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动了心》 1.报到 九月的北城褪去燥热的暑气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空气里无处不散发着潮湿微凉,难得今天阳光露了脸,明媚暖人,是个好天气。 冉亿坐在父亲的车上,心情雀跃的眯了眯眼,打开手机发了条微信—— 【雪儿,真不知道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 很快,叮一声: 【?】 冉亿唇角弯着,大言不惭回过去: 【这辈子才会拥有我这么可爱的师妹。微笑.jpg】 空气沉默了半晌,毫无回音。 冉亿不甘心,又敲键盘: 【雪儿。】 【雪雪?】 【姜!小!雪!】 终于,那边似是忍无可忍: 【你再叫一声试试?】 冉亿在座位上笑出声,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按: 【其实你是不是已经激动得搓手手迎接我了?】 两秒后,那边回: 【其实我更想你闭嘴。】 ……切,没劲。 冉亿嘟囔了声把手机收回包里,再抬头时,车已经到了北城电影学院门口。 今天是15级新生报到日,早在二月艺考时就小露头角的表演系新生自然是媒体们争相报道的对象。所以眼下,电影学院门前人头攒动,挤满了各大娱乐媒体的代表。 冉亿从车上下来,近距离看见围堵成群的媒体后,思绪瞬间被拉到几个月前。 那阵子娱乐大V们都在讨论今年的艺考生,不知哪家积极的记者拍到了冉亿吃东西的照片,po到微博上配了标题,称她为——【历年最接地气考生】 因为这个,冉亿莫名其妙的捞了一把热度。 她还记得艺考那天特别冷,仿佛热量也消耗得特别快,明明在家吃过早饭,可到了学校门口看到香喷喷的煎饼摊时,她又饿了。 尽管已经躲在隐蔽的地方吃,可记者们还是那么的无孔不入,连她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考生都没放过。 照片里冉亿的脸被寒气冻得有些微红,手里的煎饼不断滋着腾腾热气,在那些背着限量款名包,满脸精致妆容的考生队伍里,她嘴里塞满食物,双颊鼓成包子的画面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当时有几条评论被赞最多—— 【这是我目前见过最不做作的一位了。】 【真的不是仓鼠?[笑哭]。】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姑娘脸圆的很可爱吗?】 【楼上加1,娱乐圈的锥子脸我都看伤了,这个真心是一股清流,希望以后别整。】 …… 后来,虽然#煎饼小姐姐#的话题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可她到底只是个没名气的普通考生,考试结束,热度也就没了。 立志要在娱乐圈发光发亮的冉亿第一次被公众认识竟然是这样的人设,她是拒绝的,因为—— 太馋了,完全暴露了她的本性,一点都不神秘高冷。 所以今天出门时,冉亿特地化了淡妆,挑了一件比较有活力的A字运动裙,上身搭配牛仔外套,简单时尚,不显浮夸。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在报到日来一次改头换面的全新亮相,毕竟几个月前她也是上过热搜的考生,万一待会有记者认出自己,再拍下她这副活力满满的朝气少女模样…… 大概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满嘴都是煎饼的画面了。 . 看着聚集在门前的人群,冉亿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挺直腰走过去。 她脚步轻而缓,每次迈腿都是在家精密设计过的视觉最佳距离,姿态优雅大方。 离媒体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冉亿终于感受到来自前方人群的热情。 那阵势,好像……真的是冲她而来? 记者们纷纷举起手里的相机,对准她拍摄,冉亿能听到快门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不会吧,真的还记着她? 虽然心里不敢相信,冉亿面上还是露出了微笑,如沐春风,处变不惊。她慢慢走近,看到一个举着“聚星娱乐”话筒的男人朝她跑过来,似乎打算采访。 冉亿的心扑通扑通,快跳出喉咙口。 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急忙调整好心态,微微慢下脚步,挺胸收腹,配上乖巧笑容,俨然“我已经OK”的准备。 可很快—— 男人兴奋的举着话筒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冉亿:…… ??? 后面一堆媒体也都跟着那男人蜂拥跑过,冉亿甚至被经过的队伍狼狈地撞到一个趔趄歪了身体。 她有些懵逼,顿了两秒后回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所有媒体簇拥着另一个女生。 原来是艾琳。 冉亿叹了口气,难怪。 艾琳是混血儿童星,七岁就开始演戏,国民认可度极高。因为父亲是英国人,所以她长相特别精致立体。而今年她也顺利考入了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 校门口的梧桐树不时被风带起金黄的树叶,片片扬在空中,冉亿回眸凝神看了会被无数话筒环绕的艾琳,想起自己刚才那一番自作多情,脸颊有点烧。 趁还没人注意,她微微低头,缩着脖子溜了。 . 北城电影学院是国内最大的电影人才输送学府,也是艺术进修的顶级殿堂,无数现今活跃在银幕上的明星都是从这里走出。 报完到,领了书本和寝具,冉亿回到寝室,其他三个室友已经比她先到。 刚推开寝室门,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就传入她耳里: “……所以,不能对外透露我的生活习惯,不能拍我的日常照,微博论坛都不能爆料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否则我公司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虽然在看名单时就已经知道与艾琳分到了同寝室,但当真的看到她,冉亿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与明星成为室友。 她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个女生的交谈。 其中一个走过来热情的接过她的行李: “你是冉亿吧,怎么才来啊?我叫金晓萌。”女孩齐耳短发,笑着指旁边的床位说:“是你对床!” 另一个女生个子很高,看起来麻利爽快: “你好,我是周樾。” 冉亿一一跟她们打了招呼。 寝室是四人间,床铺下面是书桌,三个人互相介绍完后,艾琳双臂抱胸靠着书桌旁,懒懒的“诶”了声。 也不知道她在喊谁,几个女生齐齐回头看过去。 艾琳上下打量了冉亿几眼,“刚才我说的你也听到了吧?” 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妥。她很快又露出笑脸解释:“这是公司要求的,唉,我也没有办法。” 冉亿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唯独一张脸圆润嘟嘟,带些婴儿肥,看上去无害又无辜。 她翘了翘唇,若无其事的回:“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追星。” 这话一出,艾琳神色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便收尽眼底,无迹可寻。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三盒礼品,一一递给冉亿她们,说: “这是我代言的化妆品,送你们了。” 明明是赠送礼物,却莫名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让冉亿听着很不舒服。 金晓萌和周樾犹豫地互视了一眼,先后接下礼物。 到了冉亿这边,她眨眨眼:“谢谢啊,不过不好意思,我皮肤比较敏感,一直用固定的品牌。” 艾琳拿着礼物的手伸在空中,顿了一刹,她笑着收回: “是吗,那就算了。” 冉亿:“嗯嗯。” 安静片刻,四人不再交谈,各自开始收拾布置。 冉亿背过身把箱子里的衣服挂进衣柜,一边整理,她一边想着艾琳刚才的言行,轻轻挑了挑眉。 能来国内最顶尖电影学院上学的,没有傻白甜,艾琳这种打两下再给颗糖哄的手段,她可是看得透透的,压根不稀罕那点甜头。 . 第一天报到日没有课程,上午过后,艾琳就以#国民妹妹上大学了#的话题上了热搜,她本人也跟经纪人离开了学校。午饭后闲来无事,金晓萌建议去教学楼参观,顺便看能不能偶遇几个明星师兄或师姐。 反正也无聊,冉亿就跟着去了。 电影学院的教学楼一共有七层楼,新派建筑,风格十分后现代,符合艺术院校的风格。 几个人刚走到二楼,金晓萌就兴奋的往前边跑边嚷嚷: “真希望以后我的照片也能贴在这里诶。” 冉亿跟了上去——原来是电影学院传说中的名人墙。 虽说学校走出的明星数不胜数,但能上这面名人墙的,都是影视圈的老前辈,地位和功底都不是一般的深厚,家里没几座奖杯都轻易不敢往上贴,一眼看去,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多岁。 哦不,冉亿很快看到一张面孔。 旁边的金晓萌比她还要快的认出了那张脸,她惊呼道: “天惹,姜濯竟然在名人墙上!……我的妈,帅死了!” 她浮夸的音调让冉亿莫名一阵鸡皮疙瘩,抖了三抖。 周樾也凑上来看,“姜濯还大四在读呢就上墙,凭什么啊?” “凭他大二就获了华影奖最佳男演员!凭他大四就做了亚洲电影节的评委!”金晓萌掏出手机站到姜濯的照片旁,激动的摆出各种合体姿势把自己拍进去,嘴里念着:“服气吗?圈里这个年纪还有比他更牛逼的吗?” “嗯。”周樾想了想,点头附和:“确实没有。” 两人围观着墙上关于姜濯的介绍,旁边的冉亿没怎么看,她自顾自往前走,在贴着电影学院建校史的展览墙前停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进学校一天,是时候来个自拍了。 站在校训旁,冉亿把镜头对准自己,调好美颜打开滤镜,连着拍了好几张。 不是冉亿吹牛,她虽然有点婴儿肥,但颜值绝对在线,任何角度都无可挑剔。 冉亿颇自恋的看着镜头里不同角度的自己,忽然一个突发奇想,她把手机放到了胸下胃的位置,同时头慢慢垂下来,压低下巴。 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变化。 只见颌下,慢慢的,慢慢的,竟然挤出了两层肉! 冉亿一个咯噔瞪大眼睛——卧,卧槽……双下巴? 她心跳加快,不甘心的把手机又朝旁边移动,试图安慰自己双下巴只是这种刁钻角度里的一个意外,可才向右边挪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屏幕里忽然跳进一个男人的半边脸。 冉亿瞪着那脸看了半秒,反应过来后,措手不及的把手机抽回。 回头,一个日了狗的表情——“???” 男人一身ALL BLACK,黑色机车皮衣里是黑色宽松的T恤,左耳随意带着一枚银色耳圈。他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般立体分明,眼里半分淡漠半分不羁,明明是身随意极简的打扮,却自带某种天生的贵气,让人挪不开眼。 姜濯漆黑瞳仁里映着冉亿微圆的脸,他盯着看了会,慵懒的扬着尾音: “才几个礼拜没见,又富态了。” 2.出洞 “妈惹……是姜濯?!” 几米外的金晓萌不敢相信的喊出声,整个人惊喜到炸却又不好意思上前。 冉亿站在姜濯面前,比他整整矮了一头。 她压低声音:“想吓死我啊你?我——” 话还未说完,冉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紧立定站好加闭嘴。 半秒,又张开嘴,恭恭敬敬朝来人道:“主任。” 跟在姜濯身后走出的中年男人是表演系的系主任,年近五十,浑身自带威严气场,他恩了声,继续转过头和姜濯说: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冉亿松了口气,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尤其是金晓萌,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冉亿赶紧解释:“不是,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刚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迎上来: “你好,是冉小姐吧?” 冉亿扒下墨镜瞥了眼:“对啊,你是?” “我是濯哥的助理,叫小麻。” “啊,你好你好。” 寒暄两句,冉亿跟着他朝姜濯定的包厢走,路上随意聊道: “奇怪,你怎么认出我就是冉亿啊?” “濯哥说你长得还不错。”小麻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他那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还不错,那一定是相当漂亮了。” 冉亿摆了摆手自谦:“哎哟,还好啦。” 这个小麻,不仅相貌端正肤白唇红,嘴还那么甜,真是越看越顺眼。 冉亿看了会,忽然话锋一转:“可餐厅里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小麻也是个老实孩子,边走边回:“哦,濯哥还说了,脸最圆的那个就是。” 冉亿:…… 再见。 . 蒂尔餐厅主营意大利菜,装修是大气的欧式浪漫风,轻奢舒适。 两人穿过大厅来到私密的VIP包厢,推开门,冉亿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濯。 小麻自觉带上了门。 “姜濯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冉亿气鼓鼓甩了包坐到沙发对面。 姜濯睁开眼,压下等了太久的躁气看着她说:“小姐,我请你吃饭,我等你一个小时,谁成心气谁?” “你跟你那小助理说我脸最圆是几个意思?”冉亿气势汹汹,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单,一页一页的边看边强烈控诉姜濯。 只是翻的页数越多,她声音越低。 过了会,彻底没声儿了。 姜濯摸着被念到头疼的脑仁:“说完了?” 冉亿瞪着溜圆的眼睛,眼神满是迫不及待:“小雪,我们点菜吧!” 姜濯把餐单从她手里夺走:“别吃了。” “错了错了错了!”冉亿马上抢回来,双手作揖恭维:“濯哥,姜兄,大佬!” 见姜濯不再说话坐回正桌,她也屁颠跟着坐过去—— “开胃菜要个蘑菇慕斯吧,嗯,蓝鳍金枪鱼配鱼子酱,龙虾海胆意面,西冷牛排,蟹肉沙拉这些都要。”冉亿掰着指头数了数,“甜品要提拉米苏和蜂蜜香草布丁。” 姜濯皱着眉睨她:“你是猪吗?” 冉亿十分淡定:“可能吧。” 她笑眯眯的把餐单递给姜濯:“你跟猪坐一起吃饭,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姜濯给自己正名:“我花钱请你吃饭,起码我是个养猪的。” “你再是个养猪的,我也是你投喂不起的高贵品种。” “……” 猪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濯合上餐单,抬头跟服务生说:“一份白松露蔬菜沙拉。” 在娱乐圈混的,保持身材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冉亿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可偏偏自己又是个见了美食就挪不动步的吃货,所以趁着还没正式进这个圈子,多吃一天是一天。 等餐的时候,冉亿趴到旁边的沙发上,餐厅在六层,窗外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钟鼓楼,城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忽然,姜濯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接起来,声音带着点尊敬:“宋姨。” 冉亿一个激灵,头转过来看姜濯。 “是。” “在一起呢。” “好,您放心。” “宋姨再见。” 挂了电话,冉亿跳过去问:“我妈找你干嘛?” 还未开口,姜濯的手机又响。 他叹口气接起: “妈……” “她在我旁边。”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姜濯手扶着额角,口气无奈:“你今天已经打了八个电话给我了。” “好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冉亿坐到他旁边,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你妈又找你干嘛?” “干嘛?”姜濯盯着她冷笑一声:“你妈说你胆子小,让我多照顾着点,别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妈说你太漂亮,要我好好看紧,别被坏人拐走了。” 姜濯头疼:“这两个妈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哪里误解了?来来来。”冉亿一本正经的抓住姜濯的手放到他的左胸口——“摸着你的良心,你敢说我不美?” “你——” “好了从你欣赏赞叹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到了答案。”冉亿甩开姜濯的手:“吃饭。” …… 姜濯吸气,吐气,闭着眼睛捻眉心。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自恋的。 菜悉数上桌,冉亿点了道西冷牛排,为了尝到最鲜嫩的肉感,这道菜是主厨现场煎制。 主厨是一名意大利中年男人,身材很胖,他照例先介绍了这道菜的食材,然后开始煎制。 期间,他跟冉亿闲聊: “我叫ERIC,很荣幸为女士服务。”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冉亿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词汇冲到嘴边,又紧急刹回去。 然后才说:“我叫冉亿。” 她刚说完,旁边的姜濯就发出一声轻笑。 冉亿皱眉瞪他,“笑什么笑?” 姜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回:“我以为你要说你那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呢。” 冉亿不自然的坐直了些,小声怼:“我英文名很见不得人吗?” …… 小学三年级时,英语老师让每个同学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字,那时候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叫Lucy,Lily,Angela等等,冉亿偏想与众不同,她在家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后来班级自我介绍时,声音嘹亮的站在讲台上宣布: “My name is——Q/Q星!” 一炮走红。 这个经典的名字让姜濯笑到冉亿上初中。 … 此刻,冉亿看着姜濯的表情又想到了数年前被他嘲笑的时光,她不服气的放下刀叉: “怎么的,你忘了自己的闺名了?” 姜濯目光一沉:“闭嘴。” 姜家老太爷酷爱传统文化,姜濯生在十二月,出生那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于是老太爷大笔一挥,赐名——姜小雪。 从小冉亿就小雪、雪儿、雪雪的乱叫,直到上了初中,姜濯才改了名字。 . 提拉米苏送来的时候,冉亿还在略略略的因为名字跟姜濯斗嘴。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微博推送了条新消息。 冉亿瞥了眼标题—— 【千年一见!梧桐花雨,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报到日最美回眸!】 冉亿啧啧了两声,把手机递到姜濯面前: “你看看,今天才报到,上午是什么国民妹妹,晚上就什么最美回眸,一天天的可给她们牛的,还千年一见,白素贞出洞了这是?” 冉亿很清楚,但凡这种标题都是团队操作炒人设的,尤其在电影学院这种每天都求上位的地方,从来没有白嫖的事。 她切了小口提拉米苏送到嘴里,顺便滑开标题,气势磅礴的撸起袖子: “让本座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出洞装逼来了。” 打开微博,几张照片呈现眼前,冉亿眯着眼看,没几秒脸色就变了。 “我……怎么会——卧槽?!” 她嘴里包着甜品,语无伦次的把手机屏幕对着姜濯,像是要得到他的求证。 姜濯淡淡瞥了一眼: “谁写的标题,瞎了吧。” 3.喂狗 冉亿摸着良心,就算她曾经想过要给自己炒个新人设,但这才开学第一天,忙里忙外的,哪里还来得及打她的小算盘。 所以当看到自己以什么“最美回眸,最美新生”的标题出现在无数大V的微博里时,她着实懵了。 那张回眸照,正是她上午回头看艾琳被记者围住的那一刻,当时梧桐树叶漫天飞舞,照片着实拍得唯美大气。 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冉亿百分百会认为是心机摆拍。 微博下万千回复褒贬不一,有夸她漂亮的,也有骂她心机婊上学第一天就按捺不住炒作的。 冉亿翻着评论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是匪夷所思。 看了会,她犹豫着抬头问姜濯: “不会是你安排的记者炒我吧?” 姜濯面无表情:“你清醒一点。” “哦。” 冉亿讪讪低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姜濯素来自己都不屑炒作。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玩这一出? 是想捧她还是踩她? “你说。”冉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该不会是哪个大佬看上了我,想做我的金主吧?” 姜濯手中的叉子一滞,随即不耐烦的放下,擦了擦嘴,道:“你自己慢慢意淫,我九点半还有事。” 他站起来,经过冉亿身边时不经意朝手机屏幕浅浅一瞥。 “等会等会!”冉亿见他要走,赶紧拉住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沙发很软,两人的身体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姜濯怔了半秒,不自然的躲开: “你干什么?” “别问了,快笑!” 冉亿手伸到姜濯嘴边,食指拇指向上撑起他的嘴角,努力帮他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后,快速用手机按下了拍摄。 继续打开微信,找到【母上大人】的对话框发过去。 全程被摆弄的姜濯:“???” “实不相瞒,宋女士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也已经疯狂的打了十来个电话给我,让我见到你一定拍张照片给她。”冉亿嗲起嗓子浮夸地模仿母亲的语调: “唉,好久好久没见到濯濯了,昨天在电视里看到孩子怎么瘦了呢,你一定要拍张照片给妈妈喔。” 姜濯:“……” 明明上个星期两家人还在一起聚了餐。 真的是好久好久。 冉亿收拾包包也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停下,看着姜濯问: “这周末我去你公寓玩吧。” 姜濯目光一顿:“我不一定在。” “嗯?哦,你想多了。”冉亿没心没肺:“我只是想去看看塔塔。” 姜濯:“……” 塔塔是他们两年前共同捡来的一只虎斑橘猫。 因为经常要拍戏,姜濯大二就没有住校,在电影学院附近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平日里方便自己一边读书一边拍戏,塔塔也就一直被他养在公寓里。 “走了,反正我有钥匙,周五晚上我自己过来啊。” 冉亿打开门,探头探脑的左右打量片刻后,转身跟姜濯比了一个OK,仿佛在示意他——没狗仔,很安全。 姜濯还沉浸在刚才被嫌弃的不爽里,冷眼瞥她:“快滚。” 冉亿也不计较,架起墨镜离开。 没几分钟,小麻从外面进来,见姜濯黑着一张脸,小声喊:“濯哥?” 姜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顺了气,整理好衣服,带上口罩和墨镜:“走吧。” 两人从VIP电梯下到停车场,一上车姜濯就躺在后排闭目,小麻摸不清楚情况,但也知道姜濯脾气向来不是太好,所以也不多问,只专心开着车。 车才开出几十米,姜濯忽然睁开眼:“微博上有个【818大营长】知道什么来头吗。” “啊?”小麻在脑子里搜索信息,“就是个营销号,能有什么来头。” 姜濯没再问下去,安静片刻后,后排传来声音: “周五晚上的杀青宴推了吧。” 小麻微微侧头,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姜濯又紧接着开口: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很好吃的甜品叫什么?” 话题转的相当跳跃,小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额,那个樱花草莓冰淇淋蛋糕?” “恩,好吃?” “好吃啊!爆好吃!” “那你去买五盒——哦不。”姜濯抚着额角思考了会: “可能不够,十盒吧,买十盒这周五送到我公寓。” 小麻皱眉:“濯哥,我记得你从不吃这些的啊?” 后视镜里,他看到姜濯肩背不自然的动了下,说: “前几天我看到小区里面有条流浪狗。” 这个理由听得小麻相当费解。 先不说姜濯所住的精品公寓根本不会有流浪狗出现,就算有—— 买冰淇淋蛋糕喂狗是个什么骚思路? 车窗外不断掠过绮丽夜景,星星点点的光影打在姜濯脸上,小麻看不清他的表情,原还想再多嘴问一句,姜濯已经拿帽子盖住了脸,明显不想再聊下去。 他只好识趣闭嘴。 . 冉亿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九点。 寝室里还亮着灯,报到日第一天的兴奋和新鲜感持久未退,金晓萌在周樾桌前聊天,艾琳也已经回来,正在镜子前卸妆,见冉亿进门,她从镜子里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冉亿觉得那目光冷冷的,带着很深的敌意。 她没搭理,径直走到金晓萌面前,眼睛往艾琳的方向示意,气声问:“她怎么啦?” 周樾手指着面前的电脑,上面是微博首页,冉亿弯下腰看过去,金晓萌正好侧到她耳边咬耳朵:“热搜第一被你挤下去了,估计心里有气吧。“ 冉亿刚才手机没电了,她盯着屏幕才看到,不过她从餐厅回学校的这点时间,热搜第一已经变成——#冉亿回眸# 短短的功夫,她的名字都给扒出来了。 这时艾琳卸好了妆,走回座位拿了套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打算洗澡。 路经冉亿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下巴微微抬高,像是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冉亿,你签公司了?” 冉亿回头,眼神刚好与她对视。 她虽然并不打算跟艾琳解释什么,但还是应付地笑了笑:“没有。” 艾琳随即也笑,“是吗,那你还挺会营销自己的。” 这句话瞬间让寝室的气氛怪异起来,听着好像是在褒奖,可明里暗里,冉亿都感受到了艾琳针对自己的那一丝轻蔑和不屑。 这让她相当不爽。 冉亿无所谓的打了个呵欠:“其实就是我一个朋友随手拍着玩的,没想到现在热搜这么好上诶。” 言下之意,我无心插柳,你自己不经打,怪得了谁? 艾琳虽在娱乐圈混迹数年,但终究还是个18岁的姑娘,团队费尽心思却被其他人抢了风头,心里总归是不乐意的,碍于不清楚冉亿背后是否有人,她虽没在面上发作,却也笑盈盈的暗讽道: “是吗,那你这朋友可真厉害,认识那么多大V。” . 艾琳说的没错,微博那么多大V转发冉亿的照片,这明显是一场有目的的宣传。 夜深熄灯后,冉亿躲在被窝里打开微博,找到了第一个发自己照片的大V。 是微博著名的八卦博主【818大营长】,平日里主要发一些明星八卦和娱乐新闻,大概是建号很早的缘故,所以坐拥千万铁粉。 流量如金的时代,要说没人在背后给钱推她,冉亿还真不信这么牛的大V会平白无故帮自己。 到底是谁呢。 他又想干什么呢。 冉亿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想破脑袋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去。 . 不知不觉,开学一周。 冉亿所在的表演系主要包括了表演,台词,形体,声乐等几门课程,除却这些外还有艺术修养,电影欣赏等等,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来练早功,快节奏的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倒也没有太多关注八卦的时间。 网络上,冉亿的热度也渐渐退了,毕竟只是一场新生报到,娱乐圈每天都有各种新闻,她这样的生面孔能轮一波热度已经是很难得了。 今天是周五,冉亿刚好生理期第二天,因为不适,中午她只喝了碗红糖小粥。到了下午,坚持着上完两节形体训练课后,她感觉全身都被掏空了般,又累又饿。 身体发出了指令,急需补充能量。 下了课,冉亿飞速朝小卖部出发,金晓萌却紧跟着拽住了她。 “你去哪?” “买吃的……我要饿死了……” “你还有心思吃,放映楼B厅人都挤爆了!” 冉亿的心已经飞到了小卖部的芝士热狗上,一边巴巴儿的咽着口水一边见怪不怪的回: “又是哪个剧组来了?” 北城电影学院作为最著名的演艺学府,隔三差五就有国内外的电影电视剧组进校做宣传和艺术交流研讨。 金晓萌把冉亿望向小卖部方向的头扳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可长点心吧你,就知道吃!我告诉你啊,这次是大一新生福利,来的剧组巨牛逼,还有我男神!周樾已经先去帮我们占位置了,快走快走!” 冉亿一听这话乐了:“哈?又是你男神?你究竟几个男神?” 金晓萌表情很认真:“就一个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冉亿的笑容慢慢定住: “你——不会是在说某位姓姜的吧?” “嘿嘿,就是姜濯啊。” “……” 拉倒吧,听他的研讨会还不如回宿舍听郭德纲的相声。 冉亿正想找个理由拒绝,微信通知音滴滴响起。 她打开手机,是姜濯发来: 【过来放映楼B厅。】 冉亿假装看不到,淡定的摁掉屏幕,朝小卖部那边走过去。 人刚走两步,微信又响: 【不来你知道的。】 …… 冉亿冷冷一笑——这人威胁谁呢。 从小姑娘我就是横着长大的,全家属院哪个小孩听到我的名字不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我会怕你? 呵呵。 几缕微风迎面吹散了冉亿额角的头发,她悠悠一甩,顺着转过身: “晓萌,等等我!” 4.偷吃 放映楼B厅门口。 只能容纳一百人的房间这会起码挤了三百个人,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像是进了腊月里的超市,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周樾高高的个子站起来冲她们拼命招手:“这里!” 冉亿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周樾手长脚长,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我有这个糖,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冉亿一开始还跟着笑笑,可到后面,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饥饿让她越来越难受,加上生理期的种种不适,冉亿渐渐觉得手脚冰冷,甚至开始发软,眼前也有些发蒙。 这是冉亿熟悉的老配方——低血糖即将发作的兆头了。 台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空灵遥远,冉亿忍不住了,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扒开糖纸。 活动这时来到了现场交流环节,主持人让周礼挑一位同学上台进行互动,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毕竟能在国际名导面前露个脸,与他亲自对话,是这些表演系学生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合了导演的眼缘蹭个角色。 周礼笑了两声,把话筒交给姜濯,说: “台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就你来挑吧。” 姜濯看了看场内,似乎心中早有决定,他视线落向第一排,手指过去: “就那位——”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见冉亿左手遮鼻,右手快速往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注意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濯心里忽地就起了火,指尖指向的位置随即就顺着一拐,指到了冉亿身旁的金晓萌: “就这位同学吧。” 金晓萌不敢相信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来。 冉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给金晓萌让了让道,再转回身体的时候,眼睛无意对上了姜濯的视线,两人台上台下这么一看,冉亿发现—— 姜濯的眼里好像有一团乌压压的火气,是冲她的。 但当下冉亿顾不上去研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她舌下压着水果糖,拼命汲取着糖分再咽下去,终于,几分钟后,那种大脑发蒙的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姜濯惯来就是没什么笑脸的表情,所以直到研讨会结束散了场,谁也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放映厅出来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POLO。”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POLO。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5.下流 回到家里,姜濯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瓶啤酒,什么都没有。 小麻还没来。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基本不在公寓做饭,偶尔空了会回姜家大宅子里吃饭,平日里不是在剧组就是在赶通告,所以这个单身公寓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冉亿在旁饥饿难耐:“好吃的在哪?我真的饿死了要。” 姜濯有点尴尬的挡住空无一物的冰箱,顺手关上门。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东西都在这,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正准备回答小麻,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打扰你们说事,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到底是演员出身,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姜濯挠了挠眉,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冉亿一个打挺坐正,“什么?!!” 姜濯傍富婆? 就姜家隐秘低调的家世,富婆排队来傍他还差不多! 冉亿打开微博,很快看到了爆料的照片——一对男女的模糊身影,其中男人身材跟姜濯的确相似,还带了一顶同款帽子。 但冉亿一眼就能认出,那并不是姜濯。 她又看了看爆料内容—— 【9月2号晚20点,疑似姜濯与某集团总裁现身三亚著名海鲜餐厅。】 冉亿嘴角一扯,这不瞎扯淡吗? 九月二号她报到,晚上姜濯还跟她一起吃了饭,怎么分.身去三亚跟富婆约会? 而且姜濯从小就讨厌吃海鲜,打死都不吃那种,闻个味儿都能恶心好几天,更不可能在什么海鲜餐厅约会。 正看着,艾琳回来了。 金晓萌见了她仿佛见到救星,立马从座位起来:“艾琳,你不是跟姜濯合作过吗?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你会发微博挺他吗?” 艾琳刚回来,天闷热,她也有些躁气。 撇开金晓萌的手:“你怎么那么天真啊。” 这话听得冉亿莫名不顺耳,她头微微抬了几分。 艾琳继续说:“你以为圈里就女明星有金主?男明星也会有的好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是吗,呵呵。”冉亿懒懒看着她:“那你就是说姜濯有金主咯?” 艾琳不屑的拿眼尾扫她:“我可没指名道姓,就事论事罢了。” “也对,还是你有经验些,毕竟你不也被传过有金主嘛。”冉亿笑眯眯的把话抵回去,轻淡的声音慢慢上扬——“难道说你有,你还真的有么?” 艾琳登时脸便垮了下来:“说什么呢你。” 冉亿耸肩,学她的语气:“就事论事罢了。” 好端端的,寝室生出了一丝火.药味。 金晓萌和周樾也是看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说姜濯傍富婆的事,怎么这两个人杠上了。 冉亿看艾琳原本就不大顺眼,现在更生出一丝厌恶。 她跟姜濯从小一起长大,家属楼里两家父母犹如一家人,虽然她跟姜濯可以随便打闹互怼,甚至她骑到姜濯头上各种狐假虎威。 但也只能是她而已。 别的人可不行。 寝室气氛一度剑拔弩张,宿管阿姨忽然在门口敲门。 “8103的冉亿在不在?” 金晓萌趁机打破凝滞的气氛,“在呢在呢!” 她跑去开门,宿管阿姨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冉亿!你的东西!” 冉亿这才从忿忿不爽里抽回一丝情绪看向门外,随后站起来走过去。 “什么啊。” “不知道,刚才有人送来的,赶紧拿好,我们那堆不下。” 说完阿姨下了楼。 金晓萌围着箱子转了一圈:“我靠,不会是谁给你送了台电视机吧,这么大。” 冉亿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沿着纸箱封口划开。 纸箱很厚,剪刀很小,只划开一个缝隙。冉亿用手使劲一扒,盒口顺着裂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包装映入眼底。 各种薯片,干果,威化,巧克力,酥糖,水果干,蛋糕,牛奶等洋洋洒洒装满了整箱,几乎都是冉亿的日常零嘴最爱。 “……”金晓萌看呆了,喃喃道:“谁跟你这么大仇啊,送这么多胖死人的零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冉亿真心的从小就爱吃这些。 父母从不给她买零食,说吃了不长身体,冉万的零花钱都花在买作文书上,童年记忆里的巧克力,棉花糖,汽水儿——几乎都是姜濯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给她吃的。 正想着是谁送来的惊喜,冉亿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瞥了一眼: 姜濯:【有一年你哭得满院子跑还记得为什么么。】 眼底一沉,冉亿脑子里瞬间窜出许多陈年嘈杂却清晰的画面。 她不由虎躯一震,哆嗦着打字:【你想干嘛?】 很快,姜濯回来一个看似微笑却更像是威胁的表情—— 【三餐准时吃,饿了就拿零食包垫肚子,再有低血糖的事发生——】 【我保证让你哭得满学校跑。】 6.僵尸 哭得满院子跑,是冉亿小时候最丢人的一次事情。 冉亿从小就是霸王花,打架跑最前,爬树她最高,连马蜂窝都敢照捅不误,在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姜濯比她大三岁,住在隔壁。楼里同龄的小孩多,姜濯却不怎么聚在一起玩,偶尔看不过冉亿跟小伙伴打架时,会一言不发的把她拖回家。 冉亿不是没反抗过,只是她力气没姜濯大,又打不过他,每次被他管都很不服气,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冉亿改变了立场。 有一年姜濯家买了一套组合沙发,冉亿去他家玩,一屁股坐上去发觉——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轻轻蹦一下就像自己玩过的蹦蹦床! 于是那一下午冉亿什么都没干,在沙发上蹦了个爽,到了饭点才回家。 当晚,冉亿便听到隔壁有打骂的声音。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冉母才说:“姜濯那孩子昨儿调皮,把家里新买的沙发当蹦蹦床玩,结果跳塌了一块,听说老姜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冉亿当时就愣住了,塌了? 再见到姜濯时,他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唯独膝盖上有些淤青,猜测应该是跪了很久。 冉亿内疚极了,问他:“小雪,你怎么不跟叔叔说沙发是我蹦坏的?” 姜濯很不耐烦的斜她:“有什么好说的。” …… 如果不是姜濯背锅,跪得膝盖发青的应该就是冉亿了。 所以从那天起,冉亿便觉得姜濯这人够哥们,有义气,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后来,她便成了姜濯的小跟班。 姜濯虽然总嫌她烦,嫌她跟着自己,嫌她话多事多,但每次冉亿不高兴了,哭鼻子了,他还是忍着性子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塞给她哄她。偶尔冉亿调皮闯祸了,他也最多骂两句,唯独有一次,他动手打了冉亿。 那年某天下午,冉亿照例来找姜濯,姜濯忙着做功课,她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看到隔壁楼几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着什么,她好奇,也跟着围了过去。 过去后才发现,小孩们不知是谁从哪搞来一颗子弹,正研究怎么才能像电视里一样发射。 冉亿听姜濯爷爷讲过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枪实弹,顿时来了兴趣。 她自告奋勇回家找来酒精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然后捂住耳朵跑远。 小孩们全躲得远远的,然而想象中的发射却没有出现。 冉亿以为子弹坏了,一个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夹起发烫的子弹仔细端倪。 一开始,弹头是对着自己的脑门心,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后,她又调了个方向,弹尾对着自己。 几乎是调转方向的一刹那,砰一声,一股冲击强力爆发。 冉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面前的弹壳已经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么0.1秒把弹头转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濯听到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飞快的把冉亿从地上扶起来,确定子弹里的火.药已经完全作用后,铁青着一张脸把冉亿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冉亿的屁股打过去。 冉亿满院子边哭边躲,姜濯却不像平时那般迁就。 他骂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腻了是不是?!” “那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 冉亿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姜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邻都赶了过来。 那年冉亿八岁,姜濯读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姜濯的微信里说——【让你哭到满学校跑】 冉亿深吸一口凉气,屁股暗暗收紧。 摸了摸曾经受伤的地方,她老老实实回过去:【……知道了。】 放下手机,冉亿把姜濯送来的零食包收进柜子,金晓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说:“听说这个好吃诶,给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亿跟被抢了传家宝似的马上夺回手里:“你要吃我明天买给你。”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晓萌撇嘴:“小气鬼,胖死你。” 冉亿:“嘻嘻,胖死也乐意。” 的确不是多贵重的零食,但冉亿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姜濯送她的东西,她和冉万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冉万已经读高中,说没有代沟其实是假的。 所以更多时候,姜濯填补了她对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种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对着哪怕已经成为顶级一番的姜濯,她也依然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 周一清早,一睁开眼睛冉亿就打开微博关注姜濯傍富婆事件发展的情况,谁知道过了一夜,话题非但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连今天某新闻的头条都成了姜濯秘恋女总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亿想说脏话。 从前围观别人的八卦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主角换了姜濯,还是那么难听的无稽之谈,冉亿觉得鼻子眼儿里出的气都带火。 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揉了揉眼睛,考虑了会,还是决定给姜濯打个电话。 拨通号码,她躲进被子里。 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冉亿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姜濯懒懒散散的,声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亿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头条都在说你傍富婆。” “就这个?” “啊,那些人不是放屁吗,明明——” “别打扰我睡觉。” 啪塔。 手机里传来忙音,姜濯直接挂了电话。 他从小就这样随心所欲,他不喜欢的,逼不了他,不喜欢他的,爱谁谁。 可冉亿不同,她看到乌烟瘴气的评论区里有人称姜濯是小白脸,气得要爆炸了。 这事她不能坐以待毙,好兄弟,讲义气,她可是在心里跟姜濯拜了把子的。 金晓萌忽然在床下敲她床头:“亿亿,那天研讨会你帮我拍的照片还没发我。” “哦。”冉亿心不在焉的点开相册,“我找找,现在发你。” 手机里有上千张照片,她往前翻了很久才找到金晓萌在研讨会台上拍的那几张,在发送时,冉亿眼睛无意瞥到了另外一张。 她顿时坐正,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点开那张照片。 再放大。 不过两秒,冉亿的神情便兴奋起来,她赶紧从床上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出寝室。 跑到楼道尽头一处安静的地方,忍住心里的激动,她又给姜濯打电话。 几声嘟音后,那边不耐烦的接起,一字一顿: “又。怎。么。了。” 冉亿:“小雪!小雪你别怕,我有办法帮你摆平那些胡说八道的事了!” 姜濯:“???” 他凌晨五点才回公寓躺下,不到两个小时,已经被冉亿骚扰了两次。 深呼吸,努力压下骂人的冲动:“我什么时候怕了?” 冉亿:“我从你疲倦的声音中听出来了。” 姜濯:“……” 五点才睡还被她接连轰炸几次能他妈不疲倦吗? “你想干嘛就干嘛OK?别再打过来了。” 啪塔,又挂了。 ……姜濯心情一定是太差了,所以才这么暴躁。 冉亿愈加坚定——必须要拯救自己陷在水深火热里的铁瓷。 打开相册,调出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或许冉亿也没想到,报到那天两人在蒂尔餐厅的合影,如今竟然成了能帮姜濯平反的有力证据。 说起来也是巧,当时两人坐在沙发上,背后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正对着钟鼓楼,晚上八点多,钟鼓楼上的指针分明。 但这些都没什么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两人拍照时,钟鼓楼背后不远处的北城体育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LED屏上正现场直播一个叫MT的歌手演唱会。 九月二号,恰好MT在北城开演唱会。 五彩斑斓映在照片的背景里,冉亿知道,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冉亿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满了马赛克,确保不会露出半分可疑后,暗戳戳的在微博申请了一个小号。 于是,上午七点半,一条微博横空出世,炸遍全网。 【僵尸一号】:#黑姜濯的死一户口本##姜濯是你大爷##我姜濯人正不怕影子歪##傍你瘠薄的富婆# 怒丢姜濯九月二号晚上跟朋友在蒂尔餐厅吃饭的合影,那天MT开演唱会,照片打脸吗?造谣狗请原地七百二十度螺旋爆炸,再您妈的见! 生怕热度不够,冉亿还特地圈了几个大V。 一口气做完这些已经是七点四十,快到上课时间,冉亿赶紧回寝室洗脸刷牙,早饭来不及吃,就从柜子里拿了姜濯送来的牛奶和饼干,匆匆赶去教学楼。 上午两节英语课冉亿都没心思听,她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转发了,且情况越演越烈,不到半小时转发量已经疯狂的达到了七万多条。 冉亿的手机都快被卡死,电量频频报警。早上她走得急忘了带充电宝,眼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用完最后一丝电后关机。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不知战况如何的冉亿飞奔回寝室把手机充了电。 刚开机,姜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冉亿以为是来感谢她的,美滋滋的接起来: “多谢的话就不必了,我这人务实,请我再吃一顿蒂尔就行。” 可姜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他情绪如常,声音淡淡:“僵尸一号是你?” “是呀!” 怕姜濯不理解,冉亿又附加解释:“我是以你粉丝的身份爆料的,可你的粉丝都没个固定的名字,所以我就替你想了下,你不是姓姜吗,干脆你的粉丝就叫僵尸呀,好记又特别对不对?” 姜濯:“……” 人家的粉丝都叫什么星星,海浪,芦苇,听着顺耳又舒服。 凭什么到他这就叫僵尸了? 他又不是个驱鬼的! 姜濯蹙着眉,赤.裸的上半身静静靠在床上,表情有些无奈。 湛青色被单衬着他健康的麦色皮肤,在几缕阳光投进的卧室里,更显男色。 冉亿还在问他: “怎么样?现在情况扭转了吗?应该没人说你傍富婆了吧?” 姜濯疲惫的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一睡醒便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得知这几小时里的风云突变后,现在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情绪。 静了会,他说:“你自己去看看微博吧。” 冉亿从他的口气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挂掉电话后她打开微博,刚看到热搜第一条,手便一抖。 #疑似姜濯正牌女友曝光# #姜濯与神秘女子甜蜜捧头杀# 冉亿看得心跳加快,什么正牌女友?那张照片明明从头到脚马赛克到亲妈都不认识,这些人从哪看出合影的是个女的?还有捧头杀又是什么鬼? 她一头雾水的点开评论: 【呵,人虽P掉了,但你们发现没有,窗户里反射的背影大约一米六三,身材纤细,还扎着马尾,初步估计是个年龄在18-23岁之间的年轻女人。】 【没错,从那两根手指的骨节比例以及肤色、指甲上的反光甲油也可以判断马赛克的是一个年轻女性。TvT,我哥哥的盛世美颜被一个女人这样托着,嫉妒令我质壁分离……】 整版的评论走向宛如一群法医围在一起验尸,看得冉亿一身冷汗。 她急急的又点开照片,这才明白过来—— 千算万算,她只记得马赛克掉自己的脸和身体,却忘了身后的玻璃,忘了当时撑在姜濯嘴边让他笑的两根手指。 冉亿懵逼的挠了挠头。 ……姜濯的这些僵尸都他妈是福尔摩斯诈尸过来的吧? 7.戏多 冉亿发出的照片几乎让整个微博瘫痪,如果说之前傍富婆只是模糊不清有待考证的说辞,那么她发出的正面照可以说是实锤了。 实锤证明,姜濯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年轻女性朋友。且按照平日里姜濯的冷淡性子来分析,这个能亲密到玩捧头杀的女人,极有可能是女朋友。 晚上七点,刷了一天微博的冉亿终于看完了实时的最后一条评论。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姜濯的流量相当可怕,她小号的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六十多万条,除了黑子们继续尬黑外,僵尸们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有些感谢澄清,有些拒绝接受,猜测质疑,更有一小部分情绪失控激进的,骂得难听不说,还扬言要凭两根手指人肉摸了她们老公的女人。 上万条评论看得冉亿目不转睛,神清气爽——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顾上吃饭,全部心思扑在微博上与黑粉战斗,饿了就从姜濯的零食包里拿东西垫两口,到了这个点,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 套了件外套,冉亿下楼。 她打算去后街吃点东西,刚走到操场附近,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冉亿。” 声音清晰且熟悉,冉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回头后才发现。 没幻听,也没见鬼。 真的是姜濯。 他穿着军绿色的机车夹克,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十米处,两手随意插在兜里,眉目隐在浅浅昏黄中,尽管晦暗,却依然盖不住他满身的桀骜冷清。 连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都仿佛沾染上了几分气场,与夜幕相连,泛着摄人的光。 晚上八点多正是操场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已经有学生发现了姜濯,并悄悄驻足议论。 冉亿有点蒙,怔了三秒钟后,她淡定的从姜濯身边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捂住嘴悄悄递声:“打电话!打电话说!” 然后淡定的伸展四肢,漫步校园。 姜濯皱眉看着认真表演锻炼身体的冉亿—— 她又犯什么毛病? 真是人还没红,戏多得要命。 尽管不爽,姜濯还是拿了手机拨过去: “你又搞什么?” “风口浪尖的你要我命啊?”冉亿把帽衫的帽子拉起来套住头,“没看你的女粉们恨不得把我挖出来挫骨扬灰吗?” 姜濯闭了闭嘴,没反驳。 冉亿这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姜濯朝她走的方向慢慢跟上去,说: “要排毕业大戏了,我暂时推了工作,未来两个月都住学校。” “真的吗?太好了!” 冉亿的兴奋让姜濯心里微妙一动,他顿了顿,随意问道:“好什么。” 冉亿狡黠笑了两声,说:“反正你在学校都要吃饭的,干脆我的伙食你都包了啊。” “……滚。” 姜濯始终跟着前面的小小身影,两人之间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很是默契。 忽然冉亿在电话那边喊: “慢点走啊你,离我太近了!退后退后!” “哪来那么多屁事。”姜濯不耐烦:“你就不能走快点?” 冉亿理直气壮:“我腿短。” “……” 姜濯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 回归安全距离后,冉亿又放心的继续聊: “富婆这事儿今天我帮你解了围,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姜濯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帮我?” “怎么就不是帮你了?”冉亿激动得转过身倒着走:“疑似有女朋友总比疑似傍富婆听上去好多了吧?” 姜濯还没回,她又朝他的方向喊话:“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亏我今天为了你的事,一天都没吃——” 饭字的发音才到了嘴边,冉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隔着电话,她感觉一阵阴风嗖嗖的扑面而来,脸上的汗毛旋即根根竖立。 姜濯冷冷的问:“怎么不说下去了,说啊,继续。” “……”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冉亿支支吾吾,声音蔫下去:“你,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她抬头观察地形,发现前面拐个弯就是自己的寝室楼,心中窃喜,脚下悄悄加快步子,嘴上也变得硬气: “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给我站住。”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转身,过来。” 冉亿眼看着离寝室楼越来越近,胆子也肥了起来。 她猛地加速跑了二十米,直到站在寝室楼下的公告栏旁,才转头冲姜濯扭了扭屁股示威,“想揍我啊?嘿嘿,来啊来啊。” 姜濯:“……操。” “哎呀!大明星怎么能说脏话啊,小心我僵尸一号给你录下来放网上。”冉亿得意洋洋:“我现在这个号可是有很多你的粉丝。” “……” “拜拜啦小雪雪!” 冉亿挂断电话,远远朝姜濯挥了挥手,背影潇洒的进了寝室楼。 九月的天气微凉正好,晚风惬意怡人,拂在脸上似乎就能让人驱散躁气,心平气和。 姜濯靠在暗处的墙边站了会,脸上情绪不明,他静静看着冉亿走进寝室楼,片刻后叹了口气,找出小麻的电话打过去。 回到寝室的冉亿心情巨好,总觉得皮了一下姜濯的滋味相当爽。只是这么一来,自己还是饿着肚子回来了。 寝室里,金晓萌正趴在桌子上刷微博,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冉亿从零食包里拿了袋薯片坐到她身边问:“发什么呆呢。” “我失恋了。”金晓萌垂头丧气。 “??你不是单身吗,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唉。”金晓萌把手机举起来,“姜濯有女朋友了,我不是失恋是什么。” “……” 冉亿下巴一抽,半块薯片从嘴里掉出来。 金晓萌没察觉她的异常,继续放大手机里的图片:“亿亿你看这双手,一看就婊里婊气的。” 冉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藏进兜里,憋了会,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 “不是……就两根手指,你怎么看出来人家婊了?” “不管。”金晓萌咬牙呜咽:“勾引我濯的都婊!” “……” 金晓萌一向软软的,第一次这样语出惊人,冉亿吓得赶紧回自己位置坐好。 她开微博悄悄切换了僵尸一号的账号,发现转发还在继续,私信也已经爆满,自己竟然一天之内涨了三万多个粉丝。 他们问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女人是姜濯的女朋友吗?”“有她微博吗?”“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让冉亿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过眼下她更招架不住的是——自己的胃。 真的是好饿好饿,饿到穿肠,饿到流泪。 楼下的小卖部早就关了门,再过一会寝室也要关灯,原本零食包能救救急,可吃了一天的零食,冉亿现在十分想喝一口热汤暖暖胃。 哪怕是方便面的汤也感激涕零了。 可惜现实残酷——问了一圈,表演系女生里十个有九个都视身材如命,别说泡面了,这个点她们连水都不敢多喝半口。 那十个人里多出来的一个例外,便是冉亿了。 没办法,她只能打开微信—— 前有古人望梅止渴,今有冉亿望图止饿。 冉亿的朋友圈有许多美食照,昨天她才分享了某餐厅的新品蜜汁烧鹅饭,图片相当诱人,她还说这周末要去试试。 心酸的打开微信,冉亿盯着烧鹅饭的照片边看边咽口水,时不时拿薯片放进嘴里,幻想吃进去的是香滑美味的烧鹅,假装吃得很饱,吃得很撑。 外面的敲门声都没能影响到她此刻的专注。 金晓萌去开了门,不知跟谁说了什么,关门后,她提着一个口袋放到冉亿桌上。 “怎么老有人给你送东西啊。” 冉亿抬起头:“什么?” “宿管阿姨刚才又来了,喏。”金晓萌指着桌上的东西,“说有人送来给你的。” 冉亿愣住,看向桌上的口袋。 袋子上熟悉的餐厅名字让饿到满身丧气的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双眼放光: “给我的?!” - 姜濯的宿舍原本在12栋,但因为之前长期在校外拍戏,他的床位被调给了其他学生,这次回校便被安排在了研究生宿舍楼的一个两人间寝室里。 研究生宿舍楼刚好紧挨着女生宿舍8栋。 姜濯此刻站在窗台处遥看对面某个房间里的人影浮动。 突然,手机叮一声响: 【大佬!是你吗大佬?烧鹅饭是你送来的吗?[扑通跪下.jpg]】 【刚才用屁股嘲讽你,我,我不是人!】 姜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个弧度。 刚才他给小麻打电话,正好自己也饿了,就让小麻带了两份,一份给冉亿的宿舍送了过去,还有一份现在在自己桌上。 正思索着发点什么话过去,冉亿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打包过去分别装菜,米,汤的三个盒子——全部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 姜濯停留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他几乎能脑补出这些菜经历了怎样的风卷残云。 看了看时间,从小麻告诉自己饭送到后至现在——刚好三分五十六秒。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组织好一句体贴又不失嫌弃的话。 冉亿还在美滋滋: 【雪雪,这个系列真的超好吃诶,就是分量小了点,嘻嘻,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碗。】 深吸一口气,姜濯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猪圈跑出来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能吃的人? 还是个女人?! 冉亿:【我没吃饱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TvT】 姜濯看了一眼,烦躁的摁掉屏幕走回桌前坐下,自己的那份外卖还没有拆开,香味隐隐的飘散在室内。 离宿舍熄灯还有二十分钟。 他拎起外卖,低声骂了句什么,又拿起手机—— 【下楼。】 8.解恨 冉亿从小的座右铭就是——吃饱喝好,长生不老。 两碗烧鹅饭下肚,冉亿圆满了,这个晚上她终于感受到世间有种比雪中送炭更珍贵的情谊,叫——饿中送饭。 尤其是熄灯前姜濯又给她送来一份烧鹅的时候,冉亿感动得泪流满面,当时就竖手对着月亮发誓,往后谁要是跟姜濯过不去,她绝对第一个跟他急! 好基友,手拉手,两人一生一起走。 嗯,她一定要跟姜濯一起走。 吃饱喝足的冉亿睡前照例刷了会微博,看到姜濯疑似有女朋友这个话题依然高居话题榜榜首,她一眼略过没有再关注。反正富婆的事已经过去了,按照套路,等这波热度最大价值化后,姜濯的经济公司就会出来解释只是普通朋友聚餐,而她的“僵尸一号”,也会成为真正的僵尸号,从此消失在粉丝们的视线中。 这一夜,冉亿睡得很香,连梦都带着烧鹅的味道,香香甜甜。 时间一绕,又过去了好几天。 冉亿最近都在认真上课,她虽贪玩却也从不懈怠自己,毕竟考进电影学院,便是想要成为跟姜濯一样优秀的演员。 前些日子的表演课上老师注重解放天性的练习,这是表演学上最初始的重要步骤,旨在学会抛开自己进入角色。当全身的情感和肌肉都能被调动起来,心无旁骛去专注表演这件事时,才算是入了表演的第一个门槛。 说得虽容易,但这种练习对很多新生来说,尤其是女生,还是有些丢不开面子。譬如当时冉亿就被老师要求演狗,各种品种的狗。 趴在教室的地上,冉亿甚至还演了狗撒尿这么尴尬的动作。当时老师对她的自信和放开很是赞赏,称她有天赋。 然而今天,冉亿却遇到了难题。 今天的表演课上,老师让做的练习是——眼神对视。 父母,恋人,仇人。 试着用自己的理解去表达这三种不同情感关系的眼神。 冉亿和一个男生搭戏,其他两组关系她都做的不错,难就难在恋人这组关系,冉亿怎么都做不到位。 跟她搭戏的男生高大帅气,漂亮的单眼皮很有韩国偶像的味道。 老师一喊开始,男生便含情脉脉看着冉亿,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在暗涌,情感相当丰富。 偏偏冉亿看着那对小眼睛怎么都没法入戏,频频笑场。 男生:“……你老笑什么。” 冉亿憋着笑:“我也不知道诶,就,你一这么看我我就起鸡皮疙瘩。” 刚说完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男生觉得有些没面子,小声嘀咕:“你没谈过恋爱啊?” 表演老师是个很开明的中年男人,他也跟着打趣:“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恋爱中的那种浓情蜜意不应该是最好演的吗。” 他说的没错,其他学生里演的最轻松的便是爱人这组关系。毕竟十八.九的人,谁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呢,再不济,青春期的小暗恋总该有吧,那种害羞与心动的少女心思,哪个女孩不曾有过。 可冉亿认真反思了会。 她好像……真的没有诶。 上初中的时候曾经有个男生给他写了封情书,冉亿第一次收到情书,放学后兴奋的拿回家跟姜濯炫耀,没想到第二天放学那男生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 后来高中,又有一个外校的小混混放学在校门口等她,也是很奇怪,就等了一次后,那男生再也没出现过。 冉亿对他们本就没感觉,所以也无所谓。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些男生太不靠谱了,每次喜欢她都只喜欢一天。 跟姜濯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托腮望天许愿:“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天天都喜欢我,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对我欲罢不能的男朋友。” 姜濯当时喝了口水,没说话。 - 两节表演课后是上午十点,后面再无课程,冉亿和金晓萌准备回宿舍,经过楼梯的时候被表演老师叫住。 “冉亿,你过来。” 冉亿赶紧毕恭毕敬走过去,“张老师。” 老师笑着问她:“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跟我上楼看看?” 反正也没事干,冉亿和金晓萌便一同跟着老师上了五楼排练厅。 “你们坐在这,待会可以看看你们的师兄姜濯——”张老师话语一顿,在台上找了一圈没看到姜濯的身影,便指着另一个正在排练的男生说,“或者看看白嘉然,他对情感的处理也很细腻,你们好好观摩一下。” “是,谢谢张老师!” 冉亿和金晓萌便这样在台下坐了下来。 排练厅很大,除了台上正在走戏的演员外,台下加上老师和冉亿她们也就四五个人。 到底是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说出来的台词铿锵有力,回声清晰,举手投足间,连每一个眼神的交流都写满了戏。 冉亿撑着下巴仔细体会,金晓萌忽然闷闷的问:“你知道白嘉然不?” “台上那个呗。” “我不是指这个。”金晓萌左右看了看,小声凑到他耳边:“我昨天看一个大V爆料说他签公司了,而且还抢了——” 未说完的话被台上的声音打断,戏散了,演员走动下场,来来回回,搬换道具。 金晓萌赶紧收住嘴,端正坐好。 那边,张老师朝白嘉然挥了挥手,两人在窗户边说着什么。 其实冉亿对白嘉然没什么了解,今天之前听说过一点他的消息,只知道他在校期间拍过几个广告,去年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后小红了一段时间。 白嘉然皮肤很白,五官有着偏女性的阴柔美,此刻他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张老师面前,十点半的阳光透进排练厅的玻璃窗,洒了些在他清秀的脸上,泛着浅浅金泽。 冉亿不禁想起了小说里美如冠玉的俊逸少年。 那边,和张老师说完事后,白嘉然礼貌的把他送到门口离开,然后朝冉亿坐的地方看了一眼,走过来。 走到她面前后定住。 冉亿有些蒙,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不好视若不见,只能尬笑着打了声招呼: “师兄好。” 白嘉然拉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轻笑一声:“师兄可能不太好。” “……” 他笑得吊儿郎当,眼里还带几分戏谑,跟刚才冉亿观察的翩翩少年完全不同。 眼前的,倒更像一个流氓少年。 冉亿不太想接他的话,只好埋头假装看手机。 白嘉然却不肯放过她,继续喂了声问:“小师妹,你不想知道师兄为什么不好吗?” “不想。”冉亿有点反感这种陌生的强撩,语气冷淡的回:“又不关我的事。” “是吗?”白嘉然挑了挑眉,长腿忽然伸直到冉亿凳子旁边。 “一万八的限量版外套。”他用脚尖碰了碰冉亿的凳脚,语调轻轻似笑非笑:“现在在你屁股下面压着呢。” 冉亿愣了半秒,垂眸一看。 卧槽真的有件外套! 她刚才和金晓萌随便找了位置就坐下来,完全没注意座位上还放了件衣服。 白嘉然刻意叹了口气:“哟,好像压皱了呢。” 冉亿蹭地站了起来,定眼一看,白嘉然口中的限量版外套面料精致,虽然的确看上去皱巴巴一团,可冉亿蹙眉快速回忆——她在杂志上看到过介绍,好像这个款式原本设计就是这样皱皱的。 她把衣服折好递过去:“额,这个本来就这么设计的吧。” 白嘉然没接,眼底染上一丝笑意:“你想赖账?” “……是你想碰瓷吧?” 冉亿很生气,一把推开堵在面前的白嘉然,却不知是自己力气太大,还是对方太过柔弱。 白嘉然直接后仰着倒下去。 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冉亿一时情急,又赶紧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几乎是倾身的那一霎那,她余光瞥到一个身影从幕后走出来。 姜濯带了顶灰白色的棒球帽,蓝白条纹的长衫宽松慵懒,双手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修长的小臂。 他手里拿着剧本,走得很慢,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看到台下正拉着白嘉然胳膊的冉亿,也只淡淡瞟了两眼便在台上和人对起了台词。 冉亿被他的出现分了会神,直到白嘉然把外套塞到她手里—— 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往门口走:“小师妹,记得把衣服弄好了还给我。” “……” 不知怎么,冉亿总觉得姜濯刚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她心烦的抓了抓头发,问金晓萌: “我怎么觉得这个白嘉然有点无赖。” “他本来就无赖。”金晓萌看白嘉然走远了,才掩着嘴小声道:“我刚才话没说完,那个大V还爆料说他抢了姜濯新戏的男主。” “……纳尼?!” 娱乐圈这种暗地使手段抢角色的事冉亿是最恶心的,从前她也没少听说过,可如今被抢的竟然是姜濯! ……而自己,竟然还跟抢他角色的人坐在一起说话! 冉亿当头一棒,终于明白为什么姜濯刚才那么看她了。 心里一下就明朗了起来。 她计划了一下,给姜濯发了条微信: 【待会结束后在图书馆C出口正数第八棵树下见。】 收到消息的姜濯:“……” 这他妈是地下党碰头呢? 今天他的戏不多,加上自身投入,在台上走了几遍就过了。 一结束,冉亿跟金晓萌找了借口先走,然后快速下楼,绕到图书馆。 中午十一点半,正是吃饭的时间,学生们都聚集在食堂,这里几乎没人经过。 冉亿靠在树下探头探脑,一边等一边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安抚姜濯被夺了角色的伤心难过。 几分钟后,姜濯终于从教学楼的方向走过来。 冉亿远远的就跟他挥手,小声唤他:“小雪!这里!” 姜濯慢慢走过来,站定,微垂着眸看她:“有事?” 冉亿干笑两声:“嘿嘿,中午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有个餐厅超隐私的。” 姜濯不出声,冉亿又积极拍胸脯:“我请!这顿我请!” “今天不想吃。” 姜濯语气淡,说完转身就走,冉亿赶紧上前两步拦住他: “你别伤心了。” 姜濯身体一顿,转过来:“我伤心?” 冉亿同情的点点头,叹气道:“你的心情我懂。” “……” “你的压抑我也懂。” “……” 姜濯的手微微收紧,心跳微妙的乱了一拍。 刚想开口,冉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件外套。 “所以我给你报仇来了!” 她洋洋得意的甩着手里的衣服:“白嘉然跟我说这是限量版,一万五,切!明明本来就是褶皱设计,他好意思说我给他压皱了,叫我给他捋平。” 姜濯双眉蹙起,收紧的手心又暗暗松下来。 冉亿没看到他的神色变化,继续自言自语:“我原本也想着息事宁人,回宿舍找个熨斗给他熨一熨拉倒了,可刚才有人告诉我他竟然抢你新戏的角色!!” 她神情相当愤慨,姜濯动了动唇,正想解释什么,冉亿已经快速把外套揉成一个球,对准三米远的垃圾桶,一个标准的铅球投掷动作丢出去。 漂亮的抛物线后,限量版外套即刻和瓜果皮屑一起住进了垃圾箱。 “熨他个王八蛋子的限量版。”冉亿拍了拍手,这才小心宽慰姜濯:“怎么样,现在有那么一丢丢的解恨没?” 姜濯被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搞到愣住,他盯着垃圾桶里的衣服,片刻后低下头玩味的笑了。 “冉亿。”他淡淡睨她,声音听不出情绪:“白嘉然跟你说了那么多,难道没告诉你——” “这件衣服是我的么。” 9.锦鲤 冉亿上一秒还弯成月牙邀功的唇角马上僵住:“……?!” 倒是姜濯,比起之前沉闷不明的情绪,现在看上去倒轻松明朗了些。 他慢悠悠的开口:“一万八,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等会等会。”冉亿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白嘉然——怎么——” 一时间理不清这中间是哪里出了问题,冉亿只好先抓重点,小声说: “雪哥,我没那么多钱啊。” “我接受分期。”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她掰着指头算账:“我妈给的生活费加上我今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的小金库,全部转给你都还差三百,我真的已经很穷了。” 姜濯:“……”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厅分开,姜濯去图书馆查资料,冉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她打算买一件类似的款式还给姜濯。姜濯那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别说她没那么多钱,就算有,她也未必买得到。 可惜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冉亿都没有看到合适的款,她有点沮丧,虽说跟姜濯自小关系好,这件事上如果自己耍耍赖,姜濯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万八的衣服诶,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想到这,冉亿觉得白嘉然这个人真是讨厌爆了。 不是他的衣服他瞎凑什么热闹! 从市中心回来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还早,下车后冉亿买了杯冰淇淋边走边吃,经过后街一家宠物店时,一只柯基犬冲她旺旺叫了两声。 冉亿被吸引住,蹲下来跟狗狗玩了好一会,正准备走,忽然身体一顿。 她看到了宠物店里摆着的一个大大的鱼缸。 鱼缸里,好几条颜色鲜艳的小鱼儿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老板见她似乎感兴趣的样子,忙殷勤介绍说:“美女,看锦鲤吗?” 冉亿愣了下,“锦鲤?” “是啊,带走这条锦鲤,保证你演艺事业飞黄腾达,说不定明儿个就火了!” 电影学院后街的老商户,做的都是学生生意,老板嘴巴特别甜,专挑好听的说:“前不久有个导演系的在我这买了一条,没过几天他拍的片子就获奖了,还赚了两百万呢。” “真的假的。”冉亿虽然半信半疑,但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迈进了店里。 过去她常在微博上跟风转发锦鲤求好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很是稀奇。 那些小鱼红红火火的,此刻看在冉亿眼里——已经自动转化成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在游来游去。 所以…… 冉亿飞速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后,愉快的掏出钱。 “老板,我要一条最大的!” 研究生宿舍。 姜濯暂住的这个双人套间另外一个房间原本是空的,可就在两天前,有人强行搬了进来。 图书馆借到想要的资料书后,姜濯回了宿舍。刚推开门,一股诡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蹙了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大步跨入房里,果然—— 白嘉然大摇大摆坐在桌旁,手里正捏着一块榴莲往嘴里送。 “□□滚远点吃。” 姜濯边说边快速打开所有窗。 他对这种水果真是无法欣赏,每次闻到味儿胃里就疯狂的翻江倒海。 “暴殄天物。”白嘉然斜了他一眼,不甘心的又掰了一块丢给他:“你尝尝,真的很香。” 姜濯正把借来的书分类,白嘉然见他无视自己,忽然耐人寻味的冒出一句:“比你的小青梅还香。” 姜濯终于从书里抬起头:“你是不是很闲?” 白嘉然见这个办法有用,兴致更浓的靠到他旁边:“你知道吗,我上午用你那件一万八的外套吓唬了她,丫头片子估计这会正在老老实实帮你熨衣服呢。” 姜濯冷笑:“真是多谢你,我衣服已经进垃圾桶了。” “???”白嘉然一头雾水,纳闷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濯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弹开,走到书架前,声轻音淡:“你他妈臭死了,离我远点。” 白嘉然:“……” 两人同窗四年关系最铁,姜濯脾气不好,话少,他恰好相反,风流倜傥,处处留情。 就如此刻,明明姜濯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偏偏就想要挑战极限。 跟着走过去,白嘉然抱胸靠在书架旁,眼有微光,似真似假: “你那个小青梅挺可爱,我想追她。” 房内鸦雀无声,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姜濯背影清冷,纹丝不动。 白嘉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刚落,书架下的人已经微微侧过身看着他。 姜濯眼里的情绪慢慢堆积,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声音虽轻,却似警告—— “离她也远点。” 10.榴莲 “啊唷,我好怕。” 白嘉然很骚的抖了抖身体,忽然眉尖一挑:“我要是不呢,怎么,打我吗?” 他话刚说完,姜濯手里厚厚的一本《清简史》就冲他丢了过来。 眼看要砸中自己的俊俏美颜,白嘉然迅速闪开并伸手接住。 他视线落到书皮上:“咦,你接古装戏了?” 姜濯低眉敷衍:“随便看看。” “啧啧,濯儿,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看到你这么认真我突然也想去读书了。” 在书架上懒懒的划了一排后,白嘉然食指停在某本书上——“就它了。” 他慢悠悠抽出来,把书名对着姜濯:“作为一个男性演员,首先要先深入学会……怎样做一个男性。” 他声音轻浮,姜濯眼皮轻抬看向书名,四个字—— 《香闺秘史》 “……操。”他倏地拔高声音:“把你这些破书给我拿走!” 白嘉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很嚣张的朝阳台走:“我现在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半小时,你别来打扰我。” 姜濯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什么,门外骤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他暗骂了声,只得先朝门那边走过去。 研究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因着前几年高校频出安全事件,所以配套设施齐全严谨,外院访客不得入内,本院学生必须出示证件登记。 走到门口,姜濯习惯性的先看了眼猫眼。 小小的视野里映着冉亿圆圆的脸。 她手里捧了个什么东西,神情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姜濯顿了顿,拧开门锁。 门一拉开——“小!雪!雪!” 冉亿唇角咧到耳边,眯眼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然而下一秒。 “嘭”—— 姜濯黑着脸关上了门。 撞了一鼻子灰的冉亿:“???”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暴露闺名惹怒了这位爷,她继续敲门,“错了错了我错了!” 姜濯在门内声音淡淡:“想清楚叫我什么。” “大佬?!” “濯哥?!” “姜兄?!” 连喊好几声,门岿然不动。 冉亿挠挠头,不对啊,这几个都是自己平时喊他的称呼,怎么今天不管用了? 她低头琢磨,这位爷又犯什么矫情?他怎么那么难哄呢?他到底想听人家叫他什么啊?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人。 冉亿靠在门边陷入沉思,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她打开手机找到姜濯的微博,随便一条点开评论,看了几眼后,冉亿醍醐灌顶—— 男人的虚荣多数来自女人的崇拜,姜濯现在这么矫情,一定是每天被这些女友粉给惯出来的! 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冉亿心花怒放,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搬来几个称呼,润了润喉,捏尖嗓子酥声唤道: “……濯濯,开门呀。” 靠在门背后的姜濯脚下一崴,差点没站稳。 外面还在继续—— “……小濯哥哥么么哒。” 冉亿进入角色也是相当快,她语调愈发浮夸—— “濯濯哦巴在家吗?” “你的小僵尸在等你开门哟。” “吱呀”一声,风从耳边剪过。 姜濯开了门。 他一把将冉亿提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在外面瞎喊什么?” “?”冉亿摸摸头,瞪圆了杏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我又没让你喊那些!” “那你要我喊哪些?”冉亿很迷,讷讷道:“姜小雪,我发现你现在很做作诶。” 姜濯脸色一暗,把手伸向门柄。 “噢错了错了!我做作!我做作!”冉亿赶紧拉回他开门的手,口中小声逼逼:“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威胁我。” 姜濯打量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干什么?” 冉亿这才想起手中的宝贝,她露出迷之微笑,眨了眨眼:“我来还钱给你的呀。” 她小心翼翼的把捧着手里的盒子,上面还神秘的用外套盖住。 姜濯颇意外:“取的现金?” “差不多吧。”冉亿把盒子放到桌上,吩咐他:“你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个东西。” 以为是要写收据之类的凭证,姜濯也没有多想就拿了记事本过来。 冉亿撕开一页,神情严肃认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欠条】 姜濯:……??? 【今天是9月18号,姜濯向冉亿借了两百万,冉亿之前欠姜濯一万八,所以现在姜濯欠冉亿】 冉亿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仔细算了半天,最后还是用笔戳姜濯: “诶,你帮我算算,两百万减一万八再除以二是多少?” 姜濯看傻子般的眼神:“你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借两百万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冉亿把姜濯拉到桌前坐下,按着他的头,“小雪,你现在一定要仔细盯着这里看,千万不要动哦。” 姜濯:“……” 冉亿手心暖暖的,像秋天里的棉花糖,轻柔贴在他的脸颊。 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滋味——很软,很甜。 姜濯顾不上去搞清楚她这一刻又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住,思绪放空,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又要干什么。 冉亿把手伸到包住盒子的外套上,用力一掀,卖力吆喝——“当当当!” 姜濯的片刻走神瞬间被她声音拉回,他垂眸,只见面前摆了一个塑料小鱼缸,里面有条锦红色的小鱼游得正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冉亿就在旁边神叨叨的跟鱼对话: “钱钱快看!第一眼一定要盯着他看!这个黑脸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认清楚哦!” 姜濯:??? “谁是钱钱?” “这条锦鲤啊。” “……”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欠债一方,和这条看起来很喜庆的鱼。 姜濯有点混乱。 “你等会。”他指着鱼缸:“你说来还钱,就是这个玩意?” “雪雪,你真的不要小看锦鲤的威力!”冉亿卖力安利加解释: “导演系有个学生买了锦鲤后没多久拍的片子就拿了奖,还赚了两百万!你看,我就只欠你一万八,但我却送了价值两百万的吉祥物给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兆头的名字。等你赚到两百万,扣了我欠你的一万八,剩下的咱俩平分。” 她说得兴高采烈,末了还拍拍姜濯的肩:“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仗义?” 姜濯:“……” 你怕是把我当个智障吧。 冉亿见姜濯没说话,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智慧震惊了,于是沾沾自喜的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账,可算着算着,她忽然鼻尖一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有榴莲的味道?” 从小冉亿就有一个特殊技能,只要家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甭管藏在哪,掘地三尺她都能给翻出来,所以冉家的零食从来都藏不住。 “好香啊……”冉亿马上忘了两百万的大项目,丢开手机站起来循着味道找。 很快,她停在宿舍的小冰箱旁边。 打开冰箱门,白嘉然买的几块榴莲肉静静躺在里面。 “好啊姜小雪!” 冉亿正好也饿了,她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脸颊鼓成了小包子:“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榴莲还不告诉我!” 一闻见味道姜濯马上绕到旁边,口气嫌恶:“这么臭的东西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吃。” 冉亿愣住:“……那这是谁的?” 姜濯懒懒朝阳台看:“一个朋友买的。” 话刚说完,前方阳台的帘子就被拉开,白嘉然倚在墙壁上笑得耐人寻味。 许是找到了知音,他故意风骚的冲冉亿的背影比心,姜濯冷眼看着,朝他无声的发出一个滚字。 冉亿根本不知道身前身后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她只专心品鉴榴莲,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问: “你朋友真的好会买诶,这个榴莲水分足不说,口感还又甜又糯! 姜濯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又退后几步,语气不耐烦: “你能不能——” “小雪。”冉亿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朋友男的女的啊?” 姜濯顿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很难遇见跟我一样喜欢吃榴莲的人,我想认识他,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吃了他的东西,我想再买一个还给他。” 阳台上的身影瞬间变得风骚起来。 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哦。”姜濯目光微敛,陷入沉思:“他…是个人妖。” “而且非常讨厌女人。” 白嘉然身形一顿,遥遥对他竖起中指。 冉亿自上而下打量姜濯,良久才收回目光揶揄他:“没想到你交朋友的口味还挺重。” “……” 话虽这么说,但冉亿也知道在娱乐圈混的人性格形态总是千奇百怪的,所以也没再多问。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 “对了,你刚才叫我干嘛?” 她的眼神很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姜濯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原是想说,“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但人家竟然可以因为榴莲就想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交朋友。 他的外套掉了,随随便便赔条鱼。 但吃了人家两口榴莲,就迫不及待的要赔个新的给他。 呵。 姜濯心中冷笑,辗转百遍意难平。 上前,他伸出手,语气强硬:“拿来。” 冉亿一脸茫然:“啥?” 姜濯微垂着眸指向她手里的榴莲,眉间拧满了不耐烦: “我站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吗?!” 冉亿:??? ……刚才是谁嫌弃的说这么臭的东西跪着求他都不吃的? 11.香闺 姜濯的手干干净净垂在空中,骨节分明,线条好看。 冉亿思考了许久,觉得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精分,于是小心的问:“小雪,你想吃啊?” 姜濯强迫自己点了头。 “可刚才你不是还嫌它臭的吗?” 姜濯嘴角一僵,立即黑了脸:“你到底给不给?” “阿西吧拿走拿走!”冉亿把手里最后一块榴莲递过去,嘴里叨叨:“更年期了吗你,这么暴躁。”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难得来一次研究生公寓,我参观参观长什么样。” 说完,抬脚就往阳台上走。 姜濯忙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参观啊。” “不准。” “???” “你今天是怎么了?”冉亿皱眉看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像个神经病。” 姜濯:“……” 冉亿环视房内一圈后缓缓的自言自语:“眼神躲闪,形迹可疑,还不让我参观……” 综合以上,她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濯有鬼。 姜濯又开始催她:“鱼我收了,你赶紧滚蛋。” 冉亿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可看了半天,姜濯把自己的情绪遮掩的一丝不漏。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冉亿明显的感觉到了刚才她想去阳台时姜濯流露出的不自然。 所以… 莫不是阳台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趁姜濯一个不注意,冉亿忽地撇开他的手朝阳台溜过去。 “你——” 姜濯话在嗓子里,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站的位置到阳台就隔了一个小厅,小厅里只有一个双人沙发,不到十米的距离,根本阻挡不住一阵风跨过去的冉亿。 三秒后,冉亿停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前。 她狡黠的冲姜濯笑,压低声音问他: “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是不是阳台上藏了什么好吃好玩的。” 姜濯:…… 有妖气算不算好玩的。 冉亿正得意洋洋等他回复,身后突然窜出一道冷艳婉转的声音: “你看看我好不好玩。” “???” 冉亿吓得身体都缩矮了半截,回头,看清眼前的人后有些惊讶:“……是你?” 白嘉然手里抱一本书,嘴角轻轻勾着。不知是不是在阳台上晒了太阳的缘故,他脸颊浅浅红晕,上挑的桃花眼里微光迷离。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眯眯眼朝冉亿笑:“要我陪你玩吗?” 怔了片刻,冉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金晓萌说什么两人水火不容,人家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到同住一间房! 冉亿还记着白嘉然的仇,闷闷冲他:“走开,谁要跟你玩啊。” 转身,刚想跟姜濯打招呼离开,她视线不小心落在了白嘉然手上的书封上。 顿时,脑门轰一声炸开—— 《香闺秘史》? 香!闺!秘!史!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加上春色露骨的封面,冉亿脸一下涨红,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但她还是强撑镇定:“你们忙,我先走了。” 午后阳光温煦,冉亿出了研究生宿舍。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思绪有些蒙,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冉亿被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她抬头瞥了一眼。 哦,是榴莲。 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吃的东西。 几乎是刹那间,冉亿脑中电光火石,火树银花,无数片段如电影回放狂啸而过。 姜濯的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姜濯不让她去阳台。 姜濯说家里的榴莲是一个讨厌女人的人妖买的。 白嘉然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雌雄难辨,完全符合人妖的设定。 白嘉然拿姜濯的衣服戏弄自己,完全是讨厌女人没错了。 而且他们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古代小黄文。 所以要不是自己捧着一条鱼去打扰,说不定…… 冉亿觉得信息量有点大,有点超纲,她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某些画面。 深呼吸,闭了闭眼—— 天呐。 我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姜濯的小秘密。 冉亿走后,白嘉然吹了个口哨:“没劲,还想再逗逗她。” “逗你妈。”姜濯从柜子里拎出他的行李箱:“滚回你家住。” 白嘉然好像没听到似的,他捞起睡衣的衣角,轻轻一掀,年轻的身体就映在了午后的阳光里。 姜濯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 “你又发什么骚?” 白嘉然不慌不忙:“看书看累了,冲个凉。” 这么嚣张的在别人的地盘撒野也是很欠打了,姜濯拦住经过的他:“我好像在赶你走?” “我知道啊。”白嘉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尽管赶,走了算我输。” “……”姜濯想揍人了。 他看着白嘉然大摇大摆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道:“你别他妈在里面撸!” “excuse me?” 白嘉然像听了个笑话,他从里面探出头,一双桃花眼勾着不屑的笑: “我需要自己解决?” 水汽爬上他妖娆的眼尾,淡淡染上一抹玩味:“倒是你,知道女人什么味道吗?” …… 姜濯过去踢上了卫生间的门。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在桌前坐下,桌上小鱼缸里锦鲤灵动欢脱,在有限的空间里恣意游动,像极了那年吵着要自己教她游泳的冉亿。 她既兴奋又笨拙,身体总不能放松,姜濯不得不手把手护着她在泳池里翻腾。 女人的味道他的确不知道。 但她的味道,早已和着那年泳池里的水,潺潺流进了自己心里。 很多年。 第二天上午,表演课结束后,还有两节公共欣赏课。 官方叫欣赏课,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电影,逃课的人很多。 今天学院开放的是一部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的法国电影。 金晓萌他们早就在网上看过这部电影,所以没来上,冉亿一个人赶到放映楼影音教室时,里面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场内只剩三个空位置。 两个连在一起的,一个单独的。 冉亿没有多想,直接在离自己近的相连位置坐下来。 离放映还有十五分钟,她刷微博打发时间,刚拿出手机,旁边位置的光亮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冉亿微微侧头,随后愣住:“你怎么来了?” 姜濯站在他面前,还未开口,白嘉然就从他身后冒出来轻挑眼尾嬉笑: “小姐,欣赏课没有规定大四的不能来吧?” 冉亿看到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朝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那坐呗,马上开始了。” 姜濯顺着准备落座,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冉亿忽然一个打挺直愣愣站起来。 “额。”她走到过道中间,指着两个相连的位置:“你们坐一起吧,我坐那边。” 仿佛一刀扎了过来。 姜濯:“……” 电影开始,全场暗光。 白嘉然靠着背椅,时不时斜一眼左前方一个人坐的冉亿。 “你说。”他漫不经心的蹭到姜濯耳边:“你家小青梅是不是爱上我了,所以害羞,看到我就躲?” 姜濯一只手别开他的脸,冷道:“闭嘴。” 白嘉然幽幽叹气,语重心长: “濯儿,你学学我,喜欢就大胆的上。” “你这样会憋出病的。” “实在不行你让给我——” “说够了没。”姜濯声音像碎沙,顿了顿,仍倔强的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白嘉然:“我不需要长眼睛都看得出来OK?” 姜濯:“……” 沉默片刻,他一直正视屏幕的眼睛,终于朝左前方瞥过去。 冉亿埋着头,明显心思没有集中在看电影上。 死丫头,他骂。 她又在想什么。 电影结束,学生全部往食堂涌。 冉亿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姜濯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你等会。” 冉亿:“?” 人流渐渐散去,影音教室就剩他们三个人。 白嘉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挑明:“小师妹,你濯哥哥有话跟你说。” 姜濯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OKOK。”白嘉然体贴的把教室门都顺手带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好好说,说清楚。” 冉亿心慌慌,不明觉厉。 隐隐约约的猜想…姜濯应该是要跟她坦白什么事情吧。 毕竟上次被她撞破了,早说晚说,都是要说。 “呵呵呵。”冉亿挤出假笑:“你要说什么啊?” 气氛莫名尴尬,姜濯微微动唇,扯开话题:“我听张老师说你人物练习总做不好,怎么回事?” “……” 提到这个,冉亿顿时就丧了起来。 刚才表演课上的眼神练习她依然无法进入状态,老师总说她找不到那种感觉。 冉亿很失落,“我已经尽力了。” 姜濯问:“你找不到什么感觉?” 冉亿:“恋人啊。” 她无聊的踹椅子:“我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找感觉。” 姜濯心中微动,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线,须臾,他装作自然地开口: “要不,我带你试一下。” 当新人演员怎么都无法入戏的时候,往往一个有经验的老演员可以试着用自己的表演去带动她,感染她。 他把冉亿拉着坐下,与自己面对面。 “你现在看着我,试着把我想象成是你的——” 姜濯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口。 冉亿却点头:“男朋友嘛!我懂!” 他松了口气。 “那开始吧,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如镀了金,透过斑驳的树影照进窗内,勾勒着姜濯侧脸的棱角。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锋利冷漠的。 但此刻给她的,却是难得的柔和温存。 四目相对,冉亿的五官渐渐在姜濯瞳孔里放大,女孩婴儿肥的脸白皙伶俐透着浅粉,睫毛如羽扇,小巧的鼻尖下是粉红的唇。 冉亿有着很特别的唇珠,上唇翘着,像覆着露水的樱桃,晶莹甜美,看久了,便总让人想要忍不住偏头咬一口。 姜濯喉头轻滚,舌尖抵着上颚吞着口水。 手心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用尽了所有他能做的,却还是没能赢过自己。 他的自信和定力溃不成军。 不知看了多久,终于—— 姜濯主动别开了脸。 他走到一旁窗户边,深深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 其实有那么几秒,冉亿真的觉得被姜濯的情绪带起来了些。 可刚找到那种感觉,他又跑开不看自己了。 唉,姜濯的样子看起来真痛苦啊。 看着他的背影,冉亿低头想了会,走过去推了推他,语气似安慰: “雪雪…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 被她手搭住的肩头瞬间凝滞。 姜濯微微侧头看她:“你……知道?” 冉亿叹了口气,闭着眼点头。 姜濯:…… 他从来没有觉得有哪场戏像今天这样,拼劲全力都没办法左右自己。 既然她都明白。 姜濯的声音低沉缓缓:“那……你接受么。” “当然。”冉亿安抚着拍他的肩:“就算你今天不打算告诉我,我都知道。” “恩。”姜濯轻轻应了一声。 他表面看似面无表情,平静如水,但心里已经炸开了波涛骇浪,漫天烟花。 他觉得自己现在仿佛飘在空中,跳跃,翻滚,欣喜交织着激动。 当然? 她说当然?! 所以她什么都知道啊…… 那边冉亿揉着书角,继续糯声糯气的说: “我怎么会不接受呢,你看你,刚才对着我都要看吐了。” 正飘然忘我的姜濯猛地从高空中栽下来,摔得瞬间清醒。 “你这么帮我找感觉,我当然也会帮你的。”冉亿目光诚恳,自言自语。 姜濯皱眉,已然觉得不妙:“……帮我什么。” 冉亿警觉的左右观察,随后小声凑到他耳边: “总之你放心,你喜欢男人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 12.眼霜 姜濯呼吸都停了三秒。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冉亿莫名其妙:“干嘛呢,怎么这个鬼样子看我。” 姜濯的胸口微微起伏,刚才冒着粉红星光的波涛和烟花这一刻全部成了冷冷的冰雨,在他左右脸颊疯狂瞎拍。 这他妈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女人?!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妈的老子不想喜欢了!! 姜濯的情绪渐渐接近最大愤怒值。 冉亿还蒙在鼓里,手指继续不知死活的戳他胸口: “问你话呢?干嘛这个鬼样子看我?” 姜濯:“……” 吸气。 呼气。 算了,他忍。 再跟这个女人多待一分钟他可能都会被气到五脏爆炸,面容扭曲。 一声不吭,姜濯沉着脸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心中不甘终是咽不下去,堵在胸口上下难动。姜濯在原地停住,他身影依然颀长挺拔,有着少年的冲动和热忱。 顿了顿,还是意难平的回了头: “冉亿,你就没从我眼里看到点别的?!” 姜濯莫名的火气让冉亿很是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听他这么一问,开始认真回想。 眼里?姜濯问眼里? 想起了什么,她三两步追上去,站在他面前,一脸的乖巧心疼: “我看出来了!小雪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黑眼圈有点严重额,而且好像还有一根——” 她手伸到姜濯脸上去想摸那条隐隐约约的小细纹,姜濯偏身躲开。 “算了。”他声音黯淡下来:“我先走了。” 今天是阴天。 天蒙蒙透着压抑的雾气,乌云压境,暴雨即将到来。 这一刻的天气与姜濯的心情基本保持了一致。 都是灰色的。 白嘉然时常笑他,你都是拿国际大奖的影帝了,怎么连告白这么点小事都没胆子。 姜濯想起他十八岁那年的成人礼party。 他原本不想搞什么生日聚会,但姜奶奶疼孙子,特地给他买了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三层那种,还说邀请了家属院所有的孩子来参加。 姜濯便松了口,说好。 那年他刚刚大一,住校三个月,三个月没见过冉亿。 成人礼当晚,十五六的孩子们围在一起为他庆祝生日,蜡烛点燃后,姜濯被簇拥着许愿,大家唱着生日歌笑作一团,盈盈烛光中,他看到冉亿少女的脸庞,心动不已。 切了最大的蛋糕,他去找她。 冉亿正和一堆小伙伴在一起。 姜濯走近,恰好听到对话: “亿亿,你哥还没女朋友吗?” 冉亿笑眯眯的回:“你问我哪个哥啊?” “你不就冉万一个哥哥吗?” “小雪也是我哥哥啊。”冉亿很认真的告诉小伙伴:“小雪跟我可比我哥亲多了。” ——哥哥。 姜濯至今还记得冉亿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单纯和满足。 她或许真的为有他这样的哥哥而感到幸福。 但那一刻,姜濯只觉得自己宛如披着羊皮的禽兽,龌龊而自私,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坦白的话,冉亿的第一句话会不会是:“我拿你当哥哥你却……” 当年他转身,自己吃下了那块蛋糕。 但今天他转身,真是气得差点神智不清。 就算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份感情,冉亿怎么能认为他喜欢男人那么荒唐。 细碎的雨点终于落下来了,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味道。路上学生们的身影都匆忙起来,纷纷掩着头奔跑躲雨。 姜濯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学楼排练厅。 下午他要在这里继续排毕业大戏,但现在才十二点,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到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姜濯站到窗边。 外面的雨似乎变大了,一排排水滴沿着窗户滑落下来,遮住他的视线。 四周的声音都变得冷清了起来。 俯身,姜濯轻靠在窗檐边上,静静看着窗外。 外面一道响雷忽然劈开天空。 正走神的姜濯眼皮隐隐一跳,想起什么,他伸手擦干玻璃上的水汽。 教学楼对面就是放映喽。 果然,在放映楼的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淋雨的边缘试探。 伸一只脚,再缩回去,再伸,再缩。 响雷的时候,整个人吓到自己把自己抱成一团。 姜濯看了会,不知怎么,忽然就很心烦的拉上了排练厅的窗帘。 他离开窗边,坐在搭好的道具上。 那个身影却依然在眼前晃来晃去,还自带各种惊恐害怕的bgm,让姜濯无法平静下来。 弯腰,姜濯把脸埋在双手里。 雨声在耳边渐重,淅淅沥沥的和着某个影子挤进他心里。 片刻后,他到底还是没能沉住气。 教学楼二楼的老师办公室可以借伞。 姜濯腿长,三两步便匆匆跑下楼,在辅导员办公室借了把伞,朝对面的放映楼跑过去。 穿过两栋楼之间的石板路,他很快便到了放映楼门口,只是远远的,姜濯便看到原先只站了冉亿一个人的地方,现在站了两个人。 多了一个撑着伞的男生。 那男生着格子衬衣,干净整洁,带黑色框架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 雨声虽大,却没能淹没男生的声音。 “你进来吧,只是搭个伞而已啊。” 冉亿没给回应。 “别等了,这场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 冉亿伸手摸空中,雨的确是越来越大了。 原本给金晓萌打了电话,可她和周樾逃课去了市区玩,艾琳倒是在宿舍,但两人向来互不对付,此刻更不可能来给自己送伞了。 她犹豫的看了看男生,但还是没说话。 男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摇,于是乘胜追击,腿又向前迈了一步靠近冉亿,刚想说话,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朝后拽去。 “我操,谁啊!” 男生以为是恶作剧,不满的回头。 隔着镜片,他立即撞上了一对冷冷清清的眸子,带着危险的意味,气势压人。 “师,姜师兄?!” 男生一眼便认出了他,态度随之一百八十度转变,“你好啊师兄!你要伞吗?” “走。” 迷蒙雨雾下,姜濯淡淡吐出一个字,和潮湿的雨水混在一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男生还算识时务,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便转身离开。 冉亿看到姜濯又折返,对陌生人的警戒全部解除,放心下来的同时又涌上一股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 “你真讨厌!刚才干嘛一声不吭就把我丢在这走了!” 姜濯:“……” 我那么委屈都还没哭你倒先哭开来了。 他不做声,只把伞递给冉亿。 冉亿接过去,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你都不知道刚才打的雷多吓人,我都不敢出去怕它劈我。” 姜濯面无表情:“你这个身躯一般的雷劈不动。” 冉亿:“……” 你还是走吧谢谢了。 姜濯心里其实还有点生气,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上一秒捧上天下一秒又摔成一个自作多情的傻逼。 那种挫败感,像吃了一嘴的玻璃渣,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扎得人生疼。 这一刻好像没什么话想说了。 姜濯把手抄进口袋里,转身。 冉亿一愣,忙拉住他:“你把伞给我了那你呢。” “我去排练厅,用不着伞。” “但我怕雷会劈我。”冉亿眼里有水光,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濯:“我听说电闪雷鸣的时候不要单独走,会被雷公盯上的。” 姜濯好笑:“两个人走就不被盯上了?” “不知道。” 冉亿低头凝神看溅起水花的地面,睫毛上的雨滴慢慢滑落,沁入脸颊,化作水润的光。 她很安静的说:“但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 “……” 姜濯整颗心瞬间稀巴烂。 - 虽然生她的气,但姜濯还是送她回了宿舍。 怕被人发现让她困扰,姜濯把外套的帽子扣紧,遮住了半张脸。 他个子高,主动撑着伞,冉亿躲在他的肩膀下面,像只被保护的兔子,一蹦一蹦,踩着脚下的水花。 姜濯几次躲让不及—— “你离我远点!溅到我裤子了!” 冉亿踩得高兴,大手一挥:“那笔账算下来你不是还欠我几十万嘛,从里面扣,随便扣!我出十倍价格赔你这条裤子!” 姜濯:“……” 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走出了西天取经的架势,跋山涉水,姜濯终于把人送回了宿舍楼下。 午休时间,加上大雨滂沱,宿舍楼下几乎无人经过。 冉亿手遮着头顶的雨跑到宿舍门前,正想感谢一下姜濯的护送,可回头,他已经走远。 背影带着沉沉的低气压。 冉亿在原地看着,心里忽然不怎么是滋味。 她的直觉没错。 雨中一别,姜濯对她的态度一落千丈,宛如冰封。 从前就算做不到天天在一起玩,但最起码每天都会互发一两条微信或点赞朋友圈。 可现在! 姜濯已经28小时33分钟没有跟她联系过了。 连早上她主动发消息问要不要把自己的眼霜送给他去黑眼圈他都没有回! 过分,她的眼霜自己都舍不得多用呢,他还不领情。 冉亿在宿舍里仔细琢磨,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只好婉转苦恼的问金晓萌和周樾: “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突然不理我了,关键我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 金晓萌问:“不理你之前你们在一起干嘛了?” “也没干什么,就……”冉亿不能说得太详细,她仔细回忆和他在影音教室的对话: “他帮我对一段戏,对完了问我从他眼里能看出什么,我说——” 情景再现,冉亿好像忽然就开了窍:“我天,我当时说他长黑眼圈了!” 金晓萌差点没一口水喷死,她呛着咳了好几声,眼泪都笑出来了。 “太尴尬了吧,人家帮你对戏,肯定是想让你感受他的演技啊!你说黑眼圈摆明就是觉得人家对戏不走心,肤浅于表,你入不了戏呗。” 周樾幽幽补充:“没错,你这么藐视我的专业能力我也不会理你的。” 冉亿:“……”原来是这样。 正说着,周樾看了看时间: “我要去看12届他们的戏了,你们一起吗?听说今晚已经进入最后拉练彩排了。” 金晓萌忙合上电脑举手:“我我我,昨天晚上姜濯没去,今天彩排他肯定要来了!” 前几天她们都是这样,只要没有课程,都把时间蹲在了排练厅看大四的排练。 冉亿见她们已经开门要走,忽地站起来跟上去。 她慢吞吞地开口,“我…我也去看看吧。” 三个人来到排练厅。 12届的这场毕业大戏已经进入最后彩排时间,正式演出将会在国庆后,眼看着已经快到九月底,排练也越来越紧张。 今晚是第一次不带妆拉练彩排。 或许是这届的明星较多,除了姜濯和白嘉然外还有两个女生也小有名气,所以今晚来看彩排的学弟学妹也不少。 姜濯在戏里出演一位名为记者实为特工的角色,他将地下工作者的隐忍和刚毅演的入木三分,只是彩排,整场戏看下来大家都觉得酣畅淋漓,赞不绝口。 戏散场后,有几位学弟学妹围住了姜濯讨论剧情交流表演,金晓萌和周樾也凑了上去,唯独冉亿不动。 她暗戳戳的在座位上看了会,等待时机。 几分钟后,围着姜濯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定了定,觉得等了一晚上—— 补偿姜濯受伤的时刻终!于!到!了! 站起来,冲上去,迷妹脸拨开人群赞美三连—— “姜师兄!你演的好好喔!” “姜师兄!你那明亮的大眼睛里全都是戏!” “姜师兄!你的演技深深的震撼了我的灵魂!” 姜濯:“……” 全场:“……” 13.绝交 姜濯进圈三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粉丝,疯狂的不是没有,但像此刻冉亿这样浮夸做作的真是第一人。 他真的很想反手送她一个十级清醒。 但他忍住了,他能怎么办呢,面前这位不是什么失去理智的女粉,而是这些年一直装在心里的人啊。 虽然他不知道冉亿今天又抽了哪门子的风跑来这样赞美自己,但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她的面子,姜濯只能僵硬的微笑说谢谢。 冉亿看着他回后台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小计划好像失败了? 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了姜濯,而且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演去赞美,去捧场。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冉师妹,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他拉着冉亿进教室,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顿了顿,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开心。 正说着,姜濯累了一天的嗓子忽然剧烈的咳起来。 冉亿赶紧帮他拍背,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一会,她掏出一盒喉糖。 打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她递到姜濯嘴边:“雪雪你快吃这个。” 她的眼神很单纯,但又带着一丝焦急,看上去倒让姜濯有几分错觉,仿佛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紧张和在乎。 他接过糖放到嘴里,辛烈的薄荷味蔓延在口腔,还夹杂着一丝枇杷的酸甜。 “好点了吗?”冉亿还在抚他的背。 如果说之前姜濯还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对冉亿有些许闷气,但这一刻,都随着她的一颗糖而气消云散。 尽管他并不爱吃糖。 在口中嚼了嚼,姜濯偏头就想吐出来:“难吃死了。” 冉亿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但是对喉咙好啊,我每次练台词喉咙不舒服都是吃它,很快就会好。” 她用手按姜濯的嘴唇,仿佛想要把糖按进喉咙深处:“你吃一颗试试嘛。” 女孩手心的柔软似有似无的在他唇边摩挲,让他气息微乱,耳根悄悄染了红。 姜濯的身体瞬间僵住。 口中的喉糖好像融化了似的沁入味蕾,这一刻,他竟吃出了甜的味道。 “喂。”冉亿睁着骨碌碌的眼睛喊他:“我松手了,你千万别吐出来啊。” 姜濯在她的手心里悄悄抿了抿唇,正想点头,结果冉亿把手收回后—— 在他袖子上使劲擦了擦。 姜濯:…… ??? “不是。”他立即炸毛了,脱口而出:“冉亿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冉亿被他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软而无措的说:“没,没啊!只是我手心有点汗,顺便借你衣服擦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姜濯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开门,他转身就走。 冉亿一脸无奈的跟着追上去,无奈姜濯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把她撇到了身后。 幸好刚才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冉亿一门心思追姜濯,高中考长跑都没这么卖力,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拦住。 “你,你神经病吗——”冉亿弯着腰喘气,样子又气又急:“你的口水我都吃过,我怎么会嫌你脏!” 姜濯眼里一顿,想歪了:“你什么时——” 冉亿抢他的话:“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吃过的碗接着吃啊!” 姜濯:“……” 他想打死这个说话大转弯的。 一个月前老师曾跟他说过,排毕业大戏住不住校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天天都排,其他也有几个已经成了名的学生需要调节档期,更何况他片约代言那么多在身上,更是可以理解。 可他硬是推了两个月的工作,主动要求搬回学校。 姜濯无力的叹了口气。 所以先陷进去的那个人会更累些吧,尤其是在不知道结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前,除了将心事藏起来,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冉亿忽然踢了他一脚,打断思绪。 姜濯不悦的皱眉看她:“你今晚真的很欠是吧。” “姜小雪你听好了。”冉亿一本正经:“鉴于你最近时常用更年期的态度对我,我现在单方面宣布——跟你绝交三天。” “哦。”姜濯低头继续往前走,平静的回:“我接受。” ??? 她的威胁完全没用? 冉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绝交成功了,她有些不甘心,又追上去,试图给姜濯一次挽回自己的机会。 “不过,如果你不想我跟你绝交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濯面不改色:“不必了,我挺想的。” 冉亿:“……” 各种耍赖都没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冉亿放弃了,直接开门见山。 她拦住姜濯的路,叉腰站在他面前,顿了顿,底气十足的问: “后天我十八岁,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嘛?” “是吗?”姜濯仿佛根本没放心上,不咸不淡的看着她:“那到时候给你发个18块钱的红包吧。” “???”冉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反问:“姜小雪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你忘了吗?” 说起往事,姜濯眉尖一挑。 冉亿为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真的是相当用心,用心到他毕生难忘。 他还记得party那晚,冉亿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角落,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并嘱咐他一定要回家后才拆开。 姜濯人前淡淡的把礼物随便丢进包里,实际却按捺了一晚上的欣喜,好不容易party结束后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并反锁门,从包里拿出冉亿的礼物。 撕开包装纸后,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纱质口袋。 姜濯小心翼翼的捧着口袋,仿佛捧着一颗少女的心般神圣不可侵犯,他抽开口袋的绳子,满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结果。 是三个揉成一团的小纸条。 皱巴巴的,静静躺在口袋里。 那一刻他虽感到离谱和懵逼,但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打开纸条。 第一个纸条写——【祝小雪将来红到发紫】 第二个纸条写——【祝小雪赚很多很多钱】 第三个纸条写——【想不到了,以后再说】 姜濯当时气得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可第二天起床后,他又默默捡起来,锁进了自己的抽屉。 后来,因着前两条祝福竟然诡异的陆续实现,冉亿总得意的说是自己开了金口的原因,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了他,所以时常拿这件事要求姜濯记住自己是他的贵人,贵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好比现在,冉亿撅着嘴,痛心疾首的看着姜濯: “雪雪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想失去我。”她假装掩着脸,故意跟姜濯岔开距离一个人往前走,边走边悲伤的说:“我不打扰你了,我走。” 姜濯抱胸一动不动,静静的看她表演。 片刻后,冉亿见自己走了十来米,身后的人却还没来追,她沉不住气,猛地回头,气急的涨红脸: “姜濯你也太抠了,好歹给我买个蛋糕行不行!” 看了半天,姜濯忽然看笑了。 他慢悠悠走上前,懒着声音:“一个蛋糕就行了?” “啊?”冉亿一愣,低头想了会,随后试探着开口:“……我可以要两个吗?” 姜濯整个人笼罩在校园的路灯下,拉着长长的倒影,孤傲又冷清。 可当冉亿的影子和他重叠在一起时,姜濯的身影却似乎又收起了所有棱角,沁满月光的平和,柔软起来。 他嘴角微微扬着,眼里满是温柔的目光,半晌,唇轻启—— “你想得美。” 14.警告 回到宿舍,白嘉然正好从卫生间出来,满身热气,身上的浴袍半敞,不知在跟谁说着什么,面色有点无奈: “好了宝贝,别生气,你要的那个包我明天就去订ok?” “好好好,想你吻你爱你。” 视频电话挂断,白嘉然松了口气,他见姜濯回来,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 “女人真他妈难哄。” 姜濯见惯不怪的问:“这个月第几个包了?” “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我女人高兴就好,倒是你。”白嘉然擦干头发坐到他面前,“你那个小青梅还没搞定?” 姜濯手按着额角,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姜濯回身,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冉亿趁机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拽她的头上仰: “你又算什么东西?睡副导抢角色,以为大家不知道么?” 艾琳使劲挣扎,冉亿加重力气压住她,人侧到她耳边警告: “请你以后好好说话,不会说我就继续这么教你,教到你会说为止。” 一旁的金晓萌和周樾吓蒙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琳被扯着头皮,几乎感觉到发根处的撕裂,她咬了咬牙:“你放开我!” 冉亿原也不想把事惹大,只想吓唬吓唬她,别总仗着自己有点名气就肆无忌惮。 她见艾琳声音弱下去,嗤了声,便也松了手。 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还要美美的去唱歌呢。 转身,她跟金晓萌和周樾说:“我们走吧。” 刚迈开两步,冉亿耳边就传来闷实的一声,随后有液体从头上滑落下来,混合着甜和腥的味道。 瞬间,她天旋地转。 脚下歪了歪,旁边的金晓萌尖叫道:“亿亿!!!” “敢打我?”身后艾琳冷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背唐诗三百首呢。” 她丢了手里的即食燕窝饮料,玻璃瓶身已经砸碎,燕窝沿着冉亿的脸颊一直往下流。 混合着的,还有她额角的血。 冉亿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液体,看到手里的红色后,整个人“刷”地瘫软下去。 “亿亿!!!” 金晓萌和周樾惊慌失措的围上来,原本开开心心去过生日,现在却搞得一团糟,年轻的女孩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忙乱中又是给冉亿掐人中,又是急着给辅导员打电话,叫救护车。 现场正一片乱,冉亿的电话忽然响了,金晓萌拿起来,看到来电人标记是【雪大佬】。 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要告诉家长的,她们知道冉亿是本地人,这个来电的雪大佬说不定是冉亿的朋友,能联系到冉亿的父母。 没多想,金晓萌赶紧接起来。 那边,姜濯还没出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亿亿的朋友吗?!!” 姜濯隐隐感到不对,“我是,怎么了?” 金晓萌话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亿亿在宿舍被人打昏过去了,满头是血!你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她爸爸妈妈啊?!!” 彼时姜濯刚刚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停好车,他心猛地收紧,视线追向对面八栋,却什么都看不到。 开车门,他快速朝那栋楼跑过去,并对着手机沉声道: “都别动她,我马上就到。” 15.四喜 女生宿舍慌声四起,金晓萌挂了电话有些恍惚, 似有错觉——刚才手机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但她当下顾不上那么多, 冉亿还流着血躺在地上。 金晓萌只能和周樾趴在她身边不断给她掐人中,扇风, 试图用一切可能的办法去叫醒她。 反而艾琳没什么反应,她丝毫没有因为冉亿的倒下而有半分慌张, 梳理好乱了的头发,她面色平静,从桌上拿了包准备离开宿舍。 艾琳在校外也有自己的房子,只是才开学没多久,有时不得不先住在宿舍应付下媒体的关注。 走到躺着的冉亿旁边,她垂眼睨了一眼,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死不掉的。”她厌恶的看过去:“演柔弱给谁看呢?” “你!”金晓萌怒瞪过去, 却又不敢触怒她。 正在这时,门外楼道处传来一阵惊呼声, 好像发生了什么。艾琳也懒得继续呆下去,她绕开一众室友, 踩着高跟鞋走到门边,刚拧下门柄, 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开。 艾琳被这股力量逼退两步,高跟鞋一时没有站稳, 她的烦躁仿如火上浇油, 越来越烈。 她脱口而出就准备斥责进来的人, 可一抬头, 冲到嘴巴的话倏地卡住。 艾琳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 不止是她目瞪口呆,金晓萌和周樾看见冲进来的人也傻眼了。 姜濯三两步直接跨进来蹲到冉亿身边,查看她的伤势后,朝旁边的金晓萌问: “有纱布吗?” 金晓萌已经被空降的姜濯搞懵逼了,机械回答:“没有,卸妆棉行不行……” “拿来。” 姜濯用卸妆棉擦干净冉亿额角的血迹,看清了埋在发间一个细长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 他一手拦起冉亿的腰,抱起她往门外走,外面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女生,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里有猜测,疑问,嫉妒。 姜濯已经顾不上那些目光了,他进来的时候宿管阿姨就已经拦住了他,但这种时候,别说一个宿管阿姨,就算来一组带枪武警,都不能阻止他上来的心。 他抱着冉亿走到门口,经过站在一旁的艾琳时,姜濯似乎才想起了什么重点,他转过头,视线冷冷扫过金晓萌和周樾。 俩姑娘好像能看明白他眼里的怒火,纷纷举手:“不是我们。” 她们的回答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姜濯缓缓把头转向艾琳,声音冷淡:“那就是你了?” 艾琳想要解释什么,却不那么有底气,她挺直了腰,努力继续维持住自己的高高在上: “她先动手的。” 金晓萌赶紧弱弱的在旁边补了句: “因为艾琳先骂你,亿亿才动手的。” 今天这件事完全发生的莫名其妙,金晓萌她们根本没想明白为什么艾琳骂了一句姜濯,冉亿会有那么大反应。 但看着眼前姜濯这么紧张的神情,大家心知肚明了。 姜濯朝艾琳走近一步,眼底尽是看不到底的深邃,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仅仅一个眼神,艾琳便已经如芒刺背,心生惧意。 她悄悄往后退,没有说话。 两人对峙了几秒,姜濯收回视线,平静的告诉她: “你会为今天这一瓶子付出代价的。” 围观的人一片唏嘘,艾琳心气高,脸上挂不住面子,力争反驳道:“吓我?你有的我没有吗?我会怕你?” 姜濯没有回头,只留下三个字: “那试试。” - 冉亿被姜濯送到北城最隐秘的某处疗养院里救治。 这里虽然是疗养院,却有着全北城最顶级的专家,最牛逼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 只因这里住着的都是上个世纪为国家拼过命,流血流汗,开辟时代的人。 姜濯是军人的后代,姜老爷年近八十,参加过抗日战争和抗美援朝,家里无数枚军功章,姜父也是军人,姜母现在已是北城文工团的少将。 所以,姜濯是个根正苗红的红三代。 但他为人低调,就算进圈也都是靠自身的实力,除了几个大导演知道他隐秘的背景,外面的人最多只以为他家里有点小钱,并没有什么特殊。 所以艾琳才会那么肆意妄为出言不逊。 疗养院的医生认识姜濯,来的路上姜濯已经打过电话,所以刚到院外,就有人推着平车等在门口。 领头的医生喊他:“小姜,快,这里。” 冉亿被几个小护士推进了外科处理病房,帘子拉上,姜濯又拉开。 其中一个小护士急忙说:“姜少爷,您得回避一下。” 姜濯根本不听,直接站在冉亿旁边。 “你们做你们的,我看我的。” “……” 旁边的医生默默授意,小护士便也没再强求。 医生清理冉亿的伤口,被玻璃瓶砸中的位置正好在左额角,伤口约莫着2厘米左右,幸好位置还算隐蔽,藏在头发里。 “你朋友这里大概要缝2~3针,我们必须得给她剃掉一小块头发。” “……”姜濯沉着脸:“一定要剃么?” “是的,一定。” 冉亿迷迷糊糊的好像醒了过来,看人还有些模糊,她第一眼便看见了姜濯,伸手去够他。 姜濯赶紧把手递过去。 “雪…雪。”冉亿有气无力的哼哼:“扶我起来,我要去揍——啊!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冉亿就崩溃的叫出来。 她亲眼看到一把刮刀从她眼前经过,然后去了她的头顶,紧接着,便听到了沙沙的剃头声。 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冉亿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伸手想去摸,却被姜濯拦住:“别动,医生要给你缝针。” “???” 冉亿宛如跳兔,马上就想要蹦下来。 “不要!我靠脸吃饭啊!!你给我缝针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姑娘,不缝不行啊,这口子太大。”医生在旁边劝说。 姜濯的脸色已经冷到极致,他单手扣着病床,奈何心里的火已经烧到了喉咙头,他还是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冉亿: “就两针,很快就好。”他指自己耳后:“你看我前几年拍戏这里受伤也缝了的,看得出来吗?” 冉亿眯着眼讷讷看了会,还是沮丧:“但我怕疼啊。” “会打麻药。” “我……” 冉亿感觉自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说什么做什么已经改变不了结局了。 她闭上眼,狠下勇气:“那来吧。” 医生拿了针管,准备好局部麻药,可针头还没靠到冉亿,她猛地睁开眼,气势汹汹: “如果我留疤了,我一定会打掉艾琳所有的门牙!” 在场医生护士:“……” 缝针很快完成。 冉亿留在了病房,疗养院环境好,一个单人病房配套设施齐全,干净卫生。 忙完一切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订好的KTV已经去不了了,冉亿的十八岁生日也只能泡汤,顶着一个贴着纱布的头,她躺在床上愤愤不平:“艾琳也太狠了,居然拿瓶子砸我,我只是吓唬了她一下,没想要真正伤她诶!” 姜濯坐在旁边,不知给谁发消息,顿了会问她: “伤口疼么?” 冉亿歪了歪头:“还好。” 她悲伤的看着窗外的夜色:“真是万万没想到,我的十八岁竟然这么惊心动魄。”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哀怨的看着姜濯:“雪哥,我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姜濯看手表,随后说:“我问问医生你能不能走。” “肯定能啊!”冉亿马上跳下床手舞足蹈,“你看我完全OK的!我现在壮得能吃下三头姜小雪!” 姜濯:“……” 禁不住冉亿再三耍赖撒娇,姜濯终于答应带她出去吃东西,条件便是吃完还要回来,医生那边还有检查没有做完。 疗养院在城北,环境幽静少人,晚上八点多,大街上商铺虽多,但姜濯开了半天的车都没找到一处合冉亿心意的地方。 他正想要绕路去附近看,冉亿忽然指着远处说: “你看那里怎么那么亮?” 姜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是城北一处旅游景点,此刻正烟火绽放,很是漂亮。 “我们过去看看吧?!”冉亿眼里的兴奋已经藏不住了。 看着她额角贴的纱布,姜濯觉得今晚实在是不舍得拒绝她什么,他叹了口气,把车调了方向。 到了景点才发现,这里今天在举办旅游文化节,现场古色古香很是漂亮,聚集了许多小商贩,不过因为时间的关系,这个点游客已经不多了。 冉亿很兴奋的蹦到前面,看看皮影戏的摊位,又看看棉花糖的摊位,很快她又发现了什么,回头喊姜濯: “雪雪你快过来!” 她举着一个猪的糖人问他:“像不像你?!” “……”姜濯懒得理她:“你连自己的样子都认不出了么。” “哈哈哈。”冉亿也不生气,把猪放回摊位,又拿了一个美少女战士,“嘿嘿这个才是我!” “……”厚脸皮。 冉亿买了美少女战士的糖人举在手里却舍不得吃,一路逛着又买了许多小玩意,走到一处摊位前,她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最爱,两眼放光—— “那里竟然有煎饼果子!!!” 冉亿惊喜到要转圈圈了,手里的玩意马上失宠,她统统塞给姜濯,冲向煎饼摊。 晚上没什么人,灯光也不算明朗,姜濯只带了顶帽子,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影清明冷然,就那么站在路中间等冉亿。 左手举一个美少女糖人和棉花糖。 右手拿一个粉色的小猪佩奇气球。 跟自身的穿着画风相差千里之外,有路人经过时朝他看,都会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姜濯只能深呼吸劝慰自己:【她脑袋摔了,我让她一晚上,就一晚上。】 冉亿从煎饼摊回来时,手里提着两个煎饼。 “小雪!给你的!”她递过厚厚一包给姜濯,再打开自己手里的,认真的吃起来。 姜濯不得不把美少女和棉花糖移到一只手上,再腾出另一只手接过煎饼。 他的煎饼似乎比平常的要大一点,重一些,他看着冉亿的,问: “你点的什么?” 冉亿:“我这个是鲜蔬煎饼,吃不胖的。” “那我这个?” “你这个是大四喜,加肉松,培根,鸡柳,鳕鱼。”冉亿边说边吞口水:“就剩最后一个了呢我给你了。” “……”姜濯有点受宠若惊,头一次见她在吃上面这么大方,竟然舍得把豪配的饼子让给自己。 从学校去疗养院这么久,他什么都没吃,也着实饿了。 低头,姜濯咬了一口大四喜,口感还不错,料足面皮香软,难怪冉亿这么爱吃。 他正专心咀嚼着,忽然发觉身边似乎有股目光在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手里的煎饼。 跟X光射线似的往他饼里钻。 姜濯站定,侧身看旁边的冉亿。 被发现偷看的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她清了清嗓子,又埋头啃自己的清淡蔬菜饼。 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小雪,你这个好吃吗?” “好吃。”姜濯早就看穿了她,故意揶揄:“但脂肪高,会长胖。” “哦。”冉亿低头看脚,明显有小小的失落:“那我还是不吃了。” 姜濯眼里隐隐噙着笑意,“但你今天过生日,可以吃一次。” 冉亿的眼睛马上有了光彩,“对哦!我今天过生日诶!我都差点忘了!” 她不客气的伸出手:“那你让我尝一口,我就尝一口!” 姜濯看着被自己咬过的煎饼:“但是我吃过——”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大四喜就被冉亿抱走了。 姜濯:“……” 冉亿压根没在乎他咬过的地方,甚至直接就在那块缺口处接着咬下去。 在嘴里品尝了会,冉亿狂喜三连:“好吃好吃好吃!” 她转过来,对着姜濯保证:“我再吃一口,就一口!” 姜濯:“……” 呵呵,信你我是猪。 果然,过了会。 冉亿已经开始对天发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口了,你相信我。” “好了。”姜濯打断她:“你给我闭嘴,好好吃。” 冉亿愣了下,随后嘻嘻笑,把手里的蔬菜饼给姜濯: “我吃你的,那你就吃我的!” 姜濯接过来,看着上面冉亿咬过的地方,他不声不响咬下去,在嘴里咀嚼两口后,心里突然萌生一股暗喜。 总觉得,饼里有她的味道。 很快,姜濯便摇头暗骂自己。 你有病吧…… 你思绪太龌龊了…… 禽兽,只是个饼而已!…… 冉亿吃完了大四喜,也终于想起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好像被艾琳砸了一瓶子后,自己的记忆都有了短暂的断片,忘了最重要的事。 伸手,她懒洋洋的看着姜濯—— “我礼物呢。” 姜濯:“我好像今天零点就给你转了1888吧?” 冉亿:“小雪同志,咱们的关系能用金钱衡量吗?能吗?不能啊!” 姜濯:“那你退回来。” 冉亿:“……” ok,当我没说过。 走到景点深处,冉亿看到一个老太太弓着腰坐在小板凳上,身上的外套洗到发了白,老人的摊位没什么生意,独自偏在一个角落,冷冷清清,没人上前,和旁边的喧闹鲜明对比。 冉亿指着老太太的摊位问姜濯: “你会玩那个吗?” 姜濯看过去:“套圈?” 现在很少见到这么古老的游戏了,冉亿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公园玩,那个年代特别流行套圈圈,打气球,只要能套中地上的奖品,就可以带回家。 冉亿其实对这个游戏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但老太太身影单薄可怜,她便想着,就当是在成人的这一天,再敬一次自己的童年吧。 她走上前,跟老太太买了20个圈,转身喊姜濯:“小雪,你想要什么?我套给你!” 姜濯正想事情出神,口袋里放了一晚上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拿出来,他漫不经心走过去,地上的小奖品无非是一些玩偶,茶杯,手机壳之类的小玩意,他随便指了一样,“那个吧。” “好!” 冉亿摆好姿势,摩拳擦掌,把手里的圈宛如风火轮般丢出去。 一个。 两个。 三个。 …… 直到扔完第十九个,冉亿都落了空。 她揉着头笑自己:“好烦哈哈,我竟然一个都丢不到。” 姜濯静静看着她,额角上的纱布还贴着,身后的长发被风吹得微乱,女孩的笑容映在小摊的彩色灯光下,明艳动人。 他情不自禁走上前,拿走她手里最后一个圈。 “我帮你,想要哪个?” 冉亿仔细看地面,能看到的小玩意都不太稀奇,看了半天,唯独一个心形的塑料盒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问老太太:“那里面买装的是什么啊?” “银戒指。” “好诶!”冉亿指着盒子:“雪雪我就要那个!今天我成人,就送自己一枚戒指吧!” 姜濯有片刻的愣怔,他看向那个小盒子,口袋里的东西似乎也要呼之欲出。 他很快平复心情,拿着圈,微微弯下身找好角度后,轻抛过去。 咣当一声,圈圈稳稳的套住了心形盒子。 “哇!”冉亿兴奋到尖叫,“雪雪你太厉害了!” 她吵嚷着就要去拿奖品,却被姜濯拦住——“我去帮你拿。” 姜濯跨过围栏走去老太太那里,蹲下来拿起盒子,又跟老太太说了什么,这才折回。 他把盒子递给冉亿:“拿去。” 冉亿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枚很简单的素圈戒指,冉亿往中指上一套,尺寸刚刚好。 她高兴的竖着手给姜濯看: “雪雪你看,像不像为我量身定制的?真好看!” 夜深,景点里的灯带星星点点,姜濯看着戒指上微微反射在灯光下的光,微妙的意味深长: “嗯,那你一定要带好。” - 因为还要输几瓶消炎药水,第二天早上还安排了拍片,所以从景点玩了结束后,冉亿还是被姜濯拉回了疗养院。 入夜,院里的医生们已经休息,姜濯把冉亿送回房后,将就住在了姜老爷子的专属房间。 躺在陌生的地方,冉亿容易失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后,总觉得这房里缺少什么。 寡淡的白炽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冷冰冰的房间。 她垂下头,思来想去,给姜濯发微信: 【雪雪,你睡了吗?】 【我们来聊天吧?】 姜濯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看到消息后回: 【聊什么?】 冉亿收到回复立马来劲了,她想了想,敲过去: 【其实我都把那个痔疮膏买好了,你真的不打算在眼睛上试一下吗?】 姜濯:【睡了88。】 ???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能不能别那么当真。 冉亿连发几个黑人问号表情丢过去,石沉大海。 她估计姜濯是真的睡了。 叹口气,冉亿又百无聊赖的爬回床上。 这几天北城的天气不好,总是阴雨绵绵,她打开小说APP,随便找了一本言情小说来看,打发时间让眼睛疲劳入睡。 才看了几页,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冉亿翻了个身,眼皮有点开始打架。 不知是不是白天太闷的原因,这场雨越下越大,雨声催眠,冉亿很快就有了困意,她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按掉,光暗掉的那一刻她看了看时间。 23点55分。 冉亿在心里悲伤,十八岁的生日还有五分钟就过去了。 仔细回想,这一天下来,好像还没人对她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 虽有些遗憾,但冉亿还是想得开,因为人生很多意外都是带着另外的惊喜而来,譬如她手上的戒指。 冉亿在被窝里摸到戒指,满足的笑了笑。 这是自己十八年来带的第一枚戒指,她总觉得这是上天送给她的成人礼物,所以,她也决定了——除非带上婚戒,否则这个戒指她永远都不脱下来。 “轰隆”一声,忽然惊雷。 冉亿原本渐浓的睡意被这么一惊,又清醒不少。 她起来想下去喝杯水,身体刚仰起一点,就听到房间有扭动门锁的声音。 冉亿赶紧缩回被窝,第一反应是难道有贼。 可很快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这里是姜濯爷爷疗养的地方,可以说如果这里都不安全,那北城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她心里微微松口气,房内开了小灯,她拉开被窝一角偷看—— 竟然是姜濯。 他怎么又来了? 冉亿虽不知道他突然进来要干什么,但从小养成的不皮不开心让冉亿很快冒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她要装睡! 然后趁姜濯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睁开眼做怪脸吓死他! 一想到这个,冉亿躲在被窝里迷之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几秒钟后姜濯被吓昏的样子。 她闭上眼,进入演员状态,搓着手暗戳戳的等猎物自投罗网。 姜濯的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醒冉亿。 走到床边,他弯身把蒙着头的冉亿重新盖好被子,然后骂了句:“智障吗,被子都不会盖。” 冉亿记仇:“竟然背着我骂我智障,你给我等着!” 她酝酿气氛,伺机而动。 姜濯把她的手轻轻抽出来,仔细端倪她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想起下午在星城百货里O2品牌经理对他说的—— 【这枚戒指的芯片里已经录入了您的那句话,只要轻轻一扫便可以呈现。】 大二时姜濯的电影一炮走红,那时候他才19岁,凭着一张帅气棱角的脸得到了法国著名珠宝品牌O2的欣赏,担当亚洲区的代言人。 那时候他的广告词是——【O2,一生只给最爱的人。】 O2主打婚恋珠宝,其拆开意义是only one,也符合品牌的宣传意义。 前不久他们刚研制出一种新型数码戒指,将想要对爱人说的话做成二维码芯片再植入戒指里,日后戒指的主人只要一扫,便能读懂对方心意。 产品还没有进入亚洲区,姜濯自己就先定了一个。 而那枚戒指此刻正带在冉亿手里。 姜濯偷偷换掉了老太太的奖品。 他一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开口让冉亿接受这份礼物并带上,但当套中那枚礼物时,姜濯知道——连天都在帮他。 十八岁,她长大了。 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套住她,拥有她。 姜濯出神的看了会,忽然靠近了些。 女孩眼睛闭着,昏黄的灯光照着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睫毛长如羽扇,柔和平静。她呼吸很平静,偶尔梦呓,看起来已经进入了深睡眠。 姜濯忽然轻笑:“智障,生日快乐。” 冉亿闭着眼睛叨叨:【你妹……!算了,饶你一次,总归还有良心记得补我一句生日快乐。】 她想着既然姜濯这么会做人,那等会自己也不要下手太重,做人留一线,就稍微吓一吓他好了。 可正美滋滋的准备行动时,冉亿忽然觉得额头一热。 有什么湿湿的,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贴在她额头上。 很快又离开。 蜻蜓点水,动作轻柔。 好像…… !!! 等冉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她炸了,瞳孔在眼皮底下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妈妈…… 姜,姜濯这是在偷亲我吗?!!! 16.鲍鱼 深夜的雨滴滴答答,空气里都是微凉潮湿的味道。 冉亿瞪着一双眼睛看天花板, 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深刻而严重的自我怀疑。 额头上那一抹温热来得很快, 去得更快,快到仿佛是一道温柔的闪电劈了她, 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光速的消失。 她手足无措, 全身肌肉都在那一刻绷紧,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是姜濯? 真是他? 等等,会不会是自己眼花了? 但是真的有人给她拉了被子啊,难道也是错觉吗? 冉亿脑子里一团乱麻,快要疯掉。 她拼命想要冷静下来,却怎么都没办法从刚才那一个温热的感觉里抽身。 人就是这样,越去怀疑一样事情, 对这件事情的印象就会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所有的细节都变得无法确定, 满是疑惑。 冉亿甚至开始觉得,会不会是病房里闹鬼了? 毕竟等她回过神睁开眼睛时, 房内什么都没有,安静到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是她看小说睡过去做的梦吗?半睡半醒, 如梦如幻? 天呐,一定是这样没错。 冉亿就这么纠结着昏昏睡去。 隔天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城北空气新鲜, 此刻更是夹杂雨后青草的芳香。 冉亿一夜没怎么睡好, 除了那似真似假的一吻带来的困扰外,她头顶缝的针也着实影响了睡眠。 七点半,疗养院里陆续有人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她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传进来: “囡囡啊。” 一听这个声音冉亿就知道是谁来了,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笑眯眯道:“姜大总管您来啦!” 全家属院只有姜濯的爷爷一个人称呼冉亿为囡囡,姜家几代传下来都是男丁,早些年和冉家做邻居时,姜老爷子就特别喜欢冉亿,宠得没了边,冉亿也是调皮,从小就叫他大总管,每次姜老爷从军区回来,她站门口嚷一声【大总管您来啦】,几米之外就能逗乐他。 姜老爷年近八十,身体尚算强壮,除了耳朵不怎么好之外,眼清目明,心态年轻。 姜濯和一位医生扶他进来,他直往床边快步走,心疼的问:“囡囡啊,来,我看看怎么回事。” 冉亿乖巧的侧过身给他看伤口,安慰说,“没什么啦,不小心撞到,没事的。” 姜老爷带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仔细看了会后叮嘱身旁医生:“务必不能留下任何疤痕。” “是。” 嘱咐完医生,姜老爷缓缓转过身,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劈头盖脸的数落姜濯: “你怎么回事!囡囡在学校你都不看着点?!” 姜濯:“???” 我又不是她妈,我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他虽心里顶嘴,面子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自己的爷爷点头:“知道了,我下次会看紧她。” “这次还好伤在头皮,要是伤在脸上以后难嫁人我看你怎么跟她父母交代!” 姜濯:“???” 他忍不住了:“爷爷,又不是我弄伤她的,再说了。” 到了嘴边的话又刹住,姜濯没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吹胡子瞪他:“再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嫁给我不就交代了。】——姜濯在心里悄悄回。 但嘴上却闷闷道:“再说不是没伤到脸么。” “还顶嘴!”老爷子拄着拐杖训话:“我看你是去了几天娱乐圈人都飘了,囡囡比你小,你是怎么做哥哥的?!” 进来就质问三连,姜濯也是一脸茫然:“……我怎么就飘了?” 姜老爷子气冲冲指着空荡的床头柜:“几点了!囡囡的早饭呢?!” “……”姜濯垂头。 好吧,这个是他忽略了。 可他也没吃啊,爷爷我真是您亲孙子吗? - 从外面买了新鲜的早餐再折返的时候,冉亿的房里坐满了人。 静静推开门,姜濯看到似乎是冉亿的两个室友过来了,不仅她们,冉亿床旁边还坐了个没见过的男生。 医生告诉姜濯老爷子打太极去了,又交代他待会带冉亿去二楼拍片,随后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几个学生看到姜濯进门都客气的站起来:“师兄好。” 姜濯目光微敛,敏锐的发现冉亿床头已经摆了一份早餐。 冉亿冲他招手,正想喊雪雪,想到旁边有人,又改口:“姜濯,我给你介绍下啊。” 她指着身边的人: “她是周樾。” “她是金晓萌,你的铁粉哦!我们一个宿舍哒!” 姜濯认识她们,冉亿当时躺在地上时这两个姑娘也很着急。 于是他微微点头:“你们好。” 金晓萌心花怒放,赶忙整理好衣角羞涩站起来:“师兄好。” “嘿嘿。”冉亿又指着坐在床边的男生:“这位是我们系团委书记,秦书伦。” 秦书伦热情的伸出手:“久闻姜师兄大名,幸会幸会!” 姜濯冷漠脸:“哦。” 秦书伦:“……” 姜濯慢慢走到床头,指着放在上面的塑料袋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这是秦书伦给我带的早餐啦,我还没来得及吃。” “是啊,我给你买了碗鱼片粥,趁热吃吧。” “谢谢啦。”冉亿伸手去拆包装,可手还没碰到袋子,粥就被人拎起来放到一旁。 原先放鱼片粥的地方,摆上了新的碗盒。 姜濯眉眼淡,口气命令般说:“吃这个。” 冉亿有些尴尬,她朝秦书伦抱歉的笑了笑,努力化解:“不好意思啊,那个,因为——” “因为我不准。”姜濯面无表情的开口。 “……” 冉亿更尴尬了。 她挤出笑:“秦书伦你别介意啊,姜濯的意思是,对,医生说了,我得吃点清淡的,所以你的鱼片粥——” 话还没说完,站在旁边的姜濯若无其事的揭开他的早餐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紧接着扑鼻而来,满室鲜香。 冉亿转头去看,待看清碗里的东西后,她咽了咽口水:“我天,你——” 姜濯买的也是粥。 不过跟秦书伦不同的是,他去了传闻是清宫御厨传下来的北城老字号荣福记,买了最补身子的鲍鱼鸡丝粥。 鱼片粥VS鲍鱼粥。 聪明如秦书伦,能做到团委书记也是有眼力见的,他颤巍巍站起来: “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好。”姜濯慢悠悠的给冉亿盛粥:“不送。” 走了两步,秦书伦忽然又回头:“对了,亿亿——” 他刚喊完就对上了姜濯深邃的目光,马上闭嘴改口,目不斜视的看着空气,口中如背诵如流: “冉同学,我今天是代表辅导员来看你的,辅导员批你一天假,但你回校后要先去她办公室。” 说完,他逃似的撤出了房间。 金晓萌和周樾留着也迷之尴尬,闲聊了几句便也找理由走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冉亿才松了口气,她皱着脸问姜濯: “你抽什么风啊,辅导员让团支部书记来看看我,你黑口黑面的干嘛,人家又没欠你的。” 姜濯顿了顿,冷笑看她:“怎么,你现在是在替他打抱不平?” 冉亿皱眉:“有一点咯。” “哦。”他把粥放下:“那你打电话让他回来就是了。” 说着,他披上外套,一副要走人的模样。 冉亿见状抿抿唇,憋了半天才嘟囔道:“诶呀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跟他又不熟,让他回来干什么,跟我大眼瞪小眼吗?” 姜濯背对她站着不动。 冉亿去扯他衣角:“我饿了!” 她给了个台阶,姜濯便也顺着下了。 秦书伦看冉亿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男人都是一样的生物,他们的嗅觉都相当灵敏,如果对某一样事物或某个人感兴趣时,彼此之间是能感应到的。 秦书伦亦如此。 姜濯重新坐回床边,刚才的粥被他搅拌了会,现在温度刚好。 他递过去给冉亿:“多吃点,长智商。” 冉亿舀了一口到嘴里,夸道:“香,真好吃。” 说着她也舀了一口递到姜濯嘴边,笑眯眯的说:“赏你一口,治治你最近的更年期。” 姜濯躲开:“滚。” “你看你看,又来了是不是,我跟你说喔——咳!咳咳!” 冉亿嘴里包着粥,话又多,一不小心有米粒呛进了气管,她忙放下粥费劲的咳,咳到满脸通红,嗓子里气还没顺。 姜濯当即就靠到她身后拍她的背,他手宽,掌心有力,拍打的时候还不忘骂: “你是智障吗?!吃东西都能呛到!” 熟悉的话,熟悉的口吻。 冉亿顿时浑身惊了一瞬,仿佛如梦初醒。 她的思绪马上飞到昨天夜里,姜濯刚才这一句智障,同昨晚她闭着眼睛听到的如出一辙。 冉亿的咳嗽莫名就停止了。 她低着头,心跳慌乱起来。 姜濯见她没再咳嗽,手从肩背上抽开,抽离的时候手的边缘无意滑过她脖颈的皮肤。 刹那间,熟悉的温度也再次袭来。 冉亿感觉心脏已经快要跳到喉咙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水控制自己,明明昨晚自己判断过应该是做梦而已,怎么现在又会有这样的真实感? 想到了什么,演员的天性让她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试探道:“对了雪雪,昨晚我好像听到过道有人在走,是你后来又出来了吗?” 姜濯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愣怔,但又以极快的速度掩饰过去。 他很自然的就把话带过去:“我昨晚很累,回去就睡了。” “……哦。” 冉亿低头看碗里的粥。 所以,的确是自己睡着了做的梦,而且还梦的那么真实…… 但仔细想想,也说得通。她经常和姜濯在一起,昨天出了事又是姜濯带她来的医院,到了晚上折射到梦境里,自然是对他的期待和依赖。 只是冉亿觉得很难为情,她怎么会梦到姜濯亲自己呢。 这太羞耻了,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一定会被他笑死的。 冉亿一直在沉思,姜濯皱着眉问:“你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啊?”冉亿赶忙用手扇脸,急中生智,把锅甩给姜濯:“你一大清早就给我吃鲍鱼,我虚不受补,现在上火了ok?” 姜濯:“……” - 在疗养院完成了所有检查后,吃过午饭,姜濯送冉亿回学校。 他把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之前冉亿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和姜濯很熟,但经过昨天的事,关于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了全学校。 所以此刻姜濯也没有再多遮掩,直接把车停在楼下。 冉亿提着一包药正准备下车,姜濯拦住她。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口袋。 “什么啊?” 冉亿接过来打开,里面花花绿绿的,有十来个各式各样的发带,还都是当下潮牌最新款。 “你伤口好了带这些能遮一遮那块没头发的地方。” “……” 察觉到冉亿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感动,姜濯故作很烦的推开她的脸:“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可冉亿又把脸靠过来,表情相当做作:“雪雪,咱俩真是为对方想到一起了。” 她从脚底下抽出一个袋子:“这是我上午让马医生开给我的,我觉得你得多吃几盒,拿去吧。” 姜濯目光一扫——【太太静心口服液】 “……冉亿你给我马上滚蛋!” “哈哈哈哈哈。” 冉亿差点被姜濯一屁股蹬下车,她捂着笑痛了的肚子看他车子开远,笑着笑着,又兀自停下来。 她又控制不住的想起昨晚那个蜻蜓点水的额头吻。 心里忽地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明明不想去想,那个画面却总是钻进脑海里,惹得她面红耳赤。 不可以! 怎么能意淫小雪,坚决不可以!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冉亿才提着袋子上楼。 从一楼走上去,路上经过的女生看到她全部窃窃私语,冉亿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她权当看不到,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 一开门,艾琳正坐在位置上,两眼通红。 看到冉亿回来,她连忙冲上来,却又踌躇不前,欲言又止。 冉亿挑了挑眉:“干嘛?还想打我?” “不是。”艾琳一夜之间似乎被抽去了所有的清高自傲,她垂着头,声音很低,还有些哑:“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 这太意外了。 冉亿是做好准备回来打掉她两颗门牙的。 可现在她这么卑微的模样,倒让冉亿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昨天是我冲动,我喝了点酒,对不起,冉亿——”艾琳话顿了顿,忽然很艰难的冒出一句:“亿姐,请你原谅我。” “???”冉亿被她喊得一身鸡皮疙瘩,“你打住,别那么叫我,我可受不起。” “好,但是对不起。”艾琳一直低头道歉,声音带着几分隐忍:“冉亿,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 冉亿被她这副姿态整得有点莫名其妙,正懵着,叮一声,微信新通知。 她暂且不去管艾琳,滑开手机,是姜濯的微信。 【艾琳道歉了么?】 冉亿背过身悄咪咪回过去: 【道了,她好奇怪哦,我一回来就猛跟我说对不起。】 【那你满意了没?】 【还行。】 姜濯站在阳台上,看到冉亿发来的这两个字后,唇角微微有了涟漪。 他关了手机,静静看向对面的宿舍楼。 昨晚冉亿缝针结束后,姜濯就动用了所有人脉关系封杀艾琳,他家世虽显赫,但向来低调不参与圈内复杂的斗争,但只要他开口,这个圈里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所以一夜之间,艾琳几乎失去了大半的事业。 有好心的导演为她求情,姜濯碍于面子,只淡淡的转达了一句话。 【去给我女人道歉,道到她满意为止。】 17.绯闻 冉亿其实看得出艾琳的道歉没什么真心。 但她无所谓,她也从没想过要艾琳怎样低头, 毕竟的确如艾琳所说, 先动手的是她,不管是不是对方先恶语在前, 冉亿都想这件事到此为止。 秦书伦之前通知了冉亿回学校要第一时间去辅导员那边报道,虽然她提前回来了, 但还是不敢怠慢,在宿舍稍作休息后,她就去了教学楼。 二楼辅导员办公室。 表演系的辅导员是个中年女人,叫杜曼。她看到冉亿进来,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资料,示意她坐。 “伤好点了吗?” “没什么大碍,谢谢杜老师。” “嗯。”杜曼微微沉吟, 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你看看。” 冉亿乖巧接过来,才瞄到标题人就吓傻了—— 【关于15级表演系冉亿和艾琳的处分通知】 杜曼用笔指着她:“你们这些小姑娘啊, 现在一个个比男生还冲动,一言不合就打架。丝毫不想想今后毕业进圈, 类似这样的事——”她拍打着手里的处分通知:“全都是背在身上的黑历史!” 冉亿闭了闭嘴。 这话她没法接,老师说的对, 昨天的确是她冲动了。 “可是。”冉亿还是很委屈,她指着自己的额角:“杜老师, 我的肉体已经接受惩罚了, 您还要惩罚我的精神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杜曼扶了扶眼镜, 把处分通知又慢慢撕掉:“这次的事, 艾琳的公司也来了人,你那边也来了人,学校商量后决定给你们一次机会,继续观察,如果你们今后还不安分就没这么简单了!” “啥?”冉亿听蒙了。 艾琳有公司,经纪人之类的来学校斡旋也是正常,可她有谁? 她妈每天天南海北的谈生意,她爸在学校当教授做科研,还有个亲哥哥沉迷小说不能自拔。 谁来替她求情? 冉亿挠了挠头:“杜老师,您说的我这边是谁啊?”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啊,冉亿。”似乎被提醒了什么,杜曼又语重心长的劝她:“你跟姜濯谈恋爱没有问题,但是你们要注意影响,像昨天那种公然从女生宿舍把你抱出来,你知道影响多大多不好吗,还有——” “诶,杜老师您等会等会。”冉亿越听越懵了:“我跟姜濯谈恋爱?” “好了我知道你们不想被人知道,先这样吧,我还要去开会,记得我说的,低调点,不要太张扬。” “???” 冉亿目送杜曼离开办公室,满脸黑人问号。 所以? 她原以为那些对她窃窃私语的目光只是质疑她和姜濯是相识这件八卦上,没想到已经传成两人在谈恋爱这么离谱了? 冉亿心情复杂的回了宿舍。 艾琳出去了,宿舍里金晓萌和周樾都在,看到冉亿除了嘘寒问暖外,俩姑娘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将她架在桌旁坐好问: “老实交代,你跟姜濯是不是在谈恋爱?” “……”冉亿叹了口气,的确很老实的交代道:“怎么可能啊,我跟他就是一起长大而已,关系好没错,但真的没谈恋爱诶。” “哈哈!我就说吧!!!”金晓萌忽然对着周樾狡黠伸出手:“一百块,你输了!” 周樾从钱包里掏了一张毛爷爷递过去,还很不服气的嘀咕着什么,两人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留冉亿郁闷的手撑下巴对着镜子发呆,脑子里回转着辅导员和室友们的话。 她跟姜濯谈恋爱? 从小一起长大,吵过闹过甚至还打过架,她一直是跟在姜濯屁股后的小尾巴,高兴了对他张牙舞爪,不高兴了还对他张牙舞爪,他们一直这样,她闹,他让,像小说里的冤家。 所以冉亿一直对自己和姜濯的种种感到理所当然,从未想过有一天全世界都把这样的亲密看成了谈恋爱。 冉亿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这种感觉明明很奇怪,却又要命的很脸红。 金晓萌还在跟周樾解释她的论据: “刚才我们饭圈有人说姜濯以前公开表示过他比较欣赏成熟知性类的女演员——卧槽!”金晓萌忽然想起了什么,“难怪他这次会推荐乔汐顶了艾琳的角色!难不成他是和乔汐?” 周樾也被她带的八卦起来:“对诶!乔汐是海归,气质优雅还长得漂亮。” 她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没人注意到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冉亿。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 【姜濯喜欢成熟女人?】 【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他到底喜欢男的女的?】 还有——【乔汐……有多漂亮?】 冉亿暗戳戳的打开微博。 她想去找找乔汐的照片,可上了微博后才发现,网上早已铺天盖地的在传姜濯在电影学院抱走她的事,估计是同宿舍楼的好事者拍了照片po上网,现在全网都疯狂讨论她和姜濯的关系。 冉亿看着那些评论,感觉又回到了姜濯被传傍富婆的那个晚上。看热闹的,吃瓜的,粉丝里骂她的,哭天抢地要上吊的。 简直热闹的没了边。 没边没际的讨论声里,冉亿忽然看到一条转发最高的—— 【据知情人士透露,姜濯当天只是凑巧经过女生宿舍,被呼救声引去热心帮忙,和冉亿彼此不熟,也没有可能,请粉丝不要乱对号入座。】 发这条微博的博主是著名的【818大营长】,冉亿记得他曾经在报到那天很神秘的炒过自己,虽然冉亿当时也很困惑,但炒完之后也没再发生过什么,她便忘了这回事。 现在他这条微博下面,无数姜濯粉丝欢呼雀跃。 冉亿又搜了搜,有好几个大V都发了一样的内容。 这些千篇一律的内容,冉亿明白——大概是姜濯的公司出动公关了。 她又去找了找乔汐的微博。 乔汐是美国戏剧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听说今年刚刚回国,前不久冉亿见过她的一支内衣广告,拍得相当惹人注目。 乔汐的微博里有一张和姜濯的合影,好像是在片场,两人手里拿着台本,面对面坐着,似乎很认真的在讨论什么。 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倒真的挺配。 冉亿盯着看了会,手指放大乔汐的照片,仔细看她五官的每一处,最后发现,同样作为女人,乔汐的颜真是无懈可击,尤其是那张精致的瓜子脸,巧夺天工,完美极了。 冉亿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婴儿肥的小圆脸,或许是因为额角受伤的原因,现在莫名还有些肿。 像个傻瓜,难怪姜濯总骂她智障。 冉亿莫名有些失落,她站起来走到窗台处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新鲜的氧气注入大脑,让她胸口的闷郁散去不少。 这一天内发生的事太多了,又是打架受伤又是险被处分,现在还被网友挂在嘴里当八卦聊。 她头有点昏昏沉沉的,揉了揉脸,正想去冲个澡,姜濯忽然发微信过来。 两个字——【下楼。】 冉亿犹豫了会,不知为什么,就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己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见他,总觉得有些感觉微妙的变了,但她也说不清楚。 她只好躲: 【没空。】 【我找你有事。】 【空了再说。】 …… 冉亿很少,或者说从不会这样冷淡的对姜濯说话。 姜濯看着手机屏幕里女孩发来的话,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他原本的确有事要跟她商量,但现在很显然,她并不想见自己。 姜濯心里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回到宿舍,白嘉然正在看手机,见他进门微抬眼皮问:“去哪了?” 姜濯换了鞋,语气有些疲惫: “想安排她去周导的片子里露个脸,但刚才去找她——” 想起冉亿的避而不见,姜濯有些懊恼的按着头侧自语:“好好的不知道又哪惹到她了。” 白嘉然挑起一抹笑:“她不见你对吗?” 姜濯眉间拧着:“你怎么知道?” 白嘉然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转过来给他看:“全微博都是这样的通稿,别说人家对你之前有没有意思,就算有,你这么着急撇清自己,那也没了。” “什么通稿?” 姜濯疑惑的把手机拿过来,他认真看着,每看多一个字,眼底便多一分黯沉。 几秒后,要不是白嘉然眼捷手快,姜濯差点摔了手机:“他妈有病吧?!” 他黑着脸迅速站起来给小麻打电话,接通后,声音阴冷而不耐烦: “去给我查一查那个818大营长是哪家公司的,还有他今天的稿子是谁他妈授意的!” 姜濯的暴怒不是没有原因。 他和冉亿的事早在昨晚就已经在网上有了端倪,公司敏锐的闻到风声后做出了最快的反应要求公关,但姜濯拒绝了。 入圈以来,他一直都讨厌和任何女人传绯闻,炒CP,所以日常拍戏都对女演员保持距离,从不会在片场以外的地方跟女演员有私人接触。 但,冉亿除外。 女生宿舍里,冉亿终于冲完澡出来了。 她头上还贴着纱布,只能拿着喷头草草在身上冲了冲,冲的时候她还在想姜濯跟自己的事,在卫生间好好捋了捋,她也终于清醒了点。 娱乐圈本来不就这样吗,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吹上天。比如走在一起就是谈恋爱,牵个手就是同居,进医院就是治不孕不育。 冉亿有些释然,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金晓萌也说了,姜濯喜欢优雅端庄的女人,自己跟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他是不可能看上自己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暗戳戳为这种传闻而困扰不笑死才怪。 还有大营长的通稿,说不定也正是姜濯的意思啊。 想通后,冉亿抓了抓头发,终于在满室水汽里吁了一口气。 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打开卫生间的门,刚走到室内,坐在电脑面前的周樾和金晓萌都掉转头,眼神幽幽的看着她。 一动不动,眼里各种意味深长。 “……”冉亿被看到发毛,她低头,确定自己是穿了衣服的后,问: “怎么了,干嘛都这么看我……” 周樾手戳电脑屏幕:“你自己来看。” “天惹。”金晓萌抱头哀嚎着走开:“我老公和我闺蜜在一起这种人间惨剧为什么要发生在我身上……” “???” 冉亿听的莫名其妙。她茫然走到周樾电脑面前,弯腰,眯眼看向屏幕—— 姜濯V:第一,我们很熟。第二,谁告诉你没有可能?//@818大营长:据知情人士透露,姜濯当天只是凑巧经过女生宿舍,被呼救声引去热心帮忙,和冉亿彼此不熟,也没有可能,请粉丝不要乱对号入座。 …… 冉亿头“咚”一声炸开,好不容易被水浇到冷静下来的身体又热血乱涌小鹿乱跳。 ……他什么意思?!! 18.挑明 冉亿虽然没有谈过恋爱, 但也是泡在各种偶像剧里长大的,姜濯回应的第一句没什么问题,但第二句—— 问题太大了! 她不傻, 知道这句“谁说没有可能”代表什么意思。 拆开字面分析,也就是姜濯变相的在对大家宣布, 他和自己有成为男女朋友的可能。 冉亿久久的站在电脑面前,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 他是认真的吗?还是在开玩笑? 是他本人发的微博吗? 会不会是他公司想借这个话题来炒波热度? …… 无数念头涌入脑子里, 冉亿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周樾和金晓萌还在旁边拿她打趣,但她完全没心思去听,眼前全是两人从小到大相处的画面。 这些年他们之间相处的那么自然顺畅, 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彼此的关系发生这样的改变。 如果这句话真是他本人说的,那姜濯——是喜欢自己吗? 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那个之前被冉亿定义为做梦的吻, 顿时又变得有嫌疑了起来。 她不可思议的捂着脸, 所以难道那晚真是姜濯偷偷亲了自己? 额上的皮肤蓦地窜过一股热流,仿佛在提醒她那晚的温度。 冉亿脸颊开始发烫,心跳也不可抑制的加快起来。 她心绪不宁的爬上床,辗转反侧, 想给姜濯发条信息去问,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 但若不问,自己又宛如猫抓心, 翻来覆去睡不着。 生平第一次, 冉亿觉得一直潇洒走江湖的自己竟然也变成了从前讨厌的矫情女人, 大半夜躲在被子里想什么情情爱爱的,真是太烦恼了。 她闭上眼决定,睡吧。 睡醒了如果姜濯不来找自己,那她就主动去找他。 隔天是周二,上午有两节形体课,在好几次走神没跟上动作被老师点名后,冉亿还是心不在焉,趁着课堂休息,她靠着把杆发呆看窗外。 今天是个好天气,秋天的阳光总是格外明亮清爽,窗户的玻璃上反射着柔和的光晕,外面的银杏树随风轻轻摇曳,不时掉落几片树叶。 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几个学生,他们中有些人朝银杏树下跑过去,拿着手机或拍风景或自拍。 冉亿出神看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里出来。 是姜濯……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黑色拉链卫衣里是浅色T恤,帽子宽松垂在肩上,走在银杏树下,他耳轮上的银色耳圈在银杏叶里折射出熠熠光晕。 冉亿忽然心跳就乱了。 她的腿像被定住了般,乱到忘了做出反应,只傻傻看着楼下的身影。 姜濯旁边站着白嘉然,他们走在一起,忽然白嘉然笑着不知说了什么,姜濯随之慢慢抬起头。 视线稳稳落在了冉亿所在教室的窗边。 穿过层层银杏金黄光影,两人四目相对。 冉亿的脸“唰”地红了。 她慌得赶紧背过身,靠在墙上大口呼吸,又用手捂住胸口。 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为什么只是几天的时间,她看姜濯的眼神就变了? ……好可怕。 心不在焉的上完第二节课,冉亿把练功服换下,从口袋里拿手机时看到有条新消息提示,还没看清是什么,她的心脏又开始乱撞了。 要命。 是一条新短信。 冉亿手微微颤抖着滑开,可定睛一看,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 【冉亿,中午11点半,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的LINLIN咖啡厅,见个面吧。】 冉亿没见过这个号码,但对方能叫出她的名字,应该是认识的人。 于是她问:【你是谁?】 那边很快就回过来: 【我是大营长,你应该会想见我。】 看到回复的时候冉亿有点惊讶。 她的确很想知道这个营销号的背后操纵人是谁,第一次没有任何原因的炒自己,第二次又莫名其妙出来分离她跟姜濯的关系。 他是谁,是男是女,有什么目的,冉亿都不知道。 LINLIN咖啡厅专注高端,价格不菲,或许是背靠电影学院的缘故,在隐私方面做得特别好,更多时候服务来学校谈事的剧组或明星,安全性来说肯定没有问题。 所以考虑片刻,冉亿回:【好,一会见。】 发完消息她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十分,从教学楼走到后街差不多也要十来分钟,到咖啡厅正好时间足够。 冉亿快速收拾好衣服,拿着包就下了楼。 经过银杏树旁时她停下来看了会,初秋的银杏格外美,金黄粲然,看着让人莫名心静宁和。 正沉浸在明黄花雨中,她手机又响。 看到来电显示,她赶紧靠到树下强逼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按下接听: “干嘛。” 姜濯:“你在哪。” “……刚,刚下课。”冉亿的心跳又可耻的加快了。 从前不觉得,但经过这几天发生的事,如今再听姜濯的声音,冉亿总觉得与往日比多了些诡异的暧昧。 “我有话跟你说。” “……”冉亿小声:“说什么。” “见面再说,你出来。” 冉亿看时间,十一点十五,她还约了大营长。 “那,你等我一会吧,我现在有点事,待会再联系你。” 姜濯在那边沉默一秒:“好。” 小麻今天来找他,带来了所有查到的关于大营长的资料。 现在坐在咖啡厅的包厢里,小麻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把这个人约出来谈一谈?” 资料里大营长的照片姜濯总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考虑片刻,把照片丢到桌上,轻说:“我先见她。” 这个TA并没有指明是大营长还是冉亿,但小麻依然有默契的应道:“行。” 他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一分钟后小麻回来,急匆匆的推开包厢门,又小心关上。 跑到姜濯面前:“濯哥,我看到冉小姐了!!!” “?”姜濯微微抬头,“在哪。” 小麻鬼鬼祟祟的拉开门缝,探头出去看了片刻后又缩回来,手指着外面:“她坐在大厅卡座,栅栏后面那个位置。” 他又确认的看了遍:“她对面还坐了个男的,不过看不清长相。” 姜濯神情微暗,站起来靠到门边看过去。 大厅靠窗位置有三个卡座,此刻冉亿正坐在最末一个,她对面的确有个男人,穿着运动衫,背着书包,坐的端端正正。 - 冉亿对现在坐在面前的人很陌生。 虽然他一再提醒自己:“冉亿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初中是同校啊,你在二班,我在五班,我叫卫星啊!” 冉亿:“……” 她有点抱歉记不起对方,只好尬笑:“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真想不起来了……” 卫星犹豫了片刻,手在桌下交错捏了捏,终于鼓起勇气: “那你还记不记得初二那年,有天你放学的时候,我——我给了你一封情书。” “……” 冉亿迅速抽取记忆,回想初中时的确有人给了自己一封情书,当时她还拿回家跟姜濯炫耀,可后来那个男孩不知怎么,见了她都绕路走。 冉亿反应过来:“噢,是你啊。” “对对对!”卫星有些小激动:“就是我!” 他猛地从桌下抽出一支玫瑰花递给冉亿:“冉亿,好久不见,这是送你的!” 冉亿:“…………” 日了鬼了,这人变戏法的吗。 卫星高高举着花,惹来旁桌客人的关注,冉亿只好尴尬的接过来捏在手里,“谢谢了。” “别客气!”卫星神情兴奋:“我跟你初中的好朋友要到你的电话,可是。” 他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下来:“一直保存着不敢找你。” 冉亿已经无心聊下去,她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敷衍道:“是么,为什么不敢?” “因为。”卫星抿抿唇,眉宇之中透着怒气:“因为姜濯吓我!” “!!!”冉亿一口咖啡喷出来,洒了整个下巴。 她狼狈的赶紧拿纸擦,不敢相信的问:“姜濯吓你?!” “是的!” 卫星叙说当年,面有不忿:“我给你送情书的第二天,他就在学校后门把我拦住了,跟查户口似的问我成绩爱好家庭,后来就不准我找你了,说我再骚扰你就——!” “就!” 卫星咬着唇,似乎受到了很大伤害,至今都无法释怀的样子。 冉亿暗暗抹了把汗,她知道姜濯脾气不好,如果是因为自己而导致面前的小男生曾经受到过什么暴力对待,那她真是心有愧。 她抱歉的问:“……所以姜濯到底把你怎么了?” “他说,如果我再找你——”卫星满脸愤恨的看向窗外:“就告诉我爸爸!!!” “……” 冉亿瞬间冷漠脸。 几乎也是同一刻,她听到空气中有微不可察的一丝笑声。 那声音她很熟,戏谑而玩味。 冉亿不动声色的寻找音源,刚抬起头,就看到卫星身后斑驳丛生的栅栏后,一张熟悉的面孔交错映在格子里。 那人嘴角懒懒扬着,仿佛听得津津有味。 冉亿心里一个咯噔——他怎么会在这?!! 这边,卫星仍沉浸在愤怒的情绪里。 “所以我只能悄悄关注你,后来我知道你考了电影学院,我就想帮你,炒你,本来想过段时间再给你炒一个新人设,结果姜濯这个讨厌的家伙又出现了!” 卫星端起面前的咖啡泄愤式的喝了一口:“但现在我不怕他了,我从高中就开始玩微博建这个号,不是我吹,我现在一条微博30万,我要是想黑姜濯,他跪下来给三百万求我都不行,当年的他对我爱理不理,今天的我他高攀不起!” “……”冉亿听到目瞪口呆。 “所以你也别怕!如果他现在还那么霸道的控制你,我一定会救你出苦海的,你说吧,考电影学院是不是也是他逼你的,要时刻把你扣在身边。” “???” 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冉亿。 当年报考志愿,姜濯不同意她进这个圈子,说太乱水太深,但冉亿自己非要和他考一样的学校。 冉亿忽然认清一个事实——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跟着他的步伐走。 咽了咽口水,她看着栅栏后看戏的身影,幽幽问卫星:“你真觉得自己能黑到姜濯吗……” 卫星拍胸口,“你不信?” 他拿出手机,“我马上就发一条微博黑他,我想想,我就说他有隐疾!阳痿!性功能失调!” “……”冉亿看他不像在开玩笑便赶紧拦上去,可还没说话,卫星就嘀咕道:“怎么回事,我微博怎么被禁言了?” 栅栏后的影子终于懒懒站起来,走到他身侧,屈指叩了两下桌面,悠悠提醒他: “因为你话太多。” 卫星一惊,转头,看清面前人后,夸张的张开手拦在冉亿面前: “亿亿你先走!我保护你!姜濯太变态了他居然跟踪你!” 姜濯不慌不忙坐到冉亿旁边,后又一动不动盯着卫星,半晌开口: “你刚才叫她什么?” 卫星怔住,顿了会,强撑底气:“亿!亿!” 姜濯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跟旁边的小麻递了个眼神,小麻走上来,恭恭敬敬: “卫先生,请您过来下,我们谈谈昨晚您那条微博的相关事情。” “不必了。”卫星正义凛然:“我拒绝金钱贿赂!” 姜濯掏了掏耳朵,声音冷下来:“三秒钟。” 小麻眼明心亮,知道姜濯的耐心已经用尽,赶忙上去强行架着卫星离开。 人走了,空气寂静下来。 也莫名多了丝尴尬。 姜濯起身,声音在冉亿头顶上方回响: “跟我进来。” 简单四个字,冉亿的心都要撑破胸腔跳出来了。 “哦。” 她低头站起来,慢吞吞的跟着姜濯进了旁边的包厢。 走进去的时候,手里还机械的拿着卫星送的那支玫瑰花。 姜濯回身,低头睨那朵花,他皱皱眉,上前从她手里夺走花丢到地上。 冉亿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你干嘛?” “看不顺眼。” “……” 冉亿闭了闭嘴,心里起伏澎湃,暧昧的味道争先恐后在房里蔓延开,忍了半天,她憋不住的问:“你什么意思。” 姜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冉亿:…… 她觉得的意思可太多了。 既然姜濯不肯挑明,她也沉得住气,转移话题: “那你刚才找我做什么。” 姜濯坐下,沉默了会才开口:“我昨晚发的微博你看到了么。” 冉亿拼命按住自己的悸动,淡定点头。 姜濯:“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冉亿一顿,反问:“那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 姜濯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语气有些懊恼:“你是弱智么?!” “……” 好端端又被骂,冉亿莫名就生起了气,她冲他嚷道:“是啊我是弱智!所以才会在这听你说废话!我走!” 她起来,转身就想拉门,然而身后的声音又说: “你不仅弱智,还瞎。” 冉亿脚下顿住,气得回头:“姜濯你——” 姜濯生硬截断她的话,顿了顿,低着声音: “…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19.心事 姜濯的声音很低, 而且是很不自然的低下去那种。 冉亿面色有一瞬间的愣怔, 半天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姜濯脸一沉,气急道:“你现在是耳朵也不好了吗?!” 时隔数年的小情敌卫星忽然又出现, 加上昨天冲动的在微博上表了态, 刚才他终于冲破心中顾虑把心思说出口, 虽然说出口的瞬间就后了悔,但说也说了, 他还是暗暗的期待听到冉亿的回复。 可她却蒙着一张脸——“你说什么?” 他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会更是分分钟想炸毛。 冉亿嘀咕:“你自己说的那么小声还怪我……” 姜濯情绪不太好,他舔了舔唇, 忽然挫败的靠到椅背上:“没听见算了。” 门外小麻突然敲门轻喊:“濯哥。” 姜濯终于从这种沉闷中解救出来, 他去开门, 顺便缓解气氛问冉亿:“你吃饭没有。” 冉亿讷讷的摇头。 “那想吃什么?” “随便吧。” 往常问这种问题, 冉亿能列一桌菜名出来, 但今天兴致却不怎么高。 姜濯狐疑的打量她,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偏又看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小麻为大家点了三例套餐。 吃饭过程中, 冉亿一直低头默默吃, 偶尔姜濯说句什么话, 她半天才接过来。 姜濯问她:“你国庆长假有什么安排。” “吃饭, 睡觉。”冉亿如实回答。 除了吃就是睡, 姜濯听了很想打人:“你就不能有点志向?” “哦。”冉亿默默更正:“那就吃饭, 睡觉, 看电视。” 姜濯正要说她, 她又理直气壮辩道:“我是去学习人家的表演。” “……” 姜濯懒得与她再争,推了一份剧本到她面前: “我十一要进周导新片的组,你要不要去里面露个脸。” 冉亿一听忙撂下筷子,把剧本拿过来,眼里闪着光:“真的吗?我可以吗?!” “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姜濯指着剧本介绍:“这是一部动作题材的电影,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很高,虽然你不是主演,但同样要求在拍摄时有很好的体力,所以从明天开始,你早晚都要去操场跑1500米。” 冉亿瞪圆了眼睛:“???” 姜濯微微一顿:“算了,800米吧。” “雪哥,800米对我这种柔弱的小花朵来说不亚于上酷刑诶。” “那行。”姜濯抽回剧本,冷冷淡淡:“我找别人。” “别别别。”冉亿赶紧抢回剧本,声音软下去:“……我跑就是了。” 姜濯睨她,继续介绍:“我在剧里的角色是个卧底,乔汐是我的搭档,演我的未婚妻。” “哦。”冉亿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她顿了顿,抿抿唇:“那我呢,我演谁?” “你?”姜濯唇角一勾:“你才大一,能进去做个群演学习学习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要角色?” “……” “不过我帮你争取的这个路人角色还不错,有一句台词。” 冉亿眼里的星星之火又重燃:“真的?!” 她忙不迭去看剧本:“哪里哪里?是哪一句?” “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几天你加强一□□能,跑步也可以锻炼你的气息,对现场台词也有好处。” 姜濯看表:“差不多要上课了,你下午有课没。” “有,两节表演两节英语。” “那就晚上吃了饭,7点我在看台等你,监督你跑步。” “……”这人变态吧? 冉亿试着给自己争取最后一个自由的夜晚:“……明天开始不行吗?” 姜濯眼神微眯。 冉亿无奈垂下肩:“好吧,我知道了。” 从餐厅出来她直接去了教学楼。 下午的表演课,冉亿被安排跟秦书伦搭档完成一个小品。 小品讲述的是八十年代一对年轻的小知青在农村时摒弃传统勇敢恋爱的故事,今天这一幕,刚好表演秦书伦对冉亿勇敢告白。 老师分析剧情时说:“书伦,你要演出男主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因为你不知道冉亿心里是怎么想的,这种微妙的情感你要处理的细腻一点。” 回头又指导冉亿:“而你呢,其实对他也有好感,只是碍于年代的封建不敢自由恋爱,所以当你听到书伦对你表白的那一刻,你应该是怎样的反应?” 冉亿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回:“慌张?” 全场学生都笑了,老师也跟着笑:“怎么会慌呢,应该是高兴啊。” “……” 冉亿陷入了沉思。 傍晚下课后,她匆匆去食堂吃饭,再回宿舍换了一套跑步装,赶到操场时是晚上7点03分。 姜濯已经坐在了看台上。 他垂眸淡淡:“迟到了三分钟,等会多跑三百米。” “……”好狠的心。 今天食堂人多,冉亿排了很久的队才打到想吃的菜,所以迟了些。 但她又不能跟姜濯说自己是因为吃才耽误了时间,要不会被骂的更凶。 她找了个理由打算说老师拖课,结果嘴刚张开: “嗝——” 一个响亮粗长的饱嗝迫不及待冲出喉咙。 “……” “……” 冉亿回过神,慌张用手捂住嘴。 姜濯定眼睨她,幽幽开口:“你怎么没撑死。” 反正也被看穿,冉亿干脆自暴自弃脸也不要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还能再喝几碗丸子汤。” 姜濯轻嗤,他从看台上下来,走到操场中间示意她:“开始吧,我陪你。” 他起了步,七点多操场人还不多,偶有几个同学看过来,交头接耳。 冉亿想起之前杜曼跟她说的话,走过来,悄悄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姜濯回头,见她慢吞吞跟在后面,又跑过来问:“你现在是在饭后散步么?” 冉亿忙朝旁边躲:“你离我远点,我们辅导员说了,叫我俩别在公共场合太亲密,影响不好。” 姜濯:“……” 他偏靠到冉亿旁边。 “你没告诉她小时候你赖我床上要跟我一起睡觉的事?” 冉亿脚下一个趔趄:“你——” “那个才叫亲密。”姜濯不耐烦的拉着她的手:“跑步算什么亲密。” 冉亿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被他拉着跑了几步后,挣脱开他的手。 “好了……你别拉着我,我又不是瘸子。” 她低着头,脸有点红。 姜濯默看了她一会,抱胸靠到看台墙下:“那你自己跑。” 第一圈400米,冉亿还算轻松的跑完了。 到终点时,她也有点轻喘,叉腰停下来休息时,姜濯却催她: “继续,别停。” 冉亿喘气瞪他:“我,我他妈休息一分钟!” “可以,那等会加一百米。” “……” 冉亿直起腰,挣扎着继续跑。 她平时不爱运动,真的像姜濯说的一样,除了吃就是睡,这样的生活没长成猪也是上天垂怜。 第二圈跑得有点痛苦,一半路程时她没了劲,跑跑走走停停,几次耍赖不想继续。 姜濯一开始的威胁还有用,到后面无论吓唬她多跑几百米,冉亿都不接招了。 她直接大字型赖在地上:“我要废了!!!” 姜濯看怎么说她都不动,默默从随身拿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盒子。 “看看这是什么?” 冉亿眼睛眯开一条缝偷看。 “……”她一个反弹蹦起来,“你哪来的?!!” “跑完就给你。”姜濯晃了晃手里的口袋:“这里还有,跑完都给你。” 冉亿咽了咽口水,嘴里恨恨说了一句什么后又接着跑起来。 边跑边回头骂: “姜濯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奸诈!” 姜濯不语,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唇边蓦地漾出一点笑。 早就知道她会耍赖,所谓一物降一物,冉亿的软肋就是吃。 哪怕已经吃得很饱了,几个草莓蛋糕还是能让她乖乖听话。 没过两分钟,冉亿就风风火火的跑完了最后一圈。 她喘着气跑到姜濯面前,伸出手:“蛋糕给我。” 姜濯皱眉:“你还吃得下?” “你管我。” “……” 姜濯把口袋递给她,冉亿拆开一个盒子便吃开了。 两人坐在看台上,周围光线不明朗,彼此脸上都覆着夜晚的沉寂,有风吹过,冉亿的头发被拂到脸颊。 晚风徐徐,女孩的侧颜映在夜色里,俏皮可爱。 姜濯眼底微动,手情不自禁伸过去,想抚平那缕乱发。 冉亿却忽然偏头,正好撞上他的手。 “你干嘛?” 姜濯动作尴尬的滞住,心虚的转过头。 他正襟危坐,手抄回卫衣兜里,不看女孩的眼睛。 顿了顿,语气强硬的莫名其妙: “冉亿,你就不能有点女孩的矜持?” 冉亿:“???” 她全身上下检查自己,随后抬头:“我怎么就不矜持了?” 姜濯忽然就很嫌弃的指她: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跑最后一圈的样子,真的很像飞起来的鸡。” “……” 冉亿丢下手里的蛋糕,怒瞪姜濯:“你再说一次?” 她跑下看台,对着上面的身影边跑边嚷:“你看清楚,我跑起来难道不应该是像轻盈的小仙子吗?” “……” “或者可爱的小松鼠?” “……” 刚才犯罪的手被掩盖过去,姜濯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一天之内,他已经冲动两次了。 冉亿还在下面表演起了倒着跑: “姜濯,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次,我跑起来到底像什么?!” 姜濯抿了抿唇,正想随便敷衍一下,忽然下面一声惨叫。 他赶紧站起来,就见冉亿手肘撑在上身,人已经半躺在地上。 姜濯心里一紧,想也不想,直接越过看台的围栏跳下操场。 几步冲到她旁边蹲下:“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智障?!” 他嘴里虽然在骂,眼睛却还是在四处检查冉亿有没有伤到哪里。 冉亿委屈的推开他:“还不是你我才摔的!你要不说我是飞起来的鸡我会重新跑一遍吗!我不跑我会摔吗?你现在还骂我?!” “……”姜濯语塞。 得,这个锅他背了。 除了手上擦破一点皮,冉亿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姜濯放心了些,问她:“能自己起来走不?” 其实冉亿可以站起来,但她想刺激一下姜濯的良心,于是故意说: “不能,啊,我脚踝很疼,可能骨折了吧……我的心灵和身体受到了双重伤害,你这次不给我买——” 想让他买上一箱蛋糕来赔罪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冉亿傻了。 再定神,自己已经被姜濯一把抱在了怀里。 “……”冉亿舌头打了结,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慌张的看周围,八点左右,操场上人已经多起来了,不少人侧目注视着他们,想起杜曼告诫的一定要低调,冉亿结结巴巴的开口:“姜姜姜濯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啊!” “你闭嘴。”姜濯丝毫不为所动,他看起来有些焦急,旁若无人的直往操场外走:“腿断了话还那么多。” 冉亿一时忘了重点,这才反应过来说:“我开玩笑的!我能走,真能走!” 她急着挣脱开他的胸膛,跳到地上,稳稳站住:“你看我骗你没有?” 冉亿说完,嘴角的笑就慢慢僵住。 她看见了姜濯沉下来的眼神。 他眼里泛着微微星光,此刻却晦暗不明。 半晌,他声音清冷沙哑:“很好玩么?” 冉亿:“……” 沉默着一路无言回到宿舍楼下。 在楼下分别时,冉亿很想跟姜濯道歉,可话到嘴边,姜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披着月光的背影透着她从没见过的情绪。 冉亿知道姜濯生气了,可满肚子的对不起怎么都说不出口,傻楞着看他离开,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低头,失落又懊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后,沮丧的自己回了宿舍。 回去时她手上被擦破皮的地方血迹已经干了。 冉亿平时没准备什么小药箱,这会想找个消毒的药水都没有。 她心情也莫名不好,就随便用自来水冲洗了伤口,然后闷闷坐在桌边发呆。 几分钟后,钥匙扭动,金晓萌从外面回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口袋,走到冉亿面前,跟座山似的一动不动。 冉亿抬头:“干嘛。” 金晓满脸怨气:“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冉亿:“???” 金晓萌把口袋扔到她桌上,很委屈:“我才从外面吃得饱饱的回来,为什么走到楼下还要无情的塞我一口狗粮?” 冉亿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去开口袋。 一瓶碘伏,一盒创可贴。 “……”她顿时心跳的厉害。 金晓萌还在旁边嚷嚷,但她已经听不清了,心里晕开一圈又一圈的热潮。 迅速打开微信,冉亿厚颜无耻的连发几个跪下的表情给姜濯求和。 只是消息发过去半天,姜濯都没有回复。 冉亿安慰自己,他在洗澡吧? 还是在看剧本呢? 之后的时间里,她守着手机,连上厕所都带着,一直到晚上熄灯上床,姜濯都没有回复。 冉亿平时不运动,今天这么一动,身体累到几乎可以闭眼秒睡,但她又怕错过姜濯的消息,于是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抓在手里。 闭上打架的眼皮,困意刚刚袭来,手心就一阵震动。 冉亿一个激灵,马上打开手机。 果然是姜濯的微信。 她心乱撞的打开,只看到一句话—— 【明天早上六点半,迟到一分钟罚一千米。】 蓦地,她眉梢就跃上笑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情绪这么一起伏,冉亿原本浓重的睡意清醒了不少,宿舍的灯都熄了,她翻来覆去,脑子里有点乱。 于是睁开眼,她出神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久久放空。 片刻后,她翻身下床,用手机灯光照亮书桌。 打开抽屉,冉亿拿出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她坐下,手里拿着笔,很认真的写—— 【今天是2015年9月28号,跑步时我故意吓小雪伤到了腿,他把我抱起来,我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就算后来生气了,他还给我送了药。嗯,小雪对我真的很好。】 捏着笔,冉亿脸忽然微微烫起来,她继续写—— 【可中午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很慌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不想小雪难过,只好骗他说没听见。TvT】 【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 20.亲妈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姜濯见惯不怪的问:“这个月第几个包了?” “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 我女人高兴就好,倒是你。”白嘉然擦干头发坐到他面前,“你那个小青梅还没搞定?” 姜濯手按着额角,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 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 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 姜濯回身, 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 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 那么其他方面, 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 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 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 “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冉亿趁机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拽她的头上仰: “你又算什么东西?睡副导抢角色,以为大家不知道么?” 艾琳使劲挣扎,冉亿加重力气压住她,人侧到她耳边警告: “请你以后好好说话,不会说我就继续这么教你,教到你会说为止。” 一旁的金晓萌和周樾吓蒙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琳被扯着头皮,几乎感觉到发根处的撕裂,她咬了咬牙:“你放开我!” 冉亿原也不想把事惹大,只想吓唬吓唬她,别总仗着自己有点名气就肆无忌惮。 她见艾琳声音弱下去,嗤了声,便也松了手。 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还要美美的去唱歌呢。 转身,她跟金晓萌和周樾说:“我们走吧。” 刚迈开两步,冉亿耳边就传来闷实的一声,随后有液体从头上滑落下来,混合着甜和腥的味道。 瞬间,她天旋地转。 脚下歪了歪,旁边的金晓萌尖叫道:“亿亿!!!” “敢打我?”身后艾琳冷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背唐诗三百首呢。” 她丢了手里的即食燕窝饮料,玻璃瓶身已经砸碎,燕窝沿着冉亿的脸颊一直往下流。 混合着的,还有她额角的血。 冉亿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液体,看到手里的红色后,整个人“刷”地瘫软下去。 “亿亿!!!” 金晓萌和周樾惊慌失措的围上来,原本开开心心去过生日,现在却搞得一团糟,年轻的女孩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忙乱中又是给冉亿掐人中,又是急着给辅导员打电话,叫救护车。 现场正一片乱,冉亿的电话忽然响了,金晓萌拿起来,看到来电人标记是【雪大佬】。 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要告诉家长的,她们知道冉亿是本地人,这个来电的雪大佬说不定是冉亿的朋友,能联系到冉亿的父母。 没多想,金晓萌赶紧接起来。 那边,姜濯还没出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亿亿的朋友吗?!!” 姜濯隐隐感到不对,“我是,怎么了?” 金晓萌话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亿亿在宿舍被人打昏过去了,满头是血!你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她爸爸妈妈啊?!!” 彼时姜濯刚刚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停好车,他心猛地收紧,视线追向对面八栋,却什么都看不到。 开车门,他快速朝那栋楼跑过去,并对着手机沉声道: “都别动她,我马上就到。” 晚上七点,刷了一天微博的冉亿终于看完了实时的最后一条评论。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姜濯的流量相当可怕,她小号的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六十多万条,除了黑子们继续尬黑外,僵尸们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有些感谢澄清,有些拒绝接受,猜测质疑,更有一小部分情绪失控激进的,骂得难听不说,还扬言要凭两根手指人肉摸了她们老公的女人。 上万条评论看得冉亿目不转睛,神清气爽——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顾上吃饭,全部心思扑在微博上与黑粉战斗,饿了就从姜濯的零食包里拿东西垫两口,到了这个点,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 21.帐篷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好了宝贝, 别生气,你要的那个包我明天就去订ok?” “好好好, 想你吻你爱你。” 视频电话挂断, 白嘉然松了口气,他见姜濯回来, 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 “女人真他妈难哄。” 姜濯见惯不怪的问:“这个月第几个包了?” “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我女人高兴就好,倒是你。”白嘉然擦干头发坐到他面前,“你那个小青梅还没搞定?” 姜濯手按着额角,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 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 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 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 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 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姜濯回身, 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 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 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22.烧烤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啧啧, 濯儿, 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看到你这么认真我突然也想去读书了。” 在书架上懒懒的划了一排后,白嘉然食指停在某本书上——“就它了。” 他慢悠悠抽出来,把书名对着姜濯:“作为一个男性演员,首先要先深入学会……怎样做一个男性。” 他声音轻浮, 姜濯眼皮轻抬看向书名,四个字—— 《香闺秘史》 “……操。”他倏地拔高声音:“把你这些破书给我拿走!” 白嘉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很嚣张的朝阳台走:“我现在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半小时, 你别来打扰我。” 姜濯看着他的背影, 还想说什么,门外骤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他暗骂了声, 只得先朝门那边走过去。 研究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 因着前几年高校频出安全事件, 所以配套设施齐全严谨,外院访客不得入内, 本院学生必须出示证件登记。 走到门口,姜濯习惯性的先看了眼猫眼。 小小的视野里映着冉亿圆圆的脸。 她手里捧了个什么东西,神情眉飞色舞,很是兴奋。 姜濯顿了顿, 拧开门锁。 门一拉开——“小!雪!雪!” 冉亿唇角咧到耳边,眯眼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然而下一秒。 “嘭”—— 姜濯黑着脸关上了门。 撞了一鼻子灰的冉亿:“???”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暴露闺名惹怒了这位爷, 她继续敲门, “错了错了我错了!” 姜濯在门内声音淡淡:“想清楚叫我什么。” “大佬?!” “濯哥?!” “姜兄?!” 连喊好几声, 门岿然不动。 冉亿挠挠头,不对啊,这几个都是自己平时喊他的称呼,怎么今天不管用了? 她低头琢磨,这位爷又犯什么矫情?他怎么那么难哄呢?他到底想听人家叫他什么啊?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人。 冉亿靠在门边陷入沉思,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她打开手机找到姜濯的微博,随便一条点开评论,看了几眼后,冉亿醍醐灌顶—— 男人的虚荣多数来自女人的崇拜,姜濯现在这么矫情,一定是每天被这些女友粉给惯出来的! 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冉亿心花怒放,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搬来几个称呼,润了润喉,捏尖嗓子酥声唤道: “……濯濯,开门呀。” 靠在门背后的姜濯脚下一崴,差点没站稳。 外面还在继续—— “……小濯哥哥么么哒。” 冉亿进入角色也是相当快,她语调愈发浮夸—— “濯濯哦巴在家吗?” “你的小僵尸在等你开门哟。” “吱呀”一声,风从耳边剪过。 姜濯开了门。 他一把将冉亿提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在外面瞎喊什么?” “?”冉亿摸摸头,瞪圆了杏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我又没让你喊那些!” “那你要我喊哪些?”冉亿很迷,讷讷道:“姜小雪,我发现你现在很做作诶。” 姜濯脸色一暗,把手伸向门柄。 “噢错了错了!我做作!我做作!”冉亿赶紧拉回他开门的手,口中小声逼逼:“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威胁我。” 姜濯打量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干什么?” 冉亿这才想起手中的宝贝,她露出迷之微笑,眨了眨眼:“我来还钱给你的呀。” 她小心翼翼的把捧着手里的盒子,上面还神秘的用外套盖住。 姜濯颇意外:“取的现金?” “差不多吧。”冉亿把盒子放到桌上,吩咐他:“你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个东西。” 以为是要写收据之类的凭证,姜濯也没有多想就拿了记事本过来。 冉亿撕开一页,神情严肃认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欠条】 姜濯:……??? 【今天是9月18号,姜濯向冉亿借了两百万,冉亿之前欠姜濯一万八,所以现在姜濯欠冉亿】 冉亿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仔细算了半天,最后还是用笔戳姜濯: “诶,你帮我算算,两百万减一万八再除以二是多少?” 姜濯看傻子般的眼神:“你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借两百万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冉亿把姜濯拉到桌前坐下,按着他的头,“小雪,你现在一定要仔细盯着这里看,千万不要动哦。” 姜濯:“……” 冉亿手心暖暖的,像秋天里的棉花糖,轻柔贴在他的脸颊。 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滋味——很软,很甜。 姜濯顾不上去搞清楚她这一刻又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住,思绪放空,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又要干什么。 冉亿把手伸到包住盒子的外套上,用力一掀,卖力吆喝——“当当当!” 姜濯的片刻走神瞬间被她声音拉回,他垂眸,只见面前摆了一个塑料小鱼缸,里面有条锦红色的小鱼游得正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冉亿就在旁边神叨叨的跟鱼对话: “钱钱快看!第一眼一定要盯着他看!这个黑脸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认清楚哦!” 姜濯:??? “谁是钱钱?” “这条锦鲤啊。” “……”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欠债一方,和这条看起来很喜庆的鱼。 姜濯有点混乱。 “你等会。”他指着鱼缸:“你说来还钱,就是这个玩意?” “雪雪,你真的不要小看锦鲤的威力!”冉亿卖力安利加解释: “导演系有个学生买了锦鲤后没多久拍的片子就拿了奖,还赚了两百万!你看,我就只欠你一万八,但我却送了价值两百万的吉祥物给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兆头的名字。等你赚到两百万,扣了我欠你的一万八,剩下的咱俩平分。” 她说得兴高采烈,末了还拍拍姜濯的肩:“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仗义?” 姜濯:“……” 你怕是把我当个智障吧。 冉亿见姜濯没说话,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智慧震惊了,于是沾沾自喜的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账,可算着算着,她忽然鼻尖一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有榴莲的味道?” 从小冉亿就有一个特殊技能,只要家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甭管藏在哪,掘地三尺她都能给翻出来,所以冉家的零食从来都藏不住。 “好香啊……”冉亿马上忘了两百万的大项目,丢开手机站起来循着味道找。 很快,她停在宿舍的小冰箱旁边。 打开冰箱门,白嘉然买的几块榴莲肉静静躺在里面。 “好啊姜小雪!” 冉亿正好也饿了,她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脸颊鼓成了小包子:“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榴莲还不告诉我!” 一闻见味道姜濯马上绕到旁边,口气嫌恶:“这么臭的东西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吃。” 冉亿愣住:“……那这是谁的?” 姜濯懒懒朝阳台看:“一个朋友买的。” 话刚说完,前方阳台的帘子就被拉开,白嘉然倚在墙壁上笑得耐人寻味。 许是找到了知音,他故意风骚的冲冉亿的背影比心,姜濯冷眼看着,朝他无声的发出一个滚字。 冉亿根本不知道身前身后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她只专心品鉴榴莲,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问: “你朋友真的好会买诶,这个榴莲水分足不说,口感还又甜又糯! 姜濯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又退后几步,语气不耐烦: “你能不能——” “小雪。”冉亿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朋友男的女的啊?” 姜濯顿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很难遇见跟我一样喜欢吃榴莲的人,我想认识他,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吃了他的东西,我想再买一个还给他。” 阳台上的身影瞬间变得风骚起来。 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哦。”姜濯目光微敛,陷入沉思:“他…是个人妖。” “而且非常讨厌女人。” 白嘉然身形一顿,遥遥对他竖起中指。 冉亿自上而下打量姜濯,良久才收回目光揶揄他:“没想到你交朋友的口味还挺重。” “……” 话虽这么说,但冉亿也知道在娱乐圈混的人性格形态总是千奇百怪的,所以也没再多问。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 “对了,你刚才叫我干嘛?” 她的眼神很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姜濯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原是想说,“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但人家竟然可以因为榴莲就想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交朋友。 他的外套掉了,随随便便赔条鱼。 但吃了人家两口榴莲,就迫不及待的要赔个新的给他。 呵。 姜濯心中冷笑,辗转百遍意难平。 上前,他伸出手,语气强硬:“拿来。” 冉亿一脸茫然:“啥?” 姜濯微垂着眸指向她手里的榴莲,眉间拧满了不耐烦: “我站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吗?!” 冉亿:??? ……刚才是谁嫌弃的说这么臭的东西跪着求他都不吃的? 微博下万千回复褒贬不一,有夸她漂亮的,也有骂她心机婊上学第一天就按捺不住炒作的。 冉亿翻着评论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是匪夷所思。 看了会,她犹豫着抬头问姜濯: “不会是你安排的记者炒我吧?” 姜濯面无表情:“你清醒一点。” “哦。” 冉亿讪讪低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姜濯素来自己都不屑炒作。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玩这一出? 是想捧她还是踩她? “你说。”冉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该不会是哪个大佬看上了我,想做我的金主吧?” 姜濯手中的叉子一滞,随即不耐烦的放下,擦了擦嘴,道:“你自己慢慢意淫,我九点半还有事。” 他站起来,经过冉亿身边时不经意朝手机屏幕浅浅一瞥。 “等会等会!”冉亿见他要走,赶紧拉住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沙发很软,两人的身体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姜濯怔了半秒,不自然的躲开: “你干什么?” “别问了,快笑!” 冉亿手伸到姜濯嘴边,食指拇指向上撑起他的嘴角,努力帮他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后,快速用手机按下了拍摄。 继续打开微信,找到【母上大人】的对话框发过去。 全程被摆弄的姜濯:“???” “实不相瞒,宋女士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也已经疯狂的打了十来个电话给我,让我见到你一定拍张照片给她。”冉亿嗲起嗓子浮夸地模仿母亲的语调: “唉,好久好久没见到濯濯了,昨天在电视里看到孩子怎么瘦了呢,你一定要拍张照片给妈妈喔。” 姜濯:“……” 明明上个星期两家人还在一起聚了餐。 真的是好久好久。 冉亿收拾包包也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停下,看着姜濯问: “这周末我去你公寓玩吧。” 姜濯目光一顿:“我不一定在。” “嗯?哦,你想多了。”冉亿没心没肺:“我只是想去看看塔塔。” 姜濯:“……” 塔塔是他们两年前共同捡来的一只虎斑橘猫。 因为经常要拍戏,姜濯大二就没有住校,在电影学院附近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平日里方便自己一边读书一边拍戏,塔塔也就一直被他养在公寓里。 “走了,反正我有钥匙,周五晚上我自己过来啊。” 冉亿打开门,探头探脑的左右打量片刻后,转身跟姜濯比了一个OK,仿佛在示意他——没狗仔,很安全。 姜濯还沉浸在刚才被嫌弃的不爽里,冷眼瞥她:“快滚。” 冉亿也不计较,架起墨镜离开。 没几分钟,小麻从外面进来,见姜濯黑着一张脸,小声喊:“濯哥?” 姜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顺了气,整理好衣服,带上口罩和墨镜:“走吧。” 两人从VIP电梯下到停车场,一上车姜濯就躺在后排闭目,小麻摸不清楚情况,但也知道姜濯脾气向来不是太好,所以也不多问,只专心开着车。 车才开出几十米,姜濯忽然睁开眼:“微博上有个【818大营长】知道什么来头吗。” “啊?”小麻在脑子里搜索信息,“就是个营销号,能有什么来头。” 姜濯没再问下去,安静片刻后,后排传来声音: “周五晚上的杀青宴推了吧。” 小麻微微侧头,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姜濯又紧接着开口: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很好吃的甜品叫什么?” 话题转的相当跳跃,小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额,那个樱花草莓冰淇淋蛋糕?” “恩,好吃?” “好吃啊!爆好吃!” “那你去买五盒——哦不。”姜濯抚着额角思考了会: “可能不够,十盒吧,买十盒这周五送到我公寓。” 小麻皱眉:“濯哥,我记得你从不吃这些的啊?” 后视镜里,他看到姜濯肩背不自然的动了下,说: “前几天我看到小区里面有条流浪狗。” 这个理由听得小麻相当费解。 23.狐狸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倒是姜濯, 比起之前沉闷不明的情绪, 现在看上去倒轻松明朗了些。 他慢悠悠的开口:“一万八,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等会等会。”冉亿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白嘉然——怎么——” 一时间理不清这中间是哪里出了问题,冉亿只好先抓重点, 小声说: “雪哥, 我没那么多钱啊。” “我接受分期。”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 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 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 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 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 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 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 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 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她掰着指头算账:“我妈给的生活费加上我今年的压岁钱, 还有平时的小金库, 全部转给你都还差三百, 我真的已经很穷了。” 姜濯:“……”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厅分开,姜濯去图书馆查资料, 冉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 她打算买一件类似的款式还给姜濯。姜濯那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 别说她没那么多钱,就算有,她也未必买得到。 可惜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冉亿都没有看到合适的款,她有点沮丧,虽说跟姜濯自小关系好,这件事上如果自己耍耍赖,姜濯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万八的衣服诶,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想到这,冉亿觉得白嘉然这个人真是讨厌爆了。 不是他的衣服他瞎凑什么热闹! 从市中心回来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还早,下车后冉亿买了杯冰淇淋边走边吃,经过后街一家宠物店时,一只柯基犬冲她旺旺叫了两声。 冉亿被吸引住,蹲下来跟狗狗玩了好一会,正准备走,忽然身体一顿。 她看到了宠物店里摆着的一个大大的鱼缸。 鱼缸里,好几条颜色鲜艳的小鱼儿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老板见她似乎感兴趣的样子,忙殷勤介绍说:“美女,看锦鲤吗?” 冉亿愣了下,“锦鲤?” “是啊,带走这条锦鲤,保证你演艺事业飞黄腾达,说不定明儿个就火了!” 电影学院后街的老商户,做的都是学生生意,老板嘴巴特别甜,专挑好听的说:“前不久有个导演系的在我这买了一条,没过几天他拍的片子就获奖了,还赚了两百万呢。” “真的假的。”冉亿虽然半信半疑,但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迈进了店里。 过去她常在微博上跟风转发锦鲤求好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很是稀奇。 那些小鱼红红火火的,此刻看在冉亿眼里——已经自动转化成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在游来游去。 所以…… 冉亿飞速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后,愉快的掏出钱。 “老板,我要一条最大的!” 研究生宿舍。 姜濯暂住的这个双人套间另外一个房间原本是空的,可就在两天前,有人强行搬了进来。 图书馆借到想要的资料书后,姜濯回了宿舍。刚推开门,一股诡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蹙了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大步跨入房里,果然—— 白嘉然大摇大摆坐在桌旁,手里正捏着一块榴莲往嘴里送。 “□□滚远点吃。” 姜濯边说边快速打开所有窗。 他对这种水果真是无法欣赏,每次闻到味儿胃里就疯狂的翻江倒海。 “暴殄天物。”白嘉然斜了他一眼,不甘心的又掰了一块丢给他:“你尝尝,真的很香。” 姜濯正把借来的书分类,白嘉然见他无视自己,忽然耐人寻味的冒出一句:“比你的小青梅还香。” 姜濯终于从书里抬起头:“你是不是很闲?” 白嘉然见这个办法有用,兴致更浓的靠到他旁边:“你知道吗,我上午用你那件一万八的外套吓唬了她,丫头片子估计这会正在老老实实帮你熨衣服呢。” 姜濯冷笑:“真是多谢你,我衣服已经进垃圾桶了。” “???”白嘉然一头雾水,纳闷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濯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弹开,走到书架前,声轻音淡:“你他妈臭死了,离我远点。” 白嘉然:“……” 两人同窗四年关系最铁,姜濯脾气不好,话少,他恰好相反,风流倜傥,处处留情。 就如此刻,明明姜濯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偏偏就想要挑战极限。 跟着走过去,白嘉然抱胸靠在书架旁,眼有微光,似真似假: “你那个小青梅挺可爱,我想追她。” 房内鸦雀无声,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姜濯背影清冷,纹丝不动。 白嘉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音刚落,书架下的人已经微微侧过身看着他。 姜濯眼里的情绪慢慢堆积,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声音虽轻,却似警告—— “离她也远点。” 周樾高高的个子站起来冲她们拼命招手:“这里!” 冉亿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周樾手长脚长,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我有这个糖,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24.飞机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有一年姜濯家买了一套组合沙发, 冉亿去他家玩,一屁股坐上去发觉——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 轻轻蹦一下就像自己玩过的蹦蹦床! 于是那一下午冉亿什么都没干, 在沙发上蹦了个爽, 到了饭点才回家。 当晚,冉亿便听到隔壁有打骂的声音。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冉母才说:“姜濯那孩子昨儿调皮, 把家里新买的沙发当蹦蹦床玩, 结果跳塌了一块, 听说老姜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冉亿当时就愣住了, 塌了? 再见到姜濯时,他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唯独膝盖上有些淤青, 猜测应该是跪了很久。 冉亿内疚极了,问他:“小雪, 你怎么不跟叔叔说沙发是我蹦坏的?” 姜濯很不耐烦的斜她:“有什么好说的。” …… 如果不是姜濯背锅, 跪得膝盖发青的应该就是冉亿了。 所以从那天起, 冉亿便觉得姜濯这人够哥们,有义气, 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后来, 她便成了姜濯的小跟班。 姜濯虽然总嫌她烦, 嫌她跟着自己,嫌她话多事多, 但每次冉亿不高兴了, 哭鼻子了, 他还是忍着性子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塞给她哄她。偶尔冉亿调皮闯祸了,他也最多骂两句,唯独有一次,他动手打了冉亿。 那年某天下午,冉亿照例来找姜濯,姜濯忙着做功课,她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看到隔壁楼几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着什么,她好奇,也跟着围了过去。 过去后才发现,小孩们不知是谁从哪搞来一颗子弹,正研究怎么才能像电视里一样发射。 冉亿听姜濯爷爷讲过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枪实弹,顿时来了兴趣。 她自告奋勇回家找来酒精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然后捂住耳朵跑远。 小孩们全躲得远远的,然而想象中的发射却没有出现。 冉亿以为子弹坏了,一个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夹起发烫的子弹仔细端倪。 一开始,弹头是对着自己的脑门心,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后,她又调了个方向,弹尾对着自己。 几乎是调转方向的一刹那,砰一声,一股冲击强力爆发。 冉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面前的弹壳已经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么0.1秒把弹头转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濯听到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飞快的把冉亿从地上扶起来,确定子弹里的火.药已经完全作用后,铁青着一张脸把冉亿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冉亿的屁股打过去。 冉亿满院子边哭边躲,姜濯却不像平时那般迁就。 他骂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腻了是不是?!” “那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 冉亿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姜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邻都赶了过来。 那年冉亿八岁,姜濯读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姜濯的微信里说——【让你哭到满学校跑】 冉亿深吸一口凉气,屁股暗暗收紧。 摸了摸曾经受伤的地方,她老老实实回过去:【……知道了。】 放下手机,冉亿把姜濯送来的零食包收进柜子,金晓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说:“听说这个好吃诶,给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亿跟被抢了传家宝似的马上夺回手里:“你要吃我明天买给你。”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晓萌撇嘴:“小气鬼,胖死你。” 冉亿:“嘻嘻,胖死也乐意。” 的确不是多贵重的零食,但冉亿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姜濯送她的东西,她和冉万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冉万已经读高中,说没有代沟其实是假的。 所以更多时候,姜濯填补了她对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种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对着哪怕已经成为顶级一番的姜濯,她也依然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 周一清早,一睁开眼睛冉亿就打开微博关注姜濯傍富婆事件发展的情况,谁知道过了一夜,话题非但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连今天某新闻的头条都成了姜濯秘恋女总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亿想说脏话。 从前围观别人的八卦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主角换了姜濯,还是那么难听的无稽之谈,冉亿觉得鼻子眼儿里出的气都带火。 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揉了揉眼睛,考虑了会,还是决定给姜濯打个电话。 拨通号码,她躲进被子里。 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冉亿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姜濯懒懒散散的,声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亿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头条都在说你傍富婆。” “就这个?” “啊,那些人不是放屁吗,明明——” “别打扰我睡觉。” 啪塔。 手机里传来忙音,姜濯直接挂了电话。 他从小就这样随心所欲,他不喜欢的,逼不了他,不喜欢他的,爱谁谁。 可冉亿不同,她看到乌烟瘴气的评论区里有人称姜濯是小白脸,气得要爆炸了。 这事她不能坐以待毙,好兄弟,讲义气,她可是在心里跟姜濯拜了把子的。 金晓萌忽然在床下敲她床头:“亿亿,那天研讨会你帮我拍的照片还没发我。” “哦。”冉亿心不在焉的点开相册,“我找找,现在发你。” 手机里有上千张照片,她往前翻了很久才找到金晓萌在研讨会台上拍的那几张,在发送时,冉亿眼睛无意瞥到了另外一张。 她顿时坐正,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点开那张照片。 再放大。 不过两秒,冉亿的神情便兴奋起来,她赶紧从床上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出寝室。 跑到楼道尽头一处安静的地方,忍住心里的激动,她又给姜濯打电话。 几声嘟音后,那边不耐烦的接起,一字一顿: “又。怎。么。了。” 冉亿:“小雪!小雪你别怕,我有办法帮你摆平那些胡说八道的事了!” 姜濯:“???” 他凌晨五点才回公寓躺下,不到两个小时,已经被冉亿骚扰了两次。 深呼吸,努力压下骂人的冲动:“我什么时候怕了?” 冉亿:“我从你疲倦的声音中听出来了。” 姜濯:“……” 五点才睡还被她接连轰炸几次能他妈不疲倦吗? “你想干嘛就干嘛OK?别再打过来了。” 啪塔,又挂了。 ……姜濯心情一定是太差了,所以才这么暴躁。 冉亿愈加坚定——必须要拯救自己陷在水深火热里的铁瓷。 打开相册,调出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或许冉亿也没想到,报到那天两人在蒂尔餐厅的合影,如今竟然成了能帮姜濯平反的有力证据。 说起来也是巧,当时两人坐在沙发上,背后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正对着钟鼓楼,晚上八点多,钟鼓楼上的指针分明。 但这些都没什么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两人拍照时,钟鼓楼背后不远处的北城体育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LED屏上正现场直播一个叫MT的歌手演唱会。 九月二号,恰好MT在北城开演唱会。 五彩斑斓映在照片的背景里,冉亿知道,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冉亿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满了马赛克,确保不会露出半分可疑后,暗戳戳的在微博申请了一个小号。 于是,上午七点半,一条微博横空出世,炸遍全网。 【僵尸一号】:#黑姜濯的死一户口本##姜濯是你大爷##我姜濯人正不怕影子歪##傍你瘠薄的富婆# 怒丢姜濯九月二号晚上跟朋友在蒂尔餐厅吃饭的合影,那天MT开演唱会,照片打脸吗?造谣狗请原地七百二十度螺旋爆炸,再您妈的见! 生怕热度不够,冉亿还特地圈了几个大V。 一口气做完这些已经是七点四十,快到上课时间,冉亿赶紧回寝室洗脸刷牙,早饭来不及吃,就从柜子里拿了姜濯送来的牛奶和饼干,匆匆赶去教学楼。 上午两节英语课冉亿都没心思听,她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转发了,且情况越演越烈,不到半小时转发量已经疯狂的达到了七万多条。 冉亿的手机都快被卡死,电量频频报警。早上她走得急忘了带充电宝,眼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用完最后一丝电后关机。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不知战况如何的冉亿飞奔回寝室把手机充了电。 刚开机,姜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冉亿以为是来感谢她的,美滋滋的接起来: “多谢的话就不必了,我这人务实,请我再吃一顿蒂尔就行。” 可姜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他情绪如常,声音淡淡:“僵尸一号是你?” “是呀!” 怕姜濯不理解,冉亿又附加解释:“我是以你粉丝的身份爆料的,可你的粉丝都没个固定的名字,所以我就替你想了下,你不是姓姜吗,干脆你的粉丝就叫僵尸呀,好记又特别对不对?” 姜濯:“……” 人家的粉丝都叫什么星星,海浪,芦苇,听着顺耳又舒服。 凭什么到他这就叫僵尸了? 他又不是个驱鬼的! 姜濯蹙着眉,赤.裸的上半身静静靠在床上,表情有些无奈。 湛青色被单衬着他健康的麦色皮肤,在几缕阳光投进的卧室里,更显男色。 冉亿还在问他: 25.手铐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姜濯比她大三岁,住在隔壁。楼里同龄的小孩多, 姜濯却不怎么聚在一起玩, 偶尔看不过冉亿跟小伙伴打架时,会一言不发的把她拖回家。 冉亿不是没反抗过, 只是她力气没姜濯大, 又打不过他,每次被他管都很不服气,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让冉亿改变了立场。 有一年姜濯家买了一套组合沙发,冉亿去他家玩,一屁股坐上去发觉——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轻轻蹦一下就像自己玩过的蹦蹦床! 于是那一下午冉亿什么都没干, 在沙发上蹦了个爽, 到了饭点才回家。 当晚,冉亿便听到隔壁有打骂的声音。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冉母才说:“姜濯那孩子昨儿调皮,把家里新买的沙发当蹦蹦床玩,结果跳塌了一块,听说老姜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冉亿当时就愣住了, 塌了? 再见到姜濯时, 他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唯独膝盖上有些淤青, 猜测应该是跪了很久。 冉亿内疚极了, 问他:“小雪, 你怎么不跟叔叔说沙发是我蹦坏的?” 姜濯很不耐烦的斜她:“有什么好说的。” …… 如果不是姜濯背锅, 跪得膝盖发青的应该就是冉亿了。 所以从那天起,冉亿便觉得姜濯这人够哥们,有义气,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后来,她便成了姜濯的小跟班。 姜濯虽然总嫌她烦,嫌她跟着自己,嫌她话多事多,但每次冉亿不高兴了,哭鼻子了,他还是忍着性子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塞给她哄她。偶尔冉亿调皮闯祸了,他也最多骂两句,唯独有一次,他动手打了冉亿。 那年某天下午,冉亿照例来找姜濯,姜濯忙着做功课,她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看到隔壁楼几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着什么,她好奇,也跟着围了过去。 过去后才发现,小孩们不知是谁从哪搞来一颗子弹,正研究怎么才能像电视里一样发射。 冉亿听姜濯爷爷讲过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枪实弹,顿时来了兴趣。 她自告奋勇回家找来酒精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然后捂住耳朵跑远。 小孩们全躲得远远的,然而想象中的发射却没有出现。 冉亿以为子弹坏了,一个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夹起发烫的子弹仔细端倪。 一开始,弹头是对着自己的脑门心,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后,她又调了个方向,弹尾对着自己。 几乎是调转方向的一刹那,砰一声,一股冲击强力爆发。 冉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面前的弹壳已经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么0.1秒把弹头转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濯听到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飞快的把冉亿从地上扶起来,确定子弹里的火.药已经完全作用后,铁青着一张脸把冉亿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冉亿的屁股打过去。 冉亿满院子边哭边躲,姜濯却不像平时那般迁就。 他骂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腻了是不是?!” “那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 冉亿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姜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邻都赶了过来。 那年冉亿八岁,姜濯读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姜濯的微信里说——【让你哭到满学校跑】 冉亿深吸一口凉气,屁股暗暗收紧。 摸了摸曾经受伤的地方,她老老实实回过去:【……知道了。】 放下手机,冉亿把姜濯送来的零食包收进柜子,金晓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说:“听说这个好吃诶,给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亿跟被抢了传家宝似的马上夺回手里:“你要吃我明天买给你。”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晓萌撇嘴:“小气鬼,胖死你。” 冉亿:“嘻嘻,胖死也乐意。” 的确不是多贵重的零食,但冉亿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姜濯送她的东西,她和冉万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冉万已经读高中,说没有代沟其实是假的。 所以更多时候,姜濯填补了她对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种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对着哪怕已经成为顶级一番的姜濯,她也依然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 周一清早,一睁开眼睛冉亿就打开微博关注姜濯傍富婆事件发展的情况,谁知道过了一夜,话题非但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连今天某新闻的头条都成了姜濯秘恋女总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亿想说脏话。 从前围观别人的八卦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主角换了姜濯,还是那么难听的无稽之谈,冉亿觉得鼻子眼儿里出的气都带火。 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揉了揉眼睛,考虑了会,还是决定给姜濯打个电话。 拨通号码,她躲进被子里。 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冉亿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姜濯懒懒散散的,声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亿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头条都在说你傍富婆。” “就这个?” “啊,那些人不是放屁吗,明明——” “别打扰我睡觉。” 啪塔。 手机里传来忙音,姜濯直接挂了电话。 他从小就这样随心所欲,他不喜欢的,逼不了他,不喜欢他的,爱谁谁。 可冉亿不同,她看到乌烟瘴气的评论区里有人称姜濯是小白脸,气得要爆炸了。 这事她不能坐以待毙,好兄弟,讲义气,她可是在心里跟姜濯拜了把子的。 金晓萌忽然在床下敲她床头:“亿亿,那天研讨会你帮我拍的照片还没发我。” “哦。”冉亿心不在焉的点开相册,“我找找,现在发你。” 手机里有上千张照片,她往前翻了很久才找到金晓萌在研讨会台上拍的那几张,在发送时,冉亿眼睛无意瞥到了另外一张。 她顿时坐正,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点开那张照片。 再放大。 不过两秒,冉亿的神情便兴奋起来,她赶紧从床上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出寝室。 跑到楼道尽头一处安静的地方,忍住心里的激动,她又给姜濯打电话。 几声嘟音后,那边不耐烦的接起,一字一顿: “又。怎。么。了。” 冉亿:“小雪!小雪你别怕,我有办法帮你摆平那些胡说八道的事了!” 姜濯:“???” 他凌晨五点才回公寓躺下,不到两个小时,已经被冉亿骚扰了两次。 深呼吸,努力压下骂人的冲动:“我什么时候怕了?” 冉亿:“我从你疲倦的声音中听出来了。” 姜濯:“……” 五点才睡还被她接连轰炸几次能他妈不疲倦吗? “你想干嘛就干嘛OK?别再打过来了。” 啪塔,又挂了。 ……姜濯心情一定是太差了,所以才这么暴躁。 冉亿愈加坚定——必须要拯救自己陷在水深火热里的铁瓷。 打开相册,调出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或许冉亿也没想到,报到那天两人在蒂尔餐厅的合影,如今竟然成了能帮姜濯平反的有力证据。 说起来也是巧,当时两人坐在沙发上,背后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正对着钟鼓楼,晚上八点多,钟鼓楼上的指针分明。 但这些都没什么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两人拍照时,钟鼓楼背后不远处的北城体育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LED屏上正现场直播一个叫MT的歌手演唱会。 九月二号,恰好MT在北城开演唱会。 五彩斑斓映在照片的背景里,冉亿知道,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冉亿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满了马赛克,确保不会露出半分可疑后,暗戳戳的在微博申请了一个小号。 于是,上午七点半,一条微博横空出世,炸遍全网。 【僵尸一号】:#黑姜濯的死一户口本##姜濯是你大爷##我姜濯人正不怕影子歪##傍你瘠薄的富婆# 怒丢姜濯九月二号晚上跟朋友在蒂尔餐厅吃饭的合影,那天MT开演唱会,照片打脸吗?造谣狗请原地七百二十度螺旋爆炸,再您妈的见! 生怕热度不够,冉亿还特地圈了几个大V。 一口气做完这些已经是七点四十,快到上课时间,冉亿赶紧回寝室洗脸刷牙,早饭来不及吃,就从柜子里拿了姜濯送来的牛奶和饼干,匆匆赶去教学楼。 上午两节英语课冉亿都没心思听,她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转发了,且情况越演越烈,不到半小时转发量已经疯狂的达到了七万多条。 冉亿的手机都快被卡死,电量频频报警。早上她走得急忘了带充电宝,眼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用完最后一丝电后关机。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不知战况如何的冉亿飞奔回寝室把手机充了电。 刚开机,姜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冉亿以为是来感谢她的,美滋滋的接起来: “多谢的话就不必了,我这人务实,请我再吃一顿蒂尔就行。” 可姜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他情绪如常,声音淡淡:“僵尸一号是你?” “是呀!” 怕姜濯不理解,冉亿又附加解释:“我是以你粉丝的身份爆料的,可你的粉丝都没个固定的名字,所以我就替你想了下,你不是姓姜吗,干脆你的粉丝就叫僵尸呀,好记又特别对不对?” 姜濯:“……” 人家的粉丝都叫什么星星,海浪,芦苇,听着顺耳又舒服。 凭什么到他这就叫僵尸了? 他又不是个驱鬼的! 姜濯蹙着眉,赤.裸的上半身静静靠在床上,表情有些无奈。 湛青色被单衬着他健康的麦色皮肤,在几缕阳光投进的卧室里,更显男色。 冉亿还在问他: “怎么样?现在情况扭转了吗?应该没人说你傍富婆了吧?” 姜濯疲惫的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一睡醒便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得知这几小时里的风云突变后,现在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情绪。 静了会,他说:“你自己去看看微博吧。” 冉亿从他的口气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挂掉电话后她打开微博,刚看到热搜第一条,手便一抖。 #疑似姜濯正牌女友曝光# #姜濯与神秘女子甜蜜捧头杀# 冉亿看得心跳加快,什么正牌女友?那张照片明明从头到脚马赛克到亲妈都不认识,这些人从哪看出合影的是个女的?还有捧头杀又是什么鬼? 她一头雾水的点开评论: 【呵,人虽P掉了,但你们发现没有,窗户里反射的背影大约一米六三,身材纤细,还扎着马尾,初步估计是个年龄在18-23岁之间的年轻女人。】 【没错,从那两根手指的骨节比例以及肤色、指甲上的反光甲油也可以判断马赛克的是一个年轻女性。TvT,我哥哥的盛世美颜被一个女人这样托着,嫉妒令我质壁分离……】 整版的评论走向宛如一群法医围在一起验尸,看得冉亿一身冷汗。 她急急的又点开照片,这才明白过来—— 千算万算,她只记得马赛克掉自己的脸和身体,却忘了身后的玻璃,忘了当时撑在姜濯嘴边让他笑的两根手指。 冉亿懵逼的挠了挠头。 ……姜濯的这些僵尸都他妈是福尔摩斯诈尸过来的吧? 他真的很想反手送她一个十级清醒。 但他忍住了,他能怎么办呢,面前这位不是什么失去理智的女粉,而是这些年一直装在心里的人啊。 虽然他不知道冉亿今天又抽了哪门子的风跑来这样赞美自己,但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她的面子,姜濯只能僵硬的微笑说谢谢。 冉亿看着他回后台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小计划好像失败了? 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了姜濯,而且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演去赞美,去捧场。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26.奶茶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上万条评论看得冉亿目不转睛,神清气爽——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顾上吃饭, 全部心思扑在微博上与黑粉战斗, 饿了就从姜濯的零食包里拿东西垫两口,到了这个点, 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 套了件外套, 冉亿下楼。 她打算去后街吃点东西,刚走到操场附近,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冉亿。” 声音清晰且熟悉, 冉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回头后才发现。 没幻听,也没见鬼。 真的是姜濯。 他穿着军绿色的机车夹克,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十米处, 两手随意插在兜里, 眉目隐在浅浅昏黄中,尽管晦暗,却依然盖不住他满身的桀骜冷清。 连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都仿佛沾染上了几分气场,与夜幕相连,泛着摄人的光。 晚上八点多正是操场人多的时候, 来来往往, 已经有学生发现了姜濯,并悄悄驻足议论。 冉亿有点蒙, 怔了三秒钟后, 她淡定的从姜濯身边走过去,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捂住嘴悄悄递声:“打电话!打电话说!” 然后淡定的伸展四肢, 漫步校园。 姜濯皱眉看着认真表演锻炼身体的冉亿—— 她又犯什么毛病? 真是人还没红,戏多得要命。 尽管不爽,姜濯还是拿了手机拨过去: “你又搞什么?” “风口浪尖的你要我命啊?”冉亿把帽衫的帽子拉起来套住头,“没看你的女粉们恨不得把我挖出来挫骨扬灰吗?” 姜濯闭了闭嘴,没反驳。 冉亿这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姜濯朝她走的方向慢慢跟上去,说: “要排毕业大戏了,我暂时推了工作,未来两个月都住学校。” “真的吗?太好了!” 冉亿的兴奋让姜濯心里微妙一动,他顿了顿,随意问道:“好什么。” 冉亿狡黠笑了两声,说:“反正你在学校都要吃饭的,干脆我的伙食你都包了啊。” “……滚。” 姜濯始终跟着前面的小小身影,两人之间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很是默契。 忽然冉亿在电话那边喊: “慢点走啊你,离我太近了!退后退后!” “哪来那么多屁事。”姜濯不耐烦:“你就不能走快点?” 冉亿理直气壮:“我腿短。” “……” 姜濯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 回归安全距离后,冉亿又放心的继续聊: “富婆这事儿今天我帮你解了围,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姜濯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帮我?” “怎么就不是帮你了?”冉亿激动得转过身倒着走:“疑似有女朋友总比疑似傍富婆听上去好多了吧?” 姜濯还没回,她又朝他的方向喊话:“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亏我今天为了你的事,一天都没吃——” 饭字的发音才到了嘴边,冉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隔着电话,她感觉一阵阴风嗖嗖的扑面而来,脸上的汗毛旋即根根竖立。 姜濯冷冷的问:“怎么不说下去了,说啊,继续。” “……”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冉亿支支吾吾,声音蔫下去:“你,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她抬头观察地形,发现前面拐个弯就是自己的寝室楼,心中窃喜,脚下悄悄加快步子,嘴上也变得硬气: “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给我站住。”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转身,过来。” 冉亿眼看着离寝室楼越来越近,胆子也肥了起来。 她猛地加速跑了二十米,直到站在寝室楼下的公告栏旁,才转头冲姜濯扭了扭屁股示威,“想揍我啊?嘿嘿,来啊来啊。” 姜濯:“……操。” “哎呀!大明星怎么能说脏话啊,小心我僵尸一号给你录下来放网上。”冉亿得意洋洋:“我现在这个号可是有很多你的粉丝。” “……” “拜拜啦小雪雪!” 冉亿挂断电话,远远朝姜濯挥了挥手,背影潇洒的进了寝室楼。 九月的天气微凉正好,晚风惬意怡人,拂在脸上似乎就能让人驱散躁气,心平气和。 姜濯靠在暗处的墙边站了会,脸上情绪不明,他静静看着冉亿走进寝室楼,片刻后叹了口气,找出小麻的电话打过去。 回到寝室的冉亿心情巨好,总觉得皮了一下姜濯的滋味相当爽。只是这么一来,自己还是饿着肚子回来了。 寝室里,金晓萌正趴在桌子上刷微博,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冉亿从零食包里拿了袋薯片坐到她身边问:“发什么呆呢。” “我失恋了。”金晓萌垂头丧气。 “??你不是单身吗,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唉。”金晓萌把手机举起来,“姜濯有女朋友了,我不是失恋是什么。” “……” 冉亿下巴一抽,半块薯片从嘴里掉出来。 金晓萌没察觉她的异常,继续放大手机里的图片:“亿亿你看这双手,一看就婊里婊气的。” 冉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藏进兜里,憋了会,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 “不是……就两根手指,你怎么看出来人家婊了?” “不管。”金晓萌咬牙呜咽:“勾引我濯的都婊!” “……” 金晓萌一向软软的,第一次这样语出惊人,冉亿吓得赶紧回自己位置坐好。 她开微博悄悄切换了僵尸一号的账号,发现转发还在继续,私信也已经爆满,自己竟然一天之内涨了三万多个粉丝。 他们问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女人是姜濯的女朋友吗?”“有她微博吗?”“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让冉亿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过眼下她更招架不住的是——自己的胃。 真的是好饿好饿,饿到穿肠,饿到流泪。 楼下的小卖部早就关了门,再过一会寝室也要关灯,原本零食包能救救急,可吃了一天的零食,冉亿现在十分想喝一口热汤暖暖胃。 哪怕是方便面的汤也感激涕零了。 可惜现实残酷——问了一圈,表演系女生里十个有九个都视身材如命,别说泡面了,这个点她们连水都不敢多喝半口。 那十个人里多出来的一个例外,便是冉亿了。 没办法,她只能打开微信—— 前有古人望梅止渴,今有冉亿望图止饿。 冉亿的朋友圈有许多美食照,昨天她才分享了某餐厅的新品蜜汁烧鹅饭,图片相当诱人,她还说这周末要去试试。 心酸的打开微信,冉亿盯着烧鹅饭的照片边看边咽口水,时不时拿薯片放进嘴里,幻想吃进去的是香滑美味的烧鹅,假装吃得很饱,吃得很撑。 外面的敲门声都没能影响到她此刻的专注。 金晓萌去开了门,不知跟谁说了什么,关门后,她提着一个口袋放到冉亿桌上。 “怎么老有人给你送东西啊。” 冉亿抬起头:“什么?” “宿管阿姨刚才又来了,喏。”金晓萌指着桌上的东西,“说有人送来给你的。” 冉亿愣住,看向桌上的口袋。 袋子上熟悉的餐厅名字让饿到满身丧气的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双眼放光: “给我的?!” - 姜濯的宿舍原本在12栋,但因为之前长期在校外拍戏,他的床位被调给了其他学生,这次回校便被安排在了研究生宿舍楼的一个两人间寝室里。 研究生宿舍楼刚好紧挨着女生宿舍8栋。 姜濯此刻站在窗台处遥看对面某个房间里的人影浮动。 突然,手机叮一声响: 【大佬!是你吗大佬?烧鹅饭是你送来的吗?[扑通跪下.jpg]】 【刚才用屁股嘲讽你,我,我不是人!】 姜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个弧度。 刚才他给小麻打电话,正好自己也饿了,就让小麻带了两份,一份给冉亿的宿舍送了过去,还有一份现在在自己桌上。 正思索着发点什么话过去,冉亿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打包过去分别装菜,米,汤的三个盒子——全部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 姜濯停留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他几乎能脑补出这些菜经历了怎样的风卷残云。 看了看时间,从小麻告诉自己饭送到后至现在——刚好三分五十六秒。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组织好一句体贴又不失嫌弃的话。 冉亿还在美滋滋: 【雪雪,这个系列真的超好吃诶,就是分量小了点,嘻嘻,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碗。】 深吸一口气,姜濯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猪圈跑出来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能吃的人? 还是个女人?! 冉亿:【我没吃饱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TvT】 姜濯看了一眼,烦躁的摁掉屏幕走回桌前坐下,自己的那份外卖还没有拆开,香味隐隐的飘散在室内。 离宿舍熄灯还有二十分钟。 他拎起外卖,低声骂了句什么,又拿起手机—— 【下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冉师妹,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他拉着冉亿进教室,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顿了顿,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开心。 正说着,姜濯累了一天的嗓子忽然剧烈的咳起来。 冉亿赶紧帮他拍背,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一会,她掏出一盒喉糖。 打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她递到姜濯嘴边:“雪雪你快吃这个。” 她的眼神很单纯,但又带着一丝焦急,看上去倒让姜濯有几分错觉,仿佛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紧张和在乎。 他接过糖放到嘴里,辛烈的薄荷味蔓延在口腔,还夹杂着一丝枇杷的酸甜。 “好点了吗?”冉亿还在抚他的背。 如果说之前姜濯还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对冉亿有些许闷气,但这一刻,都随着她的一颗糖而气消云散。 27.汇演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可刚才你不是还嫌它臭的吗?” 姜濯嘴角一僵, 立即黑了脸:“你到底给不给?” “阿西吧拿走拿走!”冉亿把手里最后一块榴莲递过去,嘴里叨叨:“更年期了吗你, 这么暴躁。”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难得来一次研究生公寓, 我参观参观长什么样。” 说完, 抬脚就往阳台上走。 姜濯忙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参观啊。” “不准。” “???” “你今天是怎么了?”冉亿皱眉看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像个神经病。” 姜濯:“……” 冉亿环视房内一圈后缓缓的自言自语:“眼神躲闪, 形迹可疑, 还不让我参观……” 综合以上, 她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濯有鬼。 姜濯又开始催她:“鱼我收了,你赶紧滚蛋。” 冉亿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 想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可看了半天,姜濯把自己的情绪遮掩的一丝不漏。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冉亿明显的感觉到了刚才她想去阳台时姜濯流露出的不自然。 所以… 莫不是阳台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趁姜濯一个不注意,冉亿忽地撇开他的手朝阳台溜过去。 “你——” 姜濯话在嗓子里, 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站的位置到阳台就隔了一个小厅,小厅里只有一个双人沙发,不到十米的距离, 根本阻挡不住一阵风跨过去的冉亿。 三秒后, 冉亿停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前。 她狡黠的冲姜濯笑,压低声音问他: “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 是不是阳台上藏了什么好吃好玩的。” 姜濯:…… 有妖气算不算好玩的。 冉亿正得意洋洋等他回复, 身后突然窜出一道冷艳婉转的声音: “你看看我好不好玩。” “???” 冉亿吓得身体都缩矮了半截, 回头, 看清眼前的人后有些惊讶:“……是你?” 白嘉然手里抱一本书, 嘴角轻轻勾着。不知是不是在阳台上晒了太阳的缘故,他脸颊浅浅红晕,上挑的桃花眼里微光迷离。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眯眯眼朝冉亿笑:“要我陪你玩吗?” 怔了片刻,冉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金晓萌说什么两人水火不容,人家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到同住一间房! 冉亿还记着白嘉然的仇,闷闷冲他:“走开,谁要跟你玩啊。” 转身,刚想跟姜濯打招呼离开,她视线不小心落在了白嘉然手上的书封上。 顿时,脑门轰一声炸开—— 《香闺秘史》? 香!闺!秘!史!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加上春色露骨的封面,冉亿脸一下涨红,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但她还是强撑镇定:“你们忙,我先走了。” 午后阳光温煦,冉亿出了研究生宿舍。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思绪有些蒙,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冉亿被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她抬头瞥了一眼。 哦,是榴莲。 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吃的东西。 几乎是刹那间,冉亿脑中电光火石,火树银花,无数片段如电影回放狂啸而过。 姜濯的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姜濯不让她去阳台。 姜濯说家里的榴莲是一个讨厌女人的人妖买的。 白嘉然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雌雄难辨,完全符合人妖的设定。 白嘉然拿姜濯的衣服戏弄自己,完全是讨厌女人没错了。 而且他们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古代小黄文。 所以要不是自己捧着一条鱼去打扰,说不定…… 冉亿觉得信息量有点大,有点超纲,她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某些画面。 深呼吸,闭了闭眼—— 天呐。 我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姜濯的小秘密。 冉亿走后,白嘉然吹了个口哨:“没劲,还想再逗逗她。” “逗你妈。”姜濯从柜子里拎出他的行李箱:“滚回你家住。” 白嘉然好像没听到似的,他捞起睡衣的衣角,轻轻一掀,年轻的身体就映在了午后的阳光里。 姜濯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 “你又发什么骚?” 白嘉然不慌不忙:“看书看累了,冲个凉。” 这么嚣张的在别人的地盘撒野也是很欠打了,姜濯拦住经过的他:“我好像在赶你走?” “我知道啊。”白嘉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尽管赶,走了算我输。” “……”姜濯想揍人了。 他看着白嘉然大摇大摆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道:“你别他妈在里面撸!” “excuse me?” 白嘉然像听了个笑话,他从里面探出头,一双桃花眼勾着不屑的笑: “我需要自己解决?” 水汽爬上他妖娆的眼尾,淡淡染上一抹玩味:“倒是你,知道女人什么味道吗?” …… 姜濯过去踢上了卫生间的门。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在桌前坐下,桌上小鱼缸里锦鲤灵动欢脱,在有限的空间里恣意游动,像极了那年吵着要自己教她游泳的冉亿。 她既兴奋又笨拙,身体总不能放松,姜濯不得不手把手护着她在泳池里翻腾。 女人的味道他的确不知道。 但她的味道,早已和着那年泳池里的水,潺潺流进了自己心里。 很多年。 第二天上午,表演课结束后,还有两节公共欣赏课。 官方叫欣赏课,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电影,逃课的人很多。 今天学院开放的是一部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的法国电影。 金晓萌他们早就在网上看过这部电影,所以没来上,冉亿一个人赶到放映楼影音教室时,里面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场内只剩三个空位置。 两个连在一起的,一个单独的。 冉亿没有多想,直接在离自己近的相连位置坐下来。 离放映还有十五分钟,她刷微博打发时间,刚拿出手机,旁边位置的光亮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冉亿微微侧头,随后愣住:“你怎么来了?” 姜濯站在他面前,还未开口,白嘉然就从他身后冒出来轻挑眼尾嬉笑: “小姐,欣赏课没有规定大四的不能来吧?” 冉亿看到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朝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那坐呗,马上开始了。” 姜濯顺着准备落座,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冉亿忽然一个打挺直愣愣站起来。 “额。”她走到过道中间,指着两个相连的位置:“你们坐一起吧,我坐那边。” 仿佛一刀扎了过来。 姜濯:“……” 电影开始,全场暗光。 白嘉然靠着背椅,时不时斜一眼左前方一个人坐的冉亿。 “你说。”他漫不经心的蹭到姜濯耳边:“你家小青梅是不是爱上我了,所以害羞,看到我就躲?” 姜濯一只手别开他的脸,冷道:“闭嘴。” 白嘉然幽幽叹气,语重心长: “濯儿,你学学我,喜欢就大胆的上。” “你这样会憋出病的。” “实在不行你让给我——” “说够了没。”姜濯声音像碎沙,顿了顿,仍倔强的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白嘉然:“我不需要长眼睛都看得出来OK?” 姜濯:“……” 沉默片刻,他一直正视屏幕的眼睛,终于朝左前方瞥过去。 冉亿埋着头,明显心思没有集中在看电影上。 死丫头,他骂。 她又在想什么。 电影结束,学生全部往食堂涌。 冉亿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姜濯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你等会。” 冉亿:“?” 人流渐渐散去,影音教室就剩他们三个人。 白嘉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挑明:“小师妹,你濯哥哥有话跟你说。” 姜濯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OKOK。”白嘉然体贴的把教室门都顺手带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好好说,说清楚。” 冉亿心慌慌,不明觉厉。 隐隐约约的猜想…姜濯应该是要跟她坦白什么事情吧。 毕竟上次被她撞破了,早说晚说,都是要说。 “呵呵呵。”冉亿挤出假笑:“你要说什么啊?” 气氛莫名尴尬,姜濯微微动唇,扯开话题:“我听张老师说你人物练习总做不好,怎么回事?” “……” 提到这个,冉亿顿时就丧了起来。 刚才表演课上的眼神练习她依然无法进入状态,老师总说她找不到那种感觉。 冉亿很失落,“我已经尽力了。” 姜濯问:“你找不到什么感觉?” 冉亿:“恋人啊。” 她无聊的踹椅子:“我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找感觉。” 姜濯心中微动,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线,须臾,他装作自然地开口: “要不,我带你试一下。” 当新人演员怎么都无法入戏的时候,往往一个有经验的老演员可以试着用自己的表演去带动她,感染她。 他把冉亿拉着坐下,与自己面对面。 “你现在看着我,试着把我想象成是你的——” 姜濯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口。 冉亿却点头:“男朋友嘛!我懂!” 他松了口气。 “那开始吧,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如镀了金,透过斑驳的树影照进窗内,勾勒着姜濯侧脸的棱角。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锋利冷漠的。 但此刻给她的,却是难得的柔和温存。 四目相对,冉亿的五官渐渐在姜濯瞳孔里放大,女孩婴儿肥的脸白皙伶俐透着浅粉,睫毛如羽扇,小巧的鼻尖下是粉红的唇。 冉亿有着很特别的唇珠,上唇翘着,像覆着露水的樱桃,晶莹甜美,看久了,便总让人想要忍不住偏头咬一口。 姜濯喉头轻滚,舌尖抵着上颚吞着口水。 手心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用尽了所有他能做的,却还是没能赢过自己。 他的自信和定力溃不成军。 不知看了多久,终于—— 姜濯主动别开了脸。 他走到一旁窗户边,深深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 其实有那么几秒,冉亿真的觉得被姜濯的情绪带起来了些。 可刚找到那种感觉,他又跑开不看自己了。 唉,姜濯的样子看起来真痛苦啊。 看着他的背影,冉亿低头想了会,走过去推了推他,语气似安慰: “雪雪…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 被她手搭住的肩头瞬间凝滞。 姜濯微微侧头看她:“你……知道?” 冉亿叹了口气,闭着眼点头。 姜濯:…… 他从来没有觉得有哪场戏像今天这样,拼劲全力都没办法左右自己。 既然她都明白。 姜濯的声音低沉缓缓:“那……你接受么。” “当然。”冉亿安抚着拍他的肩:“就算你今天不打算告诉我,我都知道。” “恩。”姜濯轻轻应了一声。 他表面看似面无表情,平静如水,但心里已经炸开了波涛骇浪,漫天烟花。 他觉得自己现在仿佛飘在空中,跳跃,翻滚,欣喜交织着激动。 当然? 她说当然?! 所以她什么都知道啊…… 那边冉亿揉着书角,继续糯声糯气的说: “我怎么会不接受呢,你看你,刚才对着我都要看吐了。” 正飘然忘我的姜濯猛地从高空中栽下来,摔得瞬间清醒。 “你这么帮我找感觉,我当然也会帮你的。”冉亿目光诚恳,自言自语。 姜濯皱眉,已然觉得不妙:“……帮我什么。” 冉亿警觉的左右观察,随后小声凑到他耳边: “总之你放心,你喜欢男人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保密的!” 姜濯的胸口微微起伏,刚才冒着粉红星光的波涛和烟花这一刻全部成了冷冷的冰雨,在他左右脸颊疯狂瞎拍。 这他妈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女人?!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妈的老子不想喜欢了!! 姜濯的情绪渐渐接近最大愤怒值。 冉亿还蒙在鼓里,手指继续不知死活的戳他胸口: “问你话呢?干嘛这个鬼样子看我?” 姜濯:“……” 吸气。 呼气。 算了,他忍。 再跟这个女人多待一分钟他可能都会被气到五脏爆炸,面容扭曲。 一声不吭,姜濯沉着脸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心中不甘终是咽不下去,堵在胸口上下难动。姜濯在原地停住,他身影依然颀长挺拔,有着少年的冲动和热忱。 顿了顿,还是意难平的回了头: “冉亿,你就没从我眼里看到点别的?!” 姜濯莫名的火气让冉亿很是无措,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话,听他这么一问,开始认真回想。 眼里?姜濯问眼里? 28.亲亲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好了宝贝, 别生气,你要的那个包我明天就去订ok?” “好好好, 想你吻你爱你。” 视频电话挂断, 白嘉然松了口气,他见姜濯回来, 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 “女人真他妈难哄。” 姜濯见惯不怪的问:“这个月第几个包了?” “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我女人高兴就好, 倒是你。”白嘉然擦干头发坐到他面前,“你那个小青梅还没搞定?” 姜濯手按着额角, 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 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 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 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 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 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姜濯回身, 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 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 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冉亿趁机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拽她的头上仰: “你又算什么东西?睡副导抢角色,以为大家不知道么?” 艾琳使劲挣扎,冉亿加重力气压住她,人侧到她耳边警告: “请你以后好好说话,不会说我就继续这么教你,教到你会说为止。” 一旁的金晓萌和周樾吓蒙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琳被扯着头皮,几乎感觉到发根处的撕裂,她咬了咬牙:“你放开我!” 冉亿原也不想把事惹大,只想吓唬吓唬她,别总仗着自己有点名气就肆无忌惮。 她见艾琳声音弱下去,嗤了声,便也松了手。 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还要美美的去唱歌呢。 转身,她跟金晓萌和周樾说:“我们走吧。” 刚迈开两步,冉亿耳边就传来闷实的一声,随后有液体从头上滑落下来,混合着甜和腥的味道。 瞬间,她天旋地转。 脚下歪了歪,旁边的金晓萌尖叫道:“亿亿!!!” “敢打我?”身后艾琳冷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背唐诗三百首呢。” 她丢了手里的即食燕窝饮料,玻璃瓶身已经砸碎,燕窝沿着冉亿的脸颊一直往下流。 混合着的,还有她额角的血。 冉亿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液体,看到手里的红色后,整个人“刷”地瘫软下去。 “亿亿!!!” 金晓萌和周樾惊慌失措的围上来,原本开开心心去过生日,现在却搞得一团糟,年轻的女孩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忙乱中又是给冉亿掐人中,又是急着给辅导员打电话,叫救护车。 现场正一片乱,冉亿的电话忽然响了,金晓萌拿起来,看到来电人标记是【雪大佬】。 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要告诉家长的,她们知道冉亿是本地人,这个来电的雪大佬说不定是冉亿的朋友,能联系到冉亿的父母。 没多想,金晓萌赶紧接起来。 那边,姜濯还没出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亿亿的朋友吗?!!” 姜濯隐隐感到不对,“我是,怎么了?” 金晓萌话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亿亿在宿舍被人打昏过去了,满头是血!你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她爸爸妈妈啊?!!” 彼时姜濯刚刚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停好车,他心猛地收紧,视线追向对面八栋,却什么都看不到。 开车门,他快速朝那栋楼跑过去,并对着手机沉声道: “都别动她,我马上就到。”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29.打折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冉亿松了口气, 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 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 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 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尤其是金晓萌, 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 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 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 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 冉亿赶紧解释:“不是, 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刚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迎上来: “你好,是冉小姐吧?” 冉亿扒下墨镜瞥了眼:“对啊,你是?” “我是濯哥的助理,叫小麻。” “啊,你好你好。” 寒暄两句,冉亿跟着他朝姜濯定的包厢走,路上随意聊道: “奇怪,你怎么认出我就是冉亿啊?” “濯哥说你长得还不错。”小麻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他那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还不错,那一定是相当漂亮了。” 冉亿摆了摆手自谦:“哎哟,还好啦。” 这个小麻,不仅相貌端正肤白唇红,嘴还那么甜,真是越看越顺眼。 冉亿看了会,忽然话锋一转:“可餐厅里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小麻也是个老实孩子,边走边回:“哦,濯哥还说了,脸最圆的那个就是。” 冉亿:…… 再见。 . 蒂尔餐厅主营意大利菜,装修是大气的欧式浪漫风,轻奢舒适。 两人穿过大厅来到私密的VIP包厢,推开门,冉亿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濯。 小麻自觉带上了门。 “姜濯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冉亿气鼓鼓甩了包坐到沙发对面。 姜濯睁开眼,压下等了太久的躁气看着她说:“小姐,我请你吃饭,我等你一个小时,谁成心气谁?” “你跟你那小助理说我脸最圆是几个意思?”冉亿气势汹汹,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单,一页一页的边看边强烈控诉姜濯。 只是翻的页数越多,她声音越低。 过了会,彻底没声儿了。 姜濯摸着被念到头疼的脑仁:“说完了?” 冉亿瞪着溜圆的眼睛,眼神满是迫不及待:“小雪,我们点菜吧!” 姜濯把餐单从她手里夺走:“别吃了。” “错了错了错了!”冉亿马上抢回来,双手作揖恭维:“濯哥,姜兄,大佬!” 见姜濯不再说话坐回正桌,她也屁颠跟着坐过去—— “开胃菜要个蘑菇慕斯吧,嗯,蓝鳍金枪鱼配鱼子酱,龙虾海胆意面,西冷牛排,蟹肉沙拉这些都要。”冉亿掰着指头数了数,“甜品要提拉米苏和蜂蜜香草布丁。” 姜濯皱着眉睨她:“你是猪吗?” 冉亿十分淡定:“可能吧。” 她笑眯眯的把餐单递给姜濯:“你跟猪坐一起吃饭,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姜濯给自己正名:“我花钱请你吃饭,起码我是个养猪的。” “你再是个养猪的,我也是你投喂不起的高贵品种。” “……” 猪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濯合上餐单,抬头跟服务生说:“一份白松露蔬菜沙拉。” 在娱乐圈混的,保持身材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冉亿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可偏偏自己又是个见了美食就挪不动步的吃货,所以趁着还没正式进这个圈子,多吃一天是一天。 等餐的时候,冉亿趴到旁边的沙发上,餐厅在六层,窗外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钟鼓楼,城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忽然,姜濯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接起来,声音带着点尊敬:“宋姨。” 冉亿一个激灵,头转过来看姜濯。 “是。” “在一起呢。” “好,您放心。” “宋姨再见。” 挂了电话,冉亿跳过去问:“我妈找你干嘛?” 还未开口,姜濯的手机又响。 他叹口气接起: “妈……” “她在我旁边。”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姜濯手扶着额角,口气无奈:“你今天已经打了八个电话给我了。” “好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冉亿坐到他旁边,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你妈又找你干嘛?” “干嘛?”姜濯盯着她冷笑一声:“你妈说你胆子小,让我多照顾着点,别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妈说你太漂亮,要我好好看紧,别被坏人拐走了。” 姜濯头疼:“这两个妈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哪里误解了?来来来。”冉亿一本正经的抓住姜濯的手放到他的左胸口——“摸着你的良心,你敢说我不美?” “你——” “好了从你欣赏赞叹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到了答案。”冉亿甩开姜濯的手:“吃饭。” …… 姜濯吸气,吐气,闭着眼睛捻眉心。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自恋的。 菜悉数上桌,冉亿点了道西冷牛排,为了尝到最鲜嫩的肉感,这道菜是主厨现场煎制。 主厨是一名意大利中年男人,身材很胖,他照例先介绍了这道菜的食材,然后开始煎制。 期间,他跟冉亿闲聊: “我叫ERIC,很荣幸为女士服务。”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冉亿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词汇冲到嘴边,又紧急刹回去。 然后才说:“我叫冉亿。” 她刚说完,旁边的姜濯就发出一声轻笑。 冉亿皱眉瞪他,“笑什么笑?” 姜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回:“我以为你要说你那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呢。” 冉亿不自然的坐直了些,小声怼:“我英文名很见不得人吗?” …… 小学三年级时,英语老师让每个同学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字,那时候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叫Lucy,Lily,Angela等等,冉亿偏想与众不同,她在家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后来班级自我介绍时,声音嘹亮的站在讲台上宣布: “My name is——Q/Q星!” 一炮走红。 这个经典的名字让姜濯笑到冉亿上初中。 … 此刻,冉亿看着姜濯的表情又想到了数年前被他嘲笑的时光,她不服气的放下刀叉: “怎么的,你忘了自己的闺名了?” 姜濯目光一沉:“闭嘴。” 姜家老太爷酷爱传统文化,姜濯生在十二月,出生那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于是老太爷大笔一挥,赐名——姜小雪。 从小冉亿就小雪、雪儿、雪雪的乱叫,直到上了初中,姜濯才改了名字。 . 提拉米苏送来的时候,冉亿还在略略略的因为名字跟姜濯斗嘴。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微博推送了条新消息。 冉亿瞥了眼标题—— 【千年一见!梧桐花雨,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报到日最美回眸!】 冉亿啧啧了两声,把手机递到姜濯面前: “你看看,今天才报到,上午是什么国民妹妹,晚上就什么最美回眸,一天天的可给她们牛的,还千年一见,白素贞出洞了这是?” 冉亿很清楚,但凡这种标题都是团队操作炒人设的,尤其在电影学院这种每天都求上位的地方,从来没有白嫖的事。 她切了小口提拉米苏送到嘴里,顺便滑开标题,气势磅礴的撸起袖子: “让本座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出洞装逼来了。” 打开微博,几张照片呈现眼前,冉亿眯着眼看,没几秒脸色就变了。 “我……怎么会——卧槽?!” 她嘴里包着甜品,语无伦次的把手机屏幕对着姜濯,像是要得到他的求证。 姜濯淡淡瞥了一眼: “谁写的标题,瞎了吧。” 那张回眸照,正是她上午回头看艾琳被记者围住的那一刻,当时梧桐树叶漫天飞舞,照片着实拍得唯美大气。 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冉亿百分百会认为是心机摆拍。 微博下万千回复褒贬不一,有夸她漂亮的,也有骂她心机婊上学第一天就按捺不住炒作的。 冉亿翻着评论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是匪夷所思。 看了会,她犹豫着抬头问姜濯: “不会是你安排的记者炒我吧?” 姜濯面无表情:“你清醒一点。” “哦。” 冉亿讪讪低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姜濯素来自己都不屑炒作。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玩这一出? 是想捧她还是踩她? “你说。”冉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该不会是哪个大佬看上了我,想做我的金主吧?” 姜濯手中的叉子一滞,随即不耐烦的放下,擦了擦嘴,道:“你自己慢慢意淫,我九点半还有事。” 他站起来,经过冉亿身边时不经意朝手机屏幕浅浅一瞥。 “等会等会!”冉亿见他要走,赶紧拉住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沙发很软,两人的身体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姜濯怔了半秒,不自然的躲开: “你干什么?” “别问了,快笑!” 冉亿手伸到姜濯嘴边,食指拇指向上撑起他的嘴角,努力帮他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后,快速用手机按下了拍摄。 继续打开微信,找到【母上大人】的对话框发过去。 全程被摆弄的姜濯:“???” “实不相瞒,宋女士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也已经疯狂的打了十来个电话给我,让我见到你一定拍张照片给她。”冉亿嗲起嗓子浮夸地模仿母亲的语调: 30.神经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 冉亿唇角弯着, 大言不惭回过去: 【这辈子才会拥有我这么可爱的师妹。微笑.jpg】 空气沉默了半晌, 毫无回音。 冉亿不甘心, 又敲键盘: 【雪儿。】 【雪雪?】 【姜!小!雪!】 终于,那边似是忍无可忍: 【你再叫一声试试?】 冉亿在座位上笑出声,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按: 【其实你是不是已经激动得搓手手迎接我了?】 两秒后, 那边回: 【其实我更想你闭嘴。】 ……切,没劲。 冉亿嘟囔了声把手机收回包里,再抬头时, 车已经到了北城电影学院门口。 今天是15级新生报到日, 早在二月艺考时就小露头角的表演系新生自然是媒体们争相报道的对象。所以眼下, 电影学院门前人头攒动,挤满了各大娱乐媒体的代表。 冉亿从车上下来, 近距离看见围堵成群的媒体后,思绪瞬间被拉到几个月前。 那阵子娱乐大V们都在讨论今年的艺考生, 不知哪家积极的记者拍到了冉亿吃东西的照片, po到微博上配了标题, 称她为——【历年最接地气考生】 因为这个, 冉亿莫名其妙的捞了一把热度。 她还记得艺考那天特别冷,仿佛热量也消耗得特别快, 明明在家吃过早饭,可到了学校门口看到香喷喷的煎饼摊时, 她又饿了。 尽管已经躲在隐蔽的地方吃, 可记者们还是那么的无孔不入, 连她这么一个默默无名的小考生都没放过。 照片里冉亿的脸被寒气冻得有些微红, 手里的煎饼不断滋着腾腾热气,在那些背着限量款名包,满脸精致妆容的考生队伍里,她嘴里塞满食物,双颊鼓成包子的画面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当时有几条评论被赞最多—— 【这是我目前见过最不做作的一位了。】 【真的不是仓鼠?[笑哭]。】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姑娘脸圆的很可爱吗?】 【楼上加1,娱乐圈的锥子脸我都看伤了,这个真心是一股清流,希望以后别整。】 …… 后来,虽然#煎饼小姐姐#的话题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可她到底只是个没名气的普通考生,考试结束,热度也就没了。 立志要在娱乐圈发光发亮的冉亿第一次被公众认识竟然是这样的人设,她是拒绝的,因为—— 太馋了,完全暴露了她的本性,一点都不神秘高冷。 所以今天出门时,冉亿特地化了淡妆,挑了一件比较有活力的A字运动裙,上身搭配牛仔外套,简单时尚,不显浮夸。 如果有机会,她希望能在报到日来一次改头换面的全新亮相,毕竟几个月前她也是上过热搜的考生,万一待会有记者认出自己,再拍下她这副活力满满的朝气少女模样…… 大概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满嘴都是煎饼的画面了。 . 看着聚集在门前的人群,冉亿深吸一口气,抬起下巴,挺直腰走过去。 她脚步轻而缓,每次迈腿都是在家精密设计过的视觉最佳距离,姿态优雅大方。 离媒体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冉亿终于感受到来自前方人群的热情。 那阵势,好像……真的是冲她而来? 记者们纷纷举起手里的相机,对准她拍摄,冉亿能听到快门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不会吧,真的还记着她? 虽然心里不敢相信,冉亿面上还是露出了微笑,如沐春风,处变不惊。她慢慢走近,看到一个举着“聚星娱乐”话筒的男人朝她跑过来,似乎打算采访。 冉亿的心扑通扑通,快跳出喉咙口。 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急忙调整好心态,微微慢下脚步,挺胸收腹,配上乖巧笑容,俨然“我已经OK”的准备。 可很快—— 男人兴奋的举着话筒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冉亿:…… ??? 后面一堆媒体也都跟着那男人蜂拥跑过,冉亿甚至被经过的队伍狼狈地撞到一个趔趄歪了身体。 她有些懵逼,顿了两秒后回头,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所有媒体簇拥着另一个女生。 原来是艾琳。 冉亿叹了口气,难怪。 艾琳是混血儿童星,七岁就开始演戏,国民认可度极高。因为父亲是英国人,所以她长相特别精致立体。而今年她也顺利考入了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 校门口的梧桐树不时被风带起金黄的树叶,片片扬在空中,冉亿回眸凝神看了会被无数话筒环绕的艾琳,想起自己刚才那一番自作多情,脸颊有点烧。 趁还没人注意,她微微低头,缩着脖子溜了。 . 北城电影学院是国内最大的电影人才输送学府,也是艺术进修的顶级殿堂,无数现今活跃在银幕上的明星都是从这里走出。 报完到,领了书本和寝具,冉亿回到寝室,其他三个室友已经比她先到。 刚推开寝室门,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就传入她耳里: “……所以,不能对外透露我的生活习惯,不能拍我的日常照,微博论坛都不能爆料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否则我公司会保留追究的权利。” 虽然在看名单时就已经知道与艾琳分到了同寝室,但当真的看到她,冉亿还是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会与明星成为室友。 她进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个女生的交谈。 其中一个走过来热情的接过她的行李: “你是冉亿吧,怎么才来啊?我叫金晓萌。”女孩齐耳短发,笑着指旁边的床位说:“是你对床!” 另一个女生个子很高,看起来麻利爽快: “你好,我是周樾。” 冉亿一一跟她们打了招呼。 寝室是四人间,床铺下面是书桌,三个人互相介绍完后,艾琳双臂抱胸靠着书桌旁,懒懒的“诶”了声。 也不知道她在喊谁,几个女生齐齐回头看过去。 艾琳上下打量了冉亿几眼,“刚才我说的你也听到了吧?” 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妥。她很快又露出笑脸解释:“这是公司要求的,唉,我也没有办法。” 冉亿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唯独一张脸圆润嘟嘟,带些婴儿肥,看上去无害又无辜。 她翘了翘唇,若无其事的回:“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追星。” 这话一出,艾琳神色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便收尽眼底,无迹可寻。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三盒礼品,一一递给冉亿她们,说: “这是我代言的化妆品,送你们了。” 明明是赠送礼物,却莫名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让冉亿听着很不舒服。 金晓萌和周樾犹豫地互视了一眼,先后接下礼物。 到了冉亿这边,她眨眨眼:“谢谢啊,不过不好意思,我皮肤比较敏感,一直用固定的品牌。” 艾琳拿着礼物的手伸在空中,顿了一刹,她笑着收回: “是吗,那就算了。” 冉亿:“嗯嗯。” 安静片刻,四人不再交谈,各自开始收拾布置。 冉亿背过身把箱子里的衣服挂进衣柜,一边整理,她一边想着艾琳刚才的言行,轻轻挑了挑眉。 能来国内最顶尖电影学院上学的,没有傻白甜,艾琳这种打两下再给颗糖哄的手段,她可是看得透透的,压根不稀罕那点甜头。 . 第一天报到日没有课程,上午过后,艾琳就以#国民妹妹上大学了#的话题上了热搜,她本人也跟经纪人离开了学校。午饭后闲来无事,金晓萌建议去教学楼参观,顺便看能不能偶遇几个明星师兄或师姐。 反正也无聊,冉亿就跟着去了。 电影学院的教学楼一共有七层楼,新派建筑,风格十分后现代,符合艺术院校的风格。 几个人刚走到二楼,金晓萌就兴奋的往前边跑边嚷嚷: “真希望以后我的照片也能贴在这里诶。” 冉亿跟了上去——原来是电影学院传说中的名人墙。 虽说学校走出的明星数不胜数,但能上这面名人墙的,都是影视圈的老前辈,地位和功底都不是一般的深厚,家里没几座奖杯都轻易不敢往上贴,一眼看去,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多岁。 哦不,冉亿很快看到一张面孔。 旁边的金晓萌比她还要快的认出了那张脸,她惊呼道: “天惹,姜濯竟然在名人墙上!……我的妈,帅死了!” 她浮夸的音调让冉亿莫名一阵鸡皮疙瘩,抖了三抖。 周樾也凑上来看,“姜濯还大四在读呢就上墙,凭什么啊?” “凭他大二就获了华影奖最佳男演员!凭他大四就做了亚洲电影节的评委!”金晓萌掏出手机站到姜濯的照片旁,激动的摆出各种合体姿势把自己拍进去,嘴里念着:“服气吗?圈里这个年纪还有比他更牛逼的吗?” “嗯。”周樾想了想,点头附和:“确实没有。” 两人围观着墙上关于姜濯的介绍,旁边的冉亿没怎么看,她自顾自往前走,在贴着电影学院建校史的展览墙前停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进学校一天,是时候来个自拍了。 站在校训旁,冉亿把镜头对准自己,调好美颜打开滤镜,连着拍了好几张。 不是冉亿吹牛,她虽然有点婴儿肥,但颜值绝对在线,任何角度都无可挑剔。 冉亿颇自恋的看着镜头里不同角度的自己,忽然一个突发奇想,她把手机放到了胸下胃的位置,同时头慢慢垂下来,压低下巴。 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变化。 只见颌下,慢慢的,慢慢的,竟然挤出了两层肉! 冉亿一个咯噔瞪大眼睛——卧,卧槽……双下巴? 她心跳加快,不甘心的把手机又朝旁边移动,试图安慰自己双下巴只是这种刁钻角度里的一个意外,可才向右边挪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屏幕里忽然跳进一个男人的半边脸。 冉亿瞪着那脸看了半秒,反应过来后,措手不及的把手机抽回。 回头,一个日了狗的表情——“???” 男人一身ALL BLACK,黑色机车皮衣里是黑色宽松的T恤,左耳随意带着一枚银色耳圈。他剑眉星目,五官如刀削般立体分明,眼里半分淡漠半分不羁,明明是身随意极简的打扮,却自带某种天生的贵气,让人挪不开眼。 姜濯漆黑瞳仁里映着冉亿微圆的脸,他盯着看了会,慵懒的扬着尾音: “才几个礼拜没见,又富态了。” “我接受分期。”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她掰着指头算账:“我妈给的生活费加上我今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的小金库,全部转给你都还差三百,我真的已经很穷了。” 姜濯:“……”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厅分开,姜濯去图书馆查资料,冉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她打算买一件类似的款式还给姜濯。姜濯那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别说她没那么多钱,就算有,她也未必买得到。 31.甜甜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几米外的金晓萌不敢相信的喊出声,整个人惊喜到炸却又不好意思上前。 冉亿站在姜濯面前, 比他整整矮了一头。 她压低声音:“想吓死我啊你?我——” 话还未说完, 冉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紧立定站好加闭嘴。 半秒, 又张开嘴,恭恭敬敬朝来人道:“主任。” 跟在姜濯身后走出的中年男人是表演系的系主任, 年近五十, 浑身自带威严气场, 他恩了声, 继续转过头和姜濯说: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冉亿松了口气, 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 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 尤其是金晓萌, 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 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 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 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冉亿赶紧解释:“不是,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刚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迎上来: “你好,是冉小姐吧?” 冉亿扒下墨镜瞥了眼:“对啊,你是?” “我是濯哥的助理,叫小麻。” “啊,你好你好。” 寒暄两句,冉亿跟着他朝姜濯定的包厢走,路上随意聊道: “奇怪,你怎么认出我就是冉亿啊?” “濯哥说你长得还不错。”小麻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他那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还不错,那一定是相当漂亮了。” 冉亿摆了摆手自谦:“哎哟,还好啦。” 这个小麻,不仅相貌端正肤白唇红,嘴还那么甜,真是越看越顺眼。 冉亿看了会,忽然话锋一转:“可餐厅里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小麻也是个老实孩子,边走边回:“哦,濯哥还说了,脸最圆的那个就是。” 冉亿:…… 再见。 . 蒂尔餐厅主营意大利菜,装修是大气的欧式浪漫风,轻奢舒适。 两人穿过大厅来到私密的VIP包厢,推开门,冉亿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濯。 小麻自觉带上了门。 “姜濯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冉亿气鼓鼓甩了包坐到沙发对面。 姜濯睁开眼,压下等了太久的躁气看着她说:“小姐,我请你吃饭,我等你一个小时,谁成心气谁?” “你跟你那小助理说我脸最圆是几个意思?”冉亿气势汹汹,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单,一页一页的边看边强烈控诉姜濯。 只是翻的页数越多,她声音越低。 过了会,彻底没声儿了。 姜濯摸着被念到头疼的脑仁:“说完了?” 冉亿瞪着溜圆的眼睛,眼神满是迫不及待:“小雪,我们点菜吧!” 姜濯把餐单从她手里夺走:“别吃了。” “错了错了错了!”冉亿马上抢回来,双手作揖恭维:“濯哥,姜兄,大佬!” 见姜濯不再说话坐回正桌,她也屁颠跟着坐过去—— “开胃菜要个蘑菇慕斯吧,嗯,蓝鳍金枪鱼配鱼子酱,龙虾海胆意面,西冷牛排,蟹肉沙拉这些都要。”冉亿掰着指头数了数,“甜品要提拉米苏和蜂蜜香草布丁。” 姜濯皱着眉睨她:“你是猪吗?” 冉亿十分淡定:“可能吧。” 她笑眯眯的把餐单递给姜濯:“你跟猪坐一起吃饭,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姜濯给自己正名:“我花钱请你吃饭,起码我是个养猪的。” “你再是个养猪的,我也是你投喂不起的高贵品种。” “……” 猪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濯合上餐单,抬头跟服务生说:“一份白松露蔬菜沙拉。” 在娱乐圈混的,保持身材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冉亿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可偏偏自己又是个见了美食就挪不动步的吃货,所以趁着还没正式进这个圈子,多吃一天是一天。 等餐的时候,冉亿趴到旁边的沙发上,餐厅在六层,窗外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钟鼓楼,城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忽然,姜濯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接起来,声音带着点尊敬:“宋姨。” 冉亿一个激灵,头转过来看姜濯。 “是。” “在一起呢。” “好,您放心。” “宋姨再见。” 挂了电话,冉亿跳过去问:“我妈找你干嘛?” 还未开口,姜濯的手机又响。 他叹口气接起: “妈……” “她在我旁边。”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姜濯手扶着额角,口气无奈:“你今天已经打了八个电话给我了。” “好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冉亿坐到他旁边,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你妈又找你干嘛?” “干嘛?”姜濯盯着她冷笑一声:“你妈说你胆子小,让我多照顾着点,别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妈说你太漂亮,要我好好看紧,别被坏人拐走了。” 姜濯头疼:“这两个妈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哪里误解了?来来来。”冉亿一本正经的抓住姜濯的手放到他的左胸口——“摸着你的良心,你敢说我不美?” “你——” “好了从你欣赏赞叹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到了答案。”冉亿甩开姜濯的手:“吃饭。” …… 姜濯吸气,吐气,闭着眼睛捻眉心。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自恋的。 菜悉数上桌,冉亿点了道西冷牛排,为了尝到最鲜嫩的肉感,这道菜是主厨现场煎制。 主厨是一名意大利中年男人,身材很胖,他照例先介绍了这道菜的食材,然后开始煎制。 期间,他跟冉亿闲聊: “我叫ERIC,很荣幸为女士服务。”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冉亿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词汇冲到嘴边,又紧急刹回去。 然后才说:“我叫冉亿。” 她刚说完,旁边的姜濯就发出一声轻笑。 冉亿皱眉瞪他,“笑什么笑?” 姜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回:“我以为你要说你那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呢。” 冉亿不自然的坐直了些,小声怼:“我英文名很见不得人吗?” …… 小学三年级时,英语老师让每个同学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字,那时候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叫Lucy,Lily,Angela等等,冉亿偏想与众不同,她在家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后来班级自我介绍时,声音嘹亮的站在讲台上宣布: “My name is——Q/Q星!” 一炮走红。 这个经典的名字让姜濯笑到冉亿上初中。 … 此刻,冉亿看着姜濯的表情又想到了数年前被他嘲笑的时光,她不服气的放下刀叉: “怎么的,你忘了自己的闺名了?” 姜濯目光一沉:“闭嘴。” 姜家老太爷酷爱传统文化,姜濯生在十二月,出生那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于是老太爷大笔一挥,赐名——姜小雪。 从小冉亿就小雪、雪儿、雪雪的乱叫,直到上了初中,姜濯才改了名字。 . 提拉米苏送来的时候,冉亿还在略略略的因为名字跟姜濯斗嘴。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微博推送了条新消息。 冉亿瞥了眼标题—— 【千年一见!梧桐花雨,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报到日最美回眸!】 冉亿啧啧了两声,把手机递到姜濯面前: “你看看,今天才报到,上午是什么国民妹妹,晚上就什么最美回眸,一天天的可给她们牛的,还千年一见,白素贞出洞了这是?” 冉亿很清楚,但凡这种标题都是团队操作炒人设的,尤其在电影学院这种每天都求上位的地方,从来没有白嫖的事。 她切了小口提拉米苏送到嘴里,顺便滑开标题,气势磅礴的撸起袖子: “让本座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出洞装逼来了。” 打开微博,几张照片呈现眼前,冉亿眯着眼看,没几秒脸色就变了。 “我……怎么会——卧槽?!” 她嘴里包着甜品,语无伦次的把手机屏幕对着姜濯,像是要得到他的求证。 姜濯淡淡瞥了一眼: “谁写的标题,瞎了吧。” 冉亿站在姜濯面前,比他整整矮了一头。 她压低声音:“想吓死我啊你?我——” 话还未说完,冉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紧立定站好加闭嘴。 半秒,又张开嘴,恭恭敬敬朝来人道:“主任。” 跟在姜濯身后走出的中年男人是表演系的系主任,年近五十,浑身自带威严气场,他恩了声,继续转过头和姜濯说: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冉亿松了口气,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尤其是金晓萌,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冉亿赶紧解释:“不是,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32.对象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姜濯见惯不怪的问:“这个月第几个包了?” “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 我女人高兴就好,倒是你。”白嘉然擦干头发坐到他面前,“你那个小青梅还没搞定?” 姜濯手按着额角,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 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 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 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 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 姜濯回身, 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 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 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 “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冉亿趁机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拽她的头上仰: “你又算什么东西?睡副导抢角色,以为大家不知道么?” 艾琳使劲挣扎,冉亿加重力气压住她,人侧到她耳边警告: “请你以后好好说话,不会说我就继续这么教你,教到你会说为止。” 一旁的金晓萌和周樾吓蒙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艾琳被扯着头皮,几乎感觉到发根处的撕裂,她咬了咬牙:“你放开我!” 冉亿原也不想把事惹大,只想吓唬吓唬她,别总仗着自己有点名气就肆无忌惮。 她见艾琳声音弱下去,嗤了声,便也松了手。 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还要美美的去唱歌呢。 转身,她跟金晓萌和周樾说:“我们走吧。” 刚迈开两步,冉亿耳边就传来闷实的一声,随后有液体从头上滑落下来,混合着甜和腥的味道。 瞬间,她天旋地转。 脚下歪了歪,旁边的金晓萌尖叫道:“亿亿!!!” “敢打我?”身后艾琳冷笑:“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背唐诗三百首呢。” 她丢了手里的即食燕窝饮料,玻璃瓶身已经砸碎,燕窝沿着冉亿的脸颊一直往下流。 混合着的,还有她额角的血。 冉亿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液体,看到手里的红色后,整个人“刷”地瘫软下去。 “亿亿!!!” 金晓萌和周樾惊慌失措的围上来,原本开开心心去过生日,现在却搞得一团糟,年轻的女孩从没遇到这样的事,忙乱中又是给冉亿掐人中,又是急着给辅导员打电话,叫救护车。 现场正一片乱,冉亿的电话忽然响了,金晓萌拿起来,看到来电人标记是【雪大佬】。 发生这么大的事应该要告诉家长的,她们知道冉亿是本地人,这个来电的雪大佬说不定是冉亿的朋友,能联系到冉亿的父母。 没多想,金晓萌赶紧接起来。 那边,姜濯还没出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陌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你是亿亿的朋友吗?!!” 姜濯隐隐感到不对,“我是,怎么了?” 金晓萌话里带着颤抖的哭腔:“亿亿在宿舍被人打昏过去了,满头是血!你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她爸爸妈妈啊?!!” 彼时姜濯刚刚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停好车,他心猛地收紧,视线追向对面八栋,却什么都看不到。 开车门,他快速朝那栋楼跑过去,并对着手机沉声道: “都别动她,我马上就到。”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我有这个糖,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33.杀青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难得来一次研究生公寓, 我参观参观长什么样。” 说完, 抬脚就往阳台上走。 姜濯忙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参观啊。” “不准。” “???” “你今天是怎么了?”冉亿皱眉看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像个神经病。” 姜濯:“……” 冉亿环视房内一圈后缓缓的自言自语:“眼神躲闪, 形迹可疑,还不让我参观……” 综合以上,她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濯有鬼。 姜濯又开始催她:“鱼我收了, 你赶紧滚蛋。” 冉亿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 可看了半天, 姜濯把自己的情绪遮掩的一丝不漏。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冉亿明显的感觉到了刚才她想去阳台时姜濯流露出的不自然。 所以… 莫不是阳台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趁姜濯一个不注意, 冉亿忽地撇开他的手朝阳台溜过去。 “你——” 姜濯话在嗓子里,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站的位置到阳台就隔了一个小厅,小厅里只有一个双人沙发, 不到十米的距离, 根本阻挡不住一阵风跨过去的冉亿。 三秒后,冉亿停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前。 她狡黠的冲姜濯笑,压低声音问他: “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 是不是阳台上藏了什么好吃好玩的。” 姜濯:…… 有妖气算不算好玩的。 冉亿正得意洋洋等他回复, 身后突然窜出一道冷艳婉转的声音: “你看看我好不好玩。” “???” 冉亿吓得身体都缩矮了半截,回头,看清眼前的人后有些惊讶:“……是你?” 白嘉然手里抱一本书,嘴角轻轻勾着。不知是不是在阳台上晒了太阳的缘故, 他脸颊浅浅红晕, 上挑的桃花眼里微光迷离。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 眯眯眼朝冉亿笑:“要我陪你玩吗?” 怔了片刻,冉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金晓萌说什么两人水火不容,人家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到同住一间房! 冉亿还记着白嘉然的仇,闷闷冲他:“走开,谁要跟你玩啊。” 转身,刚想跟姜濯打招呼离开,她视线不小心落在了白嘉然手上的书封上。 顿时,脑门轰一声炸开—— 《香闺秘史》? 香!闺!秘!史!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加上春色露骨的封面,冉亿脸一下涨红,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但她还是强撑镇定:“你们忙,我先走了。” 午后阳光温煦,冉亿出了研究生宿舍。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思绪有些蒙,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冉亿被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她抬头瞥了一眼。 哦,是榴莲。 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吃的东西。 几乎是刹那间,冉亿脑中电光火石,火树银花,无数片段如电影回放狂啸而过。 姜濯的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姜濯不让她去阳台。 姜濯说家里的榴莲是一个讨厌女人的人妖买的。 白嘉然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雌雄难辨,完全符合人妖的设定。 白嘉然拿姜濯的衣服戏弄自己,完全是讨厌女人没错了。 而且他们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古代小黄文。 所以要不是自己捧着一条鱼去打扰,说不定…… 冉亿觉得信息量有点大,有点超纲,她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某些画面。 深呼吸,闭了闭眼—— 天呐。 我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姜濯的小秘密。 冉亿走后,白嘉然吹了个口哨:“没劲,还想再逗逗她。” “逗你妈。”姜濯从柜子里拎出他的行李箱:“滚回你家住。” 白嘉然好像没听到似的,他捞起睡衣的衣角,轻轻一掀,年轻的身体就映在了午后的阳光里。 姜濯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 “你又发什么骚?” 白嘉然不慌不忙:“看书看累了,冲个凉。” 这么嚣张的在别人的地盘撒野也是很欠打了,姜濯拦住经过的他:“我好像在赶你走?” “我知道啊。”白嘉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尽管赶,走了算我输。” “……”姜濯想揍人了。 他看着白嘉然大摇大摆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道:“你别他妈在里面撸!” “excuse me?” 白嘉然像听了个笑话,他从里面探出头,一双桃花眼勾着不屑的笑: “我需要自己解决?” 水汽爬上他妖娆的眼尾,淡淡染上一抹玩味:“倒是你,知道女人什么味道吗?” …… 姜濯过去踢上了卫生间的门。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在桌前坐下,桌上小鱼缸里锦鲤灵动欢脱,在有限的空间里恣意游动,像极了那年吵着要自己教她游泳的冉亿。 她既兴奋又笨拙,身体总不能放松,姜濯不得不手把手护着她在泳池里翻腾。 女人的味道他的确不知道。 但她的味道,早已和着那年泳池里的水,潺潺流进了自己心里。 很多年。 第二天上午,表演课结束后,还有两节公共欣赏课。 官方叫欣赏课,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电影,逃课的人很多。 今天学院开放的是一部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的法国电影。 金晓萌他们早就在网上看过这部电影,所以没来上,冉亿一个人赶到放映楼影音教室时,里面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场内只剩三个空位置。 两个连在一起的,一个单独的。 冉亿没有多想,直接在离自己近的相连位置坐下来。 离放映还有十五分钟,她刷微博打发时间,刚拿出手机,旁边位置的光亮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冉亿微微侧头,随后愣住:“你怎么来了?” 姜濯站在他面前,还未开口,白嘉然就从他身后冒出来轻挑眼尾嬉笑: “小姐,欣赏课没有规定大四的不能来吧?” 冉亿看到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朝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那坐呗,马上开始了。” 姜濯顺着准备落座,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冉亿忽然一个打挺直愣愣站起来。 “额。”她走到过道中间,指着两个相连的位置:“你们坐一起吧,我坐那边。” 仿佛一刀扎了过来。 姜濯:“……” 电影开始,全场暗光。 白嘉然靠着背椅,时不时斜一眼左前方一个人坐的冉亿。 “你说。”他漫不经心的蹭到姜濯耳边:“你家小青梅是不是爱上我了,所以害羞,看到我就躲?” 姜濯一只手别开他的脸,冷道:“闭嘴。” 白嘉然幽幽叹气,语重心长: “濯儿,你学学我,喜欢就大胆的上。” “你这样会憋出病的。” “实在不行你让给我——” “说够了没。”姜濯声音像碎沙,顿了顿,仍倔强的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白嘉然:“我不需要长眼睛都看得出来OK?” 姜濯:“……” 沉默片刻,他一直正视屏幕的眼睛,终于朝左前方瞥过去。 冉亿埋着头,明显心思没有集中在看电影上。 死丫头,他骂。 她又在想什么。 电影结束,学生全部往食堂涌。 冉亿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姜濯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你等会。” 冉亿:“?” 人流渐渐散去,影音教室就剩他们三个人。 白嘉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挑明:“小师妹,你濯哥哥有话跟你说。” 姜濯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OKOK。”白嘉然体贴的把教室门都顺手带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好好说,说清楚。” 冉亿心慌慌,不明觉厉。 隐隐约约的猜想…姜濯应该是要跟她坦白什么事情吧。 毕竟上次被她撞破了,早说晚说,都是要说。 “呵呵呵。”冉亿挤出假笑:“你要说什么啊?” 气氛莫名尴尬,姜濯微微动唇,扯开话题:“我听张老师说你人物练习总做不好,怎么回事?” “……” 提到这个,冉亿顿时就丧了起来。 刚才表演课上的眼神练习她依然无法进入状态,老师总说她找不到那种感觉。 冉亿很失落,“我已经尽力了。” 姜濯问:“你找不到什么感觉?” 冉亿:“恋人啊。” 她无聊的踹椅子:“我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找感觉。” 姜濯心中微动,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线,须臾,他装作自然地开口: “要不,我带你试一下。” 当新人演员怎么都无法入戏的时候,往往一个有经验的老演员可以试着用自己的表演去带动她,感染她。 他把冉亿拉着坐下,与自己面对面。 “你现在看着我,试着把我想象成是你的——” 姜濯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口。 冉亿却点头:“男朋友嘛!我懂!” 他松了口气。 “那开始吧,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如镀了金,透过斑驳的树影照进窗内,勾勒着姜濯侧脸的棱角。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锋利冷漠的。 但此刻给她的,却是难得的柔和温存。 四目相对,冉亿的五官渐渐在姜濯瞳孔里放大,女孩婴儿肥的脸白皙伶俐透着浅粉,睫毛如羽扇,小巧的鼻尖下是粉红的唇。 冉亿有着很特别的唇珠,上唇翘着,像覆着露水的樱桃,晶莹甜美,看久了,便总让人想要忍不住偏头咬一口。 姜濯喉头轻滚,舌尖抵着上颚吞着口水。 手心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用尽了所有他能做的,却还是没能赢过自己。 他的自信和定力溃不成军。 不知看了多久,终于—— 姜濯主动别开了脸。 他走到一旁窗户边,深深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 其实有那么几秒,冉亿真的觉得被姜濯的情绪带起来了些。 34.柠檬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冉亿在旁饥饿难耐:“好吃的在哪?我真的饿死了要。” 姜濯有点尴尬的挡住空无一物的冰箱,顺手关上门。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 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 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 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 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 东西都在这,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 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 正准备回答小麻, 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打扰你们说事,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 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 到底是演员出身,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 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 姜濯挠了挠眉, 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 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冉亿一个打挺坐正,“什么?!!” 姜濯傍富婆? 就姜家隐秘低调的家世,富婆排队来傍他还差不多! 冉亿打开微博,很快看到了爆料的照片——一对男女的模糊身影,其中男人身材跟姜濯的确相似,还带了一顶同款帽子。 但冉亿一眼就能认出,那并不是姜濯。 她又看了看爆料内容—— 【9月2号晚20点,疑似姜濯与某集团总裁现身三亚著名海鲜餐厅。】 冉亿嘴角一扯,这不瞎扯淡吗? 九月二号她报到,晚上姜濯还跟她一起吃了饭,怎么分.身去三亚跟富婆约会? 而且姜濯从小就讨厌吃海鲜,打死都不吃那种,闻个味儿都能恶心好几天,更不可能在什么海鲜餐厅约会。 正看着,艾琳回来了。 金晓萌见了她仿佛见到救星,立马从座位起来:“艾琳,你不是跟姜濯合作过吗?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你会发微博挺他吗?” 艾琳刚回来,天闷热,她也有些躁气。 撇开金晓萌的手:“你怎么那么天真啊。” 这话听得冉亿莫名不顺耳,她头微微抬了几分。 艾琳继续说:“你以为圈里就女明星有金主?男明星也会有的好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是吗,呵呵。”冉亿懒懒看着她:“那你就是说姜濯有金主咯?” 艾琳不屑的拿眼尾扫她:“我可没指名道姓,就事论事罢了。” “也对,还是你有经验些,毕竟你不也被传过有金主嘛。”冉亿笑眯眯的把话抵回去,轻淡的声音慢慢上扬——“难道说你有,你还真的有么?” 艾琳登时脸便垮了下来:“说什么呢你。” 冉亿耸肩,学她的语气:“就事论事罢了。” 好端端的,寝室生出了一丝火.药味。 金晓萌和周樾也是看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说姜濯傍富婆的事,怎么这两个人杠上了。 冉亿看艾琳原本就不大顺眼,现在更生出一丝厌恶。 她跟姜濯从小一起长大,家属楼里两家父母犹如一家人,虽然她跟姜濯可以随便打闹互怼,甚至她骑到姜濯头上各种狐假虎威。 但也只能是她而已。 别的人可不行。 寝室气氛一度剑拔弩张,宿管阿姨忽然在门口敲门。 “8103的冉亿在不在?” 金晓萌趁机打破凝滞的气氛,“在呢在呢!” 她跑去开门,宿管阿姨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冉亿!你的东西!” 冉亿这才从忿忿不爽里抽回一丝情绪看向门外,随后站起来走过去。 “什么啊。” “不知道,刚才有人送来的,赶紧拿好,我们那堆不下。” 说完阿姨下了楼。 金晓萌围着箱子转了一圈:“我靠,不会是谁给你送了台电视机吧,这么大。” 冉亿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沿着纸箱封口划开。 纸箱很厚,剪刀很小,只划开一个缝隙。冉亿用手使劲一扒,盒口顺着裂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包装映入眼底。 各种薯片,干果,威化,巧克力,酥糖,水果干,蛋糕,牛奶等洋洋洒洒装满了整箱,几乎都是冉亿的日常零嘴最爱。 “……”金晓萌看呆了,喃喃道:“谁跟你这么大仇啊,送这么多胖死人的零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冉亿真心的从小就爱吃这些。 父母从不给她买零食,说吃了不长身体,冉万的零花钱都花在买作文书上,童年记忆里的巧克力,棉花糖,汽水儿——几乎都是姜濯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给她吃的。 正想着是谁送来的惊喜,冉亿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瞥了一眼: 姜濯:【有一年你哭得满院子跑还记得为什么么。】 眼底一沉,冉亿脑子里瞬间窜出许多陈年嘈杂却清晰的画面。 她不由虎躯一震,哆嗦着打字:【你想干嘛?】 很快,姜濯回来一个看似微笑却更像是威胁的表情—— 【三餐准时吃,饿了就拿零食包垫肚子,再有低血糖的事发生——】 【我保证让你哭得满学校跑。】 冉亿站在姜濯面前,比他整整矮了一头。 她压低声音:“想吓死我啊你?我——” 话还未说完,冉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赶紧立定站好加闭嘴。 半秒,又张开嘴,恭恭敬敬朝来人道:“主任。” 跟在姜濯身后走出的中年男人是表演系的系主任,年近五十,浑身自带威严气场,他恩了声,继续转过头和姜濯说: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冉亿松了口气,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尤其是金晓萌,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冉亿赶紧解释:“不是,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刚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迎上来: “你好,是冉小姐吧?” 冉亿扒下墨镜瞥了眼:“对啊,你是?” “我是濯哥的助理,叫小麻。” “啊,你好你好。” 寒暄两句,冉亿跟着他朝姜濯定的包厢走,路上随意聊道: “奇怪,你怎么认出我就是冉亿啊?” “濯哥说你长得还不错。”小麻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他那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还不错,那一定是相当漂亮了。” 冉亿摆了摆手自谦:“哎哟,还好啦。” 这个小麻,不仅相貌端正肤白唇红,嘴还那么甜,真是越看越顺眼。 冉亿看了会,忽然话锋一转:“可餐厅里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小麻也是个老实孩子,边走边回:“哦,濯哥还说了,脸最圆的那个就是。” 冉亿:…… 35.求助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他视线落到书皮上:“咦, 你接古装戏了?” 姜濯低眉敷衍:“随便看看。” “啧啧, 濯儿, 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 看到你这么认真我突然也想去读书了。” 在书架上懒懒的划了一排后, 白嘉然食指停在某本书上——“就它了。” 他慢悠悠抽出来, 把书名对着姜濯:“作为一个男性演员,首先要先深入学会……怎样做一个男性。” 他声音轻浮,姜濯眼皮轻抬看向书名,四个字—— 《香闺秘史》 “……操。”他倏地拔高声音:“把你这些破书给我拿走!” 白嘉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 很嚣张的朝阳台走:“我现在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半小时, 你别来打扰我。” 姜濯看着他的背影, 还想说什么,门外骤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他暗骂了声, 只得先朝门那边走过去。 研究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 因着前几年高校频出安全事件,所以配套设施齐全严谨, 外院访客不得入内, 本院学生必须出示证件登记。 走到门口,姜濯习惯性的先看了眼猫眼。 小小的视野里映着冉亿圆圆的脸。 她手里捧了个什么东西,神情眉飞色舞, 很是兴奋。 姜濯顿了顿,拧开门锁。 门一拉开——“小!雪!雪!” 冉亿唇角咧到耳边, 眯眼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然而下一秒。 “嘭”—— 姜濯黑着脸关上了门。 撞了一鼻子灰的冉亿:“???”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暴露闺名惹怒了这位爷, 她继续敲门, “错了错了我错了!” 姜濯在门内声音淡淡:“想清楚叫我什么。” “大佬?!” “濯哥?!” “姜兄?!” 连喊好几声,门岿然不动。 冉亿挠挠头,不对啊,这几个都是自己平时喊他的称呼,怎么今天不管用了? 她低头琢磨,这位爷又犯什么矫情?他怎么那么难哄呢?他到底想听人家叫他什么啊?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人。 冉亿靠在门边陷入沉思,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她打开手机找到姜濯的微博,随便一条点开评论,看了几眼后,冉亿醍醐灌顶—— 男人的虚荣多数来自女人的崇拜,姜濯现在这么矫情,一定是每天被这些女友粉给惯出来的! 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冉亿心花怒放,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搬来几个称呼,润了润喉,捏尖嗓子酥声唤道: “……濯濯,开门呀。” 靠在门背后的姜濯脚下一崴,差点没站稳。 外面还在继续—— “……小濯哥哥么么哒。” 冉亿进入角色也是相当快,她语调愈发浮夸—— “濯濯哦巴在家吗?” “你的小僵尸在等你开门哟。” “吱呀”一声,风从耳边剪过。 姜濯开了门。 他一把将冉亿提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在外面瞎喊什么?” “?”冉亿摸摸头,瞪圆了杏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我又没让你喊那些!” “那你要我喊哪些?”冉亿很迷,讷讷道:“姜小雪,我发现你现在很做作诶。” 姜濯脸色一暗,把手伸向门柄。 “噢错了错了!我做作!我做作!”冉亿赶紧拉回他开门的手,口中小声逼逼:“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威胁我。” 姜濯打量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干什么?” 冉亿这才想起手中的宝贝,她露出迷之微笑,眨了眨眼:“我来还钱给你的呀。” 她小心翼翼的把捧着手里的盒子,上面还神秘的用外套盖住。 姜濯颇意外:“取的现金?” “差不多吧。”冉亿把盒子放到桌上,吩咐他:“你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个东西。” 以为是要写收据之类的凭证,姜濯也没有多想就拿了记事本过来。 冉亿撕开一页,神情严肃认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欠条】 姜濯:……??? 【今天是9月18号,姜濯向冉亿借了两百万,冉亿之前欠姜濯一万八,所以现在姜濯欠冉亿】 冉亿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仔细算了半天,最后还是用笔戳姜濯: “诶,你帮我算算,两百万减一万八再除以二是多少?” 姜濯看傻子般的眼神:“你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借两百万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冉亿把姜濯拉到桌前坐下,按着他的头,“小雪,你现在一定要仔细盯着这里看,千万不要动哦。” 姜濯:“……” 冉亿手心暖暖的,像秋天里的棉花糖,轻柔贴在他的脸颊。 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滋味——很软,很甜。 姜濯顾不上去搞清楚她这一刻又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住,思绪放空,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又要干什么。 冉亿把手伸到包住盒子的外套上,用力一掀,卖力吆喝——“当当当!” 姜濯的片刻走神瞬间被她声音拉回,他垂眸,只见面前摆了一个塑料小鱼缸,里面有条锦红色的小鱼游得正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冉亿就在旁边神叨叨的跟鱼对话: “钱钱快看!第一眼一定要盯着他看!这个黑脸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认清楚哦!” 姜濯:??? “谁是钱钱?” “这条锦鲤啊。” “……”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欠债一方,和这条看起来很喜庆的鱼。 姜濯有点混乱。 “你等会。”他指着鱼缸:“你说来还钱,就是这个玩意?” “雪雪,你真的不要小看锦鲤的威力!”冉亿卖力安利加解释: “导演系有个学生买了锦鲤后没多久拍的片子就拿了奖,还赚了两百万!你看,我就只欠你一万八,但我却送了价值两百万的吉祥物给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兆头的名字。等你赚到两百万,扣了我欠你的一万八,剩下的咱俩平分。” 她说得兴高采烈,末了还拍拍姜濯的肩:“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仗义?” 姜濯:“……” 你怕是把我当个智障吧。 冉亿见姜濯没说话,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智慧震惊了,于是沾沾自喜的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账,可算着算着,她忽然鼻尖一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有榴莲的味道?” 从小冉亿就有一个特殊技能,只要家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甭管藏在哪,掘地三尺她都能给翻出来,所以冉家的零食从来都藏不住。 “好香啊……”冉亿马上忘了两百万的大项目,丢开手机站起来循着味道找。 很快,她停在宿舍的小冰箱旁边。 打开冰箱门,白嘉然买的几块榴莲肉静静躺在里面。 “好啊姜小雪!” 冉亿正好也饿了,她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脸颊鼓成了小包子:“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榴莲还不告诉我!” 一闻见味道姜濯马上绕到旁边,口气嫌恶:“这么臭的东西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吃。” 冉亿愣住:“……那这是谁的?” 姜濯懒懒朝阳台看:“一个朋友买的。” 话刚说完,前方阳台的帘子就被拉开,白嘉然倚在墙壁上笑得耐人寻味。 许是找到了知音,他故意风骚的冲冉亿的背影比心,姜濯冷眼看着,朝他无声的发出一个滚字。 冉亿根本不知道身前身后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她只专心品鉴榴莲,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问: “你朋友真的好会买诶,这个榴莲水分足不说,口感还又甜又糯! 姜濯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又退后几步,语气不耐烦: “你能不能——” “小雪。”冉亿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朋友男的女的啊?” 姜濯顿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很难遇见跟我一样喜欢吃榴莲的人,我想认识他,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吃了他的东西,我想再买一个还给他。” 阳台上的身影瞬间变得风骚起来。 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哦。”姜濯目光微敛,陷入沉思:“他…是个人妖。” “而且非常讨厌女人。” 白嘉然身形一顿,遥遥对他竖起中指。 冉亿自上而下打量姜濯,良久才收回目光揶揄他:“没想到你交朋友的口味还挺重。” “……” 话虽这么说,但冉亿也知道在娱乐圈混的人性格形态总是千奇百怪的,所以也没再多问。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 “对了,你刚才叫我干嘛?” 她的眼神很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姜濯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原是想说,“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但人家竟然可以因为榴莲就想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交朋友。 他的外套掉了,随随便便赔条鱼。 但吃了人家两口榴莲,就迫不及待的要赔个新的给他。 呵。 姜濯心中冷笑,辗转百遍意难平。 上前,他伸出手,语气强硬:“拿来。” 冉亿一脸茫然:“啥?” 姜濯微垂着眸指向她手里的榴莲,眉间拧满了不耐烦: “我站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吗?!” 冉亿:??? ……刚才是谁嫌弃的说这么臭的东西跪着求他都不吃的? 姜濯强迫自己点了头。 “可刚才你不是还嫌它臭的吗?” 姜濯嘴角一僵,立即黑了脸:“你到底给不给?” “阿西吧拿走拿走!”冉亿把手里最后一块榴莲递过去,嘴里叨叨:“更年期了吗你,这么暴躁。”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难得来一次研究生公寓,我参观参观长什么样。” 说完,抬脚就往阳台上走。 姜濯忙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参观啊。” “不准。” “???” “你今天是怎么了?”冉亿皱眉看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像个神经病。” 姜濯:“……” 冉亿环视房内一圈后缓缓的自言自语:“眼神躲闪,形迹可疑,还不让我参观……” 综合以上,她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濯有鬼。 姜濯又开始催她:“鱼我收了,你赶紧滚蛋。” 冉亿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可看了半天,姜濯把自己的情绪遮掩的一丝不漏。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冉亿明显的感觉到了刚才她想去阳台时姜濯流露出的不自然。 所以… 莫不是阳台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趁姜濯一个不注意,冉亿忽地撇开他的手朝阳台溜过去。 “你——” 姜濯话在嗓子里,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站的位置到阳台就隔了一个小厅,小厅里只有一个双人沙发,不到十米的距离,根本阻挡不住一阵风跨过去的冉亿。 三秒后,冉亿停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前。 她狡黠的冲姜濯笑,压低声音问他: “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是不是阳台上藏了什么好吃好玩的。” 姜濯:…… 有妖气算不算好玩的。 冉亿正得意洋洋等他回复,身后突然窜出一道冷艳婉转的声音: “你看看我好不好玩。” “???” 冉亿吓得身体都缩矮了半截,回头,看清眼前的人后有些惊讶:“……是你?” 白嘉然手里抱一本书,嘴角轻轻勾着。不知是不是在阳台上晒了太阳的缘故,他脸颊浅浅红晕,上挑的桃花眼里微光迷离。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眯眯眼朝冉亿笑:“要我陪你玩吗?” 怔了片刻,冉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金晓萌说什么两人水火不容,人家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到同住一间房! 冉亿还记着白嘉然的仇,闷闷冲他:“走开,谁要跟你玩啊。” 转身,刚想跟姜濯打招呼离开,她视线不小心落在了白嘉然手上的书封上。 顿时,脑门轰一声炸开—— 《香闺秘史》? 香!闺!秘!史!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加上春色露骨的封面,冉亿脸一下涨红,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但她还是强撑镇定:“你们忙,我先走了。” 午后阳光温煦,冉亿出了研究生宿舍。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思绪有些蒙,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冉亿被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她抬头瞥了一眼。 哦,是榴莲。 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吃的东西。 几乎是刹那间,冉亿脑中电光火石,火树银花,无数片段如电影回放狂啸而过。 姜濯的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姜濯不让她去阳台。 姜濯说家里的榴莲是一个讨厌女人的人妖买的。 白嘉然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雌雄难辨,完全符合人妖的设定。 36.艳照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 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 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 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 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 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 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 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 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 翻遍全身上下, 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 我有这个糖, 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 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 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冉亿一开始还跟着笑笑,可到后面,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饥饿让她越来越难受,加上生理期的种种不适,冉亿渐渐觉得手脚冰冷,甚至开始发软,眼前也有些发蒙。 这是冉亿熟悉的老配方——低血糖即将发作的兆头了。 台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空灵遥远,冉亿忍不住了,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扒开糖纸。 活动这时来到了现场交流环节,主持人让周礼挑一位同学上台进行互动,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毕竟能在国际名导面前露个脸,与他亲自对话,是这些表演系学生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合了导演的眼缘蹭个角色。 周礼笑了两声,把话筒交给姜濯,说: “台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就你来挑吧。” 姜濯看了看场内,似乎心中早有决定,他视线落向第一排,手指过去: “就那位——”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见冉亿左手遮鼻,右手快速往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注意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濯心里忽地就起了火,指尖指向的位置随即就顺着一拐,指到了冉亿身旁的金晓萌: “就这位同学吧。” 金晓萌不敢相信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来。 冉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给金晓萌让了让道,再转回身体的时候,眼睛无意对上了姜濯的视线,两人台上台下这么一看,冉亿发现—— 姜濯的眼里好像有一团乌压压的火气,是冲她的。 但当下冉亿顾不上去研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她舌下压着水果糖,拼命汲取着糖分再咽下去,终于,几分钟后,那种大脑发蒙的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姜濯惯来就是没什么笑脸的表情,所以直到研讨会结束散了场,谁也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放映厅出来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POLO。”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POLO。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尤其是熄灯前姜濯又给她送来一份烧鹅的时候,冉亿感动得泪流满面,当时就竖手对着月亮发誓,往后谁要是跟姜濯过不去,她绝对第一个跟他急! 好基友,手拉手,两人一生一起走。 嗯,她一定要跟姜濯一起走。 吃饱喝足的冉亿睡前照例刷了会微博,看到姜濯疑似有女朋友这个话题依然高居话题榜榜首,她一眼略过没有再关注。反正富婆的事已经过去了,按照套路,等这波热度最大价值化后,姜濯的经济公司就会出来解释只是普通朋友聚餐,而她的“僵尸一号”,也会成为真正的僵尸号,从此消失在粉丝们的视线中。 这一夜,冉亿睡得很香,连梦都带着烧鹅的味道,香香甜甜。 时间一绕,又过去了好几天。 冉亿最近都在认真上课,她虽贪玩却也从不懈怠自己,毕竟考进电影学院,便是想要成为跟姜濯一样优秀的演员。 前些日子的表演课上老师注重解放天性的练习,这是表演学上最初始的重要步骤,旨在学会抛开自己进入角色。当全身的情感和肌肉都能被调动起来,心无旁骛去专注表演这件事时,才算是入了表演的第一个门槛。 说得虽容易,但这种练习对很多新生来说,尤其是女生,还是有些丢不开面子。譬如当时冉亿就被老师要求演狗,各种品种的狗。 趴在教室的地上,冉亿甚至还演了狗撒尿这么尴尬的动作。当时老师对她的自信和放开很是赞赏,称她有天赋。 然而今天,冉亿却遇到了难题。 今天的表演课上,老师让做的练习是——眼神对视。 父母,恋人,仇人。 试着用自己的理解去表达这三种不同情感关系的眼神。 冉亿和一个男生搭戏,其他两组关系她都做的不错,难就难在恋人这组关系,冉亿怎么都做不到位。 跟她搭戏的男生高大帅气,漂亮的单眼皮很有韩国偶像的味道。 老师一喊开始,男生便含情脉脉看着冉亿,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在暗涌,情感相当丰富。 偏偏冉亿看着那对小眼睛怎么都没法入戏,频频笑场。 男生:“……你老笑什么。” 冉亿憋着笑:“我也不知道诶,就,你一这么看我我就起鸡皮疙瘩。” 刚说完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男生觉得有些没面子,小声嘀咕:“你没谈过恋爱啊?” 表演老师是个很开明的中年男人,他也跟着打趣:“对你们年轻人来说,恋爱中的那种浓情蜜意不应该是最好演的吗。” 他说的没错,其他学生里演的最轻松的便是爱人这组关系。毕竟十八.九的人,谁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呢,再不济,青春期的小暗恋总该有吧,那种害羞与心动的少女心思,哪个女孩不曾有过。 可冉亿认真反思了会。 她好像……真的没有诶。 上初中的时候曾经有个男生给他写了封情书,冉亿第一次收到情书,放学后兴奋的拿回家跟姜濯炫耀,没想到第二天放学那男生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 后来高中,又有一个外校的小混混放学在校门口等她,也是很奇怪,就等了一次后,那男生再也没出现过。 冉亿对他们本就没感觉,所以也无所谓。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些男生太不靠谱了,每次喜欢她都只喜欢一天。 跟姜濯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托腮望天许愿:“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天天都喜欢我,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对我欲罢不能的男朋友。” 姜濯当时喝了口水,没说话。 - 两节表演课后是上午十点,后面再无课程,冉亿和金晓萌准备回宿舍,经过楼梯的时候被表演老师叫住。 “冉亿,你过来。” 冉亿赶紧毕恭毕敬走过去,“张老师。” 老师笑着问她:“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跟我上楼看看?” 反正也没事干,冉亿和金晓萌便一同跟着老师上了五楼排练厅。 “你们坐在这,待会可以看看你们的师兄姜濯——”张老师话语一顿,在台上找了一圈没看到姜濯的身影,便指着另一个正在排练的男生说,“或者看看白嘉然,他对情感的处理也很细腻,你们好好观摩一下。” “是,谢谢张老师!” 冉亿和金晓萌便这样在台下坐了下来。 排练厅很大,除了台上正在走戏的演员外,台下加上老师和冉亿她们也就四五个人。 37.蚂蚁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彩排结束, 晚上八点多, 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 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 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冉师妹, 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 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 他拉着冉亿进教室, 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顿了顿, 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 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 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 也不说话, 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 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 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 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开心。 正说着,姜濯累了一天的嗓子忽然剧烈的咳起来。 冉亿赶紧帮他拍背,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一会,她掏出一盒喉糖。 打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她递到姜濯嘴边:“雪雪你快吃这个。” 她的眼神很单纯,但又带着一丝焦急,看上去倒让姜濯有几分错觉,仿佛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紧张和在乎。 他接过糖放到嘴里,辛烈的薄荷味蔓延在口腔,还夹杂着一丝枇杷的酸甜。 “好点了吗?”冉亿还在抚他的背。 如果说之前姜濯还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对冉亿有些许闷气,但这一刻,都随着她的一颗糖而气消云散。 尽管他并不爱吃糖。 在口中嚼了嚼,姜濯偏头就想吐出来:“难吃死了。” 冉亿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但是对喉咙好啊,我每次练台词喉咙不舒服都是吃它,很快就会好。” 她用手按姜濯的嘴唇,仿佛想要把糖按进喉咙深处:“你吃一颗试试嘛。” 女孩手心的柔软似有似无的在他唇边摩挲,让他气息微乱,耳根悄悄染了红。 姜濯的身体瞬间僵住。 口中的喉糖好像融化了似的沁入味蕾,这一刻,他竟吃出了甜的味道。 “喂。”冉亿睁着骨碌碌的眼睛喊他:“我松手了,你千万别吐出来啊。” 姜濯在她的手心里悄悄抿了抿唇,正想点头,结果冉亿把手收回后—— 在他袖子上使劲擦了擦。 姜濯:…… ??? “不是。”他立即炸毛了,脱口而出:“冉亿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冉亿被他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软而无措的说:“没,没啊!只是我手心有点汗,顺便借你衣服擦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姜濯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开门,他转身就走。 冉亿一脸无奈的跟着追上去,无奈姜濯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把她撇到了身后。 幸好刚才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冉亿一门心思追姜濯,高中考长跑都没这么卖力,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拦住。 “你,你神经病吗——”冉亿弯着腰喘气,样子又气又急:“你的口水我都吃过,我怎么会嫌你脏!” 姜濯眼里一顿,想歪了:“你什么时——” 冉亿抢他的话:“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吃过的碗接着吃啊!” 姜濯:“……” 他想打死这个说话大转弯的。 一个月前老师曾跟他说过,排毕业大戏住不住校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天天都排,其他也有几个已经成了名的学生需要调节档期,更何况他片约代言那么多在身上,更是可以理解。 可他硬是推了两个月的工作,主动要求搬回学校。 姜濯无力的叹了口气。 所以先陷进去的那个人会更累些吧,尤其是在不知道结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前,除了将心事藏起来,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冉亿忽然踢了他一脚,打断思绪。 姜濯不悦的皱眉看她:“你今晚真的很欠是吧。” “姜小雪你听好了。”冉亿一本正经:“鉴于你最近时常用更年期的态度对我,我现在单方面宣布——跟你绝交三天。” “哦。”姜濯低头继续往前走,平静的回:“我接受。” ??? 她的威胁完全没用? 冉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绝交成功了,她有些不甘心,又追上去,试图给姜濯一次挽回自己的机会。 “不过,如果你不想我跟你绝交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濯面不改色:“不必了,我挺想的。” 冉亿:“……” 各种耍赖都没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冉亿放弃了,直接开门见山。 她拦住姜濯的路,叉腰站在他面前,顿了顿,底气十足的问: “后天我十八岁,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嘛?” “是吗?”姜濯仿佛根本没放心上,不咸不淡的看着她:“那到时候给你发个18块钱的红包吧。” “???”冉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反问:“姜小雪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你忘了吗?” 说起往事,姜濯眉尖一挑。 冉亿为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真的是相当用心,用心到他毕生难忘。 他还记得party那晚,冉亿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角落,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并嘱咐他一定要回家后才拆开。 姜濯人前淡淡的把礼物随便丢进包里,实际却按捺了一晚上的欣喜,好不容易party结束后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并反锁门,从包里拿出冉亿的礼物。 撕开包装纸后,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纱质口袋。 姜濯小心翼翼的捧着口袋,仿佛捧着一颗少女的心般神圣不可侵犯,他抽开口袋的绳子,满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结果。 是三个揉成一团的小纸条。 皱巴巴的,静静躺在口袋里。 那一刻他虽感到离谱和懵逼,但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打开纸条。 第一个纸条写——【祝小雪将来红到发紫】 第二个纸条写——【祝小雪赚很多很多钱】 第三个纸条写——【想不到了,以后再说】 姜濯当时气得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可第二天起床后,他又默默捡起来,锁进了自己的抽屉。 后来,因着前两条祝福竟然诡异的陆续实现,冉亿总得意的说是自己开了金口的原因,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了他,所以时常拿这件事要求姜濯记住自己是他的贵人,贵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好比现在,冉亿撅着嘴,痛心疾首的看着姜濯: “雪雪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想失去我。”她假装掩着脸,故意跟姜濯岔开距离一个人往前走,边走边悲伤的说:“我不打扰你了,我走。” 姜濯抱胸一动不动,静静的看她表演。 片刻后,冉亿见自己走了十来米,身后的人却还没来追,她沉不住气,猛地回头,气急的涨红脸: “姜濯你也太抠了,好歹给我买个蛋糕行不行!” 看了半天,姜濯忽然看笑了。 他慢悠悠走上前,懒着声音:“一个蛋糕就行了?” “啊?”冉亿一愣,低头想了会,随后试探着开口:“……我可以要两个吗?” 姜濯整个人笼罩在校园的路灯下,拉着长长的倒影,孤傲又冷清。 38.整容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阿西吧拿走拿走!”冉亿把手里最后一块榴莲递过去, 嘴里叨叨:“更年期了吗你, 这么暴躁。”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难得来一次研究生公寓,我参观参观长什么样。” 说完,抬脚就往阳台上走。 姜濯忙拦在她面前:“你干什么?” “参观啊。” “不准。” “???” “你今天是怎么了?”冉亿皱眉看他:“我总觉得你今天像个神经病。” 姜濯:“……” 冉亿环视房内一圈后缓缓的自言自语:“眼神躲闪, 形迹可疑,还不让我参观……” 综合以上,她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姜濯有鬼。 姜濯又开始催她:“鱼我收了,你赶紧滚蛋。” 冉亿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看出些端倪, 可看了半天,姜濯把自己的情绪遮掩的一丝不漏。 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冉亿明显的感觉到了刚才她想去阳台时姜濯流露出的不自然。 所以… 莫不是阳台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趁姜濯一个不注意, 冉亿忽地撇开他的手朝阳台溜过去。 “你——” 姜濯话在嗓子里,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们站的位置到阳台就隔了一个小厅,小厅里只有一个双人沙发, 不到十米的距离, 根本阻挡不住一阵风跨过去的冉亿。 三秒后,冉亿停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前。 她狡黠的冲姜濯笑,压低声音问他: “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是不是阳台上藏了什么好吃好玩的。” 姜濯:…… 有妖气算不算好玩的。 冉亿正得意洋洋等他回复,身后突然窜出一道冷艳婉转的声音: “你看看我好不好玩。” “???” 冉亿吓得身体都缩矮了半截,回头, 看清眼前的人后有些惊讶:“……是你?” 白嘉然手里抱一本书, 嘴角轻轻勾着。不知是不是在阳台上晒了太阳的缘故, 他脸颊浅浅红晕,上挑的桃花眼里微光迷离。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眯眯眼朝冉亿笑:“要我陪你玩吗?” 怔了片刻,冉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金晓萌说什么两人水火不容,人家好得不能再好了,好到同住一间房! 冉亿还记着白嘉然的仇,闷闷冲他:“走开,谁要跟你玩啊。” 转身,刚想跟姜濯打招呼离开,她视线不小心落在了白嘉然手上的书封上。 顿时,脑门轰一声炸开—— 《香闺秘史》? 香!闺!秘!史! 这四个字足以说明这本书的内容,加上春色露骨的封面,冉亿脸一下涨红,眼睛不知道往哪放。 但她还是强撑镇定:“你们忙,我先走了。” 午后阳光温煦,冉亿出了研究生宿舍。 她低着头慢吞吞的走,思绪有些蒙,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却又一下子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冉亿被熟悉的味道吸引过去,她抬头瞥了一眼。 哦,是榴莲。 十几分钟前自己还在吃的东西。 几乎是刹那间,冉亿脑中电光火石,火树银花,无数片段如电影回放狂啸而过。 姜濯的鬼鬼祟祟,欲言又止。 姜濯不让她去阳台。 姜濯说家里的榴莲是一个讨厌女人的人妖买的。 白嘉然眉眼清秀,皮肤白皙,乍一看雌雄难辨,完全符合人妖的设定。 白嘉然拿姜濯的衣服戏弄自己,完全是讨厌女人没错了。 而且他们住在一起,家里还有古代小黄文。 所以要不是自己捧着一条鱼去打扰,说不定…… 冉亿觉得信息量有点大,有点超纲,她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某些画面。 深呼吸,闭了闭眼—— 天呐。 我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了姜濯的小秘密。 冉亿走后,白嘉然吹了个口哨:“没劲,还想再逗逗她。” “逗你妈。”姜濯从柜子里拎出他的行李箱:“滚回你家住。” 白嘉然好像没听到似的,他捞起睡衣的衣角,轻轻一掀,年轻的身体就映在了午后的阳光里。 姜濯被他突然的举动怔住: “你又发什么骚?” 白嘉然不慌不忙:“看书看累了,冲个凉。” 这么嚣张的在别人的地盘撒野也是很欠打了,姜濯拦住经过的他:“我好像在赶你走?” “我知道啊。”白嘉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尽管赶,走了算我输。” “……”姜濯想揍人了。 他看着白嘉然大摇大摆走进卫生间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道:“你别他妈在里面撸!” “excuse me?” 白嘉然像听了个笑话,他从里面探出头,一双桃花眼勾着不屑的笑: “我需要自己解决?” 水汽爬上他妖娆的眼尾,淡淡染上一抹玩味:“倒是你,知道女人什么味道吗?” …… 姜濯过去踢上了卫生间的门。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在桌前坐下,桌上小鱼缸里锦鲤灵动欢脱,在有限的空间里恣意游动,像极了那年吵着要自己教她游泳的冉亿。 她既兴奋又笨拙,身体总不能放松,姜濯不得不手把手护着她在泳池里翻腾。 女人的味道他的确不知道。 但她的味道,早已和着那年泳池里的水,潺潺流进了自己心里。 很多年。 第二天上午,表演课结束后,还有两节公共欣赏课。 官方叫欣赏课,其实说白了就是看电影,逃课的人很多。 今天学院开放的是一部刚获得奥斯卡最佳的法国电影。 金晓萌他们早就在网上看过这部电影,所以没来上,冉亿一个人赶到放映楼影音教室时,里面已经乌压压坐满了人,一眼看过去,场内只剩三个空位置。 两个连在一起的,一个单独的。 冉亿没有多想,直接在离自己近的相连位置坐下来。 离放映还有十五分钟,她刷微博打发时间,刚拿出手机,旁边位置的光亮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 冉亿微微侧头,随后愣住:“你怎么来了?” 姜濯站在他面前,还未开口,白嘉然就从他身后冒出来轻挑眼尾嬉笑: “小姐,欣赏课没有规定大四的不能来吧?” 冉亿看到他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朝里面挪了一个位置:“那坐呗,马上开始了。” 姜濯顺着准备落座,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冉亿忽然一个打挺直愣愣站起来。 “额。”她走到过道中间,指着两个相连的位置:“你们坐一起吧,我坐那边。” 仿佛一刀扎了过来。 姜濯:“……” 电影开始,全场暗光。 白嘉然靠着背椅,时不时斜一眼左前方一个人坐的冉亿。 “你说。”他漫不经心的蹭到姜濯耳边:“你家小青梅是不是爱上我了,所以害羞,看到我就躲?” 姜濯一只手别开他的脸,冷道:“闭嘴。” 白嘉然幽幽叹气,语重心长: “濯儿,你学学我,喜欢就大胆的上。” “你这样会憋出病的。” “实在不行你让给我——” “说够了没。”姜濯声音像碎沙,顿了顿,仍倔强的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白嘉然:“我不需要长眼睛都看得出来OK?” 姜濯:“……” 沉默片刻,他一直正视屏幕的眼睛,终于朝左前方瞥过去。 冉亿埋着头,明显心思没有集中在看电影上。 死丫头,他骂。 她又在想什么。 电影结束,学生全部往食堂涌。 冉亿慢吞吞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姜濯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你等会。” 冉亿:“?” 人流渐渐散去,影音教室就剩他们三个人。 白嘉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挑明:“小师妹,你濯哥哥有话跟你说。” 姜濯瞪了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OKOK。”白嘉然体贴的把教室门都顺手带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好好说,说清楚。” 冉亿心慌慌,不明觉厉。 隐隐约约的猜想…姜濯应该是要跟她坦白什么事情吧。 毕竟上次被她撞破了,早说晚说,都是要说。 “呵呵呵。”冉亿挤出假笑:“你要说什么啊?” 气氛莫名尴尬,姜濯微微动唇,扯开话题:“我听张老师说你人物练习总做不好,怎么回事?” “……” 提到这个,冉亿顿时就丧了起来。 刚才表演课上的眼神练习她依然无法进入状态,老师总说她找不到那种感觉。 冉亿很失落,“我已经尽力了。” 姜濯问:“你找不到什么感觉?” 冉亿:“恋人啊。” 她无聊的踹椅子:“我都没谈过恋爱,怎么找感觉。” 姜濯心中微动,嘴唇轻轻抿成一条线,须臾,他装作自然地开口: “要不,我带你试一下。” 当新人演员怎么都无法入戏的时候,往往一个有经验的老演员可以试着用自己的表演去带动她,感染她。 他把冉亿拉着坐下,与自己面对面。 “你现在看着我,试着把我想象成是你的——” 姜濯话卡在喉咙里,有些说不出口。 冉亿却点头:“男朋友嘛!我懂!” 他松了口气。 “那开始吧,看着我。” 正午的阳光如镀了金,透过斑驳的树影照进窗内,勾勒着姜濯侧脸的棱角。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锋利冷漠的。 但此刻给她的,却是难得的柔和温存。 四目相对,冉亿的五官渐渐在姜濯瞳孔里放大,女孩婴儿肥的脸白皙伶俐透着浅粉,睫毛如羽扇,小巧的鼻尖下是粉红的唇。 冉亿有着很特别的唇珠,上唇翘着,像覆着露水的樱桃,晶莹甜美,看久了,便总让人想要忍不住偏头咬一口。 姜濯喉头轻滚,舌尖抵着上颚吞着口水。 手心渗出了薄薄一层汗。 用尽了所有他能做的,却还是没能赢过自己。 他的自信和定力溃不成军。 不知看了多久,终于—— 姜濯主动别开了脸。 他走到一旁窗户边,深深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 其实有那么几秒,冉亿真的觉得被姜濯的情绪带起来了些。 可刚找到那种感觉,他又跑开不看自己了。 唉,姜濯的样子看起来真痛苦啊。 看着他的背影,冉亿低头想了会,走过去推了推他,语气似安慰: “雪雪…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了。” 被她手搭住的肩头瞬间凝滞。 姜濯微微侧头看她:“你……知道?” 冉亿叹了口气,闭着眼点头。 姜濯:…… 他从来没有觉得有哪场戏像今天这样,拼劲全力都没办法左右自己。 既然她都明白。 姜濯的声音低沉缓缓:“那……你接受么。” “当然。”冉亿安抚着拍他的肩:“就算你今天不打算告诉我,我都知道。” “恩。”姜濯轻轻应了一声。 他表面看似面无表情,平静如水,但心里已经炸开了波涛骇浪,漫天烟花。 39.爸爸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放映楼B厅门口。 只能容纳一百人的房间这会起码挤了三百个人, 里三层外三层, 热闹得像是进了腊月里的超市,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周樾高高的个子站起来冲她们拼命招手:“这里!” 冉亿伸长脖子看过去, 只见周樾手长脚长, 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 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 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 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 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 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 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 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 翻遍全身上下, 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 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 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 我有这个糖,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冉亿一开始还跟着笑笑,可到后面,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饥饿让她越来越难受,加上生理期的种种不适,冉亿渐渐觉得手脚冰冷,甚至开始发软,眼前也有些发蒙。 这是冉亿熟悉的老配方——低血糖即将发作的兆头了。 台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空灵遥远,冉亿忍不住了,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扒开糖纸。 活动这时来到了现场交流环节,主持人让周礼挑一位同学上台进行互动,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毕竟能在国际名导面前露个脸,与他亲自对话,是这些表演系学生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合了导演的眼缘蹭个角色。 周礼笑了两声,把话筒交给姜濯,说: “台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就你来挑吧。” 姜濯看了看场内,似乎心中早有决定,他视线落向第一排,手指过去: “就那位——”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见冉亿左手遮鼻,右手快速往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注意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濯心里忽地就起了火,指尖指向的位置随即就顺着一拐,指到了冉亿身旁的金晓萌: “就这位同学吧。” 金晓萌不敢相信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来。 冉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给金晓萌让了让道,再转回身体的时候,眼睛无意对上了姜濯的视线,两人台上台下这么一看,冉亿发现—— 姜濯的眼里好像有一团乌压压的火气,是冲她的。 但当下冉亿顾不上去研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她舌下压着水果糖,拼命汲取着糖分再咽下去,终于,几分钟后,那种大脑发蒙的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姜濯惯来就是没什么笑脸的表情,所以直到研讨会结束散了场,谁也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放映厅出来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POLO。”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POLO。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40.刺激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他话刚说完, 姜濯手里厚厚的一本《清简史》就冲他丢了过来。 眼看要砸中自己的俊俏美颜,白嘉然迅速闪开并伸手接住。 他视线落到书皮上:“咦,你接古装戏了?” 姜濯低眉敷衍:“随便看看。” “啧啧,濯儿,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看到你这么认真我突然也想去读书了。” 在书架上懒懒的划了一排后, 白嘉然食指停在某本书上——“就它了。” 他慢悠悠抽出来, 把书名对着姜濯:“作为一个男性演员,首先要先深入学会……怎样做一个男性。” 他声音轻浮,姜濯眼皮轻抬看向书名, 四个字—— 《香闺秘史》 “……操。”他倏地拔高声音:“把你这些破书给我拿走!” 白嘉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 很嚣张的朝阳台走:“我现在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半小时,你别来打扰我。” 姜濯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什么, 门外骤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他暗骂了声,只得先朝门那边走过去。 研究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 因着前几年高校频出安全事件,所以配套设施齐全严谨, 外院访客不得入内,本院学生必须出示证件登记。 走到门口,姜濯习惯性的先看了眼猫眼。 小小的视野里映着冉亿圆圆的脸。 她手里捧了个什么东西, 神情眉飞色舞, 很是兴奋。 姜濯顿了顿, 拧开门锁。 门一拉开——“小!雪!雪!” 冉亿唇角咧到耳边, 眯眼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然而下一秒。 “嘭”—— 姜濯黑着脸关上了门。 撞了一鼻子灰的冉亿:“???”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暴露闺名惹怒了这位爷,她继续敲门,“错了错了我错了!” 姜濯在门内声音淡淡:“想清楚叫我什么。” “大佬?!” “濯哥?!” “姜兄?!” 连喊好几声,门岿然不动。 冉亿挠挠头,不对啊,这几个都是自己平时喊他的称呼,怎么今天不管用了? 她低头琢磨,这位爷又犯什么矫情?他怎么那么难哄呢?他到底想听人家叫他什么啊?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人。 冉亿靠在门边陷入沉思,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她打开手机找到姜濯的微博,随便一条点开评论,看了几眼后,冉亿醍醐灌顶—— 男人的虚荣多数来自女人的崇拜,姜濯现在这么矫情,一定是每天被这些女友粉给惯出来的! 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冉亿心花怒放,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搬来几个称呼,润了润喉,捏尖嗓子酥声唤道: “……濯濯,开门呀。” 靠在门背后的姜濯脚下一崴,差点没站稳。 外面还在继续—— “……小濯哥哥么么哒。” 冉亿进入角色也是相当快,她语调愈发浮夸—— “濯濯哦巴在家吗?” “你的小僵尸在等你开门哟。” “吱呀”一声,风从耳边剪过。 姜濯开了门。 他一把将冉亿提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在外面瞎喊什么?” “?”冉亿摸摸头,瞪圆了杏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我又没让你喊那些!” “那你要我喊哪些?”冉亿很迷,讷讷道:“姜小雪,我发现你现在很做作诶。” 姜濯脸色一暗,把手伸向门柄。 “噢错了错了!我做作!我做作!”冉亿赶紧拉回他开门的手,口中小声逼逼:“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威胁我。” 姜濯打量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干什么?” 冉亿这才想起手中的宝贝,她露出迷之微笑,眨了眨眼:“我来还钱给你的呀。” 她小心翼翼的把捧着手里的盒子,上面还神秘的用外套盖住。 姜濯颇意外:“取的现金?” “差不多吧。”冉亿把盒子放到桌上,吩咐他:“你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个东西。” 以为是要写收据之类的凭证,姜濯也没有多想就拿了记事本过来。 冉亿撕开一页,神情严肃认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欠条】 姜濯:……??? 【今天是9月18号,姜濯向冉亿借了两百万,冉亿之前欠姜濯一万八,所以现在姜濯欠冉亿】 冉亿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仔细算了半天,最后还是用笔戳姜濯: “诶,你帮我算算,两百万减一万八再除以二是多少?” 姜濯看傻子般的眼神:“你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借两百万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冉亿把姜濯拉到桌前坐下,按着他的头,“小雪,你现在一定要仔细盯着这里看,千万不要动哦。” 姜濯:“……” 冉亿手心暖暖的,像秋天里的棉花糖,轻柔贴在他的脸颊。 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滋味——很软,很甜。 姜濯顾不上去搞清楚她这一刻又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住,思绪放空,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又要干什么。 冉亿把手伸到包住盒子的外套上,用力一掀,卖力吆喝——“当当当!” 姜濯的片刻走神瞬间被她声音拉回,他垂眸,只见面前摆了一个塑料小鱼缸,里面有条锦红色的小鱼游得正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冉亿就在旁边神叨叨的跟鱼对话: “钱钱快看!第一眼一定要盯着他看!这个黑脸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认清楚哦!” 姜濯:??? “谁是钱钱?” “这条锦鲤啊。” “……”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欠债一方,和这条看起来很喜庆的鱼。 姜濯有点混乱。 “你等会。”他指着鱼缸:“你说来还钱,就是这个玩意?” “雪雪,你真的不要小看锦鲤的威力!”冉亿卖力安利加解释: “导演系有个学生买了锦鲤后没多久拍的片子就拿了奖,还赚了两百万!你看,我就只欠你一万八,但我却送了价值两百万的吉祥物给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兆头的名字。等你赚到两百万,扣了我欠你的一万八,剩下的咱俩平分。” 她说得兴高采烈,末了还拍拍姜濯的肩:“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仗义?” 姜濯:“……” 你怕是把我当个智障吧。 冉亿见姜濯没说话,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智慧震惊了,于是沾沾自喜的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账,可算着算着,她忽然鼻尖一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有榴莲的味道?” 从小冉亿就有一个特殊技能,只要家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甭管藏在哪,掘地三尺她都能给翻出来,所以冉家的零食从来都藏不住。 “好香啊……”冉亿马上忘了两百万的大项目,丢开手机站起来循着味道找。 很快,她停在宿舍的小冰箱旁边。 打开冰箱门,白嘉然买的几块榴莲肉静静躺在里面。 “好啊姜小雪!” 冉亿正好也饿了,她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脸颊鼓成了小包子:“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榴莲还不告诉我!” 一闻见味道姜濯马上绕到旁边,口气嫌恶:“这么臭的东西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吃。” 冉亿愣住:“……那这是谁的?” 姜濯懒懒朝阳台看:“一个朋友买的。” 话刚说完,前方阳台的帘子就被拉开,白嘉然倚在墙壁上笑得耐人寻味。 许是找到了知音,他故意风骚的冲冉亿的背影比心,姜濯冷眼看着,朝他无声的发出一个滚字。 冉亿根本不知道身前身后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她只专心品鉴榴莲,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问: “你朋友真的好会买诶,这个榴莲水分足不说,口感还又甜又糯! 姜濯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又退后几步,语气不耐烦: “你能不能——” “小雪。”冉亿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朋友男的女的啊?” 姜濯顿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很难遇见跟我一样喜欢吃榴莲的人,我想认识他,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吃了他的东西,我想再买一个还给他。” 阳台上的身影瞬间变得风骚起来。 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哦。”姜濯目光微敛,陷入沉思:“他…是个人妖。” “而且非常讨厌女人。” 白嘉然身形一顿,遥遥对他竖起中指。 冉亿自上而下打量姜濯,良久才收回目光揶揄他:“没想到你交朋友的口味还挺重。” “……” 话虽这么说,但冉亿也知道在娱乐圈混的人性格形态总是千奇百怪的,所以也没再多问。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 “对了,你刚才叫我干嘛?” 她的眼神很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姜濯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原是想说,“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但人家竟然可以因为榴莲就想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交朋友。 他的外套掉了,随随便便赔条鱼。 但吃了人家两口榴莲,就迫不及待的要赔个新的给他。 呵。 姜濯心中冷笑,辗转百遍意难平。 上前,他伸出手,语气强硬:“拿来。” 冉亿一脸茫然:“啥?” 姜濯微垂着眸指向她手里的榴莲,眉间拧满了不耐烦: “我站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吗?!” 冉亿:??? ……刚才是谁嫌弃的说这么臭的东西跪着求他都不吃的? 冉亿看着他回后台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小计划好像失败了? 她不明白,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了姜濯,而且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演去赞美,去捧场。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晚上八点多,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冉师妹,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他拉着冉亿进教室,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顿了顿,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41.变态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 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 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 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 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 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 东西都在这,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 正准备回答小麻, 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打扰你们说事,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 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 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到底是演员出身, 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姜濯挠了挠眉, 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 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 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冉亿一个打挺坐正,“什么?!!” 姜濯傍富婆? 就姜家隐秘低调的家世,富婆排队来傍他还差不多! 冉亿打开微博,很快看到了爆料的照片——一对男女的模糊身影,其中男人身材跟姜濯的确相似,还带了一顶同款帽子。 但冉亿一眼就能认出,那并不是姜濯。 她又看了看爆料内容—— 【9月2号晚20点,疑似姜濯与某集团总裁现身三亚著名海鲜餐厅。】 冉亿嘴角一扯,这不瞎扯淡吗? 九月二号她报到,晚上姜濯还跟她一起吃了饭,怎么分.身去三亚跟富婆约会? 而且姜濯从小就讨厌吃海鲜,打死都不吃那种,闻个味儿都能恶心好几天,更不可能在什么海鲜餐厅约会。 正看着,艾琳回来了。 金晓萌见了她仿佛见到救星,立马从座位起来:“艾琳,你不是跟姜濯合作过吗?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你会发微博挺他吗?” 艾琳刚回来,天闷热,她也有些躁气。 撇开金晓萌的手:“你怎么那么天真啊。” 这话听得冉亿莫名不顺耳,她头微微抬了几分。 艾琳继续说:“你以为圈里就女明星有金主?男明星也会有的好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是吗,呵呵。”冉亿懒懒看着她:“那你就是说姜濯有金主咯?” 艾琳不屑的拿眼尾扫她:“我可没指名道姓,就事论事罢了。” “也对,还是你有经验些,毕竟你不也被传过有金主嘛。”冉亿笑眯眯的把话抵回去,轻淡的声音慢慢上扬——“难道说你有,你还真的有么?” 艾琳登时脸便垮了下来:“说什么呢你。” 冉亿耸肩,学她的语气:“就事论事罢了。” 好端端的,寝室生出了一丝火.药味。 金晓萌和周樾也是看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说姜濯傍富婆的事,怎么这两个人杠上了。 冉亿看艾琳原本就不大顺眼,现在更生出一丝厌恶。 她跟姜濯从小一起长大,家属楼里两家父母犹如一家人,虽然她跟姜濯可以随便打闹互怼,甚至她骑到姜濯头上各种狐假虎威。 但也只能是她而已。 别的人可不行。 寝室气氛一度剑拔弩张,宿管阿姨忽然在门口敲门。 “8103的冉亿在不在?” 金晓萌趁机打破凝滞的气氛,“在呢在呢!” 她跑去开门,宿管阿姨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冉亿!你的东西!” 冉亿这才从忿忿不爽里抽回一丝情绪看向门外,随后站起来走过去。 “什么啊。” “不知道,刚才有人送来的,赶紧拿好,我们那堆不下。” 说完阿姨下了楼。 金晓萌围着箱子转了一圈:“我靠,不会是谁给你送了台电视机吧,这么大。” 冉亿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沿着纸箱封口划开。 纸箱很厚,剪刀很小,只划开一个缝隙。冉亿用手使劲一扒,盒口顺着裂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包装映入眼底。 各种薯片,干果,威化,巧克力,酥糖,水果干,蛋糕,牛奶等洋洋洒洒装满了整箱,几乎都是冉亿的日常零嘴最爱。 “……”金晓萌看呆了,喃喃道:“谁跟你这么大仇啊,送这么多胖死人的零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冉亿真心的从小就爱吃这些。 父母从不给她买零食,说吃了不长身体,冉万的零花钱都花在买作文书上,童年记忆里的巧克力,棉花糖,汽水儿——几乎都是姜濯拿自己的零花钱买给她吃的。 正想着是谁送来的惊喜,冉亿桌上的手机响了。 42.合作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眼看要砸中自己的俊俏美颜, 白嘉然迅速闪开并伸手接住。 他视线落到书皮上:“咦, 你接古装戏了?” 姜濯低眉敷衍:“随便看看。” “啧啧, 濯儿, 你真是我人生路上的灯塔, 看到你这么认真我突然也想去读书了。” 在书架上懒懒的划了一排后,白嘉然食指停在某本书上——“就它了。” 他慢悠悠抽出来, 把书名对着姜濯:“作为一个男性演员,首先要先深入学会……怎样做一个男性。” 他声音轻浮,姜濯眼皮轻抬看向书名, 四个字—— 《香闺秘史》 “……操。”他倏地拔高声音:“把你这些破书给我拿走!” 白嘉然点了根烟夹在指间, 很嚣张的朝阳台走:“我现在要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半小时,你别来打扰我。” 姜濯看着他的背影,还想说什么, 门外骤然传来“咚咚”敲门声。 他暗骂了声, 只得先朝门那边走过去。 研究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因着前几年高校频出安全事件,所以配套设施齐全严谨, 外院访客不得入内,本院学生必须出示证件登记。 走到门口,姜濯习惯性的先看了眼猫眼。 小小的视野里映着冉亿圆圆的脸。 她手里捧了个什么东西,神情眉飞色舞, 很是兴奋。 姜濯顿了顿, 拧开门锁。 门一拉开——“小!雪!雪!” 冉亿唇角咧到耳边, 眯眼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然而下一秒。 “嘭”—— 姜濯黑着脸关上了门。 撞了一鼻子灰的冉亿:“???” 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暴露闺名惹怒了这位爷, 她继续敲门,“错了错了我错了!” 姜濯在门内声音淡淡:“想清楚叫我什么。” “大佬?!” “濯哥?!” “姜兄?!” 连喊好几声,门岿然不动。 冉亿挠挠头,不对啊,这几个都是自己平时喊他的称呼,怎么今天不管用了? 她低头琢磨,这位爷又犯什么矫情?他怎么那么难哄呢?他到底想听人家叫他什么啊? 真是个猜不透心思的男人。 冉亿靠在门边陷入沉思,忽然一个灵光闪现,她打开手机找到姜濯的微博,随便一条点开评论,看了几眼后,冉亿醍醐灌顶—— 男人的虚荣多数来自女人的崇拜,姜濯现在这么矫情,一定是每天被这些女友粉给惯出来的! 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冉亿心花怒放,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她搬来几个称呼,润了润喉,捏尖嗓子酥声唤道: “……濯濯,开门呀。” 靠在门背后的姜濯脚下一崴,差点没站稳。 外面还在继续—— “……小濯哥哥么么哒。” 冉亿进入角色也是相当快,她语调愈发浮夸—— “濯濯哦巴在家吗?” “你的小僵尸在等你开门哟。” “吱呀”一声,风从耳边剪过。 姜濯开了门。 他一把将冉亿提进来,迅速关上门:“你在外面瞎喊什么?” “?”冉亿摸摸头,瞪圆了杏眼:“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我又没让你喊那些!” “那你要我喊哪些?”冉亿很迷,讷讷道:“姜小雪,我发现你现在很做作诶。” 姜濯脸色一暗,把手伸向门柄。 “噢错了错了!我做作!我做作!”冉亿赶紧拉回他开门的手,口中小声逼逼:“动不动就黑着一张脸威胁我。” 姜濯打量她手里的东西:“你来干什么?” 冉亿这才想起手中的宝贝,她露出迷之微笑,眨了眨眼:“我来还钱给你的呀。” 她小心翼翼的把捧着手里的盒子,上面还神秘的用外套盖住。 姜濯颇意外:“取的现金?” “差不多吧。”冉亿把盒子放到桌上,吩咐他:“你拿笔和纸来,我要写个东西。” 以为是要写收据之类的凭证,姜濯也没有多想就拿了记事本过来。 冉亿撕开一页,神情严肃认真,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 【欠条】 姜濯:……??? 【今天是9月18号,姜濯向冉亿借了两百万,冉亿之前欠姜濯一万八,所以现在姜濯欠冉亿】 冉亿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仔细算了半天,最后还是用笔戳姜濯: “诶,你帮我算算,两百万减一万八再除以二是多少?” 姜濯看傻子般的眼神:“你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跟你借两百万了?”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冉亿把姜濯拉到桌前坐下,按着他的头,“小雪,你现在一定要仔细盯着这里看,千万不要动哦。” 姜濯:“……” 冉亿手心暖暖的,像秋天里的棉花糖,轻柔贴在他的脸颊。 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滋味——很软,很甜。 姜濯顾不上去搞清楚她这一刻又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住,思绪放空,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现在又要干什么。 冉亿把手伸到包住盒子的外套上,用力一掀,卖力吆喝——“当当当!” 姜濯的片刻走神瞬间被她声音拉回,他垂眸,只见面前摆了一个塑料小鱼缸,里面有条锦红色的小鱼游得正欢。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冉亿就在旁边神叨叨的跟鱼对话: “钱钱快看!第一眼一定要盯着他看!这个黑脸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认清楚哦!” 姜濯:??? “谁是钱钱?” “这条锦鲤啊。” “……” 对于自己突然成了欠债一方,和这条看起来很喜庆的鱼。 姜濯有点混乱。 “你等会。”他指着鱼缸:“你说来还钱,就是这个玩意?” “雪雪,你真的不要小看锦鲤的威力!”冉亿卖力安利加解释: “导演系有个学生买了锦鲤后没多久拍的片子就拿了奖,还赚了两百万!你看,我就只欠你一万八,但我却送了价值两百万的吉祥物给你,还给它取了一个好兆头的名字。等你赚到两百万,扣了我欠你的一万八,剩下的咱俩平分。” 她说得兴高采烈,末了还拍拍姜濯的肩:“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仗义?” 姜濯:“……” 你怕是把我当个智障吧。 冉亿见姜濯没说话,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智慧震惊了,于是沾沾自喜的打开手机计算器算账,可算着算着,她忽然鼻尖一嗅。 “奇怪,我怎么闻到有榴莲的味道?” 从小冉亿就有一个特殊技能,只要家里有她爱吃的东西,甭管藏在哪,掘地三尺她都能给翻出来,所以冉家的零食从来都藏不住。 “好香啊……”冉亿马上忘了两百万的大项目,丢开手机站起来循着味道找。 很快,她停在宿舍的小冰箱旁边。 打开冰箱门,白嘉然买的几块榴莲肉静静躺在里面。 “好啊姜小雪!” 冉亿正好也饿了,她不客气的拿出一块塞到嘴里,脸颊鼓成了小包子:“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吃榴莲还不告诉我!” 一闻见味道姜濯马上绕到旁边,口气嫌恶:“这么臭的东西你跪着求我我都不吃。” 冉亿愣住:“……那这是谁的?” 姜濯懒懒朝阳台看:“一个朋友买的。” 话刚说完,前方阳台的帘子就被拉开,白嘉然倚在墙壁上笑得耐人寻味。 许是找到了知音,他故意风骚的冲冉亿的背影比心,姜濯冷眼看着,朝他无声的发出一个滚字。 冉亿根本不知道身前身后两个男人的小动作,她只专心品鉴榴莲,吃了几口后终于忍不住问: “你朋友真的好会买诶,这个榴莲水分足不说,口感还又甜又糯! 姜濯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又退后几步,语气不耐烦: “你能不能——” “小雪。”冉亿忽然抬头打断他:“你朋友男的女的啊?” 姜濯顿住:“……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冉亿有点不好意思:“很难遇见跟我一样喜欢吃榴莲的人,我想认识他,而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吃了他的东西,我想再买一个还给他。” 阳台上的身影瞬间变得风骚起来。 像是挑衅,又像是炫耀。 “哦。”姜濯目光微敛,陷入沉思:“他…是个人妖。” “而且非常讨厌女人。” 白嘉然身形一顿,遥遥对他竖起中指。 冉亿自上而下打量姜濯,良久才收回目光揶揄他:“没想到你交朋友的口味还挺重。” “……” 话虽这么说,但冉亿也知道在娱乐圈混的人性格形态总是千奇百怪的,所以也没再多问。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 “对了,你刚才叫我干嘛?” 她的眼神很清澈,除了疑问,看不到一丝其他情绪。 姜濯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爽。 他讨厌榴莲的味道,原是想说,“你能不能走远点吃。” 但人家竟然可以因为榴莲就想和一个没见过面的人交朋友。 他的外套掉了,随随便便赔条鱼。 但吃了人家两口榴莲,就迫不及待的要赔个新的给他。 呵。 姜濯心中冷笑,辗转百遍意难平。 上前,他伸出手,语气强硬:“拿来。” 冉亿一脸茫然:“啥?” 姜濯微垂着眸指向她手里的榴莲,眉间拧满了不耐烦: “我站这半天了你都不知道留一块给我吗?!” 冉亿:??? ……刚才是谁嫌弃的说这么臭的东西跪着求他都不吃的? “我接受分期。”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她掰着指头算账:“我妈给的生活费加上我今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的小金库,全部转给你都还差三百,我真的已经很穷了。” 姜濯:“……”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厅分开,姜濯去图书馆查资料,冉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她打算买一件类似的款式还给姜濯。姜濯那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别说她没那么多钱,就算有,她也未必买得到。 43.唱歌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小麻还没来。 因为工作的关系, 他基本不在公寓做饭, 偶尔空了会回姜家大宅子里吃饭,平日里不是在剧组就是在赶通告,所以这个单身公寓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冉亿在旁饥饿难耐:“好吃的在哪?我真的饿死了要。” 姜濯有点尴尬的挡住空无一物的冰箱, 顺手关上门。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 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 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东西都在这,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 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 正准备回答小麻,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打扰你们说事,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 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 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 到底是演员出身, 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 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姜濯挠了挠眉,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44.元宵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冉亿站在姜濯面前, 比他整整矮了一头。 她压低声音:“想吓死我啊你?我——” 话还未说完, 冉亿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赶紧立定站好加闭嘴。 半秒, 又张开嘴, 恭恭敬敬朝来人道:“主任。” 跟在姜濯身后走出的中年男人是表演系的系主任,年近五十, 浑身自带威严气场, 他恩了声,继续转过头和姜濯说: “你这个论文的选题啊……” .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去, 冉亿松了口气, 正想回去找金晓萌他们, 拐角的姜濯忽然回头,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冉亿懂他的意思, 可因着刚才那句“富态”, 所以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金晓萌和周樾相继围过来,尤其是金晓萌, 不带歇气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亿亿, 姜濯跟你说什么了?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话啊?我看他好像还对你笑了, 天惹是我眼花了吧,怎么可能?姜濯还会笑?” 冉亿憋了半天:“他……问我几点了…” 至于为什么会笑, 她实在是编不出个说法。 姜濯在娱乐圈向来以高冷难采出名, 记者最怕做他的采访, 两三个字的简短回答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遇到为难的问题不想答了, 他一个表情就算回应。 但刚才,他的确对冉亿笑了。 虽然更像是嘲笑。 一想到这个,冉亿好气啊。 她站在过道中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记仇:“算你跑得快!” 冉亿目光所视的方向空无一人,金晓萌跟着看过去,半晌,小心翼翼的问:“……谁跑得快?” 两个室友一脸茫然,冉亿赶紧解释:“不是,我没跟你们说话。” ??? 金晓萌和周樾神情古怪的看着她,过道里好巧不巧又吹过一阵穿堂风,周樾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裹紧外套,低着声音说: “大白天的你能别整这些吓人的吗,这里就我们三个,所以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金晓萌四下打量,声音比蚊子还低:“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帖子?” …… 多年前在某论坛曾经盛传一篇热帖,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学院教学楼的几次诡异事件,比如刚拖过的地又会莫名出现脚印,或者明明头一天教室里关好的窗户第二天又被全部打开,在当时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你们胆子那么小啊?”冉亿满不在乎的勾过两个室友的肩,自己站在中间,一副大佬的口吻:“多大的人了还信网上那些胡诌的段子,放心,我小亿亿一身正气谁都不怕,有什么冲我来!” 她这么一热络,金晓萌和周樾也便没多想,三个人又参观了会教学楼,到了晚餐时间,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冉亿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故意拖了会才接起: “干嘛。” 姜濯:“出来,吃饭。” 冉亿:“现在不是很想理你。” 姜濯哦了声,在电话那头对谁说着取消订位。 冉亿耳朵灵,听到后眉尖一跳,脱口而出:“等会等会!” 又佯装勉强的问:“那个,在哪儿吃啊。” 姜濯:“蒂尔餐厅。” 冉亿顿了两秒,口风即变:“十分钟!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匆匆跟两个室友打了招呼就飞奔到校门外打了辆车朝餐厅赶过去。 米其林大厨坐镇的高级餐厅,冉亿的骨气会拒绝,但胃不会。 . 车比预想的十分钟整整迟到了五倍,五十分钟后,冉亿才穿过下班高峰期的可怕主城区,到达城南的蒂尔餐厅。 刚到门口,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就迎上来: “你好,是冉小姐吧?” 冉亿扒下墨镜瞥了眼:“对啊,你是?” “我是濯哥的助理,叫小麻。” “啊,你好你好。” 寒暄两句,冉亿跟着他朝姜濯定的包厢走,路上随意聊道: “奇怪,你怎么认出我就是冉亿啊?” “濯哥说你长得还不错。”小麻嘿嘿笑了两声,“我跟他那么久,第一次听他说一个女生还不错,那一定是相当漂亮了。” 冉亿摆了摆手自谦:“哎哟,还好啦。” 这个小麻,不仅相貌端正肤白唇红,嘴还那么甜,真是越看越顺眼。 冉亿看了会,忽然话锋一转:“可餐厅里漂亮的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小麻也是个老实孩子,边走边回:“哦,濯哥还说了,脸最圆的那个就是。” 冉亿:…… 再见。 . 蒂尔餐厅主营意大利菜,装修是大气的欧式浪漫风,轻奢舒适。 两人穿过大厅来到私密的VIP包厢,推开门,冉亿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濯。 小麻自觉带上了门。 “姜濯你是不是成心气我。”冉亿气鼓鼓甩了包坐到沙发对面。 姜濯睁开眼,压下等了太久的躁气看着她说:“小姐,我请你吃饭,我等你一个小时,谁成心气谁?” “你跟你那小助理说我脸最圆是几个意思?”冉亿气势汹汹,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餐单,一页一页的边看边强烈控诉姜濯。 只是翻的页数越多,她声音越低。 过了会,彻底没声儿了。 姜濯摸着被念到头疼的脑仁:“说完了?” 冉亿瞪着溜圆的眼睛,眼神满是迫不及待:“小雪,我们点菜吧!” 姜濯把餐单从她手里夺走:“别吃了。” “错了错了错了!”冉亿马上抢回来,双手作揖恭维:“濯哥,姜兄,大佬!” 见姜濯不再说话坐回正桌,她也屁颠跟着坐过去—— “开胃菜要个蘑菇慕斯吧,嗯,蓝鳍金枪鱼配鱼子酱,龙虾海胆意面,西冷牛排,蟹肉沙拉这些都要。”冉亿掰着指头数了数,“甜品要提拉米苏和蜂蜜香草布丁。” 姜濯皱着眉睨她:“你是猪吗?” 冉亿十分淡定:“可能吧。” 她笑眯眯的把餐单递给姜濯:“你跟猪坐一起吃饭,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姜濯给自己正名:“我花钱请你吃饭,起码我是个养猪的。” “你再是个养猪的,我也是你投喂不起的高贵品种。” “……” 猪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濯合上餐单,抬头跟服务生说:“一份白松露蔬菜沙拉。” 在娱乐圈混的,保持身材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冉亿特别明白这个道理,可偏偏自己又是个见了美食就挪不动步的吃货,所以趁着还没正式进这个圈子,多吃一天是一天。 等餐的时候,冉亿趴到旁边的沙发上,餐厅在六层,窗外是一座历史悠久的钟鼓楼,城市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忽然,姜濯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接起来,声音带着点尊敬:“宋姨。” 冉亿一个激灵,头转过来看姜濯。 “是。” “在一起呢。” “好,您放心。” “宋姨再见。” 挂了电话,冉亿跳过去问:“我妈找你干嘛?” 还未开口,姜濯的手机又响。 他叹口气接起: “妈……” “她在我旁边。”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姜濯手扶着额角,口气无奈:“你今天已经打了八个电话给我了。” “好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冉亿坐到他旁边,手撑着下巴眨眨眼睛:“你妈又找你干嘛?” “干嘛?”姜濯盯着她冷笑一声:“你妈说你胆子小,让我多照顾着点,别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妈说你太漂亮,要我好好看紧,别被坏人拐走了。” 姜濯头疼:“这两个妈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解?” “哪里误解了?来来来。”冉亿一本正经的抓住姜濯的手放到他的左胸口——“摸着你的良心,你敢说我不美?” “你——” “好了从你欣赏赞叹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到了答案。”冉亿甩开姜濯的手:“吃饭。” …… 姜濯吸气,吐气,闭着眼睛捻眉心。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自恋的。 菜悉数上桌,冉亿点了道西冷牛排,为了尝到最鲜嫩的肉感,这道菜是主厨现场煎制。 主厨是一名意大利中年男人,身材很胖,他照例先介绍了这道菜的食材,然后开始煎制。 期间,他跟冉亿闲聊: “我叫ERIC,很荣幸为女士服务。”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冉亿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词汇冲到嘴边,又紧急刹回去。 然后才说:“我叫冉亿。” 她刚说完,旁边的姜濯就发出一声轻笑。 冉亿皱眉瞪他,“笑什么笑?” 姜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的回:“我以为你要说你那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呢。” 冉亿不自然的坐直了些,小声怼:“我英文名很见不得人吗?” …… 小学三年级时,英语老师让每个同学给自己取一个英文名字,那时候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叫Lucy,Lily,Angela等等,冉亿偏想与众不同,她在家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后来班级自我介绍时,声音嘹亮的站在讲台上宣布: “My name is——Q/Q星!” 一炮走红。 这个经典的名字让姜濯笑到冉亿上初中。 … 此刻,冉亿看着姜濯的表情又想到了数年前被他嘲笑的时光,她不服气的放下刀叉: “怎么的,你忘了自己的闺名了?” 姜濯目光一沉:“闭嘴。” 姜家老太爷酷爱传统文化,姜濯生在十二月,出生那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于是老太爷大笔一挥,赐名——姜小雪。 从小冉亿就小雪、雪儿、雪雪的乱叫,直到上了初中,姜濯才改了名字。 . 提拉米苏送来的时候,冉亿还在略略略的因为名字跟姜濯斗嘴。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微博推送了条新消息。 冉亿瞥了眼标题—— 【千年一见!梧桐花雨,北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报到日最美回眸!】 冉亿啧啧了两声,把手机递到姜濯面前: “你看看,今天才报到,上午是什么国民妹妹,晚上就什么最美回眸,一天天的可给她们牛的,还千年一见,白素贞出洞了这是?” 冉亿很清楚,但凡这种标题都是团队操作炒人设的,尤其在电影学院这种每天都求上位的地方,从来没有白嫖的事。 她切了小口提拉米苏送到嘴里,顺便滑开标题,气势磅礴的撸起袖子: “让本座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出洞装逼来了。” 打开微博,几张照片呈现眼前,冉亿眯着眼看,没几秒脸色就变了。 “我……怎么会——卧槽?!” 她嘴里包着甜品,语无伦次的把手机屏幕对着姜濯,像是要得到他的求证。 姜濯淡淡瞥了一眼: “谁写的标题,瞎了吧。” 倒是姜濯,比起之前沉闷不明的情绪,现在看上去倒轻松明朗了些。 45.奇迹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姜濯有点尴尬的挡住空无一物的冰箱, 顺手关上门。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 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 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 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 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东西都在这, 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 正准备回答小麻,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 打扰你们说事,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 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 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到底是演员出身, 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 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姜濯挠了挠眉, 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 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冉亿一个打挺坐正,“什么?!!” 姜濯傍富婆? 就姜家隐秘低调的家世,富婆排队来傍他还差不多! 冉亿打开微博,很快看到了爆料的照片——一对男女的模糊身影,其中男人身材跟姜濯的确相似,还带了一顶同款帽子。 但冉亿一眼就能认出,那并不是姜濯。 她又看了看爆料内容—— 【9月2号晚20点,疑似姜濯与某集团总裁现身三亚著名海鲜餐厅。】 冉亿嘴角一扯,这不瞎扯淡吗? 九月二号她报到,晚上姜濯还跟她一起吃了饭,怎么分.身去三亚跟富婆约会? 而且姜濯从小就讨厌吃海鲜,打死都不吃那种,闻个味儿都能恶心好几天,更不可能在什么海鲜餐厅约会。 正看着,艾琳回来了。 金晓萌见了她仿佛见到救星,立马从座位起来:“艾琳,你不是跟姜濯合作过吗?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你会发微博挺他吗?” 艾琳刚回来,天闷热,她也有些躁气。 撇开金晓萌的手:“你怎么那么天真啊。” 这话听得冉亿莫名不顺耳,她头微微抬了几分。 艾琳继续说:“你以为圈里就女明星有金主?男明星也会有的好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是吗,呵呵。”冉亿懒懒看着她:“那你就是说姜濯有金主咯?” 艾琳不屑的拿眼尾扫她:“我可没指名道姓,就事论事罢了。” “也对,还是你有经验些,毕竟你不也被传过有金主嘛。”冉亿笑眯眯的把话抵回去,轻淡的声音慢慢上扬——“难道说你有,你还真的有么?” 艾琳登时脸便垮了下来:“说什么呢你。” 冉亿耸肩,学她的语气:“就事论事罢了。” 好端端的,寝室生出了一丝火.药味。 金晓萌和周樾也是看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在说姜濯傍富婆的事,怎么这两个人杠上了。 冉亿看艾琳原本就不大顺眼,现在更生出一丝厌恶。 她跟姜濯从小一起长大,家属楼里两家父母犹如一家人,虽然她跟姜濯可以随便打闹互怼,甚至她骑到姜濯头上各种狐假虎威。 46.颁奖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冉亿从小就是霸王花, 打架跑最前, 爬树她最高, 连马蜂窝都敢照捅不误,在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胆子大。 姜濯比她大三岁,住在隔壁。楼里同龄的小孩多, 姜濯却不怎么聚在一起玩, 偶尔看不过冉亿跟小伙伴打架时, 会一言不发的把她拖回家。 冉亿不是没反抗过, 只是她力气没姜濯大, 又打不过他, 每次被他管都很不服气,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冉亿改变了立场。 有一年姜濯家买了一套组合沙发,冉亿去他家玩, 一屁股坐上去发觉——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 轻轻蹦一下就像自己玩过的蹦蹦床! 于是那一下午冉亿什么都没干, 在沙发上蹦了个爽,到了饭点才回家。 当晚,冉亿便听到隔壁有打骂的声音。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冉母才说:“姜濯那孩子昨儿调皮, 把家里新买的沙发当蹦蹦床玩, 结果跳塌了一块, 听说老姜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冉亿当时就愣住了, 塌了? 再见到姜濯时, 他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唯独膝盖上有些淤青,猜测应该是跪了很久。 冉亿内疚极了,问他:“小雪,你怎么不跟叔叔说沙发是我蹦坏的?” 姜濯很不耐烦的斜她:“有什么好说的。” …… 如果不是姜濯背锅,跪得膝盖发青的应该就是冉亿了。 所以从那天起,冉亿便觉得姜濯这人够哥们,有义气,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后来,她便成了姜濯的小跟班。 姜濯虽然总嫌她烦,嫌她跟着自己,嫌她话多事多,但每次冉亿不高兴了,哭鼻子了,他还是忍着性子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塞给她哄她。偶尔冉亿调皮闯祸了,他也最多骂两句,唯独有一次,他动手打了冉亿。 那年某天下午,冉亿照例来找姜濯,姜濯忙着做功课,她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看到隔壁楼几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着什么,她好奇,也跟着围了过去。 过去后才发现,小孩们不知是谁从哪搞来一颗子弹,正研究怎么才能像电视里一样发射。 冉亿听姜濯爷爷讲过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枪实弹,顿时来了兴趣。 她自告奋勇回家找来酒精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然后捂住耳朵跑远。 小孩们全躲得远远的,然而想象中的发射却没有出现。 冉亿以为子弹坏了,一个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夹起发烫的子弹仔细端倪。 一开始,弹头是对着自己的脑门心,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后,她又调了个方向,弹尾对着自己。 几乎是调转方向的一刹那,砰一声,一股冲击强力爆发。 冉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面前的弹壳已经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么0.1秒把弹头转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濯听到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飞快的把冉亿从地上扶起来,确定子弹里的火.药已经完全作用后,铁青着一张脸把冉亿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冉亿的屁股打过去。 冉亿满院子边哭边躲,姜濯却不像平时那般迁就。 他骂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腻了是不是?!” “那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 冉亿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姜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邻都赶了过来。 那年冉亿八岁,姜濯读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姜濯的微信里说——【让你哭到满学校跑】 冉亿深吸一口凉气,屁股暗暗收紧。 摸了摸曾经受伤的地方,她老老实实回过去:【……知道了。】 放下手机,冉亿把姜濯送来的零食包收进柜子,金晓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说:“听说这个好吃诶,给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亿跟被抢了传家宝似的马上夺回手里:“你要吃我明天买给你。”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晓萌撇嘴:“小气鬼,胖死你。” 冉亿:“嘻嘻,胖死也乐意。” 的确不是多贵重的零食,但冉亿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姜濯送她的东西,她和冉万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冉万已经读高中,说没有代沟其实是假的。 所以更多时候,姜濯填补了她对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种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对着哪怕已经成为顶级一番的姜濯,她也依然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 周一清早,一睁开眼睛冉亿就打开微博关注姜濯傍富婆事件发展的情况,谁知道过了一夜,话题非但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连今天某新闻的头条都成了姜濯秘恋女总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亿想说脏话。 从前围观别人的八卦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主角换了姜濯,还是那么难听的无稽之谈,冉亿觉得鼻子眼儿里出的气都带火。 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揉了揉眼睛,考虑了会,还是决定给姜濯打个电话。 拨通号码,她躲进被子里。 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冉亿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姜濯懒懒散散的,声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亿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头条都在说你傍富婆。” “就这个?” “啊,那些人不是放屁吗,明明——” “别打扰我睡觉。” 啪塔。 手机里传来忙音,姜濯直接挂了电话。 他从小就这样随心所欲,他不喜欢的,逼不了他,不喜欢他的,爱谁谁。 可冉亿不同,她看到乌烟瘴气的评论区里有人称姜濯是小白脸,气得要爆炸了。 这事她不能坐以待毙,好兄弟,讲义气,她可是在心里跟姜濯拜了把子的。 金晓萌忽然在床下敲她床头:“亿亿,那天研讨会你帮我拍的照片还没发我。” “哦。”冉亿心不在焉的点开相册,“我找找,现在发你。” 手机里有上千张照片,她往前翻了很久才找到金晓萌在研讨会台上拍的那几张,在发送时,冉亿眼睛无意瞥到了另外一张。 她顿时坐正,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点开那张照片。 再放大。 不过两秒,冉亿的神情便兴奋起来,她赶紧从床上下来,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冲出寝室。 跑到楼道尽头一处安静的地方,忍住心里的激动,她又给姜濯打电话。 几声嘟音后,那边不耐烦的接起,一字一顿: “又。怎。么。了。” 冉亿:“小雪!小雪你别怕,我有办法帮你摆平那些胡说八道的事了!” 姜濯:“???” 他凌晨五点才回公寓躺下,不到两个小时,已经被冉亿骚扰了两次。 深呼吸,努力压下骂人的冲动:“我什么时候怕了?” 冉亿:“我从你疲倦的声音中听出来了。” 姜濯:“……” 五点才睡还被她接连轰炸几次能他妈不疲倦吗? “你想干嘛就干嘛OK?别再打过来了。” 啪塔,又挂了。 ……姜濯心情一定是太差了,所以才这么暴躁。 冉亿愈加坚定——必须要拯救自己陷在水深火热里的铁瓷。 打开相册,调出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 或许冉亿也没想到,报到那天两人在蒂尔餐厅的合影,如今竟然成了能帮姜濯平反的有力证据。 说起来也是巧,当时两人坐在沙发上,背后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正对着钟鼓楼,晚上八点多,钟鼓楼上的指针分明。 但这些都没什么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两人拍照时,钟鼓楼背后不远处的北城体育中心灯火通明,巨大的LED屏上正现场直播一个叫MT的歌手演唱会。 九月二号,恰好MT在北城开演唱会。 五彩斑斓映在照片的背景里,冉亿知道,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冉亿把自己从头到脚打满了马赛克,确保不会露出半分可疑后,暗戳戳的在微博申请了一个小号。 于是,上午七点半,一条微博横空出世,炸遍全网。 【僵尸一号】:#黑姜濯的死一户口本##姜濯是你大爷##我姜濯人正不怕影子歪##傍你瘠薄的富婆# 怒丢姜濯九月二号晚上跟朋友在蒂尔餐厅吃饭的合影,那天MT开演唱会,照片打脸吗?造谣狗请原地七百二十度螺旋爆炸,再您妈的见! 生怕热度不够,冉亿还特地圈了几个大V。 一口气做完这些已经是七点四十,快到上课时间,冉亿赶紧回寝室洗脸刷牙,早饭来不及吃,就从柜子里拿了姜濯送来的牛奶和饼干,匆匆赶去教学楼。 上午两节英语课冉亿都没心思听,她那条微博很快就被人转发了,且情况越演越烈,不到半小时转发量已经疯狂的达到了七万多条。 冉亿的手机都快被卡死,电量频频报警。早上她走得急忘了带充电宝,眼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用完最后一丝电后关机。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不知战况如何的冉亿飞奔回寝室把手机充了电。 刚开机,姜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冉亿以为是来感谢她的,美滋滋的接起来: “多谢的话就不必了,我这人务实,请我再吃一顿蒂尔就行。” 可姜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他情绪如常,声音淡淡:“僵尸一号是你?” “是呀!” 怕姜濯不理解,冉亿又附加解释:“我是以你粉丝的身份爆料的,可你的粉丝都没个固定的名字,所以我就替你想了下,你不是姓姜吗,干脆你的粉丝就叫僵尸呀,好记又特别对不对?” 姜濯:“……” 人家的粉丝都叫什么星星,海浪,芦苇,听着顺耳又舒服。 凭什么到他这就叫僵尸了? 他又不是个驱鬼的! 姜濯蹙着眉,赤.裸的上半身静静靠在床上,表情有些无奈。 湛青色被单衬着他健康的麦色皮肤,在几缕阳光投进的卧室里,更显男色。 冉亿还在问他: “怎么样?现在情况扭转了吗?应该没人说你傍富婆了吧?” 姜濯疲惫的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一睡醒便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得知这几小时里的风云突变后,现在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情绪。 静了会,他说:“你自己去看看微博吧。” 冉亿从他的口气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挂掉电话后她打开微博,刚看到热搜第一条,手便一抖。 #疑似姜濯正牌女友曝光# #姜濯与神秘女子甜蜜捧头杀# 冉亿看得心跳加快,什么正牌女友?那张照片明明从头到脚马赛克到亲妈都不认识,这些人从哪看出合影的是个女的?还有捧头杀又是什么鬼? 她一头雾水的点开评论: 【呵,人虽P掉了,但你们发现没有,窗户里反射的背影大约一米六三,身材纤细,还扎着马尾,初步估计是个年龄在18-23岁之间的年轻女人。】 【没错,从那两根手指的骨节比例以及肤色、指甲上的反光甲油也可以判断马赛克的是一个年轻女性。TvT,我哥哥的盛世美颜被一个女人这样托着,嫉妒令我质壁分离……】 整版的评论走向宛如一群法医围在一起验尸,看得冉亿一身冷汗。 她急急的又点开照片,这才明白过来—— 千算万算,她只记得马赛克掉自己的脸和身体,却忘了身后的玻璃,忘了当时撑在姜濯嘴边让他笑的两根手指。 冉亿懵逼的挠了挠头。 ……姜濯的这些僵尸都他妈是福尔摩斯诈尸过来的吧? 晚上七点,刷了一天微博的冉亿终于看完了实时的最后一条评论。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姜濯的流量相当可怕,她小号的微博已经被转发了六十多万条,除了黑子们继续尬黑外,僵尸们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有些感谢澄清,有些拒绝接受,猜测质疑,更有一小部分情绪失控激进的,骂得难听不说,还扬言要凭两根手指人肉摸了她们老公的女人。 上万条评论看得冉亿目不转睛,神清气爽——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顾上吃饭,全部心思扑在微博上与黑粉战斗,饿了就从姜濯的零食包里拿东西垫两口,到了这个点,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 套了件外套,冉亿下楼。 她打算去后街吃点东西,刚走到操场附近,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冉亿。” 声音清晰且熟悉,冉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回头后才发现。 没幻听,也没见鬼。 真的是姜濯。 他穿着军绿色的机车夹克,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十米处,两手随意插在兜里,眉目隐在浅浅昏黄中,尽管晦暗,却依然盖不住他满身的桀骜冷清。 连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都仿佛沾染上了几分气场,与夜幕相连,泛着摄人的光。 晚上八点多正是操场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已经有学生发现了姜濯,并悄悄驻足议论。 冉亿有点蒙,怔了三秒钟后,她淡定的从姜濯身边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捂住嘴悄悄递声:“打电话!打电话说!” 然后淡定的伸展四肢,漫步校园。 姜濯皱眉看着认真表演锻炼身体的冉亿—— 她又犯什么毛病? 真是人还没红,戏多得要命。 尽管不爽,姜濯还是拿了手机拨过去: “你又搞什么?” 47.失守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姜濯手按着额角, 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 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 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 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 姜濯回身, 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 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 走到他面前坐下, 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 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我?” 他舔了舔唇, 把手里的榴莲放下, 勾勾手, 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可笑,他凭什么能推荐乔汐?!!” “……” 冉亿听着,似乎是谁推荐的演员顶了艾琳的角色,不过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冲金晓萌使眼色,示意赶紧走。 三个人提着包才打开宿舍门,艾琳重重的把手机砸到桌上—— “姜濯我操.你妈!” ??? 冉亿脚下一顿。 她折回身,皱眉看着艾琳:“你说什么?” 艾琳情绪很激动,眼眶微红的斥她:“关你屁事?滚!” 静默两秒,冉亿冷下脸,抬脚“嘭”一声把门踢上。 声音之大,吓了金晓萌和周樾一大跳。 隐隐的,她们觉得这两人之间又要发生点什么了。 也是很奇怪,上次她们起冲突好像也是因为姜濯。 冉亿很少发脾气,日常沉迷美食和唱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专心过好自己的,也向来不喜讨论他人的八卦。 金晓萌她们认为冉亿很软,是因为她们并不知道,曾经文工团家属院里的小冉亿,是个打架打到让男孩们都闻风丧胆的角色。 骨子里的冉亿也会有发起火来让人害怕的时候。她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放过来惹她的。 惹她不行,惹她最重要的朋友更不行。 冉亿一步步走到艾琳面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艾琳原本情绪已经处在暴怒中,恰好冉亿朝她的枪口上撞,加上之前有过几次暗地里的撕扯较劲,新账旧账一并来,艾琳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我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这么维护你主子,笑死人了,姜濯是你爸爸么?你算什么东西,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冉亿静静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问: “所以你就是不敢再重复一次对吗。” 艾琳扯起嘴角:“我不敢?” 她站起来,站到冉亿对面,个子比冉亿微微高了一截,占了身高的优势,她的模样也更盛气凌人: “我,操,姜,濯,他,妈。” 说完,艾琳挑衅的看着冉亿,仿佛在问——你能把我怎么样? 冉亿低头,ok,这就够了。 你敢说出来,就别怪我做出来。 她视线范围内有四把凳子,一个垃圾筐,几双散乱的鞋,以及—— 冉亿锁定了目标。 金晓萌桌上有杯喝了一半,还没喝完的奶茶。 冉亿速度极快的抽起杯子就朝艾琳脸上泼过去,艾琳措手不及,满脸尽湿相当狼狈,她愣了半秒反应过来,疯狂的骂了声就朝冉亿冲过来,冉亿猜到她会有这么一招,闪身躲开后,艾琳扑了个空,双手撞在床的扶梯上。 冉亿趁机从背后抓住她的头发,拽她的头上仰: “你又算什么东西?睡副导抢角色,以为大家不知道么?” 艾琳使劲挣扎,冉亿加重力气压住她,人侧到她耳边警告: “请你以后好好说话,不会说我就继续这么教你,教到你会说为止。” 一旁的金晓萌和周樾吓蒙了。 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48.男主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她不明白, 自己都已经在那么多人面前夸了姜濯,而且用尽毕生所学的表演去赞美,去捧场。 为什么他还是不理自己,不理就算了,刚才还很凶的瞪了她一眼。 彩排结束, 晚上八点多, 学生们尽数散去,排练厅只剩12级的学生在收拾道具, 姜濯和白嘉然整理完后一起离开,走到二楼,拐角暗处忽地传来声音: “……姜濯!” 姜濯和白嘉然同时回头, 就见二楼教室的后门位置, 冉亿半探着脑袋趴在门边。 她招手:“你过来呀。” 白嘉然一见她乐了:“哟, 冉师妹,刚才还没夸够你姜师兄啊?” 姜濯把白嘉然推下楼梯,淡道:“你先回去。” 上前,他拉着冉亿进教室, 关上门。 刚才被尬赞的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姜濯问她:“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满心讨好的冉亿冷不丁被浇了一头冷水, 顿了顿, 满是委屈的问: “姜小雪,你是不是打算失去我了?” “……” 姜濯耐着性子捏眉心:“你今天到底什么毛病?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冉亿不理他, 拿起手机振振有词:“截止现在你已经31小时29分钟没跟我说话了, 而且我发消息给你也不回!”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濯将就身后的桌子慢慢靠着坐下, 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冉亿。 冉亿被盯到心虚,视线躲向别处:“看什么看,我又没冤枉你。” “第一,我昨天到今天都在忙着排戏。第二——”姜濯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和冉亿的对话窗口: “你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回什么?” 冉亿偷偷抬高眼皮瞄屏幕上自己发的话: 【小雪,你那个黑眼圈我跟你讲一定要重视喔。】 【雪雪,我送你一瓶眼霜吧?】 【雪雪,我听说有个偏方治黑眼圈特别好,你想知道吗?】 【嘿嘿我猜你肯定想知道,告诉你,是用痔疮膏!】 …… “所以我应该回你什么?”姜濯淡淡的收回手机,“问你痔疮膏买什么牌子么?” 冉亿小声逼逼:“你想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也行啊。” 姜濯懒得理她,起身欲走。 冉亿见状急了,明明她过来是挽救友谊的,怎么现在好像还越搞越砸了。 情急之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马上理直气壮的扬高声音: “姜小雪!我关心你有错吗?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周围的女生一个个都爱你爱得跟智障似的,你不维护自己的颜怎么行?你对得起自己这张帅脸吗?你对得起你那些女粉吗?” 某种不可思议的虚荣感忽然涌进姜濯心里,包围着他,炸开一朵朵流光烟火,瞬间点亮心里的灰暗沉闷。 他幽幽转身,神情有些犹豫和不自然:“你……觉得我帅?” “是呀。”冉亿隐隐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忙笑眯眯的说:“起码我就没见过身边有比你更帅的。” 她竖起双手的拇指:“小雪你宇宙无敌第一帅!” 她眼角漾着月牙的弯度,眼里灵动有光。 晚风微凉,拂在脸上,荡起阵阵涟漪。不知是女孩的话动听,还是眼睛动人,姜濯垂下头,心跳微微乱起来。 他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开心。 正说着,姜濯累了一天的嗓子忽然剧烈的咳起来。 冉亿赶紧帮他拍背,又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不一会,她掏出一盒喉糖。 打开盖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她递到姜濯嘴边:“雪雪你快吃这个。” 她的眼神很单纯,但又带着一丝焦急,看上去倒让姜濯有几分错觉,仿佛是恋人之间才有的紧张和在乎。 他接过糖放到嘴里,辛烈的薄荷味蔓延在口腔,还夹杂着一丝枇杷的酸甜。 “好点了吗?”冉亿还在抚他的背。 如果说之前姜濯还因为喜欢男人这件事对冉亿有些许闷气,但这一刻,都随着她的一颗糖而气消云散。 尽管他并不爱吃糖。 在口中嚼了嚼,姜濯偏头就想吐出来:“难吃死了。” 冉亿忙伸手堵住他的嘴:“但是对喉咙好啊,我每次练台词喉咙不舒服都是吃它,很快就会好。” 她用手按姜濯的嘴唇,仿佛想要把糖按进喉咙深处:“你吃一颗试试嘛。” 女孩手心的柔软似有似无的在他唇边摩挲,让他气息微乱,耳根悄悄染了红。 姜濯的身体瞬间僵住。 口中的喉糖好像融化了似的沁入味蕾,这一刻,他竟吃出了甜的味道。 “喂。”冉亿睁着骨碌碌的眼睛喊他:“我松手了,你千万别吐出来啊。” 姜濯在她的手心里悄悄抿了抿唇,正想点头,结果冉亿把手收回后—— 在他袖子上使劲擦了擦。 姜濯:…… ??? “不是。”他立即炸毛了,脱口而出:“冉亿你什么意思?嫌我脏?” 冉亿被他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软而无措的说:“没,没啊!只是我手心有点汗,顺便借你衣服擦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姜濯是真的不想理她了,开门,他转身就走。 冉亿一脸无奈的跟着追上去,无奈姜濯腿长,走得快,没几步就把她撇到了身后。 幸好刚才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冉亿一门心思追姜濯,高中考长跑都没这么卖力,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她气喘吁吁拦住。 “你,你神经病吗——”冉亿弯着腰喘气,样子又气又急:“你的口水我都吃过,我怎么会嫌你脏!” 姜濯眼里一顿,想歪了:“你什么时——” 冉亿抢他的话:“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你吃过的碗接着吃啊!” 姜濯:“……” 他想打死这个说话大转弯的。 一个月前老师曾跟他说过,排毕业大戏住不住校都无所谓,反正也不是天天都排,其他也有几个已经成了名的学生需要调节档期,更何况他片约代言那么多在身上,更是可以理解。 可他硬是推了两个月的工作,主动要求搬回学校。 姜濯无力的叹了口气。 所以先陷进去的那个人会更累些吧,尤其是在不知道结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之前,除了将心事藏起来,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冉亿忽然踢了他一脚,打断思绪。 姜濯不悦的皱眉看她:“你今晚真的很欠是吧。” “姜小雪你听好了。”冉亿一本正经:“鉴于你最近时常用更年期的态度对我,我现在单方面宣布——跟你绝交三天。” “哦。”姜濯低头继续往前走,平静的回:“我接受。” ??? 她的威胁完全没用? 冉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绝交成功了,她有些不甘心,又追上去,试图给姜濯一次挽回自己的机会。 “不过,如果你不想我跟你绝交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姜濯面不改色:“不必了,我挺想的。” 冉亿:“……” 各种耍赖都没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冉亿放弃了,直接开门见山。 她拦住姜濯的路,叉腰站在他面前,顿了顿,底气十足的问: “后天我十八岁,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嘛?” “是吗?”姜濯仿佛根本没放心上,不咸不淡的看着她:“那到时候给你发个18块钱的红包吧。” “???”冉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的反问:“姜小雪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十八岁的时候我送你的礼物你忘了吗?” 说起往事,姜濯眉尖一挑。 冉亿为他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真的是相当用心,用心到他毕生难忘。 他还记得party那晚,冉亿神秘兮兮的把他拉到角落,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并嘱咐他一定要回家后才拆开。 姜濯人前淡淡的把礼物随便丢进包里,实际却按捺了一晚上的欣喜,好不容易party结束后回到家,他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并反锁门,从包里拿出冉亿的礼物。 撕开包装纸后,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再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纱质口袋。 姜濯小心翼翼的捧着口袋,仿佛捧着一颗少女的心般神圣不可侵犯,他抽开口袋的绳子,满以为里面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结果。 是三个揉成一团的小纸条。 皱巴巴的,静静躺在口袋里。 那一刻他虽感到离谱和懵逼,但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打开纸条。 第一个纸条写——【祝小雪将来红到发紫】 第二个纸条写——【祝小雪赚很多很多钱】 第三个纸条写——【想不到了,以后再说】 姜濯当时气得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可第二天起床后,他又默默捡起来,锁进了自己的抽屉。 后来,因着前两条祝福竟然诡异的陆续实现,冉亿总得意的说是自己开了金口的原因,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了他,所以时常拿这件事要求姜濯记住自己是他的贵人,贵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49.湿身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只能容纳一百人的房间这会起码挤了三百个人, 里三层外三层,热闹得像是进了腊月里的超市,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周樾高高的个子站起来冲她们拼命招手:“这里!” 冉亿伸长脖子看过去, 只见周樾手长脚长, 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 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 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 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 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翻遍全身上下, 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 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 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 我有这个糖,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可刚拆开糖纸,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冉亿一开始还跟着笑笑,可到后面,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饥饿让她越来越难受,加上生理期的种种不适,冉亿渐渐觉得手脚冰冷,甚至开始发软,眼前也有些发蒙。 这是冉亿熟悉的老配方——低血糖即将发作的兆头了。 台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空灵遥远,冉亿忍不住了,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扒开糖纸。 活动这时来到了现场交流环节,主持人让周礼挑一位同学上台进行互动,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毕竟能在国际名导面前露个脸,与他亲自对话,是这些表演系学生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合了导演的眼缘蹭个角色。 周礼笑了两声,把话筒交给姜濯,说: “台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就你来挑吧。” 姜濯看了看场内,似乎心中早有决定,他视线落向第一排,手指过去: “就那位——”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见冉亿左手遮鼻,右手快速往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注意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濯心里忽地就起了火,指尖指向的位置随即就顺着一拐,指到了冉亿身旁的金晓萌: “就这位同学吧。” 金晓萌不敢相信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来。 冉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给金晓萌让了让道,再转回身体的时候,眼睛无意对上了姜濯的视线,两人台上台下这么一看,冉亿发现—— 姜濯的眼里好像有一团乌压压的火气,是冲她的。 但当下冉亿顾不上去研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她舌下压着水果糖,拼命汲取着糖分再咽下去,终于,几分钟后,那种大脑发蒙的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姜濯惯来就是没什么笑脸的表情,所以直到研讨会结束散了场,谁也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放映厅出来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POLO。”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POLO。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慢悠悠的开口:“一万八,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等会等会。”冉亿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白嘉然——怎么——” 一时间理不清这中间是哪里出了问题,冉亿只好先抓重点,小声说: “雪哥,我没那么多钱啊。” “我接受分期。” “……” 这人间真的太冷太残酷了。 冉亿悲伤的盯着垃圾桶,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者……也许……要不…… “不可能。”姜濯淡淡冒出三个字。 “……” 麻痹你是开天眼了吗,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把衣服捡回来洗一洗再还回去的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姜濯有洁癖冉亿从小就知道,这衣服别说丢了垃圾桶,就算只是掉在地上,他都不会再多碰一下。 真是人在路上走,祸从桶里来。 冉亿软软的叹了口气——她为什么想做知心姐姐,为什么想做姜濯的知心姐姐? 往后行走江湖还是冷酷无情一点好了。 终究这个世界对她这样善良又美丽的女人太残忍。 . 吃饭的时候,冉亿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的量。 姜濯数落她:“你不怕撑死?” “要你管。”冉亿认真啃鸡腿:“老娘压惊。” “……” 吃完结账,姜濯看着一动不动淡定的她: “不是你请客么?” “我钱都用来还你了,还哪来的钱请你?天哪你还是个人吗?” “???”姜濯气笑了:“你还我钱了?什么时候,在哪?” 冉亿悲伤的叹气:“我已经在脑子里走了一遍转账的情景了。” 她掰着指头算账:“我妈给的生活费加上我今年的压岁钱,还有平时的小金库,全部转给你都还差三百,我真的已经很穷了。” 姜濯:“……”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厅分开,姜濯去图书馆查资料,冉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她打算买一件类似的款式还给姜濯。姜濯那件是国外某奢侈品牌的限量版,别说她没那么多钱,就算有,她也未必买得到。 可惜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冉亿都没有看到合适的款,她有点沮丧,虽说跟姜濯自小关系好,这件事上如果自己耍耍赖,姜濯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但那毕竟真的是一万八的衣服诶,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想到这,冉亿觉得白嘉然这个人真是讨厌爆了。 不是他的衣服他瞎凑什么热闹! 从市中心回来是下午两点半,时间还早,下车后冉亿买了杯冰淇淋边走边吃,经过后街一家宠物店时,一只柯基犬冲她旺旺叫了两声。 冉亿被吸引住,蹲下来跟狗狗玩了好一会,正准备走,忽然身体一顿。 她看到了宠物店里摆着的一个大大的鱼缸。 鱼缸里,好几条颜色鲜艳的小鱼儿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老板见她似乎感兴趣的样子,忙殷勤介绍说:“美女,看锦鲤吗?” 冉亿愣了下,“锦鲤?” “是啊,带走这条锦鲤,保证你演艺事业飞黄腾达,说不定明儿个就火了!” 电影学院后街的老商户,做的都是学生生意,老板嘴巴特别甜,专挑好听的说:“前不久有个导演系的在我这买了一条,没过几天他拍的片子就获奖了,还赚了两百万呢。” “真的假的。”冉亿虽然半信半疑,但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迈进了店里。 过去她常在微博上跟风转发锦鲤求好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很是稀奇。 那些小鱼红红火火的,此刻看在冉亿眼里——已经自动转化成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在游来游去。 所以…… 冉亿飞速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后,愉快的掏出钱。 “老板,我要一条最大的!” 研究生宿舍。 姜濯暂住的这个双人套间另外一个房间原本是空的,可就在两天前,有人强行搬了进来。 图书馆借到想要的资料书后,姜濯回了宿舍。刚推开门,一股诡异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蹙了蹙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大步跨入房里,果然—— 白嘉然大摇大摆坐在桌旁,手里正捏着一块榴莲往嘴里送。 50.刺激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周樾高高的个子站起来冲她们拼命招手:“这里!” 冉亿伸长脖子看过去, 只见周樾手长脚长, 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 而且都是第一排正中间的黄金位置。 冉亿不想坐那么前, 从小她就觉得任何地方第一排的座位都有钉子, 坐上去屁股疼,全身不自在。 可放眼全场,除了周樾提前占的座, 已经没有空位置。 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被金晓萌拉去第一排坐下。 舞台上拉起的海报是电影《隐秘任务》的主要演员,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 绝对C位自然是姜濯, 旁边则是其他的演员。 整个多功能厅人声鼎沸, 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兴奋,完全不像来参加电影的学术研讨会, 而是粉丝见面会。 活动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冉亿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胃里似乎有一个漩涡在不断拉扯着, 她难受的咽了咽口水, 翻遍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找到。 她转身问金晓萌:“身上有吃的吗?” “没。” 又问周樾:“有吃的吗?” “没。” 摸着肚子, 冉亿绝望了。 金晓萌忽然在旁边啊了声,从包里翻出几颗水果糖递给她:“想起来了,我有这个糖, 要吗?” “要要要!” 冉亿忙不迭接过来, 可刚拆开糖纸, 主持人就突然从侧面上台,激情澎湃的开了场: “同学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隐秘任务》的主创上场!” 啪啪啪,掌声此起彼伏。 冉亿:…… 第一排的位置完全暴露在台上人的眼里,毫无遮挡的她只好把糖纸又包住了糖,捏在手里,然后跟着旁边的人有气无力的鼓起了掌。 第一个上台的是电影的导演,无数奖杯在身的国际名导周礼。 紧接其后的便是姜濯和女主,以及其他几个配角。 姜濯今天穿的是剪裁别致的深蓝小西装,一看便是高级定制,匠心考究的设计,休闲中透着正式,搭配精心挑选的同色系衬衣,加上自己宽肩窄腰的身材,整体线条流畅而自然,一上场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也包括冉亿的。 她撑着脑袋,眼神随着姜濯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姜濯落座,与第一排的自己微微照面,冉亿才眯了眯眼角,勉为其难的承认—— 这家伙今天……嗯,还挺帅。 从小跟姜濯在一起玩,见多了他穿休闲常服的样子,就算过去在八卦新闻里看到过他穿正式西装,都不比今天亲眼看到来得有冲击力些。 这五官,这身材,可真会长。 冉亿偷偷在心里想,如果姜濯是个女人,自己还真不一定美得过他。 台上,周礼导演讲述着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以及拍摄花絮,偶尔讲到有趣的地方,全场都笑成一片。 冉亿一开始还跟着笑笑,可到后面,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饥饿让她越来越难受,加上生理期的种种不适,冉亿渐渐觉得手脚冰冷,甚至开始发软,眼前也有些发蒙。 这是冉亿熟悉的老配方——低血糖即将发作的兆头了。 台上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空灵遥远,冉亿忍不住了,手伸到口袋里悄悄扒开糖纸。 活动这时来到了现场交流环节,主持人让周礼挑一位同学上台进行互动,台下的人都沸腾了,毕竟能在国际名导面前露个脸,与他亲自对话,是这些表演系学生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合了导演的眼缘蹭个角色。 周礼笑了两声,把话筒交给姜濯,说: “台下都是你的学弟学妹,就你来挑吧。” 姜濯看了看场内,似乎心中早有决定,他视线落向第一排,手指过去: “就那位——” 同学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瞥见冉亿左手遮鼻,右手快速往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注意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姜濯心里忽地就起了火,指尖指向的位置随即就顺着一拐,指到了冉亿身旁的金晓萌: “就这位同学吧。” 金晓萌不敢相信的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从座位上起来。 冉亿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给金晓萌让了让道,再转回身体的时候,眼睛无意对上了姜濯的视线,两人台上台下这么一看,冉亿发现—— 姜濯的眼里好像有一团乌压压的火气,是冲她的。 但当下冉亿顾不上去研究他的不爽从何而来,她舌下压着水果糖,拼命汲取着糖分再咽下去,终于,几分钟后,那种大脑发蒙的感觉好了很多,身边的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而姜濯惯来就是没什么笑脸的表情,所以直到研讨会结束散了场,谁也没看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从放映厅出来是晚上六点半,已见暮色。 冉亿原本就计划趁着今天是周末,下了课就去姜濯的公寓看塔塔,没想到他今天刚好来了学校,于是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姜濯语气不太好——“说。” 冉亿:“你要回家吗?方便带我一起不?说好了今天我去看塔塔的呀。” 那边停了几秒,冷冷答:“不方便。” “哦……”冉亿边打电话边往校外走,“那我就自己打车去吧。” 说着,挂了电话。 电影学院后街人流很多,加上又是周末,冉亿等了十来分钟都没打到车,于是拿手机出来约了辆滴滴。 很快,一辆帕萨特就开到她身边。 冉亿对了对车牌号,验证完毕后正准备上车,手机又响。 姜濯有点凶的在电话那头问:“你上谁的车?” 冉亿一下没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打不到车,就约了个滴滴啊。” “过马路,土家菜门口,红色POLO。” “???” 冉亿朝他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马路对面的土家菜餐馆门口,停着一辆红色POLO。 她跟滴滴车道了歉,取消预约,然后朝小红车走过去。 打开车门,姜濯帽子墨镜口罩一样不少的坐在驾驶位。 冉亿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车内各种温馨摆件,尤其是挂在后视镜下的一串保平安的大佛珠,她忍不住笑出声: “你这车里怎么布置得跟我爸似的?”她手指拨着佛珠下面的穗子,“还有你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开这么经济的车了,你那辆卡宴呢?保姆车呢?” 姜濯没答,黑口黑面冲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坐网约车,尤其是晚上,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凶屁凶啊!”冉亿转身瞪他:“这不是打不到车吗?你又说你不方便!” 说着说着,冉亿忽然回了味。 “对哦,你不是不方便吗,又在这干嘛?又怎么知道我打滴滴,啊……”冉亿像是明白了什么,狡黠的挑了挑眉:“小雪,你不会是一直在这看着我吧?” “……” 姜濯心烦,直接拧了钥匙发动,开出马路。 回到公寓,刚好晚上七点。 这里还算隐私清净,停好了车,冉亿从车上下来,身体拦住姜濯,神情严肃。 她这样子倒让姜濯有些不自然了。 “干什么?” 冉亿叹了口气,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别因为你妈的话而太有压力,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姜濯第一反应:“我妈什么话?” “你妈不是让你照顾好我,别被坏人拐跑了吗?”冉亿眨眨眼:“不然你干嘛总盯我管我,你事儿妈啊?” 姜濯被这三个字噎得不轻。 行行行,算他事儿妈了。 “还有啊。”冉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蹙着眉问:“刚刚研讨会上你瞪我干嘛,我偷你家米了?” 不提还好,一提姜濯便又是满肚子火气。 他顿住步子,面对冉亿站好,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意思问?”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 “你知道周导是谁么,这么难得的机会来次学校,你们新生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是多好的机会,你倒好。”姜濯想起那套熟练的偷吃动作,冷笑道:“你在干什么?” 冉亿还没察觉,讷讷的想了想:“……我没干什么啊,我表现不是挺好吗,坐的规规矩矩,也没玩手机。” 姜濯直接把手伸到她口袋里,扯出一张彩色糖纸。 “噢,这个啊。”冉亿看到糖纸恍然大悟,“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当时——” “当时就是馋了。”姜濯不听她说,“从小你嘴里就闲不下来,走哪吃哪,但你现在也分分场合行不行,你多大了?你——” “姜濯!!!”冉亿粗暴打断他的话,眼角垂了下来。 冉亿很少这么直接喊他这个名字。 姜濯刹住情绪,看着她微涨红的脸,忽然就无力的泄了所有怒气。 沉默几秒,他平静道:“算了,以后别再这样。” “我今天不舒服,所以中午没怎么吃,下午两节形体刚下就被拉着去听你们的研讨会,你看到我吃糖,是因为当时我低血糖发了,额头都在冒冷汗!” 两手绞在一起,冉亿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太饿了。” “……” 是啊,人家有什么错,都饿成那样了,一颗糖而已,还要对她苛责什么? 姜濯莫名觉得——怎么从冉亿嘴里说出来,自己倒好像成了一个冷血又刻薄的恶人。 彼时两人刚好走到公寓电梯口,他便收了话题,没再说下去,推冉亿进电梯。 可冉亿抱着电梯口摆放的一棵绿色盆栽,死活不松手,半步不肯往里迈。 姜濯无奈:“你又想怎么样?” 冉亿也不说话,神情冷酷,额头上刻着一句话——“冤枉我了就想这么糊弄过去?” 对峙了几秒,终于以姜濯的低头结束: “行行行,我错怪你了行了吧?都是我的错。” 冉亿哼了声抬起下巴,把头转了个方向故意不看他。 姜濯原本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见已经低了头却还哄不好,脾气一上来,便自己进了电梯。 “爱来不来。” 他伸手按了数字11,电梯门缓缓关闭。 冉亿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姜濯,没成想他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 她悄悄把头扭了30度,眼看着门即将全部关闭,戏也演不下去了,索性心里一横,松开抱住枝桠的手。 正想转身去追,耳边“哐当”一声,电梯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挡住,分开。 冉亿一个激灵,手赶紧放回原位,保持姿势不动。 只听背后电梯里又传来声音: “不是要饿死了的么,还不上去吃点东西。” 冉亿背对着憋住笑,再板着脸转过身,勉为其难的样子: “这次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请随时注意你的态度。” 然后跟老佛爷似的慢悠悠进了电梯,与姜濯并排站好。 电梯门关,两人都没说话,站军姿似的保持距离,笔直端正。 气氛相当严肃。 电梯升到六楼,冉亿忽然干咳两声。 她脚慢慢的往姜濯身边挪了几步,随后脑袋讨好地凑过去: “嘿嘿,小雪,你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姜濯头微低,侧眸看着她。 半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姜濯手按着额角,忽然苦笑: “在她眼里我们已经是一对了,你还不知道吧。” 白嘉然瞪大眼睛:“我们?” 他随后反应过来,笑得直掐大腿:“那你没顺便问一下她我跟你谁攻谁受么?” “……滚。” 姜濯正一脚踹过去,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走去一旁安静的阳台。 电话接通,一个干净的女声说: “姜先生,您在我们这边订制的东西已经完成了,您什么时候来取呢。” 姜濯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八栋楼的光影,他顿了顿: “后天下午吧。” “好的,芯片的内容需要您亲自确定无误后我们才会进行植入,那后天见。” “再见。” 挂了电话,姜濯回身,发现白嘉然又在吃榴莲。 他远远看着,忽然觉得榴莲的味道也不那么难闻,他似乎也能试着去接受了。 所以既然能和冉亿吃到一起,那么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会有差不多的品味。 姜濯想着,走到他面前坐下,犹豫了会: “她后天十八岁生日。” 白嘉然疑惑的抬起头:“SO?” “如果你是她,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白嘉然听逗了,“我?” 他舔了舔唇,把手里的榴莲放下,勾勾手,示意姜濯离他近点。 姜濯忍了,靠过去。 白嘉然挑着桃花眼,送出三个字——“避,孕,套。” 姜濯往后一退:“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 姜濯没再理他,心里想着—— 反正自己选的这份礼物,冉亿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他一定要送。 - 冉亿虽不是家中独生,却受尽父母宠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人生重要时刻,冉父冉母早就想好了要帮她盛大庆祝。 但早在上周末回家听冉母说想要宴请几十桌,把三姑四姨街坊邻居们都请来时,冉亿便果断拒绝了父母的安排。 她的十八岁,她来做主。 于是冉亿拍板决定,就干她最喜欢的事——唱K来庆祝! 冉母年轻时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声音条件好,这一点也遗传给了冉亿,她声线清脆有灵性,每每念台词时老师都夸她日后是不需要配音的。 既然选定了生日在KTV举行,那么总要有几个朋友来助兴。第一个必然是姜濯了,可他的身份又太特殊,去公共场合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人群堵集。 所以提前一天,冉亿便给姜濯打电话,支支吾吾的问: “我想在KTV过生日,能不能喊两个室友来啊?” 姜濯:“你过又不是我过,问我干什么?” “可我怕你介意啊,我有一个室友超喜欢你的。” “?”姜濯在电话那边轻笑:“我说了要去么?” 冉亿立马跟炸了似的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去研究生宿舍门口静坐给你看?” “……” 惹不起惹不起。 姜濯头都被吵大了:“你喊吧,我无所谓。” 征得了他的同意,冉亿才决定叫上金晓萌和周樾一起。原本还想带以前家属院的小伙伴,但冉亿始终想着如今姜濯的不方便,叫的人越多,她是高兴了,但姜濯会麻烦很多。 她的十八岁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姜濯。 反应过来这个想法时连冉亿都觉得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脸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然这么高了? 冉亿的生日刚好在一个周末。 姜濯中午就让小麻把他的车开到学校,上车后,直奔城里著名的商业大楼星城百货。 到达之前跟电话里那个女人约定的地点后,他进了VIP尊贵欣赏室。 一小时后,他提着一个小口袋离开,回校途中给冉亿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去市中心车多路堵不安全,还是回来接她和室友们一起去。 晚上六点半,宿舍里。 冉亿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樱花粉的小洋裙搭配小香风外套,原先总绑着的丸子头也放了下来,一头长发垂在肩上,平添了几分大方端庄。 不像平时,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金晓萌看着她直夸:“啧啧,十八岁了就是不一样,一夜之间就变女人了。” 周樾也附和:“你多把头发披下来吧,感觉好温柔。” 冉亿豪迈的朝后甩着一头秀发:“还温柔呢,拉倒吧哈哈哈。” 她甩得高兴,没注意身后刚好开门进来的艾琳。 艾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冉亿的头发恰好又甩到了她脸上。 “发什么神经。”她声音很冲:“你能看着点甩吗?” 冉亿好好的心情被她这么一冲也不乐意了。 “我后面又没长眼睛,谁知道你突然就冒出来了。” 宿舍里原本还一片和谐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总归在一个宿舍,周樾忙打圆场: “额,艾琳别气了,亿亿也不是故意的。” 艾琳没搭腔,她坐到自己位置上,闷声沉默。 冉亿本也不想生事,她朝金晓萌和周樾眼神传达了个撤退的信息,三个人正准备走,艾琳的手机响了。 她很急的就接了起来,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激动的喊道: “乔汐?她不是定了演女三吗?” “我不干,女三我不演!” “合同签了也不演!” 51.生日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冉亿在旁饥饿难耐:“好吃的在哪?我真的饿死了要。” 姜濯有点尴尬的挡住空无一物的冰箱, 顺手关上门。 “你等会。” 他走到阳台,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麻打过去,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很快,小麻提着一个超大的盒子进了门。 姜濯迅速走过来, 把冉亿推到沙发上坐下, 又打开电视。 “你先看会电视,我和小麻说点事。” 小麻被姜濯拉到了厨房: “怎么才送过来?东西呢。” “不好意思濯哥!路上堵车耽误了,东西都在这,一共十盒。”小麻把盒子拆开,又热情的问:“所以狗在哪?我陪你一起去喂吧。” 姜濯迅速把十盒冰淇淋蛋糕塞进冰箱, 正准备回答小麻,厨房的推拉门里突然冒进一个脑袋。 冉亿小心翼翼的:“抱歉啊,打扰你们说事, 不过……姜濯你不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吗?先给我一点啊, 我快饿死了。” ? 气氛一滞, 小麻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微妙地看向姜濯。 姜濯迟疑了几秒,到底是演员出身, 他面不改色的打开冰箱, 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递给冉亿。 小麻推荐的这款甜品蛋糕是最近北城女生中的网红产品, 冉亿一拿到手就心满意足的拉上了门。 厨房里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中还带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片刻,姜濯挠了挠眉, 缓缓开口:“其实我真的是打算——” 小麻忙笑着抢答:“明白, 濯哥我明白。” 姜濯没被人这么虚情假意的揶揄过。 他有点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几次欲开口解释,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最后只能草草赶人:“还不走?” “是是是,我走。”小麻转身,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 “濯哥,我的车用好了吗?” 姜濯从裤兜里也摸了把钥匙递回去。 两人交换钥匙后,小麻才后知后觉:“我就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要用我的车,嘿嘿,还是你心细,谈恋爱这种事吧——” 姜濯不耐的打断他:“你今天话很多是不是?” 小麻倏地收声,他吐了吐舌,转身离开。 见他走了,姜濯莫名也松了口气,他折返客厅。 冉亿怀里抱塔塔,手中拿勺子舀着冰淇淋蛋糕,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正在看一部美剧。 她的正前方电视里,男女主角说完台词后,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冉亿赶紧伸手遮住橘猫的眼睛,“塔塔,这个你不能看,少儿不宜。” 姜濯:“……” 激情片段汹涌澎湃,伴随着靡靡吟声,香艳极了。 冉亿两眼盯着屏幕,看得专注入神,慵懒坐姿无意露出了她胸前曲线,若隐若现。 姜濯站在沙发侧面,耳朵里充斥的声音让他喉结生硬的滚了滚,莫名躁热。 他别开眼睛,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 冉亿回头,急了:“干嘛呢你!” 姜濯:“你自己都说了,少儿不宜。” “可我已经18岁了啊!!!” “还差20多天。” 姜濯面无表情的给冉亿换了个历史频道,里面正播一部古埃及的纪录片。 冉亿忿恨的舀了一大口冰淇淋送到嘴里包住,边吃边指着姜濯:“我看你这个人,就是太下流!” 姜濯皱眉:“我怎么就下流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家外国演员的这种激情床戏是怎么演的,观摩,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低俗?” “……”姜濯黑着脸:“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转身朝自己卧室走,冉亿从沙发上跳下来,指着空空的杯子:“喂,这个蛋糕也太小了,我两口就没了呀!” 姜濯回身,看到冉亿不知什么时候鼻尖沾了些冰淇淋。 冉亿的脸偏婴儿肥,小小的,圆圆的,五官也生得小巧精致,糯软的奶油点缀在鼻尖,加上那双骨碌碌正巴巴儿看着他的眼睛—— 姜濯蓦地觉得有某种奇怪的香甜回旋进自己的五脏六腑,慢慢融化。 渐渐欲罢不能。 他忙打住无边无际漫开的思绪,有些恼火的拿了桌上的纸巾丢到冉亿身上: “你是弱智吗?还是鼻子里也长牙了?” 冉亿以为姜濯是嫌弃自己能吃,小声叽歪:“不就吃你一个蛋糕吗,看你小气那样!” 姜濯回到卧室关上门。 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坐到床边,回忆刚才电视里的画面,脑子里冒出的一些荒唐想法让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垂下头,双手烦躁的插.进发间—— “……姜濯你他妈疯了吧。” 换好衣服,姜濯回到客厅。 冉亿面前放了九个空杯子,面前的最后一杯也已经吃了一半。 看到姜濯出来,她忙招手喊他:“小雪,你冰箱里放那么多东西不吃要坏的,我帮你解决了喔。” 说着,冉亿用勺子刮干净杯子里剩下的甜品,恰好一勺。 再笑眯眯的冲姜濯:“但我留了一口给你呢,是不是很贴心。” 姜濯:“……” 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谢谢? 又撸了会猫,九点半,冉亿回了家。 冉家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冉父是北城某大学的文学教授,冉母年轻时跟姜濯的母亲同在一个文工团做歌唱演员,后来下海经商,成了商场女强人。 冉亿还有个哥哥,名:冉万。 说是当时哥哥出生的时候,正值改.革开放,80年代家家都争做万元户,于是冉母一合计,就取了冉万。等冉亿出生的时候,万元户早已成为历史,彼时冉母又做起了生意,干脆心一横,立下更宏伟的理想——亿元户。 冉家两兄妹,承载着冉家经济发展的伟大目标。 当晚回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两老已睡,冉万的房间还亮着灯。 冉万今年刚好三十岁,是个单身狗。平日里除了上班就爱宅在房间里写小说,可能是遗传了冉父的文学功力,冉万的小说在网站连载十分火爆。 门虚掩着,冉亿推开:“万哥,又搞创作呢?” 冉万背脊一直,忙合上面前的电脑:“你,你怎么回来了?” 冉亿被他不自然的举动愣了一刹,反应过来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笑: “嘿,哥……寂寞了?” 冉万抬头似想说什么,但嗫喏了两下,只闷闷回:“瞎说什么呢你。” “哎呀,我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自己解决总比出去乱约炮的好,妹妹支持你!”冉亿拱起双手:“继续,你继续,我回去睡了。” “……”冉万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你脑袋里成天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顿了会,他有些无奈的打开电脑,:“我正写一部古代小说,姜濯给我介绍了位编剧老师,如果那老师喜欢,说不定能拍成电视,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我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真的啊?” 冉亿凑上去看屏幕,上面文档里写着第一章的段落——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欲以行刺,奈何太子早已察觉动机,抓住其腕将其制服,并强行】 后面还没写完,冉亿扭头:“强行干嘛了?” 冉万推了推眼镜,淡定回:“圆房。” “这么刺激?” “嗯。”冉万若有所思:“这是我为姜濯量身定做的角色。” “???”冉亿一口口水呛在喉咙里:“你想让姜濯演这个太子?” 不是冉亿大惊小怪,只是,如果姜濯演这个太子……岂不是就要跟某个女人演床戏? 他出道这几年似乎还没有拍过什么亲热戏。 冉亿脑补不出姜濯的床戏会是什么样的,她想起晚上在他家里看到的电视画面,不禁把男演员的面孔代入成姜濯的脸,男演员的呻.吟粗喘代入成姜濯的声音。 那一起一伏……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冉亿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我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冉亿把笔记本挪到面前,若有所思:“唔,姜濯演这个男主的话……” 她手指麻利的敲着键盘,不一会,屏幕上的文字变成—— “太子穆大婚当晚,太子妃袖中暗藏匕首,在交杯之时行刺,太子这个色狼被刺后直接嗝屁儿了,全剧完。” 冉万:??? 人家姜濯哪里得罪你了第一集就给写死了? - 在家赖了两天,周日晚上回到学校,刚进宿舍,冉亿就看到金晓萌拿着手机,手像上了发条一样不断按着屏幕。 冉亿放好包,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打桩呢你?” 金晓萌头也不抬:“别打扰我,我在怼人!” 周樾帮她解释:“亿亿,你没看微博刚才的推送吗,有人发照片爆料说姜濯上礼拜陪某集团女总裁游三亚,现在全网都在热议姜濯傍富婆。” 冉亿一个打挺坐正,“什么?!!” 姜濯傍富婆? 就姜家隐秘低调的家世,富婆排队来傍他还差不多! 冉亿打开微博,很快看到了爆料的照片——一对男女的模糊身影,其中男人身材跟姜濯的确相似,还带了一顶同款帽子。 但冉亿一眼就能认出,那并不是姜濯。 她又看了看爆料内容—— 【9月2号晚20点,疑似姜濯与某集团总裁现身三亚著名海鲜餐厅。】 冉亿嘴角一扯,这不瞎扯淡吗? 九月二号她报到,晚上姜濯还跟她一起吃了饭,怎么分.身去三亚跟富婆约会? 而且姜濯从小就讨厌吃海鲜,打死都不吃那种,闻个味儿都能恶心好几天,更不可能在什么海鲜餐厅约会。 正看着,艾琳回来了。 金晓萌见了她仿佛见到救星,立马从座位起来:“艾琳,你不是跟姜濯合作过吗?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吧?你会发微博挺他吗?” 艾琳刚回来,天闷热,她也有些躁气。 撇开金晓萌的手:“你怎么那么天真啊。” 这话听得冉亿莫名不顺耳,她头微微抬了几分。 艾琳继续说:“你以为圈里就女明星有金主?男明星也会有的好吗,这种事说不清楚的。” “是吗,呵呵。”冉亿懒懒看着她:“那你就是说姜濯有金主咯?” 艾琳不屑的拿眼尾扫她:“我可没指名道姓,就事论事罢了。” “也对,还是你有经验些,毕竟你不也被传过有金主嘛。”冉亿笑眯眯的把话抵回去,轻淡的声音慢慢上扬——“难道说你有,你还真的有么?” 艾琳登时脸便垮了下来:“说什么呢你。” 52.终章 买够70%才可以第一时间看亿亿和雪雪哒 上万条评论看得冉亿目不转睛,神清气爽—— 好久没这么刺激过了! 她今天一天都没顾上吃饭, 全部心思扑在微博上与黑粉战斗, 饿了就从姜濯的零食包里拿东西垫两口,到了这个点, 胃里开始一阵阵痉挛。 套了件外套,冉亿下楼。 她打算去后街吃点东西, 刚走到操场附近,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冉亿。” 声音清晰且熟悉,冉亿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回头后才发现。 没幻听, 也没见鬼。 真的是姜濯。 他穿着军绿色的机车夹克, 就那么站在自己身后十米处, 两手随意插在兜里,眉目隐在浅浅昏黄中,尽管晦暗,却依然盖不住他满身的桀骜冷清。 连地上被拉长的影子都仿佛沾染上了几分气场, 与夜幕相连, 泛着摄人的光。 晚上八点多正是操场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 已经有学生发现了姜濯,并悄悄驻足议论。 冉亿有点蒙,怔了三秒钟后, 她淡定的从姜濯身边走过去,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捂住嘴悄悄递声:“打电话!打电话说!” 然后淡定的伸展四肢, 漫步校园。 姜濯皱眉看着认真表演锻炼身体的冉亿—— 她又犯什么毛病? 真是人还没红,戏多得要命。 尽管不爽,姜濯还是拿了手机拨过去: “你又搞什么?” “风口浪尖的你要我命啊?”冉亿把帽衫的帽子拉起来套住头,“没看你的女粉们恨不得把我挖出来挫骨扬灰吗?” 姜濯闭了闭嘴,没反驳。 冉亿这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姜濯朝她走的方向慢慢跟上去,说: “要排毕业大戏了,我暂时推了工作,未来两个月都住学校。” “真的吗?太好了!” 冉亿的兴奋让姜濯心里微妙一动,他顿了顿,随意问道:“好什么。” 冉亿狡黠笑了两声,说:“反正你在学校都要吃饭的,干脆我的伙食你都包了啊。” “……滚。” 姜濯始终跟着前面的小小身影,两人之间保持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很是默契。 忽然冉亿在电话那边喊: “慢点走啊你,离我太近了!退后退后!” “哪来那么多屁事。”姜濯不耐烦:“你就不能走快点?” 冉亿理直气壮:“我腿短。” “……” 姜濯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 回归安全距离后,冉亿又放心的继续聊: “富婆这事儿今天我帮你解了围,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 姜濯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帮我?” “怎么就不是帮你了?”冉亿激动得转过身倒着走:“疑似有女朋友总比疑似傍富婆听上去好多了吧?” 姜濯还没回,她又朝他的方向喊话:“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亏我今天为了你的事,一天都没吃——” 饭字的发音才到了嘴边,冉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隔着电话,她感觉一阵阴风嗖嗖的扑面而来,脸上的汗毛旋即根根竖立。 姜濯冷冷的问:“怎么不说下去了,说啊,继续。” “……”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冉亿支支吾吾,声音蔫下去:“你,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她抬头观察地形,发现前面拐个弯就是自己的寝室楼,心中窃喜,脚下悄悄加快步子,嘴上也变得硬气: “我。现。在。不。想。说。了。” “你给我站住。”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转身,过来。” 冉亿眼看着离寝室楼越来越近,胆子也肥了起来。 她猛地加速跑了二十米,直到站在寝室楼下的公告栏旁,才转头冲姜濯扭了扭屁股示威,“想揍我啊?嘿嘿,来啊来啊。” 姜濯:“……操。” “哎呀!大明星怎么能说脏话啊,小心我僵尸一号给你录下来放网上。”冉亿得意洋洋:“我现在这个号可是有很多你的粉丝。” “……” “拜拜啦小雪雪!” 冉亿挂断电话,远远朝姜濯挥了挥手,背影潇洒的进了寝室楼。 九月的天气微凉正好,晚风惬意怡人,拂在脸上似乎就能让人驱散躁气,心平气和。 姜濯靠在暗处的墙边站了会,脸上情绪不明,他静静看着冉亿走进寝室楼,片刻后叹了口气,找出小麻的电话打过去。 回到寝室的冉亿心情巨好,总觉得皮了一下姜濯的滋味相当爽。只是这么一来,自己还是饿着肚子回来了。 寝室里,金晓萌正趴在桌子上刷微博,心情看起来不怎么好。 冉亿从零食包里拿了袋薯片坐到她身边问:“发什么呆呢。” “我失恋了。”金晓萌垂头丧气。 “??你不是单身吗,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唉。”金晓萌把手机举起来,“姜濯有女朋友了,我不是失恋是什么。” “……” 冉亿下巴一抽,半块薯片从嘴里掉出来。 金晓萌没察觉她的异常,继续放大手机里的图片:“亿亿你看这双手,一看就婊里婊气的。” 冉亿默默的把自己的手藏进兜里,憋了会,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问: “不是……就两根手指,你怎么看出来人家婊了?” “不管。”金晓萌咬牙呜咽:“勾引我濯的都婊!” “……” 金晓萌一向软软的,第一次这样语出惊人,冉亿吓得赶紧回自己位置坐好。 她开微博悄悄切换了僵尸一号的账号,发现转发还在继续,私信也已经爆满,自己竟然一天之内涨了三万多个粉丝。 他们问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女人是姜濯的女朋友吗?”“有她微博吗?”“她叫什么名字啊?” 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让冉亿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过眼下她更招架不住的是——自己的胃。 真的是好饿好饿,饿到穿肠,饿到流泪。 楼下的小卖部早就关了门,再过一会寝室也要关灯,原本零食包能救救急,可吃了一天的零食,冉亿现在十分想喝一口热汤暖暖胃。 哪怕是方便面的汤也感激涕零了。 可惜现实残酷——问了一圈,表演系女生里十个有九个都视身材如命,别说泡面了,这个点她们连水都不敢多喝半口。 那十个人里多出来的一个例外,便是冉亿了。 没办法,她只能打开微信—— 前有古人望梅止渴,今有冉亿望图止饿。 冉亿的朋友圈有许多美食照,昨天她才分享了某餐厅的新品蜜汁烧鹅饭,图片相当诱人,她还说这周末要去试试。 心酸的打开微信,冉亿盯着烧鹅饭的照片边看边咽口水,时不时拿薯片放进嘴里,幻想吃进去的是香滑美味的烧鹅,假装吃得很饱,吃得很撑。 外面的敲门声都没能影响到她此刻的专注。 金晓萌去开了门,不知跟谁说了什么,关门后,她提着一个口袋放到冉亿桌上。 “怎么老有人给你送东西啊。” 冉亿抬起头:“什么?” “宿管阿姨刚才又来了,喏。”金晓萌指着桌上的东西,“说有人送来给你的。” 冉亿愣住,看向桌上的口袋。 袋子上熟悉的餐厅名字让饿到满身丧气的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双眼放光: “给我的?!” - 姜濯的宿舍原本在12栋,但因为之前长期在校外拍戏,他的床位被调给了其他学生,这次回校便被安排在了研究生宿舍楼的一个两人间寝室里。 研究生宿舍楼刚好紧挨着女生宿舍8栋。 姜濯此刻站在窗台处遥看对面某个房间里的人影浮动。 突然,手机叮一声响: 【大佬!是你吗大佬?烧鹅饭是你送来的吗?[扑通跪下.jpg]】 【刚才用屁股嘲讽你,我,我不是人!】 姜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个弧度。 刚才他给小麻打电话,正好自己也饿了,就让小麻带了两份,一份给冉亿的宿舍送了过去,还有一份现在在自己桌上。 正思索着发点什么话过去,冉亿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打包过去分别装菜,米,汤的三个盒子——全部吃得干干净净,渣都不剩。 “……” 姜濯停留在屏幕的手指顿住了。 他几乎能脑补出这些菜经历了怎样的风卷残云。 看了看时间,从小麻告诉自己饭送到后至现在——刚好三分五十六秒。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组织好一句体贴又不失嫌弃的话。 冉亿还在美滋滋: 【雪雪,这个系列真的超好吃诶,就是分量小了点,嘻嘻,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碗。】 深吸一口气,姜濯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猪圈跑出来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能吃的人? 还是个女人?! 冉亿:【我没吃饱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TvT】 姜濯看了一眼,烦躁的摁掉屏幕走回桌前坐下,自己的那份外卖还没有拆开,香味隐隐的飘散在室内。 离宿舍熄灯还有二十分钟。 他拎起外卖,低声骂了句什么,又拿起手机—— 【下楼。】 有一年姜濯家买了一套组合沙发,冉亿去他家玩,一屁股坐上去发觉——这沙发也太软太舒服了,轻轻蹦一下就像自己玩过的蹦蹦床! 于是那一下午冉亿什么都没干,在沙发上蹦了个爽,到了饭点才回家。 当晚,冉亿便听到隔壁有打骂的声音。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冉母才说:“姜濯那孩子昨儿调皮,把家里新买的沙发当蹦蹦床玩,结果跳塌了一块,听说老姜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 冉亿当时就愣住了,塌了? 再见到姜濯时,他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唯独膝盖上有些淤青,猜测应该是跪了很久。 冉亿内疚极了,问他:“小雪,你怎么不跟叔叔说沙发是我蹦坏的?” 姜濯很不耐烦的斜她:“有什么好说的。” …… 如果不是姜濯背锅,跪得膝盖发青的应该就是冉亿了。 所以从那天起,冉亿便觉得姜濯这人够哥们,有义气,好兄弟。 值得拜把子。 再后来,她便成了姜濯的小跟班。 姜濯虽然总嫌她烦,嫌她跟着自己,嫌她话多事多,但每次冉亿不高兴了,哭鼻子了,他还是忍着性子买各种好吃的零食塞给她哄她。偶尔冉亿调皮闯祸了,他也最多骂两句,唯独有一次,他动手打了冉亿。 那年某天下午,冉亿照例来找姜濯,姜濯忙着做功课,她便一个人去院子里玩,看到隔壁楼几个小孩聚在一起不知玩着什么,她好奇,也跟着围了过去。 过去后才发现,小孩们不知是谁从哪搞来一颗子弹,正研究怎么才能像电视里一样发射。 冉亿听姜濯爷爷讲过打仗的故事,眼下看到了真枪实弹,顿时来了兴趣。 她自告奋勇回家找来酒精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然后捂住耳朵跑远。 小孩们全躲得远远的,然而想象中的发射却没有出现。 冉亿以为子弹坏了,一个人上前,蹲下用筷子夹起发烫的子弹仔细端倪。 一开始,弹头是对着自己的脑门心,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后,她又调了个方向,弹尾对着自己。 几乎是调转方向的一刹那,砰一声,一股冲击强力爆发。 冉亿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面前的弹壳已经炸成了一朵花。 如果再晚那么0.1秒把弹头转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姜濯听到声音从家里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先是飞快的把冉亿从地上扶起来,确定子弹里的火.药已经完全作用后,铁青着一张脸把冉亿拖回家,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失去理智,他抓起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对着冉亿的屁股打过去。 冉亿满院子边哭边躲,姜濯却不像平时那般迁就。 他骂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活腻了是不是?!” “那东西是你能玩的吗?!!” …… 冉亿本来就被吓得不轻,姜濯又打她屁股,她哭得天崩地裂,哭得街坊四邻都赶了过来。 那年冉亿八岁,姜濯读初中。 是他第一次打她。 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眼下,姜濯的微信里说——【让你哭到满学校跑】 冉亿深吸一口凉气,屁股暗暗收紧。 摸了摸曾经受伤的地方,她老老实实回过去:【……知道了。】 放下手机,冉亿把姜濯送来的零食包收进柜子,金晓萌抓住其中一袋蜂蜜薯片说:“听说这个好吃诶,给我吃一袋好不好?” 冉亿跟被抢了传家宝似的马上夺回手里:“你要吃我明天买给你。” “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行。” 金晓萌撇嘴:“小气鬼,胖死你。” 冉亿:“嘻嘻,胖死也乐意。” 的确不是多贵重的零食,但冉亿就是不想跟别人分享姜濯送她的东西,她和冉万有十多岁的年龄差,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冉万已经读高中,说没有代沟其实是假的。 所以更多时候,姜濯填补了她对哥哥的情感空缺。 那种感情到了今天,便是对着哪怕已经成为顶级一番的姜濯,她也依然肆无忌惮,没心没肺。 - 周一清早,一睁开眼睛冉亿就打开微博关注姜濯傍富婆事件发展的情况,谁知道过了一夜,话题非但热度不减,反而愈演愈烈,连今天某新闻的头条都成了姜濯秘恋女总裁等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看得冉亿想说脏话。 从前围观别人的八卦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主角换了姜濯,还是那么难听的无稽之谈,冉亿觉得鼻子眼儿里出的气都带火。 她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揉了揉眼睛,考虑了会,还是决定给姜濯打个电话。 拨通号码,她躲进被子里。 响了许久,那边才接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冉亿忙小声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姜濯懒懒散散的,声音有些惺忪。 “富婆啊……”冉亿捂住嘴小心翼翼,“今天的头条都在说你傍富婆。” 53.番外一 冉亿毕业那天, 天气特别好, 阳光暖暖的,微风轻拂。 集体合影结束后, 她仍不过瘾, 穿着毕业礼服和金晓萌, 周樾及几个好友站在操场的草坪上拍照留念,各种鬼脸,吐舌,完全放飞自我。 金晓萌看了看周围的媒体,调侃她:“亿亿你注意点形象,媒体多着呢,你看那个香蕉日报又在偷拍你了, 小心抓拍到你的丑照。” 冉亿扭头, 特地冲香蕉日报的记者比了个搞怪的对眼。 “嘿嘿,拍就拍呗, 我这些年被拍的还少吗?” 自从两年前和姜濯悄悄领了证, 媒体和网友对她的追逐跟踪就没停过,原本冉亿想要公开,姜濯却以不想影响她的学习为由,没有同意。冉亿只好隐婚了两年,这两年里, 无论自己是在学校上课, 还是外出接戏, 亦或是和朋友出门逛街, 跟着她的视线就没停过。 所以,微博上三天两头就会出现这样的标题: 【冉亿在小河巷吃烧烤,半小时干完一百串!】 【冉亿在零食店狂买,姜濯全程做拎包男友!】 【北城知名老煎饼摊前惊现冉亿与姜濯身影!】 诸如此类的报道每天都能看到,冉亿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后来这样的事多了,网友干脆给她封了个头衔——娱乐圈头号食神。 自那以后,她也就完全放飞的走起了另类路线。 人家女星在各类社交平台上分享美妆,包包,钻石。 她倒好,天天告诉粉丝们哪哪儿又开了一家小吃店,亲试过了是如何如何的好吃。 人家的粉丝追星跟前跑后越追越瘦,冉亿的粉丝每天被她卖力的安利好吃的,越吃越肥。 无数粉丝为了身材想要脱粉,无奈就是戒不掉她,取关两天又老实的关注回来。 …… 冉亿冲媒体做鬼脸,周樾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想起前不久网上在传的那条微博。 她视线下移,偷偷打量冉亿的肚子: “亿亿,前几天热搜上说的那个事真的假的?” 冉亿还在认真自拍,随口问:“什么事?” 周樾:”就那个说你疑似怀孕了的呀!” 冉亿正在拍照片的手不自然的垂下来,扇了扇脸,眼神闪烁的岔开话题: “这天怎么那么热啊。” 那条微博她也看到了,标题是—— 【冉亿今天与友人现身商场,小腹微凸好事将近?】 当时冉亿赶紧看了看自己的身材,似乎从上次拍完广告到现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她腰上一圈的确胖了不少。 再算算,之前她去外地拍戏,恰逢姜濯公司上市事情太多没能陪她一起,两人分开了小半个月,回来后自然是一番天雷勾地火,也不知是不是情到深处难自制,结束后才发现保护措施早就不知不觉的掉了。 看到微博的新闻后,冉亿辗转反侧,最后还是悄悄网购了一袋验孕棒。 就在今早姜濯出门后,快递送到,她便躲到厕所里测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没回复周樾,草坪前方站着的一堆学生突然跑动起来,聚在一起,口中还尖叫着什么。 听了半天,冉亿才大约听出他们口中喊的名字——姜濯。 对于这些师弟师妹来说,姜濯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年少成名,意气风发,21岁就完成了别人一辈子的梦想,问鼎世界级影帝,拿奖拿到手软,一身名誉在身,却在最风光得意的时候,为爱隐退,甘居幕后。开娱乐公司两年,艺人只有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却因为投资得力,目光敏锐,A1成了娱乐圈最神奇最独特的娱乐公司。 而就现在,姜濯竟然来学校了。 他穿着简约的一字扣黑色休闲西装,里面是笔挺精致的白衬衣,旁边还跟着白嘉然和其他几个电影学院的师兄,他们都穿着正式的礼服,一字排开,风景无限好。 姜濯手里拿着一束法国玫瑰,慢慢朝冉亿走来。 冉亿目瞪口呆的看着走过来的几个完全代表了电影学院超高颜值的花样美男。还没等自己从这份诧异里回过神,身旁的金晓萌、周樾以及几个好友也脱了外面的毕业服,摇身一变,露出里面的樱花粉的飘逸露肩长裙。 冉亿:“……???” 看来这是一场提前就准备好的戏了。 冉亿咽了咽口水想镇定自己,可心里还是怦怦乱跳。 姜濯缓缓走来,两人静静对视片刻,他轻启唇问: “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冉亿点点头,这么明显的阵势傻子都知道是要干什么。 她惊喜交加,看姜濯的眼神里却又带几分羞涩,靠过去小声耳语: “你干嘛,不要了吧,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 姜濯低低的笑了一声: “当然要。” 说着,他后退两步,慢慢屈膝,仪式感十足的单膝下跪。 围观群众疯狂尖叫,媒体们也都高兴坏了,本来只想来拍冉亿毕业,没想到撞到这么大的惊喜。 快门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姜濯的声音淹没。 他静静的喊名字:“冉亿。” 冉亿紧张的点了点头,“……嗯?” 与此同时,姜濯身后的男团忽然让开,分列两旁,空出一块兀长利落的通道。 冉亿愣住,下意识跟随他们的动作看过去。 视线的尽头,是操场上最大的LED电子屏。 而现在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一行字—— 【冉亿,你愿意嫁给我吗?】 两秒钟后,学校的广播里也传来姜濯磁性的低音炮声音: 【冉亿,你愿意嫁给我吗?】 人在眼前,音在耳旁。 多管齐下的公开求婚,惊动了整所校园,学生们都沸腾了。操场上,宿舍里,教学楼里,都传来“嫁给他!嫁给他!”的整齐声音。 这一切来得太快,来得毫无防备。 冉亿大脑一片空白,各种惊喜感动的情绪失控的在脑中穿梭,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澎湃和激动,有那么几秒她根本听不清姜濯在说什么,旁边的人在闹什么,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唯美的光圈里,周围洒下了许多漂亮的花瓣,围绕在她和姜濯之间,幸福到眩晕。 再从光圈里回到现实时,冉亿的睫毛已经湿润。 她弯腰去扶姜濯起来:“我愿意我愿意。” 作势要打他般吸着鼻子撒娇,“讨厌,你非要让我感动到哭吗?!” 姜濯搂住她安慰:“我欠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冉亿抬起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破涕为笑:“我突然想吃你家楼下的那个钵仔糕了。” “……”姜濯垂眸,无奈的看了眼倚在怀里的姑娘,顿了顿,转身冲白嘉然招手:“散了吧,我请客,你帮我带大家去吃一顿好的,谢谢他们的帮忙。” 白嘉然问号脸:“就完了?那边媒体还想拍几张照片呢。” “不了。”姜濯替冉亿整理了下风吹乱的碎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现在我老婆要吃钵仔糕比较重要。” “……”白嘉然一阵抖,“你就骚吧你,有老婆了不起啊?” 姜濯难得的笑出来:“是了不起,你有吗?” 气得白嘉然直指他:“今儿我非吃到你破产!” 他转身吆喝现场的人,组织了下,去市中心一家五星酒店吃自助餐。 冉亿和姜濯渐渐走远,上车后。 姜濯发动车子,边设置路线边说:“现在天热起来了,也不知道那家钵仔糕的摊位还在不在。” 冉亿看着窗外,眉眼弯了弯:“无所谓啊。” “无所谓?” “对啊。”冉亿把头转过来看着他:“反正我也只是想回大院一趟,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要做爷爷奶奶了。” 姜濯手中动作一滞,反应了半秒似乎会意,墨色的眸子染上惊喜的光:“你……” 冉亿点点头,随后靠过来搂住他的脖子。 “诶,你要做爸爸了呀。” 54.番外二 姜一一的出生在隔年春暖花开的日子。 阳春三月, 冉亿接近临盆, 全面暂停工作,她看到电视里说平泉山的桃花开了, 非让姜濯带她去山上赏花。 说得好听是赏花, 可到了山上, 冉亿挺着大肚子,就赖在各种小吃摊上不走了。 “老公,我吃碗豆花儿可以吗?” “老公,我还想要份炸土豆。” “冰粉你吃得下吗?要不我来吧。” 姜濯:“……” 冉亿刚怀前三个月时非常辛苦,曾经孕吐吐到胆汁都出来,最后只能输液补充营养,姜濯好几次不忍心看她受苦, 想要结束怀孕都被冉亿拒绝。 幸好身体年轻, 三个月后,冉亿又生龙活虎了。 也是从那之后, 她的胃口比从前更好了, 一天要吃七.八顿,还不算各种小零食小饮料。 姜濯心疼她,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有天半夜冉亿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吃烧饼,他愣是二话不说开车在城里找了一圈, 最后在郊区某个夜市上找到, 热乎乎的给冉亿买回来。 可以说冉亿的整个孕期都相当幸福, 像个金菠萝似的被姜濯宠着, 包括今天来看桃花,姜濯原本是不太愿意的,毕竟医生一直交代他,冉亿已经到了足月的时间,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生产。但冉亿坚持要去看,姜濯只好打电话给医生咨询,医生交代他爬山一定要慢,不能做大幅度的运动,不要撞到肚子等等注意事项。 姜濯都记了下来,一路上紧张护着冉亿的肚子,也幸好冉亿贪吃,山没怎么爬,景区的小吃到是吃了一路,到最后要回家的时候,她开始抱着肚子喊痛了。 当时她手里还拿了串咬了半口的芝麻团子,姜濯着急的抱她上车,她还倔强的握紧团子:“别慌!等我吃完这串再去生!” 姜濯:“……” 再后来,姜一一就顺利的出生了。 小丫头出生的时候,手术室外站满了人,双方的父母,双方祖辈的长辈等等都来了,一见圆嘟嘟粉嫩嫩的肉团子被抱出来,各个都笑开了眼,争着抢着要抱。 医院外面,收到消息的媒体们也挤在了门口,姜濯已经是个传奇,而冉亿刚刚上位,一毕业竟选择急流勇退,结婚生子,更是惊呆所有人的下巴。 媒体这些年对两人的追逐报道从没停过,眼下小包子降临,更是家家想抢独家拿头条。 姜一一出生的第一天,整个娱乐圈的话题都是她。 因为胎儿被估计有八斤多,冉亿不得不接受了剖腹产,被推出来时麻药还没过,她静静躺着。 众人都围着小丫头,只有姜濯陪在冉亿床前,他知道女人生孩子不易,剖腹更不易,心里既感动又心疼,不断在她额前印着吻,手紧握着她的手说:“宝贝你辛苦了……” 旁边两大家子人一片热闹喜庆,宋颜走过来问姜濯: “濯濯,咱外孙女叫什么名字?你们想好了没?” 姜濯还没来得及开口,姜老爷子洪钟般的声音就在病房里响起来:“有有有!” 他手里拿着一本老黄历,朝众人挥了挥:“明天是春分,我重孙女迎着这个好节气来,就叫姜春分吧!” “……”冉亿刚好清醒了三分,一听这个名字差点又昏过去。 那边冉亿的外公平日里也爱研究点易经八字,提出了不同意见:“亲家老太爷呀,我算过了,咱这孩子五行八字缺金,还缺点水,取名字一定得往上靠,补一补,比如——” 老爷子神色肃然,颇为专业的样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众人纷纷看向他,屏息等待他的名字。 老爷子双目微闭,掐指一算,几秒钟后巍然点头:“嗯,干脆直接就叫姜金水吧,有金又有水!” “……” 姜春分,姜金水…… 冉亿听得一阵窒息,瞬间不想醒了。 就在大家积极讨论选哪个的时候,姜濯淡淡开口:“不用,名字我早就取好了。” 众人一愣:“取好了?” “嗯。” 姜濯抱起婴儿车里小粉嫩的一团,小丫头估计是随了妈,特别能吃,生出来八斤二两,白白胖胖的,小脸就跟冉亿一样圆嘟嘟,特别招人喜欢。 姜濯看着小丫头,眉眼都是遮不住的欢喜。 他怜爱的抚了抚宝宝毛茸茸的胎发,轻声道: “叫姜一一。” 后来很久,冉亿都以为姜濯取这个名字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跟自己的“亿”字谐音,第二是方便好记,直到姜一一两周岁那天,家里请客,姜濯跟一众好友在一起喝了点酒,一高兴便喝到微醺。 晚上客人散了,冉亿把他扶到床上躺着,便去了卫生间给他拧湿毛巾。 姜一一已经会蹒跚学步了,趁冉亿在卫生间,她扭着小屁股爬上床。 “爸、爸。”小奶音喊着,没有回应。 姜一一只好爬到枕头旁,又提高声音喊:“爸、爸!” 姜濯迷迷糊糊的转了个身,皱了皱眉,没醒。 姜一一不高兴了,爬着站起来,歪歪扭扭了两下,直接一屁股坐到姜濯脸上。 “坏,爸爸,坏!” 这一坐姜濯直接被坐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看清面前的小人后哭笑不得的将姜一一抱起,躺到自己身边,柔声问:“一一,妈妈呢?” 姜一一奶声奶气的指卫生间:“那、里!” 姜濯拿了个垫子靠到背后坐起身,正好冉亿也从卫生间拧好毛巾出来。 “姜一一你又调皮是吧,还敢朝爸爸脸上坐了!” 冉亿走过来把姜一一腾空抱起,姜一一立马甩腿儿:“不要!不要!我要爸爸!” 姜濯便伸手去抱回小丫头:“好好好,来爸爸这。” 冉亿嘀咕:“啧,你就惯吧!” 她把毛巾放到姜濯额头上,又去厨房端来一碗刚刚自己切好的水果。 说实话,这还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进厨房,自从跟姜濯在一起,她就是个等吃等喝的智障。 所以眼下,她本想做一次贤妻良母精心切个水果拼盘,结果却笨拙的切得跟歪瓜裂枣似的。 冉亿无奈的叹了口气,从里面挑了个最规整的橙子给姜濯:“别嫌丑啊,来,张嘴。” 姜濯还没动,姜一一的小手就伸了过来把橙子往嘴里塞,冉亿赶紧抢走。 “这是给爸爸吃的,宝宝已经刷过牙,不能吃东西了。” “呜呜呜……”姜一一扭头,捂着脸对姜濯哭。 “唉。”姜濯笑着摸她的头,叉起橙子重新送到女儿嘴里:“我们一一吃了再去刷次牙好不好?” “……” 冉亿看着姜濯宠溺喂女儿的样子,想起两人谈恋爱时的光景,忽然忧郁起来。 她才24岁,也是个宝宝好不好。 “姜小雪。”她神情严肃,语气酸涩:“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 冉亿背过去小声嘀咕:“你用一个装了九块钱的信封,就让我屁颠屁颠高兴的把自己卖了,跟你去领证,可你现在——哼!” 冉亿转过身盯姜濯,委屈控诉道:“现在你都没从前那么爱我了!” 姜濯手里动作一顿,扭头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哼。” 姜濯见状,嘴唇微微抿了抿。 后又在姜一一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姜一一乖巧的爬下床,朝冉亿说:“妈妈,一一去刷牙睡觉了。” 冉亿摸了摸女儿的头,“真乖,去吧。” 门被女儿踮着脚跟带上,冉亿不放心,正准备跟上去看,人就被姜濯从背后抱住。 他声音磁性依然:“你说,还想要我怎么爱你?嗯?” 这拥抱充满了过去恋爱时的霸道和占有欲,他搂得十分紧,根本不让冉亿有动弹的机会。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冉亿的小生气都烟消云散了。 她咬着唇低头笑,背抵着姜濯闹:“哼,你以前还会喂我吃东西呢,现在就光喂小祖宗了!” “嗯,小祖宗要管,大祖宗也不能忘。”姜濯在身后,声音沉沉的若有所思,片刻后:“那我现在喂你,好不好?” 冉亿故意撒娇:“怎么喂?” 姜濯忽地把她抽转身面向自己,从身边的盘子里叉了块水果送到自己嘴里,咬在齿间。 他唇角轻勾:“这样喂,要不要?” 冉亿一看,经验丰富如她,马上就明白了姜濯的暗示。 她几乎是蹦着跳起来去拒绝,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被姜濯顺着扑倒,压在床上。 再下一秒,睡衣的肩带已经滑到了腰上。 冉亿香肩半露,姜濯低头吻住,声音混合酒精的迷醉味道: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 暗香潮涌,黑夜顿时有了颜色,如漩涡般一层一层此起彼伏,肆意翻滚着彼此浓浓的爱意。 后来,情动在最高点时,姜濯伏在冉亿的颈间,气息轻喘着问她: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孩子取名叫姜一一吗。” 冉亿还没从巅峰回落,迷离着抱住他回: “是因为我名字有个亿吗?” “不是。” 姜濯轻轻笑了笑,吻住她的脸颊。 “因为我想你知道……” 窗外夜空闪烁着温柔星光,晚风徐徐,落地窗前的白纱轻轻摇动。 姜濯的声音,就这样被风带进了冉亿耳里—— “你,是我的唯一。” “而我爱你,始终如一。” 55.番外三 隔壁又开始了…… 姜濯坐在桌前, 轻轻放下笔, 半晌后,捧着脸叹了口气。 顺便瞥了眼桌上的手机看了眼——八点半了。 他已经在冉亿让人窒息的琴声中煎熬半小时了。 高三的课程繁重沉闷, 除了文化课, 姜濯还比别人多好几门艺术课程, 虽然电影学院的文化分通常要低一点,但他还是不敢松懈,吃完晚饭,刚洗了澡准备刷两套卷子,隔壁冉亿就弹起了《两只老虎》。 冉家上周买了架电子琴,冉亿爱不释手,每天在家勤学苦练, 只是练了一周的《两只老虎》, 旋律一出,依然能让姜濯听到全身鸡皮疙瘩倒立, 想穿墙去砸琴。 他无奈的站起来, 走到靠床的墙壁敲了两下,虽然知道这只是宣泄情绪的徒劳之举,但还是希望隔壁的姑娘能停止自己执着的艺术创作。 奇迹般的,声音竟然停了。 可没两分钟,姜濯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远远的, 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着莹白的光。 姜濯走到桌前, 眯了眯眼, 看到屏幕显示收到一条新短信。 点进收件箱, 来自冉亿—— 【雪雪,你睡了吗?】 姜濯没去理会,把手机放回桌上,定了定心,继续展开卷子。 可过去片刻,他还是伸手把手机拿回来,快速回了两个字。 【有事?】 一旦进入了与她的对话模式,再去看试卷,姜濯就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他干脆靠到椅背上,握着手机等冉亿回复。 几秒后—— 【嘿嘿雪雪,不瞒你说,虽然我才学琴,但我觉得我真的超厉害的!才一个星期我就会认简单的五线谱了!你刚才听到我弹的曲子没?你觉得我弹的怎么样?】 姜濯嘴角轻轻一掀,嗤笑自答——“弹得像坨屎。” 他甚至已经在手机上按出了这几个字,可临发送前顿了会,又全部删除。 手往上拨了拨,他又看了遍冉亿的短信。 姑娘字里行间的雀跃和兴奋几乎快穿破屏幕,满是想要得到夸奖的渴望。 姜濯左手转笔,思考片刻,懒懒的抿了抿唇,重新打了一句话回过去。 【还不错。】 第二天是周末,姜濯原本有两节表演私教课,可老师临时有事请假,他便得了空能休息一天。 睡到八点,起床后正刷着牙,门铃就响了。 姜濯举着牙刷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他就被一架电子琴逼退了两步。 冉亿笑眯眯走进来打招呼:“早啊!我亲爱的小雪同学!” 姜濯:“……?” 他愣怔看面前顶着熊耳朵发带,穿一身卡通睡衣的姑娘,风风火火的扛着电子琴坐到了他家客厅。 再迅速连接好电源线路。 “小雪!你站门口干嘛呀!过来呀!” 姜濯这才回神:“你要干什么?” “弹琴给你听啊!”冉亿眨了眨眼,“你昨天不是说我弹得好听吗?” 姜濯:“……” “别呆站着了啊,我听说音乐可以让人舒缓压力,你妈跟我说你最近学习压力大睡不好,我特地学了几首歌来给你解压!反正今天你家没人,待会中午我还可以做饭给你吃!吃完我们再弹!” 冉亿计划的头头是道,姜濯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是啊,说弹得不错的是他。 现在人家一片好意来给自己排遣压力,还要做饭给自己吃,一个满脸无害笑容的小姑娘,他有什么脸说拒绝? 姜濯牙刷在口中缓缓刷动:“那……你随意。” 就这样一个心软的同意,成为姜濯此生难忘的一天。 那天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他听了二十八遍《两只老虎》,十六遍《小星星》,以及各种没有名字,来自冉亿临场发挥的不知所云的即兴solo。 关键是,姜濯还要咬着牙微笑配合她表演。 “好听吗雪雪?!” “呵……好,听,极,了。” 姜濯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 他觉得再听下去自己可能随时会控制不住走火入魔砸琴了。 也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冉亿总算察觉到饿了。 她看了眼时间便急急忙忙站起来:“雪雪你饿了吗?!你等我会啊!我现在就去做饭!” 姜濯终于从魔音世界里得到了片刻宁静,耳朵保住了。 虽然冉亿才十四岁,但因为从小爱吃,的确会做几个拿手小菜。 今天姜濯父母单位有会要开,一早就出了门,冰箱里给他留了饭菜,热一热就好。但姜濯听到冉亿说要做饭给自己吃,便故意没出声。 怎么说做顿午餐没半个小时,一刻钟都需要的吧。 可没想到,几分钟后,冉亿就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端着两个大碗进来,姜濯看到赶紧上去接住。 碗被盖子盖着,很烫。 姜濯垂眸,隐隐闻到某种熟悉的香味。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犹豫问:“……这是你做的午饭?” 冉亿心虚的嘿嘿连笑两声,“虽然是简单了点,但相信我,真的很好吃!” 她看向姜濯手里的碗,“你那个是咖喱牛肉味的,超香!” “……” 姜濯幻想过无数个菜色,万万没想到等来了一碗泡面。 他心情很复杂,冉亿却叽叽喳喳的欢喜的很,把他拉到餐桌上坐下,掀开两个碗的盖子。 “好香呀,我们快吃吧!” 姜濯这时才看到,自己碗里除了有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 但冉亿碗里就只有泡面。 他皱眉问:“你的怎么没火腿肠?” 冉亿从泡面碗里抬起头,滋溜吸了两口,软糯的说:“翻遍冰箱家里就剩两根火腿肠了,我想……你这么高,一定要吃两根才能饱。” “……” 姑娘的表情认真而坚定,姜濯心狠狠的跳了下,整个人顿时就柔软下来。 他把碗里两根肠都夹到了冉亿碗里。 冉亿一愣:“干嘛?” 姜濯面无表情:“你在发育,多吃点。” “……” 冉亿脸瞬地就红了,羞涩的把头埋进碗里嚷嚷道:“啊啊啊讨厌死了姜小雪!你怎么跟我妈说一样的话!” 她长发垂在耳旁,正午的阳光安静洒在少女身上,映照着她脸颊的微红,明媚动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姜濯就那么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心里默默期许—— 未来的某天,如果能像现在这样,与她在一起,哪怕只是吃一碗泡面这么简单的小事。 都是知足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