又笑着回应：“就是我们两家之间在合作期间有一些误会罢了，我这边会再和言生沟通一下。” 沈父心里一个咯噔，而后喟叹：“婉言，这事就辛苦你了，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就好了，切莫影响两家的合作。” “爸，我知道了。”沈婉言握紧手机，轻声朝电话里的人说：“爸，对不起——” “傻孩子，别什么错都往身上揽。”沈父并未多想。 第80章 职场霸凌 翌日。 庄佳音一大早就来向林虞道歉了，只是庄佳音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语气生硬不自然地说：“昨天，抱歉！” 林虞在办公桌上翻着资料，头也没抬地回：“不想道歉，不必勉强。” 该说的已经说完，庄佳音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工位。 其他人见状，不由觉得林虞真是太好欺负了。 当下对林虞的轻看不由加深了几分。 一叶集团总裁办内。 叶淮之转动着手里的钢笔，听着宋时的报告。 “荣达和风迅秘密合作了一家子公司专门从事芯片研发，目前第一批货已经投入生产。” 叶淮之听罢嘲弄一笑，“荣达好算计——”他又问：“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叶总放心。”宋时又道：“三区的张局长想约您见一面。” 叶淮之想也不想的说：“推了。” 张局长私底下和沈苏二人搅在一起，现在来示好，晚了。 “还有……向秋小姐那边工作遇到了点阻碍。”宋时硬着头皮继续：“还是因为资源竞争的事。” 叶淮之略一思索，道：“你照旧配合许玲去处理吧。” “是。”宋时立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还有什么事？” “林虞那边的履历我去调查了，没什么问题。”宋时停顿住，“就是感觉调查过于顺利——” 剩下的半截话宋时没说，他只是个助理，下判断的是老板。 叶淮之意味不明地说：“不用查了。” “好的，叶总。” 林虞从宋时那边得到叶淮之的回复后，当即联系了荣达的李经理，以一叶芯片数量不够且来不及生产为由，婉拒了荣达的合作请求。 李经理那边半天没反应过来，显然是没料到一叶竟然会拒绝合作。 最后，李经理只能说知道了，他会如实回禀孙总后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庄佳音那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起身去了安静一点的角落，客客气气地接起电话，时不时回复对面几句，最后只说：“好的，我这边会再帮您把情况反映上去。” 挂断电话后，庄佳音又来到林虞工位面前，问：“你拒绝了荣达的合作请求？” 林虞说：“我可没资格决定这种事，有意见你找老板说去。” “你——！”庄佳音气得一梗，不由捏紧了拳头。 林虞扬起了还残留着浅淡指印的脸，眼神轻蔑讥讽朝她看过去，讥笑，“怎么？还想再打一次吗？” 面对挑衅，庄佳音瞬间扬起了手掌—— “佳音——”任嘉立刻出声阻止。 与此同时，办公室门口传来“咚咚——”几下的敲门声。 众人寻声望了过去，当见到前台小姐旁边站着的身穿蓝色警服的公务人员时，空气瞬间凝固。 两名警官从门口走了进来，问：“谁是庄佳音女士？” 庄佳音的手就那么僵硬在了半空中，她尴尬的收回手忐忑回应：“我是，请问您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庄佳音收手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警官的眼睛，警官见状蹙紧了眉头，对庄佳音的印象当下大打折扣。 警官语气严肃道：“我们接到报案，说你蓄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的一声，庄佳音的脑内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当即僵在原地。 还是任嘉先反应过来，连忙走过去问：“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有误会！”警官拿出手铐给庄佳音铐上，“庄佳音女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庄佳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警察带走了。 秘书办里瞬间炸开了锅，林虞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并没有参与讨论。 随后林虞接了个电话后请假离开。 —— 庄佳音被铐在拘留室的桌子上乍一见林虞出现，她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喝：“是你？！你居然阴我！！”由于情绪激动，庄佳音的手腕被手铐硌蹭破了皮。 林虞往警察身后一缩，小声道：“警察同志，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警察对庄佳音成见更深了，当即朝庄佳音大喝：“吵什么吵！你这是拒绝和受害者和解，想坐牢不成？！” 警察威严的语气让庄佳音冷静了下来，她立刻老实地坐回了座位。 林虞今天的状态其实不太好，看起来有几分没精打采的样子。 昨天下午她来警察局报案，警方按流程出具了验伤通知书之后，她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验伤，而后又带着警方出具的委托书去了专门的鉴定机构进行伤情鉴定，一系列流程跑完已经是深夜，睡眠不足导致她现在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人也跟着柔弱了几分。 林虞柔柔弱弱地把手中的纸张拿在庄佳音眼前晃了晃。 「鉴定意见通知书」几个大字映入庄佳音眼帘，庄佳音红着眼眶咬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嗯？”林虞状似无辜的反问。 有了刚才在秘书办里先入为主的偏见，一旁的警察看不下去了，提醒庄佳音：“你这什么态度呢？打人的一方还有理了？” 庄佳音被警察怼得哑口无言，她低着头捏紧拳头一时没吭声。 林虞看着庄佳音这一副咬牙切齿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无奈的直叹气：“警察同志，不是我不同意和解，您看她站在这反应，我真怕她出去以后报复我。”她蹙着眉心苦笑，“我看我今天还是先回去吧？想必庄秘书也需要时间冷静冷静，暂时不想看见我。” 警察说：“好吧！之后我再通知您来。” “等等！” 林虞离开拘留室的时候，身后传来庄佳音急切的声音，她置若罔闻地离开。 再次回到一叶的时候，庄佳音被警方带走的事情也在公司内传开了。 有人从自己的警察朋友那里得到了庄佳音被带走的内幕消息，并打探到了报警的人就是林虞，事由是庄佳音蓄意伤人。 所以林虞从警察局出来一回到公司，瞬间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有人支持林虞的做法，认为职场霸凌就应该受到惩戒。 有人认为这事应该交由公司来解决，不必惊动警察。 而少部分人则觉得都是同事，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 一时间，大家在面对职场霸凌的现象，看法各有不同。 第81章 和解 林虞刚回到秘书办，任嘉就欲言又止的朝她走来，「小林，你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是同事。」 林虞掀了掀眼皮，反问：「打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若出现了苗头不及时遏制，难保日后闹出更大的动静。」 「可你这次做得也太……」 「今早庄佳音还准备再次动手来着，所以任姐，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林虞笑呵呵打断任嘉的说教，「打不还手？还是骂不还口？」 任嘉一时无言以对，最后只能哀叹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经此一事，秘书办里的其他人再不敢轻看林虞，更别说再随意使唤林虞跑腿打杂了。 随着事情的闹大，林虞被叫去了总裁办。 叶淮之问：「昨天下午被欺负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叶总是觉得我把事情闹大丢了一叶的脸面吗？」林虞反问。 「林虞，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叶淮之气笑了，「你哪次出事，但凡我知道的，我没帮？」 沉默了一会儿，林虞小声回答：「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叶淮之眉眼一沉。 林虞避开他的视线，接着说：「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你，而且我这次报警的事涉及到公司形象——」我不确定你是什么样的态度。 「首先，庄秘书这件事还不至于让公司形象大跌。」 「其次，公司不是金玉其表的地方，垢秽之事我绝不姑息。」 「再者，你似乎并不信任我？」 叶淮之一字一句可谓是掷地有声。 林虞动了动唇，却不知怎么对他解释。 她能力范围以外已经有太多事情仰仗叶淮之帮忙了，若这些同事间的明争暗斗也要仰仗叶淮之出手的话，那她林虞无疑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何况，若庄佳音这事也仰仗叶淮之帮她收复失地的话，庄佳音不会服气，日后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叶淮之沉沉地看着林虞，语气带着少有的命令：「过来！」 林虞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朝他走过去。 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叶淮之起身绕过桌子，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林虞的身躯。 在林虞紧张得低眉顺眼之际，叶淮之一把把她拽过去，微凉的指尖轻抚上林虞左脸上的淡色红痕，问她：「还痛吗？」 林虞脸颊处传来凉丝丝的触感，如被清风拂面般轻柔。 周围的空气似乎染上了一股清冽的气息，叶淮之突如其来的举止令林虞有些不适应，她想要挣脱开叶淮之，但是他不让。 她语气不太自然的说：「放开我。」 叶淮之没吱声，耀黑的瞳孔深邃地凝视着林虞。 林虞偏过头回答：「还好。」 叶淮之指尖沿着伤口边沿轻抚，语气意味不明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林虞垂下眼睑，没回应。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他向林虞承诺，而后松开了林虞，「你先回去吧。」 林虞逃也似的从叶淮之那儿出来后，整个人都还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 庄佳音被拘留的第二天透过警局联系到了林虞，请求与林虞协商和解，她这一次的态度比起昨天诚恳了许多。 在警察局呆了一日，庄佳音似乎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她朝林虞低声诚恳道歉。 林虞一时没吭声，直直地盯着庄佳音的眼睛，她的眼锋似一把破冰的刃，直击庄佳音心底深处。 此刻的庄佳音在被拘留的这段时间里被磨 平了棱角，早已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她被林虞寒凉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于是庄佳音嘴唇颤抖着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动手打人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这次，林虞轻轻的笑了，「行，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也希望庄秘书日后不要记仇。」她睨着庄佳音，眼里暗含警告道：「大家得过且过，一起做好份内的工作吧？」 「我知道了。」庄佳音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低垂着头颅。 签了和解协议以后，林虞率先离开了警察局回公司上班。 庄佳音则需要等人前来保释后才能离开。 与此同时，关于这次职场霸凌的后续。 一叶的内部调查情况也出来了，由于庄佳音动手在先，公司对庄佳音做了停职处分。 并且在上头的施压下，庄佳音再次向林虞当面道了一次歉后霸凌事件才得以解决。 而原本属于林虞负责的那些个工作—— 不用等上面吩咐，秘书办等人都自发自觉的交还给了林虞。 经此一事，秘书办内再也没有人敢随意使唤林虞了，而林虞也总算得以从打杂小妹的日常琐碎事务中脱身。 晚上，林虞接到一个久违的电话，她态度恭敬地喊道：「余叔。」 「小圆，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三区那边拘留了，是怎么回事？」 「余叔，是因为之前工作的关系，现在暂时没事了。」 余叔透过电话语重心长地说：「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你余叔虽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警局这边我还是有一些办法。」.. 林虞微微一笑，回应：「嗯，如果我哪天真碰上了难题的话，届时再请您出马。」 林浩峰和余叔是发小，关系向来不错，他们都是前后脚从帝都调到海城来的。 只是同为发小，一个做了法制记者，一个当了警察。 电话那头，余叔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小圆，但凡余叔还在海城一天，你的问题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好的，我记下了。」 林虞默默看着挂断的电话号码，陷入了沉思。 自林虞和叶淮之上次在医院里和苏明寒等人打过照面以后，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秦肖病房门外时不时有记者前去搜集素材，但由于秦肖仍旧没醒，加之秦母年迈体弱对于火灾之事知之甚少，他们怕惹出个是非好歹，因此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后也就没敢在病房门口多逗留。 但医院附近却是常有记者蹲守。 中途，警方也来过医院一次，主要是为了了解秦肖的恢复情况。 第82章 报复 深夜，叶淮之挂断电话后立刻换衣去了医院。 林虞是稍晚一点赶到医院的，是叶淮之通知的她。 她到医院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警察分别在给秦母和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做着笔录。 宋时在旁边同医院领导沟通，医院领导时不时的向宋时鞠躬致歉说：「此事是我们院方的疏忽，我们会承担所有的治疗费用。」医院领导希望大事化小，不要对在声张。 稍远一点站在窗边的叶淮之在接电话，他的手腕轻隔在窗沿，指间的烟头对着窗外冒着猩红的火星。 林虞默默朝叶淮之走了过去。 叶淮之瞥了一眼林虞后跟电话那边吩咐了一声就挂了。 「秦肖怎么样了？」林虞问。 「还在抢救。」叶淮之面色不变。 林虞紧了紧拳头。 叶淮之深夜来电告诉她，之前他安排在医院的人在刚才擒获了一名护士打扮的可疑之人，秦肖病危。 林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当即睡意全无，马上起床去了医院。 秦母早年丧夫被故乡亲戚联合起来占了房产，赶了出来，她用攒下的私房钱带着秦肖换到了筒子楼租住，一路跌跌撞撞的把秦肖拉扯大。 在这诺大的海城里，母子俩相依为命过活。 自秦肖出事以来，秦母手头也不宽裕，没舍得请护工照顾秦肖，索性自己没日没夜的照顾儿子，直至病倒。 秦母是因为操劳过度又上了年纪，以及近日来三天两头要应付记者和警察，偶尔还要面对受害者家属的辱骂发泄。 一连串事情把秦母搞得心力交瘁，直至身体旧疾发作昏倒在医院，再没办法日夜陪护秦肖。 尽管如此，秦母能下床之后还是拖着病躯坚持白天照顾秦肖，入夜才回家休息。 哪知这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这才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 护士趁着深夜潜入病房，往秦肖的输液瓶里注射不明药物。 还好有叶淮之安排的人一直潜伏在病房附近，这才发现及时。 因为以往也偶有护士查房的情况，一开始青年也没有怀疑什么，只远远的守着，察觉到护士在病房内停留许久未出，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进了病房。 青年冲进去的时候，护士正在输液瓶里注射不明药物。 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感到心虚，护士在见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同时，手一抖，把注射器掉在了地上，一脸怯怯地看着青年。 青年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上前去扣押了护士。 护士还在慌张狡辩，而一旁秦肖的心率图却开始直线下降。 青年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摁了紧急呼叫按钮，待医生赶来把秦肖推进了急救室里以后，他才空出手联系了宋时。 医院方面则立即通知了病人家属，并且报了警。 此时此刻护士看着掉落的针管和药瓶，知道人证物证皆在，自己已无力回天，所幸放弃了挣扎。 在警察到来以后，她面容扭曲狰狞，眼里含着汹涌的恨，大吼大叫道：「多行不义！我这是在替天行道！」 宋时和叶淮之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彼时，警察正扣押着护士离开。 剩下的警察则留在了医院善后。 林虞了解到大致情况以后，紧了紧手指，事情的孰是孰非她不好妄自评判。 可案件并未彻底水落石出以前，杀人偿命这事却着实丧心病狂。 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医生从里面走出。 秦母上前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还是警察先问：「受害者情况如何？」.. 医生说：「还好发现及时，不然无力回天。」 见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秦母更是在卸下了紧绷的弦后再度昏了过去，医生护士又一番手忙脚乱。 忙碌了大半夜，大家精神都不太好，安排好护工照料后，宋时紧跟着刚才做笔录的警察去了警局了解情况。 叶淮之则送林虞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挺疲惫，也没说什么话。 下车时，林虞才郑重地看了他一眼，「叶淮之，谢谢你。」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卷进这桩麻烦事里来。」她低声道。 林虞确实感觉到愧疚，秦肖这事她一开始就想的挺简单的，仅仅凭着在秦肖手底下短暂的磨砺过一段时间，相信他的为人，想要帮他做点什么的心思出发。 到事情被媒体炒作发酵后沈婉言借机想弄她，她被迫入局并逐渐变得被动，也越陷越深…… 而也是因为火灾这事，她再次意识到她有多渺小，连自保都难，若没有叶淮之的话…… 叶淮之定定看着她，语气和缓道：「我说过，让你相信我。」 林虞一震，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只能背在身后攥紧，她低垂着眼帘，「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叶淮之自嘲一笑，「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次日，宋时带回来警局那边连夜审讯护士以后的消息。 被抓的护士是苏氏会所火灾事故受害者之一的妹妹。 受害者是苏氏会所的工作人员，因这次火灾意外去世以后，家里父母一病不起。 护士因苏氏来医院探望秦肖一事，得知秦肖是苏氏会所的设计师以后，逐起了报复心思。 叶淮之点点头，问宋时，「还有呢？」 宋时说：「警方那边已经核实了护士身份，她是受害者家属没错，父母病重一事也属实，故初步判定为仇杀，目前以杀人未遂被拘捕。」 「然而我们的人在深入调查以后，发现这件事的幕后应该还有人在操控。」 「以护士一家的收入来说，亲哥哥离世，父母又同时病重，在苏氏那边的赔偿款也还没到位的情况下，他们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医治。」 叶淮之眉梢微挑。 「我们的人去了她父母住院的医院那边去调查，发现他们家之前确实在医院有未结清的费用，然而这笔钱却突然在这周内结清。所以我查了他们家以及往来亲戚家的银行账户的资金往来流水，发现这周有一笔不菲的金额流入其远房亲戚的账上。」 说罢，宋时低声道：「只可惜汇款账号来自海外，目前我已派人去继续追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嗯，我知道了」，叶淮之淡淡说道：「秦肖那个助理也别大意。」 「是。」 第83章 秦肖苏醒 时菲第三次给林虞发约稿信息的时候，林虞再不好意思婉拒，约了个时间见面。 为了照顾到林虞的时间，时菲索性约了林虞公司附近的餐厅，等林虞趁午休时间一起吃个饭。 一见到林虞，时菲就扑了过去，「可算把你约出来了，你最近都很忙吗？」 「是挺忙的。」林虞笑了笑回应，工作以外，前段时间庄佳音和秦肖的事分去了她大部分精力。 时菲面露纠结，最后竖了根手指在林虞眼前，「一张，就帮我画一张插画救救急吧？行吗？」 「好吧。」 似乎是没预料到林虞竟这么简单就松了口，时菲兴奋的无以复加，小手指着菜单「唰唰唰」点了一大堆菜。 林虞无奈：「我们只有两个人……」 时菲露出一张单纯无害的笑颜，说出的话却相当壕气，「本小姐高兴——」 林虞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吃饭期间，两人讨论了这一次的插画的大致风格以后，林虞状似无意的问：「你们家和风迅交情匪浅，可我见你上次和风迅公子哥貌似不和？」 时菲吐槽：「上一辈的交情累及到下一代，偏那王简不学无术还自视甚高。」 林虞笑道：「时总确实重义，但风迅的王总就不见得了。」 时菲突然从食物里抬起了头，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说：「我爸的事轮不到我去瞎操心。」 「那你和王简之间的事呢？」林虞这话明显过了界。 「你到底是什么人？」时菲蹙眉。 林虞面不改色道：「我只是一个就职于一叶集团的普通人罢了。」 「你是一叶的人？」时菲屏息。 「嗯。」林虞语气一顿，「所以给你提个醒，你们最好留心一下风迅。」 「你这话什么意思？」时菲虽对家里的公司没兴趣，但她特别在乎自己的父亲，而顷时是父亲的心血。 林虞轻淡一笑，「有些事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未必会相信，最好你私下里自己去查一查。」.c 时菲握紧筷子的手一顿，她此刻确实是半信半疑，但还是朝林虞说道：「谢谢你的提醒。」 —— 再次得知付青的消息时，林虞正在办公室里给叶淮之做工作汇报。 宋时匆忙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 叶淮之并未顾忌林虞，让宋时直说，宋时也就一五一十的汇报了起来。 随着火灾相关负责人接连落网被拘，付青在外面坐立不安，在事件热度逐渐下去以后，她就买了飞往临市的机票，在机场的时候被宋时安排监视的人截获。 宋时那边的人把她软禁在叶淮之位于郊区的一处私宅里，一番威逼利诱下得到了些情报。 原来苏氏会所的夹层和后来的消防安全那一块，是付青背着秦肖和甲方合作拿了回扣，并悄悄修改了原先的设计稿，双方私底下担的是秦肖的名义。 火灾事故发生后，付青趁着秦肖昏迷期间，偷偷销毁了秦肖电脑里的原稿并替换成了偷改后的设计稿。 随着火灾一事的爆发，付青被请到了警局喝茶，秦肖的电脑也被警方收去。 但由于付青不是重要嫌疑人，警方在审讯一番无果后把她放了出来，但还是派了便衣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察觉到以后也没表露出慌乱，只是照常工作。 秦肖遭遇仇杀一事后，身边监视她的便衣撤了回去，她也就动了跑路的心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肖的原稿被付青损毁，想证明秦肖的清白更是难上加难。 而付青是在被软禁的情况下威逼吐露出的 实情，这样的证据也做不得数。 但好在事情峰回路转，当天下午，林虞就接到了秦母的电话说：「秦肖已经醒了。」 同一时间，宋时也从医院的线人那边得到了这个消息。 三人立即赶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病房门外已经多了两个警察在看守。 林虞一问之下才得知，秦肖目前是苏氏会所火灾事故的候审嫌疑人，所以按照程序是需要收押的，鉴于秦肖才刚苏醒，身体机能还没恢复，所以警方没有把他带回警局审查，只派了人在医院看押。 林虞向秦母询问了秦肖的状况。 秦母说他刚醒来时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后来警察来了，把火灾事故的情况给他说了，全程他都挺平静的，就好像早有预感一样。 没过多久，苏明寒也带着苏心来了。 叶淮之和苏明寒各自找了关系，申请了探视秦肖。 秦肖那边则同意先见叶淮之和林虞。 病床上的秦肖脸色还没恢复过来，看起来没什么生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算好，可能是因为秦母把他昏迷期间林虞和叶淮之几次三番照拂他们母子俩的事告诉了他，所以两人一进病房秦肖就向他们道谢。 秦肖对林虞和叶淮之的态度还是挺客气的，林虞告诉了秦肖关于付青的事情时，他只是面不改色的听着，好像并不意外。 结合秦母刚才的话，以及林虞的亲眼所见，林虞感觉秦肖这次历经生死醒来后有种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黄河崩于前而心不惊慌的心态。 于是林虞又问：「我记得秦工你也有画手稿的习惯，苏氏会所的手稿可还有留存？」 秦肖告诉了林虞一个地址。 叶淮之当即让门口的宋时亲自去这个地址跑一趟取手稿。 探视时间结束，林虞离开病房前，秦肖苦笑道谢：「想不到最后还是你帮了我。」 林虞表情挺复杂的，她想了想说：「我也没那么大的能力，这事你应该感谢叶总，你好好养病。」 秦肖点了点头，又冲叶淮之复杂一笑。 林虞和叶淮之出了病房同秦母告辞离开，回了公司。 公司前台告诉林虞，有一个贵妇在会客室里等她。 林虞只说知道了。 那边叶淮之看了林虞一眼，林虞示意他先去忙。 叶淮之确实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于是跟林虞说有事给他打电话，就先回了办公室。 林虞则径直去了会客室，礼貌性的敲了三下门，推开门进去只见林玉芬女士姿态优雅的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眼皮至始至终都没抬一下，视进来的林虞于无物，身后依旧站着那位大叔助理。 第84章 矛盾的源头是你 林虞从容的在她另一端坐下，语气淡然问：「顾夫人，有何指教？」 林玉芬放下茶杯，这才抬了抬优雅的眸，「林小姐，你还是依旧缺乏教养，看来上次给你的提醒还不够。」 「不劳顾夫人操心，请你直奔主题吧。」 林玉芬虽然不满林虞的态度，到底还秉持着书香门第的修养，也没同林虞计较，只冷着音色说：「既然林小姐这么说，我也不绕圈子了。」她顿了顿，说道：「我上次应该警告过你离言生远一点吧？」 「哦，是有这么回事。」林虞懒懒回应，「所以呢？你儿子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你这个做母亲的一而再再二三的来扰我清净？」 林虞的话说得是相当的不客气。 林玉芬也没生气，她依旧目空一切的端着姿态，「你一次次勾引我儿子不说，现在竟还有脸去挑拨他和沈氏的矛盾？」 林虞一听倒是惊讶了，她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和沈氏闹翻了？还是我挑拨的，这话谁告诉你的啊？沈婉言吗？」 说罢，林虞还拍了拍手鼓掌，「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林玉芬瞳孔缩了缩，显然是被林虞的无礼态度激怒。 林虞也不惯着她，「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你这做母亲的不是应该自己去问问你儿子吗？他和未婚妻一有问题，你就跑来我公司警告我，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若是想要我和你儿子断干净，那你就别一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指不定哪天我真为了恶心你，一怒之下跑去和他旧情复燃。」 「你好大的胆子，你这孤女还威胁到我头上来了？」林玉芬瞳孔放大，忍不住呵斥道：「你也配？但愿你说到做到，不要再对我家言生欲擒故纵，也不要再扰乱小夫妻间的感情，不然我不会要你好过。」 说完林玉芬也没多停留，脸上染着薄怒离开。 林虞在会议室呆坐了一会儿，才收拾干净了桌面，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宋时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带着手稿回到了公司，叶淮之叫林虞去了一趟总裁办。 林虞一眼就认出了秦肖的手稿，手稿右下角有一个定稿日期，以及秦肖的署名。 有了这证据，对秦肖洗清主要责任人的嫌疑身份也能起到一定帮助，从而争取从轻处罚。 下班回家时，林虞在小区楼下又撞见了顾言生。 林虞冷笑了下，也不意外，她朝顾言生走过去。 顾言生看见林虞，扔掉了手里的烟，用脚摁灭，问：「我妈下午去找你了？」 「嗯，你妈让我离你远点，不要影响你们小夫妻之间的感情，不然要我好看。」林虞嘲弄道：「所以顾总，为了我的人生安全着想，能请你麻溜的离开吗？」 顾言生深邃的眼深深注视着林虞，「沈婉言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她那么对你，我不会让她好过。」 林虞这才算明白林玉芬为什么来找她，敢情是因为沈婉言趁苏式会所火灾事故把她卷去警局之事被顾言生得知，所以才引来顾氏对沈氏的发难？ 「那顾总，说到底这矛盾的源头还是因为你。」林虞嘲弄一笑，「你只要离我远远的，我也不会平白招惹那么多糟心事。」 顾言生神色凝重，「我已经断清了不干净的异性往来，若是我再解除婚约，我们还有可能吗？」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之前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也会用我的余生去偿还。」 林虞也没了讥讽顾言生的心情了，静默了半天她才认真回应：「不可能了，你对我最好的补偿就是远离我的生活，我们从此山高海阔各不相干。 」 顾言生没说话了，内心翻涌的情绪被他死死压抑着，眼睛渐渐红了。 林虞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开始有些搞不懂顾言生为何如此执着，只因不甘？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顾总，自重。」说完，她逃也似的回家。 顾言生目光深沉的看着林虞的背影，意外的没有过去纠缠。 再见顾言生，林虞心里的情绪说完全没起伏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在叶淮之身边待久了被他的和风细雨所感染，或许是工作让她重新融入社会少了一无是处的局促感，林虞能感觉到自己渐渐恢复了一些对外界的感知，心里也不再是一滩死水，有了些许名为情绪的波动。 似乎，只要待在叶淮之身边，她便会得到一些治愈。 高中如是，现在亦如是。 然而，这份起伏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接到了小黑的电话。 小黑和她约在了上次见面的餐馆。 林虞和小黑吃了一顿饭后，小黑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林虞。 林虞大概的翻了翻文件袋，里面有几张照片以及一些资料。 小黑在一旁告她他，这是原材料的检验报告，像隔热板之类的一系列材料其实是检测不达标的残次品。 而苏氏的施工方把这些不达标的残次品低价买了过去从中赚钱差价这事，是公司老员工从热搜上看到苏氏会所火灾的消息后无意间说漏嘴被小黑听见的。 林虞向小黑道了谢，并当即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由于上次和小黑分开后林虞已经给朋友说过小黑的情况了，朋友也很爽快，让小黑下周一就可以去报道。 林虞把朋友的联系方式和公司地址写给了小黑，小黑的眼睛当即湿润起来。 「你那个黑心公司你就不要去了，另外，我这朋友的公司是在厦市，虽然不及海城繁华，但考虑到你今后的安全，我觉得外地更适合你一些。」 小黑私底下搜集那黑心公司的证据，难免不会被公司的人报复。 「好。」小黑也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只要能有份正常稳定的工作，去哪儿都行。 林虞又推给小黑一个信封，「里面有一些路费，公司也提供住宿，你到那边以后好好加油！」 「林小姐，谢谢你！」小黑把信封推回给林虞，「但这钱我不能要。」 林虞把信封塞进他的手里，「这钱你先收着，就当我借你的吧！一个人在外定是有诸多不便，没有钱傍身怎么行？」 小黑纠结了一会，才没有再推拒。 一顿饭结束，林虞和小黑道了别。 第85章 吃瓜 次日，林虞就把原材料公司的检测资料交给了宋时，请他适时交给警方。 同时，宋时那边调查的给护士汇款的国外账户也有了线索。 苏氏火灾事故的事情也暂时算告了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证据一件件提交给警方去处理了。 林虞也难得的喘了口气，于是约了颜悦下班之后好好的去大吃一顿。 自上次和颜悦见面以后，两人也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这次见面颜悦的气色比起上次明显好了许多，林虞也就顺势打趣了她几句，换来颜悦羞涩一笑。 颜悦的工作室逐渐步入正轨后，忙起来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去疑神疑鬼了，关键是郑克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 尽管工作繁忙，郑克也会尽量挤出时间去和颜悦过二人世界。 一个人的爱意是会通过日常相处的细节和行为举止让对方感受到的，尤其是钻进牛角尖里的敏感女人。 在颜悦带着有色眼镜的多番考察下，郑克确实没有不轨之心，对她也一如从前般细腻的呵护着。 「一个人心中有没有你，从他的行为举止就能感受得到。」这是颜悦满脸幸福告诉林虞的话。 对此林虞表示认同。 「你呢？你和叶总什么情况？」颜悦借势把话题转移到林虞身上，打趣道：「上次我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辗转让郑克联系上的叶总，叶总得知后二话不说就去找你，还为你打架了呢！他对你应该是有点想法的吧？」 即使林虞从不表露，颜悦也从厦市酒会那晚林虞的行为举止里瞧出了一点门道。 林虞苦涩的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和他是不可能发展成上下级以外的关系。」 「况且，人家有女朋友。」林虞补充道。 颜悦闻言瞳孔震惊。 「啊，那真是可惜了！」颜悦感到无比惋惜，想到什么就多问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叶总没有女朋友的话呢？」 林虞顿住了，想到自己的脸，以及和顾言生的那一段过往，心里黯淡下来…… 况且，叶淮之对她好，无非是把她当成替身…… 林虞依旧苦笑着摇头，「没有如果。」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颜悦见状也识趣的没再继续深究，说工作室最近通过郑克的关系接到了几个不错的大项目，要好好享受忙碌前的狂欢。 于是逮着林虞在商场里一顿买买买，然后小手一挥，颇有暴发户气势的送了林虞不少新款衣服。 林虞见状也没好推拒，想着日后换种方式给颜悦补回来。 两人大包小包的把袋子扔进后备箱，然后颜悦开车去了林虞从网上预约的一处口碑还不错的素食餐厅。 餐厅隐匿在别墅区里，每天仅晚上开业三个小时，这种佛系限量的特色店特招人追捧。 店里没有一件多余的陈设显得大厅空旷又不失大气，整个大厅只零散摆放了四五张桌子，中间用半高的山水屏风画做了隔断来保障每一桌客人的隐私和清净。 大厅往里有一间包厢，包厢普通情况下不对外开放。 服务员把两人带到了大厅一角后给林虞和颜悦两人上了茶水。 店里没有固定菜单，老板会根据应季食材以及当天的心情来决定菜品。 漫长的等菜过程中，颜悦突然向林虞提起了一个很久不曾听过的名字——赵丹妮。 林虞挑了挑眉，这个名字如果不提起，她基本都快忘了这号人。 颜悦是知道赵丹妮坑林虞这事的，所以特别解气的说起了赵丹妮现目前的处境。 赵丹妮下药算计林虞这事虽没有被判刑，但是留下了案 底，注册建筑师证以及行业相关证件也因此被协会吊销，她现在的情况基本属于被行业内封杀，再无出头之日。 匠心也被她拖累后因经营不善被低价变卖了，海城她自然是混不下去了，听说最近在变卖资产准备回老家。 「那么多年的努力全打了水漂，何必呢？物极必反。」颜悦叹了口气。 「人的贪念是永无休止的，她也不例外。」林虞转着茶杯，声音很轻。 「所以我不太懂，珍惜当下不好吗？」颜悦撇起秀气的小嘴。 林虞盯着颜悦精致的小脸和生动的表情半晌没说话。 说实话，林虞挺羡慕知足常乐的颜悦，她一笑摇头道：「你是被保护的太好了。」 颜悦托着小巧的下巴，笑呵呵的看着林虞，「你也可以啊！」 林虞当即闭了嘴。 头菜也差不多在这时端过来了，份量小，摆盘精致，吃的是氛围感。 整个用餐时间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林虞买完单后和颜悦刚准备离开，正好和包厢里同样结束用餐出来的一群人撞见。 包厢里出来了六个人，四男两女。 其中一个女人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下脚，身子歪倒的瞬间被居中的男人揽腰搀住，女人顺着力道不小心倒进了男人怀里。. 男人语气轻缓说了句，「小心。」随后放开了女人，主动隔开了一步距离。 女人低垂着脸，柔柔弱弱的向男人道谢。 男人说话时熟悉的嗓音引起了林虞和颜悦的注意，两人不约而同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男人伸手搀住女人的腰，待女人稳住身躯后随即放开的动作。 「这不是你老公。」林虞声音不大又冷冷淡淡的，却刚好能传进那六个人的耳朵里。 郑克寻声看了过来，正好看见自家老婆冲他眯着眼笑，秋水般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扶金瑟的手。 郑克低低一笑后大步朝颜悦走了过去，随即自然而然的揽住颜悦的肩膀，柔声问道：「你俩也来这儿吃饭呢？」 颜悦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在受到众人深凝的视线后她顿感头皮发麻。 偏偏郑克还不知羞的低声在她耳边调情，炙热的气息更让颜悦脸上臊得慌，她推开郑克嗔道：「哎呀，在外面呢！你注意一点。」 郑克偏不，搂得更紧，嗓音魅惑撩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颜悦羞涩得闭眼摆烂。 温存一番后，郑克才同林虞打了声招呼。 林虞颔首，颇为高冷。 「你这，该不会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吧？」郑克无奈的分了一小部分注意力给林虞。 「知道就好。」林虞也不客气。 和郑克应酬的客人也朝着三人走了过来，郑克揽着颜悦给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林虞则在小夫妻身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金瑟等人。 金瑟穿着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个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手提六位数名牌包，还是走一贯的小仙女风。 金瑟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是金家派给她的公司高管，也是带她学习公司业务的长辈，同样姓金。 另外一个年轻点的男人，是郑克的助理，姓赵。 剩下的是一位外籍男人，以及他身材火爆的女助理。 寒暄完以后，郑克搂着颜悦和其他人在别墅门口告辞。 林虞则默默跟着他们夫妻俩往停车场走。 「老婆遇见你可真是太好了，我刚好喝了点酒，你带我回家呗。」郑克仗着喝了点小酒就把头靠在颜悦的发丝上撒娇。 「行吧，但是我要先送阿虞回家。」颜悦不假思索道。 颜悦今天是开了车出来的，而林虞没车。 自从和顾言生分手后，他送的一切礼物包括车，林虞一样没拿。 郑克搂着颜悦，仗着身高腿长，暗地里给林虞使眼色。 林虞弯了弯嘴角，表示嫌弃，但还是识趣道：「要不麻烦赵助理送我回去吧，我可不想跟你们一道，被你们强塞狗粮。」 颜悦被林虞这么一说不免感到羞涩，用手肘撞了撞郑克让他收敛点。 郑克也不客气，颇有气势的颔首同意，「行吧，那小赵麻烦你送一下林虞。」 「好的，郑总。」赵助理恭敬回答。 颜悦抬头瞪了一眼郑克，不好意思的看向林虞。 林虞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几人先去了颜悦车里把今天在商场买的战利品分了分，然后各回各家。 颜悦开着车，想起林虞最近卷入的苏氏会所火灾一事，想着郑克和苏明寒关系走的还挺近，也就问起了苏氏集团准备怎么解决。 郑克想了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事也算是明寒老子给明寒的一次历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解决的，该赔偿就赔偿，该道歉就道歉。」 「那苏明寒还带着记者去医院蹦哒，这显然不怀好意啊！」颜悦吐槽。 郑克无奈的笑了笑，「他刚接手这事，去医院了解设计师情况也无可厚非。」 这说辞令颜悦不太满意，不过她也没一味反驳。 毕竟苏明寒虽然看着气宇轩昂又谦和有礼的，但这人到底是何秉性她也没接触过，因此她对苏明寒这人并不了解，不好妄加揣测。 但此事涉及林虞，她的心自然是偏的。 「那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吧？」颜悦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个苏心会被抓吗？」 「不好说，看明寒是什么心思了。」郑克轻描淡写地说。 第86章 蠢得自以为是 「你们几人不是青梅竹马吗？」 「哦，我和苏心交情不算深，在苏家本家接触过那么十几二十次而已。」 颜悦汗颜，十几二十次算交情不深…… 「苏心坏死了，还想借火灾事情把阿虞弄进去。」她继续吐槽。 这事郑克不知道，他顿了顿后了悟一笑，说：「难怪！」 「什么？」车子刚好停下来在等信号灯，颜悦也就转头问他。 「正因林虞被卷了进去，所以此事叶总也入局了吧？接着是言生暂停和沈氏的合作。」郑克一脸兴味推测，「苏心一向和沈婉言有交情，如此看来，沈婉言是借机做了些事才招致言生打击沈氏吧。」 颜悦听后张大了嘴，眼神熠熠的闪着八卦的光，她用神情示意郑克再多说一点。 哪知郑克却只是把脸凑过去，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 颜悦看了下已经由红变黄的信号灯，赶紧凑过去吧唧一口，然后启动汽车。 郑克满意的笑着，继续分析起来：「本来火灾一事对苏氏而言无足轻重，如果苏心一开始蠢得不那么自以为是，也许这事也炒不起来，或者报道也就报道了，在苏氏的操作下估计也上不了热搜。」 「然而问题就出在事发后苏心第一时间不去掐断媒体的爆料途径，偏要去帮沈婉言出气，导致火灾的这摊水被搅浑了。」 「也就有了其他人想趁机捞点好处或者被迫入局，这样一来，苏心的这把操作算是狠狠地坑了苏氏，如此一来，明寒愿不愿意保她，难说。」郑克说罢眯了眯眼，掩住眼里的深思。 「那苏氏现在的处境是不是不太好？」颜悦顺着他的话，随口一问。 「苏氏根深，时间一长也没什么太大影响。不过麻烦就麻烦在，火灾这事引得苏氏股票跌停，有人趁这个机会大肆收刮了不少散股。」 颜悦惊讶，不免八卦起来，「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趁乱出来捞好处的人吗？是谁啊？」 「都说是神秘人了啊！」郑克语气宠溺，还抬手敲了敲颜悦的头，「笨蛋老婆。」 颜悦不太满意的揉了揉脑袋。 车子入库，颜悦刚停好车下来。 车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郑克就扑了过去，把颜悦拦腰抱起，亲昵的用脸蹭着颜悦的发丝，「老婆，我想你了。」 颜悦嗔怒：「笨蛋，还没到家呢！」 郑克笑呵呵的伸出修长的脚，把车门一勾关上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公寓楼上冲。 颜悦脸烧得红彤彤的，索性把头埋进郑克怀里。 另一边，林虞则在赵助理的护送下安全到家。 中途，她接到一条陌生短信，【你别得意。】 林虞偏头靠在座椅上，把短信号码给拉黑。 苏家本宅。 苏长林把手里的照片怒摔在苏心脸上，失望大骂：「蠢货！看看你干的好事！」 原本还委屈不已的苏心捡起地上的照片定睛一看后瞬间傻掉。.c 照片是她和沈婉言约三区张局吃饭时被偷拍的，她不死心的看向坐在雕花实木椅上喝茶的苏明寒，「表哥，这照片……哪来的？」 苏明寒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却是睨向正怒不可遏的苏长林，缓缓道：「二叔还要看吗？我这里还有表妹的姘头国外账户的汇款记录，哦，收款方是那个杀人未遂的护士。」他喝了口茶，接着不疾不徐地补充：「刚好可以为表妹买凶一事增添新证。」 宝贝女儿私底下的愚蠢罪状如炸弹般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此时苏长林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他抬眼看了下楼上书房的方向，心里有苦难言。 苏长鸣 那只老狐狸知道苏明寒要开始清算火灾一事后，为了不妨碍自己的儿子清理门户，一早就借口身体抱恙早早躲去了书房。 而傻愣在原地的苏心一听见自己杀人未遂的事情也暴露了，害怕得双脚一软，跌跪在了厅中。 她再顾不得往日里最注重的仪态形象，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的爬向苏明寒并抓紧他的裤腿讨饶，「表哥，你救救我吧！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不会自作主张了！」 哪知苏明寒只是怡然自得地自顾自喝茶，任凭苏心如何哭闹求饶也不理会她半句。 苏长林在一旁捏着拳问：「明寒，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苏明寒也没隐瞒，「一叶的叶总给的。」说罢，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怪就怪我这个表妹太有主意了，平白让人抓了这许多把柄。」 闻言，苏心顿时浑身冰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明寒，「表哥，你是说……」似乎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 苏明寒哼笑着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见状，苏心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 她浑身僵硬地抱着苏明寒的脚，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帮忙对付了一个小小的林虞而已…… 苏长林也顿悟过来，上前踹了苏心一脚，「我养你个蠢货！」 这一脚苏长林用了七分力，苏心直接被踹得歪倒在地，胸口闷闷的疼痛感开始密密麻麻的扩散，她却不敢吭声。 再大的疼痛也抵不过苏心此刻的心慌，她想到自己也许真的会去坐牢并留下案底—— 光是这么一想，她就吓得几乎崩溃。 这要是真进去了，以后海城的名媛圈还怎么可能待见她苏心，她将再无抬头之日！ 发泄了一脚之后苏长林也冷静下来了，他舔着脸问面前这个心思深沉的侄子，「明寒，这种事应该也难不倒我们苏氏吧？你看有没有办法把心儿摘出去？」 苏明寒一脸淡漠的放下茶杯，「若表妹没有犯蠢留下把柄的话，确实可以。」说罢，他眼眸一寒，「现在，难说。」 苏长林也是只在商界侵染了几十年的狐狸，如今听苏明寒这么一表态，自是明白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叶总既然把这些资料私底下交给你，不正是说明他也不想得罪苏氏吗？那就还有机会和他谈。」 「二叔，叶淮之不是不敢得罪苏氏，说这话之前你了解过他的背景吗？」苏明寒嘴角勾起抹笑，「你怎么不理解为这也许是他给苏氏的警告呢？」 第87章 苏氏保不保苏心 苏长林背脊一僵，「这……」 苏长林确实不清楚叶淮之的背景，叶淮之仅仅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就能在海城占据一席之地，现在想来恐怕这人的来头并不简单。 可苏长林对叶淮之不甚了解，对于他私底下把证据交到苏明寒手中的行为也属于雾里看花，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明寒，那你看这事怎么解决？」苏长林只得求助看起来早有准备的苏明寒。 「叶淮之说到底也是个商人，商人逐利，只要我们舍得下血本——」苏明寒轻笑嘲弄：「也不知道表妹值不值这个价。」 一旁的苏心木讷讷听着他们的对话，脑袋里嗡嗡作响的，直到苏明寒抛出了最后一句话后，她眼里渐渐重燃起希望。 她见苏明寒自她进门伊始压根就对她视若无睹，她只得转头去缠着自己的父亲去说情，「爸爸，你帮我给表哥求求情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后，苏长林心里也渐渐回过味来了，这苏明寒看似八风不动的样子，实际是想以苏心为筹码来要挟他就范啊！ 如今看来他大哥显然是无所谓苏心这个亲侄女的死活，而他…… 苏长林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独女。 经此一事，苏心算是断了以后在苏氏的青云路了，苏长林本以为苏氏会所是苏音的踏脚石，哪知最后变成了夺命索。 若苏心坐牢，以后恐怕在海城的上层圈里都再难抬头，自己这个女儿除了长得不错以外，也没有其他傲人的资本，而他们这种圈子最不缺的便是花瓶…….. 若是进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长林在心中一番盘算后，涩着嗓子表态：「明寒，若苏氏能保住苏心，我愿意付出代价。」 苏明寒温和一笑，并不言语，故作沉思。 客厅里一时静默下来，苏心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她看看成竹在胸的苏明寒，又看看自己的父亲，最后壮着胆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 她紧张的拉了拉苏长林的衣角，一脸乞求的看着父亲。 苏长林到底是于心不忍，放低了姿态哀求的喊，「明寒……」 苏明寒撑着下巴缓缓看向父女二人，「既是如此，我这里有个主意，就看二叔能不能接受了。」 「明寒你说……」 「烦请二叔以一己之力在董事会面前力保表妹，至于代价嘛……就暂时交出手中负责的项目，以此来说服董事会吧？」 苏长林握了握拳，一时间没作声。 苏明寒也没催。 苏心心里一个咯噔，抓着苏长林的衣角紧了紧。 苏长林最终咬牙道：「成！」 「希望二叔说到做到。」苏明寒微微颔首回道。 事情总算得出了个结论，苏心的双脚还在发颤，汗水也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微微吁了口气，所以她这算是没事了吗？ 最后苏长林是铁青着脸，领着苏心离开本宅的。 父女俩走后，苏明寒起身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衣袖，随即慢悠悠的朝二楼书房走去。 书房内，苏长鸣正在批阅公司文件。 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抬了抬头，语气和蔼的问：「事情办好了？」 「是，二叔同意了交出手里的项目。」苏明寒回答。 苏长鸣一脸随和道：「你二叔有野心也不服我这个家主，奈何女儿是他的死穴。」 苏明寒不置可否。 「这次事情也有你的推波助澜吧？」苏长鸣笑呵呵的问。 苏明寒闻言耸了耸肩，「我们父子俩不是彼此彼此 ？」 闻言，苏长鸣大笑出声，「不愧是我儿子，苏氏日后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苏明寒眼神一暗。 其实会所这事说来也是苏长林为苏心准备的敲门砖。 虽然苏心还不具备系统的管理经验，但一直从事高端会所等第三服务业的苏氏却早有一套完备的运营体系，并且还配备了专人来运营，而苏心只需要依靠会所混个亮眼的业绩就行。 苏长林在苏氏本就是二把手的存在，由他向董事会为苏心请缨新会所的管理权一事一经提议，贯会见风使舵的董事会也没有人反对，左右不过是个闲差。 但之后跟在苏心身边负责新会所运营的孙经理，却是出自苏长鸣的手笔。 孙经理贪财爱拿回扣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跟苏长鸣交好的董事得到了苏长鸣的暗示后，出面收买了苏长林身边信任的下属，并让下属举荐了孙经理。 苏长林不疑有他，安排了孙经理辅佐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把孙经理派去协助草包苏心运营会所后，更是放大了孙经理的贪欲。 苏氏会所火灾一事算是超出了苏长鸣的预料，但也由此给了苏长鸣父子俩趁机把苏心、苏长林和孙经理一箭三雕处理掉的机会。 说来残酷，但火灾事故确实让苏长鸣父子俩在清理隐患一事的计划里进行的颇为顺利。 苏明寒自是领悟到了父亲的心思，所以在苏长鸣把火灾一事交由他去处理时，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事态发展，像是做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从而逼得心急如焚的苏心自作聪明做点什么。 只是中间掺杂进了一些意外，间接把叶淮之卷入了局。 叶淮之短短三年多就能把一叶从无到有做到如今可以与海城世家抗衡的地步，足以说明其实力不容小觑，同时背景深不可测。 而叶淮之来自帝都，那个大佬云集且风云诡谲的斗罗场—— 若是能以这次的事件与他搭上一根线，对苏明寒来说也不亏。 「对了，父亲，那个购买散股的人……」 苏长鸣闻言眯了眯眼，心情急转直下，若是没有苏心闹腾这么一出，火灾一事不至于久居热搜不下，导致苏氏股票连续跌停。 「暂时没什么大碍，他在收散股，我们也同样在回收，你派人去查查这幕后之人，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和我苏氏做对！」 苏明寒垂下眼眸，回应：「好的，父亲。」 第88章 心机颇深 与此同时，顾宅。 顾言生回到老宅的时候，林玉芬刚用过晚饭后正在客厅看电视。 顾父有应酬没在家。 「少爷，您回来啦？」佣人赵妈惊喜的声音从门口玄关处传来。 听见声响，林玉芬从电视画面里回神朝门口看了过去，正好看见身姿挺拔的顾言生大步从门外进来。 「言生，怎么突然回来了？」林玉芬高兴埋怨，「你这孩子也是，怎么不提前给妈打个电话呢？妈也好等你回来一起搭伴吃个饭。」她眼神柔和又饱含无奈。 说罢，林玉芬又吩咐紧随在顾言生后面进来的老佣人，「赵妈，去吩咐厨房给言生做点夜宵。」.. 「诶！」顾言生难得回家，赵妈也是挺高兴的，得了吩咐当即小跑去了厨房。 顾言生肆意翘脚坐在沙发上，深邃不羁的眉眼收敛了几分狂肆，薄唇抿出好看坚韧的弧度，他单手松了松领带而后解开两颗衬衫纽扣。 林玉芬见他从进门开始脸色就不同寻常的模样，逐疑惑问道：「言生，你怎么了？」 顾言生凝视着自己优雅高贵又对他体贴入微的母亲，压着声音说：「妈，我说过多少次了，请您不要随意插手我的事情。」 他和林玉芬对视，深沉的眼里流露出林玉芬看不懂的情绪，「你又何苦去为难她？」 林玉芬眼皮跳了一下，心里一瞬划过慌乱，她实在不想和顾言生伤了母子情分。 压下心里的慌乱，林玉芬神色不变且语气温和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她大方承认，眼神饱含无奈的回视着顾言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语气好似是尽职的母亲为了给顽劣叛逆的孩子善后而迫不得已而为之。 顾言生嘴角勾起抹嘲弄，「多少次了？您每次都这么解释。」 他喉结滚动，极力克制着火气，「当初您说只要我和沈氏联姻，就不再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如你意了。可您暗地里履行您的承诺了吗？您逼走她，现在，您又和姓沈的联合起来试图压迫她——」 「您，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顾言生问道。 林玉芬脸色不变回应：「是，我是这么向你承诺过，但你的私生活里不应该有她。」 「言生，你可以养情人，妈没意见。但妈不希望你被一个女人拿捏，被一个女人迷了心智进而扰乱你的判断和未来的妻子不睦。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因为这样一个心机深远的女人而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暂停与沈氏的合作自损八百！」 「是，顾家家大业大，亏得起！但这些产业都是靠顾家祖上的世世代代打拼出来的！你是顾家未来的掌舵人，也享受着祖上余荫的庇佑，你所下的每一个决断都关乎顾氏的声誉和未来，同时你也应该对追随你的下属负责。」 「而你，如今的任性决断是一个掌权人该做的吗？就为了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又心机颇深的女人？」林玉芬质问道。 「心机颇深？您是这么想的吗？」顾言生轻笑，注意力被林玉芬一句句贬低林虞的话所吸引。 林玉芬想到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难道不是？她能利用你高中时对感情正是懵懂的阶段就勾引你，还怀上你的种！学生时代就不知检点，这样的女人能好到哪儿去！？而那时候的你呢？丝毫没考虑过自己的未来，竟然还一门心思的想对她负责。你那个时候才多大，你懂什么是负责吗？你自己都是个孩子！」 她语气略冷，「我真后悔当初那么轻易地放过了她，才给了她再一次恬不知耻接近你的机会，我顾及你之前因为被我强行送去国外，而对她产生的遗憾和愧疚之情，所以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多以来哪怕我再不情愿，我也尽量睁一只眼闭 一只眼，想着你们在一起只要时间一长，你总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而你，也确实没让我失望，之后不也是腻了倦了，花边新闻不断吗？我倒情愿你在外面走肾不走心！」林玉芬顿了下，「所以你看，你也不是非她不可不是？那现在为她做出不理智的决断又是何必呢？顾氏的未来寄托在你肩上，绝不能被一个女人影响。」 这些话憋在林玉芬心里多年，今天不吐不快，如今一口气说完她反而如释重负。 顾言生眼眶渐渐红了，他自以为自己那些消遣荒唐事的善后做得不错，原来这些事连林玉芬都知道，「是啊，我就特么是个混账，难怪她不要我了。」他眼神里饱含苦涩，「可是妈，您错了，从头到尾都是我用手段得到她，堵死她的退路把困住她在我身边的。」 林玉芬是压根不信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会用手段逼迫一个普普通通的林虞这事，想着这一切不过是顾言生为林虞找的托词罢了，思及此处她对顾言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栽在一个女人身上了呢？ 自从得知林虞使计怀上顾言生的种开始，林玉芬就对林虞甚是厌恶，她儿子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被那女人乱了前行的轨道，这怎么行？ 当年她表面不动声色的答应顾言生会把林虞接回顾家养胎，背地里却托了关系帮顾言生联系好了国外的大学，以林虞和孩子做筹码强行送走了顾言生。 而林虞也没有令她失望，自己去打掉了肚子里的孽种，这倒是成全了她和顾言生的母子情分。 否则，由她出手难免和顾言生之间伤了和气。 「言生，这次去打扰她确实是妈做事欠考虑。」林玉芬斟酌了一下，到底是顺着顾言生的毛捋，「可是你再怎么也不能拿公司的未来和利益去出这口气，你说是吧？」 林玉芬选择战略性后退，她想起林虞说若有下次，她就回到顾言生身边恶心她的言辞。 她这时候当然不可能去激怒顾言生，引来他的叛逆，毕竟顾言生对这段感情还上头的时候若受到其他力量施加的助力和打压，那种被强行拆散的情绪也许会误导他对这段感情的判断，以为自己有多爱林虞一样，进而引发不过逆转的结果。 所以，林玉芬只能顺着毛，先稳住他再说。 第89章 一个沈氏算什么？ 「妈，我偌大的顾氏未来，难不成您还指望一个沈氏？我这边可以停了和沈氏的合作，那边我也可以用其他项目弥补回这些损失。」顾言生语气生硬回道。 说罢，他不屑一笑，「一个沈氏算什么？」 林玉芬想到顾父最近告诉过她顾言生最近新接洽的几个前景颇为不错的项目，言辞之中无不是对儿子的褒奖与自豪。 而顾父那边似乎也并没有干涉顾言生决断的意思，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有分寸，也不太在乎顾言生是否一定要和沈氏联姻这事，联姻若成则锦绣添花，不成也强求不得。.. 说白了，操心儿子婚事的活儿还是得靠她这个做母亲的。 因此，林玉芬也没反驳顾言生，只是耐心叮嘱，「沈氏那边你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最后弄得双方都撕破脸、寒了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顾言生思忖了片刻，说：「我知道了。」看起来是听进去了。 随即他起身，拿起西装外套，「那我先回去了。」 「吃完宵夜再走吧？」林玉芬挽留。 「不用了。」顾言生大步往外走。 林玉芬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不由攥了攥手指。 她明白自己这次的行为无疑是在顾言生心中留下了隔阂。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沈婉言的电话。 「喂，伯母？」沈婉言那边很快接通，乖巧恭敬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是我。」林玉芬声音平静随和，她同沈婉言寒暄了几句便步入了正题，语重心长道：「婉言，同为女人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想必不好过。但言生那里，你还是得靠自己去挽留住他的心啊！说到底，我们做长辈的能帮到你们的事也不多，夫妻之间的经营之道还是得靠你自己领悟。」 沈婉言心中苦涩应下，「伯母，谢谢您愿意点拨我，之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对，言生还在生我气是吗？」她苦笑着问：「可是我再怎么不对，他也不能拿两家合作开玩笑啊！」 林玉芬同样无奈，今晚顾言生对她的态度也是给她这个做母亲的提个醒，「婉言，言生这次态度比较强硬，还是得靠你自己去挽留试试。」 沈婉言心里一沉，但嘴上依然乖巧的回应：「我知道了，伯母。我会好好努力去征得言生的原谅的。」 「好，你是个好孩子，伯母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挂断电话，沈婉言胸口闷得慌，她起身去客厅接水喝，刚好碰见沈父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沈卓廷应酬完回家。 她紧了紧手中的水杯，神情温婉的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又拿了个新杯子接了杯水乖巧的走过去，「爸，怎么喝那么多？」 她直接无视掉沈卓廷，只接了一杯水端给沈父。 沈父接过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才笑着说：「还是女儿贴心啊！」 沈婉言乖巧微笑。 「还不是最近和顾氏那边的项目停了，我和你哥就只能去找新项目弥补损失了，这也是没办法啊！」沈父喝的有点多，语气不免夹杂起了埋怨，他叹了口气嘱咐，「你再去找言生想想办法吧！看两家合作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也好及时沟通解决啊！这次我们沈氏投入了不少资金在两家的合作项目里，最近公司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啊！」 沈婉言脸色一白，心里开始难受起来，「我知道的，爸爸，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让您失望了。」 一旁的沈卓廷冷笑一声，没说话。 沈卓廷是沈父原配沈夫人的儿子。 当年沈夫人病重离世，留下四岁的独子沈卓廷，而后沈父在亡妻去世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就把沈婉言的母亲接进了沈家大门。 因此，沈卓廷从一开始就不待见现在的沈母，连同沈母所生的这个妹妹——沈婉言。 而沈母刚入沈家大门那一阵也讨好过四、五岁的沈卓廷却效果甚微，后见沈卓廷不好哄骗，时日一长自然也就忌惮起这个继子。 尤其在沈婉言出生后，坐稳沈家主母位的沈母私下里也并没有让沈卓廷这个继子的童年好过，不过这些腌脏事都是沈母背地里瞒着沈父做的，几人在沈父面前还是默契的表现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不让沈父生疑。 沈父拍了拍沈婉言的手，哈着浓重的酒气说：「爸爸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沈婉言扶着沈父的胳膊乖巧地送他回房，经过沈卓廷的时候，余光瞥见沈卓廷朝她挑衅一笑。 沈婉言脸色难看，回以冷眼，像在告诉他「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沈卓廷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约定交稿的那日，时菲主动向林虞提出：「我的父亲想要见一见你。」 「见我？」 时菲没绷住，摊牌了，「确切地说是想要通过你见一见你们叶总，可以帮忙安排一下吗？林秘书。」 看来时家也查到了一些什么，固执的时总这才有了松动。 林虞一笑应下：「好，我会问一下叶总的意思。」 这是林虞和时菲的第三次见面。 几天后的苏氏集团临时董事会上，苏长林主动承认了自己教女无方，还替苏心揽下其所犯罪责，并主动交出手里的项目甘愿退居幕后以示惩戒，希望以此取得董事会的谅解。 在苏长鸣的一番斡旋下，董事会成员「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苏长林的请求。 会后，苏明寒通过助理联系上宋时，希望约见叶淮之。 这事叶淮之也没对林虞隐瞒，他明确告诉了林虞有关于苏氏集团的意思，他们愿意割让利益来保下苏心，他没有拒绝。 林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若要说不甘心，苏心做了那么多坏事以后还能得到周全，林虞肯定是不甘心的，但火灾一事正是因为有了叶淮之的介入，事情才能如此顺利解决。 她总不好让叶淮之在出力后，还要求叶淮之一定要把苏心绳之于法从而得罪苏氏吧？ 她凭什么？ 对此，林虞只能对叶淮之的决定不置可否，也怪自己没能力。 之后，叶淮之和苏明寒碰了一次面，全程碰面门庭紧闭，门口守着各自的助理，一只苍蝇也无法靠近分毫。 至于两人在里面聊了什么，怎么聊的，没第三人知道。 第90章 主动退婚 在林虞和时菲的牵线下，叶淮之和时总见了一面，地点是在郊区外的茶庄。 时总是海城有名的儒商，虽已过听天命的年纪，但气质儒雅沉着并不显老态，笑起来的弧度和时菲如出一辙。 四人两两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后来话题聊到工作上了，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时菲的耐心也已近告罄，「爸，我出去逛逛。」 「去吧。」 林虞望了一眼时菲，说：「我去陪陪她吧。」 叶淮之颔首。 对于利用了时菲一事，林虞总是心怀几分愧疚的，这并非林虞最初以画结交时菲的本意。 两人绕着诺大的茶庄走了好大一圈后，林虞才轻声向时菲道歉。 时菲一脸见怪不怪的笑了，「这就是我不太爱交际的缘故，有时候我都搞不懂身边的人接近我是为了我这个人，还是我这个身份。」 时菲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事压在她心底深处多年，导致她不爱出门也不爱交际，也很排斥自报家门，她的逆反心理在这样的环境里潜移默化，这才有了少女漫画家——时飞。 「不过这次我甘愿被你利用，至少你的提醒给了我爸应对风迅的时间。」时菲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虞，「所以作为报答我帮你们牵一次线，至于能不能成就跟我没关系了。」 林虞淡笑道：「我相信能成。」 「你倒是坦荡。」时菲嘴角上扬，「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大大方方接近我，事后还不为自己的动机找补。」 「我若是找补你能信吗？」 「也是。」 话都说开了，两人心里那点闲隙也散去了一些。 回室内前时菲转头问了句，「以后还能找你画插画吗？」 林虞还是回：「工作之余若有闲暇的话，乐意之至。」 「一言为定。」 与此同时，叶淮之和时总也正从茶室里面走出来，四人打了一个照面。 「时总，回见。」叶淮之伸手和时总相握。 「回见。」时总微笑回应。 林虞和时菲面面相觑，这就完了？两人来不及多想，就跟着各自的「领导」离去。 叶淮之的表情一如既往，林虞偷偷打量了半天也观察不出和顷时的合作到底是谈成了，还是没谈成？ 直到上车后，叶淮之才说了一句，「回去准备一份保密协议……」 所以这是成了？林虞一脸兴奋的看向叶淮之，杏眼闪着光芒眨巴了几下。 「这次做得不错。」叶淮之大手摸向林虞的脑袋，还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 林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偏头嘟囔了一句：「我不是狗……」 他的神情和动作太像在褒奖哈巴狗似的…… 闻言，叶淮之笑出了声。 —— 一周后，三区警方正式把苏氏会所火灾一案的调查材料移交至检察院，由检察院向法院提起诉讼，然后等待开庭宣判。 案件相关负责人包括苏氏孙经理及下属、施工方负责人、原材料公司负责人、监理公司责任人以及会所的主设计师秦肖及助理付青被警方暂时看押，等待法院开庭宣判。 考虑到秦肖的身体状况，秦母求到叶淮之帮忙给秦肖做了取保候审。 至此，随着相关负责人的落网，苏氏会所火灾一事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火灾事故受害者的家属那边的安抚，则由苏明寒代表苏氏集团的决策层亲自出面赔礼道歉。 苏氏不仅赔偿了受害者一笔不菲的金额，并承诺负担伤亡者名下子 女到成年为止的教育费用，部分家属也就这样被安抚了下来。 至于受害者里面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其家属不乏权贵人家的，面对这些上流家庭对苏氏的责难，苏明寒则私底下一个个单独上门拜访，逐一击破，至于用了哪些手段让家属不再追究则无人知晓。 顾氏集团。 沈婉言这次见到顾言生的时候，显然温顺恭敬了不少。 同张局吃饭的照片她手里同样也收到了一份，这虽不会给她造成实质上的打击，但其警告意味明显，而如今风雨飘摇的沈氏是再经不起一点打击。 沈婉言着实没想到她的临时起意竟为自己招惹了这许多的麻烦，一时间她有些投鼠忌器，人也老实了不少，只一心想着先消除顾言生的怒火让沈氏得以喘息后再谋定而后动。.. 「言生，之前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我保证不会再去打扰旁人了，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一次的鲁莽行为。」她小心翼翼地赔着不是。 顾言生随意的斜靠在皮椅上，拇指和中指交叉转着钢笔，眼神也没给沈婉言一个。 「哦，你说原谅，我就得原谅你？你以为你是谁？」他不屑的说道，态度傲慢。 沈婉言攥紧手心，态度诚恳道：「那言生，你要怎么才肯饶了我这次？」 顾言生停止转笔的动作，思忖须臾后轻轻笑出声，「我也不难为你了，你自己主动退婚的话这事就算过了。」 闻言，沈婉言张着嘴全然忘记了做表情管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顾言生，「言生，你在开玩笑吧？」 顾言生脸上挂上霜寒，不悦道：「开玩笑？和你？我顾言生从来说一不二！」 说罢，他又不屑的低笑出声，「要怪就怪你迫不及待的想上位，甚至摆出顾少夫人的架子去为难我的女人，你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不认同地摇了摇头。 「警局的事情是我做事欠妥，言生，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沈婉言急急恳求，眼睛都红了。 她不能和顾言生退婚，她好不容易借助顾氏的势力在沈氏站稳脚跟！ 何况沈氏里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城府深重的沈卓廷在！ 如若她失去顾氏的扶持，背后没有了支撑，沈氏只怕再与她沈婉言无缘了！ 而只要沈卓廷一旦成功上位，沈氏定不会再有她们母女二人的容身之处！ 「晚了。」顾言生如冷血修罗般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神色倨傲似乎主意已定，即使沈婉言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他也丝毫不心软。 「李特。」他寒声叫门外的助理。 李特当即推门进来，恭顺的低垂着头，「顾总。」 「送客。」 「好的，顾总。」李特说罢转身朝沈婉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沈小姐，请吧。」 沈婉言眼里的水光再也含不住，破碎的水珠子泛着莹莹光泽从眼眶里颗颗滑落。 她握紧了手，强装镇定地说：「言生，我是不会放弃的！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顾言生埋头看文件，对沈婉言的话充耳不闻。 沈婉言咬牙不甘地离开。 上车后她伪装的镇定悉数破裂，为顾言生执意要退婚的态度感到心慌害怕，她怎么可能同意！ 第91章 荣达上门 经历了火灾一事，林虞同叶淮之前段时间的那种僵硬关系相对来说缓和了不少，至少林虞不再单方面的如之前那般避他如蛇蝎。 周一中午，叶淮之和客户有一场饭局由宋时陪同出席，由于司机家里临时有事请了假，所以是林虞临时顶上了司机的职位，开车送叶淮之前去应酬。 送完叶淮之回去，一到公司林虞就被堵住了。 看到来人，林虞心里有些讶异，又仔细想了想之前电话里的事就不再疑惑了，她一脸平静的同他们打招呼。 「孙总，李经理，别来无恙。」林虞不卑不亢的问：「不知大驾光临贵司所为何事？」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荣达孙总和李经理，以及生面孔的秘书打扮的小姐，旁边还跟着一叶的市场部王经理。 王经理朝林虞使了个眼色，林虞了悟。 孙总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事见你们叶总，你们叶总也是贵人事忙，周一大中午的也没在公司。」 荣达上门所为何事，林虞心里大致是有数的，只是面上做出一副困扰模样，「是这样啊，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啊！您应该让李经理提前知会我一声的，我也好为叶总腾出时间来……这不，让您白跑了一趟，怠慢了您是我们的错。」 「你是在教我做事？」孙总脸色瞬间铁青。 「孙总见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林虞面色平静回复。 李经理刚想出来打圆场，一旁二十出头的秘书小姐往前一步，脸上挂着鲜活朝气的微笑，自来熟似的上前挽住林虞的胳膊肘，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好姐姐，这不事发突然嘛！您看能不能帮我们挤出一个时间让我们见一见叶总啊？您看，我们孙总大老远从厦市赶来也是诚意十足的不是？」 女秘书说完，一脸无害的含笑看着林虞。 有了台阶，孙总面色稍缓，视线也紧盯着林虞。 林虞不太喜欢秘书小姐这种自来熟的做派，尤其是在尔虞我诈的职场上做出一副纯真无邪地模样，更是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林虞也没发作，冲荣达的三人摆出职业假笑，「孙总到访这事稍后我会向叶总如实汇报，只是叶总现在正在应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还望孙总可以体谅一二。」 思虑片刻，林虞接着道：「若是可以的话，孙总可以先回酒店等消息。我这边和叶总确认行程以后会第一时间联系李经理的。」 话音落地，孙总瞪大了眼，怒气转瞬上脸，显然是无法接受林虞以送客的方式这样轻怠他，却又碍于有求于人一时不好发作。 「孙总息怒，您看您是回酒店等候，还是跟我们回会客厅里等候呢？」王经理也是个人精，他谄媚地笑，「只是我们叶总那儿恐怕一时半会儿也……」他估作为难的模样，又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 见状，秘书小姐也轻声在孙总耳边温柔的劝着，李经理则低眉顺目地在一旁恭顺的站着。 最后孙总同意先行回酒店等候消息。 送完荣达三人上车后，林虞无奈自嘲：「同样是说话，我说的话就那么讨打？」 王经理笑笑道：「你说话太公事公办少了点人情味儿，像孙总这样习惯了奉承的人自是不喜。」 「看来我还有的学。」 林虞回秘书办后还是给宋时打了个电话，让他转告叶淮之荣达来访的事。 宋时那边背景声嘈杂，匆匆回应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林虞也自是知道那边的饭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反正她也确实是转达了。 下午三点，叶淮之和宋时找了代驾开车回的公司，两人身上都有酒气。 叶淮之还好，酒气不算重，也没怎么 上脸。 宋时则惨多了，喝得脸蛋通红不说，身上也被酒味侵染，估计替叶淮之挡了不少酒，但至少理智善存。 看宋时这模样，林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荣达的事情传达给叶淮之。 林虞想了想，也不敢指望宋时了，还是亲自去了趟叶淮之办公室，告诉了他荣达来访的事情。 叶淮之看着挤满行程的台历，思忖片刻，说：「就晚上吧。」 林虞得到指示，退了出去。 她也不算意外，之前安排行程的时候，由于叶淮之今天中午的应酬推脱不掉，考虑到他身体会吃不消，故而她把其他行程往后面几天挪，所以今天晚上叶淮之也就没别的饭局。 出了总裁办，林虞去了趟宋时那边。 宋时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小憩，林虞敲了敲他的桌子。 宋时抬起头看见是她，又懒懒的趴了回去，「是你啊，我现在胃里有点难受，有什么事长话短说。」 林虞把解酒丸放在他桌子上，语气漫不经心道：「诺，保肝的。」 宋时又抬头看了眼药盒，笑了下，取出里面的包装袋子准备撕开，「算你有良心。」 「哦，老板还没吃呢！作为助理怎么能光顾自己先吃呢？」.. 宋时拆包装的手僵住，他抬头诧异的瞪着林虞，昏胀的脑袋转了几圈，而后拖长音调，「哦～你说的是，那就谢谢林秘书给我一个邀功的机会了。」 林虞嘴角僵硬的扯了扯，不太自然的说：「宋助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宋时摆了摆手，见林虞离开后才无奈的拿着解救丸去给老板送温暖。 回到秘书办，林虞给李经理回了个电话，约好了今晚上的饭局。 傍晚，海城某酒店包厢。 「叶总，好久不见。」孙总看见叶淮之进来，赶紧迎了过去，肉脸笑得灿烂不已。 李经理和秘书小姐也恭敬地站在孙总身后，同叶淮之打招呼。 叶淮之推开门进来的那一瞬间，秘书小姐乍一见到他，着实惊艳了一把，眼里闪着熠熠星光，她壮着胆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叶总，初次见面，我姓张，是孙总的秘书。」 张秘书举止得体大方的朝叶淮之伸出手。 一旁的孙总见张秘书殷勤地模样，脸色不太好，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李经理则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第92章 魅惑人心的妖精 叶淮之朝张秘书礼貌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绕过她和孙总寒暄。 张秘书伸出的手尴尬地僵硬在空中，上不得下不来，她鼻尖酸胀逼着自己咽下这份委屈。 在张秘书准备收回手之际，手被另一只手轻轻一握，即放。 「张秘书你好，中午匆忙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姓林。」后一步进来的林虞适时伸出手挽回这个小女生的脸面。 叶淮之余光扫了林虞一眼。 张秘书也顺着台阶往下，微笑着回应：「林秘书你好。」 林虞顺势又和李经理打了声招呼，然后几人去了桌边坐下。 晚上的饭局是林虞陪叶淮之来的，宋时中午喝了不少，叶淮之让他回去休息了，故此只能林虞陪同。 孙总爱喝，张秘书和李经理则负责烘托气氛，当又一杯酒朝叶淮之敬过来时，林虞想帮叶淮之挡酒，却被叶淮之端着酒杯不着痕迹地避开。 李经理还记得林虞「酒精过敏」的事，笑着说：「林秘书酒精过敏还不忘帮叶总挡酒。」 林虞状似玩笑的随便解释了一句，「提前吃过药了，你们三喝一，我老板可受不住啊！我也只能上场替老板分忧不是。」 叶淮之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林虞一眼，也没戳破。 张秘书诧异地看了眼林虞，眼里不禁流露出好奇，在听完林虞后面的话以后则一脸了然。 孙总拍了拍头，「怪我考虑不周，叶老弟别见怪啊！都是朋友，你们可不兴只顾灌叶老弟酒啊！」他边说边假意的瞪了瞪李经理和张秘书。 张秘书娇嗔了一句，「哎，老板，我哪敢灌叶总酒啊？我的酒量您又不是不知道。」 孙总哈哈一笑，亲昵的拍了拍张秘书的手，「小姑娘以后有的是机会历练。」 最后，叶淮之发话了，还是对着李经理说的：「请帮她点一杯果汁。」 林虞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 李经理应声叫来侍应生，张秘书深深看了林虞一眼，眼里难掩羡慕。 直到叶淮之喝到微醺，在孙总的眼神授意下，李经理才适时提出了关于希望继续采购芯片的事情。 叶淮之此刻染了一丝薄醉，眼尾微红轻挑，像涂上胭脂魅惑人间的妖精。 他精致的下颌线线条流畅，微一抬头就扬起好看的弧度，嘴角依旧挂着常年不变的温润笑意，酒后的叶淮之似乎又接了几分烟火气。 二十出头的张秘书到底年轻，被他这副模样蛊惑的一时忘了场合身份，不经看呆了。 「嗯？孙总愿意继续跟一叶合作是叶某的荣幸。」叶淮之转头微笑着看向旁边的孙总，温润的音腔里夹杂着摄人心魄的气泡音，「可惜这批「开阳950」芯片已经和别的公司签了合同。」 叶淮之说完，不禁露出惋惜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孙总眼里神色变化莫测，「这才过了多久就卖完了？」他似乎是不太相信，而后他自来熟的拍着叶淮之的肩膀说：「叶老弟啊！你看能不能给你老哥行个方便？都是老合作方了。」 叶淮之苦笑起来，颇感无奈的道：「叶某也只是个商人，白纸黑字已经签了字，若是还有可能叶某又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合作机会呢？所以今天叶某赴宴也算是正式向孙总你赔个罪。」 孙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脸色僵硬道：「叶老弟说的是，是老哥我唐突了，不知道现在预订下一批芯片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叶淮之看向坐在他下首方的林虞，询问道：「林秘书？」 林虞得到了叶淮之的示意，淡淡一笑，「回孙总，其实这几天我也是刚向工厂那边确认过了，若按现 在的时效来排工期的话，预计最快也得一年以后才能排到，然后开始生产。」 一年之后才开工，这个时间都够荣达研发出下一代手机了，而今年的新一代手机的发售日是在半年后，由于市场上去年发售的手机市场反响还不错，所以消费者对今年的新品发售已经跃跃欲试，远超荣达的预期。 李经理看了下自家老板的脸色，「林秘书，工期就没可能提前一点吗？加急单能做吗？」 「恐怕来不及，一叶的芯片对精密度要求极高，做工速度会比一般芯片还要更慢一些。」林虞一脸遗憾叹气。 饭局到这里其实已经不怎么愉快，但双方也没撕破脸。 最后全场唯一一整晚喝果汁的林虞在叶淮之的授意下，找了个去厕所的借口，悄悄把单买了。 临出门的时候，叶淮之起身，身体踉跄了一下，林虞扶了他一把。 众人在酒店大厅告别，荣达三人就入住在此酒店楼上，因此三人径直回了楼上，林虞则打电话，让司机把车从车库开到酒店门口来。 然后林虞指了指大厅旁的沙发问叶淮之，「叶总，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叶淮之摇头，说：「我想吹下自然风。」 于是两人踱步到酒店门口等车，期间叶淮之踉跄了好几下，林虞顺手扶了他几次，他都礼貌的道谢。 两人在酒店门口站着，一时无话。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开始微热，偶有晚风拂过携过一丝凉意，撩起两人的碎发，耳边是喷泉清脆的叮咚水声，酒店里传来悠扬曲调，叶淮之似乎挺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安逸的闭上了眼。 也只有他闭眼的时候，林虞才敢悄悄的打量这个男人，白皙精致的眼睑下方被酒精晕染了一丝红晕，脸颊两侧也变得红润，素日里浅色的唇此刻殷红如血，模样煞是魅惑诱人。 许是感知到林虞视线的打量，叶淮之突然睁开眼，而后冲林虞笑了一下，当真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林虞不太自然的收回目光，一滩死水的心里划过一抹不合时宜的涟漪，她随后把话题转移到今天的饭局上，「叶总，荣达此举所谓何意？」新 叶淮之慵懒的靠在酒店门口的柱子上，背脊略弯低头凝视林虞，温润的嗓音夹着魅惑的气泡音，在夜风里轻轻飘进林虞耳里，「他们和风迅合资的公司已经开始正常运作了，此番的确事出反常。」 第93章 冷清的公寓 他酒后低气泡的音腔从风中划过，蛊惑又清晰，仿佛像是贴在林虞耳边低语一般，林虞耳根不禁发烫。 「哦，我懂了。」林虞状似正经的点头回应。 叶淮之轻挑薄红的眼尾，不禁打趣，「你，懂什么了？」 林虞不由一哽，不知如何回复，「我」了半天都找不到下半句，最后干脆低头装死。 叶淮之不由噗嗤笑了出来，显然林虞的反应取悦了他。 好在不久后，司机开着车子到了酒店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上车。 上车后，叶淮之便靠在座椅上假寐。 林虞观察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酒后的红晕染在脸上，色差更是对比强烈，有种病态美的感觉。 林虞放轻了呼吸声，不敢打扰他，直到车子抵达他的公寓楼下，林虞才轻轻摇醒了他。 叶淮之纤长卷翘如蝶翼的睫毛乍一睁开，眼里还透着朦胧迷醉，随后神思回笼又恢复成平素温润的眼神，那眼神向来给人以亲和又礼貌地隔着疏离。. 他起身朝司机道谢，林虞照例送他上楼至公寓的门口。 林虞准备告辞离开之际，叶淮之先一步开口，「我有些难受，能进去帮我找一下药吗？」 林虞一愣，思考了一下，才点头。 林虞跟在叶淮之身边工作了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进入他的家，公寓里是挺简洁的冷色调，没几样家具，房间空旷又冷清。 总之，这公寓的装修布置不太符合林虞心目中的叶淮之的人设。 林虞不着痕迹地粗略打量完房间的布局后，问一旁斜靠在沙发上偏垂着头的叶淮之，「叶总，您的药箱放在哪儿？」 叶淮之指了指客厅一处，林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视线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零散的药盒，实在是他家没有多余的家具，药盒零星散落在地板上，着实显得突兀。 林虞自顾自的走过去蹲在地上找药，她看着不同功效的一些止痛药不由眉心一颤，最后她从里面找到了胃药，然后在小吧台处找到孤单摆放在那儿的杯子后，去厨房里清洗了一下杯子，接了点饮用水，又把药抠出来，将药丸和水杯递给了叶淮之。 叶淮之道谢后接过，把药吃了，他此刻的状态看着挺萎靡的。 「解酒药还有吗？」林虞问。 叶淮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您稍等一下。」 林虞犹豫半天后，还是决定去厨房看一下，要是没有可用的食材的话她只能拜托楼下等候送她回家的司机帮忙跑一趟药店了。 看叶淮之这种生活状态，林虞也没抱希望能在公寓里找到点什么食材，翻找了一番后，却意外在空荡的冰箱角落里，找到了两块姜。 她取了出来，又在厨房里找到唯一的奶锅，熬了一碗生姜汤。 她端着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叶淮之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好在她叫了几声后他还是有所回应，起来喝了生姜汤后继续躺在了沙发上。 林虞把锅碗收拾洗净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考虑了一下，林虞还是冒昧进了他的卧室想给他拿一床薄被。 叶淮之的卧室也是同样的冷色调，除了一张低矮的大床外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倒扣着一个小相框，林虞余光轻扫了一眼相框的位置，然后从床上拿了床空调被出去。 沙发上的叶淮之睡得挺沉，眉头深锁唇瓣紧抿，似乎正在经历不好的梦境。 林虞想用手帮他把眉头舒展开，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帮叶淮之解开了领带，让他呼吸能顺畅些许，再给他盖上空调被，确认了没有落下的东西后 ，默默的离开了他的公寓。 林虞在回家的途中心里说不出的堵，脑海里浮现出叶淮之空荡冰冷又没有生活气息的公寓，她觉得那不应该是叶淮之的生活。 深夜，酒店顶层包房内。 孙总手托着后脑勺，眯着眼靠在沙发上看着裹着睡袍的张秘书。 22岁刚出大学的年纪，青春充满朝气，她的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凝神望着他的时候，眼里总是会流露出一股崇拜之情，孙总在这把年纪身边还能有这么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已经是满足了。 因此孙总对她自是无不关照甚至宠幸有加。 然而这朵解语花今晚却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比他更年轻的男人露出了同样的崇拜眼神…… 想到这儿，他眼里一暗。 坐在孙总腿上的女孩却浑然不知他的怒意，她此刻正在专心蛊惑他，若是放在平时他恐怕早已被她嗔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一展雄风，让她见识到男人的威严。 可是今晚在饭局上，她的表现……颇令他失望。 想到此处，孙总不由冷笑出声，「看清楚你面前的男人是谁了吗？我可不是叶总。」 张秘书浑身一僵，随后满脸委屈地顺势趴入孙总怀中，小姑娘嘟囔着嘴娇柔地说：「孙总，您在说什么啊？我可听不懂！自从来了您身边，我这满心满眼都是您呢！」 张秘书偏头靠在孙总的胸腔上，葱白的指尖在孙总的身上挑逗打转，甜美的气息暧昧地喷洒在孙总肩颈。 孙总瞬间心软下来，单手搂抱住张秘书的腰间，另一只手轻抚着小姑娘湿润的发丝，拉着脸嘲弄说：「下次演戏也稍微真一点。」 说罢，他抓住张秘书的头发一把把她从身下扯了下来，哼笑道：「你既那么喜欢叶淮之，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次日，叶淮之醒来后发现了身上的空调被，缓了会儿神后才起身。 宿醉后的身体没有如往日那般恶心难受，但身上褶皱的西装散发出的难闻烟酒气味令他眉头紧皱，他随即嫌恶地脱下西装，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浑身舒畅不少，他吹干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就径直去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包装完好的袋子，他走过去拆开发现是一份小米粥，脑海里想到了什么，他无意识地扬起唇角。 第94章 唐月沁醉酒 中午，林虞再次接到荣达李经理的电话，那边表示希望周五之前能再同叶淮之约一顿饭，不管什么时间都可以，周五以后他们就将返回厦市，林虞表示会转达给叶淮之。 她把整理好的文件递交给叶淮之之时，说起了这事，叶淮之面上无甚表情。 荣达这次殷勤的这般蹊跷，一改之前在厦市刁难一叶的苛刻，由此这般司马昭之心，难免会使人警觉。 「叶总，去吗？」林虞问他。 叶淮之思忖了一刻，缓缓地说：「去，你去安排，这次让宋时跟我去即可。」 林虞迟疑，「可是……」她不信叶淮之不懂她的顾虑。 「不去探探怎么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好的。」林虞也没再多问，恭顺应道：「我这就去安排。」 叶淮之此次应约一是想探个究竟，再就是性格使然，他做事一般会尽可能保全对方颜面，即使合作不成，也不会弄得撕破脸的境地。 林虞回秘书办以后给荣达那边回复了周四，也就是后天中午的饭局，那边欣然同意。 临近下班时间，林虞倒是接到一个挺意外的电话。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的联系方式并不难找。」唐月沁清冷的嗓音透过电话传过来，别有一番韵味。 「唐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即使唐月沁丑闻满天飞，林虞对她的观感却是不错，所以对待她挺客气的。 「我到海城了，举目无亲的就想到了你，能赏脸陪我吃一顿饭吗？」 林虞一时愕然，她和唐月沁真没到一起吃饭那么熟的地步…… 「行吧，我也不难为你了，算了吧。」 林虞不知是不是错觉，竟从唐月沁的语气中听出了落寞和委屈，她脑子一热，竟脱口而出：「我去。」 唐月沁报了个地址，林虞表示收到，下班后就去。 挂完电话，林虞一阵懊恼，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晚上稍微加了会儿班，下班后林虞开车赶往唐月沁给出的地址时，竟发现地点是一处酒吧。 林虞给唐月沁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于是就径直进了酒吧。 此刻酒吧人还不多，霓虹灯光下，林虞很快找到倒在吧台醉意朦胧的唐月沁。 这说好的吃饭呢？饭还没吃，唐月沁已经醉了…… 她喊了唐月沁几声，唐月沁才有了反应，抬起美艳清冷的小脸，低笑起来，「来了？坐，陪我喝点。」 唐月沁打了个响指，向调酒师要了两杯白兰地，然后推了一杯给林虞，「陪我喝点……」 林虞此时内心挺复杂的，竟不知如何形容……她接过一杯酒慢慢喝了起来。 反观一旁的唐月沁则灌得挺猛，一杯烈酒下肚她又叫了一打特调鸡尾酒，鲸吸牛饮般的一杯接一杯，林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照唐月沁这种不要命的混杂喝法，林虞不知道她会不会酒精中毒，「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唐月沁烟波流转，素来清冷的面具下此刻裂开了一条缝，她嘲弄的摇头说：「不提也罢，不值得。」 林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的坐在旁边陪着唐月沁。 她甚至手机不离手，已经做了帮唐月沁叫救护车的打算。 有男客人想请她们二人喝酒，被林虞挡了回去，男人也就没多纠缠。 唐月沁是明星，即使带着宽大的渔夫帽，身姿也是绰约惹人瞩目的，她又醉的一塌糊涂自然就少不了被有心之人觊觎，随着纠缠的人越来越多，唐月沁在酒劲影响下，把酒泼向穿着显贵的男人，语气不耐道：「你 们到底有完没完！」.. 沈卓廷脸上沾着酒水，抹了一把脸也没生气，他看着唐月沁邪佞一笑，「挺有种啊？！」 林虞怕他犯浑，挡在了唐月沁身前，「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得有点多。」 唐月沁此刻头脑昏昏沉沉，垂着头搭在林虞后背上，林虞是真的感觉挺无奈的…… 沈卓廷的视线被林虞吸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虞倏然笑了，「我知道你，你是林虞吧？」 林虞眼中瞬间警觉防备起来，面前这个男人衣着显贵，仔细一看竟觉得有几分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沈卓廷却是对林虞的警戒视而不见，他颇为和善的笑了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看好你！」接着不顾林虞疑惑的神色回到了自己那桌。 沈卓廷朝那桌的同伴几人耸了耸肩，几人立马喝起倒彩，其中一个男人声音尖锐，似乎感到不可思议：「还有你沈少拿不下的人？」 林虞刚好听清楚了男人的那一句「沈少」。 沈少？ 姓沈？ 结合那沈少眉眼间的几分眼熟，林虞脑子里不禁浮现出了沈婉言的脸—— 难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可惜林虞身边还有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唐月沁在，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她赶紧结了账，扶起唐月沁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由于林虞自己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她又顾忌着酒吧里的沈卓廷而着急离开，索性直接在路边打了辆车。 车上林虞询问唐月沁住在哪儿，唐月沁意识模糊的嘟囔了一个酒店名。 好在林虞刚好知道唐月沁说的那个酒店。 好巧不巧，竟和荣达下榻的酒店是同一家。 的士在酒店门口停下，林虞付完钱后扶着唐月沁往里面走，喝了酒后的人哪怕再瘦也显得特别沉，考虑到唐月沁艺人的身份林虞下车前还贴心的给她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刚到酒店大厅就被人拦了下来。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黑帽黑口罩，露出他标志的狐狸般清冷疏离的眼，正是那不打不相识的白初西。 林虞防备的问他：「你要干什么？」 白初西视线绕过林虞，狐狸眼看向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唐月沁后眸色一深，嗓音冰冷刺骨，「把她交给我！」 林虞怎么可能这么做，哪有随便把一个醉酒的女人交到一个男人手中的道理？！何况两人还都是艺人！她没有说话，只是不着痕迹的把唐月沁往身后带。 第95章 感情，使人面目全非 唐月沁睁着醉意迷离的眼，见到白初西后眼睛都弯了起来，声音愉悦含媚：「混蛋，你还知道来！」 白初西眯了眯眼，不悦的朝唐月沁伸出手，「过来。」 两人间的这互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关系匪浅…… 这下横在两人中间的林虞倒变得挺尴尬的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左右不是人…… 林虞转头问唐月沁，「你要过去吗？」 唐月沁冲林虞点头后咧嘴一笑，松开林虞后步履蹒跚地朝白初西走过去。 见状林虞也再没有立场阻止什么，只说：「那你好好休息。」 白初西倒是正眼看了一眼林虞，高冷的朝她道了一声谢。 林虞没回应，目送两人往电梯口走去后，才转身离开。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摄影棚见到白初西的时候，他正往休息间走，那时她一度误会白初西是冲着向秋去的私生饭…… 现在想来，那时他应该也是去找唐月沁的吧？ 还有时尚盛典那晚，白初西破天荒对林虞的提醒…… 回过味来，竟也是因为她在那天上午帮过唐月沁？ 所以这二人的关系……这是可以被她知道的吗？ 出酒店旋转门的时候，林虞余光被一小姑娘吸引。 只见小姑娘正行色匆匆的往酒店里赶，想到孙总就入住在这间酒店，再看到孙可的到来，林虞也就没什么好意外的。 回到家，林虞随便给自己下了点面解决自己的晚饭。 煮面的过程中，她想起自己这晚上净当工具人了，以及酒店大厅那一出护花未遂的尴尬…… 光是想想林虞就觉得挺荒唐的…… 她又想到那位清冷孤高的唐月沁竟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面…… 她又无奈地摇头叹气。 感情，使人面目全非。 海城酒店内。 白初西把醉成一滩烂泥的唐月沁扔在床上后，拿起她的手机给她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报了地址后，就准备离开。 「别走。」唐月沁爬起来死死抱住白初西的后腰。 白初西神色微凉，去掰她纠缠的手，奈何唐月沁死不松手，怕伤到她白初西也就妥协了。 他叹息一声：「你睡，我不走。」 唐月沁喝了酒后，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那个和制作人的绯闻是假的，和导演的绯闻也是假的，我也没有去撩什么小鲜肉，都是假的！你信我好不好？」 白初西语气微凉，「你先好好休息，清醒以后再聊。」 「你就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唐月沁崩溃大吼：「为什么不信我？因为我是坏女人吗？」 白初西眼角清凉，声音渐冷：「我建议你清醒后再来和我理论。」 唐月沁即使头脑昏沉朦胧着，也知道白初西生气了，知道他生性凉薄最怕麻烦，她渐渐安静了下来。 白初西见状软了语气：「你好好休息，我守你一会儿吧。」 唐月沁突然捂住了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白初西，「白初西……」 「怎么了？」 「我想吐……呕……」说完再也憋不住，她直接吐在了床上。 看着那一床的污秽，白初西脸色微沉。 静默了半晌后，他才让客服来换床单。 然后他又联系了唐月沁的助理，让她帮忙给唐月沁带一套衣服过来。 挂断电话后，他又把唐月沁从床上赶到了沙发上，自己去浴室里给浴缸装满水，又赶鸭子似的把唐月沁撵去浴室洗澡。 唐月沁站 都站不稳了，更何况洗澡，她哭唧唧的看着白初西，「你帮我。」 白初西头大的捏了捏鼻梁，压着嗓子不容分说：「自己洗！」 「哦……」唐月沁也没再强求，乖巧回应，摇着小鸭步一晃一晃走到浴缸边脱衣服。 白初西则避嫌的退出了浴室，去了外面守着酒店人员换被单。 在酒店人员第三次转头看白初西的时候，白初西戴着口罩帽子的脸露出一双冷淡的狐狸眼，警告道：「管好你的眼睛。」 酒店人员一颤，慌忙道歉，说完她加快手脚，匆匆换好被单离开。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白初西起身敲了敲浴室门，「洗好了吗？」 浴室里无回应，白初西双眉紧蹙，又等了五分钟后，再次敲响了浴室门，还是无回应。 他去客厅拿起座机，正准备给前台拨电话时，房间门口传来敲门声，他通过猫眼看到敲门的人时唐月沁助理时，松了口气。 他打开了门，说：「你来得正好，你去看看她，在浴室三十五分钟了。」 助理慌忙点头往浴室奔去，浴室里一片兵荒马乱，通过里面的动静，白初西大概可以得知，唐月沁在浴缸里睡着了的事。 手机响了，白初西眉眼温和的接起电话，片刻后挂了电话，顺嘴吐槽了一句：「真是麻烦精！」 这句话刚好被裹着浴袍在助理搀扶下从浴室里出来的唐月沁听到，她脸色瞬间一白。 白初西看了眼裹着浴袍的唐月沁，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唐月沁脸色惨白，颤抖着说：「你要去哪儿？不准走！」 「我去哪儿不用跟你报告吧？唐小姐。」白初西语气已经不耐。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是谁可以一个电话就可以让那么怕麻烦的你愿意放下手头下的事，不顾一切奔过去！」唐月沁崩溃道：「告诉我！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唐月沁独自一人翘了通告跑到海城，让白初西来海城找她却被他直接拒绝。 等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他心软找来酒店，她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到底是有几分在意她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助理在旁边看得左右为难，尴尬的默不作声。 白初西烦躁的取下帽子揉了一把头发，「是我妹，行了吗？」 「情妹妹吗？」 「我亲妹！」白初西咬牙。 唐月沁一怔，愣愣的看着白初西，「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爱信不信！」说完，白初西戴上鸭舌帽头也不回的离去。 唐月沁一下失去力气，坐在地上呜咽出声。 助理只能叹了口气蹲下，也不劝，只是拍打着唐月沁的后背，想着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 第96章 隐忍 沈婉言母女最近在沈家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顾氏那边单方面的暂停合作一事导致沈氏的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危机。 多方打听之下，沈父这才回过味来，这顾氏哪里是不满沈氏才暂停的合作？这分明是不满沈婉言才暂停的合作！ 沈父也由一开始的苦口婆心相劝沈婉言去跟顾言生服软，到现在的一回家看见沈婉言母女二人就肃着一张脸冷哼。 卧室里，沈母拉着沈婉言的手询问道：「你和顾总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婉言脸色憔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床头，一向在人前高傲不服输的姿态瞬间垮掉，她不由红了眼说：「言生他……他想退婚。」 沈母一时愕然，声音不由加大，「怎么会这样？」 沈婉言被沈母的嗓门一惊，立刻慌乱的捂住沈母的嘴，压低声音说：「妈，你小点声！」 沈母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动静太大，不由点了点头，在沈婉言放下手后，沈母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卧室门口方向，压低嗓门问：「快告诉妈，到底这么回事？」 沈婉言鼻腔酸涩难当，声音不免哽咽起来，「言生他……为了个女人想和我退婚，不过我没答应。」 「女人？」沈母回想了下，「之前打麻将倒是听其他太太提起过，和顾言生同居了一年多的那个？」 沈婉言点头，「就是她。」 然后沈婉言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沈母。 「哎，婉言你也是太冲动了啊！」沈母听后不免责备起沈婉言，「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但凡有一点像我，你和言生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啊！」 沈母当年在原配沈夫人还在世时，便早已和沈父暗通款曲，并隐忍了好几年才成功上位。 沈母娘家也是薄有资产的，沈母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但沈母娘家那点资产和沈家及其原配沈夫人娘家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自从搭上了沈父以后，沈母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娘家那点薄产想匹配一婚的沈父几乎是不可能的，如若能熬死原配，让沈父再榨干原配娘家的剩余价值后，一婚的沈母再嫁丧偶的沈父则是有可能的。新 因此，跟着沈父那几年，沈母一心一意的只做一朵温软可人又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期间，即使知道沈父偶尔和其他女人关系亲密，她也能耐下性子做到不闻不问，只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沈父并投其所好。 沈母从大学时期就跟了沈父，一跟就是好些年，沈父对她到底是有感情的，加上在沈父眼中她一直不争也不抢，凡事以沈父为中心，这样温软可人的小白兔摆在沈父面前自然受用。 皇天不负有心人，沈母终于在沈卓廷四岁那年熬死了原配，而她则在原配病重期间才开始着手备孕，也正好在原配死后没多久就怀上了沈婉言。 最后，沈母凭着身孕成功上位。 这也是沈卓廷讨厌大着肚子进门的沈母的原因，连同恨上他的父亲。 在沈母的精心培养下，沈婉言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又因懂礼数知进退被奉为海城名媛标杆。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沈婉言也自有一番傲气在心，在顾言生一颗心扑在微不足道的另一个女人身上时，这种自视甚高的高傲让她忘记了忍让。 「妈，我知道这事是我太心急了，现在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啊？」 沈母也挺苦恼，「事到如今只能先以退为进了。」 「妈，你是说，让我先同意退婚？」沈婉言震惊不已，「我不同意，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海城立足啊！」 沈母拍了拍 沈婉言的头，「傻孩子，这事不传出去不就行了吗？」接着，沈母在沈婉言耳旁低语一番，最后总结道：「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挽回言生的好感，坐稳顾少夫人的位置再说。」 沈婉言眼神闪烁，她攥紧被子咬牙说：「妈，我信你。」 沈母和蔼的摸着沈婉言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婉言，你一定能做到的，别忘了，沈氏的将来全在你身上。」 沈婉言郑重的点头。 「睡吧。」沈母给沈婉言盖上被子，而后退离了房间。 客厅传来一阵关门声，沈母手扶着楼梯把手，倨傲从容的睥睨着楼下的高大身影。 沈卓廷在客厅喝了杯水仰头和沈母刚好对视上，他看着沈母那故作优雅的模样，在酒精作用下他心里一阵反胃，他嘴角挑起不屑的笑，朝沈母竖了个中指，而后看着沈母无甚表情的回到主卧，沈卓廷不免哼笑出声。 他回想起今晚在酒吧的一幕，眼角一弯。 周四上午十一点半。 林虞这边收到市场部王经理那边送来的一份紧急文件，需要叶淮之尽快签字，而叶淮之这个时间已经带着宋时去赴荣达的饭局了。 她联系了宋时，问了包房名称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带着文件往酒店赶。 等了十多分钟以后才拦到一辆的士，路上还有些堵车，等林虞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了，看了看时间，估计酒局正酣。 林虞在包房门外给宋时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林虞敲门进去。 里面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宋时被放倒在酒桌上。 一旁的孙总、李经理和张秘书则脸色微醺地在酒桌上小酌，林虞环视了一眼，走过去拍醒宋时。 「叶总去哪儿了？」她问。 宋时一脸迷蒙地睁开眼，迷惑地看了周围一圈，大着舌头说：「叶总刚还在呢！咦，我睡了很久吗？」 李经理挂着笑，耐心地解释道：「叶总刚去了卫生间。」 林虞听罢，去敲了下包房里卫生间的门，没有回应，看着卫生间里关着的灯，林虞轻轻拧开了，卫生间空无一人。 这时，李经理又说：「叶总是去了外面的卫生间，他说想吹下外面的自然风。」 林虞扫了李经理一眼，后者尬笑了一下。 第97章 叶总呢？ 孙总也适时出声询问，「小林你突然来找叶总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林虞淡淡扫视荣达的三人一眼，眼睛在一旁低着头的张秘书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回应：「工作的事。」 她也没多言，宋时这时还醉意朦胧的衬着脑袋，林虞走过去抓起桌子上盛着酒的杯子，二话不说的泼在了他脸上。 宋时一个激灵，酒意醒了一半。 「清醒了吗？找叶总去。」林虞冷冷的提醒。 这下，宋时剩余的酒也醒了，他立马站起身，却因用力过猛又头晕目眩的坐了回去。 此时宋时也回过味来了，按照他以往的酒量应该不至于酣醉如此，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头脑昏沉和平时醉酒的状态不太一样。 「小林，你这是做什么？叶总再怎么护着你，你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搅局吧？」孙总声音透出股威严，企图震慑住林虞。 林虞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搅了孙总的雅兴实在是不好意思，可我手里这份文件十万紧急，还请孙总体谅一下。」 林虞的话说得是相当的不客气了，孙总「啪」的一声，大手拍在了饭桌上，怒道：「放肆！」 李经理脸色也不太好看，张秘书缩在旁边脸色有些白。 林虞看见孙总这么大的反应，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前晚在酒店旋转门口的一幕—— 宋时这边也勉强支起了身，他冲林虞点点头，而后对荣达的三人歉意道：「各位恕宋某先失陪了，我先带林秘书去找老板。」 说完，林虞和宋时不顾荣达三人的阻拦毅然决然离开了包间。 刚出包间，林虞与宋时深深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都不好看。 两人索性分开行动，宋时先去大堂的卫生间找人，林虞则找了个侍应生带路直奔监控室方向。 当林虞在监控室门口提出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通过监控找人之时，监控室里的安保以没有警察批准不能随意调监控录像为由拒绝了林虞的提议。 林虞在监控室门外打了通电话联系了酒店经理，挂断电话后，她在门口等了五分钟左右，酒店经理就来了。 酒店经理是认识叶淮之的，自然也就认识叶淮之身边的人。 林虞向酒店经理说明了情况，并表示若酒店还是不允许查看监控的话，就只能报警处理了，可若耽误的时间里叶淮之出了什么问题，那就不是酒店能承担的后果了。 兹事体大，酒店经理当即下了判断，他亲自进门呵斥了监控室里固执的安保，又责令安保调出包厢门口的监控，全程用了加倍速播放。 监控显示在12点20的时候，叶淮之被一个女人从包厢里扶了出来。 当女人抬起头朝向镜头时，林虞不由冷笑出声。 林虞想起刚才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她一副不出所料的冷漠脸。 「这……林秘书还看吗？」酒店经理毕竟是男人，也顾忌着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 「继续。」林虞面无表情的说：「你看我老板的模样正常吗？」 「继续吧！」酒店经理吩咐安保继续调沿路的监控录像。 录像在电梯顶楼的房间门口停止，最后的画面是孙可羞涩的把踉跄的叶淮之扶进房间里，并用脚把门勾上。 林虞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30多分钟，按这个速度，该发生的恐怕已经发生了…… 她脸色黯然，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房卡。」 酒店经理显然也通过监控发现了叶淮之不太对劲，他当即吩咐前台送来万能房卡。 等待房卡的过程中她给宋时打了个电话说了叶淮 之的房间号，宋时那边有吵闹声传来，林虞通过电话里分辨出了是荣达的人在纠缠宋时，宋时只让林虞先上去，而后林虞说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拿到房卡后几人立刻向电梯口奔去，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林虞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心里像被油锅煎炸一般难熬。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想也不想地跑进去，急急按着关门键，随着电梯上升的楼层越来越近，她心里堵得越发的慌，只面色保持冷漠平静。 酒店经理等人在旁边则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同样不希望贵客在自己酒店闹出点事，若事发后追究起来酒店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直到来到顶层包房门口时，林虞心里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若叶淮之当真被算计——.c 她简直不敢往那方面想，平缓了呼吸后她微颤着手刷开了包房门走了进去。 客厅地面上有一地的碎玻璃。 往里，卧室的门没关死，房内女子的呜咽声清晰的传进客厅几人的耳朵里，林虞心口一窒—— 酒店经理和前台、安保三人脸色不大好的对视一眼，几人眼里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跟着林虞朝卧室里走。 卧室里相比客厅更是兵荒马乱，窗户被打碎洒了一地玻璃，孙可衣衫半褪狼狈的倒在玻璃碎片上，稚嫩的肌肤有不少的血窟窿，她虚捂着伤口，低声地呜咽着。 叶淮之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半靠在床头上拳头紧握着，手背上还扎着玻璃碎片，手心里握着块长条状的玻璃，手上血渍斑斑的。 他的西装外套被随意的扔在床边，衬衫上染着斑驳的血迹，扣子被扯开到胸口位置露出里面结实的肌理纹路，皮带也被扯开了一半，所幸裤子还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只是隐密处的小帐篷昂起了头…… 林虞从叶淮之血渍斑驳的手伤不难看出，他应该是生生用拳头打碎了玻璃以此来维持自己的理智，从而没有被有心之人得逞…… 几人看见「完好无损」的叶淮之时都松了口气，虽然他挂了伤，至少他们来得还不算太晚，事情也没发展成无可挽回的地步…… 地上的孙可见到卧室里突然出现的几人立刻双手环抱，挡住身体的敏感部位，同时尖叫惊呼起来，「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第98章 荣达的算计 林虞上前狠狠给了孙可一巴掌，后者嘴角瞬间破皮出了血。 嘴里涌出的血腥味让孙可恐惧，她睁着惶恐的眼盯着林虞，也偃旗息鼓地闭了嘴。 林虞冷冷地问：「冷静下来了吗？」 孙可害怕的点了点头，林虞也就没管她了，转身向床上半靠着的叶淮之走过去。 「叶总。」林虞声音沙哑地喊他。 闻声，原本还闭着眼的叶淮之睁开了纤长的睫毛，睫毛之下的眼里染着情欲迷蒙，白皙的脸已满是通红，唇上更是如同染上了如血艳丽的胭脂一般，魅惑的鲜艳欲滴。 他看清眼前的人以后嘴角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声音不复往日清润，喑哑地不成调道：「你来了。」 林虞想过去扶他起来。 他避开了，「别碰我。」 这一刻，她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被下了药怕控制不住自己。 林虞只得求助酒店经理和安保的帮忙，两个大男人过去颇为费力的搀扶起叶淮之。 此时，林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宋时。 林虞接了起来，宋时表示他那边依旧被孙总和李经理纠缠得脱不开身，而张秘书则不见踪影让她这边留个心眼小心应对，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 宋时说荣达那边请了媒体记者准备来个现场捉女干，让林虞尽快转移叶淮之。 林虞眼神冷暗着挂了电话，周身的寒气也掩盖不住心里燃烧的怒火，她告诉酒店经理，「动作得快一点了，那边请了媒体。」 酒店经理也慌乱起来，林虞压抑着情绪让他随便找一间房先进去避一避。 几人经过孙可的时候，前台小姐问了句，「这位小姐怎么处理？」 「别管她。」林虞不假思索的回答。 一想到荣达还请了媒体想要曝光此事，林虞就怒不可遏。 前台小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当没看见受伤的孙可。 林虞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拿着手机在卧室门口鬼鬼祟祟的张秘书。 张秘书手里紧握着手机正准备跑路的时候，与突然出来的林虞打了个照面，她眼里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赶紧扭头就跑。 林虞三两步过去制服了张秘书，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并把手机对着张秘书的脸解开了锁。 「还给我。」张秘书显得底气不足，「我就只是好奇上来看看。」 林虞让酒店经理先带叶淮之出去，留下了前台小姐，然后自顾自的靠在沙发上翻起了张秘书的相册，相册里最新十多张照片赫然是刚才偷拍的孙可和叶淮之的亲密照。 照片里的孙可衣衫半褪的钻进叶淮之怀里，双手环抱着叶淮之的腰。 还有疑似两人的接吻照，孙可的后脑勺正好挡住叶淮之的脸。 这样的照片从各个角度拍了大概有十多张…… 林虞翻完后把照片冲张秘书扬了扬，轻笑着问：「这就是你说的好奇？」 看来张秘书在他们进来之前就躲在包房里在偷拍了，见他们一群人进了卧室后就躲了起来，确定客厅没有多余的人在守着后便准备开溜，却刚好和卧室出来的林虞撞上，从逃跑到被抓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张秘书心虚的低下了头，声音也没底气，「好奇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对吗？」 林虞懒得同张秘书理论，她打开客厅窗户手轻轻一扬，手机被以抛物线的形式扔了出去。 张秘书急道：「你还我手机。」 林虞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也没了前天对她的客气。 林虞走过去抓起她胸前的衣襟，冷着眉眼说：「你应该庆幸 我很久不干架了，不然今天碎掉的就不只是你的手机。」 张秘书刚才在逃跑过程中已经见识到了林虞的凶残，霎时蔫了下来。 林虞嘱咐前台小姐帮忙善后并叮嘱她千万不能透露出叶淮之的事后，才离开去找中药的叶淮之。 途中，她没用电梯走的安全通道，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后去了叶淮之的房间。 林虞到房间之时，酒店经理和安保正用蘸了冷水的毛巾又包裹了一堆冰块给叶淮之降温。 床上的叶淮之则眉头紧拧，双眼紧闭。 林虞谢过二人后，让二人先出去帮忙去应付媒体，等媒体离开后再联系她，她再带叶淮之去医院。 二人依言离开。 就此，房间里只剩下林虞和叶淮之二人。 睡梦中的叶淮之脸颊通红，手还不老实地扒拉着衬衫，似乎觉得热。 林虞又赶紧去弄了一些冰块包在毛巾里面给他捂着，房间小型制冰机的冰块储备并不多，一来二去的冰块很快见底。 林虞只能拿了毛巾来回浸泡冷水后给他继续降温。 然而这种物理降温的效果不过九牛一毛，叶淮之突然睁开了满含欲望的双眼，眼含缱绻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而林虞正拿着湿毛巾在给他擦脸，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她能感觉到叶淮之周身的热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天旋地转之间，叶淮之猛的把她压在了身下，沙哑着声音问：「是你吗？」 林虞鬼使神差地反问了一句：「是谁？」 叶淮之染着情欲的双眼蒙着一层看不透的氤氲，他定定望着林虞的唇瓣喉结滚动。 林虞看着他这反应心里顿感不妙，刚扬起手准备给他来一下就被他单手挟制住，她双手就这样被叶淮之推在头顶上，双腿也被他的脚抵住得动弹不得，她整个人就这么以无防备的状态暴露在他身下。 四目相对，叶淮之眼里侵染着情欲还有不同于平日里的晦暗深邃， 紧接着他狠狠地啃咬上她的唇厮磨。 没错，是啃咬，如恶鬼扑食一般。 在这下了力道的啃咬下，林虞嘴唇瞬间破皮出血，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 他咬完林虞后又一下一下舔舐她嘴唇上的血渍，然后卷进自己的嘴里吞咽下去。 这一刻，在血腥气的刺激下，林虞脑子里想的竟是叶淮之被玻璃碎渣嵌入进纤白大掌的伤口还是血渍斑斑的，没来得及处理…… 第99章 啃咬 叶淮之禁锢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势必会牵扯到他手上的伤口，此刻，他的伤口恐怕更严重了吧…… 想到这里，林虞被禁锢住的双手和身体放弃了挣扎，同时也能感觉到他大手上的细碎玻璃渣刺破了她的手腕。 男人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他啃咬舔舐的动作也还在继续，他的呼吸随着啃咬也变得越发沉重。 林虞偏头避开，声音也哑了，「你冷静……」 叶淮之空下来的另一只手在她话都还没说完之际就把她偏过去的脸扳了回来，力道很重，林虞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玻璃渣又刺进了她的下颌肌肤，她未完的话语也随着她嘴唇的起合被他狠狠堵住。 那滚烫的舌在她嘴里长驱直入，与她的交缠。 他一遍遍在她口腔里舔舐，鼻腔里不时发出满意的哼哼。 他的大手把林虞的衣襟扯开，原本还隔着一丁点距离的两具躯体也随着他的一声谓叹，身上的重量渐渐压了下来，直到那小帐篷隔着布料抵到她…… 像是触碰到了某些开关，林虞浑身一个激灵，那些不好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她再顾不得叶淮之是否会因此受伤，卯足了劲儿把他从身上踢开，而后迅速爬了起来。 叶淮之赤红着双目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他像一只蛰伏的豹狠狠盯着林虞的一举一动，在林虞背朝他起身整理衣物的瞬间，他狠狠扑了上去，重重一口咬在了林虞微敞开衣襟的肩膀肉上—— 肩膀上传来刺辣剧烈的疼痛感，林虞不禁痛哼出声，皮肤很快渗出了血珠。 黑色的碎发裹着汗渍滴在林虞的颈窝处，细密而急促袭来的剧痛感伴随着细微的痒意。 叶淮之此刻像个举止优雅的吸血鬼一般，反复吮吸着林虞肩膀上的伤口，又舌头打转把血渍舔舐干净。 接着掰过林虞的肩膀，让林虞和他面对着面。 他的嘴角还沾着林虞的血渍，却冲她魅惑的笑，还挑衅的舔了舔唇瓣把林虞的血渍卷进了嘴里，喉咙滚动吞咽下去。 他这一系列动作无疑像只勾魂摄魄的妖孽。 然而林虞嘴上和肩膀上的疼痛让她的怒气值直冲脑门，也不管他现在是否神智不清，也无心去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她一字一句气愤地对这个妖孽说道：「叶淮之，你去死——」 随着话音落下，她和叶淮之当即缠斗了起来。 林虞那三脚猫的防身技巧是儿时被叶淮之逼着学的，她大怒之下也忘记了掩盖，通通使了出来。 然而叶淮之此刻并不清醒，和林虞的缠斗不过是属于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到底是中了药，时间一长，身体就软了下去，很快就被林虞放倒在床上。 林虞一个手刀朝着叶淮之的颈部下去，想用手刀劈晕他。 哪知叶淮之只是闷哼一声，眼神倒是清明了几分，眼角挂着一点水渍颇为无辜的盯着林虞看。 林虞此刻内心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尴尬至极…… 果然武侠是信不得的…… 她抿了抿唇，冷声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点。」 得了教训，叶淮之这下倒是没刚才蹦哒得厉害了，也许是一番打斗消耗了他的体力，他此刻的眼里含着三分情欲、三分脆弱和四分林虞看不懂的情绪。 打完架发泄完以后，林虞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也没管叶淮之此刻的表情如何，自顾自整理好衣服后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捡起了地上的领带径直把叶淮之受了伤还不安分的双手绑了起来，甚至故意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冷脸坐在靠近房门口的位置，手里拿着手机 等候联络。 一旁的叶淮之安静了不足片刻，就开始扭动身体嚷着难受，林虞也没去管他，甚至想把他这副模样拍下来日后循环播放给他看。 她给宋时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到底在干嘛，说她快管不住叶淮之了。 宋时那边的回复是他还被孙总和李经理绊住实在走不开，等记者一离开他就准备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林虞说知道了，两人挂了电话。 中途又接到了公司市场部王经理来的电话，问那份文件签好了吗。 林虞只说出了点意外，文件还没签，可能得晚一点或者明天了。 王经理那边挺着急的，却也没其他办法，只能拜托林虞尽快。 林虞只能说好。 林虞看了眼满脸红彤彤又意识不清的叶淮之，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拧了湿毛巾给他擦脸降温，做好这一切后又离他远远的，引来叶淮之对着她频频瞪眼。 好在没过多久，酒店经理就打来了电话，说记者拍了几张照片后找不到主角，已经被他们打发离开。 林虞道了谢，并和经理协商了一下撤离路线后，拜托他去找一下叶淮之的司机，然后把司机引到安全撤离地点等候。 酒店经理同意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那边说一切已经办妥，可以下去了。 林虞这才带着叶淮之下楼。 一路通畅没什么阻碍地与司机成功汇合，林虞向一旁的酒店经理礼貌道谢后便带着叶淮之去了医院。 用了药，输了水后叶淮之的状态总算稳定了下来，折腾了一番后安静的在病房里熟睡。 病房外，医生给林虞顺道处理完手腕和下颌处的玻璃渣以后，林虞就直直地在走廊座椅上正经危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时把荣达几人送到了警局，人还留在那边处理后续事宜。 林虞就只能守在医院这边，又不想面对清醒后的叶淮之，又要等叶淮之醒过来后给文件签字，心里矛盾之极的状态下，她只好坐在病房门外等他醒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匆匆响起，直到在她面前出现了三双女士鞋，耳边响起那优雅中透着急迫的声音，「林秘书？」 林虞抬头迎向那许久不见的秾艳脸庞。 向秋化了浓妆似乎是从工作地点急匆匆赶来的样子，头发有几丝凌乱。 「淮之怎么样了？」向秋急急的问。 第100章 退婚前的请求 向秋眼睛急得充血，模样甚是有几分狼狈又好看得不行，原来美人哪怕狼狈一点也和普通人不一样，林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刻还有心情观察这种事情，只是突然就这么想了。 「在病房里，还没醒过来。」林虞指了指叶淮之病房的方向。 向秋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往病房冲了进去。 是的，毫不夸张，向秋是瞬息之间冲进去的。 小徐紧随其后，许玲倒是落后一步朝林虞道谢。 林虞起身回道：「既然向小姐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对于向秋等人来说，林虞相对于叶淮之来说不过是个外人。 所以正牌那边对作为叶淮之下属的林虞道谢是再正常不过，是给林虞脸。 许玲欲言又止地看着林虞，最后朝林虞点头，只说：「那林秘书回去好好休息。」 林虞微笑说：「好。」 她挺着背脊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的进了电梯，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叶淮之是在傍晚时分清醒过来的。 刚一睁开眼，他的耳边便传来一道殷情的声音：「淮之，你总算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彼时，叶淮之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乍一听见那熟悉的清恬嗓音，他下意识地蹙眉。 「淮之，是哪里不舒服吗？」向秋看他一醒来就眉头紧拧的模样心里担心不已，忙上前安抚，「你忍忍，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说罢，她起身准备去按床头一侧的紧急呼叫按钮，想让医生赶紧过来给叶淮之检查。 「我没事。」叶淮之适时阻止了向秋，解释道：「只是头晕，休息一下就好。」 听罢，向秋这才舒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叶淮之视线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后发现只有向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其他人呢？」 「我刚好在海城拍通告，打你电话没人接就联系了宋助理，他说你在医院我就赶了过来。」向秋解释道：「宋助理还在警局有事处理，阿虞回家休息了，至于许姐和小徐，我让她们先去吃饭了。」 叶淮之这会儿思绪缓了过来，酒店的事情他隐约还有点印象，再深究，又开始头晕眼花的，他也没有勉强自己去回想那些经过。 他冲向秋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你工作也挺忙的快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让宋时过来就行。」话虽是这么说，他此刻的脸色却白得吓人。 「我不要，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安心休息吗？」向秋急眼道。 「胡闹，你不赶通告了吗？你这样考虑过之后的工作吗？」叶淮之声音严厉。 「工作没有你重要！」向秋也难得固执，「一直以来总是你在照顾我，这次换我来照顾你，只有你恢复了健康我才能安心工作！」 叶淮之蹙眉不语，没再说话。 向秋和叶淮之认识了那么多年，见他这样显然是默许了她留下。 她心内一喜，「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一声，我就在旁边呆着保证不打扰你休息。」 说罢，向秋乖乖的去了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坐着，只是目光灼灼地紧盯叶淮之这边，唇角的笑意挡也挡不住。 叶淮之眼睑轻阖，掩去眉眼间的情绪。 顾言生接到林玉芬的电话回了一趟顾宅，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赶在晚饭时刻。 一进家门，林玉芬就带着沈婉言迎了出来。 「总算回来了，就等你了。」林玉芬故作埋怨道。 沈婉言摸不透顾言生现在对她的态度，小声谨慎的喊了一声：「言生。」 见状，顾言生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您叫我回来吃饭，就是为了这？」这话是冲着林玉芬说的，语气极为不屑。 沈婉言听闻，脸色白了几分，低下了头。 林玉芬拍了拍沈婉言的手以作安抚，然后瞪了眼顾言生，「我和你爸现在想和你吃一顿饭就那么难吗？婉言是你未来的妻——顾氏少夫人，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还委屈你顾大少爷了吗？」 林玉芬其实也把顾言生上次的话听进去了，但并不知道顾言生想和沈氏退婚的事，只是作为长辈她尽可能的给两个孩子再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要是能顺利地把误会解释清楚自是再好不过。 顾言生不屑一笑，不置可否。 他也懒得和两个女人说什么，自顾自进门和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父打了声招呼后，就大爷似的翘腿坐在了餐桌上。 等林玉芬带着沈婉言进来后，他语气极为不耐催促道：「不是吃饭吗？快上桌啊！吃完我还有事。」 顾父抬眼看了顾言生一眼，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顾言生的狂傲不羁是海城出了名的，在家里也这样没大没小的模样倒是不多见。 林玉芬颇感无奈，狠瞪顾言生一眼，吩咐了佣人上菜后就招呼着顾父和沈婉言上桌。 顾言生没回家之前，沈婉言在二老面前还能说会道的哄得夫妻俩开开心心的。 自顾言生回来以后她就变得比较拘谨，坐在顾言生旁边谨小慎微的，还时不时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惹得他发脾气。 沈婉言这做小伏低的样子，哪还有之前面对林虞时那高人一等的模样。 餐桌上，林玉芬努力的把话题往顾言生和沈婉言二人身上带。 奈何顾言生不接招，自顾自和顾父二人聊着公司的事情。 只是涉及机密的部分，顾及外人在场，父子二人默契的一带而过。 最后林玉芬无法，只能同沈婉言聊些女人家的话题以缓解沈婉言的尴尬。 是以，餐桌上的两组人各聊各的，互不影响。 用餐结束后顾言生就准备开溜了，林玉芬却要求顾言生送沈婉言回去。 闻言，顾言生脸色明显不好。 一旁的沈婉言则是一副低眉顺眼任人摆布的委屈模样。 顾言生见到她这副假模假样更是气上心头，他直瞪着沈婉言，仿佛告诫她自己要识趣。 沈婉言至始至终低垂着头，好似并没发现顾言生瞪视的目光。 场面一度僵持起来。 最后还是在林玉芬的眼神示意下，顾父发话了。 顾言生才勉强妥协，同意送沈婉言回家。 车上，顾沈二人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顾言生偏头望向窗外，看也不想看沈婉言。 沈婉言捏紧了手，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后怯怯的唤了声：「言生——」 顾言生无甚反应。 「言生……我同意你上次的要求。」沈婉言的声音很轻，轻到不注意听会以为是幻觉。 顾言生这才转过了头，看向她。 「我想和你谈一谈。」沈婉言轻声地说。 顾言生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这时，沈婉言却对前排驾驶座上的老陈客气地说：「陈叔，麻烦你把挡板放下来一下，我和言生之间有些体己话要说。」 老陈依言放下了挡板。 顾言生看了前面的老陈一眼，蹙了下眉，没吭声。 沈婉言望着顾言生的眼睛，真诚地说：「我同意退婚，只是退婚前我有几个请求。」 沈婉 言把姿态放得很低，她见顾言生没说话，继续道：「第一，我希望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公布，毕竟我们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一旦公布，我以后没脸再在海城立足。」 「第二，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在沈氏站稳脚跟，一旦我的根基稳固了，即使是退婚，我也有另寻良缘的底气。」 第二个请求一出，见顾言生眼含讥讽，沈婉言随即苦笑着解释：「其实第二条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哥哥随时可能把我和我妈赶出沈家。」 顾言生思考了一下，这些事其实对他来说不难，但是他也没有立即答应。 一番僵持下，沈婉言急了，她补充道：「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和你签协议的。」 另一旁坐姿随着的顾言生倏然轻笑出声，眼神睥睨不可一世，「可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他傲慢警告：「否则，我能给你荣华，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沈婉言不由胆颤，轻声说：「我知道的，我会说到做到，所以请你先恢复和沈氏的合作好吗？」 顾言生「嗯」了声之后，就不再搭理她，压抑他许久的抑郁情绪此刻泄去了一分，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他眼里流露出了势在必得。 车子在沈家停下，沈婉言下车刚关好车门，车子便毫不停留的冲进了夜色里。 沈婉言咬紧牙关，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挂出一脸幸福的模样进了家门。 沈卓廷这段时间拿下了几个小项目，用以缓解沈氏资金链的问题，在沈氏风光正盛。 沙发上，沈父喝着茶和沈卓廷相谈甚欢。 沈母早早躲回了卧室，免得受人白眼。 沈婉言回家后，甜甜地喊道：「爸，我回来了。」 沈父递了个眼神给她，而后不咸不淡「嗯」了一声，也没再管她。 「爸，是言生送我回来的。」沈婉言说罢，故做一脸幸福的模样补充道：「他答应恢复我们两家的合作。」 沈父听闻有些惊讶，他这次倒是正眼瞧沈婉言了，「你们俩和好啦？」 沈婉言脸上露出抹小女生的娇羞，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这副言行不免惹人多想。 见状，沈父一改这段时间的愁容，不由大笑出声：「好啊！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沈卓廷眉梢一挑，看了一眼沈婉言。 之后沈父一改这段时间对沈婉言的冷淡态度，拉着她在客厅里一阵家长里短，所聊的话题无非是围着顾言生和顾氏等等。 这下，沈卓廷倒成了个彻头彻底的透明人，他一脸无所谓地起身回房。 沈婉言余光瞥见落荒而逃的沈卓廷，满脸的得意。 第101章 阴阳怪气的“病娇” 翌日，林虞赶在上班前带着文件去了医院。 病房里向秋正在陪着叶淮之用早餐，林虞的突然闯入似乎打扰了小两口之间的和谐氛围。 叶淮之淡淡扫了林虞一眼后表情疏冷。 他继续喝着粥，没说话。.. 倒是向秋笑着问林虞，「阿虞，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说完，视线不禁扫到了林虞破皮的嘴角，一愣，笑容僵硬了几秒后又恢复自然。 「这么早赶来确实是我不对。」林虞解释道：「叶总，昨天中午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结果……」她欲言又止，「所以我一大早过来找您签字。」 病床上的叶淮之仍然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他表情疏离并未搭理林虞。 杵在一旁的林虞一时感到尴尬，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打扰了叶淮之和向秋难得的独处时光，才被叶淮之所无视…… 可她也不想打扰啊！ 「淮之——」向秋看向一言不发的叶淮之提醒了一遍，「阿虞说有公事找你。」 「既然是紧急文件，昨天不知道过来签字吗？」向秋发话后叶淮之总算有了反应，只是他语气冷漠严厉又肃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林虞站在不远处低声道：「是我的错，叶总若是需要惩戒，我绝无怨言。」 林虞也不知道自己后半句话为什么有点赌气的成分，正常不是应该保证「下次绝不再犯」吗？ 叶淮之喝完粥后用绑着绷带的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既然如此，那你等会儿回公司后就自己去领罚吧。」而后冷笑着说：「把文件拿过来吧。」 向秋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在林虞拿着文件走过去之际，她整理好保温桶和喝完粥的空碗，腾出病床旁的位置。 「淮之，我先去洗碗。」向秋温柔地对叶淮之说。 叶淮之点了点头。 向秋又冲林虞礼貌颔首后才退出病房。 叶淮之拿过文件细细看了一遍，而后朝林虞伸手，林虞见状识趣地递上一支笔。 三个写有「叶淮之」的遒劲有力的鬼画符在文件上一气呵成，之后他扣上文件，又把笔和文件递回给了林虞。 林虞接过后，向他告辞：「叶总，那我先回公司了。」 叶淮之没吭声。 没得到指示林虞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过了会儿才试探着问：「叶总可还有别的吩咐？」 说罢，她悄悄打量起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此刻身着病号服的叶淮之脸色仍透着病态的白，唇色浅淡到近乎透明，他阴沉着一张脸，脸上的情绪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林虞想到他今早几次三番的阴阳怪气令她恼火不已，又不敢发作。 又想到也许是自己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所致，又也许是他记起了昨天和她打了那么一架，他还输了被绑了……再结合他现在难看的脸色来看，林虞不免怀疑他此番所为是在事后发难。 思及此处，林虞低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确实是个捂不热的白眼狼。」叶淮之突然哼笑出声。 林虞低垂的眼皮一颤，随即瞳孔微缩，余光在不经意间扫过他白皙的后脖颈处那一道手刀失败后残留下的淤青…… 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叶淮之恐怕是记起了打架的事，现在清醒过来了就准备找她算账。 怎么办？她有一丝后悔自己昨天不留情面的冲动行为。 林虞嘴唇蠕动了半天后却并未反驳。 良久，她压着情绪道歉：「对不起。」她打了他是事实。 叶淮之不耐地朝林虞摆了摆手，「滚吧。」 林虞依言滚出了病房，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委屈。 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是他把她肩上咬得淤青了大片，到头来自己却还要在这里受他奚落，被他嘲讽—— 他这模样哪还是林虞认识的阳光温暖又举世无双的叶淮之？分明就是个不可理喻的变态病娇！ 她救了他，他却还要奚落她！哪有这样的道理？！ 林虞在走廊处刚好碰到洗好碗回来的向秋，向秋冲林虞一脸抱歉的笑笑，说：「淮之今天脾气不太好，若是说话伤了你，我向你道歉。」 「不用，这是我作为下属应该受的。」林虞接着说：「向小姐，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 向秋颔首，温婉的笑着说：「辛苦了，林秘书。」正宫气派十足。 等走到医院门口，林虞再次逃命似的离开。 回了公司，在市场部的抱怨声中，林虞倍感抱歉的把签好字的文件交给了王经理。 市场部工作压力大，谈合同是分秒必争的事情，像这种紧急文件遇到不能及时签字的情况下，他们要保下订单也是要承受挺大的压力，同时为了稳住客户还要向合作方赔无数的笑脸，避免他们中途变卦或砍价。 所以这事的确错在林虞。 她原本有机会等到叶淮之醒来之后就签字的，却因为她被叶淮之占了便宜后抱着不想面对他的心思，她硬是公私不分地把文件拖到了今早签字。 想到这儿，林虞又忽然觉得叶淮之对她的阴阳怪气也不是全无道理。 宋时在解决完警局的事情后，又眼力见儿的没去医院充当电灯泡，给老板留了一晚的二人世界后，今儿一早才紧随林虞其后，直接去了叶淮之的病房那边候着。 林虞不确定叶淮之什么时候能出院，是否需要推迟原本的行程，所以打电话问宋时关于叶淮之行程安排的事情。 五分钟后，宋时回了电话，沮丧的埋怨道：「老板今天吃过火药了吧？所以你自己不去问，合着让我去当炮灰？」 林虞唇角一僵，不置可否。 「老板说中午就出院，他没那么娇贵，行程不变。」宋时接着转达。 「哦，好的，宋助辛苦。」林虞礼貌地回复。 之后她无心再听宋时的抱怨，直接挂了电话。 叶淮之回到公司以后，倒是恢复了正常，也没作。 为此，林虞猜测可能是向秋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一心一意陪在他身边的缘故，形影不离的相伴稳定了他的情绪。 这天，林虞去给叶淮之送文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向秋光着脚，举止慵懒的躺在总裁办的沙发上玩手机，而叶淮之则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处理工作。 两个人独处时这种惬意舒适的氛围是骗不了人的。 林虞打了声招呼：「向小姐。」 向秋乍一见到林虞进来，又瞅了瞅自己的脚后微红了脸，她不太好意思的从沙发上坐起身，冲林虞讪讪一笑。 林虞把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叶淮之，两人说了一些工作的事情后林虞就退了出去。 叶淮之突然把钢笔往桌上一扔，揉了揉鼻梁。 「怎么了？」向秋问他。 「没事，只是有点累。」叶淮之回答。 「要不去休息一会儿？」 「不用。」 向秋也就没说什么了，拿出手机去找食谱，想给叶淮之煲汤补补。 —— 荣达四人在警局被拘留了几天，期间，警局问了叶淮之这个受害者对这件事的态度。 叶淮之 派了律师去处理，一系列赔偿谈妥后警方见叶淮之也没刁难，考虑到孙总的身份，他们也就做做样子后把人给放了。 听说拘留期间，孙可和年纪相仿的张秘书打了好几架。 孙可骂张秘书：「狐狸精不知好歹，他也是你能肖想的？」 张秘书不甘回嘴：「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扰乱计划，叶总原本应该是我的！」 打架期间两人还扯出了孙总，孙可更是发了疯似的扑打张秘书。 从警局出来时两个女人都形容狼狈，孙总则在一边铁青着脸，李经理大气也不敢出。 后来在机场时两个女人又闹了起来，双方都目眦欲裂恨不能手撕了对方，且不顾形象地在机场的地上扭打在一块，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和衣服，被围观者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的，气得孙总气不打一处来，最后黑着脸带着李经理直接走了，全当不认识这地上厮打的两人。 孙总眼看计划进行了一半，不仅被中途打断还反被拘留了几天，再加上两个女人当众这么一闹，他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气得只差吐出一口老血，至此也就和一叶彻底撕破了脸面。 事后，林虞问过叶淮之：「为什么不追究荣达几人？」 叶淮之只说：「时候未到。」 沈氏那边，沈婉言最近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自从恢复和顾氏的合作以后，沈婉言母女的日子不仅恢复如前，受尽沈父爱宠不说，在沈氏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顾言生大手一挥，划了好几个项目给沈氏，让沈氏扭亏为盈不说，还赚得盆满钵满。 这使得沈婉言在沈氏不仅受到沈父的重用，还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从而连升数级，在沈氏的地位一度到了和身为继承人的沈卓廷分庭抗礼的地步。 而沈母也沾了沈婉言的光，被一众贵妇追捧，在贵妇聚会中也能占个c位了，这对于出生在小富家庭一向在豪门圈里抬不起头的沈母来说，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沈婉言发自内心的对沈母说：「妈，您的方法果然奏效。」 沈母则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你只要按妈的计划一步一步走，是不会出问题的。」说到一半，沈母突然严肃提醒道：「切忌，一定要沉住气。」 「妈，我知道的。」沈婉言笑着回答。 在沈母的点拨下，她日子过得比从前更甚，自是不会再去做些打草惊蛇的蠢事。 第102章 从来不是那种关系 向秋在海城待了小半个月才依依不舍地被许玲领回去工作。 临分开前向秋还不忘嘱咐叶淮之，「记得好好吃饭，身体还是很重要的，你现在身体都没以前好了。」 叶淮之低声回应了，也同样叮嘱向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的。」向秋甜甜的笑。 两人恋恋不舍的在机场的车库告别，林虞和许玲及小徐都默契的去了车外给两人挪出空间。 许玲看了看表后还是狠心过去棒打鸳鸯了，她朝向秋扬了扬手腕上的表，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向秋则嘴角一瘪，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 「快去吧，再迟就得延误了。」叶淮之说。 向秋乖巧的点了点头，临走前还回头朝叶淮之嘱咐，「等你忙完后，记得来看我啊！」 叶淮之笑了笑，摆摆手。 向秋等人走后，叶淮之一秒变脸。 从机场回公司的路上，林虞一言不发的安静开车，从始至终把自己当成透明人。 少了向秋的陪伴在侧，叶淮之表情始终淡淡的，颇有几分之前在医院里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架势。 林虞心里有些没底，生怕触了叶淮之的霉头。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罕见坐在副驾驶位的叶淮之开口了。 林虞心里一咯噔，心道天要亡我！ 她默了一会儿后踌躇着问：「说什么？」 叶淮之抿唇不语。 林虞在开车看不见叶淮之此时的神情，想到了什么她好心宽慰他，「叶总，分开只是暂时的……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您要是想向小姐了随时可以去找她啊！」 叶淮之冷笑不语。 果然离了向秋以后，这人就不正常了！ 身旁这位阴阳怪气的人一点也不叶淮之！ 林虞也不想搭理他了。 车子入库，林虞倒好车后钥匙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后脖颈就被副驾驶上的人一提一转。 林虞的脸就这样被迫的和叶淮之面对着面，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突兀地堵住了嘴。 卧槽！又咬她！ 林虞心想，叶淮之果真是属狗的！ 咬了她几次了都！她看起来很好咬吗？ 她怒瞪着叶淮之，眼里喷涌的怒火不加掩饰。 后者同样眼神清明的观察着她，那清透至极的双眸裹着雨后清风的柔和缱绻，似要把她卷入进他的世界里—— 这样的叶淮之仿佛是在用最清澈的眼神，做着最令人唾弃不耻之事。.. 林虞推开他，一巴掌朝他扇过去，怒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朝三暮四！」 叶淮之没躲，白皙的脸颊顷刻间红痕明显，他用舌头顶了下被扇的地方，轻笑出声：「所以我说你是捂不热的白眼狼。」 他问：「你都没有心的吗？」 林虞扇他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她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特么前脚刚和小女朋友分开，后脚就对我做这种事？我是白眼狼？我没有心？」 「是不是我跟过顾言生，我就活该被你轻贱？」她说着说着眼尾都发红了。 如果林虞还有眼泪，还会哭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泪流不止了，「我承认你帮助过我很多次，我也努力在用工作回报你，但是如果你要以这种轻贱我、玩弄我的方式作为代价——」 「那算我林虞瞎了眼，看错了你的为人！」 林虞说罢，连嘴唇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顾不得去摘车钥匙或者其他了，径直开了车门想离开这个是非之 地，却被叶淮之的长手一捞，轻而易举地给拖回车内，她立刻挣扎起来。 清醒的叶淮之可不是林虞那三脚猫功夫能制服的，他三两下禁锢住林虞，而后林虞被迫以一种奇异的姿势仰躺在他怀中，仰着脸和他对视。 林虞牙齿咬得死紧死紧的，杏眸薄红中透着股狠劲，像竖着毛浑身警戒的小兽，时刻准备着反击。 叶淮之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这一吻透着柔软安抚，也点到为止。 「我和向秋从来就不是那种关系，至始至终都不是。」他向林虞解释：「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你的过去而轻贱过你。」 林虞的思绪却停留在叶淮之的前半句话里久久不能回神，随后她脸色惨淡难看起来。 林虞脱口而出反驳：「你骗人，那个时候，我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明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又咬牙切齿道：「叶淮之，你少糊弄我。」 叶淮之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记忆回到了那天清晨—— 而后他满是无奈的解释道：「那段时间她遇到了些事，而这些事情与我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照顾她。」 说完，他特地补充：「那天早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陪她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很不稳定，离不开人。」 林虞在听他提到那天早上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眼里瞳孔紧缩后又放大起来。 得知那天早晨的真相后，她脑子里一瞬间空白起来。 叶淮之的解释非但没能令她释怀，反而令她情绪彻底失控起来，她突然大叫着在叶淮之怀里不要命的挣扎起来。 叶淮之怕伤到她动作不敢太大，硬是被她挣脱开了。 只见林虞如一支离弦的箭似的一瞬冲离了车内。 叶淮之脸色骤变，赶紧跟了上去拦她。 一个拼了命的挣扎，一个尽可能的想让她冷静下来。 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在车库里打了起来。 林虞简直失去了理智，把毕身所学的防身术都用上了，叶淮之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一动不动任她攻击。 打了那么几下后，林虞的理智回来了一点，她紧咬着牙关和叶淮之隔开距离，「我需要冷静。」 说完，她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拦了辆的士上车后，司机问她去哪儿的时候，她只让司机随便开。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林虞眼睛通红，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于是好心安慰道：「姑娘，没有过不去的坎。」 林虞轻轻「嗯」了一声，也没甚心情说话。 司机也就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 林虞此刻真的觉得挺讽刺的，那道过不去的坎在她心里确实过不去了。 思绪回到高考后的第二天，叶淮之和向秋的接吻照在一中的论坛炸开了锅。 照片接连又被好事者转发到了各个班级群里，不过一天的时间，几乎全校皆知。 若叶淮之不是一中的高岭之花，若他稍微逊色那么一点，不要那么完美无缺，那他和向秋的交往无疑会是才子佳人的传奇，大家也会心甘情愿的祝福两人。 只是高中时期的叶淮之太过惊才绝艳，是一中高不可攀的存在，无论谁和他在一起，都是一种对神明的亵渎。 因此，那张酒吧门口偷拍的接吻照在一中的论坛里一经上传，立刻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谁会希望神明坠入凡尘？ 即使有照片为证，林虞一开始也是不信的。 但随着事情越炒越热，向秋接连受到了恐吓，后叶淮之出 面为其发声，言语之间尽是对向秋的维护。 事情发酵到演变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可那时候的林虞却感觉度日如年。 她再也坐不住了上赶着打了通电话想亲耳向叶淮之求证。 然后，她如愿求证到了「真相」—— 正是因为那通电话，她在里面听见了向秋睡意朦胧的声音，而后叶淮之匆匆挂了她的电话的这一系列行为，都让她误以为他们确实是在一起了。 然后就有了林虞的买醉，醉酒后又经历了那些荒唐事—— 从此和顾言生有了那诸多的牵扯—— 如果她没有打那通电话或者换个时间打的话，一切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就算到了约定的那一日她接到余叔电话说林浩峰殉职的事，导致她无法赴约…… 可是，如果两个人还有联络方式的话，至少也不会失联，她也不至于一步步走到…… 她仍然记得林浩峰的遗体从云市运回来时的模样，血肉模糊的……爸爸报了她和妈妈的仇，却也丢下了她。 奶奶当时在看到林浩峰的遗体后直接瘫倒在地，没过几天也遗憾离世，她那一周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啊…… 之后她发现了身体的异样，遭遇戏弄后她独自剥离了那条小生命…… 一个对于旁人来说普普通通的暑假，于她来说却是接连面对了三条生命的离去，其中一条她还是刽子手。 她那时候的记忆除了绝望就是灰暗，除此，再无一点多余的颜色。 有时她会忍不住去想，那段苦难难熬的日子里如果有叶淮之的陪伴就好了，她可以放肆的哭上一哭。 否则也不会在那压抑得喘不过气的暑假里强忍着不流泪，到最后因为精神压力导致泪腺堵塞。 可这又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因为那个时候叶淮之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向秋需要去守护。 明明她只是想要一个普通平淡的生活而已，想要回家有暖灯饭香，也想有枝可依…… 第103章 你轻薄了我 如果，她没有误会叶淮之和向秋交往的事就好了…… 如果，她没有醉酒和顾言生荒唐一夜就好了…… 如果，林浩峰没有殉职就好了……新 那么多如果就像蝴蝶扇动的翅膀一般，每扇动一下，就在她的世界里刮来一阵飓风，也造成了今天的不可挽回。 现在叶淮之却告诉她，他和向秋之间从始至终都没在一起过，她要怎么去消化这件事！ 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活成了一滩烂泥啊！ 她捂着眼睛低低笑出了声，明明没有眼泪，这个动作却好似痛到极致后的情不自禁。 的士饶了海城大半圈，司机看了眼透视镜，「小姑娘，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甩开他。」林虞的嗓音霜染似的寒。 「好嘞！」 司机加快了速度，的士开始左右摇晃，速度时快时慢，最后飙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一脸骄傲道：「甩开了，看来我的实力不减当年。」 林虞看得出司机也在尽力转移她的注意力，林虞却只能道了一声谢，而后如同一个被抽了魂的木偶一般看着窗外。 林虞最后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处酒吧门口。 此时华灯初上，酒吧里门可罗雀。 确定酒吧已经营业后，林虞照着酒单前十行直接点了起来。 调酒师见惯了客人买醉，也没说什么，开始照着单子一样一样调酒，几乎是调好一杯的同时林虞立马喝完一杯，不管是果酒还是烈酒，她喝酒的速度简直是不要命。 饶是见惯风波的调酒师都不由感到震惊。 照林虞这个喝法非得在酒吧喝出个好歹来，他劝了林虞好几句，林虞都冲他摆手，让他继续调酒。 调酒师也不好再劝，但是放缓了调酒的速度。 后来有其他客人来了，调酒师就先给其他客人调酒，再回过头来调林虞这边的。 林虞也没发现，只自顾自的发呆，机械性的喝酒。 空腹喝酒导致林虞的胃里如火般灼烧着，此刻的她终是理解了那天的唐月沁，这种鲸吸牛饮的喝法确实可以短暂的麻痹神经。 她喝累了就小憩一会儿，醒来接着又喝，如此反复几次后再次醒来时，酒吧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音乐声在耳边振聋发聩，霓虹灯光交错闪烁间，各色表情的客人在舞池中央尽情扭动，这种明面上的热闹放纵显然却与当下的林虞无关。 有出来狩猎的男客人找到一脸沮丧的林虞搭话，她这种看上去失意的女人最好下手。 哪知狩猎男自信且油腻的勾搭了林虞大半天，她却始终视若无睹，又见她喝得一滩烂泥，狩猎男干脆上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还用手捏了几下腰间的嫩肉。 林虞转头问他：「想打架吗？」 狩猎男只当林虞喝多了在同他调情，搂在林虞腰间的手更是收紧了不少，甚至把脸凑过去朝她猥琐的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在床上打架了，这附近有酒……」 狩猎男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挥过来的拳头一拳揍出了一米远，狠狠摔在了地上。 叶淮之一改往日温润，阴沉着脸道：「那我就陪你打打架吧！」他爽利的扔下西装外套，单手活动着手腕，眼里蕴着黢黑浓郁的戾气。 狩猎男常年混迹于酒吧，身边更是认识了一堆爱好相同的狐朋狗友，他捂着脸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振臂一呼，四散的人群里立马走出来了几个人。 狐朋狗友是啥？干啥啥不行，惹事特积极。 很快，以狩猎男为首的5个男人就把叶淮之团团围住。 「小姐，你快去劝劝你朋友赔个礼道个歉吧！这几个人常年混迹酒吧，不好惹。」调酒师善意提醒林虞。 林虞置若罔闻继续喝着酒。 舞池边上，叶淮之以一对五和对方缠斗了起来，生怕被殃及的客人给几人腾了地儿。 舞池中摆动的人群也被这场斗殴吸引，不知不觉停下来看起了热闹，有客人趁着这场斗殴打起了赌，也不时有被殃及客人的尖叫惊呼声传来。 几人的斗殴从舞池外打进了舞池中央，很快，舞池里的人纷纷四散开来，把场中的舞台留给了叶淮之等人。 一群客人索性围在了舞池边上吹着口哨喝彩，他们体里的热血仿佛也被场中厮打的几人所激活，整个酒吧的氛围一下子进入了白热化。 台上台下的这番场景，俨然如同缩小版的古罗马斗兽场一般。 五个男人看起来人数众多，实际常年混迹***导致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不过是五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因此，整个打斗的过程不足十分钟就结束了，叶淮之招招利落又刚劲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的接连放倒了四人。 直到第五个人也被叶淮之彻底揍趴在地上以后，围观的客人竟不约而同发出了吸气声，就连刚才提议打赌的客人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大家实在是没想到这场以少胜多的斗殴，竟能以压倒性的优势速战速决！ 场中的叶淮之边整理着衬衫衣领，边从容不迫地从舞池中央下来，朝吧台的方向走去，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却颇被他走出一种前一秒历经生死，后一秒却又完好无损地从斗兽场中走下来的王者之气。 「哇，他好帅！」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真羡慕那个女人！」 围观群众里的女顾客们疯狂尖叫出声，却无一人敢凑上前去搭讪叶淮之，只因他现在的气势太夺人—— 在这场众目睽睽的斗殴中，唯有吧台边上的女人从始至终的背对着这场喧嚣，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与之无关。 叶淮之捡起吧台边上的西装外套，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放在吧台上，「她的酒钱和赔偿。」 调酒师被他压迫性的气势所折服，木讷的点了点头。 随后，叶淮之拿起吧台椅上的女式手提包和外套，并牵起林虞的手，语气宠溺轻哄道：「走了。」 林虞也是喝多糊涂了，他那久违的语气似乎勾起了她埋藏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导致她分不清面前的男人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身体却鬼使神差的乖乖跟着男人往酒吧门口走。 不远的距离被她走出了歪歪扭扭的螃蟹线，叶淮之干脆半搂着她的腰把她拥了出去。 林虞被他小心翼翼的护着，半张脸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心想：果然是梦。 只有在梦里叶淮之才会对她如此宠溺—— 她昂着头颅，有些娇气命令，「你背我。」 「好。」他依言蹲下身，把背朝向她。 她毫不客气的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他把她托了起来。 她搂紧他的脖子，两只小腿不安分的在半空中晃来晃去，嘴里哼着调子。 想到什么，她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身下的马儿一僵，搂紧了她的腿。 「愣着干什么？」她拍他肩膀，用手指着前方命令道：「马儿快跑！驾——」 林虞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她哼哼了两声后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环境，甚至记不起是怎么回家的。 敲了几下昏沉的脑袋，她很郁闷，揉着太阳穴起身去客厅倒水，一出房门她就愣住了。 客厅沙发上竟然出现了男士西装外套和领带…… 门口传来锁孔被拧开的开门及关门声，玄关处出现叶淮之那张清润含笑的脸，他提着早餐语气自然又和缓，「醒了？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餐吧。」 林虞眼露惊恐，「你……怎么在这儿？」 说罢，她确认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衣服。 仍是昨天那套染满酒气味的职业装，还臭得不要不要的，看来是没有犯错，她舒了口气。 「你昨天吐了我一车，我没法回家。」叶淮之耸了耸肩，他边说边把早餐摆上了桌，询问：「是先去洗漱，还是先吃点东西？」 林虞眉头不展，她其实想先洗澡——自己已经快被自己薰晕了。 不过她没说，简单去刷了个牙后才去餐桌旁坐下。 桌上的食物不算多，简单的小米粥配咸菜，还有豆浆馒头之类都是挺清淡的早餐。 两人各自吃了起来，一时都没说话。 林虞默不作声的吃着小米粥，鼻头有些酸涩，她这是有多久没体验过有人在家陪着吃饭的日常了…… 但这份陪伴，不属于她。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一起工作。」林虞顿了下，平静道：「我想辞职。」她又开始惯性逃避，想缩回壳子里面去。 叶淮之撕着馒头细嚼慢咽，待咽下嘴里的馒头后，他语气温温的问：「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林虞一时语塞，他们什么关系也不是。 「昨天你还说要用工作回报我来着。」他笑容温润，带着他一贯如沐春风的语气。 「那你昨天还……还那样……」林虞不太好意思提醒他，他过界的事情。 叶淮之放下馒头，「哦，如果你是说那件事的话，那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他揉了揉鼻梁骨，「可是我被下药那天，我的记忆告诉我，你轻薄了我，而我受不了你的撩拨……」 他说的欲言又止，眼神又是清澈明朗的毫无半点旖旎。 第104章 逃避，不能解决一切 林虞霎时红了脸，立刻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轻薄你，明明是你……咬我肩膀还吸我血，我肩膀痛了好几天。」说到最后林虞连耳朵尖都红了，明显底气不足，哦，那之后他们还打了一架…… 「哦——」叶淮之意味深长了一声，「所以从那天的事情来看，我的潜意识里面应该是喜欢你的。」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林虞身体一僵。 那些过往的记忆又在瞬息之间涌现出来，随即她的表情凝重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你不应该喜欢我。」我不配。 「可是思想不受控制。」他语气无奈。 林虞心里颤抖的厉害，「一边思想不受控制，一边和向小姐形影不离，可真有你的。」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在我和向秋身边都待过一些日子，敏锐如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她确实没看出来，即使瞧出端倪也被她下意识给否决掉。 从昨天到现在，她的心里都在下意识的抗拒叶淮之和向秋之间只是误会这个「事实」。 因为这件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她也在经历那一次又一次的飓风之后彻底变成了一块污垢，时至今日也走不出来。 而现在，叶淮之却告诉她，那张颠覆她青春的多米诺骨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让她怎么接受！？ 要她怎么把发生过的一切推翻重来？ 所以，她宁愿当作她不知道叶、向之间的事，也不想再听叶淮之的解释。 「叶淮之，我不需要你对我交代你和向秋之间的事情。」她神色严肃，「我也再说一次，我不需要你的喜欢，你也不应该喜欢我，如果你还是这样，我真的会辞职。」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应该的理由。」 因为不配，林虞心想。 林虞斟酌后，颇为慎重的说：「即使没有向秋，你心里还有一位白月光发小对吧？我不是她的替身，也请你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 这一次，叶淮之没有立刻说话，他考虑了一会，也颇为认真的回答：「我会努力整理好一切，同时也会去分辨自己的感情，而你，也有拒绝我的权利。」 「在这期间我会尽量保持我们现有的状态，不会给你带来困扰。」他说完又自嘲一笑，「若之后的工作我让你不舒服了，或者令你感到了困扰，那个时候你再说离职也不迟。」 「而且林虞——」他郑重端详着她，「逃避，不能解决一切。」 林虞攥紧了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吃过早餐，林虞想洗澡。 她让叶淮之先去公司，叶淮之说昨天那辆车被她吐脏了，还没拿去洗。 林虞看他已经换了一身西装有点不信，她问：「你为什么有衣服换？」 他说：「车里有备用衣物。」 这话倒是没毛病…… 他经常应酬，车里会常备一套换洗衣物。 「我也可以让宋时开车来接，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叶淮之欲言又止的看着林虞，「若是宋时误会了什么——」他点到即止。 宋时确实八卦……林虞头大。 她把公司配给她的车的车钥匙给他，说：「要不你自己开车去吧。」 叶淮之没接，接着说：「公司的人都知道那辆车是你在开，若我突然一个人开过去难免会……引人遐想……」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是可以的。」他一脸妥协，那眼 神却似乎在指责她前脚才要和他划清界限，后脚就开始惹人非议…… 「若你亲自开车载我，则可以理解为是你一大早去接的我，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时常发生，也属于你的工作职责范围内。」 林虞最后咬了咬牙认命，「成吧！那你先去车里等我，我洗个澡就下去。」 这次叶淮之十分好说话的同意了，拿着车钥匙神色自若的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林虞攥了攥手，总觉得自己刚才中了他的套，又找不到证据。新 等叶淮之出门以后，她去了趟书房，看着书柜底下沾满灰尘的储物箱时，一早就提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她静静退出了书房。 匆匆洗了个澡，林虞迅速吹了头发换好衣服，又擦了个粉底和口红后就下去了。 楼下的露天停车位上，叶淮之正慵懒的靠在副驾驶位里等着林司机。 上车后林虞没吱声，抿着唇启动了车子。 把叶淮之送到一叶以后，林虞又找他拿了昨天被她吐脏那辆车的钥匙，她要先回去一趟把那辆车开去洗车场里清洗。 叶淮之爽快地把钥匙递给了她，善意提醒：「气味有些微妙，那就拜托你给自己善后了。」 「好。」 林虞打了辆车回四海小区，逛了小半圈才找到了那辆车。 车门一打开，车内散发出来的臭气直薰得她头晕目眩。 想不到叶淮之口中的「微妙」竟是那么委婉的说辞！ 她开了所有的车窗在原地通了会儿风，等气味散去了一部分后她才开着车四处找洗车场救命。 好笑的是在她开窗散气的短短时间里，后座的气味源就引来了十来只又大又壮的苍蝇…… 想不到她胃里的排泄物竟是那么的有分量…… 有人招蝴蝶，有人招蜜蜂…… 而她，招苍蝇…… —— 时间转眼来到了六月初。 林虞看着记录行程的台历情绪复杂。 这周六就是林浩峰的忌日了，难怪这几天她又开始失眠上火。 这边刚想着这事，那边手机就响了。 林虞接起了电话，喊道：「外公。」 「小圆啊，外公有打扰到你工作吗？」虞仲书那边问道。 「没，外公。」林虞心里有所预料，便率先问了出来，「您是想说爸爸的事吗？」 林虞一边看着台历上的日程安排，一边听着电话。 「嗯，是的。」虞仲书在那边叹了口气，说明来电意图，「是这样的，你爷爷近来感染了热伤风，人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太利索又撑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非要去看你爸爸和你奶奶。」 爸爸和奶奶的忌日前后不过几天时间。 林虞了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外公，您让爷爷好好休息，今年我去吧！」 她脑海里竟莫名想起叶淮之的那句话：逃避，不能解决一切。 虞仲书那边同样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愿意去看望他们自是再好不过，不过你也别逞强，实在不行不要勉强自己。」 林虞自林浩峰走后，除了下葬那次，之后就再没踏足过陵园。 这么些年来，林国庆和虞仲书却从没埋怨过她不孝之类，只希望她能朝前看往前走，即使无法拥有面对过往的勇气也没关系，只要她能一切安好，就好。 林虞轻轻「嗯」了一声，「我有分寸的，外公。」 虞仲书在那边叮嘱了几句，最后说：「电话我是瞒着你爷爷打的，你爷爷那边得你出面和他说。」 「知道了，外公。 」 挂断电话后，林虞仰靠在椅子上，闭眼走神。 她逃避了九年没去看过父母和奶奶，仿佛只要不去陵园，他们就还安然无恙。 乍一决定要去陵园探望他们了，林虞的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她给林国庆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的林国庆嗓音明显嘶哑。 她也没拆穿，只说：「爷爷，今年爸爸和奶奶的忌日我想一个人去看望他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电话那头的林国庆明显开始吹胡子瞪眼：「我们一起去有什么不好吗？」 林虞斟酌再三说：「我好些年没去过了，想和他们说些体己话，您和外公在场我怕说不出来。」 林国庆考虑到林虞是时隔九年第一次请缨去陵园，他思忖了半天后还是同意了，「行，就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别跟我扯犊子了啊！」 林虞笑着哄林国庆，又要他保重身体。 林国庆在那边嘴硬说自己老当益壮。 结束完通话，林虞盯着手机发呆。 郑氏。 郑克从办公室到车库的途中，一路上不断有员工凑上前去朝他打招呼，他面带亲切的一一回应了。 郑氏员工都知这位小郑总平易近人，轻易不摆架子，自回到郑氏以后稳扎稳打地带领公司蒸蒸日上，各种类型的人才在他的领导下都能物尽其用。 因此，郑克在郑氏不仅口碑极好，亦能服众。 等郑克从办公室到公司的地下车库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笑着坐了进去。 「郑总十分钟以前不是说已经在电梯里了吗？」颜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撇嘴道。 「嗯，和你通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在下来的路上了。」郑克凑过去偷了个香，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就是一路上你老公人气颇高，不断有人过来打招呼，这才耽误了时间。」 颜悦推开面前的粘人精，「哎呀，我知道了，你快坐回去吧！电影快开始了！」 第105章 梦想与妄想 郑克看了眼腕表，又粘过去抱她，「还有点时间，再抱一下。」 颜悦无奈，只能任他上下其手。 温存了一会儿后，因电影开播在即，郑某人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颜悦羞红着脸启动了车子朝电影院出发。 途中，郑克接了个电话，颜悦只听郑克说：「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 她心里一个咯噔，心知这电影恐怕是看不成了。 果然，郑克挂断电话后一脸惋惜道：「老婆，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恐怕需要回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即使心里有些失落，但颜悦还是调转了方向盘，车子按原路返回。 郑克略感抱歉，二人世界突然被打断这样的事情最近已经接连发生过好几次了。 两人一路相扶相持的创业至今，深知一个工作室的运营有多不容易，更别说郑氏这诺大的一间公司。 对此，颜悦充分的理解他。 「老婆，下次约会的时候我保证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好好的陪你。」郑克扼腕叹息。 颜悦笑，「好啊，说到做到。」 下车前，郑克轻吻了下她后就匆匆进了公司。 此刻，天空中能看见零星分散的几颗星子。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颜悦又独自去了电影院。 到的时候电影已经演了一半，她看得云里雾里的，不禁走起了神。 随着女主的离世，电影进入了最后的高潮部分，周围传来了不少抽泣声。 直到电影结束，她也没品出个滋味，光顾着发呆了。 她随着汹涌的人潮散场，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长夜漫漫，她突然觉得无比的孤寂，索性又开车回郑氏等郑克加班结束。 路过郑氏大楼时，她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车，抬头看到属于郑克那一层楼灯火通明。 她微微一笑，心里也跟着那束灯光暖和了起来。 想着给郑克一个惊喜，她悄悄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并停在了离他座驾稍近处的空位上等他。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电梯口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说话声，颜悦抬头张望了过去，却是一愣。 和郑克同行的人不仅有助理小赵，还有金瑟。 要说颜悦突然看见金瑟会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好在金瑟上了自家司机的车，并未与他们同行。 等金瑟先行离开后，颜悦下车出现在了郑克的身后。 赵助理正对颜悦，想要出声招呼她。 见状，颜悦赶紧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助理了然。 郑克还在向赵助理嘱咐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待郑克说得差不多以后，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熟悉的气息瞬间溢满鼻腔，他笑骂了一句，「顽皮！」随后把身后的人拎了出来，搂进怀里。 这一刻，颜悦孤寂了一晚上的心瞬间被填满。 她笑吟吟道：「工作辛苦了，我来接你回家。」 郑克加班所带来的疲乏被颜悦无邪的笑容瞬间冲淡，心里同样被填满的人，还有他。 —— 周五下班后，林虞回家简单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戴了个渔夫帽，拿上沙发上早已准备好的手提包后就往机场赶。 这段时间，林虞已经连续失眠十多天了，她眼皮浮肿眼下挂着青黑，就连脸上也因为上火而长痘。 透过车窗里的憔悴倒影，林虞把帽沿往下压了压。 到达帝都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半。 林虞出来等了会儿车，到达市中心定好的酒店处已经是十一点。 她办理好入住后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填肚子。 接近凌晨的时间，火锅店依然还有零星几桌客人。 挑了处不打眼的位置，她点了个特辣锅。 上菜后，她帽子也没顾得上摘下来就开始大快朵颐。 很快辣度上了头，她吃得满脸通红，接连点了好几瓶饮料，边吃边喝边擦汗。 喧哗声从店门口处传来。 林虞望了过去，发现那群着装统一的黑色t恤挺眼熟的，随后就看见了后一步进店的离家大半年的余兮。 余兮的头发长了不少，有些微凌乱，t恤上也有褶皱。 他的形容与印象中的那个燕尾服少年相比邋遢不少，但与之相反的是他细长的眼里却透着光，那种泛着流辉的光。 他们一群人坐在离林虞不太远的大圆桌上，其中一个人拿着菜单颇为熟络的招呼道：「好不要容易赢了比赛，大家随便点，队长难得吐血请客。」 另外一人也嚷嚷道：「吃了上顿没下顿啊！队长，我就不客气点了啊！」 余兮笑着打趣，「那还不赶紧点菜，干嚷嚷有什么用。」 一桌人嗓门挺大的，引来周围人的竖耳偷听，其中包括了不远处的林虞。 从这些少年的聊天中，林虞大概听懂了他们的落魄。 由于他们的战队还很新，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运转，于是各种问题接踵而至，其中最为严峻的问题就是三餐不能温饱。 为了节约钱，这群少年只能每天吃泡面度日，最惨的一段时间连泡面都快吃不上。 而在电竞圈内，战队打不出名气基本拉不到赞助，而他们这种刚成立不久的新战队则更不用说，最快也要等一个赛季结束并拿到不错的成绩以后才能改变现状。 没有工资不说，还食不果腹的，一群少年纯粹怀着一颗热忱之心在追逐梦想，期间，已经有好几人因为扛不住压力选择退出了。 少年们在火锅店里泛泛而谈，丝毫不畏惧周围轻蔑的视线，他们展望未来，互相勉励，誓要在这一个赛季拿出一个亮眼的成绩，把战队的名头打响。 而这群少年的自信不仅来源于对梦想的永不言败，还因为他们的队里有天赋异禀的余兮。 在少年们侃侃而谈之际，林虞打量了余兮好几次。 之前在海城火锅店里见到他的时候，彼时他的脖子上还挂着时尚不菲的吊坠，手腕上的表也值七位数。 而这一次，林虞却看见他脖子上、手腕上都是光秃秃的，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了。.. 林虞想到余兮是擅自退学并离家出走的，与家里闹到了近似决裂的地步。 如今战队捉襟见肘，从队友说余兮「吐血」请客一词不难猜出，他身上值钱的物件大概也用来贴补战队了吧？ 服务员路过林虞身边的时候，她喊了服务员买单，同时不动声色地把余兮那桌的单也一并买了。 结完账后，林虞又埋头吃了一会儿，直到肚皮吃得圆滚滚的，感觉食物都快撑到了嗓子眼儿以后她才作罢。 离开火锅店之前，林虞去了一趟厕所。 她出来时见到了倚在厕所门口的余兮，「好久不见了啊，小姐姐。」 「好久不见。」林虞回道。 余兮摊了摊手，笑道：「这年头做好事不留名的，我是第一次遇见。」他细长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林虞，慢悠悠地问：「姐姐，你是在可怜我吗？」 林虞立马想到了她刚才帮余兮买单的事估计暴露了，她耸了耸肩，「还真不 是，我只是羡慕有梦想并为之追逐的人，单纯想请这样的人吃一顿饭而已。」 余兮顿了下，问：「难道你没有梦想吗？」 林虞认真思考了下，漫不经心回答：「曾经有挺多的，只是现在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妄想倒是有过。」林虞接着自我调侃道。 「哦，说来听听。」余兮挑眉。 「都说是妄想了，又不可能实现，还怎么说？」她笑容很淡，「能为之努力并最终得以实现的是梦想，触不可及压根不可能实现的是妄想。」 「所以，你加油。」林虞鼓励道。 余兮在外面磨砺了大半年，比之前成熟不少也知道人际关系的分寸感，所以他也没追根究底，只说：「等我混出名堂来了，你来看我比赛。」 「好。」林虞不假思索回答，想到什么她不太好意思，「呃……那个……就是你们圈子男性挺多，你要把持住啊。」 余兮一副疑问脸。 林虞「咳嗽」了一声以示尴尬，她偏开头，窘迫的轻声说了两个字，「别弯。」 余兮反应过来后脸色羞红，简直是气笑了，「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林虞也没办法啊！她之前被颜悦拉着磕电竞同人文，照进现实，想到这个余兮身处这个圈子，颜值也是一顶一的好，她就自然而然的这么想了。 「没有就好。」林虞摆了摆手，「你回去吃饭吧。」那态度恨不得让余兮赶紧跪安。 说完也不管余兮走还是不走，反正她先溜了。 剩下余兮望着她逃离的背影瞪眼又无语。 林虞出火锅店后迎面就碰上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男人并没有认出她，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他身边的少女身上，那细长冷淡的眸子竟透着几分暖意。 少女脸蛋精致又可爱，莫名和白初西配一脸。 林虞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今天不宰你一顿，我不姓时。」少女嘟囔着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白初西发出一声哼笑，「能耐。」 少女张扬舞爪地朝白初西扑过去，和林虞擦身而过。 第106章 祭拜 林虞转头看着两人身影渐行渐远，朝火锅店里走去。 任由少女打闹的白初西一改之前冷质如冰的形象，莫名生动了起来。 林虞心想，唐月沁是真没戏了。 她径直回了酒店休息，却依旧一夜无眠。 天不亮林虞就起床简单洗漱了，依旧戴着那顶渔夫帽出门。 网约车的司机已经早早等在了楼下。 上车后去往郊区的途中，林虞买了两束白菊。 由于她出发的时间比较早，到郊区陵园的时候天才刚亮不久。 天光乍现，围绕着那颗初升的旭日，日光给云层染上暖金色的微光，整片天空由灰黑色的暗过渡到金橘色的亮。 郊外绿植环绕，空气比市中心的清新了许多，时隔九年再次踏入这方净土，林虞头一次有了治愈之感。 尽管九年未踏足这里，林虞还是凭借着记忆精准地找到了父母的墓碑所在。 她以为自己已经来得足够早了，哪知到的时候墓碑前已经放了一束新鲜的小雏菊了。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是他放的吧？ 那个作息紊乱到昼夜不分的男人？ 林虞放了一束白菊在那束的旁边，心情复杂的看着父母的照片，「爸妈，我来你们了。」 空气中无人回应她的问候。 「这么久没来，你们会怪我吗？」林虞说完，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墓碑上的双人合照里，爸妈正笑容灿烂的看着林虞。 她颤抖着用手蹭了蹭两人的照片，动作很轻很缓慢的同他们交流着，生怕一个用力会惊扰到他们。 记忆里他们的音容笑貌渐渐浮现出来。 林虞半跪在地上，伸长了上半身缓缓把头靠向墓碑上的照片，像从前那样依偎进他们的怀抱。 往事在脑海里越加清晰起来，纷繁复杂的记忆在脑内不断变化着，一家人围在餐桌边有说有笑的那些日子仿佛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林虞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双腿已经麻木到动弹不得，她苦笑了一下，缓缓从半跪改为坐到地上，微摊开腿让血液循环起来。 等双腿有了知觉后她才慢慢站了起来，她对着墓碑上微笑看着她的父母轻声说：「爸妈，那我先走了。」 「小圆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她又补充了一句，才拿起另一束白菊，往后一排的墓碑走去。 奶奶的墓碑很好找，就在林浩峰夫妇的后一排，林虞放下白菊后，同样陪了奶奶一阵才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碧蓝的天空里云层舒卷恣意，看起来触手可及，今儿难得的能看见这样净透的景象。 林虞从陵园坡道上下去的时候，下方迎面走来了三个气质超群的人间尤物。 中间的女孩手捧一束鲜花，懒懒散散的走在前面。 女孩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高挺的鼻梁搭配上小翘鼻，恰到好处的透出一股子顽皮，而她慵懒似猫的神采又和她俏皮精致的容颜形成反差，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矛盾冲突，又充满诱惑，步履所到之处无不令人为之动容。 女孩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则跟着一左一右两个身高腿长又身姿卓然的男人。 左边的人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好，他嘴角微扬着看上去挺平易近人的，离得近了又发现这人实则眉眼疏离透着股距离感。 右边的男人一眼望过去就是那种冰冷孤高的类型，额前的碎发快要挡住那双如月般清冷带寒的双眸，薄唇含微霜，一看就不好接近。 林虞和那三人即将擦肩之际，中间 的女孩转了下头和林虞对视一眼，然后透着善意的懒懒一笑。 林虞则礼貌回以颔首，而后与三人擦身而过。 由于是淡季，陵园外车辆稀少并不好打车。 林虞只能边往外走边等网约车，好在走至路口的时候网约车也刚好到了。 回酒店收拾完随身行李后林虞去前台退了房，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机场赶。 由于塞车，林虞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她看离登机还有一会儿时间，索性悠哉悠哉的往登机口走去，却在登机口处偶遇同一航班的叶淮之和宋时之后愣住了。 还是叶淮之先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她才回神，说：「刚好来办点事。」她顺嘴把话题抛了回去，「你们呢？」 宋时嘴碎，说：「向小姐出了点状况，老板过来看看。」 叶淮之淡淡扫了宋时一眼，宋时识趣闭嘴。 他也没多说，似乎默认了宋时的话。 林虞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飞机落地海城，叶淮之和宋时坐的特等舱，所以优先下了飞机。 林虞出舱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没走，在机舱口等着。 见林虞慢悠悠的出来，宋时走过去邀约，「一起回去啊！」 林虞看了一眼叶淮之，后者眼神一挑，似乎是默认了宋时的话。 她也就没再推辞，向叶淮之道了谢后，她跟在两人身后上了他们的顺风车。 苏氏会所火灾案开庭的前一日，苏心去秦肖家和他见了一面。 苏心提着名牌包包，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 但她在面对秦肖时那高傲睥睨的态度则半分不减，她一进秦肖家就毫不客气的放下包，翘腿优雅的坐在了沙发上，傲慢的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秦肖也没给她倒水什么的，径直去另一边沙发上坐下，「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他苦涩一笑，「我等你向我解释，告诉我为什么。」 苏心双手环抱，笑道：「解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买通的护士，朝我的输液瓶里注射药物。」 「哦，你是说这事啊？」苏心红唇一勾，双手一摊也不否认，「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毕竟那个时候我不想被牵连进去，再加上我们曾经的关系，所以你能闭嘴是再好不过了。」 秦肖听着她的回答捂住眼睛笑出了声，手缝里溢出了水渍，他嗓音嘶哑：「你明知道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 第107章 秦肖发狠 「我知道啊。」苏心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所以我那么做也算成全了你的一片真心。」 秦肖一怔，摊开手凝视着她。 他因为苏心的喜新厌旧而被她无故抛弃之际，买醉喝得酩酊大醉的他却又因为她的一句戏言，「你想挽回我也不是不可能，那就去证明你爱我啊！比如，为了我去死。」 秦肖那时候是真的凭着一股酒劲儿开车撞上了高速路上的护栏，而他的不顾一切不仅没有换来苏心的一丝动容，反而在会所出事后，被她第一时间舍弃。 只因为苏心从来不曾相信过他，信他会不顾一切护她周全。 那他为了她做的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肖近乎癫狂的笑出了声，他起身去酒柜里把那几瓶为了讨苏心欢心而花了大价钱买来珍藏的红酒全都拿了出来，一瓶接一瓶用力砸在地上，酒瓶子的碎渣溅得四处飞散。.. 他这副阴狠发疯的模样令苏心很是厌烦，她脸色很不好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斥骂：「你真是疯了！」她说完，拿上旁边的手提包就往门口走。 秦肖三两步跟上，从后面抓住了苏心的头发，狠厉的质问：「我让你走了吗？」 苏心挣扎起来，嘴里大喊：「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她看见秦肖这副癫狂扭曲的模样说不害怕是假的，然而她一向对秦肖趾高气扬惯了，同时苏心也不相信把她视若珍宝的秦肖真会对她怎么样。 哪知，今夜的秦肖终是不同的，哪怕是掩耳盗铃他也终究认识到了苏大小姐视贱命如草芥的蛇蝎心肠。 秦肖把苏心狠摔在那滩染着鲜红液体的地上，那些红艳炫目的液体就如同他那破洞的心，在那奢华甘甜的诱蛊香气下，他心尖上的鲜血汩汩淌出。 此刻的客厅遍布着那夺目艳红的酒液和酒瓶摔碎后溅出的玻璃渣。 苏心没能幸免的摔倒在了碎渣上，她痛呼出声，下意识用手想撑起身体避开这荆棘险地，哪知这一动作使得她嫩白细腻的手心里也扎进了玻璃渣，她再次呼痛。 往日里见不得苏心伤一根汗毛的秦肖此刻却宛如地狱的恶鬼，那朴实英俊的脸上尽显狰狞。 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苏心，「你不是一贯仗着家世欺辱人吗？你不是喜欢靠着脸蛋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如今你已经被你的家族所唾弃……而我，则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秦肖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心漂亮的脸蛋，眼里有爱惜、厌恶还有毁灭，他单手朝苏心的脸蛋抓过去。 苏心大概听懂了秦肖的意思，她大惊失色，「秦肖，你敢？！」 秦肖才不管她，他用手抓住苏心的下颌不断收紧，眼睛里含着炙热的癫狂，他最后一遍打量这张让他朝思暮想，甚至不惜甘愿为她放弃原则的漂亮脸蛋。 脸蛋的主人意识到了危险，睁着无辜委屈的双眼哀求着他。 秦肖大笑出声，一向趾高气扬的苏心此刻卑微如蝼蚁的向他服软，向他屈服—— 他感到痛快极了，俊脸不禁凑过去轻柔的吻了一下苏心的额头，然后是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等位置，他的吻里带着缱绻的缠绵，仿若在同这漂亮的脸蛋做最后的告别—— 苏心眼眸闪了闪，魅惑的望着一脸痴迷的秦肖，柔柔地说：「放了我，我给你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秦肖怔怔地凝视着她而后勾唇笑了，似是动摇了。 他缓缓松开苏心的下颌，大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绵柔痴缠。 见状，苏心悬着的心松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舒口气，下一秒秦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她大惊失色。 只见秦肖的手柔缓的从脸颊移动 到她的脖颈处，而后是后脖颈，他眼中含笑，如恶魔一般缓缓吐出两个字回应：「晚了。」 苏心瞬间汗毛倒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脸就被秦肖摁向了地面。 碎玻璃扎进皮肤的声音传进苏心的耳朵里，同时在她的脑海里瞬间放大，禁锢住她后脖颈上的手甚至还左右扭了扭，随着秦肖大手的动作加剧，她的脸反复在玻璃渣面上亲密接触，皮开肉绽的恐惧掩盖了浅表的疼痛令她害怕极了。 她甚至不敢张嘴说话，生怕一个不慎嘴里就被塞进一嘴玻璃，她闭紧嘴巴靠喉咙发出呜呜咽咽的哽咽求饶。 这样的酷刑不知到持续了多久才结束，发泄后的秦肖终于松开了对苏心的禁锢，平静的拨打了急救电话。 苏心倒在原地，脸上密布着染血的玻璃渣。 随着酷刑的结束，她的脸部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疼，火辣辣又钻心的那种疼。 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暴戾的秦肖，她默默爬起来蜷缩到墙角一处把自己抱成一团，在角落里无声啜泣。 她愤恨的想，但凡救护车来了，她得救了，过了今晚她一定要秦肖生不如死！ 仿佛是昔日床伴间的默契，即使苏心现在看似柔弱狼狈没了傲骨，但她暗含在示弱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狠厉，终是没能躲过秦肖的眼睛，秦肖轻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点了播放。 「解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买通的护士，朝我的输液瓶里注射药物。」 「哦，你是说这事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苏心满是伤痕模糊的脸虽已看不清此刻的神情，但她的眼睛却在录音播放后显得惊慌不已，随后过渡到敢怒不敢言的怨愤不甘。 秦肖点了暂停键，说：「你若是想要报复我也请便，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秦肖说得出做得到的癫狂模样彻底让苏心心生忌惮。 直到救护车赶来，苏心得以脱困，在送往医院的途中，苏心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秦肖双手***裤兜，背脊骨挺得笔直的站在房门口静静看着救护车载着苏心离去。 手机也掐好点似的响了起来，秦肖接了起来，「妈，我刚解决完工作室的后续事宜，这就回来。」 第108章 毁容 苏氏会所火灾案开庭当日。 林虞独自去旁听了庭审过程。 她想亲眼见证这些建筑行业的蛀虫得到应有的惩罚。 包括苏明寒在内，与案件相关的人都来旁听了，林虞环视一圈唯独没见到苏心的身影。 案件很快开庭，被告方那边在律师代表的斡旋下认错态度始终保持良好。 在检察官提交一系列证明材料后，案件始末逐渐明朗。 事故调查结论和警方之前发布的通报一般无二。 法院审理查明： ?该会所两处消防通道耐火性不足，自动喷水灭火系统数量不达标，玻璃幕墙与二层楼板、隔墙处的缝隙防火材料质量不达标。这最终导致有毒气体迅速蔓延，夹层里被困人员无法及时逃脱。. ?该会所在建造过程中，苏氏会所孙某，授意主设计师助理付某对已经形成的设计蓝图进行变更，减少喷淋和烟感设计数量，同时私设夹层，并在未报原公安消防部门备案的情况下，即将设计图纸交付施工单位作为施工的依据。同时，孙某伙同施工方负责人陈某于材料公司负责人张某处低价购买不达标材料，从而赚取不菲差价。会所的建造工程违反国家相关规定，降低了工程质量标准，存在严重隐患。 法院认为： ?被告人孙某、付某、陈某违反国家规定，降低工程质量标准，造成重大安全事故，后果特别严重，其行为均已构成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三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万元。 ?沈阳某监理有限公司康某在工程验收工作中，收取孙某给予的回扣，按合格标准进行了工程验收，违反相关规定又没有履行竣工验收义务，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3万元。 ?海城某化工涂料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张某在明知本单位及其本人不具备专业幕墙设计资质以及防火材料质量检定不合格的情况下，仍积极实施售卖，违反相关规定，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3万元。 ?海城某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设计师秦某的设计行为虽不是导致火灾发生的直接原因，但却是致使该种损害发生不可缺少的因素，同时治下不严，故应在其责任范围内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万元。 至此，苏氏会所火灾案一审结束。 秦肖被带走前，面向旁听席的林虞无声的说了句「谢谢」，而后他也不敢再直视前排泪流满面的秦母，狠狠心，转回了头离开。 秦母眼神不离被警察羁押带走的秦肖，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也不曾挪开视线。 林虞安静在旁边陪伴这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家。 而后，她先把秦母送回了家后才去公司。 秦母进家门前对林虞说：「林小姐，其实我很庆幸，至少我还有时间能等到秦肖出狱。」 林虞鼻头酸涩难当，再多的安慰都不如老人家自己看得开强。 —— 海城某私立病院v病房。 苏长林心疼又愤怒地看着脸上缠满绷带的苏心，放出了狠话：「我非扒了姓秦的皮不可！」苏心是从秦肖家被救护车接走，所以这事必定和秦肖脱不了干系。 苏心眼里也满是不甘，她如今是真的被秦肖毁容了不说，就连***在病号服外的手掌、脚踝上都缠上了绷带，更别提病号服里还有看不见的伤。 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素来温顺的秦肖舍得对她下这么重的狠手，想到在她面前卑微如狗一样的秦肖敢这么伤害她，她就恨得直咬牙。 「我也不想放过他。」她几乎咬牙切齿道：「可是爸，他手里有证明我买凶 杀他的录音，闹大了只能鱼死网破。」 苏长林顿了下，然后瞪着眼又惊又怒问：「他哪儿来的录音？」 苏心心虚的低下头，缠着绷带的手指蜷缩起来，伤口收缩的刺痛感传来，她咬牙忍着。 苏长林看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他鼻息不由加重气得笑出了声，眼里露出失望，指着苏心怒不可遏地骂：「好啊，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之前你自作聪明也就罢了，如今还上赶着把把柄送到别人手上，你是不是气不死我不罢休啊！」 苏母提着保温桶进病房，正好听见苏长林的话，她眼圈红红的朝苏长林埋怨道：「女儿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有苏母护着，苏心也赶紧委屈地朝苏长林道歉，「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您看我都这样了……」苏心眼里含着盈盈泪泽，「我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可秦肖服役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后面的话她没说完。 苏长林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是以他一时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人吗？」苏母问，她手指紧握，纤长的指甲几乎被生生折断。 苏长林脑海里有无数种可能在推演，比如拿捏住秦母要挟秦肖，亦或者在狱中给秦肖吃些苦头等等。 然而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无法保证苏心买凶的事不会被翻供，虽然那个护士已经心甘情愿的进去了，但事实一旦被翻出来，到时候苏心百口莫辩，所以，在找到录音之前苏长林不敢轻举妄动。 综合判断，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只能静观其变，谋定而后动。 一向野心勃勃又身居高位的苏长林一而再再二三的因为不争气的苏心被人轻易拿捏，他是怎么都不甘心的，现在就连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也敢动他女儿，事后还在他头上蹬鼻子上脸。 想到这儿，苏长林眸色暗沉下来。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我让人把姓秦的弄死在里面？然后让录音曝光，把你女儿赔进去？」苏长林讽刺问苏母，他刚丢了在公司的差事，已经够憋屈了不说，如今苏心出事这母女俩还给他添堵，真当他翻手云覆手雨了？ 苏母面色发紧，「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公，你千万要想办法保住我们的心心啊。」 苏心也紧张兮兮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苏长林，眼里是幼兽寻求庇佑的紧张。 苏长林叹了一口气，道：「当务之急是先把苏心的脸医治好再说，然后再想办法找到录音吧。」 苏心的脸虽然惨不忍睹，留下不少疤，但好在疤痕虽多而密却并不算深，况且国外的祛疤技术已经成熟，到时直接送苏心出国治疗即可，加之苏心如今在海城的名声也已经受到了影响，苏长林打算趁着治疗的机会随便也让苏心在国外好好沉淀一段时间再说。 只是苏母爱女如命，恐怕不肯轻易放手…… 苏长林想到自家一味宠溺女儿的妻子和不争气的女儿，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他揉了揉穴位处。 听苏长林这么说，苏母虽有不甘，但也无法，老公是她的天，她从不敢质疑苏长林的决策；女儿是她的命，她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苏心之人。 事到如今一辈子苏母除了相信她的天，保住她的命，别无选择。 苏心低下头，闭上眼隐去眼里的不甘，她不断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病房门被敲响，苏母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来探病的沈婉言，笑着迎了她进来。 沈婉言提着一堆礼品进来后，落落大方地朝长辈打招呼，「伯父伯母好，听说心心受伤了，我来看看她。」 苏长林面色不显的点头示意，苏心走到今天也 少不了沈婉言的怂恿，对此，他面对沈婉言不垮着一张脸已经是给面子了。 苏母不甚清楚火灾事故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沈婉言和女儿的关系向来不错，最近在圈里又风头无两，加上她此番又是专程来探望苏心的，沈母自然好脾气的招呼，「沈小姐人来就好，你和心心这关系，怎么好让你破费。」 「伯母，这是应该的，这些都是可以帮助心心养伤的，一点小心意请您千万要收下。」沈婉言礼貌的把手中的补品放入苏母手中。 苏母无奈接过，「那我就代心心谢谢你了。」 苏心复杂的看了眼沈婉言，手放在被子里微微蜷缩，没吱声。 苏母自是懂得闺蜜之间有她们的秘话要谈，长辈在场难免会有所顾忌，于是她二话不说地拉着苏长林去医院散步，给她们俩留下空间聊天。 待苏父苏母离开，沈婉言朝床边走了过去，眼露怜惜又饱含着晶莹，「心心，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苏心眼里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满是绷带包裹的脸部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她把被窝里蜷缩的手微微松开，然后咧开嘴角笑，「婉言，你可算是来了。」 苏心答非所问，但面对沈婉言的语气则与从前一般无二。 在顾氏的扶持下，沈婉言如今在沈氏地位卓然。 现如今一无所有的苏心当然不想得罪沈婉言，沈婉言不是利用她吗？那她苏心又为何不能利用你沈婉言呢？ 第109章 团建 沈婉言微笑着在苏心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心疼的看着满脸绷带的苏心，「怎么伤成这样，疼吗？」 「疼死了，婉言。」苏心撇着嘴委屈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林虞，她怂恿秦肖这么对我的。」 沈婉言一脸惊讶状，「不会吧？」 「怎么不会，婉言，你可要帮我报仇啊！这两个人实在太过分了。」苏心想好了，既然她不能明着拿秦肖怎么样，通过沈家去给秦肖吃点苦头也未必不行。 「心心，你放心治疗，这两个人这么伤害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不是现在，沈婉言心想。 「嗯，婉言，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苏心一脸感动。 沈婉言陪苏心坐了一小会儿，直到接到公司的电话后，沈婉言才一脸抱歉的看着苏心。 「婉言，你去忙吧！我爸妈应该等会儿就会回来了。」苏心拉着沈婉言的手，笑意盈盈地表示理解。 沈婉言满脸不好意思的告辞离开。 待沈婉言离开病房后，原本笑意盈盈的苏心恢复面无表情状。 那边，沈婉言上车后，用消毒纸巾擦了擦被苏心拉过的手。 沈婉言不傻，苏心和苏长林如今在沈氏地位尴尬，她能来探望苏心已经是仁至义尽，犯不着为了苏心去动林虞，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氏会所火灾案判决的当晚，林虞约了颜悦喝酒。 两人去了一家位于闹市区里的私人会所，用过餐后去了会所一楼的酒吧小酌。 在酒吧卡座，林虞看到了搂着两个美女正谈笑风生的王简，旁边是他的狗腿子纨绔。 「王少，听说你们家最近会有大动作。」 「大动作谈不上，也就是今年的研发团队值得期待。」王简一脸得意的说道。 「嗨，谁不知你们家是芯片领域的龙头老大呀！」狗腿子的谄媚张口就来。 「啧——」王简瞅了朋友一眼，嘴角扬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假装谦虚道：「话可不能乱说。」 「王少——」王简怀中的美女细白的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撒着娇奉承，「我看啊，就是您太谦虚了。」 「是啊，是啊！」另一位美女连声附和道。 被一堆人追着奉承的王简也飘了，大言不惭道：「等我们家今年主打的芯片站稳高端市场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谢王少！」几人异口同声。 「不过嘛——」王简睨着怀中的美人，「现在，你们得先伺候好哥哥才行哦！」 两美女乖巧地把头靠在王简的胸口位置，嗲着嗓音说他讨厌。 「王少，楼上房间都给您开好了！」狗腿子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房卡恭敬的递给了王简。 王简接过房卡，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一左一右搂着两位美女潇洒离去。 「阿虞，你认识他吗？」颜悦转头问目不转睛的林虞。 林虞回：「额，一个客户的孽缘。」 「这是个渣男啊！」颜悦不赞同的摇摇头，提醒：「让你客户快点跑！」 林虞噗嗤笑出声，望了眼王简离开的方向。 转眼就到了一叶每年团建的时间，今年的活动地在海城附近一座小有名气的山里，时间是两天一夜。新 周五一大早，公司门口就停了两辆大巴车。 员工们8点左右就已经穿着便装三三两两的来了，大家有说有笑的在车旁边等着。 这样可以正大光明在工作日摸鱼的机会可不多，还不用从年假里抵去休息时间，因此大家心情都不错。 林虞 是差不多8点10分到的，一去就被后勤部的柳真热情的拉进她们的小圈子里聊天。 再远一些是任嘉为中心的秘书办等人，林虞和他们遥遥颔首示意。 8点25分，叶淮之罕见的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出现在众人面前，颓去西装的他眼尾上扬，笑起来的时候爽朗又干净，林虞不由在旁边看得痴了。 这样的叶淮之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期那个笑容清朗的如玉少年。 林虞回过神来打了声招呼，「叶总。」 周围的女员工们也纷纷从惊愣里回神，她们乍一看见这样清爽的叶淮之，一时间都为之惊艳，甚至有脸皮薄的女生耳根都不由自主的红了，她们紧随林虞其后齐声喊道：「叶总好。」 哦，原来花痴的人不止她一个人，林虞心想。 叶淮之朝众人点头示意。 等到叶淮之走去其他地方，一直跟在叶淮之身旁的宋时悠悠的停在林虞这群女生身边，忿忿：「你们没良心啊！我这一个大活人就在老板旁边，你们偏偏没瞧见啊？也不见和我打招呼啊？」 林虞一脸诧异地看了宋时一眼，随后欲言又止。 旁边的柳真倒是挺率真的，「啊，宋特助你也在啊？」 林虞同其他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宋时捂了捂胸口，一脸受伤状。 宋时在公司人缘不错，不会因为是老板特助的身份而自视甚高，反而对底下人比较亲和也能同他们打成一片，并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于底层员工的圈子里去，因此，他能从员工嘴里探听到不少八卦，进而掌握公司内部动向。 8点30分，公司员工陆续在公司门口集结完毕，见柳真忙不过来，林虞索性协助柳真一起清点起人数，并分批让他们有序上车。 林虞和柳真是最后上车的，柳真走在前面。 一上车，柳真身体僵了一下，后面的林虞疑惑的问她：「你怎么了？」 「哦，没事。」柳真含糊回应，一股脑儿往车后座里钻。 等林虞上去后就明白柳真为什么刚才会是那样的反应，她站在驾驶室挡板处幽怨的看着柳真把后座最后一个位置给占了。 柳真坐上座位后还朝林虞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 林虞环视了一圈，看着偌大的巴士里唯剩第一排空出的一个靠走廊边的座位，狠了狠心坐了过去。 「叶总。」林虞硬着头皮和身边的人打招呼。 叶淮之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一身运动服无形中透着股亲和力，他微微朝林虞笑笑算是回应了。 大巴车启动，朝山里开去，一叶一行人租了两辆大巴车刚好够坐。 团建这样的日子叶淮之也融入到集体里，和员工一起坐车出发。 行驶途中，后座的人一开始还会顾忌老板在场，不太敢大声说话。 后来大家说到兴致处见老板也没什么反应，也就渐渐放开了，后面越发热闹起来。 与之相反，林虞和叶淮之这里就像和后座的热闹隔了一堵墙——一堵凉飕飕的冰墙。 他们两人都静默无声的，似乎连空气中也飘荡着冰冷的颗粒，林虞感到一阵颤栗。 「你不用拘谨。」叶淮之轻声对林虞说。 「哦。」林虞攥着裤兜，是真的无话可说。 叶淮之低头看见林虞的小动作后，微微偏头凑近林虞耳边轻声说：「你这样紧张，我会怀疑你有点喜欢我。」 他的声音勾着魂含着一点暧昧，低头时那清冽的鼻息喷散在林虞耳蜗处，林虞攥着裤兜的手不由收紧，耳根也红了。 林虞动也不敢动的僵直着身体又不想被他笑 话，于是梗着脖子反驳：「叶淮之，你真的很油。」 叶淮之又凑近了一点，扬着腔调又「嗯？」了一声，状似不解。 两人的说话距离其实只比正常界限更稍近一点，在外人看来也是不会惹人怀疑的。 但处在暧昧中心的林虞却不知道。 叶淮之这故意调侃她的举动让林虞很是恼火，她表情不甚自然的对叶淮之说：「我说你这几天大鱼大肉的应酬，一会儿的斋菜可得好好去一层油。」 叶淮之闻言偏回了斜歪着的身子坐到自己座位上羽睫轻颤，并用手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林虞看叶淮之这非常明显的憋笑样，顿时感觉自己更加上火了，她偏过头面朝走廊，左脸靠在座椅上决定不再搭理右手边的叶淮之。 看着走廊对面同在第一排的宋时正神采飞扬的和人聊的火热，林虞不禁羡慕他们都是自由的鸟儿。 后半段路，大巴上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后座传来三三两两不甚明显的鼾声，在这样的昏昏欲睡的氛围中林虞眼皮也越来越重。 意识模糊间林虞左脖颈酸的不行，她下意识把头的重量偏向右边，甚至不知不觉中靠上了一个不太硬的柱子。 左脖颈的酸痛得以纾解，她满足的笑了笑。 不知过了多久，在大巴车时不时的颠簸中林虞被嘴角边的清凉水渍弄醒，她睁开迷茫的眼晃了晃神，刚想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头上很重，似乎被卡住了，她一时愣住…… 脸上有软茸茸的毛发触感传来，而后林虞才反应过来，她的头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叶淮之的肩膀上，而叶淮之又把他的头靠在了她的头上，两人这叠罗汉的靠法让林虞不知该作何反应。 林虞抬手轻轻蹭了下嘴角边的水渍，一时有些尴尬…… 水渍的面积是需要纸巾擦拭的程度……头被卡住动弹不得的林虞无法，只能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拭干净唇角。 第110章 穿越时光般灿烂 擦拭的过程中她的手背又再次僵住了，她从某人的肩膀部位上感觉到了同款冰凉的黏稠液体…… 她一惊，心想，她该不会还把口水流到了叶淮之的肩上了吧…… 林虞感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脸颊一阵阵地发热，她心情复杂的又用衣袖胡乱去蹭叶淮之肩膀上的水渍。 蹭着蹭着旁边的叶淮之有了反应，他动了动身子。 随着叶淮之的动作，林虞整个人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地僵住了。 叶淮之从迷蒙中悠悠转醒，头轻轻的从林虞脑袋上收了回去。 林虞趁机缩回了自己卑微的头颅。 肩膀上的重物感转瞬即逝，叶淮之下意识的用右手去碰自己酸软的左肩膀。新 林虞斜眼观察着他左肩上晶晶亮的一滩水渍，自己刚才被卡住脑袋还没看过那一滩光泽，只是用袖子朝着大致方位胡乱的擦着，现在定睛一看根本就没怎么擦到不说，还把叶淮之给擦醒了，她不由懊恼。 由于林虞一直在懊恼那滩水渍，所以当叶淮之的右手朝水渍处伸过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把叶淮之的手紧紧握住，还好死不死的来了个十指相扣。 叶淮之疑惑的朝林虞望过来，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 「哇，叶总的手真好看。」林虞面露尴尬的摊开他宽大的掌心，假装欣赏着叶淮之纤长白皙的手指，「我刚好会看点手相，不如我帮您看看手相吧？」 叶淮之的表情不甚清晰，看向她低头时突兀翘起来的一簇绒毛。 林虞自顾自的观察着叶淮之的掌心纹路，张口就胡诌乱扯道：「叶总福寿绵延，智慧无双，事业有成，感情……」 见林虞顿住，叶淮之来了兴致，随口一问：「感情怎么样？」 「感情……必有回响。」林虞尬笑，也不敢看他，「恭喜啊！叶总。您不光手好看，连手纹也如此好看，命也好。」 叶淮之抿了抿唇，随后道：「借你吉言。」而后，他想抽回手心。 林虞见他斜眼瞧着左肩，似乎是想抽回手去揉肩膀，她立马紧了紧握住他手的力道，尴尬的笑道：「借叶总的手沾沾福气。」 叶淮之无语，却也随林虞去了。 他偏头看着车窗里的倒影，阳光倾落在他的左肩处泛着熠熠光泽的水渍，他勾了勾唇角，用右手轻轻捏了捏林虞的手。 感知到林虞虽然僵硬不自在却也任由他揉捏不松手，叶淮之眼里的笑意更甚。 中途，林虞见叶淮之左肩上的水渍几乎干了，想抽回手却反被叶淮之握紧，她看了看闭眼假寐的叶淮之又看着两只相握的手，眼里神色复杂。 两个人就以这种右手牵右手的怪异姿势到达目的地。 大巴车在山脚停下，众人依次下车后在山脚下集合。 海城周边这座山在附近小有名气，山体被葱郁的树木环绕，形成天然的氧吧，间或的几缕清风恰恰拂去这夏季的燥热与久居城市的快节奏心态。 下车后林虞不由得深深吸了口这来自山里的氧气，躁郁的心绪也得以平复，她余光扫过在和研发部经理交谈的叶淮之，手心还有些微热，她缩了下手指。 柳真清点完人数后，由后勤部主管宣布了登山的安全事项以及团建项目的规则后，众人以山巅的寺庙为终点开始登山。 团建各项目是按积分制进行的，就拿上午的登山来说，先到寺庙的积分自然最高，综合今明两天各活动中累计积分最高的前三人会得到公司的丰厚奖励，比如第一名将会获得公司最新研制出来且有价无市的顶配电脑，这对于一叶的科技宅来说有莫大的诱惑。 有了奖励也就有了动力 ，众人卯足了劲儿朝山巅进发，很快山脚下的人寥寥无几。 林虞是知道自己的耐力的，她生活挺懒又不爱动，也就不去勉强自己在登山这种体力和耐力活动里去获得什么名次了，秉持着重在参与的精神，她不快不慢的按自己的脚程在登山步道上爬着坡。 叶淮之作为老板同样也没必要去追求名次，因此，他发话让如影随形的宋时不用顾忌他，可以去参与登山比赛时，宋时也不好意思说不想去，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去爬山了。 宋时走以后，叶淮之慢悠悠的走在林虞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渐渐脱离了大队伍。 林虞边走边欣赏起了这山间的自然景阔，鼻尖吸入的是无杂质的清透空气，耳边传来的是虫鸣鸟叫声，身处这深山幽谷里，凡尘中的浮躁之心得以平静，心情也随着这山间景致放松下来。 她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顺便用手机拍着这山间的景色，镜头移动中，正好走在她身后的叶淮之不紧不慢的出现在屏幕里。 透彻的天空卷着云层，斑驳树影下那沐浴着金光的青年正缓缓朝步道上方走来，在这朝曦柔软的光影里叶淮之嘴角凝着清浅的笑。 镜头里的他面容和煦、眉眼温和如画，如穿越时光般灿烂。 林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帝都小院前那棵银杏树下同样灿烂温暖的男孩以及埋藏于树底的铁盒子。 成年后的叶淮之虽然依旧温润，却多少少了些发自内心的笑，而屏幕里的青年却像极了踩着时光而来的眉眼含笑的温煦男孩，林虞不由自主按下了拍照键把这一幕印刻了下来。 与此同时，叶淮之已经走到了林虞跟前，她从思绪中回神慌了手脚，手机不慎掉落在地上。 叶淮之俯身弯腰去捡，在手机未锁屏的屏幕中看见了那张照片，手顿了顿，随后起身把手机递还给林虞。 面前递过来的手机还亮着光，那张偷拍的照片突兀的出现在林虞眼前，她有种小心思被窥破的窘迫，硬着头皮试图解释：「我只是随便拍拍山间景色，这张是你凑巧出现。」 「嗯。」叶淮之眼含明媚，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林虞尴尬的接过手机锁了屏，同叶淮之并肩朝前面走。 「上一次和你一起郊游还是高二。」叶淮之突然说道。 「嗯，那次的经历很难忘。」 林虞想起高二那年的集体郊游，她掉了队在山里迷了路，并且摔得不轻，手机也没信号，求救无门。 一直到天黑，叶淮之在一片荒树林里找到了她，并把崴了脚的她背回了营地。 少年清浅润和的嗓音，坚实挺拔的双肩在那个深夜给了林虞莫名的安心。 「那次谢谢你。」林虞想起那时的经历，再次道谢。 「这么一想，我也许那时便放心不下你吧。」叶淮之状似随意的说道。 林虞蹙眉，不让自己沦陷进他的话语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放心不下的是你的发小，而你恰好觉得我像她，所以才对额外我关照？」她刻薄且毫不客气的煞了这旖旎的氛围。 叶淮之突然沉默下来，随后轻轻地说：「也或许是一种本能，你信吗？」 林虞轻轻笑了下，没吭声。 她不想去揣测他所谓的「本能」是因为什么。 两人到达寺庙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落后最先到的人近35分钟，大家已经在斋堂里先后用斋了。 由于公司提前同寺庙预约了斋饭，所以僧人把公司的餐食也是提前准备好了的。 林虞和叶淮之去斋堂打了些斋菜，就自顾自的用起了饭食，中间也没怎么 再说话了。 寺庙的斋菜都是僧人自己种植的有机蔬菜，没什么油水，也没加什么调料，菜肴吃起来清爽可口还特别的香，林虞吃的甚至有些停不下筷。 这斋菜的味道竟丝毫不逊色于林虞和颜悦去吃的那家素食私房菜。 用膳过后，宋时在斋堂门口等着叶淮之像是有事汇报的样子，林虞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就提着手提行李先离开了。 林虞在回分配的寮房途中，打量起这座寺庙来。 寺庙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是每幢建筑皆黄墙红柱灰瓦，飞阁重檐，呈现着恢弘庄严的江南名刹气派。 寺内主要有三重大殿，分布在中轴线上。 另有若干附属的楼阁殿庑分布两旁。 加之山上树木繁茂，寺庙则位于山巅又掩映在绿树红花中，颇有空山藏幽胜的意境。 寮房是二人一间，林虞和市场部的白芳分配到了一个房间。 她主动朝白芳打了声招呼。 两人年纪相仿，但由于不在一个部门，白芳又常跑外勤，所以林虞和她接触不多。 不过市场部出身的白芳仿佛自带社交牛逼症的属性，三言两语就抛出了无数个话题，再从话题中试探林虞感兴趣的内容逐渐深聊。 在林虞收拾行李期间，白芳就坐在床上泛泛而谈。 聊到公司其他人八卦内容的时候林虞也只是笑而不语。 聊了一会儿白芳观察到林虞似乎有些疲惫了，又点到为止的让林虞好好休息，并表示等会儿到集合时间再叫林虞起床。 林虞不太好意思的道了声谢，整理好携带的行李后倒头就睡熟了。 第111章 生日礼物 下午1点50分白芳叫醒了林虞，林虞起床后匆匆挽了个丸子头就和白芳去了前殿集合。 2点，下午的寺庙见习活动就开始了。新 一行人在寺里僧人的引导下先进行打坐，然后是听主持讲经，清脆的木鱼声伴着抑扬顿挫的讲经声，梵音缭绕，拂去心间浮沉。 再然后的课题就是冥想，这样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寺庙的晚饭时间比较早，用过晚饭后则是自由活动时间。 由于寺庙位于山巅，公司的人不约而同的组织起了小团体去山巅各处观看夕阳落山，林虞被社牛白芳拉去和他们部门的人一起去凑个热闹。 夕阳余晖映照着浅浅的橙黄色后又逐渐转为淡淡的粉色，瑰丽的云霞在色彩转变下变得光彩夺目，女生们纷纷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林虞举着手机对着天空聚焦时，耳边突然喷出一股陌生的灼热气息，紧接着林虞撑住手机横屏的双手被人握在手心里托起。 「林秘书，你这角度不对，再把手机往斜上放一点聚焦效果更好。」男人说罢还轻轻托着林虞的手往斜上调了调聚焦角度。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男人像是以背后相拥的姿势环绕住林虞的，即使男人的前胸没有贴着林虞的后背，但手心的相碰，加之男人凑在林虞耳边说话的距离丝毫没有界限感，令两人看上去俨然像是一对暧昧中的情侣。 林虞不由眼神一暗，她用力扯下手机往前跨了一步，转身看着男人。 「赵哥，慎重。」林虞声音冷冽。 男人是市场部主管赵斌，中等身材，是一个长相普通的30岁出头的已婚男性，也是之前和庄佳音合力拿下荣达订单的当事人之一。 赵斌的突然靠近令林虞厌恶的同时也不由警惕。 「林秘书，别那么敏感嘛。」赵斌眯眼笑道：「我们市场部向来不拘小节，若是我刚才有什么不妥的行为惹你不快了，我向你道歉。」 林虞眼神凉凉的盯着他，一时没说话。 两人的对话也引来了市场部其他人的注目，他们对这种情景显得见怪不怪，一时也没出声。 林虞是白芳带来的，见状，白芳停下拍照的动作赶紧过来解围，她安抚着敏感的林虞，「害，林秘书你别和赵哥计较，他这人就这样儿没个正形。」说着白芳还哀怨的瞪了一眼赵斌。 随即白芳又朝赵斌走过去，状似亲昵的揽着赵斌的胳膊说道：「赵哥，你也是，不是谁都跟咱们市场部的姑娘一样放得开，你就算是好意也应该要懂得男女之间的界限感啊。」 赵斌闻言耸了耸肩，「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林秘书大人不记小人过啊！」说完他笑着睨了林虞一眼。 林虞却因为白芳拉赵斌的举动和劝说的方式而感到不太舒服，她又看看其他市场部成员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顿时感觉自己跟他们的三观不一致，所以没呆多久就先告辞离开了。 但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赵斌油腻的行为，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挥之不去，冰凉的井水下她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全然不顾双手彻骨的寒凉，把手搓得都快秃皮了还不罢休。 直到林虞的双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起来。 「怎么了？」叶淮之清清浅浅的嗓音顺着晚风飘进林虞耳里。 正感到憋闷的林虞仿佛心里的火气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她不管不顾的甩开叶淮之的手，「别碰我。」 叶淮之闻言蹙眉盯着林虞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虞宣泄完情绪的档口就冷静了下来，傍晚的风携着一股草木味的气息莫名安抚着她紧憋的神经，她吐出一口浊气说：「没事。」而后声音 也恢复了平静，「抱歉，刚才是我反应太大。」 叶淮之定定打量了林虞片刻后才说：「跟我出来一下。」 林虞感到疑惑，但还是跟在他身后，两人前后脚出了寺庙，来到寺庙外面不远处的一棵粗大的银杏树下。 夏季的银杏树已长得枝繁叶茂，挺拔的枝干分出许多小枝，枝头开出一朵朵小花，金黄的花心散发出的味道很清淡，类似于人的体香，淡淡的味道也恰到好处的缓解了林虞的压力。 林虞此刻是真的彻底平静了下来。 「怎么了？」林虞问他。 叶淮之递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给林虞，「生日快乐。」 林虞愣住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发现今天正好是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 而她真正的生日却是明天。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谢谢。」顿了顿，说：「可是你生日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没准备。」 叶淮之大她一个月，而她之前为了避嫌并没有给叶淮之准备什么礼物。 相反，叶淮之生日的那一天，向秋推了通告亲自来海城同叶淮之用了一顿烛光晚餐。 因此，林虞更加不信叶淮之所谓的和向秋之间的「清白」。 「你还知道我生日？」 「呃……向小姐上个月不是来公司了吗，她说的啊！」 叶淮之深深看了眼林虞，「等我解决完她的事情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虞只是觉得收了叶淮之的生日礼物而自己却没有礼尚往来，这样不太好，但是又不想和叶淮之扯感情这些事，所以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低着头略显踌躇。 「礼物，不看看吗？」叶淮之换了话题。 「哦。」林虞依言，乖巧的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细项链，底部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圆形方孔吊坠，是时下流行的款式，细看项链的纹路又和市面款有些不太一样，但这种简单精致的设计恰到好处的迎合了林虞的审美。 「谢谢，我很喜欢。」林虞真心的说道。 说是这么说，林虞却扣上了盒子，并没有佩戴的打算。 叶淮之抿紧唇一时没回应，须臾后才说：「你喜欢就好。」语气没什么温度。 「嗯。」林虞轻轻回道。 两人在树下随意的聊了几句，见天色彻底黑沉了下来才往寺庙方向回去。 回去的途中，两人在寺庙门口碰见了主持。 二人同主持打过招呼后，主持看了叶淮之和林虞一眼后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万般皆是因，万般皆是果，二位施主，保重。」说完，主持悠悠离去。 林虞同叶淮之对望一眼，此时她还不太明白主持话里的因果指的是什么，叶淮之则望向主持离开的方向。 两人在正殿分开，分别回各自的寮房。 回去的途中，任嘉等人刚好从自己的寮房抱着洗漱盆出来，她转头让秘书办的另一人先行去洗漱，随后让林虞去了她的房间。 「任姐，有什么事吗？」林虞问。 任嘉说：「小林，佳音那边……你能去向老板求求情吗？」 「任姐为什么会觉得我去向老板求情就有用呢？」林虞蹙眉。 「我……感觉……老板待你与旁人不同……」 林虞握紧手心笑了，语气平淡道：「我想任姐可能想多了——」她抬头端详起任嘉，「况且这件事我作为受害者，你并没有考虑过我会不会原谅庄佳音，而是一来就要求我去向老板求情……任姐，好人不是你这么做的。」 庄佳音面色微涩，「我想佳音应 该充分反省过了……」她低头继续道：「抱歉，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为难了。」 「既然任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林虞说完也没再管任嘉，径直回了自己的寮房。 林虞一回去白芳就凑了过来，就刚才赵斌没分寸一事再次表达了歉意，「确实是不好意思啊！林秘书，赵主管一向爱和我们部门的人开玩笑，也没脸没皮惯了。」 林虞的心情已经在进门前就已经平复下来了，她也不想再因为赵斌这事而惹得双方都不痛快，毕竟大家都是在同一家公司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事了，都过去了。」 白芳松了口气，又和林虞热络的聊起来。 而林虞这里虽然说赵斌的事情已经算过去了，也知道这并不关白芳的事，但白芳和市场部其他几人的反应，还是让林虞认清了自己和赵斌、白芳等人的三观不合适。 经此一事后，相较于下午，林虞对白芳的态度则冷淡了一些。 白芳自是看了出来也就没再缠着林虞，两人早早入睡。 深夜，一叶集团。 一道黑影从研发部里鬼鬼祟祟地出来，他紧紧握住盘，掌心里潮湿一片。 手电筒的光从远处打过来，「奇怪，难道是我的幻觉？」保安嘟囔着原路返回。 黑影从墙侧探身，舒了口气，而后小心避开监控和保安离开。 —— 次日凌晨三点，众人懒懒的起床去参加寺庙的早课，去的时候已经有香客从其他地方熬夜慕名而来。 公司提前预订了早课位置，所以大家有幸在凌晨三点这样的时间段里还能站在殿内，而同样三点赶来的其他香客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能站在大殿外上早课。 第112章 寻宝活动 山上的凌晨还是很冷的，殿外的香客没有提前准备御寒衣物的只能在这泠冽寒风中时不时的跳两下，又搓着手心哈气取暖。 整个早课的内容，在林虞的印象里就是在木鱼敲击的唱诵声中，不停的跪拜再跪拜，多数时候是每10来秒跪拜一次，周而复始下来还是很消耗体力的，早课后众人脸上都肉眼可见的疲累。 早课完休息了一会儿后就是早餐时间，用完早餐就是公司今天的重头戏——团建必备的寻宝活动。   第113章 少年 「你是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虞见自己暂时安全，就隔着安全距离询问面前的少年。 少年眼珠子转动了一圈，而后歪了下头，似乎并没有听懂林虞在说什么。 林虞抚额，是她说的不是人话，还是少年听不懂人话？ 她从少年无杂质的黑瞳里能感觉出他刚才对她的攻击只是出于本能的自保，且攻击的位置也并不是她的要害之处，不过要是中招，也有得她受。 她想了想，手上比划着动作，连带着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往外蹦，询问少年，「你家在哪儿？想不想回家？」 这后山偏僻，又没有果腹的东西，况且她也没听寺里的僧人提起后山里还有少数民族，再者若这地方当真有人居住，寺里也是不会把后山借给他们公司团建的，所以她由此猜测少年只是途径于此。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虞，随后偏过了头不想搭理她。 林虞无语，缓缓朝少年走去。 少年立马警惕地转头瞪她，又握着匕首戒备地看着她。 见少年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林虞也不能勉强，她在距离少年一米的地方停下，把装零食的宝藏袋悉数放在了少年面前，「既然有缘遇见，送你点吃的吧。」 说完，她绕开少年离开。 她看了看电子表，还有30分钟就到集合时间了。 林虞跟着电子地形图往回走，走着走着她发觉身后有草木摩擦的极轻声响传来，她回头就看见了刚才的少年手里拿着宝藏袋，隔开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往回走。 林虞莫名觉得少年像戒备心极强的兽崽，既想靠近她又警惕着她。 她也没说什么，心里想着或许能把他引到寺庙里去，到时候大家再一起想办法看能否帮帮这个少年。 尽管林虞面色无常的往前走，不过她也还是竖着耳朵戒备着后面的动静，毕竟少年刚才突然袭击过她，她还是需要留个心眼。 林虞和少年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回程的路上，林虞碰到了落单的柳真。 柳真小跑上前挽着林虞问，「林秘书，你这边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林虞摊了摊手，「一点零食，一个积分券。」 「啊，我也只找到点小玩意，没吃的。」柳真说着摸了摸肚子，吐了吐舌，「林秘书，分我点零食吧，早餐吃太早现在好饿啊！」 林虞正想说零食给了身后的少年，然而她一回头，发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她愣住了。 「林秘书，怎么了？」柳真看着林虞这副愣神的模样，疑惑的问着。 「啊，没什么。」林虞转回头，一脸歉意的笑道：「零食我刚才吃完了，不好意思啊。」说罢，林虞还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给柳真看。 「啊，没事。」柳真有些失望，但又马上开朗起来，「那我们快回去吧，饿死我了。」 「好。」 另一边，宋时回寺庙的时候，正好撞见叶淮之脸色深深的从正殿里出来。 宋时赶紧朝叶淮之走过去，「老板。」 叶淮之看见宋时，缓了缓神色。 「一切如常。」宋时汇报着情况。 叶淮之颔首没说话，又往偏殿后的空地方向走。 宋时跟上。 空地边上临时搭建的办公桌上，一群人手速飞快的操纵着各自的笔记本电脑，只见电脑里的代码在迅速地更新变化着。 再往后一点，研发部经理和技术部经理站在他们身后，正在讨论此次的研究数据。 「情况如何？」叶淮之走过去问两位经理。 两位经理忙同叶淮之二人打招呼后，才向叶淮之汇报了从定位手表里收集到的实时数据情况。 叶淮之仔细地听完，然后点出了一些问题点。 两位经理顿时恍然大悟，又赶紧让下面的人照着问题点的数据进行比对观察。 待了大半个小时后，叶淮之看了看腕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收拾回去了，这次实在是辛苦你们两个部门了，之后公司会给你们补上度假。」 两位经理赶紧点头道谢，又去吩咐下面的人保存好数据，然后又去安排善后工作。 叶淮之忙完这边，又带着宋时往寺庙门口走，两人到门口时已经有不少人提前回到了集合点，叶淮之让宋时先带着他们去吃午餐。 叶淮之本人则继续留在了寺庙门口，不时有回来的人看见叶老板亲自守在门口等他们，不免感到受宠若惊。 叶淮之见状只是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叮嘱他们去吃饭。 林虞和柳真几乎是踩着集合时间点才回的寺庙。 两人一进门就看见叶淮之像门神一样的杵在门口，都感到挺诧异的，随后叶淮之朝两人颔首又让她们去吃饭，两人听话的小跑去斋堂。 路上柳真小声说：「叶总今天不太一样啊！」 「怎么？」 「像守着孩子回家的父亲，更慈爱了。」柳真不靠谱的形容道。 林虞哑然失笑。 用过午餐后，众人步行下山，上了回程的大巴车。 车上，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来时的座位。 所以回去时林虞还是和叶淮之坐在一起。 凌晨起床上了早课后又去了寺庙后山寻宝，然后又是徒步下山，一系列折腾下来，大家的体力明显支撑不住了。 众人也没了来时的喧闹，上车不久后就在大巴车时不时的颠簸中昏昏欲睡。 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林虞想到后山那个身着民族服饰的少年不免感到疑惑，结合少年尾随她一路又突然消失来看，她猜测少年也许并不想跟她离开那片后山。 所以那片后山，那个标记，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想到此处，她拿出手机把刚才在后山看到的图标照着记忆画了下来，她当时是在抚摸图标的时候被少年攻击的…… 叶淮之拿着平板在研究里面的数据，余光扫到林虞的绘图，随意问了句，「这是在画什么？」 林虞画好最后一笔才回复：「随便画画，打发时间。」 她按了保存，然后收起手机。 叶淮之也没多问，挑了挑眉继续手里的事情。 有了来时的丢脸经历，林虞回程的时候就强撑着不睡。 但是随着车内的时不时发出的酣睡声，连带着整个车内都散发出了催眠因子，林虞的眼皮越发沉重起来，渐渐地头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往下坠落又抬起。.. 旁边的叶淮之察觉到林虞的头往前一啄一啄的，他停下手里的事情，注视着她无奈一笑，然后轻轻地把她的头往右抬，靠在自己的左肩膀上，接着继续手里的工作。 这次林虞是在大巴停在公司门口的时候才醒，她无意识的「嗦」了一下口水，抬手又摸到了嘴边的水渍。 然后林虞愣住了…… 随后她抬头时发现，她竟是又靠在叶淮之肩膀上睡了过去，而这次也毫不意外的把口水流在了叶淮之的左肩上，不幸的是叶淮之这次从头到尾的没有睡着…… 叶淮之关掉平板转头就见林虞望着他的肩膀发呆，他斜眼看着左肩上的一滩水渍，挑眉不语。 林虞顿时一涩，实在是叶淮之的目光令她如芒刺背。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吧。」她掏出纸巾在他肩上胡乱擦拭着水渍，脸色越来越红。 叶淮之突然说：「好像擦进去了。」口水渗进了皮肤里。 林虞露出想哭的表情，「那怎么办？」同样的尴尬连犯两次，她真的挺社死的。 「别擦了，陪我去买件新的吧。」叶淮之语气无奈。 林虞看到颜色略深的那一滩水渍眉头紧锁，生怕再把口水擦进叶淮之皮肤里——怪脏的，也不敢再擦。 「好吧，我赔你一件。」林虞认命道。 叶淮之闻言，嘴角微微一笑。 身后众人也刚醒来不久，人还迷糊着呢，并没注意到第一排的林虞社死这一幕，他们收拾好东西后就摇晃着身子依次下车。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林虞才转头询问：「叶总，我们先下去吗？」她眼睛直直盯着那滩水渍心跳如鼓。 「好。」 林虞松了一口气。 众人下车在原地集合后，后勤部主管公布了此次团建的积分前三名，以及寻宝活动的奖品兑换名单，并现场发放了相应的奖品后才宣布此次团建活动圆满结束。 解散后，叶淮之和技术部以及研发部的成员回公司开了个短会，并让林虞在公司等了一会儿。 大概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叶淮之让宋时先回去休息，然后和林虞去了一叶附近的商场购物。 两人在男士楼层慢悠悠的逛了一圈也没逛到叶淮之满意的衣服。 林虞不由得苦恼，运动品牌就那几家有那么难买吗？她略微哀怨的看着无比挑剔的叶淮之。 叶淮之拿着件运动服在镜子前比划了下，转头正想问林虞意见就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他温和一问：「这就不耐烦了？」 闻言，林虞变脸似的挂上职业微笑，「哪有？弄脏您的衣服是我不对，叶总您慢慢挑，挑到您满意为止。」 第114章 第一眼看上的最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叶淮之眼含精光，笑呵呵地回。 接下来，他是真的在「慢」、「慢」、「挑」—— 挑了两三个小时后，他居然又转头回到第一家店拿起第一件试过的运动服，莞尔道：「果然还是第一眼看上的才是最好的。」 林虞眼皮跳了跳压抑着想爆粗口的愤懑心情，她僵硬的扯着嘴角说：「您喜欢就好，我去买单。」 叶淮之望着林虞买单的背影不由失笑。 林虞结账回来后，叶淮之又十分自然的邀林虞去吃晚饭，理由是礼尚往来。 此时也正好到了晚饭时间。 林虞本来是想拒绝的，她好困想回家睡觉，后来转头又一想，反正今天才是自己真正的生日，有人陪自己吃顿饭也未尝不可。 既然叶淮之愿意请客，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她同意了。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叶总。」 叶淮之和林虞先后回头望了过去就见小徐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且小徐抱着敌意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林虞喊了一声：「林秘书。」语气颇有捉女干的意味。 叶淮之嘴角略沉，「你怎么在这？」 「小秋姐刚好在这边拍完通告想顺便和您吃顿饭，又听说您带着公司员工去团建了，下午才能回来，所以小秋姐等了您一下午，想给您个惊喜。」 叶淮之眉间微拧，一时没说话。 林虞脸色同样不太好。 照小徐的说法，向秋是早早的在公司附近等着叶淮之了，而自己和叶淮之在商场买衣服买到了晚上6点过不说，刚口头约了顿饭后小徐就这么精准的出现在他们身后，再加上小徐看她的眼神里又充满敌意，这是不是说明小徐是在两人身后尾随了一段路？想到这里，林虞眉头不展。 「叶总，小秋姐想和您一起吃顿饭，她人就在楼上。」小徐见叶淮之没反应，紧接着继续说道。 「告诉她，适可而止。」叶淮之少见的冷沉回应。 小徐霎时脸色煞白，似乎是没想到叶淮之会这么回复：「叶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听见的意思。」叶淮之轻笑，没有一丁点解释的意思，「还有，你还没资格质疑我。」他少见的摆起了架子。 无视小徐如遭雷劈的惨淡脸色，叶淮之转头又对林虞说：「愣着干嘛？走了。」 小徐也不敢再上前去阻止叶淮之，只能干瞪着眼再度朝林虞投来充满敌意和警告的目光。 林虞也不想留在这里招人烦，就跟着叶淮之走了。 商场出来后林虞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想到自己像三一样的处境，即使非她本意也还是令人很不舒服。 心情或多或少有被影响到，她婉拒了晚餐的邀约，现在只想回家休息。 叶淮之微微握拳，说：「我送你。」 林虞没拒绝。 叶淮之从公司车库里把自己的座驾开了出来，林虞坐在副驾座上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思忖了一会儿，她才说：「叶淮之，我并不想卷入你的感情里。」 「抱歉，刚才的事是我的错，连带你被卷入进去并非我本意。」叶淮之语气微沉，「我会处理好向秋的事，待她安全无恙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向秋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林虞又想起了别墅那晚于洋的话。 林虞的本意是不想去关注叶淮之和向秋的事情的，也不想去思考自己当年是否真的误会了叶淮之。 但如若叶淮之对向秋当真没有旖旎心思，那她不太理解叶淮之这么多年把向秋护得滴水不漏的，又是出自什么原因？ 叶淮之说过向秋的事他有责任？ 那又是什么样的责任可以令叶淮之不在乎自身前途，拼着家里的压力以及不顾声誉也要护向秋周全？ 又是什么样的责任可以令他这么多年对向秋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一路不惜代价的扶持向秋的事业？ 叶淮之没有立即回答，他略一沉吟，道：「抱歉，此事涉及向秋隐私，我不能自作主张。」 林虞抿着唇没说话，微微握紧拳。 车子在四海小区停下，下车前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林虞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下车回家。 叶淮之望着林虞的背影无声地说了几个字后，也径直驱车回了公寓。新 向秋攥紧双手和小徐站在叶淮之的公寓门口等待。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叶淮之长身玉立的出现在了电梯里。 向秋心内一喜，迎了过去，「淮之，你回来了？」 照叶淮之的速度，向秋猜到他定是送了林虞后就径直赶回来的，虽然心里还是不太好受，不过好在他二人并没有一同去用餐。 向秋不由松了一口气。 叶淮之出电梯后脚步一顿，立在原地没说话。 向秋见叶淮之这副疏离的模样心内不由一慌，她转过头吩咐小徐，「你先下去等我，我和淮之有话要说。」 小徐进电梯前看了一眼叶淮之，好心提醒：「叶总，小秋姐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太好。」 叶淮之睨了小徐一眼，没搭话。 小徐见状也不敢多言，只能咬牙离开。 小徐走后，向秋朝叶淮之走过去，忐忑的询问：「淮之，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叶淮之双手插兜，闻言轻笑：「你下午不是都看见了吗？」 「你是在怪我吗？」向秋心里一紧，她捏着裙角的手紧了紧，颤抖着说：「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叶淮之皱眉盯着向秋逃避闪烁的水眸，用温谦疏冷的语气说：「我会尽快找到那个人。」 话毕，只见向秋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失去了血色，连嘴唇都不由颤抖了起来。 叶淮之抿着唇，温淡的视线定在墙角某一点，而后轻声说：「向秋，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向秋闻言一瞬间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叶淮之，「淮之，我……我以为我这些年已经足够努力……」 叶淮之则神思飘远，并未回应。 半晌后他双手进裤兜，浑身散发出一股遗世而独立的忧郁气息，轻叹道：「你让小徐送你回酒店吧，我有点累了。」 说完，他也不管向秋同意不同意，就拿出手机给许玲拨通了电话。 等待的过程中向秋一直在低声啜泣着，叶淮之则颓废地倚靠在墙上。 「所以你上次从医院出来后允许我跟在你身边，甚至是陪你工作……也不是因为你接受了我？」向秋不甘心的问，她不敢把「利用」两个字眼直白的表达出来。 她怕自己不能接受。 「对不起。」叶淮之没否认，缓缓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我们互相依偎了九年，还抵不过她不到一年的陪伴？」 叶淮之在听到「依偎」一词时不由得蹙眉，但他没有去和向秋争论，只说：「第一个看入眼的，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向秋苍白着脸色怔怔望向叶淮之，而后颓靡的笑了。 没过多久，小徐上来扶着浑身几近瘫软的向秋离开。 小徐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叶淮之一眼。 向秋走后，叶淮之进 了公寓。 他站在玄关处冷冷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尝试着牵动了一下唇角，竟发现连一丝苦笑都扯不出来。 林虞在家睡了一天，醒来后已经是周末的下午。 她起床点了个外卖，等外卖的时间就在家整理行李，把团建两天的换洗衣物一股脑儿地扔进了洗衣机里。 然后林虞拿着化妆包回了卧室，坐在梳妆台前从化妆包里取出化妆品一一地摆放回原位。 当纤细的手指触摸到化妆袋里的丝绒硬物时，林虞顿住了。 随后林虞抿着唇，缓缓从化妆包里取出那个精致的盒子，拿在手里细细地摩挲。 最后，林虞咬了咬牙打开盒子，再次取出里面的项链细细端详起来，细细的银色锁骨链在光线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点缀着中间那枚精致小巧的圆形方孔吊坠。 林虞举着吊坠透过梳妆镜旁的灯光仔细端详起圆面上的纹路，凑近一看，上面的纹路长短不一，像是一种独特的设计又像是什么地方的文字，她看了片刻，琢磨不出来也就放弃了。 她又看着镜子中杏眼搭配高鼻梁的自己唇线紧抿的模样。 杏眼稍显幼态，高鼻梁又显成熟，两相结合下反而让她看起来有种轻熟之感，加之她一贯冷淡恬静的眉眼神态总是透着一股疏离，这恰到好处的在她轻熟的气质里更是增添了一抹冷质。 鬼使神差地，她抿着唇把锁骨链放在脖子上比划着，透过镜子可以看到银色的细链衬托得她的肌肤白皙透亮，锁骨处的圆形方孔吊坠更是凸显出了一丝性感的女性魅力。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林虞默默收回了手，把项链放回盒子里轻轻盖上，她眸色幽深的望着盒子不知在想什么。 她翻出手机相册里那张偷拍的照片，望着那踏光而来的青年独自愣神。 门铃声响起，林虞从思绪里回神。 第115章 贺寿 她把盒子放进右手边的抽屉里，然后起身去拿外卖。 门外的外卖小哥是熟面孔，常常送这片区域的外卖，加之林虞又是老顾客还经常给他额外打赏。 于是小哥好心地提醒林虞，从昨天晚上开始楼下就一直停着辆可疑的豪车，问她认不认识，若是不认识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 林虞接过外卖，朝小哥道谢。 小哥走后，林虞去阳台掀起窗帘一角向楼下望去，然后她又若无其事的放下了窗帘，权当没看见。 毕竟，该说的话她早已说清楚。 —— 顷时的时总五十大寿之际，罕见的摆了酒席，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和往来密切的合作商参加。 时总大寿当日，时菲摘掉了厚厚的框架眼镜，化了淡妆，露出姣好细腻的脸蛋，换上华贵修身的衣裙，妥妥的名媛千金范。 她步履轻缓的挽着时总的臂弯少见地出现在人前，微笑有礼的朝众人打招呼，并大方得体的帮助父亲安顿往来宾客，举止优雅又进退得体，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鲜少露面的顷时千金，引起了众人瞩目。 时菲这前后判若两人的对比令林虞不由失神。 恰在这时，时菲转头朝林虞微微一笑，眉眼里透着些许的俏皮。 林虞回以颔首浅笑。 「叶总也来了？」 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挡住了林虞的视线，眯眼笑呵呵地凝视着林虞身旁的叶淮之。 中年男人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叶总和老时的关系何时这么密切的呀？」 男人正是风迅的王总。 王总和时总是几十年的患难兄弟，两家又有意撮合自家子女亲上加亲，因此时总举办的这场五十大寿生日宴上，王总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端起了半个主人家的姿态帮忙招呼着来宾。 叶淮之笑容温和地回应：「我是陪家属来的。」说罢，他眼眸深邃地望向林虞，其意思再明显不过。 视线接触，林虞的身体当即一僵，她尴尬地朝王总笑笑。 王总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一脸了然，正想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却被宴会厅门口姗姗来迟的王简吸引，于是只好朝两人歉意道：「两位吃好玩好，我这突然有点事儿，先失礼了。」 说完，他朝着门口一身正装的王简走去，两人在宴会厅门口的位置说了会儿话，王总似乎是在训斥王简。 王简虽一脸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受训。 耳边是王总的念念叨叨，王简垂下头余光乱瞟，只希望王总快点念叨完。 突然，王简的视线一凝，赫然是被稍远处盛装华服的时菲吸引。 彼时的时菲正被其他公子哥儿团团围住，她笑容温婉，就像初春的花骨朵一般，在一堆的绿叶陪衬之下，明媚动人。. 见此一幕，王简第一次get到了时菲的颜，他再也站不住，朝王总摆摆手道：「爸，我还有事儿，先不说了啊！」边说边赶紧往时菲那边凑。 王总看到儿子难得这么上道，自是乐见其成，他捋了捋胡子准备找时总趁着今儿大喜的日子，把孩子们的婚事提上日程，却倏地发现时总竟不知何时与叶淮之二人相谈甚欢。 见状，王总心里有些别扭，直觉不太妙。 王总的风迅和叶淮之的一叶本就是竞争关系，而时总的顷时又是风迅的长期客户，现如今时总和叶淮之突然走近，王总不外乎会多想。 「聊什么呢？老时。」王总笑呵呵地凑了过去。 王总的出现令原本相谈甚欢的几人中断了交流。 时总率先回 应：「随便聊聊罢了，叶总青年才俊，假以时日前途将不可限量啊！」 「时总过奖。」叶淮之态度谦逊，「那您二位慢聊，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叶淮之带着林虞去了其他地方。 而另一边的王简像一张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时菲身边，赶都赶不走。 这也是时菲第一次感觉到王简这么难缠，以往的王简不是对她冷嘲热讽，就是一脸瞧她不上的嘴脸，生怕和她接触久了脏了他王大少爷的眼。 王简无视时菲一脸的不情愿，双眼像雷达一般上下扫射着她傲人的身段，还不忘兀自点评道：「想不到你这古板无趣的小宅女身材倒是发育得不错，时隔多年再打扮起来，竟是这样够味，你要是早这副模样来见哥哥，说不定哥哥还会对你友善一点。」 说罢，他还总结了一句，「你今后若是愿意好好的捯饬自己，也还算带得出去。」 时菲同样有样学样，上下端详了王简一会儿，抽了下嘴角，「你很有自信。」 「当然，这是我的优点。」王简想也不想地回答。 面对脸皮如此之厚的草包，时菲忍住了卡到嗓子眼的讥讽言语，深知面对这种人与其唇枪舌剑多费口舌，不如避之以绝后患。 哪知人王简根本不想放她离开，像只苍蝇似的在时菲耳边嗡嗡嗡，「你想做我老婆呢，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向我保证每天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我也可以勉强接受和你订婚。」 时菲忍无可忍回道：「谢谢，我不想。」 「小宅女这是害羞了？」王简自信地笑着，「哥哥我想得到的女人还从未失手过，你这一套哥哥见得多了，不就是想玩欲擒故纵？」 「不是，麻烦你让让。」时菲想走走不了，面上渐显不耐。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你好久了！」林虞突然上前亲昵地挽着时菲的胳膊，「约你几次都约不出来，这次可让我逮着了吧？！那边人少我们去那边叙叙旧！」 说完，林虞就拖着时菲往僻静的角落里走。 王·狗皮膏药·简想跟上两个女人，却被突然出现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王少，女人之间叙旧我们就不用跟去了吧？」谦逊有礼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被人打断好事，王简怒气冲冲地抬头，「我特么还用不着你……」话说到一半没了下文，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瞬间收敛起暴躁不耐的表情，偃旗息鼓地喊了声，「叶、总？」 叶淮之公式化地一笑。 「刚谢谢你了。」得以喘息后，时菲感激地说道。 「举手之劳。」林虞摆摆手，「你这么厌烦王简，你爸知道吗？」 时菲默了一会儿，「以前是不想让我爸操心，所以我没对我爸吐露过。」而且至今她也不知道，对于时总而言，她和顷时孰轻孰重？ 两人聊到酒宴开席才回到各自的桌上用餐。 林虞夹了只白灼虾到盘子里准备开剥，旁边的男人却很自然的拿起她盘中的虾到自己盘中，林虞看了一眼叶淮之优雅剥虾的手指动作后，重新给自己夹了一只虾。 与此同时，她新夹在盘中的虾又被抢走，在她盯着空空如也的餐盘正郁闷不已之时，碗中却出现了一只蘸了料的去壳虾。 在她怀疑叶淮之是不是放错进了碗，而不敢下筷之际，她的碗中又赫然多了一只去壳的虾，正是第二只被抢去的白灼虾。 反应过来叶淮之是在主动帮她剥虾以后，林虞耳根发红。 「不喜欢吗？」他问。 「不、不是。」林虞少见的结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那还不吃？」 叶淮之温润 的嗓音离林虞更近了，似乎就杵在她的耳边低声轻语一般。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林虞耳廓附近的肌肤上，连带着脖颈处的肌肤都酥麻了起来，她的耳朵更红了。 过于暧昧的氛围令林虞心悸不已，她夹起碗中的虾往嘴里塞，咸口的虾肉都带了一丝回甜。 旁边的叶淮之擦了擦手，低低地笑出声。 主桌上，时总敬了一圈酒后旁边的王总凑过去随口一问：「老时，咱两家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时总抬头看了一眼时菲和化身狗皮膏药的王简，笑道：「先不急，等菲菲大学毕业再说。」 这时王简刚好抬头和时总对上了视线，王简赶紧端起酒杯朝主桌走过来，「祝时叔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万寿无疆！」 「小简有心了。」时总笑呵呵的抿了一口酒。 「我刚还在和你时叔聊你的婚事呢，你这小子也得好好珍惜眼前人啊！」王总一脸慈爱的笑道。 「我知道的，爸！」王简在时总面前一改之前的纨绔气，言语间进退有度，一副谦逊知礼的模样，「我不会让时叔失望。」 时总面露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想菲菲再多陪我两年呢！」 王家父子笑了起来，和时总聊了不到两句，就被另外来敬酒的人打断。 后来找时总单独贺寿的人越来越多，话题就此中断。 王总眯了眯眼，总觉得心有不安。 酒席途中，王总去了一趟厕所。 隔着门听见盥洗室外的谈话内容之后，王总心中一惊。 「叶总怎么也来咱老板的寿宴了呢？我们公司和一叶也没业务往来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的人故意卖了一下关子，「听说我们两家公司私下里已经签署了合作相关的保密协议。」 「啊！这……」 「小声点，这件事还没有对外公布呢！」 外面的女人噤声，随后两人的脚步声远去。 王总面色凝重地从厕所里走出来，随即冷笑出声，「难怪今天那么反常呢！」他望着盥洗镜里面色不虞的自己，恨恨道：「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后路了！」 年中，一名为「达迅科技」的公司异军突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电子科技研发领域里撕开了一个缺口。 第116章 风波频发 时间来到七月底。 在一叶和顷时准备正式对外公布合作声明之际，「开阳950」芯片的设计理念被抢先发布。 一条标注「划时代突破」的旗舰芯片视频在网络上横空出世，其中的设计理念、创新点等介绍与一叶的「开阳950」如出一辙。 视频发布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不少科技咖接连点赞转发，其中不乏科技大佬，视频里的旗舰芯片颠覆传统的创新理念，在微电子领域里引发了轩然大波。 而作为视频发布方的「达迅科技」自然引发了众多关注。 对此，行业内对这款旗舰芯片的态度褒贬不一，有人希望它能「名副其实」，有人认为也许「夸大其词」。 总之，一切以芯片质量说话。 随着达迅这条视频引发的火热探讨，最为头疼的莫过于一向低调的一叶。 一叶和顷时对外宣布合作在即，如今合作商品涉嫌「抄袭」，时总少不得追责。 叶淮之捏着眉心接着电话，心平气和地和时总商量着对策。 电话那头的时总语气平静，难辨喜怒，「叶总，我想我们的合作需要推迟了。」 「抱歉，这事是我大意了，我会尽快解决。」 挂断电话，叶淮之眉眼深沉地回放了一遍达迅的视频。 视频播完后，叶淮之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森然，「不论个中曲折，加快进程。」 —— 自叶淮之和向秋在他的公寓摊牌后，叶淮之对向秋的态度比之以往更为冷淡，只不过他依然会如从前般在暗地里护向秋周全。 但这种保护比之叶淮之大学时期对向秋的凡事亲力亲为，以及忙于工作的这几年即使两人见面变少，却仍把向秋护得滴水不漏相比，现在他对向秋的态度则摆得很明确了，若无必要不用见面。 夏末的时候，许玲那边联系过叶淮之几次，说向秋的状况不太好。 叶淮之沉吟半晌后只让宋时去处理。 中途不知道向秋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挺严重的，叶淮之亲自去了一趟帝都，回来后也没有因此而缓解对向秋冷淡的态度。 而叶淮之这次史无前例的冷淡态度让向秋彻底的慌了神，导致她演出时因为心神不宁在后台出了事，在失去意识前她还在想自己都这样了，叶淮之一定不会不管她吧！ 然而向秋终是失望了，这次叶淮之只在她昏迷期间来过一趟，待她清醒时叶淮之已经离开。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以前只要向秋躺在病床上，哪怕叶淮之再忙也是会抽空来看她一眼的，甚至会留下来陪她！ 想到这里，向秋神色黯淡下来，她头上还缠着绷带，脸上也毫无生气。 她握紧拳头暗想，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否则她真的会失去叶淮之！ 她不能失去叶淮之，九年的时光里叶淮之早已融进她的生命。 对于向秋的这些事，叶淮之并不让林虞接触。 所以林虞并不清楚向秋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倒是小徐阴阳怪气的给林虞打过几通电话，明里暗里的讽刺她知三当三，还说向秋现在的状态都是她害的。 如此反复几次后，小徐俨然把林虞当成了情绪发泄桶，两人之前在帝都医院缓和下来的脆弱关系也彻底泯灭。 林虞索性把小徐的电话拉黑了。 拉黑这事把小徐气得够呛，这是后话。 后来，林虞也是在某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叶淮之这段时间不让她接触与向秋有关的事时突然发现，不知为何，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让她去趟向秋的浑水。 就连「私 生饭」于洋那次，也是向秋亲自找叶淮之要的林虞。 而叶淮之一开始也是拒绝的，是林虞自己同意后他才放任的。 想到此处，林虞把头缩进被子里，她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八月上旬，一叶之前收购的子公司那边发生了一个重大事件。 许久未见的陈其言一连几天出现在了叶淮之的办公室里。 子公司主营医疗器械业务，自一叶收购子公司后就下了血本为子公司引进了一项最新专利技术研发的医疗器械。 这批医疗器械若能成功投入到国内医疗领域中，其先进的性能将会远超国内现有的同类设备。 尽管如此，这批医疗器械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保存条件严苛，若中间环节一旦出现纰漏则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难免会牵连到一叶集团。 因此，这批医疗器械是作为子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 在陈其言的领导下，子公司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这个项目里。 与此同时，能达到这批医疗器械的严苛存放条件的第三方实验室在国内也屈指可数。 子公司在高层会议上经过一番严格筛选后，优先选择了与子公司原先就有合作往来的第三方实验室来保存这批医疗器械，同时也支付给了第三方实验室一笔不菲的定金后，与其签署了保管协议。 子公司和第三方实验室签订好了协议的以后，又与合作的私立医院签订了购销合同，眼看离医院交付期限将近，原定应该履约的第三方实验室那边却出了状况。 而嗅出问题的人，正是负责子公司业务的陈其言。 陈其言某天在会议上讨论到这批医疗器械的引进与存放注意事项时，会上高层的反应让他留了个心眼。 会后，陈其言立刻让心腹去查关于那批医疗器械的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竟发现几家对手医药公司和实验室负责人联系慎密。 没过多久，第三方实验室那边因保存不善等原因，导致这批医疗器材在保存期间被损毁。 陈其言当即找了实验室负责人问责，哪知实验室负责人一开始假模假样的致歉，见陈思言依旧穷追不舍后，负责人干脆摆烂，甚至态度傲慢，丝毫不惧天价违约金。 后来在陈其言的讥讽之下，负责人恼羞成怒说漏了嘴，「违约金算什么，又不是赔不起！」 原来人家的合同违约金早有人帮忙支付，陈思言细查以后发现「好心人」正好是子公司的对手医药公司。 五家医药公司联手出资，第三方实验室原本应支付给子公司的天价违约金，摊在五家医药公司账目下，每家分摊一点，实验室的违约金就不再属于天价了。 而子公司和私立医院签署的购销合同里，应付给医院的违约金则是实验室那边违约金的五倍不止，这笔违约金以子公司现目前的财政状况来说则是千钧重负，若处理不得当，子公司还可能因为这笔违约金而倒闭，也会连带一叶也脱层皮。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问题！ 随着这批花了大功夫引进的医疗器材，在短短时间内因保存不善的原因被损毁，子公司面临的损失不仅仅是这笔订单的损失，而是子公司以后在业内的信誉也会一并丢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医院那边的违约自不必说，就连国外的器材供货方那里也不好交差，供货方会质疑促成这笔订单的一叶，以及无法妥善保管器材的子公司能力。 前面也说了，这批医疗器材是运用了国外最新专利技术研发而成，作为器材供货方的那家医药公司在国际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国外供货方的公司一旦因为这事解除合约，无 疑会令一叶的国际信誉受损，这对常年与国外专利技术打交道的一叶来说简直是前程尽毁。 一叶总裁办内。 叶淮之面色不惊的听完陈其言的汇报，随即看向面带急色的陈思言笑了笑，问：「院方那边呢？私底下和那五家医药公司有接触吗？」 「五家的高层和院方的主任医师、院长他们吃过几次饭，目前还无法确定院方有没有参与其中。」陈其言回道。 同属医疗领域，医药公司和院方常年打交道实属正常，其间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陈其言不好轻易下判断。 以现目前子公司的境况来看，若这次事件中子公司没有一叶的支撑肯定是耗不起的，即使一叶最终保住了子公司也免不得会沾染一身腥，这也是第三方实验室和医药公司敢如此嚣张的原因。 只是在这一场阴谋里，医院有没有参与其中，现目前还不得而知。 若医院也参与在内，那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等陈其言告辞离开后，叶淮之又让宋时去稳住国外那边的供货商，并尽可能去收集国外同类型的医疗器械信息。 宋时得到指令，又立马去处理了。 子公司的这一场风波自然也传到了林虞的耳朵里，但她瞧着叶淮之一如往常般的从容淡定，一副不受影响的模样，也曾误以为这场风波也许并没有那么严重。 若不是宋时这段日子时常不见踪影，为此，她多留了个心眼的话。 而林虞虽然担心这事，但是她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在宋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时间里多加点班，替他分摊一部分工作。 也就在这样的时间节点，许玲的电话打到了秘书办的座机找林虞。 第117章 你还有脸来？ 林虞接起电话问：「许姐，有什么事吗？」 「林秘书，冒昧来电实在是不好意思。」许玲那边有些为难地说：「还是因为小秋的事……你那边能不能劝劝叶总……小秋这段时日过得很不好，已经出现了好几次自残行为了，医生说这是她抑郁症复发的征兆——」 林虞听着许玲的叙述没有吭声，她手指紧握住话筒，很想问问许玲为什么会觉得她林虞就可以劝动叶淮之去探望向秋？ 为什么叶淮之和向秋两人之间的事非要参杂她去说和？ 她咬牙忍住了心里的冲动，尽量放平语气解释：「许姐，我只是叶总的员工，向小姐这个情况我会禀报给叶总，至于老板去与不去不是我能置喙的。」 「我也是关心则乱，林秘书莫见怪。」许玲苦涩说完后双方结束了通话。 林虞中午去给叶淮之送餐的时候把向秋那边的事一并禀报了。 叶淮之面色如常，只回：「我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林虞依言离开。 叶淮之盯着午餐盒看了许久，拿出手机给许玲拨通了电话。 通完话后他靠在皮椅上，疲累的摁住鼻梁。 周五晚上，林虞陪叶淮之去了一趟帝都。 一下飞机，许玲安排的保姆车径直把两人带到了位于郊区的一处疗养院。 许玲一早便得到消息等在疗养院门口，看见叶淮之下车后赶紧迎了上去，又在看见紧随其后下车的林虞时脚步顿了下，然后又神色如常的朝叶淮之走过去，「叶总。」 叶淮之颔首。 许玲又友好地朝一旁的林虞招呼道：「林秘书。」 林虞礼貌回应：「许姐。」 随后许玲带两人去向秋的病房，一路上许玲都在朝叶淮之说明向秋近段时间的情况。 大致说完后，向秋的病房也就到了。 许玲在前面敲了几下病房门，很快，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小徐，小徐看见许玲身后的叶淮之时眼神一亮，「叶总，您总算来了，小秋姐她——」说到一半，小徐视线向叶淮之身后扫去，突然怒目圆瞪并压低声音斥责林虞道：「是你，你还有脸来？」一副捉拿小三的表情。 面对小徐的刁难，林虞则一脸波澜不惊的回视着小徐，也没说话。 叶淮之却脸色一变，语气深沉地朝许玲警告道：「管好你的人。」 许玲同样也变了脸，肃着脸低声斥责：「小徐！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小徐一脸委屈，「可是许姐，明明是她……」，小徐话还没说完就被病房里面的人打断。 「小徐，外面是什么人？」向秋略带干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许玲瞪了小徐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别乱说话。 小徐虽然不太甘心，但也立马转头朝房间里的向秋换上一副笑脸，解释道：「小秋姐，是叶总来看您了。」 病房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进去病房之际，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淮之——」 向秋仿佛不可置信，下一秒声音又突然带着急促的询问：「是他来了吗？」 向秋话音刚落，小徐赶紧侧身让外面的人进来。 许玲和叶淮之依次进入病房之后，小徐立马阻拦住后面的林虞并压低嗓音警告：「你不能进去！」 说完小徐也不等林虞回应，紧接着做了个鬼脸后就迅速关上了门，把林虞隔绝在病房门外。 林虞的脸险些被门撞到，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后自嘲的摇头笑笑，然后去走廊外的椅子坐下来默默等候。 几乎是在林虞坐下的那一秒，病房门又被人从里面打开。 叶淮之独自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 林虞盯着他越来越近的皮鞋，而后抬起头表情平淡地望向停在自己面前的他。 叶淮之同样也在凝视她。 随后，叶淮之突然蹲下身子和林虞平视。 他看林虞不吵也不闹的乖乖坐在外面独自等候，心内涌出一抹复杂情绪，而后伸手摸向林虞的脑袋又揉了揉她的发，低声说：「对不起，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林虞看着他清透柔和的眼神点了点头，接着再一次目送叶淮之进入病房，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叶淮之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他再次走到林虞面前温和地说：「我们走吧。」 许玲是紧随叶淮之身后出来的，她看着叶淮之惯常温润又疏离的眉眼在面对林虞时竟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许玲太阳穴一跳，与此同时她的心情复杂不已。 她也没去打扰，见他们二人准备离开时许玲才跟上他们，并亲自把叶淮之和林虞送上车之后才回病房。 病房里，小徐还在哄着心情不佳的向秋。 许玲看着日渐憔悴且脸颊凹陷、双目无神的向秋时，想到刚才在病房门外所看见的一幕，她默默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车上，叶淮之倏然牵起林虞的手。 林虞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开，反而还被叶淮之握得更紧。 林虞有些恼羞成怒，「叶、淮、之？」 叶淮之额角的碎发搭了下来，遮住了眼睛的上半部分。 林虞透过他的碎发缝隙捕捉到他隐藏在眼里的黯然忧郁，不由得心里一软，也就不再挣扎摆脱他的手，她扭头看向窗外压下心中的涩闷。 这样柔软脆弱的叶淮之，林虞是第一次见。 叶淮之的手心干燥微凉，林虞掌心微热，一大一小的两只手一路上十指紧扣，甚至连下车步行到酒店的过程也不曾松开彼此相握的双手。.. 这个秋季凌晨的夜里，他们通过紧扣的十指相互汲取对方的温度。 回到酒店房间不久，远在国外的宋时给叶淮之带来了一个消息。 翌日清晨一早，叶淮之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林虞的房门外。 彼时，林虞还穿着一身睡衣，头发炸着毛，她撑着门把手望见房间门外着装整齐的叶淮之时，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林虞还以为是客房服务来送早餐的…… 第118章 隐患 「怎么了？是我睡过头了吗？」林虞不记得这个时间有行程安排，脸色尴尬的问叶淮之。 叶淮之微偏了头移开视线似乎在避嫌，只轻声说：「我在外面等你，你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呃……好吧。」反正这趟来帝都她也算是加班。 关上房门，林虞给前台打电话取消了早餐，然后快速的去洗漱一番，换好了衣服就去找叶淮之。 「叶总，我们去哪儿？」一出酒店，林虞就问叶淮之。 「先去吃早餐。」 叶淮之没有回答林虞的问题，而是径直朝酒店旁边的早餐店里走去，林虞只好跟上他。 叶淮之把餐单递给林虞。 林虞点了个豆腐脑儿后把餐单还给他，他就跟林虞点了一样的。 等早餐的时候叶淮之突然问林虞：「我记得你以前早餐喜欢吃甜口的。」 林虞脸色如常回应：「时间一长，口味自然也就变了。」 「不想吃炸糕之类的吗？」 林虞诧异的看了叶淮之一眼，「不用了，你想吃你可以自己点。」 炸糕是她曾经的必点清单。 叶淮之摇头一笑，「吃完去一趟看守所。」他回答了林虞刚才在酒店门口的问题。 「看守所？」林虞疑惑道：「去那里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 「好。」 豆腐脑入口，醇厚的卤香在嘴里化开，林虞很久没吃这口了竟觉得出奇的香。 两人吃过早餐，叶淮之就把林虞带去了看守所。 去之前叶淮之已经打点好了，两人直接进了探视室里等着。 林虞不知道叶淮之要见谁，为什么又要带上她，她也没问，等探视的人出来后自然就会有答案了。 玻璃对面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身着囚服，戴着手铐，他看见坐在对面的叶淮之时身子明显一震。新 狱警解开了他的手铐，让他过去坐下，他僵硬着身体透过玻璃隔窗在叶淮之对面坐下。 林虞觉得对面的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看了眼叶淮之，见叶淮之正目光森冷的望着对面的人后，她转回了头继续观察。 对面的人拿起探视电话，声音掩盖不住的颤抖，「叶……叶总……我已经知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他的声音令林虞一瞬想起，这人不就是之前跟踪向秋的于洋吗？乍一见，他之前那股阴鸷狠厉气消失后林虞确实没认出来。 叶淮之此时哪还有平日里的半分温润，他面无表情的说：「我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 于洋眼前一亮，「您说……」又想到了什么，他眼里的亮光散去了一点，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告诉我，你们老大在哪儿？」 果然，随着叶淮之话音落下，于洋身子一下子紧绷。 随后于洋惊恐得眼珠子乱转，转动间他才发现坐在一旁的林虞，他盯着林虞看了片刻…… 叶淮之敲了两下玻璃窗。 敲击的声响不重，却把于洋吓得身体一颤，这两下敲击仿佛是在他的心上敲了个警钟。 于洋脸色苍白又害怕，心里同样在计较得失，最后他选择了先保住自己再说，但……「叶总，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大在哪儿。」 叶淮之没说话，眼里凝着寒霜，气氛变得压迫起来。 于洋身体僵硬得不行，脑门上的汗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他努力催动脑细胞在回想，终于寻到了了一点记忆，随即惊呼出声：「对了，老大之前好像说过他要去海城找什么人来着。」 叶淮之眸色一深，「什么时候说的？找谁？」 「我进来以前最后一次见面说的……至于找谁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叶淮之没说话，眸色幽深，半晌，他挂断了探视电话。 于洋的嘴巴透过玻璃隔窗上下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眼里有些许期待，不用听也知道他希望得到叶淮之的宽恕。 叶淮之缓缓抬起手并冲狱警点了点头，随后于洋被狱警带了下去。 直到离开了看守所，林虞也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她在看到于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此事和向秋有关，他们谈话中的那个老大又是谁？叶淮之带她来到底想干嘛？ 「我和向秋之间的牵扯，是因为那人的老大开始……」叶淮之走在前面，语气很轻的向林虞解释道。 林虞莫名想起在向秋的别墅里于洋说的那些话，当时她就觉得向秋和于洋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 而事后，这件事是叶淮之在全权处理…… 而她，虽有怀疑，但到底顾及这是他人的隐私，所以没有寻根究底。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虞停下脚步，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看不清前面的叶淮之是什么表情，但他落寞的语气却实实在在的落进了林虞耳朵里。 前面的叶淮之亦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林虞：「出于某些原因，那个人对向秋的安全会造成一定威胁，我能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人并解决这个隐患，为我的过错赎罪——」 林虞没有听错，她听到的是「赎罪」两个字。 她心里狠狠一疼，上前走了一步，犹豫着从后面拉住叶淮之的后衣角，「叶淮之——」 叶淮之斟酌再三道：「所以林虞，不要因为向秋的事而放弃我可以吗？」 他声音很轻，轻如毫无重量的鹅毛，却刮得林虞心里又疼又痒。 林虞低垂下了头，死死咬住唇瓣不敢出声，手里却紧攥着叶淮之的衣角。 该怎么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你的问题了，而是我的原因？林虞心中五味杂陈。 叶淮之转过身，克制的把紧攥他衣角的小手牵进自己的手心里。 他看见林虞低垂着头，齐肩的黑发在阳光下晕染出一圈光泽，头顶上的发旋看起来甚是柔软，软到心坎—— 压在心里多年的沉重阴霾，似乎随着他克制的释放而消散了些，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蕴着暖意的发丝，又在半空中握着拳生生收回了手。 「林虞，给我点时间好吗？」叶淮之的语气甚为绵软，带着一点乞求。 第119章 蒙尘 林虞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可是身体却比脑子诚实，她颤抖着回握住他的手，嘴唇抖动半天却发不出声。 叶淮之叹了一口气，牵着林虞又坐车去了科技院。 时隔大半年，二人再次来到洛老的办公室。 这次叶淮之是因为昨晚宋时从电话里带来的那个消息而来，来找老人家有事相商。 所以林虞和洛老打过招呼后，就去了外面的会客厅里乖乖的坐着等。 办公室内。 洛老看着直到分开之际才舍得松手的两个年轻人，慈爱的笑了笑。 等林虞出去后，洛老才乐呵呵地问：「追到手了？」 叶淮之笑着摇头道：「道阻且长。」 洛老闻言难免不满，冷哼道：「行则将至。」 叶淮之谦卑颔首，「承您吉言。」 洛老假装翻了个白眼，而后推了推老花眼镜，脸色也随之变得正经起来，「说吧，这次突然过来又是什么事？」 「瞒不过您的眼睛。」叶淮之敛回了笑意，「我想找一些关于「7号」专利的相关资料。」 叶淮之言简意赅地把一叶现目前的处境交代了一下以后，洛老表情严肃，「我知道了，等我消息吧。」 两人在办公室里细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叶淮之才从办公室里面出来。 他第一时间去会客室里找到林虞，语气柔和：「走吧。」 林虞跟着他去和洛老打了声招呼后，才离开科技院。 叶淮之再次来牵林虞的时候，林虞表情不太自然的避开了。 林虞承认，刚才在看守所外，面对脆弱无助的叶淮之时她的心里确实是动摇了，但是这份动摇在会客室里休息时已经冷却下来。 在那期间，林虞的思路也已经大概理清楚了。 即使没有向秋，她和叶淮之现如今在一起的可能也几乎没有。 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坎儿。 想到过往，林虞是既恐惧又担忧，若叶淮之知道她所有的过往，还能对她做到心无芥蒂吗？ 林虞蜷缩起指尖，身子微微颤抖着，「叶淮之，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吧？求你，不要改变现状好不好？」她近乎哀求地说道。 叶淮之收回了手，掌心颤动。 他缓缓收拢掌心把手揣进了裤兜里，认真凝视着林虞，随后苦涩一笑，「好，如你所愿。」 他声音依旧不重，却掷地有声地在林虞心尖炸裂。 林虞低下了头，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们一前一后的往科技院大门方向走。 路上，叶淮之接了个电话。 林虞不甚清晰的听见叶淮之的电话里，隐约传来向秋的名字，她嘴角不由牵扯起一抹牵强的笑。 叶淮之接完电话后转过身，对林虞说：「我等会儿再去一趟疗养院，你要是感到为难的话，我先送你回酒店。」 林虞心里的情绪在他转身之前就已经消化完毕，此刻她面色平静地点头，「那我先回酒店。」 她又何必去受那种白眼呢？ 想必向秋也不想她这时候去添堵吧？ 思及此处，林虞微微摇头轻叹。 林虞细微的动作也没能逃脱叶淮之的眼睛，他眉心微拧，语气郑而重之：「林虞，不管你的心意如何，终有一日我也会和向秋分割开，这件事并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到头来你却因为我而被牵扯进这件事里是我的不是……」他语气一顿，「我虽然同意保持我们之间的现状，但不代表我会因此毫无作为。」 「我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叶淮之补充了一句。 朝夕相处中林虞对他到底有意还是无意，他不会感觉不到，既然林虞不敢迈出那一步，那他可以走向她。 林虞抬眼看着这个本该目若星朗的男人，此刻却因她蒙了尘，眼神也因她变得晦暗—— 终究是心疼他的，林虞嘴唇蠕动：「叶淮之——」嗓子眼却突然被卡住得说不出话。 叶淮之聚精会神地听着，然而见她再也没有了下半句话，他自嘲一笑，「我先送你回酒店。」 「好——」半晌，林虞回道。 叶淮之让司机先把林虞送回酒店，看着林虞进了酒店里面后才去往疗养院。 林虞进了酒店没几分钟就出来了，她打了个的士，报了个地址。 的士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林虞下车后看着这栋别墅，攥了攥手。 她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按响门铃。 没多久，一个身着护士服的性感女人前来应门，她看见林虞先是微微一惊，随即扬了下眉梢说：「你终于舍得来了？」 林虞淡淡一笑，「小微姐好久不见，宋医生在里面吗？」 小微侧身让林虞进来，「在的，现在在看一个病人。」 小微把林虞带到客厅里并倒了杯水，「你先坐一会儿。」说完，小微就先去忙了，显然没有把林虞当外人。 林虞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拘泥。 小微走后，林虞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用抱枕盖住头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林虞把抱枕往下拉了点露出一双眼睛，正好看见宋兆奕和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一同从楼梯上下来。 两人还在聊着天，宋兆奕的金丝眼镜往楼下随意一扫的时候折射出一片光影，随后他停住了下楼的步伐。 「宋医生，怎么了吗？」贵妇下了两步楼梯发现宋兆奕没跟上，转头看见他顿在原处，狐疑的问他。 宋兆奕嘴角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抬脚往下走，「没事，只是下一位客人已经到了，我先送您去门口吧。」他的声音缓慢悠扬，还端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配上他那副金丝眼镜下深藏不露的眸子及柔和的表情，妥妥一个斯文败类的形象。 贵妇也留意到懒懒靠在客厅沙发上的林虞，大半张脸被抱枕遮住，露出一双迷朦又疏离的杏眼。 贵妇朝林虞颔首友好微笑。 林虞依旧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用抱枕挡脸，冲贵妇眨了下眼算是回应，她刚从睡梦中醒来，人还迷糊着就单纯的犯懒不想动弹。 第120章 狐狸成精 宋兆奕在一旁摇头无奈。 他把贵妇送去门口后折返回客厅，又睨了眼林虞，随后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宋兆奕声音没什么起伏，宽阔的身躯即使翘着腿坐着，背脊也挺得优雅笔直。 林虞此时瞌睡也清醒了大半，稍稍坐得端正了一些。 她看了下眼前这个男人，心想这人怕是狐狸成了精，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也不显老。 宋兆奕斜挑着唇角，高挺的鼻梁上端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光下的眼神不甚分明，脸上肌肤细腻，明明是奔四年纪的人，却总给人一种三十出头的斯文败类模样。 林虞端详着对面的宋兆奕，不咸不淡的对他说：「最近刚好回帝都了，就想着来看看您老人家。」 宋兆奕「嘁」了一声，薄唇轻启：「别把我喊得这么有辈份，你要是诚心想孝敬我呢，麻烦你以后喊我叔叔，然后逢年过节呢，该尽孝来尽孝。你要是存心挤兑我呢，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宋兆奕扬了下手指，朝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 林虞被噎住，随后嘟囔道：「和我爸一个辈的，可不就是老吗？」 宋兆奕是林浩峰以前跑法制新闻时认识的心理咨询顾问，彼时宋兆奕还在警局供职。 林虞高一抑郁自闭那段时间，林浩峰带了宋兆奕来医院给她看病，她的病症也是那时被诊断了出来，那是她和宋兆奕的第一次接触。 印象中，那时候的林浩峰颇为信任这个博士在读的年轻心理医生。 后来林虞也在断断续续的接受宋兆奕的治疗，特别是林浩峰去世那几年，宋兆奕也离开了警局，来了帝都单干。 但宋兆弈显然没有因此忘了林虞这个病人，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去厦市给林虞做心理辅导，一来二去的两人越发熟识。 只是林虞回了海城以后，宋兆奕就没怎么来过了。 在宋兆奕的督促下，林虞偶尔会来帝都找他巩固病情。 但林虞明显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断断续续来过几次之后就没来了，两人的联系也随着治疗中断渐渐少了。 尽管如此，要说这世上还有能让林虞放下戒心的人的话，宋兆奕算一个。 就连后来叶淮之给她找的那位在心理学领域首屈一指的霍医生，林虞也不可能对他交心，于是海城那边的心理治疗也就不了了之。 宋兆奕用手掏了掏耳朵，假装没听到林虞的自言自语，「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林虞听到他问正事了，也没了调侃的心思，她攥着手，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起来。 宋兆奕镜片下的狐狸眼上挑，语气平缓：「看你这副模样，难不成是为情所困了？」他声音尾部带着疑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调。 林虞面色平淡，只是睫毛的轻颤没能逃过宋兆奕的眼睛。 见状，宋兆奕也来了兴致，交叉换了下翘着二郎腿的脚，颇有耐心的等林虞主动开口。 良久，林虞理好思绪后呼出一口浊气，素日里淡若无波的语调稍微有了些许起伏，「我之前大概因为一件事误解了他，而这件事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等发现时我已经不能回头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表述是否因为心绪不宁而混乱，「而且，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把现在的我当成是一个替身。」 「现在？」宋兆奕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随即镜片闪过一抹精光，笑了下，「那他对你这个替身如何？」 「很好，但是越好越令我不安。」 「你是怕他对你的好，来源于另一个人，害怕他通过那个人的行动标准来衡量你，这令你不安？」宋兆奕观察着林虞的微表 情。 林虞踌躇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宋兆奕镜片下的眼神是深不可测，唇角的笑饱含深意，「你的外在反应可不是一个被当成替身的人该有的……」说罢，他看到林虞呼吸一窒，随即不经意的摆了摆手，「算了，这事我也没兴趣多问，你直接去求证不就行了？」 林虞苦笑：是啊，其实解决方案也没她想的那么复杂，为什么不敢去亲自求证呢？ 因为怕结果自己承受不起。 宋兆奕又忽然出声：「我看这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脸上开始出现了活人该有的生气。」他顿了下，继续问：「你高二那年转来帝都后，心理状态随之恢复，特别是自闭的症状减轻不少，你说的人和你高二时期的自愈有没有联系？」 林虞经宋兆奕一提醒，眼瞳猛地一缩。 宋兆奕心理有了底，一时也不好判断这人若与林虞高二的自愈有关联是好，还是坏。 半晌，他起身对林虞说：「既然来了，跟我去上面检查下吧。」 林虞点了点头，起身，跟宋兆奕去了楼上的诊疗室。 —— 叶淮之到疗养院后没有直接去向秋的病房。 他去了向秋的主治医生那儿询问向秋的情况。 主治医生说的比较委婉，只说：「向小姐的抑郁症有复发的征兆，不排除已经开始复发了，若是后者则为中度以上。」 叶淮之沉默了一会儿，问医生：「可有推荐的治疗方案。」 医生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向小姐的情绪，尽量别刺激到向小姐以免病情加重，凡事需要徐徐图之。」 叶淮之温谦地颔首表示了解，然后向医生礼貌的道谢离开。 他在向秋病房前伫立许久才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向秋脸色苍白透着病气，正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周身毫无生气。 叶淮之随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窗外正对着一棵枯树，枝桠上的枯叶被风轻卷剥离，在空中摇曳了几圈后零落下去。 「叶总，您来了。」外出归来的小徐乍一进病房，看见伫在房间里身姿挺拔的叶淮之后，声音透着股兴奋劲儿。 叶淮之目光从窗外收回，抿唇看着向秋，并未理会小徐。 向秋听见小徐的声音心里一颤，缓缓转回头，视线与叶淮之的端详目光一经碰撞，原本死气沉沉的秋眸霎时涌出一丝细微的生气。 第121章 不可能陪伴一辈子 向秋张了张嘴，最后没敢发声，生怕一张口，梦就醒了。 小徐见状赶紧找借口退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二人。 叶淮之看向秋的眼神颇为复杂，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暗沉。 「我就知道……」向秋见他似乎铁了心的不想开口，率先打破了这股沉静，久未开口的她，声音如六旬老媪一般喑哑无力，「你不会不管我。」 向秋努力想扯出愉悦的笑容，然而终是无力，笑起来也很勉强。 自叶淮之昨晚走后，她便不眠不休，不曾再说话进食过，现在她确实没什么气力扯出完美的笑颜。 叶淮之掩下眼里的自讽，想起医生的嘱咐，他尽可能语气温和：「听说你又没好好休息，别拿身体开玩笑。」 向秋没有应声，只一双眼痴迷的深凝着叶淮之，似乎是要把他包括毛孔在内的一分一厘都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淮之……我们结婚吧！」向秋的表情不太真实，眼里的神色半是清醒半是朦胧，「结婚好不好？那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回头看我一眼。」 她的语气飘渺中带着哀求，神思渐渐悠远，许是想到了美好的未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起来。 叶淮之却是眉间一拧，他没有吭声，眉眼满是深沉。 长久的沉默下，美好的泡沫一搓即破，向秋颤了下。 她回过神来就看见叶淮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淮之，你怎么在这里？」她疑惑的问。 叶淮之闻言，眉心更是不展。 他侧过身不让向秋看见他的表情，语气尽量平和地说：「我来看看你。」 向秋脸上扬起微笑想和叶淮之说点什么，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向父向母提着保温桶从门口走进来。 向父戴着副银丝眼镜，浑身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 向母则穿着驼色大衣，发丝挽在脑后，浑身透着股知性优雅的气质，与向秋相似的脸庞上更是多了一种成***人特有的风韵，虽已年过五旬，一举一动皆风韵犹存。 「小秋，今天感觉怎么样了？」向母提着保温桶走进来，立马发现了叶淮之。 向母顿了几秒钟，随后和煦笑道：「淮之也来了？阿姨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向父则冷哼一声，看向叶淮之的眼神尽是轻蔑，脸上神色尽显读书人的清高。 向秋无奈的瞥了眼向父，埋怨道：「爸……你干嘛啊？」 向母也瞪了向父一眼，随即冲叶淮之温婉的笑道：「淮之，你别管你叔叔，这么多年了，他就那样儿……」 向父闻言更是不满，刚想开口辩驳下什么，却被向母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向父更是不满，忍着脾气没发作。 叶淮之谦逊有礼的同向父向母打了招呼后，随即说：「既然伯父伯母也来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向秋见叶淮之好不容易来了又要走，半靠在病床上的身躯动了一下，有些着急。 向母自是懂得向秋的心思，赶紧开口挽留，「淮之，伯母好久没见你了，再坐坐吧？」 向父有些不耐的说：「他既然要走，走就便是，还留他做甚？」这话相当不客气。 话音刚落，向秋和向母瞬间脸色大变。 叶淮之也没介意向父的针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面上一派温和谦卑，「那伯父伯母，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他礼貌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的向秋看着叶淮之真的走了，脸色非常不好。.. 她咬紧唇瓣，直到唇上渐渐冒出了血珠也丝毫不察。 向母发现后赶紧阻止，然而向秋 就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丝毫不肯松口。 向母无法，转头瞪着向父埋怨：「都是你，女儿都这样了，你还添堵！」 向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就那么一说，谁知他还真离开了。」说完，他想到什么，瞬间又有了底气，哼道：「女儿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他！我凶一下他又怎么了？这是他该受的！」 向母也是无奈，叹了一口气问：「那现在怎么办？」 向父看了看向秋，妥协道：「我去把他逮回来！」说完，出了病房。 叶淮之离开病房后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又返回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把刚才病房里向秋的情况告诉了医生，随即他坦白道：「抱歉，唯独感情这事我无法给她回应，也安抚不了她。」 医生叹息一声，深知有些事情是无法强求的，他做医生的也不能把治疗病患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既然如此，只能先持续观察向小姐的后续情况了，若病情持续加重就不得不采取药物治疗再配合一些电击疗法了。」 医生话才说完，门口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办公室的门被人狠狠摔开。 「我不同意！」向父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身上的书卷气此刻被怒气包裹，他胸膛起伏不定地怒瞪着叶淮之，「说到底，我们家向秋变成这样是因为谁？你竟然忍心让她吃药和电击？」 医生自是认识向父的，他看了看向父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叶淮之，面色困惑。 向父冲上去想拽叶淮之的衣领，然而叶淮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迫人的身高差让向父有了一丝顾忌也找回一丝理智，朝叶淮之衣领位置伸过去的手改为用手指着的方式，说：「你，跟我出来。」 医生也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这架势生怕他们闹起来，开口刚想劝说。 叶淮之见状朝医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叶淮之跟向父出了医生办公室，去了一旁的安全通道口谈话。 「你什么意思？你明明陪在向秋身边就能治愈她，现在却让她接受普通的药物治疗和电击治疗？」向父简直怒不可遏，「你还是人吗？向秋本来应该有一个稳定美好的人生——都是你，是你的出现毁了她！」 面对向父的埋怨，叶淮之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没有反驳向父，只是解释：「伯父，电击治疗不是一定的，这个也是要视向秋的具体情况而定，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也不可能陪伴向秋一辈子，最后她还是需要靠自己走出来。」 第122章 责任 向父一听叶淮之的推脱之词，瞬间怒火冲天，呵斥：「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女儿的名声搞那么臭，让她此生非你不可了以后，你却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怎么敢不对她负责！」 叶淮之脸色也不太好，良好的修养让他说话的语气依旧谦逊，试图解释：「伯父，向秋的事我确实也有责任，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赎罪。」 向父并不想听叶淮之的解释，在他看来叶淮之就是作践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腻了又想撒手不管，拍拍屁股走人，简直是渣男行为。 「我不管这么多，我只要我女儿平平安安就好，她只要过得开心顺遂怎么都好说。」向父理直气壮。 做父母的哪有什么坏心思，孩子的平安喜健才是最重要的。 「伯父说的是，向秋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和医生讨论一下向秋的病情走势，做好各种心里预案，防患于未然。」叶淮之语气有些淡，「况且伯父也不会希望向秋的喜怒哀乐永远寄托于别人身上吧？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相信这样的向秋才是做父亲的您喜闻乐见的吧？」 向父皱了皱眉，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叶淮之带偏了题。 但转头一想向秋如今的状况，身心都扑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这也未尝是一件好事。 叶淮之见向父似乎是听进去了他的话，也就不欲久留，「那伯父，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等向父回过神来时叶淮之早已离开，向父拍了拍头才记起，他出来是来找叶淮之去病房陪陪向秋的—— 向父沮丧地回到病房。 向母迎了过来，「怎么去了那么久？淮之呢？」 向母说完，还在向父身后寻找着叶淮之的身影。 「别找了，我没找到他。」向父违心的撒了谎。 向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心疼的望着不发一言的女儿又瞪了向父一眼后，索性继续去哄向秋了。 向父在一旁听着向母句句不离叶淮之的哄向秋开心，眉心渐渐聚拢。 —— 林虞那边结束了宋兆奕的诊疗，诊疗结果还算不错。 宋兆奕把她送到门口的时候，只是提醒她：「感情的事情是把双刃剑，它可以疗愈你，也足以毁灭你，是拿起来还是放下，你自己要考虑好。」他看林虞一脸凝重，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林虞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实在不行我不是还能帮你兜着吗？」 林虞听懂了宋兆奕话里的潜台词。 叶淮之对林虞来说意义非凡，她无形中对叶淮之的依赖远超于自己的想象，宋兆奕担心她因为这个男人受到情绪波动，从而使她的病情反复也无可厚非，像她这样的状况，每复发一次也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但宋兆奕在心理领域方面虽然名声不显，实则却是深藏不露。 因此，若哪一天她的病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宋兆奕也许还真有办法把她拉回来，只是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林虞刚回酒店房间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的叶淮之冲她温润的笑，她想到宋兆奕方才的话，一时有些失神。 叶淮之也是刚从疗养院回来不久，他先回房间洗了个澡又换了套衣服后，才来找的林虞。 「一起去吃个饭？」叶淮之笑容干净。 林虞脑子有点混乱，还需要时间好好思考冷静，婉拒道：「叶总您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叶淮之也没勉强，只说：「那你好好休息。」 「好。」 叶淮之离开后，林虞躺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上了脸。 没多久，房间门又被敲响。 林虞起床去开门，这次来的是酒店的客房服务，工作人员端了一份餐食进来。.. 「我没叫餐。」林虞解释。 「是楼上的叶先生帮您点的餐。」工作人员恭敬地回。 林虞手指蜷缩，轻轻向工作人员道谢。 等人走后，林虞来到餐桌前看着面前这份清淡却颇有帝都风味的餐食时，心情复杂难当，都是她比较偏爱的菜。 林虞捂住脑袋压制即将喷涌的心情，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拉扯。 半晌，她拿起手机给叶淮之发送了一条道谢的信息。 「谢谢。」 叶淮之收到林虞信息的时候，正颓靡的倒在沙发上。 房间没开灯，窗帘的遮光性也不错，此刻房间昏昏暗暗的，手机信息的亮光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尤为突兀。 叶淮之一眼就看清了林虞的信息内容，他拿过手机动了动手指，输入了几个字后又点了删除键，把手机放回原位。 黑暗中的叶淮之被暗沉的阴影遮住了大半的身体，他整个人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周身气场如黑云压城，仿佛要把靠近之物统统吞食殆尽。 他无力的用手撑着额头，再挡住眼睛，闭眼深思。 许久之后，他放下手，睁开纤长的睫毛，露出一双清润的眼。 —— 林虞和叶淮之再次返回海城之时，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各退了一步。 她的退却是在消化对叶淮之的感情，也需要时间好好理一理这段关系，太多次别离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叶淮之是她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光，若这一次依旧重蹈覆辙怎么办？ 届时，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后果是否是她所能承受的起？ 最重要的是在叶淮之眼里她是谁？ 而林虞的过往又会令叶淮之怎么看她？ 重重顾虑之下，林虞开始惯性龟缩。 而叶淮之自从疗养院回来之后对林虞的态度也在悄然改变。 她能感觉到叶淮之同样对她保持了一定距离，这种距离不是疏离，只是少了些许热忱。 这样的相处模式，不正是林虞以前期盼的吗？ 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她至少不会被叶淮之逼得喘不过气。 原以为两人这样各退一步的距离感会持续一段时间，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越来越深。 第123章 恋情曝光 两人从帝都回来之后的第二周，向秋停工进疗养院的事情被炒上了热搜，只是热搜没挂上24小时就被撤了下来。 爆料的狗仔是拍到了一些东西的，面对警告他无动于衷，反而变本加厉的用自己的微博爆料道：「向秋一路星途通畅，出道即巅峰，没有一部代表作却依旧通告不断，还能把高奢代言接到手软，大家猜猜她背后的金主是谁？」 向秋一向被誉为圈里的清流，能歌善舞，演技也不错，算是少有的多栖潜力股，只是为人比较佛系并不执着于名利场的角逐，如今被狗仔爆料其背后有金主力捧自然是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苦心经营的人设也面临崩塌。 吃瓜群众经狗仔这么一点拨，再结合向秋几小时前被撤下的热搜，难免有所怀疑。 向秋的黑粉、对家粉趁机下场拉踩。 向秋的后援会又赶紧出来控场。 一时间吃瓜群众看得好不热闹。 事情牵扯到向秋的背后大佬，这事自然也就传进了叶淮之的耳里。 林虞本以为宋时不在，向秋这个烫手山芋的绯闻会交由她去处理，可谁知叶淮之压根就没对她提过这件事，更别说让她去处理。 为此，林虞心里更是确定了，叶淮之有意让她避开与向秋有关的一切事宜。 狗仔爆料后，他的微博号并没有因此被限流或者删号之类，而他也仅是点到即止并没有进一步动向。 因此，向秋的绯闻炒了一周左右后热度也就渐渐下来了。 狗仔见热度下来后才再为绯闻添上一把柴火，他在微博发表了一句「大佬，我们下周见！」几个字眼后就悠闲的翘起了腿，等着当事人联系他。 许玲这一周因为向秋这事跑得焦头烂额，她事先联系了叶淮之那边，在征得了叶淮之的首肯后，得到筹码的许玲约了狗仔碰头。 看到了狗仔手里的底片后许玲大惊失色，两人经过一下午的交谈最终以一个亿的价格成交，狗仔爽快同意撤料。 向秋在病房里也用手机刷到了此条热搜。 身边人一反常态的不让向秋碰手机反而引起了她的怀疑，等病房里没人之际，向秋用备用手机一下就刷到了那几条微博消息，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原本以为向秋与「金主」的绯闻会随着一个亿的封口费得以解决。 狗仔在收了一半的定金以后，周一的爆料虽然用其他的大料代替了，向秋这事的热度也渐渐散去。 哪知狗仔事后收了尾款却又翻脸不认人，他在某一天晚上换了个，用另一个小号发布了叶淮之连续两天去疗养院探望向秋的照片。 照片一时惹起哗然。 叶淮之虽然被拍的不甚清晰，但单从他挺拔的身姿，模糊也不掩精致的轮廓线条就能看出此人并非凡品。 随着照片的发布，向秋以及金主的绯闻在一夜之间被扭转颠覆，事情开始往正面的方向发展，甚至冒出了不少嗑颜值的C粉。 主要是男帅女美，太登对了！ 而叶淮之的大概背景也在持续瞩目下被网友扒了出来，再深挖下去则是查不到了，但至少能知道的是以叶淮之的条件来看，是完全有资本成为向秋背后的「金主」。 随着叶淮之出席商务会议的正装清晰照在网络上被扒出，他那俊逸出尘的脸瞬间迷倒不少网友，两人的颜值C粉更是嗑疯了。 与此同时，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身在娱乐圈的向秋配不上这样完美的男人。 事件愈炒愈热，那些说向秋配不上叶淮之的人很快被狠狠打了脸。 叶淮之对向秋矢志不渝的守护被原一中校友扒在了网上，两人在校期间的各种「互动 」被校友们整理成了一条条的「证据」陈列出来。 向秋的大学室友也下场证实了两人的关系，并爆料出叶淮之顶着高烧还不忘给向秋送药等一系列感人事迹。 甚至连向秋频繁出入一叶集团的消息也被一叶的某些员工证实。 一时间这段神仙恋情备受网络祝福。 一个有颜有魄力的商业新贵，九年如一日守护心爱女人的故事怎会没人关注？ 叶淮之的名字在这场绯闻中成了讽刺渣男的代名词。 叶母罗文珺自是不放过这个吃瓜的机会，电话打到了叶淮之这边，亲自求证：「你这是准备公布了？」 「不是。」叶淮之疲惫回道：「您想多了。」 吃了好几天假瓜的罗文珺颇为无趣地「哦」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不久，叶父叶盛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怎么回事？你小子的消息都传到了部队里，给我适可而止！」. 叶淮之说：「我知道处理。」 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求证，叶淮之只说：「你好好学习。」 一叶总裁办。 林虞明显感觉到关于绯闻爆出的这几天，叶淮之虽面色不显，但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压却是又冷又沉。 汇报完工作后林虞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下一步指示。 见叶淮之没有吭声，她又开始做下一项汇报。 叶淮之的曝光在网上引发了很大的热度，吸引了不少的媒体瞩目。 娱乐、财经杂志等各方媒体都想要抓住这个风口采访叶淮之，林虞把这些邀约汇报完以后，余光扫到了他逐渐黑沉的脸色，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手里抱着文件杵在总裁办里，感觉如履薄冰。 而林虞不知道的是她事不关己的平淡态度，刺激到了叶淮之敏感的弦。 针落可闻的提心吊胆中，叶淮之冲林虞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虞依言走近叶淮之。 随即在她的一声惊呼之下，她被叶淮之一个用力给按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人之前不是没有过过界的举动的，只是在叶淮之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坐在他腿上的举动着实过于亲密。 林虞惊呼过后，人还在发懵的状态—— 叶淮之一手撑着林虞的腰把她推到自己身上，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的额头，两人额头抵住额头，呼吸交互。 第124章 更换经纪人 叶淮之低低开口，嗓音罕见的暗沉：「看见热搜你还能如此淡定，嗯？」 他高挺的鼻梁骨刮蹭着林虞的鼻侧阴影处，林虞眼睫毛颤动起来，扫在他的眼窝下方。 叶淮之一时心痒难耐。 林虞心里跳动了一下，那张魂牵梦萦又令她思绪难安的脸，此刻明明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两人实际的距离更加遥不可及了。 林虞定了定神，努力平静地回复：「那是您的私事，而且也不是秘密，如今只是被更多的人知晓而已。」 她话音刚落，叶淮之突然啄了下她的唇角。 她一时怔住，而后又感到细细麻麻的触感仿佛从心间爬了上来，心神难耐之际，耳边又响起了叶淮之的声音。 他说：「你在怪我？」 林虞双手撑在叶淮之胸口，肌理结实的胸膛烫着她的双手，她咬牙把他推开一些距离，两人紧贴一起的脸也借此隔开了一丝缝隙。 「这不关我的事，叶总。」林虞忍住心中别扭的感觉，再次提醒叶淮之，这是他的私事。 叶淮之眼神晦涩难懂，突然低低笑出了声：「可是怎么办呢，林虞？我偏偏想要你管，想你管我的事，介入我的生活，宣示我是属于你的***。」 闻言，林虞心中一颤，会这么做的人根本不是她林虞——而是另一个人。 叶淮之果然在她身上有所图，图的不过是试图教化她林虞，把林虞变成叶淮之心中所属的模样。 想到此处，林虞眼睛都气红了。 她兀地用力推开叶淮之，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离他的身上，「叶淮之，你不要太过分了！会宣示***的人从来不是我林虞，你也不要企图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慰藉，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叶淮之脸色也沉了下来，深沉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虞看，仿佛随时会扑过去把她生吃拆骨似的。 林虞却是不想和叶淮之再做纠缠。 她偏过头又接着道：「希望你能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而且，你之前答应过如我所愿的，你不能食言。」她甚至不惜拿上次在帝都的对话来试图提醒叶淮之。 叶淮之依旧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林虞。 林虞感觉他晦暗的眸子像扫描仪一般，在扫视她话里的含义，分辨话音里的真假。 她握了握拳，紧跟着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继续说道：「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叶淮之没说话。.. 林虞趁机匆匆离开了总裁办。 叶淮之在皮椅上沉思了许久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声音很沉，透着股威慑，只说了一个字：「查。」 那边恭敬地应声后，叶淮之随即挂断了电话，仰头靠在皮椅上。 随着叶淮之与向秋之间的八卦新闻愈演愈烈，C粉自发组织起了两人的超话。 向秋也因为这次的绯闻而因祸得福，口碑持续上涨不说，更因为这段学生时期就开始的神仙恋情备受祝福，坐稳了娱乐圈清流之位。 毕竟人家的男朋友年轻多金不说，还九年如一日的在背后为她的梦想保驾护航，人脉与资源在手，向秋还有什么理由选择堕落呢？ 向秋在病房刷着自己与叶淮之的超话，勾了勾唇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一旁陪护着的向母和小徐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大概是这段时日以来向秋状态最好的时候了，若继续保持下去，向秋的抑郁也许还真会有所好转，这是好事。 向秋这边是顺遂了，许玲那边则是焦头烂额。 经纪公司突然要把许玲从向秋身边换掉，让她重新去带新 人。 许玲深知公司这么操作的原因，皆因她办事不力。 她用叶淮之给的钱去平息绯闻事件，钱是给到位了，但事却没有办成。 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经纪公司自是无法和叶淮之交代，只能换掉许玲以示惩戒。 对此，许玲自知理亏，只能服从公司的调度安排。 而许玲自从被骗以后也不敢去触叶淮之霉头，她私下里联系过那个狗仔，发现自己已经被狗仔拉黑，她又不甘心的通过自己手中的人脉去探查狗仔的踪迹，却发现狗仔已经跑路了。 狗仔全然不顾之前签订的协议，这公然毁约的行为自是会遭到圈子的挤兑，无异于自毁前程，徐玲怀疑他敢做出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许诺了他更大的好处。 这次的事，许玲是轻易不会罢休的，这不仅是自己被戏弄的面子问题，更是因为她需要给公司和叶淮之那边一个交代。 向秋是隔天才知道许玲被换掉的事情，新的经纪人是公司的纪副总。 纪副总是圈里有名的金牌经纪人，经他打造的艺人红到发紫不说，混得最差的也是个二线，之前他就有意接手向秋，只是叶淮之亲自挑中了许玲，所以也就只能作罢。 「小秋，以后你就在我手底下工作了，多指教。」纪副总伸出手和向秋打招呼。 向秋伸手握了上去，和纪副总问好后疑惑的问他：「纪总，那许姐去哪儿了？」 两人相握后分别收回右手，纪副总用右手手指摩挲着掌心，微笑着解释：「公司安排了有前途的新人给她带。」他点到为止。 向秋也不敢再多问，毕竟纪副总在业界颇具影响力，若纪副总能用心带自己，她的事业再上一个台阶是指日可待的。 两人在病房里聊起了有关于何时复工的事情。 向母给两人递上水果时纪副总看了向母一眼，礼貌的道谢。 随后向母带着小徐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向秋和纪副总二人。 —— 叶淮之得到那边查来的消息后，颇具讽刺地笑了。 那边问叶淮之需不需要把绯闻热度按下来时，叶淮之只说：「堵不如疏。」 他手中翻动着许玲邮寄过来的资料，随后扔在了办公桌上又吩咐那边，「再帮我留意一件事。」 「您请说。」电话那边的声音非常恭敬。 叶淮之缓缓交代了事情。 他猜这次的这件事，说不定也是个契机。 引出那个男人的契机。 第125章 一叶被爆抄袭 这段时间的叶淮之因绯闻而受尽媒体瞩目，连同其公司一叶也成了大众关注的焦点。 趁着这样的热度，有关于叶淮之和一叶的相关报道，媒体自是不会错过。 为了抢占版面，有媒体对一叶也深挖了起来。 这一深挖，却挖出了雷。 一个月前，一家财经小报上刊登了一篇关于「一叶抄袭达迅」的文章分析。 文章的作者把一叶的「开阳950」芯片和达迅的旗舰芯片列了出来，从性能、设计理念以及颠覆传统的创新点一一陈列出来做了对比，发现两家的芯片「不谋而合」。 研发方向如此「巧合」，那只能说明两家公司里面，有一家公司在抄袭！ 而作者认为一叶属于抄袭方的论点主要有两个： 其一，达迅的旗舰芯片理念先行发布，这是时间上的领先； 其二，原本以「开阳950」为桥梁展开首次合作的一叶和顷时两家公司，在对外宣布合作的前一周，采购方顷时突然单方面取消了合作，而一叶却并未追责，此事经由顷时员工证实。 作者由此总结出了「一叶抄袭达迅」的观点。 此前不温不火的这篇文章，由于论点论据还不够充分，当时并未引发关注。 但这篇文章却在一叶备受外界关注的时候如一颗惊雷，炸开了科技领域的这一潭深水。 对于外界而言，不管抄袭的证据是否充分成立，只要「抄袭」这个事件能引起话题度，媒体就有文章可做。 尤其被爆抄袭的公司，还是最近在网络上风头正盛的叶淮之名下的「一叶」。 深夜，原本祥和安宁的一叶集团附近，三两个接踵而至的脚步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尤为突兀，很快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彻底打破了这安谧如死水的宁静。 人潮里有赶回一叶召开紧急会议的各部门员工，也有深夜收到第一手消息后赶紧跑来求证的记者们。 一叶的安保人员早已全部集结到场，他们从容不迫地隔绝开这些记者，让从外面赶回来的公司员工可以赶紧去参加临时会议。 记者们自是不甘示弱的堵在公司各个出口，他们逮住一位员工也不管人家是哪个部门的，就急忙向人家求证一叶抄袭是否属实。 员工被记者们密不透风的团团围住显得慌乱不已，一脸求助的望向外围圈的安保人员。 由于记者人数众多，任凭安保在包围圈外怎么拉扯，都撕不开一条缝隙。 最后还是多亏了警察，这些记者才被暂时打发离开。 这一晚，一叶灯火通明。 这一夜，一叶在业内的口碑滑落谷底。 前段时间对叶淮之滤镜有多重的粉丝，得知一叶抄袭这一消息就有多失望，粉转黑的例子比比皆是。 也有少部分叶淮之的颜值粉，坚信自己看脸的眼光，相信一叶的清白，但这并不管用。 远在帝都的向秋得知一叶的事以后，想发微博力顶一叶，哪知账号被纪副总改了密码。 一叶抄袭的事，连带着向秋也不能独善其身，一夜间她的微博留言也满是谩骂，风评也连带受损。 纪副总的意思也很明确，他告诉向秋：「在大众的眼里你早已和叶总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时候你上赶着发微博有什么意义？」 向秋咬牙坚持：「可是我不能不管淮之，至少我希望我的粉丝可以支持一叶。」 纪副总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哼：「事实是你现在自身难保，你停工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在圈内的地位再说吧！」 向秋知道纪副总没有徐玲好说话，在公司和圈内都地位 斐然，不可能事事惯着她，她只能咬牙妥协。.. 抄袭事件发生后的某天。 叶淮之在车库遇到几名激进的黑粉拦路，黑粉满是愤恨的叫骂着：「抄袭男去死！」 说完就把手中的不明液体泼向叶淮之。 叶淮之闪身避过，迎面却又有两颗鸡蛋朝他砸了过来。 林虞推开叶淮之，生生帮他挨了两颗臭鸡蛋，头发丝上瞬间传来腥臭难闻的气味，她不管不顾的上前去制服住了黑粉。 那一天，叶淮之发了火，怒斥安保看守失职，并让替班的安保拦下了肇事的黑粉交给了警方。 后来，一叶公关部在官网上发布了声明，声称「开阳950」并未抄袭，但因晒不出关键证据，效果并不大。 在这节骨眼儿上，作为受害者的达迅科技也暗搓搓地下场拱火。 一叶的「抄袭」之事，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叶总，我们之前提交的「开阳950」审核材料因理念被对外公布，加之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很可能会被判定为无效申请！」电话那头的人如实汇报着进程。 叶淮之沉吟片刻，「你继续跟进。」 「是！」 —— 在一叶深陷抄袭风暴之际，子公司的医疗器械被恶意损毁一事的调查也有了眉目。 期间，陈其言调查出合作的私立医院并没有参与进这次的损毁计划中去，院方那边同样也希望通过这批最新研发的医疗器材，能令医院的水准更上一层。 因此，院方的不参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眼看离器械交付的期限越来越近，五家对手医药公司的老总却通过陈其言想邀约叶淮之一起吃个饭。 叶淮之挤出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带着林虞去应邀了。 两人到包厢的时候，陈其言正在里面应对几位老总。 老总们见叶淮之到来，纷纷上前与之握手，又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起身后的林虞，叶淮之侧身挡住了这些老总探寻的视线。 几位老总打着同行业公司应该互帮互助的由头开始一番畅饮，推杯换盏过后几人对叶淮之开始以兄弟相称。 之后，几位老总喝多了酒，有些飘了。 其中一位总想起了最近看到的八卦，也就趁着酒意问了出来，「叶老弟啊，你和那个小明星的事情是真的吗？那是个大美人啊，叶老弟年纪轻轻的可真是艳福不浅呐。」喝红了脸的总说罢，还打了个酒嗝。 第126章 帮你照顾弟妹 叶淮之静静喝了口酒，不置可否。 众位老总见状，以为叶淮之是默认了。 总问：「叶老弟，听说你最近缺一批器材？」 叶淮之回：「众位前辈消息灵通。」 总接话：「知道叶老弟最近不顺，兄弟几个东拼西凑的凑出了一批同类型的器材，虽不比得你原先的外国货，但也能应应急。」说罢，他欲言又止，「只是……」 叶淮之问：「只是？」 总眼珠子在叶淮之脸上转了一圈，故意卖了下关子后，笑道：「我最近涉足了些投资，顺带投了部新剧，缺个人气女一号，弟妹要是感兴趣的话，让她来找我聊聊？」他酒后飘得厉害，「聊聊」两字说得意味深长，暧昧的眼神暴露了男人的劣根性。 叶淮之敛了下眉眼，掩去眼里的神色。 林虞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叶淮之一眼，又皱着眉看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大腹老总。 陈其言听见后则胆战心惊，出声提醒：「总，慎言。」 总不以为意，继续笑着打趣说：「女孩子混娱乐圈不容易，如今叶老弟你事业繁忙，可能一时顾不上弟妹那边，我们这儿几个兄弟在圈子里都有些人脉，不介意帮你照顾一下弟妹。」 一叶深陷抄袭风暴的事件中，眼前的几位老总虽未明说，但从总的言行来看，到底存了几分轻视之意。 面对总的暗讽，陈其言顿时脸色铁青。 喝到兴头上的人哪还有理智可言，总和c总见陈其言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c总余光留意到一旁眉眼冷淡的林虞，觉得她的气质和脸蛋都还不错，于是摇晃着笨重的身躯朝林虞走过去，边走边大着舌头说：「老弟啊，你身边的红颜知已可真多啊！一个个的都是美女啊！」 c总舔了下唇，继续说：「要不今晚让这位美女秘书先表演个余兴节目，给哥儿几个开开眼？」 话音刚落，总神色暧昧的打量起在场唯一的女性——林虞。 总摩拳擦掌的看了眼面色不显的叶淮之。 d总和e总则稳如老狗的坐在一旁看戏，他们对公司间这些晦涩的交易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二人相比起其他三人更沉得住气。 陈其言起身挡在了林虞前面，提醒c总慎重，却引来周围人的哈哈大笑，似乎是在笑他的榆木脑袋，不懂变通。 「小陈啊！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们这些老头更顽固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呢！」c总嗤笑。 陈其言脸色一变，却依旧阻拦。 林虞神色从容的坐在椅子上，眼含戏谑地看着这些被权色迷花了眼的胖鲤鱼们。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淮之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缓缓地吐出三个充满压迫性又傲慢睥睨的字眼，「你配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众老总一时傻眼。 叶淮之自进门伊始始终谦逊温和，席间，他们借着酒意可劲儿调侃讥讽这位年轻人，尽管如此，这年轻人依旧不发一言的任凭他们「洗礼」，他们不由轻看了叶淮之几分。 现如今一直温谦的叶淮之却倏然语出惊人，且言辞傲慢又无礼，讽得老总们措手不及。 此刻，叶淮之一张脸面无表情，周身的温润感骤然散去，换上一股冷质之气，一时间众老总都被这年轻人突如其来的气场切换震慑的有些发寒。 包厢里一时寂静了下来，气氛降到了冰点。 总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随即开始恼怒，叶淮之不过就是一后辈，而自己纵横商场大半生，难道还会怂一个年轻人不成？ 总咳嗽了一声，出声质问：「叶总，我们听闻你有难，想好心帮扶一 把，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应声。 总还低声骂了句，「狗咬吕洞宾——」 叶淮之眼里的轻睨毫不掩饰，扫了他们一眼，仿佛看的不过是一堆渣滓。 「帮扶？」叶淮之说着轻笑了起来，眼含轻蔑质问：「难道诸位以为你们和实验室的密谋当真天衣无缝？」 叶淮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瞬间激起了千层浪。.c 闻言，几位老总脸色几番变化无常，却再蹦不出一个字来。 叶淮之眉眼间凝着深沉，修长的手指把酒杯高高举起，然后缓缓松开。 小巧别致的酒杯从空中垂直滑落，溅起一地玻璃碎渣，意味着这场酒局不欢而散。 叶淮之起身经过愣在原地的c总时，轻扬起下颌骨，道：「让让。」 说罢，叶淮之不等c总反应，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放在c总的肩上捏了捏后轻轻一挥，推开了c总。 c总当即踉跄跌倒在地，叶淮之视若无睹地从c总身上跨过，率先朝包厢门口走去。 林虞和陈其言对视一眼，绕开捂着肩膀躺在地上痛叫的c总，紧随其后跟上叶淮之出了包厢门口，留下一众对手医药公司的老总们面面相觑。 c总紧紧捂着肩膀的位置，豆大的汗珠从身体里涌出，他不顾形象的痛呼出声，嘴里喘着气还不停叫嚷着：「我一定要叫这小子好看！」 其他几人的酒劲儿瞬间清醒了不少，总上前去查看c总的情况，随即总脸色惨淡。 叶淮之临走时说的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令在场几人心生忌惮。 d总问：「那小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提到了实验室，难道他查到了什么？」 总：「也许，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这话没有人能回答，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叶淮之留下那似是而非的一番话，令心头有鬼的几人不慌才怪。 原本他们的目的也只是给叶淮之一个下马威，让他认清自己在这个行业的位置，顺带再把手头多余的器材处理给他应急，借此赚个人情。 有人不禁责怪起总喝醉酒后色心不死，盯上人家的小明星女友，这才惹怒叶淮之。 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看过网上叶淮之和向秋的相关报道以后，他们心里也顿时没了底气—— 第127章 翻车 最后e总说：「总之，这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心思各异，但仍然点头同意。 餐厅门外，陈其言请缨送叶淮之回去。 叶淮之只说自己带了司机，让他先走。 陈其言临走前，林虞向他道谢，谢他刚才在饭局上的维护之情。 陈其言只是讪讪一笑，说这是应该的，然后先告辞离开了。 叶淮之眯眼看着这一幕，没说话。 等陈其言离开后，叶淮之的声音轻飘飘传进林虞耳朵里，「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林虞觉得叶淮之莫名其妙，于是假装没听见，没有回答他。 「我和向秋的绯闻，我查清楚了……」 「与我无关。」林虞赶紧打断叶淮之。 她不想和叶淮之再这样暧昧下去了，两人之间的问题本来就不少，顾虑也多，也许向秋这件事刚好给了林虞知难而退的理由。 叶淮之突然笑出了声，是那种轻讽的笑，「林虞，你果然没有心。」 林虞微微垂下眼脸，缄舌闭口。 两人在沉默中上车，由司机各自送回了家。 宋时从国外回来后，第一时间给叶淮之汇报了供货方公司那边的反应，以及同品类医疗器械的调查进展。 宋时问：「叶总，我们不是——」 叶淮之一个眼刀丢过去，宋时闭嘴。 两人在办公室里又商议了一会儿后，宋时径直离开了公司。 没多久，宋时又去了国外。 自叶淮之上次和五家医药公司撕破脸后，留下的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引起了老总们的警惕。 得知宋时在国外低调寻找可替代的医疗器械时，老总们松了口气，觉得叶淮之不过是死鸭子嘴硬。 九月初，荣达集团正式发售了年度主打的新一代智能手机r6。 此次的r6不仅在外观设计上进行了美化升级，同时在延续r5的基因级优势以外，还进行了c和g性能的提升。 介于去年r5留下的好口碑，新款r6一经发售，顷刻间就卖断了货，荣达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r6发售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手机因质量问题攀上了热搜。 消费者购买了r6以后，相继出现了手机乱码、图像不清晰、花屏、开机需要激活等问题，一时间荣达接到的售后投诉不断。 经荣达售后部门的调查发现，出现上述现象的手机或多或少遭遇过进水、摔地磕碰以及外力挤压等人为因素影响才导致手机故障。 因此，荣达通过官网以顾客使用不得当等理由做了澄清说明。 对于荣达的声明也有客人气不过，在网上发了贴表示：「r6我买回家一个月不到，家里半岁大的孩子把手机掉在了拼接泡沫地垫上而已，手机就出现了花屏情况，新款r6就这么「弱不禁风」吗？」 此贴一经发布，引来了其他受害者的共鸣。 「洗衣服的时候我的r6沾到了一点水，图像显示——猝！」 「放在包里挤地铁——猝！」 也有反驳上述观点的消费者发声力挺荣达。 「r6不小心砸在了地上——安然无恙！」 「泡温泉的时候r6掉池子里了，奇迹般的完好无损！」 这篇r6的吐槽贴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后来被其他使用感良好的客人怼了回去，吐槽不了了之。 哪知r6的质量问题刚平息不足一个月，就又出了事。 十二月开始，r6又相继出现了无法正常使用、无法开机等故障，客户再次进行了 售后投诉并闹到了网上，一时间，荣达的口碑跌落谷底，也再次得到了媒体的关注。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有知名维修博主收到了五名客户分别邮寄的五台r6故障手机，录制了r6现场大合集的维修视频。 视频里五台r6按序摆放进行修理。 其中的一台开机后出现了需要激活等字样，博主进行了刷机降级的方法修理成功。 剩下四台无法开机的被拆开了，博主上了电源表检查手机是否有漏电现象，电流测试仪测出了c无法正常工作的结论后，博主又分别把手机主板掏出来放在热成像上进行扫描，并挨个寻找症结等繁复的步骤。 找到症结后，一台取出了一枚硬碟，一台进行了虚焊重植皆被修理成功。 最后两台r6的c显示皆为短路，博主又把c上盖的黑胶、玻璃晶体和绿板拆掉，拆掉后下层的主体c依旧显示短路则证明了c报废无法修复，只能更换c或主板，因此这两台r6直接被白布抬走。 视频一经发布，引来无数围观群众吃瓜，并对r6的质量展开了怀疑。 这五台新款r6买来两个月时间左右却接连问题不断，这就是荣达宣称的性能提升吗？ 有数据博主趁着热度又分别收集了r5、r6的故障数据汇总，经过数据统计分析后总结出r6的故障率和r5的故障率完全是天壤之别。 r6发售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便问题不断，反观去年的r5发售三月的故障台数为个位数，且r5的故障原因也多是人为因素，甚至r5发售半年后的故障统计率也依旧没有r6发售三个月的故障统计率的三分之一多…… 由此，这位数据博主提出了荣达所谓的性能升级是否打脸一问？ 接二连三的博主下场实锤后，购买r6扬言支持国货的消费者们立刻炸毛了，纷纷跑去荣达的线下实体店要求退货，并跑到网上声讨荣达。 荣达总裁办内。 孙总得到消息后，立刻给风迅的王总打去了电话，怒骂道：「混账！你不是说这批芯片已经有所改善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王总也汗流夹背，「这……我也没想到啊……这批货确实是复制了一叶的「开阳950」芯片数据制造的，现如今故障不断，想必还是制造过程中缺了点数据。」 孙总喉咙像被哽住了一般，「你不是有资料吗？怎么还会缺？」 第128章 资料 王总抹了把汗，继续解释：「资料不是绝对的，其中核心数据的解析也绝没那么简单，尤其「开阳」系列一改以往的设计理念，好几个部分我们的研发团队解析不出来就用了自己的经验填充了新数据进去，测试期间也没发现异常，跟原版一样。」 「如今经过市场检验，反而问题频频，由此看来常规的填充数据并不适用「开阳」系列这是其一。」 「其二，也许带回来的资料也有问题。」 「别给我解释那么多！」孙总现在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怒喝道：「荣达要是出事了，你风迅也别想独善其身！」说罢，他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后，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王总面色不虞的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唤来了助理联系那边的人。 助理当场拨通了电话，冷着音调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资料补全！」 电话那头的人颤颤巍巍地回应：「我知道了！」 助理摁断了手机免提，等待下一道指令。 王总瘫在老板椅上问：「王简呢？」 「少爷还没来公司。」助理心虚不已。 闻言，王总当即掀掉了桌上的文件，怒骂：「逆子！」说罢，捏了捏眉心「罢了，你马上去组织人手开会！」 「是！」 —— 荣达的r6故障事件接连不断发生，孙总无法，只能启用了公关方案表示：「若r6的故障原因属于保修范围内，荣达愿意无偿保修并把保修期限延长至两年；若不愿意进行保修又属于保修范围内的r6，从购买之日起的三个月内荣达承诺包退。」 众人看见荣达官网发布的豪言壮举，又加上荣达暗地里请了其他大博主在网上发声，暗指某些营销号收了荣达对家的回扣，带节奏黑r6的内幕，同时呼吁研消费者相信老字号品牌，不要人云亦云。 这些澄清视频引来无数热血青年的点赞转发。 与此同时，也有购买r6的另一批客户表示手机性能方面压根就没问题不说，r6的运行速度、图像清晰度比r5更好。 一时间，手机还没出现故障的消费者开始游移不定起来，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带了节奏，冤枉了荣达？他们部分人的手机用起来确实如网上的支持者所言很流畅，使用感受也不错。 也有出现过或大或小故障的消费者选择了去线下实体店进行退货退款，工作人员恭敬有礼、从容不迫的给顾客办理了退款服务。 线下退款的事也被路人拍成了视频，传到了网上。 线下实体店的退款视频一经曝光，又有大v博主结合了r6早前就因乱码、图像、花屏等问题被客户大量投诉一事做了进一步的分析，似乎更是证实了荣达是因为触及了某些同行的利益，招来了他人的眼红，所以被带了节奏。 这些澄清贴引来了不少国货爱好者的同情，纷纷下场维护荣达。 于是，r6的热度又由负面转为正面，销量更进一步。 荣达考虑到r6供不应求的现状，在官网上开启了预售机制。 某烧烤店内。 神秘人眯眼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小张，不悦道：「这都下班多久了？」 小张身形瘦削，给人的第一印象比较刻板，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你这次又有什么事？」 「你上次的资料没给全，我要全部的研究资料。」 小张想也不想回绝：「不可能!公司因为抄袭事件，已经对我们部门有所怀疑了！我还需要这份工作养家糊口！」 神秘人哼笑：「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吗？你背叛过公司，能不能留下还要另说。 况且，你女儿下一次的手术费你不想赚了？」 「你——」小张气得涨红了脸，却无力反驳。 「你识趣点不仅可以赚到你女儿的手术费，还有机会换个公司继续做你的研究。」 小张握紧了拳头，咬牙说：「行，我做！」 夜里，一叶研发部仍有三两名员工在加班。 小张提着公文包重新回到岗位上，直到最后一名同事忙完手里的工作回头问了句：「咦，你怎么回来了？」 「突然有了灵感就想着赶紧回来试一试。」小张笑着回应。 同事了然，「那我先回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检查门窗和防盗装置哦！」 「放心！」 自从公司被爆出抄袭以后，公司对各部门的管理越发森严，特别是研发部和技术部里面除增加了防盗摄像头以外，还安装了防盗装置。 等研发部门只剩下小张以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了电脑里的回车键。 紧接着，摄像头维持前一秒的镜头画面运行起来。 小张堂而皇之地起身去翻找「开阳950」的相关资料，直到把研发部里与之相关的数据都拷贝一遍以后，他才回到岗位上又摁了一遍回车键。 监控画面又开始正常运行。 他呼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关掉电源准备离开。 哪知，刚打开门，小张就僵住了。 门外温润如玉的男子冲小张呵呵一笑，问小张：「准备去哪儿？」 小张顿时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喊：「叶……叶总……杨总……王总……」 门口不仅有笑容深不可测的叶淮之，还有研发部的杨总和技术部的王总。 自知在劫难逃，小张低垂下了头，汗流浃背。 杨总痛心疾首问：「小张，竟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小张苦笑回应：「杨总，我也是没办法。」 「不管有什么苦衷，都不是犯罪的理由！」毕竟是自己部门的人，杨总为难地看向叶淮之，「叶总……」他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些于心不忍。 一旁的王总则建议道：「要不报警处理吧！」 原本还一副任打任罚态度的小张，闻言吃了一惊，想到还在医院的女儿没人照顾，他咬牙厚着脸皮为自己求情：「叶总，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或者再宽限我一些时日，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以后立马去自首！」 「叶总，不可心软啊！」王总蹙眉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叶淮之，等待他的定夺。 「可以。」叶淮之面色不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小张吃惊，显然不可置信。 王总则拧着眉头继续劝：「叶总，这事性质恶劣，绝不可姑息啊！」 作为小张上司的杨总则不好表态。 「叶总，只要能将功赎罪，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小张自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叶淮之睨着小张道：「把你手里的资料，完好无损的送出去。」 听叶淮之这么一说，三人心里大概都有了数，王总也不好再劝。 小张狐疑的看了看公文包里的u盘，心中有了猜测，后悔惹到了不能惹的主。 上位者的气定神闲，自是感染到了下面的人，杨总和王总也不由重拾起了信心。 —— 临近年底，海城圈子里的交际又开始活络起来。 一叶虽受抄袭事件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个企业发来的邀约函仍旧令叶淮之应接不暇。 今年的一叶内部也好，外部也罢，因为诸多事宜而 忙得不可开交。 在叶淮之的授意下，林虞把不必要的应酬一律推掉，唯独保留了余氏夫妇每年举办的慈善宴邀约函。 余总夫妇常年做慈善，捐赠过不少医疗物资，和院方关系紧密。 之前陈其言那边能顺利调查出私立医院有没有参与第三方实验室的密谋一事，便是走了余氏余总这边的路子。 否则以实验室、医药公司以及院方的业务往来程度去抽丝剥茧的话，是很难查清楚院方的态度。 毕竟，院方里不乏有其他两方的人在故意混淆视听。 因此，余氏举办的慈善宴，叶淮之是万不可能推拒的。 今年也依旧是林虞陪叶淮之出席的慈善宴。 宴会上，林虞见到了久违谋面的顾言生，和他的未婚妻沈婉言，以及他圈子里的包括魏司翔在内的公子哥儿。 顾言生依旧是人群中瞩目的焦点，几人围着鹤立鸡群的顾言生和沈婉言，在宴会厅一处喝酒聊天。 林虞和顾言生对视了一眼，后者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专注回自己的交际中去。 林虞也没在意，陪在叶淮之身边和余总夫妇寒暄。.z.br> 夫妻二人的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只是余夫人偶尔会出神片刻，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话题中闲聊。 和余氏夫妇聊了一会儿后，叶淮之带着林虞去席位上坐下。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酒杯来找叶淮之寒暄。 叶淮之自是谦和回应。 渐渐地，他身边围着的人多了起来。 只是与以往前来寒暄的人相比，这次主动前来打招呼的人，小喽啰居多。 尽管如此，叶淮之仍旧进退有度的回应着。 林虞还是不习惯这样被人群包围的感觉，况且这些人的交际目标是叶淮之，并没有林虞的什么事。 在呼吸逐渐局促之际，林虞找了个借口溜去了盥洗室，这才得以喘息。 第129章 大众空调 她在盥洗室里洗了很久的手，等内心的那种局促难受缓和一些以后，她才擦干净了手，走出去。Z.br> 不期然地，她在盥洗室门口撞见了本应在大厅内被人群簇拥的顾言生。 顾言生双手环抱，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式盥洗室的方向，似在等人。 林虞顿了下脚步，而后视而不见地往宴会厅里走。 「叶淮之不过如此。」顾言生的声音从林虞身侧幽幽传来，不羁的语气里还带着抹鄙夷不屑。 林虞紧了紧手，脚步未停，不欲和顾言生纠缠。 被无视的顾言生怎么可能甘心就此放过林虞，他上前两步，拉住了林虞的手臂，「我在跟你说话……」他语气又有些气恼，「阿虞，你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林虞没有回头，心里平静无波，一个断她后路，算计她的男人，她应该怎么待见？ 「你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叶淮之也不例外。」顾言生言之凿凿道：「他一边护着默默那个小明星，一边又对你表现出一副温暖体贴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大众空调！还不如我呢！」 「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众人皆知。」 林虞听着顾言生的言论不禁失笑起来，不说叶淮之和向秋之间的糟心事，单从顾言生义正言辞的「位置」两字就令林虞无话可说。 众人皆知，她林虞只是依附于顾言生衣角上的一片污垢，而顾言生对她的那几分宠爱，不过是表现在不允许外面的莺莺燕燕来扰她的清净罢了。 除此以外，她依旧是一个玩物，与那些女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海城圈里谁不知道，她林虞只配是顾言生豢养在外面的情人，就连口口声声说着非她不可的顾言生本人也是这么想。 而现在，顾言生却大言不惭地对她说，你看，我对你的宠爱人尽皆知。 林虞嘴角嘲弄一弯，自始至终没回头正视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见顾言生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挣脱开顾言生的挟制，讥讽道：「谁要在你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你莺歌燕舞那些日子，羞辱得我还不够多吗？」她顿了下，眼里暗含警告，「也别拿你和叶淮之比，人云亦云。顾言生，你也不过如此。」 林虞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宴会厅里走去，看也不看身后眼尾发红、兀自沉思的顾言生。 这时，顾言生的胳膊肘被一双柔荑挽上，「言生，怎么在这里发呆呢？」 沈婉言见顾言生久久未归，便找了出来。 顾言生从沉思中回神，他眼中恢复桀骜不屑，勾了勾唇讥诮，「演戏演久了你该不会是入迷了吧？我耐心有限，若你没能力坐稳沈氏，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资源。」 顾、沈二人近日来每每合体便被追问婚期。 对此，顾言生这边快耐心告罄。 尤其是每当媒体追问的时候，沈婉言这边还总是一副欲语还休、令人想入非非的模样，更是令顾言生火大。 再加上这近小半年的时间里，沈婉言明里暗里用他的名义揽了不少人脉为沈氏谋利。 对此，顾言生也耐着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 可现如今小半年过去了，也没见沈婉言拿出实际成效。 若她真坐不稳沈氏，无法完成契约，他又何必扶持一个阿斗？ 沈婉言咬了咬唇，随后一脸好脾气地解释：「言生，我知道。我会尽快掌握沈氏，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言生撇开沈婉言的柔荑，冷笑道：「但愿你说到做到，别让我失望。」 说罢，他大步往大厅走去。 沈婉言眼里的黯淡一闪而过，随后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温婉可人的笑容，朝顾言生追过去。 金瑟从盥洗室缓缓走出来，往顾、沈二人离开的方向狐疑地望过去。 手机恰在这时响了起来，金瑟看见来电，心情愉悦地接起了电话，「郑克哥哥——」 「嗯，我好了。」 「我马上回去。」 金瑟声音柔柔弱弱地回应电话那头，语气轻柔地像一片羽毛，挠人心扉。 挂断电话后，金瑟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去。 林虞回到宴会厅时，慈善晚宴也即将开始。 叶淮之身边簇拥的人群也基本散了，大家陆续回了自己的座位等待晚宴举行。 林虞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已经被一位名媛占领。 名媛伸着脑袋和叶淮之近距离地在交谈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 见到林虞走过去，她只是用余光扫了眼林虞，而后继续和叶淮之说话。 这时，叶淮之停止了话题，温淡地笑着提醒：「小姐，晚宴快开始了，你占了我秘书的席位。」 经叶淮之这么一提醒，本想视而不见的名媛小脸微红。 她当然知道自己占了林虞的座位，只是越和叶淮之接触，他那优雅不凡的谈吐和温文有礼的素养令名媛欲罢不能。 即使叶淮之从头到尾没说多少话，但他温润的眉眼和恰到好处的回应，都给人一种他在认真聆听的模样。 名媛恋恋不舍地起身，面露遗憾，「那叶总，我们回聊。」 叶淮之一笑回应。 名媛离开后，林虞得以坐回自己的座位。 她不由得想，顾言生有一句话还真没说错：叶淮之确实是个温暖体贴的大众空调。 叶淮之斜眼观察着林虞的微表情，唇角一勾，小手指勾了下林虞的手心。 林虞缩了缩手指，不看叶淮之。 这时，许久未见的魏司翔也端着酒杯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三人聊了会儿，聊到了一叶近期的状况，魏司翔仗义道：「国内几家大点的媒体公司我都投了点小钱，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魏司翔常年不着调，为了维护魏氏形象，他早年在媒体行业里砸了不少钱，成功掌握了媒体的话语权。 「谢谢。」叶淮之客气回应。 司仪上台后魏司翔才离开。 离开前，魏司翔低声朝林虞说道：「回见。」 林虞寒暄：「回见。」 话刚说完，她放在桌子下的手被旁边的人狠狠一捏，她瞪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叶淮之。 拍卖途中，林虞随手翻了下物品手册。 旁边的人问她：「有喜欢的吗？」 林虞吓得赶紧关上了手册，秒回：「没有！」 叶淮之眼神一暗。 宴会结束后，林虞在门口撞见了郑克，准确的说是他的背影。 郑克和金瑟走在前面，并没发现身后的林虞。 突然，前面的金瑟踉跄了一下，她惊呼一声顺势抱住了身侧的郑克。 郑克单手带了下，扶稳金瑟后放开了她。 金瑟随即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捂住脚看着郑克，似乎是在喊疼。 郑克看着楚楚可怜的美人，没动。 见到这一幕，林虞慢悠悠地走上前，唇角轻扬，「金小姐这是伤到了脚吗？」 郑克看见林虞和叶淮之，同二人打了声招呼。 金瑟则愣了一下，捂住脚踝的手不由松开了一点。 林虞从金瑟的指缝间看到了她的脚踝 ，确实是伤着了，破了点皮呢…… 「郑克，你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青梅伤到了脚，你需不需要抱她去挂个急诊。」林虞眉心紧蹙，故作担忧的模样。 叶淮之忍俊不禁地看着这样活灵活现的林虞。 郑克顺着林虞的话头看向了蹲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金瑟，「小瑟，你想不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闻言，金瑟一僵。 在国外医院修养的那段日子，让金瑟对医院产生了本能的恐惧与厌恶，她眼里霎时涌出泪花，可怜巴巴地仰望着郑克，「我不要去医院。」 林虞问：「那金小姐是想要你郑克哥哥怎么做？」 金瑟委屈，「对不起郑克哥哥，我只是以前和你这样习惯了……一时忘了分寸……」 林虞转头望向郑克，等他表态。 当事人郑克笑得一脸邻家大哥哥的模样，「那小瑟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郑克都发话了，再加上一旁还站着颜悦的闺蜜以及冷眼旁观的叶淮之，金瑟也不敢太过矫情。 缓了缓，金瑟「嘶」的一声，柔弱可怜且坚强地站了起来，咬唇倔强一笑，「我可以坚持，郑克哥哥……」 这又弱又软的声音令林虞忍不住微偏了下头，捂着脸不让自己情绪泄露，正好和一旁满眼兴味的叶淮之对上眼。 她顿时有种小伎俩被看穿的羞窘，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回了头，看着眼前的郑克和金瑟二人。 「我让你家的司机把车开过来了，你再坚持一下。」郑克通完电话后朝金瑟说。 金瑟乖巧的点头。 郑克见林虞和叶淮之还等在原地，索性和二人聊了起来。 林虞想到前段时间，颜悦还在为一叶担心，但是因为太忙，两人除了偶尔几通电话也没见过面。 于是，林虞借机问了下颜悦为什么没来。 郑克说明了原因：「本来是要来的，临近出发，工作室却突然有个急单需要赶。」 「又恰逢临近年底，工作室人手本就不够用，悦悦就只能亲自留下来赶单子了。」郑克满脸遗憾。 第130章 复出 本来郑克也想留下来陪颜悦加班，但郑、金两家那边嘱咐郑克在晚宴上帮忙照顾独自前去的金瑟一二，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考虑到金瑟回归社会不久，郑克也只能按原定计划参加这场慈善宴。 林虞听罢也就兴致缺缺，后面就在听郑克和叶淮之闲聊。新 被冷落在一旁的金瑟紧了紧裙角，眼神时不时扫向谈话中的三人。 没多久，金家的司机就来接人了。 金瑟不舍的回头望了郑克一眼。 郑克只叮嘱她路上小心。 送走金瑟以后，由于不同路，郑克也就同林虞、叶淮之告辞离开了。 留下的林虞只能硬着头皮和叶淮之大小眼对瞪。 对上叶淮之温和带笑的俊脸时，林虞是真的有些尴尬。 林虞「咳嗽」一声，对叶淮之说：「抱歉，让你看了一出闹剧，司机已经到了，我们过去吧？」 叶淮之点头微笑，点评：「我挺喜欢看你挤兑人的模样。」 林虞脸上一热又回到龟缩模式，不敢说话。 两人一同往车子方向走过去。 同样是年底，娱乐圈那边的颁奖盛宴也数不胜数。 纪副总精心给向秋挑选了一个含金量比较高，且备受瞩目的盛典为向秋的复工造势。 疗养期间，向秋明白了一个道理，若她持续弃事业于不顾，一味的自怨自艾，只会把叶淮之越推越远。 叶淮之风波不断的这些日子里，向秋深感自己的无能为力。 以往，她只会索取而无法在叶淮之有难之时挺身而出，这令她感到深深的自责。 在纪副总的点拨下，她明白了事业的重要性。 若自己事业更进一步，把自身的闪光点放大，提高自己的国民度好感度，那么在一叶出事之际，她就能坚定不移的站出来为它做担保，为叶淮之分忧，离叶淮之更近一步。 想通了这些道理以后，这段时日向秋并没有闲着，她努力调理身体，和纪副总探讨复工事宜，争取以最好的状态回到大众面前。 纪副总精心帮她规划了复工的舞台，颁奖盛典的拟邀嘉宾名单里，向秋的名字占了瞩目的一个版块。 随即，向秋即将复工的消息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炒作了起来。 一时间，媒体记者们都摩拳擦掌起来，吃瓜群众则坐等向秋的恋情回应以及对于一叶抄袭之事的看法。 盛典举办的前一周。 叶淮之这边接到了一个电话。 「叶总，如您所料，目标人物这几天在机场出现了。」 叶淮之闻言，轻轻一笑，「我知道了，别放松警惕，也别打草惊蛇。」 「是，叶总。」 结束通话后，叶淮之靠在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 有些事，总归需要一个了断。 盛典当天，向秋盛装出席。 经过一段时间的养护，向秋状态恢复如初，依旧是那个秾艳明媚的芳华佳人。 许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她的状态甚至比停工前更好。 面对记者朋友的各种采访，向秋只是温婉大气的回应：「今天我们不聊八卦，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盛典上好吗？」 从始至终她都笑得明艳动人，对于恋情以及抄袭的事都避而不谈。 到了后台，纪副总拍了下向秋的肩膀，「刚才表现不错。」 向秋和煦一笑。 之后纪副总忙着去和主办方交际，后台有小徐陪着向秋。 后台休息时，不少明星朋友上前来给向秋送祝福。 面对半真半假的恭贺，向秋只是笑而不语。 有关系不错的朋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向秋，想得到更多的消息。 向秋腼腆婉拒，「今天这场合，不适合讲这些。」 朋友笑了，「那私下约，届时可由不得你隐瞒了哦。」 「行。」向秋甜甜一笑回应。 那璀璨生辉的明媚笑容看得朋友心里一慕，心想，受到爱情滋润的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尤其对象还是出类拔萃的男性。 中途向秋去了趟盥洗室，回来的时候在后台偏僻一角碰见了许玲。 许玲正低头训斥着一个奶狗模样的小男生。 男生低垂着头，露出姣好的侧颜。 想必那就是公司新捧的艺人吧，看上去确实挺清新独特，向秋心想。 她也没过去打扰许玲，凝眉看了一会儿后，就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了。 而正在训斥新人的许玲在抬头的瞬间，瞥见了向秋的背影，面色复杂。 随着盛典开始，后台的嘉宾纷纷准备了起来。 小徐小心翼翼的帮向秋整理后裙摆之时，前面的向秋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向秋一个趔趄被男人稳稳扶住，随后男人露出一双令向秋熟悉的眼。 男人鸭舌帽下的双眼直直盯在向秋身上，随后眼角一弯，松手离去。 向秋遍体生寒。 「小秋姐……小秋姐……」小徐唤了好几声。 「啊？」向秋回神，再定睛一看，哪还有男人的身影？ 「小秋姐，是不是刚才那个人把你撞疼了啊？他可真没礼貌，撞了人也不会道歉！」小徐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 向秋没有回应，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尖止不住的跳动。 良久，她只对小徐说：「我没事，活动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直到落座，向秋仍旧心神不宁。 她暗暗咬牙，想到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高调，从而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 盛典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向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后，呼吸忍不住收紧。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悄然起身去了后台的一间休息室。 见状，隐在暗处观察的人给上面打了个电话过去汇报情况。 得到指令后，暗处的人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十几分钟后，向秋若无其事的从休息室里出来，往活动所在的宴厅方向前去。 许玲从另一间休息室里出来，跟上了向秋。 「小秋——」许玲叫住前面的人。 向秋停下脚步回头，看清来人后面露微笑，「许姐，好久不见。」想到什么，她随即又一脸遗憾，「抱歉，我之前那样的状态害你被调走。」 第130章 牵扯 许玲面色古怪，问：「小秋……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下调吗？」 「我……」向秋欲言又止，这事她之后有听小徐提起过，「对不起许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小秋，我只是想知道，这件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这段时间，许玲逮着狗仔这条线一直在暗地里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顺着藤蔓也就查到了在进疗养院的前几天，向秋和狗仔私底下见过面。 之后的事情也就解释得通了，向秋的恋情被「意外」曝光，她与叶淮之那即将消失的牵扯被大众重新锁定。 顾及向秋的情况，叶淮之自是不可能站出来否认。 许玲云里雾里的一句话，换做别人自是听不懂，但向秋未必。 「许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向秋脸色平静，毫无悔意。 面对向秋的无动于衷，许玲要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带了那么久的艺人，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可以不管不顾做到这个地步，甚至因此连累身边的人也毫无悔意。 现如今看着向秋决绝的水眸，她却突然想通了。 也是，向秋爱叶淮之甚过一切，还有什么做不出？ 许玲语重心长提醒：「小秋，算计得来的感情终归不会长久。」 向秋没吭声，眼神坚定。 离开前，许玲又说：「我都能查到的事情，你认为叶总会不知道？」 向秋暗暗攥紧了手。 另一边，向秋走后没多久，休息室内再次走出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压了压帽子，往出口方向走去。 暗处盯梢的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荣达R6事件消停了没多久，随着销量的增长，R6再次因故障一事炒上了热搜。 老牌国货的口碑滑落也是对家想要看到的结果。 口碑的崩塌意味着蛋糕被分了出来，对家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虎口夺食的机会？ 趁着R6被口诛笔伐的时机，几家电子产品公司私底下也拱起了火，R6故障话题挂上热搜后久撤不下，事情越闹越大，几乎到了一发不可收的地步。 尽管荣达再次买了通稿，但这次得到的效果却很有限，想要完全洗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有心之人的煽动引导下，R6的主板质量成了首当其冲的攻击目标。 其中，主板里重中之重的C芯片引发了群众的激烈讨论，谁都知道这块主芯片对于手机而言意味着什么，从手机无法开机、开机白屏以及无法正常运行等问题来看，C处理器芯片难辞其咎。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R6故障的主要矛头转移到了芯片质量本身上面，而后牵扯到了芯片供应商的身上…… 作为荣达的老牌合作伙伴，R6的故障原因最终牵扯上了一叶。 从一叶「厚颜无耻」的宣发信息来看，「开阳950」芯片的各项配置与参数是国内高端芯片市场上的领先者。 加之一叶作为荣达的老牌合作商，去年的R5更是令两家公司实现双赢，可现如今的R6却明显差强人意。 在舆论的引导下，消费者的视线从R6故障原因延伸到芯片质量，再牵扯到作为芯片供应商的一叶集团身上。 前有「开阳950」抄袭事件引起大众排斥，现有「开阳950」质量堪忧引发众怒，一叶俨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网友不禁吐槽一叶：「抄袭都抄不好！」.. 更有网友吐槽一叶：「老板只会用心炒绯闻，用脚做研发！」 在各种吐槽声中，一叶口碑再次岌岌可危。 宋时也是在一叶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这段时间里彻底回归的，回来就被叶淮之安排去协助一叶的公关部处理舆论。 在一叶被大众批判的体无完肤的风口浪尖上，一叶的公关部放出了荣达采购的「开阳950」订货数据，以及R6的发售数据，对比后发现两者的进货和销货数量明显对不号。 公关声明一发，群众纷纷在猜若R6使用的不是一叶的「开阳950」，那使用的是谁家的芯片呢？ 媒体顺藤摸瓜，很快摸出了年度黑马企业——「达迅科技」。 荣达R6使用的主芯片竟然就是前段时间热议非凡的达迅旗舰芯片！ 也是一叶「开阳950」的抄袭对象——旗舰芯片！ 深入挖掘下，记者很快发现达迅科技为荣达和风迅联手创办的合资企业，股东分别由两家老总的亲戚担任。 根据以往数据资料的分析，记者不难发现，荣达一直以来在研发上存在短板，每年的采购成本高居不下，为了开源节流，合资创办一家企业也实属正常；而风迅作为电子科技领域的佼佼者，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就需要拓展市场，荣达作为几十年的老牌企业在电子产品市场里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两家企业的合作一拍即合。 很快，风靡了小半年的黑马——达迅科技，又接替一叶成为了众矢之的。 网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吐槽：「左手倒右手，最后都进了一个口袋！荣达这算盘打得真精！」 「达迅干啥啥不行，营销第一名啊！这就是万众期待的「颠覆传统」的旗舰芯片！」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大众不该为你们的垃圾买单！」 有记者堵住了达迅高层，当众质疑旗舰芯片的名不副实，语气明显带着嘲讽。 达迅的高层气得只说了一句话：「R6也用了「开阳950」！到底谁家的质量有问题还不一定！」 这一句话再度炸开了电子科技领域的深潭，荣达竟同时使用了抄袭品和正品芯片！ 这不是把两款芯片放在一起同台博弈吗？ 网友又不禁调侃：「荣达是会玩的主！」 也有一众网友自始至终拥护R6的质量，「我的R6各方面使用流畅，真的好爱！」 「还有水军在洗呢？就是上了你们这群水军的当，我买了个砖头机！」 吃瓜群众：「R6不是有两款芯片吗？好的说好，坏的说坏，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真假混卖？」 第131章 出事 从网上爆出R6的口碑两极分化严重来看，两款芯片的质量还真有可能天壤之别。 这个发现引起了不少吃瓜群众的瞩目，网上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恨不得立马给这两款话题度不断的芯片分出一个高低胜负。 事实是确实有人这么做了，只是最后得出的结果令人大开眼界。 抄袭品「开阳950」竟然完胜正品旗舰芯片！ 这时候又有人发问了：「那一叶和达迅究竟谁在抄袭？」 答案似乎很明确了。 舆论达到空前高涨的热度之际，一叶的公关部紧接着又放出了「开阳950」被抄袭的一些边角料证据。 公关消息一出，全网沸腾了！ 这不就是抄袭变原创，原创变抄袭的意思嘛！！ 虽然一叶发布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证据，但结合两款芯片的博弈结果来看，群众自是信了七八分。 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一叶也太惨了吧！ 「开阳950」数据被盗不说，还直接从原创变成了抄袭，之后还被抄袭公司反咬一口，连累一叶的口碑一落千丈，在业界里一度抬不起头！新 这下连吃瓜群众也看不下去了，纷纷下场辱骂达迅、荣达、风迅三家企业，事态越发严峻。 孙总和王总开了视频连线。 这次，孙总连辱骂责备的兴致都没了，耷拉着眼皮，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王总也好不到哪儿去，焦急的捞着本就不多的短发，「我们的内应失去了联系，从他最后一次传过来的消息来看，我怀疑叶淮之掌握了关键的证据。」 「所以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不必急于一时，慢慢研发不就好了嘛！」王总忍不住抱怨。 「时间就是金钱！靠你那研究速度，达迅要出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孙总想也不想回怼，丝毫没有自省。 随后，孙总又脸色一凝，「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经历了R6的急功近利，荣达的老牌口碑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若再被爆出偷盗数据，恶意抄袭这些负面影响相关的新闻，那荣达今后在商界将再无容身之处。 而风迅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在叶淮之身上。」孙总自言自语道。 「可他会放过我们吗？」王总苦笑。 两人从视频中对视一眼，顿时心照不宣。 在一叶准备放出大招锤死达迅抄袭的档口，林虞突然出了事。 宋时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叶总，林秘书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林虞午休时间去公司附近用餐时，意外撞见了一身朴素的赵丹妮。 许久不见，赵丹妮看上去比之前老了不少，虽然她极力维持着体面，但脸上的憔悴，瘦削的身形依旧显得苍桑。 林虞想起颜悦曾经说过，赵丹妮变卖了海城的资产，回了老家的事。 「林虞，好久不见。」赵丹妮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林虞睨了赵丹妮一眼，「可是我没有什么能和你谈的。」 赵丹妮突然出现在一叶附近，让林虞不得不警惕。 「哦，是吗？」赵丹妮突然微微一笑，笑容狠厉，「可是怎么办呢？你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虞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下一秒，一只大手从她身后快速袭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林虞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幕，恰好被公司里的同事撞见。 再次醒来， 林虞嘴巴被贴上了胶带，双眼被蒙住一片漆黑，双手更是被反绑在身后。 耳边是赵丹妮和其他人的交谈声，「别忘了你们老板给我的承诺，还有事情了结后，她任由我处置。」 一个男人轻嗤一声，「在这之前你得先配合我们，其他的等事情了结以后再说。」 「这我当然知道。」赵丹妮说道。 他们的聊天毫不避讳林虞，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 也许是看林虞一动不动，没发出一点声响，不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吧？ 呼吸放缓伪装着昏迷的模样，林虞不由得深思他们的谈话…… —— 另一边，叶淮之眼神暗沉地盯着林虞出事地点的监控视频，一言未发。 距离林虞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下午的时间，下面的人把林虞被拐上保姆车的过程，以及沿路视频都调了出来。 透过监控，叶淮之只能眼睁睁看着保姆车径直开出了海城。 林虞的手机定位失去信号前，也显示了手机已经离开了海城。 叶淮之派了宋时带人去追保姆车，自己在私宅里耐着性子指挥接下来的事。 「把这个女人相关的一切资料给我调出来。」叶淮之手指指着画面里的赵丹妮，语气冷沉。 「是。」下面的人闻言，立马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起来。 叶淮之反复观看林虞失去意识前后的那段画面，前有赵丹妮分散林虞的注意，后有一个穿着低调的男人静默无声地靠近林虞…… 从男人行动的步伐，下手的速度，以及把林虞拖上保姆车的节奏来看，都像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男人的速度快到周围的人来不及生疑…… 「叶总，这人看上去像雇佣兵……需要报警吗？」下面的人显然也看出了问题，赶紧问叶淮之。 叶淮之握紧了拳头，「还不行，不能打草惊蛇。」他略一思索，「联系老K。」 「是——」 叶淮之梳理着事情的脉络，在想绑架者的目的。 这时，公关部的经理打来电话，问：「叶总，达迅的抄袭证据已经整理完毕，您看何时发布？」 「先等等。」叶淮之捏着眉心的手顿住，突然似有所感，直觉林虞被绑架或许与此事有关，「这样，你再发布一个不太重要的边角料出去。」他想确认一下猜测是否属实。 「好。」公关经理虽狐疑，仍旧照做。 一叶的新一轮小料一经发布，毫无意外的博得了新一轮的关注，达迅又被不痛不痒地扇了一耳光。 向秋当即转发了一叶的微博，并力顶发言：「清者自清！抄袭永远赢不了原创！」 向秋这一表态，也被媒体解读为一叶未来老板娘忍无可忍，亲自下场为向来低调的一叶发声。 网络上对于向秋的公然力顶出现了不同的评判，一部分人认为向秋对叶淮之不离不弃；一部分人认为向秋在抄袭几乎盖棺定论的时候才发声，未免太虚伪；小部分人则觉得向秋不应该用明星的号召力，在公开平台上诱导大众。 晚上十点，叶淮之接到一个变音电话。 「想要人质安全的话，你知道怎么做。」对方说。 「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蒜，交出你手里的东西。」 「你认为绑架一个员工就能令我乖乖就范？」 叶淮之一边和对方周旋，一边在笔记本电脑里查找这串号码，是个虚拟地址的号码，他眼色一沉，继续拖延时间。 对方防备心很强，几次被叶淮之拐着话题套话，似乎猜到了叶淮之的企图，瞬间挂 了电话。 这通电话也证实了叶淮之的猜测，以赵丹妮的能力接触雇佣兵已经是很勉强的了，而这通电话显然针对的是他，或者说是他手里的东西。 赵丹妮显然只是一枚吸引焦点的棋子，只因她和林虞有私怨，赵丹妮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而他手里如今还被人惦记的东西不止一样，究竟是哪一方？ 结合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叶淮之有了几个猜想，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几分钟后，叶淮之又收到一个匿名短信，里面附了一个视频。 林虞被悬挂在屋梁上，垂着头，棒球棍毫不留情的砸在她的身上，她嘴巴被贴上了胶带，最开始闷哼一声以后就不怎么出声了，在下一个棒球棍猛地挥向林虞腿部关节之时，视频结束。 断断十来秒钟的视频，叶淮之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难熬，他死死握紧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海里浮现刚才那个匿名电话的内容，突然灵光一闪…… 同一时间段，下面的人把赵丹妮的资料已经全部查找完毕，包括近期接触的人之类的都递交给了叶淮之。 看完资料后，他眼深若黑谭。 他紧接着打了个电话，催问宋时那边情况。 宋时回复说：「保姆车出了海城以后，高速路段的摄像头被人为切断，并没有拍到保姆车的去向，我们还在附近排查。」 挂断电话，叶淮之去洗了把脸。 —— 仓库四面都是墙，林虞身体被悬挂在正中央处的半空，她的身体像枯朽的零部件一般，疼痛麻木到气力不足。 赵丹妮还犹不解气的用棒球棍杂乱无章地打在林虞身上。 拍完视频后，男人怕再打下去林虞有个闪失，不好交差，逐上前抓住了棒球棍阻止赵丹妮，提醒道：「意思意思就行了，真要算账现在可还不是时候。」 赵丹妮挥舞棒球棍时，由于动作过猛，发丝凌乱不堪，配合她狰狞的面孔，活脱脱像个失去理智的疯魔女人。 第132章 筹码 时隔一年多，赵丹妮那双曾经用来拿绘笔的妙手，因乡下的生活环境导致手指变得粗大生茧，指尖背上是捞得又红又肿的冻疮，脸上也早早有了褶皱，整个人丝毫没有了以前的精致从容，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林虞！ 她满脸愤恨地瞪着林虞，那眼神恨不得把林虞剥皮抽筋。 尽管被打得遍体鳞伤，除了开头的闷哼之外，林虞一个音节都没从胶带里泄出来，她冷睨着这个曾经尊重过的前辈，却毫不服软。 林虞的眼神更加激怒了赵丹妮，赵丹妮咬牙切齿对男人说道：「我沦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这个***害的，你要我怎么消气。」 男人瞅了一眼林虞，其实也有些意外林虞的骨气。 「若你还想复出，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男人提醒赵丹妮。 赵丹妮手指紧掐着手心，找回一丝理智，「我知道的，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从两人的对话里，林虞也猜到了他们背后另有其人。.c 选择在这个节点绑架她……所图为何？ 仓库里，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男人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就径直走向了林虞。 叶淮之是稍晚才知道向秋转发了微博的事，看着向秋微博底下的留言，联想到之前林虞被殴打的视频，他神色凝重。 随后他叫来了老K，「你安排人去盯一下向秋，确保她的安全。」 不久，他的手机里又收到一张匿名照片。 这次是林虞被捆绑在地，嘴角渗血的照片。 照片里，林虞的伤势看上去比之前视频里还要严重，像是拍完视频后仍旧被持续殴打所导致。 叶淮之死死盯着照片，脑海里电光一闪。 随后叶淮之把看了无数次的道路监控视频再一次点开细细看了起来，保姆车从公司出发到离开海城的路段，中间有一段路是脱离了监控的，叶淮之算了算保姆车的时速，发现保姆车途径那段路出来，本应不到2分钟的路程，却用了2分30秒，时间间隔很短，当时他并没有怀疑，可如今…… 叶淮之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把视频画面调整到进那段路以前的监控，和出那段路的监控视频上…… 保姆车从那段路出来以后，大概过了十分钟以后，那段路里又出来了一辆桑塔纳，而结合进路段前的监控来看，进去的路段里并没有那辆桑塔纳，那很明显，桑塔纳是提前就停在了那段监控屏蔽的路段的…… 「去查这辆桑塔纳的行径路线。」叶淮之赶紧吩咐下面的人去办。 不出一个小时，桑塔纳的行径路线就查了出来，最后消失在一片荒芜的郊外。 叶淮之用电脑研究着郊外那片的地图，又看了看林虞那边的视频和照片，最后划定了三处范围，「老K呢！快让他进来！」叶淮之音量不觉放大。 几乎话音刚落不久，老K就出现在了叶淮之面前，恭敬地喊道：「叶总。」 叶淮之指着地图里的其中一个范围，让下面的人前去；可能性居中的一个范围，叶淮之吩咐老K去找人；剩下的一个可能性最大的范围则由叶淮之带人亲自前去。 一行人做了伪装后，分散出发。 此时已经是新一天的凌晨六点半了。 车上，叶淮之换了个手机联系了宋时，得知宋时仍旧在和保姆车消耗时间，叶淮之吩咐宋时继续寻找保姆车踪迹。 早上8点，叶淮之接到老K和另一组人的消息，说他们那边没有人，叶淮之沉重地挂断了电话。 叶淮之看着前方不足20分钟的路，那林虞也许真在自己即将赶往的地方，「放轻脚步，加紧赶路。」他对后面的下属吩咐。 8点15分，叶淮之盯着前面的仓库，扬了扬手，一群人隐蔽在仓库外面。 观察了一会儿以后，叶淮之带了两个人缓缓靠近仓库…… 仓库门口并没有上锁，叶淮之透过缝隙张望仓库里面的情况时，心里顿感不妙。 随后，叶淮之和下属对视一眼，冲进了仓库。 仓库正中有一把椅子，地上有一淌干涸的血迹…… 这里确实就是视频里的地方。 叶淮之眸色沉痛，还是来晚了一步，他眼底遍布红血丝，拳头握得死紧。 片刻后，他抹了一把脸，立刻联系私宅那边留守的人，正好他留在私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私宅的人把手机，和叶淮之现在所用的备用手机做了连接，并按下了录音存储功能。 「叶总啊，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变音后的声音，依旧可以听出主人万事在握的成竹在胸。 叶淮之淡淡的笑了一声，「有什么条件你就提出来吧。」顿了顿，他缓缓地喊道：「孙总。」 冷静分析以后，绑架的幕后指使并不难猜，尽管一叶最近小半年发生了诸多问题，并且竞争者还不少，但结合赵丹妮和林虞同为厦大毕业，赵丹妮的行程资料里又显示她最近突然去了几次厦市。 事后反推，不排除背后之人身处厦市的可能。 而与一叶的矛盾愈发激烈的公司里，总部设在厦市的只有荣达。 毕竟叶淮之手里掌握着他们抄袭的证据，想要挽回口碑，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加上他之前让公关经理放到网上去试探的边角料，想证实林虞被绑架和抄袭事件有无联系。 哪知消息被向秋转发，把抄袭事件又顶上了热搜，直接惹怒了对方，紧接着就是林虞被殴打的视频传来……确定了他的猜测。 对面一时没应，随即哈哈大笑，卸去了声音的伪装，「不愧是叶总，看来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孙总笑呵呵地道：「既然叶总这么聪明，我的条件想必你也很清楚吧？」 叶淮之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不懂孙总的意思，或者说，你认为一个秘书值吗？」 「哈哈哈，年轻人，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个筹码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个码。」孙总轻笑着冷哼了一声，「不知那个小明星够不够份量？」 叶淮之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孙总的声音明显愉悦起来，重复问了一遍，「向小姐够不够份量？」 这边，叶淮之垂下眼睑，只说：「我会再考虑一下，给我一个小时。」 孙总看了下手表，时间接近9点，「好，十点，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双方挂断电话后，叶淮之面色沉冷。 老K正好带着人来这边仓库和叶淮之汇合。 「你联系下你那边的人手，看看向秋现在人在哪里？」 老K心里一个咯噔，他忙去仓库外打电话，再次进来时面色沉重。 「我们的人凌晨遭遇了伏击，失去了意识，向小姐……不知所踪……」 「还有，之前我们派去盯那个男人的人手也同样失联了。」老K一脸懊恼。 叶淮之瞥了老K一眼，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叶淮之带着人匆匆往回赶。 林虞是被剧烈的颠簸弄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黑黢黢的小空间里。 每颠簸一下，她身体上的伤口就被撞击一次，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久未被暴打过的身体突然被一顿狠揍，饶是她习惯了忍痛，也无法立刻适应这种状态。 一直没进食喝水的原因，林虞身子 没什么气力，软得不像话，她忍住颠簸的反胃感，观察起四周的状况，她猜测自己可能是在汽车的后备箱之类的地方。 周围没有趁手的物件，双手被反捆在后，绳子颇有技巧地打了个结，她挣脱不开…… 后来因体力不支了，林虞又昏了过去。 早上十点，一叶集团发表声明澄清：达迅科技并未抄袭一叶的「开阳950」芯片，一切皆是巧合。 声明发表后，许多人都看不懂了，前一天还在放小证据的一叶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其中不乏一叶的高管和员工，公司里直接沸腾起来。 有高层当即跑去公关部质问，公关部经理也满脸不甘，只说：「这是叶总的指示。」 一句话，堵住了高层的嘴。 叶淮之和心腹今天并没来公司……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高层其实心里也没底，公司前一天还在准备发布证据，今天就当众为达迅的抄袭事件洗白……这波操作着实让人迷惑，只是这是叶淮之的命令，不得不照办。 至于公司里闹腾的员工，则被高层勒令三缄其口。 随着一叶的声明发布，可想而知在网上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叶淮之现在已无暇顾及，因分身乏术，帝都那边他只能增派了人手去救援向秋。 一叶的声明发布以后，孙总心情大好，心想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 孙总和王总通话的时候，电话那边的王总还有些忐忑。 「别忘了，这事你也参与了，现在事情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孙总冷哼。 王总只能一脸认命，「但愿一切顺利。」 和王总通过气以后，孙总照样用虚拟给叶淮之打去电话。 叶淮之说：「我拿出了诚意，孙总什么时候放人？」 第133章 意外 「急什么？」孙总穿着睡衣，翘着腿躺在沙发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知孙总的意思是？」 「把你手中掌握的证据都交出来。」 叶淮之没吭声了。 没有等到回应，孙总眯了眯眼，「这样，我也可以拿出我的诚意。」 「两个人里，可以先放一个。」孙总继续慢悠悠道：「你选吧。」 叶淮之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选向秋！」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孙总哈哈一笑，「好，我成全你……」他眼神轻蔑，话锋一转，「那我就先放了你的秘书吧！」 那边叶淮之还想开口，却被孙总打断，「年轻人不要太贪心的好。」 叶淮之似乎思考了一番，最后很不甘心的同意了。 「我要你一个人带着证据去领回你的秘书，若证据无误，届时我会再放了另一个！」 挂断电话，孙总这段时间的焦虑总算得到了缓解，想到那个卓绝不凡的叶淮之如老鼠一样被他轻易拿捏—— 孙总眼神睥睨不可一世，暗叹自己宝刀未老。 另一边，叶淮之嘴上不甘的挂断了电话后，脸上松弛的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神色转变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叶淮之到私宅以后，又开始指挥接下来的事情。 某废弃水库。 男人得到上面的指示，把林虞从后备箱押了出来。 赵丹妮立马上前拦住男人，她气愤地指着林虞说：「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你们答应过我事后把这个女人交由我处置！」 男人脸上无甚表情，冷漠道：「我只是拿钱办事，上面需要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的眼珠子在赵丹妮身上一转，「要前途，还是要解气你可以自己选，不要牵连到我们就行。」 男人说的「我们」是指他和他在远处望风待命的兄弟。 事到如今，赵丹妮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孙总接触她一开始不过是想利用她来转移叶淮之的视线，把绑架的原因归咎于报复，她不过是麻痹外界的幌子…… 事成之后，孙总许给了她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以及复出建筑界的机会，利益所诱，她选择了铤而走险…… 只是目睹了林虞现在的风光后，赵丹妮心里嫉恨，凭什么她赵丹妮被打入泥潭？ 若不是林虞，她不至于被建筑界除名，被逼离海城！ 男人让她自己选择……可四周都是他的兄弟，她还有得选择吗？ 赵丹妮低着头妥协了。 下午一点，孙总发了个地址，让叶淮之独自一人前往指定地址接人，依然是虚拟。 叶淮之依言前往，目的地在一处废弃的水库。 下车后，叶淮之朝着前面的人走过去，在离他们间隔一米的距离站定。 林虞被身材魁梧的雇佣兵挟持，风衣上褶皱明显，血渍像点点梅花晕染在里面的白色衬衣上，包臀裙下***的长腿肿胀得发紫，站立都很困难。 即便形容狼狈，被雇佣兵野蛮地抓着几乎站立不稳，林虞也没有吭过一声，她眼神清淡地望向眼冒血丝、下颌冒出青茬似乎一夜无眠的叶淮之。 叶淮之同样眉眼淡淡地凝着她。 两人视线一经碰撞，林虞的心微微一颤，心里的情绪如蓬勃一般呼之即出。 她偏开了头，死死按压心里的异样，这种时候她不想在叶淮之面前示弱，以免给叶淮之增加压力。 叶淮之眼里的情绪蕴藏得很好，他视线一转，又落在旁边像毒蛇一样的赵丹妮身上，而后看向掌握局面的雇佣兵，「我来领人。」 「资料呢 ？」雇佣兵问道。 叶淮之举起文件袋，「这里。」 雇佣兵只说：「按照规定，我需要先对你进行搜身。」他说罢，举高一只手。 片刻后，隐蔽处走出一个同样训练有素的瘦高个男人。 瘦高个走向叶淮之，声音平缓的说了一句，「得罪了。」随即在叶淮之的配合下进行了搜身，在确定叶淮之身上没有防身的利器后，瘦高个冲雇佣兵摇了摇头。 雇佣兵继续指示：「把你手里的资料交给他。」 叶淮之照做。 瘦高个检查了文件袋里的资料后，扬声朝远处的雇佣兵说道：「老大，资料没问题。」 在雇佣兵默许的情况下，瘦高个朝叶淮之做了个手势，示意叶淮之可以上前一步去接林虞。 叶淮之步伐稳健地向林虞走过去。 雇佣兵松开了禁锢林虞的手，乍一失去支撑的林虞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而后林虞被旁边的赵丹妮扶了一把，「小心。」 林虞狐疑的转头看向赵丹妮，有些意外。 在看清赵丹妮脸上的疯狂后，林虞顿感不妙。 电光火石之间，赵丹妮手臂一拐，三两步把林虞带到崖口处用力一推，嘴里大叫一声：「你去死吧！」 林虞身子猝不及防地被推向崖下的水池里。 几乎是在同时，叶淮之纤长的手碰上了林虞的指尖，却没抓住。新 随着林虞身子朝水池里栽下，叶淮之纵身扑向了她。 他长臂一收，总算是揽住了林虞的身躯，两人彻底掉入了水池。 彼时，赵丹妮嘴里还癫狂得大笑着，嘴里不停念叨着，「淹死你俩，一箭双雕！」 赵丹妮因为林虞沦落到一场空的地步，自是少不了叶淮之的推波助澜，见两个仇人一起掉下几米深的水池里她甚是解恨。 雇佣兵和瘦高个反应过来面前这一幕，脸色铁青，雇佣兵一巴掌扇向笑得疯癫的赵丹妮，「***！」 赵丹妮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她被报复成功后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捂着脸颊看着林虞和叶淮之掉落的地方释怀大笑。 雇佣兵冲过去看了眼水花飞溅后归于平静的池面，心想这么深的水，两人恐怕凶多吉少…… 瘦高个着急跑向雇佣兵，「老大，现在怎么办？」 雇佣兵也颇为头疼，他给孙总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个意外，自是少不得一阵挨骂。 挂了电话后，雇佣兵对瘦高个说：「叫上胖子，我们走。」 「那这个女人……」瘦高个看了眼赵丹妮。 「她杀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雇佣兵哼笑出声。 等胖子开着车过来以后，雇佣兵和瘦高个上车后，赵丹妮才反应过来这些男人准备抛下她。 赵丹妮赶紧跟过去，却被后一步上车的瘦高个一脚踹开，「滚开，都是因为你，哥儿几个白忙活一场。」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背上了人命，孙总自是怒不可遏。 雇佣兵他们也别妄想能拿到尾款了，大家心里都憋了一肚子火。 赵丹妮捂着被踹的肚子，忍着疼痛说：「你们不能抛下我，一旦我出事，我肯定会抖出你们的。」 雇佣兵透过车窗看向狼狈的赵丹妮，嗤笑一声：「你是在提醒我们就地解决你？」 赵丹妮一怔，惊恐的退后几步远，恐惧的看着三人。 三人冷哼一声，开车离去。 车里，开车的胖子冲着车窗外吐出一口唾沫，「大哥，老子真恨不得宰了那个女人。」 雇佣兵抱着双臂，脸上无甚表情，「事 已至此，只能怪我们自己疏忽。那女人若死了，她的罪孽难不成还要我们来承担？」 胖子闭了嘴，没说话了。 几人虽然生活在暗处，也只是为了图财讨个生活，若是被条子盯上了，少不得一番麻烦。 掉入水池里的林虞，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失去了意识。 叶淮之单手揽过林虞，给她渡过几口气后，并没有立马带着她冒出水面。 他不知道岸上的雇佣兵人数，也不确定那些人是否因为反悔，才有了如今这一遭，他带着林虞在水面下潜行出了一段距离。 途中，再次给林虞渡了几口气以后，他才游到了一处僻静的拐角处，把林虞抱上了岸。 小心翼翼的把林虞放平在地，他低头打量。 此刻的林虞头发黏腻的粘在脸颊，双眼紧闭，脸上苍白无生气。 心中一紧，叶淮之双手交叠摁向林虞的胸口，又时不时给林虞渡气，反复几十次以后，直到林虞呛出一口水，他才松了口气。 但林虞却还没醒过来，眉心紧皱，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按了一下腕表后，他虚搂着林虞…… 而得到叶淮之掉入水库的消息后，孙总则气得不停咒骂，摔了不少东西发泄，原本只是想拿回证据而已，没成想却搞出了事。 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李经理，孙总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死人吗？现如今你也想想办法啊！」 李经理恭顺地低着头，「孙总，您先别着急，这人可不是我们做掉的啊——」 孙总神色一凝，立马给雇佣兵那边打电话，然而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他气得摔了手机，「证据还在那几个人手里！老王找的什么人！」 又想到什么，孙总又赶紧指着李经理吩咐：「去，你快去看看，别让赵丹妮那女人跑掉了！」 李经理立刻低声应了。 水库的意外，王总自然也知道了，他第一时间打电话来质问：「你这怎么还闹出人命了呢！」 第134章 找 「都是姓赵的那个疯婆娘！」孙总谩骂，「现在那三个雇佣兵都跑路了！证据还在他们手里呢！」 「你说什么？！」王总急吼出声，「你闹这一出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我也是疯了，才跟你做这些事！」 「人不是你找的吗？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王总一时哑声，而后说：「现在只能祈祷姓叶的没事！还有找到雇佣兵手里的证据！」 电话两端的人都又气又怒地喘着粗气，「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吧！」孙总冷静下来后软了语气。 两人商量着分头行动，孙总去确定叶淮之的情况，王总去拦截雇佣兵。 挂电话前，王总想到了什么，问：「那帝都的小明星呢？怎么处理？」 孙总略一思索，「先别放人，叶淮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能确定。」 「好。」王总一想，也是这么个理，「那我给那边说一声，但她毕竟是公众人物，总不能一直绑着。」 「嗯。」 帝都，某郊区出租房。 向秋从昏睡中悠悠转醒，入眼即是破旧不堪的陌生环境，恍惚中她一下睁大了眼，随着意识的清醒，脑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低叫出声的同时，木床传来摩擦的摇曳声响。 屋外的人似乎听见了动静，房间门被推开。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出现在向秋眼前，「宝贝，你可算是醒了。」男人低低地笑出声：「怪我，药给你下得太重。」 看见来人，向秋瞪大了眼睛。 她双手捆绑在床上身体也动弹不得，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咽咽声。 男人走过去，揭去向秋嘴里的东西，粗大的手背轻轻抚摸向秋明媚动人的脸颊，语气阴阴，「宝贝，你想要说什么？」 嘴里东西被拿下，向秋一时下颌角酸痛难忍，长时间被迫张嘴让她脸部肌肉酸胀又疼痛，眼角因为这种感觉生理性的挤出了几滴泪花。 看着这朵娇贵的玫瑰花，男人「啧」了一声，叹道：「宝贝可是越发矜贵柔弱了呢！」新 向秋眼皮一阖，不让泪花流下。 然后她睁开那双明媚动人的秋眸，问：「李彪，怎么是你？我不是给过你钱了吗？你现在是要干什么？」 男人正是盛典那夜出现过的鸭舌帽男子。 李彪微微一笑，手指绕着向秋的发丝打圈，「那点钱怎么够？这不，我只好再接份工作糊口，宝贝你只需要配合我几天就可以了，等我拿到钱就放了你。」 向秋眼里浮现一抹愤怒，「你想用我做什么事？」她脑子转了一下，「该不会是想用我威胁淮之？」 李彪阴测测的看了向秋一眼，随即凑近她，在她细腻光滑的脸上啄了一口，再凑到向秋耳边低语：「宝贝很聪明，不过，我不喜欢你叫他那么亲热。」 「放了我……我给你双倍的钱！」向秋哑着声求饶。 「这可不行，既然接了这活儿，我就不可能中途变卦。」 说罢，李彪在向秋耳朵上咬了一口，带着惩罚意味的打情骂俏，向秋身体都僵直了。 他继续趴在向秋颈侧喘着气，男人温热呼吸几乎让她生理性的瑟瑟发抖。 向秋的反应令李彪不爽，他嗤笑一声：「现在这是装什么呢？你要是乖乖配合我，我就让你全须全尾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迟疑了一会儿，向秋问：「当真？」 李彪哼笑，「比真金还真。」 手机响了，李彪看了看来电，又睨了眼看似一脸温顺的向秋，他起身去客厅接了电话。 客厅里被绑的年轻女人缩在沙 发角落，嘴里同样在发出呜咽声。 李彪走过去踹了她一脚，吼道：「闭嘴！」而后他又听着电话里的人交代的事。 李彪对着手机那头冷哼一笑，「只要钱到位，我有什么不敢？」 挂完电话，李彪看着客厅里满脸恐惧望着他的女孩，走了过去一把掐上女孩的脸，「再勾搭老子，小心老子办了你。」 女孩顿时颤抖起来，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李彪阴阴一笑，望了眼房间的方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湿冷阴潮的环境里，林虞打了个冷颤，随后恢复了意识。 她身旁不远的位置处燃起了一小堆柴火，风衣在柴火旁炙烤。 林虞冷的发抖，感觉到身旁的热源所在，她下意识的往热源里钻了钻。 热源下意识搂紧了林虞。 瞬间一愣，林虞想起了掉入水池的事情…… 随即，她轻轻抬头看了眼头上呼吸匀称的叶淮之，心里最后的盔甲也被击碎。 下意识往叶淮之怀里又拱了拱，她同样搂上他的腰。 叶淮之悠悠醒转，声音还没恢复过来，带着迷朦的哑，问她：「醒了？」 说罢，他大手又自然的摸上林虞的额头，「你发烧了，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经叶淮之这么一提醒，林虞确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哪哪都不对劲，身体带着潮寒又火辣辣的疼，又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呼吸都觉得挺困难。 「叶淮之……」林虞无力的喊，明明用了力气说话的，声音却小得像猫儿一样，「我没事……」她说完似乎就累了，把头埋进叶淮之的怀里，使出吃奶儿的劲儿抱紧叶淮之的腰，然后就不说话了。 身旁的男人回应似的裹紧了她，供她取暖，林虞心里软成一片。 临近傍晚，老K才带人找到了叶淮之二人。 二人被冲到了下游，即使叶淮之给他们发了定位，老K带人赶过来也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叶总。」老K上前一步准备从叶淮之手里接过林虞，被叶淮之侧身挡开。 几人逐改为一前一后呈簇拥状，围着叶淮之上了车。 一上车叶淮之就吩咐把暖气开到最大，然后把私人医生集合到私宅处等候。 吩咐完后，叶淮之拿过毛毯，小心翼翼的包裹紧林虞，就这样搂了林虞一路。 中途，林虞又发起了烧，陷入了昏迷状态。 一下车，林虞就被担架床推进了私宅里面。 私人医生早已准备好医疗用具，在私宅门口等候，几乎是车子一到，林虞就被接过去了。 叶淮之衣服也没换，就伫立在客厅，望着林虞房间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听着已经回来的宋时的汇报。 宋时是在下午从邻市赶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叶淮之去接林虞了，在叶淮之的授意下宋时担当私宅处的临时指挥，并收集到一些相关的事件进展情报。 看着叶淮之心不在焉听着自己的汇报，宋时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长话短说的汇报完。 「叶总，公司那边对早上的声明反应很大。」宋时汇报完担忧地提醒。 叶淮之负手而立，脸上无甚情绪，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说，李彪的临时出租屋里没有人？」 「是的，叶总。」宋时补充道：「我们去他以前常玩的地方也去排查过了，都说没见过李彪。」 从向秋和李彪同时消失，几乎可以预测两人在一处的可能性极大，且李彪还有帮手，帮忙放倒监视的人。 之前在看守所时于洋说李彪去海城找人…… 结合李彪参与 绑架事件来看，难道他找的人是……王总？ 叶淮之微一思忖，「让老K派人去李彪出租屋附近排查，尤其是附近的独居女性、孤寡老人的家可以重点留意。」他顿了下，补充道：「做得低调些……」 宋时回应后，立马去安排了。 房间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叶淮之几乎是瞬间窜到医生面前的，把医生吓了一跳。 「人怎么样？」叶淮之问道。 医生咳嗽一声，缓解因惊吓而急速跳动的心脏，而后恭敬地说：「叶总，人没事，受了些皮外伤，伤口已经进行了包扎处理。」 「只是烧得有些重，打了退烧针，另外饿得脱了水，现在在输营养液和抗炎性的药剂，近期饮食注意吃清淡软糯的食物调理一下就好了。」 叶淮之专心致志的听了医生的嘱咐，而后急速奔进房间。 在进房间后，意识到林虞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来到床前，静静凝视着林虞，眼底是柔得出水的暖。 叶淮之这边暂时无恙，而孙总那边却是焦头烂额。 孙总几小时前得到李经理的回复，说没找到赵丹妮，且沿着水库周围及其下游地带进行了搜查，也没有找到叶淮之的踪迹，恐怕凶多吉少…… 孙总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想要叶淮之手里收集到的证据，这是这片乱局里唯一的突破口。 只要销毁了这些证据，就可以缓冲R6事件和抄袭事件对公司造成的影响，虽不能挽回口碑，至少还能保住公司。 绑架林虞也好、向秋也罢，都不过是让叶淮之心甘情愿交出证据的手段，哪成想却闹出了人命……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应该让肇事的赵丹妮来承担！想到这里，孙总咬牙切齿。 而现在，赵丹妮却失踪了，原本成竹在胸的事情逐渐脱离了掌控…… 孙总懊恼的捂着头，眼神晦涩。 第135章 暖 林虞的梦有些混乱，几乎是陷入了混沌的梦魇里。 漆黑无光的虚空里，有只手把她拉离了那个沉甸甸的地方，然后目之所及是叶淮之那张如玉的笑颜。 憋着一口气，她突然醒了过来，入眼是陌生且干净的房间。 她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用眼神安静戒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看见了趴在床边的脑袋。 只从一个后脑勺的形状，林虞就认出了叶淮之，她眼底划过一抹异样。 小心地伸手摸了摸那头黑软的短发，触手的柔顺感竟让林虞的心里有满满的踏实，这几乎是九年多以来，遇事后心里最踏实的一次。 叶淮之动了动脑袋，有醒来的征兆，林虞的手几乎是立马缩了回去，闭眼假装继续熟睡。 身边许久没有传来响动，她悄悄半睁开一只眼观察叶淮之是不是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眼缝睁开的瞬间，林虞就对上了叶淮之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 「醒了？」叶淮之声音很轻，带着笑意。 她也不好意思再装睡，只好睁开眼睛，乖乖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叶淮之说完，准备起身。 林虞几乎立马抓住叶淮之的衣角，「你去哪儿？」声音透露出着急，干哑得不像话。 叶淮之一只手细细摩挲着林虞的手背，略微放平她的手。 他指着林虞手背位置的输液处，一脸无奈的解释：「有点回血了，我去找护士来处理一下。」 「哦……」林虞确实没发现自己的输液管回血，有些尴尬的抽回了手，转了个身背对着叶淮之囔道：「那你去吧。」 叶淮之无奈一笑，出了房间门。 护士重新帮林虞处理过手背输液管的回血后，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就只剩下林虞和叶淮之，一时有些安静。 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林虞心跳如鼓。 她用没输液的手悄悄捂住自己的心脏，想把那异常的跳动声按压回去。 叶淮之轻轻地笑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虞怔了下，回：「没有。」 叶淮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微俯身子，声音略带蛊惑道：「林虞，转过来。」 犹豫了一下，林虞还是乖乖地面转向叶淮之。 视线一经碰撞，林虞先避开了对视的尴尬。 经历绑架一事后，她对叶淮之的态度明显出现了软化，且变得依赖。 但两人乍一面对面相处，林虞又挺尴尬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叶淮之半趴过来，手肘枕在床榻之上，半撑着脑袋，两人的距离一下缩短。 杏眸一缩，林虞不自觉用手抓紧被子，却没有躲开这突如其来的距离，心跳又开始不正常起来。 她几乎想哭，感觉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心脏病不可—— 「还想再摸摸我的头发吗？」叶淮之清润的声音，干净无杂质，带着少年时期特有的美好，又像在撒娇。 想摸……但不是在你清醒的时候啊！林虞心想。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尴尬又结巴回答：「不……不用。」 「饿吗？」叶淮之又问。 「饿——」林虞肚子空得没有踏实感。 叶淮之起身又去端了一碗粥进来。 林虞道谢后想接过，叶淮之抬高了手，满脸无奈，「你确定你可以自己吃吗？」 她看了下不太方便的左手……尴尬的垂下了脑袋。 一勺煮得软糯的白粥递到了她面前，林虞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 适应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她缩了缩手指，犹豫着张开了嘴。 叶淮之愉悦的勾起了唇角，眼里有冰消雪融般的暖意。 许久不曾被人照料的林虞，一勺一勺的吃着白粥，明明只是一碗很普通的粥，她却觉得这粥带着甜味，暖到心底…… 心跳的很快，她知道是她心角那处高墙塌了…… 林虞的感性似乎战胜了理性，那颗悄埋在心底深处的种子，破冰土而出，渐渐有了发芽的趋势……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了，林虞却还在回味。 叶淮之放下粥碗，随即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拭嘴角，照顾人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不太适应，轻轻闪躲了一下，心里颤得慌又有酥酥麻麻的感觉爬出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低声说了一句：「叶淮之，我不是孩子。」 「嗯，你是病人。」叶淮之手上动作不停，温柔的给林虞擦干净嘴巴。 林虞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门口的敲门声响起。 把纸巾叠成一个方块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后，叶淮之才慢条斯理的起身，然后轻轻地对林虞嘱咐：「你再休息一下，我出去处理一点事情。」 林虞从他的神情里没看出什么异样，猜测可能是和绑架有关的事，她也没多问，乖顺地点头。 叶淮之帮林虞把身子扶回床上平躺，掖好被角后才轻声地关门离开。 林虞透过窗帘缝隙望着外面深重的夜色，一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折腾了这么一遭，又断断续续地醒醒睡睡，到现在了无困意。 把头埋进被子里，她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脑子陷入了混沌中，意识却越发清明起来。 书房内，叶淮之负手看着窗外，旁边站着老K和宋时。 他们俩是一明一暗的存在。 宋时打理叶淮之的日常和明面上的事业，老K负责一些暗地里的往来以及紧急情况。 「发现了李彪的行踪，如您所料，他隐匿于出租房楼上的一位独居女性家里。」老K禀报道：「需要动手解救向小姐吗？」 帝都派去跟踪李彪用的是暗地里的人，老K处理完水库那边的善后事情后，回来就和宋时做了交接。 叶淮之没有立刻回答老K，突然问了句：「你之前说向秋和李彪在颁奖盛典里有过接触？」 「是的。」老K如实回答。 那天的颁奖盛典，向秋和李彪在后台单间里待了十几分钟这件事他得到消息后，就汇报给了叶淮之。 当时叶淮之面色无波。 「这期间你们先观察向秋和李彪之间有无异常，顺便看看李彪所图为何。」叶淮之眸色暗沉，「只是，若向秋一旦有危险，立即实施解救。」 「是。」老K得到指令，立刻退出书房去办。 老K离开后，宋时又汇报了公司现目前的状况。 一叶发布声明澄清抄袭一事后，达迅、荣达、风迅明面上都暂时性松了口气，暗地里通过舆论诱导对一叶的反扑也缓了下来。 但普通大众以及媒体却感觉到了一叶此举事出反常。 毕竟凌晨时分向秋还在为一叶鸣不平，早上一叶就亲自澄清了不存在抄袭，这不是打脸未来总裁夫人吗？ 再者说，在这之前一叶还在透过官网发布一些被抄袭的小证据来着，在大众都相信了一叶七八分之后，这场原创变抄袭，再从抄袭变原创的戏却突然截然而至。新 一叶这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令人不得不怀疑一叶是否有把柄落入了达迅手中。 而达迅也一改之前的颓势，趁着一叶澄清抄袭之际，花了大价钱在网上疯狂洗白 ，并把R6的故障原因揽在了自己身上，顺道帮荣达也洗了一遍。 达迅一边就芯片研发不易卖惨，一边大义凛然愿意同荣达共进退，会积极查找R6的故障原因等等发表了感言。 对此，舆论有了些微的扭转。 此外，宋时得到了达迅私底下在接触媒体公司高管的消息，达迅的所其实并不难猜。 除此之外，这则澄清声明也令一叶内部大为不满，眼见公司被骂了小半年，如今好不容易沉冤得雪，却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始作俑者显然无法令人信服。 由于叶淮之和宋时等人没有去公司，私下里员工的各种道听途说在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可信度高一点的是公司有把柄被对手拿捏，老板和其亲信率先去处理问题了。 「隐匿我的行踪。」叶淮之脸色平静，「也刚好趁此机会探一探躲在暗处的对手。」 「了解。」 宋时离开后，叶淮之望着窗外鱼肚白的天空，负手而立。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孙总和王总。 孙总派去的人始终没有打捞到叶淮之，王总那边拦截雇佣兵的工作也进行得不太顺利。 —— 庄佳音的停职处分在前几天已经结束，复工后她没有了以往的傲气，在公司里处处低调谨慎。 这天，她刚去茶水间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议论叶淮之的事。 「听说了吗？叶总可能出事儿了？」 「叶总这才几天没来公司而已，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看宋特助这些亲信来公司了吗？」女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去处理叶总的事去了。」 「你听谁说的啊？」 「大家都这么传啊！」 听罢，庄佳音从茶水间的门口离去。 回秘书办的时候任嘉问了句：「佳音，你怎么端个空杯子啊？」 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庄佳音笑了笑：「突然不想喝水了。」 而后，她走近任嘉低声问：「姐，叶总的事是真的吗？公司都在传他已经……」 「佳音，祸从口出。」任嘉眼神一冷，打断了庄佳音的话。 庄佳音顿了下，尴尬的笑笑，「我知道了，姐。」 说罢，她回了自己的工位上望着林虞的工位走神。 第136章 主动 后面几天，公司里关于叶淮之已经遇害的传言愈演愈烈，一些立场坚定的员工也在那些人心惶惶的言论下逐渐开始动摇。 有员工找到了公司高层钱总求证。 钱总安抚好员工后心里没底，于是拨通了宋时的电话。 「喂，宋特助？叶总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啊？」 宋时回：「叶总有事走不开，公司的事还得拜托你们多费心了。」 钱总问：「叶总到底有什么事啊？你总要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怎么应对啊！」 宋时那边一时没吭声了。 钱总急了，脱口而出问道：「难道叶总真的出事了？」 过了一会儿，宋时叹了口气道：「公司暂时拜托你们了。」 「好，我知道了。」 钱总脸色凝重，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望着楼下来来回回的员工们，对于探到的消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办公室门被敲响，随后研发部的杨总手里拿着些文件进来，「这里有些研发资料需要叶总签字，叶总什么时候回公司呢？」 「资料很急吗？」钱总抬眼看了看杨总手中的文件夹。 「这一两天就得签字确定，不然会影响后续研发进度，你说急不急？。」 钱总叹了口气，道：「我先代签行吗？叶总有事暂时脱不开身。」 杨总思索了一会儿后，说：「我还是等叶总回来再说吧！这些资料太重要了！」 「难道就让研发这么耽误下去吗？！」钱总语气严厉。 「你老实告诉我，叶总是不是出事了。」 「叶总很好，你别多想。」钱总尽力稳住阵脚。 「那我还是等叶总回来吧！」杨总固执地捏紧了文件，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等四周没人了，杨总看着手里的这些文件陷入了沉思。 —— 在叶淮之这处私宅休息了几天后，林虞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下床适当活动，除去忽略走路时牵扯到腿部的伤口引发的疼痛。 在林虞又一次趁着房间没人，想走去窗口透透风的时候，被进房间的叶淮之逮了个正着。 彼时，林虞刚走到床和窗户的中间距离，对上叶淮之略带严厉的目光时，她愣在了原地…… 林虞看着叶淮之离自己越来越近后，她缓缓蹲下了身子，用手捂着腿上的伤口。 「扯到伤口了？」叶淮之快步走到林虞身旁，蹲下身想检查林虞的伤口。 她腿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没有一块好皮，叶淮之甚是担忧的伸出手准备检查林虞的伤口。 林虞轻轻握住叶淮之的手，结巴道：「我……没事……你别生气。」 其实林虞的腿伤着实有些惨不忍睹，医生建议暂时不要下床走动，以免扯到伤口影响恢复。 可林虞在房间里的日子实在难熬，手里也没有手机，窗帘一直是关上的状态，她偶尔会趁房间没人的时候溜到窗口处看看外面的天色，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叶淮之刚才进来之际，发现林虞擅自下床后的表情实在是严峻。 林虞慌乱之下不知道怎么让他消气，只好蹲下假装伤口痛。 而现在见叶淮之一脸担忧的模样，比起装痛，林虞更是感到愧疚，她实在不想说谎去骗关心自己的人。 叶淮之抿着唇，拿开林虞的手，说：「我没生气，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的手微凉，卷开林虞的裤腿，轻轻触在了她用手捂着的小腿部位，眼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林虞腿上伤口被棍棒打过后，淤青严重，看着自然吓人，之前林虞的身上、腿上 的伤口都是女护士在处理上药，也是等药干后，林虞穿好衣裤之后才见的叶淮之。 因此，叶淮之并没有机会仔细端详她的伤处。 青紫可怖的伤口，似乎看起来比水库那天更为严重，无外乎叶淮之看见伤口后脸色不好。 林虞用手想把卷起的裤腿放平，「我真没事。」她指尖顺着裤腿往下滑，碰到叶淮之的手后一愣…… 但是这次，林虞没有龟缩，她的指尖就只是碰着叶淮之的手背一动不动，她在试探。 叶淮之脸色并没有因此缓解，但他大掌滑动，把林虞的手扯进他的掌心里，两人就保持这种诡异的静谧中相互蹲着。 后来，在林虞「嘶」的一声深呼吸中，两人结束了这旖旎的气氛。 林虞羞着脸，低声说：「我腿麻了。」 叶淮之神色稍缓，轻笑了一下，嘴上礼貌询问着：「我抱你去床上？」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地朝林虞后背处和腿弯处伸出，轻而易举的把林虞公主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林虞腿麻的厉害，叶淮之揽着她腿弯处，抱起她时，她脚上的不适达到了顶点。 该怎么形容呢？又麻、又酸、又痒的，还痛。 「痛——」众多不适到达嘴边，林虞最后只能吐出这一个字，声音都被这感觉折磨得尖细起来。 叶淮之把林虞轻轻放回床上，看着她皱着鼻子的样子，语气不由得放缓：「还难受吗？要不我捏捏？」 林虞看他真准备伸手按摩的样子，赶紧抬手制止了，「别……就是有点酸……缓缓就好了……」 叶淮之收回手，露出遗憾脸，而后看着林虞那些被睡衣遮挡的伤口问：「痛吗？」 「还好。」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叶淮之轻声许诺。 林虞这两天心里复杂到极致，破土的种子已经有了发芽的趋势，她想到宋兆奕的话。 自己是不是替身，直接问叶淮之不就好了。 「叶淮之……」林虞心里涌出一点微末的勇气，「为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房间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叶淮之看了眼房间门口的方向，而后回头询问她，「你刚刚想说什么？」 林虞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事，你先去忙吧。」破土的勇气，被打断后，瞬间收回了心里。 也许，她还没准备好。 怕那个答案不是她能接受的。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叶淮之语气轻柔的吩咐后，离开了房间。 看着叶淮之离开的方向，她有些恋恋不舍。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后，叶淮之再进林虞房间的时候，手里推着一架轮椅。 林虞看见他手里的轮椅时，眼光微微闪了闪。 「之前是我疏忽了，我带你出去透透气。」看见林虞明显愉悦的表情，叶淮之温润一笑，他眼里满含宠爱。 林虞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把林虞抱上轮椅后，叶淮之给她拢了件外套，又细心地在她腿部披了件薄毯，然后才推着林虞出了房间。 客厅里，除了宋时外，林虞还见到了许多生面孔。 老K想上前跟林虞做自我介绍一下，被叶淮之一个眼神摁回了原地。 然后众人直愣愣地看着叶大老板径直把林秘书推出了私宅。 回过味来，众人不难发现叶淮之刚才制止他们上前打扰的眼神充满了警告意味，是那种占有欲极强，防止别人上前打扰的眼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纷纷看向宋时。 宋时一脸无语，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众人不屑的睨了一眼宋时，又回头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宋时此刻的内心……仿若遭遇了双重打击…… 出来外面，林虞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大概是在郊区，宽阔无人烟且绿植环绕的房子仿佛透露出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午后时光，冬季的光照暖得林虞身心和煦，她盯着身上折射的光线和日光下的细小微粒一时走了神。 直到头发被身后推着轮椅的叶淮之揉了一把，她才从如梦般的恍惚里回神。 「发什么呆呢？」 叶淮之的声音轻扬柔缓，从林虞的身后传了过来。 「叶淮之，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 林虞低下了头，手指在腿上的薄毯上划着圈，语气小心翼翼的，「就是，这样的日子感觉特别不真实。」好像真实的活着一样的感觉。 叶淮之俯下身，蹲在林虞面前与之对视，他眼神炯炯，充满认真的说道：「以后也会是这样的日子的，林虞，人总要朝前看。」 也许是他认真的神情带着说服力，林虞不由得伸手抚上叶淮之精致的脸，这一刻所有顾忌都抛之脑后，「叶淮之，我是谁？」 「在你眼里的我，是谁？」林虞问他。 透过叶淮之的双眼，林虞看着他眼里自己的模样，卸下清冷淡泊的伪装后，此刻的她倔强又严肃。 「林虞，你，只是你自己。」叶淮之轻声地回答。 而后他伸手握住脸上的柔荑，把她的手裹进他的大手里。 「只是林虞，对吗？」林虞睫毛轻颤。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虞心底的胚芽破壳而出，丝丝相扣的藤蔓迅速缠绕在心间再也无法抑制，细细痒痒的感觉让她的心尖儿也跟着荡漾。 她弯着唇发自肺腑地笑了，看着面前这个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终是为她绽放，心里的愉悦无法言说。 不是别人，不是替身，叶淮之眼里的她，只是林虞。 阳光灿烂得刚好，光秃的树木枝桠也没能增添散步之人的惆怅，因为枯萎了多年的心中嫩芽，终于见了天日。 低下了头，林虞凑近这朵高岭之花，小心采撷。 两片唇瓣一触即分，如蜻蜓点水，划开两人心中的涟漪，她采撷过叶淮之的唇瓣后羞涩的偏开了头。 龟缩如林虞，第一次对叶淮之如此主动，叶淮之又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她？ 他说：「林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虞没有回答，脸上红彤彤的羞涩出卖了她。 叶淮之笑了，笑容如这冬日暖阳般和煦。 他单手轻柔的掐过林虞的下颌，用额头抵住林虞的额头，声音轻柔蛊惑如妖精一般，「只亲一下，怎么够？」 说罢，叶淮之吻上她的唇，温柔厮磨。 长长一吻结束，两人眼中似有化不开的蜜，又都有些害羞，各自偏开了头。 「叶淮之，带我再转一转吧。」最后，还是林虞打破了这尴尬。 「好。」 第137章 失踪 有关于叶淮之遇害的消息在公司里疯传。 公司一下子失去了定海神针，内部人心惶惶。 人事部那边已经积压了十几封辞职信，经过面谈后不难发现，有些人是被其他公司高薪挖走，有些人是纯粹被煽动以后做出的辞职决定。 辞职人数最多的部门，是销售部。 据悉，赵斌功不可没。 与此同时，向秋也在发完力顶一叶的微博以后就了无影踪，据悉其经纪公司发现后已经报警处理。 而叶淮之和向秋在一叶正式声明发表前后，相继失踪一事也被媒体以y某、x某含沙射影的发表在了网上，吊足了群众胃口。 作为公众人物的向秋不知所踪，尽管经纪公司低调报警，对外宣称向秋旧疾复发，这个解释却瞒不过大粉的眼睛。 作为事业上升期的艺人，向秋在这年底行程最是忙碌的阶段，却突然人间蒸发，大粉怎会发现不了这其中端倪？回想向秋行程爽约的日子，不正是向秋那晚凌晨力顶一叶集团以后发生的吗？ 结合早上十点，一叶的官方声明，这说明了什么？ 细思极恐。 大粉为了自家艺人的安危着想，自然也是帮着经纪公司隐瞒向秋出事一事，可粉丝的敏锐力堪比福尔摩斯，有了方向和怀疑对象，不出半日，就把收集到的嫌疑人以及相关资料呈给了警察。 由于向秋是公众人物，上面又打过招呼，警局立即启动了跨省联合办公行动。 厦市警局那边立刻扣押了荣达的相关嫌疑人孙某及其下属。 审讯过程中，孙总一直保持沉默，要求辩护律师到场才肯开口说话。 也几乎是警察拒绝辩护律师的保释请求的两个小时以后，厦市警局接到了帝都警局的连线。 帝都警局那边说向秋已经自行回家，目前正在就相关问题询问向秋。 「向小姐，你失踪的这五天去了哪里？」警察问。 「心情不好，去散心了。」向秋回答。 「能告诉我们去哪儿散心的吗？」 「这是我的隐私。」向秋抿了抿唇，「但我现如今平安归来了，我想撤销我失踪一案的报警。」 警官审视着向秋，「向小姐，你确定在这期间你没有受到过任何人的胁迫吗？」 「我确定。」 如今向秋已经找回且平安无事，警方也只能依照向秋的意思撤销报案。 在一系列手续过后，经纪公司躲过媒体把向秋秘密接走。 车上，纪副总问向秋，「你这段时日去哪里了？」 向秋低着头，把在警局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去散心了。」 纪副总眼神透露着怀疑，打量着向秋，「工作排得那么满，你这时候去散心？」他眼睛一眯，带着上位者的压迫逼视，「你最好不要瞒我。」 向秋勾了下唇，自嘲一笑，「我真的没说谎，翘了工作是我不好，我会承担我的过失。」 纪副总脸色很不好，冷哼着质问：「承担？怎么承担？靠叶总？」 向秋低垂着眼眸，没吱声了。 向秋不知所踪的这些日子里，众人是真的急坏了，如今向秋像没事人一般回来，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把这件事就此揭过。 纪副总气笑了，开口也就不留情面的讽刺，「你不知道网传叶总失踪了吗？和你同一天失踪。」 闻言，向秋眼睫微颤，呼吸一窒，声音不由放大，「你说什么？」 纪副总掏出手机翻出那些八卦新闻，甩给了向秋自己看。 看着手机里面的一个个贴子扒得头头是道的，向秋 越看越心惊。 其中一篇浏览量最高的贴子分析了叶淮之为了救她向秋，才导致的行踪不明，导致一叶集团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向秋手里一软，手机滑落在腿上，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纪副总冷眼看着向秋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伸手从向秋腿上捡起自己的手机，触手一片滑腻柔嫩，纪副总拿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回裤兜里，眯眼打量了向秋几眼。 随着向秋经纪公司那边撤销报案，孙总及其下属很快就被厦市警方放了出来。 在律师的陪同下，孙总西装革履的走在最前面，脸上神情无不志得意满。 刚出警局，蹲守已久的媒体就一拥而上。 记者们隔着保镖尽可能的把话筒递到孙总面前，「孙总，荣达集团有没有用向秋小姐胁迫叶总就范？」 「孙总，此次向秋小姐失踪的案件，确实与您无关吗？据悉，一叶的叶总也繁忙不知所踪，这事您知道吗？」 孙总挥了下手，示意保镖站定，他被下属和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律师欲上前替孙总说话，被孙总制止了。 律师只好安静在孙总旁边站着。 孙总面对媒体，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道：「各位媒体朋友们，这话我只澄清一次。」随着孙总发言，周围喧哗提问的媒体安静了下来。 「说向秋小姐被我绑架一事，纯属是无稽之谈，而向秋小姐的粉丝把矛头指向我们荣达这一件事，我也会保留追诉的权利。」 「就绑架这件事而言，如今我能安然无恙的被警方释放，则说明了我的清白。」 「既然我没有绑架过向秋小姐，又何来胁迫叶总一说呢？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媒体也纷纷附和道：「也对啊，我听我朋友说向秋已经没事了啊！」Z.br> 「那是我们冤枉孙总了吧？！」 「我们应该要相信警方。」 记者们开始游移不定起来…… 人群中有一道声音突然疑惑地问了句，「那叶总的失踪和您有关吗？」 于是记者们的关注点又回到了同样失踪的叶淮之身上，纷纷好奇的望向孙总。 孙总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这应该是警方需要调查的事情了，我们能做的只是相信警方……」 「叶总和我们荣达合作多年，虽然中途有过各种误会，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相信一叶未来可期。」 第138章 救 「叶总是个才华卓绝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定会带领一叶在商界大放光彩，就才能这一点来说我还是很欣赏叶总的，所以，我也和各位媒体朋友们一样，关心叶总的安危。」 孙总滔滔不绝的说道，脸上是一副惜才与担忧的神情，「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各位媒体朋友们知道的多，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孙总说完，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警局。 而这一取材，很快被在场的记者们发布到了网络上，一时间「孙总沉冤得雪」、「向秋安然无恙」、「一叶集团叶淮之失踪」、「失踪背后的阴谋论」等各种搜索标题冲上了热搜榜。 时间倒回向秋去警局前。 帝都，出租屋内。 小章肿着脸提着外卖颤巍巍地去房间给向秋送吃食。 房间内的向秋依旧被绑在床上，四肢固定着。 「向小姐吃饭了。」小章把外卖放在了床边，然后打开袋子，又熟练的准备给向秋喂饭。 「小章——」向秋怜悯的看向这个瘦削的女孩，「李彪为难你了吗？」 小章鼻头酸涩，一时没说话。 自李彪带着向秋突然闯进她家那天开始，小章的噩梦就开始了。 当天晚上，小章就被李彪施虐给办了，并且拍下了视频。 李彪以视频为要挟，对小章为所欲为，还要求小章承担起照顾向秋的职责。 但是，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遭受这一切呢？小章暗自握拳，想到向秋被绑架那天，李彪和向秋…… 那天晚上，李彪和向秋动静闹得挺大。 至少在客厅角落的小章是听得清清楚楚，李彪本来是要准备办了向秋。 不知道中途向秋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没过多久李彪就一脸愤懑的走出了房间，泄火似的把小章给办了…… 小章那个时候痛得快要死去，撕心裂肺地哀求着李彪放过她，但是得来的是更加粗暴的对待，并且被拍下了不堪的视频。 自那晚之后，李彪放了小章自由活动，但是活动范围仅限于出租屋内，吃喝全靠外卖。 至今，小章的噩梦已经持续了五天了，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解脱。 今早，小章偷听到了李彪接电话，那边似乎是让李彪放人，李彪说了句，「只要钱到账。」 小章心下一喜，心想若是向秋被放了，是不是说明李彪也会离开？然后她也就能间接得救了？ 听到向秋的询问，小章压低了嗓音道：「也许你很快就能得救了，到时候也请你一并救救我！」 闻言，向秋眼里浮现一抹亮色。 小章小声把电话的大致内容告诉了向秋。 向秋听后郑重承诺：「若我得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小章点了点头，继续喂向秋吃饭。 向秋吃得并不多，饭量仅仅是小章的一半就饱了。 小章收拾好外卖盒后，临出房间前和向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者郑重朝小章点了点头。 客厅里，李彪翘着腿在玩手机。 他瞥了小章一眼，以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放下外卖盒，小章乖巧安静地朝李彪走过去，这几天的相处也令小章深知，只有服从她才能少受一些折磨。 李彪把小章拉到了腿上，揽在怀中继续刷手机，小章晃了一眼李彪手机银行里的转账金额，呼吸一滞。 李彪嘴里叼着根烟，猛吸一口后冲着小章的脸吐出烟圈，而后语调散漫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以后好好跟着我，有你吃香喝辣的日子。」 小章 心里一咯噔，不好的预感袭来。 难道李彪还不肯放过她吗？ 想到这里，小章如坠冰窖。 她勤工俭学好不容易来了帝都，如今通过努力在帝都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地，也能勉强养活自己了，日子也开始顺遂，可接下来却要因为李彪而毁掉了吗？ 不，她不甘心…… 小章暗淡无光的眼睛里又燃起了一丝希冀，望了眼房间的方向……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李彪不满的捏了小章一把，语气也不太好。 小章一惊，而后眼神暗淡的依偎在李彪怀里麻木地说：「那我这辈子可就赖定你了，彪哥。」 李彪直接把嘴里的烟摁灭在桌子上，搂过小章就想要亲热，小章也配合的任由李彪把她摁在沙发上动手动脚。 在李彪的头埋在小章身体里时，小章眼角划过一滴泪，希冀的望向了房间方向。 酣畅淋漓后，李彪亲了小章一口，「宝贝，哥哥去办正事了，你乖乖的哪里也别去。」随后他警告道：「否则，你知道后果。」 李彪扬了扬手机提醒小章里面储存的东西。 小章木讷的点头。 之后，李彪把向秋带了出来，押上了车，全程向秋无比配合。 两人上了车，向秋问李彪，「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自然是到安全的地方把你放生咯！」李彪阴测测的笑，「可是宝贝，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说到做到。」向秋回答，她的手腕还被李彪绑着绳子，她扬了下手腕，「能不能帮我松绑，我的手腕真的很痛。」 李彪开着车，斜视了一眼，说：「再等等，万一等会儿你出了幺蛾子我就够呛了。」 向秋不说话了，看上去有点生气。 看着向秋气呼呼的模样，李彪笑了下，舔了下唇。 不过李彪还是没做出格的事情，他把向秋放到了她的别墅附近，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你要是去警局出卖了我们，有你好果子吃，知道吧？」 「我知道。」 老k的下属一直开车隐蔽的跟着李彪，见李彪在向秋的别墅附近把向秋放下了车，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不敢进行过多的猜测，后来他们分成两拨人，一拨跟着李彪，一拨跟着向秋。 然后把情况汇报给了老k。 老k在电话里问了句，「出租屋独居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我们留下了一个人去探查了情况，她防备着我们不肯开门。」 「嗯。」老k说：「盯紧李彪和向秋两人，随时汇报。」 挂了电话后，老k立即向叶淮之汇报了事情进度。 叶淮之半眯着眸，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第139章 是谁？ 时间回到孙总出警局接受采访后。 一上车，孙总就和王总通了电话。 「还好那明星的事我们事先就透过舆论把嫌疑人锁定在了我身上。」孙总捏着眉骨对电话那边说道。 王总回：「这事确实是你考虑周到，把那些蛛丝马迹的线索故意透露在网上，让媒体的关注点都在你身上，我才有时间在外面进行操作。」 「一叶那边怎么样了？」 「你在采访里间接承认了叶淮之的失踪，你觉得一叶能好吗？正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 孙总顿了顿，语气认真：「你说叶淮之那小子真出事了吗？」 「八九不离十吧！不然这一叶都这样了也不现身？」王总考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一叶的对手公司正在借机蚕食市场，若一叶真的倒了，最后我想收了一叶。」 孙总思考了一下，道：「算我一份，就当赎罪了。」 李经理在旁边低眉垂目，心想：这年头吞并一家企业的理由，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只有孙总了。 通话结束后，李经理小心的问了句：「老板，我们还有人在一叶内部啊？」 孙总甩给了李经理一个眼神，示意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李经理恭顺地垂下了头。 孙总绑架向秋的「误会」很快在网上进行了澄清，进了一遭警局接受调查后，如今被释放的孙总的清誉也得到了证实。 看着网上孙总在警局门口的采访，叶淮之语气无波地问宋时：「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宋时回：「您失踪的事都上了新闻，递交辞呈申请的员工比之前更甚，就连杨总都带了公司的研发项目出去找买家谈价。」 「老杨？」叶淮之嗤笑，「这么沉不住气。」 之前叶淮之敢带着杨总去抓研发部门的内女干小张，就说明叶淮之是信任杨总的。 而且研发部终究和其他部门不同，是公司的命脉部门，所以一进公司他们就签署了保密协议和竞业协议等各种严苛文件。 杨总作为研发部的总监，和公司签署的文件只多不少。 如今杨总不顾前途敢把研发项目卖出去，基本可以断定公司内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叶淮之说：「知道了，想走的留不住，至于老杨那边你盯着就好，别让他把篓子捅大。」 「了解。」宋时又说：「内鬼露出了马脚，已经基本确认。」 「准备收网。」 「是。」 一切处理妥当，叶淮之去了林虞房间。 被叶淮之精心养护的这段时间，林虞伤口恢复的很快，现在正半靠在床头看杂志。 听见房间门转动，她从杂志里抬起眼，清冷的杏眸带着笑意望着房间门口。 门口的叶淮之同样回以温暖一笑，走到床边他伸手去挽起林虞的睡衣裤腿，「我看看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林虞有些无奈，抱怨了一句，「你一天看三次，烦不烦呐。」 看着青紫散去了一些的伤口，叶淮之抬起头，眼中含笑道：「这就嫌我烦了？林小姐腻得还真快。」 林虞嘟囔了一句，「也不是烦你……」是你太婆婆妈妈了…… 叶淮之凑近耳朵，挑着声线「嗯？」了一声，语调蛊惑又暧昧。 即使最近两人都挺腻歪的，但是叶淮之这种突然凑近林虞的举动，还是让林虞不太适应。 叶淮之每每如此亲近，林虞都会耳根发红。 她不太自然的把叶淮之精致如妖孽的脸推远，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叶淮之握在了掌心处吻了一下。 配合上叶淮之魅惑勾引的眼神，林虞觉得这吻手的动作颇具挑逗意味，她的脸更红了…… 「你别这样……」林虞说他。 叶淮之又轻柔吻了吻林虞的手指，语气轻柔又带着一点点挑逗，「你是说这样？」他眼神带着勾子，勾得林虞心脏怦怦乱跳。 疯了，疯了—— 林虞真的觉得心脏要得病了，她羞怒道：「叶淮之——」 一向面色平淡，杏眸清冷的林虞，此刻她的表情生动极了，脸上染着薄红，眼睛慌乱又闪躲的羞涩模样取悦了叶淮之。 叶淮之想到林虞这羞涩可爱的表情只有他能见到，感到满足极了，同时也懂得见好就收。 他把林虞的手放回被窝里，然后讨好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闻言，林虞眼光一亮。 出去散步几乎是林虞每天最期待的活动，这段时间光在床上躺尸养病，手机也丢了，她就真的感觉挺无聊。 好在叶淮之还贴心的给她准备了画本和杂志，闲来无事时林虞总归还有点打发时间的方式。 看着林虞的小表情，叶淮之宠溺一笑，又贴心的给林虞套上外套，把她抱上一旁的轮椅上并盖上薄毯。 「叶淮之，我想自己走路。」林虞觉得伤口没有之前痛了，也就不想再依赖轮椅。 「还不行。」说罢，叶淮之望了眼她希冀的眼神，又叹了一口气，下达了一个期限，「再养两天。」 林虞一只手拉着叶淮之的手，似乎怕他反悔，「是你说的，两天。」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二」，「你可不许反悔，不然我会生气的。」 叶淮之有些头疼无奈，一般「两天」是指两天以上，而林虞硬是扳回成两天…… 不过看着略微撒娇的林虞，叶淮之还是妥协了。 自两人确定心意以来，这几天的相处中叶淮之见到了不一样的林虞。 让他无法拒绝的林虞…… 之后两天是周末，叶淮之也专心在私宅陪林虞养伤，两人也过了两天蜜里调油的日子，关系也越发融洽。 周一一早，叶淮之去林虞房间看她。 他轻轻的吻了下林虞熟睡的脸颊，哪知林虞悠悠醒转过来。 林虞看惯了这一周一身休闲打扮的叶淮之，醒过来乍一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瞌睡一下就惊醒了，她猛地坐了起来。 「叶……叶总……」 林虞几乎怀疑之前的一周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声音里充满惊讶与后怕。 叶淮之半坐在林虞的床边，捏着林虞的脸，好笑道：「睡懵了？」 林虞摇了摇头，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温润谦和的叶淮之，正装打扮的他虽然给人一股温润之感，又多了一股沉稳疏离的气质，他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存在，是万事在握的「叶总」。 想到自己的一场镜花水月，林虞心里堵塞的厉害，眼尾也红了。 林虞失落的摇了摇头，却不如从前一般可以把脸上情绪切换自如。 她想，肯定是那场梦让她记忆深刻，影响了她的情绪。 唇边突然被吻住，是梦里的感觉，林虞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叶淮之，脑子有些短路，难道她和叶淮之在一起不是一场梦？ 唇瓣被轻柔的含住，微微发麻，林虞不由张开了嘴，被迫迎接叶淮之的温柔厮磨…… 越发熟悉的感觉刺激着林虞的大脑，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理智清醒起来，她和叶淮之之间不是梦…… 激动之余，林虞牙关一阖，咬到了叶淮之的柔软，叶淮之闷哼一声，离开了林虞的唇，然后捂着嘴无奈地看着林虞 。 林虞冲叶淮之眨巴眼，表情也挺无辜。 叶淮之是真的被林虞一大早翻脸不认人的反应气笑了，现在还好意思一脸无辜的望着他，「现在清醒了吗？」 林虞点了点头。 「那看清我是谁了吗？」 林虞考虑了一下，迟疑道：「叶……总……？」 叶淮之一阵无语，随即凑近林虞，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清醒了吗？」 林虞痛苦的捂着唇点头。 「那我是谁？」 林虞简直欲哭无泪，她不想再被咬了，面前的人是谁啊…… 不就是她的…… 林虞脑子里灵光一闪，轻声地回答道：「是我男朋友……」 叶淮之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低头又在林虞脸颊上啄了一口，「算你还有良心，我差点以为你过河拆桥。」 林虞总算是逃过了叶淮之大清早的摧残，嘟囔着，「还不是怪你大清早的穿正装吓唬人。」 叶淮之挑了挑眉，「哦？」 林虞低着头小声解释，「你这打扮我看了一年多了嘛，一时没适应身份的转换……」 叶淮之是真的觉得早起的林虞傻乎乎的，他温笑着凑近林虞的耳边低语道：「那现在开始好好适应……」 两人又是一番耳鬓厮磨，最后林虞讨饶了好一会儿，叶淮之才放过林虞。 林虞看叶淮之有模有样的整理着西装褶皱，心里一阵腹诽。 「公司还有事情需要我出面处理，你近期在这里好好养病，无聊了可以玩一会儿手机。」叶淮之说完，递给了林虞一个新手机。 林虞乖巧的点头，这些日子林虞没有手机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 但是看着绑架一事后叶淮之并没有露面，而是带着她在这处隐蔽的私宅养病，尤其是最开始那两天整个房子的窗帘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就知道叶淮之应该有自己的计量。 加上叶淮之和他的心腹常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甚至一整夜，林虞就猜到公司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等叶淮之出门后，林虞立马打开了手机…… 第140章 整顿 郊外某茶庄。 红木茶桌上的茶壶冒着滚烫的热气，主位上的男人把茶盏推给对面的人，不急不缓道：「杨总可考虑清楚了？」 杨总把对方的合同条款一一确认后，问：「你确定我把项目卖给你以后，你公司那边可以让我的团队入驻，并继续这个项目的研发工作且决不人为干涉项目的进展？」 「白纸黑字。」 「好，我签。」 杨总微颤着拿起钢笔停顿在文件的落款处，却久久没能下笔。 见状，男人眯了眯眸，「杨总可还有顾虑？别家公司可再也开不出我这个条件了。」 钢笔笔头在文件下方晕染出一个点状墨渍，杨总心一横提笔正准备继续时，雅间的房门被人倏地推开。 「你们恐怕签不成了。」温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视线交接，杨总一脸震惊。 就连主位上的男人也少见的看直了眼。 门口的叶淮之西装笔挺的立在那儿，脸上的笑容很淡，却令屋内的人莫名有股压迫感。 钢笔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总……」杨总差点咬到舌。 「这不是叶总嘛？你这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男人挑了挑眉，朝门口芝兰玉树的人说道。 闻言，叶淮之笑而不语。 杨总几乎是跌撞着到了叶淮之身边，脸色欣慰的同时又不免心虚，「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回公司吧。」 男人见他们想走，笑了，「叶总，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话音落下，两名保镖挡住了叶淮之的去路。 「董总，你应该知道这些项目没有我的首肯，就算卖给了你也是不作数的。」叶淮之淡淡道：「再说，这段时间你在我公司里挖了不少人吧？」 男人是一叶的对手公司老板，董总。 董氏趁着一叶群龙无首的这些日子，挖走了不少一叶的员工，带走了一叶手中的资源，蚕食了一叶的市场。 现叶淮之平安无事回来，董总说不忌惮是假的。 见董总没吭声了。 叶淮之说：「董总，好自为之。」说完，他带着杨总离开。 保镖看了看董总眼色，后者挥了挥手放行。 车上，叶淮之语气很淡，「理由。」 这话明显是对杨总说的。 杨总苦笑道：「我不想您出事后，项目功亏一篑。」这话不假。 项目的研发耗时耗力，且有可能竹篮打水，想要肆无忌惮地研发，所耗资金巨大，这些投资风险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愿意负担的。 因此，伯乐不常有。 再者，杨总的合约当初是签给叶淮之个人的，而不是一叶。 若叶淮之果真出事，一叶是束缚不了杨总的。 叶淮之只说：「回去自己领罚。」 「明白。」 周一上午，在员工的一脸沮丧中，叶淮之的突然出现令人眼前一亮。 原本无精打采的员工们，乍一见到这位失踪的老板，纷纷怔愣住了。 随后，他们一拥而上，满脸遇到救赎和找回主心骨的模样，上前热情地喊道：「叶总！」 叶淮之冲员工们淡淡点头，语气波澜不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经历了一番波折，余下的这些员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留下，对于他们的坚守岗位，叶淮之表示欣慰。 而后，员工们打了鸡血一般地目送叶淮之往楼上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他们都知道，公司将迎来一番整顿 。 彼时，毫不知情的赵斌正在公司里挖人。 「考虑好了吗？」赵斌问一名技术人员，「那边待遇是真不错，你再犹豫两天就没这待遇了。」 「我……再想想……」 赵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正准备继续游说，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转眼，门口出现了两名警察，「你好，是赵斌先生吗？」 赵斌一忪，「嗯……我是……」 —— 会议室里，宋时已经组织好了高层会议。 叶淮之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齐了。 杨总低头过去坐到其中一个空位上。 「叶总。」众人齐声望过去，脸上神情不一。 乍一看到叶淮之，高层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碍于职责素养，硬是忍住了上前询问的冲动。 主位上，叶淮之快速翻看了一下公司近段时间堆积起来的合同，然后迅速做了个简短的总结会议，随后各自分派了人手。 话毕，叶淮之并没有立即散会。 他看向其中一个高层，温和地问：「秦总就没有什么需要向大家交代的事吗？」 被点名的秦总脸上顿时有些慌乱，却仍旧故作镇定地说：「叶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叶淮之慢悠悠地抬了下手。 身后的宋时把手里的盘***了连接投影仪的电脑里，随后投影仪里出现的文件和视频则让秦总面如死灰。 视频里面秦总从赵斌手里接过了盘，而后又上了风迅王总的车。 至于赵斌，则拿捏了研发部小张的软肋，这在小张的自白视频里得到了证实，同时还有两人往来密谋的谈话录音为证。 其他高层们看到投影仪后，也顾不得涵养，怒骂着秦总吃里扒外。 秦总心知自己被叶淮之锤得死死的，立刻弯下了高贵的膝盖，不顾形象地恳求叶淮之饶过他这次。 「叶总，是我一时没经得住诱惑，念在我为公司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次吧！」 「我给过你机会了，秦总。」叶淮之从容地坐在主位上，丝毫不为所动。 「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这样做不是把我们一家人往死里逼吗？」秦总颤巍巍地用家里人来晓之以情。 「你泄露公司机密，损害公司利益，我如今只依照律法办事，是非对错全由法律审判。」 随着叶淮之话音落地，会议室的门被警察推开。 「秦先生，我们接到报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对秦总出示了证件，以泄露公司机密为由把秦总逮捕归案。 秦总瘫软在地。. 同样被逮捕归案的还有业务部的赵斌、研发部的小张。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叶集团内部动向时常被泄露出去，为此，叶淮之私底下调了人手去排查。 第141章 昭雪 只是晚了一步，查到的时候公司的资料已经断断续续流出，叶淮之只好把剩余的资料内容篡改了，真假混合在一起，等内鬼来偷。 这场计划中，最先暴露的就是赵斌。 赵斌为人世俗又好美色，时常利用职位之便占女员工便宜，又仗着自己身后有秦总这座靠山，更是不知收敛。 殊不知，他有一次应酬喝高了，不小心提到起了自己和风迅老板吃过饭的事，本意是想炫耀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事在市场部门内被小范围传播，即便如此也进了宋时耳朵里。 宋时是谁？公司里有名的妇女之友。 他把公司内部八卦收集得一堆一堆的，一番分析以后，再把这些八卦去伪存真后就是一条有用的信息。 在叶淮之的授意下，宋时开始和赵斌打成一片。 两人喝过几次酒以后，在宋时的有意引导下，赵斌毫无察觉间就把自己的靠山秦总给卖了，只是他没透露过窃取资料的人。 毕竟，能直接接触公司机密资料的人不可能是市场部。 只是找出研发部内鬼并成功收集到罪证，花费了一些时间。 如今，一叶内部毒瘤已除。 警方审问过秦总等人之后，人证物证齐全。 不过几天的时间，海城的警方又启动了跨省联合办公。 风迅科技的王总和荣达集团的孙总，以及他们各自的心腹下属被分别请去了喝茶。 同一时间，赵丹妮衣衫褴褛被人扔在了海城的警局门口。 消失许久的赵丹妮连滚带爬的进行了投案自首，希望寻求警方庇护。 这一次，孙总就没那么好运了。 除了窃取一叶的商业机密以外，孙总还牵涉出了绑架林虞一事，且人证物证俱在，律师辩无可辩。 而王总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去，被警方拒绝了取保候审。 与此同时，一叶集团再次发布了声明。 声明称一叶在年中的时候就已与荣达决裂，之前被迫发声不过是受了荣达的胁迫。 同时晒出了孙总年中进海城警局被拘押的案情记录截图。 网上是彻底沸腾了，一叶与荣达这反目成仇的戏码可谓是精彩绝伦。 【这是又在演什么？两家公司老板还闹到过警局，演的吧！】新 【我看不是吧？毕竟有荣达老总在海城喝茶的案情截图啊！】 【男生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笑。】 【商人逐利，前一秒仇人，后一秒就又是亲兄弟了。恐怕绑架失踪也是假的。】 【没看到一叶说是受荣达胁迫了嘛？向秋也确实误工了几天，细思极恐啊姐妹们……】 舆论开始两极分化起来。 相信一叶的群众，和认为两家公司狗咬狗的群众都大有人在。 但是，随着荣达和风迅负责人相继被抓，网络上的舆论引导以及控评就出现了纰漏。 一位自称风迅前员工的网友，在网上晒出了一份录音后，网络舆论至此被一锤定音。 录音内容是孙总和王总商量怎么窃取「开阳950」的经过。 风迅前员工也是本着不满被风迅无故裁员，而进行的报复行为。 先前碍于两家公司的压力不敢在网络上公开发表这份录音文件，如今两家公司已经陷入了泥潭里，他也就出来趁机踩上一脚。 当然，这位「风迅前员工」也是叶淮之的手笔。 至此，荣达和风迅的骚操作引来民众的极端反感，纷纷要求警局严惩这种劣币驱 逐良币的不良作法。 而被迫从原创变抄袭的一叶则成了大众同情的对象。 此外，之前就对R6芯片出处提出过质疑的一则视频，开始在全网火了起来。 视频里，一技术宅分别拆开两款R6手机，就R6里面的两款芯片与R5的芯片进行了检验对比。 检测结果表明R6的芯片最为出色，而R5的芯片无论在运行还是存储方面都一马当先R6的芯片。 众所周知，R5实现了荣达和一叶的双赢，「开阳880」芯片是R5的核心。 若R6的芯片有一款出自一叶集团，没道理新款芯片与老款芯片相比不进反退。 由此看来，R6的芯片应该就是「开阳950」，芯片则是达迅科技的旗舰芯片。 这则视频一开始被限流了，随着一叶官方的澄清声明，这则视频终于被翻了出来，火遍全网，甚至冲上了热搜。 趁着热度，众多技术宅开始对一叶以往的产品进行了测评。 测评过程不一，结果却是出奇的一致。 最后这种结果被总结出了一段话，「一叶出品，必属精品。」 这又间接带动了一波购买潮，一叶年底上架的一款户外定位手表首当其冲地成了必够清单榜第一位。 手表不出一个月就被卖断了货，这是后话。 随着一叶的昭雪，先前要求撤销订单的合作商又纷纷要求恢复合作，甚至还有不少新的合作商慕名而来。 在一叶人气空涨的时间段里，一叶发布了和顷时的合作。 合作消息一出，一叶彻底从泥潭脱身不说，还进入了一个新的里程碑。 事情忙完后时间已是深夜，叶淮之揉了揉眉心骨。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朝上面看了一眼，再次选择了无视。 手机归于平静后，他拿起手机翻看着一排排的未接电话，却始终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号码，叶淮之皱了下眉。 手机又响了起来，颇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样子。 叶淮之抿起唇角，面无表情接起了电话。 「淮之？」 电话被接通，向秋声音里的喜悦透过电磁波毫不掩饰地传了过来，「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你。」她语气略微委屈。 「向秋，之前我已经说过，我们之间应该分割。」叶淮之语调轻缓，声音没什么起伏。 而就是这么轻缓到充满疏离感的语气，令向秋心头一涩。 电话被接通后的愉悦转瞬被忐忑不安充满，向秋小心翼翼道：「淮之，我以为我们这段时间以来……你已经算是默认了。」 向秋的自说自话令叶淮之眉头紧锁。 第142章 庆幸 叶淮之疲惫地摁了摁眉心，「我自以为我的意思表达的足够明确。」他语气淡到极致，「向秋，我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向秋瞬间呼吸紧促起来，心脏跳动的节奏快到就要蹦出体外，她情绪几乎失控，「叶淮之，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没有你，我怎么办？！」 叶淮之沉默以对。 哪知向秋接下来的话令叶淮之脸色发白又转瞬冰冷。 向秋说：「叶淮之，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啊！你永远也别想独善其身，哪有那么好的事！」 有些话几乎冒到了嗓子眼，叶淮之又咽了回去。 他呼吸了几个来回后，冷静地说：「你现在应该休息，有什么话等你冷静下来以后我们再谈，你要是需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也会义不容辞。」 向秋一时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说：「那把你自己补偿给我不行吗？」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她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现电话在她说那句话以前，已经断掉了。 向秋「啊」的一声扔掉了手机，抱着头蹲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叶淮之这边则眼露疲惫，他独自坐在总裁办里，燃起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失真，在一根接着一根烟后，叶淮之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那个梦寐的号码。 林虞很快接通了电话，嗓音清清冷冷的，「叶淮之。」 如泉般沁凉的声音散去了叶淮之心中的一些苦闷，他轻轻一笑，「是我。」 「你忙完了吗？」 「你都知道了？」叶淮之反问。 「嗯，我看过手机了。」林虞说罢，一顿，「我想回去工作了。」 「还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全。」 这样的时间段里，林虞非常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在享受叶淮之爱护的日子里，竟不知叶淮之承受着内忧外患的压力。 明明叶淮之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从容模样，以至于林虞以为叶淮之仅仅只是为了一起普通绑架的善后而忙碌。 却不知，她遭遇的绑架不过是这些事情里面的其中一环。 想到在叶淮之身边工作了一年多，他却从来都是在她面前一副风轻云淡、事事顺意的模样，林虞不由一阵懊恼。 是她还不值得叶淮之信任吗？ 而自己唯一能取得叶淮之信任并帮他分忧的途径，只有工作。 想到这里，林虞轻声说：「叶淮之，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是没见过我更严重的时候，那时候我一样可以第二天风雨无阻的去上学。」 叶淮之心里一疼，那是林虞生活中他没能参与进去的一年。 「所以现在，我想把你养得娇贵一些，让你不用再一个人去面对人心的险恶。」他的声音很轻。. 林虞心里一阵颤动，蜷缩起手指，想了想问：「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电话那边，叶淮之轻声笑了。 他语气温柔地说：「周五晚上下班就去看你。」 「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后，林虞看着手机通话记录发呆。 周五晚上，叶淮之说到做到，来了郊外的私宅。 危机解除，私宅里他的心腹早已被撤掉，只留了两个身手不凡的保镖在附近保护林虞的安全。 除此，私宅里就只剩一个看护和一个保姆。 林虞每天像被大熊猫一样供着饲养，都闷得快发芽了。 彼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开着电视 ，不经意竖着的耳朵却时不时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终于，门铃声响起，林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对上看护一脸心知肚明的眼神，林虞有些害羞的在原地踌躇，也就是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保姆去开了门。 「先生。」门口传来保姆恭敬的声音。 转眼间，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玄关处。 叶淮之嘴角挂着温笑，一眼就看见了客厅里踌躇站着的林虞。 两人好几天不见，叶淮之又是一副正装打扮，林虞还不能在老板和男朋友之间来回切换。 因此，她手足无措地望着叶淮之。 直到叶淮之走过来亲昵捏起她的脸颊，调侃地问：「傻了？」 林虞才回了回神，从叶淮之的妖爪下救出自己的脸。 「你别捏我，脸会变大。」林虞嘟囔。 叶淮之捧起她的脸凑近说：「我看看……」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检查了起来。 林虞脸颊噔地红了起来，「你注意一下，有人在。」 叶淮之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用询问的语气问：「那是不是没人在就可以了？比如，为所欲为？」 「我没说……」林虞偏过了头，示意他要点脸，「你看他们还……」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哪还有人？ 客厅里的其他人早在叶淮之进门之后，就很有眼力见的躲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叶淮之也同样扫了一眼四周，「你看，没有人吧？」 林虞死鸭子嘴硬，「那你也不能……」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淮之堵住了。 热恋中的两人又是长长一吻。 分开后，彼此都还有些喘不过气。 尤其是林虞鼻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叶淮之忍不住又捧着林虞的脸在她的鼻尖轻吻了一下。 林虞觉得恋爱后的叶淮之特别油腻，偏偏他那张白皙精致的俊脸又能恰到好处的去油去腻。 她摸了一下鼻尖，害羞地转过了身背对着叶淮之，看也不敢看他。 叶淮之从身后微弯着身躯拥住她，感慨道：「林虞，我很庆幸……」他语气轻缓，「庆幸我能遇到你。」 睫毛轻轻一颤，林虞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两人就如普通的小情侣一般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散步，度过了一个平凡又美好的周末。 周一早上，叶淮之上班前照常去林虞房间看了一眼。 看着被子里鼓鼓一团儿就觉得好笑，他想过去把林虞的头扒拉出来，又想到这两天林虞的起床气，还是作罢，只好轻轻地带上房间门遗憾离开。 出了私宅门口，他径直走向车子。 途中，他用车钥匙给车解了锁。 锁开的瞬间，一团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跑进了他的车里。 叶淮之顿了下脚步，叹了口气。 然后走到了副驾驶那边打开车门一看，果不其然就见林虞穿戴整齐地坐上了他的车。 他气笑了，眼神幽幽地看着林虞。 林虞咬了下唇，似乎决定豁出去了。 她反身一把抱紧副驾驶的座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真的没事了，我想工作！我爱工作！求叶总给个机会！」 叶淮之半截身子伸进了副驾驶，还没来得及说话，哪知林虞更加激动了。 她死死抱住副驾驶座椅不放，「你再逼我养病，我真的生气了啊！」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坐下来，帮你系安全带。」叶淮之憋着笑。 林虞转了下头，不太相信叶淮之会这么轻易妥协。 于是她说：「那你出去关上我这边的车门，我就信你。」 叶淮之无奈照做，上了驾驶座，「这下总能相信我了吧。」 林虞半信半疑地坐回了位置上，见叶淮之倾下身子，林虞身子一躬又防备起来，哪知叶淮之真的只是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而已。 见状，林虞松了口气。 叶淮之趁机恨恨地咬了林虞一口，唇挨着唇，薄荷香气窜进林虞鼻息里，他笑骂：「磨人精。」 林虞瞪大了眼，心说，还不是怪你专断独行，把她一个人关在郊区养病。 车子驶入市区，叶淮之先把她送回四海小区去换工作装，之后才开车去了一叶。 这一折腾，毫无疑问，两人到公司的时候都迟到了。 好在是跟在老板身后上班，底下的人也没说什么。 林虞回到人事部进行复工报道。 对于之前林虞的缺席，叶淮之只是对人事的提了句，派了林虞出差，归期不定。 同时封了林虞被绑架时候的那位目击同事的口。 林虞也是去了人事才知道这事。 两人虽成了情侣，但在公司十分的低调，也没有过分的亲密举动。 知道两人亲密关系的人，公司内部也只有宋时和叶淮之的几个心腹，好在除了宋时以外，其他人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至于宋时这边，有叶淮之压着，即使宋时独自憋出内伤也不敢出去多说半句。 回秘书办的时候林虞和庄佳音打了个照面。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都无视了对方。 其他人抬眼望向任嘉，后者却低头在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并没发现这一幕。 往日里，任嘉是秘书办的前辈，秘书办里的大家都会给她几分薄面，为了不影响工作，她免不了会充当秘书办里的和事佬。 如今林虞复工，和庄佳音照面，按照任嘉以往的性子免不了会说几句场面话。 可现在任嘉的无动于衷多少令人感到奇怪。 这天上午，大家都在办公，任嘉突然被叫去了谈话。 没多久，任嘉眼圈微红回来，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私人物品。 她这一举动令秘书办的众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围了过去问她怎么回事？ 第143章 违约 任嘉一句解释没有，只说：「你们好好加油呀！」 话落，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好再过多追问。 离开时，庄佳音抢过任嘉手中的箱子，红着眼眶道：「姐，我送你！」 「我们也送你！」 秘书办几乎全员出动送任嘉离开，除了林虞。 公司自叶淮之回来重整局面以后，人事每天都会找人谈话。 任嘉会被开除，则说明她做过对公司不利的事。 后来林虞问了宋时以后，才知道任嘉被开除地原因。 叶淮之失踪前后，他地行程和动向曾被人泄露过。 甚至在一叶群龙无首的那段日子里，公司内部地部分机密也被透露了出去。 事后公司查到泄露信息地不是别人，正是公司地老前辈——任嘉。 任嘉是总裁秘书，难免会接触到一些私密信息，若是不能管好自己的嘴，那这一份工作也就没意义了。 人事询问过任嘉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无非是不满. 不满陈其言离开后他的位置迟迟不安排人顶上，不满后来的林虞一步步接手陈其言的工作并威胁到她的地位。中文網 直到董氏找到了任嘉，令她泥足深陷。 只因对方许诺，若她传递的情报达到一定价值，届时会许她更好的前程。 其实公司不是没考虑过任嘉的情况，只是她家孩子还小，又因为家里的孩子早退过很多次，做不到公司和家庭的两者兼顾。 综合考虑之下，秘书办头把椅的任命才一直悬而未决。 可不曾想任嘉会因此生了二心，做了无可挽回的事，导致最终被革职。 人生的每一次抉择都像一场赌局，赌大赌小，输赢全在一念之间。 说到陈其言，就不得不提最近发生的另一件事。 叶淮之消失期间，也刚好赶上子公司那批医疗器械的交付日期，而那批器械也不出意外的没能交付出去，导致了违约。 这也正和了五家对手医药公司老板的意。 因着上次不欢而散时叶淮之那似是而非的话，令他们多少生了忌惮。 原本顾忌叶淮之有什么后招的老板们，随着子公司的违约，也终于把心落回了实处。 这场由五家公司联合发起的狙击战，最终把子公司的信誉和未来成功扼杀。 可这场胜仗的美梦终究没能持续下去，就被无情戳破。 随着叶淮之的回归，子公司那边本应被第三方实验室损坏的器械，竟被完好无损的送去医院进行了交付。 得知这个消息的五位老板们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那批器械已经报废了啊！子公司怎么可能交付出原物？！ 难道是在他们松懈的这几天里，子公司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引进了一批新器械？ 亦或是第三方实验室早已投靠了子公司？ 很快他们又否决了这两个猜想。 因为他们一直留意着子公司在国内外的动向，也知道宋时在国外寻找替代品无果的情况。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子公司不可能有机会暗箱操作！ 怀着不甘的心情，老板们经过多番查探，才明白过来在这场联合狙击战里，他们被叶淮之玩了个彻底！ 原来子公司的医疗器械自一开始运输回国后，就被秘密存放进了叶淮之的私人实验室里，而存放进第三方实验室的那批器械，则是本应被报废处理的残次品！ 这也就是说，五家医药公司不仅没能成功狙击到子公司的发展，甚至还联合出资 帮子公司处理了一批残次品，最后还倒贴钱让子公司从第三方实验室处赚了一笔天价违约金！ 难怪！ 难怪叶淮之当初在酒桌上会说出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难怪叶淮之当时有底气说翻脸就翻脸！ 纵使不甘，这一场战役里老板们输得心服口服！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背地里为了挽尊，对子公司发起反击！ 都是混迹商场几十年的狐狸，谁还会没点人脉？ 无论如何，在叶淮之消失期间，子公司没能按时交付那批器械确实是违约了！ 老总们动用了自己的全副人脉，势必要让子公司好看！ 他们调动起在私家医院的那些人脉，可劲儿的逮着子公司违约一事让医院里的朋友给院方施压、给子公司施压，要求子公司既负履约责任，又该赔偿违约损失！ 这事发展到后来是由医院董事长亲自出面，和叶淮之私底下达成了一个合约以后，才就此作罢。 合约的具体内容，外界不得而知。 回到子公司这边，不免有人好奇子公司明明有现成的医疗器械，又为何会发生延期交付一事？ 前面有提到，真正的器械早在运输过程中，就被秘密存放到了叶淮之的私人实验室。 也就是说，没有叶淮之的亲自授权，私人实验室是不可能让其他人取走那批器械的，包括陈其言。 器械的交付时间点刚好是卡在叶淮之对付孙总、王总以及揪出内鬼、肃清一叶内部的关键节点上，这时候的叶淮之万不可能出面去解决子公司的问题。 五家医药公司那段时间对子公司盯得正紧，若那批器械完好无损的进行了交付，势必会引起五位老总的注意，从而顺藤摸瓜查到叶淮之「假失踪」这事，那一叶的整顿计划势必会功亏一篑。 事有轻重缓急，子公司的事就只能被搁置了十多天。 直到叶淮之现身人前，才取出了那批器械进行了交付，这才有了子公司违约一说。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元旦，按照节假日安排，公司休息了三天。 这三天，叶淮之计划带林虞去温泉度假村。 元旦当日一大早，叶淮之就驾车停在四海小区楼下早早等候。 这个假期算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林虞在家里原本想好好捣腾一番的，最后站在全身镜面前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刻意了，到时候出现在叶淮之面前反而尴尬。 纠结了一番后，林虞还是选择了舒适为主的穿着，简洁大方的暖色系搭配。 接到电话，林虞兴冲冲跑出了门。 第144章 假期 她外面穿了件驼色大衣内搭一件米色的宽松毛衣，戴一条米色围巾，一条深灰色牛仔裤出现在叶淮之眼前。 叶淮之也是一件深灰色大衣配白色高领毛衣地休闲穿扮，以舒适保暖为主。 这么一看，林虞心想两人还是挺有默契的。 和叶淮之打过招呼后，林虞径直坐上了副驾驶座。 叶淮之依旧绅士地侧过身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骨节分明地手系完安全带后，收回的瞬间触碰到了林虞地指尖. 于是，叶淮之挑逗地勾了勾林虞地指尖，满意的看到林虞微红的耳根后，才收回了手。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他又拿了点面包和牛奶给林虞，然后转动车钥匙，说了句，「那就出发了。」 林虞撕着吃手里的面包，问他：「你吃过了没？」 「还没。」叶淮之专心开车。 然后突然笑了下，「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喂我吃一点吗？」 林虞就没有搭理叶淮之了，默默吃着面包. 一旁开车的叶淮之期许落空，摇头一笑的同时嘴边却突然多了一小片面包，他愣住了。 林虞僵硬的举着胳膊，小声地对叶淮之说：「吃。」 闻言，叶淮之微笑着张嘴含住了面包，温软的唇触碰到了她的指尖，他细细地咀嚼着香软的面包。 几乎是在他咽下面包的同时，嘴边又递过来了一瓶刚插上吸管的牛奶，叶淮之吸了口牛奶，笑道：「女朋友喂的就是好喝。」 林虞耳根又红了。 她觉得恋爱后的叶淮之太会了。 这种既喜欢又羞涩的感觉林虞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别说话了。」再说下去林虞就要钻地缝了，「再说就不给你吃东西了。」 叶淮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乖乖点头。 林虞休整了几分钟自己慌乱的心跳后，认命的喂叶淮之吃面包喝牛奶。 两人气氛融洽的慢慢吃完一顿早餐。 到温泉度假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 叶淮之停好了车，看着猫着身子找好舒适角度正睡得昏沉的林虞，低低地笑了。 他也没急着叫醒林虞，托起手仿佛欣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一般端详起林虞。 林虞是被饿醒的，肚子空落落的向她抗议。 所以，她捂着肚皮刚睁开眼，就感受到了一道观赏的视线…… 嗯，是观赏…… 动物园里看猴子的那种视线。 「你……看着***嘛？」林虞发现叶淮之正托着腮帮子观望她的睡颜，瞬间觉得脸都丢没了。 她视线乱转，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车库里面，「我们已经到了吗？」林虞问他。 「嗯，到了。」叶淮之耐心回答，又盯着她肚子上的手问：「饿了吧？去吃饭？」 见状，林虞尴尬死了，「好。」 她硬着头皮回应。 两人牵着手走进度假村大厅。 确切的说，是叶淮之单方面的抓着林虞的手不放。 由于有预约，二人很快办理了入住，然后带着行李去了房间。 房间只开了一间，一开始林虞还有点怕，感觉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去了才知道是个两室一厅的套房，两人一人一间房刚刚好。 简单摆放了行李后，两人就去了餐厅用餐。 午餐是日料，全部食材都是每天一早从r国新鲜空运过来的。 当天的食材用完就没有了，且每天的刺身种类都不是一样。 本着当天凌晨r国的渔民打捞到什么鱼，就空运什么鱼到度假村的原则，鱼类的新鲜度不超过24小时。 新鲜的刺身搭配上芥末和海鲜酱油，确实是入口即化，也有充满弹力的乌贼刺身，弹力又有嚼劲的口感是林虞比较喜欢的类型。 林虞不禁多吃了几片。 后来又搭配了荞麦天妇罗，一顿下来林虞吃得饱饱的。 饭后，叶淮之牵着她又在度假村遛弯消食。 林虞吃得太饱了，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叶淮之则觉得林虞太缺乏锻炼了，于是又牵着她在度假村周围溜了一大圈，美名其曰为消食。 饭饱后的林虞却腹诽的觉得叶淮之牵着她不是在遛弯，是在遛狗…… 因为狗子林表示过不想动了，叶某人却无视了她卑微的请求。 所以她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肯挪动。 最后，还是叶淮之背了她一段路，在人流变多之际她才肯下地走路。 消完食后，两人回了套房。 饭饱后闹觉，林虞回房间午睡了一个多小时后，叶淮之来叫她起床去泡温泉。 刚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林虞还迷迷糊糊的，紧接着身体的不正常反应让她的瞌睡虫一下子散去，她脸色微变。 「怎么了？」叶淮之问她。 她略微局促，小声道：「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想换件衣服。」 叶淮之狐疑地凝了她一眼后，老实出去了。 拉上房间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嘱咐：「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 等叶淮之一走，林虞立马从床上翻身而起。 看着床上的那一丁点遗漏，她头皮直发麻。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垫了点纸巾应急，林虞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打开了房间门，露出小半个脑袋冲客厅里的叶淮之喊了一声。 叶淮之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自己先去泡温泉。」 见叶淮之疑惑的盯着她，林虞头皮都紧了。 她尽量淡定从容地解释：「就是……那个……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身体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联系医生？」叶淮之没有因她突然放鸽子的举动而不满。 相反，他对林虞说话的语气放得很轻柔轻缓，让人安心不已。 「嗯……小毛病，不用叫医生……你能不能自己先出去外面随便转一转啊？」林虞语气拧巴到不太自然。 话落，她额头上突然搭上了叶淮之微凉的手，冰冰凉凉的手温适宜。 林虞愣愣地看向叶淮之。 「体温还算正常，能告诉我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虞没说话，她不知怎么开口。 第145章 抢救 这种事情突然提前，她也是没想到的。 况且她和叶淮之正式确定关系没长时间，还没到可以分享这种尴尬的阶段。 「那我去联系度假村地医务组吧？」 「不用！」林虞立刻反驳，又狠下心态度强硬道：「你出去转半小时再回来吧！」 林虞手抵着门把，门缝间地小脸微红，说话也少见的拧巴笨拙。 思忖了一下，叶淮之猜到了什么，随后俊脸一红。 假装「咳嗽」了一声，他不太自然地说：「那我先去外面转转，你身体没事了再给我打电话吧！」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林虞头点得如拨浪鼓一般快。 叶淮之前脚离开套房，后脚林虞迅捷如风般去客厅打电话，联系了前台。 差不多十分钟后，客房服务给林虞送来了贴心小翅膀，外面还细心地用了黑色袋子来装。 直到装备上小翅膀以后，林虞才松了一大口气。 没多久，叶淮之去而复返。 回来地时候，他手里托着一个果盘并提了一个小袋子。 把果盘放在客桌上后，他又径直去了厨房，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递给了林虞。 捧着温热的杯子，林虞有些尴尬，「你都知道了？」 叶淮之大手抚上她的头，笑道：「是我不好，下次我会记住。」 把头埋进杯子里，林虞耳根又红了。 她喝了一口红糖水，胃里发暖。 想到叶淮之在努力融进她的生活，心里也暖起来了。 可她转念又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原订的温泉计划夭折…… 一瞬间，她的愧疚感又油然而生。 「抱歉，耽误了预订的行程。」她说。 叶淮之突然「噗嗤」一笑，用食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原订的行程是和你一起度过假期，这并不算耽误。」说完，他还轻轻弹了下林虞的额头才作罢。 耳根的热烫传到了脸上，林虞轻声「嗯」了一口，埋着头又喝了一口红糖水，糖水的热气薰得她脸蛋通红。 虽然温泉泡汤了，但两人窝在房间看了一下午电影，悠哉地度过了惬意的午后时光。 晚上，叶淮之在房间接了一通电话后一脸歉意的出来。 「抱歉林虞，我可能不能陪你度假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林虞跟在叶淮之身边察言观色了一年多，自是知道兹事体大。 不然，叶淮之绝不可能让第一次约会就此打住。 林虞问：「发生什么事了？」 叶淮之说：「洛老找到了「7号」专利的负责人，因其私人行程现在人就在帝都，至多也只会在帝都逗留这一两日。」 林虞隐约知道叶淮之一直在找什么公司，或者说什么技术。 借着医疗器械的幌子，他派了宋时去国外暗中查探。 而宋时也不负重望的探到了一个情报：「7号」专利负责人和那个公司有所关联。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林虞问道。 考虑了一下后，叶淮之同意了林虞的随行。 然而今天时间已晚，只能等明天一早的飞机飞帝都了。 由于这次休假两人都没带正装，叶淮之大晚上联系了冤种宋时，让宋时明天一大早准备他们两人的正装以及相关文件到机场汇合。 翌日一早。 林虞、叶淮之、宋时及陈其言等四人飞往了去帝都的航班。 帝都这边，洛老撮合了一顿饭局。 届时，「7号」专利负责人 会应邀到场。 叶淮之等人在酒店开了一下午的紧急会议。 林虞也是这时才知道，那批医疗器械交付违约的和解协议内容，也跟这次的事件挂钩。 这也是陈其言跟来的原因。 「7号」自研发以来颇为低调，背后的老板又很「佛系」，并没有把这种专利技术投放于市场中造福社会的打算，只用作公司内部使用。 这家「佛系」公司在业界口口相传，其真实存在与否，至今成谜，因此众人称它为x公司。 x代表未知。 出于某些原因，叶淮之一直在国外多方打听这家x公司。 而那家私立医院也对x公司的某一款传闻中的医疗器械有所图，这才想利用叶淮之在国外的人脉去找那款医疗器械的信息。 而宋时之前在国外探听到的消息是「7号」专利属于这家x公司。 传闻照进现实，叶淮之自是不会放过与「7号」负责人见面的机会。 一下午的会议商讨结束，众人整装待发。 临到赴约之际，却出了意外。 宋时接到电话，向秋那边突发车祸，正在抢救。 叶淮之步子一顿，捏紧了手机，骨节发白。 林虞语气平静地说：「向秋那边我去吧。」 叶淮之看着林虞，眼里显然是不认同的神色。 林虞却读懂了他的意思，她并不想因为向秋的事而打扰到林虞。 可林虞现在的心境已经和一个多月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对叶淮之说：「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在一起，那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了，我不怕麻烦，我只怕你压力太大，而我什么都不能替你分担。」 「叶淮之，你也给我一个让我能帮你分担的机会好不好？」 叶淮之只是定定的看着林虞，目若深邃，眼里一瞬有太多情绪泄露，她还没来得及一一读懂，那些外露的情绪又转瞬即逝。 最后，叶淮之只说：「好，我让宋时陪你一起去。」 林虞微笑看着叶淮之，这个总是解救她于危难的男人，她终于可以帮到他一次。 四人分成了两拨，叶淮之和陈其言去找「7号」专利负责人，林虞则和宋时去了医院。 林虞和宋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围着一堆人。 事发突然，小徐受到了惊吓，一时说不了话，警方只能先给保姆车司机做笔录。 向母哭倒在向父怀里，向父也是一脸忧虑却故作镇定的模样。 纪副总淡淡的看了一眼哭倒的向母，却并没有选择去安慰家属，而是把视线转回了手术室方向。 小徐受了点擦伤，整个人木讷地呆坐着，回想起事故过程，小徐仍旧心惊胆跳。 这场车祸显然是冲着向秋而来。 下午，向秋化完妆穿着晚礼服刚从家里出来准备上保姆车，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辆无牌面包车撞飞，就连离向秋不远的小徐也没能幸免地受了擦伤。 生死关头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小徐察觉到失速面包车的异样时，恐惧令她不敢上前去推开向秋，在自己的生命和向秋的安危之间，小徐选择了自己。 小徐抱着脑袋低低呜咽哭泣，懊悔不已。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向秋仍然在里面进行抢救。 情况纪副总已经在电话里提前告知宋时了。 林虞和宋时上前给纪副总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去给向秋的父母打招呼。 向父似乎是一瞬间找到了发泄渠道，怒吼出声：「叶淮之那个混账不来吗？」 闻言，林虞和宋时的脸色都不太好。 林虞是习惯了被人编排谩骂的，但她不喜欢叶淮之也经历她一样的遭遇。 她想出言反驳几句，捏了捏手，又冷静了下来。 想到人家女儿生死不明地在手术室里抢救，向父心里压力本来就大，情绪发泄出来也无可厚非，所以最终林虞没有回嘴，但是也没有和向父再多说什么。 同样，宋时也没有多话。 林虞和宋时也默默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结果。 林虞不是圣母，未必对向秋有多深的情感，她会焦急是因为若向秋这一关迈不过去，那向秋很可能会成为叶淮之的心结。 私心里，她不希望向秋有个好歹。 手术还在继续，警察笔录做完就先离开了。 后来叶淮之匆匆赶来了，陈其言则被安排回酒店处理「7号」相关的工作。 叶淮之一到，手术室外面的人表情各异。 向父更是冲到了叶淮之面前质问：「你跑哪儿去了？就派两个阿猫阿狗先来？」 责备完，向父甚至扬起了手挥向叶淮之。 叶淮之没有闪躲，泰然应对。 向父的巴掌最终没有扇到叶淮之脸上，他的手臂划出一道劲风，在落下之际被林虞生生截住。 林虞紧抓住向父的手腕，声音冷厉：「您能冷静点吗？叶总做错什么了，值得你这样对待？他是你向家的奴隶吗？向秋出事又不是他造成的，你有什么权利打他！」 被林虞护在身后，叶淮之缩了缩手指，没说话。 向父瞪着林虞，对于林虞的忤逆，他表情震惊。 当着众人的面，向父面子被扫，感到脸上无光，他气愤地对林虞吼：「这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 「叶淮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他女朋友。」林虞张口反驳。 这下轮到向父吃惊了，他不可置信的瞪着林虞和叶淮之二人，一时忘记了言语。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除宋时以外的其他人。 向母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然后走过来问叶淮之，「淮之，这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叶淮之不卑不亢地回答。 向母再次受到打击，几欲不稳，跌倒在地。 第147章 从无关系 向父反应过来一把从地上扶起向母，手颤抖的指着林虞和叶淮之二人，「好，好，你们二人真是好样的！」 依靠着向父，向母仍然不敢相信，她不死心地追问：「那我们家小秋怎么办？」 一时间，走廊里地人地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叶淮之身上。 叶淮之没有立刻回答。 等了一会儿，他用平缓的语气解释道：「伯母，我与向秋从未在一起过。」 这话落尽在场人地耳中如石破天惊一般，就连木讷地小徐都不自觉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淮之，那神情仿佛就像在说叶淮之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一般！ 这话令向母彻底晕厥了过去，众人赶忙叫了医生，走廊一阵兵荒马乱。 送向母去病房前，向父被气红了双眼。 他死死瞪着叶淮之，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负心汉。 纪副总全程淡定地看完了一场戏，除了叶淮之亲口否认了和向秋的关系时，纪副总吃了一惊，之后发生的事情里纪副总是所有人里面最从容的存在，也是合格的旁观者。 旁观着这场兵荒马乱，他眼里露出一抹精光。. 发生了这样的事，林虞和叶淮之自是不好再留在医院里了。 叶淮之只能让宋时留在医院里等消息，然后赶在向父回来前带着林虞先行离开。 两人默默地牵着手，一时都没说话。 直到上车，林虞才懊恼问：「叶淮之，我是不是搞砸了啊？」 她当时只是不想叶淮之被向秋父母非议，冲动之下才说了那番话，哪知把向母气晕了过去。 向秋还在手术室里抢救，而自己却在手术室外伤害了向秋的父母，林虞一时有些动摇。 她甚至怀疑自己保护叶淮之的方式是不是用错了？ 叶淮之把林虞拉进了怀里安抚，「若说搞砸，我也有份。」 双手抱紧叶淮之肌实的腰，林虞郁闷地埋头吸着他身上的薄荷气息，依旧闷闷不乐。 叶淮之低着头在她耳边说：「可是林虞，你守护我的样子令我感到欢喜。」他在林虞耳蜗处落下一吻，「谢谢你愿意护着我。」 林虞耳根不争气地又红了。 她想了想才说：「叶淮之，你不是一个人。」 叶淮之喉结滚动，「嗯」了一声。 车上的两人就如溺水者一般，视对方为浮萍。 他们在这冬季嗜骨彻寒的夜里紧紧依偎相拥。 宋时是凌晨三点联系上叶淮之的，那边说向秋已经抢救过来了，若二十四小时内能苏醒过来的话就没有大碍。 叶淮之没有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林虞。 两人在不同房间，他不确定林虞睡没睡。 林虞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因为昨晚两人约定过一起面对，特别是林虞这边，她担心叶淮之被向秋父母为难。 如预料之中一般，刚到医院，叶淮之就受到了向父的刁难。 向父的语气很不好听，说林虞知三当三，叶淮之负心薄幸。 两人在听到向父骂自己时都默默承受了，骂到对方身上时却都眉头一皱。 抬眼时，两人似有所感，只互相朝对方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为自己出头。 「女儿都这样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为女儿积积德！」向母在小徐的搀扶下，来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隔着透明玻璃窗，向母看向戴着氧气面罩的向秋，又望向骂得脸红脖子粗的向父，她明白丈夫是真生气了！ 向父一辈子没怎么骂过人，也很少这么得理不饶人。 话音一滞，向父同样看了玻璃窗内的向秋一眼，消停了下来。 阻止了向父的谩骂后，向母分别看了叶淮之和林虞一眼，经过一晚上的消化，她总归是冷静了一点，但还是不能接受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叶先生，既然你说你和我女儿从无关系，那你现在能不能带着你女朋友离开，我不想向秋再因你们受到刺激。」向母态度和缓地下了逐客令。 考虑到向家父母的身体状况，叶淮之也不好强留。 他嘱咐了宋时几句后带着林虞离开了。 看着宋时打点好一切事宜，向母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离开医院后，叶淮之和林虞去了一趟警局询问车祸事故的调查情况。 警方告诉叶淮之，由于肇事的面包车是辆套牌车，且司机包裹严实，目前还在逐步排查中。 案子一时也不会有结果。 下午，两人回了酒店。 和陈其言碰了头后林虞才知道昨晚那顿饭局的反馈。 在洛老的撮合下，「7号」专利负责人对一叶集团是持比较欣赏的态度，但对于一叶的诉求，负责人遗憾地表示了拒绝。 因为叶淮之的诉求，只有x公司老板才有资格决定。 传闻x公司老板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公司研发的专利技术和产品只是为了迎合老板本人的喜好，斥巨资研发出的成果也没有造福大众的打算。 老板怕麻烦，所以干脆拒绝对外售卖。 整个x公司的存在本身，似乎只是为了迎合老板兴趣的一个产物，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就是这样一家不重盈利的公司，在科研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影响力，被传为科研界背后的王。 x公司有世界各个行业的顶级科研者为其效力，无论是硬实力还是科研环境都是科研界之最，加之x公司对员工的福利待遇也是史无前例的壕。 凡是就职于x公司的员工及其员工家属，他们都可以享受公司旗下各体系的先进技术，其中包括放眼世界各国也难以与之匹敌的医疗技术。 那些不对外开放的医疗技术，甚至对重症患者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当然，起死回生这种说法也只是业界传闻，是否夸大其词也是存疑的。 即使存疑，这样一家大咖云集的公司，也依然是许多科研人员趋之若鹜的理想国度。 他们挤破脑袋想进x公司去学习磨砺，亦或是怀着同业界大佬切磋交流的目的，前仆后继。 然而他们却连这家公司是否真实存在都无法印证。 换言之，x公司是科研界的传说。 出于欣赏的角度来说，「7号」负责人表示会把一叶的诉求汇报给老板，但是也丑话说在了前头，让一叶别报太大希望。 毕竟他老板的行事作风古怪无常，公司上下无人敢置喙。 林虞心下沉重，也就是说那传闻中的x公司是真实存在的，但并不容易搭上线。 明天元旦假期就结束了，陈其言先行回了海城。 到明天凌晨三点为止，向秋能不能在黄金二十四小时之内醒过来，是一个关键节点。 因此，叶淮之和林虞留在了帝都等向秋那边的结果。 但是很遗憾，向秋没能如愿醒来。 据悉向秋父母当场崩溃。 向母因悲伤过度进了抢救室，宋时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 叶淮之决定去一趟医院。 林虞不太放心他独自前去。 叶淮之 只说：「我总归需要去向医生了解向秋现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向秋的父亲必定不会放过你——」林虞眼里满是担忧，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叶淮之前去。 虽然林虞不知道叶、向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牵系，但她知道如今向秋昏迷不醒，叶淮之不会坐视不理。 不想让叶淮之背上「负心薄幸」的骂名，同时也舍不得他受到一丁点委屈，林虞心里矛盾至极，不知道该不该跟去。 「放心，我有分寸。」叶淮之摸着林虞的头安抚。 「好，路上小心。」 叶淮之前脚刚走，后脚林虞因坐立难安跟去了医院。 林虞没有坐电梯，走的安全通道。 傍晚的医院熄了灯显得阴测测的，特别是安全通道这边的楼梯，昏暗又诡异的应急灯光散发着阴间气息。 屏着呼吸，林虞心跳加速。 她放轻脚步走到了向秋所在的楼层，却隐约看见通道内侧的出口旁杵着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打量走廊的方向。 乍见一个黑影，林虞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她连忙捂嘴把声音堵了回去。 走近后，她才发现黑影的正身不过是个行踪诡异的人。 而且那人张望的方向是向秋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由于那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重症监护室那边，一时没发现身后的林虞。 林虞看这人大晚上的戴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又鬼鬼祟祟的，看上去也不像记者。 她索性抱手站在他身后，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人也没有观察太长时间，过了几分钟回头发现林虞时呼吸一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背抵着门。 随后反应过来，他张口骂道：「你特么大晚上的出来吓人啊！」 「你在看什么？」林虞依旧是清清冷冷的音调，在这阴森诡异的安全通道里特别令人毛骨悚然。 李彪有些心虚的「啐」了一口，上前推开林虞。 他阴狠威胁，「老子看什么关你屁事，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开！」说完就快步下了楼梯。 第148章 跑路 林虞也是偷着来医院的，并不想闹出动静。 看着李彪离开后，她朝向秋的病房张望。 一道怒骂声打破深夜地宁静，声音似乎是从医生值班室那边传来。 林虞竖着耳朵很快辨别出了向父地声音，她不禁皱起了眉。 「你这个混账怎么还有脸来这里？你害得向秋还不够吗？」向父这责问的语气仿佛对方才是肇事逃逸地凶手。 向母深夜心脏不舒服，向父按了紧急按钮，然而值班护士一直没有出现。 情急之下，向父只能出来找值班医生，这才在值班室里撞见了叶淮之，当即气得变了脸色。 面对责问，叶淮之没吭声。 向家如今只剩向父还强撑着照顾妻女，叶淮之是万不可能在这时候再去刺激向父地，否则他难辞其咎。 叶淮之忍让地态度更是刺激到了向父，向父大骂出口：「你祸害了我闺女多年，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这种人渣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爸妈也不好好管管你，当初是你死活要对我女儿负责的，可如今呢？这才过了几年？这就是你说的负责？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耽误她？！」向父情绪激动，大口大口喘气，还不忘痛骂：「你就是一辈子给我女儿当牛做马也是你应得的报应！」 向父目眦欲裂，胸口起伏波动幅度较大。 见状，向秋的主治医生赶紧劝道：「向先生您先冷静一点，向夫人心脏不是难受吗？我们快去看看她的情况吧！」 这才想起正事的向父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赶紧带着医生去楼下给向母检查。 安全通道内，偷听到一切的林虞眼底充满了震惊。 从向父的话来看，叶淮之和向秋之间难道真的发生过关系？ 难道叶淮之真是始乱终弃吗？ 可是叶淮之说过，他和向秋之间只是误会—— 林虞不禁苦笑，这两人是误打误撞发生关系的误会？还是实际没有关系的误会呢？ 可是，若没有在一起过，为什么叶淮之要对向秋负责？ 林虞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脑子里一团乱麻。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自值班室的方向而来，离林虞这边越来越近。 林虞知道，那是叶淮之的脚步声。 经过安全通道外侧的门，叶淮之去了向秋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他负手而立，静静地隔着玻璃凝视病床上的向秋。.c 向秋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戴着氧气面罩，脸上毫无生气。 强撑着崩溃的心态，林虞站了起来，看到的就是叶淮之凝神深望向秋的这一幕。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又莫名的落寞，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林虞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叶淮之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青筋乍现。 她知道，此刻的叶淮之是不容打扰的。 默默望着那高大萧索的背影许久，之后她打了车回了酒店。 车上的她木着脸望着窗外，她第一次想要叶淮之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他和向秋之间的过往。 李彪没有直接回招待所，而是去了之前绑架向秋的出租屋。 深夜里，他急促的摁着门铃，一声又一声仿若催命。 小张穿着睡衣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的李彪时吓了一跳，随即眼里又涌现出彻骨的恨意。 李彪握有她不堪的视频，并以此为把柄要挟她就范，她无法摆脱！ 小张本以为随着向秋离开，只要她不报警，李彪就会放了自己。 然而小张并没有如愿。 自绑架一事以后，李彪 虽然回了招待所住，却依然强势的同小张保持了长期的关系。 每当李彪心情不好的时候，在那种事上对小张就特别凶狠。 记得有一次，李彪问向秋索要钱财不顺，便喝醉了酒跑来找她发泄。 他一边狠狠的对待着身下的小张，一边狠狠的骂着向秋，「妈的，这翻脸不认人的***，居然怪老子瞒着她叶淮之失踪的事，老子哪里知道叶淮之出事了！」 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又嘿嘿一笑，「我倒巴不得叶淮之那小子出事，若不是他，老子也不用东躲西藏这么多年！」 小张不知道叶淮之是谁，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李彪对这个人的恨意。 李彪在提到叶淮之之时，身下的小张撕裂般难受。 疼痛令小张低低哭出了声，李彪摸着她的脸询问：「这就受不了了吗？宝贝？」 他接着拍了拍小张的脸，叱道：「那你就太没用了！还不如向秋那朵娇玫瑰耐用！」 小张微微一惊，不自觉瞪大了眼，「向小姐怎么可能会……」 剩下的话被李彪用嘴堵住了，小张嘴里瞬间充斥着恶臭的酒味。 她闭上眼掩去眼里的厌恶情绪。 半晌，李彪放开小张的唇，「你也别同情向秋那货，她就是条表里不一的毒蛇。」 向秋翻脸不认人的做法让李彪特别生气，酒精上头的李彪忍不住同情的看着小张，「绑架向秋那晚，我想办的人本来是向秋，你知道为什么我饶了她吗？」 小张突然睁开了眼，心跳剧烈起伏起来。 一整晚，小张对李彪的吐槽咒骂都不闻不问，眼下话题饶回到了绑架那晚，她的心绪有了起伏，某些猜测令她心跳加速。 对上小张充满探索欲的眼，李彪总算有了一丝倾吐的成就感。 他阴鸷着眉眼，脸上是满足快活的神色。 然而他说的话却令小张如坠冰窖。 李彪说：「是向秋说，她如今是公众人物又突然失踪，警察肯定会寻找她的，她若出了事老子铁定脱不了身。」 「如果老子想泄火，不如找你。」 闻言，小张身体不由发紧，甚至不可控的抽搐起来。 由于情绪波动巨大，她身体开始收缩，李彪低吼一声，发泄了出来。 酒劲上头，他翻了个身就睡了过去。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张死死握紧床单，眼里充斥着恨意。 门铃声依旧催命似的不停的响，小张随即弱弱地打开了门。 门外的李彪面露凶像，一看就来者不善。 他进门就狠狠给了小张一巴掌，「怎么这么久，老子以为你死了。」 小张捂着脸不敢说话，自他身后乖顺地带上了门。 随即，她踌躇不安地站着。 她的服帖并没有令李彪如以往一般就此消气，李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语气阴厉问：「向秋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掐着小张，小张鼻腔中的氧气渐渐稀薄。 她轻拍着李彪的手臂求饶。 李彪松开了她，等她解释。 他眼神凶狠，仿佛只要她说一句是，他就会立刻把她撕碎。 咳嗽了一会儿后，小张捂着脖子浑身冷汗，她也不隐瞒，「是我做的。」看着李彪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彪哥你啊！」 小张开始卖惨，「彪哥你这么在乎她向秋，而向秋却几次三番拒绝你，如此不识好歹，我看在眼里实在是气不过。」 「虽然我跟着彪哥你没有多长时间，可彪哥你的 仁义实在令我折服，你也从未亏待过我，这段日子的相处我早已爱上了你。」 「看着心爱的人被向秋如此轻视，我很心疼。」 「我知道你和向秋之间关系复杂，为了那女人牺牲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可你只是找她周转一下而已，她却给你脸色看，我实在气不过！」 小张的话处处站在李彪的角度考虑，李彪似乎有所动容。 其实她也是通过这段时间被迫跟着李彪而大概知道了事情原由，李彪少时因为向秋才被叶淮之针对，只能躲在阴暗处生存。 自知理亏的向秋会时不时地接济李彪，生怕李彪鱼死网破。 从绑架那几天向秋和李彪之间的氛围来看，李彪应该是握有向秋的把柄而逼得向秋不得不就范，就像小张一样。 特别是向秋身为公众人物，只要有一点黑料被爆，就足以打击到向秋未来的发展。 而小张本应同情向秋的处境，可向秋怂恿李彪找她发泄的做法却让她寒心。 人都是利己主义，向秋为了不和李彪发生关系，把她活生生拖下了水，还被拍下了视频，令她身陷泥潭。 这口气，小张咽不下。 反正她的人生也被李彪毁了，她不在乎玉石俱焚。 李彪脸色稍缓，对于小张的说辞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那你也不应该开我的车去撞向秋吧！这不是把我也牵扯进去了吗？」 小张上前一步，神情无辜的抱着李彪的胳膊解释：「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嘛，当时我也气糊涂了，没考虑那么多，只想为你出气……彪哥，你那辆车要查出来应该不容易吧？」 「不容易查到又如何！妈的，因为你，老子少了个钱袋子！」 李彪推开小张，去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哑着嗓子说：「让我静静。」 于是，小张默默守在一旁低眉顺目。 接连抽了四五根烟以后，李彪才说：「不行，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得尽快离开。」 听闻李彪要跑路，小张心里一喜。 「你快收拾行李跟我一起！」李彪望过来，朝着小张又补充了一句。 小张霎时内心一沉。 第149章 朋友 李彪连夜跑路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叶淮之的耳里。 彼时，叶淮之刚回酒店。 「事情查清楚了吗？」叶淮之问电话那边地老k。 老k斟酌了一番，才开口，「向小姐和李彪之间确实关系匪浅，具体到了哪种程度还没查清楚。」 联想到李彪连夜跑路，叶淮之问老k，「这次向秋车祸，和李彪有关系吗？」 「车子确实是李彪绑架向小姐时地那辆面包车……」老k欲言又止道：「只是我们当时全天监视着李彪，向小姐车祸的那个时间，李彪在同几个混子喝酒。」 叶淮之半眯着眸，一时没说话，等着老k继续。 「李彪时常会去之前绑架向秋地那间出租屋。」 「我记得里面住着一位独居女性。」叶淮之想了起来，「那位女性和李彪是什么关系？」 「从目前来看，两人应该是男女朋友地关系。」老k又想到下属地汇报，「这次李彪是带着那位女性跑路的。」 「继续跟着李彪，另外去查查出租屋那位女孩。」 「好的。」 挂断电话，叶淮之揉了揉眉。 若是不出意外，向秋出事和李彪有关，但李彪有不在场证明，会不会是李彪的女朋友驾驶面包车撞的向秋？ 按之前叶淮之对向秋的怀疑来看，向秋和李彪之间应该是有某种合作的关系，如今向秋又被李彪的面包车所撞，是不是说明了两人的合作出现了裂痕，所以李彪索性鱼死网破？ 回酒店休整了一晚上，林虞的情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最终她选择相信叶淮之的为人。 翌日一早，叶淮之就带着林虞飞回了海城。 由于向秋那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叶淮之暂时留下了宋时处理善后事宜。 经纪公司那边也以向秋旧疾复发，需要无限期养病为由，终止了向秋的通告。 向秋因病无限期退圈一事，网络上的评论好坏参半。 因着向秋退圈这事，叶淮之一下飞机就被记者们堵住了。 短短小半年时间，小花向秋先是入院疗养，之后又牵扯出恋情，再来又是遭遇绑架，现在又突然无限期退圈这一系列变故不得不引人深思。 逮不到向秋，记者自然不会放弃采访身为「男朋友」的叶淮之。 人潮汹涌而现，林虞被挤出了包围圈。 中心圈内的叶淮之被一双双话筒围绕，甚至被话筒怼到了脸前，面对那些炮语连珠的疑问，叶淮之面色冷沉。.. 许是被叶淮之冷淡的气场所摄，记者们识趣地将话筒撤离了叶淮之些许。 只是好不容易逮到叶淮之，他们自是不会就此撤退，一个个的壮着胆子提问：「叶总，请问向秋突然退圈真的是因为旧疾复发吗？」 「叶总，向秋退圈和您有关系吗？亦或者只是保胎的说辞？」 「请问向秋是不是因为好事将近才退圈的呢？」 记者们发挥着天马行空的想象，问题越问越离谱，叶淮之则拧着眉心一言不发。 被挤出圈外的林虞求助了机场的安保。 在安保的护送下，叶淮之得以从人潮中心撤退，被机场暂时请进了v休息室里。 叶淮之打了个电话后，外面的那些记者被引来。 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林虞和叶淮之从另一条绿色通道悄悄离开了机场。 车上，叶淮之一脸抱歉的让林虞别多想。 林虞表示自己没有多想，顿了片刻，她才接着道：「叶淮之，等这些事处理完以后，你能按你之前所说的那般给我 一个交代吗？」 叶淮之想也不想的回答了一个字，「好。」 他清者自清的神情，让林虞暗暗松了一口气。 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到了一叶集团，两人下车径直去了公司。 向秋退圈的事情一经公布，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又占据了微博热搜。 因此，叶淮之一出现在公司，下面员工八卦又闪亮的视线足已看出他们按捺不住的八卦之魂，毕竟这事关公司未来的老板娘。 等叶淮之进了办公室，有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就扒着林虞问：「林秘书，你这是才和叶总从帝都出差回来吧？网上的传言是真的吗？咱们老板真的好事将近，向小姐真是为爱退圈了？」 同事这一问题问完，周围的人也慢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竖着耳朵等林虞答复。 老板的幸福关乎一叶众员工的命运，若老板有了家庭，想必精力也会转移部分在家庭里吧？这样老板就会减少加班了吧？那他们是不是也能按时下班了？ 毕竟，老板都在加班努力，底下的员工自是不敢按时下班，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 作为员工，林虞也自是明白同事会好奇老板的私生活是在所难免。 但作为女朋友，听见别人好奇自己的男朋友是不是和别的女人有一腿，这感觉可不太爽。 「叶总去帝都是为了工作上的事，但是嘛……」林虞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满含担忧的提醒：「工作进展得不太顺利。」 言外之意就是，叶淮之心情不太好，各位还是少打探点他的八卦，不要往枪口上撞。 同事一听，立马欲哭无泪，「林秘书，您忙……您忙……」说完，赶紧溜回自己的工位。 其他边工作边偷听的人，也无不埋头苦干，生怕被牵连。 林虞摇了摇头，回了秘书办。 自任嘉离职，庄佳音收敛以后，林虞在秘书办的日子也算顺风顺水起来。 下班后，林虞久违的和颜悦约了顿饭。 叶淮之那边正好有工作要忙，本来林虞想留在公司陪他加班的，他却不让，知道林虞和颜悦有约，他鼓励林虞多去见见朋友。 一直以来，他担心林虞太独。 林虞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她和颜悦确实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之前两人都忙，元旦假期也各有安排，这才只能约了元旦假期以后见面。 刚好今天两人都有时间，也就约了见个面，吃个饭。 两人许久未见，乍一见，两人都观察着对方。 林虞能看出来颜悦确实如她所说的忙疯了，即使化了淡妆，眼角的青黑也遮盖不住，但好在人看起来挺精神的。 颜悦同样也发现了林虞的变化，怎么说呢？林虞整个人少了二分清淡疏离，多了两分柔软，「你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啊？看起来胖了点？」颜悦不免好奇的问。 「呃……也没什么吧……可能是营养过剩吧！」林虞随意打了个马虎眼，她暂时不准备告诉颜悦，自己和叶淮之的事。 这一年来，一叶几经变数，加上如今叶淮之和向秋的事闹得全网皆知。 以至于林虞有所顾忌，想着她和叶淮之的事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隐患。 颜悦也没多想，垂拉下小脸，「对不起啊，你之前被绑架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样？身体还有没有大碍？」 前段时间颜悦忙得脚不沾地，年底海城圈的晚宴林虞去的几场里面，都只见到郑克而不见颜悦的身影。 每次林虞追问，郑克都只能一脸无奈的解释：「悦悦太忙了！」 林虞只说：「我真没事了，你看我都胖了。 」说罢，她还捏了捏脸上的肉，接着才问：「我去了几次晚宴，郑克都说你很忙，工作室有那么忙吗？」 颜悦笑了下，无奈道：「确实挺忙的，年底订单量激增，我都好久没和郑克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那让郑克闲暇之余帮帮你呗，毕竟也是他的老本行。」林虞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颜悦听罢，摇了摇头，「他那边的项目光是筹备就准备了大半年，每每回家都喝得烂醉如泥的，我看了都心疼。」 「郑克在海城还是挺有魅力的，应酬又这么多，你还是不要只顾着工作，也多关心关心你老公。」不知怎么，林虞想到了金瑟那娇柔的模样，委婉的给颜悦提了个醒。 颜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搂抱住林虞，「好，我知道了。」说完，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林虞，笑呵呵的，「我就说你变亲和了吧，你以前可不会对我说这些。」 林虞也愣了下，「是不是我说的这些话惹你不开心了。」她以前确实不爱管这些事，总觉得管太多也就过了界。 「不是，我很高兴，谢谢你为我着想。」颜悦真诚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感觉你对于朋友这一种存在并不算上心，总感觉朋友于你而言仅是饭搭子而已。」 「不过能和年级大牛的你成为饭搭子，我也是很开心。」 面对颜悦突如其来的一番心里话，林虞有点没反应过来。 颜悦说的其实没错，在林虞的认知里其实是没有朋友一说的，或者说曾经林虞是有过的，可是在她高一出事以后被全校霸凌的时候，那所谓的初中三年的闺蜜即使身在其他学校，也依旧翻脸不认林虞不说，甚至还造谣林虞的一些黑料来博取更多人的好奇关注。 朋友于那个闺蜜来说，不过是在林虞失去价值以后，可以随时出卖林虞而博得关注的工具而已。 第150章 上门 所以，再后来对于所谓的朋友，林虞是不可能再以心换心的，她和颜悦地关系也确实就是颜悦口中所说地饭搭子，两人一起吃饭也只聊专业和其他，她是万不可能把心里话告诉颜悦的。 这么一想，林虞作为「朋友」确实是失格地。 「对不起。」林虞诚挚地向颜悦道歉。 「哎……」看林虞一脸愧疚地模样，颜悦眼珠子转了转，「如果你是真心实意地道歉的话，要不今晚你请客吃顿大餐，我就算原谅你了好吗？」 林虞淡淡的笑了，「好啊，想吃什么尽管点，就当是饭搭子的赔罪了。」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即使对方是颜悦这样活泼明媚的小天使，林虞也只是感到愧疚，却并没有做好交心的准备，顶多是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要守护好颜悦。 酒足饭饱后，两人各自开车回家。 颜悦回家后发现，家里罕见的亮起了灯，她够了够嘴角轻声关上了门，悄悄走进客厅。 郑克难得早回家，在厨房忙碌。 颜悦听见厨房发出的动静，悄悄靠近了郑克，然后突然从背后抱住了郑克，发出咯咯的笑声，又软绵绵的喊：「老公，你回来了。」 郑克无奈回身宠溺地弹了下颜悦的额头，「调皮精。」 颜悦捂着额头瞪了郑克一眼，又埋头进他怀里，却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只是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林虞的提醒而变得敏感，又深深的嗅了一口，好像又没有香水味了，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 郑克看着锅中在煮的饺子在咕噜咕噜冒泡，眼看就要涨起来了，他长臂一伸把火关了，又拉开一点颜悦，温柔的说：「陪我再吃点可以吗？」 颜悦其实已经吃饱了，但是两人确实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好啊，不过我只能再吃一点点了。」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盛饺子，一个把碗筷摆上桌。 颜悦吹着热气，小口小口的吃着，然后说：「早知道你今天有空，我就不约阿虞了。」 郑克把饺子放进沾料里，「也是临时取消应酬的。」 他看着颜悦泄气的表情，又补充了句，「好在忙过这阵子，可以歇息一会儿了，到时候我定要把二人世界给补回来。」 吃过饺子后，郑克去厨房洗好了碗筷，擦干净了手出来。 颜悦洗了澡在浴室吹头发，郑克想了想，也去了浴室。 惊叫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途中，郑克匆匆出来拿小雨伞，又急吼吼的奔回浴室。 两人在这事上，都默契的选择了先过够二人世界之后再考虑其他。 林虞刚到家楼下，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个女人给堵住了。 面对突然冲出来跪在眼前的两个女人，林虞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借着昏暗的路灯光亮这才看清了她们的脸。 孙夫人抓着林虞的裤腿，不住哀求，「林秘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家老孙一回吧！」 旁边的孙可也眼眶通红，鼻头被冻得红红的，「林秘书，爸爸干的事情我和妈妈都知道了，但是他确实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 「只是想以此恶劣的手段逼迫叶淮之吧！」林虞在心里补充道。 母女二人见林虞没说话，又不住的卖惨求林虞。 从她们的话语里，林虞听懂了大概。 孙总数罪缠身又一把年纪了，进了里面指定没多少盼头了，而母女二人希望林虞就绑架一事和孙总私下和解，减轻孙总的刑罚。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林虞冷淡的问她们。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眼珠子不自然的转动了一圈。 孙可巧妙的说：「我们去您公司找您，被前台拦在了外面。」 这事前台并没有告诉过林虞。 林虞抿了下唇，神色疏冷着说：「抱歉，我不同意私下和解，你们回去吧！」 孙总伤害了林虞是事实，以她要挟叶淮之也是事实，她和叶淮之掉进水库险些丧命也是真实发生过，林虞不是圣母，发生了这样的事要她怎么宽恕孙总？ 想想这母女二人还能舔着脸跑来找她，林虞也是觉得无语。 林虞的拒绝击破了母女二人的防线，孙夫人抬头眼睛通红的瞪着林虞，「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老孙？老孙一把年纪了，又锦衣玉食惯了，他受不住监狱里的生活。」 「进去重新改造，就是最好的赎罪。」林虞的声音正如这冬日里的寒风，冷厉如冰泉，掷地又有声。 孙夫人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而且在她得知林虞被顾言生包养过，更是深知林虞这种女人贪财的本性。 她早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多给林虞一点钱财消灾的打算，自己再和孙可一起卖些惨博同情，引发林虞作为女性的感性一面，那孙总绑架林虞一事也就还有私下和解的余地。 可林虞毫无商量的冷硬态度出乎孙夫人意料，一时气急的孙夫人两眼一番被气晕了过去。 「妈——」孙可被倏然倒地的孙夫人吓到了，赶快扑过去抱住孙夫人。 就连林虞也被孙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晕厥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孙夫人这么脆弱，只是因为她拒绝的态度就气晕了过去。 但林虞比孙可镇静一点，她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然后让孙可把孙夫人放平，先不要随意搂抱孙夫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孙可哭得泪流满面，激动的大喊。 「我已经叫了救护车，若因为你的举动导致你母亲出现什么意外，后果你可能承担？」 闻言，孙可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放下了孙夫人，想了想又狠狠冲林虞恐吓：「若我妈再出什么意外，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林虞没说话，脸色平淡，藏在宽大外套口袋里的手却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救护车没一会儿就来了，孙可紧跟着孙夫人上了车。 直到救护车远去，林虞才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单元楼。 回家后，林虞看了看手机的未接来电，给叶淮之回了一个电话。 「我才回家，没看见你打电话了。」林虞说。 「哦，和朋友玩得还开心吗？」叶淮之温润的声音，缓缓传进了林虞的耳里，令她心里莫名平静下来。 「嗯，挺开心的，我给你订了餐，你有好好吃饭吗？」 下班前，她按照叶淮之的口味给他订了晚餐送去公司，以前叶淮之加班即使有晚餐也常常忘记了吃，饿急了才扒两口生冷的饭菜对付一下，所以他的胃也算是被他自己作坏的。 「吃过了，都是我喜欢的菜，谢谢。」 「那就好，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工作是忙不完的。」 「好。」 结束了通话，即使是简单乏味的对话，林虞也觉得心里很暖。 目前来看，和叶淮之交往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在渐渐被叶淮之拖离深渊。 孙夫人晕倒是因为这段时间操心孙总的事情导致忧郁成疾，没有好好休息，又被林虞碾碎了希望一时气急攻心，好在抢救还算及时，只是这孙夫人这一倒下，也压倒了孙可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可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怎么了，父亲在外声色犬马，母亲养尊处优却性格软弱。 现在 父亲为了利益更是行事荒唐被扣押，这个家随着手握大权的父亲出事，眼看着也摇摇欲坠。 若林虞能宽恕父亲，父亲的罪行就会减轻，至少也有保住这个家的希望…… 可如今…… 孙可握紧了拳头，连恨也不知道应该恨谁。 「你是孙可吧？」一道声音从孙可的座椅上方传来。 孙可缓缓抬头，疑惑的问：「你是谁？」 身前的女人面容温婉优雅，脖子纤细修长是那种好看的天鹅颈。 她穿着一件烟粉色大衣，内搭紧身毛衣，身材凹凸有致，手肘挽着款限量皮包，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孙可瞄了一眼上面的「妇产科」字样。 「我是一个可以帮你走出困境的人。」沈婉言勾着红唇，举止优雅从容。 叶淮之是第二天才知道孙夫人去找过林虞这事。 此时孙夫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上稳定下来了。 这边孙夫人暂时无恙了，那边孙可下午就气势汹汹地去了一叶***。 她一开口就是要找林虞秋后算账，阵仗闹得还挺大，自然也被叶淮之知晓了。 叶淮之抬了抬眼皮，看着面前正在汇报工作的林虞。 他嘴角噙着笑，言笑晏晏地问：「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林虞脸上没什么情绪，不过还是垂下了眼睛，「因为没必要，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 「林虞，我是你男朋友，遇到问题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可是叶淮之，这种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事，我希望你相信我能够做好。」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和我分享你的喜和悲。」 林虞暗自握了握拳，闷闷道：「我知道了。」 叶淮之自是看出了林虞的表情显然是不太服气的，只是想改变林虞遇事习惯一声不吭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 第151章 闹事 他叹了口气，「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林虞开口就想要拒绝，话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咽回肚子里，「好，不过你答应我不要随意插手，希望你能给予我信任。」 「好。」 两人一同从电梯里出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孙可手里拿着一叠纸张，瞪着双眼气势汹汹地在前台怒喝：「叫林虞出来！她害我妈住院，我总归要讨一个说法！」 大厅有不少刚回公司的同事和合作商，孙可这一举动对一叶造成的影响很不好。 林虞刚从电梯走出来，就引来了无数注目。 旁观地人好奇地打量林虞，又碍于她身后有叶淮之压阵，目光又不敢长久地停在她身上。 「林虞，你躲不下去了吧？你害了我妈，我今天非……」孙可怒气冲冲地朝林虞冲过去，看见林虞旁边人高马大的叶淮之又怂了。 两方在大厅中央对峙。 林虞面无表情地问孙可：「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妈，请问我做了什么？」 「你言语莽撞无礼，我妈被你气得叫救护车。」孙可昂着脖子一副秋后算账地样子，气势汹汹地把手上地检查报告摊在林虞眼前，「这是我妈的病情，你可以自己看，她被你气得差一点就中风瘫过去了。」Z.br> 随着孙可的话语出声，周围的人大为震惊，眼色古怪的望向了林虞。 叶淮之朝围观的人群扫了一眼，人群立马该干嘛干嘛去了，除开留下的几位合作商以及负责招待合作商的一叶员工。 合作商可不是人人都惧怕叶淮之的，而招待合作商的员工也万不可能留下客户独自在大厅，故而留下来的一叶员工是硬着头皮在看这出闹剧。 林虞皮笑肉不笑，「孙夫人为何会被我气得叫救护车呢？原因你来说说。」 「还不是你……我……」孙可反应过来林虞是在套她自己说出事实真相，于是更加气急败坏，「不管怎么样，我妈被你气进医院是事实！」 「关于这件事，首先我不想追问你是如何找到我家的？但你和孙夫人对我一再逼迫是事实，对于你们的无理要求我只是口头拒绝了而已，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重话。」林虞停顿一下，眯起了眼，「你口口声声把你母亲生病的责任归咎于我，是想以此绑架我吗？」 孙可脸色一变，连忙否认，「我没有——」 「道德绑架——」林虞补充了句。 「我——」孙可被堵住了话头，她看了看一楼大厅仅剩不多的人，走近林虞压低声音提醒：「你知道我想要谈什么！」 林虞眯了下眼，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无理取闹我也没办法，若你母亲真有好歹你可以去起诉我，但你现在跑来我工作的地方吵闹，影响公司运作，我也可以报警。」 孙可瞪圆了眼，咬牙切齿道：「好，我们走着瞧！」 说不过林虞，或许也因为心虚，孙可气呼呼地离开了。 看着孙可的背影，林虞脸色略冷。 孙可虽是大小姐，但并不是张扬跋扈那类型的，尤其是在荣达深陷舆论漩涡之中的时候，她身为荣达大小姐更应该低调行事才是，如今她来一叶兴师问罪的举动实在太事出反常，未免令林虞多留了心眼。 叶淮之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在林虞身旁给她压阵，「孙可有问题。」他也提醒了林虞一句。 「我知道。」林虞想了会儿说：「今晚下班我可能要先回家。」 「好。」 下班后，林虞匆匆赶去了物业想调昨天的监控。 哪知好巧不巧的，昨天的监控从下午开始就因运行不良，没有拍到任何画面。 林 虞看着监控里的一片黑屏，分明是被人为删除了…… 「那把昨天拍到的最后画面给我看一眼成吗？」林虞清冷的说。 物业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调出了单元楼附近的画面，林虞用手机拍了张照后回家了。 回家点了外卖后，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刚拍的照片沉思。 她的感觉确实没有错，监控录像也被删除了就说明有人想拿孙夫人这事做点文章，且孙夫人找到她家楼下并不是偶然。 四海小区是个老小区，物业没那么尽责，拿钱就能让物业删视频这事不足为奇。 林虞把照片放大了看，手指突然就停住了，随后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想起之前送外卖的小哥对她的好心提醒，她原以为那辆车不过是兴起而为之…… 可原来不过是换了个隐蔽的位置吗？ 门铃声响起，想是外卖来了，林虞从沙发上爬起来，光着脚就去开门。 「你……怎么过来了？」林虞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叶淮之，眼里有藏不住的惊喜。 叶淮之提着两个纸袋进了屋，「想着你晚饭会不会又随便应付两口，就给你打包了几样菜带过来。」他说完，视线转到沙发上一顿，微微红了脸。 林虞随着叶淮之的羞涩视线看过去—— 犹如当场被雷劈了一般！ 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去沙发，把昨天换下来的内衣一把抓过，又三两步扔进了洗衣机里，脸颊滚烫的温度久居不下。 在充分冷静下来后，林虞才不自在的回了客厅。 叶淮之已经把纸袋里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并一一揭开，神情自然的招呼林虞去吃饭。 见状，林虞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叶淮之已经镇定如此，没有再提刚才的小插曲，林虞脸上的不自在也就缓解了下来。 吃饭途中，叶淮之问了林虞对今天下午孙可的这件事怎么看。 林虞想到两人下午不算太愉快的谈话，也尝试着改变，于是她告诉了叶淮之监控的事情。 叶淮之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件事，但是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也千万别独自憋着，你被绑架之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若孙家人对你纠缠不休甚至为难于你，我也会过意不去。」 林虞知道，叶淮之顾及她的自尊所以表达的很委婉，这件事上他也希望能出份力，而林虞又习惯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喜欢独自解决问题，两个人既然在一起，就需要相互妥协、磨合。 「好。」林虞没完全拒绝，只轻声说：「叶淮之，谢谢你。」 谢谢你总是帮这么无用的她。 而她，在和叶淮之交往以后，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他的依靠。 亦如，现在他的心情一样。 为此，林虞想尝试依赖叶淮之，却不想因此变成习惯。 她若一味想着走捷径去解决困难，那么是不会成长的，最后还是只能依附于男人的衣角一处。 只是，若真到了力所不能及之时，她会试着去试依赖叶淮之。 宋时在帝都呆了一周，处理好向秋和经纪公司的问题，以及联系了专家给向秋重新诊断治疗，确定向秋目前病情不会有更严重的影响以后，也回了海城。对于向秋这种昏迷不醒的状况，不管是主治医师还是专家都说，她的昏迷时间越长越不利于苏醒，而向秋的情况经过抢救以后按理来说苏醒的可能性会更大，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 针对这种情况，专家提出了一个猜测。 向秋一直就有抑郁症，有可能是自身心理障碍的原因导致不愿意醒过来，针 对这种情况可以试一试外部刺激。 比如电刺激疗法，只是这种方法的副作用和危害性是极大的，而且并不一定能顺利让向秋醒来。 宋时问专家，「副作用有哪些？」 专家说：「症状轻点的会伴有头痛、恶心、焦虑、记忆力减退，严重点的话可能会出现心律失常，激发出身体的隐匿疾病。」 「那这么说来电刺激疗法是不可行的吗？」 专家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是。」 面对宋时的注视，专家尴尬一笑，「这话原本不应该我说出口，只是我听说一叶在科技研发领域颇有作为。所以，如果是你们叶总亲自出手，说不定会另有一番机遇。」 「电流刺激疗法对设备的要求极高，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设备都是如此。」 「只是，医科领域有一个传闻，x公司旗下有一款电刺激设备，可以把副作用降到最低乃至于几乎无副作用的状态。」专家这么说，其实一方面也是为了向秋能够早日苏醒，另一方面也是保留了一份私心。 宋时当即眼皮一跳，x公司不就是「7号」专利的所属公司吗？ x公司于外界而言甚是神秘，就连其所属其公司所在位置，所隶属于的国家都不为人知。 宋时把这一消息告诉叶淮之的时候，叶淮之只让宋时再去找一找国外的脑神经专家。 至于x公司那边，叶淮之也只能等「7号」负责人的回复。 还有一件事就是，警方查到了肇事面包车的车主为李彪，已经在全城抓捕李彪了。 彼时，李彪早已离开了帝都。 「李彪走的时候，带了一个女性。」老k补充，「是那位独居女性。」 「李彪没有作案时间这点，所以我们怀疑车祸或许与那位女性有关。」 叶淮之眯了眯眼，「李彪现在人在哪儿？」 「绕了几座城市后，我们……跟丢了。」老k汗颜回复。 叶淮之朝老k看了过去，没说话。 第152章 怀疑 林虞这边找公司技术部的同事学了一些恢复监控视频的常规操作。 所以一下班，她就赶回小区地物业管理处，想再次调出孙夫人晕倒那天地监控。 今天的值班物业换成了一个年轻一点地女人，姓赵。 小赵调了半天，发现无法调出那天地监控，赶紧给同事打了个电话，才得知最近换了硬盘。 林虞一问才得知，换硬盘地时间恰好是在林虞上次来物业调监控的第二天。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败兴而归，林虞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也许是最近眼皮老跳，这几天她并没有闲着。 她通过手机里的车辆停置位，想找借车主的行车记录仪。 只是可惜，刚好能拍全她家单元楼的车辆只有两台，一台林虞联系过车主，不凑巧的是车主那天晚上驱车和朋友出门吃饭一夜未归，也就是说四号晚上那辆车不在，自然也就没拍到孙夫人和孙可了。 如今，只剩下那辆车了吗？ 林虞握紧了拳头。新 进单元楼前，她往那个隐蔽的方位看了一眼，今天那辆车不在。 宋时今天从帝都回来，和叶淮之有工作需要汇报处理，所以叶淮之这两天应该也会很忙。 林虞也就没去打扰，专心处理手头上的事。 晚上，她照旧点了外卖，去拿外卖的时候碰上了之前的那个外卖小哥。 小哥告诉她：「那辆车又停在楼下。」 林虞眼皮跳了下，向小哥道了声谢。 然后依旧在软件里给小哥进行了打赏。 慢吞吞的把外卖吃完以后，林虞去窗帘后看了下那个隐蔽位置，只是那个位置刚好是林虞家窗户的视线死角，什么也看不见。 她拿起外卖盒去楼下扔垃圾，把外卖盒扔进垃圾桶以后林虞才掀了掀眼皮，果然来了。 她慢悠悠朝那辆车走过去，随后敲了敲后车窗。 车里，顾言生看林虞走过来的时候一颗心收紧，既怕被发现又怕被无视，心里矛盾至极。 直到林虞敲了车窗，顾言生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地，随之而来的便是紧张。 尽管如此，顾言生还是故作平静的开了车窗，「好久不见。」他说。 林虞神色疏离，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说话。 顾言生也没催她，只是目光死死锁住她。 「能帮个忙吗？」林虞最终按压下那微薄的自尊心，询问。 「义不容辞。」顾言生笑了，想也不想的回复。 「四号晚上你在哪儿？」林虞突然问了一句。 顾言生笑意停滞了一会儿，才说：「在这儿——」 「我想看你四号晚上的行车记录仪。」 顾言生脑海里自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他对着前面的司机喊了一声：「老陈。」 「是，少爷。」老陈态度恭敬地行车记录仪取了下来，双手递给顾言生。 顾言生手里把玩着存储卡，冲林虞不羁挑眉道：「坐进来吧？你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吧？」 紧了紧手，林虞最后坐进了后座上。 车里就有顾言生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他用s线连接电脑和行车记录仪两端，然后找到存储内容搜索起来。 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四号那天的行车记录。 顾言生掀了掀眼皮，问司机老陈，「怎么回事？」 老陈转过头来，确定了没有四号的内容以后，他结结巴巴起来，「少爷，可能……是我不小心……把存储设置成了……三天。」 顾言生的俊脸当即黑了下来。 林虞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件事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不禁狐疑的看向顾言生。 怀疑的眼神令顾言生芒刺在背。 顾言生张了张嘴想解释，林虞却突然语气冷淡的说：「既然如此，就不劳顾总操心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说完拉开了车门，一个眼神也不给顾言生，径直离开了。 顾言生用手锤了一下电脑不禁懊恼，随即他幽幽地盯着老陈，语气不明地问了句：「老陈，你到底是谁的人？」 老陈瞬间冒出一股冷汗，他尽量冷静地回复：「自然是少爷您的人！」 顾言生目光幽深带着审视，盯着老陈的后脑勺半天不说话。 在老陈快要扛不住，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之际，顾言生终是缓缓开口：「你记得就好。」 随后，顾言生给李特打了个电话，「帮我联系一个电脑专家，要快。」 林虞回家后还是挺郁闷的，眼皮跳得越发的快，她总感觉孙夫人这事自己太过于被动。 冥思苦想无果，她最后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月中旬，一条财经新闻炸开了新年前一团和气无波的财经界。 海城郑、金两家公司联合y国著名投资公司宣布三方合作。 三方出资开设了一家新的投资公司并已内部进行完第一轮融资。 郑氏郑克、金氏金瑟，投资公司的约翰共同打理，担任的职务由三方的出资份额决定，拥有最高决定权的是郑克，其次是约翰，再来是金瑟，司会在新年后将前期筹备的项目正式进行推进。 消息一出，有不少业内同行猜测这是郑、金两家给自家继承人的一块试金石，郑克和金瑟因此也更受外界关注。 临近新年，各一线公司也都纷纷向郑克和金瑟递上了邀请函。 林虞看到消息后，给颜悦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颜悦叹息一声：「原本以为阿克忙完这一阵就可以好好陪我一段时间了，谁知邀请函多如牛毛，阿克也不能全部拒绝，挑挑拣拣还是要应酬到新年了……」 林虞说：「那你可以陪郑克去啊！」 「哎，别提了，我好不容易休息了两天，结果这段时间工作室订单量又多了起来。」颜悦痛并快乐地抱怨了起来，「客户认可我的设计我本来应该开心，但很多人却是冲着阿克的面子来的，我实在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林虞听后也忍不住皱眉，「那这样一来，你岂不是又不能陪郑克出席年底晚宴了？」 「可不是……」颜悦说罢又叹了一口气。 「颜悦，工作是忙不完的……」林虞想劝颜悦多留点心思在郑克身上，又不太好说，加上郑克在外面确实是清风朗月的，林虞就更没立场说什么了。 只是任凭郑克多么的清风霁月，也断不可能杜绝有心之人的念想，「实在不行，我帮你兼个职，只是只能下班后的时间。」林虞叹息。 颜悦眼光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但是，你不能再接能力范围之外的订单了，而且我帮你兼职不是想要你再尽可能多的接单子，而是希望你能适当休息。」林虞提了条件，「而且你们现在也不缺钱，适当地劳逸结合吧！」 林虞打断了颜悦的话，事先声明了立场。 「好吧，我知道了，那什么时候开始啊？」 「看你方便。」林虞回答。 结束通话后，林虞吁一口气。 她能帮颜悦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孙夫人在海城住了小半个月的院，有天晚上突然就中风了。 经过连夜抢救后，孙夫人的左腿还是瘫痪了。 据悉孙可当时在医生办公室里哭得不能自己。 电话响第三次的时候，孙可才接起。 彼时的她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明显的哭腔，「喂。」 「我听说你妈病情加重了，想想你妈是因为谁住院的，被谁气成这样的，你就不想报仇吗？」 电话里的人明显在挑事，可孙可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计较其他。 她垂着脑袋，想到孙夫人最近这段日子的憔悴，以及自身现在的处境，心里十分茫然。 厦市那边又来了无数个电话催她回去，荣达的合作商、供应商纷纷要求解约赔偿，r6的消费者拉着横幅在荣达楼下闹事，闹得荣达上下人心惶惶，不少骨干也都辞职离开，就连公司高层也有了抛售股票的意向。 这就是孙总长期以来在荣达内部实施一言堂的弊端，如今孙总还被拘留待审，荣达没有了支撑压根坚持不了多久，只有孙总可以破局。 「事呢我都给你铺平了，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做不做就完全看你自己。」沈婉言在电话那边循循善诱。 「我知道了，你把资料发我吧。」孙可沉默半晌，最后缓缓说道。 资料没多久就发到了孙可的邮箱，孙可点开看了后微微长大了嘴，而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对不起，别怪我。」 孙可给林虞打了一个电话。 中午，林虞去购物街旁的咖啡厅，一进去就看见了孙可。 曾经的孙可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的，如今却消瘦了不少。 林虞在孙可对面坐下，「孙小姐，有什么事。」 孙可默默地推给了林虞一个文件袋。 林虞接过看了，然后面色平静的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孙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林秘书，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孙可垂着脑袋，「现在我有了这个筹码，一旦我公布出去，别说你现在的工作保不住，以后你也没有脸在海城圈混吧？」 第153章 手段 林虞没有说话，侍应生上前问林虞要什么咖啡的时候，林虞只说：「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侍应生离开后，林虞才波澜无惊的掀了掀眼皮，「你去公布吧，我不在乎。」反正她就是一滩污垢，她还有什么好怕地，无非是被抹得更脏一些，「相反，我可以起诉你污蔑。」 孙可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虞，小姑娘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显得局促。 林虞云淡风轻地笑了，「你该不会以为就凭几张我在会所的照片就能说明什么吧？」 「可你确实是在会所当过小姐。」孙可说。 这叠资料是林虞在a大读书时候，因为没钱买多余地绘画素材，又不想麻烦家里，于是就萌生了兼职地想法。 当时林虞收到过小卡片，以为就是普通地兼职，去了以后才发现是在会所卖酒。 因为是日结，林虞想做一周凑齐素材的费用就不做了，也就不疑有他。 哪知工作第一天林虞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哪是单纯的卖酒，分明还涉及擦边。 林虞当即准备撤离，可客人哪会同意？ 于是林虞和客人当即就在会所闹出了动静，客人几番对她动手动脚，照片便是那时候所拍。 「孙小姐，揭人短处本就不是光明之举，而你现在却理直气壮的拿着几张图片看图说话，自以为是的以为握住了我的把柄……说真的，你这种行为我感到很厌恶。」 孙可憋红了脸，「我这也只是……只是自保而已……」 「我没有伤害过你，何来自保一说？」林虞忍不住哂笑。 「可我妈确实因为你的原因，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昨天中风瘫痪了。」 林虞没说话，她没有害人之心，却总有人把「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而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拒绝了和解，就变成了十恶不赦，事件造成的连锁反应还是反弹到了她的身上。 只因为，她看起来最好突破。 孙可虽然娇惯了些，看起来也没经历过太多挫折，咬住林虞这个「弱者」就不愿松口。 她一再逼迫林虞，加之监控的事令林虞不免多留了个心眼，怀疑这背后是否有推动之人。 又想到顾言生的行车记录仪也那么凑巧的没有记录—— 林虞眯了眯眼睛，观察着对面的人，「你不像是心肠歹毒的人，你背后之人是谁？」 闻言，孙可没说话，双手握紧绷得笔直。 「我猜猜？」林虞故意放慢了声调，观察孙可的表情，「是沈婉言吗？」 孙可瞳孔一缩，嘴唇一下抿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片刻后，孙可回应。 林虞觉得孙可活到这么大挺不容易的，先是被亲生父亲用来当给叶淮之缓解药力的工具，以此来为荣达谋利；现在又被沈婉言推出来当枪使，且两次还都是她自愿…… 想到这儿，林虞不禁摇了摇头，说：「孙小姐，你可长点心吧！」 林虞起身离开了咖啡厅，也不管孙可接下去会怎么做，是否会突然醒悟，或是行差踏错？ 至于沈婉言那边，林虞已经见怪不怪，无非是想添堵。 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人除了孙可，还有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公子哥儿，王简。 风迅科技那边同样也不太平，高层对公司虎视眈眈。 王简那些纨绔朋友在这时候一个都指望不上。 都是些在家里没什么实权的二代，风迅摇摇欲坠甚至有人还怂恿着王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手里的股票趁早卖给他们，把落井下石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王简和他们打了一架，进了局子。 经此一事，王简也一夜成长。 后来的王简在公司屡遭挫折，走投无路之下求到了时总那儿，出于人道主义，时总出面帮忙稳住了局面，这是后话。 林虞回到公司，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她去叶淮之的办公室溜达了一圈，发现叶淮之的午餐原封不动的摆放在茶几上，她皱着眉把午餐袋子提起来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语气生硬：「吃饭。」 看着午餐袋子，叶淮之无奈一笑，回：「好。」 林虞把餐盒一一打开摆放在叶淮之面前，还贴心的把筷子递给了他。 叶淮之优雅的抬了抬眼皮，举止从容的开始吃了起来。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看叶淮之吃饭，空着肚子的林虞也被勾起了食欲，想着回办公室啃点面包应付一下。 「坐下来陪我说会儿话吧？」叶淮之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最近下班后就不见人影，可叫我好找。」 说起这事，林虞也颇为无奈。 她最近下班后就得跑去工作室帮颜悦赶稿，不夸张的说，工作室的工作已积压成山。 叶淮之这边也忙，除了正常的工作交流，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少得可怜。 「好吧。」 想了一会儿，林虞也就去沙发上坐着看叶淮之慢条斯理的吃饭。 只是越看越饿……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叽咕」一声，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叶淮之停下了筷子，有些疑惑，「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呃，应该是吧？」 林虞硬着头皮接话道，却很快被打脸。 又一声「叽咕——」响了起来。 室内彻底无声—— 几秒以后，叶淮之「噗嗤」笑出了声，林虞脸微烫。 他朝林虞招了招手，说：「过来。」 林虞丢这么大的脸，怎么还可能过去把脸怼近给叶淮之看？ 于是，她假装没听到，说：「那叶总，要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话刚一说完，叶淮之就到了林虞身侧。 林虞显些被吓到，这个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只见叶淮之长臂一捞，把她从沙发上带到了他的办公桌前，然后又把林虞摁在他的腿上，双手从林虞身后搂过她的腰。 他声音略低，温温柔柔地问：「饭点都过了，你中午干嘛去了？」 林虞受不了这种魅惑的撩法，耳根一下就烫了起来，一时也没说话。 踌躇间，一勺汤递到了她的嘴边，她身体瞬间僵硬，不知道该不该张嘴。 「汤是干净的，我还没喝。」叶淮之笑意盈盈的解释。 「我不是……」正想张口解释，哪知林虞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汤。 她一时没有防备，而叶淮之又是从后揽着林虞趁她不备时喂的汤，一不小心，汤汁就洒了一点出来，挂在了嘴角。 「叽咕——」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嘴上又还挂着一点汤汁，林虞整个人真挺社死的。 想到脸也丢了，林虞索引也就不要脸了，「你怎么喂个汤还喂漏了啊？」她故作埋怨来化解自身的尴尬。 「漏了吗？我看看。」叶淮之放下汤碗，把林虞扳了过去和他面对着面，仔细凝视她的嘴角，神情认真，「是漏了一些。」 话落，他低头轻吮林虞嘴角那处的汤汁，温柔地用吻帮她清理干净。 抬起头，他满意的笑道：「干净了。」 林虞只觉得嘴角麻酥酥的，皱了皱眉，「叶淮之，你把我的粉底都吸掉了，化妆品有毒。」 「哦，是吗？那下次别化妆了。」 林虞就不说话了。 她其实还想问他，吸那些漏得油光澄澄的汤汁不恶心吗？ 照顾人上瘾，叶淮之还想再喂她喝汤。 心跳过快，林虞赶紧拒绝了，自己闷闷地拿起勺子舀汤喝。 吸汤汁这样的操作都做过了，林虞自然也不好再嫌弃叶淮之吃过的饭菜，最后也就用一个勺子分食了叶淮之的午餐。 下班后，林虞再次抛弃了叶淮之，跑到颜悦的工作室去帮她赶稿。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碌，林虞也发现了不对劲，问：「我怎么听你下面的人说你不仅接了郑克那边的人脉稿，还接了金家的人脉稿啊？」 「都是工作不是吗？别人愿意帮我介绍工作我已经谢天谢地了。」颜悦边回答边画稿。 林虞又随口一问：「金家是什么时候帮你介绍订单的啊？」 颜悦注意力在画稿上，想也不想就回答：「也就去年底开始吧。」 林虞手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难怪从年底开始就老是见到郑克和金瑟在宴席上出双入对，不见颜悦…… 林虞复杂的看了颜悦一眼，「颜悦，多余的活儿不准接了啊！你再这样下去，不只是你，连员工都不能好好休一个新年假。」 「哎呀，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不会再接啦！」 两人今天的稿件完成得挺顺利的，见时间还早，颜悦索性提议去酒吧放松一下。 林虞同意了。 晚上九点过，两人到了上次林虞陪唐月沁来的那家酒吧。 原因无他，林虞觉得这家酒吧的环境相对不错。 若非要细究，林虞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只是抱着随缘的心态而已。 霓虹交错间，林虞和颜悦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一边看舞池中央狂热摆动的男男女女，一边又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天，「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情况了？」颜悦突然发问。 第154章 保密 借着酒精，颜悦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实在是林虞这段时间在工作室画图纸时的举动和从前大不相同，就连颜悦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林虞笑了，没说话。 这在颜悦看来俨然是默认了，「该不会是和叶总吧？」颜悦一脸兴奋状，可随即又哭着张小脸，「可叶总不是和向秋……」她后面的话没说完，观察着林虞的神情，而后不无担忧起来，「林虞，介入这段关系，受伤的可能会是自己啊……」 林虞喝了一口酒，「事情挺复杂的，只是颜悦，我现在不能给你解释。」她说罢一顿，「还有，这事能暂时请你帮我保密吗？」 颜悦相信林虞知道轻重，听着林虞郑重其事的请求，她当即点了点头，保证道：「在你公开前，我保证谁也不说。」 「谢谢，不过，你是怎么发觉的？。」 之后颜悦从细枝末节处的怀疑开始泛泛而谈，比如林虞画稿途中会停下来条件反射性的看一下手机，在回复消息时嘴角会不自觉上扬，偶尔会鬼鬼祟祟地去阳台接听电话……一系列举动数不甚数。 听完后，林虞沉默了一会儿。 「以前的你画图时的专注力可不一般，怎么形容呢……哦，对，嗜图如命！」 颜悦点出这些日子林虞的异常以后，林虞自己也挺惊讶，「真有那么明显吗？」 「何止？」颜悦又扬起明媚的眼尾，上扬着嘴角，压低了声音说：「你和顾言生那会儿，可不是现如今这样的状态，看来你这回真是找对人了。」她不由欣慰感叹。 林虞笑了笑，手中转动着酒杯。 顾言生吗？事到如今想起来，两人更像是没有皮肉关系的包养与被包养关系。 曾经林虞也认为，也许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和顾言生互相折磨—— 「林小姐，又见面了。」 恰在这时，沈卓廷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林虞和颜悦都朝沈卓廷望去，一时都没应声。 沈卓廷也朝颜悦打了个招呼：「郑少夫人。」 颜悦疑惑的问沈卓廷：「你是？」 「容我冒昧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沈，是沈氏的长子。」 沈氏长子，不就是沈婉言的哥哥吗？颜悦暗暗看了林虞一眼，而后面对沈卓廷的目光也变得防备起来。 「郑少夫人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沈卓廷笑了笑解释道，又朝林虞看了一眼，说明了来意：「我找林小姐也是希望能帮林小姐一点小忙——」他话说到一半，故意欲言又止。 林虞面色不变，凝视着杯中酒，语气轻缓疏冷问：「不知沈公子能帮上我什么？」 沈卓廷笑得玩世不恭，「听说家妹最近又调皮了，惊扰了林小姐，还望林小姐莫怪，若是需要，我可以令家妹消停一段时间。」 闻言，颜悦不禁蹙眉问林虞：「沈婉言又开始作妖了吗？阿虞，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林虞淡淡看了颜悦一眼，示意后者冷静一点，而后又问沈卓廷：「沈公子愿意帮我，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沈卓廷摇了下头，嘴角噙着抹笑，「最近工作太忙了，只是想让家妹替我分点忧，恰巧能帮到林小姐也是我的荣幸，况且目前我从林小姐身上看不到太多的价值，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有所图。」 林虞其实有听说过沈氏兄妹面和心不和，只是心里不太确定罢了。 她今天能撞见沈卓廷也是抱着随缘的目的。 毕竟上次她和唐月沁在这家酒吧遇到过沈卓廷，且看他和狐朋狗友的相处来看约莫是这家酒吧的常客，只是公子哥儿们玩乐的场所太多，她也不太敢确定 能不能恰好撞见沈卓廷。 如今沈卓廷主动抛出橄榄枝，林虞是有意接下的，至于最后会不会用，则需要确定沈氏兄妹的具体情况以后再说。 看林虞脸色似有松动，沈卓廷留下了一个联络方式，「林小姐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接着他也没过多打扰林虞和颜悦，临走前只说：「两位慢用，今天这酒记我账上。」 颜悦笑呵呵的，「那就谢谢沈少了。」 等沈卓廷离开，颜悦才发了个微信悄悄问林虞：「你刚才是不是故意面色松动，让沈卓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的啊？」 林虞回复：「是。」 颜悦对林虞竖了个大拇指。 林虞想了想又回复：「沈卓廷其实也知道，不过是顺势给我一个台阶。」 颜悦撇了撇嘴，不太理解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太累。 林虞无奈摇了摇头。 两人来酒吧就是为了喝酒，所以都没有开车。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晚上11点半，林虞远远地就看见了叶淮之立在车旁抽烟。 愣了一下，她和颜悦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林虞问。 叶淮之摁灭了烟头，笑道：「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喝酒吗？」 喝酒的途中，林虞和叶淮之确实聊了几句，顺带拍了张照分享给他，不曾想他找了过来—— 想到什么，林虞把聊天记录拿出来看，果不其然，照片里的桌子上有个点餐二维码—— 「叶总好啊！」颜悦笑嘻嘻的从林虞身后冒出小半截身子，仔细端详起来，那眼神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颜小姐。」叶淮之礼貌回应，拉开后座车门，说：「我送你们回家吧。」 「好嘞！」颜悦率先上车，一点也不客气。 见状，林虞摇了摇头也跟着坐了进去。 喝了酒后的颜悦变得格外活泼，一路上总在八卦叶淮之和林虞之间的感情经历，最后还不忘叮嘱叶淮之处理好自己的上一段感情。 林虞扯了扯颜悦，有些尴尬。 颜悦皱着鼻子「哦」了一声，不太甘心的用手从左往右滑拉一下嘴巴，表示自己已经封上了嘴，动作笨拙又可爱。 见状，林虞无奈抚了一下额头。 叶淮之透过后视镜宠溺一笑。 送走了颜悦后，林虞索性坐到了副驾驶位陪叶淮之，「颜悦喝多了，你别见怪。」 「不会。」叶淮之好脾气一笑，「你的娘家人担心我是否可靠实属正常。」 林虞微涩。 车子在红灯处停下来的时候，叶淮之把林虞的手握在大手里摩挲。 「你好好开车。」林虞缩了一下手没抽出来。 「还是喜欢看你喝醉的样子。」 林虞转头，问：「为什么？」 叶淮之眼角深深，嘴角噙着笑回答：「那时的你，特别直言不讳。」 林虞蹙了下眉，还没来得及反驳。 哪知叶淮之又缓缓补充了一句，「还特粘人。」 「啊，我没有吧？」林虞实在想不起来了，问：「我上次是说什么了吗？」 此时信号灯变为了黄色，叶淮之松开了她的手，把着方向盘，「想知道吗？」 林虞点头，发现叶淮之正注视着信号灯，又回了一句：「想。」 叶淮之启动车子，语气悠扬，「就不告诉你。」又拖着腔调，补充：「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这人把话题带出来，吊足了她的胃口，转眼又说这是秘密？有这样的嘛！？ 林虞瞪圆了眼，小脾气上来了。 直到车子到了家门口，林虞脸颊都还维持着气鼓鼓的模样，若再鼓一鼓就俨然是一只河豚了。 叶淮之好奇地用食指戳了下林虞圆鼓鼓的脸颊…… 鼓起的脸颊收了一侧回去，林虞羞恼，「叶淮之！」 叶淮之轻轻一笑，又用拇指和食指掐着她的脸颊轻轻往中间一捏，似乎觉得有趣。 「你干什么呢？」脸颊被叶淮之掐着，林虞嘴巴一张一阖的嘟着，又像个金鱼。 叶淮之觉得可爱极了，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林虞嘟着嘴和他接吻，觉得真的很不美观。 而且她嘴里还有酒味，自己都觉得自己口中的味道应该是臭的，她偏头想躲开，无奈脸颊被叶淮之禁锢着，动不了。 张着被叶淮之撅起的金鱼嘴，她说：「你别太……」嘴一开阖，叶淮之更得寸进尺了—— 等叶淮之为所欲为完以后，林虞已经羞得难以启齿。 见叶淮之一脸餍足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等身体快过脑子动作后林虞已经一口咬上了他纤长的脖颈。 叶淮之随即一个愣怔，身体一僵。 林虞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小惩大戒。 牙齿离开叶淮之脖颈之际，她还假装恶狠狠地放狠话：「下次再欺负我，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叶淮之难得没有回应，摸了摸林虞的头，他突然轻声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林虞看他一脸朗润，「那我先回去了，你开车路上小心啊。」 「好。」 「明天公司见。」 叶淮之温和颔首。 等林虞进了单元楼以后，叶淮之捂住了眉眼，掩去错杂神色。 到家后，林虞收到了一条沈卓廷的消息。 对方只是问候了一句，也没说别的。 她礼貌回应了一句，之后两人没再联系。 自从中午从孙可那里得知背后推手是沈婉言以后，林虞就不想再被动下去了。 对于沈婉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林虞已忍无可忍。 犹豫了一会儿，林虞打了个电话出去—— 第155章 资料 临近月底，林虞抱着一堆文件去找叶淮之签字时，正巧赶上宋时来找叶淮之汇报工作。 只是这次宋时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林虞也在，有些迟疑。 「那我先回避一下，一会儿再来找您拿文件。」林虞对正在浏览文件的叶淮之说。 叶淮之则头也没抬地说，「不用回避。」然后，他又对宋时说：「这里没外人。」 宋时恭而有礼地走进来，说：「我们之前申请的「开阳950」专利已经通过， 证据已提交送审，不日将会开庭。」 一叶「开阳950」被诬陷抄袭的那段时间，公司其实已经在专利审查阶段。 当时外界对「开阳950」的风评十分不好，这也直接影响了专利的审核，后来补交了不少材料上去才令审核勉强进行下去。 如今专利已经申请下来了，达迅抄袭已是铁板钉钉，就算叶淮之之前在水库交出了那些佐证达迅抄袭的其他证据，也并不妨碍官司的胜算。 宋时说完，依旧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又明显有顾忌。 叶淮之匀速地阅览着文件，随着他翻阅文件的纸张声落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问宋时：「还有何事？」 宋时几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叶总，这边联系上了一位著名脑神经专家，对方同意，二月初可以去帝都给向小姐诊治。」 他说完，余光不自在的扫了一眼林虞，见林虞面色平静，宋时微不可察地松一口气。 自从知道林虞和叶淮之的关系以后，宋时做事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凭实力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堵。 「嗯，你去办就行。」 宋时离开后，叶淮之把钢笔盖上，朝林虞招招手。 林虞走过去和叶淮之对视。 「听见向秋的事，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林虞摇了摇头，凝视着叶淮之问：「你担心我不舒服，还把我留下来？」 叶淮之说：「因为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林虞吁了一口气，也没隐瞒，「会在意，但不会不舒服。」她一双杏眸炯炯，「你对我毫不隐瞒的态度，不正是足以说明你心里没鬼吗？」 听罢，叶淮之眉语目笑朝她招招手，「再过来一些。」 林虞哪会看不出他的企图，摇了摇头，「叶总，现在是工作时间，您快把文件签好给我吧。」 「林秘书真是尽职尽责——」叶淮之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了她，眼神少见的含着三分哀怨。 林虞瞪了他一眼，赶紧退出了总裁办。 饭点，林虞收到了条短信，开车出去了一趟。 跟着导航绕了几圈，她的车停在了一处破旧的民宅。 民宅虽然外观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 她进了一间不大的房，房间里面的装修正如民宅的外观一般也颇具年代感。 老旧的办公桌上一系列老式监听设备一应俱全，当然，如今这个年代，这种民国时期的老式设备显然成了摆件，林虞猜测真正在使用的应该是男人面前，那时不时发出声响的电子设备。 一个中年男人头上盖着本书，蜷缩着身体躺在矮小的沙发上，林虞乍一进房间，房门上的铃铛就响了起来。 男人取下书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睇了一眼林虞。 少了书本的遮挡，林虞也看清了男人的脸。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脸上胡茬拉碴，头发凌乱如鸟窝，裤腿卷了一边儿上去，露出精瘦的小腿肚，整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修边幅。 「你就是那个委托人？」男人声音慵慵懒懒的， 似乎还带着一股被美梦吵醒的愠怒。 「你是信鸽？」 男人浑浊的眼在略微清醒后透露出一抹睿智，对于林虞的询问，他不置可否。 「我来拿资料。」林虞见信鸽默认，道明了来意。 信鸽把书随手往桌上一扔，也不管准头，丢到哪儿是哪儿。 随后，他懒洋洋地支起身，又软了骨头似的半倚在小沙发上稳住身躯，接着朝门口的鞋柜处努嘴，「东西在那边，付完报酬就滚吧。」 这信鸽的服务态度当真是恶劣不已，奈何有能力的人脾性古怪点林虞也能接受。 她从鞋柜上拿起文件，当即拆下档案袋迅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同样放在鞋柜上，睨一眼信鸽，「报酬放在这里了。」 说完，也不等信鸽回话，林虞就离开了民宅。 信鸽双手抱着后脑勺，懒散的靠着沙发，看着林虞离开的背影嘟囔一句，「小姑娘就是太心浮气躁了啊。」 说罢，他看也没看鞋柜上那厚厚的信封，倒头歪进沙发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上车前，林虞回头又看眼这处破旧的民宅。 这里位置不算偏僻，周围都是同样破旧的矮房，这地方是著名的「钉子户」街，很多房地产开发商都在这条街碰过壁，就算费劲关系拿下了地，也拆不了房。 大隐隐于市—— 谁能想到上世纪令人闻风丧胆的谍报组织——「信鸽」，延续了几代人还存活至今呢？ 又有谁会猜到这个组织会在这么破旧不起眼的小地方呢？ 哦，对了，信鸽还有两个怪癖。 替人办事只凭缘分，且只收现金。 除此之外，同一个人一年只能投递一次委托，无论信鸽接或者不接委托，都不例外。 当事人只需把要查的信息、定金和联系方式放在某指定地点，若收了定金则表明信鸽接受了委托；若没收定金，则意味着拒接。 事情办完后，信鸽会指定一处临时地点，一手交尾款一手交资料。 别看信鸽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名不见经传，上百年的传承下来，它依旧手握不少情报网。 林虞把车开回公司车库后，没急着下车，而是细细研究起那叠的资料。 在沈卓廷留下联络方式的当晚，她找信鸽查了沈氏秘辛。 看起来这种事情找信鸽实属大材小用，但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得到真实可信的资料，只有信鸽能办到。 再者，信鸽能查到的信息，比起旁人只多不少。 资料内容显示沈卓廷乃沈总原配所生，沈婉言是沈总续弦所生。 现如今在海城上层圈风光体面的沈母，嫁进沈家的历史并不如外界传闻般的体面。 沈母早在大学时期，就和已有家室的沈总保持了长期不正当关系。 原配是某高门大户的独女，和沈总本是门当户对。 两人联姻以后，原配娘家的产业被沈总逐步蚕食。 原配重病不愈的同一年，沈母怀上了沈婉言。 等原配去世以后，沈母携肚上位。 且沈母入沈家以后，暗地里常常虐待年幼的沈卓廷。 资料还显示，沈婉言自身能力不大，却因背靠顾氏的原因，在沈氏的地位扶摇直上，其地位紧逼继承人沈卓廷。Z.br> 母女二人对沈氏虎视眈眈。 沈卓廷虽然表面看似吊儿郎当，不着调，实则能力不显，经他之手的项目规模虽然不大，但从来只赚不亏。 其他还有一些就是沈氏一些复杂的人际关 系网，和沈家人各自的人脉渠道以及黑料，其中最大的料来自沈婉言。 扣上文件，林虞把文件袋放进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通过这些资料，她大致理清了沈婉言傲慢的资本，以及沈家兄妹的面和心不和。 近段时间以来，两人因沈氏继承权的位置多番交手，即使沈婉言身后有顾氏这座靠山，但仍然在沈卓廷面前没讨到半分好，现在的两人依旧是势均力敌地胶着状态。 由此看来，沈婉言是有些小聪明在的，但不足为惧。 相反，沈卓廷才是真正潜藏在暗处的狼。 林虞有些犹豫了，她若和沈卓廷合作的话，想必以沈卓廷这样的城府，日后定会从她这里取得更高的回报。 可她身上又有什么筹码值得沈卓廷费心的呢？ 沈婉言虽然只会使用阴损招式，但背靠沈氏和顾氏，要想对付她林虞简直是小菜一碟…… 若沈婉言无所依傍的话…… 想到这里，林虞握紧了拳，在心里盘算起来。 周五下班后，林虞没去颜悦的工作室。 忙活一阵后，颜悦那边的工作也总算缓过来了一些，林虞也就偷懒和叶淮之约个会。 由于明天还要陪叶淮之去司举办的宴会，两人今晚计划去叶淮之家里过夜，明天一起出发。 一下班，两人就去了叶淮之家附近的超市，采购晚餐所需食材。 逛了一圈以后，林虞看着手推车里的食材有些汗颜。 想着是第一次一起做饭，林虞看见超市里面新鲜的蔬菜肉类，几乎每样都拿了一点放进推车里，现在回过头一看，手推车里堆起了满满一座食材山。 林虞手足无措，指了指小山高的食材，「呃……那个……好像有点多……」 她挠了挠头，准备取出一些菜放回原位。 左、右手拿着食材各自筛选，却无从下手，她苦着脸又犯入了选择困难症中…… 这是她喜欢的菜，那是叶淮之喜欢的菜，而那个又有营养可以摄取维生素…… 第156章 温馨 她不由皱起了鼻子，一脸生无可恋…… 叶淮之手撑在推车柄上，适时建议道：「不如做火锅吧？」 林虞眼前一亮，几秒后又耷拉下小脸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最近喝太多酒了，还是要好好补补，而且你这肠胃吃不了辣。」 话音落下，她的额头就被叶淮之纤白的手指一弹，「那就做不辣的火锅吧。」 他语气柔和，晚餐却一锤定音。 因为来不及熬汤，两人又在超市进口区买了浓缩汤汁，准备做豆乳火锅。 回到叶淮之那空荡荡的公寓，林虞四下看了几眼，没说话。 两人把食材放进了厨房，接着取出新买的餐具清洗了起来。 看着成双的餐具，林虞嘴角不禁咧开，「叶淮之，我好像又有家的感觉了。」 冰箱前的叶淮之正在进行食材分类，听林虞这么一说，他手顿了下，随即微微一笑，「我很荣幸，让你有家的感觉。」 她用厨房纸擦拭干净碗具上面的水滴，轻声道：「谢谢你。」 林虞原本以为叶淮之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是她眼界太低了。 不管是洗菜还是切菜，叶淮之都还挺熟练。 见状，她不禁嘟囔了一句：「看你做这些挺熟练呀！怎么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身子啊？」 叶淮之切菜的手一顿，神情恍惚起来。 随后他不太自然地回应：「我也只会打打下手。」 林虞在做汤底，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回道：「以后你帮我打下手，我就做饭给你吃呀！」 一个人住的时间长了，林虞在料理方面还是颇有研究，只是大部分时间因为一个人，所以懒得做。 「好啊。」叶淮之笑道。 把菜依次摆盘放进锅底以后，淋上汤汁，再煮一下也基本大功告成了。 两人站在吧台上吃豆乳火锅，林虞喝了一口汤，望向空空如也的客厅，说：「叶淮之，你有考虑买一张吃饭的桌子吗？」 「可以考虑。」 见他不甚在意，林虞就没继续说了。 其实她还想问他为什么家里这么空荡，又考虑到这是叶淮之的隐私，她不好过多去干预。 两人边吃火锅边聊天，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叶淮之放下碗筷点评：「今晚的火锅很美味。」 看着空空的锅底，林虞心里有些开心。 即使叶淮之没有在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夸赞一句好吃，但他用空盘行动证明了他的喜欢，以及最后总结的一句「美味」，林虞也因此满足了。 不过满足归满足，林虞还是不敢邀功，「这都是浓缩汤底买的好。」 「哦，原来是浓缩汤底啊——」叶淮之语气慢悠悠，一脸恍然大悟状，观察到林虞眼底一瞬流露出的失落神色，他又补了一句，「难道不是因为女朋友火候掌握得好？」 林虞脸蛋一红，心里涌出了甜津津的滋味。 晚饭后，两人牵着手去楼下散步消食后，回公寓又看了一部电影才准备睡觉。 「我今晚睡客卧吗？」林虞洗漱完以后，拢着毛绒绒的睡衣，擦着头发问叶淮之。 叶淮之回复信息的手指一僵，而后神色尴尬地看着林虞说：「客卧……什么都没有……」 林虞擦头发的手一顿，脸色不太自然。 「你睡主卧，我睡沙发吧。」叶淮之提议。 林虞想了想，说：「那好吧，谢谢叶总挪窝。」 叶淮之无奈一笑。 两人自在一起以后，即使是出差也依旧是分房睡。 而今 天俨然是一个契机，不过林虞还没准备好。 叶淮之一直以来也以她的感受为重，哪怕是半句话的玩笑，也从未逾越过。 睡在主卧低矮的大床上，清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入林虞的鼻腔。 床单被褥上沾染着叶淮之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林虞感到尤为踏实，她很快陷入了熟睡。 耳边是风吹过的萧瑟凄凉声，周身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虞走在无边的黑暗里望不见出路。 她渐渐走累了，停下了脚步，风啸声携着刃吹刮向她，在凌迟的折磨中她朝着虚无的空中伸出了手—— 一道亮光划破黑夜，似是闪电劈过，她那只朝着上空的手摸到了一股黏腻，白光下一个小孩满脸血污的朝着她咧嘴笑。 轰隆的雷鸣声中，林虞「啊」的一声甩开了小孩的血淋淋头颅。 猛地睁开眼，林虞坐起身，额间冷汗直流，背脊也湿漉漉的，毛绒睡衣黏腻的贴在她的后背上。 窗外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刚才那一声震慑天地的响雷把林虞从梦魇里拉了出来。 耳边似乎依然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嗡鸣，林虞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过，她看了看主卧室的房门，光着脚打开房门走去客厅。 在看见在沙发上睡姿优雅的叶淮之时，林虞颤抖高悬的心莫名平复了下来。 她轻轻朝叶淮之走过去，又不容分说地扑进熟睡男人的怀里，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她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得以平静。 睡梦中的叶淮之被突如其来这么一压，霎时惊醒过来。 思绪回笼，他眼里的警惕散去，大手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问：「怎么了？」 林虞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兽崽一般，闷闷地缩进叶淮之怀里没说话。 看了一眼窗外的电闪雷鸣，叶淮之问她：「害怕打雷吗？」 林虞还是不说话。 「做噩梦了？」叶淮之继续猜测。 林虞身体一窒，下意识的反应默认了他的话。 叶淮之闷笑一声，宠溺又温和地宽慰：「别怕，我在。」他一下一下轻拍着林虞的后背安抚。 沉稳的语气、宽阔的怀抱、节奏性的拍抚令林虞心安。 大概过了十分钟后，林虞才总算抬头望向他，「叶淮之，你可以陪我睡觉吗？」 叶淮之一愣，而后问：「在这里睡？」 只见林虞朝主卧方向睇去一眼。 随着林虞的视线看过去，叶淮之一时没有说话。 良久没得到回复的林虞有些失望，松开了手，准备回房。 清润浑厚的嗓音在厅内响起，紧接着听清楚以后林虞一滞。 他缓慢又郑重地说：「好。」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之际，林虞身子一悬空，被男人腰抱起往主卧方向走去。 每一步走得又缓又沉，林虞一阵紧张。 叶淮之用脚后跟关上了主卧门，随即屈着膝盖小心地把她放上低矮的大床。 身体落在床上后，她翻滚了一圈，转眼缩到大床另一侧，腾出靠门一侧的空间。 叶淮之保持着屈膝半跪在床沿的动作，再次征询：「可以吗？」 林虞用被褥遮住头，骨碌碌地转动着颜色大而黑的瞳孔，而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床沿另一侧塌陷，沉稳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与床单上的清冽气混为一体，那种冰消雪融后的草木清香气在这方寸大小的床上愈发浓烈。 林虞霎时心跳如鼓，不禁感叹自己没出息。 明明也算是小时候同床共枕过的兄弟，有什么可害 羞的呢？ 她拍了拍脸，鼓起勇气面朝旁边的人。 转头却只看见叶淮之宽厚的背脊。 思忖了一下，林虞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盖上，叶淮之微微一僵没动。 也许，害羞的不只她一人？ 玩笑心升起，她七分挑逗、三分依赖地抱住他坚实的后背，语气闷闷软软的说：「叶淮之，我害怕。」 窗外依旧狂风暴雨，泠冽的风不时剐蹭着窗户又像是重物的撞击声，电闪之后又是振聋发聩的雷鸣，林虞噩梦惊醒后也确实心有余悸。 叶淮之轻叹一声，嘴里说了几个字，太小声，她没听见。 喃喃细语后，他转身一把将林虞搂紧了怀里，颇有几分无奈道：「睡吧。」 耳朵抵在宽大温热的胸膛上，她能明显听见叶淮之超乎寻常的心跳声，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张嘴朝他的心脏位置咬了一口。 叶淮之瞬间呼吸一窒，发出了小声压抑地吸气声，他咬着牙齿警告：「林虞，别玩火。」 戏弄目的达到，林虞也就不作怪了。 她满意地小小声「哦」了一下，绵绵软软地躺进叶淮之坚实温暖的怀里，安全感满满的氛围下，困意渐渐袭来。 将睡未睡间，她的耳根被轻轻咬住，林虞身子一僵，瞌睡也醒了大半。 头顶上传来闷笑声，清润的嗓音带着热气卷进林虞的耳窝，「小坏蛋，这是玩火的代价。」说完，男人却没有再更进一步的动作。 林虞此刻是又惊又迷糊，赶紧服软：「我错了，你就让我睡觉吧。」 男人的叹息声响起，把她搂紧了一点，轻声道：「睡吧。」 林虞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叶淮之的身影。 她揉着迷糊的眼睛去客厅找人。 厨房那边煎东西的滋啦声成功引起了她的关注，林虞趴在厨房门口探着小半个脑袋往里面看去。 男人身着睡衣正手脚麻利地在奶锅里煎着鸡蛋和烤肠，接着又有条不紊地从面包机里拿出温热好的吐司片放进盘子里，还不忘给鸡蛋翻面，动作一气呵成。 鼻子瑟瑟的，反应过来后林虞已经拥了上去。 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起早做一顿早餐更温馨的事呢？ 温馨到这样简单又充满烟火气的日常，是林虞曾经的求而不得。 第157章 道歉 「醒了？」叶淮之边温声细语的问，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嗯。」 「那帮我热一下牛奶吧？牛奶在冰箱里。」 「好。」 林虞乖乖把昨天买的一白一灰的情侣杯又洗了一遍，擦拭干净后，才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去微波炉加热。 早餐卖相不错，吐司片裹着生菜、鸡蛋和培根做成了三明治，盘子另一侧还有小香肠和蔬菜沙拉。 林虞咬了口三明治，吐槽了一句：「你不是不太会做料理吗？」 「早餐还是会的。」叶淮之温笑。 那笑容就好像这冬日里的暖阳，透着初晨的慵懒又照进人心底。 听完叶淮之的回答，林虞也没过多反应，只是凝视着那张的笑脸有些恍惚。 回过神后她有些羞涩，赶紧埋头叉了根小香肠塞进嘴里咀嚼。 吃完东西后，林虞才想起还没来得及洗漱，赶在叶淮之清理餐具的时候，她偷偷溜进浴室洗漱起来。 饭后，林虞把颜悦工作室的稿子拿出来画，叶淮之则在处理工作，两人也没什么交谈，却又不会显得尴尬。 这样各自处理工作时的静默无声又怡然自得的这份和谐，就好像是一对交往多年彼此默契的情侣，即使全程无交流又能感受到对方的陪伴。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下午两人开始为今晚的晚宴做准备。 晚宴前，叶淮之带林虞去工作室做了妆造。 林虞发现叶淮之不太喜欢陌生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他解释说不喜欢公寓里沾染上生人气息。 两人到达会时，只看见了约翰和金瑟。 宴厅里金、郑两家的长辈也都在，林虞环顾了一圈却始终没见到郑克夫妻。 今晚的宴会来了不少商界大佬。 约翰为人通达干练，在人际交往这块游刃有余；金瑟则在父母的帮衬下勉强和大佬们应和着，只是她时不时会朝门口的方向望一眼，应酬得有些心不在焉。 不多时，顾言生及他周围的一干公子哥儿也来了，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个小团体。 沈婉言晚到一步，不过不知为何她没能融入顾言生的圈子那边，而是在名媛圈这边畅谈，不时忧愁地抬头朝顾言生那边望一眼。 「女朋友，醒醒。」高脚杯在林虞眼前晃了晃，叶淮之状似不满问：「正大光明看谁呢？」 林虞勾了下唇间，朝他娇俏一笑，「我看了一圈下来，发现谁也没你好看啊！」她故意调侃道。 叶淮之忍俊不禁，却非常厚脸皮地说：「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这下轮到林虞无言以对，面对厚颜应该怎么破？ 林虞交谈间的一颦一笑，被顾言生的余光尽览无余。 顾言生看着林虞露出他从没见过的笑容，捏紧了酒杯，心里从未有过的慌乱感蔓延到了嗓子眼。 「叶总，好久不见。」苏明寒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叶淮之颔首，语气一如既往地即疏离又温和，「苏总。」 苏明寒又朝林虞点头示意后，微侧开身给叶淮之介绍起身后的人，「叶总，这是沈氏大公子——沈卓廷。」 叶淮之目光朝稍后一点的沈卓廷望去，颔首，「沈公子久仰。」 沈卓廷笑得谦逊回应：「叶总，久仰。」 然后沈卓廷又朝林虞轻轻一笑，「林小姐，好久不见。」 寒暄的话音落下，林虞感受到叶淮之探寻的视线，硬着头皮回了句：「沈公子。」 「你们认识？」苏明寒适时打破僵硬的气氛。 「嗯，有过几面之缘。」 沈卓廷回答。 「也就两面之缘，不算熟。」林虞补充。 瞧着林虞这忙于撇清的模样，叶淮之挑了挑眉。 沈卓廷则笑了笑。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几人就着最近的一些财经话题聊了一会儿，随着厅内各方的互动交际，话题也点到即止。 苏明寒说：「那叶总，回头聊。」 叶淮之说：「苏少、沈少，回聊。」 两人离开后，叶淮之朝林虞扬了下眉，「两面之缘？」 林虞解释：「酒吧遇见过两次罢了。」 叶淮之笑了，也没说什么。 人声躁动，似乎从同一个方向传来，林虞抬眼望去就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郑克和颜悦。 郑克是这场晚宴的主角之一，他揽着颜悦给各合作商介绍，「这是我太太，颜悦。」 颜悦笑容温婉得体，跟在丈夫身边进退有度，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 各合作商纷纷恭维，「真是郎才女貌啊！」 巨头汇首，准备开宴演讲。 金瑟小声问：「郑克哥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路上塞车。」郑克揽着妻子，似乎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金瑟看看郑克又看看颜悦，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咬牙凑到约翰那边去看发言稿。 其实若是仔细端详会发现，颜悦精致的盘发有几根不甚明显地垂落了下来。 夫妻二人确实在来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只是不是塞车。 他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事故，有老人赶时间导致车子避让不及，擦到了沿路围栏，事后处理花了一点时间。 晚宴时，三巨头就成立以及今后的投资战略部署等发表了激情演讲，演讲完毕才算是正式开宴。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寒暄与应酬。 林虞见颜悦被女眷围着忙于交际，就没去打扰，只安静在叶淮之身边当个含笑的摆件。 觥筹交错间，女人的尖叫声霎时响起，接着是人群围观的嘈杂声响起。 林虞本不欲去围观，却无意间听见附近的名媛在问知情人：「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郑少夫人和金小姐起了龃龉，金小姐被泼了一身酒。」 「这么刺激？」名媛来了兴致，拖着同伴凑去第一线吃瓜。 听罢，林虞心下一紧。 她抬头望了叶淮之一眼，后者还在和合作商交际，只能朝林虞点点头。 得到同意，林虞低调脱身，朝人群中心挤去。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金瑟红着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颜悦蜷着手指一言不发，旁边是郑克关切的声音，他问：「悦悦，怎么了？」 「郑克哥哥——」金瑟的眼泪啪嗒啪嗒滑落，颇惹人心疼，「姐姐只是不小心。」 众人见金家小姐被欺负了还为肇事者开脱，不禁心疼起这个柔弱体贴的女孩，于是对颜悦越发不满，指指点点的声音也越发大了起来。 「仗着郑家少夫人的身份就这么嚣张跋扈的吗？」 「人金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小郑总的青梅竹马呢！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就是，泼了人好歹道个歉吧！」 评头论足的声音像一道道锋利的刃，刺进当事人的耳中，颜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起来。 郑克抬头瞪视着人群，警告意味明显。 受到警告的吃瓜人群从大声指责颜悦，变成了小声嘟囔，「欺人太甚还不让人说了？」 「金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小郑总一起长大的妹妹吧？呵 ，男人。」 这时，郑、金两家的长辈也一同赶了过来，金夫人更是心疼的把金瑟护进了怀里安抚，「瑟瑟别怕，妈在。」 「妈——」金瑟委屈地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母睨向颜悦，后者仍旧不发一眼。 有人看不惯，于是向两家长辈娓娓道来。 从人群中了解到事情经过后，两家长辈当即铁青了脸。 「颜悦，给瑟瑟道歉！」郑母脸色肃然，语气不容置疑地命令。 颜悦低着头无动于衷。 见状，金家父母脸色不霁。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郑父也一脸凝重，发声命令道「道歉！」 郑克的手搭在颜悦的肩上，「悦悦？」 「我……没错……」颜悦终是艰难挤出了几个字眼。 闻言，金母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泼瑟瑟水了？」 似是缓了过来，颜悦抬头望着两家长辈，眼神坚定回道：「泼了——」她一双眼清透又坦荡，「但我没错！」 嚣张的回应不仅令两家人眼冒怒火，就连一直袒护的郑克都蹙了眉头。 「妈——」金瑟委屈不已，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金母心疼坏了，把女儿护得更紧，「放心瑟瑟，妈定会给你讨一个说法！」 颜悦的态度也彻底惹了众怒，先前还围观吃瓜的人群不由开始疯狂吐槽：「郑家少夫人就这素质？」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 周围都是上层圈的人，其中不乏有业务往来的合作商，颜悦这跋扈的态度，相信不出今晚就会在圈内传遍，连同郑家也会颜面无光。 郑家长辈面色不虞，同颜悦好不容易缓和的那一点关系，估计过了今晚将荡然无存。.. 「阿克，你就任由这个女人这么欺负你妹妹吗？」金母话锋一转，把压力给到了郑克。 「阿克，我们郑家赏罚分明，绝不允许有人仗着我们家狐假虎威！」郑父也发话了。 颜悦没吭声，一双眼也凝向丈夫，似乎也在等他的表态。 权衡再三，郑克选择了息事宁人，「悦悦，向瑟瑟道个歉吧！」他轻声道。 不知为何，颜悦余光察觉到了金瑟那稍纵即逝的得逞笑意。 第158章 闹剧 随着郑克发话，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颜悦身上，在等她道歉。 郑克的话令颜悦十分失望，她眸光幽深地凝着丈夫。 到底有些于心不忍，郑克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悦悦，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就连往日视她如宝的丈夫也让她妥协—— 颜悦就这么被当众判了罪。 她决定为自己争一争，于是不卑不亢地看向金瑟，问：「金小姐，你说我该不该泼你呢？」 人群再度沸腾，「好过分！太嚣张了！！」 长辈们也没了耐心，郑母上前朝颜悦扬起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了下去，怒喝：「混账！」 颜悦被扇得措手不及，左侧脸迅速染上了巴掌印，她自嘲一笑，没吭声。 「妈！」郑克沉了声。 「做错事道个歉怎么了？这是起码的礼貌吧！」郑母怒不可遏，瞪着儿子训斥：「你这么护着她，迟早会宠得她无法无天！」 「那您也不能动手啊！」郑克也急了。 他担心地去查看颜悦的脸，却被推开了。 颜悦无心理会母子二人的争执，迈动脚步朝金瑟步步逼近。 见状，金家夫妇立即挡在了金瑟前面。 「别逼我请你出去。」金父沉声警告。 隔着一步的距离，颜悦停下，无视金家夫妇的怒火，问：「金小姐天真无邪、言行无状，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众人的视线随之转移到金瑟身上。 躲在父母身后的金瑟抽泣欲仙地表示：「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哪句话冲撞到了您，惹您不开心了是我的不是。」 在场的都是人精，施暴者和受害人的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明白过来金瑟也有言行不当的地方。 于是众人对颜悦的态度似乎也有了些许反转。 只是这样还不够！ 毕竟颜悦承认泼了人，还拒不认错！ 毕竟人家金瑟已经为自己的不当言行道歉了，而颜悦泼了人还嚣张傲慢且拒不认错，这前后一对比，还是显得颜悦太小家子气了。 颜悦也没想到金瑟能示弱博同情到这份上，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金瑟的一席话，让她颜悦成了十足的恶人！ 郑家的长辈还在逼她认错，金家的长辈护犊要***，郑克则左右为难，最后选择让她妥协。 一时间，颜悦身边无人可信，觉得心寒至极。 「郑少夫人可以说说金小姐刚才是怎么言行莽撞的吗？不妨让大家评评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嗓音自人群中响起，看似在对颜悦咄咄逼人，实际是在给两家长辈施压。 若两家长辈依旧对颜悦不依不饶，那就在众合作商面前把事情经过掰开了、揉碎了理一理。 「是啊，金小姐到底说了什么啊？」吃瓜人群明显也开始好奇。 果然，两家长辈脸色一变，金瑟则低着头不再吭声。 两家今天已经丢了一次脸了，若再继续追究下去不就没完没了吗？ 原想逼迫颜悦拿个态度出来，道个歉了事，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若不依不饶追究下去，其中真有金瑟的不对，那无异于会再毁了金瑟的名声。 总之，两家长辈都默契的觉得这事不能再深入追究了。 否则不仅对两家的关系不利，还会在圈子里传扬开来，丢两家颜面！ 郑父发话：「阿克，带你媳妇去休息。」 「悦悦，我们去休息一下吧？」郑克揽着颜悦准备去楼上房 间休憩。 考虑到今晚是丈夫的主场，颜悦到底选择了顺从。 金家父母虽然不满，但也懂适可而止的道理。.c 金母同样拉着金瑟去换衣裙。 「诶，这就没了？」吃瓜群众看得意犹未尽。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今晚过后，颜悦在圈内嚣张跋扈的名声也就此远扬。 休息间内。 郑克凝视着脸色冷漠的颜悦，问：「悦悦，小瑟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闻言，颜悦睨了他一眼，冷着嗓音说：「她说，你上个月夜不归宿那天是和她在一起。」 郑克面色一变，颜悦讽刺补充，「还给我看了你的睡颜照。」 「我真是在公司加班！」郑克解释。 「是啊，在办公室内的休息间里，和好妹妹一起加班！」 当时金瑟的表情别提多得意，可真正令颜悦动手的是另一句话。 金瑟说：「你不过是像我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罢了！」 郑克语气一窒，拉着颜悦的手满眼着急，「悦悦，相信我！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 稍顷，颜悦才说：「我若不相信你，我刚才就在楼下把这事抖出来，让众人来评理了。」 话落，郑克也反应过来颜悦刚才闷声不语的原因，都是为了他！ 他心疼的拥过颜悦，「老婆对不起，委屈你了。」 顾及到晚宴以及郑家的脸面，颜悦虽被激怒泼了金瑟，但最后到底选择了隐忍，没把家丑外扬也是在保护郑克。 「阿克，你那小青梅真的简单吗？」颜悦悠悠问了句。 闻言，郑克默不作声。 林虞不太放心颜悦，等围观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准备跟过去看看。 楼上连排休息间的廊道上，某房间的门并未关严实，对话声遥遥传出来，落进林虞耳朵。 「大壮下周回海城，接风宴的时间预留出来了吗？」 「恩，我知道。」 问话的人是魏司翔，回答的是顾言生。 冤家路窄……林虞快速越过廊道，可接下来猝不及防的话令林虞停下了脚步。 聊到大壮，顾言生突然感叹：「当初我出国后若不是大壮帮忙善后，还不知道我妈会怎么对待阿虞。」 「嘁——你还有脸说，都是兄弟，你找他不找我？」魏司翔不满。 「你觉得自己很靠谱？」 魏司翔一噎，随即话锋一转，问出了心里的困惑，「当初的医院是你联系好以后，通过大壮介绍给林虞——后悔过吗？」 稍顷，顾言生语气不明，「我没有选择。」 后来说了什么，林虞没听见了，不过她心里仍感到了震撼。 原来当初大壮给她介绍的私立医院，是顾言生的手笔—— 她的手机恰在这时响起，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里面停止了交谈。 电话那边的叶淮之见那场闹剧散场，却迟迟没见到林虞回去，这才来电问她在哪儿？ 「我在楼上休息间，这就回去。」林虞回道。 挂了电话，林虞见顾言生正杵在房间门口直直的盯着她。 「林虞。」魏司翔开口打了声招呼。 林虞朝二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准备回宴厅找叶淮之。 「阿虞，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擦身而过之际，顾言生发问。 不知为什么，林虞停下了脚步，点了下头。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顾言生苦笑，「比如当年我出国的苦衷 ……」 魏司翔也好奇地看向了林虞。 「谢谢你。」林虞抬脚往前，轻飘飘丢下一句，「还有一丝人性。」 至少帮她安排好了医院。 顾言生跌撞了一下，脸色几经变化。 魏司翔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人，「言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劝道：「算了吧？」 不出意料，劝慰的话没有得到回应，魏司翔暗自摇头，却见顾言生眼神一颤，「他们——」 闻言，魏司翔看向了电梯方向。 只见叶淮之刚好从电梯里出来，又揽着林虞的腰进了电梯，两人举止亲昵又自然，难道—— 魏司翔看了一眼顾言生，后者脸色青白，一向狂肆不羁的眼睛此刻满是落寞。 「如今你们各有归属，该放手了。」 「不，她是我的——」顾言生充耳未闻，「谁也抢不走！」 另一边，林虞发了条慰问短信给颜悦后，转头对男人说：「你不必专程上来接我。」 「说太多话了头疼，顺道透透气。」叶淮之揉了下太阳穴，卸下温谦如玉的面具，脸上少有的表现出了一些疲惫和不耐。 「要不去楼下小花园偷偷懒？」 叶淮之嘴角一勾，赞同。 「叶总能否单独聊聊吗？」 两人刚到凉亭处，叶淮之就被追出来的一位小女生堵住。 小女生面色泛红，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叶淮之礼貌一笑，把林虞搂紧怀里温和地问：「小姐有什么要紧事吗？我女朋友心情不好，我忙着哄她。」 见状，小女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更红了，「没、没什么、要紧事……叶总打扰了。」说完转身跑回去。 工具人林虞从男人怀里出来，「女朋友心情不好？要哄？」 「可不是？撞见偏执的前男友怎么可能好？」叶淮之挑了挑眉。 林虞一噎，瞪了他一眼。 「好了，想哄你是真的。」叶淮之拉过林虞，又变魔术般地凭空掏出了一朵玫瑰递给她。 林虞噗嗤一笑，不由吐槽：「叶淮之，你好土！」 她接过玫瑰，又说：「不过我好喜欢。」 「女朋友这么容易满足可不是一件好事。」 「等我越发不容易满足以后，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会。」叶淮之语气坚定，又眉眼含笑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的好日子！」 话虽然够土，但受用。 林虞眯眼一笑，「那我可当真了。」 「荣幸之至。」 第159章 公费薅羊毛 晚宴的后半段，金瑟换了身礼服回归，而颜悦在郑克的陪同下也调整好情绪归宴。 由于是司成立宴，身为创始人之一的郑克很快被约翰拉去和合作商应酬。 金瑟也是公司的合伙人之一，自是融入了进去。 画面一转，陪同在郑克身边的女人变成了合伙人金瑟，对投资业务一窍不通的颜悦则孤零零在落地窗一侧，看着丈夫同他的小青梅言笑晏晏。 经过了刚才的闹剧，颜悦在宴会上的待遇一落千丈，不再被各名流女眷包围，没有了家眷间的软社交，她也落得轻松自在。 林虞回到宴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扔下男朋友朝颜悦走过去。 颜悦似有所感，朝林虞看了过来，牵强一笑。 慰问的话语刚才已经通过手机发过了，此时若再安慰一遍也没必要，林虞只好默默地陪在颜悦身边。 「也许这样的世界不适合我吧！」颜悦苦涩，「每个人都衣着光鲜，戴着假面示人，这个圈层里的人尤甚。」 「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踏了进来。」林虞回道。 「是啊——」 神色漠然的两人立在宴厅一角，与假以笑貌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与这酒糜奢华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郑少夫人——」 听见有人唤，颜悦朝声源处看了过去。 三两个名媛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关切问颜悦：「您还好吧？」 她们话语里透着关心，眼里些微的轻蔑却没藏得住，靓丽的笑容没有一丝真实感，「想是刚才的事定有什么误会，我们都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许是年纪稚嫩，她们的演技还不够熟练，虽对颜悦轻蔑瞧不上，却因颜悦那郑家少夫人的名头让她们不愿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时机。 她们说了很多相信颜悦另有苦衷的话，且安慰关心着颜悦。 名媛小姐们长久的情感输出以后，颜悦仍旧无动于衷，最后一句冷冷的「谢谢！」结束。 没人愿意在一个「败者」身上多花时间，达不到预想中的目的，名媛们只能悻悻离开。 走出一定的距离以后，其中一个名媛愤懑：「嘁，装什么装！」 这话自是被耳力极佳的林虞听了个十全十。 林虞想上前理论，却被颜悦拉住了。 「为了这些人，没必要。」颜悦虽没听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又觉得没意思，何必和捧高踩低的人理论呢？ 林虞就没动了。 人类伊始，本没有阶层可言，随着人类繁荣，阶层自在人心。 出身优渥的人家，其见识和眼界远超普通人，却也有人因此通过小看「井底之蛙」的普通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当真没意思透了。 「郑少夫人怎么在这里躲清闲啊？」沈婉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今天不是郑少的场子吗？你这样不招待客人不太好吧？」 颜悦睇了沈婉言一眼，一副「关你屁事」的模样。 沈婉言则不以为意，话锋一转则朝向了林虞，「哎呀，林秘也在啊？抱歉，刚才没注意到。」 「哦？沈小姐娇小，看不见也不奇怪。」林虞毫不客气用沈婉言的身高回怼过去，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谁让对方是沈婉言呢？ 「你——」沈婉言怒了，怎么说她也有平均身高，加上她会穿衣打扮，身材也还不错，配着高跟鞋怎么也和「娇小」不沾边。 「林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开玩笑呢！」沈婉言给了自己台阶下。 「沈小姐没当真就好。」 见沈婉言还杵着不走，林虞问：「 沈小姐还有事？」 「我找郑少夫人聊聊天怎么了吗？」 「抱歉，我和你不熟。」颜悦也很给力的撇清了关系，她因林虞的遭遇，对沈婉言自是有意见。 到底是世家名媛，沈婉言脸上挂不住，「还真是物以类聚！我们走着瞧！」 林虞盯着沈婉言的背影，觉得这人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虞不去主动惹事，麻烦却自动上门。 一则标题为「某集团白领卖身史」的图文冲上了热搜。 图片比较糊，但仍能看出里面的女主人公和油头肥耳的老板在会所暧昧拉扯。 几张图片，配上一段夸张的故事，女主人公从学生时代开始利用男人上位的故事被描写得绘声绘色，网络上对此评价褒贬不一。 发布者虽没点名女主人公身份，图片也是几年前的青涩女大学生模样，但熟悉林虞的人还是对她有所怀疑。 叶淮之自是也认出了图片里的人是林虞，与其让他去查林虞大学那段经历，她选择了主动交代。 毕竟，她不想叶淮之误会。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叶淮之只是抱她抱在怀里，良久沉默。 不久，人事找到林虞谈话。 因网上那则热搜的女主人公像极林虞，公司暗地里已经传出了风言风语。 公司尚且如此，更何况外界？ 林虞又经常同老板一起去参加各种应酬，在外界刷脸，若是在这风口浪尖上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无疑于对叶淮之的形象不利，对公司的影响也不好。 所以决定让林虞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这是谁的决定？」林虞问道。 「这是公司的决定。」人事主管继续道：「林秘书，你就当给自己放放假吧！」 「就因为怕网上的谣言对公司不利？所以不分清红皂白给我停职？」 网上的图片不甚清晰，公司一开始只是怀疑那女主人公是林虞，但架不住内部举报人数太多，林虞就被定了罪。 「林秘书，你跟在老板身边办公也算见多识广，网上这事其中的利害想必你比我们更清楚。」 林虞沉默半晌，问：「老板知道吗？停职的事。」 人事主管眼神闪躲，「老板一向不过问这些小事。」 那就是不知道了。 林虞淡笑道：「是带薪停职吗？」 「你这未免也太得寸进尺了吧！」主管板起了脸。 「再怎么说我的工作也是为老板服务，若真要停薪停职，让老板来定夺也不为过吧？」林虞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拨通叶淮之电话。 「林秘书，这点小事没必要惊动老板吧！」主管急了，随即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带薪停职！」 林虞盯着主管半晌没应声。 而后她收起手机，笑道：「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停职呢？」 「现在！」主管脸色不悦。 林虞点头，回秘书办做工作交接。 「哟，这是怎么了啊？」庄佳音幸灾乐祸，「林秘书也有今天啊？」 林虞眼神也不屑给一个，回怼：「我劝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带薪停职这么好的薅羊毛机会，我怎么愿意错过。」她低声对庄佳音说：「不像某人，停薪停职。」 「你——」庄佳音气急，随即冷笑，「我祝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你说了可不算。」林虞一脸淡然。 她越是表现得云淡风轻，庄佳音越是气得牙痒痒，「别得 意！」 林虞连眼神也不屑给了，揉了揉耳朵，继续自己的事情。 庄佳音气急，却无可奈何，想到什么，又勾了勾唇角。 工作交接完毕，林虞提着包丝毫不在意公司众人打量的视线，气定神闲的离开公司。 接下来，就该好好清算一下了，林虞眯眼。 林虞去医院探望孙夫人。 由于中风，孙夫人嘴角歪斜着，说话不太利索。 「你、来、干、嘛？」孙夫人满是防备。 「您女儿最近缠着我不放，希望您能劝她及时收手。」 孙夫人冷哼一声，「你、活、该！」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联系厦市那边的人了。」林虞无奈起身，准备离开。中文網 孙总刚愎自用，把荣达的口碑拖入谷底，引发了众怒。 孙家因荣达的事本就不太平，一帮吃着红利的亲戚，以及公司高层都在找「继承人」算账。 林虞此番警告，算是先礼后兵。 「等等……」因为着急，孙夫人语速明显加快，而后一阵咳嗽。 林虞态度冷漠地望着孙夫人，等她说话。 剧烈的咳嗽过后，孙夫人嗓子明显更加沙哑，「我、会劝、孙可、别、联系——」 「好，那我给您一天的时间。」说罢，林虞转身离去。 手机响起，林虞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怎么了？」 「被停职了？」叶淮之很快得到消息。 「嗯。」 他能知道林虞被停职的消息，应该也知道了停职的原因，所以林虞没有过多解释。 电话那头的叶淮之明显被气笑了，冷呵一声，「人事好大的胆子！」 听着电话那端的反应，林虞倒是释怀一笑，「我觉得人事倒是挺不错的——」她略一停顿，玩味道：「带薪停职也不错，算是公费薅羊毛了。」 一阵沉默后，叶淮之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林虞正了颜色，解释道：「我也正好趁着这段休假时间，处理一下我手头上的事。」 「行，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有一点——」叶淮之叮嘱，「遇事别强撑，我在你身后。」 「好。」 挂断电话，叶淮之叫来了宋时。 「叶总。」 「把人事主管喊过来和我谈谈心。」 宋时余光扫见半眯着眼的叶淮之，顿时头皮发麻，心里为人事主管默哀，「好的，叶总。」 第160章 暴毙 意外来得措手不及，隔天清晨，林虞就得到了孙夫人暴毙的消息。 林虞刚一打开家门，就被门外的孙可“啪”一巴掌扇得措手不及。 孙可怒目圆瞪地嚎：“你还我妈！” 刚睡醒就被扇耳光的林虞脸上火辣辣的疼，发懵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孙可愤愤地对身后的两名公务人员说：“警察同志就是她害死了我妈！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林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大清早的，林虞就被警察从家里带走了。 警车里孙可哭得泣不成声，还不忘叫嚷......   第161章 交代 “这事后续你去盯一下，别让外人有机可趁。”暂时消了气，他叮嘱起了沈婉言。 “我知道的，爸放心。” 出了办公室，沈婉言吁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不远处发出一声讥笑。 沈婉言气冲冲地顺着嘲讽源瞪去，沈卓廷那轻蔑不屑的表情就落进了她眼里，瞬间火气上头，“有什么好笑的？” 想到了什么，沈婉言更气了，“是不是你做的！” 沈卓廷无辜地摊了摊手，遗憾表示：“沈氏也算是我的产业，我何必自损八百。” “什么你的产业？爸爸说要给你了......   第162章 罢职 「这——」沈婉言顿了下，强颜欢笑，「我自请停薪半年行吗？」 记者乙眼神怪异地看着台上的女人，「谁都知道您是沈家大小姐，自是不会缺钱，这个惩罚是否太轻了呢？」 发布会是以网络直播的方式进行的，弹幕开始纷纷刷屏，意思是沈婉言这受罚方式并不诚恳。 沈婉言看不见直播弹幕，此刻坐在台上咬唇沉思，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应付完这个问题。 想了半天无果，她抬头朝不远处看了眼沈父。 沈父旁边的沈卓廷玩味的笑容，也刺到了她的眼。 与之同时，看见弹幕的沈父亲自上了台。 沈婉言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让位。 沈父一脸严肃地面对镜头，说：「沈婉言治下不严的确该罚，沈氏决定暂时罢免她在公司的职务。」 闻言，沈婉言一僵。 沈父大义灭亲的发言令风波彻底平息，弹幕纷纷都在刷「沈总英明！」，沈卓廷站在沈父刚才的位置勾唇一笑。 沈氏发布会结束后，沈婉言迫不及待追上了沈父，「爸，您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父睨了她一眼，「婉言，这只是暂时的，退一步海阔天空。」说完，摇头离去。 气定神闲的沈卓廷出现在了沈婉言面前，前一刻还耸拉着脑袋的沈婉言突然抬头恨恨地盯着他，眼眶通红，「是你对不对？是你！最后那个记者是你安排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妹妹——」他掏了掏耳朵，玩味地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毕、竟、我、们、可、是、兄、妹、情、深、啊——」 「兄妹情深」四个字，咬字极重。 「你别得意！」 「不会。」沈卓廷转身前，说了句：「骄兵必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待四下无人，沈卓廷拨通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接起。 「林小姐，合作愉快。」 「沈少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对方嗓音清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若没有我在沈氏为林小姐善后，林小姐做的这事未必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略一停顿，「比如刚才发布会上提问钉子户后续安全问题的记者。」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林虞问：「你想怎么样？」 「我没其他的目的，只是想来电表示感谢。」 「那若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林虞盯着手机怔忪。 说来也是奇怪，这次她曝光沈氏黑料的计划并不是天衣无缝，可中间的漏洞却被人填补的填补，忽略的忽略，事情进展的无比顺利。 原来中间有沈卓廷的参与，那就怪不得了。 令林虞震惊的不是她和沈卓廷的不谋而合，而是沈卓廷居然能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恰到好处的帮她推进计划，这才是最让她忌惮的地方所在。 沈卓廷这人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孙夫人暴毙的案子也在这几天水落石出了。 孙夫人打电话过去让孙可收手，以免事情闹大惊动厦市那边。 此时的孙可已经被画了大饼，且初步尝到了舆论的甜头，只等林虞主动上门求饶并出具谅解书，减轻孙总的刑罚，她才会同意收手。 否则她会持续曝光林虞的料，逼迫其就范。 听完她的计划孙夫人当即驳回，奈何孙可一根筋的不听劝，气急攻心之下孙夫人心脏猝停，最终暴毙。 无法接受母亲亡故的孙可，在沈婉言的怂恿下贼喊捉贼报了案，正好医院的值班护士和监控可以证明林虞是孙夫人见过的最后一人。 众所周知，孙夫人和林虞不对付。 沈婉言对孙可说：「既然你妈都已经去了，你不想为你妈报仇吗？」.. 「可我妈是因为让我收手，气急了才——」 沈婉言嗤笑，「若林虞不去见你妈，你妈会出事吗？」 孙可一时无言。 对方乘胜追击，「想想你爸，若林虞因为***死变成过错方，这时候你再用你的谅解书，换她对你爸的谅解书——」 孙可被说动了，失去了母亲，她不可能不愧疚。 原先还有母亲为她抵挡大半的风雨，可现如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她没有时间颓靡。 若母亲的去世，能把林虞拖下水，再互换一份谅解书—— 如果能为父亲减刑的话，说什么她都愿意再博一博！ 这是孙可对警方招供的实情。 作为怂恿者的沈婉言第一时间被警方带走了。 经过多方审讯调查，警方已基本判定了孙夫人的死属于意外事件，紧接着就释放了孙可和沈婉言二人。 虽是意外事件，但进局子这事对两人的名声不可能没有影响，尤其是作为挑唆方的沈婉言。 事情传到了顾家那边，顾言生当即提出要和沈婉言解除联姻。 沈婉言前有因暴力拆迁被罢职，紧接着又是涉嫌挑唆他人进了警局，顾氏丢不起那人！ 这次，就连顾夫人也不再开口帮腔了，默认了解除婚约一事。 孙夫人暴毙，紧接着孙可进了警局，这些事自是惊动了厦市那边。 警方联系了孙家亲戚来接孙可。 孙可甫一出来，孙家大伯就上前揪住了她的耳朵，骂道：「你说说你和你妈跑出来就算了，这都干了些什么事？反了天了你！」 看见孙家大伯和荣达高层都在，孙可身子一缩，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满是荆棘的前路，她已看不见半点希望。 被逮回厦市前，孙可想见林虞最后一面。 林虞同意了。 小小的餐厅里，孙可坐在僻静处垂头等待。 稍远一点的位置上坐着孙家亲戚和荣达高层，他们视线停留在孙可身上，一落不落。 林虞来的时候就认出了他们，心里已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孙可是孙总唯一的孩子，也该回去承担她应承担的责任了。 「我要回去了。」孙可开口说道。 「嗯。」 「这段日子我和我妈过得都挺不容易的，这里面也有你的缘故。」 林虞沉吟半晌，说：「你和***不容易是你爸造成的，与我无关。」 第163章 替代品 这次孙可没有发飙，「你说的对，前段时间我和我妈都被逼魔怔了，认为你不体谅我们是你不对。」她苦涩一笑，「所以走之前我想替我们一家人向你道个歉，对不起。」 「道歉我接受了，愿你渡过难关后余生顺遂。」林虞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孙可一愣，接过打开一看，原本黯淡的双眼生出了一簇光点。 小心翼翼的把谅解书收好，她吸着鼻子哽咽道：「谢谢——」 林虞摆了摆手，离开前丢下句，「后会无期。」 这段时间林虞的心境有了变化，以前的她冷漠且自顾不暇，她可以冷眼看着孙夫人母女逮着她这个「软柿子」，对她百般纠缠；旁观孙可用各种手段逼迫她妥协，且逐渐误入歧途。 可孙夫人的死到底勾起了她心中那点悲悯。 她想，如果她当时就同意不追究绑架案的事，孙夫人是不是就不会中风偏瘫了？是不是就不会暴毙了？ 至少不会因为她—— 发病、而亡—— 在孙可认识自己错误以后，林虞给了谅解书。 可若是孙可不知悔改呢？她还会给谅解书吗？ 答案是她也不知道。 罢职后，又遭到了退婚，沈婉言承受的打击不可能不大。 接连几天去了顾氏找顾言生无果后，沈婉言又去了顾宅求情，不出所料地吃了闭门羹。 连带沈父也对她颇为失望。 失去价值的她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是处，她沮丧地回到了沈家。 家里只有沈母在，看她一脸萎靡地回了家，沈母就知道了情况不容乐观。 沈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婉言，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妈，我真的没办法了。」 看了看四周，沈母把沈婉言拉到一边，小声问：「之前不是让你去检查了妇科吗？妈再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保管事半功倍。」 沈婉言有些犹豫，「这样行得通吗？那可是顾家啊！」 「我们沈家也不差！」沈母一脸坚决，「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了！」 沈婉言咬牙同意，「那就听您的！」她现在丢了事业又丢了感情，早已没了退路。 餐厅里颜悦的脸上摆明写满了心事，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怎么了吗？」第三次聊天被忽视了的林虞，还是问了出来。 「心里憋得慌——」颜悦几乎秒回。 林虞一阵无言…… 「说来听听——」她只好化身听众。 「……金瑟上次说我是替代品，这话就像一根刺，拔不出来。」颜悦搅弄着汤蛊，勉力维持着笑容。 林虞眉头微蹙，联想到颜悦上次在＆晚宴上的一反常态—— 「事后我找人查过了。」颜悦垂下眼睑，「她那么说也没错，我一开始确实是替代品……金瑟的替代品。」 「悦悦，你——」林虞哽住了话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很可笑不是吗？」颜悦继续说：「我去查了郑克和金瑟的过往，才知道原来他们才是公认的一对……他们自小形影不离、郎才女貌，即使后来金家举家搬迁到国外，他们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若不是金瑟在国外遭遇了泥石流失踪——」 后面的话颜悦没有点明，她苦笑道：「郑克刚遇见我的时候，他的状态很不好，现在想来那时候距离金瑟失踪不到一年，他向来重情——」 「现在想来，他对我的主动追求也许只是在缅怀他那行踪不明的小青梅。」 这事林虞似乎也没有发言权，因为于她来说竹马确实不可替代。 「这事你向郑克求证过吗？」 「问过了——」颜悦捂住眼睛，「他没有否认。」 看着颜悦萎靡的状态，林虞着实不安，「悦悦，你这样低落伤感不就正好着了金瑟的道？」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需要时间缓缓。」 任谁突然得知一直恩爱有加的丈夫心中藏了个白月光，心里会不难受？更何况自己还是那白月光的替代品。 「你能不能别再粘着我了！」 远处传来女孩烦不胜烦的声音，有些熟悉。 转头，林虞就看见了时菲和王简。 林虞眯了眯眼，这少爷不是应该忙着风迅的善后吗？若没记错，一叶提交的诉状里风迅也是被告方。 业内传言时总念在旧日的情面上帮扶了风迅一把，如今看王简这狗腿模样，看来传言非虚。 「菲菲，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王简笑嘻嘻地对女孩说，一改往日的鼻孔朝天样子。 打量间，林虞和时菲对上了视线。 后者赶紧朝王简摆摆手，「我约了朋友吃饭，你先回去！」 说罢，时菲快步走过来，「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林虞和颜悦对视一眼，笑道：「你迟迟不来，我们就先开动了。」 王简跟过来想蹭桌，时菲急了，「我们女生聚会，你来干嘛啊？」 闻言，王简一怔，随即道：「诸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他望着恼怒的时菲讨好地笑了笑，「菲菲明天见！」 时菲眼里冒出喷涌的火，咬牙切齿道：「滚！」 王简也不怒，挠了挠头离开。 饶是佛系的时菲也有这么恼羞成怒的一天，林虞见状不禁噗嗤一笑，随后给颜悦介绍了时菲。 颜悦温婉一笑，「你好，我是颜悦。」 「时菲，请多关照。」 看了看手表，时菲起身告辞，「这次多谢你们帮忙啦！今儿还忙着赶稿，下次请两位吃饭。」 时菲离开后，颜悦也不好再向林虞传递负能量，问起了林虞的近况。 「网上的热度也消了，我下周回公司复职。」林虞如实回答。 「那就好。」颜悦想到什么，说：「阿虞，你和叶总要好好的啊！」 「你也是，不要被有心之人影响。」 「我努力克服。」颜悦眨了眨眼。 饭后，叶淮之和郑克不约而同地等在了楼下接人。 见到叶淮之等的人是林虞，郑克一脸了悟，轻声道：「叶总，恭喜啊！」 「多谢。」叶淮之唇角微扬。 隔着两个男人约五十米的距离，林虞和颜悦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看郑克对你挺上心的不是？」 颜悦垂了下眼睫，没说话。 林虞捏了她一下，「悦悦，喜欢与否，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这时，两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各自拥过自己的女人告辞。 「郑总，回见。」 「叶总，回见。」.c 林虞靠在男人怀里眨了眨眼，颜悦了悟一笑。 第164章 添置 郑克没有把颜悦带回家，而是去了靠近江边的一处位置绝佳的露台。 抬眼眺望，夜晚的霓虹璀璨一览无余。 在颜悦愣神之际，郑克拥住了她，抬手指着某处巨大的广告屏，「悦悦，看那儿！」 时间刚好转到下一个整点，巨大的led投屏上，两个小人在不断的跳动走位，最后两人交汇在中间化做一个心形，而他们之前跳动过的地方满满浮现出了一段简短的文字。 「悦是唯一，不可替代。」 文字全部显现的瞬间，天空中绽放出了绚烂的蓝色烟火，连成一片蓝色汪洋。 烟火的花瓣依次凋零下去，夜空中沉寂了下来。 一秒钟后，「嗖」的一声蓝色小火箭直冲上天，两个相拥的卡通小人赫然在空中绽放。 与此同时，投屏上的字切换成了「郑克爱颜悦，全世界都知道！」 看着这场浪漫，颜悦眼眶里蓄满晶莹，后背裹着男性独有的温暖体温，男人从身后拥着她，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连日来的愁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颜悦转身打了郑克一拳，鼻尖酸涩，「原来你明明都知道——」 郑克把她的小手裹紧，另一只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我怎会不知道？不可否认，见你的第一面我确实颇为震撼，可那不全是因为金瑟的缘故，你的自信明媚让我忍不住想靠近你，想不顾一切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和你在一起与旁人无关，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是颜悦。」他说得郑重又真诚，眼里蓄满了弄得化不开的柔情。 「混蛋——」颜悦再度哽咽，抱紧了丈夫。 男人闷闷一笑，凑近颜悦的耳边轻声道：「悦悦，我们要个孩子。」 —— 车上，叶淮之开着车，「今晚去我那儿？」 林虞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是某人就当她默认了，径直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 第三次留宿，叶淮之的公寓里多了桌椅板凳等一些寻常的家具，总算显得没那么空荡和冰冷了。 看林虞观察得专注，叶淮之揽着她，「还剩下些小物件，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帮我添置啊？」 这是让她来布置的意思吗？ 林虞耳根发红，略显局促，「明天周末，你没有加班的话一起去？」 男人得逞的笑声响起，「好。」 洗澡的时候林虞发现洗漱台旁多了套全新的女士护肤品，竟和自己家里那套一模一样，他竟然都记得？ 林虞吹干头发的同时，男人刚好擦着发从浴室出来，她把手里的吹风机递过去，「吹吹？」 「好。」叶淮之走过来，却并没有接过吹风机，而是坐在她面前，「帮我。」 男人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热气，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林虞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她脸一红，手指扒拉着他柔软的发吹了起来。 男人身体里蹿出的缕缕热气裹着沐浴后的香气，钻进林虞的鼻腔，她不由一阵恍惚。 意识到自己起了别的念头，她脸上的温度也不由上升。 趁着叶淮之没发现她的窘迫之际，她迅速吹干了男人的发，而后径直关灯，不让他发现她异样。 「晚安。」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平复跳动不已的心跳。 「过来。」男人话音刚落，就一把捞过了她。 微凉的手触到她的脸上，叶淮之低低地问：「脸怎么这么烫？」 「吹风机的热气闷的！」林虞随口找了个理由，低头把脸埋进他的怀中，「睡了。」 「晚安 。」 交往后的第三次的同床共枕，林虞已经习惯了男人的怀抱，挑着一处舒服的地儿很快入睡。 周末清晨吃过早餐后，两人一道去逛了家居超市。 大到亚麻色的窗帘、暖调的毛绒地毯，小到森系的桌布桌垫，林虞都一一认真挑选了。 为了给公寓增加点活力，她还买了一棵半人高的绿植放客厅。 全程叶淮之都笑眯眯地看着林虞挑选，每当林虞挑着商品举棋不定的时候，他也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两人有商有量挑选家居用品的模样分外融洽。 逛到一半的时候，林虞突然回头问：「要不要买个床放客卧啊？」 叶淮之也没拂了她的意，「那就去看看？」 逛到床上用品这个区域的时候，林虞一本正经的逛了起来，还不忘上手试了试床垫的效果，逛了一圈后，她指着面前的床问：「这个怎么样？」 「还不错，只是单人床可能有点小。」 她又指了旁边的床，「那个呢？」 「那个尺寸不太好买床垫。」 「先生——」 旁边的导购听见叶淮之的意见想上嘴，被叶淮之的一个眼刀劝退。 挑剔叶再度上身，林虞指一个床就被挑出一处不妥。 她索性先看床垫，「先买床垫？这个怎么样？」 他上手摸了下，「太硬。」 她又指了一个床垫。 他回：「太软。」 她咬牙选了个不硬不软的床垫。 「这个尺寸的床不好买。」 两人之前逛小件家具的默契荡然无存，林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不买了？」 男人露出一口白牙，「好。」 「叶淮之——」 逛了一上午，两人收获满满。 和工作人员确认了收货时间后，已经过了饭点。 就近找了家餐厅吃饭，林虞先一步进了餐厅找座。 在她饥肠辘辘点菜之际，偏偏冤家路窄撞上了庄佳音。 彼时，林虞忙于点菜，并没留意到头顶上的阴影。 「哟，林秘……哦不，小林好巧啊！」庄佳音那优越满满的语调，就这么自林虞头上飘来。 「亲爱的，这是？」说话的似乎是庄佳音的富二代男友。 「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啦！」庄佳音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捂嘴，「哦不，前段时间因为网络舆论被停职了，还不知道……。」 林虞抬头睨了他们一眼，并未搭理，又继续埋头研究菜品。 富二代男友打量了林虞几眼，「就之前害你停职的那女的？」语气已经能听出几分轻屑。 「她也不是故意害我停职的啦，亲爱的你别放在心上。」庄佳音一脸既往不咎的样子。 男的又问：「网络舆论？」 「哎，还不就是之前热搜上的「某集团白领卖身史」，我记得跟你提过啊！」 「哦，想起来了。」富二代男友的语气明显讥讽，「生活不易，烂人叹气，捷径哪有那么好走，这就被打回原型了啊——」 点好菜，林虞把菜交给了服务员，还不忘叮嘱，「不要加香菜，谢谢。」 随后她撑着手，感叹：「两位可真是般配啊！」 庄佳音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富二代男友也傲慢地眼神朝上。 「喷粪的频率都如此相似，果真是乌龟配王八，绝配！」 「你——」庄佳音怒急，指着林虞，「你最好立马给我们道歉！」 富二代男友在旁边撸起了袖子，瞪着林虞，准备随时干架。 「这是怎么了？」温润的声线适时响起。 前一秒还怒目圆瞪的庄佳音二人顺着声看了过去，看清来人，庄佳音气势顿消，「叶……叶总。」 富二代男友则上前一步，恭敬地伸出了手，「叶总您好，我是旭阳钢材公司的少东家，也是佳音的男朋友，佳音在一叶承蒙叶总关照了。」 叶淮之手里握着车钥匙，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径直坐到林虞对面，说了句：「久等了。」 话落，庄佳音和富二代男友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菜已经点好了，你看看——」林虞话还没说完，庄佳音上前两步反问：「叶总，您们……」 见叶淮之启唇，林虞赶紧张口：「临时加班还需要向庄秘书回报吗？」 「可你不是……」庄佳音收敛了几分，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虞哂笑，「风波已经过了，不是吗？」 一句话，庄佳音还有什么不懂的？在看看现在的时间，也确实过了用餐点。 不过……庄佳音疑惑地看着叶淮之手中的车钥匙…… 见菜已经陆续上桌，富二代男友也是人精，他拉过庄佳音朝餐桌上儒雅不凡的男人告辞：「那叶总您先慢用，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等等。」 富二代男友眼前一亮，「叶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道歉。」 庄佳音和富二代男友对视一眼，颇有些尴尬，「抱歉，林秘书。」 「抱歉。」Z.br> 林虞捧着水杯看两人狼狈离去的身影，眉心不展。 第165章 挽着他的年轻女孩 饭后两人又逛了一会儿，然后踩着送货时间点回了公寓。 接着就是把公寓重新布置了一番，色调搭配以亚麻为主，配着绿植总算使房间有了人烟气，一改之前的冷硬风。 林虞撑着下巴站在厅中看着成果不无满意，这才是她印象中叶淮之的家，简单温暖有活力，一如叶淮之这个人一般。 不过，她担心过犹不及，「叶淮之，这和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你可以吗？」 彼时，叶淮之挽着衣袖正在擦桌子，闻言，他抬眼端详了屋内片刻轻声道：「挺好。」 「这公寓买来之初也只是为了有个落脚的地方，当时也没精力去布置这个房子。」他补充道：「现在这样挺好，像一个家了。」 林虞垂眸，掩去眼里的神色，「你喜欢……就好。」 晚上两人相拥着坐在窗边，讨论起了林虞复职的事。 「明晚还住这儿？周一一起去公司。」 林虞摇头，「明晚我回家住，复职第一天就和你一起上班……不太好。」 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林虞也会去接他上班，偶尔同进同出也很正常，可复职当天就和老板同乘一辆车…… 「你在避嫌？」叶淮之拥着她紧了紧。 林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算是……我进一叶也算是走了你的后门，我不想……」 后面的话林虞没说，但她知道叶淮之懂她。 叶淮之沉吟半晌，说：「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现在不光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还有外界因素存在，毕竟外界公认叶淮之和向秋是一对…… 「向秋那儿我会尽快处理。」男人沉声道。 林虞倒是噗嗤一笑，「你别那么严肃，搞得我们像偷情一样。」 光滑的脖颈被男人咬了一口，「偷情？」男人声音暗沉。 「嗯……像吗？」林虞搂过他的脖颈，凑近他的耳边，「总裁和小秘书可是偷情模版呢！」 男人搂过她，吻了过来，「那要不试试？」 说罢不等林虞反应，大手穿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处，一把抱起她就往卧室走去。 乍一悬空，林虞惊呼一声，心跳如擂。 柔软的大床上，气息交缠间两人面色潮红，即将乱了分寸之际，却不知谁先停了下来。 叶淮之拢好林虞凌乱的衣襟，喑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克制，「等洗脱偷情的嫌疑，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林虞动了动嘴皮，最终却只说：「……好。」 周一一早，林虞驱车回一叶报道。 「啊，林秘书回来了，快请坐。」人事主管一改之前的刻板挑剔，对林虞无比热情道。 看着主管亲善的笑脸，林虞站在人事部门口些许迟疑。 「哎，别站着啊，快进来啊！」 戒备的同时林虞就被主管笑嘻嘻的请进去了，彼时她还有些发懵。 「手续都已经办妥了，今天就能正常打卡上班了。」人事主管整理好文件，笑得一脸和蔼，「要不喝杯茶再回去？」 「不用……」林虞赶紧起身告辞，「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那您忙，您忙。」 林虞快步离开，总觉得人事主管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各位，好久不见。」她调整好忐忑的心情，一脸清爽地出现在秘书办。 「林秘回来了啊。」 「总算能少加点班了。」新来的秘书小弟雷旭摊在办公桌上，似乎松了口气。 共事了一年多，林虞和 秘书办的同事不算关系十分亲近，但至少她的工作态度也多少得到了认可，和同事们的关系也日渐缓和。 除了因她遭过罪的庄某人。 见庄佳音瞪着她，林虞主动打了个招呼，「庄秘。」 「恭喜。」庄佳音咬牙恭贺。 「谢谢。」 上午的时间林虞在和同事做工作交接，由于是之前交出去的工作内容，她上手得也很快。 唯独和庄佳音交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老板的行程安排那一块，庄佳音犹豫着不肯和林虞做交接。 林虞睨着她，问：「有什么问题吗？」 「马上就是春节假期了，行程这块我想有始有终，我年后再交接给你！」 林虞狐疑的凝视着庄佳音，不置可否。 春节前，一叶诉讼的专利剽窃案正式开庭。 被告方的达迅、荣达、风迅三家公司，以及其负责人被正式起诉，由于被告方盗用情节严重，造成了不良的社会风气，法院追究了以孙总、王总为首的一系列相关涉案人员的刑事责任。 包括那些曾经搅得一叶天翻地覆的内女干，也或重或轻地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春节假期了。 叶淮之回帝都前问过林虞春节期间的安排，林虞只含糊其辞说了要陪家人。 等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林虞也启程飞回帝都陪二老过节。 照例是在农家乐过的春节。 只是今年的春节比起往年，林虞心中多了些充实，不再那么虚无缥缈。 去年那个让林虞和他们一起玩的小男孩还记得她，问林虞：「姐姐，你找到陪你玩的小伙伴了吗？」 这次，林虞很有自信地回：「我把他找回来了。」 年初一、初二，林虞提着大袋的年货陪二老走亲访友。 走访的最后一家，是林家的选房亲戚。 聊到兴头处，亲戚又提到了杨洁英，「洁英一直感念当年的恩情，年后可能会回国一趟，顺道想拜访一下您老人家。」 说话的亲戚是杨洁英前夫那一脉。 林国庆闻言面色不显，「拜访就不用了，我一个老头子现如今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提议的亲戚见状也不好再劝，只得换了话题。 林虞却在旁边陷入了沉思，杨洁英回国的话，那林妙也会回来吗？ 回去的路上，林国庆揽着林虞的肩膀道：「别想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坏心情。」 「爷爷……」林虞看了二老一眼，弯了下眼，「我只是在想回去的路上买点什么当零嘴。」 虞仲书指了指一旁的副食店，「逛逛？」 林虞抬眼望过去，恍惚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副食店里走出来。 长身玉立、温润不凡的男子被一个年轻可爱的女孩挽着臂弯，而男人手里提着塑料袋却满眼宠溺地看了眼身侧的女孩。 「诶，那男孩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林国庆望着副食店门口的男子，似乎在回忆。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虞仲书应道。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二老又转头看向林虞。 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林虞摆了摆手，「别看我，我也不认识……」才怪！ 那不就是叶淮之嘛！ 挽着他的年轻女孩又是谁啊？！ 二老一向乐观，想不到就没去费那个脑力了。 林国庆牵过林虞，「走小圆，爷爷给你买泡泡糖。」 林虞：…… 当晚叶淮之给她打了个电话，想到下午的那一幕，林虞赌气没接。 初五的时候叶淮之再次打了个电话过来，林虞还是没接。 「我在你家楼下。」他紧接着又发了个短信过来。 林虞拿起一看，炸了！ 做贼心虚地寻了个安静的地儿，她回了个电话回去，电话几乎被秒接。 「总算肯搭理我了？」叶淮之语气有些沉，看得出是真生气了。 是了……自从看到叶淮之私会年轻小女孩以后，林虞单方面的陷入了冷战。 这几天她的脑子里总晃出这事儿。 林虞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去我家了？」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气笑了，「我再不回来的话，女朋友都要跑了好？」她都还没质问呢！男人倒是生气了。 「我生气了……」林虞突然没头没脑的回了句。 「嗯？为什么？」 她总不能说她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亲昵…… 关键是她不想让叶淮之知道，她也在帝都。 「你自己想，想想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叶淮之一口否认。 「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和别的女人见面。」 那边沉默了几秒，回：「和……我妈算吗？」 「算了，电话也说不清楚，等我回去再说！」 「你没在家？」 「嗯。」 「去哪儿了？」 「旅游。」 「什么时候回？」 「明天。」 「几点到，我来接你。」「下午5点。」 「好。」 挂断电话，林虞憋闷的情绪缓解了一丢丢，她在想怎么让叶淮之主动坦白。 海城，潇湘会所。 沈婉言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还有几分忐忑，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男男女女的说话声停了下来，迎接她的是无数视线的打量。 「哟，这不是沈大小姐吗？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跟随顾言生的纨绔张少迎了过来，客客气气把她请了进去。 视线定格在牌桌上的男人后，沈婉言勉强笑了笑。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张少了悟，「是来接顾哥的？」 看来顾氏退婚的事情还没对外公布，顾言生的朋友们并不知道两人的事，沈婉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166章 算计 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朝牌桌上的男人走过去，「言生。」 男人一如既往挑着不羁的眉，嘴角含着烟，专注于手里的牌，并未搭理她。 受到了冷待，沈婉言也不恼，罚站似的杵在顾言生身后，只是暗地里攥了攥手。 一局结束，顾言生洗牌准备继续。 旁边的朋友似乎看不过去，提醒他：「顾哥，你未婚妻来了。」 「闭嘴！」顾言生叼着烟，语气烦躁。 闻言，魏司翔哂笑。 另一旁高大威猛的男人则抬头打量了沈婉言一眼，没说话。 沈婉言打了声招呼：「庄公子好久不见。」 大壮点头算是回应。 牌局再开，沈婉言一时站在那儿也不是，走也不是，立在原地尴尬不已。 后来还是同包厢的女生把沈婉言喊去旁边喝酒，才避免了这场尴尬。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是看出了顾言生和沈婉言之间的生分。 知道内情的没说话，不知道的则以为两人在闹别扭。 「你就是沈姐姐？和顾少真是绝配！」 说话的女孩应该是在场某位少爷带来的女伴。 要在从前，沈婉言自是不愿自降身份搭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温婉的笑着回应：「承蒙抬爱，我自是还有不足之处，深知离言生还有一段差距。」 「谁说的？谁不知道沈姐姐你是海城名媛标杆啊！」女孩讨好的很刻意。 沈婉言咬了咬唇，有些委屈的欲言又止。 「沈姐姐，你怎么了啊？」 「之前我太任性，和言生闹了点小矛盾，刚你也看见了，他还在生气呢。」 女孩眼珠子转啊转，开始传授一些经验之谈，「沈姐姐啊，这男人啊就得……」 沈婉言状似认真的听着，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等女孩说完以后，她才轻声叹息道：「妹妹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可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不知道妹妹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沈姐姐需要我怎么帮忙？」 沈婉言低声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这……」女孩一时有些犹豫。 沈婉言一副不想强人所难的模样，拍了拍女孩的手，「如果妹妹不太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还是谢谢妹妹帮我出谋划策了。」 看着沈婉言一脸失落的模样，女孩一咬牙，下了决心，「好，我帮！」 「妹妹可真是好人，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我们加个微信——」 包厢里气氛正嗨，沈婉言也和顾言生的这些朋友们相处的融洽。 看时间差不多了，沈婉言起身告辞。 走之前，她特意去和顾言生打了个招呼，「言生，我就先回去了，你喝了酒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沈小姐慢走——」 除顾言生以外，牌桌上的其他人都客气地同沈婉言道别。 虽受到了顾言生的无视，不过沈婉言却始终保持着端庄离开。 大壮顺着门口望了一眼。 立刻招来魏司翔的嘲笑：「怎么，没见过女人啊？」 闻言，大壮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顾少，这是和你沈小姐吵架了啊？」朋友随口打趣了一句，招来了顾言生的死亡凝视。 旁边的魏司翔接了句：「别一天瞎打听，你可闭嘴你！」 「你这次回来是庄氏有什么大动作了吗？」顾言生转移了话题，问的却是大壮。 「大动作谈不上，就是遇到的对手比较棘手，我 爹让我回来顾好大本营。」 大壮本名姓庄，海城庄家独子。 庄氏近十多年来转攻对外贸易业务，自接手家里的生意后，大壮常年待在国外处理贸易事务。 现如今却突然回国守江山，想必对手的棘手程度不容小觑。 「哦？是哪家和你们抢生意啊？」魏司翔也来了兴致。 大壮把手里最后的牌甩出，「给钱！」 「……」 「……」 「……」 其他三人把筹码付给大壮以后，大壮才慢悠悠开口：「a国华侨邵文，听过吗？」 「嗯，听说此人颇有手腕，在国内外的势力盘根错节，搞运输那块起家的。」魏司翔摸牌的手一顿，「你家这对手不会就是……」 「猜的不错。」大壮点头，「这几年他公司也搞起了外贸这块，运输加贸易都是自包自揽，成本降低了不少，以低价格优势迅速在外贸市场站稳脚跟，据悉今年他会加大投资，准备在国内扩建工厂，自产自销。」 「这样你庄氏自产自销的优势将会大打折扣不说，国内的货源渠道也会被重新划分？」同桌的朋友分析了起来。 「国内的局势可没邵文想得那么容易。」顾言生冷哼一声，「一个背离国籍的外国佬想回来捞金就能回来？」 闻言，其他几人轻笑出声。 唯有大壮专注整理起手中的牌，没有应声。 天空渐露鱼肚白，玩了一晚的众人此刻显然疲惫不堪。 大家都或多或少喝了酒，有些人干脆就留在了会所楼上的房间休息。 「言生，你呢？回去吗？」魏司翔问道。 顾言生也喝了不少酒，头脑昏昏沉沉的没应。 「顾哥喝得不少啊？楼上有他的专用房间，要不我们带他上去休息？」张少建议道。 「也行。」 几人扶着酩酊踉跄的顾言生上楼。 见状，包厢里的那个女孩发了一条微信出去。 半个小时后，顾言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不省人事，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翌日，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顾言生不耐地想用手去挡。 抬手触及一片软腻，熟悉的事后清晨，和那日日笙歌的日子渐渐重合，他恍然睁开了眼。 旁边的女人正好也醒了过来，埋头缩紧他的怀里，带着将醒未醒的鼻音问：「言生，你醒了？」 听着这道声音，顾言生眼中戾气一闪，「今天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怪我不留情面。」 女人躲在他怀中的身躯明显一瑟缩，「你昨天喝了不少酒，我实在不放心，在外面等了你一夜。」她颤着声，越发委屈了起来，「后来我看其他人都断断续续出来了，却没看见你，我担心之下就找了过来——」 顾言生冷哂，「找到我房间的床上来了？沈大小姐真是好教养啊！」 沈婉言抱紧了男人，急声辩解：「不是的，我真不是有意的，言生是你——」她欲言又止地抬头看着男人，眼里蕴满楚楚水雾，将落未落的晶莹把自己的弱势展现的恰到好处。 「是你把我当成了……林虞……」她屈辱地把话说完，荧光的泪珠子掐着话尾适时掉落，时机拿捏的刚刚好。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换做普通的男人，也许就动容了。 可顾言生是谁？ 海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又花名在外，见过的女人无数。 听完女人的解释，他邪肆不羁的俊颜上噙着抹似笑非笑，声音冷冽凉薄，「沈婉言，你当我傻吗？」 他说罢，眼神戏谑又 嘲弄地打量起未着寸缕的女人。 到底是从小深受礼仪熏陶的名媛，男人的轻屑挑衅让沈婉言感到羞愧，她拉起被子遮住自己***在外的肌肤，尤其是蝴蝶骨上那些欢爱的痕迹。 「怎么？床都爬了，现在来给我装矜持那一套？」顾言生毫不留情的讥讽出声。 「言生，你别这样——」 顾言生起身从地上捡起褶皱的衣物换上，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临走前，他冷声道：「算计过我的人现在都待在赎罪的地方，沈婉言，今日之事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沈婉言缩了缩身子，壮着胆子还想求情，「言……」 后面的话被狠摔的房门声打断，沈婉言感觉那道紧闭的门扉，似乎是她再也无法触及的男人的心扉。 她晃了晃脑袋，想着她和顾言生的未来还很长，这一刻的屈辱只是暂时的，她裹上备用睡袍准备去冲澡。 就在这时，房间门再度被打开。 李特带着两名保镖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房间内。 「李特！谁准你进来的！」沈婉言拢紧浴袍尖叫出声。 平日里对她礼待有加的李特一改之前的温厚，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沈婉言惊恐地睁大眼，身子不由哆嗦了起来。 只见李特朝后面晃了晃手，身后矫健的两名保镖立马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她。中文網 「放开我——」沈婉言被摁在地上本能地挣扎起来，巨大的不安向她袭来。 「沈小姐得罪了。」李特半蹲在她面前，捏开她的嘴塞进一颗药丸，强迫她咽了下去，动作麻利到显然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你……给我吃了什么……」沈婉言用手指去抠喉咙，想把药丸催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由于没有喝水，药丸卡在咽喉道里不上不下，喉腔蔓延的苦味令她惶恐不已。 「吃你该吃的东西。」 李特说罢让保镖撒了手，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沈小姐，这事顾总不会善了。」 房间再次只剩下沈婉言一人。 她用双手抵着喉咙，咳出了泪花。 李特的话言犹在耳，这一刻，她终是意识到自己彻底惹怒了顾言生，已没有了退路。 想到自己如今在沈氏的处境，以及顾母的叮嘱，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再赌一把。 她换上衣服后迅速驱车赶往就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科。 第167章 家教严 下午五点，飞机落地海城。 一出到达口，林虞一眼就望见了鹤立鸡群的男人。 即使一身便装男人依然是被路人打量的焦点，她不由瘪了下嘴，走了过去。 「大过年的就闷闷不乐？」叶淮之自觉接过行李，揉了揉林虞的发。 林虞偏过了头，使起了小性子。 「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与此同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被两人听了个正着。 「你看那帅哥像不像叶总？」 「啊，真的好帅！」路人的惊叹声变大，连带着交谈声也大了起来，「这帅哥还演过霸道总裁的戏吗？快推给我剧名！」 「人家是真总裁啦！是向秋男朋友！」说话的人说罢举着手机给同伴看，「你看像不像叶总？」 林虞和叶淮之一瞬默契上身，加快了步伐。 那两个讨论叶淮之的女孩捧着手机小跑上前追上他们，顶着星星眼问叶淮之：「请问您是叶总吗？我是您和小秋p粉，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叶淮之客气回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姓林。」 闻言，林虞愣住了…… 「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女孩的眼睛似乎更亮了，「那请问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叶淮之朝林虞一笑，回绝：「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家教严。」 「啊，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两位女孩悻悻离开。 「我们走！」叶淮之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林虞朝停车场走。 对于叶淮之以「家教严」回绝女生的理由，林虞虽看似无甚波澜，但仔细观察能发现林虞耳根发红。 上车后男人突然一把抱住了林虞，久久不说话。 林虞拍了拍他，「叶淮之？」 他闷声在林虞耳边说：「以后不要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了，好吗？」 男人的语气透着失落，可林虞的心却沉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林虞的情绪，男人环住她的手臂似乎颤了颤。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不要一声不吭直接给我判刑，行吗？」往日温润沉稳的男人撕开了脆弱的一面，向她示软。 半晌，林虞犹豫着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拥着她的怀抱隔开了一点间距，两人视线交接，互相在探寻对方的眼里的神色。 「你是指什么事？」 「初二，副食店门口。」 言止于此，林虞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 她眼里透着认真，一眨不眨端详着叶淮之，自然也没错过他几经变化的表情。 这是重逢后的第一次，林虞在叶淮之脸上看到了龟裂，她的心越发往下沉。 她不相信叶淮之和那位年轻女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可那种亲昵程度放眼叶淮之的女性亲戚圈，那女孩的脸都对不上号。 似乎过了很久，叶淮之少见的低沉，却说：「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淮之的回答无疑于火上浇油，他越是这样模凌两可的态度，越令林虞感到不安。 她承认，在向叶淮之对峙之前，她从未怀疑过他的为人。 但他那时在副食店门口看那女孩的宠溺眼神却让林虞感到不舒服，就像是专属于她的注目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一样。 可现在，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甚至连对他的基本信任都打了折扣。 林虞失望的推开了男人，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缓缓启动，一路上分别 多日的两人相顾无言。 在车子快到林虞家的时候，她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等我再想想——」叶淮之低声说：「过两天再给你解释行吗？」 「嗯，随你。」她状似漫不经心地回复。 「林虞——」车子忽然在路边停下，他转头沉声道：「好好说话，行吗？」 林虞抬眼瞟了眼车窗外的地点，离家也没几步路了，她逐轻声说：「我先下车了。」 她伸手去开车门，却拉不开，显然男人把车门锁了。 车子再次启动，叶淮之无视了她下车的决定。 「你——」林虞气笑了，转头不再看他。 等车子在四海小区停下，林虞拉开车门就走了。 林虞几乎是夹着火气快步到家的，等回家的时候她才发现连行李箱都忘了拿，她靠在墙角自嘲一笑。 等林虞的背影消失在了单元楼，车里的叶淮之依旧没收回视线。 他单手敲着方向盘，神色晦暗。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起了隔阂。 是夜，郑家灯火通明，一大帮亲戚还留在老宅小住，好不热闹。 就连金家也过来拜年了，众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郑母拉着金瑟和金母，在客厅里和女眷们有说有笑。 男人们则聚在书房喝着茶水，聊着年后的事业规划。 若说在这欢聚一堂的融洽氛围下，唯有一人与其格格不入，仿佛和这片热闹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沟堑。 只见颜悦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处独自喝茶。 5岁的小堂弟左右手各拿着一架玩具在屋子里疯跑，跑累了又汗流浃背地来到沙发这边捧着水杯喝水，咕隆咕隆补充了水分后他留意到了孤零零的颜悦。 「堂嫂陪我玩！」小堂弟的小手握住了颜悦的手指，笑嘻嘻地露出一对小虎牙。 沙发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女眷们的关注，在长辈的眼色下，堂妹郑歆过来拉开小堂弟，训斥：「郑源，不要随便跟外人搭话，信不信我揍你？」 小堂弟挥舞着小拳不让郑歆碰，大声说：「你揍开！」Z.br> 郑歆蔑了颜悦一眼，却是强硬地拉着郑源的小手指桑骂槐地教训道：「我是为你好！谁知道某人是不是披着人皮的大灰狼呢！你不是最怕大灰狼了吗？小心狼外婆。」 闻言，小堂弟的身子不受控地抖了几下，怯生生地警惕起颜悦来。 颜悦哂笑不语，似乎对这些事已经司空见惯。 「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脸大，明知道我们郑家不欢迎还腆着脸跑来！」郑歆拉起小堂弟离开前，还不忘讽刺，「真是晦气！」 小堂弟转头懵懂地打量着颜悦，被郑歆拉了一下，「看什么看，不怕眼睛痛痛吗？」 小堂弟赶紧转回了头。 第168章 外人 堂妹郑歆一向不待见颜悦，以前颜悦也疑惑过原因，明明两人也没怎么接触过，怎么就那么讨厌她。 后来调查过金瑟以后，颜悦才发现，郑歆不待见她纯粹是为金瑟鸣不平！ 金瑟和郑克青梅竹马的关系摆在那儿，和郑家这些年龄相仿的同龄人也相处的很融洽，在这些堂、表兄妹眼中金瑟早已是郑家公认的一员，也是郑歆心中未来堂嫂的唯一人选。 可金瑟出事才一年多的时间，郑歆就听闻郑克新交了女朋友，还为这事找郑克闹过，说郑克见异思迁、负心薄幸。 后来金瑟找回来了，在国外疗养院休养的消息不胫而走，彼时郑克和颜悦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郑歆知道后又跑找郑克吵，让郑克不要一叶障目，错失真爱。 这些事在小圈子内传得沸沸扬扬，想要打听到并不是什么难事，郑歆也因此获得氪p头号粉头子，说不好听点也是金瑟的舔狗一枚。 对此一无所知的颜悦霸占了郑家少夫人的位置，自然成了郑歆的头号公敌！ 郑歆对颜悦一直以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于她的嘲讽颜悦也不恼。 不管郑歆以及其他亲戚承认与否，她颜悦都是郑克的合法妻子。 时间也不早了，书房内的郑克同郑父打了声招呼，起身告辞。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孤身呆在沙发一角的妻子，与郑家人就像隔了一道屏障似的。 颜悦之所以会被郑家人如此漠视，他知道自己也有原因。 「悦悦，我们回家。」郑克揽过颜悦，和其他人告辞。 「你这陪你爸聊了一晚，也没见你陪陪我就要走了？」郑母不悦。 「我把您儿媳妇留这儿陪你，你自己不待见，我也没办法不是？」郑克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母亲的不满。 郑母瞪向颜悦，「你又挑拨我们母子？」 颜悦还没回话，一旁的郑克冷哂，「我自己看不见吗？」 郑歆在一旁凉凉道：「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聊不到一处不是很正常？」 这话说完，其他亲戚甚至金家在内的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轻易挑起了郑克的火气，「与其自视甚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少挂几科，顾好自己的学业，凭自己争一口气！」 自郑歆几次欲插手郑克的感情事以来，两人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而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毫不留情地被讽刺自身能力不足，郑歆一下红了脸，随即也炸了，「郑克，你什么意思！」 见状，郑家二婶来劝：「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为了个外人伤了兄妹情面，这又是何必？」 自宴颜悦下了金家颜面以后，算是彻底被郑家打进了冷宫，连郑家的亲戚见到她连装都懒得装了，除却言语羞辱外，漠视是对颜悦诛心的一种。 郑克视线倏冷，扫向劝和的二婶。 被一个小辈无声地警告了，二婶脸面一时有些挂不住，她梗着脖子问：「我说错了吗？」 客厅里一时出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郑克一个人抵抗不了全员对颜悦的恶意。 这时，一直旁观的金瑟突然上前隔在了郑克和郑歆、二婶的中间，转头劝郑歆：「歆歆，你也长大了，你堂哥也是关心的学习，没其他意思。」 郑歆软了下来，偏过头嘟囔：「我就是看不惯某人恋爱脑上头。」 金瑟无奈的拍了下郑歆，以示安抚。 然后金瑟望向郑克，替二婶解释道：「大家都是一家人，颜姐姐入门时间短却也是郑家的一员这是毋庸置疑的，二婶许是和颜姐姐接触得少了，一时还未习惯家里添了新人。」 「对，还是小瑟 懂我。」二婶顺着台阶也就下了。 郑克却皱眉不语。 旁边的颜悦凝了金瑟一眼，轻声向金瑟道谢。 谢金瑟替郑克解围。 而后颜悦轻声对丈夫说：「我们回家！」 「好！」 郑克失望地看了眼郑母，心里自是明白颜悦在郑家的处境与郑母脱不了干系。 「阿克——」郑母唤了声却没得到回应。 只见郑克揽着颜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对亲戚们痛心疾首的视线视而不见，其中也包括了金瑟掩藏在小心翼翼面容下的黯然神伤。 路上，看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郑克，颜悦忽然轻声笑出了声：「老公，你这表情像是刚打完一场仗。」 闻言，郑克脸上神色稍缓，「可不就是一场无厘头的仗吗？老婆，委屈你了。」 「说真的，你们家那么认可金瑟，可找到她以后你却依旧选择了和我结婚，你是怎么想的？」颜悦问出了久藏于心的疑惑。 郑克沉默了半晌，说：「也许是两家关系或许亲厚，我对金瑟也就多上心照顾了几分，非要说的话也就像对妹妹的情分。」 「可那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间的情谊被大人看在眼里便多了几分深意，他们自是乐见其成，大人打趣的话也就间接影响了我们的判断，也给了我们无形中的枷锁。」 「金瑟出事以后，就像身边的亲人突然遭遇不幸一般，我一时走不出来，且从小以来潜移默化的引导让我以为金瑟是特别的存在，失去这个存在我应该很难过，应该颓靡。」 「但后来遇见了你，你乐观开朗又活泼的性格和金瑟大相径庭，和你在一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就连身上的枷锁都好似掉了。」 颜悦静静地听着，郑克这番掏心窝子的说辞，若说不动容，未免显得太假。 可他身上那层枷锁当真的掉了吗？金瑟在郑家的地位明显不轻，郑家的亲戚也在有意无意拉踩她颜悦，并给郑克施压，试图重新给郑克上锁。 想到这儿，颜悦深深凝视着郑克。 半晌，她轻声问：「值吗？」 郑克转头看了颜悦一眼。 颜悦眼里雾气氤氲，「为了我和家人作对，值得吗？」 「悦悦——」郑克沉吟了一会儿，郑重地说：「你把未来交托给我的那一刻，你也是我的家人。」 「陪伴我余生的家人。」他说。 这晚，他们紧拥着彼此缠绵，比之以往更为热烈。 第169章 同父异母的妹妹 复工前一天，林虞在家做了个大扫除。 临近傍晚，冷战不过一天的叶淮之却突然出现在门外。 以门为分界线的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半晌，叶淮之扯了扯唇角，问：「我可以进去吗？」 林虞这才让开了路，请他进门。 弯腰给叶淮之拿拖鞋的时候，林虞的余光注意到了他手中拿着的文件袋。 「谢谢。」叶淮之趿上拖鞋，顺着林虞去了沙发。 文件也在这时被摆到了茶几上，他推给了林虞。 「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他说。 注视着文件袋许久，林虞并未伸手去碰。 看了眼男人讳莫如深的神色，林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以至于让叶淮之做下了决定，还送了份资料过来。 「林虞，这是我给你的解释。」 叶淮之索性把文件放在了林虞的手上。 见状，林虞也不再忸怩，打开了文件，刚入目看清了第一行字，她的瞳孔就地震了。 快速浏览过亲子鉴定的内容，林虞少见的失态了。 「叶盛……是我爸……」他说。 「对不起——」她说。 「如你所见，叶可心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叶淮之沉吟了片刻，接着说：「也是我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伯母知道吗？」 叶淮之摇了摇头。 林虞垂下了眼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此刻她感觉自己挺卑劣的，逼着叶淮之把那些隐晦的秘密生刨出来。 「能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吗？」 「好。」林虞睫毛颤了颤，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一个妹妹的啊？」 「高三——」在叶淮之的讲述中，林虞第一次发现这个自小优秀不凡的青年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坚不摧。 那是高三很寻常的一个周末，叶淮之从图书馆回去，迎面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踌躇在他家门口。 他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形容憔悴的女人乍一看见身后出现的叶淮之，明显颤动了一下，她眼神四下乱晃，似乎有些胆怯和害怕。 从女人的反应来看，明显是知道叶淮之的。 「妈妈？」小女孩感受到女人的变化，糯糯的喊了母亲一声。 女人局促了几秒后，咬牙拉着孩子跪了下去。 「叶少爷，您能不能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她是你的妹妹啊！」 叶淮之脸色倏地一沉，「夫人，您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但话可不能乱说。」 约莫6岁的孩子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瞪着叶淮之，率真可爱的模样令叶淮之感到熟悉。 「我说的都是真的，叶少爷！您行行好，收了这个孩子！」 未免闹出动静，叶淮之把这对母女请到了离家略远的地方谈话。 女孩左右手拿着薯条和鸡翅，吃得不亦乐乎，女人笑看着孩子，时不时地擦拭掉女孩嘴边的番茄酱。 「叶少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可我实在是联系不上叶司令，这才走投无路——」女人抬头开始了诉说。 女人名唤苏雪，原是一名普通职员，在一次酒局下被上司献给了不省人事的叶盛。 彼时的叶盛把苏雪错认成了妻子，开了她的苞。 事后清晨叶盛大发雷霆，惩戒了苏雪的上司，连同苏雪也被公司辞退。 后来苏雪发现自己怀孕了，不禁动了隐晦的心思，悄悄把孩子生了 下来，等叶盛发现后已为时已晚。 他给了苏雪一笔钱，把她赶出了帝都，并放话若是在帝都再见到她，必不会让她们母女好过。 那决绝冷漠的模样，令苏雪彻骨心寒，她知道叶盛对她没感情，而孩子显然无法成为上位的筹码了，他压根不认。 受到了恐吓，苏雪确实不敢再抱有其他心思，只好带着孩子离开帝都。 可天不遂人愿，如今苏雪查出了绝症，生命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不得不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这才咬牙把叶可心带回了帝都，希望叶盛能念在血脉一场的缘分下，抚育叶可心。 可叶盛常年在部队，又换了联系方式，苏雪根本就找不到他人，只好带着叶可心上门托孤。 叶淮之端详着水灵的小女孩，沉思未语。 似有所感应，原本埋头在专注吃薯条的叶可心突然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叶淮之蹙眉，「事情我知道了，我需要一根她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 苏雪连连点头，说：「好。」 离开前，叶淮之留了个苏雪的联系方式。 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叶盛，核实了这事。 电话那边的叶盛不置可否，似是默认了。 那一刻，叶淮之感觉自己的信仰塌了。 鉴定结果出来那天，叶淮之去部队找了叶盛，父子俩聊了一晚上。 叶淮之问：「那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叶盛连抽了好几根烟以后，才回：「送福利院。」 闻言，叶淮之瞬间抬头，似乎不太敢相信父亲的决定。 叶盛苦笑，「你了解你妈，这突然冒出来个半大的孩子她能受得了？」 话落，叶淮之陷入了沉思。 「再说，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作风问题——」 「说到底还是工作更重要？」叶淮之嗤笑着打断，「那就别拿我妈当借口！」 香烟的雾笼罩了方寸大的房间，氤氲缭绕的烟雾里父子俩的面容都有些失真，谈话陷入僵局。 最后，叶淮之说：「给我一笔钱，我来处理。」 拿到钱后，叶淮之安排了苏雪入院治疗，又租了个房子并请了保姆照顾年幼的叶可心。 叶可心那边主要靠保姆照顾，叶淮之偶尔会去照拂一二。 也算是送了苏雪最后一程，了了她的临终遗愿。 全程，叶盛都未出过面。 对叶盛来说，这只是被算计的一场风花雪月的错误。 因着这事，父子俩的关系不复从前。 「那孩子今年多大了？」林虞问。 「今年中考。」 林虞抱头「啊——」了一声，也就是说她这几天竟然是吃一个初中生的醋？ 不得不说叶家的基因真不是一般的优秀，初中生发育的也太好了！ 叶淮之小心翼翼地握住林虞的手，「这下不吃醋了？」 拖鞋里的脚趾尴尬的抠起了三室一厅，林虞小声说：「嗯，对不起啊——」 「这是第几次道歉了？」叶淮之轻笑一声，「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你很行啊！」 林虞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了，立马狗腿的抱过去讨好他，「我知道错了嘛——」 「嗯——」叶淮之突然审视地盯着林虞，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叶可心去副食店的事？」 林虞一噎。 男人微眯起了眼，审视的目光更甚。 心虚之余，林虞低头小声说：「看……看到了照片……贴的……」 叶淮 之嘴角一扯，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那个……饿不饿？」林虞转移了话题。 「经你这么一提醒，是有点。」 「那吃点？」 「那就却之不恭了。」 林虞简单下了点面端出去，叶淮之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经意一问，「照片……」 他话还没说完，林虞嘴里的面就喷了出来—— 「怎么？」叶淮之挑着眉，明显不怀好意。 「吃……太急了……」 「嗯，那贴……」 「面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虞再次打断他。 「好。」男人憋笑。 林虞反应过来他刚才是故意的后，连瞪了他好几眼。 不过，她确实是心虚的。 晚饭后，叶淮之搂着她不放，说：「要把浪费的一天补回来。」 林虞理亏，自是无有不从。 天色渐晚，林虞才问他：「你不回去吗？这儿没有你的换洗衣物。」 叶淮之怨念地看着她，「车里有备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Z.br> 「好。」林虞也不想和他分开。 他们挤在单人床上聊天，狭窄的空间令两人贴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后来叶淮之主动请缨去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林虞躺在床上却在想，若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她可以接受……吗？ 受去年的风波影响，一叶最终得到正名，也掀起了一波购买潮，公司年后的业务较之以往更为繁忙。 这样的时间段里，叶淮之收到了x公司的联络。 经「7号」负责人的强烈推荐，x公司的老板同意与叶淮之见面聊一聊，但附带了一个条件：要见林虞。 找寻了这个传闻中的x公司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进展，这本是一件好事，却因着这个条件，叶淮之没有应声，只说会征询当事人的意见后再作回复。 林虞知道这个要求后，虽满腹疑问，但还是决定与叶淮之一同前往。 反倒是叶淮之陷入了沉思。 林虞说：「是骡子是马，见见不就知道了。」 她知道叶淮之不想拖累她，x公司的这个条件未免太过刻意，不得不引起叶淮之的警惕。 可林虞是知道叶淮之为了搭上这条线做了多少努力，她不想让他的付出功亏一篑。 考虑了几天后，叶淮之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彼时，x公司老板正好在a国。 第170章 应援 「不好意思叶总，我们老板刚飞去k州滑雪了，预计后天回来。」 这是叶淮之第三次被挡在了酒店门外。 来国已经一周多了，却始终没能如愿见到x公司老板。 这位老板也如传闻中一般随心所欲，某个念头一起，就一定要去做。 第一次是飞去某地寻觅美食。 第二次又突然头脑一热，跑去某公园掏金。 如今再次被放鸽子，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那我两天后再来拜访。」叶淮之面色无波地应道。 上车后，林虞对着眉头不展的叶淮之晃了晃手机，「要不去放松放松？」 余兮的战队刚好在这边参加世界赛，得知林虞也在，便邀请她去看今晚的比赛。 「游戏比赛？」叶淮之哑然失笑。 「游戏怎么了？多解压啊！」 「行。」 林虞问副驾的宋时，「宋特助，去吗？」 「不了不了，我这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宋时推托的语气明显很怕死…… 「好。」 林虞也只有两张票，若宋时也去的话，她准备厚着脸皮找余兮再要一张。 现在看来，老脸保住了。 比赛前，检票入场的人流排到了赛馆几百米开外。 林虞和叶淮之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些震惊。 排队入场的粉丝穿着各队的战服，捧着应援的灯牌，结成小集体排队，兴奋地在讨论着晚上的比赛。 这样一看，似乎没穿战服的林虞和叶淮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虞靠近男人轻声说：「草率了，想不到大家都准备的这么充分。」 叶淮之捏了捏她的手，哑然失笑。 排在前面的刚好是一群华人粉丝，他们转过头来搭话，「帅哥，你们是哪个战队的粉丝啊？」 叶淮之深情地看了林虞一眼，回：「我陪女朋友来的。」 顺利成章地就把问题抛给了林虞—— 果不其然，粉丝妹子又转头问林虞：「姐姐，你们支持哪个战队啊？」 并不记得战队名的林虞怔愣了几秒，回：「我支持余兮……」 粉丝妹子眼前一亮。 「巧了，我也超嗑余兮的，要颜值有颜值，要手速有手速！」粉丝妹子提到余兮一脸星星眼，仿佛又发掘了一个同类般不断给林虞安利余兮的种种事迹。 林虞安静地听着，还时不时点头表示回应。 安利的时间一长，只见林虞旁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沉—— 似是感觉到了紧迫的气压，粉丝妹子转头看了叶淮之一眼，颇有些心虚地低声朝林虞说：「姐姐，你男朋友也很帅啊！这年头男朋友陪女朋友追星的可不多了啊，你要把握住哦！」 闻言，叶淮之神色稍缓。 林虞失笑。 妹子也见好就收，朝林虞眨了眨眼，回到了小团体里面。 感觉到了叶淮之的情绪变化，林虞主动牵上他的手，「好啦，你怎么什么醋都吃呢？」 「当着我的面聊另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一点也不介意？」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林虞一哄就好了。 老老实实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到了检票口处。 检票的工作人员看到林虞的票以后愣了愣，然后告诉林虞，她的票可以直接走快速通道入场，不必排队。 林虞一听，怔了。 也就是说白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 她心虚地看了叶淮之一眼，后者也同样无奈。 场馆里人声鼎沸，已经坐了不少人，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去了前排的专座上才离开。 坐下后，林虞四周围打量了一圈，隔着专座这边零星几个人的身影，她发现了在专座另一端也坐着位格格不入的人。 她拉了下旁边叶淮之的衣角，「你看那像不像余夫人。」 叶淮之顺着目光看了过去，点了下头，「是她。」 「那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叶淮之低声说：「她一个人来这边看比赛，也许并不想被别人发现。」 林虞偏头仔细观察，果见余夫人尽管带着口罩和宽沿帽，却依旧时不时捂一下口罩，伸手压一下帽沿，有时还抬眼张望一下周围的人群，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这也应证了叶淮之的猜测。 林虞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叶总观察入微。」 男人忍俊不禁，捏了下她的手指。 零星的专座也渐渐被后入场的贵宾填满，舞台两边赫然是今晚的比赛战队人员的宣传照，四周围的粉丝高举着手中的应援牌，比赛虽未开始，却俨然已经进入了粉丝比拼环节。 虽是在客场比赛，现场的华人粉丝却并不少，他们喊着战队的口号，高举着应援灯牌和横幅，在应援上一点也不逊色于国本地的粉丝，现场这股浓烈的沉浸感丝毫不亚于明星演唱会。.c 随着时间的到来，主持人介绍完今晚的解说嘉宾以后，开始一个个地介绍起了入场队员，每介绍一位成员，下面的粉丝都能喊出对应成员的应援口号。 当主持人介绍到余兮时，少年的脸乍一投入到大荧幕的那一刻，周围的应援达到了空前的高涨，气氛被他的粉丝点燃至高潮。 整齐划一的口号响遍全场，盖过了场馆内所有的喧嚣。 「余兮余兮，永战不息——」 「余兮余兮，永战不息——」 「余兮余兮，永战不息——」 值得一提的是，余兮出场的同时就连老外的应援团中都发出了喝彩声，果然脸蛋好的人到哪里都有优势。 「这小子看着不错啊？你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挖过来？」前排投资商模样的外国大叔摸着下巴，看着投影屏里的俊颜，操着一口流利的外文对身边的人嘱咐道。 「这个……有难度……」下属为难解释：「我去挖过几次了都被回绝了。」 外国投资商一听，乐了，「越是这样我越想要他！」 两队人员就位，大屏幕上换上了游戏投屏。 喧嚣的沸腾霎时静了下来，顺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场下的观众屏息凝神，一双双眼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连大气也不敢喘。 沉浸的氛围感就连林虞这个局外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小人在游戏里边发育边厮杀，解说时而激动时而惋惜地在点评着游戏里的操作。 林虞虽然不太懂游戏，但也听得津津有味，颇有种外行看热闹的感觉。 从解说员的高度认可声中，林虞知道余兮应该很厉害，类似于佼佼者的存在。 外国战队最后被余兮这边的二比一带走，看着余兮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林虞不自觉打量了一眼余夫人，只见后者抹了抹眼睛。 离场前林虞在犹豫要不要去跟余兮打一声招呼，看到被粉丝堵得水泄不通的后台，她果断放弃了。 只拿出手机给余兮发了条祝贺的短信，约了回国请他吃饭。 「你看懂了没？比赛？」收起手机，林虞问始终温淡的男人。 「看懂了个大概。」 林虞「啊」了一声，不由脱口而出道：「看、看懂了？ 」 叶淮之投来一个眼神，似乎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到什么，他解释了一下，「也许以前玩过类似的游戏，万变不离其宗，所以我大概看懂了一点。」 「你以前还玩游戏啊？」林虞讶然。 叶淮之揉了揉她的发，「玩得少，你不知道也正常。」 「哦。」 闲聊中，两人路过了盥洗室。 林虞看到图标，说：「我想上个洗手间，可以吗？」 「我在这儿等你。」 林虞点头，小跑过去。 比赛散场，女性盥洗室这边排起了长长的队，林虞看了看时间，想着要不回酒店再上厕所？ 恰好司机的短信进来，说场馆外面的几条路堵得水泄不通，要晚一点才能到。 林虞回复了短信后，索性排起了队。 等她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了。 林虞四处张望了一下，寻找男人的身影。 身姿高挺的男人正好背对着她的方向，她刚准备走过去，却见他似乎扶着一名女生的腰，两人在聊着什么。 女生娇小的身形被叶淮之挡了个正着，等林虞过去的时候，女生已经离开，旁边的叶淮之却一反常态的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 林虞心中一紧，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问：「你怎么了？」 叶淮之迅速收敛起神色，「没什么，走。」语气还透着略微的生硬。 他来牵林虞的手，她没挥开，只是对叶淮之的反应感到担忧。 回程的路上，林虞随口提了几句今晚比赛的事，一旁的叶淮之明显的心不在焉，回答得甚为敷衍，甚至好几次回神问林虞：「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 后来林虞就不说话了，拿出手机烦躁地随意翻动着，刚好微信弹出了一条信息。 余兮回复：「行啊，回国请我吃大餐。」 林虞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转头看男人还在看着车窗外发呆， 她心里的那个火气顿时蹭蹭蹭上涨。 若不是因为才误会了叶淮之和叶可心的事，她早就发难了。 林虞不想恶意去揣测他，怀疑他，可叶淮之的怪异明显是从她去盥洗室回来以后才开始的。 心里越是在意，她表现得越是平静，以至于等车子到酒店以后，她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下车后，叶淮之习惯性地来牵她的手，她避开了。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一下。」说完，林虞率先进了酒店。 叶淮之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来。 她心里一沉，心知，他果然有事！ 第171章 停电 晚上，叶淮之来敲门叫林虞去楼下用餐。 林虞思考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米的距离，面上都有些生硬，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叶淮之，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林虞抿了抿唇，「你从场馆出来以后就变得很奇怪。」 「我没事，你想多了。」 关心的话语就被这么堵了回来，林虞就没再追问了。 餐厅里，宋时已经点好了餐，两人到的时候晚餐刚好上桌。 吃饭时，宋时和叶淮之汇报着工作进展。 「查清楚了，x公司总部并不在国，他们老板是来这边度假的，同意见我们也只是顺道……想起……」宋时说到最后皱了下眉，「至于他提出要见林秘书，应该也是……随口一提……」 「你真不认识这人吗？」宋时转头问林虞。 林虞摇头。 「那就奇怪了……」宋时喃喃自语。 「嗯，我知道了。」叶淮之语气淡漠，「派人守住那边的酒店，盯紧他的下属，若他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了解。」 「私立医院那边的院长不知从哪儿得知我们搭上了x公司这条线，打来电话提醒我们合约的事。」 叶淮之哂笑，「不用他提醒，即使谈成了，他也只能从我们手头上进货。」 「x公司老板的具体信息还是查不到吗？」叶淮之又问。 宋时摇头，「保密工作做得无懈可击。」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虞吃得漫不经心，等叉子叉进空盘子里，才发现蔬菜沙拉已经见了底。 旁边推过来一份未动的沙拉，男人面色不变地吩咐着宋时，似乎这漫不经心的举动不是他做的一样。 林虞把那份沙拉原路返还，盘子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叶淮之谈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瞅了一眼这份沙拉。 见状，宋时也看了过来。 「我够了。」林虞回应，又轻声说：「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了，你们继续。」 叶淮之颔首，说回刚才的话题。 餐毕，工作上的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回房。 离开餐厅时，林虞余光扫了一眼那份未动分毫的沙拉。 许是闷得发慌，回房后林虞就一直蜷缩在露台边的沙发上透气。 颗粒大的雨点越下越密，呼啸的狂风把绵密的雨滴卷进了半露天的阳台，林虞无神地盯着脚下的地面被慢慢浸透，连同她蜷缩着的沙发都打湿了一半，衣服也浸了水气。 春寒料峭的雨夜依旧寒冷，身体冻到发僵的程度林虞才起身回屋。 浴室放水的时候房间的门铃响了，开了门后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形容甚为不妥。 门外，叶淮之见到满身狼狈的林虞时，眉心紧拧。 他把林虞推进房内，进屋拿被子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罩住，又把室内的空调打到最高后，才问：「怎么回事？」 林虞动了动僵硬的嘴皮子，上下开阖了几次才发出了声音：「刚在露台那边睡着了。」 叶淮之朝露台望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 留意到浴室的水声，他进去守着浴池放水，等关了水后又出来告诉她：「浴池的水接满了，现在去泡个澡？」 林虞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 「我在这儿等你。」他抿着唇道。 林虞也就没管他了，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泡澡。 温烫的热水与林虞冰冷的肌肤乍一接触，刺得皮肤发烫、发红。 她咬牙埋 进了浴池里，刺烫感越发强烈起来。 等肌肤适应了水温，她才慢慢舒展开身体。 丝丝暖流涌入皮肤，冻到几乎凝结的血液似乎开始慢慢循环，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后，林虞索引把冰冷的脸也埋进了热水里去—— 距离林虞泡澡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叶淮之起身去浴室门口敲了一下门，「林虞？」 门内久久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门，依旧没有得到应声后，情急之下他选择了破门而入。 乍一见到浴池里的一幕时，叶淮之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走进看见一脸惬意的女人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浴池里的女人舒展开了身体，连同半张脸都泡在了浴池里，漆黑的头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铺散开，瓷白的肤色、殷红的唇泡在水中宛如妖精 今天一般摄人心魄。 回过神来，叶淮之脸色一烫。 与此同时，林虞感觉到了异常，缓缓睁开了眼，正好对上男人炙热滚烫的目光—— 她尖叫了一声，坐起身背朝着男人，捂住了重点部位。 「你、你怎么进来了啊？」 良久没得到回应，林虞想起了什么，摘掉了耳里的无线耳机。 看到她手里的耳机，叶淮之神色一变。 「我刚才喊你半天没应……是因为这个？」 「嗯。」林虞羞愤，「所以你突然闯进来是有什么事？」 叶淮之偏过头，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解释：「我看着时间过了许久，你一直没出来，一时情急……抱歉。」 「既然抱歉，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啊！」 林虞又羞又恼地话音刚落下，只见男人大步离去，她松了口气。 却又听外面的脚步声返回，林虞又立马捂住身体警惕起来。 只见男人红着脸折返回来，快速带过了浴室的门后又离去。 林虞望着门的方向，一股怅惘之感油然而生。 换好衣物，她强装淡定的走了出去。 看见叶淮之规矩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林虞不太自然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淮之看了林虞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叫了宵夜过来陪你吃。」 一直聊工作的某人，吃得比她还少呢！林虞暗自吐槽。 食物的香味飘了过来，林虞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中餐厅送过来的食物，应该是她泡澡那段时间送过来的。 林虞收回了视线，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吗？」 「我下午确实遇到点事儿，一时没消化过来。」他声音放得很低，「抱歉，我的情绪影响到了你。」 林虞在餐桌前坐下，拿起一个小龙虾剥开起来，淡淡提醒：「再不过来，食物凉了就不好吃了。」 经她这么一说，叶淮之起身过来。 他本想挨着林虞坐下，却见她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那里，你在旁边影响我发挥。」 男人无奈照做。 瞅了一眼在对面端正坐下的男人，林虞心情好了一点。 似乎为了哄她，叶淮之主动接过林虞手里的小龙虾，说：「你先吃点其他的垫垫肚子，我来剥虾。」 对于这个提议，林虞颇为配合，夹起一块锅包肉细嚼慢咽起来。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叶淮之适时开口：「今晚我睡这儿？」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怎么样。」 叶淮之抿了下唇就没说话了，神情透着些许委屈。 心疼男人委屈的是自己 ，林虞不想委屈自己。 「没得商量。」她说。 外面的骤雨没有停歇的趋势，电闪划过的一瞬，眼前突然一黑。 「停、停电了？」林虞惊了一下，连带说话的声音也不禁颤了一下。 「我在，别怕。」 漆黑的空间里宽大的手像是安装了雷达，越过桌面精准的捕捉到了林虞的手，似是安抚。 变故发生的那一刹那林虞确实惊了一下，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漆黑中，她睨了一眼握住她的大手，吐槽了一句：「叶淮之，你手上的辣油还没擦干。」 闻言，叶淮之明显迟疑了一下，大手移动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收回去。 「算了，我不介意。」林虞把另一只手覆上去，盖在他的手上，不让他把手缩回去。 男人的闷笑声响起，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林虞，你舍不得我？」 「嗯，舍不得。」林虞不置可否。 闻言，男人起身走了过来，揽住林虞，「巧了，我也是。」 林虞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下把我的衣服也弄油了……」 「没事，反正是浴袍。」 静默的几十秒里，林虞终于想到了反击的话语，刚一张口就被男人的唇强势地堵住了话头。 反击的话也卡回了嗓子眼，随即她拍打起男人。 说实话，吃了小龙虾的林某人并不觉得此刻的接吻很美妙，满口的蒜味连她自己都嫌弃。.. 她挣扎着想分开，却被叶淮之强势地摁住了头。 等男人餍足地放开林虞后，她瘫坐回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房间灯光再度亮起的同时，叶淮之看到的就是林虞的这副表情。 「怎么了？」 林虞偏过头，「我吃了宵夜口臭……」 闻言，男人忍住笑意，「我不介意。」 林虞咬牙切齿，「我介意。」 清冽的草木气息逼近，叶淮之把她拥进了怀里，温声道：「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一句话，就令林虞破防。 林虞回抱住了他，默不作声。 当然，破防归破防，等吃饱了宵夜后，林虞依旧把叶淮之赶回了自己房间。 把他推至放门口前，这次换叶淮之咬牙了，「我真后悔订了两间房。」 林虞微笑着把门关上。 第172章 难堪 刚从一个聚会出来，沈婉言那恬静适宜的脸上一瞬变得阴沉难看，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是生平第一次。 鲜红的酒渍晕染了锁骨往下的衣襟，肌肤上那股黏糊糊地触感更甚，半湿的粘液经寒风吹拂，浓醇的酒香钻进她的鼻腔不断提醒着她刚才的难堪。 上车前，沈婉言咬着唇又用力拧了拧裙摆的酒渍，发白的骨节下青筋根根毕现，纺纱的裙摆褶皱拧巴成一团，酒渍顺着手心滴落，她的手又变得黏糊糊起来。 从司机手中接过消毒纸巾，沈婉言从容地擦拭掉手上的黏糊污渍，又把沾染上红色脏污的消毒纸巾狠狠摔在地上，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才优雅地上车。 靠在舒适的车椅上，她发誓要把今日所受的耻辱加倍奉还！ 晚上的圈子聚会里，一向和她最不对付的方家千金，突然带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过来给她难堪。 女人那清纯恬淡的气质还好说，最令沈婉言讨厌的是那个女人有一双淡漠疏离的杏眼，像极了那个人！ 见到沈婉言眼里暗藏的怒火，方瑾甚为满意，开口介绍起了女人：「程喻，程氏电子厂的千金，最近和顾氏有合作。」 提到顾氏，周围的朋友意味深长的瞅了沈婉言一眼。 随即，众人看向程喻的眼神又不言而喻。 「你们好。」程喻淡笑着和众人打招呼。 这一笑，众人都愣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位令她们不齿的人。 心中有了打样的模板后，只觉得程喻更像那人了。 而后，有朋友饱含同情的目光望向了沈婉言。 年后，顾、沈两家的合作开始减少，结合沈婉言被沈氏驱逐、进了警局等事，海城名媛标杆的头衔也易了主。 沈婉言似乎也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价值，最近有关顾氏退婚的流言也开始在圈子里疯传。 听到流言，之前捧着沈婉言的朋友们，本着两不得罪的态度，抱臂看起了戏。 沈婉言倒台，最为开心的人莫过于与她最不对付的方瑾。 遥想去年沈婉言当道的时候，方瑾被打压的一度抬不起头。 所谓风水轮流转，方瑾向来有仇报仇，这不就带着程喻来一雪前耻了，她故意开口问：「小喻，你刚说顾少几点来接你啊？」 方瑾故意说的是顾少，而不是顾总。 毕竟海城的顾总可能有很多位，但提到顾少，圈子里认可的可就那一位。 程喻娇羞含笑，「他工作结束了就会过来。」 话落，现场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多的人则是作壁上观。 近一年多以来，圈子里谁不知道沈婉言有两大依仗，一是海城名媛标杆的头衔，二是顾氏未来少夫人。 同时失去了这两大依仗的沈婉言，也就和一般名媛无疑。 沈婉言在外一向情绪稳定，仪容礼仪被她拿捏的游刃有余，可听到程喻那么一说，她脸色瞬间一白。 「婉言，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方瑾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得灿烂不已。 「没事。」 「要有事你可要说啊！要不顾少来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呢！」 旁边有朋友附和：「是啊婉言，可不要强撑。」 沈婉言牵强地笑了笑，再次表示自己无碍。 圈子里都在等着看她沈婉言的笑话，若她在顾言生到来之前落荒而逃，那不正应证了她被顾氏退婚的传言了吗？ 那她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做人！Z.br> 朋友的视线很快从沈婉言身上转移，众人吃吃喝喝地聊起了八卦。 闲聊的中心从沈婉言换成了其他人，乃至于初来乍到的小门小户的程喻。 得知顾氏在扶持程氏以后，朋友们默契的吹捧起了程喻家的电子厂，还说有顾氏的扶持，程氏定会扶摇直上。 程喻娇羞地回应：「我不太懂家里的业务，但爸爸最近确实挺忙的。」 一句话，程喻的地位水涨船高。 虽是第一次融入进更上一层的名媛圈，但有了顾氏撑腰的程喻，与这些自诩不凡的名媛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相处的也算融洽。 向来是名媛圈里佼佼者的沈婉言却呆在了角落里坐冷板凳，尽管如此，她仍端着优雅的仪态，露出得宜的微笑，看着众人聊天，俨然一位恬静的听众。 见状，方瑾翻了个大白眼，不禁吐槽：「真能装！」 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里面的名媛们正语笑嫣然地聊到兴处，听见推门声她们转头眉眼弯弯，朝来人打了个招呼，「顾少来了啊！」 顾言生单手松着领带随意往沙发一靠，随口一问，「在聊什么？」 「聊到某牌限量包的花型和颜色刚好是小喻喜欢的，可惜有价无市，小喻只能对着图片过过眼瘾。」 「哦？图片发我，我让李特去安排。」顾言生转着手机漫不经心道。 话落，包厢内顿时响起了吸气声。 程喻一听，连忙摆手示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方瑾剜了角落里脸色越发难看的女人一眼，笑道：「图片我有，我发您。」 收到图片后，顾言生转发给了李特，并发了语音嘱咐：「最快的时间帮我找到这款包。」 「顾少可真会疼人！」某位名媛不由感叹道。 方瑾瞥见沈婉言那即将绷不住的脸色，心情更好了。 角落的沈婉言突然起身，方瑾眼疾手快的把程喻推了过去，「你刚不是还在念叨顾少吗？现在人来了，怎么不过去了？还害羞了啊！」 当众被这么一调侃，羞赧的程喻就这么被半推半就到了顾言生的身边。 贴到男人的腿，程喻脸上霎时通红起来，「顾、顾少——」 顾言生眉眼含笑，「叫我言生就可以。」 现场一阵起哄。 沈婉言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怯生生地走向顾言生的，「言生……」 顾言生深情地望着程喻，并未搭理。 突然他余光一扫，迅速揽过程喻的腰避开。 与此同时，沈婉言低叫了一声。 「啊，抱歉抱歉，手滑。」方瑾捂着嘴一脸歉意。 第173章 X公司老板 鲜红的酒渍顺着沈婉言的锁骨往下流淌，乃至裙摆边沿还在不断滴淌着红酒液。 从小到大沈婉言从未在这么多熟人面前出丑，更别提还是在心爱之人的面前。 「你——」沈婉言指着方瑾想要发难。 「真对不起啊，婉言。」方瑾假模假样地拿出手帕，「我帮你擦擦？」 沈婉言退后一步，「你分明是故意的！」 方瑾收回手帕，耸了耸肩，「我解释了你也听不进去，你说是就是。」 沈婉言气急，眼神扫过一旁的程喻，不禁红了眼眶。 红酒本就是冲她沈婉言来的，只不过当时程喻离她很近，顾言生担心程喻被殃及，拉着程喻险险避过。 想到刚才顾言生拉开程喻的紧张模样，沈婉言心里闷闷地疼。 她哽咽着喊：「言生——」 男人眉心微蹙，揽住程喻的手没放，只说：「沈大小姐这是作甚？衣服湿了不用处理吗？」 他视线不偏不倚地打量起沈婉言湿得最多的胸口部位，顽劣一笑，「又想玩湿身诱惑的把戏。」 「噗」旁观的朋友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不必再忍，逐哄堂大笑。 沈婉言就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逃离的聚会现场。 车里的暖气打得很高，想到刚才的一幕，她的心还是发凉。 她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回到沈家，沈母见沈婉言一身狼狈归来，赶紧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和朋友聚会吗？」 沈婉言疲惫地摇了摇头，明显懒得解释。 沈母瞬间明白过来，「一群势利眼！」 自沈婉言失势以后，嫡子沈卓廷在沈氏的发展势不可挡，圈内动向又悄无声息地变了。 沈母最近参加圈内女眷聚会也常常遭到冷眼，但她毕竟还顶着沈氏当家夫人的名头，其他人也不敢过分冷落她。 可世事就是那么严峻，不仅是外人如此，就连沈父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跟了沈父那么多年，沈母这还是第一次拿捏不准沈父。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跟沈父一起早出晚归的沈卓廷，从中做了多少贡献！ A国。 「叶总，接到电话，X公司老板桑总滑雪回来了。」宋时挂断电话，第一时间汇报了这事。 彼时叶淮之正在处理一份国内发来的急件，闻言，敲字的手一顿。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他缓缓说道。 得到指令，宋时带上了林虞直奔X公司入住的酒店。 两家酒店间隔也不远，驱车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赶到X公司的酒店后，林虞和宋时就留守在大堂内堵人。 至于叶淮之那边，则是处理完国内急件以后就会赶过来。 得到前台通知，这次还是X公司下属杰森下楼来应付他们。 杰森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解释：「我们老板现在还在午睡，两位不如先回去等我通知？」 宋时一脸正经地回应：「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您们老板就可以了，您请自便。」 杰森摇着头离去，似乎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 下午三点，叶淮之也赶了过来。 宋时摇着头把情况告诉了他。 得知桑总在睡觉，叶淮之一脸从容地坐在了大堂等候。Z.br> 差不多半小时后，电梯里下来了三男一女，朝大堂方向迎面走来，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四人中，其中一位男士正是X公司的杰森。 好看又气质独特的尤物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更别说高质量男性与女性同时出现在人间。 除开最左边的杰森是典型的外国人浓颜长相外，左二的男人儒雅随和，眉眼间却敛着疏离，左三的女生身形高挑夺目，俏皮灵动的容颜与身上那股慵懒气形成鲜明对比，最右边地男人脸色冷峻，眉眼如寒月，薄唇含微霜。 四人乍一出现，颇有种炸街即视感。 林虞顺着众人眼光看过去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 不过林虞吃惊的原因是因为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那三个人间尤物，而且里面可能还有X公司的老板？ 这样令人惊艳的存在，林虞当然忘不了。 她去年正好与这三人在郊区陵园有过一面之缘。 想到这里，林虞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次X公司老板点名要她过来，难道不是巧合？ 林虞的反应自是被叶淮之看了个一清二楚，逐问：「认识？」 林虞摇头，敛了神色，等那四个人走近时她已换上了职业假笑。 两家公司老板会面，双方都含着笑意，只是谁也没率先打招呼。 似乎是在考量一叶的眼力，杰森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做介绍。 端详了几秒后，叶淮之朝唯一的女人伸出了手，「桑总，久仰。」 女人促狭一笑，回握，「叶总好眼力。」 收回手，桑洛懒洋洋的神采里似乎透露出了一丝兴致，「怎么猜到的？」她问。 「桑总气质独特。」 桑洛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眼里兴味全消，抬眼又朝林虞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虞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回应。 杰森这才适时站出来介绍了另外两位。 平易疏离的慕助理，以及冰冷孤高的韶助理。 单从气质身形看，这两助理皆是人中龙凤，与叶淮之站在一处丝毫不显逊色。 移步餐厅之时，宋时落后一步，有些不可思议，「我们老板怎么知道X公司老板是女的，还这么年轻？」 林虞看了他一眼，「叶总应该不知道，许是刚才猜到的。」 不怪宋时一脸诧异，职场上见到几个气质出众的人，可能大多数会把里面那个唯一的女性规为秘书或助理等职业，很难往老板的身份上面去猜。 若不是林虞在郊区陵园见过这三人的站位，恐怕她也猜不到类似于都市传说的X公司的老板桑洛，竟是一位年轻女性。 餐厅内，叶淮之和桑洛坐了一桌，稍远点距离坐着余下的人。 主桌那边的聊天内容不甚清晰，隔着几个空桌的距离，林虞只看见叶淮之身姿笔挺，举止温谦含笑，对面的桑洛则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儿，背脊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上去慵懒又高贵。 与林虞一同观察着主桌情况的还有桑洛的两名助理，他们神色淡漠又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边的情况，像极了保护公主周全的贴身侍卫。 与林虞和慕、韶两名助理的反应截然相反，同桌的宋时和杰森多少显得随意了一些。 不同于三人的不苟言笑，两人有说有笑地闲聊了起来，似乎没那么关注主桌那边的两人。 约莫一刻钟后，叶淮之起身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慕、韶二人朝桑洛走了过去，杰森起身稍慢一步。 第174章 渊源 跟随叶淮之回去后，宋时问了下情况。 叶淮之只说：「不好说。」 闻言，林虞和宋时心里同时一咯噔。 连一向运筹帷幄的叶淮之都这么说了，足以说明桑洛这根骨头并不好啃。 接下来几天，叶淮之偶尔会接到桑洛的邀约赴局。 一番观察下来，林虞也对桑洛有了一点了解。 这大小姐看似随心所欲、偶露破绽，实则滴水不漏、原则性极强，想要和x公司成功合作恐怕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原本叶淮之他们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事情却突然发生了转机。 第五次赴约，桑洛一改常态，这次指名了只见林虞一人。 林虞和叶淮之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都心领神会，被桑洛遛了这么几次，终于有了一点进展吗？ 「你真不认识桑洛？」叶淮之再次疑惑问林虞。 林虞同样困惑，「大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算吗？」 「也许你所谓的一面之缘并不是巧合。」 林虞深有同感。 「老板，那接下来怎么办？」宋时问道。 事关林虞，叶淮之并没有立下判断。 「我去会会她。」林虞主动提出。 「林虞，这不是在开玩笑。」叶淮之板着脸道。 「我知道，可我们现在对x公司有所求不是吗？」 林虞话音刚落，宋时也看向了叶淮之。 两人都在等他定夺，不管是为一叶的长远发展考虑，还是向秋的病情，亦或是私立医院的紧逼，似乎都绕不开x公司。 沉吟半晌，叶淮之捏了捏鼻梁骨，「我和宋时在楼下等你，有突***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相处了几天，他们并非怀疑桑洛的人品又或是怎样，可桑洛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神秘。 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的小姑娘，竟可以统率占有科研界半壁江山的x公司，并在不为公司谋利的情况下还能维持x公司那么庞大的开销，且桑洛背景莫测，至今查不到有用的个人信息，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简单？ 见面的地点是桑洛所在的酒店房间。 饶是淡定如林虞，此刻站在这样一位捉摸不透的大佬房门前，她说不忐忑是假。 敲了三声门后，房间门缓缓开启。 映入林虞眼帘的却是一位稍显稚气的外国小男生。 房内的外国小哥宽松短袖下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宽肩窄腰的身段彰显着男性魅力，却不得不引起林虞的警惕。 「请问桑老板在吗？」 听见林虞的问话，他侧身让了道，示意林虞进去。 林虞戒备的同时往里走去，也就看见了穿着酒店浴袍的桑洛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看杂志，半蹲在侧的工作人员正埋头小心地按着她的小腿肌肉。 听见脚步声，桑洛合上杂志，「来了？」语气慢悠悠的。中文網 「桑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林虞不卑不亢地问道。 桑洛摆了摆手，按摩师和外国小哥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转眼房间里面只剩下桑洛和林虞二人。 桑洛光着脚丫踩在沙发上，腰身寻了沙发软适的一角懒懒靠了过去。 「坐。」连带着说话，桑洛都是不疾不徐的节奏。 林虞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凝视着桑洛。 「我知道你。」桑洛笑了下，解开了林虞满心的疑问，「很早之前听你父亲提过。」 话落，林虞震惊地抬起了头，「您认识我父亲？」 桑洛接下 来的话却印证了她认识林浩峰所言非虚。 「我六岁那年曾被绑架到云市，是你父亲救的我。」桑洛眼神恍惚，似陷入了回忆，「他背着我逃离那个魔窟的路上，为了让我保持意识，一直在给我讲他女儿的事。」 随着桑洛的描述，林虞那些早已被尘封的记忆一角被撕开了一道口。 林浩峰有次出差回来一只腿受了伤，瘸了半个多月，他说是去云市走访调查一个案子的时候偶遇了犯罪团伙绑了个小女孩，他趁歹徒夜里轮岗的间隙救了那个小女孩，逃跑途中伤到了腿所致。 受了伤的腿逃跑不利索，于是林浩峰把小女孩安置在了草丛里，又用麻袋套上小女孩的外套，背着麻袋引开了那些歹徒，等他摆脱了那些歹徒再回去草丛找小女孩的时候，小女孩已不见了踪影。 林浩峰不放心，还曾多方打听小女孩的下落，后来听附近居民描述，小女孩应该是被她的家人找了回去，他一颗心才暂时落下。 「你当时是被你家人带走的吗？我爸说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林虞想起林浩峰讲起小女孩那一脸担忧的模样。 「嗯，当时是韶景带人找到的我，云市是对家的地盘，他们担心我的安危连夜把我送回去了。」桑洛耷下眼皮，「后来我去过华国几次，等打探到林叔叔下落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是你林叔叔的女儿？」 桑洛一笑，「你的存在确实不太好查，我用了些渠道才找到的你，看你安然无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我也就没过多打扰。」 「你是说我的身份不太好查？」林虞抓住了重点。 桑洛挑了挑眉，「你的身份被人特意隐藏了起来。」 听了这话，林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自己的成长轨迹被抹去了一般，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虞问。 桑洛耸了耸肩，「因为你有权知道自己的事，至于怎么做决定权在你。」 「那去年你出现在郊区陵园，是去——」 「去看你爸爸。」桑洛大大方方承认。 「难怪。」林虞了然，「可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你这几次每次见我们又不谈合作，是为了什么？」 桑洛扭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舒适的角度后才说：「我想看看林叔叔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顺便帮你考察一下你那位男朋友。」 闻言，林虞脸色微赧。 想到正事，林虞又一脸正经地问：「所以你只是在考察叶淮之？没有考虑过和一叶的合作吗？」 第175章 遇袭 「当然。」桑洛摊了摊手，「我又不缺钱，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即使桑洛告诉了林虞，她和林浩峰之间的渊源，但林虞也并不觉得能借此和她拉近距离，搞好关系，然后达成两家公司的合作。 桑洛这人看似散漫不羁，实则内心坚定且轻易无法动摇。 正在林虞走神之际，桑洛突然朝她扑了过来，两人同时滚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林虞刚才坐的单人沙发被贯穿了一个洞。 「这是什么情况？」林虞跌倒在沙发角，眼神惊恐。 桑洛敛着眉峰，眼神犀利的留意着阳台外的情况，把手机扔给林虞说：「他们用了消音武器，我去引开外面的狙击，你联系我的助手。」 林虞眼疾手快地拉住桑洛，「不行，这边没有什么遮挡物，你过去就是送死。」 「他们是冲我来的，我们在这儿躲得了一时，等外面的人换了方位我们俩就只能成靶子了。」桑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留意着外面的动向。 桑洛把拖鞋向上一扬，拖鞋立刻被击穿了一个孔，趁着这个间隙，她沿着地面一滚推到桌子，并用桌子面抵住自己的躯体，动作迅捷如风。 与此同时，窗户碎了一地，刚桑洛滚落过的地方留下了几个坑。 握着桑洛的手机，林虞不再犹豫，拨通了韶助理的电话。 「大小姐。」电话那端冰冷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我们在房间遇到了埋伏，你们大小姐危！」 电话那边秒被挂断，林虞也不知道韶景有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 桌子那边的桑洛显然情况不太好，承受了不少火力。 「桑洛，过来！」林虞赶紧喊：「你那桌子快抵挡不住了！」 「过来我们都得死！」桑洛无动于衷，咬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你防身的东西放在哪儿的？」 桑洛说：「卧室枕头底下。」 林虞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卧室的距离，她现在所在的沙发角离卧室的距离并不远，只是中间有接近一米的无障碍空地，思考着路径，不知不觉间她的脸上已汗渍斑斑。 余光扫到了沙发旁的花瓶，林虞眼疾手快的捡起来往空中一抛，花瓶被击穿的同时林虞贴着地面滚进了卧室里。 卧室里同样有一个窗户，林虞锁在卧室的床头柜下面不敢移动，她不确定卧室这边是否也在狙击范围以内。 深呼吸了几口气，额上的汗水滑进了眼睛，几乎模糊了视线，林虞抹了一把脸，贴着地面朝床边缓慢移动，而后迅速把枕下的武器拿了出来。 下一秒枕头那边传来一声擦响，恰好是林虞刚才手滑过的路径，她堪堪躲过。 卧室这边也有狙击！ 心跳动到快窒息的程度，林虞爬在床角一动不敢动，过了一小会儿后她用外套包着枕头朝空中抛去，预想中的贯穿声没有响起，外套安然无恙，她吁了口气朝客厅移动。 「桑洛！」林虞叫了一声，贴着地面把武器推了过去。 桑洛接过，迅速上膛，朝窗外开了几声。 声音迅速引起了其他房间的警戒，酒店警铃大作，房间外场面混乱。 趁着动静闹大，桑洛又撤回了沙发角躲避。 过了一会儿，窗外没有再继续朝房间内攻击，但林虞和桑洛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谁也不能确定外面的狙击是否还在。 桑洛的手机再次响起，林虞接起。 韶景冰冷的嗓音传来，「外面已经解决干净。」 然后挂断了电话。 林虞转述了韶景的话。 闻言，桑洛松了一口气，贴着地面来到了林虞所处的卧室，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尖叫逃难声，林虞问：「我们不跑吗？」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桑洛翻了个身，「我累了，要歇歇。」 林虞手机再度响了起来，她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叶淮之焦急的问。 「我在桑总房间，没什么事。」 「待在那儿别乱跑，我马上到。」他周围喧哗吵闹，电话被迫挂断。 想到客厅一片狼藉，林虞盯着手机不知道等会如何解释。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我欠你一次。」桑洛躺在床上，悠悠的问：「你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实现吗？」 林虞想也不想回答：「和我们合作！」 床上的人安静了一会儿，说：「好。」 「别让他们知道合作原因。」 「行。」 房间门口响起拍门声，林虞去开的门。 外面同时站着叶淮之、宋时和桑洛的两名助理。 韶、慕二人朝林虞点头致谢后，立刻进门里面查看情况。 而门口的叶淮之脸色阴郁难看地注视着林虞一言不发。 旁边的宋时则是多云转晴的脸色。 在林虞犹豫着开口说几句宽慰他们的话时，她被叶淮之一把摁进了怀里，男人钳制的双臂在微微发颤。 林虞低声说：「我没事。」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背，却突然僵硬了身体。 脖颈处湿润了起来，男人埋头在她颈侧哽咽，「吓死我了，是我大意了。」 被叶淮之的情绪这么一煽动，林虞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当时被子弹擦过在卧室匍匐等待时机的时间里，甚至还给他编辑了一段遗言。Z.br> 客厅里咳嗽声传来，玄关这边的林虞推开了叶淮之。 后者用衣袖随着胡擦了一下脸，眼角凝着的水渍分明，林虞看不过去，帮他补擦了几下。 然后瞟到了杵在门口吃狗粮的宋时，她更尴尬了。 拉着叶淮之去了客厅，见到满屋子狼藉的男人，脸色顿时沉到了锅底。 「桑总，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这次是冲我来的，连累了林虞。」桑洛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脸从容淡定，似乎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 身侧两旁站着的是她的左右护法，同样一脸淡漠。 「桑总的意思是这次活该林虞倒霉吗？」 见叶淮之语气少有的冲，林虞拉了一下他。 「这次的事确实只是个意外，对林小姐造成的精神伤害，我们会进行补偿。」慕苏适时开口。 第176章 桑洛很危险 叶淮之哼笑，「我缺你那点儿补偿？」 男人的怒火看起来一触即发，周身气压低沉迫人。 慕苏蹙了下眉，收到了桑洛散漫的视线，就没吭声了。 「叶淮之，我有点不舒服。」林虞低声道。 闻言，叶淮之敛起了怒火，将林虞拦腰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透过男人的臂弯，林虞冲桑洛眨了一下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提醒桑洛答应过的事。 桑洛无奈地点头回应。 这一幕，被后面的宋时精准地捕捉到。 酒店楼下已拉开了警戒线，线外人群熙熙攘攘地拥堵着。 见到酒店里有人被抱了出来，救护人员立刻上前检查情况。 叶淮之在和他们交流着什么，只见那人拿出对讲机联系同伴。 见此，林虞赶紧拉了拉叶淮之的衣角，「不用去医院，我没事。」 她的提议并没有被叶淮之采纳。 随后警方把疏散道路的警戒线拉开，放他们出去，道路口尽头已经安排了好几辆救护车等待拉走伤患。 林虞并不想占用医疗资源，奈何她没有话语权，只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被救护车运往了医院。 说明情况后，医生给林虞进行了初步的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受伤后，就拿林虞的精神方面说事，说林虞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精神疏导至关重要云云，嘱咐叶淮之这段时间要时刻留意林虞的情绪异常。 叶淮之全程绷着脸，眉心拧成一条线。 去办理缴费手续的宋时还没回来，叶淮之也没等，径直带着林虞回了酒店，并做主退了林虞的房间，把林虞带到了他的房间休养。 被供奉到脚不沾地的程度，林虞很不习惯。 「我真没关系。」她再次强调。 「嗯，我知道。」嘴上这么说，叶淮之把切好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仍不让她下床。 「可你这阵仗搞得我没事也会变得有事。」 纤长分明的手轻抚上林虞的脸，叶淮之轻柔的说：「是我有事，不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会受不了。」 他缱绻温柔的目光透着股病态的执着。 在此之前林虞从未发现他的占有欲强到这种地步，这几日他固执地不让林虞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就连她上厕所，他在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等待。 遇袭后的恐惧、惊慌不安的阴霾，在叶淮之寸步不离的照顾下，林虞已缓和了不少，她现在更担心叶淮之的状况。 他这黏人的占有欲不乏失而复得的不安。 她把手覆盖在叶淮之的手上，「别担心，我还要赖在你身边好长时间，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事？」 「嗯，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那你去忙工作？桑总不是联系你好几次了吗？」 「工作先不急。」 「……」说不通了。 手机响起，叶淮之吻了下林虞脸颊，「我接个电话，乖乖吃点水果。」 「嗯。」林虞总算喘了一口气。 炙热的视线落在林虞身上，她只得硬着头皮叉了块水果吃，那道视线才稍微偏转了过去。 这男人，即使接个电话也要在看得到她的视线范围内！林虞简直又羞又恼！ 半晌，叶淮之握着手机走回来，语气生硬，「桑总想见你，见吗？」 「见啊！」林虞想也不想回答，巴不得见见其他人喘口气。 听到回复，叶淮之面色不显，却不太开心地问：「就这么想见她？」 「桑总——」林虞犹豫了一会儿道：「她挺好的啊— —」 这几日都没联系到桑洛，她怕桑洛事后嫌麻烦，又不愿意合作了。 虽然林虞在这事上有点乘人之危。 「她很危险。」叶淮之陈述。 「我觉得她不是坏人。」林虞又说：「况且我们就是为了她才来国的啊！」 不知哪句话触犯了叶淮之，他脸色不虞道：「我不该让你跟我来这儿，太危险了。」 「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见桑洛？」 叶淮之沉吟半晌，道：「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时隔多日，林虞再见到桑洛之时倒是少了几分局促，许是共患难那天桑洛以身犯险转移狙击视野，把生的希望留给林虞的洒脱令林虞向若而叹。 「养得不错。」桑洛懒懒的扫了林虞一眼，总结。 林虞笑了笑，又看向叶淮之道：「我想和桑总单独聊聊。」 叶淮之皱眉不语，触及林虞坚定的眼神后点了点头道：「我在外面，有需要叫我。」 「嗯。」 桑洛也摆了摆手，屏退了俩助理。 「桑总，虽然有点厚脸皮。」林虞低垂着眼，「但希望你不要食言。」 「我不会食言。」桑洛耸肩，「他对你不错。」 「嗯，就是有点黏。」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桑洛虽然看起来慵懒恣意，其实挺靠的住的，林虞对她也少了几分忌惮。 她陪了林虞大概半个小时，助理来电唤她，她才离开。 叶淮之回来的时候，林虞问他：「还和X公司合作吗？」 他意味深长地盯了林虞半晌，不置可否。 心思通透如叶淮之，恐怕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林虞叹了口气埋头进他怀里，「别浪费这个机会啊。」 他回拥着她，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桑洛确实是个香饽饽。 第二天宋时去找杰森，从那边回来的时候说看见了国华侨邵文亲自去拜访桑洛，被拦在了外面。 邵文在国势力盘根错节，人面颇广，发生了狙击这样惹人注目的事件，想打探到桑洛的身份并非难事。 拥有科研界半壁江山的X公司老板如今人就在国，这不，连鲜少露面的邵文都亲自前去拜访桑洛了。 林虞看了眼波澜不惊还在帮她接热水的叶淮之，又看了一眼宋时，有些急躁。 叶淮之把水杯塞给她，轻声说道：「别急，我自有安排。」 算下来他们来国已经有小半个月了，国内的局势虽然安定但也不能一直放任不管。 他让宋时去预约了与桑洛的会面。 只不过这次叶淮之和桑洛的面谈，没有带上林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叶淮之固执地认为桑洛身份不简单，与她接触并不安全，逐不让林虞跟着去。 为此，林虞虽然不爽，但看在叶淮之是去谈工作的份上，她也就没抗议。 不得不说叶淮之直觉敏锐。 这次他带着宋时从桑洛那边回来时，宋时就负了伤！ 他们去的是桑洛的私人庄园，谈到一半，庄园就遭到了小规模的暗算。 好在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桑洛的私人庄园在本就警备充分的情况下还埋了不少暗哨，守备方面毋庸置疑，桑洛等人的撤退路线也早已规划好，除了倒霉蛋子宋时在撤退的时候手臂被擦到…… 几天时间，桑洛接连两次遇到这种事，这次就连林虞也不得不认可叶淮之的直觉了。 桑洛身边真的危险重重！ 看着吊着 一只手回来的宋时，林虞不禁问了出来：「桑老板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普通商人哪儿这么容易招惹这些危险啊？ 林虞想到上次在酒店桑洛矫健的身姿，面对危机时的从容不迫，显然不像一般的大小姐，更像习惯刀口舔血的妖姬。 「更多的信息查不到。」宋时摇头苦笑，「我甚至怀疑之前我们能查到的资料，都是经过了这桑老板首肯后才流通在渠道上的。」 林虞瞪大了眼，「桑老板真有这么神通广大？」她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她对你的态度挺特殊的？」这是叶淮之第三次问林虞。 思索了一下，林虞抿唇道：「我家人以前误打误撞救过她。」 「难怪。」叶淮之沉吟，「这边不太安全，我们得尽快回国了。」 林虞抬眼，「那桑老板那边……」 「她已经离开国了。」宋时说道。 见林虞有些失落，叶淮之补充了一句：「她之后会来华国。」 林虞有被安慰到。 林虞办理完托运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叶淮之在接电话，她朝他走过去。 差不多同一时间，她看见一个女孩撞到了叶淮之身上。 接电话的手一颤，随后叶淮之挂断了电话。 林虞走近时，断断续续的谈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好巧，又见面了。」 「嗯。」叶淮之语气晦涩不明。 女孩似乎发现了林虞，抬头冲林虞甜甜一笑，却是对叶淮之说的，「你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看见女孩脸的瞬间，林虞顿时立在了原地汗毛倒竖。 女孩离开后，叶淮之似乎才发现了林虞的存在。 「她是谁？」林虞尽量压着嗓子让自己平静，语调却仍透露着明显的压抑。 叶淮之抿唇不语，似乎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 「看比赛那天，你从场馆出来也很不对劲，也是因为她吗？」 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在这方面很敏锐，看到眼前的叶淮之挂着与那天从场馆出来以后的同款脸，林虞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原因。 果然，叶淮之默不作声。 宋时突然冒了出来，打破了这沉闷压抑的氛围。 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宋时小声问林虞：「你和叶总怎么了？」 林虞没好气的瞪了宋时一眼，挥开叶淮之欲揽过来的手，自顾自去了安检口。 此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不仅是叶淮之看见那女孩的反应异常，就连她都控制不住的震撼。 若她林虞不是林依依本人的话，她几乎也会认为那女孩就是林依依！ .c 第177章 堵 回程的路上，林虞和叶淮之之间的氛围降到冰点。 夹在中间的宋时感觉两头不是人，也不好开口说话。 三人就在这样僵硬的氛围里落地海城。 送林虞回家的时候，叶淮之遣散了司机和宋时。 直到车子停在四海小区，叶淮之锁着车门，说：“我们谈谈？” “谈什么？”林虞耸拉着眼皮。 “A国机场遇见的女生你认识吗？” 林虞一窒，冷笑：“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叶淮之凝视着林虞，“我不否认也许我认识她，可你见她以后的反应也同样不正常。” 他的......   第178章 怀孕 “阿虞，你不要闹脾气了好吗？”叶淮之叹了口气，软了音调。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阿虞，可林虞却高兴不起来。 一声阿虞，在见到那个酷似林依依的女孩以后，叶淮之给林虞定了位。 “叶总，先处理工作，其他的晚点再说。”林虞语气很淡，并不想多说。 叶淮之终是没有拗过她，回到办公位上审核文件。 “下班一起回去，我们聊聊？”叶淮之把文件递回给林虞的时候说道。 “再说。” 林虞接过文件离开总裁办。 下发完文件后，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   第179章 桑洛不简单 时隔小半个月，桑洛踏上了华国这片领土，约了叶淮之去帝都见面。 有了先前在a国的铺垫，桑洛这次很爽性，大手一挥签下了x公司的首份意向合作书。 「叶总，合作愉快。」 「桑总，合作愉快。」 考虑到桑洛身份特殊，一叶与x公司的合作就暂时没对外公布。 尽管如此，叶淮之的动向一向是被业内关注的焦点，此次他推掉行程去帝都与桑洛秘密见面的事，自然也传进了他人的耳里，即便在华国认识桑洛的人不多，但还是惹来了猜疑。 除此，极少部分认识桑洛的人自她踏入华国起，就得到了风声。 这不，签约后晚上的饭局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杰森正在给一叶引荐x公司的几位高管，门外侍应生突然带了三个男人进来。 「桑总，这几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侍应生道。 桑洛摆了摆手，侍应生退了出去。 「桑老板，刚在外面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原来真是您啊！」 为首的男人约莫30出头，他热情地朝桑洛走去，却被慕苏拦住，「邵总自重。」 邵逸眼眸微眯，呵呵一笑，「抱歉，乍一见到美丽的桑老板太激动了。」他眼神一转，似是才留意到一叶的人，目光定在主位坐着的叶淮之身上，「诶？我是不是打扰桑老板的好事了啊？这位是？」 「鄙姓叶。」叶淮之语气温淡。 「既是桑老板的朋友，想必叶先生也非池中物？我是邵氏集团华国分公司的邵逸，有机会合作啊！」 邵氏早年举家迁到a国，靠运输起家，在a国手眼通天。 近年来邵氏拓展起了贸易业务，以极快的速度蚕食了不少市场份额，并和国内最大的贸易商庄氏打得不分伯仲。 叶淮之听说最近邵氏将重新在华国布局，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邵总突然惠临，不知有何贵干？」桑洛轻飘飘地发问。 「这不腆着脸想和桑老板约一顿饭嘛！桑老板看什么时候合适？」邵逸略显轻佻地回答，一双眼睛在桑洛身上打转。 「看来邵老板的眼睛是不想要了？」 语毕，桑洛拿起一根筷子扔了过去，筷子直直擦过邵逸的头皮，***墙面。 「我这人最烦不知分寸之人。」她背脊懒懒地抵在椅背上，像没骨头的猫儿，懒洋洋的嫌弃面前不懂进退的邵逸。 邵逸被刚才的惊变吓了一跳，若他刚才稍微一动，恐怕筷子插入的就不是后面的墙壁，而是他的脑袋了。 想到此处邵逸脑门子的汗涌了出来，对桑洛也高看了几分。 在场的人包括x公司高管在内都吃了一惊，绕是宋时知道桑洛身手敏捷，却不想竟厉害到如此地步。 邵逸的下属反应过来后，上前一步梗着脖子怒斥桑洛：「桑老板，你莫要以为——」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嗖」的一声，筷子又从下属的颈侧擦过。 只见下属张着嘴巴、瞪着眼，一脸惊恐的模样，溢出半截的声音被憋回了喉咙里且破碎不成调，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次扔筷子的是助理韶景，另一根筷子在他手中转动，他冷冷地问：「怎么不说话了？」 下属警惕地盯着那根转动的筷子，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邵逸一向顺风顺水惯了，他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可桑洛是连他父亲邵文都要忌惮三分的狠角色，是他刚才小瞧了桑洛，只想着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女孩罢了。 想到此处，邵逸咬牙道：「抱歉桑老板，打扰了您的雅兴，我这边还有 应酬就先不奉陪了。」 说完，邵逸带着下属匆匆离去。 出来包房，邵逸摸着发麻的头皮面色铁青。 下属问：「邵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问，让邵逸有了宣泄情绪的通道，他大声怒斥：「你特么搞砸了来问我？」 闻言，下属低下了头。 包房内，叶淮之抿了口酒，温笑：「桑总好身手。」 「过奖。」桑洛毫不谦虚。 今晚这场饭局的目的是把x公司的合作负责人引荐给叶淮之，之后就没桑洛什么事了。 她兴致缺缺地坐了会儿，便带着两个助理告辞了。 与此同时，被叶淮之留在酒店的林虞约了唐月沁小酌。 由于唐月沁身份特殊，两人约在了一处保密性极强的会所见面。 唐月沁一扫上次在海城所见的颓靡，整个人又恢复成清冷倔强的气质，笑起来的时候又恬淡迷人，她手一挥把在会所的存酒慷慨拿出来请林虞喝。 「上次我状态不对，这次就当请你喝酒赔罪了。」 林虞克制地抿了口香醇的酒，又不太敢贪杯喝醉。 「向秋退圈后她的资源也被瓜分了不少，她还好吗？」唐月沁转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问。 在唐月沁眼中，林虞曾是向秋的助理，所以她理所应当以为林虞和向秋应该还有联络。 自向秋的经纪公司宣布向秋因病退圈的事以来，公司面临了诸多广告代言赔偿，但经纪公司那边似乎放弃了向秋，也没什么耐心帮向秋处理这些问题，转而把向秋的赔偿压力给到了叶淮之。 因此，向秋的资源会被瓜分出去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不太清楚。」林虞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月沁这个问题。 关于向秋昏迷的事，外界并不知道。Z.br> 「听说你最近资源不错，事业忙得如火如荼。」林虞转移了话题。 唐月沁垂下眼睑，冷笑：「不是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我算是想明白了，只有事业是不会辜负自己的。」 「那祝你事业蒸蒸日上。」 林虞把酒杯迎了上去，和唐月沁的杯子碰了一下。 「借你吉言。」 抛开林虞曾是向秋助理的身份，唐月沁曾和向秋有资源冲突的立场，林虞和唐月沁出奇的聊得来。 也许是因为两人有一些相同的经历，对一些人和事的见解出奇的一致，她们畅聊了一晚上都有些相见恨晚。 克制地小酌了好几杯后，直到叶淮之的电话打了进来说要来接林虞，她们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话题。 刚出包厢门，前面的唐月沁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后面的林虞明显看见了唐月沁的身子一僵。 抬头望向了那个男人，透过那双细长冷淡的狐狸眼，林虞立刻认出了白初西。 她上前一把将唐月沁护在身后，与白初西对峙。 白初西凝了唐月沁一会儿，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林虞身上，哂笑不语。 林虞见状有些恼怒，刚想出口说点什么，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杵着跟杆子似的？来这堵路呢？」慵倦的嗓音从白初西身后传来。 转眼桑洛和她的助理们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桑洛掀了掀眼皮，懒懒一笑，「小少爷这是来体验人间疾苦了啊？看来传言非虚嘛。」 话落，她身后的韶景和慕苏朝白初西点头示意。 白初西冷淡的眉眼有了点起伏，「桑洛？你怎么在这儿？」 桑洛耸了耸肩，像是自嘲般解释：「恶魔在人间嘛。」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虞心中一惊，娱乐圈里都传白初西身份不一般，林虞又想到第一次和白初西在摄影棚发生冲突，当时的工作人员打死都不愿透露白初西的身份，又见他连桑洛都认识，白初西身份又怎会一般？ 桑洛走上前隔开林虞和白初西，「林虞，若我刚才来的时候没看错，你男朋友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林虞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唐月沁，「我们走吗？」 从偶遇白初西以后，唐月沁脸色就不对劲，林虞自是不能扔下她一人。 唐月沁低着头，攥紧了手回答：「走。」 「那桑总，我先告辞了。」 「回见。」桑洛笑眯眯道。 直到林虞和唐月沁的背影消失，桑洛才微冷了脸色扫了一眼白初西，「你这可不厚道。」 说完，她带着助理进了包厢。 白初西蹙了下眉头后去了另一边的包厢。 楼下不只是叶淮之到了，唐月沁的保姆车也到了。 里三层外三层捂得严严实实的唐月沁凝了叶淮之片刻，又诧异的望向林虞欲言又止。 圈里大多都在传向秋退圈是因为将和一叶老板修成正果。 所以乍一见到叶淮之，唐月沁难免惊讶。 冷静下来后，她转头看向林虞，「两叶掩目的事我遇到得多了，我相信你。」 林虞一笑，「谢谢。」 回程的途中，林虞告诉叶淮之刚才碰到了桑洛，又问：「你们不是一起吃饭吗？」 叶淮之摊了摊手，「桑总中途溜了。」 林虞扑哧一笑，「不愧是我行我素的桑老板。」 看林虞对桑洛颇有好感，叶淮之不免担忧。 想到饭局发生的事，叶淮之沉吟片刻，道：「桑洛不简单。」 他把邵逸闯入饭局的事告诉了林虞。 林虞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是演电视吗？」 「所以就我个人来说，我不太想你和她有过多接触。」叶淮之捏着林虞的手，低声说：「她身手矫健，助理也非池中物，我们和她短短接触的几面里她就两次遇到袭击，这桑洛的真实身份不免引人深思。」 「嗯，我知道了。」林虞点了点头应道。 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和桑洛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180章 合作 随着一叶与X公司的合作达成，向秋被转移到了X公司旗下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治疗。 起初向父、向母是坚决不同意的，是叶淮之告知他们这是向秋苏醒的唯一希望后，他们这才没闹，但提出了想陪同向秋一同前往国外治疗的要求。 却被X公司派来接应向秋的医生一口回绝：「抱歉，病人需要封闭治疗，且我们医院不允许探视。」 向父气不过，「那你们这不是变相把我女儿拐去做医学研究吗？不允许探视？万一中间我女儿出了事你们担得起这个责吗？」 医生回：「你们也可以选择拒绝。」 向父一窒，瞪了眼一言不发的叶淮之，「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旁的向母也饱含期待地注视着叶淮之。 「伯父、伯母，这是人家医院的规矩。」叶淮之表示无能为力。 向父、向母被叶淮之这态度整不会了，最后只能妥协。 向秋被转移当天，桑洛来医院看了一眼并碰见了林虞。 她视线盯着远处正在转移的病床，「你男朋友的绯闻女友？」 林虞默不作声。 见状，桑洛笑了下，也没再追问，换了个话题。 「我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虞郑重地摇了摇头，道谢：「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谢谢。」 「嗯，希望你前路顺遂。」 「你也是。」 虽然和桑洛接触得并不多，也或许是因着林父这一根线，她们才有了牵系，但无可否认的是她们对彼此的感官还不错。 等桑洛平安离开了华国的土地以后，一叶通过官网正式宣布了与X公司的合作。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条消息一经发布，不管是业内还是外界都大吃一惊。 他们一为只活在科研界口口相传的X公司竟然真实存在而震惊，二为一叶不但证明了X公司的真实存在，还摘下了它的首次合作而瞠目结舌。 某科研人员在一叶官网回复：「X公司？请证明它是否真实存在，再来谈合作的事OK？」 某吃瓜群众：「这炒作也太离谱了？想搏眼球用错了方法#鄙视。」 消息一出，不管是业内也好，外界也罢，大多认为这又是一次炒作，相信一叶和X公司达成合作的人少之又少。 其中，中立一点的说法是：「也许此「X」非彼「X」。」 意思是一叶的合作对象也许名字撞了那个传闻中的「X公司」。 毕竟X公司一向低调，几乎不显山不露水，只有个别受过X公司恩惠的政要和科研人员证明过其存在，又因坐标隐蔽、消息稀少导致外界无从探知，X公司也就存在于科研界的传说里，所以大众不相信一叶能把传说照进现实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对于置疑，一叶再无回应。 大众只当一叶突如其来犯了臆症，嘲笑了几天也就抛之脑后了。 只是当一叶真从国外引进了一系列印有「X」字样的设备以后，众人慌了。 还有人在死鸭子嘴硬：「谁知道是不是撞了名字。」 说这话的人，不久之后就被打脸了。 这批印有「X」字样的设备，其性能远超市场上的同类型设备好几倍，令同品类设备的卖家输得心服口服。 也是在这时，大众这才真正相信一叶真的拿下了与X公司的合作！ 按照之前的合约内容，一叶把印有「X」字样的某高端检测仪器高价借给了私立医院使用，算是履行了延时交付器材后的合约义务。 那家私立医院也凭 着这款高端检测仪器，吸引了不少***权贵去体检，同时检测出了不少普通仪器无法检查出来的细微病变，这对早期的绝症筛查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款高端检测仪器算是X公司首次投入市场用于医疗方面的设备，同时也让市场看到了设备之间的格差，研发水平之间的差距，说句降维打击也不为过。 医疗器械研发公司这才切实体会到了什么是越不过去的高墙。 由于现目前这款检测仪器投放数量稀少，能率先享受这项福利的人并不多，不少医院因此眼红起了这款可遇不可求的设备。 于是他们把目光睇向了身为供货方的一叶，纷纷找上门求合作。 连带着一叶旗下那主营医疗器械的子公司也订单量爆满，在领域内的发展势如破竹。 感受到了行业内格局的变动，之前作局给子公司下套的那五家医药公司老板也转变了态度，不得不厚着脸皮上门求和。 一套高端检测仪器尚能影响医疗领域的格局，可外界不知的是那套设备不过是一叶和X公司合作的附带礼品。 一叶所求的远不止于此，与此被动地接受成品，叶淮之更希望化被动为主动。 据悉叶淮之真正想合作的内容是人才培养，他想派自己的团队奔赴X公司去交流学习。 叶淮之所图颇大，也有X公司的高管跳出来反对过，奈何桑洛已经下了决定，多说无用。 签了一系列合同以后，叶淮之派了研发团队的三名骨干成员前往X公司总部去学习交流，为期半年。 至此，X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 为了慰劳员工这段时间的辛劳，一叶搞了个聚餐，包了某五星级酒店整层的自助餐厅。 林虞去的最晚，她到的时候公司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宴了。 见林虞默默寻了处空位坐下，庄佳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斜睨着林虞冷哼：「老板请客都来这么晚，太不给面子了？」 林虞说：「工作临时出了点情况，紧急处理完才过来的。」 「林秘是不是想故意在老板面前表现得工作很勤奋哦？」庄佳音眼里的挑衅不加掩饰，「可惜老板没时间搭理你哦。」 「随你怎么想。」 林虞抬眼朝人群中温润言笑的男人望了过去，并不在意庄佳音阴阳她。 顺着她的视线，庄佳音看了一眼，讥诮道：「老板也是你能肖想的？我劝你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 林虞无语，起身去拿餐食，并不想同庄佳音磨嘴皮子。 自任嘉离职以后，庄佳音对她的反感便不加掩饰。 因为如果不是林虞突然天降秘书办，也不会引起任嘉的警惕，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庄佳音和任嘉的关系一向不错。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实习生模样的男生不小心撞了林虞一下。 「姐姐不好意思啊！」他摸着头朝林虞道歉。 「没事，下次小心点，不要在室内这么莽撞。」 「好的，明白了。」男生露出白白的小虎牙，莫名有些奶，「我是技术部新来的实习生薛呈，为了表示歉意，我敬您一杯酒。」 小男生手速很快，林虞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手中就已经被薛呈塞进了一杯嫩黄冒泡的香槟。 薛呈率先喝了一大口香槟以表诚意，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林虞。 受不了这样火热的视线，林虞尴尬地仰头喝了口手中的香槟。 只一口，她眉头皱成一团，差点吐出来。 这聚会用的香槟竟然会这么酸？ 「姐姐你怎么了啊？」薛呈奶 声奶气地凝着林虞的反应，又竭力咬住抖动的嘴唇，似是在隐忍什么。 「我没事，下次小心一些，你去忙自己的！」林虞竭力维持着正常。 天知道她说完这短短一句话的时候，舌苔冒了多少酸水出来，就连牙齿都酸得打颤。 「我知道了，姐姐。」薛呈乖乖点头，从林虞身边擦过的时候弯了弯唇角，又换了种语气说：「姐姐真笨啊！」 似是女干计得逞后胜利的轻蔑讥讽。 看着男生大步远去的背影，又想到他刚才脸部快要绷不住又一副隐忍的模样，林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从旁边的香槟塔里重新拿了杯香槟，又浅尝了一口。 回味甘甜。 瞬间明白过来她刚才是被那个实习生整蛊了！ 也是，公司聚餐怎么可能会上浓度那么酸的香槟？她刚才喝的那杯分明被添加了高浓度的柠檬汁！ 想到这里，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想把那薛呈拖出去打一顿！ 和公司同事聊了小半圈后，林虞也喝了不少酒，见同层的盥洗室满员，林虞索性去了一楼大厅上厕所。中文網 从大厅出来的时候，她恍惚在大厅里看见了两道略微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想看仔细一些的时候，那两道一高一低的身影已经上了电梯，林虞只好就此作罢。 回了聚餐楼层的林虞迎面撞上了一名男同事。 男同事也喝了不少酒，拉着林虞笑了笑，「是林秘啊，你也要走吗？顺路一起，你送我回家好吗？」这要林虞怎么回复？ 林虞挣开男同事婉拒，「我没说要走啊！」 男同事不依不饶，「现在不走，等会儿就走不掉了哦？」 她知道男同事指的是晚点的第二趴聚会。 「哦……那你先走，你看我也喝了酒怎么送你回家？」 男同事笑得不怀好意，「那我们打车一起回去？」 第181章 整容女 明显暗示的话语令林虞不舒服极了，「你路上小心，我就不奉陪了。」 林虞转身欲回餐厅，后面的男同事跟了过来，「诶，你先别走啊！」 肩膀被人一揽，林虞半边身子落进了清冽混着酒香的怀抱，头上飘过一道微哑的声音：「你说要谁送你回家啊？我送你回去成不成？」 听着这半是玩笑半是嘲讽的语调，男同事的酒瞬间醒了大半，他张嘴哽了一下，「叶……叶总？」 叶淮之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听罢，男同事脸色一尬，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解释：「我……我就是和林秘书开个玩笑罢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嗯，路上小心。」叶淮之冷冷淡淡地颔首。 男同事逃也似地离开。 林虞扭了一下身子，从叶淮之半揽入怀的钳制中挣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离开餐厅超过10分钟了，我就出来找找。」 「你都看见了？」 叶淮之挑了挑眉，似是默认。 想必是碰巧看见的？毕竟今晚的聚餐他是中心人物，哪有时间关注她一个小虾米的动向。 「我还看见你喝了一杯香槟后小脸皱成一团——」说到此处，他语气玩味。您可闭嘴！ 「所以你看到我被那孩子整蛊的全过程？」 叶淮之唇角弧度微扬，不置可否。 「那你不提醒我？」林虞瞪大了眼。 「想过来阻止来着，奈何那小孩手脚太快，你喝得也快——」他捂着嘴角忍俊不禁。 林虞捂脸，「您回去应酬，我现在不想看见您！」 「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家。」他弹了一下林虞的额头嘱咐。 林虞摆手送人。 等叶淮之进去后，过了几分钟林虞才去餐厅露了一下脸接着开溜了。 出来正好看到薛呈和几个实习生聚在一处谈笑风生，看到林虞他扬了下手，露出奶白的小虎牙，「林秘。」 其他人也转过了头，打招呼：「林秘。」 林虞过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说：「那你们几个等会儿回家注意安全。」 「好。」 看着这几张年轻张扬又不谙世事的脸，林虞微微笑了下点头离开。 「诶，林秘等等。」 薛呈跟着林虞进了电梯。 「有事？」林虞问道。 「就那啥……我为刚刚的恶作剧向你道个歉。」 年轻男生心随意动，只要没存坏心，林虞倒也不想去计较太多。 林虞淡淡扫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电梯到一层，见薛呈想跟着她出去，林虞停下脚步。 「你不回去找你的朋友吗？」 「我……我送你出去坐车。」 林虞睨了他一眼，淡声拒绝：「大可不必，你回去。」 见林虞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薛呈也不好勉强。 「那林秘你路上小心。」 「嗯。」 出来后，林虞在酒店附近三百多米处的一家便利店看杂志等叶淮之。 门口的自动感应装置响起：「欢迎观临。」 林虞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是一对情侣，就低头继续翻杂志等人。 刚林虞望向门口的瞬间，她的脸就被进来的女生精准的捕捉到，女生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径直朝林虞走过来，声音带着不确定性问：「诶？你是依依吗？」 听着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林虞翻杂志的手一顿，随后抬头朝面前这对情侣礼貌一笑，反问：「您是在和我说话吗？」 近距离看见女生的脸那一瞬间，久远的记忆回笼，那种年少时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压抑感隔着悠长的时光又席卷而来。 倒是少了当年的窒息难受，更多的是感觉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面前的女人让林虞时隔数年依旧厌恶。 清瘦的脸褪去了初中时的稚嫩，描着淡妆的轮廓多了几分女人味，时隔多年就连女人的偏好似乎也没怎么改变，着装依旧是浅色系搭配。 这位便是林虞初中时的「闺蜜」——白纱。 也是林虞车祸后在贵族校为博取眼球，百般诋毁她的小人。 高中后林虞去了重点校，白纱去了贵族高中，即使分隔两校，直到高一上期两人的关系都还不错。 那场车祸成了两人关系的转折点，林虞在学校的遭遇令白纱不耻，甚至害怕林虞的境况牵扯到远在贵族校的她，所以她先发制人率先站出来撇清和林虞的关系，并以同学的身份在林虞的背后捅了一刀。 面前的白纱挽着男朋友，一双眼睛不断在林虞身上搜寻，似乎想找到林虞与记忆中的重叠之处。 奈何林虞如今清冷恬淡的气质与初中那个大大咧咧的林依依完全不同，这下白纱也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人。 「认错了吗？明明很像啊！」白纱喃喃低语，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可能真是我认错了人。」 白纱尴尬地转身去其他货架闲逛，交谈声从不远处落进林虞的耳畔。 「宝贝，依依是谁？没听你提起过啊。」 「嗐，就一整容女，当时轰动了我们那区的几个高中。」白纱语气轻蔑。 「高中就整容？」 「可不是，动了全脸后整得连她爸妈都不认识了。」 「那不知道她的原生脸是有多见不得人。」白纱男朋友语气也连带着不屑。 「也就那样！」白纱顿了下，想起了什么，玩味道：「我们那几个学校的贴估计还有她的整容对比照，你要看吗？」 「行啊，找出来让我乐乐。」男友来了兴致。 晚间的便利店本就没什么人，比较安静，鄙夷不屑的对话声清晰地落进林虞的耳畔，就连店里零星几位挑选商品的客人听见白纱和男友的交谈，也好奇地张望了他们几眼。 林虞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杂志，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安静了一会儿，白纱一惊一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诶？怎么回事啊？贴居然找不到她的照片了？跟她有关的帖子也都翻不到了？」 「那人莫不是遭天谴了？所以直接查无此人？」白纱男朋友状似玩笑般地说了一句，逗得白纱大笑。 「你别那么逗行不行，笑得我肚子疼。」 「算了，那种整容女不看也罢。」男朋友掐了一把白纱的腰，「还是我女朋友最可爱，纯天然。」 「你很烦，还在外面呢！」 男朋友哈哈大笑。 两人东西也挑得差不多了，结账的时候白纱男朋友还特地买了个大号雨伞，惹来白纱的娇嗔。 隔着玻璃窗，林虞看到白纱和她的男朋友上了一辆骚包的豪车，嘴角咧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想到刚才白纱的话，林虞拿出手机翻起了开诚中学的贴，又翻了附近几所学校的贴，都没查到自己的信息。 桑洛的话又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究竟是谁抹去了她的过去？ 「在想什么？」酒后略沙哑的音调不复平时般朗润。 与 此同时，高大的身影将她覆盖住，挡住了白炽灯的光线，林虞面前的杂志一片阴影笼罩。 她抬头看了眼，笑道：「在想你什么时候来。」 这话似乎取悦了叶淮之，他垂眼低凝着林虞，柔声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他伸手去牵林虞，林虞忙把手中的杂志叠好归位，才跟着他走。 见叶淮之直直走向门口方向，林虞出声阻止：「等等。」 叶淮之朝她看过来，「有想买的东西吗？」 林虞牵着他绕到冷藏区拿了盒酸奶去结账。 又把吸管插上递给叶淮之，「解解酒。」 叶淮之受用地接过，问：「你不喝？」 「我没喝多少酒，刚出来吹了会儿风就醒得差不多了。」 听罢，叶淮之也没再多说什么，顺从地捧着一大盒酸奶喝了起来。 清风朗月的男人一身正装站在便利店门口喝酸奶，林虞怎么看怎么萌，不由踮起脚去摸他的头。 叶淮之不解的看着她，却配合地弯了一下腰方便林虞撸毛。 「叶淮之，你好可爱啊！」林虞情不自禁脱口道。 「男人……不能说可爱……」 「哦，我知道了。」林虞弯着眼，换了套说辞：「你好萌啊！」Z.br> 「……你开心就好。」叶淮之一脸无语。 趁林虞心情不错，叶淮之借坡下驴，「今晚去我那儿？」 林虞撸毛的手一烫，缩了回去。 见男人一脸失望，她到底是于心不忍。 考虑了一下，她说：「好。」 两人自上次发生矛盾以后，一起过夜的机会少之又少。 或者说，林虞因叶淮之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立场，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 虽然是自己吃自己的醋，没必要。 但她，就是很慌。 看见自己的信息被抹去以后更慌。 这种慌乱，又在夜里切实抱着叶淮之入睡的时候，被稍稍抚平。 至少，他还在。 深夜，酒店。 金瑟吃力地扶着郑克进了房间，男性低头喷薄的热气和沉重的身躯令她脸颊发烫。 她跌跌撞撞地把郑克放在了床上，看着男人大咧咧又舒展的睡颜她心中一软，不由抚摸了上去。 第182章 约饭 郑克闭着眼条件反射般把人拉进了怀里，嘟囔了一句：「老婆。」 闻言，金瑟面色一僵。 她推开郑克，撑起了身，又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眼泪不禁大颗大颗滑落。 「郑克……你现在心中只有那个人了吗？那阿瑟在你心中算什么呢？」她问。 男人没应。 金瑟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阿瑟到底算什么？！」 话落，郑克总算有了反应。 他半睁着迷朦的眼，眼里裹着层雾又稍显诧异，「阿瑟？阿瑟是妹妹。」 听见他的回答，金瑟身子一软，险些跌跪在地。 眼前模糊一片，她失神地擦了擦眼泪，不欲久留。 拉上房门时，她在门外凝着大床的方向，咬牙委屈道：「可你曾经明明是属于阿瑟的！」 翌日清晨。 手机来声吵醒了熟睡的男人，「喂？」 「阿克？」电话里传来颜悦的低哑声，「你在哪儿？」 郑克一怔，半撑起身子看了眼四周围陌生的环境，似是在某个酒店。 他揉了一下头，无奈道：「我昨天似乎喝多了，在酒店过的夜。」 「哦，那就好，你昨晚一夜没接电话，吓死我了。」丈夫一夜未归，颜悦忍不住一阵后怕，如今联络上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抱歉。」 「谁送你去的酒店啊？」 郑克想了下，迟疑回：「应该是……小赵？」 电话那边的颜悦闻言沉默了起来。 「悦悦？」 「嗯，我在。」颜悦略一停顿，「那你等会儿还回家吗？」 「嗯，我回家换套衣服。」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郑克去浴室冲澡。 房间门铃响了几声后，郑克裹着浴袍去开门。 门外的金瑟乍一见到头发发梢滴水，身上散发着潮湿热气的郑克，脸色一红，结巴道：「郑克哥哥，我来给你送换洗衣物和早餐了。」 郑克擦着头发上的水渍，问：「昨天是你送我来的？」 「嗯，小赵也替你挡了不少酒，自身难保。」金瑟小心地解释：「你又太沉了，把你送到附近的酒店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谢谢。」郑克不疑有他，接过她手中的衣物和早餐。 见郑克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金瑟只好尴尬地告辞。 「那我先去公司了。」她说。 「好。」 金瑟前脚离开，后脚郑克提着那袋崭新的衣物一言不发地去取车。 他把衣服放在后座，开车回了趟公寓。 一夜未归，想到手机里颜悦打的那十几个电话，他杵在家门口莫名有些忐忑。 咬牙开门回家，入眼就是餐桌上摆放的一叠叠精致的早餐。 颜悦端着一叠腌黄瓜出来，看向玄关处笑了，「回来了？」 「嗯。」 见颜悦神色如常，郑克心里那点愁云顿时烟消云散。 颜悦凝着郑克皱巴巴的衣服顿了下，说：「先换件衣服再吃早餐吗？」 郑克看向餐桌上清淡爽口的早餐欲言又止，勉强笑了下，「好。」 换了套西装出来，颜悦已经坐在餐桌上了，没动筷，似乎在等他。 他温和一笑，拉开椅子问：「怎么不先吃？」 「等你。」颜悦说罢，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我们很久没静下来一起吃顿饭了。」 颜悦准备的都是养胃解酒的早餐，软糯的粥配 上几碟清爽解腻的小菜，是这几年来郑克宿醉后的标配，也是颜悦牺牲睡眠时间的心意，想到这儿，郑克心中一片柔软。.z.br> 「嗯，最近太忙忽略了你，老婆对不起。」 「那等你忙完陪我去度假？」 「好，想去哪儿？」 颜悦目光悠长，想了会儿道：「去个节奏慢点的乡村古镇？」 「行，听你的。」 郑克喝完一碗粥的时候，颜悦问他：「要再来一碗吗？」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他脱口道。 见颜悦目光注视着他，他怔忪想起以往宿醉的第二天他基本是两碗粥打底，只得心虚解释：「今天没什么胃口。」 颜悦应了一声，把餐桌上的碗筷收进厨房。 郑克起身过去帮忙，又主动请缨接下来的洗碗工作。 颜悦也就随他了，看了一下表，说：「那我先去上班了。」 郑克一脸委屈转向她，却没说话。 颜悦了悟，凑过去吻了下男人的脸。 郑克这才作罢，嘱咐：「晚上早点回家，好久没过二人世界了。」 「好。」 余兮战队成立不到一年便在国内电竞圈杀出重围进了世界赛。 又因首次代表华国出席世界赛就摘得了第二名的成绩，一时间这匹半路出家的黑马战队在国内风头无两，各广告代言商纷纷找上门来，回国后的战队忙得不可开交，连休假的时间也只能延后。 有了资金的投入，余兮的战队也总算是苦尽甘来。 等余兮那边处理好这些后续以后，还不忘敲林虞一笔，找她兑现请客承诺。 地点还是选在了火锅店，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两人都忽略了余兮如今的知名度…… 本来两人在火锅店大厅吃得好好的，后来有粉丝发现了余兮，就来要了签名以及合照。 余兮也感激这来之不易支持他们队的粉丝，就满足了粉丝的请求。 粉丝拿着签名本问余兮：「你是放假陪女朋友吗？」 此话一出，弄得林虞和余兮都挺尴尬的。 余兮咳嗽了一声，耳根略红解释：「这不是我女朋友，是认识的姐姐。」 「哦——」粉丝的视线在两人面前转来转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兮一眼，「哥哥加油呀！我看好你！」说完捧着签名蹦跳着回了座位。 粉丝的话令余兮哑然失笑。 「咳，你别介意。」他不太自然地安抚。 他这反应倒把林虞逗乐了，反问：「介意啥？」 「没——」 「你是余兮吗？」又有两位粉丝眼神一亮地出现，「刚听到隔壁桌聊天时说遇到了你，起初我们还不太敢相信，哪知真是本人啊！我们运气真是太好了！」 不多时，余兮又签了两次名，以及配合地拍了合照。 「余兮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 粉丝激动的应援声惹来了周围人的瞩目。 有二就有三，余兮很快被更多人认了出来。 于是林虞这桌断断续续被一圈电竞粉包围，其他桌见状以为余兮是某位明星，也不明就里的上前来凑热闹。 火锅是没法吃了…… 等林虞和余兮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街边小巷，手撑在膝盖上的林虞还不忘一脸抱怨地瞪着余兮。 怨念的视线令余兮汗颜。 「哎，是我的错，小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牛逼。」余兮无奈地摊了摊手，「要不我伪装伪装重新去吃个饭？这次换我请客赔罪？」 林虞不太信任地扫了他一眼，「吃就不必了，晚点还要回公司。」 她刚才基本吃了个半饱，再重新找个地方吃饭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了，还耽误下午的工作。 「那喝杯咖啡？」余兮愧疚提议。 「行。」 两人捧着咖啡，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闲聊。 林虞告诉了余兮，世界赛那场比赛在赛场看见余夫人的事。 听罢，余兮久久未语。 长久的沉默后，余兮叹了口气，「我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家，是不是太自私了。」 不远处的树杈上，鸟妈妈正在给幼鸟挨个哺食，几只小幼鸟扇动着没毛的翅膀叽叽喳喳地催促着母鸟—— 看着这一幕林虞轻声道：「从父母的角度或多或少会因为你的选择感到遗憾难过？不过你为了梦想，离家翱翔的模样也很帅不是吗？况且也有了成绩，也许他们缓过来后会为你感到骄傲也说不定。」 「我爸的观点里玩游戏就是不务正业。」余兮视线落在某一点却没聚焦，「可我不这么以为，我喜欢这个职业，我也深知精于工，匠于心，品于行的道理。」 「那就着眼于眼下的事，精诚所至。」 断断续续的交谈间，咖啡见了底，林虞起身告辞，「谢谢你的咖啡，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做，就先回公司了。」 「我送你？」余兮面色狡黠。 想到公司里的那位，林虞摆了摆手，谢绝：「不用。」 余兮嗤笑出声：「怎么？怕某人误会？」 「你不要乱说。」林虞耳根微红。 「难得我放假有时间，小爷又这么年轻英俊，不让我送你回公司是你的损失。」 林虞眼睛一转，怼：「送你的电竞小哥哥去！」 她莫名其妙的话让余兮听得云里雾里，又见林虞笑得不怀好意，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林虞以前说过的话，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女人怎么一脑子不正常的黄色废料？！」 林虞冷哼转头，抛下在后面咆哮的余兮，嘴角微扬。 回到公司已过了午休时间，林虞果不其然受到了叶淮之的眼神拷问。 想到中午她抛下老板独自外出约饭，她一阵心虚解释：「吃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回来晚了。」 「所以——」叶淮之故意拉长了语调，温润一笑：「是和哪个朋友去约饭了，让我猜猜？」 虽然他看起来在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第183章 吃你 林虞视线朝下，她的朋友不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心想叶淮之肯定会问是不是颜悦。 等叶淮之报出了二个字的人名后，林虞想也不想脱口，随即一怔。 “余、兮？” “不是——”反应过来自己嘴瓢，林虞诧异抬头的模样出卖了自己。 叶淮之敛着眉，目光深邃了几分，一副让她想清楚了再回答的表情。 “是……他……”林虞艰难承认，又问：“你怎么第一个就猜到是他啊？” “嗯？”他似笑非笑地转着笔，悠悠道：“你看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