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游之吕祖纯阳》 第1章 帝星飘摇劫波起 牡丹遭贬降红尘 自盘古开辟,鸿钧合道,诸圣传教,历巫妖之战,人道大兴,三皇治世,五帝定伦。经封神之战,圣人不显,三界安定,战祸不启。 水土木火自轮回,五德终始皆虚妄。王朝更迭,天下分分合合,历经不知多少载。 此时的有一大国唤作李唐王朝,位于南瞻部洲中部,他处又唤此地为中土神州之地,繁华至极。 盛唐历百载,名传于四海。如今睿帝治世,袭其兄显之帝位,改元载初,然深居幽宫,其母天后临朝,摄政天下,总理阴阳。 然而在重阳时节,神都洛阳城中的百姓却是尽皆形色匆匆,在城中处处可见列队巡查的御林军将士,俨然一副将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原来自清晨时分,百官刚刚入朝,侍御史傅游艺便率众六百,集于玄武门前,高呼圣天子无德,直谏圣后贤明高德,望圣后体恤怜悯天下百姓,受命于天,寿即永昌。 一时引得轩然大波,虽说这些年圣后临朝,总理阴阳,但只是一女子之身,岂可为帝,旷古未有,实为阴阳逆转,乾坤颠倒,滑天下之大稽也。 没过多久,皇室宗亲携四彝酋长、百姓、沙门、道士共六万余人聚集于玄武门前,更有各地巡抚、督府、节度使还有各边城将领派人送来的奏折文书,全都拥圣后为帝。 睿帝李旦震怒,执意要绑那傅游艺枭首,然礼部尚书摄御史武承嗣直言太宗皇帝以人为镜之言,竟趁机攻讦天子无德,随即百官竟在太极殿中相互争论了起来。 然圣后势大,掌权日久,睿帝积弱久矣,事不可为,唯狄仁杰褚遂良等寥寥数人忠心耿耿真心拥簇,可惜依旧未能挽回大势。 殿内百官,宫外百姓三请圣后登基,数次不就,然百官百姓痛哭流涕,伏地顿首恳请圣后就位,武曌见此情景,叹息之下,只能顺遂人愿,登九丈高台,告祭鬼神,拜祀宗祠,昭告天下曰:“天命所归武周当兴至徳配天化及草木陈嫡感佑玄涤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普天同庆百姓伏地山呼万岁! 神都洛阳的民众恍然间觉得,脚下的大地轰隆一动,城墙上刻画的符篆泛起丝丝金黄色的光辉,明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皇宫大内一座隐秘所在的庭院中,只见一道人手执罗盘,暗掐手诀洒落点点星芒,而后重重顿地一踏,一股玄玄妙不可言的气劲宛若大道轨迹一般直直遁入地下,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龙吼在人们耳边响起,随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再看这一道人的样子可不是很好,高高挽起的峨冠长发眨眼间变得一片雪白,未及片刻细致光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嘴角溢出丝丝血迹,踉跄几步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一个紫金小瓶,倒出一枚玄丹度入口中。 调息许久才站了起来,仰头定睛望着在白日时分依然光辉闪烁的紫薇帝星悠悠一叹:“帝星飘摇,地龙翻身,女帝治世,玄牝造化,人伦颠覆,天地反复,劫波顿起啊!没要想到天地反噬会这么严重,看来是抽身而去的时候了!”遂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解下挂在腰间写着钦天监监正的金印置于桌上,事了拂衣翩然而去。 而在全国各位正祀真神庙宇和受李唐庇护的家族宗祠亦是一片震动,尤其是盛唐李家祖庭,笼罩在宗庙之上的氤氲紫薇帝气组成的华盖轰然散落,由九条地脉龙气组成的龙庭缓缓西移。 就在这时由李氏族人日日供奉太宗皇帝的金身一震,金身面庞上的金色表皮跌落在地,早已感觉到动静的庙祝宗老赶了过来,一见如此惊的面色大变,赶忙从那金身手中掣出一柄宝剑,跑到龙脉汇聚之地,将这把太宗的随身佩剑插入地下,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龙脉已然偏移不少,只得喟然一叹,忙的招集家族宗老召开紧急会议。 眼光回到神都,武曌封帝,称神圣皇帝,改元天授,以睿宗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武曌率百官回归太极殿,端坐龙椅宝座高高在上,十二华章冕服加身,威严赫赫朗声说到:“朕天命所归武周当兴至徳配天化及草木,当明日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一丝气机直上天际,上穷碧落下黄泉尽皆震动。 天地震动,惊动三十三天玉阙金宫之主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遂遣“千里眼”“顺风耳”二将前往察探,二将在南天门外运功细细观瞧探听一番,回转凌霄宝殿俯身行礼答道:“原是下界地皇行封禅之事,号千古女帝,意气风发之际,令百花齐放,报春知晓!” 众仙神闻言晒然一笑,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帝口含天宪,金口微张道:“人间女帝,世所罕有,虽掌凡间龙庭,然微小之事耳,准掌司百花仙令百花其贺乐事!”值日功曹领钧旨下界传讯去了。 值日功曹领钧旨驾云自前往蓬莱仙山百花仙子洞府之所在,不想半路得遇太阴星月桂宫之主嫦娥仙子。嫦娥仙子寒暄片刻,言曰准备前往蓬莱,可以顺道将钧旨带了去,那值日功曹犹豫踟蹰片刻,便将钧旨交到嫦娥手中自己回转天宫去也。 不想那嫦娥仙子竟冷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显狡诈之色,她驾云急奔蓬莱仙山而去,然竟缴诏不发,一一传讯各灵草仙精,众花草仙子见得玉帝钧旨,虽心中各有思量,却不敢违抗天界之主的旨意,唯有一花仙牡丹神色正然说道:“百花为四季之颜色,或春之桃花夏之荷花秋之菊花冬之梅花,却从未有百花齐放之理” 那嫦娥仙子目光冷冽的看向牡丹仙子,冷声说道:“天帝钧旨与地皇号令之下尔等还胆敢抗旨不尊不成,念尔等草木仙精修行不易,切莫自误,小心日后雷噬重修之苦加身。”随即嘿然一笑,拂袖而去。 众花草仙面现惶然之色,相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惶恐不安,全都不发一言,纷纷化虹投入凡尘,往中土神州洛阳而去。 翌日清晨,神圣皇帝武曌携百官各宗亲一同前往上苑,还未进得庭院之中,一股扑鼻香味传来,众人浑身一震,紧走几步,穿过玄关立时见到一幅花团锦簇之美景,四季之花莫不齐放,满目尽是万紫千红,当是锦绣乾坤,花团世界。 神圣皇帝武曌立时满脸的威严冰释,绽放出少有的笑颜,众卿和随侍却是伏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之名传于四海,声震宇内,今四时之花齐贺,当是锦绣乾坤,定名传千古,被后人所称赞!” 武曌闻言,更是大悦,遣退侍婢,独身一人走进群芳圃,置身百花围绕间,欢喜不已,正待细细赏玩,却忽的发现满圃竟无一株富贵牡丹,便招那司花太监过来,着他遍查群芳圃。 少待,司花太监查探之下,竟是满园两千余株牡丹未有一株开放,武曌怒道:“朕入宫以来,俱令宫人加意善待上苑群芳,更素爱牡丹,不意今日群芳大放,唯无牡丹,徒负君恩!”命宫人将各处牡丹连根拔起,多驾柴炭,立时烧毁。 旁侧百官一见如此,面面相觑,唯有一公主听到皇帝之言,忙说道:“今日百花皆听从号令齐放,牡丹为百花之王,岂敢不尊谕旨,恐起花大,开放不易,还忘主上少待半日!” 武曌闻言,勉强说道:“你既向它求情,那便再限两个时辰,如再无花,那便不能怨朕了!”那公主闻言躬身应诺。 一交午时,苗圃之中花王牡丹依旧未放,武曌大怒,拂袖而去,命将园中牡丹尽皆拔起,架于火上炙烤,恼其不尊号令贬斥花仙牡丹,迁于苦寒之地,受尽风霜之苦。 呼闻云霄之上一声惊雷闷响,昊天之主震怒异常,着司法大神灌江口杨戬押傅百花、牡丹二花仙于戮仙台,诏曰:“百花仙有乖职守,有失察之责,着削去仙籍转世重修;牡丹仙不尊天地二皇之号令,罪不可赦,受雷噬之苦,剥去仙骨,受百世轮回之苦!” 立时,杨戬将二人推上戮仙台,他目光冷冽,面无表情唯有心中悠悠一叹,惊雷阵阵之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第2章 情丝绻缱绕指柔 众圣齐谋东华身 三十三天之东极青华妙言宫内,一道人面容清癯古拙,衣五色珠衣,冠三缝,一云三锋之冠,上有太清云曜五色。只见他端坐云榻之上,身周氤氲霞气升腾,静坐参黄庭,神游于物外。 而在他周围有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一株参天古树摇曳而立,摄人心魄。另有众多真人、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恃卫在宫殿之外。 他忽的心神一动,心畔恍然间感觉到有人志心皈命呼唤“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东华大司命少阳帝主王公木父天尊”之名,显化在元神宝树一收,漫天神光收敛,垂下的眼睑睁开,神光开合间仿若穿过空间,见到了戮仙台上牡丹仙受万雷噬体之苦,满含泪水的样子。 他暗自一惊,手掐道诀,推演天机,只觉晦涩难明,天机一片混乱,唯觉一屡杀机携大势滚滚而来,惊的他心神一乱。 而就在此时,戮仙台上的百花、牡丹二女仙周身仙气溃散,浊气顿生,紧接着元神变得的浑噩,那杨戬手一挥,神光闪烁击在逆天宝镜之上,宝镜一闪,携二女仙缕缕真灵投入那轮回之中。 二郎真君自回转复命不提,那东华帝君收摄心神,身形一闪消失在东华妙严宫内,殿外众仙未有丝毫察觉。 东华帝君身形出现在蓬莱仙岛方诸山之上,此地为他未得道之时的修道所在,道场之内有一原灵园,盖东华帝君司天下草木之灵,故草木之真灵本体俱都在此原灵园之内收录。 原灵园百花簇拥之所在,一株碗口大小的牡丹花此时却枯萎凋落,花瓣零落成泥,其他的花仙似乎感觉到了东华帝君的到来,全都轻轻的摇曳起来,似乎在轻声啜泣,述说着什么! 东华帝君紧走几步,穿过百花,来到已经失去神采的牡丹花近前,伸手一抚花株,昔日光彩艳丽的百花之王竟化作灰烬,扑簌簌的散落一地,唯有一缕气息化做情丝缠在了他的无名指之上,惹得丝丝热泪滑落了下来。 一时之间,竟让他思绪纷杂,想他为盘古父神身陨之后的第一缕乾阳之气,孕于碧海之上苍灵之墟,化而为先天灵根扶桑木,浑浑噩噩修行不知几多载,那时天地还是混蒙一片,一日呼闻大道真言才是开启灵智,方知修行始。 自那时起,身边就有一朵小花陪伴,然草木一秋,一枯一荣修行艰难,正是自身将缕缕灵气浇筑在其身上才慢慢开启神智,再由自己悉心教导才步步等仙,然自奉道祖鸿钧旨意遣一化身入主天宫时任六御天帝之一,至于扶桑本体则是遁入西昆仑隐匿不出。 却还是因为当初与妖皇太一关系亲近,便居人篱下被各方势力打压,更是忌惮扶桑本尊的身份,如此时常郁郁便独坐黄庭神游物外,很少下界行走,不想数万年陪伴的小花儿竟化虹而去,一时惹得他黯然魂伤,心神一阵摇曳。 东华帝君尚不知自身业已身在劫中,而三界已然风云汇聚,天机晦涩,劫气渐生,三界万千生灵皆有感似有大事发生。 然凡俗者众大多茫然而不自知,唯有一些大神通者隐约感觉一股毁灭之意向三界袭来,这些大神通者大多经历巫妖封神二战,心中也可以隐约猜到些什么,立时嘱咐坐下童子传下法旨,召回一干弟子,严令封闭山门,闭关潜修以避劫难。 而天外天之大罗天玄都洞八景宫太上圣人之所在,宫外氤氲紫气袅袅升起,白玉小桥延伸而去的尽头是一座圆殿,描金盘龙扁额上题着“八景宫”三字,大道意蕴十足,周围仙气河流环绕,花木繁茂,苍松数株,翠竹千竿这是天外天最幽静的地方,再往北几丈远便是覆盖着黄瓦的红色宫墙道坛设在殿中,正中央置一太极幡,正是镇压人族的大教气运的先天至宝有定地水风火之能。 太上圣人常参太上大道素喜清净,少有客来。今日忽有一人披满天霞光而来,见他着八卦紫绶仙衣,佩雌雄双剑,周身仙气缭绕,胸中五气朝元,顶上三花聚顶,当是一派玉清上仙之像。 只见这道人站在八景宫外,深深弯身一礼,稽首道:“弟子玉清广成子,拜见太上师伯圣安!” 此时在宫外侍立的金角童之连忙上前见礼道:“圣人老爷今早传下法旨,明言今日师兄来时将太清玉符交于师兄,法不传于六耳,谋划之事可成!”随即退回宫内。 那广成子似乎早已明白圣人诸般广大的神通,躬身一礼便回转玉虚宫而去。 人间一年,天上一天,三十天恍然一刻,时丁卯日已到,又是一年登仙之日,天上地下十方三界登仙者男八人,录天上人问罪福,东华帝君为大司命总统之。 紫府值日灵官录籍定品,较量功行,自人仙而至地仙,地仙而至天仙,天仙而转金仙入虚无洞天,凡三迁也,皆帝君统之。 然忽闻殿外撞天钟震天响起,惊动三十三天,引得群仙纷纷冲天而起,汇聚于紫府殿外。 只见一头巨大的青牛狠狠地撞在那钟上,随即青气一闪,青牛化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正是太上圣人坐骑奎牛。 那奎牛神色郑重的躬身一礼道:“在此升仙论品之机,本不该干扰大典,然此次登仙者有一人德行有亏,功行有缺,却直入天仙,东华帝君处事不公,竟在升仙大典之上行此龌蹉之事,辜负诸圣厚望!” 众仙闻言议论纷纷,不想竟会发生如此龌蹉之事,就连大道圣人都惊动了。 不想在高台上端坐的东华帝君似乎从先前发生的事情中早有预感,却是冷冷的说到:“这一日终于来了么,想我贵为天地灵根化身,却不想依旧如那蝼蚁一般任人揉捏,怕是自吾入主天宫时起,已然入得那大道圣人瓮中了!” “大胆,竟敢妄议圣人,尔虽贵为帝君,然处事有失公允,事到如今依旧不知悔改,当万死!”那奎牛恨声说道,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篆向天空抛去。 随即片片金色花瓣洒落下来,阵阵大道之音响起,众仙纷纷弯腰仙行礼,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天外天玉清境传来:“东华大司命少阳帝有负天恩,敕令削去仙籍,受天雷噬体,贬入轮回!”众仙家闻言摇头叹息,化虹回归本家。 一直在台上端坐的东华帝君仰天哈哈大笑说到:“我自洪荒得道,只敬盘古,何等逍遥,不想沦为圣人棋子,早失勇猛阳刚之气,乾阳真意早失,悔之晚矣”他竟自缚于前,从容自若往那戮仙台而去! 凌霄宝殿之上,昊天之主握了握瑶池王母的玉手,摇头一叹道:“吾等贵为三界帝君,在大道圣人眼中也只是蝼蚁棋子,虽然吾一直忌惮这东华,今日见得他落得如此下场,这也怪不是滋味的啊!”二人感叹一番,往瑶池而去。 戮仙台上,滚滚惊雷加诸在东华帝君身上,似乎奈何不得他,也是难怪,毕竟这东华贵为先天灵根的一尊化身,是可堪比肩大罗的人物。 而就在此时,忽的自天外天闪落一道黑紫色雷霆,轰隆一声劈落在东华身上,东华帝君惨叫一声,大声叫道:“无极天雷,真是好狠,太上无情,圣人误我,鸿钧不公!”身躯竟片片碎开,化做一缕炽烈异常的乾阳之气落入凡尘。 天际恍然传来一声悠悠叹息,却又好像没有,只是在那无极天雷中残存下来的一点木心化虹追着那乾阳之气而去,未被旁人察觉,随即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第3章 纯阳化生李家子 焚膏继晷宿慧生 中土神州之地,并州自上古便做兵家要道,本朝太祖更自此崛起于微末,进而坐拥天下,虽而后迁都洛阳,然此龙兴之地一直是李氏宗祠之所在,天下龙脉汇聚,钟灵毓秀,宗族子弟者众。 时天授元丁卯日,一缕残阳如血,余晖洒落大地,此地唤做芮城永乐镇,镇上有一座安乐县男府,祖上曾为太祖族亲,虽为旁系,然牵马坠凳,有从龙之功,封开国县伯,虽只可承袭三代,然封妻荫子,赐丹书铁券安宅护佑,贵不可言矣。 李府祖上虽在江湖之中薄有威名,然曾有家训传下,世有爵邑,允文允武,入孔孟门下,不沾惹俗怨。当代家主曾入科举,官至礼部左侍郎,只因不满武曌祸乱宫闱,遂辞官回归故里。虽已致仕在家,耕读诗书好生惬意。唯有一事,让夫妻二人心中时常不郁,他们新婚已近十载,一直未有子嗣,好在去年终于有了身孕,夫妻二人欢喜无比,小心侍奉,眼看临盆之日在即。 傍晚时分,夫人忽觉腹痛难忍,早已在旁侯着的稳婆产妇一干人等立时行动起来,呼呼喝喝,有准备热水的,有准备催产药的,忙忙碌碌。 而在此时众人忽觉一股阳和之风袭面,阵阵异香盈室满屋,一神骏异常的白鹤自东方而来飞入白纱帐中化作金光消散,而后一胖嘟嘟的婴孩呱呱坠地,婴孩也不哭闹,满脸笑容,怀抱一枚金印,粉嫩嫩的脖颈上系着一枚幌金色铃铛,酣然入睡。 旁边众人惊呼神异,伏地大呼:“神仙临凡”李氏主母赶忙将孩子揽在怀里,连声急唤早已在外厢等的急心火燎的丈夫进来,将刚才种种神异告知于他,李家主毕竟曾入朝为官,比之妇道人家想的更为深远,立刻下了封口令,在场大多为家中婢子,世代皆侍奉于李家,唯产婆一个外人,赐纹银五十两,签订文契不得将今日之事宣之于贰人。 李府之中一片欢腾自不必多说,神都洛阳钦天监新任监正忽感天地异动,东方群星甲木之气大盛,一颗流星携丝丝缕缕帝气落入人间,他急急忙忙带着令牌直入大内面见大周皇帝武曌而去。 神圣皇帝武曌尚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听到殿外侍从的禀报,急宣钦天监监正觐见,监正跪在御案之前说到:“臣今夜观天象,忽感荧惑异动,紫薇帝星旁暗子闪现,东方天域甲木之气大盛,祖地龙脉动荡,故微臣急忙入宫禀告陛下得知!”随即伏地不敢直面天颜。 太极殿空旷的大殿内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皇家威严之感,侍从人众大气都不敢喘,只听得台上一个沙哑威严的女声说到:“朕已然明了,全都退下!”哪些侍从和监正行礼告退。 而后从宫中便传下谕旨,欲效仿始皇,令九州十道集天下之兵,钦天监上下僧道合力铸造十二金人,镇压四海八荒,威服天下。 时光荏苒,转眼已渝九载,时虽武帝广施仁政,然忠于李唐者不在少数,更兼武帝暗中迫害李氏宗亲,是以有不少人秘密集会,暗中联系不少忠良反抗武周。 而芮城小镇的李家子也初有长成,官名唤做绍光,因为年少还未有表字。而当时出生之时的灵异还是多多少少传扬了出去,全安乐镇的人都知道,李家小少爷三岁能吟诗,六岁能作文,日日跟着父亲研习经文,是十里八乡少有的神童。 然而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是,小绍光每每跟随父亲研读诸子微言大义之时,顿感胸中一股浩大阳刚之气直冲脑际,大脑之中一片清明,读过的书历历在目。 而每每到了晚上入睡之时,浑浑然好似化做一株参天古树,丝丝缕缕灵气化入躯体,枝丫上边十只金乌嬉戏玩闹,时不时的祸害一些花花草草,而唯留着一株小花一直在自己庇护之下陪伴了许久许久。 可是忽的一日,这般美好安宁的日子被打破了,十只小金乌被一个万丈巨人射杀屠戮,唯留一只及时回归巢穴,被巨树救了下来。而后一位驾驭九龙身披日月的妖皇杀气腾腾而来,为子报仇,率亿万妖族征战天下,最后尽皆身化灰灰,天地同悲。 每每梦到那位皇者伤痕累累蹒跚而来,抚摸着大树躯体一声长叹便溘然陨落,便从梦中惊醒,擦去满头大汗,摸一摸从出生之时便系在脖子上的幌金铃铛,这铃铛也轻声震动,仿若低低哭泣,好像诉说着什么。 小绍光倒也曾听闻父母说过自身出生之时的异香盈室,白鹤衔草的种种神异,虽老父亲多教诲子不言怪力乱神,但从记事起便时常有的怪梦和一直带在身上的金印铃铛,分明显得这一切都不简单。 所以从七岁开始,便央求父亲请了枪棒教师,强筋锻骨,学习军伍战事,而平时也研习些许兵法策论。还因那梦中诸般神通和那喟然长叹的悲戚,使他求仙问道之心大炽,对道家典籍甚是痴迷。 李父见得儿子不务正业,也明白毕竟还年幼孩童心性罢了,况且在家孩子聪慧,也没有影响功业,如今战乱渐起,有武艺在身也可防身,所以也就随他去了!而后见得小绍光日日苦修不缀,更是传下家传武学棍棒,出去游历访友的时候,见得道家典籍也会央求一翻收录回来。 不谈父严母慈子贤,一家人安居乐业,读书习武,访友游历。他们却是一点都不晓得一场汹汹劫难正在降临李家。 却是时有不少有识之士反抗武周,李父曾官居礼部侍郎,更直谏武曌,在士林之中颇有威望,在外出之时曾有过秘密集会,在衣带诏上署名。不想此密诏被武曌查知,着密探引陌刀血卫诛杀这些有识之士。 这一天夜半三更天时分,李府之人早已吹灯安歇,忽闻外边有人紧叩院门,惊的一片狗吠,门子问清楚来人,急忙将之引入内院,而李父早已穿戴妥当等候在中堂。 只见来人气喘吁吁,衣衫凌乱,此人慌忙一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上,接着说道:“小人乃是许敬业本族子弟,特遣来有要事容禀,待李老爷看过之后,还请立下决断!”说完侍立等候。 待李父看过信件之后,脸色大变,心神恍惚,来人连忙一拉李父衣袖道:“事情紧急,还请立下决断啊!”这声呼和,让李父定下心神,毕竟也曾显赫一时,况且日日读书修心也是有定力之人,立刻吩咐人将妻儿唤起,收拾细软家私。 约摸一刻钟时间收拾妥当,拿出一些家私银钱将一干仆从解散,只留十几位有武艺在身的家将和家生子,纵马赶车并前来传信之人,往城外逃去。所幸的是,戍守城门的小将曾受李家恩惠,方才打开城门放他们离开,一家人往终南鹤龄落荒而逃! 第4章 终南太乙近天都 结庐而居识道途 李家一行人夜半落荒而逃,所幸得是正值月初星光暗淡,他们掩着夜色,专抄人迹罕至的小路逃走,方才不至于轻易的被追兵发现。 只是他们扶老携幼,比不得官兵装备精良体态强健,未逃几日便被官兵追至,少不得奋力周旋拼杀一番,家将人众奋力护卫,更兼幸得那位徐家之人武艺颇强,精擅隐匿之道,熟识山川路途,方才得以幸免于难,就算如此李府家将也是折损颇多。 一路之上众人患难与共,这才知晓那位徐家之人唤做徐继业,乃是徐帅同族子弟,也是开国勋贵徐公后裔,倒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 因少时不满神都奢靡之风,离家游历天下,至终南鹤龄之时幸得异人刮目,收至座下记名端茶侍奉,然天资所限苦修十载而无甚所得,不得已之下回归世俗本家。此次只因佩服李父高义,方才讨了这份差事,辗转千里传信。 徐继业对仿若小大人般的绍光甚是喜爱,对他也颇为照顾,而小绍光对之亦是钦佩得很。在他们暂时躲过追逃之后,小绍光总会缠着徐继业讲些江湖轶事,徐继业也当他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加之对他十分喜爱,也便知无不言了。 其间小绍光这才知晓在世俗之人眼中勇猛异常的徐叔,竟未能列入门墙。虽已识道途,然因先天精魄不足,只粗通感应篇,感应太上玄元,摄取元气壮大己身。苦修十余载,习得些许护法之能,应上师之命,回归俗世,寻求仙缘突破瓶颈。 花费旬月时日,一路之上筚路蓝缕艰险的很,家将人众也折损七八,终是来到这终南之地。 抬眼望着擎天而起的巨峰,李父回身紧紧的抱了抱妻儿,再看了看跟随自己一路拼杀而来的几人,张开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嗫嚅了那么几下,身体忽的晃了那么三晃,而后竟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人连忙抢上前将之扶了起来,只见他脸色蜡黄,气若游丝,徐继业紧走几步上前搭脉一探。 周遭众人全都面露担忧之色,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那许继业,静待他的下文。 只见那许继业细细查探一阵,略做沉吟之后,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观之李公这气脉虚浮不定,倒像是风寒袭体,只是表征实在凶猛异常,这情况可不是太妙,加之心事郁结,又兼得日夜奔逃延误治疗,使得寒气侵入肺腑,怕是须得面见上师,以求赐下灵丹方能解救李公。” 李母和小绍光亦喜亦悲,稍稍定下心神之后,擦去眼角的泪水,赶紧吩咐众家将抬着李父直入终南鹤岭拜谒上师。 众人免提气力,沿着崎岖小道直上天都,行至半山腰处却是忽的见神骏异常的白鹤自云间而来,一童子端坐其上,而后竟然缓缓降落在众人身旁。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呆愣,而一旁的徐继业见得如此竟弯身稽首行礼道:“徐继业见过师兄,愿老师金安。此次不得已回归鹤岭,惶恐不安!但请老师顾念弟子曾端茶倒水侍奉在侧,施妙手救助李公!”随即一躬到地,小绍光才知道这看起来好像和自己差不多的童子竟是徐叔师兄。 只见那童子面带笑容淡声说道:“老师神游物外之际忽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晓今日有贵客盈门,特赐下延年鹤寿丹救助这位李老爷,至于住所便安顿在后山的草庐之中罢。” 徐继业闻言甚是惊诧,老师一向严苛,今日怎的对李家如此优渥,想自己不过一不入道统的弟子,哪里会有如此大的颜面。 不说徐继业在那里胡想,只见那童子递过一方玉瓶,李母连忙道谢接了过来,而后和水给李父服下,李父咳嗽了那么几声,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众人见得灵丹妙用,大喜过望,惊呼神仙手段,小绍光更是整肃衣冠便要跪下拜谢。 只见那童子赶忙将身子错开,而后小手一拂,一股柔和之气传来,将想要跪谢的小绍光扶了起来,而后赶忙说道:“不敢当公子如此大礼,当真是折煞小道了,一切皆遵照家师吩咐罢了,还是快些将令尊令堂安顿下来,好生调养休息一番!” 说罢领着众人直去往后山草庐,待的来到草庐近前,只见花草幽幽,绿竹猗猗,屋前更有一方池塘,荷花摇曳多姿,不时有仙鹤灵鹿嬉戏玩闹,实是一番世外胜景。 李家一行人见得如此美景,路途上的刀戈杀戮和满身的疲惫困苦仿若消散大半,而庭院草庐之中亦是显得一片古朴淡雅。 待得安顿好李父之后,那童子说到:“你们旅途劳顿,定是颇为疲惫,今日好好休息一晚,待明日清早家师自会召见李家小公子与继业师弟。”说罢对许继业吩咐几句,扭头对小绍光含笑一礼便翩然而去。 众人早已疲惫不堪,李母自吩咐李家的余下的寥寥几人下去安歇,转过头来好生拜谢许继业一路之上的照料,最后实在是挨不住了,拉着小绍光回转房屋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氤氲霞气洒落终南之地,使得终日被雨雾笼罩的终南山更增一番神圣光辉。 “吱哑”一声,终南鹤岭后山草庐的门扉被一双小手推开,而后走出一位儒衣博冠的少年,顿觉林间的丝丝凉意传来,浑身一个激灵,最后的些许睡意立时消散一空。 观之正是昨日赶至终南的李绍光,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总算是回复了些许精神,想到今日要拜谒道君真人便早早的起床梳洗。 毕竟人家对自己父亲有活命之恩,更兼得他对神仙之流甚是崇慕,心情激动不已,哪里还能睡得着。 待得李绍光找到早已修习完早课的许继业,二人草草果腹一番,神色激动往鹤岭峰顶行去。 一路穿过丛林无数,衣衫被林间的露水打湿了不少,二人方才来到峰顶,满目唯见仙鹤舞空,携丝丝缕缕轻灵之意,或展翅腾起或婀娜独立,实是一片仙家妙景。 而那许继业许是见得多了,虽重归鹤岭,甚是熟悉,却也不至如李绍光一般呆愣愣站在那里傻傻的的看着如此盛景,只见他神色庄重,“噗通”一声跪在一眼洞窟之前。 “弟子跪请老师金安,未得老师准许,私自将俗世之人带上山来,惶恐不已,还请老师责罚!”说罢许继业重重的叩头一拜,不敢抬头。 身旁的李绍光一见如此,方才回过神来,也是吓了一跳,就要跟着跪下。 忽的那眼洞窟之上的两个古篆大字金光一闪,一股牵引之力传来,场中徐李二人的身影尽皆消失不见。 李绍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脚下有踏实之感传来,稍稍平复心情,深深呼吸那么几下,只觉一股浓郁的灵气直入心肺,仿若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被打开,就连奔逃数月的疲惫之感都消散一空。 他不由的伸个懒腰,面带笑容的睁开眼来,忽听得一声轻笑,吓得他身子往后一退,定睛观瞧。原来是昨天那位童子正咧着嘴看着他,而在这童子一旁盘腿打坐的面容清奇的道士也是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这时李绍光才惊觉自身已然置身一处大殿之中,周遭霞气蒸腾仙气缭绕,力士女官分列两侧,而正中央供奉三位道尊圣人,在其下则端坐一位发髻高挽,身披八卦玄服的道人。 而这时身侧许继业高呼一声:“老师”便迅的跪伏在地上,李绍光正要跟着下跪,却听到台上那道人开口说道:“贫道可不敢受此大礼,小友自不必跟随门下弟子多礼,待贫道料理了俗事之后,其中根由吾等后殿再分说罢。” “力士许继业,本资质驽钝,修行十载未有成就,逐出洞天入浑浊俗世,而今接引有功,特敕令尔为玄德洞天本尊座下九弟子,亦为关门弟子,望勤修不缀,以期位列仙籍!”台上那道人面含微笑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许继业说道。 许继业只觉脑中轰隆一声满腔的喜悦溢于言表,喜不自胜矣,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列入师尊道统的一天,如今更是作为关门弟子已传承衣钵,暗下决心自己资质驽钝,唯有勤能补拙,更加用功才能不辜负师尊看重。随即他三拜九叩行过大礼,拜谒尊师。至于正式的入门大典须得禀告祖师之后,遍请四方宾客众仙家好友才算是入门。 一旁的李绍光见得徐叔得以列入道统,为他高兴不已,更羡慕万分。正要前去道贺,只见台上那道人一掐道诀,二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唯留下众人在殿中欢庆不说,其中却也有几人人对李绍光的身份好奇不已,想来定是尊贵无比,不见那许继业些许接引之功便被晋升入真传之列么! 第5章 秘传道藏修行法 吾为吕岩纯阳仙 后殿静室之中芝香盈室,夔纹巨鼎上空烟气缭绕聚散不定,化而为百兽奔腾状,或如龙吟虎啸,又或如凤鸣鹤啼,然却越发的显得堂中挂着的那幅道韵图玄妙的很。 只见此时那道人端坐蒲团,低眉凝思一阵,而后眸光定定的看了李绍光一眼,眼中露出莫名意味,似是五味杂陈,直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谈起。 先前在殿中之时还面带笑容,此刻却是眉头一促而后说道:“贫道张季连忝为玄德洞天之主,昔日与你颇有渊源,曾有点化护道之恩,如今尔蒙受羁难,唯有渡你再入仙道,方才得报昔日恩情!” 那张季连张了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似有所顾忌,忽的神魂一动,隐隐感觉一丝大道威压袭身,端坐的蒲团竟齐齐化作齑粉,喉头滚动一阵,似有逆血上涌,却是默运法力强行压了下去,立刻目光凌厉的抬头望向三十三天,终归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李绍光闻听此言,一时有些摸不着边际,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方才张季连的那一番话语云山雾罩,最后还留了半截,却是实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发现刚刚还飘然若仙谈吐自若的道长竟变得身形颓唐的样子,他却是更加显得不知所措。 再看道髻有些散乱的张季连却显得毫不在意,道袍一挥随手一挥,稍作整理之后虚手一抬道:“呵呵,且不必担忧,此不过些许修行中事,其中根由现如今还不是与你分说的时候,待你日后得入道途自然便会明了!” 说罢,那张季连从衣袖之中取出三卷锦书,而后正色道:“吾虽不能收你入我门下,然今日可传你道经三卷,《玉液还丹法》《黄帝内经天问九卷》《朱颜白骨观》此三卷虽不为三清正统法门,贵在因果牵扯极少,也足以为你打下根基!” 李绍光虽然不太明了张季连话语中的真意,可当他见着递过来的三卷道藏却是眼热不已,他从小就对仙道痴迷,如今有机会习得道经真传,自是喜不自胜,他赶忙上前几步,郑重接过锦书,而后敛容躬身一礼。 至于那张季连却是袍袖一挥,止住李绍光下拜的姿势,只受了他半师之礼,他们之间是有些渊源,但是他还当不到李绍光如此大礼啊,只是传道之恩大如天,以此偿还一些因果,许能够借此得窥些许大道门径罢。 待得李绍光答礼谢过,张季连虚手一抬,引李绍光坐在榻上,而后拿起放在案几上的茶壶,泄一道茶香清流而下,一气呵成道韵十足,不知为何,现在的张季连更显自如,看起来几欲腾空的样子。 李绍光端起茶盏,凑到鼻子跟前轻嗅几下,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直冲脑门而去,他迫不及待的轻呷一口,浓郁好生浓郁的苦涩而后则是无比的甘甜,更觉浑身一轻,让他差点忍不住呻吟出声。 旁边的张季连许是常喝这茶,也是呷一口之后便笑眯眯的看着李绍光作此失态之状。 待的李绍光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家如此失态,不由的小脸一红。不过旁边的张季连却也不点破,对那三卷修行之法细细指点一番,丹经书籍大都象言假义从不明说,道不言全其中另有深意,要他自己一个琢磨,还真的有些难为他了,张季连这番行为还真的让李绍光感激的很。 不觉已近午时,张季连传音唤许继业来到静室带沉溺于道经的李绍光回转后山草庐。 俄尔,独坐静室的玄德洞主张季连迅的敛去笑意,恢复福地洞天之主荣光,甚是复的威严顿显,望着离去的瘦小身影,喃喃自语道:“我能够帮到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余下的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唯有早做筹谋,才能在大道之下求取一线生机,盼你重归九天荡涤寰宇!” 而后他便神游物外参悟大道去也,此间他偿还了些许因果,有感念头通达无比,或许能够借此得窥大道门径,有望采颉胸中五气,登临太乙果位罢。 而回转草庐的李绍光却是呆坐云床,显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旁的李母见得儿子如此模样,就要上前询问,却被站在一旁的许继业拉了回来,言明事由经过,才让李母稍稍放下心来。 半晌,待的李绍光回转心神,见得自家母亲担忧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暖,更觉羞赧的很。亏的自己向来以读书人自居,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竟半分都没有学得,轻易便被三卷道经扰乱了心神,看样子日后需要历练的还有很多呐。 扭头温言安慰母亲一番,待李母回转内舍之后,他赶忙拉许继业坐下,奉上香茗,李家到底是书香门第,平日饮得茶亦不是凡俗,此虽比不得仙师的灵茶,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二人品评一番茶茗,相互谢过往日的照应,许继业虽对得入真传心中疑虑难解,却是明了这位李家子侄怕是身份不凡,心中更是感激。 李绍光挠了挠头,相谈之间对方才在仙府之中的失礼之处深感惭愧,谁知那许继业却是摆了摆手,直言不必在意,师尊并未怪罪。 如此,他俩交谈片刻,具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今日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到底心里都惦记修行事宜。 寒暄答谢过后,竟不知从何谈起,不由相顾莞尔,似乎全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约定日后多多交流请教,便相互行礼拜别,回归各自洞府住所参悟道法去也。 李绍光虽对那三卷道藏眼热不已,却是明了自己现在心神不定,非是参悟功法的时刻,道家常作清静无为讲,须得好生收摄心神才是。 待得他回转内舍,近得父亲床榻跟前,这时老父已然转醒,苍白的面孔上爬起丝丝红晕,看起来这气色倒是回复了不少。 此时他正和母亲在说些什么,见得李绍光进来,忙唤到近前,紧紧的拉住李绍光的手,两眼一热,呜咽一声竟差点哭了出来。 李绍光一见老父如此,心中难受不已,昔日温文尔雅的父亲未觉已近不惑,鬓角华发早生,此次更是蒙受破家之祸打击甚重,深感愧对祖宗妻儿。 他忙的上前连声安慰道:“父亲你大病未愈,千万不要太过伤痛,现今我们一家虽然流落此地,但只要二老安在,定能重建李家,收回祖宗基业,恢复昔日荣光!” 躺在病榻上的李父见到小儿如此豪言,仿若浑身的病痛去得大半,眼中神光大盛,虽逢家道大变,到底是读书颐居养气日久,安定下来之后收拾心情,尽显读书人士大夫本色却也不失杀伐! “我李家祖上从龙征战南北,亦是弓马娴熟之辈,虽待四海升平后,尊祖训习文入士林科考,得享新贵清流之名,不想竟遭贼子迫害,破门舍家流落深山,愧对祖宗妻儿,更辜负李家之名!”李父越说越是激动,竟然挣扎那么几下,就要从床上起来,吓得李母和小绍光赶忙将他按在床上,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平复些许心情的李父竟从旁边的书箱里拿出三个祖宗牌位,眼睛死死的盯着李绍光道:“绍光,还不赶紧过来跪下拜见列祖列宗,为父老矣,而你作为李家唯一苗裔,我要你赌咒立誓,自今日起跟随母姓,更名吕岩,便宜行事,终尔一生,当以恢复李家荣光为己任,诛杀武周贼子,如若不然为父是孤魂野鬼当死不瞑目!” 李绍光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父亲,甚至看起来有些狰狞,再看着一旁默默流泪的母亲,他敛容郑重道:“孩儿定不负我父教诲,必定以复我祖上荣光为己任,匡扶李唐基业,诛杀无道武周!” 言罢他重重顿地叩首三下,虽说从小就听父亲讲述祖上的辉煌,却不想父亲竟会如此在意,作此疯魔态,不惜让自己隐姓埋名,也要行此复仇之事!自己虽志不在此,然父命难违,必当竭尽全力代服其劳。 李父见得自家孩儿立此誓言,也知道难为他了,还只是垂髫小儿的小小身影便在肩头压下如此重担,可是真的别无选择,李父仿若抽干了浑身最后的气力,跌坐在床榻之上,而后沉沉的睡了去。 温言安慰了母亲几句,李绍光抽身出了父母的房间,掩门大踏步而去,只是他摸了摸怀中的三卷锦书,喃喃自语道“封侯非我意,唯求纯阳仙!” 第6章 清心咒起定心魄 百日筑基入坦途 更名吕岩的垂髫小儿心怀惴惴地回转屋舍,而他却不曾知晓,自今日起,吕岩此威名传于四海八荒诸天万界,流传千古矣! 吕岩回到自己的静室,却是将那三卷锦书从怀中取出郑重的放在一旁,而后收敛心神,强忍着好奇不去翻看。 他铺开宣纸,笔走龙蛇,一卷流传久矣的静心咒跃于纸上“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心为神主,动静从心;心动无静,不动了真。心为祸本,心为道宗。不动不静,无想无存,无心无动,有动从心。了心真性,了性真心;心无所住,住无所心;了无执住,无执转真;空无空处,空处了真” 空灵,无比的空灵,心中的惶恐忧虑,甚至好奇喜悦好似全都消失不见,吕岩只觉浑身通透无比,念念无滞,无悲无喜。 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焚香沐浴以示虔诚,而后便见丝丝缕缕檀香弥漫整个静室,吕岩郑重拿起一旁的经书,上书《玉液还丹法》几字,却是一本修行的根本大法。 吕岩翻开经书,开篇直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息心止念,敛息无极,高山流水,黑金锻白玉”,尽皆是微言大义,拗口生涩难明。 再往下观瞧,洋洋洒洒数千言,接着便是周天搬运之法,经脉运行之术,亏得他自幼蒙父亲教诲研读经义,再得前辈仙师张季连指点,倒是不至两眼一抹黑,再细细推演琢磨一番,深感大道玄妙。 顺去生人,逆来生仙,生仙也有十月怀胎,三年哺乳,九年调婴。经法曰:“炼己无限,修仙有程。” 玉液还丹法,百日筑基时,坎离相济,卦爻周天采药结丹,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 吕岩长吁一口气,这时他才知晓,逃亡路上勇猛异常的许继业竟是筑基未能复成强健之体,不能得药,不明三候,无结丹友,未以特定周天运数时,不过凡俗末流罢了! 想到此处,吕岩他更是热切,再往下观去,便是行功图录了,须得丈量穴位,辨识经脉,气血运行之间却是丝毫不得出错,须得有长辈在侧护法才是。 再观另外两册经书,却是一本大道真解之法一本凝神锻魂之术,其中《朱颜白骨观》神妙更在玉液还丹法之上,须得筑基有成之后才能修行。 至于那本《黄帝内景天问九卷》,则是一卷记录上古大帝生平的道经,一问一答间阐述天地至理,其间玄妙晦涩更甚,是以他将这三卷道藏收好,打定主意明日再入山门请教上师。 翌日,天还未亮,他便起身收拾一番,直入天都鹤岭,待他来到峰顶之时,却见一道人盘膝坐在一崖前运功行法,分明是在服食日月精气,收摄天地精华,炼精化气采药蕴丹也! 他连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昨日他细读道经,明白修行之时抱元守一,如若被外物干扰有走火入魔之危。 况且他也打算趁此机会学得一二,以便助益自己以后修行,他细细观瞧那道人,待的天外金乌升起,那道人竟张口用力猛吸,一股阳和氤氲紫气自东方而来,没入那道人口中,立时将之面容渲染上了一层氤氲灵光,而后便吐气开声,收功睁开眼来。 那道人长身而起,却是身长八尺有余,身披玄衣道袍,怀抱金钩如意,一派仙家风范,只见他见得吕岩毫不惊讶,面带笑容来到吕岩近前道:“小道燕回,玄德洞天张真人座下八弟子,先行谢过小友方才护法之恩,再有师尊闭关之时就有吩咐,命我备下筑基一干灵药送至后山,并为小友护法筑基!” 吕岩闻言连到“岂敢”更对张季连感激莫名,玄德上下不惮有传道之恩,更有护道之情,暗下决心日后定会好好报答。 二人寒暄片刻,便沿山路返回后山,一路之上,这燕回道人谈吐不俗,相谈不耽只是道家之言,更有琴棋之道。而燕回也不当吕岩是个小儿,平辈相交,是以二人交谈甚欢。 回到吕岩的房间,燕回却是一拂腰间锦囊,但见顿时间不少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桌子,让站在旁边的吕岩惊得目瞪口呆。 燕回见得如此微微一笑道:“此乃须弥纳界之术,佛家有掌中佛国三千小世界之法,道家亦有袖里乾坤之法,便具是如此,至于这锦囊之中也就只一小千世界收纳万物而已,比之不过小术耳,待你筑基有成就可勉强使用了!” 吕岩闻得此言,更觉仙道玄妙,哪怕他显得再老成,说到底只是孩童罢了,而后便听燕回道人细细将这些瓶瓶罐罐中的药材灵丹的功效说明了一番。 紧接着烧一锅热汤药浴,那燕回道人指了指药浴而后开口说到:“筑基之法另有千百,然万变不离其宗意在损有余而补不足,小友初有长成,肾气刚刚勃发,而肾又为先天之本,是以师尊才特意选了这药浴之法来为你筑基!” 吕岩闻听此言,不由郑重点头,却是见得那燕回道人要吕岩宽衣坐到汤浴之中,细细指出全身奇经八脉之所在,吕岩聪慧,指点一遍就全都记了下来,服下护脉丹药之后,就凝神入定了。 药浴炙烈难耐,更兼元气十足一个劲儿的往身体里边钻实在难忍,好在吕岩向道之心甚重,身担家国之仇,心底一直有种压抑的感觉,这些既是羁绊更是动力。 吕岩脑中浮现行功图录,默念口诀,抱元守一,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不觉已然神游物外,有些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小脸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在一旁护法的燕回道人却是心下暗叹,好高的资质,虽然传下的这玉液还丹法仅为道家守一法之滥觞,不似圣人传下道统那般神异,却也很是不易,师尊曾言“守一之法百日为小静,二百日为中静,三百日为大静,大静成功后此神可睹”见这吕岩分明省却百日之功,直入中静功夫。 不说燕回道人在那里暗自惊叹些什么,但见吕岩暗运筑基之法,全力吸收汤浴之中的药性,锤炼筋骨皮膜,洗练经脉肺腑,为日后万丈高楼做夯实道基。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浑浊的药浴液变的清澈起来,吕岩回转心神,顿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强大,身长生生拔高半寸有余,瘦弱的身躯竟有了些许毽子肉,却不知为他药浴的这些药材灵丹的珍贵,不觉堂堂洞天福地之主也不足两手之数的真传道统弟子么。 待吕岩收拾停当,燕回道人探脉一搭,摸骨查探一番后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初次药浴筑基就能有如此成就,足可见得根骨不凡,不过筑基是大道基石,越是夯实,往后才能有望长生,须知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可有丝毫懈怠!” “吕岩深知得道容易而养道难,不敢有丝毫懈怠,这厢谢过道长教诲”吕岩一躬倒地,而后说道。 燕回道人闻言含笑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筑基有百日之功,须知逆行成仙之道便是吐故纳新。肉食者鄙,自今日起你便不得食此凡俗之物,食不厌精,或黄精灵芝,或灵稻谷物,或雨露法水皆可食之,终南天都之地,人迹罕至,灵物众多,每日上午修行,日后便入山林历练罢!” 吕岩点头应答,他也明了修行讲究“法、侣、财、地”,如今玄德洞天上下对自己帮助甚巨,自己虽不知这其中到底为何,只是现如今因果牵扯极深,能够早做历练亦是好处多多,须知君子自强不息方是正道。 二人再讨教一番学问道经,更是把臂切磋棋艺,倒也乐趣满满,不久便各自散去了! 第8章 只知修命不修性 此是修行第一病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吕岩闻得大道歌诀,顿悟当场,只觉六根放逐声色犬马,无视无听无思虑,一切皆为神识退位,神识当家。 他恍恍然好似可以听到周身气血轰然流转,最后却被一处玄关阻挡在外,使尽千般手段终是不得而入。 此处身体关窍,名唤天地金桥,亦谓之曰天门,沟通六阴任脉血海与六阳督脉气海之所在,亦是筑基卷最后一处玄关,若跨过便是长生有望,如若不然便沦为凡俗,说是天人阻隔也不为过。 按理来说,哪怕吕岩有不缀之功,怕也尚不足以跨过此境界,许是根骨不凡,今日更机缘巧合之下,摒弃恐惧返观内照,观照躯壳各处,这才有望冲破天地玄关,得返先天婴儿乎! 吕岩一次次的凝神聚集血气冲击任督二脉,却总是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到底还是精气不足,无法做到气满则溢的状态啊。 而且这次冲击壁障也只是临时起意,根本毫无准备,必然颇为耗损精元,如不再破釜沉舟拼一把,怕是恐跌落道阶之危,如果错失良机,浪费了无数灵药不说,还不知道得再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弥补回来。 他一次次的冲击皆是无果,眼看着聚敛的血气有的溃败之像,而就在这时,却是忽的感觉嘴角被人撬开,随即略带一丝苦涩的芝草被人轻轻放入口中。 顿时那芝草化而为滚滚精元充斥经脉各处,奔腾不休直如洪流一般,携着一股滔天气势直冲玄关壁障而去。 耳畔好似天雷炸响,惊闻‘咔擦’之声连连,那层阻隔天人的壁障,终于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周天十二重楼转,自此道基筑成,长生有望矣。 天地金桥通,天门玄关开,一缕真炁贯天地,不觉间独属于吕岩的一丝灵机迅的逸散开来。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一直系在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幌金铃铛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声响,便复又恢复沉寂,大音希声玄妙以及,将吕岩泄露的那一丝灵机绞的粉碎。 盘膝坐定的吕岩周身圆融如意,功行的小周天之法自然而然的转化成大周天,一道灵气自刚刚洞开的天地金桥流入体内,却是纯甚自然,不得加一毫所为,道经之中谓之曰“白云朝顶上,天道撒须弥。” 吕岩独坐参黄庭,一心感悟大道,他初初纳取天地灵气入体,游走经脉各处,途经任督两处大穴的时候,水火相济阴阳和合,渐生出一缕淡黄色气体,汇入气海丹田之中。 最为重要的是那一缕灵气之中断断续续传出的一些天地至理,若有若无不可捉摸,可一时之间又人沉湎其间不可自拔。 他昏昏默默间,好似魂魄穿过时空,往昔种种历历在目,或读书写字,或玩耍嬉闹,先前看过的经史子集,细细冥思竟一字不差的记得。 思绪再转,一日有婴孩呱呱坠地,芝香盈室,灵鹤衔草而来,小儿怀抱神物,众人惊呼神异,父母喜极而泣,这分明就是当日吕岩出生之时的种种。 这时他才知晓自家出生时竟是这般神异,而日日把玩的两件物事竟是伴生之物,怕是仙家灵宝,日后定得好生探究一番才是。 此却是筑基功成,炼己功深,大定之中,澄神汰虑,成就先天婴孩,此婴孩非得彼婴孩,盖是排浊气而生清气之先天,元神初孕养而成,故一切往事记忆犹新。 好似梦回千转,待思绪回归躯壳,只觉神清气茂,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之感,仿佛蒙尘的镜子被拭去厚厚的尘土一般,让他耳目一新。 吕岩行功完之后,缓缓收摄运转周天的精元之气,顿时奔流不息的精元偃旗息鼓,周身气机收敛一空。 缓缓睁开双眼,神光乍现,定睛观瞧才知晓,救自己于危难之间,一直护法在侧的都是那玄德八弟子燕回道人。 “吕岩受道长如此大恩,实在是没齿难忘,来日定当衔草环以报之”说罢吕岩躬身就是一礼。 那燕回道人赶忙闪身错开,袍袖连挥阻挡吕岩行礼,口中更是连道岂敢。吕岩不管不顾,运劲卸去力道,现在他道基铸成,单单抵抗一二还是可以做到的。 见得吕岩执意行礼拜谢,燕回道人只能愧受了,他也知晓吕岩身份不凡,今朝受师命护法吕岩左右,亦是让自己交好此子,说不得以后会有一番机缘在身。 “我辈修行之人一心只求大道,岂可拘泥于如此礼数,不过些许小事罢了,何足道哉!小友如今道基已成,今后我们便以道友相称罢”燕回道人含笑的对吕岩说道。 吕岩应诺道:“于道友而言只是小事,于我而言却是关乎性命的大事,不敢不谢!”说罢他更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燕回道人,燕回见得如此也不再勉强。 待得二人交谈完,他才顿觉竟半晌竟然从未呼吸一口,不由心中惊疑,细细感觉之下才发现自从突破之后都是内呼吸之法,不经口鼻,如婴儿在母胎般内在气息,浑然天成自在先天。 默运法诀恢复外呼吸,正待他深深呼吸一口,不想却是一股恶臭传来,臭不可闻,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原来是他道基铸就之时,将后天沾染的污浊之物尽数排出,这些大多日夜食用五谷,消化之后的堆积在身体之中的废物,今朝一夕得道,将之全都排出体外。 吕岩哎呀大叫一声,现在他才知晓方才燕回道人眼中的笑意到底是何意,分明是恶趣味的戏谑,他也顾不得再去想这些,脚下用力一顿,竟是一跨丈余,腾空往小溪处扑去。 他对远处燕回道人的哈哈大笑置若罔闻,也不着恼,这些日子他们二人相处甚欢,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燕回道人对自己帮助颇多,却也没有发现他还有这般恶趣味 褪去衣衫,细细清洗一番,费力的搓洗满身污秽,将溪水的沾染的满是恶臭,水中的鱼儿扑腾的远远地逃开,让吕岩更是脸红。他素有洁癖,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对自己身体里的有这么多污浊之物感到惊诧的很。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他才发现本来自己略显苍白的皮肤竟是光滑润泽,散发若有若无的乳香,而在水中的倒影之中,自己变得气质卓然不群遗世独立,柔弱儒雅洗炼大半,唯有脸上的笑容依旧阳光。 回到岸上,穿着依旧湿漉漉的衣服来到燕回道人近前,吕岩脸上不由一红。燕回道人也不在意,挥手祭出一张道符,手中灵诀一引,顿时赤光乍现。 吕岩只觉浑身一热,仿若置身烘炉之中一般,身上湿重的衣物‘滋滋’作响,而后便变得干燥起来,顿感舒适起来。 好像看到吕岩眼神中的诧异,那燕回道人说道;“此符名唤‘赤炎火符’不过下阶符篆罢了,一般只做日用。现在道友道基已成,待回转草庐,可涉猎修习一二,修真百艺博大精深,符篆之术也不过小术罢了,须知自身修行才是根本!” 吕岩直道受教应诺,他转身去捡起背囊,其中还有他的辛苦收获车马芝和几块黄精,在旁边的就是身首异处的山魈,切口处显得平整无比,留在地上的鲜血已经变得深黑,不时有蚊蝇飞过。 他蹲了下来翻看尸首,细细查看伤口之处,不由暗暗心惊,这山魈竟毫无察觉之下就被人剑气之物一下斩断,这是何等的急速,攻击又是何等的凌厉。 旁边的燕回道人开口说道:“此等精怪虽有了些许灵智,粗通浅薄的修行法门,亦能走雾飞空,到底不过披毛带甲之属,究之心性未定多流于机械一边,终不免天诛,此不过下下神乘精着,是故被我先天真炁一剑斩断。 吕岩肃容认真听着燕回道人教诲,燕回道人接着说道:“本乎天者谓之‘命’率乎己者谓之‘性’,道家之法有别于儒释两家,道家以炼性寿命为宗。其关键就在于以神为性,以气为命。神不内守,则性为心意所摇;气不内固,则命为声色所夺;神与气乃一身上品妙药,重在不亡精;故修道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合道。” 闻得此言只觉醍醐灌顶,神清气爽,对大道长生之路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第9章 红粉骷髅观想法 黄帝内经问天卷 修行不知日月,是以待的吕岩燕回二人回转草庐不觉将近日落,李家二老知晓这些时日自家孩儿早晚与燕回道人为伍,倒也不至太过担忧。 他们毕竟年近半百,这些时日整日天寄情山水之间也,倒也慢慢将身体将养了过来,只是终归身在客乡,心中不免有些郁郁。 吕岩拜见二老,陪着用过晚饭,席间都是些粗茶淡饭,他们以前锦衣玉食惯了,儒家亦是讲究食不厌精,初时吃这些倒是还有些不甚适应,不过吕岩大多时候都会准备些药膳,却也慢慢的习惯了这平淡的滋味。 席间默然无语,二老似对吕岩的不食烟火习以为常,更知晓自己孩儿打小聪慧,如今幽居深山,往来皆是有道之士,观之今日气质更觉超然。 只是到了用完饭之后,母亲拉过他来好生叮嘱了一番,让吕岩心中倍感温暖,亲人既是羁绊更是动力。 心怀满满温情的吕岩辞别二老,回转静室修行,他早就对那两卷道藏觊觎良久,只是苦于一直境界未到,如今道基铸就,终于可以着手参悟修行一二了! 焚香沐浴一番,安定心神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取出那两卷锦书,细细参悟起来。他这些时日日夜研习道经,读起来倒也不是太过生涩难明。 原来其中一卷是神魂修行法门名唤《朱颜白骨观》,观想宿昔朱颜成暮齿,须臾白发变垂髫,如花玉颜做红粉骷髅,血肉模糊生蛆虫满面。 而后内腑生四十户虫,这些虫,有二十户是火虫,从火精而生。二十户是风虫。从风气生起。这些虫,出入诸脉道;悠游往返。火虫动风,风虫动火。互相呼吸以熟养生脏,上下往复,凡有七返。这些虫,都有七只眼睛,眼中出火。还有七个身子,运动吸火,以熟养生脏。 等到生脏长养熟了,各自还入诸脉道中。还有四十户虫,户领三亿小虫,身赤如火。每个虫有十二头,每个头有四张嘴,嘴里衔着熟脏,爪间流着鲜血。这些虫,皆可由观想中而得见之。 吕岩看着这卷神魂修行之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喟然长叹一声,观想之法借假修真,得以练成外道神通,其中艰难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其中情欲炼心,更含道家三尸虫之修行法门,稍不谨慎便永堕魔道,实是凶险异常。 道家常做以神为性,而性命双修,性者,元性,本来面目是也,人有识神和心神之别,识神便是先天之本性,聚敛蒙昧的念头之类成就神魂之体。 再观另外一卷《黄帝内经问天九卷》,却是一本记录上古圣皇答问的经典,其实这黄帝内经于俗世也广有流传,吕岩家中就收藏有不少,只是今日当他细细研读此卷的时候,却是别有一番感悟。 当他初初翻开锦书之时,便觉得眼前一亮,连连感叹好字好字,想他所读经义也不在少数,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字,只见书页之上覆盖着一层莹莹宝光,字字珠玑大放毫光,儒家有由字观人的说法,由此就可以看出书写这字的人的修为是何等不凡了! 一字一句具是不凡,一问一答探究大道,字里行间全都阐述天地至理,当然明白事一回事,领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玄德之主张季连当初话语中的意味,更知晓他的良苦用心,这三卷道藏既可以给他打下坚实道基,却又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出跟脚,至于以后得际遇如何,全凭自己的努力了! 道法难成,长生更是举步维艰,修行之路本来就不是一片坦途,不觉如今这方世界的修士大多只以位列仙班为荣,更有不少人练只成些许神通便沾沾自喜,却是不再如上古练气士般只求长生大道了,实在是畸形可怜。 而在吕岩心中却是向道之心甚坚,愿效仿上古练气士,不求位列仙班,更不求人间功名显赫,只求挣脱樊笼长生逍遥于世。 如今心中知晓这两卷道藏其中真意,也是解去些许执念,只待日后勤加参研,道法再是玄妙亦是外道,不过护道之法罢了,须知自身才是根本,玉液还丹法才是今后修行第一法门。 吕岩到底是做到了坚守本心,没有迷失在其中,此全都赖于前番燕回道人教诲之功,知晓性命兼修之道,功业大有进益。 凝神静思,内照守一,先前横在那里的玄关壁障变得畅通无阻,六阴任脉血海与六阳督脉气海,龙虎相生阴阳相济,涓涓气血淬炼躯壳,缕缕精气滋养神魂,甚是玄妙。 更有元气自天地金桥灌入体内,先天一气从虚无中来,谓之一阳生。但此阳非彼阳,乃先天之至阳,唤做先天母气。有别于躯壳中之后天阳刚之子气,两厢互济,玉液渐生,七返九还,采药大成。 吕岩道基初成,只作第一返之功,周天运转,纳先天母气入体,当身心大受其益,得到真实受用。并且此一气,实乃道气,得之者,当显诸多神通,谓之曰本命申通,或步日月而无影,贯金石而无碍,形如烟霞、神同太虚!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显仙家的本色。 本命神通有别于外道,此乃天授,天下生灵何止亿万,天资卓越者不经修行便有诸般灵异,修道之人日夜修行可开灵慧,虚有三千小神通,五百中神通,九十九般大神通。释家之人渡尽有缘人,常唤转世灵童,大多天生身具神通,他心通天耳通等不一而足。 如今他只是刚刚完成筑基,经脉只够承受九次周天玉液还丹,过犹不及,甚至会对筋脉损害不少,是以修行约摸两个时辰便醒转过来,感受到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不由的淡然一笑。 而后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如今他大小也算是道门中人,日夜修行虽只见得冰山一角,却是更觉大道渺渺,诸多灵兽,灵材芝草,法术神通,修真百艺,法侣财地更是缺一不可。 好在他际遇不凡,虽不知是何因由,玄德上下皆厚待于他,父母安好,只一心修道便可,不必分心他顾,是以进境极快。须知筑基当行功三千五百座,百日成就筑基者罕有,而他只功行七七四十九日,当属上上者,虽赖于他日夜用功元阳未破,更是诸多灵药和教诲传道之功。 哪怕日后会因果牵扯极多,现今亦是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不知为何,他心底的急迫之感更甚,冥冥中感觉似有大事将要发生,不单仅是些凡尘俗事,有感天地之间滚滚大势袭来,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唯有自身掌握力量方是大道。 是夜,慢慢恢复了寂静,唯余窗外两三虫鸣,吕岩收了纷杂的思绪,而后昏昏沉沉的的睡了过去。 第10章 初识太上宝符文 意欲仗剑斩荆棘 修行人知生死之关,明真假之故,欲穷生身受气之初那一点虚无之阳,必先向色身中调和坎离水火。迨后天水火既调,然后坎中一阳自下而上,离中一阴自上而下,上下相会,烹之炼之而先天一气来归,玄化之门兆象矣! 须知采药之法修行艰难,其必先于泥丸中观想鼎炉日夜锻造,而神火日夜温养,不许渗漏一丝,七返九转促阳气作炼精化气。 吕岩日夜用功不敢懈怠,如今水火既调,做烹炼精气返转之功,但是经脉到底温养不足,一直未尽全功,只日精月炼积累罢了。 而他不过初涉采药,将注意力转到那两卷道经之上时,才觉神魂道术凶险难成,更有他功力不足先天元气只纯任自然流入他体内的些许半点,不能稍加一毫所为,修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他只得细细参悟其中真意,却一直难以抓住其中精髓,让他好生苦恼,心思甚是烦乱,恰逢燕回道人来访,问清楚其中缘由之后,低头沉思起来。 沉吟良久,燕回道人郑重说道:“现如今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你参考,下策者本门五师兄亦曾修习过此神魂法门,如今已位列人仙之尊,可以请他前来将修成的观想法门刻入你的神魂,此乃下策。中策者有本门精擅丹青之术的前辈修习过此道,曾留下道卷于藏经阁之中,可求师尊赐与你,此两策虽然拾人牙慧难脱桎梏,贵在凶险全无,如若你选择这两策,那么这上策就不必再说了。” 吕岩闻言不假思索的道:“我辈修行之人但求逍遥于世,岂能被束缚于此,况且求道长生之路何惧凶险,如若我选择此捷径,必定种下心魔,长生无望。还请道友直言教我上策之法!” 燕回道人到如今才知眼前小儿为何被师尊如此看重,其中根由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能有这般心性却是定有不凡作为他,他心下不由的暗自称赞点头。 似对吕岩重新认识了一番,燕回道人捻须含笑道:“这上策之法嘛就是你独自一人仗剑历练,而我不再跟随与你,须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于神魂修行助益颇多,只是你修行日浅神通未成,先天真炁更是浅薄,若是又遇到如先前一般的危险,怕是要陨落当场,所以你还是再考量一二!” 吕岩见到燕回道人一脸的郑重之色,知晓他对自己的选择甚是担忧,心下暖暖,不过却是道心唯坚,不作他想,只是或可转圜一二,再作些准备,倒是不至陷落险地。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燕回道人,打算三月之后外出历练,此期间勤加修行完成第一转之功,孕养先天真炁,随燕回道人修行符篆之术,作此种种准备,必会收获满满而归。 燕回道人闻得他种种安排条理清晰,心下甚是满意,便应答下来,从须弥小世界中取出一枚手札名唤‘太上宝文’,含笑递给吕岩。只看到吕岩眼巴巴的盯着须弥袋时,晒然一笑,装作视而不见。 吕岩双手郑重接过手札,见得燕回道人故作不明自己的眼神中的渴望,不由轻声嘟哝了声:“真是小气!”燕回也不着恼,指点了他一番便抽身而去。 细观手札才知晓,符篆之术不惮仅是风雷攻击之术,更有占卜扶乩之法,役使鬼神之道,相传太古之时太清圣人立人教传下此符篆之道,故后人修习此道常作太上律令之言,号令四方鬼神,八方元气。 如今精擅此道者当属阁皂山灵宝派执牛耳,掌教真人葛洪证道金仙果味,受封天庭天师之位,是昊天玉帝臂助之一,灵宝派执掌七十二福地之一,全派上下皆擅此道,繁荣强盛至极。 不过此手札似是前人的一番随手之作,并没有太过高深之法,大多只是游历的随笔见闻,倒是记录了一种雷法作‘掌心雷’,倒是非常适合现在他这般修为稍浅的人修习。 如此雷法,不用朱砂黄纸之物,只需心念刻画符篆,默念律令之言,而后真炁引动天地雷源,接引雷源入体行攻罚之事。 说来简单说,实则修习艰难,心念刻画之法需一蹴而就,更不能有半分差池,如若不然对敌之时便有殒命之危。 修行不知岁月,三月时日一晃而没,吕岩日夜不缀功行玉液还丹法门自是不必多言,闲时常参大道问天,更是时常参悟神魂修行法门,一如既往找不到门径,只得全力转修修行雷法符篆之术,熟能生巧之下总算是修成如此法术。 眼看历练时日在即,诸般修习法门也有些进益,所以拜别二老之后,收拾行囊便是连那车马芝都随身带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他提剑直入终南山林,这次燕回道人连送别也没,吕岩丝毫也不在意,既然打定主意如此,那么便不必想这么许多了罢。 只十岁左右的吕岩,许是成就筑基,得返先天行采药之事,早已异于常人,身长八尺有余,气质脱俗儒雅却又不失孔武,神光内敛不像上次一般张扬,分明是功业精进之态。 以他如今的修为,外围的蛇虫之属自然是对他毫无影响,甚至是他悄声飘然而过,并未惊动蛇虫,如今他初步有了腾空之能,虽不能爬云飞天,亦是能够滑翔一掠十几丈。 一路之上披荆斩棘,只收获几块黄精和几只不长眼的长虫的蛇胆,约莫行了两三日,早不知身在何方,他只觉气氛变得凝重了几分,弥漫缕缕杀机,不觉放慢了几分脚步。 屏气凝神,放慢脚步,似有野兽嘶吼之声从不远处传来,吕岩神色一肃,飞身如猿猴般爬上树冠,极目远眺,定睛细看时只见一斑斓吊睛白额猛虎竟是肋插双翼,嘶吼阵阵搏杀当场。 然而与之搏杀的竟是数百藤蔓枝丫,藤蔓如软鞭一般编制成一张巨网如封似闭将插翅白虎笼罩其中,分明是两只精怪争斗当场。 观之这两只精怪甚是少见,那白虎精怪怕是有些圣兽白虎之血脉,而如此凶猛的草木精怪更是少见,竟逼得那白虎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殒命当场。 起先吕岩还在这里犹豫是否出手相助一二,只见那插翅白虎怒吼一声,而后从那血盆大口之中喷出一道风刃,斩断十数根藤蔓就要远遁,不想那草木精怪似细声尖叫一下,又有更多的枝蔓笼罩而下。 那插翅白虎似乎耗尽了所有元气,力竭踉跄了几下,终是没有逃了出去。片刻之后被枝蔓梱了个结结实实,挣扎了几下亦是徒劳,慢慢的失去了气息。 第11章 天道唯危劫难足 五行天雷正法度 吕岩见到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出手相助这片刻功夫,观之天禀异赋的插翅虎怪终命丧木魅毒手,不禁扼腕长叹,心惊于木魅此等草木精怪竟如此凶残,要知道草木之属可是大多良善。 他本不欲牵扯到其中,正待转身离开,又见远处那木魅藤蔓挥动间将虎怪拉至树底,而后树干之上现化出一张阴阳面孔,目光阴鸷更有血光隐隐,巨口开合之间伸出一根粗壮的藤蔓插入虎怪的心脏处,竟就那么开始汩汩的汲取着虎怪尸体的血气。 虎怪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而木魅似大有收获,那张巨脸变得更加狰狞可怖,树冠之上弥漫起一圈血色光晕。 吕岩见得如此,心下若有所思,灵兽精怪之属未成道前每多倚仗血脉之气,那插翅白虎虽陨落当场,许是年幼力弱之故,但自那肋生的双翅便知其身具白虎血脉,只是有些稀薄罢了。 故老有言,天地有始源二气,是故万物有始源二祖,始祖者阳刚,源祖者阴柔也,万物生长皆负阴抱阳发于源也。 盘神开天力竭命陨,四魔神圣兽始祖应天命定地水风火,获无量功德。洪荒世界得以平定,而后四极圣兽源祖开枝散叶,称霸洪荒大地,然好勇嗜血者众,掀起首次无量大劫,以至衰落退出洪荒主角避世不出,而今唯余四海龙族稍显,余者被毛戴角者之圣兽寥寥。 此插翅白虎观之不过杂交旁支,血脉稀薄不堪,本领低微至极!然到底身具圣兽血脉,木魅汲取其全身精血之气,或是凝练出一丝圣兽精华才得以大有进境。 他还在感叹万物弱肉强食,竟会有此强取豪夺之事,夺人生机炼养己身。却不觉远处忽的风起云涌,惊雷阵阵,似乎天空在怒吼一般,吓得那木魅收束枝丫,瑟缩一阵,躯干上的阴阳巨脸上的狂喜凝滞,显得惶恐不安的样子。 原是冥冥天意有感此方邪祟行诡异邪道,天神恼怒,雷霆诛殛,发此劫难诛杀此獠。然天道为公,常予一线生机,挨不过身化劫灰自不必多言。若能求取万一生机,度过此天劫则洗练铅华,道行大进。 天道唯危,更是天道为公,吕岩见得天地神威,却是畅快无比,不在藏匿身形,仰天哈哈大笑,如此大道无私才值得吾辈修道之人毕生追求,誓死不悔。 他更是对方才自家犹豫之举羞赧不已,暗道心性到底还是不够,这许才是一直道术未成,难窥大道门径的真正原因罢! 东三南二北一西四,此大数之祖而中央五焉。夫雷霆者,天地枢机,禀阴阳之气所生而行天地之中气,曰五雷。 是故五雷者,化阴阳五行,降劫难行赏善罚恶之事,良善有大功德者可登仙封神,而滥杀无辜的邪道中人者谈之色变,忌惮无比。 就像这木魅一般,似过往有大罪恶在身,如今突破境界却又不知收敛,被天道冥冥意志所感应,降下神殛劫难,惊慌不已。 草木之属,大多畏惧雷火,如此天威更是难以抵挡。况且如此精怪,不过山野小修,习得些许左道邪法,以不洁不净之神,凝于后天血窍,只是下神乘精者罢了,手段低微至极。煌煌天威,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当头击落而下,赫然是一道癸水阴雷,神宵葵水阴雷者,阴损至极,无物不融,威力巨大。 那木魅精怪,藤蔓拼命挥动护卫,‘滋滋’之声大作,枝丫藤蔓消融大半,惹得那木魅细声惨叫连连,分明已是元气大伤。 劫云似是愤怒异常,又是凝聚一番灵气,而后雷火大作,丙火阳雷携灭世之危之威笼罩而下,立时木魅置身熊熊火海。 扎根甚深的木魅,难以移动分毫,天火加身越烧越旺,不管它如何扭动嘶闹亦是难逃劫难,眼看着片刻功夫就化作片片飞灰。 吕岩看着远处顷刻之间便作一片焦土白地,而那刚刚还喜不自胜的木魅身化劫灰。数十年更或数百年的修为一朝尽散,当是万物皆作梦幻泡影,可悲可怜更是可叹。 劫云缓缓的散去,吕岩久久伫立不动,似有所得。木魅身化劫灰,不过自己取死,行邪祟之事,修为不足罢了。 然而今日见识如此天威,倒是从中参悟出不少雷法。这些时日他一直修行的掌心雷法虽只小道,却也是雷法正宗,观天雷正法,大有进益。 他心念刻画雷法符文,体内先天真炁灌注其上,而后口诵律令之言,手中灵诀引动,立时一气呵成,掌中雷光激射而出,远处巨木焦黑一片,折断倒地。 吕岩暗自点头,如今这掌心雷法也算是小成,瞬息而就且威力不俗,心下甚是欣喜想必对历练助益颇多。 此番收获却不单只这一些,观如此天地雷法,正心性三观才是最大的收获,哪怕面对如此劫难只要恪守本心,常积累善功,必是功德加身,万法不沾。 吕岩收敛心神,从树冠上飘落而下,跨步往方才木魅身陨之地行去。虽明知在天劫之下不会有东西遗落,前去查探一番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来到近前细细查探才发现,方圆十数丈已成焦土,中间有一巨坑陷落,飞灰铺满其中,一片破败凄惨之景。 观之竟是那天雷将木魅连根都破了去,他不由得感叹天劫威力之浩大,不留半分情面。 吕岩忽的见到,巨坑底部有血色光华闪现,他心中不由一动,强自按捺下心里的欣喜,拄剑跳了下来。 抽出宝剑,仔细寻摸扒拉一阵,才知这巨坑底下竟是白骨遍地,观之大多是些豺狼虎豹走兽之类,只是这数量有些过于庞大了些,实在是好不骇人。 这邪祟木魅为修炼己身,竟残害如此多的生灵,不怪乎上天会如此震怒,降下神罚。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他一边感叹一边继续翻找,不时将这些森然白骨抛落一旁,辛苦小半个时辰才在白骨下边翻出两件东西,然后满脸欣喜的跳上坑来。 其中一件许正是方才闪现的血色之物,现在拿在手里更是觉得不凡,一抹妖艳的血色流光夺人心魄,更有丝丝庚金之气溢出,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这枚血精,这很有可能是先前木魅从插翅虎身上汲取而来,而后又被天雷之力从其身上萃取而出,竟未被天劫之力湮灭,想来也只有那圣兽精血了。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却是方才翻看白骨之时,从最底下一个人形白骨上找到的一个锦囊,有莹莹白色光辉笼罩,他一眼就看到竟是和燕回道人的须弥囊一样,立时喜不自胜,他早对燕回道人的须弥囊羡慕不已,今日意外收获,自是天降缘法,对那木魅竟有了些许感激,当是散宝童子矣! 他回头望着那尸山血海,竟不在觉得如先前那般阴森可怖。福至心灵之下白骨道诸般心法流转心头,神魂观想一尊白骨道尊,慢慢勾勒出身形,竟是顿悟大道妙法。 第13章 丈量人心元阳尺 从心所欲元阳斧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当初只是心血来潮的一番举动,竟会天降缘法,幸得如此至宝,须弥囊这些东西现在看来也只是小小的填头罢了。 此外他除了感叹这位上古人族的大毅力大宏愿之外,更多的却是对人心叵测的诸多忌惮,那位弟子为了一己私利竟作出此等天理难容的弑师之举,让他心下胆寒无比。 如今他修为虽有了长足的长进,却也不过是小小的夜游阴神罢了,若被外人知晓他将如此重宝收入囊中怕是会招来祸患,须得三缄其口才是。 不过这般小心度日却是有碍于他的道心,唯有一鼓作气早日将此机缘转化成自己的道基修为方是正途。 似是这般煌煌道心与先前只略略看过的心法契合无比,又恰逢如日中天元阳之气充足,心畔自然流转那百晓道长解读的诸般心法,牵动心神缓缓远转开来。 丈量之法,规矩之道也,平矩以正绳,偃矩以望高,覆矩以测深,卧矩以知远,环矩以为圆,合矩以为方。方属地,圆属天,天圆地方。方数为典,以方出圆。笠以写天。天青黑,地黄赤。天数之为笠也,青黑为表,丹黄为里,以象天地之位。是故,知地者智,知天者圣。智出于句,句出于矩。夫矩之于数,其裁制万物,惟所为耳。 而今欲以规矩之法丈量人心,须得以正直仁爱诸般阳刚念头纳元阳之气,铸造一尺一斧,元阳尺克己不逾矩,元阳斧克敌从所欲,从所欲而不逾矩,方是修行大道。 心念流转间,天地之间的元阳之气缓缓纳入体内,似是这躯壳根骨极为适合此等阳刚炽烈之气,吕岩化去其中的暴烈气息,刚刚修成的阴神之体将变得醇和许多的元阳之气收摄一空,百丈巨人的两手之上有一尺一斧渐渐凝练而出。 吕岩回转心神,马上感受到阴神之上的缕缕阳和之气,立时惊喜莫名,没要想到他不过是意欲练就神通法术,竟会沾染阳和之气,只待日后巩固一二,日游阴神便可立时修成。 不过此也是意外收获,如今明了规矩丈量人心之道,愿执此元阳尺坚守本心不逾矩,更欲顺从本意持这元阳斧披荆斩棘,直指大道。 只是眼下他仅练就筑基命元,成就阴神性元,不过是最最低等之品阶,手中更只有三尺凡铁防身,实在是孱弱无比。 或许可以用乾阳灵材之物为依托凭借,将这刚刚修成的元阳尺和元阳斧虚影打入其中练就两件法器,定是契合无比,可做日后御使之用。 法器灵宝须得日夜孕养刻画禁制,凝练七十二道地煞禁制成就法器圆满,而后熔炼成一道天罡禁制成就法宝,再则需要祭炼三十六道天罡法阵孕养灵性,自此周天圆满成就后天灵宝。 只是如今他荷包干瘪,而这有成道资质的乾阳之物更是难寻,须得日后花费不少心思搜寻一番才是。 忽的他心下不由一动,想到了之前百晓道长遗落下来的那个玉匣,在符篆封印之下依然有丝丝炽烈的阳刚之气溢散而出,必是乾阳至宝无疑。 心念流转间从须弥囊中取出那布满符篆的玉匣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立时感受到玉匣之中隐隐透出的至阳气息。 许是年代久矣,贴在玉匣上的符篆暗淡了许多,封禁之力消散大半,是以才会有至阳气息溢散而出。 而在这时刚刚修成的元阳尺和元阳斧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受控制的传出一股吸力,将这至阳气息收摄一空,立时变得凝实了几分。 他见得如此更是难抑心中的渴望,急切的想要打开玉匣一观究竟,立刻将那符篆揭落下来,一股炽烈阳刚的气息冲天而起,方圆数丈化作元阳之气的世界,使得吕岩全身气息激荡不已,忍不住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却是不想这般浩大的声势传出十数里之遥,激起山精野怪无数,更是引起一位在这片地域历练的修士的注意。 那位道士头戴玉芙蓉冠,身披组金无缝服,腰悬银印。观之分明是龙虎山正一道一脉,拜谒张道陵为祖师,更是自龙汉起便受命领江南道教,主领三山符籙。 似是感觉到远处浩大的声势,明了有灵宝仙材现时,暗道一声:“实是好缘法!”立时脚下出现一龙一虎两道虚影,托着他的身体往吕岩之所在遁去。 此人毫不掩饰的飞遁而来,须臾便至当是气势如虹,使得鬼妖丧胆精怪亡形,俨然修为不凡,吕岩到底是历练不足,一番劫难降临己身而不自知。 这时吕岩依旧沉湎于手中的灵材浩然气息之中,不作半点防卫,更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那道人已然悄然落在不远处的树冠之上。 龙虎山修士见得此地只一位稚气难脱的少年,心下稍起轻视之念,马上将心思转到了那被吕岩捧在手里的玉匣之上,玉匣中有两件仙家灵物放置其中,灵光灿然元阳气息四溢。 那两件灵物见之便顿觉不凡,运目力再细细观瞧一番,立时心下暗惊,竟是一截雷击桃神木,观之怎么也得有个万把年的样子,这可是少见的很了,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啦。 至于另外一件事一块首阳山铜,桃木有神是仙道常用之物,而那万年雷击之物更是灵宝胚胎的上佳之选,不觉欣喜万分。 此方天地经历数次天地大劫,灵气有所下降,仙家灵物早已不同于洪荒那般灵材遍地了,这两件灵材也算是世所罕有了,也不怪乎此人会心生贪念。 只是此人到底算是名门正派,自小跟随门中长辈修行,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沾染些许大派习气,心中难掩骄纵,更对吕岩这稚子轻视不已。 他暗运先天真炁,仰头放声大笑,掀起一圈圈声浪,使得周遭的树丛激荡开来,蔓延至吕岩身周,将还沉醉在元阳世界的吕岩惊醒过来。 待的吕岩回过神来,见得不远处的那龙虎山道士正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惊起满头大汗,对自己这般毫无警惕感到羞赧无比,更对心神被些许外物所夺而无地自容,丈量内心之法到底才得到没有多久,日后须得好生修持才是,当然还得有日后才行。 不过此时也没有那么许多时间让他收拾心情,欲将那玉匣合上收入须弥囊中,却是因为元阳气息浩大,难以收入囊中,只得紧紧的攥在手里。 他一手执三尺家传宝剑,一手握着玉匣,眼含深深的戒备的看着远处的那道人,一见那腰间悬着的银色印便知晓此人是龙虎山修士无疑。 再观那道人身覆盖金光流转,有万神虚影行礼。内有霹雳轰然,有雷神化身隐名。周身洞慧交彻,五炁腾腾,分明是正一派正统,金光神咒功行圆满,攒外药而炼小药,已是小药二转的样子,只是观之气息不稳,许是刚突破不就,所以才会出门历练,较之吕岩的修为倒是要强上那么一点。 电光火石之见,吕岩念头涌动,明了如今的这番境遇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却是没有拱手将自己的灵宝交出去的道理,少不得要拼杀一番才是。 第15章 白日显神游天都 偶入法域识神道 吕岩匆匆离开刚刚争斗的地方,神色恍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晕头转向一阵乱撞,根本不知道跑哪去了。 虽然吕岩修行小有成就,可不管怎么说,此还是他第一次杀人,方才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眨眼之间便做冰冷的尸体,一时之间还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他一个顿乱撞,却是被一个粗壮的树枝‘啪嗒’一下狠狠地抽在脸上,呆愣半晌,才慢慢的定下心神,现在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先前两件灵材出世已然引人注目,更是有大战接连发生,定然会被有心之人察觉到了,须得隐藏行迹尽早离开此地才是。 更有被他灭杀那人亦是大派中人,虽这人只是左姓旁落,比不得正一道嫡系张家之人,却也是结下因果,有大神通之人必可以从中推演出一二,查探出自家跟脚所在。只盼这人身份不被人在意,或才有肯转圜拖延一二。 况且此番争斗吕岩消耗甚巨,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才幸免于难,也是他修行日短,性命功业低了些,法器之类更是全无,底蕴实在浅薄了些才会如此罢。 好在对方修为也不过比他稍高那么几分,更是凭借丹药堆积而来,以至于根基虚浮心性飘忽,才被自家行险招勾起心底一丝贪婪之念,而后运秘法将之无限放大,牵引他的心神永堕无边欲海,心神失守之下被外魔侵染难以自持,五内俱焚将阴神念头全都灼烧一空,几十年修为一朝化为乌有,身死魂销怕是连转世重修的机会也无了。 吕岩紧紧的攥着从那左思明身上搜出来的那枚纳物戒指,如是的想着,让他不由得感叹真的是道进魔愈阻呐,自家须得引以为戒,日后必得好生自持,从所欲而又不逾矩才是。 他略做收拾之后,小心隐藏形迹,尽可能的将身后痕迹抹去,行了约摸十几里,忽的眼前一亮,隐隐听见细水潺潺之声,他赶忙紧走几步,见得一瀑布飞流直下,他不由的惊喜莫名。 吕岩欢呼一声他便冲将过去,‘噗通’一声扑到溪水之中好好放松清洗一番,才稍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休息片刻,长身从溪水中站起来,运功将湿重的衣物蒸干,对他来说这些小法门倒是运用的十分纯熟了! 极运目力扫视周遭,这方地域灵气充足,秀丽无比,如今他身心俱疲,须得寻一处僻静所在好好调息休整一番,这倒是一个好去处,只是极为可能会有精怪之属藏身其间,还是得好生查探一番哩! 吕岩擎着刚刚得到的那柄法剑,调运真元略略炼化,倒是勉强可以御使了,果真是仙家法器,虽只凝练十几道地煞禁制,却也是妙用非凡,锋锐无比自是不必言说,更是有大小如意等诸般妙用。 强自按捺心下的起伏,此行的收获可远不只如此,功业进益才是最为重要的,此番历练可真的是收获多多。 小心查探一番,才发现这瀑布之后别有洞天,倒是无甚精怪之类,似有前人在此停留过,还遗留下些许杯盏瓦罐石凳石床,只是观之时日久矣,显得破败不堪。 吕岩暗自思量,他也只在此稍事休整,倒也不会停留太久,此间倒是一个不错的所在,略略清扫一番,便盘膝在那石床之上神游物外起来。 运功反照己身,周天运转才觉孕养的先天真炁稀薄了不少,显是先前的一番争斗耗损颇多,才将往日的积累消耗大半。不过如今修成日游阴神,渐入入微佳境,先前查探不到的许多细微的筋脉,如今却是轻易的打通了! 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此番历练厚积薄发之下,一气呵成修成这般日游阴神之体,更是悄然开始反哺己身,这性命兼修之道实是无上大道啊! 存神观想法相,无边识海之中一尊阴神巨人镇压虚空,只是较之先前变得高大凝实了许多,原来却是早将那左思明的阴神碎片悄然炼化大半,怪不得有了反哺肉身之能啊! 恍惚间似有一种俾睨天下得感觉充斥着整个胸膛,有感这方识海天地实在是压抑得很,他的阴神法相禁不住仰天咆哮起来,而后越变越大,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丈,扬起手中元阳巨斧,用力一划,立时将这天捅了一个窟窿出来。 而后奋力一越,倏然间便出现在这大千世界之中,只是这方天地规则圆满,不比自家识海空间,阴神在规则约束之下只显化出一丈五六,却是足足凝练缩小了百余倍有余,怪不得先前那道人得阴神才是显化数丈大小呢,原是这般因由,如此说来自家这法相倒是比之强了不少。 此是他第一次显化阴神,法相飘飘荡荡悬浮在空中感觉好似身在泥淖水潭之中一般,无有凭借依托之处,回头可以看到盘膝坐在石床之上呆愣愣且无半点人气的肉身,就跟那泥胎石头塑一般,端是有趣的紧。 运功收摄法相化作常人大小,才觉周身阻力小了许多,袍袖挥动间翩然往远处激射而去。不顾眼前的山石溪流,竟是穿越而过,才惊觉这阴神法相端得神异。 阴神者凝聚七魄而成,有游走虚实两界之能,如今他的阴神沾染一丝阳和之气,才能不惧这煌煌大日,白日显化而出。 他运功将刚刚炼化的阳和之气布满全身,才将阴神慢慢暴露在这煌煌大日之下,哪怕知晓有阳和之气护体,却也是戒惧无比。须知古往今来就有如日中天之说,这阴神如若暴露在煌煌大日之下,怕是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 细细感受这置身大日之下的感觉,好似赤身露体站在寒风中一般,好在此番禁受历练,他的心性变得坚实了许多。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是慢慢的飘往高空之中。 只升到百余米,立时觉得罡风咧咧吹到阴神之上时,阴神法相一阵恍惚,竟是有散裂的迹象,吓得他立时往下飘落几分,才觉好了许多。 他知晓此处已是他的极限,如今他的阴神法相还是孱弱了点,不过如今可以站立虚空俯瞰这天都美景,却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目力所及之处,不单是树木丛生山石嶙峋,更有五色华光飘然其上,百里之外有隐见有一处胜景,宫殿林丽,仙气缭绕,显然就是那玄德洞天,两界分割隐于这天都之地,往来尽皆是有道之士,非是俗流可以进入其中。 再观远处有烟霞之气升腾,竟是龙脉地气显化,此终南天都之地,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作都邑之南屏,为雍梁之巨障,龙脉地气自是浩大无比。 只是远远看去,其上似有一处法坛庙宇,隐有阵阵万民祈愿之声传来,细细倾听大多是些祈求来年丰收之语,才知晓竟是一处土地神的法域所在。 他还是初次见得这般神道中人,兴之所至却是有心前去见识一番,好在离那处地域不是太远,略做沉吟之后,便御使着阴神法相往那处法域飞去。 第16章 香火念力功德神 却道长生路途难 吕岩御使阴神法相去往那土地神法域之所在,几十里的路途倏然便至,当真是迅捷的很,无愧是日游阴神之身,有日游百里之能,不过想来此已经是他阴神离体的极限所在了罢! 他凝神冥思一阵,可以感受到与肉身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心里不由得安定了几分。 须知人置身无边苦海,肉身是度厄之船,神魂便是船上的人,神魂离体便是无根浮萍,若是肉身被毁,以他如今的修为怕也只有魂归地府转世重修这一条路了。 待得他飘然来的那处地界近前,慢慢按下身形,脚踏实地立足于神庙之中,周遭满是进进出出诚心祈愿的人众,而这些人却仿似根本没有见着他一样,全都直入内殿拜敬神只。 这些人脸上具是虔诚之相,跪伏于金身塑像跟前低低呢喃,听来全都是些感谢土地神庇护之言。 只见那些信众头顶之上现出一道莹莹流光,依托在香火烟气之上,飘飘忽忽尽数汇入神龛法坛之上消失不见。 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暗自点头,原来神道之真意就是这般,其间神异还真的值得好生探究一番。 他迈步再往前行几步,踏足于神域法坛跟前,万民祈愿之声更显宏大,将阴神冲击得阵阵恍惚,骇的他赶忙后退几步,默运心法阻隔视听,存神自守心神才好了许多。 略作调整,而后回神细细打量此方神坛庙宇,只见这庙宇气势恢弘,方圆十几里尽皆笼罩在金色华光之中,难寻门径。 吕岩见得自己被阻隔在华光之外,只得朗声说道:“终南小修吕岩路径宝坻,见的此间恢宏大气,欲向尊神讨一碗水酒,是故特来拜会一二!” 似被他的拜谒之声惊扰,只见护着此间神域的金光摇曳一阵,而后见得一队身披甲胄手执刀枪的士兵从中鱼贯而出,竟然都是军魂之类的阴魂兵卒。 自后土神只立六道轮回,世间游魂野鬼便有了转世之机,然却也有不少阴魂不入六道,其中便有这兵魂之属,他们生前精擅战阵之妙,大多行杀伐之事,却又身具功德正气,是以身陨之后还可以保留残存意志,得以不死不灭。 观这一队兵魂士卒,周身金光环绕,眼神冷厉却是清明无比,显然已是粗通鬼修之法,想来便是此间神只的护法神将了。 这一队人马鱼贯而出缓缓分侍两旁,却是寂然无语,吕岩不由得感叹此间的主人当真好大的排场,好生威武的护法神将! 他正待上前询问一番,却是从中走出一手摇折扇,头束高冠身披儒服的文雅青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见之好感顿生。 只见着文士躬身一礼而后说道:“小可添为此间管事,我家主上方才听闻道友言语,特意打发小可前来接引道友!”说罢身子一让,含笑看着吕岩。 吕岩见得这人谈吐不凡,对此间神只更增好感,亦是含笑回礼,便随着此人进得神域之内,此间作一庭院模样,院中先是几处厢房屋舍,想来是这些神将兵卒的住所。再行几步穿过一处玄关所在,满目净是水榭楼阁,更是一步一景,倒也是一处胜境妙地。 一路之上吕岩走走停停,那文士也不催促,只含笑看着他,倒是让他显得颇为失礼,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收起玩闹之心,脚下的步伐也是加快了几分。 少顷,吕岩便随着这文士来到后殿之中,只见得一金甲尊神端坐高堂,其下文士武将林立,具是这神只手下小神,他们尽皆默然无声,端的是威严无比。 吕岩见到此处宛若小朝廷一般,心下更是肃穆,赶紧上前稽首道:“适才小道阴神出游之时,见得贵宝坻气冲斗牛,冒昧前来拜访,出言惊扰尊神,实在是不该,山野小修吕岩这厢有礼了,万望尊神勿怪!” 说罢他深深一礼,而后便抬起头来直面这端坐着的神只,谁知这神只也不怪罪,竟是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得这大殿嗡嗡作响。 接着听到这方神只开口说道:“小友却是太过客套了些,吾千年之前亦是玄德洞天门下,添为洞主座下二弟子,名唤徐鹏是也。而今虽已转修神道,却也是常聆听师尊教诲,更早些时候师尊有钧旨降下,对小友闻名久矣,是以道友不必如此见外才是!” 吕岩闻得此言,才知晓此方神只为何会这般和善,心下对玄德上下更是感激,不过却是对这位玄德高徒舍弃肉身,而去转修神道好奇不已。须知神道一途于俗世沾染极多,更是受天庭节制,非是修道正途首选。 那徐鹏神尊似是有感吕岩心底所思,敛去笑意面现威严之色而后对下方侍立的一众人说道:“今日贵客盈门,吾心甚悦,特有犒食赐下,尔等今日可畅饮一番,如此便全都退下罢!”说罢袍袖一挥,堂下立现几桌筵席,有酒有肉却是用神力显化以供这些阴魂食用。 堂下众人见有犒食赐下,具是欣喜莫名,须知显化此等食物颇为损耗神力,在他们归附此方尊神之后,千余年时日也没有享用过几次此等犒食。 于是这些护法神将立时欢呼一声,情绪高涨万分,跪下山呼神只名号,对吕岩也带了几分感激。 待得他们拜谢完徐鹏尊神之后,具是冲将上来将堂下的酒肉哄抢一空,而后缓缓的退出了殿外。 等到下方众阴魂小神全部退出,那端坐的徐鹏神尊长身而起,引吕岩前往后堂静室。 吕岩见这神尊屏退左右,知晓法不传六耳,有辛密之事要告知自己,便任由对方施为了。 二人回归静室,相对而坐,奉上茶食餐点,亦都是用神力显化。吕岩见之深感差异,便含笑示意之后,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竟是入口便化,他这阴神之体亦是感觉有一股饱胀之感,还真的是好不神异。 那徐鹏神尊见得吕岩如此,也不在意,含笑看着他用过茶食,而后开口说道:“道友却真是赤子之心,当是真性情呐,哈哈哈!”却是语含揶揄,说的吕岩好不羞赧。 似调侃了吕岩一番,这神尊心怀畅意,回归正题而后说道:“方才见道友满含疑惑之色,想来却是对我转修神道有些疑惑罢!”说罢目光定定的看着吕岩。 见得这神尊明了自家心下的所思,吕岩略显不好意思的一笑,却是目光定定的看着那神尊,期待下文以解心中疑虑。 徐鹏神尊见他如此,随手端起案几上的水酒一饮而尽,而后怅然道:“自上古伊始吾等便随恩师修行,历时数千年方才登临人仙业位,哪成想与人争斗伤了肉身,眼看就要遭劫转世,不得已之下,师尊才求来这神道符篆,集香火念力成就一方神只,庇护方圆百里生灵,以求功德加身,才得以苟活至今!” 吕岩闻言这才知晓其中因由,却是心下好一番嗟叹,观这徐鹏神尊出入受人拥簇,代天牧守一方,让人好不艳羡,哪里会想到是这般情形,还真的是不可貌相。 这长生道途好生难得啊,有感这修行艰难,吕岩心神一阵摇曳,而就在这时心底忽的现出一杆元阳巨镇压而下,将这一缕玩忽动摇之念尽数收摄,而后迅的恢复清明,道心愈坚。 吕岩抹去头上的冷汗,这时常对心性的拷问当是防不胜防,不过倒也算是一种修行。 只是这元阳尺自先前有了新的领悟,威势大增之下,有了诸般异变,竟是有了收摄魔念之妙,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也唯有留待日后再好生查探一番了。 第17章 把臂相谈论大势 矢志大道不回头 那端坐在旁的徐鹏神尊见吕岩须臾之间便镇压心底杂念,倒是不由得感叹此子当是心思坚韧之辈,不怪乎自家师尊会这般看重于他,只是不晓得到底修持何等法门才有这般妙用。 他们二人好一番怅惘,而后各自收拾心情,只见那徐鹏神尊接着道:“我观道友之天资世所罕有,想来定会勇猛精进,况乎道祖有言,三千大道皆可成圣,这神道法门亦是如此,长生亦是可期!” 吕岩闻言连到不敢,赶紧说道:“道友这般夸赞却是太过了些,吾辈修道之人必存乎平常之心,才更合乎天道!” 见得吕岩不骄不躁,那徐鹏更觉此子不凡,似是下定决心交好吕岩,他正了正颜色而后说道:“好叫道友得知,其实这神道法门自上古之时便大行其道,三皇五帝尽皆行教化之事,而受封我人族大圣,虽比不得那混元圣人,亦是与天地同寿。” 吕岩知晓今日有幸闻得上古辛密,亦是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只听那神尊继续说道:“更有那无量量劫起,道祖赐下封神榜单,引得亿万真灵尽皆上得榜来,是以六御掌管天庭,有周天正神三百六,更有各路毛神无数,自此神道昌盛,天庭威临天下!” 闻得这一番言语,他不由得心下暗惊,早些时候他就从一些道藏的只言片语探知到这上古封神大战的残酷,却是不曾知晓还有这般内情,不怪乎如今天下之人皆是奉行此道,只是为了避死延生就受制于天庭,更是与信众沾染因果极多,却实在非是他所愿。 似是今日真的对吕岩刮目的很,那徐鹏神尊却是知无不言道:“如今封神已俞千余年,这南瞻部洲之地皇朝更迭,这神道未见丝毫式微之势,却是日渐强盛,四海龙族尽皆称臣不说,这地府之地名义上亦是受制于天庭,是故而今有不少修道之人聚集气运功德辅修此道,像吾等这般改修神道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徐鹏神尊却是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家的境遇,怅惘一番而后对吕岩劝慰道:“吾等道家之人以炼性寿命为宗以期长生,更有修道之人皆是以寿元为心底执念,是以如今虽说受制于人,却也并非是不可接受,况且天界亦是势力错综,我们这玄德洞天亦是一方翘楚,不似那等底蕴全无的毛神,倒也算是逍遥!” 吕岩听到此间,虽知晓这些都是大实话,心下却是不敢苟同,被束缚的鸟儿又怎知天空的辽阔呢,此等却是于道心大有折损,心下却是不由有些鄙薄。 虽说他们二人道不相同,可也知晓此番话语亦是为了他好,也就不露神色。只听那徐鹏神尊继续说道:“知晓道友你志存高远,可你想过没有,如今这神道既然大行其道,必有因由啊!好叫道友你得知,这天地间有三教九流,修行的诸般法门皆有玄妙,这神道法门亦是如此,集香火信仰之力得享悠长寿元,更可以借此行攻罚之事,使得敌人沾染万千念头,其中的危险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 听到此间话语,吕岩却才知晓人家早就看穿自个的小心思,让他好不尴尬,赶紧连声道:“受教,受教!” 这徐鹏神尊倒是颇有些长者风度,知晓吕岩只是有些年少气盛罢了,淡然一笑而后摆摆手继续道:“道友你修行不久,还未接触到这些,才会有些懈怠。今日我略略阐明这天地大势,也只是要你好生修持,休要小觑天下之人罢了,须知狮子搏兔尤竟全力才是!” 如今这番话语可都是经验之谈,虽说有些交浅言深之嫌,显然人家是将吕岩当做极为亲近之人,才会这般推心置腹。 更前番他经过与那正一道左姓修士的征战,对徐鹏神尊的这些话语倒是感触颇深呐! 看着似有所得的吕岩,徐鹏神尊不由暗自点头,待吕岩回过神来之后,只听那神尊继续说道:“而今这方天地虽是受道祖天命尽归天庭管辖,不过到底根基浅薄了些,与那佛老两道自是难以相较。在百余年前,西方教东传,仰仗两位圣人至尊俨是有大昌之势,诸般大乘佛教道统香火日盛。三清道统自是由来已久,虽有些貌合神离式微之势,不过终究根基深厚,倒也有绵延之势,传下楼观与阁皂此等名门道统,此等具是圣人道统,吾等自是无法与之相比!” 此等妄议圣人已是太过了些,只稍稍谈论一番便不再提及,吕岩现今对这天地大势甚是好奇,便见那徐鹏神尊继续说道:“除却这些圣人道统,上古众仙虽是隐匿不出,却也有不少道统传下,其外另有三千旁门自是不提。你日后行走大千之时,还须得注意那幽冥地府和巫妖苗裔才是!” “幽冥之地由六御之后土神只受无量功德掌管,后土者十二祖巫之一,借此无量功德之事庇护巫族苗裔,更有相传东王木公携上古众仙全力助之,只是不知是何因由忽的隐匿不出,而今虽是名归天庭,实则由五方鬼帝十殿阎罗赏善罚恶掌司这轮回转生,更是凭借亿万鬼仙众抗衡那佛道入侵,实在是另人不可小觑!”说道此处那徐鹏神尊面色凝重,显得颇为忌惮,似是于这地府打过交道,想来定是先前寿元有尽时尝过苦头! 吕岩听到这里却是目瞪口呆,他对那三清道统和西方教派自是早有耳闻,却是没有想到这幽冥地府会有这般势力,不怪乎会掌管六道轮回这等职权,如若没有雄厚的势力,此等权柄怕是早已落入他人手里了罢! 似是不觉吕岩心下的惊骇,那神尊继续说道:“再有那巫妖苗裔,巫族之人受后土神只庇佑,暂居那北俱芦洲荒野之地,茹毛饮血封狼居胥,倒也繁衍出不少巫族苗裔,只是血脉稀薄了不少,而他们却终是不修元神,只需对那肉身近战之法注意一二便可。至于那妖族则受女娲娘娘庇护,在东胜神洲繁衍生息,只是灵智难启,修行有成的少了些,唯有那妖族七大圣支撑门户,这几位具是有些跟脚之辈,倒也曾搅得天翻地覆!” 说道此间,天地大势已然略略言明,吕岩对这方世界也已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不由得感叹这世事纷杂,当是稍有行差踏错,便有粉身碎骨之危,那长生大道自是枉然。 而欲要在此夹缝之间求取大道,实在艰难了些,只是如若让他就此畏缩,却是小瞧了他,求道之艰难,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早已做好了直面艰险的准备。 他们二人随后饮宴一番,吕岩多次谢过神尊教诲,而后言明阴神离体久矣,便离开神域,回归本体去也! 第18章 幸得天公欲炼器 远走首阳寻地肺 待得吕岩辞别神尊,阴神须臾之间便回归本体,灵肉相合之下才觉浑身舒泰,心底更是将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其实先前神游物外之时,别看他与那神尊相谈甚欢,心下终究还是不免惴惴呐! 此行与那神只一见如故,把臂而谈论得这天地大势,倒是收获满满,眼下自家羸弱,更是寄人篱下,偏居这天南一隅,今时早闻天地大势,虽是于功业无有进益,却有助于开这眼界,待得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必是助益颇多。 如此阴神回归本体,退出无量识海,垂下的眼睑睁开,顿时幽暗的洞府之中有电光闪现,实在是好不骇人,分明是将那正一道修士的神魂尽数炼化,将略显虚浮的修为夯实了几分,显然功业大有进益! 细细感受之下,他才发现不惮性功长进不少,一直进境缓慢的命元小药更是雄厚了几分。 一直以来这先天之气炼化的进境就极为缓慢,更是枉顾返转攒炼小药之艰难无比,而今阴神成就日游,这返转之功必然效益大增,是以才会如此罢! 只是如今他这修为有了长足的长进,却一直未有称手的法器傍身,与人争斗起来实在是吃亏的紧,就像先前与那左思明争斗一般,自家便是苦于未有称手的法器才会不敌,如若不是勾起此人心魔贪念,怕是化作枯骨的就是自家了罢,现在看来这炼制法器必得提上日程了啊! 忽的,他想到先前自那左思明的身上搜来的纳物戒指,此人虽只是正一道左姓旁落,不管怎么说却也是大派中人,就是不晓得此人身上会不会有炼制法器的法门。 想到如此,他忙不迭的从怀中取出戒指,凝神轻易便探入了其中,念头所及之处却净是些金银黄白之物,虽然炼制法器需要从中提取精金之属,可这数量也太过庞大了些,眼下看来此人确是贪婪的很,不怪乎修行数十载才有这般修为,最后更是受此贪婪之念所驱使,以至于身陨魂消!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将之旁支末节抛在一旁不做理会,吕岩再细细查看一番,此中除却那瓦罐瓷瓶黄白之物以外,道藏典籍倒也有有不少,取了来一一查看。 却净是些作为早课之用的集本,至于龙虎山正一道的修行功法全无,不过此也在情理之中,修行大派门中查探非常严苛,常有法不传六耳,自是难以将之带离龙虎本山,只余一卷《天工辑录》可堪大用,此卷虽是于这修行界已是烂俗之物,于他却是恰有用处,能够解他眼下的局面。 不得不说,此行他的收获实在是多了些,可以算得上是一切顺遂如愿,此前的争斗虽差点让他丧命,不过能有此收获,哪怕冒死拼杀倒也算是值得。 略略收拾心情,吕岩取出那卷《天工辑录》细细观瞧一阵,才觉此辑录旨在凝练地煞七十二道禁制练就法器,再上孕养灵性成就法宝的法门却是无有记载,于他倒是极为恰当。 细观此卷,才知晓炼制法器凝练禁制须得上合天道,要凝练足足七十二道才算是圆满,更得寻找一处地火充沛之气,引地脉肺火来熔炼灵材,于其上刻录禁制方才能有所成就。 而今他荷包干瘪,唯余刚刚的来的那两件上古之物可堪大用,只是这么一来,怕是有些不易啊! 吕岩倏然心念一动,忽的想到先前自百晓处得到的《周天寰宇洞渊集》,这集录虽还不完备,却也是记载了百晓足迹所及的每一寸土地,想来必会记载这地肺之火充沛的所在罢! 随即吕岩赶忙从他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玉简,神念探入其中,他立时感觉好似置身于一座虚幻的世界,而自家就处在这方世界的中心所在,心心念念间暗呼一声道:“欲就近寻一处地肺之火充沛所在,该怎么去法!” 忽的,吕岩身周的景色一换,便处在了炎炎大火之中,上空飘出一行字,上书曰“终南首阳山,距此处二百七十里,地热冲天,其上山铜属后天辛金之精,已是绝迹久矣,吾却曾有幸得一小块,流于后人!” 吕岩见得如此,直感叹这玉简集录好生神异,隐隐感觉似有一丝灵性孕养其中,却不知是何因由。 只是如今却实在没有时间查探其间真意,吕岩还真的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般巧合,那百晓遗留下来的宝物恰是这首阳山上的辛金之铜。 说来,这首阳山可是大有名头,相传此处是人族发源地之一,其上山铜虽只后天辛金之精,却是也是妙用非凡,那太清圣人手中的金刚镯便是用它炼成的,不过于这洪荒之地闯出偌大名号的却并非只是如此。 古老相传,天地三皇之人皇轩辕曾炼有轩辕剑与震天弓两物。其中轩辕剑自是来历不凡,由妖族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所制,后被巫族十三祖巫蚩尤所得,最后又辗转到人皇轩辕手。 后来又采首阳山之铜重新炼过,轩辕剑也因此而被称为帝王之剑,和天皇伏羲的伏羲琴、地皇神农的神农鼎一起号称人族三大圣器! 至于震天弓乃是人皇轩辕以当初以炼制轩辕剑剩下的首阳山之铜而炼,后被人族圣母女娲娘娘座下童灵珠转世的哪吒所得,随哪吒在封神大战立下了赫赫威名。 更有上古天穹破裂,后天葵水之精肆虐,引得天下残破不堪,人族五帝皆是不得其法,直至禹帝在位时,采首阳山铜,炼定海神针,使得葵水避退,才解得这施虐久矣的水患,积累无量功德! 此些重宝具是自上古之时便闻名天下,是以引得不少修士争相采取这首阳山铜,如今已是绝迹久矣,现下自家幸得此物,虽只小小的一块,却也是天降德泽了! 只是这首阳山早有“日出之初,光必先及”之名,更是太清圣人道场,今日他欲要登临此山,怕是艰险无比呐! 沉吟良久,他咬了咬牙,眼看法器成就在即,却是断然没有就此退却的道理,想来那高高在上圣人,必不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修士罢! 既已下定决心,那便立时行动起来,他长身而起,拂去身上尘土,就欲要离去。 忽的心头一动,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从那左思明尸体上得来的纳物戒指,这戒指虽比自家的储物袋好了不少,却到底是那正一道之物,若是日后行走天下时,被人察觉,必是后患多多! 眼下自己实力低微,孤身一人实在难敌此等名门大派,还是谨慎些为好。 想到此间,吕岩只得将其中还有些用处的物事取了出来,忍痛将这戒指弃于石床之下,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处临时洞府。 出得洞府,辨明方位,擎三尺法剑直指首阳山,这法剑虽凝练十几道地煞禁制,却实在平平无甚出彩的地方,也无有正一道印记,眼下倒是勉强可用来傍身。 吕岩仰天长啸,沿着先前自玉简中看到的路线图行去,眼下他的肉身只有身轻之妙,还不具飞腾之能,更是无法与仙道中人的遁法比肩。 只能凭借双足丈量大千,倒也算合乎他修行的法门,就像那千万年前的百晓道人一般,行万里路涂,踏破千双鞋,自然于功法的体悟大有助益! 第19章 圣人道场清气垂 以火克金炼器始 吕岩擎法剑直指首阳胜境,一路这么行来,哪怕他如今修为有了长足的长进,亦是艰险无比,此等山野荒僻之地,罕有人涉足其中,行路之艰难自是不提。 然而其艰险哪里会只有这些,少不得精怪之属垂涎于他,而吕岩也唯有凭借手中长剑奋力拼杀,才不至命陨虎口! 饶是他竭尽全力,亦是折损颇多,这不是他这右臂之上还能看见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此却是被一狼狈精怪砍落所致,这狼狈已是炼化横骨,约摸着有几十年的修为,善御使一道粗制的刀形法器。 如若不是这精怪之辈无有行功法门,而吕岩又见无法抵挡,有心退避,尽全力引掌心雷法轰殛此等邪魅精怪,更兼得雷法向来克制于邪魅之属,这狼狈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雷法一击,有了不小的损耗,吕岩乘这其心神失守,寻暇隙运法门腾身远遁,才没有被这小小的精怪截杀。 此役事毕,吕岩面色惨白的倚着大树,心下好不凄然,前番一路顺畅,他仗着功业长进,却是小觑了旁人,险些被这毫无跟脚的狼狈精怪斩杀,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啊! 好在他只是右臂伤了些,修养时日便无有大碍,况且此还是他第一次受伤,日日观着这臂膀上的伤痕作为训诫,时时自省才能走的更远呐! 寻一僻静所在将养时日,这伤口才慢慢结痂,日夜行功将损耗的真炁恢复大半,才复又出来去往那首阳山,这次却是隐匿行迹,小心行事不敢稍加放松。 如此走走停停,约莫行了十余日,才赶至首阳山近前,愈是临近愈发感觉清奇,精怪邪魅尽皆退避三舍不说,抬眼望去只见其上氤氲缭绕,清气垂落,方圆百里有华光笼罩,旁人难觅门户! 吕岩看在眼里,直感叹好一派圣人道场盛景,不愧是太清圣人曾经布道所在,虽然如今圣人远在天外天八景宫,久不临凡布道,圣人之威严又岂是旁人敢轻触的! 吕岩心下一肃,掸去身上的尘土,扶了扶头上的道冠,朝着那首阳山上深深一礼,只是心下隐隐有种压迫的感觉,他不敢久呆,转头往往地窟肺火处行去! 约摸再行十余里,近的一处幽深地窟所在,四周寸草不生,作一片白地焦土,显是地热蔓延而出,才使得此间一片赤地。 见得如此,吕岩知晓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他欢欣莫名,这一路涉险而来,实是不易啊,眼看地脉火窟在前,法器可成矣! 只是这火窟炎炎,以自己如今的修为欲要入得其中一探究竟,不晓得能够坚持几许啊,也是怪自己稚嫩了些,没有想到此间竟会如此酷热难耐。 他不由的大感失策,摇头叹息一阵,唉,也罢,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调运真炁遍布全身,沿着那火窟小路而下,由此就能窥见一二,显然先辈之人常临此间寻觅山铜,这才将这等灵材采取一空罢。 吕岩这般小心翼翼的行着,幽暗的地窟不时有火光乍现,越往深处行去越是酷热,挥汗如雨,真炁更是消耗极大! 这地窟之中却是浑浑噩噩难辨方向,曲折徘徊甚是难行,只能从地温激增之间依稀感觉到这火脉怕是不远了! 吕岩借着不时冒出的火光摸索前行,不敢稍加放松懈怠,此地火属灵力充足,虽此地离圣人道场不远,邪魅之辈难以近的前来,说不得就有也会如自家这般来此碰运气的人罢! 他前番历练拼杀,倒是长进了不少,幸得他担心的事无有发生,如此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的眼前火光大盛,他的衣物被炙烤得“滋滋”作响,直骇的他忙调用真炁抵抗,才感觉好了些! 他不由心下暗惊,感叹这地火端得好大的威势,不怪乎为后天丁火之精呐,先前便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有机缘得见罢了,不过此也在情理之中,也唯有这般火中精华会孕养出那同属后天辛金之精的山铜罢!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戊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葵水,此乃五方五行,然这五行亦有先天与后天之别。甲木、丙火、戊土、庚金、壬水份属先天,这丁火和辛金自是后天无疑。 眼前这火精虽只后天之属,却亦是世所罕有,而今他想要御用这丁火炼器,恰好暗合火克金之道,想来必定可以铸就无上法器! 只是这丁火有焚天煮海之能,而自家修为又实在是浅薄了些,想要御用这丁火,还须得好生筹谋一番才是。 吕岩如是想着,却是不觉间真炁已然耗损大半,待回过神来之时,赶忙远远地退避开来,这一路之上时时运功抵抗地热,心神紧绷不敢稍加放松,却是没有想到这丝丝缕缕间真炁会折损如此之巨! 他只得隐身一处角落,盘膝运功调息恢复真炁,好在此间灵气充足的很,恢复起来倒是快的很! 只是此地灵气偏属火行,度气入体之后只觉炽烈无比,经脉常有撕裂痛楚之感,还须得多花费些功夫再行温养一二。 如此一来,虽说多费了些周折,倒是于肉身大有妙处,更对真炁有提纯之功,采取小药往返之功大有进益,实是意外的很! 吕岩却是全力运行功法,将旁的尽皆抛在脑后,如此功行整整两日,不觉间须臾便至,只是未进半分水米,俨是直入食气而生的无上妙境! 待他悠悠转醒,只觉体态强健,盘膝坐忘数日未有半分难耐,显是肉身萃取之功,而真炁小药已作第二返,浑厚纯正得很! 先前还在思量欲要用这丁火之精炼制法器,怕是力有未逮,如今看来趁着功业长进,许可以谋划一二! 自家这首阳山铜只婴儿脑袋大小,只需寻一处火脉薄弱之处,引一簇丁火之精下来日夜淬炼便是,如此一来定是颇为耗费时日,却是眼下最为安全的办法了! 既是主意已定,那说干就干,吕岩飘身在这地窟中踅摸起来,于那火海主脉弃之不顾,专挑一些细小的支流,这好不容易才在一处偏远之地寻得一处符合他要求的所在! 此处虽较之主脉弱小了许多,却亦是不敢小觑,吕岩取出那首阳山铜放在地上,而后调用真炁擎法剑挽一见花,往一簇火苗上削落。 好家伙,这丁火之精端得好大的威力,焰火落在法剑之上,直直引得法剑‘滋滋’作响,其上灵光明灭不定,显然受创甚深,吕岩不敢怠慢,强忍炽热尽全力一挑,将一簇丁火之精从火脉之上挑落下来。 而后吕岩擎法剑一引,将这簇丁火引落在这首阳山铜之上,顿时之间,山铜皮壳隐有消融之势,只是如今看来这丁火如无源之水,想要炼化这辛金之精还须得耗费些时日了! 见得如此,吕岩才将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看了一眼手中的灵性已失的法剑,不由的撇了撇嘴,而后狠狠掷到了火海之中。 吕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此方山洞回响彻彻,他费尽心思,如今眼看此时有所转机,法器成就在即,这等破铜烂铁自是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第20章 金斧铸就唤烈阳 丁火炼体不得法 丁火之精日夜煅烧这山铜,却到底无根无源,眼看着威能逐渐流失,吕岩只得催动真炁助长火势。 如此一来他日夜行功,使得真炁凝实了许多,此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更有这簇丁火之精也因此慢慢敛去暴戾。 竟渐渐的与他有了丝丝缕缕的联系,显是已被炼化了几分,他不得不感叹这缘法实在是难明! 花费旬月时日,吕岩才将这山铜炼化成滚烫的汁液,期间不敢稍加懈怠,只得一直守在近前,偶尔服食些黄精果蔬之类度日,大多时间都是在打坐之中度过。 这炼制法器实在是颇为损耗心神精力,只这旬月功夫,吕岩就显得黑瘦了那么许多。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咧着嘴笑出声来,如今已是万事具备,接下来能否功成便在此一举了。 他双手一招将那滚烫的山铜汁液唤至近旁,存神观想元阳巨斧,而后手掐灵诀朝着山铜汁液打出一道巨斧虚影。 立时之间,眼前凝结出一流光暂然的元阳斧,却是和元神观想的一模一样,吕岩趁着金斧温热,手忙脚乱的在其上刻录禁制。 这一顿忙活,还真的是凶险的很,稍有不慎便有器毁反噬之危,好在有他这断时间的不缀之功,性命修为具是长进不少,如此须臾之间便是功成,只是这真炁耗损实在是太过骇人了些,只这短短十数息的功夫,真炁已是见底。 似乎真的是气运所钟一般,他这初初尝试炼制法器便是功成。 吕岩不禁的喜上眉梢,双手一招那金斧临空落在手中,握着尚有余温的金斧,顿感一股亲昵之感直入心头。 他免提真炁注入其中,便见得一道凌厉气劲透过斧头,直直朝着地脉火海击落,一时之间引得周遭火海翻腾不休气浪滔天。 吕岩见得如此,抚摸着斧身喜不自胜,直感叹器物一道不怪乎列于修行百艺之首,于攻罚实在大有助益,自家费尽心思炼成的这金斧,日后必可以作为依仗臂助,护道身侧! 似是有感他的坚实道心,金斧不住轻颤嗡然,显是其间暗蕴了一丝灵性,有成就灵宝的资质道蕴,倒是没有埋没这辛金山铜之名,只待日后凝练地煞圆满,必可直达上品! 他心下暗自忖度着,这金斧是他引丁火之精取首阳山铜日夜锻造而成,于他修行的法门契合无比,更是暗合道心,既然如此就唤作‘烈阳’可好。 一想着日后自家可以执着这烈阳斧,于浑浊世间行煌煌攻罚之事,开辟一道清明太平,吕岩便觉欣喜莫名。 不过在此之前还的立一法度标尺为好,这么看来这另外一件法器的炼制还得及早提上日程了,现下自家虽将这万年雷击桃神木收入囊中,想要炼成法器却是还得另作筹谋才是! 故老相传,桃木有神,群邪辟易,而这万年雷击之桃木更是受天雷轰殛,至纯至阳坚若金石,却到底本性属木,终究难抵真火煅烧。 须得先取用真炁日夜温养通神,而后才能刻录禁制,却是有别与这烈阳斧的炼制之法,这么一来自是繁琐的很! 既然短时间内难以成就那法器,自然还得先行温养之功,况且这段时日他消耗甚巨,先在此间休养些时日也是好的。 吕岩灵诀一引,就见得那烈阳斧化作微尘大小纳入丹田孕养,显然这烈阳巨斧是身具大小如意之神通,哪怕化作一粒微尘亦是能够察觉到他所在,实在是神异的很。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吕岩稍作安歇之后,便反观内照功行玉液还丹法门,采取天地灵气攒炼小药,这段时间他一直作第二返之纯炼,功业悄然长进不少,想来只待再行功月余便可直入第三返。 吕岩却是实在没有想到就在他行功之时,被他遗忘在旁边的丁火之精一阵摇曳,而后竟直直往吕岩身上飘落 眼看着那丁火之精穿过内腑顺着经脉游走于周身各处,引点点星火焚烧血肉,直痛的吕岩忍不住惨嚎出声,周身气劲乱窜,险些断绝修持的法门! 眼看吕岩有散功走火入魔之危,好个吕岩当真是个有决断之人,立时存神观想阴神,将全部念头化入识海深处,才将万般痛楚驱散一空。 端坐深海虚空的吕岩依旧难抑心下的惊骇,却是不知怎的会生出这般变故,他心念一动,日游阴神欲要自顶门而出一探究竟,却是终不得其法,细细感应之下,却是有一层丁火薄膜阻隔在外! 眼见自家被困于躯壳之中,先前还觉这簇丁火之精与自家甚是亲昵,却是不知为何忽的生出这般变故,一时之间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此番变故较之与他人争斗大有不同,实在是难有转圜的余地,眼下情形未明,静观其变才是正理呐! 这可是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吕岩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端坐识海修持白骨观想,却哪里能够定下神来,心思烦乱的很! 如此他枯坐识海,满眼尽是昏暗,不知过去几多时日,此中滋味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这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吕岩牙关一咬,将全部念头退出识海,回归本体。 顿时吕岩只觉好像置身烘炉之中一般,周身气血滚烫,炙热难耐,眼看就要痛晕过去,好在这段时间他的道心被磨砺得坚实了几分,才没有做出这等丢脸之事来! 而今吕岩虽然痛苦不已,却也好过枯坐识海忍受无边枯寂,还可以一探究竟,总不能就那么听天由命! 他强自忍受这无边痛楚,免提心神查探周身各处,才明了这丁火竟是将自家肉身当做法器一般淬炼煅烧,丁火灼烧周身精气血肉,化作涓涓精血洪流徐徐汇入下丹田血海之中。 只是丁火酷烈,又忽的擅自闯入他的躯壳,因为没有他的约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的在他周身肆虐,是以才会这般痛苦难耐。 既然已然明了其中根由,只需对症下药便是,现在首要之功便是与这丁火之精沟通,慢慢将之驯服收摄,如此一来自然无忧矣! 想到此间,趁着肉身还没有崩溃,他马上行动起来,这焚身之痛实在太过了些,他实在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 吕岩强忍痛苦,心念间缓缓发出一股和善之念散布全身,尝试着与那丁火之精沟通起来,却是一直无有回应,只得一遍一遍的呼唤沟通。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丁火依旧不见回应,只觉周身的痛楚似是退却了几分,原来早就变得麻木不堪。 吕岩不由的好一番气馁,更感绝望,说来自家这躯壳之中的精气大半作攒炼小药之用,散落在经脉血肉之中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如若今日这精气尽数被炼化了去,怕是少不得要散去修为来弥补精气,只是这么一来,却是唯有转修肉身这一途了! 第21章 血海成就精气足 如臂指使血焰成 吕岩竭尽全力沟通这丁火,奈何一直收效甚微,眼看着周身散落的气血被炼化大半,尽数化作精血汇入到了血海之中,恐有跌落道阶之危,使得吕岩的这心神越发烦乱起来! 只是他明白,面对着如此境遇,越是自乱阵脚便越是在自绝生路,吕岩赶紧默运清心咒法,心神杂念缓缓平息,化作一股清流在心底流淌。 霎时之间,心底的万般不忿化作了平和,而后发出和善之念再去沟通那丁火。 这次却是重新感觉到了那份很是熟悉的亲昵依恋,说来如此后天之精已是孕育亿万年,灵性充足的很,先前吕岩身陷忿念之中,哪怕再是掩藏一二,终究难抑心底的恶意,是以这丁火才一直无有回应! 如今却是有感吕岩这份善念发自内心,这才恢复了那份亲昵,吕岩试着凭借着那丝丝缕缕的联系,低声呢喃吩咐那丁火聚敛收缩。 这次那丁火却是有了些许动静,只见其轻轻摇曳一阵,而后缓缓从周身各处退却,沿着经脉一路流转而下,一直到达下丹田血海之处倏然一跃,竟是落入到那精血河流之中,瞧着这么个情况,它这是欲要在此处安家啊!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心下一惊,虽然现在看来此危机算是解去大半,但是这般强大的后天丁火之精欲要在自家这下丹田血海之处安家,却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要知道这丹田所在向来是人族修行之根本,自女娲圣人集各族所长造就人族,却是这人族之身皆有三处丹田所在,孕养精气神三宝,具是成道之基石,堪称无上道体! 往后人族先贤创立万千修行法门,皆是不离此宗,亿万人族部众更是凭借于此,占据天地主角大位,才得以绵延至今。 只是这修行法门却是各有侧重,就像吕岩先前修行之法便是精研泥丸识海和膻中气海,却是略过开辟下丹田血海这一道,直接采取外药先行筑基之事,而后再来攒炼小药。 毕竟人的精力实在有限,明知这样根基稍有不稳,只待日后成就人仙业位,回转夯实一二却也是无伤大雅! 如今吕岩在机缘巧合之下开辟血海,炼精化气的效用必然大增,而这丁火之精又入驻丹田日夜煅烧精血,如此一来端得是凶险的很呐! 卧榻岂容他人酣睡,既然这丁火不告而入,虽说如今助自家炼化了散乱的精血成就这血海,更应声回落丹田,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趁此时机加紧炼化于这丁火,定能够毕功于一役,解决所有祸患! 想到如此,吕岩便立刻行动起来,聚敛丹田血海的全部精血将那丁火之精围在了中间。 许是察觉到些什么,这簇丁火之精不安的摇曳一阵,吕岩赶忙驱动心神安抚于它,可能是先前日夜陪伴建立起来的那份联系的原因,这才使得丁火慢慢安定下来。 吕岩调动精血一点点渗入到焰火之中,丁火烈炽势大,就算现在其未见反抗,想要炼化它亦是艰难的很,不时有精血气化升腾化入气海,如此一来他这小药倒是悄然长进不少! 眼看着这精血长河缩水不少,吕岩实在是心疼的很,却是知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此侵染之功才是现下最为稳妥得方法。 如此一来,吕岩只得取用精血寸寸侵染这丁火,幸好在精血耗损大半的时候,那丁火化而为一朵血色焰火,在精血长河之上徜徉一阵,浮浮沉沉显得活跃的很。 现在危机已解,吕岩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此番劫难虽然让他受尽折磨,却也让他受益颇多。 只是这一放松下来,顿觉身心具是疲惫的很,存神缓缓从血海深处退却开来,心神复又回归大千。 待他悠然转醒,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筋肉皮膜较之先前要强上许多,恍恍然好似有力能扛鼎之感。 他细细查探之下,才惊觉周身经脉变得宽敞不少,让他不由得惊喜莫名,这么宽敞的经脉运行起功法起来,不用多说定然有倍增之功! 虽说前番筑基之时于这肉身大有淬炼之功,却也就是有别与凡胎罢了,实在是孱弱的很,而今这肉身躯壳在丁火洗练之下,悄然跨入了肉身大道之门径,有了战天战地之能! 只是如今这方世界少有人修行此法,上古之时盛行的大道已是凋敝久矣。 相传上古巫族便是不参元神,只尊己身,战天战地血染洪荒,可惜的是终究不识天数,巫族十二始祖只余后土一人流落地府,其余之人尽皆身陨化灰。 说来当今修行肉身之法当数道家的八九玄功和佛门的九九玄功为此道之最,有肉身成圣之能,却是非圣人门徒罕有人能够修行。 古往今来也只有在封神之战中扬名宇内的杨戬和百年之前西游取经的通灵石猴孙悟空这二人凭借此道大放光采,闯出了诺大的名头! 吕岩有幸踏足这肉身一途,却也是他的不幸,现在的他无有这等修行肉身之秘法,只能采取些笨拙之法淬炼,到底会差上许多,哪怕如今身具千钧之力,于他的修行帮助亦是甚微! 吕岩摇了摇头,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吕岩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如此端坐行功已达数月,既然诸事已毕,须得好生修养一番才是。 说来他已是数月时间未曾进食了,却是从须弥囊中取出些黄精之属裹腹,嚼着略有甘甜的黄精,吕岩陷入沉思当中。 眼下虽说有了不小的突破,却也将他先前的积累消耗殆尽,现在他这肉身气血之中的精气可是空空如也。 如此必然会大大地影响他以后的修行进度,更是再没有了如山的灵药供养他修行,少不得要靠自家拼杀争取一番! 吕岩如是想着,一时久久无言,却是心念一动,他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从须弥囊中取出来一味灵药,却是先前自那精怪处得来的车马芝,这车马芝大如伞盖,深藏于地下三百年之久,日精月炼精气十足,于他现在倒是大有用处。 他心念一动,呼唤那刚刚被炼化的丁火血焰,倏然那血焰自右手掌心透体而出,悬浮在空中摇曳生辉,洒落点点星火。 现在他将这丁火尽数炼化,可以说是如臂使指,于他再无伤害,日后倒是可以尝试着御使这丁火作争斗之用,想来定是妙用多多,不过现在驱使这丁火却是用来炼化车马芝之用。 吕岩不通外丹之道,况且眼下这条件更是粗鄙简陋的紧,自是无法进行那药浴,想来只得驱使丁火血焰将之萃取出精华,而后再行服用了! 只是行此萃取之功,却须得好生掌握火候才是,若是稍有不慎,这灵芝便会化作飞灰,要是真的如此怕是他就要欲哭无泪了! 第22章 芝香盈室华彩生 心魔暗扰不自知 吕岩他欲要用这血焰萃取车马芝行炼药之事,却是需要在这其中寻到一份恰到好处,增之一分便将这芝草损毁当场,减之一分则无法将精华汁液萃取出来,便是在做无用功。 此实在是对血焰的控制力是一个大大的考验,其实吕岩他还尚欠一点火候,不过万事不就是从无到有嘛,就且试上一试又待如何,吕岩先将大如伞盖的车马芝剖成百份,再行试验一二了。 灵药比不得金石之物,实在脆弱的的很,更枉顾他这血焰是以丁火为基炼化而来,要取用这血焰萃取芝草,便犹如冰雪消融一般,其间艰难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他尝试着御使血焰灼烧这芝草,只见刚刚将车马芝加诸于血焰之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化作飞灰散落一地,直惊的他呆愣愣站立当场,而后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这血焰会有如此威能,如若驱使此焰火御敌必是所向披靡,只是现在炼化灵药需要的却是中正平和,而非是这般强横的威能。 他摇头叹息一番,只得调用全部心神尽力收摄血焰威能,如此一来倒是没有再如先前那样狼狈不堪。 却不曾想到这样收获来的净是些腌臜之物,得来的药丸乌七八糟满是恶臭,一看便知道渣滓遍布,实在于修行无有益处,或许满含剧毒也说不定。 将这些炼废的药丸狠狠地丢在一旁,他从未想到自家竟还有被这小小的药丸弄得束手无策的时候,不过看着一份份灵药损毁当场,实在是让他心疼的很! 不过他也只能强自按捺心底的烦躁,而后继续前番之功,慢慢积累经验,细细感悟每次萃取之时的变化,寻找一份平衡,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刻度,只要寻找到这个刻度,那么便定然能够功成! 说来此外丹之道亦是犹如那内丹之法一般,却是须得去芜存菁,求取一份浑然圆真,其间暗蕴天地至理,大道高远难求。 炼制外丹之时虽说少不得御使火属,却是须得敛去丝丝火性,不惮仅是掌中焰火,心中之火亦是如此,唯有将心底燥热化作平和,将之倾注于芝草灵药之上时刻关注,才有可能将药丸炼出! 这不,许是寻得些许门径,在他炼废了二十余道灵药之后,终是将一道灵药萃取成功,一滩碧绿的灵液在血焰之上流淌,其上华光流转甚是喜人,引得满室芝香。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此也不枉他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吕岩赶忙唤出烈阳斧,将之化作巴掌大小,挥动法器把药液分割成十余份,待他将血焰收摄入体之后,灵液慢慢的凝固,化作一粒粒药丸悬浮在空中! 吕岩双手一招,将尚有余温的药丸握着手心,取出一粒药丸轻嗅几下,只觉异香扑鼻,喉头不禁耸动连连,满口生津! 这算是他第一次炼制外丹,甚至都不能算是丹药,只是将灵药萃取勉强得来的药丸罢了,不过他却是亟不可待的想要亲尝一下自己的辛苦多日的成果! 吕岩从须弥囊中取出一道玉匣,翻手将余下药丸珍而重之的放入其中,而后取出自左姓道人那里得来得一些灵符,将玉匣封禁,防止灵气逸散! 随后吕岩盘膝坐定,他刚将那枚药丸放在口中,便有滚滚精气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他忙不迭的全力运行玉液还丹法门,才将经脉中的鼓胀痛楚压了下来。 如今他的开辟了血海下丹田,炼精化气之效用大增,只约莫功行半日时间,便悠然转醒。 细细查探之下,吕岩不禁喜上眉梢,只觉小药略有长进,大约可抵以前十日之功。 只是如今他要兼修肉身,却是尚需要不少的精气来洗练躯壳,如此一来,这些于他也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罢了! 不过修行之道本来就是积少成多,这药丸倒也于他有些用处,如今他找到了炼制药丸的些许窍门,若是将余下的车马芝全都炼成药丸,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他勉强压下心头的喜悦,继续驱使血焰萃取炼化这芝草,只是哪怕已有前番之功,他依旧是失手多多,细算下来这百余份灵药,竟只功成十几次,也就是十存其一呐! 吕岩紧紧地攥着玉匣,如今那大如伞盖的车马芝炼成的药丸尽在其中,大约有百二十枚,以他如今的境界来说,这些药丸倒是可抵他数年之功。 只是他现在成就血海,日后炼精化气的进境必然更甚从前,这百十来枚药丸,怕是应付不了多长时间! 吕岩如是的想着,炼成这丹药的喜悦也尽皆随风散去,却是有心涉猎丹道一途,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次他倒是尝到其中十足的甜头,深感外丹之道于修行助益多多! 不过他却是过分盲目了些,他根本不晓得如今这方天地灵材日渐枯竭,与那洪荒天地自是相去甚远,更是丹方札记迭失散乱,丹道却是已然没落久矣! 还有这丹道与那器物一道皆属外物,如若依仗太甚,怕是会沉湎其间。 这丹道一途尤甚,虽说服用丹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是终究不是自家修行日积月累而来,实在是有碍道基。 其实这还不是丹药一途最大的痹症所在,须知是药皆有三分毒性,哪怕经过灵火日夜煅烧,这丹药皆是暗孕丹毒,服用之人每每不自知,而沉迷在境界修为急速提升的错觉之间,却不觉经脉已然被丹毒阻塞淤结久矣! 那左思明便是最好的例子,几十载的修为全都是凭借丹药堆积而来,以至于心性跟不上,才被吕岩抓他的弱点短处斩杀当场! 如今吕岩一时之间被这丹药的巨大效用所吸引,不觉间心魔暗自滋扰,他沉湎于其间而不自知,幻想着日后凭借这丹药便登临无上业位,长生坦途已然近在咫尺之间,好似伸手就可以摸到一般! 其实这也是他最近修为暴涨,难免心性有些虚浮,跟不上他暴涨的修为,心魔才会在他心神激荡之时暗自侵染,一时之间引得刚刚攒炼而成的三转小药鼓荡不已,眼看着小药就要散乱化去。 好在刚刚炼成不久的烈阳斧正在气海之中孕养,而它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道道华光勉力镇压这暴乱的气海,却终是无人操控,引得那玉液一阵摇曳! 而就在这时,识海空间忽的有一道巨尺凭空闪现,发出道道炽烈阳刚之气,爆发出无边威势,将黑暗驱散大半,而后似是有感些什么,巨尺连挥间搅动识海空间,发出圈圈涟漪,引得识海空间震荡,更有有道道空间缝隙出现。 最后元阳尺发出一股无边吸力,自那缝隙之中牵扯出一缕黑色的气流,随后便被元阳尺镇压当场,收摄于巨尺之内! 第23章 道高一尺魔一丈 桃神入体曰大千 待得脑际的无边幻念消散一空,吕岩方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之下他才觉察到身体各处的种种异动。 此一番异动也来的太突然了些,这一回想起来,直惊得他冷汗涔涔,不由得赶忙聚集全部心神收摄周身散乱的真炁,好一顿手忙脚乱之后才使得这些暴乱的真炁尽归其位! 眼看镇压周身暴乱已毕,遍查之下这才发现经脉各处受损不少,日后还须得花费些时日再行温养一二。 吕岩赶忙调用真炁游走周身各处大穴,也是他处理甚是得当,如此先行略略修补一番,不至于跌落道阶! 待得他收功回转大千,捋着已然被冷汗浸湿的道髻垂髫,回想着前番的凶险,实在是让他后怕不已。 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心魔竟是这般无孔不入,竟趁着他心神稍有失守便悄悄的露头出来,差点引得他散功自焚,不怪乎修行常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修为愈是高深,心魔便愈发的强大! 不过此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他闭门不出,一心炼制法器丹药,虽说这修为确实是长进不少,他一直以为他的日游阴神之尊足以压制外邪,却不想他的心性到底虚浮了些,以至于轻易便被外物一道所迷惑,心魔滋扰而不自知,这才落得如此境地。 也是得亏机缘他巧合之下习得一二秘术,有这元阳尺镇压识海心神,才把他从迷失的边缘拉了回来,只是这这终究不是办法,打铁还得自身硬,唯有自己勤加修持,时常自省己身,才是长久之计! 吕岩不由得感叹这长生大道实在是艰难了些,不惮只是与天争命,还有有外魔时时拦路阻挡,就连心魔都时不时出来闹腾一下,却是唯有依仗手中巨斧和心中标尺,才能够走的更远一些。 他如是想着,倒是将先前炼成的那药丸放在了一边,也不再去理会,默运清心咒法,将纷杂的思绪收敛一空,再行调用真炁温养受损的经脉去也! 如今他三转小药已成,能够调动的先天真炁要较之以前庞大了许多,更显醇厚平和,此些具是他日后结丹之道基。 隐见其上有一微尘浮沉不定,正是那烈阳斧无疑,如今温养其于这气海之中,前番变故它倒也是建功不小,俨然威能有所长进,第二道地煞禁制成就在即。 他全力运行玉液还丹法门温养受损的各处,却是发现经脉要较之先前宽敞不少,如此运行起行功法门来倒是变得迅捷的多了。 约莫花费了数日功夫他便将受损的经脉温养完毕,待得他调息完,心中暗自梳理此行的收获。 此行虽说是磕磕绊绊了些,但也算是基本完备,只是另外一件法器一直没有着落,本来打算等到日后空闲一二的之时再行炼制,如今前路凶险莫测,看样子还是早作打算为妙。 吕岩略做沉吟之后,自须弥袋中取出封禁桃神木的玉匣来,其上隐约有炽烈气息传出,那左思明手中的灵符实在是差了些,只作用了小半年便效用大失,与那上古灵符自是相去甚远! 他将这万年雷击桃神木取出攥在手里,不由浑身一个激灵,只觉一股浩大阳刚之气透过躯壳直灌入脑际,直教识海一阵清明! 吕岩实在没有想到这桃神木会有如此大的效用,说来桃木有神有屏退邪魔之效用,更枉顾这是万年雷击桃神木了,自然是妙用多多了! 只是哪怕其再是年代久远,依旧难脱它是木属的本性,细细摸索着桃木之上的纹理,吕岩调用真炁附着其上,而后往内里寸寸探去,却终是不得法,每探进一寸消耗的真炁便加快三分! 这么一来就算是耗尽全身的真炁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效用罢,一时吕岩陷入两难之地,欲要炼化温养这桃木便会大大的耽误自家修行。 只是如今吕岩却实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心下发狠,哪怕会耽搁修行也得将这件法器炼成,这样日后的修行之路才会走得更加顺遂自然! 决定既下,那么便不作他想,吕岩专心炼化温养这桃木,每每待得真炁耗尽之时便运功调息恢复一二,只是如此一来花费的时日实在多了些。 吕岩暗自忖度一番,不得已之下也只能服用先前炼成的那药丸来恢复真炁了啊! 看着先前费尽心思炼成的药丸竟只用来恢复真炁,着实让他心痛的很,不过看着眼前这桃木被真炁寸寸侵染,也算是有些安慰! 这么一来足足花费了两个多月,他才将这截万年雷击桃神木尽数炼化。 现在再这神木可是模样大变,只见现在其上的威能收敛一空,无有半点气息泄露出来,被天雷击落变得焦黑的枝干变得金黄一片,直入铜浇金铸一般,流光灿然甚是引人注目! 只是如今吕岩早被欣喜冲击的晕了呼的,这些旁枝末节自然便不被他所在意了,更是没有察觉到此时他那经脉隐隐有淤堵之相。 他连忙将烈阳斧唤了出来,御使这烈阳斧将桃神木裁成尺状,迅的在其上刻录道道标尺,相互之间不差分毫,严苛至极。 在看他随后手掐灵诀,双手舞动间直如莲花轻摇,于这尺子上边刻录一阵,地煞禁制渐成,有了先前炼制烈阳斧的经验,现在他倒是显得娴熟得很。 如此这第一道地煞禁制倏然便是炼成,眼看法器渐是成就,他暗自观想元阳巨尺,而后化出一道虚影,将之度入法器胚胎之中,顿时之间一道丈量大千的规则之力迅的弥漫开来,而后将整个洞窟尽皆笼罩其间! 只见这刚刚炼成的这法器周身金黄一片,长三尺三寸三分,宽一寸整,厚一寸整,其上标尺之间相隔不差分毫,让人一眼看去便觉得精神肃穆,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吕岩双手一招,将这金黄尺子唤至近前,细细端详片刻,一股这水乳交融的感觉直透入心间,这法尺和那烈阳斧一样,全都是自家一手炼制而成,可以说是量身定做,皆有成就上品灵宝的资质,日后必然可以作为依仗护道长生! 不过他对这法尺的喜爱尤甚那烈阳斧,只觉其上蕴含的法则于自家所求契合无比,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却是自家一向行事的准则所在。 他誓愿秉承那百晓道人的遗愿,意愿丈量大千,更欲要丈量人心克正己身,细细抚摸着尺身,他呢喃着说道:“今后便唤你做‘大千尺’可好!” 那法尺似是感受到什么,不觉轻颤翁然,细细感应一番,其间隐隐约约传出一道喜悦之感。 吕岩见得如此亦是高兴的很,随后灵诀一引,大千尺大小如意化作一粒微尘收入体内,他本欲将之度入气海孕养一二,却是不想异变陡生,这家伙竟不受控制直直化入识海之中消失不见,让吕岩好不惊骇! 第25章 父母恩重舔犊情 一张一弛文武道 吕岩抬眼望着渐渐临近的这山这水,就连这呼吸的空气亦是感觉熟悉的很,只是心下不免有些惴惴,两条腿都有些不得劲了,实在是有些近乡情怯哩。 想他尚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之久,父亲自从抛弃祖业流落他乡便时常郁郁,虽说他临走只是二老的身体好了不少,却是不晓得如今老父母这身体康泰否! 吕岩忙的加快了几分步伐,经过了这连日奔波之苦,饶是他体态强健的很,亦是感觉甚是疲惫,不过一想到马上就会见到分别久矣的双亲师长,便是连身体都感觉轻盈了几分。 沿着熟识的山间小径直上终南鹤岭之地,倒是颇有些故地重游的意味,细细算起来到他来得这终南之地已是一年有余,却是不觉间从一个俗流稚童成长为了有道全真之士,如此想来却是让他好一番嗟叹。 待得他回转后山草庐,还未走到近前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倚着门扉在那里朝外望着,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归来。 吕岩一眼便认了出来那道身影正是自家的老母亲,心下激动不已,忍不住长声高呼一声:“母亲! 言罢,声音话未落下,吕岩便展开身法一跨十几丈来到母亲身边,而后紧紧的抱住她的臂膀。 那道身影亦是寻声朝这边望了过来,只是吕岩这身形变化太快了些,吕母肉眼凡胎哪里能够辨明人影,声音未落便见得身旁出现了一道身影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母子二人却是紧紧的相拥,吕母看着显得黑瘦了许多的儿子,禁不住热泪盈眶,不住的埋怨他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而后便是嘘寒问暖一番。 看着吕母一个劲儿的埋怨着他,吕岩也只是含笑听着,看着满眼尽是舔犊之色的母亲,心下感觉甚是温暖,虽然自家母亲唠叨个没完,不过吕岩他也知道是对自己的关心罢了。 他们两个交谈片刻,吕母便拉着他进到草庐之中坐了下来,环视周遭却是并未见着自家父亲,一问之下才知晓竟是拉着燕回道人去往别处下棋去了。 他本来还想要去寻回父亲,顺便拜谒一下燕回道人,却被母亲硬拉着非要将交代这段时间是如何挨过来的,吕岩执拗不过只得净捡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哄自家母亲开心,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如此小半个时辰悄然流逝,忽的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吕岩忙的探头一看,便见得自家父亲着儒衣束高冠,步履稳健的往草庐行来,看起来这气色倒是好的很。 吕岩见得父亲回来忙的起身肃容行礼,父亲向来不苟言笑,从小对自己就严苛至极,老父见得吕岩回来亦是高兴的很,过来拍着他的肩膀温言关心一番,倒是对他这半年的行程半点也没有过问,只是让吕岩留下来陪他们用下晚饭。 吕母先前贵为一府主母,这些操持家务的活计自是从未接触过,现在流落他乡倒是慢慢的开始学着做些饭菜什么的,为他们父子俩做些饭菜更是满心欢喜,还为吕岩洗尘特意烹调一味鱼汤,却是好不丰盛。 席间二老虽然明知吕岩不食人间烟火,吕母哪里会在意这些,还是不住的给他夹菜,见得自家母亲如此,吕岩这次倒没有推辞,陪着父母用过这家宴,看着父亲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他心下亦是感觉很是值得! 而就在他享受着难得的温情的时候,吕岩却似是忽的感觉到他的道心‘咔擦’作响,就好像有东西破壳而出,识海之中隐有异动传出,直惊得他眉头紧蹙,识海异动非同小可,他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二老见得他眉头都拧到成了一个疙瘩,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吕岩满腹的心事,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能看出来吕岩在那里坐立不安,连声遣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见得如此,吕岩只得满是歉然的一笑,拜别双亲疾步回转自己的静室,而后盘膝返照己身聚敛念头回归识海,却是感觉这阴神之体比之先前凝练了几分,眼前的识海亦是明亮了几分,细细感觉之下,却是不知什么原因隐隐有了一丝生机之力浮动。 吕岩感觉到这识海空间早已不复前番的死气沉沉,不时有异彩闪现,他不由得心下一动,这方空间倒是与那大千世界有了点点相似,烈阳当空照下,生机暗自孕养,要是在有草木点缀的话就更好了。 吕岩如是的想着,只是不知道这些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摇身一变现出元神法尊,化作一擎天巨人,却是较之先前长进不少,怕是已有百三十多丈,眼看御物之境大有可期。 回想先前的情形,正是在自家陪着双亲之时,满心满念净是那孺慕情深,就连修行诸般事宜亦是尽皆被他抛在脑后,万般本性皆是自如,心神念念无有停滞,许是如此这阴神法相才悄然长进,却实在是他没有想过的! 既然现在这识海一切安好,还留了不少意外之喜给自己,虽说还是有些不甚明了到底是何因由,只要记得凭借本心行事便是了! 吕岩却是不经意间有了不少领悟,儒家于世事人情间求得长进,常是有言曰‘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而现在却是于父母亲情间感受修行本性,倒是可以说的上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修行亦是有情道’! 如此吕岩满是欢喜的散去法相,屏退心神回复大千,看着这纤尘不染的静室,心下亦是不由暖暖,不用多想母亲定然花费了不少心思来打这静室罢! 这段时间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没日没夜的在钻在地底洞窟又是炼药又是炼器,当真是一刻也没有停歇,现在这么一清闲下来,吕岩顿觉一股疲惫之感齐齐涌上心头。 不过他一直记起燕回道人的提点,得道易而养道难,修行之人与天争命,长生之路向来非是坦途一片,如若不前进,便是退后于人一大步,却是不敢稍加懈怠。 他忙的镇压心底那一丝玩忽懈怠,运功驱散周身的疲惫,端坐蒲团功行玉液还丹法门,收摄天地灵气。 是夜,玉桂高悬月阴之气大盛,而鹤岭之地更是临近洞天灵气十足,吕岩运转法门功行九转,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地窟火脉修行,小药却是难免沾染一丝火性,如今以阴化阳采取月阴化去其中火性,倒是这修为又是悄然长进一小步。 功行已毕,化去心底最后的一丝执念,身心皆是疲惫的很,吕岩飘身回转卧房,将自己扔在床榻之上,嗅着这被褥之上熟悉的气味,没有多长时间便酣然入眠。 月光悄然爬上他的床榻,照在他满是笑意的面庞上,给人留下一幅很是温暖的画面,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第26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不执外物参大道 许是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些,直到日上三竿之时,吕岩方才悠然转醒,却是连每日必行的早课都是误了,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下不为例,日后还得好生自持才是! 他忙的站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一个拦腰,而后焚香沐浴一番,却是打算前往洞天拜谒张季连上师,顺道请教一番修行之上遇到的诸般问题。 简单用过些黄精裹腹,昨日陪着父母用过晚饭,却是只能偶尔为之,日后还的好生炼化一番这五谷杂气,此等口腹之欲还是少沾染的好。 如此准备停当,吕岩辞别双亲,直上玄德洞天拜谒上师,一路拾阶而上,沿路风景颇为秀丽,只是当他见得这仙鹤舞空的时候,却是从中感觉到别样的神韵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也算是修为小有成就,眼力自是长进不少,这仙鹤虽比不得龙凤之属,却也向来是灵性十足寿元悠长之辈,常有鹤寿延年之说,此一举一动跳脱之间皆是神韵十足,隐见不少大道长生的痕迹。 细细观察一番,吕岩倒是从中求得些许锻体之法,只是现在不是探究其中真意的时候,他勉强将这些感悟压下,整肃衣冠于那洞天门口稽首行礼,弯腰呼唤上师尊名。 未待片刻,一白衣童子的身影便倏然出现,却是直言奉洞主上师之命来接引于他,吕岩连道岂敢,他却是知晓这童子经常随侍张真人在侧,身份实在不凡,不敢失礼于他。 于是他便随着这童子回归洞天,一路之上他们二人倒是交谈甚欢,只是不敢让张真人等他太久,脚下不敢稍加停留,直入后堂静室。 那童子将吕岩引至门外便驻足不定,吕岩见得如此含笑谢过,抬手轻叩门扉,而后推开轻掩着的房门进的内堂来,只见那许久未见的张季连道长独坐蒲团,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定定的往吕岩这边看了一眼。 吕岩忙的躬身行礼,心下却是不由得一惊,虽然刚才只惊鸿一瞥,他这心里却是直翻了一个个。 先前自己肉眼凡胎难窥真颜,如今再次窥见天颜,却是心下暗忖这张道长看起来较之上次更为难以琢磨,面容之上永远罩着一层薄雾轻纱,仿似永远高九天云端,遗世而独立,莫不就是证就金仙的自在长生中人罢! 修仙有九道,一筑基,二得药,三结丹,四炼己,五还丹,六温养,七脱胎,八得玄珠,九赴瑶池。初三节炼精化气,可为人仙。中三节炼气化神,可为地仙。后三节炼神还虚,可为天仙。 只是这天仙之上却还有一道境界不为外人所道也,名唤炼虚合道之境,可为金仙,作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无极大道金仙,却是返璞归真凝顶上三花结胸中五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混元大道无极金仙更是凤毛麟角之辈,自盘古大神开天以来也不过七位之数,历无量量劫不会损伤分毫,却是鸿钧合道成就道祖,立下无上钧旨,混元圣人非无量量劫不可出,如今显世最高成就者不过准圣罢了。 而这准圣虽有了些许圣人威名,亦可以算是称仙作祖的一方大能,却是与那混元圣人差距甚大,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斩却善恶二念的大罗金仙罢了,当然这诸般神通和修为自是比之寻常的大罗金仙要强出不少。 似是有感吕岩心中所想,那独自蒲团的张季连微微一笑,而后倏而敛去周身气机,如此却是暗蕴天人交感之无上真意,怕是早已臻至返璞归真之妙境了,让吕岩更觉这张季连之境界高深! 张季连也不言语,只是袍袖连挥间引吕岩坐在一旁,却是早已有香茗奉上,吕岩见得如此,心下的惊诧化尽皆作平和,即使对方贵为自在长生中人,对自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 吕岩含笑谢过,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这灵茶的甘苦,前番他倒是有幸尝得这其中滋味,如今再是喝这灵茶,却实在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一时这后堂静室之中寂然无声,只余他们二人相对无言,静坐品茗一番。 如此茶过三泡,吕岩不卑不亢,更是没有在如第一次品茗之时那般失态,引得张季连对吕岩的激赏之心更甚,心下惊叹吕岩这心性倒是长进不少,不愧为那人的转世之身呐! 待得吕岩放下茶盏,那张季连却是将脸上的笑意尽数敛了去,而后语气很是生硬的道:“修行不知岁月,这一别经年,小友性命双修之道具有所成就,只是看起来气脉时断时续,这分明是经脉淤阻之相呐!” 吕岩闻言心下惶恐,他先前飞腾赶路之时便觉气脉有些不畅,只是思归心切便没有在意,这经脉淤阻可是非比寻常,搞不好会有散功之危,忙的站起身来,一躬到地而后说道:“还请洞主教我!” 如此吕岩将那服食药丸之事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便是连一路之上事无巨细全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毕竟人家待自己这般亲厚,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来人家堂堂一尊洞天福地之主,也不会看上他那么一点小零碎,最后他还将那芝丸取出来让张季连道长一观究竟。 张季连修为高绝,眼光自是独到,将那芝丸拿在手里一看便知是以车马芝淬炼得来,虽说连丹药都算不上,却也算是小有妙用了。 更为关键的是吕岩能够掌握其中火候,还全凭自己摸索得来,却是殊为难得了,实在是没有看出来吕岩还有这等天赋,这炼器炼丹具是不凡。 只是现在吕岩却是当不得的此夸耀,还得略略打磨,压一压他的性子。 却是见得张季连抬手洒落一簇真火加诸在芝丸之上,未及片刻丹丸之上腾起一缕烟气,由指甲盖大小化而为米粒大小,虽说丹丸小了不少,可是其上芝香却是浓郁了数倍不止,显然此药丸的效用可是要比吕岩那些强上多了。 站在一旁的吕岩此时却是被张季连的一番作为惊的有些目眩,他的目光不由的被那朵真火牢牢的吸引了去,此真火名唤三昧,此可不是凡品,非是大罗难成,他的那朵血焰和人家这个一比就是云泥之别,根本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见这时那张季连大手一张,洒落道道玄玄妙不可言的气劲,如封似闭朝着真火之上罩落,顿时见得其上飘飘忽忽荡起的烟气化而为一枚黑色药丸,隐有阵阵恶臭。 随后那张季连袍袖一挥,两枚丹药飘飘忽忽回落到吕岩手中,直道此时他才醒过神来,看着手中两枚丹药,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张季连一指那两枚药丸说道:“小友你初初修行,却是不知道筑基若算是万世之基的话,而这得药一途便是在为成丹作返转提炼之功,丹有成就九品之分别,唯有真炁醇厚丹成上品者才是有机会登临长生业位,而你在这个时候过多的倚仗这丹丸便是在自毁道基了!” 吕岩闻得此言直惊得冷汗涔涔,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只不过是服用些药丸会有如此严重后果,一时心下惶惶难安。 只听得那张季连继续说道:“况且我观你这情况也不惮仅是如此,怕是你服食这芝丸的时候一心二用,炼化药力未纯,以至于丹毒郁结,气息虚浮不定,须知是要药有三分毒性呐。好在这芝丸品阶低了些,这丹毒相对微小,也算是你小子幸运,日后取用真炁好生冲刷炼化一番这丹毒便无甚大碍了,只是如此一来却是颇为耗损时日便是了!” 听到没有太大的问题,吕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再次弯腰郑重一礼,拜谢对方这指点之功,只是听到会延误自家修行,一时惹得他好不颓唐,实在是没有想到一时念起,会惹下这么多多得麻烦。 言尽于此,那张季连最后告诫他道:“丹药器物之属具是外物,唯有自家勤加修持方是大道,倚仗太甚终归是不好,小友你初涉此道,一时之间被迷乱了心神,也是无可厚非,日后还得切记万勿沾染太过,!” 好在如今有了解决之道,多花些时日便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吕岩趁着这机会,将这段时间修行之中遇到的问题提了出来,张季连自是知无不言,尽心尽力的指点与他。 第27章 七二地煞变化法 三千经典说气运 吕岩听闻张季连的一番指点,可谓是受益匪浅,这些日子他闭门一心修道,确有不少症结需要求教。 不过道家修行讲究‘性靠自悟,命靠师传’,任何功法一般都是由有为进入无为的境界,修炼性体关键是掌握微妙,玄妙、奇妙,大部分修为只能靠自己体悟,关键和重点是掌握微妙,以微妙通达玄妙。 为师者只能原则上掌握和指导,所以说性靠自悟,炼命涉及到方法,步骤,火候时机等特殊因素,“差毫发不结丹”,所以称为命靠师传,此师传有空间恩师之传,也含有住世明师之传。 那张季连无愧洞天之主尊名,真的算得上是好为人师,他的一番指点真是鞭辟入里,吕岩每每聆听教诲之时,一言一字之间皆为津科,尤其是那些告诫箴言,他可是全都奉为金玉良言,得时时拿出来警戒自省。 两个时辰倏然而过,吕岩见着诸般请益具已解答,躬身行了一礼之后,本欲就此离开,谁知那张季连略作沉吟之后,低低唤了吕岩一声,引他在一旁落座。 只是张季连一直面露踟蹰之色,并未开口言明所谈何事,一时之间场中有些沉寂,吕岩深感压抑的很,偷偷瞟了张季连一眼,却是不敢开口,只得呆坐在那里,静待张季连的下文。 最后那张季连似是有所决断,眼中满是深意的看了吕岩一眼而后开口说道:“你我之间颇有些渊源,只是道友你境界未到所以还有些不甚明了,贫道自今日起就要闭关参研天机以应劫难,而你终归不属于这一隅之地,尚有更广阔的天地需要你去探究,其间之艰险千难万难,且还得有些神通傍身才是!” 吕岩听到如此,心下嘀咕一声,怎么又是这一番说辞,自家身上到底有何秘密,值得张季连这般自在长生中人如此看重,不过听到后来,越听眼睛越是发亮,瞧着这架势,莫不是又有些法门传下不成。 他正待细细开口询问一番,谁知那张季连却是摆了摆手而后继续开口说道:“也罢,前番传下的两三法门具是求道之根本,并无护道之法门,今日特意再传你一卷无上大法名唤《地煞七十二变化法》” 言罢,张季连也不待吕岩反应,抬手朝着吕岩一指,一道莫名意志直直灌入吕岩脑海之中,却是道不全言,天机不可泄露,如此大法遭觊天妒,难以书写在本册之上,只能这般以神魂意志来传法度入了。 吕岩呆愣楞端坐在那里,未及片刻便陷入到定中,只觉脑际传来一道声音,且有大道歌诀缓缓流入他的心间。 盖金丹之道,有有为无为二法,一般天罡数变化者,上德者无为之事;一般地煞数变化者,下德者有为之事。 盖上德者,先天未伤,后天未发,行无为之道,温养先天,运内炉天然真火,剥尽一身后天阴质,阴尽阳纯,永久不坏。此抱一守中,虚无中自然变化,故有天罡数变化,变化者少。其曰该三十六般变化者,坤阴六六之数,仅变化其阴也。 下德者,先天已伤,后天已发,必须行有为之功,窃阴阳,夺造化,进阳火,运阴符,后天中返先天,先天中化后天,增之损之,自有为而入无为。 此脚踏实地,其用不休之变化,故有地煞数变化,变化者多。其曰该七十二变化者,按七十二候,阴阳进退之节,阴阳俱变化也。 地煞变化,乃金丹全始全终之事,既统天罡变化;天罡变化,惟上德者能之,其次中下之人难行,非金丹之全功。 故今日不传吕岩天罡变化,而传地煞变化也。既知变化,循序而进,即可到功果完满,霞举飞升之地,更何有三灾乎?况道成之后,千变万化,又何限乎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哉? 变化之道,常行丈量穴窍之事,借以神魔灵兽精血,探究其间神秘,进而求得神通妙法加身,以达至罡煞合一之境,融洽肉身躯壳,得以证道也。 相传人皇轩辕入东海得遇白泽精怪,询问天下鬼神妖魔之事,白泽神兽一一为轩辕黄帝解说,前后共解说了一千五百二十二种,轩辕黄帝便将其记载,成为了白泽精怪图,准备将此图传达天下,让人族能够更加防备这些妖魔鬼怪,只是后来这白泽精怪图不知何原因遗失了,让天下修士喟然而叹而不得。 如此大法之难得自是不用多少,今日特意将此大法传与吕岩,那张季连亦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吕岩虽说跟脚不凡,然而身受转世轮回之苦,借以六道轮回补全精魄神魂,算来只中下之德,这地煞之法自然正恰当。 说来三界之地修行此法者不在少数,只是不过大多数难窥门径,只采取些灵兽精血借以熔炼至肉身躯壳之中,行八九之数,求得一二小神通,真正修成这般大法者无几,至于吕岩日后能不能有所成就,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不提张季连还独自坐在那里计较着其间的得失,只见吕岩探明一些大法真意之后悠然转醒,眼中感觉之意更显浓郁,满心的欢喜溢于言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珍而重之一躬到地,反正受的玄德上下的大恩也不在少数,就且全都记下就是了。 只见那张季连含笑受了吕岩如此大礼,而后虚手一抬止住吕岩还要下拜的身子而后说道:“本尊今日特传于你这法门,其间还尚有些干碍要与你言明,我当知你心高,看不上一些灵兽精血,只是那些上古神兽之类不说修为高绝,想要得了来难比登天,最为重要的是想要炼化精血,须得将其间暗蕴的意志全都洗练殆尽,稍有不慎便有入魔之危,万勿掉以轻心才是!” 吕岩闻听此言,立时面上一肃,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一点都不敢玩忽懈怠,将之全都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最后那张季连珍而重之的开口说道:“道门修持常作形神相须,生道合一,安神固形,性命双修,性功修心神,命功固形骸,体性修证全真,全须全影性命相随,你这一番历练收获不小,只是到底积累浅薄了些,所以才会常有心魔袭扰,贫道就再传你三千道典,你就且沉下心来,好好研读增广些灵慧罢!” 言罢,那张季连一挥道袍,便见得案几之上现出道典千百,和合三千之数,其上虽无甚妙法,却亦是难得的很,具是些道门前辈的手札之类,日日拿在手中研读一二,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吕岩看在眼里,不觉喜上眉梢,他最为欠缺的就是积累太过浅薄,有了这些道家法典,不消旁的,单是于温养阴神性光这一项就好处多多。 他再三行礼谢过张季连大恩,而后一股脑的将之全都收入须弥囊中,便满是欢喜的就此离去自是不提。 单说端坐在那里的张季连看着吕岩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日后怎么样,就且看你自己气运了,气运一道向来难以捉摸,虽然你跟脚深厚,然群敌环伺,可一可再而不可三,这次你历劫归来,必是艰险万分,能否冲破樊笼尤在两可之间,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还有我们在,看样子是到了联系一下老兄弟们的时候了啊!” 言罢,张季连一挥衣袖撒出一道符篆,敕令玄德上下全都加紧修行以应大劫,而他则是划破虚空,遁入其间消失不见了 第28章 四载悠悠倏然至 见龙在田红尘行 山中不知岁月,修行之人每每静坐参黄庭,更是不觉这时间流转,如此四年时间自是一晃而过,吕岩亦是不觉间从一个稚气难脱的垂髫小儿成长为了一个翩翩少年。 又是一年丁卯日,吕岩在父母的见证之下对着祖宗牌位三拜九叩行过大礼,而后吕母满含热泪的为吕岩束起半是高挽的发髻,却是效仿上古圣人之德风,显得甚是飘逸,再加之吕岩修行日久,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束发之礼由来久矣,却是标志着少年长成,自此便可以离家或是求取功名,或是游历求学,先贤便是有言曰‘某小人,生无他长,不幸束发有文字之愚,自上世遗文,先秦古书,昼读夜思,以求圣贤致意处。 只是看着眼前那李家祖宗牌位,吕岩却是感觉刺眼的很,现在果真如老父所言,自家犹如那孤魂野鬼一般无家可归,每每想到如此,心下便是郁郁。 今日束发之后便是家中栋梁,我生始束发,便思万里行,却是四载修行静极思动,意欲下山仗剑了结这因果,更是寻求些许突破的机缘! 却是道心始萌动,便一发而不可收,这四载清修也不过是行积累之功罢了,日日行功不缀,费时一年有余才夯实道基,将先前服用药丸的种种隐患消弭一空,再有便是研读些前辈扎记作培植性光灵慧之事了! 到如今吕岩便是功行小药七转,先天真炁精纯浑厚无比,只是许久未能突破,却是陷入了瓶颈之中。 至于阴神一途却是因为抓住了先前那丝的感悟,大有不少进益,由日游而御物,却是有了阴神透体而出御使法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神通,当然而今他这修为稍浅,于十几里外取人首级却也是能做到的。 也是得亏他御物阴神成就,才使得他闲暇游历终南的时候没有命丧虎口,更是因为他这性功大有进益,于天道感悟增益多多,他才会仅花费这短短四年时日便臻至如此境界,不见那左思明堂堂大派中人也是花费几十载才有那般修为么! 须知道家修行便是其以神为性,以气为命。神不内守,则性为心意所摇,气不内固,则命为声色所夺,神与气乃一身上品妙药,重在不亡精,故修道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合道。 而今他已然修成七转小药,那结丹一途近在眼前,只待妙药成熟,采药结丹便是有幸登临人仙业位,长生在望! 如此他将心中所思所想尽皆告知父母,一时惹得老父母泪眼沾襟,老父老泪纵横是见得自家孩儿终于长大了,挑起了家仇国恨的担子,实在是觉得难为了这个孩子。 而老母则不管这么许多,纯粹是心疼担忧于他,吕岩只得温言安慰二老一番,幸得这四年来,他时常取用些黄精灵芝之类给他们调理身体,还传下些许粗浅的炼体法门,他们二老的身体倒是较之先前强上许多,也就对他们放心了不少! 他欲要下山一行,却是须得先行禀告张季连洞主才是,只是这四年来张洞主闭关参悟大道少有露面,倒是那燕回道人去年丹成二品,登临人仙业位,暂时掌管洞天事宜,更是时常指点于他。 吕岩现在对这玄德洞天上下具是熟悉得很,却是入得洞天中来直接去寻那燕回道人。如今燕回道人贵为人仙,更是洞主嫡亲弟子,他的居所自然威严气派的很。 只是待得他近的门外却是驻足不定,细细寻问那殿前童子一番,知晓燕回道人没有参悟法门,才是轻叩门扉,却是不敢稍加侵扰燕回的清修。 只听得殿内传来一清朗的喝问之声,吕岩一听便是知晓正是那燕回道人,他忙的出声应答,随即便入得殿堂中来。 端坐蒲团的燕回道人见得是吕岩推门而入,便是长身而起,朗声哈哈一笑,却是引吕岩坐到案几旁,案几之上灵果不少,倒是较之张季连的静室多了一丝烟火气! 如今他们二人熟稔的很,吕岩也不拘谨,随手拿起案几之上的灵果便是咬了一口,一时满口果汁四溢,甚是香甜。这灵果却是在洞天之中孕育长成,灵气充裕的很,只是产量不是很大,也只能供这些嫡亲弟子招待贵客所用。 吕岩将来意尽皆告知燕回,谁知那燕回道人似是先前早有预料一般,竟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便温言说道:“果然是不出家师所预料,家师闭关之时便是有箴言留下,有见龙在田之阳爻,预料你定然不会甘于这平淡,只是没有想到你刚刚束发便是决定下山了!” 显然燕回道人亦是注意到了吕岩的装束,看着这初初长成的少年,却是对吕岩刮目的很,更是对吕岩这资质侧目不已,要知道他自己可是费时百多年才结成二品金丹,而他一手带出来的吕岩只修行短短五载便是有了如此修为,以至于一度怀疑他自己的这人生。 如此念头在燕回道人脑海中一晃而过不觉莞尔,而后便是正色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一心大道,却是无心他顾俗事,然而吾等皆是自滚滚红尘中来,终究还是要回归红尘中去,红尘炼心斩断些许因果亦是有助大道!” 吕岩闻得此言不住点头称是,对张季连这算无遗漏暗自心惊,当然更多的还是感激,玄德洞天上下对自己真的是没的说。 燕回道人对吕岩的话倒是不甚在意,只听得他继续说道:“这红尘之人每多鬼蜮,道友你一心修持却是半点不懂人情世故,恰逢前段时间九师弟有家书传来,如今其兄啸聚十万将士于扬州欲要诛杀无道武周,一时风云突变,如今你欲要下山一行,你们二人倒是可以结伴而行!” 听到此间,吕岩亦是觉得燕回这话甚是在理,自己少时便来的此间,幽居深山日久,如今有那徐继业徐叔同行,倒也算是上佳之选,徐叔现在亦是修行中人,采颉小药功成五转,更是修行玄德本门秘传,比得自己倒是不相伯仲。 只是他的心思不惮仅是放这此间,却是闻得这天下大势,尤其是听到有十数万人众反抗武周,这义军头领还于自家大有恩情,有感这事必是大有可为。 既然他的来的此间的逐项事宜皆已完备,他们二人便是谈天说地一番,净是些燕回游历之时的所见所闻,具是经验之谈,吕岩大有收获。 眼看日天偏西,吕岩便是辞别燕回道人,还直言说定会想念于他,不想燕回道人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便挥手让吕岩离去了。 燕回道人看着披着夕阳霞光而去的吕岩,迅的敛去了的笑意,自储物袋中取出一道符篆,其上神威赫赫霞光莹莹,却是书写着‘司玄德燕回为扬州五品雨师位,掌一郡之风雨之事,’却是一道神只符篆,燕回道人摸索着这符篆,一时久久无语。 第29章 金鳞非是池中物 一遇风云变化龙 翌日,吕岩含泪拜别双亲,直引得他们二人泪湿满襟,老父温言安慰一番,才让母亲情绪稍安,二老忍痛挥泪与吕岩告别。 吕岩亦是心下隐痛不已,一咬牙转身离去,老父看着离开的吕岩,呢喃着:“雏鹰终究还是要离开家的!” 吕岩与等候在侧的徐继业一道下山而去,徐继业看着身侧的吕岩亦是感叹不已,吕岩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修为却是走在了他的前面。 如今的徐继业看起来较之五年之前气质大变,一点不复先前的剽悍,反而显得瘦削了不少,更是看起来年轻了几分,显然修为在身寿元悠长,背后缚一阔剑插天而起,阔剑之上二十几道光膜层层叠叠,必是一见不俗的法器无疑。 徐继业重归玄德门下,承继洞主衣钵,却是修行一卷玄德秘法,名唤《太白庚金剑诀》,太白者杀伐也,而这庚金之气更是天地杀戮气息最重的一道,可想而知以此杀伐成就无上剑诀是何等的犀利了。 玄德上下便是依仗于此成就无上威名,当然上古之时这洞天福地却是别名太白,只是后来洞主有感杀孽太重,命上下众人入世积累善功,如此才有了这玄德偌大的名头。 他们二人离开玄德本山,反身对着洞天方向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腾空而起,徐继业御器而行,御器者人器一体,不作分离,心集中在法器之上,而忽略其它,心量唯一,无天地人我之别,只见徐继业衣袂飘飘站立在迎风涨大的阔剑之上,好一派仙家风范。 吕岩见得如此,有心如徐继业一般御使法器飞行,却是想想自家站在烈阳巨斧之上飞跃千山万水,顿觉浑身一阵不舒服,如此唯有腾身而起,爬云而行这一途了。 如今他这御空飞行之法倒是纯熟的很,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御风实则由此可得,大块者,自然也,天地也。御大块,就是御自然,御天地!故名御风。 吕岩却是熟读儒家典籍,从中而有所得,《列子》上有一段列子御风而行寓言,就是如此,‘心凝形释骨肉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犹木叶干壳。竟不知风乘我邪?我乘风乎?’ 只是如此御空较之御器吃力一些便是了,毕竟法器于自家契合无比,御使起来自然轻松一些,一旁的徐继业见得如此,不禁哑然失笑,吕岩终究还是稚嫩了些,为了些许颜面,做此失策之举实在是不该,既然如今下山历练,那么便从这细微之处学起罢! 他们二人迅的腾空而起,辨明方向迅的往扬州行去,徐继业有心让吕岩吃些苦头,一路风驰电掣,吕岩虽说修为长进真炁浑厚了些,这般飞驰之下耗损甚是巨大,飞出五百多里真炁便有枯竭之势,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按下身形,寻一处僻静所在恢复真炁去了。 吕岩见得一旁老神在在甚是自得的徐继业,心下不由得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呐,虽然自家这修为较之人家要高出不少,可这经验之类还是太少了些,毕竟自家这徐叔未得道之前可是闯荡江湖久矣,看来自家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如此待得他回复真炁之后,也不再忸怩,唤出那烈阳斧,御物阴神作用之下,牵引着法器腾空而起,驮着他往扬州行去。 现在他也实在顾不得雅观还是不雅观了,倒是尽力收摄烈阳斧威能,如今烈阳斧孕育四年,成就二十四重地煞禁制,这气势端得是浩大的很,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将显露在外的华光尽数收敛。 淮海惟扬州,彭蠡既潴,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底定。筱簜既敷,草夭木乔。厥土涂泥,岛夷卉服。沿于江、海,达于淮、泗。江南之气躁劲,性轻扬。州界多水,水波扬也。 扬州之地名列上古九州之一,幅员辽阔沃土千里,常唤鱼米之乡,自古便是兵家要道,更是必争之地,徐骆二人号集天下英豪,坐拥此等宝地,拥兵十几万众,端得是好大的威势! 吕岩他们二人去往扬州一行,一路御器而来,见得一些名山大泽少不得要绕路一番,却是不敢惊扰那各处的隐士高人,如此走走停停,费时三日功夫才来得这扬州近前。 他俩忙的寻一僻静所在按下云头,却是不欲引人注目,如今的扬州战事不断,排查甚是严苛,况且他们来这扬州还有要事要办,还是稍微谨慎一点的好。 只见站在一旁的徐继业竟是从须弥囊中取出两套衣物,如今他们身穿的这道袍,具是取用百年灵蚕丝手工编织而成,一眼看上去便让别人觉得他们身份不凡,在深山大泽倒是无甚关碍,现在身处这俗世却太过引人注目了些,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为好。 少待片刻,他们二人便是模样大变,徐继业还是那江湖打扮,身上草莽气息甚重,而一旁的吕岩却是书生打扮,只是任谁看来都觉得他气质不俗,他身上的那股卓然气质却是不管怎么样都遮掩不下去。 只这一点便是看出徐继业的老道,吕岩还要学习的实在太多了些,如此他们二人步行前往那扬州,此地却是离扬州还有三十余里。 时徐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拥十万众,却是上个月的时候宗室李孝逸带兵三十万讨伐徐敬业,徐敬业听闻朝廷的大军赶到,便屯兵高邮据战,并且在临淮挫败朝廷的大军,战败后的李孝逸因畏惧,按兵不动。 要说这徐敬业也算是当世英豪,只是时运有些不济罢了,本是太宗赐下他们这一府李姓,祖积父震,由于父亲死得早,其长大后便直接承袭了祖父的英国公爵位。 而且他从小善于骑射,显得非常聪明,弱冠之年便当了眉州刺史。 然而,其祖父对这个爱孙的评价并不高,有“破我家者必此儿”这样的箴言留下。 果不如其祖所预料,如今他却是破家而出,复太祖徐姓,扛起天下大义这竿旌旗,一时风光无两,却是将那他们一府全都带入万丈深渊,只一些远在祖地的旁支幸免于难,身边可用之人凋敝,这也是急唤徐继业前来的原因。 吕岩他们一路行来,满地净是些残垣断壁,更是尸横遍野,还有阵阵恶臭传来。 见得如此吕岩忍不住眉头紧蹙,却是忽的,他的阴神传来一阵剧烈震动,似是旁侧有邪祟窥伺,他忙的调用真炁聚于双眼之上,调用灵目扫视周遭。 神光开合间,满目净是些身躯不全的阴魂,乌央乌央地怕是有数万之众,还不时有鬼哭狼嚎的凄惨之声传来,咒怨之气十足,直引得周遭一片沸腾,连天青碧玺都尽数遮掩了去,阴风阵阵吹的吕岩后脖颈一阵发凉。 观之却是不惮只些军魂之类,更是夹杂着不少平民老幼,吕岩看在眼里,直惹得他心火顿起,而站在一旁的徐继业也是看起来面色甚是不郁! 第30章 鹰视狼顾枭雄姿 魑魅横行鬼门开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少怒意,修行之人最是忌讳滥杀无辜,实在是于因果沾染极大。 虽还未见面,吕岩便对此间主人的好感立时下降了三分,即便是那许继业亦是对他那堂兄不满的很。 他们二人本来听闻这徐敬业胆敢反抗武周,还以为必是当世英豪,如今看来怕是有些名不副实,只滥杀无辜这一道便是大大的不该。 略略收拾一番心情,徐吕二人再往前行,倒是遇到不少拖家带口的人,更是缓缓的见到了扬州的城郭。 观之雄厚方正,巍然耸立,给人以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城墙高九丈九尺九寸,宽十几丈有余,五马并驾绰绰有余,如今其上更是将士林立,影影绰绰人头攒动。 而在吕岩眼中却是不仅只这般刀光剑影之表象,隐见扬州城之上煞气冲霄,血光隐隐笼罩全城,直看的吕岩心惊不已,心下思量这扬州城莫不是还有大事要发生罢! 只是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待他们行至城墙门口之时,本欲顺着人潮混入城中,却是不想被告知全城戒备,为了防止奸细混入扬州城中,却是不准许百姓入内。 一时引得城下的众人纷纷喝骂,更是有不少人哭闹祈求,而戍守在城墙之上的将士却是不为所动,许是被喝骂的烦了,那领头的一员小将竟命人一轮齐射,将不少无辜的百姓射杀当场,直看的吕岩无名火起,就要取出烈阳斧将那小将斩杀当场。 却不成想身旁的徐继业竟先他一步,擎宝剑在手忍不住爆喝一声道:“竖子尔敢!”。 而后便见得他脚下重重的一顿,身形迅的冲天而起,一跃十数丈高,挥动宝剑将身前的箭雨斩落大半,直接跨上那城墙。 擎宝剑横冲直撞拼杀一阵,便杀至方才下令的那小将跟前,手中宝剑连挥,引刀成两块,将那小将分尸当场。 一时之间血浆崩裂,激起漫天血雨,看着那仿若天神一般的徐继业,围着他的那些将士具是胆寒的很,畏畏缩缩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见一手擎着宝剑,而另外一只手攥着那小将人头的徐继业仰天哈哈大笑,环视周遭看着那些满是敌意的将士,却是顿觉索然无味。 许继业将人头随手一抛,而后皱着眉头道:“某家乃你们徐帅族弟,却是并无恶意,此番动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遣人唤徐敬业前来便是了!”说罢他便是站在那里束手不动了! 周遭已然胆寒的将士见得如此,具是踟蹰不前,虽不知徐继业话的真实性,只是听得他直呼徐帅大名,更是驻足不前敛去了敌意,倒是相信了三分,于是赶紧遣人前去禀告徐帅了。 如此双方对立,场面一度有些沉寂,徐继业倒是显得悠然的很,至于那些将士却是不敢稍加懈怠,具是虎视眈眈,紧紧的将徐继业围在当下,要知道对方可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端得是威猛的很! 他们却是不曾知晓,这徐继业已经算是克制的很了,运用的法门也不过是些世俗的手段,法器之类的更是不曾御使,最多也不过是使用些肉身的力量罢了。 城墙之下的百姓人众见得如此,传出叫好声一片,吕岩见得如此亦是心下暗叹徐继业的老辣,更是为方才自家的冲动羞赧不已。 吕岩忽的听闻有哭闹哀嚎之声传来,却是方才那一轮箭雨之下,有不少人受伤,他忙强压下那点小心思,闪身来的那些人近前细细查看一番。 却是见得有十几人命中要害已然停止了呼吸,直接魂归冥冥,直看的吕岩一阵火起,不过他也只能强自压下怒火,这还有几十人受了箭伤流血不止需要他来救治。 如此吕岩便是抬手上前打算施手救治,只是众人见他年幼,对他不甚相信,不得已之下吕岩只得施展截脉手段,这伤患立时便止住了流血,众人见得如此才任他施为。 好在这些都是些外伤,吕岩取出箭头止住流血便是,至于药物还的待会再行服用,即便如此亦是引得那些受伤之人感激莫名,吕岩亦是不由感觉心头暖暖。 不说吕岩在城下忙碌个不停,那城墙之上忽的传来一阵铁蹄之声,却是有人纵马而来。 只见那人骑着无有一丝杂色的黑色高马,着明黄甲胄,披玄衣褐氅,威风凛凛好一派上将风范! 待得那人来的近前,利索的翻身下马,立时呼喝一声屏退左右,而后紧走几步上前与徐继业抱在一起,只是那徐继业却是面现不郁,没给那人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们怎么都算是徐姓一族,关系甚是亲厚,寒暄一番之后,便是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明清楚,徐敬业亦是对自家这堂弟很是不满,可也只能埋怨那么两句,怪他处理不当罢了。 徐继业见得如此,指着城墙根下的众人,却是直接问那徐敬业为何不让这些人进的扬州城中来,谁承想那徐敬业满口只推说战备需要,防止武周内奸潜入城中。 听到如此,徐继业的火气却是再也忍将不住了,爆喝一声将手中的宝剑狠狠地往地下一顿,竟是其根没入城墙之中,直骇的旁边的众人忍不住后退几步,看向徐继业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似得。 而那徐敬业亦是惊起满头的冷汗,这才想起自己这堂弟自小显是跟随异人修行,如今五年未见怕是手段更甚,心下暗自思量自己这堂弟莫不已然是仙道中人了罢! 徐敬业在那心思电转,倒是猜的挺准,看在徐继业的面子上,他一跺脚一咬牙,也就不计较那么许多了,挥手下令放城外那些人进来,好生审查一番便是。 如此这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他们堂兄弟二人寒暄一番,等得吕岩赶至近前相互引见一番,徐敬业见得吕岩气质飘然,心下更是觉得自家猜测很是正确。 徐敬业不敢怠慢,忙的引吕岩他们往内城徐府行去,可能先前那事的影响,使得吕岩对此人的评价甚低,只是碍于曾经于自家有恩,便是不发一言的随着他们缓步往内城行去。 看着身旁那满脸笑容徐敬业,吕岩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虚伪的很,心下甚是鄙薄。 他观此人面容阴鸷,鹰视狼顾,更是满脸刻薄之相,头顶之上隐现三尺黑云,血气缠绕繁复,显然直接或间接死在这人手中的性命不在少数。 这许继业虽说是有枭雄之姿,也无愧一代名将,吕岩却是对此人好感欠奉,心下隐隐有些后悔来这扬州之地了啊! 吕岩虽说于人情世故有些稚嫩,到底修行这么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挺准的,也就把心思从徐继业身上挪开,扭头开始慢慢的欣赏起这扬州美景来!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是不住呼和的小贩,或是玩耍嬉戏的孩提,亦或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他们脸上具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吕岩见得如此,心底的烦乱一点点的化为平和,倒是有了不少新的感悟,不由得感叹这红尘炼心真是玄妙,那么便既来之则安之。 待得他们一行人回转徐府,徐敬业本欲要设宴盛情款待他们一番,徐吕二人推脱不过,便是浅尝即止,等到月桂高悬之时就尽皆散去了。 吕岩回转自己的客房,屏退下人便盘膝坐在炕头之上运行起玉液还丹法,只是他还没有行功完毕,就忽的感觉城外阴气大盛,直引得他这气机一阵紊乱,吕岩忙的收摄岔乱的真炁,而后便迅的是回归大千,抬手一拍炕沿,腾身直直往屋外飘去。 他刚推门而出,就见那徐继业亦是脸色肃然的站在门外,他们对视一眼,而后具是调用真炁布满灵目,极运目力往那城外观瞧。 只见城外阴风大作,黑气缭绕之下成百上千的阴魂搅在一起,最后竟是相互撕咬起来,吕岩二人看在眼里,直引得他们满脸骇然,暗自心惊不已,他们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啊!! 第35章 地府阎君掌生死 天机蒙蔽不识君 话说牛头马面两位使者回归地府,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奔阎君所在的第五大殿而去。 一路之上穿过那十八重地狱,不时有惨嚎之声传来,却是充耳不闻,他们似是早就对眼前这些习以为常了。 反而是心下暗自思量,准备待会上禀阎君的说辞,要知道这阎君向来严苛,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们可不敢轻触霉头。 相传阎罗王掌管第五殿,此人上古之时便是得道,虽只受封阎罗王之尊,却是早已证道鬼帝,相当于天仙之圆满,身列十殿阎君之位,赏善罚恶行功德之事,算来倒也是此间天地的一方大能了。 况且这六道轮回之事虽名归后土神只掌管,实则后土身化六道之时受创甚深,只遣一尊善念之尸化而为孟婆坐镇奈何桥,而五方鬼帝更是坐镇神山,时时镇压征伐黄泉血海,实在腾不开手来参知地府之事。 而且佛道两家也不会任由地府势大,佛门趁着地府空虚,地藏菩萨领亿万佛兵入主黄泉,自此伊始,地府便进入了多事之秋,十殿阎君之中也有几位人心浮动,毕竟佛门想来以口灿莲花显世。 直如轮转之名便是如此,和那地藏菩萨极为亲近,虽不至就此投入佛门,却也是因此被佛门硬生生于六道轮回打开了一幢门户,由此接引不少佛子重新回归佛门释家。 此间繁杂之事还不是计较的时候,这阎君前本居第一殿,常唤阎罗天子之名,因怜屈死,屡放还阳伸雪,降调此殿,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这地府之中威望甚高是余者几位阎君所不能相较的。 其司掌教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令之闻见世上本家,因罪遭殃各事,随即推入此狱,细查曾犯何恶,再发入诛心十六小狱,钩出其心,掷与蛇食,铡其身首,受苦满日,另发别殿。 如此,牛头马面他们二位近得阎罗殿外,却是不敢造次,忙的对着殿前的执事一礼,而后便是请他们禀告一声,待得内里传讯而来,他们二人才敢进入那大殿之中觐见那阎君。 哪怕牛头马面他们二位时常拜见阎君,然而每次入得这阎罗大殿中具是感觉浑身不自在,摄于阎君威严不敢稍加放肆,整束衣冠躬身一礼,而后便是肃立一旁等待着阎君的讯问。 只见那阎君独坐高台,背后悬挂这一幅怒目圆睁的獬豸壁画,却是相传这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而阎君在这神兽的衬托之下更显威严,殿中的侍从一干人等连大气都不敢喘,至于身前则置着一条泛着乌光的案几,其上满是案牍,显然方才正在为这些杂事劳神。 那阎君见得牛头马面复命而来,遂将手中的案牍抛在一旁而后便是字字铿锵的说道:“前番我遣你二人去往人间拘役冤魂,不知你们办得如何,可否探知清楚其中因由啊!”说罢便是目光如电的看向台下的牛头马面二人。 闻听此言,那牛头马面不敢懈怠,忙的上前几步以示恭谦,而后却是那马面开口将扬中城中的种种尽皆禀明,便是连吕岩徐继业之事亦是言明。 最后却是偷偷看了那阎君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道:“我觉得那城隍是有失察之则,却也是遭人暗算,吾等本欲再深究一番却终是不可得,是以这才前来请阎君决断!” 台上的阎君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重重的冷哼一声,惊的台下的牛头马面一个激灵,忙的低下头来不敢再直面阎君天颜,心下暗自嘀咕真是大大的亏本呐,而后却是听得那阎君说道:“关于此事吾等自有决断,要怎么处理那城隍还的上禀天界帝君之后才会知晓,倒是你先前提及的那二人庇护人族有功,身具无量功德,却是还的查明一二!” 说罢那阎君便是张开双手而后一招,随即一道乌光倏然闪现,而后便是见得案几之上忽现一笔一簿,正是镇压地府气运的判官笔与生死簿了,立时那种先天灵宝的威压弥漫整个大殿,几欲压服的牛头马面和一旁侍从就要跪扶在地。 似是见得众人有些受不了这威压,那阎君袍袖一挥,殿中的威压消散大半,如此众人的神色才好了几分,具是抹去头上的冷汗,很是眼热的看向阎君手中的两件至宝,具是感叹无愧这先天灵宝之威名。 可他们却不曾知晓,如今见着的也不过是灵宝的投影副页罢了,十殿阎罗五方鬼帝手中皆是如此,而灵宝真身则是掌握在后土神只手中,他们却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如此那阎君提起判官笔注入一道法力,而后便是于生死簿之上奋笔疾书徐继业三字,而后便是见得那生死簿幽光一闪,其上随即出现几行小字‘四大部洲之地名唤徐继业之人计一百六十三人,大唐境内有八十九人,只一人受玄德敕封收归坐下,余者皆是凡俗!’ 见得如此,那阎君心下一惊,他却是没有想到那人竟是玄德高徒,要知道玄德洞主张季连在数年之前修为突破壁障,在天界论品登仙大会之上受封洞天真人之尊名,却是这方天地的一尊太乙金仙的大能,自己这般窥伺玄德弟子实在是有些冒失了,唯有寄于先天至宝的玄妙不会被对方察觉罢! 既然已经查明对方的身份,那么后边所述的些许生平之事他便无甚兴趣察知了,于是那阎君袍袖一挥便是拭去了生死簿上的字迹,却是不露声色,而后便再是调用法力于生死簿之上书了吕岩的名号。 谁知遍查百余人皆是凡俗,竟无一人涉足道途,却是心下明了这吕岩非是本名了。 越是如此那阎君越是好奇这吕岩的身份,先前听得牛头马面的禀告便觉这吕岩的不凡,如今看来这吕岩的身份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罢,有心就此打住,却是终究难抵心底那股探究之心。 只见那阎君挥手洒出一道禁制护住整个阎罗殿,看得一旁的众人具是脸色凝重,那牛头马面两位使者更是面面相觑起来,心下不由的咯噔一声,瞧着这么大的阵仗此事怕是已经脱离他们的控制了。 如此那阎君再是运判官笔于生死簿上书写一行小字,却是寻得四大部洲别名吕岩之人,这一次倒是有了只言片语,生死簿之上言曰:“李氏绍光,李唐芮城人氏,别名吕岩”,只有这短短这么几字。 还待再是探究一番,却是硬生生的被一道金光阻隔在外,那阎君眼神一凝,再是注入一道法力,只见那金页摇曳一阵,最后竟然寸寸溃散开来,直骇的那阎君面色大变。 第36章 洪钟大吕万古惊 篡命易改敛真容 原来就在那阎君取用生死簿探究吕岩的身份之时,吕岩心念间似是冥冥中有感一股压迫之力临近,他这心下不由的一紧。 而就在这时却是不想一直挂在吕岩脖颈之处的那枚幌金铃铛似也感觉到些什么,剧烈的颤动一阵,化出一道大钟虚影将吕岩护在当下,接连传出三道震惊荒古的钟声。 一时上穷碧落下黄泉尽皆震动,便是连几位大道圣人和对这股气息很是熟悉的几尊准圣亦是全都惊动了,反是大音希声,周遭那些凡俗一点都没察觉,即便是那徐继业亦是根本无有什么察觉。 本来以为祸乱都已经结束的吕岩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些,说来这一印一铃真的算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便是后来入道之后的些许奇遇跟这一比都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就是他的父母知道一些,便是连那张季连都不晓得此事。 而他一老早就对自己出生之时便带在身边的两件宝物大感兴趣,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啊,即便是他后来得入道途之后,常以祭炼法器的法门炼化一二,依旧无甚所得。 不过他也早看明白了,这两件神物大是不凡,非是那些凡俗之物所能相较,是以他日夜查探典籍,倒是认出了那枚宝印之上的两个古蒃大字,名唤‘陆吾’是也,至于那枚铃铛之物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谁成想今日忽的发生如此异变,吕岩正待抬手将之拿下来,却是不想那铃铛轻轻一晃,而后竟然迅的收了显化的虚影,再无半分气机泄露出来,最后复又恢复了沉寂。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面色一凝,抬手将那幌金铃铛攥在手里,任他不管调用多少真炁注入其中,那幌金铃铛都再无一丝反应,直教吕岩感觉好一阵气馁。 不提吕岩还独自在那里暗自思量,他根本就不晓得前番的一阵举动早以在三界掀起了无边风浪,自此天地大劫初现一丝端倪。 但看地府九幽之地的阎罗王见得记载吕岩生平的金页尽然寸寸溃散开来,一时惹得他有些目眩,别看他贵为一殿阎君,修为更是比肩天仙一等,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即便是百多年前那只猴子搅扰地府,说是打穿十八层地狱,撕毁了生死簿,可也就是他们十殿阎君陪佛门做过的一场小把戏罢了。 须知这生死簿记载天地三界一切生灵之寿元,天地神人鬼蠃鳞毛羽昆皆可由此窥见得知,非是金仙自在中人难消此集。 这别名吕岩之人到底是何跟脚,不用多说,此子身上肯定牵扯着莫大的隐秘,他这次还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这阎君不敢怠慢,挥手洒落一道法力,直直灌入场中那些侍从人众的脑中,将方才所发生这一切的记忆尽数消除。 而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台下看的有些呆愣的牛头马面二使,随即一震衣袖,直直踏破虚空去了! 台下的牛头马面两位心里早掀起了滔天巨量,这又见得阎君这一连番动作,身子不由的瑟缩一阵,具是赶忙灰溜溜的逃开了,独留那些满是迷茫之色的侍从人众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那阎君直奔黄泉海而来,穿过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但见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路尽头有一河奔流不息,常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浮浮沉沉,凄厉惨嚎之声震天,具是些宁愿受忘川河水冲刷千年,也不甘饮下忘情水的苦命人,河上有一座桥便是奈何桥了! 他穿过虚空来的奈何桥边,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只见周遭人头攒动,具是些一个个被锁魂链拿住的阴魂人等,当然还有些守在跟前的鬼卒,那阎君平日里威严慎重,却是很少来这奈何桥畔,那些鬼卒见得阎君当面,具是不敢怠慢,连连连弯腰行礼。 挥手自兹去,那阎君现在心急火燎,根本无意理会这些俗礼,袍袖连挥间止住那些下拜得鬼卒,直接来的孟婆亭中。 但见亭中一堆薪火之上多架柴炭,其上支着一口铜锅,其间黄汤满溢翻滚不休,一满头银发显得很是佝偻的老妪不时抬起手中铜勺搅动一下。 那老妪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阎君的到来,空洞的眼中毫无一丝焦距,抬手调以人间酸甜苦辣之百味,颤颤巍巍舀一碗茶汤递到跟前的那阴魂手中,嘴中呢喃出声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一碗苦汤忘蹉跎。” 身前的阴魂眼中满是凄苦不舍,站在望乡台回望阳世哭的稀里哗啦的亲友,接过茶汤无语泪两行,终是叹息一声饮了碗中苦水,而后浑浑噩噩间跳入轮回眼之中去了! 来得孟婆近前的那阎君似乎早以对此习以为常,规规矩矩的立身于跟前行了大礼,而后将前番之事尽皆言明。 其实他也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事肯定瞒不过眼前这位,别看其毫不起眼,每日在这忘川河边舀着茶汤,可他根本不敢造次,还是将所发生的事全都吐露了出来。 只见那孟婆听了阎君的话语,只扭头看了那阎君一眼,空洞无物的目光只在那阎君脸上扫了一眼,便复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又开始机械的重复起先前的动作来。 那阎君直感觉浑身一凉,赶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直面孟婆真颜,却是忽感怀中的生死簿一阵跳动,他赶忙探手入怀取出来一观究竟。 只见此时记载吕岩生平的金页复又现出,其上金光连闪见,缓缓浮现一行小字,却是言明吕岩之人是为一介凡俗,得享寿元一甲子,寿终正寝尔。 那阎君见得如此,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孟婆,便赶紧低下头来,再是弯腰行过大礼,便转身离开了。 可怎么看他都有些满腹心事的样子,虽然他早就有所预料吕岩此人的不凡,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孟婆竟然不惜触犯天道,也要遮掩更改此人的命数,这么做可是遗祸非小啊! 但见本来一直重复着动作的孟婆此时忽的一顿,眼中现出一抹神采呢喃出声道:“道兄你终于又回来了么,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现在那些老秃驴欺人太甚,连吾等为亿万生灵最后争取的一丝平等他们都要插手其间,我一人实在有些独木难撑了!” 言罢,场中便复又恢复了沉寂,仿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还是奔腾不复一眼望不到边的忘川河和那些漂浮其上摇曳不定的曼陀罗花。 第37章 原是东皇混沌钟 八耀现世洞真位 地府之中发生的那些隐秘之事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只是那三声钟响引起的波澜可远远不止这些,虽然那道气息只是一闪而逝,那些凡俗之流还不觉什么,可早引起了一些有心之人的察觉。 盖因这件灵宝的名头太大了些,虽然早些年不知遗落何方,可是而今忽的现世,自是犹如那石破天惊,引得四方大能纷纷从闭关之中惊醒,他们这小心思啊全都活泛起来了!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清静天八景宫,太清圣人独坐风火蒲团神游而物外,一直紧闭的双眼倏然睁了开来,空洞平淡依旧一成不变,好似根本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挥手打出一道太清符文隐没虚空,便复又参悟大道去也。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大罗天玉虚宫,玉清圣人天尊原始本来正在参知天道,忽的有感虚空之中有些异动,探手一招太清符文应声落在他的手中。 细细查探一阵,随即原始天尊脸上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眉目张扬带着三分煞气冷然出声道:“嘿嘿,本尊早就知道这混沌钟追究还是落在了你的手里,你也是真的够能藏的,一直以来都不曾显露分毫,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护的了这至宝!” 言罢,那大道圣人原始天尊随手一摆手中浮尘,急宣殿外童子,领着他的法旨下界去寻那云中子去也。 三十三天之天外天上清天碧游宫,上清圣人通天教主闻得下界异动,却是朝着玉虚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露出一丝冷厉的笑意,随即便迅的敛了去。 自封神劫落,这一位的日子可是不怎么好过啊,不说和他的那两位师兄撕破了脸,单是号称万仙的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更有不少遭人奴役,落了他的面皮,哪怕他早就证道圣人之尊,亦是一口郁气难消。 千年前的恩怨尤自历历在目,直如嗫心之痛,一刻都不敢忘怀,而他的那两位好师兄这些时日的所做作为自然瞒不过他。 不过对于此事,他还真的对自己那两位好师兄的打算不是太看好,别看那一位东王木公并未证就大道圣人,可跟脚也大是不凡,而且这一位说来还和他有些渊源,虽比不得他们三清,却亦是一方翘楚人物。 木公身作盘神殒命之后的一缕乾阳之气,化而为先天灵根扶桑木,与那妖皇之尊东皇太一大有渊源。 在巫妖劫落之后化去躯壳成就东王木公之名,奔走召集收归上古散修之人与海外十洲立上古龙庭,手下仙家无数,更是参知地府之事,号为上古男仙之首,与那昆仑西王母并行无二,总理阴阳万物。 至于后来封神劫落之时,道祖鸿钧更是初初定下的天帝人选就是这一位东王木公,毕竟其身为先天乾阳,也算是名至实归。 谁知这东王木公竟然拒不受旨,宁愿遁入昆仑虚也不愿作那傀儡,又似是在谋划着些什么。 道祖无法最后这才点了他殿前的童子身受天帝之位,这位昊天玉帝却到底只能算是后天九阳之体,还真的成了提线的木偶,麾下众神应卯不听调着不在少数。 至于以后发生的事情,便是众所周知的这些了,这一次混沌钟倏而现世,说不得就是这一位东王木公的谋划,要说这东王木公没有一点后手,首先他是根本不会相信的,这下可真的有好戏看了。 不提这一位上清圣人在那里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思量着些什么,但看西方两位教主和娲皇宫中的那一位亦是各有思量,纷纷遣下弟子入世。 再有就是五庄观镇元子、西方佛祖,燃灯古佛,九幽血海老祖和北冥真府那头老妖怪这些甚少现世的准圣之尊了,具是打算遣门下弟子入世,尤其是北冥真府的那一位可是早就对妖族圣物混沌钟垂涎久矣,这次下定决心要将之收入囊中。 而就在这时,四大部洲亿万生灵却是忽的见得九天云霄之上有八道华光闪现,分别朝着上下四极冲将过去,化而为八耀悬于九霄闪烁不定。 八耀分处天地上下四极却又有着莫名的联系,光华连成一片,仿似连那高悬的金乌与之一比都显得失色不少。 先前灵宝现世的异像还只是惊动了一些准圣和大道圣人,而现在异像频现,可是将三界之地的修行之人全都惊动了,眼见八耀现世与山川共存,和日月同辉,具是面色肃然。 一时之间三界之地风云汇聚,四海八荒以及四大部洲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二十八治及诸神山,更有海外十洲三山之地修行有成的有道之士具是有感此方天地压迫感重。 一些精擅先天易数的大能,手中灵诀飞速掐动,却是深感天机越发晦涩难明,根本无法探究到些什么,更有甚者不甘于此,强行探知天机,以至于落得一个遭天道反噬的下场。 这些人自是各有思量,天发杀机,移星易宿,斗转星移,这俨是天地大变的征兆。 再是结合十数年前,地脉异动有西移之像,更是感觉如今天地阴阳二气有逆转之势,却又具是引而不发,观来较之千年前的劫难更为凶险,这分明预示着一切全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呐! 天机张而不生,乃为天数,人知其神,不知不神之所以神,地动必定跟随天机,天道不可以逆。 地之杀机一发,则剥极而复,龙蛇起陆,静极又动,惟人也亦俱一天地也,亦有此阴阳也,若能效天法地,运动杀机,则五行颠倒而地天交泰,何则? 封神劫落才千年,佛法东进方百载,平地波澜乍然起,实在不晓得到底是何故,竟引得天道示下这般异像,天地运来皆同力,所预示的应该是会有八尊人物应劫而生! 天地神人鬼三界亿万生灵尚自业已身在劫中,除却万法不沾的大道圣人,即便是自在大罗中人和那准圣,他们心头具是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之感,具是不敢怠慢,纷纷思量筹谋以应劫难。 尤其是几位准圣之尊,现在他们还真的需要认真考量一下,这个时候派遣弟子入世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毕竟灵宝再好,能不能得来还尚在两可之间,不过总也有些狠人,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山雨欲来风满楼,亿万生灵危如累卵,若是有混沌钟傍身也会好过一点不是。 而几位大道圣人现在亦是有些坐不住了,各有各的思量谋划,这番劫难来势汹汹,也很是出乎他们的预料。 其实前番佛门东进之时,他们佛道两家就有所交锋,只是天欲大兴佛家,道家三清和娲皇也只得顺应天道,才没有再起干戈,可真的没有料到这劫难越是压制,便越发的凶猛,这才百多年就到了这般近地。 只见那太上圣人复又睁开眼来,深邃毫无一丝波澜的眼眸中亦是有了些许莫名的意味,抬手唤来就在清静天之中修行的玄都大法师进来而后语气很是平静的说道:“八耀现世,天地合该再现八尊金仙,和合千二百九六,暗合一元之数,诸天万界登临圆满之境,尔自可遣门人弟子下去走这一遭罢,若是有缘,可将那混沌钟带回来!” 言罢,太清圣人便又神游物外起来,领受圣人钧旨的玄都大法师自是领命下界去了。 而大罗天和上清天亦是遣门下入世行走这一遭,却是云中子和无当圣母主领此事也! 一时之间,三界之地风气云涌,忽的多出了好几尊世外高人,留下了无数新的传说。 第38章 奉若神明座上客 蜃气遮面假作真 地府之中发生的种种那吕岩自是不曾知晓,不过后来八耀现世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的和那徐继业对视一眼,满目具是惊骇之意。 即便他们这等修为浅薄之人,亦是感觉一缕大道杀机袭身,阴神不由的震颤连连,他们赶忙驱动心神好不容易才将之安抚下去。 待的九天之上的异像缓缓消散,他们才感觉好些,却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全都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有一堆事需要他们料理。 说起来他和徐继业有心安慰那独臂城隍几句,却是看着对方那满是颓唐的样子,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得满是宽慰的含笑一礼,而后便是双双拜别还家了。 徐吕二人此时倒是没有再遮掩形迹了,具是御使着法器迅的便遁入城主府中,先前的那一番大战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在想遮掩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在如今求仙问道者不在少数,众人倒也没有觉得太过惊奇,对他们二人甚是感激便是了! 他们这一进入城中便觉一股庞大狂热的念头充斥着整个空间,却具是些感激欢喜之念。 这些信仰之力大半流入城隍庙内,余下的那一部分竟是萦绕在吕岩他们二人身侧久久徘徊,一时之间惊的他们呆愣愣站立当场不敢妄动。 要知道此等香火念力可聚集万千狂热信念,若是稍有触及便有侵染阴神之危,而他们现在手中又无有收摄此等念力的法门,实在是不敢轻触。 好在这等香火念力只是人们心念乍现之时的一点灵光,于这世间停留的时间极为短暂,是以无人收摄之下便是随风散去了。 吕岩看着眼里,不觉感叹一番,凡俗之流也有凡俗的好处,所求者不过一日三餐,倒是根本不会在意什么天道异像,有时候知足常乐也是一种境界。 如此那徐吕二人正待跨步回转厢房,却是不想没走多远便被那闻讯赶来的徐敬业一众人围在当场,具是满脸热切的看着他们二人,然后便不依不饶的一直围在他们身侧,惹得吕岩不胜其烦。 前番的一场征战他们亦是消耗多多,实在没有那么多心思在这里逢场作戏,而且吕岩心下惦记着自己事情,便显得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谁知他们毫无一丝眼力见,吕岩有些着恼,不由重重得冷哼一声,这些凡俗之辈如遭雷击,面现痛苦之色纷纷退避开来。 吕岩看着周遭那些踟蹰不前的人们,第一次觉得自家于他们的差别,非是因为修道以后的高人一等,而是为眼前众人的那种究之心性未定人心虚浮的悲哀。 如此吕岩感叹一番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地回转内房去也,倒是那徐继业碍于内兄情面留了下来。 他颇晓人情世故,周旋寒暄一二才离开,只是他们二人却未曾发现,在人群最后站立着一位道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嘿然冷笑出声。 徐敬业一干人等见着徐吕二人离开,不但未觉有丝毫失礼之感,反而觉得徐吕二人这才是一派世外高人之态,还在那里想着日后如何结交一二,好留住他们二人一同反抗武周,实在是让人好生嗟叹。 经过这好一番折腾眼看着金乌渐是高升,徐吕二人回转屋舍恢复真炁自是不提。 吕岩回转卧房,挥手布下一道真炁护住整个房屋,珍而重之的将挂在他脖颈之处的那枚晃金铃铛解了下来,细细端详一阵。 谁知这铃铛又恢复了那蔫出溜的样子,认他使出千般手段还是那副死样子,惹得他好一番颓唐,不得已之下只得又将之贴身收好,转而恢复真炁去了! 那徐敬业现在贵为执掌一州之地的上将人物,竟是将手中的军务俗事推了个干干净净,连那些点卯坐殿之事亦是交予了旁人,一直等在吕岩他们屋舍旁边的凉亭之中,看得侍从人众具是惊诧的很。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之时,那徐继业的房门才是‘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前番征战他的消耗比之吕岩小了不少,是以先吕岩一步恢复过来。 早已等候在凉亭之中的徐敬业见得屋舍之中有人走了出来,忙的将手中的茶盏一抛,便迎了上去,拉着徐继业的手就是说个不停,那个亲热劲儿就甭提了。 徐继业见得自家内兄一直守在门前,虽然心下有些热切,却亦是不胜其扰,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在一旁聊着。 其间徐继业听闻他们本家的王府宗祠被武曌的陌刀卫毁坏一空,直惹得他这心头怒火忍不住冲上脑门,好在这些年修持有道,才是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看着他周身煞气凛然,太白庚金剑气忍不住逸散而出将一旁的花花草草湮灭不少,便知晓他这心头怒火是何等爆烈了。 一旁的徐敬业见得如此却是心下凛然,暗惊修道之人的手段高绝,更是下定决心要留下徐吕二人,现在见得徐继业对武曌恶意盈然,倒是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如此,徐敬业便是净捡一些他们年少之时的一些趣事拉近二人的关系,更以宗族家国大事劝慰着徐继业。 一时之间徐继业倒感觉留在这扬州城中帮助内兄一番也无不可,只是自家不比这些红尘中人,心念稍是干预一二便是关乎万千性命,实在于因果牵扯极大,还是少沾染的好。 徐继业总算是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还记得他这修行之人的身份,不至太过出格,答应徐敬业日后若是有修行之人插手之时可以襄助一二。 见得徐继业应承下来,那徐敬业倒也勉强能够接受,是以他们宾主尽欢,具是解决了心头之事。 恰逢此时吕岩功行圆满,推门而出见得不远处的二人,有心退避开来,终是觉得有些失礼,便上前行了一礼,而后就不发一言冷冷的坐在了一旁。 场中一时之间冷了下了,那徐敬业亦是有心结交吕岩一二,便上前又是奉茶又是准备点心,谁知吕岩对此人实在好感欠奉,半点也不领情,一时之间让那徐敬业好不尴尬。 一旁的徐敬业看在眼里,心下感觉甚是好笑,暗笑吕岩的不通人情,他却是不曾知晓吕岩正是因为这般赤子心性,心中无有羁绊杂念,这修为才是进境迅猛。 那徐敬业见得如此,亦是心下暗恼,想他少年便是承继国公之大位,而今更是贵为一方英豪,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冷落,碍于对方修行之人的身份,才是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 既然谈兴渐去,他们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忽的那徐敬业似是想起些什么,提议引徐吕二人前去拜谒一人,却是扬中城中的一位大人物,正是那前太子李贤。 徐吕二人闻听此言,具是心下暗惊,尤其是吕岩,他少时便是听得老父说过,其曾拜为这前太子少师,悉心教诲前太子广有贤明,却是不想受武曌戕害英年早逝,而吕父也正是心灰意冷之下才是挂印封金回归故里。 而今吕岩忽然闻得这扬中城中前太子再现,第一感觉便是不相信,这早已作古之人莫非还能还魂不成! 似是见得徐吕二人眼中的疑虑,那徐敬业哈哈大笑一声,显然他能见得两位有道之士这般惊诧,心下亦是畅然的很。 如此徐敬业便引着他们二人前去拜谒那贤王,这前太子李贤的府邸却是另在一处地界,他们一行人走街串巷,才来的一处恢弘无比的府邸门前,许是徐敬业常来,那些守卫的军士也不阻拦,他们便直接进得内堂之中来。 只见堂中站立着一人背对着他们仰头北顾,似是想着什么事情竟是半点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见那徐敬业高声喧;“卑职参见贤王!”,说罢便是躬身一礼,而身后的徐吕二人亦是稽首行了一礼。 如此,那人才是回过神来,而后便是回头看向众人,顿时一道犹如实质的目光投了过来,在吕岩他们的脸上逡巡片刻,满是威严的脸上才是冰释,含笑对着那徐敬业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吕岩二人,问及他们的名讳。 徐吕二人看着眼前这人满是威严的面容,似是周身有龙气缭绕,倒是对此人的身份有了四五分的相信,是以他俩亦是不敢怠慢,便是上前言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闻得徐吕二人修道之人的身份,倒是有些惊诧,似是忌惮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亦是拘谨了几分,呼和一声命下人奉上茶食,而后便是分宾落座。 一旁的吕岩心下一动,他一直记得老父所言,对这前太子的身份甚是疑惑,于是他悄悄调运真炁聚于眼睛周围,运天眼灵目看向这李贤。 只见这李贤脸上似有一层薄纱笼罩,似真似幻让人难辨本来面目,而其头顶之上却是有一道龙形虚影盘旋游走,这龙影头上亦是角,身下三足,只是身上鳞甲逆长,徒有龙形却非是真龙呐! 忽的那龙形虚影似是察觉有人窥伺,机警的往吕岩这边一瞧,怒目圆睁之下甚是骇人,而后竟是冲着吕岩咆哮一声,只见一道虚影幻境笼罩在吕岩头上,将他拉入无边幻念之中。 第39章 西海有怪名曰蜃 心思鬼蜮伎俩多 吕岩一时不慎心神被那道龙影嘶吼之声所夺,立时之间便被拉入无边幻念之中。 恍恍然好似觉得周身舒泰仙气缭绕,置身于九天云霄之巅,举手投足之间裹挟着滔天大势,万千天兵天将随身在侧,端得是好一派上仙风范。 谁知吕岩见得如此,却是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而淡然一笑,而后鼓荡起肺金之气,用力猛地一吹,竟是将身侧的万千兵将全都吹散开来,而后便是化作了漫天云雾。 那漫天的云雾聚散不定,慢慢的汇聚成一道海市蜃楼,而后朝着吕岩当头罩落,竟是还想将他拉入幻像之中。 吕岩心下一凝,识海之中大千尺镇压而下,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任他万千幻念,我自岿然不动,随即眼前的种种幻念消散一空。 吕岩将种种幻念镇压而下,自然回转大千,他摩挲着杯中尚是温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看了那自称贤王的那人一眼,而那人见得吕岩丝毫没有被幻念影响到的样子,眼底亦是不由的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刚才虽只过去了一瞬,而吕岩却仿似感觉经历了数春秋,而身旁的众人也只是觉得他有些呆愣便是了。 身侧的徐继业自然亦是察觉到了吕岩先前的愣神,似是感觉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他们具是修行有成之士,不会这般轻易被夺去心神才是。 吕岩看着自家徐叔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在意。 而后便是定定的看向那自命前太子的李贤,吕岩见着对方脖颈之处有金光隐现,再是细细观瞧竟是一枚鳞甲之物。 他见得如此,再是结合先前经历的种种幻像,心中不由一动,莫非那鳞甲是蜃龙身上的逆鳞不成,只是这蜃龙绝迹久矣,这鳞甲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在一个凡人手中呢! 相传西海有一精怪,其名曰蜃,形若真龙,亦是有角有足,只是鳞甲逆长,有幻化无上幻境之威能,却是非龙族之真身反而与那雉鸡同源,每每蜕变之时须得经受重重雷云淬炼,而后遁入大海谓之曰蜃,回归大陆便是雉鸡了。 这蜃龙身具无上威能,却也正是如此,被修行之人觊觎久矣,是故而今已经很少现世。 却是没成想如今竟在这一介凡人身上窥得一鳞半爪,还被此人用来为祸迷惑众人,既然现在被自家遇上了,便是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只是如今身侧有这么多人看着,却是不好行事,还的日后再觅时机料理一二。 如此,吕岩只得强自按捺下来,对这人的好奇亦是化去大半,便是连攀谈说话的兴致也无,竟是端着那茶盏独自一人品起香茗来。 那徐继业见着吕岩的神色恢复平静才是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所修习的法门具是攻罚法门,更趋近于剑仙一流,灵觉之类的自然要比吕岩要差了不少,不过他亦是察觉到些许异样,只是先前见得吕岩调用先天真炁查探,他才是慢了这么一步。 一旁的众人见着吕岩的样子,具是感觉此人有些轻慢,神色甚是不郁,不过碍于吕岩修行之人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发作当场,便具是当作没有见着便是了。 至于吕岩又岂会在意这些,他赤子心性一心大道,什么都喜形于色,心性至纯自然隐约可以感觉到旁人心中所思。 他这手段倒是几近于佛家的他心通了,而他又在怎么会在意旁人的那些鬼蜮心思。 如此堂内的一干人等,具是心下各有思量,场中这气氛一时之间好不尴尬,只余下徐敬业和那自命前太子的李贤装模作样的交谈着昨晚发生的种种灵异之事。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讯有人觐见,众人具是抬眼往外观瞧,此间主人那自命太子之人却是挥手示意来人进得殿来。 只见殿外施施然进来一人,头戴紫金冠身披麻衣玄服,怀抱金钩如意,体态高大步履稳健。 观之倒是好一派有道全真之像,只是瞧着这人腰间环佩叮当,净是些玛瑙宝石之物,却将这仙风之气消去大半,平添几分世俗铜臭。 吕岩和徐继业见得来人,具是眼光一凝,他们看得出来,此人亦是有些修为在身。 观此人神光内敛,俨然是筑基已成小药得采,这是气息悬浮不定,勉强大概有小药三四转的修为,直惹得他们心下好生诧异,实在没有想到徐敬业身边还有这般异人存在呐。 可当他们见着此人的腰间那些配饰的时候,却是惹得吕岩二人眉头不由一蹙。 对此人的感觉立时消去了三分,修行之人怎么能这般奢靡,这重于享乐之人想来功业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罢! 再是细细大量这人,吕岩二人的眼光具是露出几分揣度之意,但看此人周身隐有五道莫名气息流转不定,细查之下竟是夹杂着几道阴森之感。 见得如此,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之色,莫非此人与昨夜的惊变还有甚干系不成。 这人似是也没有也料到会在这里吕岩二人,他一眼便将吕岩二人认了出来,盖因昨夜之时吕岩他们太过耀眼了些。 此人脸上本来还挂着的笑容倏地收敛,目光凝重的在吕岩二人脸上扫了一眼,显然此人心下亦是对吕岩二人忌惮的很。 那人见得堂中众人具是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他强自将那心虚压了下来,却是冲着徐敬业和那贤王稽首一礼而后道:“贫道有要事上禀徐帅,在徐府久等不见徐帅归来,这才冒昧前来叨扰贤王,实在是失礼的很!” 堂上的徐敬业和那贤王闻听此言,连声说着不必多理,他们对眼前这道人的一些手段还是略知一二的,尚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此人,倒是不敢太过摆主君的架子,对这人礼遇有加。 只见那徐敬业忙的站起身来而后便是说道:“让墨玉仙长等这么久,吾等万分失礼才是,却是不知仙长有何要事找我,不过暂且先将此事放在一旁,来来来,快来见过两位终南高人罢!” 说罢便是拉着那墨玉道人来得桌前,为他们双方引见一番,那墨玉道人听闻徐继业少时便是随异人在终南修行,虽不知是何等名门大派,不过想想就知道这跟脚定是不凡,直惹得他心下惊诧的很,暗自忖度着他这所谋划之事还得再思量周全。 至于一旁的吕岩和徐继业听得那徐敬业口无遮拦,心下实在有些不喜,眼前这人身份难明,城中局势更是诡谲不定,如今他们这身份又不得已之下暴露开来,说不得会横生一番枝节啊! 第40章 妄图王气谋金陵 贪心不足蛇吞象 待得那墨玉道人与众人见过,他们双方面子上看起来倒也算宾主尽欢,只是吕岩对这人的身份却是好奇的很。 观此人周身隐有五道阴鬼气息流转,其间又夹杂若有若无的瘟神气息,看起来倒是与那五鬼运财之法有几分相似。 这五鬼运财之法虽只小术耳,可也算得上是一道完整神通传承,涉及通神、符篆、鬼道种种秘术,非是常人能够修习,却是须得上应瘟部五神寄于五道阴鬼之身。 而后再是凭借符篆之术驱使五鬼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运他人财物,倒也算是有些神异,却是略有些阴损歹毒,一般人根本不欲修行此道,只是不晓得此人到底是何跟脚,竟然修行这等秘法。 不提吕岩在那里独自思量这些,只见那墨玉道人寒暄过后便是挨着徐敬业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是顾忌吕岩二人在侧,不变言明所求之事。 吕岩二人见得如此,就要起身离开,谁知那徐敬业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吕岩他们不必如此避讳,而后便是对那墨玉道人说道:“继业他们也不是外人,墨玉仙长你但说无妨便是了!” 那墨玉道人闻言眸光一闪,似是觉得所求之事也难以瞒着吕岩他们,再是扭捏反倒让人更是起疑。 于是他便心下一横直言说道:“好教徐帅得知,而今我等军民一心大败武周,是该一鼓作气拿下周遭这些城镇才是,尤其是那古都金陵之地,金陵有帝王气象,又有长江天险,足以固守,不如先夺取常、润二州,作为奠定霸业的基础,然后再向北以图夺取中原,这样进可以取胜,退有归宿,这是最好的策略!” 本来还显得不甚在意的徐敬业闻听此言,眼中不由的大放神光,尤其是听得那墨玉道人说金陵城中有帝王气象,忍不住点头应和大加赞赏,直看得一旁的吕岩二人眉头轻蹙,显然对徐敬业和那墨玉道人大有不满。 尤其是那墨玉道人,身为一介修行中人却是妄自干涉天机,结下无穷因果,唆使徐敬业兴刀戈之苦,荼毒天下生灵,实在是可恨的很! 吕岩和徐继业本来不欲插手此等俗事,只是如今却是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只见那徐继业冷哼一声,而后便是重重的将茶盏一顿冷然说道:“墨玉道友吾等身为方外之人,这等红尘之事还是少沾染为好罢!” 谁知那墨玉道人闻听此言,亦是冷冷的看了徐继业一眼,竟不发一言,许是有什么依仗罢,竟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只是徐继业这话却惹得他那内兄心下有些不满,看向徐继业的眼光不免带着几分怨气。 不过终是碍于情面,才没有当场发作,对着身旁插不上话的那贤王一礼,而后装模作样的对着徐吕二人歉然一笑,直言有军国大事要与部曲商议,之后便是引着那墨玉道人回归徐府去也!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不少担忧之色,有心及早抽身而去,却终是心有牵挂,暗自思量到了大战之时定要出手护持那无辜百姓一番,如此胡思乱想一番,他们二人才是心怀惴惴的回转自家屋舍自是不提。 却是说那徐敬业并墨玉道人回转徐府,独坐帅府高台,肃容高声呼和,殿前传令兵应声而入,却是奉命传讯各都统将领来帅府议事。 此时算是备战阶段,那传令兵领徐帅将令,骑快马分散扬州各处,速报知各都统将领,徐敬业麾下的将领以为有军国大事发生,具是迅的执刀枪衣甲胄来徐府议事堂中静候徐敬业示下将令。 此时独坐高台的徐敬业早已不复在吕岩他们面前的恭谦,只见他虎躯一震,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的枭雄之气顿显,而后那徐敬业断喝一声:“点将! 台下本来还在议论的众将领具是肃容而立,甲胄刀剑铿锵作响,他们算是起来大多是徐敬业旧时部将,随他起兵反抗武周,皆是对他信服无比,前番战事大捷,情绪高涨的很! 只见台下的监军应声而出,点验众将名号,二十八名偏将部将全都在此,那徐敬业点了点头,显然很是满意,而后便是将先前墨玉道人的那套说辞示下。 台下众将猛地听得这消息,皆是议论纷纷,好似炸了锅一样,而后泾渭分明化作两派,一作薛仲璋甚是响应,另外一众则是魏思温则是由不同的看法。 只见那魏思温出列拱手一礼而后朗声说道:“您以恢复皇帝的权力为口号,应当率领大军大张旗鼓地前进,直向东都洛阳,那么天下人知道您以救援天子为志向,四面八方都会响应。” 却是不想那徐敬业竟然重重的冷哼一声,显然对魏思温的这番话语甚是不满。 谁知那魏思温竟是梗着脖子不管徐敬业的不满直言再是说道:“崤山以东豪杰因武氏专制,愤怒惋惜,心中不平,听说您起事,都自动蒸麦饭为干粮,举起锄头为武器,以等待南军的到来。不乘这种形势建立大功,反而退缩,自求建造巢穴,远近的人听到了,哪有不人心离散的!” 闻听此言,那徐敬业勃然大怒,恼魏思温这人好不晓事理,竟然当着众将的面说这等诛心之言,只见他拍案而起怒声说道:“好你个魏思温,竟敢动摇军心,左右还不将这厮拖出去斩了!” 殿外刀斧手呼啦一声便是执着巨大的鬼头刀进的殿来,上前就要将那魏思温拖出去,殿中众将全都俯身一拜,山呼徐敬业之名,恳切无比的为那魏思温求起情来。 好在那徐敬业亦是有所顾忌,知道还的多多依仗这些部将,便是将怒容收敛,将斩杀的命令改为脊杖三十才是作罢。 如此众将才是知晓将命难违,便具是不再作声,那徐敬业现在才是点了点头,将令既下众将应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安排的东西还有不少,众将尽皆领命而去,或是点其军马或是后勤事宜,一时之间扬州城中人声鼎沸好不忙碌! 而那刚刚被脊杖的魏思温则是被一人扶着踉跄而行,双股之上净是血痕,显然受创颇深。 只见魏思温对着身旁的那人说到:“求仁呐你好好看着,要知道兵力合在一起则强大,分散则削弱,徐敬业不合力渡过淮河,收集山东的兵众以夺取洛阳,失败就在眼前了!” 另外一人却是名唤杜求仁,是魏思温的至交好友,这杜求仁闻听此言,亦是摇头嗟叹一番,显然很是赞同此言,不过现在却是无有办法了,他们二人只得摇头叹息一番便是回归本宅去了! 第41章 城隍左迁雨师部 神道倾轧敛香火 那徐敬业一个命令却是累的三军和数百万民众奔波劳累,扬州城中军民备战自是不提。 吕岩回转屋舍行功积返真炁,却是一阵心烦意乱,就连运行功法之时都一阵不稳,真炁俨有紊乱之像,只得就此作罢。 他摒弃念头回转大千,抬手一震衣袖,飘飘荡荡来的窗机跟前,“吱呀”一声推开小窗。 望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两三婢子,吕岩不由摇头嗟叹这红尘之事的烦乱,想他初初下山涉足其中,便是发生这等事情,直惹得自家日夜修持的坚实道心一阵不稳,却是不知究竟是好还是坏! 就在吕岩摇头嗟叹之时,忽的阴神一阵跳动,有感扬州城上方一道浩大气息一闪而逝。 而后迅的便遁入城隍庙上空,一道光幕将整个城隍庙笼罩其间,却是一道两界分割秘术,虚实两界由此分割开来,神道人道互不影响。 有感城隍庙中突现的变化,吕岩赶忙飘身推门而出,极运灵目远眺那城隍方向。 旁侧那徐继业亦是感觉异样推门而出,他们细细感觉之下,才发现刚才突现那道气息刚正浩大,也不似邪魔之辈,倒似是一道上界天神气息。 吕岩和徐继业对视一眼,具是好一阵嘀咕,莫不是先前之事已然上达天听,而今上界天神领天帝钧旨来处置这城隍了罢。 想他们现在的身份低微至极,有心转圜帮那城隍一帮,却也是有心无力,只是要他们明知事情根由,还在这里装聋作哑又实在有违道心! 他们二人稍是商量之后,便具是来得吕岩屋舍之中,吕岩调用心神呼唤那大千尺,流光灿然的大千尺倏然而至,洒落道道金光护持他们二人的肉身,而今城中情况难明,这肉身还的好生护持才是。 在看他们,随后各自观想阴神,而后飘飘忽忽自天门跃将出来,出双双化虹遁入两界分割形成的光幕之中。 却是忽的眼前一亮,现出一尊擎天金甲天神并一种天兵天将,其神威浩大,直压迫得吕岩和徐继业的阴神一阵恍惚,忙的尽力收敛念头才是没有出丑。 那金甲天神见得有阴神闯入,爆喝一声,身上腾起一股无上的神威,便是直直往他们身上裹挟着冲了过来,而其身后的一干天兵天将见得如此亦是就要发作当场。 直骇得吕岩二人忙的稽首一礼而后那徐继业急声道:“玄德洞天门下拜见尊神,不得已惊扰尊神,还望尊神勿怪才是!” 情急之下徐继业不得不报上名号,那金甲尊神才是没有将他们二人镇压,重重的冷哼一声,而后大手一挥,让那些天兵天将退下,毕竟玄德门下于这三界之中亦是有些威名,别看这尊神有些名堂,还真的不敢轻触霉头! 见得如此,吕岩二人才是略略松了口气,暗中思量这尊神只的身份,端得是好大的威风。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如丧考妣垂首站在那里的城隍初初闻得吕岩二人的身份,亦是心下惊诧无比。 那城隍见得那金甲神只面现不悦,忙的连声说道:“他们二人不识值日功曹真颜,才是有些冒犯,还请上神勿怪,一干罪责皆有小神担下便是!” 那值日功曹贵为昊天玉皇大帝近侍,修为已然达直地仙圆满之境,有几近天仙修为。 而且掌管值日之事,事无巨细皆由他上禀天帝,亦是有些神通在身。 至于其身后的一干天兵天将则是六丁六甲之兵将,具是金丹圆满得享人仙业位,修行天界制式法门,大多修为难以提升,而六丁六甲则暗合天道为其中上品。 吕岩二人闻听城隍那言语才是知晓这尊神身份,也不敢稍加放肆,再是连道赎罪勿怪。 那值日功曹见得他们如此谦逊,才是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插嘴。 见得那值日功曹面色冷峻,吕岩二人有心将前番之事告知,却是不敢轻易插嘴。 一时之间面现担忧之色,旁侧的那城隍见得如此,忙的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吕岩他们不必如此,此次虽说天降灾祸,能够有幸结交吕岩二人,他亦是满心暖暖。 就在此时,只见那值日功曹肃容自怀中取出一明黄卷轴,随即往空中一抛。 只见那卷轴化作漫天金光,随即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其言曰:“扬州五品郡城隍,有乖值守,致使千众人族无辜丧命,本欲就此剥去神职,然地府阎君上禀内情,便治你一个失察之罪,贬谪为雷部七品雨师,归附扬州郡五品雨师座下罢,至于城隍之位则由三山正神黄天化麾下雷鸣接任,不日便会上任!”端得上是振聋发聩。 正是那三界之主昊天玄穹高上帝玉皇大帝口含天宪,金科玉律之言满含大道,特意示下这钧旨,漫天神只莫不遵从,尤其是那城隍,闻得此言更是意外的很,深感天帝刚正体察治下。 只是这城隍却不曾知晓其间,若不是那地府阎君和刚刚上任的那五品雨师看在吕岩的面子上,有心回护于他。 还废了不少人情才是求得这转圜余地,若不是如此,想他这小小的城隍怕是少不得要落一个重回六道的下场。 至于吕岩二人,闻听天帝箴言,亦是不由的松了口气,暗赞无愧三界之主之威名。 具是对视一眼感叹前番结交那牛头马面倒也值得,不过他们也是太高估了那点小东西的作用,要不是看在他们身份不俗,那点东西又会起多大的作用,他们这身份早被有心之人察觉啦! 那值日功曹宣读完天帝钧旨,见得眼前这几人因一些不怪之情,便是如此忘形,实在有些嗤之以鼻,也不做声便是挥手彻去两界分割秘术,引一干天兵天将回归上界复旨去了。 吕岩二人和那城隍见得如此面面相觑,随即敛去行迹落入城隍法域寒暄道些自是不提。 他们却是不曾知晓,城中还有一位有些神通在身之人,亦是感觉到此地闪现的神威。 不用多说,正是先前吕岩见过的那墨玉道人,只见这人现在正手捻三柱香烛,虔诚无比的敬上,而后低低呼唤神只尊名,正是那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 只见眼前那高大神像华光一闪,神像好似活了过来,从中走出一道生的身高九尺,面似羊脂,眼光暴露,虎形豹走,头挽抓髻,腰束麻绦,脚登草履,骑玉麒麟的身影。 这神只正是那黄天化,贵为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之徒,封神之战以后受封三山正神,享人间烟火,受无穷寿元。 那墨玉道人见得正神显化,忙的伏地顿首,炳灵公显然对这墨玉道人的作为甚是满意,不由的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赐下一丹一符而后说道:“这件事你办得不错,吾心甚悦,特赐下丹药一枚固本,符篆一张护体,至于吾麾下雷鸣不日便上任此地城隍,你们二人互为臂助尽力为本座聚敛香火,至于那穿心钉便暂时留于你防身罢!” 说罢炳灵公显化的神灵投影便是倏然消散,独留这那墨玉道人捧着那一丹一符暗自欣喜只是不提。 第45章 初现端倪蛛马迹 百口莫辩吃暗亏 笔者赘言多多,实则吕岩他们此番的争斗也就是过去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罢了,高手相争只在一线之间,其间凶险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他们的这些征伐手段声威赫赫,电闪雷鸣火光冲天,尤其是阳林道人御使九阳符剑之时未用至纯熟,难免波及街道周边各府。 各宅人等奔走相告,聚集人手扑灭火势,只是这等阳火之力哪里是他们这些凡俗能够扑灭的,还得吕岩二人出手料理一番,是以还是有不少家宅被烧毁一空。 再有他们这一番争斗声势浩大,早惊动巡视的兵卒,只是见得他们的手段,一时惊为天人,哪里敢加入战团,全都躲在远处驻足不前,也是忽的见得天外高僧裹挟着阳林道人远遁之后,他们才是敢上得前来收拾残局。 这些兵卒看着满地残垣断壁,皆是心下惊骇莫名,战战兢兢的上的前来,尤其是路过吕岩他们身侧的时候亦是下意识的闪退几步。 只是终究难抑心底的好奇,具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瞄吕岩他们两眼,眼中的热切却是实在难以遮掩,毕竟人们都是会下意识仰视强者的。 吕岩二人见得如此,却是唯有苦笑一声,他们二人的身份这下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不过如今却是实在没有心思再计较这些小事了,墨玉道人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身死魂销。 而那不明身份的正一道修士和连面目都不曾识得那白马寺高僧齐齐现身,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接连发生,全都表明此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一众将士纵马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那主帅徐敬业,待得此人来的近前翻身下马,赶忙抢上前来,见得一地的狼藉亦是满脸愕然,他紧走几步来得吕岩二人近前,不敢怠慢连声询问先前发生的种种。 只是吕岩见得此人满身酒气而来,心下实在有些不满,想他贵为一方主帅,城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却是这般姗姗来迟。 吕岩不会掩藏神色,也不愿掩藏,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径直走到那墨玉道人的尸身旁边查探起来。 不提徐家兄弟在那里述说前事,吕岩弯腰细细检查墨玉道人的尸身。 此时那尸身早就僵直冰冷,他细查之下才发现周身经脉早已寸寸爆裂,竟无一处完好之处,直看的吕岩心下好一阵发凉。 他再是化出一道神念度入对方泥丸宫之中,却是不由的惊咦出声,口中呢喃出声道:“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啊!”对方这识海空间之中竟是空空如也,连一次神魂之力也无。 似是想到些什么,吕岩不由心下一动,按理来说即便是身死魂销这躯壳之中也会留下些许魂魄才是,莫非这墨玉道人的神魂并未被诛灭不成! 只是如今却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这墨玉道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先前扬州城中发生的种种便极有可能与这人有些干系,现在或许能够从中寻得些许蛛丝马迹,探明其身份! 吕岩强忍着膈应在尸身之上踅摸一阵,才是自尸身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储物囊无疑。 他正待调用神念探入其中,却终是不得而入,显然还有主人在世,由此就可以看出发生的这一切和先前种种猜测并未有所出入。 想到如此,吕岩再是一凝,赶忙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来到徐继业身边耳语几句,将查探到的种种尽皆告知,徐继业闻言亦是心下一惊,面色冷峻和那徐敬业告罪一声,展开身法与吕岩双双飘然离开。 不提留在原地满脸愕然的徐敬业,吕岩二人却是迅的回转屋舍,对视一眼具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是凝重之色。 略做商量之后却是由吕岩出手炼化这须弥囊,至于徐继业则是身怀护法之责,护道吕岩身侧。 只见吕岩盘膝坐定,将那须弥囊随手一抛,便是停留在空中静止不动,而后却是自左手中乍现一抹血焰,随即调动血焰加诸于须弥囊之上,顿时一股炽烈炎热之感弥漫至整个屋子。 他不敢稍加怠慢,这等须弥纳界之物大多取用蚕丝兽皮之物练就,再是于其上刻画空间法阵,开辟一处小千世界。 实则这些须弥囊极为脆弱,稍有波动小千世界便是有坍塌之危,内里的物事怕是一点都不会留下,更是枉顾现在吕岩还要调动这般威能好大的血焰来炼化这须弥囊了! 御物阴神全力运转,尽力收摄血焰威能灼烧须弥囊之上那墨玉道人留下的精神印记。 偏偏这一丝印记顽固不化,灵性十足恁得滑溜,似是察觉吕岩的意图,那一缕神魂阴神之力竟不安的在须弥囊上游走着,以求脱离血焰组成的大网。 场面一时之间焦灼难明,而此时千里之外有一阴神之体裹挟着一枚‘穿心钉’全速飞行着,正是那舍了肉身远遁的墨玉道人无疑。 精神呼应之下其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一时显得惊怒不已,他心下发狠嘿然冷笑一声,竟是先行掐断了联系,壮士断腕将那缕神魂引爆开来。 这家伙还真是一个疯子,不怪乎连肉身都能舍了去,其赌咒发誓日后定要找回面子,便头也不回的再是远遁了。 再观正在尽力炼化印记的吕岩,那缕神魂阴神之力再是难缠,说到底也不过是残魂罢了,终究难逃厄运。 眼看便是功成在即,却是不想那须弥囊竟是忽的剧烈震动起来,随即其上的精神印记迅的引动化作烟雾消散一空。 吕岩见得如此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正待再是细细查探一番。 却是不想变生肘腋情势再变,那须弥囊忽的‘刺啦’一声,竟寸寸爆裂化作满天碎片,小千世界空间坍塌其间物事尽皆化作齑粉。 独留一尊描金神像轰然落地,剧烈震动之下,一道威严无比满是怒意的声音自神像之中传来:“何方宵小之辈,竟敢戕害本尊座下信众,还惊扰本神法身,实在是罪该万死!” 惊变突生,吕岩身形爆退到几丈之外与徐继业站在一起,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紧紧的盯着突然现世的这神只法身。 一眼看去便觉这神只大是不凡,观这神只威严赫赫清气四溢,不用多说必是钦定正神无疑,而天庭正神三百六十位,大半受封天仙上品尊位,得享无边香火,不知这一位又是何方神圣。 还是徐继业见多识广一些,贵为玄德亲传,遍阅门中典籍,天庭正神神像亦是曾经见过一些,他不敢怠慢赶忙紧走几步,上前稽首一礼而后道:“玄德洞天门下徐继业拜见三山正神炳灵公,不得已惊扰尊神,还望上神勿怪!” 说罢,徐继业一拍头顶,一道符篆倏然一跃,自顶门而出漂浮在空中,却正是张季连赐下的身份符篆无疑,徐继业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的身份,一点都不敢造次,忙的言明先前之事。 谁知那神像之中一道神念扫视一下见得徐继业身份,也不知道对徐继业的辩解有几分相信,逡巡一阵而后冷哼道:“我当是什么人如此无礼,原来是张老白毛门下小辈,他这一门还是一如既往的狂悖,天界之中的靠山塌了也不说收敛一点,那本尊今日就且帮他好生管教管教弟子!” 徐吕二人闻言不由的惊怒交加尤其是吕岩,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天界中人又待如何,做出这等欺压同道中人之事又有什么好尊敬的,而恶意中伤张季连便是和当面骂他一般。 吕岩抬起烈阳巨斧指着那神只道:“好个不要面皮的老匹夫,以大欺小也便罢了,偏偏还说的这么好听,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竟要管教吾等!” 声音还未落下,吕岩提着巨斧就要冲将过去,身边的那徐继业拉了他一把也也没有拉住,而那神只似也是被激起了怒火。 只见描金神像之上氤氲霞气一闪,神威迅的弥漫至整个空间,将吕岩硬生生的压服在那里,随即腾起一道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遮天巨掌便是朝着吕岩他们二人当头罩落。 眼看徐吕二人就要被那遮天巨掌镇压当场,一直悬浮在徐继业头顶的那道符篆幽光一闪,随即迅的化而为一道略有些虚浮人影,大袖一拂便轻描淡写的将对方那攻击尽数化了去,而后也不言语,只目光幽幽的一直盯着那神只。 不用多说,这自然就是那张季连凝于符篆之中的一丝神念化而为此的一道身影,虽有些灵活不足,却也是于本尊隐隐有一丝联系,而这力量也是实打实的,隐隐感觉到自家弟子身临险境,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袭身,这才现出身形来。 而那神只见得这一番变故,描金神像之上覆盖的金光是亦是不由的一闪,随即便迅的隐了下来,别看张季连现出的那道虚影的力量不及本尊的万分之一,可他还真的不敢小觑。 这张季连怎么说也是一尊洞天太乙大能,即便是他贵为天界正神,跟人家一比也是差了不少,对方才他的那一番话略有些后悔。 只是现在势成水火,又被小辈冲撞了面皮,要是被传扬了出去,岂不是沦为三界的笑柄,心下发狠来日怎么也得找回些场子。 况且要他就这么离去,也是心有不甘,于是他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话道:“哼哼,今日迫害本尊信众之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来日说不得再去终南讨教一二!” 言罢便当即破空而去,独留徐吕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那墨玉道人背后竟是这尊大神,今日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结下这无穷因果,实在是后患多多啊! 第46章 闲游偶遇李玄汉 药不自医受该劫 待得那尊神只远遁之后,徐吕二人这才对着身前那道人影弯腰深深一礼,但是那道身影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复又汇入徐继业头顶的那道符篆之中消失不见了。 不过吕岩他们也并未在意,虽然明知这并不是张季连本尊当面,可是他们也不敢造次。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具是满心的佩服,直感叹无愧洞天真人之尊名,只这一道连报身都算不上的神念虚影就将那神只惊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矣! 不过这次结下的因果还真的是非同小可,吕岩他们本想就此查明那墨玉道人的身份,哪里会想到竟惹出三山正神炳灵公这尊大神。 这尊神只贵为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坐下真传,是为阐教三代杰出弟子,精修玉清妙法,本名黄天化是也,父兄皆在天庭供职,自己更是贵为天庭正神之一,可不是那等无有跟脚之辈。 现在这尊大神以为他们戕害了那墨玉道人,而吕岩又是出言多有冒犯,这炳灵公虽忌惮玄德洞天,没有当面怪罪他们这些小辈,却也是遗祸非小,怎么也会将今天之事算在玄德洞天头上。 再有今夜那不明身份的佛道两家之人齐至,一看便知此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世事纷杂难明,心事重重不定,便是连修为都耽搁了下来,实在是大大的不该。 虽说有些差强人意,不过总算是完满解决了,前番一场征战吕岩他们亦是消耗多多,便具是商量一番便双双离开此处了,方才须弥囊小千世界坍塌,这屋舍之中的物事早已尽毁,吕岩还得另寻一处住所。 如此,城中发生的种种变故才算是彻底按了下去,徐吕二人径直另寻他处恢复真炁去也,只是这么一来可是把那徐敬业给急坏了。 眼瞅着胜利在望,他一直以来的依仗臂助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斩杀了去,直闹得他这心里呐,是七上八下一点底都没有。 这不他先安抚军民,连进取金陵之心都暂且压了下去,一想着连墨玉道人那等人物都丢了性命,他这后脖颈就一阵发凉,才是又厚着脸皮求到了吕岩他们这里,一直等到徐吕二人忙活完才是赶紧进得内里,好一阵哭诉。 而吕岩根本不买他的帐,倒不是他忘恩负义,虽然这徐敬业予了他们一家活命之恩,而他与那武曌也有些仇怨,既与之有仇且打上门去就是了。 可要他做出那等滥杀之事,还真的有碍于他的道心,不过要他出手护持一下民众,再抗击一番佛老来人还是可以的。 如此那徐敬业只得怏怏而去,满脸的阴鸷之色更显浓郁,却是不敢发作出来,只那闷头退出了屋舍。 一连十数日,那徐敬业具是不敢轻举妄动,看来他还真的是有些怕了啊,而润州城中的百姓可不管那些,紧张的气氛稍有缓解,一些小商小贩也开始壮着胆子走上了街头。 而吕岩这些时日蒙头修行亦是感觉有些憋闷,却是心血来潮,此次下山诸事繁杂,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出去游玩一下,这样吕岩也有告知任何人,就那么溜出了府邸。 吕岩一路溜溜达达,大街上的行人尽皆行色匆匆,而看起来街边开着的铺面也只是平常的十之二三的样子,至于那些出摊的小贩更是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也是满脸的愁苦之色,显然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而吕岩这一副休闲的样子倒很是引人注目,直教那些擦肩而过的行人对他纷纷行注目礼,却也只瞟了他一眼,便又具是低下头匆匆离开了。 见得如此,吕岩哪里还有什么游玩之心,越是往外走,他这心下越是感觉沉甸甸的,商贩之类的早见不着几个了,满目净是些无家可归逃难的人,这些人荜露蓝蒌面黄肌瘦,具是目光呆滞的直愣愣坐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吕岩将此种种看在眼里,他的内心第一次有些动摇,心旌好一阵摇曳,他一次次的扪心自问,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想他作一介修行中人,本不欲过多牵扯其间,这滚滚红尘之事当真是烦乱的很,奈何破家舍业之仇一直如鲠在喉,老父两鬓斑白尤自就在眼前,只是这一切都值得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早看明白了,这徐敬业虽有枭雄之姿,却非是一道明君明主,他这心底渐是生起了离去之意。 只是现在战事焦灼,情势也不甚明了,吕岩不由的叹息一声:“也罢,就且再待上些时日再说罢!” 而就在这时,吕岩鼻翼一动,似是闻到一股小麦的清香,方才有所回神,他定睛观瞧一阵,才晓得原来不知不觉竟来的一处小店跟前。 店主家忙活一阵,一屉屉笼饼新鲜出炉,白花花的大笼饼泛着花儿,闻起来甚是诱人,直引得周遭那些饥肠辘辘的民众具是狠狠的咽一口唾沫,满是热切一错不错的紧紧的盯着那些笼饼。 吕岩看在眼里,不由的叹息一阵,探手入怀摸出一锭足金,实则他是从储物囊中取了来,这些还是数年之前他自那左思明那里得来的,留在他这里也无甚用处,现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抬手上前将这足金放在柜台之上而后开口说道:“店家,就将这笼饼全都卖予小生可好,你看看这些银钱可还够啊!” 那店家早就见着吕岩器宇不凡,怕是一辈子都见过这足金,赶忙将之捧在手里又送还到吕岩跟前,满脸堆笑一叠声的道:“够了够了,不过些笼饼之物,哪里能用的了这么多,这些连小店都买了去,小店也找不来散钱啊!” 吕岩见得如此,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而后道:“既然如此,店家你就多蒸些来就是,且全都散予这些人罢!” 言罢,吕岩指了指周遭那些满脸热切看着他们的那些人,那店家闻言才知遇到了大善人,也是遇到了大豪客,自是欢喜的连声谢过,而后忙活去了。 旁侧的那些饥民闻听此言,具是欢喜莫名,连声谢过吕岩,而后便是呼天抢地的围到店铺跟前,很是羞赧的在破烂的衣衫之上随意的擦擦手,便是七手八脚伸手捞几个笼饼,而后欢喜的去了。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吕岩不觉爆喝一声,众人好似惊闻大吕之声,直惊的满眼直冒金星,具是满脸骇人的看向吕岩,瑟缩一阵,场面才是略有所收敛。 吕岩不觉摇头叹息一声,修行之人餐风露宿还不觉什么,这些世俗之人一箪一食便很是满足,而他也知道做着些也就是杯水车薪,可总算聊尽绵薄之力罢! 而就在这时,他忽的扭头看到不远处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并未上得前来和众人哄抢。 吕岩不觉惊咦出声,探手拿了一个笼饼来的那人近前,弯腰俯身递上前去,谁知这人竟也不伸手,只抬起头来,瞪着幽深的眸光直愣愣的看了吕岩一眼,便复又低下了头。 当那眸光及身之时,吕岩直觉浑身一个颤栗,即便是阴神亦是不安的好一阵跳动,还未待他反应,便当即迅的隐了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吕岩不由的面色一肃,拿在笼饼的那一只手也是停留在了那里,当他再是定睛观瞧这人的时候,却又感觉眼前这人也就是与凡人别无二致,可能方才他感觉错了罢。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原来他看着眼前这人左腿之处白骨森森血流如注,流的到处都是,显然伤患甚深,可当他看见这人面无表情,好像这条腿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吕岩心里不由的嘀咕一声:“真是一个怪人!”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再这么下去,他这条腿就要废了,也罢,既然让他遇到了,就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想到如此,吕岩探手一招,手中现出一枚满是芝香的丹丸,不用多说,此正是他在那首阳山炼就的那丹丸,他不欲依仗这外物,是以一直留着,现在这情况倒是恰如其分。 只见吕岩手中真炁一吐,他手中这芝丸齐齐化作齑粉,随即敷在那人的伤患之处,立时之间鲜血便有止住之势。 吕岩见得如此,不由的满意的点点头,可见那人依旧毫无一点反应,他不觉大摇其头,抬手一招不远处一根毛竹应声落在他手中,放道那人身边而后说了一句道:“有常无常,表外内里,大道渺渺,真如唯一!” 言罢,吕岩便是当即大踏步离去,此番出游,他不免心怀惴惴感慨良多,至于出手相助那人一番,亦是心血来潮,可能一转头就忘了,最后安慰那人的一几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他,还不如说是再宽慰他自己。 只是他却未曾发现,本来显得很是木然的那人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说辞,眼中却时不由的神光大盛,似是想到些老师传道之时留下的一番话:“道应该在表相之外求得,不可只看相貌。只要你功行圆满,便是异相真仙!” 当即,这人一拄手中毛竹,竟就那么是站起了神来,抬头看了一眼吕岩离开的方向,冲着手中毛竹吹了一口气,毛竹摇曳一阵,竟是化而为拐杖一般,似铜非铜似铁非铁,抬手一挥股股举轻若重莫名意味迅的弥漫开来。 而后他又用两手揉眼,把眼眶揉得象两个大窟窿,哈哈大笑三声,展开身法三拐两拐消失在了润州城中。 笔者常有言曰此人姓李名玄,少时游历之时路遇老子魂游华山,学了一身道法,精研外丹一道,近来道学大进,功参元神大道。 其临行前嘱弟子曰:“倘游魂七日不返,方化吾尸。”不料弟子因母病危,提前将其尸体焚化。李玄游魂无依,附于林中一饿死的乞丐身上,药不自医徒奈何,才是在这润州城中偶遇吕岩,得了一言之赐,参知天意不可违,合该有此一劫,转而恢复修为去也。 第48章 随心无碍神足通 心有余而力不足 释老两家之人齐至,双双舞空而来,悬空立于几十丈外站定,当先那道人开口言曰:“吾等齐奉地皇钧旨而来,查查野修作祟之事,现如今首恶已被诛灭,而观两位器宇不凡,也不是那等邪魔外道之辈,何必随叛军犯上,不如就此退去可好!” 吕岩徐继业闻言却是才明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迷惑,原来是那死鬼墨玉道人惹下这许多麻烦,实在是遗祸非小。 只是听闻这两位皆是奉武曌之名而来,却是心下有些惊诧,这武曌端得是好大的威风,竟是以一介人间皇朝之主号令这等身具神通之士行走这一遭,无愧天下共主之名,实在不敢小觑。 只是他们二人皆是对那武曌无甚好感,即使不欲与眼前这二人为敌,却是别无他法,为身名所累,分属不同阵营,唯有征战一途了。 徐继业抱拳一礼却是开口言道:“尔等既然受那武曌差遣而来,便是助纣为虐,吾等各为其主,断无就此退开道理,那么便做过一场罢!” 对面的那一僧一道闻言亦是心下大是不满,想他们也是大派子弟,具是心高气傲之辈,走到哪里不是受人拥簇,什么时候会遇到这般不识好歹之人,既然好话已经言明,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做过一场又待如何。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具是戒备的很,唤法器在手,一时华光闪现,五颜六色相映生辉甚是耀眼,徐吕二人的法器只是不提,那阳林道人亦是一手托金印一手掣出符剑在手。 观那白马寺了空却是一手托紫金钵盂一手擎金刚伏魔杵,先前那股超脱淡然之感尽去,作金刚怒目状,佛家亦是有怒意盈然降龙伏虎的时候。 吕岩徐继业具是对视一眼,面色冷峻肃然,他们先前可是早就尝过对方手段,知道今日必是一场凶杀恶战,赶忙全力调动先天真炁布满全身,各擎法器在手便是双双冲将过去。 先前徐继业与那阳林道人有过一番争斗,对他的手段神通还算熟悉,此次便是又找上了他,而吕岩则是对佛家手段早有耳闻,有心见识一番释家神通,擎烈阳巨斧在手便是往那了空和尚冲将了过去。 阳林道人先前伤重,哪怕经过这十数日功夫,亦是难以痊愈,徐继业全力御使残血施展太白庚金剑诀消耗甚巨,如此双双缠斗在一起,场面焦灼难定,徐继业眼看着便是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倒是还能守得一时三刻。 而吕岩和那了空刚一交手,心下便是不由的暗惊,暗自叹服这佛门手段之高绝。 只见这了空高宣佛号,做狮子怒吼状,正是那佛门手段‘狮子吼’,一股无上音波之声迅的袭脑,直引得吕岩心神好一阵恍惚,也是得亏有‘大千尺’镇压神魂,才是赶忙回过神来。 还未待吕岩再做反应,再看眼前的那了空竟是早已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吕岩顿觉脑后恶风不善,直引得他冷汗涔涔,‘啊呀’怪叫一声便是赶忙前扑丈余,这才躲过了空金刚伏魔杵一击。 吕岩忙的回头一看,原来那了空早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移形换位随心所欲破空变幻,使人难寻人影,吕岩似是想起什么,他早就对佛家神通之法闻名久矣,这了空施展的莫不是神足通罢! 说起这神足通可是玄妙的很,位列佛门大神通几大之一,又作身通、身如意通,即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非是常人所能企及,须日夜修持精研佛家典籍,以求作用自在无碍,谓之通。佛、神仙、菩萨、外道之所得者也。 世上的人没有不想要求神通的,但是不知道“神通“之自性,因而盲修瞎练,误己误人。 人之神通,系属本有,譬如灯之有火,火本有光,火不发光者,非无光也,其咎在阻碍不通,为七情六欲所蔽,有体不起用耳。 世人不解神通,逐以变幻为神通,实大自误。变幻是幻术,有类于术。非有所凭藉不能施也。 神通则不然,功力高低,有五种之别,一曰妖通,如狐狸老变、木石精灵依附之类。二曰报通,如鬼神逆知,神龙隐变,或宿世所修天眼未成。三曰依通,如乘符往来,药饵咒水,以及放光引神,必有所依藉等类。 以上三者,假名曰通,实非通也,以不究竟,且必退转故。四曰神通,一天眼、二天耳、三他心、四宿命、无神足。无漏尽通者,不究竟,终必退专,并有危险,颠狂成魔,堕大地狱。五曰漏尽通,以道为体而前五神通为用也。佛家于漏尽通先下手:世法为有漏,出世法为无漏。通于二者,概不染着,名曰漏尽。 修六通之法,必先明心地、开发觉慧,证得净空以为体,然后缘化万有,无心应物以为用。然智有三种,一真智,二内智,三外智。博览古今,通达俗事,外智也。 割断烦恼,心意寂静,乃小乘所修,此内智也,以上两者都非究竟,故不名真。 真智者,圣凡不二,情见皆空,了解无物,体用如如,是名真智。此即道通。我人所修,道通为体,五神通为用:未得体而起用,必致堕落,必招后果,甚可畏也。 由此便可见得这了空的不凡,无愧是白马寺门下真传,只是此时却没有时间再让他感慨,那了空和尚的降魔杵已然连发数击。 吕岩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凝聚全部心神捕捉那了空的身形,却是哪里能够寻得一毫,后知后觉只有招架之功断无还手之力。 吕岩只得将烈阳斧化作门板大小将之护在身侧,硬撼那降魔杵一击。 只是可一而不可再,了空和尚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又是连晃,吕岩躲之不及,后背受的宝杵一击,饶是他炼体有成铜皮铁骨,亦是受创甚深,喉头一热便是呕出一口精血,‘噗’的一声的便是化作漫天血雾。 硬生生受的这一击,吕岩只觉五脏六腑具是一阵绞痛,俨然奇经八脉有些伤损。 只是肉身躯壳之上受的这伤患哪里及得上内心的挫败,想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筑基功成采药七转,法器神通皆是不凡,哪里遇到过这般情形,任他有千般手段,便是连对方身影都难以触及,实在憋屈的很。 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岩似是被激起心底血性,竟是不管不顾,疾唤大千尺将之紧紧的攥在手中,一股阳刚方正之感镇压虚空,而后调用先天真炁注入其间便是狠狠的一挥,一道半月形的气劲便是在身前炸开。 吕岩一手执尺作攻击状,一手执门板大小的巨斧护道身侧,倒是与那上古大巫刑天的手段有几分相似,操干戚以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还不时唤动律令之言,引雷法血焰袭扰。 即便是有时躲闪不及,被那了空和尚击在身上亦是不作理会,做此疯魔态与那了空和尚缠斗在一起。 徐吕二人双战佛道,你来我往缠斗一起,只是全都落入下风,即便凭借种种手段勉力抗衡,终是有力竭之时。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眼看这吕岩身前的衣襟具是被鲜血浸的鲜红一片,那了空和尚不留半分情面,金刚降魔杵的攻击再是临近的时候,吕岩却是再是无力躲闪了。 第49章 惊现金丹法力显 一言退敌风光荣 命在顷刻,眼看吕岩便是要命丧在那了空和尚金刚伏魔杵之下,此番征战他可谓是使尽浑身解数,周身伤患颇多,早已力竭疲惫不堪,真炁消耗甚巨。 吕岩看着破空而来的宝杵,心下叹服一声,似是早已认命,竟是不再躲闪,把眼睛一闭就捏呆呆站在那里引颈就戮了。 一时间好似整个空间全都定格在了那里,感觉只过去一瞬有又似过去了很久,吕岩满腔的暴戾尽皆化作平和,在此身死关头却是平静的很。 只是感觉到手中两件法器轻颤嗡鸣,似是在低低的啜泣低语,那般如孩儿般的亲昵之感,硬生生的将吕岩心底的那一丝不屈执念唤醒了过来。 却是恍恍然好似化身为一参天古树,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十只金乌嬉戏玩闹化而为十日所浴,引得周遭枝丫树叶轻颤,却是不想两尊千丈巨人上拄天下拄地大踏步而来,其中一人手挽巨功大箭,九星连珠之下竟是将那九只金乌就此射杀,古树惊怒不已,收拢枝丫将压下那金乌护了下来。 不提那两尊大巫畅然大笑,他们却是半点不知,此一番莽撞之下算是捅了马蜂窝,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一九天妖皇踏天而来,见得此地情形震怒异常,托一洪荒巨钟征伐一阵,两尊大巫一死一伤,一时股股气血染红了整块大地,却是天地悲戚矣! 窈窈冥冥间见得前尘之事,虽不知是何因由会发生种种,可见得那惊天大战之时却死志顿去,热血沸腾战意顿起。 说起来繁复,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一瞬罢了,吕岩倏然之间睁开眼来,目光幽幽再无一丝迷惘,却是见得那金刚伏魔杵近在咫尺之间,只是不知是何因由,咫尺便是天涯,那宝杵再难进击移动分毫,了空和尚就好像见了鬼一般,显然亦是惊骇莫名。 不惮只是吕岩在那里摸不着头脑,那了空和尚亦是只觉他那宝杵好似被一股巨力拉入泥淖水潭之中一般,便是连抽身拉回都感觉艰难的很。 了空忙的调用全部心神呼唤一阵,才是勉力将宝杵唤至近前,将心思探入其中才是发现地煞禁制法阵之上竟然附着一缕凝练无比的灵力之物,不似先天真炁之流却又更甚一筹。 一时那了空和尚的头上惊起满头大汗,想他也是二识早生,成就金刚护法在即的人物,竟然连那一缕灵力之属都难以化去,观之倒极为像是一缕法力,暗自思量这吕岩莫不是有得掌仙籍之人护道罢! 想到如此,那了空和尚赶忙身形爆退,长啸一声急唤阳林道人,那阳林道人一时之间不明所以,眼看胜券在握哪有退开的道理,只是见得一向淡然的了空和尚此时满脸惧意,他只得喟然长叹一声,收了法诀剑器,飘然来得了空跟前。 他们二人耳语一番,这时那阳林道人才是知晓了内情,满是戒惧的扫视周遭而后抱拳一礼说道:“龙虎山阳林并白马寺了空拜上,不知何方高人自此,还请现身一见!” 说罢便是目光定定的注视着眼前那虚空之处,眼看败局已定的徐吕二人见得如此,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二人因何手下留情还会有这一问。 就在众人皆是戒备之时,却是自九天之上有一道符篆飘飘荡荡而下,其上风雷阵阵,上书几个蝌蚪灵文‘雷部五品雨师位,司扬州一郡风雨之事!’。 众人见得如此,具是心下暗惊,要知道天庭玉帝麾下司八部天神众,上四部雷、火、瘟、斗,下四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布雨兴云、善恶之神。其间雷部以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为尊,是为截教金灵圣母座下,率雷部二十四天君,主雨兴云、铲奸除恶,实在是权柄彪章不敢小觑。 这五品雨师位说起来已经算是一方翘楚了,可不是那城隍更够企及的,铲奸除恶皆可一言决之,他们不敢怠慢,而后便是见得有一道人衣袂飘飘御风而来,周身仙起升腾霞气掩映,显然有仙籍在身,却又不似那等城隍一般无有肉身躯壳,分明是一尊结丹已成的人仙之流。 吕岩徐继业看的真切,这不正是自家道兄燕回道人么,按理来说这道兄不该出现在此地才是啊,想他初初成就金丹人仙尊位,不是应该加紧在终南鹤岭之地清修以求再是突破的么! 只是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徐吕二人欢呼一声便是飘身来的燕回道人近前,拉住燕回道人的双手竟是哽咽一阵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又有几人能够在生死之间面不改色啊,他们需要历练的还有很多呀! 几家欢喜几家愁,不提徐吕二人满心欢喜,那阳林了空二人见得对方有金丹真人护佑,却是心下不由一沉,即便他们距离金丹之境只有一线之隔,只是这一线之隔便是天人之别。 要知道自古就有‘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由我不由天’之说,自此便是长生有望,得享千年寿岁不在话下,然寿终正寝者无几,多征战不休寿元流逝,而唯有成就金丹之上品者才有望长生,至于旁的下品之流,也就是守尸鬼罢了,遂才有不少人避劫转修,成就鬼仙神仙之流。 他们观眼前突现这人,是人仙,是罗汉,金刚不坏体,无漏尽通,出现六候,毫光四射,外肾不举,阳关一闭生命长,还丹温养成圣胎时,方明寿元悠长丹成上品。 那一僧一道见得如此,倒吸了一口冷气,别看他们见多识广,平日里接触的金丹人仙之尊也不在少数,这般人物亦是少见的很。 他们心底亦是惊骇莫名,对视一眼而后喟然长叹一声便是将诸般法宝尽皆收了起来,却是不敢再妄动半分念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初至的燕回道人见得他们到也识相,便是淡然一笑开口说道:“贫道忝为此间雷部五品雨师,有铲奸除恶专擅之责,方才见得此地火光冲天,才是先来查探一番,却是不知你们因何争斗,竟是伤及无辜凡俗啊!” 说罢那燕回道人便是向脚下那滚滚火海指了一指,众人抬眼望去,一眼便看了出来,正是受的阳林道人九阳剑符波及,平白累的不少百姓就此丧魂,惨嚎连连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 见得如此,了空和尚回头狠狠的瞪了阳林道人一眼,便是闭目默诵起‘往生咒法’来。 但看梵唱声阵阵,而后便是一缕金光将那些无主孤魂身上的怨念尽数化去,随即宽大的袍袖一挥,于九天之上化出一道门户,将那些魂魄度入六道轮回之中尽数消失不见。 而阳林道人被人抓住了痛脚,心下亦是感觉有些愧疚,却又抹不开脸便冷冷的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任由那了空施为。 待得了空和尚料理妥当,对着吕岩三人冷冷一笑,也不言语抱了抱拳,而后便是腾起身子迅的飞遁了。 此次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已经不是诛杀野修这等小事了,有金丹真人插手此事,少不得要回禀宗门,请门中耆老下山做过一场。 第116章 借问酒家何处有 万端天籁散西风 吕岩和那张果结伴而来,一路之上自是相安无事,然吕岩却是对他身下的这代步之物大为惊奇,这一路马不停歇丝毫也无停顿,其不见丝毫疲态。 细觉之下俨是奔走间自行纳取丝丝灵气入体,却是和那生灵无异,由此便可看出那其貌不扬的张果手段之高绝,只这一点便是他拍马都有所不及。 如此,费时十日功夫便横跨数十万里的海域来得了一处临近黄河龙道的地界,因而得了一个甚是好听的名头唤作龙门县,归附大唐九州十道辖下之并州,俨是和吕岩的生养之地安乐县离得不是很远。 此地本不作此名,原来名何早不可考,因多有神龙仙迹,世人心生敬畏,久而久之便唤作此龙门之名了,虽号作一县之地,实则也就是个镇店再加上几个村落罢了。 然最近这处地界却是不知为何热闹了起来,多了好多些个生面孔,文人骚客商贾走卒大把,却俨是十年之期渐至,这些世俗之人也来此凑趣,不管怎么说来看个热闹也好啊! 吕岩立足于熙攘的街道之上,却是久违的那种感觉爬上心头,一时之间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这些时日他身边往来之人具是些有道全真,虽是质本洁来还洁去,然不知为何却感觉少了那么点人气,对对对,就是那等鲜活的人文之气。 旁边的那张果见得吕岩面现异色,却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既然吾等先至,距离那二月二之期也尚还有些日子,如此我们何不趁此良机游历一番可好,听闻别县汾阳有一村落名唤杏花村,有佳酿远近驰名,左右也不过几百里,要不然你我前去尝尝如何!” 吕岩听闻此言才是稍有回神,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张果,见得其那满脸的馋相,还不时唧那么两下嘴,却是心下一阵好笑,瞅着这架势这老毛病又犯了啊! 只是他一直惦记着谋划之事,却又实在不好拂了对方的意思,而就在他有些作难之时,却是猛地感觉一股甚是清冽的酒香扑鼻。 正待他扭头寻去的时候,却是听闻身边有喉头耸动一阵咽口水的声音,不用多说此肯定就是贪吃的那家伙发出的怪声喽! 不觉间吕岩再是摇了摇头,却是再也没有理会这一位了,瞧瞧他现在浑身上下哪里还有什么仙道中人的样子,分明就是活脱脱一个大馋鬼啊,一度让他有些怀疑先前的那世外高人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吕岩猛的一甩头将这些胡乱的想法尽数驱逐出去,抬头四顾之间想要找出这酒香的源头,才是见得十几步外一耄耋老者晃晃悠悠而来,走起路来摇摇摆摆,观来似是带了三分醉意,可就算如此还不时抬起手中葫芦咕咚咕咚又是饮了一口下去。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点了点头,看样子今天这正主还要落在眼前这一位身上啊,他正待紧走几步上前询问一番,却是不想身边一直眯着眼陶醉在漫天酒香之中的那张果一个闪身竟先吕岩一步来到了那人近前。 但看那张果不自觉的脚下连闪,那位有些醉意的老员外只觉眼前一花,便是感觉身边有人靠近,不过这人也只当他喝醉有些眼花罢了。 却是见得那张果一扯那人的衣袖,满脸堆笑舔着脸开口问道:“老哥哥,方才老道路径此地,顿觉酒香甚是诱人,不知老哥哥可否分与老道一杯水酒呐!” 后至的吕岩听到如此,却是赶忙一捂脸,直道完了完了,这下子可真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张老可是真的一点都不顾仙家的脸面了,幸亏没有同道看见这一幕,要是给人看见可说不得要怎么嘲笑他们呢! 只是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子里稍稍打了一个转,便具是散了去,直道我辈修行之人修的便是一个自在随性,况乎前番他于那有情众生之道也有些所得,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种种具在人心之中。 如此,吕岩便亦是不作计较,含笑看像那张果,却是更觉鲜活之气,也更是真实自然,喜怒表于外自在由心由性矣。 却是见得那醉酒之人一搡那张果,他的身子也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重新站好却是嘴里骂骂咧咧的道:“你这道人真是好不晓事理,既作方外之人又岂能这般贪杯,一看你就不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 听闻此言,那张果却是也不着恼,只道眼前这人大是贪杯,勉强也可以号作同道,却是呵呵一笑直言:“大道心中留,又何故拘泥于外道!” 就这么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讨了一杯水酒来,那张果但饮下这杯中之物,才是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最后还问出了这酒家所在,有心再去痛饮一番。 只是他们临别的时候,那张果不经意的在那醉酒之人肩头一抚,一股春风化雨之术悄然流入此人体内,一直站在身边的那吕岩见得如此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似是见得吕岩看出了些什么,那张果呵呵一笑而后道:“我欠他一杯水酒,自是还他拔取一场病痛!” 吕岩闻言却是这才晓得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他们修行之人一入道门便不得妄涉人事,然一饮一啄之间因果牵扯自是可以出手想助一二,为此拔取一丝病气,勿以善小而不为,既是这张果的功德,却也是那醉酒之人的缘法,却也不会落下妄自干涉六道的因果,实是妙不可言! 言传身教,吕岩似是有些所得,不过那张果没有再给吕岩沉思的时间,却是招呼了他一声,直奔城外行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方才那醉酒之人告知的一处地界。 此处就在离这里的不是很远的一处村落,有名唤作韩家庄是也,家主人精于酿酒之术,倒也颇有些名头,虽不及那杏花村有味,可也甚是不凡。 然就算如此也不足以引起那张果的注意,方才他饮下的那杯酒之中竟若有若无有一丝淡淡的灵气,细品之下倒更像是一股花香之气,是故这才引起他的注意,非要走这一遭。 他们二人走走停停,却是不欲在世人面前展露神通,就那么行出几十里,却是忽的听闻一道甚是清亮的洞箫之声,婉转悠扬让人听来直感觉一阵空灵。 却是常有诗曰: 凌云运短此身轻,心愈修贞气愈平。 洗濯虚怀融妙律,削磨瘦骨彻清声。 三生雅和嬴台乐,半夜幽呜楚帐惊。 曲尽悲欢空过耳,万端天籁散西风。 第118章 初见花王牡丹名 花开顷刻真手段 吕岩三人直奔那庄子而来,却是在庄子外边忽闻有异香扑鼻,再是定睛一看之下竟是满圃具是些碗口大小的富贵牡丹,姹紫嫣红芳香四溢,直让他们大是惊叹,却也是尤为喜爱。 这花王牡丹之名他们倒也是有些耳闻,而且那张果还要知道的更为多一点,毕竟十数年前的那场变故早已震动了三界,他却是对那仙葩牡丹甚是钦佩。 只是前番这花王牡丹不尊天地二主之号令,着迁于苦寒之地,受尽风霜之苦,此后世人便是再也难以窥见此花王真颜,却是不晓得为何这处庄园会再现这花王。 这并州龙门之地虽不比神都洛阳温热,可也不是那等苦寒之地啊,这花王牡丹却是不该出现在这处地界才是! 旁边的那小韩湘见得吕岩和那张果面露讶异之色,以他那伶俐的心思又哪里会不知道他们所想,却是摸了摸鼻子而后语气郑然地说道:“此花有名金百两,国色天香动京城,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奈何冒犯天颜遭贬谪,家叔祖念其高德高义,亲往苦寒之地移栽至此,精心培育侍奉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吕岩和那张果闻听此言却是不由的暗自点头,家主人这般爱怜此花,由此当知此人品行端正,却是有心前去拜会一番。 只是当吕岩他们将此想法告知那小韩湘的时候,却是惹得那小韩湘面上一苦,小脸就那么一耷拉,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了,哪里还有方才的生气。 却是他的这一位叔祖甚是不喜他摆弄那些道经,常常挂在嘴跟前的便是那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作为一个晚辈又实在不好多说些什么,这下看到有两位道家之人来此,还不知道会摆什么脸色呢! 只是人家一番好意,也事关礼节之事,他也不好拂了吕岩他们的意,想到如此这小韩湘也只得硬着头皮引吕岩二人直往庄子内里行去。 进到内里之时才觉这处庄子别有洞天,足足有五进之多,雕梁画栋却也甚是雅致,一点都不像是乡下粗鄙之所,当然最是引人注目的还是廊旁的那一株株无一丝杂色的白牡丹,为整个庄子凭添了不少丽色。 只是还未待他们细看,却是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道脚步声响,随即便是听闻来人朗声说道:“可是湘儿回来啦,你这小猴子又跑去哪里皮了,课业可有完成啊!” 却是见得旁边的那小韩湘闻言扭头朝着吕岩他们一吐舌头,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可在怎么搞,随即很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却是眼中露出一丝哀求之色,希望吕岩他们打个掩护。 旁边的吕岩和那张果见得如此,却是不觉摇了摇头,想他们身作一介修行中人,又哪里会顾忌这么许多,如此也就装作没有看见那小韩湘的眼色。 见得如此,那小韩湘却是瞪了吕岩他们一眼,嘴里嘟嘟哝哝,一咬牙硬着头皮迎着来人走了过去,却是规规矩矩弯腰行了一礼,嘴中更是恭敬称呼一声:“叔祖!” 言罢,这小韩湘看他这叔祖面色冷峻,却是大为滑头左顾而言他,赶忙为他这叔祖引见吕岩他们一番。 却是见得来人冷哼一声,就算是他有些老眼昏花,那小韩湘的一点点小伎俩也根本瞒不过他,只是有外人在此,他便暂且将此些放到了一边,容后再收拾他。 只是当他见得吕岩和那张果一副道人的打扮,却是满心的不郁再也掩藏不住了,直接扭头朝着那小韩湘喝问一声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安心备课不要随便乱跑嘛,为何又随随便便带这些外人来此啊!” 吕岩闻听此言,却心下稍是不悦,只是他一向对那夫子甚是敬重,也便没有在计较这些,而那张果到底阅历在那里摆着,呵呵一笑而开口说道:“吾等二人行走至此,得闻佳酿之名,是故才来叨扰一番,多有冒昧家主人就不要责怪十二郎了,方外散人这厢有礼了!” 那人听闻张果的这一番话有礼有节,不过他一向对那方士术士之流敬谢不敏,有多少千古帝朝就毁在这等不学无术之人手上,这世上也多有欺世盗名之辈依仗一二小术为非作歹。 此也就是他不允那小韩湘接触这些道学的原因,可看情况知道是堵不如疏,何不趁此良机好好说教他一番,在他觉来吕岩二人既然贪恋杯中之物,必不是那等高明的人物。 想到如此,那人却是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噢,原是两位方外高人驾临敝庄,些许粗鄙之物可当不得佳酿之名,若是二位愿意的话自有薄酒备下,然老夫久仰世外仙家手段,却是有心见识一番,还望二位能够一解老夫夙愿!” 旁边的那韩湘听闻自家叔祖所言,却是不由的撇了撇嘴,他怎么不晓得自己叔祖还有这等夙愿,不过他听闻可以一睹仙家手段,哪里还有功夫计较这些东西。 而吕岩和那张果听闻此言却是对视一眼,他们本不欲在世俗之中展露手段,奈何话说道这里了,要是不表现一下的话,说不得那混吃混喝的名头就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只是吕岩所修之法多是攻罚之术,要在这里使出来可就有些大煞风景了,却是见得那张果朝着吕岩略一点头,示意还是他来。 但看那张果朝着廊下不远处的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摆衣袖,直如和风细雨润而无声,却是见得那还未开放的花骨朵竟是迅的绽放出了笑颜,看来甚是娇艳夺目,更觉暗香浮动,一看便当知是真花无疑。 一时之间众人还沉浸在那绚烂的美色之中,更觉这张果仙家手段的高绝,即便是吕岩亦是大为惊叹。 然他们的惊叹还未全都放下,却是见得那本来甚是娇艳的花儿竟就那么零落成泥,扑簌簌的自他手中散落一地,直闹得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 第119章 生如夏花韶华逝 尊长拦阻作二难 那张果施展一手花开顷刻之神通却是技惊四座,众人尚还沉浸在那花开绚烂的美色当中,却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花开顷刻,花谢也在顷刻之间。 但看捏在他手中的那朵娇花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枯萎败落,零落成泥碾作尘,眨眼之间绝世容颜便就那么逝了去,却是惹得场中众人不觉长叹连连。 只见那家主人轻抚颌下须髯,一掸衣袖而后开口说道:“小老儿今日有幸一睹道长手段,直是惊为天人,然草木落花孰能无情,伤春悲秋摇落萧瑟,本来它还可以多历些岁月,却是可惜了这花儿,看来寒暑春秋才是大道,几经磨难方是正理呐!” 旁边的几人听闻此言却是心下暗自点头,直道此言也有些道理,只是他们心下的思量却是各有不同,在吕岩和那张果觉来修行所求的本来就是了个寒暑不侵无惧岁月,顺行成人逆行成仙。 此些却是格局眼界不同,所看到的世界自然也就不甚相同了,直如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一上一下所行之道自是千差万别。 只见那张果闻听此言不由的呵呵一笑,而后摊手一翻,却是见得他掌心之中乖乖的躺着几粒花种,不用多说正是那牡丹蜕下的种子了! 却是再看那张果袍袖一挥,几粒花种便是落入到了泥土之中,且迅的抽芽化而为了幼苗小花,只待蛰伏一二,来年之时便又是可以一展欢颜。 再是之后那张果便是收了手段,笑眯眯的朝着那家主人看了一眼而后开口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上知天命,然韶华易逝,当生如夏花之绚烂,怒而一吐芬芳才不枉来这世上行走这一遭!” 此言由花至人谈及大道,说的大是隐晦,又意味深长,却是这张果眼光老辣,方才那小韩湘满是热切的眼神和一路之上的那种种又岂能逃开他的耳目。 而且他见那小韩湘还有些根骨,只是一直碍于尊长羁绊拦阻,才一直没能如愿,今日既然有幸相遇,自是不愿他就此埋没,随手点拨一番便是了。 众人闻听此言却面色各异,那小韩湘自是面露欣喜之色,只是扭头看到他那叔祖紧锁的眉头,却又赶忙憋着不敢再表现出来了。 而旁边的吕岩看着这韩家二人的一番变现,却是若有所思稍稍点了一下头,记得在蜃龙宫之时和那龟丞相谈及修行之九难,其间尤有尊长拦阻之二难恐怕说的就是如此! 及夫宿缘孽重,流于今世填还。忙里偷闲,犹为尊长约束。制于尊亲而不忍逃离,一向清闲而难得为暇。奉道之士,所患者,尊长邀拦,二难也。 再看那家主人却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开口道:“道长所言倒也在理,只是让贵客一直在这干站着,反倒是显得吾等有些失礼了,方才吩咐家人略有薄酒备下,具是些窖藏的佳酿,比之流传出去的要好上不少,那就且由吾家十二郎陪着两位饮宴一番罢!” 言罢,那家主人朝着了吕岩二人略一点头,又是吩咐那小韩湘一两句,便是转身离开了此间,他一直不允小韩湘接触道学,此次见识了那张果的手段,实是大开眼界,又听闻那一番说辞,虽碍于情面不愿承认,心下却不得不道一声厉害。 如此,那小韩湘自是大为欣喜,自家叔祖的态度终有所转变,虽还顾忌面皮不愿承认,可不管怎么样都是好的。 他赶忙引吕岩和张果直如宴席,却是奉上佳酿,更有一花酒取用牡丹花瓣酿造而成,芳香四溢俨有一丝丝灵气暗蕴其间,问及之下才知此花酒平日里只作酒头之用,可是宝贝的很,甚少流通在外,也是今日有贵客盈门,才拿出来这么不足三四两的一瓶。 既有佳酿,又岂能无有美食,这下那张果可是又有口福了,吃了个满嘴流油,哪里还有方才的那仙风道骨,直看的旁边的那吕岩大摇其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那张果还一个劲的抱怨这美酒太少了点,只有区区的三四两,这韩家主一点都不爽利扣了八索的。 然此些不过席间的一二小事,拿来说笑一下罢了,众人也没有在意,却是见得浅尝即止的那吕岩开口说道:“吾等二人多有叨扰,还望勿要怪罪才是,我观小友那洞箫之物不是凡品,不知可有什么来历啊!” 而今他们几人已然大为熟稔,自是直言不会在掩饰些什么了,却是见得那韩湘听闻此言不假思索的道:“噢,要说我随身的这洞箫有何来历还真的说不清楚,也是我儿时外出玩耍之时在那黄河道旁的河滩之处寻得,浣洗蜕去泥沙之后才觉甚是精美,便日日带在身边作伴吹奏,最最让人不解的竟是这洞箫之物除了我之外竟无人可以吹响!” 旁边的那张果和吕岩闻言却具是不由的‘哦’了一声,这么看来这洞箫之物还真的大有来头了。 而此时那韩湘却是一解束着洞箫的带子,随手就将那洞箫递到了吕岩手中,目光清澈毫无一点戒备之情,却是惹得吕岩心下一舒,含笑接过那洞箫之物,细细端详一阵。 但看其上花纹繁复古朴,不似玉石之类,反倒是和那金铁无异,有紫金之色浮现,八孔具在寸尺有余,掂量掂量倒还挺压手,暗中调动一丝真炁注入其中却是直如泥牛入海,连一点水花都没扑腾起来。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面色一肃,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洞箫之物还真的是一件仙家法宝,而且这品阶也大是不凡,这小韩湘倒也是一位福缘深厚之人,现在看来这法宝之物怕是自行择主灵物自晦,怕是除了这小韩湘之外旁人根本难以驾驭这洞箫之物。 不过他这些念头也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便迅的掩了去,东西再好也是人家的,他还真的没有想过据为己有,再说人家这么相信他,又岂能作这等龌龊下流之事。 第120章 天地具闻吾心声 传法玉液授玄珠 吕岩抬手接过那洞箫之物细观一阵,才觉此物甚是不俗,虽不晓得到底是何来历,不过已然能够确定是一件仙家法宝,却是直让他对这小韩湘大为刮目,天地运来皆同力,原来这世间也不是单单只他一人有那机缘。 不过想想也是,这世间芸芸众生何止亿万,谁又能没点机缘来的,要不然还怎么出来混呐,哈哈! 想到此间,吕岩却是心下好一阵发笑,自家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聊了,他赶紧将这些有的没的尽数排出脑海,却是一抬手将那洞箫之物递给了那张果,这一位的修为可是比他要高出不少,说不定这一位会看出点什么,还是看看他怎么说罢。 只见这张果将之攥在手里摩挲一阵,似是看出些什么,可又不敢肯定,却是眼眸之中精光一闪,目光幽幽扭头满是看那小韩湘一眼。 旁边的吕岩和那小韩湘见得如此却是面上一喜,具是眼巴巴的看向那张果期待着他的下文,谁知这老家伙竟惜字如金只道了声此物和他还有些渊源,要韩湘莫要辱没这洞箫之物,而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是要好好保管为好。 言罢,这张果竟是闭口装起了深沉,任吕岩和那小韩湘再是问及都没问出来点些什么,直惹得他们二人大是不满,可看这张果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明白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没有再追问了。 却是看那小韩湘珍而重之的将那洞箫之物收入了怀中,现在的他才算晓得日日相伴的这洞箫竟是一件仙家之物,又哪里敢轻易拿出来示人。 再看这小家伙却是眼咕噜一转,随后长身而起,朝着吕岩二人郑重弯腰一礼而后道:“我当知二位道长不是凡人,小子打小对仙道甚是痴迷,今日有幸得遇高人又岂能失之交臂,还请二位大发善心教我修行之法!” 言罢,这小韩湘便是一直弯腰杵在那里紧盯着吕岩二人,眼神之中满是热切期盼,更透着一股小心,生怕吕岩他们一口回绝了他,那他可就真的哭都没地哭去了。 却是见得吕岩二人听到此言,稍是愣神之后,便具是回过神来,其实此倒也是预料中事,一路之上这小韩湘就多有试探,这下终于还是没忍住,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只是修行之事非同小可,其间牵扯因果不说,所耗的灵材之类的更是海了去了,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决断。 在吕岩想来他自己都还是一个生瓜,水平也就是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那种,还是休要误人子弟的好,而旁边的那张果亦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显然也是难以决断。 可看这小韩湘一片赤诚,吕岩仿似依稀可以从他身上看到自家小时候的一些影子,这境遇也是何等的相似,当是如果没有玄德上下的照料,怕也没有今天的自己,而且他这根骨也甚是不凡,机缘心性也不缺什么,或许还真的可以转圜一二罢! 修行不就是度己再至度人嘛,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若是人人全都敝帚自珍,这世间又哪里会来这么多事,咳咳咳,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说的好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想到此间吕岩心头一舒,哪里会管他天荒地老,更是只觉好一阵发笑,看着这小韩湘一直紧绷的小脸,却有心考教他一番,于是吕岩直言道:“噢,既是如此却不得不多问一句,小友修行是为了什么,须知修行之事从来不是坦途一片,其间艰险自是不足为外人倒也,稍有疏忽懈怠便是有陨灭之危,说不得连那再入六道的机会都丢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吕岩的这一番话虽语带恐吓,可也不算是太过出格,在那小韩湘听来却是面色一喜,这话里话外可是全都表明这事有戏啊。 而旁边的那张果闻言亦是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吕岩会将此事应承下来,还真的是初生牛犊洒脱的很呐,不过修行本来就是如此,万般随心皆自在,他还是有些着相了,许这些才是他一直难以蜕去窠臼的原因罢,和这些小家伙在一起久了,这心态也年轻了不少呢! 不提这张果有些所得,也放下了顾忌,却是见得那小韩湘放下欣喜脱口而出道:“我唯愿这天这地还有那芸芸众生都能够听到我的心声,虽九死而其尤未悔!” 此言大是激昂澎湃,直听得吕岩和那张果浑身一阵,具是豁然起身,却是想到了前番的那一场合奏,常有高山流水觅知音,琴瑟相谐有共鸣,人得而有此志同道合者足矣。 既是有缘,且助他一助又有何妨,修行常作法侣财地,其间侣有道侣,却不单单是男女称之为侣,更有志同道合之士,多依为臂助护道身侧,一个好汉还的三个帮呢是,但看吕岩和那张果具是直言道:“善!” 却是见得吕岩再是开口说道:“今日我度你入仙道,却是有些话不得不言明,我所修之法是一长辈传下,尊名不便告知,收徒之事就休要再提了,你我以后就以道友相称便是了,而且我之修为也方才窥见些许门径,能助你的实在无多,唯有一卷修行根本大法可传予你,再另授你一物作筑基之用,至于以后如何,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罢!” 听闻此言,那小韩湘自是欢欣莫名,一时竟是有些热泪盈眶,鼻涕眼泪大把,一副小儿女之态,却是语带颤音连声道谢,又是作揖又是行礼,俨是大为失态。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呵呵一笑,又是想起了往昔自己得闻大道之时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连好几天都没难以入眠,怕是比之他显得更为不堪罢! 等到那小韩湘好不容易止住哭腔,却是见得那吕岩抬手自腰须弥囊上一抹,便是见得他手中现出两物,一作锦书其上书着一行小字,却是那玉液还丹之法,而另外一物却是宝珠模样,尚有股股幽香,灵气四溢却正是吕岩自那蚌精处得来的宝珠玄牝,阴阳造化具在其中,由此作筑基之用倒是正合适。 那小韩湘见得如此,却是赶忙将那两件宝贝接了过来,自是又一番感谢,而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那张果却是开口说道:“吕道友有道法传下,那老道不做些什么也实在说不过去,既是如此那老道就出手为小友筑基护持一番罢,百日筑基之事非同小可也不容懈怠!” 第121章 好为人师温故旧 亲至龙道方知难 吕岩有心度那小韩湘入道,却是传下一卷玉液还丹之法,最后还予了一枚玄牝宝珠作筑基之用,只是他尚有诸多杂事缠身,眼前就有一件大事弄得他是焦头烂额,却是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留下来传教。 恰好旁边的那张果这时开口大包大揽将此事应承了下来,不过却是狮子大开口要每天一瓶美酒伺候着,直惹得那小韩湘咧着嘴笑个没完,一个劲的拍着胸脯说这个可以有,些许水酒罢了,就算是管饱都行,他却是不晓得这一番话往后可有他肉疼的时候。 然此些小事不过题外之话,却是勿须再多言,旁边的那吕岩见得如此心下亦是不由的暗舒了一口气,一个劲的直道还好还好,说实在的他还真的怕会误人子弟,要是真的那样他自己脸面事小,贻害人家可就大是罪过了。 如此自是皆大欢喜,趁现在吕岩还有些功夫,却是要那小韩湘寻了一间静室,指点谈及一二修行中事,事无巨细全都是些经验之谈,直惹得旁边的那张果侧目不已,暗道一声无怪呼吕岩的修为这般扎实,却是对吕岩的根脚出处又起了探究之意。 其实他又哪里晓得,吕岩装模作样的这一番话,具是他在那终南之地从燕回道人和张季连那里得来的,有些更是被他生搬硬套就那么拿来用了,倒是装的一手好那什么。 不过温故而知新,吕岩尽心竭力传授之下,却是别有一番收获,以前没有想通的一些关碍竟是有融会贯通之相,毕竟每讲授一此,他的感悟就更深厚一点,此些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而他初初讨了这份差事,却是这才晓得这事还真的费劲,修行常有驻世之明师,有名师的指点自是会少走很多弯路,现在想想他初涉道途便有玄德上下全力的支持,可真的是不要太幸福的说。 只是现在看来他这所谓的传道之人还做的不到位呐,这不没多大一会,搜肠刮肚一番,把他存货积累消耗了个一干二净,直惹得他俊脸一热,心下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便是将那小韩湘抛给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那张果。 那张果见得如此,却是巴喳巴喳嘴嘿然一笑而后道:“也罢,还真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是那美酒怎么还不上来,方才喝的一点都不尽兴,美酒煮诗书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旁边的那吕岩和韩湘见得这家伙恣意张狂的样子,知道他这馋嘴的老毛病又犯了,具是不由的摇了摇头,那韩湘自是连道就来就来,却是又跑了一趟才算是让这老家伙安分了下来。 如此,他们在这韩家盘桓数日,那小韩湘取用玄珠中的玄牝造化之气功行筑基之时,却是渐入佳境,而吕岩却也不是毫无一点收获,他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圆融之气,却是结丹之期更近。 而眼看二月二之期就在近前,春暖花开地气勃发,吕岩一直惦记着谋划之事,他这心思也变的躁动了起来,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和那张果稍是商量一番,却是言及有心前去黄河龙道见识一番,而后便是要回归师门参悟结丹之事,这小韩湘之事怕是还要多多劳烦张果费心了。 而那张果闻言倒也没有推脱什么,以他的眼光自然不难看出吕岩周身气息沛然,怕是结丹之期就在几月之后,却是满口应承了下来,至于他去不去黄河龙门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十年一次,他早去过好几次了,也不在这一次两次的。 见得如此,吕岩不觉心下一定,他正愁找不到机会脱身出来,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这下正中他下怀。 就这样他们三人依依惜别,那张果却是抬手朝着吕岩打出一物,却是一道甚是神异的灵鹤之物,其上镌刻着那张果的一丝印记,直言可作千里传讯之用,只要吕岩将要说的话记录其上,便会自行回到张果的身边,实是好不神异。 吕岩见得如此,自是赶忙抬手将之接了过来,敛容郑重将之收入囊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约定日后再行传讯,却是又好生叮咛了那小韩湘几句,这下有什么造化可得看他自己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吕岩拜别张果韩湘二人,便是扭头大踏步远离了此间,直奔黄河龙道而去,前路尚有无数艰险等着他,哪里还有那等心思计较这些情思之事! 吕岩施展身法凭借一些记忆,直奔黄河龙道入海口行去,此处地界有无数鲤鱼奔涌而来,亦是鱼跃龙门的第一道关碍,是一跃为龙还是沦为凡俗就要看着一步了。 他只花费小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此处地界,抬眼观去见得下方水域此时呈现一片金色的海洋,水面剧烈翻腾一阵,常有不少游鱼跃将而起。 这些鲤鱼中大者几大十数丈更或百丈,有的小如指长巴掌大小,但是到达这黄河入海口都是五湖四海经历千辛万苦才来的此间,要不是实力强横就是气运极佳,每一个都是鲤鱼之中的佼佼者。 吕岩细细觉来其间有不少气息浩大至极,有的甚至有人仙的实力,都可谓是一方霸主,此时却都安安静静的停留在这入海口,直如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全都憋着一口气,只待时辰一道龙门洞开,如果他们不是都奔着龙门而来,怕是在这里早就发生了一场大混战。 他见得如此,不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吐气开声,仿似想到一舒胸中的愁闷之气,却是见得吕岩摇身一晃,化而为一道金背锦鲤之身,作丈余大小,浑身浮现一层金色光辉,鱼尾轻摆之间,直直落入到了滚滚波涛之中。 只是他这么忽的投身进去,却是惹得周遭一阵骚乱,盖因他这身上腾起的气势大是不凡,可堪比肩人仙之流,而且隐有一丝上古龙种的威压,又哪里不会引人注目,却是夹杂在鱼群之中的那些霸主具是朝着他这边扫视过来,若不是情势不容缓和的话,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出手镇压一二了! 第122章 九曲回环十八拐 一步一险难难难 吕岩身化金背锦鲤之身投入到了黄河龙道入海口之中,抬眼四顾之间具是些同族遗种,更是隐隐觉得夹杂其间的几道身影大是不凡,却满目净是桀骜之色,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是很友好呐,即便是他化身的这道金背锦鲤之身都稍有不及。 不过此也难怪,他们来此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一跃为龙,他们自然全都是竞争的关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黄河龙道浩瀚磅礴的龙气虽妙用无边,可也只够孕育几道龙身,如此一来没当场打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友好可言。 吕岩化身的那道金背锦鲤之身却是赶忙收摄周身精气,摇尾一摆混迹到了鱼群之中,静待龙门顿开之时以解夙愿。 只是现在这处地界和那火药桶可没什么两样,不觉间有无数甚是隐晦的神念之力在虚空之中激荡出了火花,显然暗处早不晓得有多少人物在关注着此事。 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虚空之中现出一道遮天巨掌,手托紫金钵盂,翻手之间便是有一道通体泛着金光的庞大鱼身噗通一声落到了河道之中,直吓得周遭那显得有些弱小的鱼类具是四散逃了开来。 此不用多说,自是佛家豢养的鱼属龙种,而且看这架势当知血脉深厚,却是释家借此大占龙族的便宜,这四海龙族又哪里敢言语些什么。 然这还没有完,却是见得九天之上忽的现出一道氤氲紫气,其间隐隐包裹着一物,却是未有片刻的停歇就此直接穿行到了河道之中,众人还未细看,只是觉得眼前一花,便是见得一道亮银色光辉消失不见了。 接连有大响动传出,这一看便是是佛老两家之人的手段,却是场中哪里还能安定的下去,早就沸反盈天大有怨气冲天的架势,具是直呼佛老两家实在是太不厚道了,阻人前路便是犹如杀人父母,真的是讨厌的很。 只是现在可还不是他们感叹的时候,佛老两家之人具是展现了一二手段,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虽四海龙族还未露出底牌,这情势可也是越发的诡谲莫测了,俨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一道震天龙吟之声,乌央乌央挤在黄河龙道之中的龙属鱼类具是直感觉灵魂一阵颤栗,烙印在他们识海深处的印记传来一道满是威严却又略带一丝慈爱的声音道:“十年之期又至时,千军万马来相聚,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言罢,便是见得黄河龙道的浪涌一翻,竟是掀起了重重巨浪,看起来足有十数丈高,一浪更比一浪强,一浪更比一浪下急,水势绵延连重复,奔流到海不复回。 随后更是有一道莫名威压迅的弥漫开来,将场中鱼属的周身精气紧紧的束缚在了体内,却是再也无法施展那等神通秘法,唯一可以依仗的怕也就只有这肉身之中的力量了。 此些吕岩早就在那入梦之时见识过一番,自是丝毫也不显得意外,只是旁的那些鱼类可就不这么觉得了,场中鱼属龙种良莠有别,这肉身的力道自然也参差不齐,可不管怎么样,此也算是龙祖能最大争取到的公平了。 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立时便是见得围在入海口的那些鱼属龙种具是迎着浪涌冲了上去,却是有不少被巨浪冲的直打旋,此些多是凡俗之类,稍有些修为的精怪自是不会为难。 然此不过是千难万险的第一道门户,成百上千的鱼类纷纷逆流而上,而且多有丝丝缕缕祖龙之气时时冲刷着肉身躯壳,直如钝刀子割肉,实是痛彻心扉,稍有分心便会被河流冲刷而下。 可以说这是对耐心,毅力和心性的考验,一旦有丝毫差池,就根本无法到达龙门,更不用说跳龙门了。 不说旁的,哪怕吕岩前番有所见识,可当他亲身再是经历的时候,才知这痛楚还真的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不过此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隐隐可以感觉得到这肉身在一次次的拉扯之下变得又是坚韧了几分。 然他的这些欣喜还没有全都放下,却是眼前河道九曲回环,一转之后忽的现出一道天堑,足有数百丈宽,滚滚的波涛从峡谷中奔腾而下,犹如倾斜的天河之水观来一般,硬生生的将无数游鱼冲飞了开来,使得越来越多的鲤鱼被阻拦在峡谷下面。 要是方在以前,这自然难不倒这些游鱼,只是现在受的那祖龙威压袭身,却是有些难为他们了,看着这巨大的峡谷,众多游鱼具是徘徊踟蹰在水下面焦急的乱窜,一次次的跳跃而起,想要冲过去,但是每次都被巨大的河水冲下来。 其实这虽说有些小难,却也难不倒吕岩,只是他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是夹杂在其间并未冲动。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一道亮银色光辉迅的闪现,随后便猛地越将而起,当先朝着那道天堑冲了过去,三晃两晃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这道身影看起来倒像是先前道家之人豢养的那道龙种,而后紧接着便是有好几道身影跟随其后冲了过去,观来具是些有些修为在身的家伙,吕岩自是摇身一晃紧随在其后。 似是见得有人带头,那些踟蹰不前的鱼类精神一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是奋力一跃,才好不容易跨过了那道天堑,他们心下自是好一番庆幸。 虽说有的鲤鱼放弃之后可以原路返回也会有不小的收获,更可以放弃自由成为外面观摩修士的灵宠,度过必死的结局,但是无论哪一种都将丧失跳龙门的机会,甚至失了勇猛之气,却是修为再难有丝毫的寸进了,徒之奈何呜呼哀哉! 然此些还没有完,却再是连转之间路经一处浅滩,他们巨尾扑腾半天直感觉甚是不适,而就在此时却是忽闻道道尖唳之声,随即便是见得密密麻麻的青色鹰鸟俯冲而下。 直惹得河床之上的游鱼惊恐交加,奋力想要躲开追击,却哪里能够躲闪的及,具是被那鹰鸟捉了去。 此鹰鸟性喜食鱼有名‘天葵鱼鹰’,可以说是天下鱼类的克星,每十年黄河龙门大开之时,天葵鱼鹰也随着鲤鱼进入黄河龙道而来,根本不是现在受到压制的鱼类能够抵抗的,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躲避。 一时之间那些躲开这一波攻击的鱼类在河床之上拼命的匍匐爬动,哪怕身躯变得残破不堪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停歇,顿时间汩汩淡金色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河床,惨烈如斯不忍直视。 第129章 怒意铮铮傲骨立 初掌龙身战三老 吕岩化而为的那五爪金龙之身不愿投身释老两家,血气就此被削去了大半,俨是硬生生的被打落了道阶,可不管怎么说此事总算就此完结,他哪里还敢计较着些什么,而鱼跃龙门之事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倒也不能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不惦记上他这身肥肉的那些家伙马上就跑出来了嘛,吕岩化身的这道龙身还没有离开黄河龙道多远,便是被三个不开眼的家伙围在了当下,最后竟是还恬不知耻的直言开口想要这五爪金龙的精血之物,闹得吕岩心下这个膈应劲儿就甭提了! 真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吕岩不觉冷哼一声,怎么着是看他好欺负不成,现在谁都想着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了嘛,那等精血之物是好得来的,其间事关生死玄关之密又岂能随便交予旁人,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本来就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面对一二大能也就算了,能忍也就忍了,可这些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还想着从他身上剐点肉下来,还真的当他没点脾气不成。 想到如此,吕岩心底的怒意再也忍将不住了,却是身子一舒复又现出了他那庞大的龙身,当即昂起他那硕大的头颅一个龇牙而后恨声开口说道:“哼哼哼,三位道友还真是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本尊这副皮囊就摆在这里,尔等若是有胆,就且自己来取就是了,不过还是先想想你们的狗爪子硬不硬罢!” 这一番话可谓是火气冲天,看样子吕岩也是大为光火,这可还是很少见的,平日里他可都是那种谦谦君子的模样,似是化身为龙之时极为易怒一般,而吕岩好似还没有感觉到异样,或者那种感觉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印记,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些什么! 然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围着吕岩的那三人似是也被吕岩的这一番话激的火起,眼眸之中具是厉光一闪,却是连随后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抬手点指间具是唤出法器灵宝之类掣在了手中。 抬眼观去之时宝光隐隐声威赫赫,倒也甚为不凡,尤其是当这三位将法力注入其中之后,灵宝之上的威势更甚三分,当即一股肃杀之气迅的激荡了开来,却是引得吕岩的浑身的龙鳞具是直愣愣的站立了起来,显是此事对他来说也不容懈怠分毫。 别看方才一顿狠话就那么摔在了地上,但是他也明白,既然人家敢做着剪径的买卖,肯定是有两把刷子,虽然他现在这修为也是今非昔比,可要他一次面对三位金丹人仙还是有些没底啊! 却是见得前番开口的那一位银髯老者一摆手中紫青双股剑,随即竟是拟形化物迎风化作了一龙一虎,虎踞龙盘嚎啸吟,风从龙而云从虎,竟是风起云涌,掀起无边威势。 那龙那虎观来竟是灵动异常,一点都不像是那死物之类,吕岩瞧在眼里倒是觉得这像是那龙虎山的手段,忙乱之中他这心下也是一个劲的犯嘀咕,莫不是他天生和那龙虎山犯冲,是杠上了还是什么,怎么又是这龙虎山的人。 恍然间记得他初初历练之时遇到的第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便是这地方的人,当然眼前这人的身份肯定要比那左思明高上不少。 这个念头也是是一闪而逝,便是见得身后的另外那一位道人一摆手中九节鞭,各楞各楞一阵脆响之后宝光连闪间化为为一道百丈高下的青蛇模样,目光阴冷獠牙外露,翻滚之间阴气蒸腾。 而与此同时,最后那一位虬髯大汗却是吐气开声宛若洪钟大吕,当即他那异于常人的魁梧身躯好似吹气球一般又是涨大了开来,竟是化为而了三四丈高下,观来就像是那铁塔一般,黑黢黢泛着一层乌光,俨是一位炼体有成的金丹真人,这可就显得极为少见了。 只是吕岩的感叹还没有完,却是心下不由的一紧,一时之间警兆大起,但看那铁塔一般的汉子一掣手中明晃晃的金刀灵宝,便是当先朝着吕岩冲将了过来,一式‘力劈华山’往吕岩化身的那龙身的头颅狠狠的斩将了下来。 攻击还未至吕岩便是感觉一股锋锐之气扑面,好似都能够将眼前的虚空斩成两半,谁知吕岩却是不闪不避,他倒是有心感受一下这龙身的玄妙,隐隐觉来这道攻击的力道对他的伤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果不如然,当那道刀劲及身之时,却是只堪堪破开那龙鳞的防御,倒是加诸在金刀之上的法力拼命的想往身体内里钻,穿过龙鳞之后,在他身体之中炸裂了开来,虽有那么些许痛感,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而这铁塔大汉的攻击仿似一个信号,旁边虎视眈眈的那两位对视一眼之后,具是同时施展手段,却是见得那百丈大小的青蛇一个蛇形,三晃两晃之后竟往吕岩的龙身之上缠了过来。 吕岩见得如此,哪里肯如他的意,庞大的龙身一扭抬起龙尾就朝着那家伙狠狠的抽了下去,毕竟他这肉身躯壳是实打实的,而他这龙身又分外强横,那幻化而成的青蛇又哪里能够及得上。 后发先至直抽的丫的一个趔趄,却是引得出手的那道人面色一白,手中道决连掐,又是赶忙喷出一道海量的法力,才是堪堪定住了那青蛇的身影。 再看那道人之时,却是面色更显难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吕岩化身的这道五爪金龙之身会是这么难缠,还真是有些小看了他了啊! 不过他们既是有备而来,所依仗的手段又哪里只这一些,却是见得旁边的一龙一虎亦是欺身赶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吕岩化身的真龙之身围在了当下。 这下可好了,人家蜂拥而上,这摆明就是欺负吕岩一个人了,却又是虎踞龙盘,又是青蛇摆尾的,闹得吕岩好一阵忙乱,而就在此时却是见得那百丈青蛇竟是趁机缠到了他身上,将他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旁侧的那几人见得如此,又哪里会错过如此良机! 第130章 福祸相依人劫至 冰火层叠两重天 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之身虽甚是不俗,可人家也不是白给的,而且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却是一时不慎被人家找着空档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俨是势在顷刻之间。 他奋力扭动着身躯想要将盘在身上的那大蛇掀翻,却是没想到任他再是挣扎依旧难以挣脱开来,反而越勒越紧,惹得吕岩大为气恼。 说来这面容阴鸷的无名道人手中这九节鞭却是取用那蛇类妖属的九节根骨练就而成,自是带就了蛇属的一二特性,借此熔炼至灵宝之中,却是长于拿人束缚,至于显化的这蛇形外相却是这道人精心孕养所得,其间玄妙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见得吕岩的那龙身被羁绊束缚,旁边的那两位又岂能放过如此良机,那还不得趁机下狠手招呼他一下。 却是见得那龙虎山道人手中印诀连连掐动,风起云涌间那龙那虎身上的威势再是猛地大盛,龙腾虎跃嘶吼连连,看去之时通体泛着一层鎏光,显得厚重异常,根本看不出来是拟化而成,怎么看怎么和那活物别无二致。 但看那龙虎飞腾之间身上腾起道道滔天法力,一阴一阳化而为圈圈涟漪,散发丝丝玄妙不可以及的意境,却是一个激荡顺势将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拉入到了其中。 吕岩只觉浑身猛地一沉,就感觉好似落入到了烂泥潭之中一般,即便是以他强横无比的龙身一时都没能挣脱开来,而盘在身上的大蛇更是再奋力绞杀起来。 再看旁边的铁塔一般的汉子却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手中明晃晃的金刀连连晃动,迎风再是涨大,看起来和那门板之类一个模样,刚猛霸道如斯,却是操干戚以舞,一个跳脚狠狠的朝着吕岩化身的五爪金龙的当头斩将下来。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有些怒不可遏,现在再想躲开却哪里能够做到,只得堪堪躲开要害部位,却依旧是被人家在龙尾处斩落一个大大的伤患。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一时之间股股淡金色的鲜血洒落一地,却是引得那三个道人面上一喜,抬手一招钵盂瓦罐之类,将那血液接了不少,只待日后萃取一二,或许便可以凝练出几滴精血之物。 刀斧加身流血如注,却是其间疼痛难当,惹得吕岩不自主的嘶吼出声,坚守的道心竟是有失守之相,满心具是些愤懑怒意,当然最为难受还是那挫败之感,不觉间心头竟是升起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只是这鱼肉看起来可是有些大,而且是龙肉不是鱼肉。 只是这种念头可要不得,他狠狠的一甩头,将那些念头尽数排出脑海,想他初初掌握这五爪金龙之身,虽被打落了道阶,也只能算是迄今为止最为弱小的一位,可也是满腔的豪情,没料想竟是出师不利,初一现世便闹了这么一出,直如冷水泼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对方这一连串所为只在眨眼之间便是完成,显然人家早就有所准备,连纵合围之下两个行那牵制之事,另外一个在那里疯狂输出,这么一来可就不简简单单是一加一的效果。 而且这几个人偏偏还不跟你来硬的,他这浑身有劲却没地儿去使,满身的神通都还没有施展,就闹了这么一个结果,他心下这个憋屈劲儿就甭提了。 心有怒火,最后却不得不化为一片冰心,冰火层叠两重天,情势紧急却哪里还敢懈怠分毫,他心思电转间思量万千,他可不想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戏码落在他身上,得赶紧想个法子来压下现在的局面,再拖延下去自己这一身肥肉可说不定真的就扔在这里了! 常有言曰福之祸所附,祸之福所依,而今他一朝登临无上妙境,却是亢龙有悔,前番血气被削是一,后有人祸临门是二,却是冥冥之中天意流转,避之不及也无从闪避,度过自是别有天地,度不过去却是少不得要落得一个身化灰灰的下场,命里无此福源罢了! 只是心心念念间心思连转,想来竟是感觉身无长物,他所依仗的一二手段在这三位金丹人仙面前根本不够看,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一举解决这祸患,可即便是而今受人这般欺凌,他还是不敢轻易动用那手段! 说白了他的积累还是浅薄了一些,平日里还不觉什么,现在要让他面对这些积年人物就一下子显现出来了。 果是一蹴而就非是正途啊,可难道真的就要他认命不成,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而就在他稍有愣神之时,却是感觉头顶之上的那一龙一虎一呼一吸间缓缓接引日月精华,只引得吕岩更是觉得沉重。 而旁边的他铁塔汉子手起刀落之间毫不留情,一个劲的猛下死手,几刀下去龙尾处就连着一点点血皮,差点就被斩落了下来。 却是见得那三位道人一翻手将手中盛满龙血的钵盂瓦罐收入道了须弥囊中,其面上的欢喜之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显然对这一番收获甚是满意。 只见那龙虎山道人一捻颌下银髯呵呵一笑而后开口说道:“想必龙君也见识过了贫道三人的手段,上天有好生之德,吾等也不欲过多造作杀孽,若是龙君可以将那真龙九窍之图交出来的话,或许此事还可以转圜一二!” 吕岩听闻此言,却是气的一佛升天,这三个老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就是赤裸裸的威逼了,得了精血还不满足,还想着那真龙的窍穴变化,这世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他心下暴怒异常,却是忍不住怒声说道:“啊呸,你们三个老杂毛好也不知羞,还妄自尊做道家正道,到现在还想诓骗本尊,真的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本来本尊觉得有些手段实在是有些太伤天合,尔等如是觉得本尊柔善可欺,那可就真的太小觑本尊了!” 言尽于此,吕岩的那一双龙目之中却满是悲悯之色,这话语之中也透着三分冷意,身子也停下了扭动,再度观去之时,却是见得自他身上腾起一道丝帛锦书之物,当即化作了一重天幕,将周遭尽数笼罩了进去! 第132章 始知事由谋划时 伤重偶遇蓝衫客 吕岩化身的这五爪金龙之身一经动用那阵图之物便是将前番还大言不惭的三个家伙镇压当场,消魂灭魄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硬生生的将这三位道人的阳神念头消去了大半。 看着深陷其中失魂落魄目光呆滞的三人,却也是惹得他心下甚为感慨,三尊登临仙籍金丹真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打落凡尘,而且看起来可也不是仅仅是夺了些法力之类那么简单,硬是伤及到了根本。 即便是往后伤势见好,这修为怕也是再难有突破了,若是没有一二无上机缘重塑道基,直如那先天灵根之类,估计此生此世也就止步于此了。 修行之人本来就以长生大道为毕生所求,断人前路便是犹如杀人父母,这番仇怨不可谓不大,直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倾尽五湖之水都难以将此洗刷干净。 不觉间吕岩心下思量万千,说真的哪怕他早对这在上古之时便有着诺大名头的九曲黄河阵的威能有所预料,可还真的没有料到竟会有这般能为,而且他所能发挥的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迷魂阵啊,怎么就闹到了这番地步,看样子他和那龙虎山之地的仇怨是结定了啊! 想到此间,吕岩心下不由一转,看着已然毫无一丝反抗之力的三人却是眼眸之中寒光一闪,有心斩草除根就此作个了断,可一时之间却难下决断。 虽说他对那龙虎山之地有些忌惮,可这并不是关键的地方,想想这三位既然敢这么有恃无恐的直接来上手,要说没点后手他还真的不相信,说不得本来就是一二大能在背后默默推手这一切,他们既不想显得吃相太难看,也是在试探着些什么。 吕岩他施展手段将他们三位镇压当场还好说,怪也只能怪眼前这三位技不如人,要是吕岩还要施辣手,那么隐在暗处的这些大能也就有了借口再插手此事了! 其实吕岩所想的虽是不中却也不远矣,在他感知之外的云层之中三三两两站立着几位大道人物,好似全都视而不见,谁都没搭理谁,其间便有那龙虎山的祖师张道陵,而另外几人便是前番在东海龙宫发作当场的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了! 除了那张道陵见得他门下弟子受些伤患有些不郁之外,初初现出峥嵘的那道九曲黄河大阵自是逃不开余者众人的耳目,却具是心下不由的一惊! 尤其是那太乙真人和观音大士二人更是面色显得甚为难看,那件阵图之物一直是他们心下的隐痛,即便是他们修持几多元会的道心亦是难以自抑。 就是这道九曲黄河阵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要不是被这件阵图之物所阻,他们这阐教十二金仙也不会各奔东西,只是这法阵不是千多年都未曾现世了嘛,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五爪金龙身上,现在看来这些恐怕就是他们那好师叔的后手了罢! 这个解释倒是甚为合理,他们稍稍梳理了一遍,将这一切全都串联了起来,哪怕心下再怎么不愿承认,他们也明白此次鱼跃龙门之事还是被截教占了一二分先手,冥冥之中有了那份功德气运垂落,在莽莽劫气降临之时自然也便多了一份力量! 他们二人能想到这些,旁边的那几位的修为虽稍不及,可也能想到这些,自是不愿因为这等小事和那通天教主结怨,具是一展身形驾云离开了此间。 独留那张道陵一各人站在云层之中,毕竟他还有一位门下被困在阵中,他倒要看看吕岩吕岩到底会怎么做,只待吕岩先行那辣手之事,他也有就有了借口插手这件事了。 谁知吕岩并未如他所愿,却是心念间呼唤一声,一个抖手将困在法阵之中的那三位抛在了地上,再是一转之后缓缓的收了显得的异像,那阵图之物复又的化而为了锦书模样,倏忽之间遁入他身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吕岩再是扭头看了一眼跌落在地浑浑噩噩痴傻捏呆的三人,却是神念一转间探入到了他们三人的须弥囊之中,略略踅摸一番,将盛放着龙血的钵盂瓦罐尽数拿了回来。 而且见着其间的也有几道甚为不俗灵材灵草,具是一股脑的收了回来,还不时呢喃着些什么,只道是收些补偿,小爷也是好惹的! 好生收刮了一番,吕岩才是一展龙身迅的离开了此地,他这心下也甚是满意,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补偿倒也是不亏! 可当他将心思放回到自己身上之时,才是感觉到满心的疲惫虚弱之感直入潮水一般涌了上里,周身精血流失大半不说,那本来显得甚为浩瀚的法力海洋也十不存一。 顿时身体之中有种被掏空的感觉,说是贼去楼空都不为过,还不晓得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修回来,前番身作金背锦鲤之时还略显弱小,可以说是有胆没贼,现在一朝化龙本以为可以放肆一番,虽成想是却是比先前都不如,是连贼都没有了,却又岂能不让他嗟叹。 吕岩化作的龙身晃晃悠悠飞离了这是非之地,却是不曾知晓一直隐在云层之中的那张道陵冷哼一声,一展衣袖将跌落在地的那三人挪移到了身边,再是一转之后返回龙虎本山行那疗伤之事去了,只是吕岩他们之间的因果却是算就此结下了! 飞出不知几多里,吕岩只觉满身的虚弱之感再也忍将不住了,却是一阵晃动之后便是连那龙身都难以维持下去了,直如数万斤重的大石头狠狠的跌落到了一处地界,一个晃动之后缓缓的现出了他本来的人身。 不晓得过去了多久,吕岩浑浑然好似感觉嘴角被人撬了开,一股甚为清冽还略带着几分苦涩的酒水被灌入了口中,直惹得的脑子一清,周身真炁不自主的流转开来,却是见得一道身影映入道了眼帘之中。 只见此人身披一身蓝衫,横挎着一个笸箩篮子,脚下还放着一把药锄,正是满脸紧张关切的看着斜倚在他身上的吕岩,当他是见得吕岩悠然转醒之时,却是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第135章 一念顿起变故至 灵药成精道法妙 吕岩和那蓝采和二人七拐八拐终是来得了这处水潭之地,抬眼观去之时果是不凡,泉眼细细灌通江海,澄澈透亮俨有丝丝氤氲灵气覆于其上,不时汇而为烟霞云气,常有诗曰: 何年清泉眼,几斛涵苍苔。天旱不知竭,众流起黄埃。 淘绠乾未定,能使沴气开。窟穴若喉吭,我疑吐云雷。 只是吕岩老是惦记着隐在暗处的那家伙,这个心也便难免一直提着,自然也就看起来有些恍然不思属意的感觉,他就那么随声附和一声,便是不自觉的又将目光扫向他们身后! 旁边的那蓝采和自然不会晓得吕岩所思所想,他却是浑不在意的呵呵一笑,而后探手在背篓之中一揽将那葫芦儿取了出来,径直来得那水潭近前觚了满满一葫芦,一扬脖子咕嘟嘟猛地灌了好几口下去,便是连前襟都打湿了大半,只觉一股透心的凉意往顶门撞去,那个爽利劲儿就甭提了。 却是见得这蓝采和轻咳了那么两下,显然方才他喝的有点急,不小心被水给呛着了,直惹得他面上不由的一红,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他不好意思腼腆一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抬起衣袖一抹嘴角,而后将那葫芦递到了吕岩手中,示意他可以亲尝一下其间甘甜滋味! 吕岩见得如此,却是将戒备的目光收了回来,伸手接过那葫芦,分出一道注意力放到了上边,可还是留了大半念头注视着四周。 当他也灌下几口这古潭水,却是心下不由的点了点头,果不入然这潭水大为神妙,而且其间的灵气更为浓郁,而且不单单仅是些水灵之气,更为难得的是隐有一丝甚为精纯的草木之气,即便是他前番筑基之时取用的些许灵药与之一比都稍有不及,。 方才他引用那蓝酒之时的感觉还没有这么强列,许是这蓝采和酿造酒水之时路途遥遥,其间灵气才会稍有伤损! 他忍不住蹲伏而下想要一探其间究竟,却是调用真炁部于双目之间,极运目力以期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只是没成料想他那灵目竟只能看出十几丈深,便是被一层光幕阻挡在了外边! 见得这一连番所为,再是结合一直隐在暗处的那家伙,他越发的可以肯定此地远远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不自觉的感觉到这眼洞窟更显深邃,尤自带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他稍是沉吟之后,却是有心入水一探究竟,方才窥伺之间他隐隐可以感觉得到水底那层光幕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就像是挠痒痒一般,搔到了他心尖尖上。 说到底他还是修行不够,做不到那等心如止水一片冰心,心火一炽便是再难以自抑,稍稍和蓝采和交代一声,身子一扭便是打算入水一观。 只是还未待他行动便是忽的感觉脚下一空,直惹得他一个趔趄,竟是直接将他陷落到了一个大坑之中,双腿齐根没入到了地下。 吕岩见得如此,周身真炁自然流转,一个劲的朝着脚底的涌泉穴流去,想要从那大坑之中挣脱开来,却是没料想那泥土翻滚一阵,无量土气郁结之下,硬是化作了那铁石精晶之类,将他紧紧的束缚在了当下。 这一连串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便是完成,直看的旁边的那蓝采和目瞪口呆,眼看吕岩就这么直接被陷落到了地下,一时有些惊骇莫名,手足无措不晓得应该如何才好。 吕岩心思电转之间思量万千,怎么看怎么觉得束缚着自己的这手段和那指地成钢之数相若,只是那等无上妙术位列道家天罡地煞大法之列,而对方施展的这手段也只带就了那道法的一二分神妙,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等边僻之地才是! 他实在没想到哪怕他再是戒惧,还是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他拼命的扭动身子,真炁急转想要挣脱开来,却是土德宽厚其势连绵,他越是挣扎那种束缚的感觉便越发的紧迫! 情势越发的急迫,偏偏到现在隐在暗处的那家伙连面都不露一下,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老是阴着的家伙,你倒是出来明刀明枪的干啊,老是躲着算怎么一回事! 到现在他一身的手段根本都还没有去施展,心里那个憋屈啊,只是要他乖乖就范还差了点,如今看来却是唯有再度化龙,许才能一解如此危局! 想到如此,吕岩面上一冷,积淀在身体之中的那精血之物一转之下便是就要显化出那道五爪真龙之身!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听闻不远处的那阴暗处传来一道略显稚嫩但又显得一副老气横秋的声音道:“小蓝蓝,本尊一直当你本性纯良才放你进来,却是没料想你结交的人竟是这般的手脚不干净,那天泉水眼是好玷污的嘛,实是其心可诛不可不罚!” 吕岩和那蓝采和忽然听闻出现的这道声响,具是赶紧寻声望了过去,而那蓝采和听闻这家伙竟是称呼他为小蓝蓝,直惹得他是如坐针毡,心里那个别扭啊! 只是当他们见得来人的时候,却具是不由的惊咦出声,盖因眼前这位的模样有些太过独特,观来只是一副童子打扮,浑身上下只余几片树叶化作那肚兜模样堪堪遮住下身,偏偏还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一脸的倨傲难耐! 吕岩和那蓝采和见得此人,却具是面色一肃,那蓝采和更是不时抽动一下鼻子,这人初一现世在这洞窟之中便弥漫着一股清香,让人闻来便顿觉浑身一轻,以他采颉药材多年的经验可以肯定的是那股清香是必是那等无上妙药才有的药香,而且还是那等年份不浅的灵药才会有的! 而在吕岩看来却不单单仅是这些,在他灵目所及之处见得此人身上甲木之气化而为道道精芒直灌天际,一时竟难以掩藏,别看他那双小短腿毫不起眼,却是一步一趋间和脚下的大地连成了一片,时有道道精气灌入地下游走一阵落到了吕岩身周! 第137章 羸裸之虫奈若何 龙为之虫鳞甲尊 吕岩初初解了围困之后又是悉闻眼前这益草仙童的一番说辞,却是这才晓得其间内情,他还是有些过于莽撞了些呐,轻易的便被心底的那一丝贪念所驱从,险些就此酿成大祸,不怪乎人家会这般恼怒。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他有错在先,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他自己修持的道心还不够圆融,此些却也是他这段时间修为暴涨之后遗留下来的些许隐患,而且这个苗头早就有所显现,只是这种变化一直都是润物无声,他没有察觉到罢了! 直如前番他化身为那真龙之身的时候便是难抑一丝暴戾之气,那个时候他沉浸在其间根本丝毫都没有察觉,而今经此一事之后,却是心头警兆大起,总算是将此事重视了起来! 其实修行之人也并非全是那等无欲无求之辈,反而他们所苛求的较之凡俗要更多更为深远,所求的并不单单再是那一箪一食了,毕生所愿唯有一个长生大道,可除了当事人之外其间的艰险又有几人能够明了,而又能有几人能够在那无尽的寿元面前做到真正的克持本心呢! 吕岩略略收拾一番心情,却是心下对这修行的艰险有了更深的体悟,果是一步一险心魔相随,稍稍一个松懈便会冒出来折腾你一下,偏偏还耐他不得! 他摇头叹息一阵,却是哪里还有心思在计较那么多其他,朝着那益草仙童直言并未有丝毫冒犯之意,而且他于那御使水汽之类还有些手段,倒是可以一试算是以解方才的冒犯! 旁边的那益草仙童听闻吕岩的这一番话之中的诚意倒是很足,却是小脸一扬算是表示不在怪罪吕岩了,此事也是就此揭了过去,可看他的模样显然还是不相信吕岩会有什么手段能够解去这水眼之中的祸端,要知道他们这洞天之中的一干人等也具是有些手段之人,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就更枉顾吕岩这等连金丹都未成就的家伙! 吕岩见得自家又被别人轻视了,心下却是不自觉的升起一丝不悦,再是哈哈一笑声若洪钟道了一声:“也罢,请恕小道多有得罪,且看某的手段可还入得了仙尊法眼!” 言罢,却是也不待旁边的益草仙童和那蓝采和反应,吕岩便是腾身一晃,再看场中之时便是见得一道龙身飞腾在这眼洞窟之中,又是朝着他们二人嘶吼一声,直惹得其不自主的后退两步,身做一介凡俗的蓝采和尤为不堪,只感觉一道无上威严之感扑面,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差点就此跌落在地! 而那益草仙童的情况虽较之蓝采和要好上一些,可也是满脸的惊诧之意,强忍着想要遁入地下的念头,直愣愣的朝着悬浮在虚空之中的那道龙身看个不休,虽说眼前吕岩化作的龙身只有丈余大小,可看着他身下实实在在的五道龙爪,这全都分明表明着其血脉异常的醇厚,别看他亦是有些手段,可要是真的斗起来,他可能大概差不多还真的捞不着一点好的! 直到此时这益草仙童才有些醒过神来,别看他被蓝采和尊称为了一声仙尊,那也是在凡俗面前还能摆点谱,要他真的去面对登临仙籍那些强人,除了一手遁地的手段还能拿出手之外,可就真的别无长处了,而被人拿了去炖炖熬碗汤喝了倒是大有这个可能! 想到此间,他那里还敢对吕岩有所轻视,忙不迭地朝着吕岩道了一声:“我相信了,我相信了,道友就且收了手段罢!” 听闻此言,吕岩却再是咆哮一声,这才将周身威严收了起来,口吐人言道:“哈哈,道友少待,且容小道入水一探究竟!” 声音还未全都落下,蓝采和二人却是只觉眼前一花,再是抬眼看去之时又哪里能够寻得吕岩化身的那道龙身的影儿,早就直接遁入下方水眼之中去了,他们二人却是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那蓝采和噗通一声,再也忍将不住,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方才吕岩化身为龙之时展现的威压虽只是惊鸿一现,而且吕岩也对他很是照顾,尽力收摄着朝他散发而来的气势,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而当他稍有回神之后,便是无尽的亢奋后知后觉的涌了上来,哪怕他早就对吕岩的身份有所猜想,也知道吕岩的身份必是大为不凡,可他真的没有料到吕岩竟是一尊甚为神异的龙属,哪怕他身为一介凡人,可也早对那等行云布雨的神龙的名头有所耳闻,对自己有幸结交这等人物大为欣喜! 至于那益草仙童却也是心思起伏,强压下心底的一丝惊惧之后,他这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心底不自禁的爬起一丝希冀,此次或许一直盘踞在他们头顶的阴云还真的会有散去的时候! 他的见识自然要比蓝采和强出不少,尤其是见得吕岩竟化身为一尊大为罕见的五爪金龙之后,以真龙御使水气的手段,这三界之地还真的难有旁人能够与之相较! 不提他们二人在那里思量着些什么,却说吕岩化作那道龙身一转之后便是穿行到了潭水深处,只是当他初一进入其中之时才是知晓他还真的有些小瞧了这处水眼,以他这龙身游动的速度,竟是一时之间都没有探到地,说是深不可测都不为过! 只是待他再是游动一阵,却是忽的有感前方有些微不可察异动传出,他再想细究之时,偏偏那一丝异动又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此处水域之中的灵气较之上层衰弱了不止一筹,而且越放下潜水灵之气更显稀薄,他心下一个劲的嘀咕,果然还是有情况啊! 只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由头,他还真的看不出来,不得已之下只得再往深处探寻而去,渐是眼前现出了一道光幕,好似将什么东西硬生生的阻隔在了外边! 而就在此时却是忽的见得那光幕摇曳一阵,不觉其上渲染上了一层晕色,再是一转之后腾起了一绺黑色烟气,当即又化而为丝丝缕缕细小的黑色气流散了开来。 吕岩见得如此,赶忙趁那烟气还未散去,神魂念力急转之下,映入识海的却是那黑色气流尽数化而为一个个肉眼难辨的小虫,别看他们甚是微小,可满脸狰狞大为凶恶,细细密密的牙齿直如锯齿一般,一双小眼之中满是凶恶。 却是见得这些小虫吞吐一阵,而后竟是一分二,二分四,未及片刻便是密密麻麻化作了一片,身子又化作了透明之色,消失在了水流之中! 吕岩见得如此,才是不自主的点了一下头,怪不得这水眼之中的灵气会消失的这么快,也幸亏水底的这层光幕有些妙用,这小虫才不至大为泛滥,可看这情况怕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 就在他稍有愣神之时,却是有感身周传来道道怖俱之意具是连成了一片,当即便是迅得朝着四周散了去! 有感于此,他才是恍然大悟,心下不觉大是摇头,自己还真的是当局者迷,以他鳞甲之尊的身份,些许羸裸之虫哪里会是什么事,直到此事无忧矣! 第208章 莲心人心都不同 □事了拂衣出门去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那骑鹿罗汉看着吕岩抬手将那簇莲蓬接过来以后,全也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以后大诵了通法号,却是后来并没有停留太久,稍是打了个招呼以后就迅的离开了此间。 而也是说吕岩有感于手中那簇莲蓬当中蓬勃的生机之力的时候,他这心里自也忍不住暗叹了了一声,这佛家手段端得也是不俗。 传闻里西天雷音之地的莲花池当中二代三代的金莲确有不少,可这般轻易的便将之赠给一个凡俗做以成道之基便大是难得了,要知道即便是他吕岩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这里的所不得不提到的还是接引道人传给如来镇压西方气运的十二品功德金莲,却是端坐莲台,无物可破,原为极品先天灵宝,后在封神中被蚊道人食去三品,变为九品莲台,使其品质下降。 可即便是如此,全也不是寻常先天灵宝所能相较的,那么由这般先天灵物培养的二代三代的金莲虽沦为了后天,可如是能借此领悟那般先天大道,说这何琼凭借于此,再加上当初的那场机缘,说不得后来者居上修为超过他也是大有可能的 而也只是见得吕岩稍稍沉吟了一番以后,便也是直接屈指一弹将这莲蓬传到了那何琼手中,却是那何琼顿现惊喜之色,口里也是不迭的谢过吕岩跟李玄二人。 可未有片刻以后便是见有这何琼手中的莲蓬漾起道道金光以后缓缓的沉入到了她的娇躯当中,看过去的时候甚至于她周身里甚至不自觉的流转有了一股气流,想吕岩跟李玄二人现在又是何等的修为,一眼便能看的出来,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流竟然便是玄门真炁了,这又岂能不教他们二人心生惊诧。 这是已经筑基乃成为提炼反转之机做准备了嘛,好好好,好深厚的根基,好大的福缘,佛门好高深的手段。 而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在那一刹那当中场中众人竟是有感这何琼面上不知不觉的间爬上了一层宝相庄严之感,可那种感觉又在她嫣然一笑当中尽是消了去。 旁的那些伙计坐堂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些,可吕岩跟李玄先是一惊以后就是心里一沉,早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果也还是如此。 其实自从吕岩在终南之地闹出了那么大动静以后,他的身份在一些人眼里早也不在是什么秘密了,甚至于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刻意的关注着什么,今番里的事情便是一个明证,说不得这一切早在旁人的算计当中。 至于说吕岩的本尊遣了这么一道阳神化身出来也是刻意的做些什么,具体在这里也就不晓得了,不过方才里这化身心底传来的那一道声响应该就是本尊传来的罢! 而也是说那何琼在感觉到自身的变化以后也是不由的一喜,可最后里她也好像感觉到吕岩跟李玄一下子少了许多热切多了些见外。 却也只是见得那李玄李凝阳最后里冲着何琼何姑娘道了句:“这里见证道友得入道途全也是幸事一件,不过道友这里俗事不少,满城的百姓也需要道友的救助,贫道这里就先行一步了,只盼我等但在九天之上有重逢之日,你说呢吕道友!” 而也是说最后里的那句话既是跟何琼说的,全也是跟吕岩说的,却只是见他说完这些以后就见他一顿拄着的那副拐杖便三晃两晃直接消失在了场中,如是偏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般世外高人的话,真也是只能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了罢。 看着这一幕的何琼也是一阵错愕以后将盈盈的目光放到了吕岩的身上,只是听闻这何琼道了句:“李仙师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就是不知道吕道有也打算走了嘛!” 却是吕岩听到这般话语以后也是一个晒然,也是只见他轻摇了一下头以后道了句:“非也非也,小道打算再在这里住些日子,全是打算跟姑娘辩一辩医理以后,也早些解了这增城的祸患!” 有闻吕岩这般话语的何琼哪里无有不可,最后吩咐家人收拾收拾以后,便急匆匆的拉着吕岩辩驳医理去了,全也是看的旁边的何家老两口跟活计坐堂一阵摇头,暗也倒是他们家这姑娘小姐还是这个性子,钻医书里头就什么也不顾了。 却也就是这般,吕岩在这里停留了日以后才悄然离开了去,而也只是这日的相处,吕岩跟这位比大了不少的姐姐直接似也有了些淡淡的默契,这种感觉虽不及道侣之间的情谊,可应该也能算是真正的同道了。 而也是说那何琼有感着悄然退出房间的吕岩,只不过她没有去送,反是心底犹然一叹以后便又是将心思放到了手中的那卷药典上头。 而也是知道后来她才知道,这不单单仅是些药典修行之类的东西,竟也暗含了功德成道的一些大道至理,实也是教她看的有些入迷,至于说增城里的这般祸患她也有了七成解去的把握。 先也不再多说这些旁的,但看出了这增城地界的吕岩冲着笼着此间的那团烟气稍一拱手以后,又是冲着此间里的某一处院落深深的看了一眼,却是直道后来眼见他摇身一晃又是恢复了那副书生的打扮,再是看过去的时候他竟是直接展开身形迅的远离了此间。 原也是有这武朝的会试春闱应该也快开始了,他既然有心去往那洛阳之地走这一遭,那便也不能轻易的错过了这般盛会,到时候少不得还要施些手段亲眼看看这位千古女帝是个什么样子。 千古女帝,日月同辉,真真好大的名头,传闻里这武曌的曌是从来没有的,全是这位女帝自创的名头,自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也是当初吕父说起此事来还冷笑连连,自然冷嘲暗讽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事情过去了这十数年之久,吕岩虽然并没有机会见过这一位,可这武朝安如磐石大有盛世之相,那么便也不得不承认这武曌确有不凡。 第210章 道友且听我一言 □汝之缘法在香楼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的那尊阳神化身刚是来得这神都洛阳之地的时候,就瞧见了一幕教他极是心惊的气象,却也是不知过去了多久以后他才将那份惊诧尽是掩藏了下来。 最后里却是见得吕岩又朝着那尊通天的弥勒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才算作罢,稍时里他才施施然的夹杂在人群当中进的那洛阳城中去。 只不过他刚是踏进这洛阳城里的时候就是一拧眉,却是只见他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投过去一个极是隐晦的目光,暗也道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那四个方向透过来的气息就是那四个金人罢,而且这金人脚踏四极四象对这洛阳城也是一种压制,尤其是他们这等修行之人,颇是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 而且这人族都城之地,本就汇聚着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人口,气运叠加呈鼎沸之势,这无数因果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本就对他们这修行之人压制到了极点,甚至于连天机在这里都被遮掩了起来。 一时里吕岩这道阳神化身上头蕴着的能为又消减了不少,现在勉勉强强只有了本尊的千分之一的修为,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在心里头就是一凛,暗也道是勿怪乎有人传闻说躲到这都城之地能暂避灾祸,由此也是因为天机被蒙蔽的原因。 却是说摇了摇头的吕岩又缓步往这洛阳城里头行去,边走边看着些什么的吕岩也是啧啧称奇,说这洛阳真也是繁华至极,说这条大街叫做天街,也是定鼎大街的别称,是外郭城定鼎门到皇城端门之间的中轴大街,全长数千米。 天街大道,遥对天阙,向北经过银河天汉,直达紫微城,天人合一的洛阳城,尽显的是天子之威严。却是自皇城端门至外城定鼎门南北九里,四望成行,人由其下,中为御道,通泉流渠,映带其间。 而沿着天街道旁遍植樱花,现在更是玩赏樱花最好的时节,却是道夹杂在人群中的吕岩不时扭身观赏一下樱花,不时又驻足在小摊坊市跟前问询些什么,瞧着倒也跟寻常进京的举子士子没甚两样了。 本来吕岩自也以为事情也会就这样发展下去,却只是见得他路径一处算命摊子的时候眼见这主人是个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的老者,而也不见其人招揽生意,反是闭目养神坐如金钟。 却是眼见这般的吕岩不经意间往这人身上投过去一个奇异的眼神以后就准备往前头里行去,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听闻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里道了句: 向使天机与人言,未登凌霄便黄泉。蓍草难改命中定,龟甲易知定中缘。 从来运理掌中握,富贵贫贱岂随天。吉凶相随必因果,自有善恶判在前。 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也是忍不住惊疑出声以后又将目光放到了这人脸上,却是这下里他他心里头的惊诧更又多了几分,因为以他现在的目力竟然根本看不出来这人的深浅,要说吕岩当初在敖辰手下的龟丞相那里也得了些相人易命的本事,却也是一下就听出来其人方才言语里头的不凡。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这位一直闭目的老者终是缓缓睁开了眼来,却是到了后来吕岩顿也是觉得一道满是睿智又大是沧桑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却是片刻之后还是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对吕岩道了句:“老道看这位客官对六壬五行三世易镜好像有些兴趣,不知客官可是有心来小摊测个字!” 而也是听闻这般言语的吕岩稍是沉吟了一下以后,便是冲着这位老者拱了拱手,只不过当吕岩坐定以后却是道了句:“在长者面前小生全不敢谈什么易理,至于测字什么的倒也不必了,就劳烦您测一测运势,看小生此行可否一切顺遂!” 全也只是见着这位来着听到吕岩的这番话语以后哦了一声就是往吕岩脸上看了过来,却是道此人越看越是心惊,在吕岩身上因果天机纠缠是不假,而他除了能在吕岩身上看到一道浓郁至极的东方甲木之气之外,竟然还有一股贵不可言的九天紫薇帝气。 这这这,这又岂能不教他心惊莫名,最后这人再想看些什么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象竟然便这样轰然崩塌了开来,甚至于现在的吕岩看着根本也是与常人无二了。 却是道此人心里头早是掀起了惊天巨浪,可他还不敢表现出来什么,最后也只得是沉吟了一番而后对吕岩道了句:“虽然客官不愿意赏下来字,而在卦书当中道此也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客官此行除了所求之事一切顺遂以外,另还有一番缘法却是要应在一个香楼上头,诚惠三个大钱,不知客官对老道所相满意否!” 而也是说吕岩听到此人的这一番话语以后也是又露出一点奇异之色,这天机不可泄露还找你干啥,这说的就好像没说,香楼香楼,道也是有些好笑。 却也是见得吕岩一阵摇头以后冲着这人又是稍稍行了一礼,随手里轻飘飘的甩出三枚大钱便扭身挤进了人群,只不过当这算命的老道看到吕岩留下来的那三枚大钱以后,他的面色有更变了好几下。 只见这人冲着吕岩离开的方向又看了好几眼以后,却是给吕岩送出去了一句话:“老道俗家本名早也不再用了,客官可称老道一声易镜居士,想来你我定然还有再见的时候,只盼到时候客官可以真的赐一个字下来!” 而也是说听到这一句话的吕岩稍是一顿以后便远离了此间,不过回头说这老者看到案几上头吕岩抛下的那三枚铜钱一字排开就那样立着的时候,这老者能感觉到这铜钱上头并没有附着任何力道,可那铜钱就是这么好没道理的立着… 立天于人嘛,还是个一字,更或是还有什么道理,这老者一时里竟然都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内涵,而也是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眼见其人直接收了这摊子以后就离开了去,旁边的行人之类的全也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人一样,更也是好像这人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212章 霜剑秋刀百花杀 □不愿再做园中花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辗转来得那所谓香楼的时候,果也是真如前番里那长者所说的那般此间里可能就是他的缘法所在,尤其是他眼见有上清神光垂落的时候,吕岩这心里却是越发的笃定起来。 而也是当他随着那唤作芍药的女童登高穿过这香楼的廊巷以后,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先映在眼帘里的是几个在外头伺候着的女童侍女,说她们几个也全都跟芍药一般的年纪,甚至于全也都是成了气候的灵草仙精。 只不过这些个女童全都目露天真纯然之色不住的在吕岩身上打量个没完,最后里也是见那芍药朝着吕岩一努嘴示意他自己进去,再后来竟就这样跟另外几个小家伙打打闹闹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吕岩也是不觉莞尔,全也是见他摇了摇头以后便跨步进了这处厅堂,只不过当他刚是一踏进这里便是稍一皱了下眉,吕岩全也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处女子的香闺。 而且看着陈设摆放倒也甚是雅致,书画琴棋样样具佳之外,另着当庭摆着的那瑞兽香炉当中燃着的香料也是教他精神为之一清。 却也是说看着这一切的吕岩就这样在心里暗赞一声,现下里他虽说还没有见过此间的主人,不过单是瞧着这摆设就教他生了不少好感,却也是道调素琴而阅金经,而且还是置身于这嘈杂的香楼当中,端得也是要称上一个名士才情。 只不过吕岩等的什么才情没等到,最后里等到的却是一个惊变,却也是吕岩脸上的那丝赞赏还没有全都落下,便猛然凝滞在了他的脸上。 原也是就在那一刹那当中,便是眼见有一道结界禁制猛地罩住了这处房间,站在那里的吕岩顿是面色一变当中便觉有他跟这方天地的联系被直接斩断了去。 可种种变化还没有完,紧接着便是见有这处结界当中猛然出现了两道气息,看过去的时候作一刀一剑,刀作秋刀剑作霜剑,寒风象刀严霜象剑,此风不是凡风此霜也非凡霜,风者巽风极寒,霜者极寒带煞。 都言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却不言四季变化秋刀霜剑杀机更胜,刀剑尽斩草木百虫,草木一秋百虫不过便是这个道理,这既是四季之杀机,却也是天地之恩泽。 有感于这般变化的吕岩却是面色大变,甚至于那秋刀霜剑斩落下来带起的呼啸风声更也是先带就着无穷悲凉之意直接灌入到了他心底。 暗也道是在心底称赞一声的吕岩猛的在他眉心一点处腾起一丝光亮以后,却是在他手心当中忽的现有了一柄宝尺,紧接着再看那宝尺的时候在虚空当中一划就恍恍然好像在虚空当中刻画出一道规尺,那是一种莫可名状的意境规则,竟是教那秋刀霜剑的风霜不能越过来分毫。 好好好,这应该就是他炼成阳神以后当初的规矩丈量之道更高一层的奥妙所在,只不过现在他这道化身上头暗蕴的能力只有千分之一,要不然他那柄宝斧使出来以后,全也是有更为不俗的表现。 可也真就是这般,现在他这化身的能力确实稍差一点,只是见他这宝尺划出的那道沟壑却是只将那风刀霜剑阻了片刻便尽是被破了去,可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就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便是见有一直被他悬在腰间的纯阳法剑直接一个跳动以后化而为了一道龙身就扑到了那风刀霜剑里头,现在的纯阳法剑蜕变成了灵器之后早是有了一丝灵智,却是一扑一剪之间根本无惧于风霜。 好,看过去的时候那风刀霜剑也并没有毕于全功,反是更像是一种试探,只是见那风霜咋眼之间屏退消散了去。 紧接着后头一挑帘绒便袅娜走出来一人,看过去的时候,吕岩也是见得来人一声素服,只不过面上轻纱罩面,直也是教人看不真切。 不过在吕岩觉来一眼便能将之认了出来,而也是听闻他脱口而出到了句:“咦,原来是姑娘你!”,说到底是谁呀,他却是发现来的这女子竟然就是当初失散的骆家千金,只不过现在这位骆家千金一声的上清道法瞧着尽也只比他稍差着一筹。 只不过来的这位听到吕岩的这般话语以后先是眼神一亮,可看那盈盈如水的眸子似乎还有着什么期盼,不过想想也是。 先不说些什么旁的,她全也再非是当初原灵园当中的那一株花王牡丹了,甚至于前世的种种都只有一缕真灵遗留了下来,而她现在只是三清截教门下的白牡丹。 可即便是这样,她都还希望对方能将她认出来,因为那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虽然她明知对方可能早也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了。 可惜的是,似乎……似乎对方这反应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般,一时里她这道心竟是有些崩塌的架势,原来这一切依旧还是自己营造出来的梦境。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再她心里恍恍然传来一道声音道了句:“师妹,白牡丹,苦乐随行,修行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堪破这奥秘嘛!” 轰隆隆,却也是说这般话语几也是如闷雷一般在她心头炸响,全是教她精神为之一清,这般话语虽语含严厉,可那份关切之意她又岂能不明白。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那吕岩又惊疑了一声以后,再是将探究的目光放到了这位女子身上,可能这么做显的极是冒昧。 原也是他在这位骆家千金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些不一样的影子,尤其是方才里对方眼底的一丝悲觉之念,竟是在他心底唤起了一丝久被尘封的记忆,甚至于应该说是独属于前世的记忆。 是你,原来你就是她。 第213章 你我早非昨日身 □原来此生劫在情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在那所谓的天香楼当中颇遭受了些试探之后,终也这才将来人的身份认了出来,只不过他实也没料想到的是这骆家千金竟然就是前世里所熟悉的那个人,这又岂能不叫他惊喜莫名。 而也是说那白牡丹全也是一样的心情,甚至于说是她的心情变化的尤为激烈,多年来重修的道心竟然只片刻的功夫便被轰的粉碎,怪不得自己家师姐每每提起这事的时候就会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只不过她的心思比于吕岩来说还要更复杂一点,当初里她虽然人人称一声牡丹花仙,可说到底只是个跌落在尘埃里头的小小花仙,远远比不上人家一个三界帝君,乃至于是比肩妖师鲲鹏跟地仙之祖的上古大能。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忙,忙着梳理地气福泽万物,忙着尽力保留妖族最后的血脉,忙这忙那早也非是在方诸山之时的安生修行。 可笑的是那时候她还盼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又该是何等的荒唐,人人只知蓬莱之地,木公金母是男女仙之首,又哪有她什么事情。 那位到底因何转世她不知道,只知道这里头也有她的一份牵累,这种罪疚她已经背负太久太久了,甚至那种噬心之痛已然影响到了她的修行,如不然最后她也不会应自己老师所遣来这洛阳之地走上一遭。 按老师所说一是这里牵扯到前世的那一场因果,二一个也是有一场天大的缘法在这里,今番里这么一想,果也大是应验。 轰隆隆,却也是有吕岩跟这白牡丹二人的心境轰然翻腾半天以后,最后里终也是在凝视之间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而也是说吕岩看对面这女子莹莹双眸当中似也好像一直再说些什么。 却是只见吕岩一个摆手之间冲着对方道了句:“前尘之事到底如何其实我也仅是一知半解,只不过现下里我既身受父母一点精血,那么我便还是那个吕岩,当初里令尊将你们姐弟二人托付给我跟燕道友,后来好没道理的教道友走失在了那里,幸而道友福德深厚受截教圣人看中,全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令尊所托,这里你我称一声道友便是了!” 而也是说那白牡丹闻听吕岩这般言语以后莹莹的目光也是不由的一亮,看着吕岩既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却是在心底默默的道了句,他终究还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终于有了一点身份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对方的身边了。 却也是见着白牡丹迅的恢复清明之色以后冲着吕岩遥遥万福一礼而后才道了句:“吕道友当初的回护之情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谢过,可惜舍弟回归故里以后也早夭了,骆家一门的传承也算彻底断了,现在师尊赐下个名号却是叫个白牡丹的,道友全以此相称也便是了!” 哦,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哦了一声以后,心里头全也是有对那位人杰的一点感慨之外,更多的依旧还是脑海当中关于前世断断续续的一点记忆。 那些记忆碎片当中关于这骆家千金,喔,现在应该说是关于这白牡丹前世里在戮仙台上的那黯然一瞥直接搅乱了自己前世的心境,而也是后来才引出了自己的这一世。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吕岩感觉自己身上确实有一点前世的影子,可又并不完完全全都是,尤其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修行并不再是全部,全也多了三两老友,也有了独属于有情众生的七情六欲,而不再简简单单是个木头,就是不知道这些变化有没有在前世的谋划当中。 好好好,却是不知不觉中吕岩二人的心境又有了些不知名的变化,只是见得吕岩满是郑重的称呼了对方一句白道友以后,他们二人便是全都坐定谈论起来,其间里品茗鉴香谈论道经自是必有的,甚至于谈到兴处一个吹箫一个调琴,全然一副老友久别重逢的画面。 只不过谈兴再浓,都有不得不离去的时候,却是说不知不觉当中三个多时辰就这样悄然流走了去,后头吕岩抱拳行礼飘然远去的时候,全也是见得那白牡丹一直站在窗轩跟前用目光又送出去老远才算作罢。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在白牡丹耳边传来一道语带铿锵的声音到了句:“好啦师妹,人影都看不见了,你还在那里看些什么,这人真的就是如师尊所说的那一位嘛,没想到师妹心中惦记的会是他,只不过现在看来可远没有想象当中的风范!” 只见有那白牡丹听到这般话语以后,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不说,全也是有些不依了,最后里她们二人又有了什么争辩于此也先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单就是说方才里刚是下楼的吕岩自也能感受到身后的灼灼目光,可他依旧未曾有半分停下来的意思,只不过当他渐行渐远的时候,却也不知怎的,竟是在有感于他这左手无名指上头微微一烫,紧接着看过去的时候,在他手指上头竟然不知何时缠绕有了一缕青丝。 却也是说吕岩看着指尖那一缕青丝的时候也是稍稍一愣,因为独属于前世的那记忆碎片里头也有过这一副画面,而也是到了现在他才算真正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只不过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的吕岩也是不由的摇了摇头,暗也道是,原来这一世他所要真正经历的竟然就是情劫,情劫啊情劫,真个也是好一个情劫。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也只是见得吕岩稍稍感叹一番以后,便任由那缕青丝紧紧的缠绕到了他的无名指上头,其实严格说来他也能直接用真火将之焚烧了去,可他并没有那么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躲避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既然所有人都盼着他历过这一场情劫,乃至于前身都可能有这样的心思,那么既然如此,受他一世情劫又待何如。 而也是说就在吕岩受了那一缕青丝以后,本来还跟自己师姐争论些什么的白牡丹也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看过去的时候她白皙的面庞上头竟是悄然爬上了两抹红云。 第214章 近观未来说未来 □白马古刹唯识法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得遇那白牡丹以后,关于他的前世终也揭开了一点面纱,于此而言不正也是他不远万里走这一遭的原因所在嘛,所谓炼己功深,本来求的就是个念头通达,心结得解的吕岩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极远之地的本尊修行又快了三分。 而也是说渐行渐远的吕岩慢慢收了思绪以后,却是道现如今早也是日头西斜,可看大街上的行人反是有些不减反增的架势。 吕岩在心里头暗也道是这洛阳真无愧神都之名,只不过摇了摇头的吕岩并没有随着人流游玩些什么,反是逆流而上往内城皇宫的方向行了过去,既来之便也安之,借此再去往皇宫大内走上一遭,他此行便也算是尽数完备了。 而也是说他还没靠近内城的时候,却是先在皇宫不远处的地方见有了一道古刹佛寺,看过去的时候寺庙庄严实是不假,坐北朝南屋舍连成一片,只不过最是引得他瞩目当也还是庙门前挂着的那道匾额以及后院里头高耸入云的一道佛塔。 而也是说当吕岩看到那匾额上头书着‘白马寺’几个大字的时候全也是教他吃惊非小,原也是有这白马寺号称神州第一古刹,敕建溯源应该能都能算到中古时期,甚至于当朝的那件兴佛大事也停放经典在这白马寺里头。 既然这里就是白马寺,那么特也的引人注目的那一定就是齐云塔了,号有“芨若岳峙,号曰齐云“,好像这齐云塔还唤个释迦舍利塔、金方塔,甚至于还有传闻这宝塔里头藏着释迦牟尼佛的舍利佛骨,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只不过现在的吕岩早也非是那等全无见识之辈,而也是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这佛寺里头停留着的十数道乃至于数十道浑厚的佛力还要比他的本尊强横上不少。 有感于此的吕岩又是往这佛寺里头深深的看了好几眼,最后里他才是扭身悄无声息的往皇宫大内行了过去,而靠近这白马寺的一处皇城门却是唤个雍城的。 看过去的时候,吕岩只见有数千道血气煞气凝结的一杆旌罩落在这处城墙上头,瞧着竟是几近于那一类的道兵之术,于寻常的修行之人倒也能克制一二。 暗也又在心底感叹了些什么的吕岩却是道了句,这武曌真打了一副好算盘,单就一路之上他的所见所闻来说,却也不难看出这武曌的手段足以称的上一声高绝,却是大兴佛寺是一道,而这道兵之术恐怕就又是另一道了。 看着这武曌恐怕真不简简单单算是个人间帝王那么简单了,反而越发的像是走了泰皇之道,而也是有上古三皇五帝当中有一个泰皇称呼,这泰皇就是人皇。 只不过所谓人皇在封神商纣之后便彻底断了称号,自周天子之后皆称一声天子,所谓天子不过是权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这里到底有什么差别,吕岩现在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可隐隐的感觉当中他还是感觉武曌跟寻常的帝王有些不尽相同。 言归正传之后,却是说这旗阵道兵之术对现在的吕岩而言还远远不够,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有他的身影一阵虚化以后,便直接掐了个穿墙咒儿隐身咒儿进去到了这皇宫大内当中。 只不过甫一踏足到这皇宫当中的时候吕岩便觉有虚空当中好像隐隐结有了道道罗网,全也好像在罗网里头他习练的种种法术好像也失灵了一般,立时便见有覆在身上的隐身咒儿应声化了去。 当机里吕岩面上一惊以后还想着飘身往那处最是高大的宫殿遁去,却是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耳畔里传来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道了句:“阿弥陀佛,施主在我白马寺门前驻足也便罢了,只是施主现如今又夜闯皇宫大内,小和尚这才不得不出来阻上一阻,还望施主勿怪才好!” 而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惊疑了一声以后,才发现不远处一个身披毗卢褂的半大和尚挡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这半大和尚别看年纪跟他不相上下,可瞧着这一声的修为真也是不含糊,这应该也有炼开三识比肩道家金丹的修为了。 就是不晓得这半大和尚炼开的是哪三识,方才里其人言语之间口绽莲花的时候,吕岩顿觉他这身子不由自主的便被阻在了那里,想着炼开的三识里头应该有一道是舌识,而传闻里这白马寺里头有玄奘留下来的唯识宗传承,却也断不能小觑分毫。 而也是说吕岩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嘻嘻一笑而后冲着眼前这小和尚道了句:“原来小和尚是白马寺的高僧,全因山野之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才来这皇宫里头看看,倒是给小和尚你添麻烦了,就是不晓得怎么个称呼法!” 只见那小和尚听到吕岩这般话语以后又是双手合十朝着白马寺的方向稍稍一礼而后才对吕岩道了句:“小和尚法名本真,实在当不得什么高僧,这里本真奉我家主持法旨守护宫殿,全不敢惊扰了武皇帝圣驾,还望施主不要为难小和尚才好!” 哦,却也是说闻听这般言语的吕岩面色一肃以后冷哼出声道了句:“如果本道人非要为难小和尚你又待怎的!” 而也只是见吕岩的话语刚是落下,便见有对面的那本真小和尚也不答话,可不知什么时候其人手中直接出现了一柄平顶九连环的法杖。 好,即便对方不说什么,这显也不言而喻了,谁知道吕岩最后里却是满脸的肃然冰释之后又一摆手道了句:“小和尚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小小的一个玩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呐,打架的事情以后再谈,我且来问你,何以谓之曰未来法呢!” 而也是见吕岩说完这些话以后,抬手有意无意间却是往虚空当中指了一指,却是在他们二人的灵目当中能看到虚空当中的那道笑嘻嘻的大佛往他们这边一撇以后,便又闭上了眼。 却是再看那本真小和尚的时候,只见他双手合十冲着吕岩道了句:“复次云何未来法?谓因未受,自性未受,待缘当生,将起现前,或近当生,或远当生。亦由五相、建立差别。谓刹那未来、一生未来、成劫未来、现行未来、最后未来。” 言罢,只见有吕岩道了一声受教以后,遂腾身远离了这处皇宫大内。 第215章 心事稍去闲话时 气运真龙蜕变时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离了那香楼以后,直接转道去了皇宫大内走了一遭,虽然这样确是显得匆忙莽撞了些,可他心血来潮时实也难以自抑,便贸贸然的成就了此事。 只不过还是那个果然,果然这大内并不是那么好进的,白马寺的一个半大的和尚就直接把他阻在了外头,不过幸好吕岩也勉强得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最后里他也就悄然离了那里。 再后来的几天吕岩俨然就成了天香楼的常客,每天里全不是上午就是下午必要去走上一遭,甚至于有一次谈兴起来他直接就宿在了那里。 可也是没把楼底下那些眼里长出来勾子的豪客们气够呛,不见都有几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气呼呼直接就找上了鸨母理论,谁知人家直接甩出来个都是牡丹姑娘自愿的,全也是就把这些个公子哥给噎死了。 只不过他们这些公子哥全也是把吕岩想的太龌蹉的些,原也是他跟这白牡丹交谈之间竟发现其人现在一身嫡传的上清大法堪称玄妙,真也是比他这野蛮生长的家伙要不知道强出去多少。 尤其是当初张季连特意传下来的金丹玉液之法尽是修行界当中的滥觞之法又注重根基的那一道,即便是后来得的些神通法术也是七拼八凑来的,哪能跟正宗的上清大法相提并论。 咳咳咳,全也不晓得是这白牡丹是真的对吕岩毫无防备还是怎么,真个也是被吕岩套出来不少干货,最后里一直藏身在后头的那位师姐实在看不过眼才出言打断了吕岩的这小心思。 而也是当吕岩看到其人的时候,全也是一副大感意外的脱口而出道了句:“原来是斗姆宫的樊仙子在这里陪着白道友,昔年时候小道就有幸见识过仙子的风范,至今也是记忆深刻,这里还要谢过仙子对小道这世妹的照料!” 谁知这位姑奶奶先是冷哼了一声又深深的看了吕岩好几眼之后才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却是最后里只听这位道了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记忆当中你才是个采药小修,没料想到经年未见已经出息到这种地步了!” 噗,听到对方这些话的吕岩差点直接喷了,即便是他当初早就见识过对方的凶悍,可也没料到其人言辞之犀利全也不比她一身的道法差上多少。 旁边的白牡丹似也感觉到了吕岩脸上的惬然,只见她冲着自家师姐娇嗔一下,眼神当中也尽是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何至于嘲笑人家!” 而也是说这位樊仙子狠狠瞪了自己家师妹一眼以后,这意思也是说:“人人都惧于他的身份,我反正又跟他没什么瓜葛,也全没有求到他那里的事情,我可不怕他!” 好好,最后里也得见得这一位终究还是有些顾虑,只是见得她又冲着吕岩冷哼一声而后道了句:“既然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什么樊仙子不过当初临凡时候的个名头,现如今家师在瑶池里给寻了个执锤将军的差事,你就且唤一声将军,我这师妹性子太过绵软,你可不能欺负他!” 咳咳咳,这下里闹得吕岩二人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见他们二人对视之间眼神一触就猛的分了开,只不过吕岩这心里头冒出来的念头要更多一点:“执锤将军嘛,铁锤妹妹!咳咳咳,罪过罪过!” 幸好对面这仙子不知道吕岩这心中所想,要不然真该就一锤子把他给锤死,再后来他们坐定以后,吕岩全也不敢再多谈什么道法了,些许风月之事道也谈的甚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听闻外头芍药通报之声传来,只道是香秀公主来拜访姑娘,这下里马上就到了,而也是说白牡丹听到这里以后,全一副惊喜的模样,最后里告罪一声就直接迎了出去。 只不过独留下来吕岩跟这位樊仙子只是尴尬的一笑,看他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对方也没说什么话,只不过这位樊仙子好像对吕岩的身份极为好奇,一双妙目不住的在吕岩身上打转。 而也是说吕岩强做镇定以后,他也是对这所谓的香秀公主好奇起来,其间里他倒也在白牡丹口子听过这人的名头,只道这人的祖父跟太宗是堂兄弟,现在虽也有个公主的名头,其实跟当朝宗室已经离得很远了。 按着白牡丹所说,她们全是一见投缘的那一种,而这位公主也不拘身份,常是来这天香楼里跟她谈心,只这一条就叫吕岩对这人起了好奇,一个公主能来这种风月之地难道不应该好奇嘛。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位公主就是当初武曌下令尽除牡丹之时求情的那一位,于此她们之间自有一番善缘,白牡丹也是刻意的结交之下,难免存了些报恩的心思。 却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有白牡丹拥着一身华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全也是见这华服女子刚一进来便将一双妙目放在了吕岩身子,最后里只听这位跟白牡丹低低的道了句:“难道这就是妹妹的那一个……” 好,最后虽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其间的意思却也早是不言而喻了,只是见得吕岩起身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又浓了几分。 再后来的一些闲话却也不在这里多做言语,只是见得吕岩有意无意间跟这位公主说了句:“前些天路径北城的时候见有那里有一处恢宏的王府,不知道里头尊的是哪位王子呀!” 而也是说这位公主听到吕岩的这番话语以后也是面露疑惑之色,只不过最后她也还是道了句:“如是没错的话,你应该说的是楚王府,楚王是当今太子的三儿子李隆基,年方七岁出阁建府,只不过现在太子一家并不好过,最近风闻陛下又要禁足楚王兄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却是说吕岩听到这里以后也是哦了一声,而也是所谓太子就是那位废天子李旦了,这位在位只几年便被武曌又废为了太子,而说的楚王就是这位的三儿子。 说想到这里的吕岩又是极运目力仿似能穿过空间的阻隔看到被城方向的那道气运真龙腹下里的第五爪已经慢慢的探了出来。 第216章 己心雕龙真窍法 □十年之期蛰伏时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在天香楼里先是结识了斗姆门下的樊仙子,后来跟白牡丹的那位好友也是交谈甚欢,而也是说这位公主见吕岩似乎对当今的那位楚王有些好奇,她虽于此稍感惊诧,倒也并没有在意,谈性起来也就多说了两句。 却是说旁边的那位樊仙子似乎也看出了吕岩的心思,最后里竟是拨动神念跟吕岩道了句:“吕道友一心关注那位楚王是想要插手这凡间帝王之事嘛,而一朝的人王帝主将牵扯到的是无数人的因果,尤其是现在这里头还有佛门的谋划,我看道友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只是见吕岩听到对方的这句话以后也是目光稍凝,可最后里他也仅是冲这位稍一点头便没了下文,却也是看这位樊仙子撇了撇嘴以后也没在多说些什么了。 至于再后来的一些闲谈于此也也便不虞多做言语了,而也是说吕岩看这位公主告辞以后他也告辞离开了此间,只不过那位樊仙子看着吕岩离去的背影却是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却是见得这位樊仙子一拉白牡丹的衣袖以后道了句:“师妹,你的这位吕道友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呀,想必方才里你也看到他对李家那一位楚王的打问,现在看好这位楚王的全不在少数,可他在困龙之局也是事实,而且这个困龙之局最起码还有十年之期,这恐怕还不是他现在能插手的!” 谁知那白牡丹听到这些话以后反是淡然一笑而后才道了句:“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做大事的,当初如是现在亦如是,不搅动风雨就不是他了,至于师姐方才说的那个楚王,师尊派你我前来也未必没有要先看一看的意思罢!” 而也是说那位樊仙子听到白牡丹的这些话以后,全也是露出个你没救了的表情,合着现在已经什么都向着人家了,你啊你啊,女大不中留原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她们的这些玩笑之言吕岩自然也不会听到,即便就是吕岩听到恐怕也不会在意什么,全也是他对那位楚王本来就极是感兴趣,看过去的时候吕岩早是溜溜达达来到了北城那处王府的外头。 甚至于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吕岩隐身在了一处角落当中,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虚空当中那道气运金龙的蜕变,可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能隐隐感觉到这处王府内外也隐藏了不少气息,细觉之下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气息大都还是炼成金丹的人物。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却是目光一闪,原来全世的聪明人并不仅是他一个人,只不过当吕岩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远在万里的本尊也从静修当中清醒了过来,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只见本尊抬手在纯阳道宫上头布下一道禁制之力以后摇身一晃化而为了一道龙身。 而也是眼见有本尊化出的这道龙身比之当初的时候可是不知道要强出了多少,尤其是现在他又有幸见识到气运金龙蜕变这种千古难遇的事情,却是吕岩能感觉到现在这道龙身上头的几处窍穴传来阵阵暖意融融的感觉,甚至于未有片刻之后那种暖意就变的炽烈起来。 而这几处窍穴不多不少恰做至九老九之数,传闻里祖龙之道有真龙九窍,可祖龙入灭之后这真龙九窍法也早成为了一种传说。 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育有真龙血脉的九位龙子各得有了一道真窍,至于再后来的所谓真龙的血脉早是稀薄不堪,却是世人以易道来解释这个的时候,却是有曰乾元利亨九五之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而根据筮法,九为老阳之数,会转变为阴爻。乾卦若筮得六爻都是九,那么六阳爻就会变成六阴爻,等于乾卦变成了坤卦。乾坤互相转化,刚健而能柔顺,所以是吉利的。而“群龙无首”,正是刚柔并济之象。 盖六阳皆变,刚而能柔,吉之道也。故为群龙无首之象,而其占为如是则吉也,这里群龙无首祖龙入灭也是不体天心,合该有此变化,真龙九窍之法在天道之下自也不应该久存。 可也不知怎的,今番里吕岩有此感悟的时候,竟是冥冥中对这所谓的真龙九窍有了诸多感悟,此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只不过现在的他并不能明白其间真意,最后里却是昏昏然陷入到了修行当中。 再是目光一转以后回到神都洛阳之地,只是见得吕岩的这尊阳神化身有感于本尊的变化,又扭头往那高大的院墙里头看了一眼,随机里他竟是直接翻身踏进了这处王府当中,全也是直教暗中观察着这里的那些人等面露惊奇之色。 单说吕岩掐了个隐身诀儿穿廊过巷直接来的了一处灯火明亮的书房之地的时候,他先是有感于此间里一左一右有两道炼成金丹的两道气息护在了这里,细觉之下一道跟白马寺本真小和尚差不了多少,另着一道竟然有些太清大法的味道。 眼见这般的吕岩稍是沉吟了一下以后,却是泄露出一丝太清符篆的气息以后稍行了个礼,看他也根本不多做停留,直接就穿行到了书房当中,只不过独属于白马寺的那道气息本来还想阻上一阻,没奈何的被另一道气息一阻以后也便没有发作了。 而也是说悄然站立在书房当中的吕岩一直静静的看着那个满脸稚气的童子,这位已经获封楚王的王子殿下确实还是个孩子,只不过看着其人一笔一划费力的写着什么的时候,吕岩也是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气象。 却是说真龙气象就是真龙气象,就在吕岩窥测着什么的时候,只见有这楚王头顶上头的那道龙身朝着吕岩就是一个咆哮,甚至于一股莫名的天地威势直接压服的吕岩不得不现出身形来。 而也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专心写着些什么的那位楚王也猛地冲着吕岩这边看了过来,只是见得这小家伙疾声厉色的冲着吕岩道了句:“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擅闯王府是什么罪名嘛,来人啊还不速速将这逆徒拿下!” 谁知这小家伙喊了数声都没有动静,而他再看看吕岩一身的道袍就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是说吕岩看着这一幕也是淡然一笑,只见他冲着这位道了句:“楚王殿下休怕,游方道士吕岩路径宝坻多有打扰倒是冲撞了殿下,这里有玉牌一枚,十年之后如是殿下有什么难解之事可呼唤一声,届时小道全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切记切记,这里是十年之期,还望殿下在这十年当中千万珍重!” 言罢之后,吕岩的身子便直接消失在了此间,独是留下那小小的楚王满脸的惊愕,最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看着那枚小小的玉牌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第217章 缘去缘来分别时 □一剑遁空归家去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后来终是道那个楚王府里走了一遭,其间里的收获于此自也不在多做言语,而也是说离了王府的吕岩也感觉跟这神都洛阳之地的缘分尽了。 初时里他本拟着化身考生上大殿看一看这位日月同辉的武曌,可时移时异,尤其是再这其间的所见所思都代表着当初的念头确是幼稚了一点,索性再后来他的目的也算勉强达到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不过修行本来就是如此,也本该就是如此,万般全是缘,却是道他此行真也是了了不少因果,所谓炼己也渐如佳境,只不过临走之时得留下一点讯息是不假,另着他也想搞出些动静,试试武曌的手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再是看过去的时候,却是眼见他手中印决一掐以后冲着远处的天香楼打出一道灵信,紧接着便是眼见他反身冲的着皇宫方向的那尊大佛露来出了个满是深意笑容。 而也是说他的动作还没有停,只见吕岩的身形一闪以后早是出现在了神都洛阳的外头,可每走一步,他这周身气势就强盛一步,甚至于他腰间悬着的那柄纯阳法剑都猛然爆发出一股决强的气势。 于此而言便也不得不提一下吕岩参悟的剑法,却是冠以了纯阳之名,只不过他现在还只在四大境界的第一重境界。 而这第一重境界分有剑法十式,分别为提剑归丹定五行、返本还原把剑进、龙心指路悬左足、穿越云天指星宿、抱拐出鞘阴阳触、玉龙抬头风云吼、武当横云观日月、刺破层云化飞雪、龙吟绕步随身依、碧波浪中神针奇。 却是说吕岩的这道阳神化身似乎用了什么法门催发,看过去的时候甚至能见到他将周身的浩瀚力道尽数融入到了纯阳剑当中,却言: 欲整锋芒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只不过现在的这纯阳剑真也如玉龙神龙,见有龙心指路悬左足,玉龙抬头风云吼,龙吟绕步随身依,轰隆隆一声以后,场中再也没有了吕岩的身影,反是化而为了一道几达十几丈的龙身。 而这一道简简单单的龙身当中就蕴含了三式纯阳剑法,可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对,吕岩的此番所为就是冲着一直镇压着神都洛阳的那几个金人去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吕岩发现那几个金人镇压的并不仅仅是当世的龙脉,甚至于还是人气,既是这般他便也有了非碰一碰这金人的念头,只不过面对着堪比地仙的金人,他现在只有一击的能力。 而也就是吕岩的这一击攻势还未及靠近的时候,便是见有那道金人就猛然睁开了眼来,紧接着只是见得那金人就好像活了过来一般以后兜头盖脸就是泰山压顶的一击。 只不过运着吕岩这尊阳神化身全部力道的纯阳法剑哪里肯轻易就范,反是三式剑法绕过那大手以后斜肩铲背刷刷刷就是三击。 顿时就有惊天交击之声响彻了整个神都洛阳之地,甚至于诸多修行之士全都将目光放到了北城外头,却是说人们全都猜测到底是谁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不过有几个对吕岩熟悉的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些什么。 尤其是天香楼的两位跟一个面相清癯的老者全都一瞬不瞬的看向了这里,而也只是见得北城外头的那尊金人受了吕岩三击之后也是全是毫无受损的样子,瞧着竟是有几分后天辛金的意味。 在之后那金人身上更是猛然腾起一道凶煞之气跟另外三道交相呼应,最后里化而为了一道罗网直直就朝纯阳剑上头罩落了下来。 单也就是说一击无果之后纯阳剑上头蕴着的力道先是就去了三分,本来他准备一击之后就迅的遁了去,可这一击无果,他又起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见纯阳剑收了化出的龙身以后,剑尖就是一挑,当即便见有一道剑花朝着那道金人眉心处落了下来。 只不过这道剑花可不是寻常的剑花,而是一道精纯至极的太阳真火凝结而成,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吕岩便有感于跟九天之上的金乌有了一丝莫名的亲近之感,是以才有了这道太阳真火。 可也是做完这些的纯阳剑上头的灵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最后里更是再也不敢停留,直接划破虚空消失在了此间。 单也是再看那道金人的时候,那道太阳真火落下来时候,刺啦一声就烙了大大的窟窿出来,数息之后这金人的动作就僵直了一下。 可也就是这般,纯阳剑趁机遁走不说,本是被这金人镇压着的一道龙脉也悄然偏移了不少,最后看过去的时候,本来一直镇压着虚空的那尊弥勒大佛猛然睁开眼以后就往遁出去老远的纯阳剑看了过去。 只不过这尊大佛以后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抬手一指以后镇压着神都洛阳的四道金人便迅的安定了下来,最后似乎还冲着白马寺当中洒落下去了一道灵信。 第二天神都洛阳当中那些修行之人便全都听到了一个消息,是有邙山古道当中始皇跟白起炼就的十二道金人当中的一尊金人现世,若有缘之人得之,不单能够有一尊比肩天仙的傀儡,更是能借机寻得打开始帝的陵寝的线索。 要知道传闻这始帝的陵寝当中不单有再造的日月山川,甚至于还有中古遗留下来的宝物宝器,更有传闻这始帝根本就不甘赴死,不单死后统御万千兵将征伐阴世,还一心还阳功成千秋万代,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不过现在这些暂时也跟吕岩没什么干系,却是说灵光有些暗淡的纯阳剑直直朝着并州之地遁了过去,初时里全也倒是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可快要靠近吕岩家乡的时候,却是这纯阳法剑正好遁过一个山头的时候,竟是引起了道观里头一个道人的注意。 第222章 龙毒成痰唾面来 □陆吾印转压四方 接着前文所述,吕岩来的这摩云岭之后,全也是一言不合就跟这些人打将了起来,甚至于他少有的动用了枯荣神通里头的草木皆兵之术,直接给这摩云岭众人闹了个措手不及。 最后实在没办法,这什么劳什子摩云大王也便是连装也不愿意再装下去了,彻底撕破脸以后直接化出本来面目就往吕岩身上扑将了过来。 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是一道神俊异常的金雕大鹏,那双呼扇着的膀子瞧着就算没有十数丈也差不了多少。 好家伙的,吕岩直接就又好家伙了,就这俩肉翅搁在寻常人家里头,没个两三个月还真啃不完,对对对,还有那俩肉大腿,甭说可真带劲呢还。 咳咳咳,貌似现在这么个情况可实在不允许他在这里溜号,这都火烧屁股了,没见着这雕儿一双巨翅呼扇起来掀起无数罡风不说。 似乎开合之间也是大有些章法,而且还是那等提着十数丈长大刀的那种,甚至于所过之处能直接斩破虚空。 对了,还有值得一提的是,这摩云大王嘴上的功夫也极为厉害,鸟喙宛如巨剑确实不假,可每每冲吕岩的一声嘶叫高唳直接就是震的他的身子倒退连连不说,更是作用在神魂上头,几是欲要震散他的阳神。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却是眉头不由的一皱,这摩云的功力应该还要比他高着一头,几是比肩炼己之境,而且天禀异赋他的纯阳法剑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虽也能伤着,可功效并不是太大。 本着后来他打算化成真龙之身来应对一下,可偏生这金翅大鹏鸟最是克制不过,一时半会他并不准备用这手段。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这摩云许是见他没有拿下吕岩也有些急了,最后里只是见得这摩云化成的鸟身巨喙一张以后,竟是直接朝着吕岩这边喷出来大大的一团什么东西。 甚至于是那团东西刚是喷出来的时候,这大殿里头就猛然传过来一阵恶臭,本着转到外围应对树人木人的寒鸦道人几个眼见于此,更是连什么都不顾了,直接一个飞腾就躲的远远的,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极是畏惧的东西。 最后里只是见有被吕岩斩断手掌的那三寸钉也直接从地底钻了出来,嘴里头更是不住的呼喊着什么:“龙毒,这是龙毒之痰,好险好险,幸亏躲得够快,要不然真就死翘翘了!” 什么,这就是龙毒,而也是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吕岩耳畔里听到这般话语以后,他也是悚然一惊,甚至于他都不敢有丝毫迟疑跟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这龙毒之痰。 可就是这一刹那的措手不及,他再想躲开就有点难了,而也会说这什么龙毒之痰听着确实是怪恶心的。 可最最教吕岩忌惮的是,这所谓龙毒就是这大鹏鸟吞吃龙族时候集聚在身体里头的一种毒煞,即便是寻常的地仙沾着一点都不好受,就更不用说他一个金丹人仙了。 稍时里这龙毒加身,只怕都不要一时半刻,立时间就能消腐他的这道肉身,眼见于此的吕岩知道躲也来不及了,可要他束手就擒又怎么肯依。 最后里见他一咬牙却是从腰间摘下了一枚宝印,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就是他天生带就的那枚陆吾宝印。 唔,值得一提的是,也是直到他后来离了终南鹤岭之地以后,他才知道这宝印是唤个陆吾的,而且一直被前身带在身边不说,这竟然是一道后天绝顶的灵宝之流。 只不过即便是这段时间经过他日夜的祭炼,都只能算是堪堪的温养一下,直道现在便是连第一道后天神禁都没有炼化了去。 而现在情况危急,却已然到了不得不动用这宝贝的时候,哪怕吕岩现在明白他只有一击之力。 笔者说来繁复,其实仅只过去了一瞬以后,吕岩便打定了主意,看过去的时候只是见得这陆吾宝印迅的漾起一阵光辉以后,便自直接落在了吕岩的头顶上头,当即里就见有一道极是熟悉又觉来甚是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场中。 其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全然也是一副威严莫名不苟言笑的样子,可包括摩云乃至是寒鸦道人在内的几人全都失声道了句:“陆吾,这是神兽陆吾,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的陆吾,不是说他早是战死了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只不过现在他们才想起来问这个确实有些晚了,甚至于那摩云仗着手段还想要逃开,可又哪里能做的到。 看过去的时候这陆吾身影先是直接撒出一道光辉将龙毒之痰打碎以后,紧接着就有六道印决划破虚空直接落到了场中几人的身上,包括那摩云都不例外,而也是说他们心心念念间听闻有一道声响道了句:“天帝之印,荣,威!” 言罢之后,再见有他们几个便全都身子一缩直接现出了本来的真身,原来他们几个竟然全都是妖身,一个金翅大鹏就不说了,另着还有一个寒鸦一个穿山甲,一个蜈蚣一个老鼠,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什么清虚道人竟然是个扑棱蛾子,可也是没把吕岩乐死。 最后里见那陆吾虚影朝着吕岩伏身一拜以后,就直接卷着几道妖身消失在了场中,细觉之下吕岩有感于这陆吾印里头多了几道身影,见有他们时时用法力淬取这宝印不说,嘴里头更是诵有真经宝卷用神魂念力大行温养之道,全也是教吕岩得了不少意外之喜。 有了他们几个的大好人的帮衬,想必陆吾印的第一道后天神禁炼化也会快上不少,到时候用宝印拍人也爽利了一点。 而也是说作如是感想的吕岩走出这大殿以后,直接驱散了那些个小妖,只不过当他看到满山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以后,他这里也是幽然一叹。 可那些个树人木人花人反是传过来一道欣喜之意以后全是尽化作了草种扑簌簌落在了地上,见着这一幕的吕岩又是一叹以后,袍袖连挥之间那些种子便撒满了整个山头,紧着更是花开顷刻,树木疯长。 只不过却是在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第226章 鸟身人面乘两龙 □泰山府君罚恶司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吕岩几人一番交谈下来以后,终是对此间事态做出了了解,既有对这所谓邙山鬼王的身份大胆猜测,更一言就道破了当今里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也是说众人一下子都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张果老起了好奇之意,现在想来即便是吕岩这个久打交道的人都不知道其人的身份。 他只道是当初在西海龙宫当中萍水相逢的一位长者,而且嘴馋话痨的毛病一度让他头疼无比,可现在再见的时候其人不单修为比肩天仙一等,就是论这份见识都是顶尖的那一类。 一时里众人全都将奇异的目光放到了这位长者身上,谁知人家最后也只是手拈须髯呵呵一笑而后道了句:“各位道友也不需这般诧异,老头子不过是活的久了些,又在这滚滚红尘当中打混的时间长了点,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自然也就多听了些,于此实在不值一提!” 好,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实在不好再出言询问,全是有他们几人既然上应星命,那么只同气连枝这一道便不会有什么旁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 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全是有感脚下里猛的一动,好似有地动山摇之感,却只是见那李玄李凝阳爆喝一声道了句:“不好,这是金人句芒出世,怪不得我等在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不见有这邙山鬼王,原来是这邙山鬼王已经镇压住了金人,咦,这来的人确有不少,怎么这一位都出山了!” 言罢之后,这处鬼林塔早是变的面目全非,看过去的时候,众人全都赶忙闪身出了这鬼林塔以后,果然见到虚空当中出现了好些个身影。 一方里是见有一尊千丈巨人做形如鸟身人面,足乘两龙,青若翠竹,果然真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是始皇帝仿效都天十二神煞里头的句芒木神炼就的金人。 只不过众人全都将目光放到了站在金人上头的一道人影上边,看过去的时候,那道人影虽相比这千丈高下的金人来说纤小无比,可人们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此人。 而也是说人们这才发现这道人影并不是大家想象当中是一道鬼身,而是为六道所摒弃的游尸,对对对,就是不同于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乃至僵尸成妖以后的魃和犼之类的那种僵尸,而是但仅存骨骸的三类尸体当中的游尸、伏尸、不化骨。 这里先不多许以尺幅多讲那些僵尸之类的东西,而是单就说游尸、伏尸、不化骨。 所谓不化骨,人死后身体某些部位因为精神灌注而使其部位尸骨不化,而不化骨若是之后得了日月精气就会作祟。 伏尸,千年不朽的尸体,无法移动,可以说是完整全尸的不化骨,久了之后得日月精华就会逐渐化为游尸。 游尸,经受初劫“天雷”的尸身,集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为天地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修成游尸,能出入阴阳二界,上游九天,下游幽冥,可谓是上天入地。会随着月气因时节移动,居无定所,久了之后更会化为飞行夜叉,全是能比肩天仙一等。 可以说游尸已经是有了身前的灵智,而单就拿眼前的游尸来说,却是更为恐怖,因为众人能看到这尊游尸衍生出来的躯壳后头盘踞着的是一尊冥龙,而且弥漫着的还是秉天地龙脉而生的龙气,只不过现下里那龙气早是变质,受怨气污染以后称一声龙毒怨毒更为恰当一点。 刷拉一下,吕岩众人的目光又直接汇集到了张果老身上,因为这真如他刚才所猜想的一般,那道游尸身上披着的衮服恰是又印证了人们的猜想。 试问回顾历史的时候,不只有那一位二世而亡的帝皇落得了个这般惨淡的下场,而且死后还被人操控炼成了这怨天怨地的游尸,这怎能尽以一个凄惨来形容。 偃师高,好一个偃师高,又好惨一个伪帝亥,果然这所谓邙山鬼王的根底终是在他们面前掀开了一点面纱。 只不过吕岩几人能有此所想,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单是见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大汉身披朱服,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异,可这周身蕴着的气息也是不弱,竟也是个成就天仙的人物。 而也是说这时李玄李凝阳过了惊奇之后又说话了,只是听闻他道了句:“那汉子就是贫道当初所提了一下的那人,他就是东岳大帝辖下七十二司罚恶司的掌令,却是人们常称他个钟馗的,我跟这位也打过几次交道,端是个憎恶分明之人,只不过他一直镇守幽冥之地,也不知道这次泰山府君怎么会把他派了出来!” 哦,却是说众人听到这里也是不能不在心里打了个转,因为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里头包含着的涵义就甚为深刻,说这邙山之地出的事情,为什么把泰山府君东岳大帝都牵扯了进来。 说这位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就是受封的黄飞虎了,他总管天地人间吉凶祸福,更是负责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而其实严格说来,其人并不能称得上一声泰山府君,因为这个称呼是上古之时的称呼,也是封神大战之前的称呼,而这个称呼说的是东华大帝,一个东华一个东岳,一字之差却分明是两个道理。 所以说李玄李凝阳说的这些话其实是对汉钟离跟吕岩说的,只不过吕岩现在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其间的真意,可汉钟离就不一定了,因为三界当中人人尽知他是那位度来入道的。 只不过看着汉钟离目光一闪以后就迅的恢复了平常颜色,他后来洋洋洒洒也说了些什么,却也算是解了何琼韩湘子蓝采和几个后辈的疑惑。 说现在东岳大帝为何遣了这钟馗来此,一是名义上所有鬼事都归于管辖,一个就是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神州之地的三大干龙了。 神州大地共有三大龙脉,三大龙脉都发源于昆仑山,北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阴山、祁连山、贺兰山,经王屋山、太行山入海,中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岷山、秦岭、崤山,邙山,经泰山入海。 南支龙脉自昆仑山发源过云贵、湖南,至江浙闽入海,龙脉入海,才是真龙得水,长江、黄河两条水龙伴真龙入海,形成了千千万万个风水格局。 而邙山跟泰山既然全在中支,那么就是一线贯通,可你邙山出了个所谓鬼王闹腾了这么久,把我泰山的龙脉都搅的不安,这事你这小小的鬼王还想得了好,于是这里也就有了现在的事情。 反正千头万绪之间,其实都有一个利字包含在其中,而这句芒金人就是导火索。 第232章 传法红莲莫可名 □情劫情劫炼己成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众人合战那所谓的夜流光以后,虽然最后还有些首尾,可不管怎么样终究还是先将此事压了下来,最后的自然也是张果老救助韩湘子了。 而这位大有来历的张老真也没有说大话,所具有的手段虽说也从没听说过,可旁边里的韩湘子立时就恢复了过来,最后不单修为尽复,甚至于还显得大有裨益样子,真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果然这上应星命之人每个都有不俗的来历,吕岩跟几大天仙就不用说了,蓝采和韩湘子以及何琼其人身后其实都影影绰绰有着这样那样的身影跟推手,就是不晓得这最后一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却是说众人一路归返吕岩的纯阳道宫的时候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只不过吕岩心头还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最后里当他们渐是接近芮城地界的时候,吕岩却是忍不住冲身侧的何琼看了一眼。 恰好这个时候何琼也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了过来,只是见他们目光对视之间,何琼还含笑示意了一下以后才错了开。 他们之间全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点什么,可吕岩还是从那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坚定,那是对修行对长生的渴求跟坚定。 而当他们在芮城外头按下云头以后,一行七人全都步行往内城行了过去,沿路之上也有认出吕岩来的,不时还有上前恭敬行礼的,可更多的还是对他们七个衣着各异男女各异大行的注目礼,而吕岩七人却又全都瞧着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不是凡人。 至于吕岩几人自然对此全都显得不甚在意的样子,却是当他们刚是近的纯阳道宫的时候,吕岩遗在这里的阳神化身便倏然遁入到了他的本尊体内。 这些变化自然也没有逃开众人的眼神,只是见张果老这个时候又含笑开口了,却是听闻他道了句:“吕道友这人间道场确是不俗,老道只觉当初你我在西海龙宫之地初识的场景尤历在目,不想道友现如今已然是庇护一地的道家真人了,就是不晓得老道可否有幸在这里也辟一间道舍,就此你我日日促膝论道,全也是快哉快哉!” 而也是说吕岩听到这里自是无可无不可,却是又闲聊几句过后,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个时候从门里迎出来两道身影,当前里不过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瞧着虽也有些门道,可身上若有若无的妖气却也逃不开众人的眼睛。 只不过后头跟出来的那人却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袅袅娜娜样貌不俗这些倒也罢了,最是教他们吃惊的还是这人一身的上清妙法一点都不敢让人小觑。 却是说他们的惊讶还没有完,最后里只是见得吕岩上前站在其人身边的时候,又一个个引着见过众人,俨是将这人当做了女主人的样子,这又怎能不是教人惊落一地眼睛。 尤其是这里头有两个人最为惊讶,一个是何琼无疑,只是见吕岩引着白牡丹见过她的时候,任谁都能看出这何琼脸上一僵,紧着才复露出笑颜。 其实何琼也不晓得一直以来应该怎么去说吕岩在她心里的位置,既是一个度她入道的引路之人,也是有畅谈经典的同道之人,而这里头自然也不乏好感,可她一心大道,一直也是在刻意的回避着些什么,却是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一幕,心里既有些轻松,可更多的还是五味陈杂。 至于说另着一个竟然会是汉钟离,他也没想到吕岩会大张旗鼓的来这么一出,尤其是在他的印象当中,前尘记忆里那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严师模样,怎么会有这儿女情长的一幕,要知道大家都盼着他能重归九天号令万古,这是有多少人的筹划跟期盼。 不能,这事万万不能就这么定下,却只是见得他一急之后就打算出言打断,谁知他还没有动,就是见他的臂膀被两只大手狠狠的攥了住,扭头一看的时候,竟是李玄李凝阳跟张果老两大天仙齐齐出手扭住了他的身子。 最后里甚至在他耳畔里传过来一句话,却也是说当这汉钟离听到这些以后,全是教他就是一愣,紧着也是轻轻一甩就挣脱了束缚,只不过他眼神里的意思又复杂了几分。 情劫,情劫,怎么会是情劫,这到底是算计还是天数,一时里这汉钟离心里头也是疑问连连。 只不过现在可没人会关注他这些,最后里他们一众人跟白牡丹全都见过礼之后,白牡丹也落落大方的应了下来,眼见于此的吕岩自也是含笑看着这一切。 最后里却是见他有感气海当中一阵异动,当即里他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见他一拍顶梁门竟是见有一物应声而出,滴溜溜一转以后,竟自就那样落到了白牡丹手中。 刷拉一下,勿论是场中的几大天仙还是旁的几人全都面色肃然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真是没想到吕岩手中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一品业火红莲,这竟然是已然成型的一品业火红莲,只不过旁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没有通天教主他老人家的允许,这种东西根本就不会成型掌握在旁人手里,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深意。 而也是说白牡丹看到自己跟前浮沉不定的业火红莲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可紧着就将盈盈似水的眸子放在了吕岩脸上,当即里心念呼喊一声以后,那业火红莲就直接钻入到了她的身体当中,呼呼一下就是见她周身各处大穴被一阵火光包围,没几下她通身上下就显出一阵盈盈玉质。 如此这般,不单是白牡丹大感惊讶,便是吕岩都感到惊奇,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以前这大爷住在自己身体里头的时候,向来都是使唤不动,可怎么一到旁人手里的时候,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莫非这玩意还欺生不成。 可他的这般想法刚是落下,便自感觉到些什么,只是见他通身的法力竟自暴涨十倍有余,这炼己之道便自就这样水到渠成矣。 轰隆一下,这纯阳道宫上头气运升腾成烈火烹油之像,不知不觉间吕岩跟白牡丹的气运之力连成了一片以后呈汪洋之势,唯见有一方金印镇压在了其间。 只不过何琼看到那一品业火红莲的时候,一双妙目当中猛的升腾起了不一样的光辉。 第236章 鸣鸿邪刀万古存 四方汇聚志在此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道在幽冥之地刚还没走出多远的吕岩一行人便是遇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麻烦事。 是说不单遇到了上古的强人鬼神尺郭,现在里更是被一声鸣鸿惊的他们头皮发麻。 所谓鸣鸿者,万古第一邪刀也,《洞宴记》有云,黄帝轩辕氏在打造自己的轩辕剑之后,最后竟然发现还剩下一些原料。 加上煅剑炉内还没有熄灭,本来打算将其熄灭的,但奇怪的是,流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之后竟形成了一柄刀的形状,而刀长三尺有余。 黄帝轩辕以为是上天专门赐给他的,所以非常的高兴,于是立马将这把刀拿起来挥舞了几下。 可不想他一下就感觉自己像被刀身上的意念所控制以后,有一种嗜血杀人的冲动,幸好当时黄帝手上还拿着轩辕剑,所以他立马将这把刀放下。 自此黄帝觉得这把刀邪念太重,容易控制持刀人,而且他害怕这把刀流落到民间以后产生祸患,再加上当时黄帝已经拥有了天下第一名剑,所以就想毁掉它。 却不料这刀最后竟然化为一只红色的云鹊直接消失在天空当中,自此这把刀就下落不明,甚至有传闻这鸣鸿后来是被蚩尤得了去。 可又有人说不是,因为当初掌握在蚩尤手中的是九离苗刀,却是少有的巫族圣器。 所以后来有人就猜测这把刀和轩辕剑既然是同源,轩辕剑是圣剑无疑,而鸣鸿刀则就是邪恶的一面。 所以拥有嗜血杀人的煞气,一般的人肯本抵挡不住它,由此鸣鸿刀也被称之为万古第一邪兵,更有甚者说这鸣鸿力压上古三大邪刀,也就是所谓的虎翼、与龙牙跟犬神。 而着也不是全无根据,说当初练就这三把邪刀的时候造刀之人在原材料中就放置了许多恶毒的东西,并在刀中赋以诅咒。 夏末暴君桀获得此刀后,暴政伊始民不聊生,最后并将之供奉在夏朝太庙。 而后来商汤在攻进夏朝太庙的时候,突然天色大变,鬼哭神嚎,三大邪器化作妖风来袭,商朝士兵死伤惨重。 商汤随即下马手持轩辕剑闯进庙里,朝着三大邪器一阵狂砍,三大邪刀被斩成碎片,其间里的刀魂邪魄也不知所踪。 而鸣鸿刀跟轩辕剑既然同根同源,那么在三大邪刀面前自然也更胜一筹,由此称一声万古第一邪刀也就没什么了。 而自古虎豹乃至是草木成精的很多,可刀剑成精具体该是个什么样子世人就不知道了,可不幸的是,这所谓的鸣鸿刀真满足了人所有的幻想,该有的样子这鸣鸿刀都有。 甚至于是这鸣鸿刀真不愧这邪名,看过去的时候那两道硕大的刀芒还未及落下,便自有邪音魔音灌脑,直接就是震散了吕岩几人的队伍。 而且如果不是有三大天仙及时化出千丈高下的元神法相护着他们,只这一下就够他们受的,可即便是如此,几个连金丹都没炼成的瞧着真就摇摇欲坠了。 只不过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尺郭这个时候也猛然动了,只是见他直接断喝出声以后,本来只有七八丈高下的身躯竟是迎风便长。 这……这难道就是这尺郭炼成的元神法相,这怎么也是三四千丈高下了,莫不是其人的修为竟然比李玄几人还要高上不少。 可紧着吕岩在心里头就暗叫了声不对,因为这立马就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元神,因为他从中能感觉到的是一股炽烈无比的血气。 难道这就是少有的肉身神通法天象地,原来在幽冥厮混久矣的这家伙竟然修炼的是肉身神通,怪不得这家伙每天不搞点阴鬼吃就浑身刺挠。 只是见这尺郭本来头顶缠着的赤红大蛇也迎风涨成了千丈高下的独角虬龙,而且看那虬龙也好像无惧那邪气凛然的刀芒,直接就迎了上去。 法天象地对万古第一邪刀,直接也是在这幽冥之地掀起来好大的声势,拔山挪海,毁天灭地,刀芒拳印,法术神通,全也是看的旁边的众人好一阵目眩。 最后里那鸣鸿刀毕竟只是个刀器,却是少了御刀之人自然少了一份底蕴,甚至于众人有感这鸣鸿刀好像在刻意压抑着邪气,就好像是不愿意惊动什么人。 所以看着这鸣鸿刀也是落在下风,最起码化出的那血鹊明显淡去了不少,而也是说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出乎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全是有一道稍显熟悉的气息猛地靠近了过来以后,紧着竟然是一股满含咒怨的龙吟之声。 听到这些的吕岩众人全都暗叫了声不好,他怎么也来了,这么个倒霉的东西怎么哪都有他。 果然是见那道靠近过来以后,似乎也是见到尺郭的法天象地大感惊讶,可紧着见到那血鹊以后立马就把这些东西自动过滤了,当机里竟是直接上手打进了圈子。 而也是直到现在众人这才发现其人的修为好像又深厚了不少,似乎逃到这幽冥之地以后真就是彻底的如鱼得水了。 这一下子真又热闹了几分,又是是这游尸跟怨龙好像对吕岩他们还起了不少杀机,瞧着竟是一边招呼鸣鸿刀,一边还找吕岩几人的麻烦,这可真成了大杂烩了。 最后里李玄三大天仙也不得不加入了战团,可没过多久远处又飘身来了几人,这里却是真正成了添油的战场。 虎翼、龙牙、犬神特来领教众位高人手段,勿那鸣鸿着实可悲,想我三位脱去刀身桎梏以后蜕凡成道,你若识相的乖乖归附,我等自传你大道,必教尔成就大道。 呔,什么人竟然胆敢到我幽冥之地作乱,识相的速速离去,如若不然我豹尾自引十万大军诛杀了尔等! ………… 好家伙的,这竟然惊动了如此之多的人物,而也是说夹在中间的吕岩几人也变得脸色难看起来。 瞧着这情势大是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们这也是急坏了心肠,说有心亮出身份来,竟然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这怎一个无奈了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八人失散独自行 冥蚁成群洪荒种 接着前文所述,却是说吕岩环视一下,紧着又在这茫茫然的无尽幽冥之地细细感应了一番,他这也是只能露出来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吕岩现在除了不能肯定到底置身何处之外,所能肯定的是他跟那些小伙伴们彻底的失散了,而且一时半会想重聚确实是难点了。 最后里只是见他回想一下稍时里的那场大乱斗,吕岩这里也是少有的露出了些凝重之色。 却也是说原来那场战事里所谓的鸣鸿刀一直以来图谋的并不是什么旁的,竟然就是引那转世的太古三大邪刀出来。 刀奴!刀奴!到底什么是个刀奴也是直到后来吕岩才搞明白,以刀御人者刀奴也。 奴隶,什么是奴隶,就是压迫就是剥夺,这鸣鸿刀就是凭借他自己个在刀道上的造诣高深,蛮横不讲理的镇压住了那老三位。 尤其是后来,这鸣鸿刀硬是抽离了他们三位的力量抗住了那最后的黑手,吕岩却也是没想到当初所提到的偃师高竟然已经凝成胸中五气,成就了太乙果位。 要知道这可是当初张季连好不容才炼成的境界,所谓果位者,功果道果也,证道太乙不外如是,而当世里得享果位者千二百九六,周而复始混元无极。 是以这里又怎能不教吕岩惊诧莫名,至于说他们八人也是最后被那惊天的一击搅的失散在了当场。 最起码吕岩昏昏噩噩间好像觉得他硬是被那无双是气劲轰出来十万十数万里之遥,而看他的样子,也是受创甚深的模样。 其实真要严格说来,他神魂念力上的伤患还要更重一些,现在吕岩只要是一凝聚阳神念头便有一股虚弱无力的感觉。 虽然念头里若有若无传来的还是阳和之力,可真感受一下,他现在恐怕只比刚炼成阳神那会稍稍强点,而且强出来的还是有限的那一点。 有感于这些变化的吕岩只能是捻着眉心苦笑了一下,吕岩真也是没想到他堂堂一个还丹的人仙竟也有被惊着魂的时候。 对,与其说他是深思过度,还不如说是被惊着魂了,寻常人等受惊了大不了将养将养,可被一个金仙中人冲击了阳神念头,真就有些不好办了。 最为致命的就是,本来精修来的法力现在已经有些含不住了,他现在一身的修为能发挥出十之七八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算什么! 出师不利,还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反正这玩意闹得他真有些挠头,尤其他现在还是一个人浪荡在这危机四伏的幽冥之地,这一不小心真就可能把自己浪没了。 最后里见他也只能是翻手取出陆吾印以后竟是直接往眉心处一送,紧着他眉心处就好像长出来好几道挠勾,竟然直接就将那宝印撕扯到了识海里头。 吕岩这里顿时就觉有精神猛的一定,初时里的那份不把握也都去了大半,反正是这陆吾宝印应该算是迄今他手里品级最高的,可惜的是他现在只能炼化的一十九道后天神禁里头的最为弱小的一道。 尤其这还是他修为再进一步的情况之下,这里勿论是早些年随他一同成长的大千尺烈阳斧,还是包括纯阳剑全都炼成了灵器,可在这陆吾印跟前都只是小字辈。 最后里也只是见他不由的摇了摇头以后,也便是将此事暂时放在了一边,全是有吕岩心神稍定以后竟是这才发觉他不单跟几位同道失散在了当场,细觉之下竟是连当初日游交给他的那道通行令牌的妙用都只留下了模模糊糊的一点感应。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里吕岩真有些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这玩意人生地不熟的的,搁谁身上都有些挠头,最后里吕岩也只能说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此这般,却只是说吕岩稍作料理以后,边是慢慢恢复着法力,一边择了个方向便自往前行了过去,可也不知行出去多远,他的身形就猛然一顿。 原来也是有不知怎的,吕岩脚下里好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隐隐好像是什么活物,可偏生的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机之力可言。 紧着吕岩就是脸色猛然大变,原来就是那稍一停当的功夫,一股前所未有的异种阴寒之力便自他脚底涌泉直往顶梁门冲了上来,而其间夹杂着的尤自还有一股子凶厉,却是吞噬万物的凶杀戾气。 暗叫了一声不好的吕岩急急调转浑厚以及的法力才好不容易将之阻上了一阻,如果不是现在识海深处有陆吾宝印镇压着的话,那一道直接噬杀魂魄的戾气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却是说忙得退开的吕岩只冲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冷然一撇的时候,便自在他心底蹦出来俩字,好家伙的,这玩意怎么就让他遇到了! 冥蚁! 这里怎么会有冥蚁,不是说这洪荒异种早就应该已经都灭绝了嘛,这怎么楞是就让他给遇着了。 可还不待他再做感慨,却只是见得那深陷在沙石里的冥蚁刷拉一下动了,惨白的身躯钻出来以后楞是比破鞋还大了三圈。 而最后里吕岩硬是眼睁睁的看着这玩意脑门上的俩触角一阵摇曳以后,他跟它的眼神就对到了一块,这玩意可不是王八对上了眼,吕岩有感于方才一闪而逝的灵讯,紧着神念所及之处便尽是混乱一片的杂思。 悚然变色的吕岩暗叫了声该死,这话茬说的,他怎么就忘了这玩意是群居来的,全以百万计的冥蚁个顶个拿出来都是人仙之列,而领头的那个就算不是天仙真也差不离了。 慌不择路的吕岩直接避开已经浩浩荡荡围将过来的冥蚁大军,直接就是往西手便避了开,可当他飞遁出数百里之后,他看着身后越聚越多的冥蚁。 最后里他又看了看不远处几若一道黑龙一般蜿蜒而立的山峭以后,浑身里却是感觉猛地一沉,这里吕岩那还能不明白些什么。 围三缺一,元磁神煞,现在他就算是想跑也有点难了。 不对不对,好像不远处那山峭里也有什么在蛰伏着,这并不仅仅是元磁神煞逼停了他飞遁的身形,其间里暗蕴着的无边威势也在告诉他天地间不允许有人从这里飞遁而过,那种威势也是天道所赐下来的。 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吕岩第一次觉得幽冥之地是这么不可捉摸!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孤坟何处话悲凉 道心直指我是我 这里当吕岩有闻那道古朴沧桑的歌诀之时,看他也是不觉稍一愣怔,脑际更是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番画面。 星汉灿烂处是有镇压万古星河的一尊擎天巨人跨越时间空间的阻隔大跨步而来,三千辰星大世界于他而言也不过手中玩物,有此种种又岂能尽以旷古烁今镇压万古几字言明。 可也不知怎的,吕岩竟从中还感觉到了些无尽的悲凉之意,而正待他凝神想要细察一番的时候,在他神思处勾勒出来的种种画面竟倏地崩塌了开来。 而看这眼洞窟当中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还有就是那飘扬不止的魂丝了。 会是错觉么!只可惜以吕岩现在的修为这种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立马便被他自己给否了,再看他的动作却是不觉又加紧了三分,直直的往洞窟头前掠去。 而也是不知到又往前行了多久,突兀的看洞窟前头一折之后,吕岩的身形也是猛地一顿,因为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到了,不见就连那难缠无比的魂丝跟元磁神煞都感觉不见了么。 看吕岩拨动神念想要探查一番的时候,只是见他的脸上竟露出些错愕的表情来,就好像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不敢肯定什么。 而接下来看吕岩的动作也是透着些无可琢磨,身处这般险境之下,看他竟是直接收了悬于头顶处的陆吾印跟手中的纯阳法剑,紧着更是腾身跨进到了一处有如石室一般的地界当中。 环视一下,看这石窟倒也不大,约莫着只有方圆十数亩大小的样子,周遭里石壁光洁溜溜,也就更休谈些陈设之类了,不对不对,应该是说除了在那抹摇曳不定的烛火照耀下的一座荒丘之外旁无一物! 难道说如此绝地当中守护的就是这么一座看来寻常至极的孤坟荒丘!倒不是说浪费心思感情之类的话语,这怎么说也是透着些古怪,可眼前的一切又分明说明了些什么! 寻常无奇,好像跟人间拜祭的坟茔一般无二,甚至于还能说是比之尤有不如,因为这里看着已经不知有多久没人拜祭过了,而不单是少了些人气,看立着的那道石碑上头却是连半个字迹都没有。 这竟然就是个无字碑! 突兀的那股悲凉之意又自吕岩心头涌了起来,甚至比之方才大了千百倍,孤坟一座何处话悲凉,身前身后事无人与之言说也就罢了,就仿似被人刻意遗忘在了时间的长河当中。 噗! 道心大恸的吕岩似乎没有感觉到悬于石碑上头的那团烛火跳动了一下,好像映着此方天地也跟着一亮。 噗!噗!噗! 又是一连串的跳动,吕岩此时只觉眼前光明大作,这方天地也猛的被照得透亮,紧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竟也就在他眼前徐徐浮现出来。 异变抖生也是惊的吕岩心头一跳,可紧着也不知怎的,他心头竟是生不起一丝敌意,反是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有着什么魔力一般,紧紧拉着吕岩的目光! “尔是何人,为何引小道前来,又不以真面目示人!” 吕岩急声冲着后脑勺示人的那道身影直接丢过去这般话语,而看那道身影闻听吕岩这般话语之后,竟是不觉一个摇头,似乎透着些说不出来的失望之意! “道门么!没想到现在连你也不得不走了这一途,至于孤到底何人实也不必在意,不过是个遭人遗忘的作古之人罢了,可尔又到底是谁,你又该是谁,又会是谁!” 轰隆一声,这人虽还是那副负手而立的模样,可映在石壁上头的那道身影却是猛地高大了起来,紧着更是好像直接冲破了这方天地阻隔,三界九幽无边星河也无法阻挡他的身影跟步伐! 而这般话语落在吕岩耳中之时更是有如洪钟大吕,直震的他身形不由自主是倒退了一步,他到底是谁,此大概是直指他道心的最直接的问题了,更也是他修行多年时至今日最想打问清楚的事情! 是每每修行时那道模模糊糊的参天身影,还是在那莫名宫殿坐忘天地的孤寂身影,而他自己修行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陷入沉思久久无言的吕岩没有发现周身处已然有丝丝缕缕黑色烟气浮现,而看在他丹田气海当中的那朵血色莲花也是几欲适时而动,只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却是有件东西先一步动了。 看一直被吕岩系在脖颈处的那枚榥金铃铛叮铃一响以后,吕岩头顶处竟是浮现处一道模糊的人影,教人大感惊诧的是那道人影的挣扎扭曲的面容上几是跟吕岩一般无二,而透出来的还有无尽的凶煞魔气! “无相天魔么,你们这些魔崽子果然还是不肯罢休,孤虽已身死可依旧不容许尔等在这里放肆,只不过老伙计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言尤未落,看那无相天魔连挣扎也没挣扎就直接化成了无数齑粉,而看那道高大的身影手中却是出现了像是铜铃又像是古钟一样的东西。 看那道身影似有些缅怀怅惘之意,只不过看那铜铃一个震动以后,就好像是在传递着些什么。 最后里看其人一怔以后,却是这才道了句:“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有些难为你了,只不过天道之下,孤一个早是作古之人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今日的这一见,也罢,老伙计我该走了!” 却是说完这些之后,看场中哪里还能在见到那人的身影,也是唯见那道灯烛的火光猛地又暗淡了下去,看这方天地当中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站立在残灯照耀下的吕岩倏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只是见他淡淡的道了句:“我也只是我罢了!” 言罢,看吕岩周身法力一阵翻滚,好似直接冲破了什么束缚跟阻隔,炼己之道么,炼己者重在炼心,自我!真我!在我!我是我! 莫可名状,无可描述,又道蕴十足,可偏偏悟了就是悟了! 嗯,好像那榥金铃铛也有些不一样了,钟邪!铃邪! 第241章 众仙齐聚 共赴黄泉路上时 看吕岩离了那山谷之地的时候,却是任谁都没想到他的收获竟会如此之多,甚至于都有些一时里难以消受的地步,而他冥冥当中也能感觉得到,如是能多给他半年的时间,炼己功成也只是些水磨功夫罢了! 只可惜现在却不是闭关修行的时候,尤其是他于此迁延了不少时日,另着也实在不晓得同行的几位现在到底如何了,几位天仙中人还好说,蓝采和他们不过采药修为,可千万别遭了什么险事! 而他们此行所求牵扯实在太大,却是断不能有半分差池,这里看他略做料理之后,便直接腾身离了此间,再是看他飞腾之间,却是较之初时足足快了三成有余,由此自然也不难看出些什么。 只不过这下土幽冥之地放眼望去尽是旷野荒郊跟阴山黑水,再往远处里看去便是无有一丝光线的世界了,充斥着无尽的黑气跟颓废死亡的气息,下土世界也好像无有岁月一般,因为年轮在这里已经显的无足轻重了。 也是唯有似吕岩这般刚入阴间不久的修行中人才会能感觉到一点时间的气息,应着距离他们入鬼门关已经足有旬月功夫了罢,可他竟然连传闻当中掌管幽冥的十大阴司城池都没捞着一个,可也就更枉论旁的些什么了。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余者众人虽也际遇个不相同,此时却早是重新汇集于了一起,而且看着另外还有两位生面孔也一直静静的端坐于上首处不做一言。 恩,看着二人虽具是身披衮服做一副人间帝王的模样,可周身处蕴着的气息如渊似狱,又哪里是一朝人王帝主所能比肩,而且身上隐隐透出来的那丝携着天地位格的莫名意境,却是连李玄汉钟离跟那头老蝙蝠几位天仙中人都压不下去,一下子他们二人的身份自也能猜出些什么了。 只是不晓得眼前这二位该是十殿阎君当中的哪两个,可他们又怎的会跟李玄几人撞在了一起,而且还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看此时却是自这殿外转进来两人,瞧着身形也是极为熟悉,一作牛头模样,另着那一位自就是那位马面了,而此时看这两位具是冲着端坐上首的两位阎君躬身一礼之后,却是听闻那马面使者才瓮声瓮气的道了句什么。 “二位殿下,我等自受钧旨之后便传讯至另外几位殿下处,可半晌收信来说,却还是并未有那位吕岩的讯息,而且包括司职看守城门的鬼差也道是除了这几位仙家,并未有旁人入我阴司地界,莫不是……莫不是这位吕岩道友已经入了黄泉河畔,如不然就是陷在了什么绝地当中!” “哼,黄泉大事又岂是尔等所能妄议的,除非他得享果位,没有孤家印信在身,即便是天界众神跟佛道两家的人物也不敢擅闯我黄泉河,尔真当我无数鬼仙是些摆设么,实在聒噪无理,这还不速速了退下!” 却也只是看那牛头马面二使闻听这般言语,根本连连抬手都不敢,最后里只敢齐声应诺一声退了下去。 只不过看场中李玄几人也是看着神色有异,而此时另着的那位此时却是也是阎君也是开口道了句:“这两个不成器的道的虽也难听了些,可未必没有道理,前些时候孤也闻尊者有言,道是冥河血海也又乱了起来,甚至有掌管阿修罗的波旬化出分身携一缕血魔之气逃了出来,加之我幽冥地界作乱的几大鬼王,莫不是这位……” 听这位言尤未尽之意,明显还是不相信吕岩一个小小的人仙能够平安到达这里,而话语当中也透着些内情,其人口中的那所谓尊者恐怕也就是传闻当中佛门的那位地藏了罢。 嗯,此人好像也就是传闻当中掌管阿鼻地狱的平等王了罢,自也就是那第九殿主,方玉虚明皇天尊化冥府九殿无上正度真君平等大王。 神居七非宫,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另设十六小狱。凡阳世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解到本殿,用空心铜桩,链其手足相抱,煽火焚烧,烫烬心肝,随发阿鼻地狱受刑,直到被害者个个投生,方准提出,解交第十殿发生六道。 而说来另着那位不动如山的黑面阎君跟吕岩也是熟人,自也就是号作阎罗天子的那一位,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化冥府五殿最胜耀灵真君阎罗大王,司掌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狱。 当初吕岩数次惊动阴司地府,便是这位经手的,是看这位其实远比平等王知道的多些,此番也是有他招呼李玄一行人,只是不知怎的平等王竟忽的由别殿赶到了这阎罗殿,却是明显的还能感觉到这平等王更多还是将心思放于那位流转一丝佛门气息的女冠身上。 心头冷哼一生的阎罗王本是准备说些的时候,此时殿门外竟是又传来几道熟悉的气息,看着不是牛头马面两位又该是谁,不对不对,其间还夹杂着一道与幽冥世界格格不入的清灵之气,觉来正是正宗无比的上清之气。 而看城府稍浅的蓝采和几个小辈此时早起全无形象的起身直奔那道一袭白袍的身影冲了过去,只是见那人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直接也是驱散了这大殿当中弥漫着的无边阴气。 似也是对吕岩身上炽热的气息十分避忌,看两位阎君齐齐一个皱眉,而紧着就是少有的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尽是掌管生死簿跟判官笔的一份权柄,寻常人等的命数在他们眼前根本无所遁形,甚至于李玄几位天仙身上都有一丝六道轮回的气息,可偏偏在吕岩身上竟连半分痕迹都看不出来。 不单是两位阎君心有诧异,即便是刚分开不久的李玄几大天仙也是感觉到了吕岩身上有别于往昔的气息,分明就是这十几天当中修为又大有长进,而且若有若无透出来的那股厚重之意,竟也是直看的他们道心一颤,就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隐在吕岩头顶三尺处的那团云气当中。 第242章 八泪八苦孟婆汤 茶汤醒神谁是谁 黄泉路上别回头,孟婆端茶莫接手,奈何桥上不生悔,忘川河里休流泪。 黄泉路上,虽也是人群熙熙,可似乎人人皆是一脸悲戚,而只要你走过去的时候,则一路都是寂寞。 沉寂,灰败,凄风,苦雨,周围很静,静得让人心慌,静得让人心凉,静得让人发怵,静得总能让你再想回过头去看看。 只是桥这头,热热闹闹;桥那边,冷冷清清,前生再怎么深恋,走在这奈何桥上,也是无可奈何,心沉如石桥,这边寂寂无声,因为心已失去往生的记忆。桥边哀声呛天,因为心动了,忘不了今世的缠缠绵绵。 桥上三层,上者红晕,中者玄黄,下着黑灰,而桥下浑浊的河水却波澜不惊,唯见几许莫名花朵摇曳难定。不对,这河水当中好像还有什么在挣扎沉沦,可每每想要挣脱出来的时候,却难抵这河水的冲刷,挣扎几下之后复又沉沦了下去。 望乡台上,家在何方?休也说是世情冷暖,红颜命薄,身世飘零,寒日悲歌,却只因缘未了,情未断。还说什么山盟海誓,儿女情长,甘来苦尽,福寿康宁。 奈何桥,路途遥,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心若一动,泪已千行要走就走好,千万莫回头。 “少年,这一碗茶汤且就饮了去!” 此时虽早是隐匿过一身气息的吕岩站立在人潮当中之时,呃,应该说是如潮水一般的阴鬼当中的时候,也是难掩他身上的气度,早是觉察到些什么的鬼差也是直欲上前。 可好没奈何的,当他们见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之后,却具是连连拱手拜服几下,紧着便又是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去了,只不过此些人等也是全都难掩好奇。 只道是今番里这两位大人物也不知何以亲至这黄泉河畔,嗯,似乎另着围将过来的那几位恐怕就是原因所在了罢,虽说在那几位身上确是感觉不到任何阳气生气,可并不代表这些鬼差就是看不出来些什么,有些东西却是客观便存在的,比如气度之类种种。 可难道此些人等竟比当初打到地府的那只猴子还要不好惹么,怎的连这位阎君都跑来了,须知这位阎罗天子虽由第一殿贬谪到了第五殿,可也依旧还是地府当中的主事之人…… 不过倒也不必在意这些鬼差作何感想,可此时勿论是李玄几人还是两位阎君见着递到吕岩面前的那个稍显陈旧的碗盏之时,却具是面色稍凝,尤其是李玄他们三大天仙,此时脚下忍不住一动以后,竟是一副有心上去阻止一下的样子。 可他们到底还是顾忌着什么,最后里更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那骨瘦如柴的老态身影,难为他们几大天仙全是急急冲着吕岩传讯一阵,可看吕岩的模样就好像是恍若未闻一般,紧着就见他冲着那婆婆浅笑一礼以后,随后竟是直接将那碗盏接了过来。 随着吕岩干净利落饮下那浑浊的茶汤,场中尽皆突兀的一静,众所而知,这般茶汤者,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这第八味便伤心泪。 孟婆汤八泪为引,去其苦涩,留其甘芳,如此煎熬一生,方熬成一锅好汤,而勿论九天十地,还是天仙地仙,只要饮下这般茶汤,世间八苦交织,往事历历断绝之后,便尽数归于平静,昨日之事不可追,但求来生清净身,彼时我非我,而他非他也。 本就有说,莫到老时方学道,孤坟多是少年人。黄泉路上没老少,奈何桥上骨肉分。 眼见于此的几大天仙心头一沉以后,却具是多了些埋怨之意,他们费尽千辛万苦走这一遭,只是盼能在那位地君跟前借用一下那三生石,可实没料想吕岩竟闹了这一出,这不是教人作难又该是什么。 可也不知怎的,自吕岩失散重新回归之后,他身上便自多了些莫测之感,尤其是天道之下,即便是他们得享天仙位份,可竟是连吕岩的修为都看不出深浅了,真的也是好没道理。 而也就是在吕岩饮下那茶汤的同时,看那佝偻的身影抬起头淡淡的冲着李玄几人冷然一撇,就直接制住了他们的动作,而那双浑浊的老眼一转之后就重新落在了吕岩身上,只不过不知何时那双老眼当中竟多了一道神采。 沉寂,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只不过不知不觉当中这黄泉河畔更也多了几分压迫之感,而众人紧紧注视当中的吕岩自饮下孟婆汤之后就紧闭起了双眼,模模糊糊当中,似乎吕岩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多了些疏离的感觉,那是一种陌生的气息,好像站在不远处的吕岩已经不再是认知当中的那个他了。 紧着就是一种吕岩直接消失在眼前的错觉,如果闭上眼睛只用灵觉看过去的话,众人只会看到眼前什么都没有,包括是几大天仙跟两位阎君都是一样的感觉,吕岩现在就好像是一张白纸,因果皆消大概就是说的这个罢! 暗也倒是连叫了几声不妙,几大天仙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吕岩身上牵扯实在太大,几乎连几大圣人老爷全都有所关注,而看那位阎罗天子眉目一凝以后,似也想到了些什么,几乎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数年之前地君不惜违逆天数,在生死簿上亲手抹除了一个人的命数,而那人似乎就名唤吕岩…… 可看吕岩的身影还是出乎意料的动了,只是见吕岩眼皮轻抬起来的时候,眸子当中也是多了无数道古井不波的意味,而接下来的行事明明也无甚挂碍,可依旧还是给人以深沉的无声的转变之感。 寄身,移魂……谁都明知不是如此,可众人心头还是难免有此疑问,而看吕岩此时跟那孟婆对视一眼之后,便自往前移了几步,看那石头之上光华流转间无数影像重重叠叠,三生石上三生转,此身以非昨日身,此生未死,此心不绝…… 第246章 做探查事手段多 吾等自从往昔来 说吕岩三人本拟着于此先行些度人入道之事,却实也没料想竟搞出不少岔头,这里看他们三人尽是品了品这别有一番滋味的茶汤之后,见有人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里却是看少有放言的汉钟离其人竟是开口冲着吕岩李玄二人稍有示意之后才到了句:“有了方才那小厮的一番言语,我等便也知晓那曹侑就是所谓的功德圆满之人,可这人一身因果牵扯实在太多, 看来非得令行筹谋才好,加之这方天地似乎另隐了不少密事,不如我等且是先行查探一番再做打算如何!” 看吕岩李玄二人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轻点了下头,眼前汉钟离如此话语实也是持重之言,尤其是结合所知所察之后才顿觉天道引领他们降临此地也并不仅是眼前这些事情,恐还有什么旁的内情才是。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看场中三人皆也是抚掌称善, 稍有定夺之后,也不见他们起身,反是看周身法力流转之下显是施展了什么手段,而彼此更是拨动念头尽是道了句什么! 吾有一法,唤是天视地听之法,火天大有,在灭成象,三生万物,山泽地萃,在地成形,物竞天择,皆入吾之耳目,且是等我探听一番便是! …… 我亦有一法,却是叫个神游八极之道,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使心灵神思之翼,上下纵横,流布宇内,跨越时空,无所不至,包揽一切……去也去也! 有此二言者自然也便是跟前的李玄汉钟离二人了,觉来这般话语虽是一副轻描淡写,可落在吕岩耳中的时候却好像一下子又代表了些什么,当然倒也不至有那所谓的炫耀之意,可言语当中提及的神通秘法却实非吕岩如今境界所能及的上的! 盖是此二法尽是诸多流传开来的道家三十六大神通当中的两道,且是非炼成元神不能用,所谓元神者,三家归一,精与气合,炁于神合。 元者,本来面目,杂兀尽去,根性灵光, 天予地授,人天合一, 元元之神, 既得脱胎,又得玄珠,即赴瑶池,便是注籍长生,而寿与天齐也。 筑基不完,不敢得药,炼己不熟,不敢还丹,功行不满,无得玄珠,初为人仙,次为地仙,终为天仙。人仙者地仙之因,地仙者天仙之自也,大三候三关,明三仙之口诀,九琴九剑,行九转之工夫。 补完气血,复成乾体,复得外药,结成内丹、此人仙也;采铅炼汞,凝一黍珠,饵之升仙,上朝金阙,此天仙也,而此便也是吕岩跟眼前两位的差距所在,一作五品还丹持中,一作尤在九品丹道圆满之上。 日日坐忘而参悟太虚,化身千万去笑看红尘,道是朝游北越暮苍梧便是这个道理,而此便也是踏足到了典籍当中所提及的炼神还虚了,虚者,道也! 这里眼见于此的吕岩却也除了些感叹之外好像也无甚旁的动作,不对不对,好像吕岩也施了什么手段,只不过相较于跟前的两位天仙中人,吕岩此时所展露的东西似也并不出彩,可看来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原是见这家伙抬手轻拍了一下头顶住以后,便自见当机力有一件物事飞腾而出,随之而出的则还有道道清灵灵的霞气升腾。 不对不对,似乎那般尺子状的物事上头还有蕴着些莫名气机,直是教人忍不住便将心神归拢在这里,而散发出来霞气似也能直接探进到人心最深处。 想来此也不用多言,眼前这散发着独有气息的物事便也是随在吕岩身边日久的大千尺子了,虽然随着吕岩修为日渐精深,这般宝尺也绝少见他拿出来御敌,可看着还是被吕岩祭炼到了禁法圆满的地步。 甚至于是那诸多丈量人心的法门加诸在这大千尺子上头以后,看着这大千尺也是生有了丝丝灵性,这也才有了方才那一幕,而这般宝尺此时被他拿来作勾连人心察查万物,想来却也十分恰当。 而随着这大千尺子的威能渐渐施展开来的时候,却是能见到无量光辉也迅的散发开来,初时是这一隅之地,紧着则越过了街道屋舍城墙,甚至于这所谓京都之地也被这无数光辉笼罩了住,紧着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思绪跟念头了。 喜悦的,低落的,平静的,高亢的,无私的,阴诡的……此时这无数思绪跟念头就好像是杂糅在一起的线团直接钻进到了吕岩阳神念头当中,如是常人自然镇压不住这般杂思,可看那大千尺子一阵的轻颤,似乎这诸多杂思根本撼动不来那股独有的气机。 …… 道是半晌也寂然,这似乎过去了很久,却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而看吕岩收了这映照人心的手段之后,当先里迎上来的却是两道极为熟悉的目光,只不过其间除了夹杂着的些奇异之色以外,另着的更多还是沉吟。 如此这般,倒也是跟吕岩思量的一般无二,实也是他没料想到这方天地所有的种种竟跟自小耳濡目染的有着无数的重叠之处,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如此种种,种种如此,其间似也夹杂了虚无缥缈的仙家传说…… 对,确实也是虚无缥缈了些,似乎漫天神佛万千仙神仅也归于了所谓的传说,而其间竟还好像有着他们几人的身影,觉来实是好一阵无语,恰是如梦似幻,又如身在梦中,直是教人难以分辨。 看吕岩三人又是一阵无言,确实待他们复是端起尚有些温热的茶汤之时,却是心念处有些传音之声,听来似就是那张果老的呼唤,而且那所有的些传音更是又教他们三人面有变幻。 去休去休,如果这方天地确有那个去处,倒该是个不得不走一遭的理由,或许揭开重重迷雾便也尽在此行了。 只不过成行之前,那个犟脖头也是捎带手一并劫了便是,至于另着的些后果显然也不在考虑之列了,说走也是便走,看着酒楼当中却是兀得消失不见了几道身影,紧着一阵的忙乱且是不提,反正包括大内跟曹家皆是随着乱了一阵,再往后里停歇了以后,好像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 第247章 众仙再临纯阳宫 祖师堂里明道统 是说行至朝雾里,坠入暮云间,又言摄风凌青霄,松风拂我足,一直以来他老曹都觉来这般满是仙气的诗句只是传说当中的东西,可……可真有一日亲身其间的时候,似也并不如想象当中那般诗意! 毕竟惊声尖叫的时候这玩意着实也是仙气不起来,而且他也不会承认,只不过往昔诸多的念头却也早在不知不觉当中。 道也不晓得是李玄是有心还是有所忽视,此番他们三人摄拿了曹侑之后,却是直上青冥而去,其间里也并未施展什么遁术,反是径直驾云而去。 看足下云彩飞腾之间早是不觉间跨过了无数山山水水,可这曹侑的脸上却还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唯一有些变化的是他稍稍醒过神来之后就拿着那种眼神不住的在吕岩几人脸上逡巡个不休。 只不过明显的,这曹侑似乎对李玄的好奇要多过吕岩汉钟离二人,尤其是李玄的打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想象当中的模样。 嗯……似乎……觉来好像又一阵说不出来的亲切!这大概真的是种错觉!殊不知就是他心底这一连串的疑问,却也已经说明了些什么! 吕岩李玄三人有此所为,其目的自也是不言而喻,说来此全跟当初汉钟离传来道书所有的诸多考验一般无二,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着实也是颇有些惊奇,竟然就是于他们而言极是熟悉的地界,甚至于对这曹侑而言也是有所耳闻。 说来这曹侑虽一身的贵气,可却是绝少离京,盖是似他们这等勋贵人家昔年里被解去兵权之后便被恩养在京,更是有非明旨不得离京的说法,而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虽身份贵重,可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即便如此,曹侑却依旧对眼前这看着不甚起眼的小城有所耳闻,倒也不是说他长于地理之类种种,盖是传闻当中这所谓芮城里头是有一道名头极重的道宫,而这般道宫里头出来的人物皆以纯阳传入自称,却是个个有呼风唤雨的神通,偏得可惜这些都只是些传闻,一直也无有人能亲眼见识。 至于此道宫却是唤做万寿宫,万寿宫里有纯阳殿,殿上匾额高悬无极名,里头上尊三清大道无极圣人,而尊作的祖师却是有名纯阳道尊,对,好像就是名之纯阳罢! 与之并列的则还有另外七尊仙人,和合有上洞八仙之名,于这俗世当中也算是称仙称祖人物,门下弟子应也是着实不少,只可惜他一直无缘得见,说来这般事情情讲的应就是道经当中提及的缘法,于此大概是他实在无缘! 时至今日的时候,实也没料想这般事情竟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其间里到底夹杂了何种滋味,想他一向自诩有些气度,可现如今竟也有些恍然。 只不过此时他到底做何感想似也是显的无足轻重了些,而在看吕岩三人并着这曹侑走在这般城池当中的时候,周匝处的人来人往竟对他们视若无睹,仿也道是他们个个皆是匆匆过客,又尽是不落肉眼俗世一般。 而紧着的一幕又是教这曹侑稍稍愣神,盖是此时在那方万寿之名的牌匾之下站立有五道身影,看着高矮胖瘦各有,甚至瞧着还有位道童打扮之人,嗯,其间那两道有如仙子一般的身影自然也是分外出彩,直是教他这么个三四十的老东西忍不住一阵的目眩。 只不过这一干人等这位曹侑的兴趣似还要更多上许多,尤其是当这投注过来的目光尽数落在这小子身上的时候,直接也是教这位忍不住好一阵战栗,直仿似魂灵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深深触动了一般。 可也不待这曹侑再做计较,却只是听闻这院墙高深门庭紧闭的道宫里头一连传来有了九道悠远古朴震动九霄的钟磬之声,可看周遭处的别家蝉鸣却依旧不见断绝,似乎这般种种皆是为他们而鸣! 果然此时也是有闻道是歌诀传来曰:“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言此种种,初听来似有些杂乱,可偏生的言语当中却好像对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早有预料,可此时他们除了感叹天道无可捉摸之外,似也无从谈及些什么旁的。 不对,这里头有此感叹的好像并无有曹侑其人,却是道其人在经过初始的惊叹之后,又是教这般钟声洗涤去了不少浑噩,再往这曹侑脸上看去之时,他本是被俗世之气侵染的面相也是多了几分清奇。 这里见这曹侑竟然是冲着周匝处的几道身影罗圈一揖而后道了句:“是传听说天人之道在休养,所养为之何?” 看闻听这般言语的众人却具是含笑点头,可却并未有人有做答的意思,少顷之后才见是有一袭白衣的吕岩吐字开声道是:“养道!” 曹曰:“道在哪里?” 吕岩道是:“天在哪里?” 曹曰:“心即是天,天即是道!” “大善,果是身具道炁,来来来,我等同往这方外之地走上一走!” 而也是说这般对答刚是落下的时候,却只是见他们跟前紧闭的道宫大门倏地洞开,其间里鱼贯而出有了数十道身影,口里则也全都呼喊有:“纯阳门人恭迎各位祖师回归!” 至于再之后的些许杂事不虞在此多做言语,似乎一切皆是顺理,一切也皆是定数,而看他们一行众人此时却是被这诸多门人迎在了祖师堂当中,众人也是甫一进到其间,便是顿觉一阵肃穆之意扑面而来。 只不过此时看不单是吕岩众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至于是堂下肃立的诸多弟子似也是这般道理,这里却尽是珍而重之的往上首处的三位道祖的画像遥遥三拜之后,这祖师堂气氛才稍稍放了下来。 不对,不对,应该说此时众人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曹侑身上,因为此时排在三清画像两侧的那几张古朴卷轴竟缓缓变了模样。 其间有的七道浮现有了灵光倒也罢了,可排在最后画卷上头的人影却终是一点点露出了真颜,原来这处久久封闭的祖师堂当中悬挂着的祖师画像除了吕岩七人之外,却是有的最后一道人影一直未显化真形,觉来似是有天机遮掩一般,可直到此时显现出来的竟是曹侑这么一个凡人! 第248章 存神存想入道法 道统当立大势成 这里再看渐是收了异象的曹侑其人之后,却只是见这位脸上不知何时起竟多了几分宝相庄严之感,觉来好似在那祖师画卷洒下的层层灵光当中洗涤去了不少杂芜,看着虽不至是直接迈过炼精化气的筑基一道,可也有了小进之数。 不对不对,看这曹侑此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当中隐隐透着的气息竟似有着些香火念力的味道,紧着隐隐传来的便是无尽的祝祷祈愿之声。 察觉到有此变化的众人皆是目露些异彩,吕岩几人个顶个拿出来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在身且是不论,却道即便是下首处十几位纯阳门下的三代弟子也是看出了些什么。 虽然他们现在身在这方天地灵机早大不如从前,可好像并不妨碍有这般眼力,可惜……可惜没奈何的这天地间的枷锁好像又更重了几分,觉来不敢自然奢望有太古洪荒的诸多盛况,却是如今的境况连盛唐的时候都有所不及,只是盼着值在这几位祖师回归之时能有所进益,眼前种种不也恰是这般道理! 觉来这位身上此时涌现的当是是存想之道,又谓之存思存神,道是内聚精神,不使外游。有日:“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道家常言人身各处都有神灵统领,存想这般神灵,就能使其守在自己身上,从而可使生命牢固,做到长生久视之身。 只是不过他们到底受修为跟见识所限未能真正窥破这曹侑身上所发生的种种,有此应是曹侑身后的这祖师画像受这纯阳门下弟子日日拜祭有了种种神妙,但想百多年间这画像当中到底积攒了何等之众的念头,而这曹侑现在区区一介凡人之躯,又岂能不有所影响。 索性纯阳门人所求者并非如世俗常人一般尽是些红尘污浊之念,觉来更多是祈愿长生等诸多念头,有此这曹侑身上却才不觉间多了不少遁世入道的念头。 可惜这般道心勃发之意到底是受了外在所惑,却并未出真正离于本心,是所谓无心之心是道心,又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有此种种当也知晓道心之事该是何等重要。 尤其曹侑现在最是注重根基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有种下祸根魔性之危,这里看吕岩李玄二人却是双双打出一道符篆之力,看来其上分别涌现出来的正是《太上清静篇》跟《清心咒》两篇真经。 这里看曹侑有闻这般清静清心之法之后,却是兀得睁开眼睛之后冲着吕岩李玄二人稍时含笑之后,便径自又闭目行那存想之道去了。 有此却也不得不提到是这般存神之道以为修行,却是跟心斋、坐忘、缘督、导引、吐纳、听息、踵息、守静、守一、辟谷、服食、房中、行炁、胎息、内丹、外丹之类种种并行,皆是长生久安之手段。 只不过从太古传至如今的时候,诸多修行典籍不是迭失散乱,便是各家敝珍自扫,单就当今而言诸多手段已逐渐没落,看来修真之道丹道为主流,讲究修炼精神气,余者种种皆是成了助益资粮! 修真者,借假修真也,借此四大假合之肉身,修成吾金刚不坏之真身。古今天下,没有不死的肉身,只有永恒的法身。所谓本来真性号金丹,四大为炉炼作团。 直如烧炼金丹,服食来达到长生的外丹术已逐渐没落,而所谓修行百艺便大概是这个道理,却是就拿眼前吕岩几人来说,吕岩性命双修之道且是不论,单就看蓝采和其人,他虽一脉承继了玉液还丹的内丹大道,可此时细究之下便也能看出现在这蓝采和身上却是多了几分五行采气法的痕迹,所谓采气之道便是服食天地精气! 而旁的此些道友虽同是走得内丹一道,可另着皆也有自身道路可循,于此自也不虞在此多做言语,此时这最后一人归位之后,虽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也不知怎的,自他们降临这方地界之后,心头便自好像有天道警示,偏生一直含而不发,直惹得道心不住的跳动。 此时看他们却是舍了曹侑以后,具是将目光放在了堂下这些纯阳门人身上,只是见吕岩此时直接冲着他这徒子徒孙道了句:“尔等名之哪般,又尊谁为师,且是举一人出来详说一番,为何这方天地灵机会如此淡薄!” 却也是这般话语方是落下,便自见下头垂手而立的众人尽是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头前的那紫衣道人身上,说来这人一身的道炁是这十几人当中最为出彩之人,应着离成丹也只一步之遥,便也是七返九转的最后一道,此人能在这般境况当中达至这一步,道也是是资质颇为出彩。 “师祖在上,说来吾等皆是刘师座下弟子,可惜却一直无缘得见师祖天颜,今番如不是刘师留下谶言道是祖师回归之日,我等还不敢揣度妄议,好叫师祖得知,家师登仙之时,只留乾字一辈,倒是门下传承自有师祖回归之日传下,是也弟子唤作个乾阳的,余下的师弟师妹皆以乾字辈称呼!” 说来这所谓乾阳便是此间掌管这纯阳宫之人,而也是吕岩闻听这般言语之后,却是福至心灵之下似是有多领悟,看他灵目当中竟自这纯阳道宫上头浮现有了冲天气运,而冥冥当中吕岩也是顿觉他这一脉的传承此时一下扎根于了旷古当中,甚至于天道守护之下大是有了绵延万古之势。 轰隆一声,看吕岩头顶三尺处却是兀得有清灵之气炸现,紧着便自见有一道宝尺虚影浮现之后放以无量光辉,看来不是那大千尺子又该是什么,只不过这般宝尺此时却是猛地钻进到了那无边气运当中不住的汲取着什么。 这般变化自然逃不开众人所觉,却是见八仙当中的几人不单是有惊奇之色,看李玄等三大天仙皆也是目露出了一丝艳羡,倒是这位吕道友真不愧是天运之人,有此竟定下来道统,至此只要传承不绝,便自气运不断,于修行之道实也是助益多多。 尤其是看那宝尺资质也实在是不凡,沾染诸多气运之后,不单有了些镇压气运之能,也是多了几分蜕变的气象,看来不出意外成就后天灵宝也是必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