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锦鲤：农家小奶宝》 第1章 天降救星 第1章天降救星 元祁二十三年，大旱。 王屋村的地都能燥出火星子来，庄稼颗粒无收。 眼看着一村子人垂头丧气，老村长顾大福急得头发都白了大半。 他思虑再三，拿出仅存的积蓄，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张清道长。 张道长掐指一算，急吼吼地就要出门，说是能解救王屋村的救星，就快问世了！ 顾大福小心翼翼地问道，“道长，救星真的在东南方？” 可这村里越往南边的路就越荒凉，别说什么救星，连个人影也见不着。 “罗嗦什么，”张清捋了捋胡子，遥指不远处的一所破庙，“这不就到了吗？” 顾大福将信将疑，快步探进庙里一瞧。 他还没看得太仔细，婴儿的啼哭却先叫人心头一紧。 破庙正中的脏草褥上，躺着一位妇人，她身旁赫然有个刚出生的婴孩！ 顾大福定睛一看，这妇人是村里的宋寡妇。 说是寡妇，其实村里人都知道，这宋氏的男人是跟窑子里女人鬼混才染病死了。 宋氏被公婆直接赶了出来，她本想上吊，偏没死成，还发现有了身子。 村里人都觉得她可怜又晦气，于是暗暗远着她。 到了生产这天，宋氏求助无门，竟被赶到了破庙。 顾大福赶紧先去看了孩子，这一看不得了。 哪里来的这般可爱小娃娃？ 唇红齿白，脸盘小巧，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斑点，跟一块璞玉雕琢而成一般。 尤其是眉眼清清亮亮，只看一眼，都觉得心头格外爽净，暑气全消。 顾大福并不知道，这双妙目的主人虽是宋氏的孩子，但内里的灵魂却是来自现代的十八岁少女顾小冉。 顾小冉上课打盹的功夫，就莫名穿成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放声大哭，还好引来了两个大人。 然而，刚获救的顾小冉就被顾大福看得发懵。 穿成一个婴儿已经够无语了，瞧这个大叔看自己这架势。 天可怜见，她该不会还是个长得很丑的怪胎！ 顾大福见这个小娃娃哭得泪眼汪汪，雪嫩的鼻尖都透出粉红，巴掌不到的小脸上满是愁苦。 他都心疼了，“哎，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不。”张清掐指算了算，面有喜色，“顾村长，这孩子正是村子的救星，大有福气啊。” “当真？张道长你不会开玩笑？” 顾大福挠了挠头，救星是个还没长牙的孩子？ 张清的神情肃穆，“顾村长，这孩子与你有缘，都因你心诚方能感动上天，所以务必要养在你家中善待。不仅能救下村子，更能庇佑你家一世昌盛。” 张清道长从袖中拿出一枚长命锁，系在小娃娃的脖子上。 顾小冉乍看到这位老道人，慈眉善目，跟自己爷爷长得还有点像，颇觉得亲切。 张清道长温柔地哄道，“小娃娃，老道知道你听得懂，莫怕，以后就跟着顾村长过。” 顾小冉大致听懂了。 合着要把自己当成吉祥物供起来？ 也罢，她现在只求先活下来，其余的只能以后慢慢考虑了。 小娃娃伸手摸了摸张清毛茸茸的胡子，咧嘴一笑，同意了张清的提议。 顾大福又被这一笑惊得合不拢嘴。 这刚出生多久的孩子，竟就这么有灵性，即便不是个救星，也是神童啊。 顾大福咬咬牙，抱起了孩子，“成，这孩子我养了！” “我的……孩子……” 微弱的呼喊从草褥上传来，宋寡妇因为生产力竭，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顾大福将小娃娃抱到她边上。 顾小冉看着这个苦命的女人，忍不住鼻尖酸涩。 母女有天然的感应，她能感觉得到，这宋氏多半是活不成了。 宋氏依稀听清了顾大福的话，“村长，谢谢你。” 她浑浊的眼里流露些许希冀。 顾小冉奋力朝宋氏处张望，贴了贴母亲的面颊。 在现代，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根本不知道亲情为何物，但在这一刻她能够感应到宋氏坚韧的爱意。 只为了这份爱，她也会在这里活下去，带着宋氏那一份一起努力。 宋氏干枯的面容上流露出最后一丝笑意，她亲手将孩子送到顾大福怀里，然后，再也没有气息。 巨大的悲怆在顾小冉心头荡漾，她纵声大哭。 小娃娃的哭声划破夜空，忽然天空降下三道惊雷，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 无数的雨滴自空中砸下，村庄里远远地传出欢快地呐喊。 “雨来了！我们得救了！” “是哪位神仙降雨，大恩大德啊。” 顾大福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雨幕，他再也不敢质疑张清道长的话，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小娃娃救星也太灵了！ 用不着张清再费什么口舌，雨停后，顾大福就将孩子抱回了家中，更找人好好安葬了宋寡妇。 顾老村长捡回来一个女娃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邻里议论纷纷。 其中最不爽的，当属顾家的二儿媳李氏。 顾家共有四个儿子，早年间分家后，顾大福一直跟二儿子顾永祥同住在祖屋。 顾永祥为人庸懦，偏却娶了个心思颇多的婆娘李氏。 “公公也忒胡闹了。那宋寡妇晦气得很，她生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往家里放？” 李氏一脸不满，“你也不管管！” 顾永祥慌张地拉住李氏，“你说话小声点，阿娘还不知道这事呢！” 顾大福的媳妇陆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暴脾气，眼里容不得沙子。 昨夜孩子抱回来一直放在偏屋，顾大福赶着去看庄稼，还没来得及跟媳妇解释清楚。 李氏得意地挑眉，“来不及了，婆婆已经知道了。” 她早就在陆娘跟前，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通，就等着这个婆婆怒气冲天，将孩子扔出去呢。 里屋的顾小冉并不知道自己就要倒霉了，她伸了个懒腰，侧头见着个英气十足的中年美妇，正瞪着着自己。 顾小冉似梦非梦，张开手，想探探真假。 炕头的陆娘原本一脸怒容，见着这个小娃娃张手要抱自己，一时竟没了脾气。 她垂眸，看到小娃娃脖子下有一颗红色的胎记，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像极了跳动的小火苗。 陆娘心头大动，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个胎记，跟自己当年病逝的女儿居然一模一样！ 第2章 老天送的女儿 第2章老天送的女儿 滴答。 顾小冉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蛋上。 她抬手蹭了蹭，却发现是眼前这个美妇眉头紧锁，正无声地落泪。 这是怎么了？ 陆娘的眸底情愫错杂，似被勾动了最伤心的往事。 她在生下三个儿子之前，其实有过一个大女儿名叫顾冉。 可那年碰上饥荒和疾病肆虐，孩子出生不过半年就走了。 这成了陆娘心底最大的痛。 外人只眼红老顾家男丁众多，只有陆娘默默期盼女儿重新投生到自家，好让她补偿这份愧疚。 顾小冉最见不得美人流眼泪，她努力挣扎帮陆娘抹泪，却恰好点在了陆娘的眉心。 这也是以前女儿最喜欢做的动作！ 看着眼前藕段一般的玉手，陆娘惊喜得很。 “冉冉，当真是你回来了！娘亲这回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她亲昵地抱起小娃娃，左亲右蹭，爱不释手。 顾小冉没听到陆娘在说什么，可她怕痒得很，被逗得咯咯直笑。 婴儿甜美的笑声里，还夹杂着肚子咕噜噜的动静。 顾小冉顿时大囧，一张小脸红透了。 自从被顾大福带回来，就吞了两口米汤，还没正经东西下过肚子呢。 陆娘一听这声，乐了。 “饿了？顾老粗哪里会照顾孩子，这事儿还得我来！” 陆娘大声唤外屋的李氏，李氏一听到声音，欢天喜地地以为是要把那小东西扔出去，结果却叫她傻眼。 “什么？让我去拿麟哥儿的羊奶膏来给她吃？” 李氏瞪大了双眼，简直不可置信。 不把宋寡妇生的小贱种送走就算了，居然还要喂这么贵的东西。 陆娘哄着怀里的孩子，昂头温和地道，“你先去拿来，以后我再给麟哥儿买一些。这孩子太小了，只能先吃些羊奶养着。” 养着？ 李氏忍不住拉了拉一旁的顾永祥。 顾永祥挠了挠头，纳闷道，“阿娘，这宋寡妇的孩子也怪不吉利的，咱家真要养啊？” 陆娘脾气上来，有些不耐烦了。 “啥不吉利，老娘当初怀你的时候还碰上蝗灾，老顾家也说你不吉利，少你一口吃的不？罗嗦个啥，这孩子我养定了。以后她就是我闺女！你还得管她叫阿姐咧！” 什么，他忽然多了个牙还没长齐的姐姐？ 这下，顾永祥也傻眼了。 可看着陆娘坚定的神色，顾永祥哪里敢忤逆，只好拉着李氏去拿了羊奶膏来。 一块羊奶膏化成一碗浓浓的羊奶汁，顾小冉实在太饿了，恨不得捧碗喝。 陆娘看小娃娃吃得着急，又心疼起来。 “这顾老粗把孩子带回来也不知道喂点好的，都饿成这样了，看我不收拾他！” 刚进家门的顾大福打了个喷嚏，无辜地看向老三和三儿媳，压低声音问道。 “老冤家又咋个了嘛？怎么还骂起我来咧。”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万一陆娘坚决不同意小娃娃住下…… 李氏脸黑如锅底，只让顾大福自己去看。 顾大福心里打鼓，探头探脑地进去，正见着陆娘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神情。 他正想开口，却被陆娘轻声喝止。 “刚睡着呢，别吓着孩子！” 顾大福愣了愣，随即大喜，自家婆娘这是认下了救星啊，否则怎么会亲自照顾？ 他赶忙娃娃是救星的事，跟陆娘和盘托出。 陆娘听了，更认定这是老天送大女儿回来的征兆。 她一拍大腿，“顾老粗，这孩子养在咱家就得有名分，过些日子就让老大、老二回来认认她，救星来咱家做女儿，辈分可不能小了！” 顾大福才不在乎什么辈分，只要能救下村子，哪怕给他自己认个姑奶奶也是值的！ 难得陆娘这关这么好过，他乐得合不拢嘴，“就按你说得办！” 在屋外偷听的李氏差点昏了头。 婆婆和公爹莫不是疯了，当真要把这个小贱种认回家里了。 这哪里得了？ 顾永祥嬉皮笑脸地给李氏顺气，“不然就算了，家里也没个女娃娃，爹娘认个女儿就认。” 就那么一张小嘴，能吃多少东西？ 李氏一口气郁结在胸。 “你懂什么！将来爹娘走了，这小贱种的嫁妆还不得咱俩贴？天上掉下来个比咱儿子还小的家姐，你不臊得慌，我和麟哥儿还要不要做人了！” 李氏和顾永祥的儿子顾麟今年七岁了，天资聪颖，正寄养在镇子上的先生家中读书。 李氏最大的指望便是这个儿子，所有碍着麟哥儿路的，她定要铲除！ 她心念一转，立刻把心思动到了两个妯娌的身上。 对啊，他老顾家又不止自己一个儿媳妇，凭空多出个赔钱货，那两个嫂嫂总不会当做没发生？ 李氏赶忙找人给顾家其他两个儿媳妇传了口信，让她们快些回来一趟。 顾家认女儿的事很快传遍了全村，邻里面面相觑，胆子大些的直接嘲笑起顾大福老糊涂了。 顾大福这时正领着村民挖水井。 上次的旱灾可让大家尝到了苦头，村里可得多几个水源才不至于饿死。 可惜，明明算好了路径，可挖来挖去却总也不出水。 众人气馁地聚在树下乘凉，老王头埋怨道，“村长，你认个糊涂女儿也就算了，忽悠俺们挖这一通也没水啊，忒不道德了！” 一旁的李大汉忙呵呵地笑，“一个女娃娃，老顾非说是救星认回家，莫不是你跟那宋寡妇……” 众人都笑出了声，顾大福急得脸红脖子粗。 “你们不要乱说呐，让陆娘听着可不得了！” 晚了，此时的陆娘正抱着小娃娃出来遛弯，恰好就停在那口水井前，将这些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娘忙自然是信得过顾大福的。 她捂住孩子的耳朵，唾了一口，“呸呸呸，这些脏汉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顾小冉也想下去维护顾大福。 可无奈她现在的身子又糯又软，只得乱蹬乱踢了一通发泄。 忽然，她脖颈间的长命锁直直掉到了边上的水井里。 顾小冉忙侧头去看，这一看不得了，竟见到一汪清泉正汩汩地从井底往上冒呢！ 陆娘被怀中小娃娃的咿呀萌到，顺着那小指头的方向一看。 她不由地惊呼出声，“老顾，快来看！水井，水井成了！” 第4章 锦鲤入梦 第4章锦鲤入梦 李氏的土碗砸落到地上，她几乎惊掉了下巴。 顾安勇不仅同意养那个小贱种，还愿意亲自花钱，这是什么道理！ 顾大福也愣了愣，“老大，你当真想清楚了？拿钱这事你和媳妇儿商量了没。” 老大一向孝顺懂事，可总不能让他们夫妻生了嫌隙。 顾安勇将银子推到陆娘的手里。 “阿娘，快收下。这趟我和孩子就是为了陶儿来的。” 顾安勇的妻子叫陶氏，是村里有名的织娘，可惜生产后体弱多年缠绵病榻。 这也是她今年没能来吃饭的原因。 一旁的顾一清抢先开了口，“阿奶，您不知道。这入夏以来，娘亲就得了热疹，加上大旱，她连日高烧不退，大夫来看都说不成了。家里差点就要准备丧事了……” 这个晒得黝黑的大男孩都哽咽了。 陆娘赶忙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没来跟奶奶说！勇儿，你也是的！” 顾安勇的背脊挺得笔直，面上浮出一丝苦笑。 “前阵子爹为了村子干旱的事已经够忙了。陶儿说了生死有命，不必为难。” 床榻上的顾小冉听了这家人的事，心头一紧。 多好的一家！ 这顾安勇既有顾大福的善良，又继承了陆娘的质朴，简直是铁汉柔情。 陶氏温柔坚强，生死看淡，这两人养出的孩子更差不到哪里去。 生活给他们的磨难也太苦了。 “那陶儿现在如何了？还等什么，咱赶紧去镇上再请大夫来！” 顾大福顾不上吃饭，立即就要动身。 顾一清却乐呵呵地拉住了爷爷。 “爷爷，你还没听咱们说完呢。那晚下了场大雨，阿娘睡了一觉，第二天大旱没了，她竟也开始好转了，还说是有条顶顶好看的锦鲤入梦，那锦鲤头顶还有颗红点点。” 顾一清遥遥指了指小娃娃，“喏，跟咱家里的‘救星’身上那颗，可一模一样！” 他跟顾安勇也是隔天才听说了爷爷将救星捡回家的事，两人一合计，霎时明白了一切！ 这小娃娃不仅带来了一场好雨，更是给了陶氏续了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小娃娃的身上。 顾小冉被看得不好意思，连打了几个奶嗝，胡乱扑腾小手。 陆娘忍俊不禁，“冉儿这是叫咱不用客气呢，都是一家人。” 冉儿？ 顾安勇一听母亲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再结合那胎记一看，心下更是明了。 难怪母亲二话不说就肯留下孩子，多半也因为当年那个没留住的姐姐。 顾安勇拉着顾一清认真地道，“小清，以后她就是你姑姑了，不准让人欺负了，懂吗？” 顾一清努力点点头，他才不管外头的闲话。 救了他阿娘的神仙姑姑，他定是要保护一辈子的！ 顾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别扭，他轻轻抱起小娃娃，“你啊，本事了，一个个的可都喜欢你呢。” 顾小冉忍不住偷笑，小帅哥这话还酸溜溜的。 小娃娃抓住顾麟的手，咿咿呀呀地念叨，好像在肯定他优先的地位。 顾一清笑着戳穿顾麟的小心思，“麟哥儿，我看你的心眼比这奶娃娃都小！” 顾麟又红了脸，所有人哄堂大笑。 除了李氏，这顿饭顾家人吃得开怀尽兴。 她气不打一出来，原本指着陶氏跟自己一起反对养那个小贱种，谁知，这个没用的竟病得半死。 要是当真病死也就算了，还给小东西长了名声！ 这下公婆更得把她当宝贝了！ 顾安勇父子临走前，点了李氏和顾永祥相送。 走出家门几步远，顾安勇才沉下脸来。 “老三，爹娘认下女儿，你可有意见？” 顾永祥最怕大哥发火，连连摇头道，“我、我哪里敢啊？” 他目光悄悄移到李氏身上，李氏怒瞪回去，偏冲着顾安勇讨好道，“大哥可别冤枉好人，永祥最是老实了。” 顾永祥虽老实，但李氏却是全家上下最不老实的一个。 顾安勇冷哼了声，“你们跟爹娘一起住，大头的花销还是爹爹补贴，若是待得不顺心趁早自己分了家出去便是！别整那背后一套阴的，否则让我知道了，不要说分家，大棒子赶你们出去也是轻的！” 李氏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顾永祥生性懒散，吃住都用惯了公婆的，日子过得滋润不说，还时常能拿好处回娘家。 这一分家出去，日子可怎么过？麟哥儿还要交学费呢！ 李氏差点跪下来求顾安勇，“大哥，大哥，分家可不成啊……” 顾安勇也不回答，冷着脸拉着顾一清扬长而去。 顾永祥忍不住抱怨，“都是你！这下好了，要是大哥跟爹娘说分家，咱们就没好日子了！” 李氏没好气。 “还不是你这个窝囊废，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那个小贱种来之前，她可过得顺风顺水，怎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样呢！ 李氏咽不下这口气，当晚就回娘家诉苦。 李氏在邻村娘家有个弟弟李放，从平时里不务正业，尽跟些三教九流的人厮混。 李放一拍大腿，“管他什么小救星，我总有办法让他变灾星！” “当真？”李氏抹了把眼泪，“她可有些厉害，刚来就下雨不说，还把陶氏都给治好了。” 李放面露恶毒之色。 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孩子，能厉害到哪里去？ 很快，村里就出了些怪事。 新挖出来的水井里莫名掉进好些死老鼠，邻里养的鸡鸭都死在了圈里，还有那新长的庄稼竟跟被药死了一般枯黄。 不知怎么地，邻村传出消息都说是顾村长错将妖邪当成了救星，这才给村子引祸。 流言越传广，原本抢着蹭福气顾家的村民一夜转了性子，竟日日聚在顾家门口，要求顾大福扔掉孩子。 顾大福气得躲在屋子里不想出去，可老这么被堵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第5章 两个小哥哥 第5章两个小哥哥 “村长，我们知道你在里头，别躲了！” “今天你非得给个交代，不然我们就冲进去了！” 陆娘心里的火气一阵阵涌上来，抄起扫帚就要冲出去干架。 顾大福赶忙拉住媳妇，“陆娘，可别啊，都是乡里乡亲的，闹起来不好收拾。” “那你说咋办，”陆娘气得跺脚，“这伙人是放下饭碗骂娘啊。万一冲进来伤了冉儿，我可跟他们没完。”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护着救星离家躲躲，再从长计议。 顾永祥回邻村接李氏去了，家里除了陆娘和顾大福，就只剩下半大的顾麟。 顾麟一点也不含糊，稳稳地抱起了奶娃娃。 “爷爷奶奶，我抱着小姑姑从后院偷偷溜出去，我身量小他们多半发现不了。” 顾大福觉得有理，“对！这事我跟老三提过，你带着小姑姑去老三家躲躲先。” 顾家的三儿子叫顾永忠，是统管几个村的小捕头。 有这层身份压着，其他村民多半不敢当面闹事。 顾大福和陆娘当即打开大门，跟门口那群叫嚣的村民周旋起来。 顾小冉在顾麟怀里，一溜烟出了院墙，果然丝毫没有引发村民的注意。 顾麟的怀抱温暖而沉静，踏实得不像个还未足十岁的孩子。 顾小冉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她也跟老顾家没有亲缘，可这家人护她至此，倒是她连累了他们。 顾麟低头，看见小娃娃皱着个眉头。 饶是在眼下这样紧张的情况，他也忍不住笑出声，“你怕什么，人贵重信，这是顾家的家训。既答应护着你，我们家便没有人会食言。” 他伸出清俊修长的指节，慢慢抚平小娃娃纠结的眉宇。 “不许皱眉头，会变丑的。” 顾小冉被顾麟逗乐了，这顾家果真是个好人家。 都说她是救星带旺了顾家，其实分明是顾家拯救了自己，可眼下这坎又该怎么过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少年爽朗的笑声。 “麟哥儿，几年不见，你胆子还是这么小！” 顾麟警惕地抬头张望，却看到位头颇高，身形健美的少年。 这人约莫十一二出头，墨发盘起，一条红色的发带迎风招摇，配上他手握的那柄长剑，自有一番侠气美郎君的风骨。 顾麟看清了来人，戒备的神色全消，却仍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冷冷道，“顾尚，你来这里干嘛？” 按照辈分顾尚是顾麟的堂哥，也就是顾家三儿子所出的男丁，但这两人一文一武，打小就不对付，见面没少吵架。 顾尚耸耸肩，双手抱胸，“我阿爹听说那群刁民为难家里，带人赶过去了，我来迟了一步正好碰上你这个逃兵。你也不用跑了，等爹爹赶走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什么刁民，乡亲们只是被蒙蔽了。还有，我不是逃兵！” 顾麟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定要冲上去揍他。 顾尚也不客气，“蠢也是会害死人的，早说带你们一起去镇子上住，你偏不同意。” 两个半大的男孩针锋相对，硬将小娃娃夹在了中间。 顾小冉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索性伸出手，一边拦一个。 你们吵架，不要把我夹中间啊喂！ 顾尚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娃娃，“这就是那个什么救星？” 他语气虽不屑，但神情却从佯怒顿时化作了柔情和疼惜。 早就想有个小妹妹一起玩了，结果顾家偏偏是一堆小子，而且顾麟还整天看他不顺眼。 可这个小娃娃真是哪里看哪里顺眼！ 这眉眼，这小鼻子，就跟雪娃娃雕的一般精致可人，抱着都怕蹭疼了呢。 顾小冉清晰地看到了眼前这个大哥哥的变脸，差点笑喷。 得了，这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顾尚忍不住勾了勾奶娃娃的鼻子，“以后就由我罩着你，你可得跟对了人，知道吗？” 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小糖果塞到奶娃娃的小手上。 顾麟自然不爽，可瞥了眼顾小冉抓着糖果一副欢喜的样子，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顾家这对冤家就这么和谐地一起回了家，顾大福和陆娘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这救星不止有福气，就连两个臭小子的脾气也治好了！简直神了！ 顾家内，赶走了村民，几人聚在一起想办法。 老三顾永忠喝了一大碗茶，将茶碗重重拍在桌上。 “爹娘，我在村子里查过这事了，多半是有人存心搞出来的。敢动我顾三郎的妹妹！今晚我就带顾尚抓这贼人，押回去见县老爷，非要治他个扰乱人心的罪名！” 他接了老大的消息，早就认下了顾小冉这个小妹，谁敢欺负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顾尚扬眉，轻轻拍了拍襁褓中的奶娃娃，“听着了，今晚就要那贼人好看！” 顾小冉心头暖暖，这顾家的大哥哥简直一个赛一个靠谱，顾家的孩子更是各个都非池中物。 她若是真的贵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带着他们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才好。 夜半时分，顾永忠带着顾尚埋伏在暗处。 李放领着个狐朋狗友，两人正喝了点小酒，趁着黑洞洞的夜色将那一窝死老鼠往井里倒。 顾尚打头冲出，一声暴喝，吓得李放魂飞魄散，一把将朋友掀翻进了井里。 那人正在水底扑腾求救，周围灯火骤起。 顾永忠穿着身捕头的服制，中气十足地道，“贼人速速受捕。” 李放哪里肯束手就擒，立刻往山上跑，谁知往日平坦的山路莫名磕绊起来。 他的腿重重撞在石块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当场翻进了山沟沟。 顾永忠拿灯一照，将半死不活的李放提溜起来，本想找个大夫看看，可大夫也忌惮灾星的传闻不肯来村子。 李放跪在村民和顾家人面前，哭爹喊娘地承认自己整了一出冤枉孩子的戏码。 刚被接回来的李氏见状不好，当场就想溜，却被李放死死拉住。 “阿姐，救救我！当初，当初可是你说气不过，我才……” 李氏赶忙捂住弟弟的嘴，“瞎说什么，你做这些，我可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干系！” 陆娘心里和明镜一般，她走到李氏面前，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 “咱们老顾家，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的媳妇！” 李氏被打得跪在地上，目光可怜地看向顾麟，期盼着儿子能帮她说句好话。 顾麟却只是抱着奶娃娃走过来。 他没有去扶李氏，只是低声问道，“阿娘，当真……是你做的吗？” 第6章 事闹大了 第6章事闹大了 李氏眼神飘忽，结结巴巴，“不、不是……我！” 顾永忠闻言凝重道，“莫非是李放故意攀扯？” 众人怀疑的目光一下聚拢于李放身上，这厮是个混不吝的，为了脱罪故意攀扯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姐，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李放惊得大声嚷嚷，生怕自己会被以诽谤罪收捕，只能寄希望于他姐姐是顾家人，能帮他求情。 李氏在众人灼灼逼视下瑟瑟发抖，“我、我没有做错，女娃子分明是个灾星！” “这是灾星还是福星？我倒是看糊涂了。” “我也分不清，闹出这么些事儿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奶娃子？” “可是那奶娃子也没做什么啊。” “要不是有那个奶娃子，咱们村子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端来。” “是啊，听说那娃子的娘还是那宋寡妇，我看倒是挺像灾星，毕竟有那么个晦气的娘！” 旁观的村民见状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顾麟又气又急，像是奶凶奶凶的小奶狗，张牙舞爪地护着他怀里玉雪可爱的小姑姑，“娘，小姑姑不是灾星。” 这样大肆散播流言蜚语，严重的话，甚至会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更何况，自从这孩子落户顾家，带来了多少好事？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即使只是偶然，这些村民也不该这样反过来恶意揣测。 陆娘更是气得倒仰，“事到如今，你这毒妇居然还不知悔改？你们这些乡亲们，居然还信这毒妇的话？” 顾大福一直都闷在一旁不说话，看到这一幕后也都忍不住摇头，“娶妻不贤，贻害无穷啊！” 见媳妇儿事到如今还死不悔改，顾老三忍不住凑近去低声，“你就认错了！小冉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样乱来的。” 李氏见儿子丈夫居然都不帮自己，反而护着个不知哪来的小野种，气的眼都红了。 “这分明就是个会蛊惑人心的祸害，你们都被她迷了心神了！”李氏气急了，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这下子可把顾家人都给惹火了，连顾麟都不好在说什么，只能白着一张小脸，抱着怀里的小孩站在半枯的果树下，显得无助又可怜。 “闭嘴！” 顾大福一声大喝，压住了沸沸扬扬的争议声音，“老三，这种成天惹事儿的媳妇，我们顾家要不起！” 顾永祥被这话吓得一抖，一脸错愕，“爹，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家其他几人看到这一幕，虽然嘴上不好说什么，可看向李氏嫌弃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氏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这当今世道，要是被休弃，那还有活路吗？ “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儿子，为了这个家，如今初逢旱灾，家里口粮紧张，哪里养得起这小野种？我也是为你们着想……” 李氏嚷嚷着，吓得腿软，抱住顾永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 顾永祥终究是心软了，嘴唇动了动，想要求情。 顾大福一巴掌拍到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碗都跳了跳。 “搅得家宅不宁就叫为了这个家？这分明就是给家里惹祸！不要拿你的私心当借口？” 顾大福眼角余光瞥向顾麟怀里的女娃娃，想到张清道长的话，咬着牙狠下心给对着儿子下达了最后通牒。 “你眼里要还有我们这做父母的，就休了这个恶妇！” 顾永祥素来平庸懒散惯了，哪见过父亲气得要喷火的样子？顿时被吓得缩了脖子，立刻就写起了休书。 顾麟想要求情，可是看着怀里的孩子，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事，确实是他娘做的不对。 “咿咿呀呀……”顾小冉看得着急冒火，这事儿还不至于要闹到休妻的地步啊！ 可惜她根本没法完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而且她也低估了这个时代对于女子名声的重视，不清楚顾家人对于维护她名声的决心。 “休、休书写好了。” 顾永祥写好了休书，李氏看到那白纸黑字的休书后，顿时面如死灰。 “咿咿呀呀……” 顾小冉可不想因为自己，让抱着自己的这位小帅哥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啊，顾老三，你当真要那么绝情？” 顾永祥递修书的手都是抖着的，完全不敢直视自家婆娘的婆娑泪眼。 此时一阵风吹过，他拿着休书的手一抖！ 轻飘飘的一纸休书，在风的助力下打了个旋飘到了顾小冉身下。 她完全还是个小孩子，控制不住磅礴的尿意，这会儿风一吹，呲的一下尿了出来，那纸休书也被浇了个透。 休书随着那一泡尿，湿哒哒的落在枯得只剩几片叶子的果树下，算是彻底作废了。 顾麟看着李氏如此狼狈，扭过头不忍心再看。 顾小冉咿咿呀呀，小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他怀里扯出一条手帕，胡乱舞着小手，那手帕飞舞着落到了李氏脸上，正好擦掉了她脸上的滚滚热泪。 陆娘奶大了好几个孩子，见状走过来抱起顾小冉，“孩子饿了，我抱她回去喂奶。” 她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家里的那些男人，赶紧把事情给解决了。 后续怎么解决的，顾小冉不太清楚，只是从顾麟和顾尚谈话得知，那些流言蜚语暂时是压下来了。 休书没有重写，李氏被赶回娘家思过，李放被判服苦役两个月。 然而那些关于她是灾星的流言蜚语，及后续造成的负面影响，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完全彻底消灭。 顾尚逗着小床上的女娃娃，斜眼瞥着旁边闷闷不乐的顾麟。 “乖乖，以后让我来照顾你，论起做哥哥，我可比某个不听话的小书呆子称职多了！” 顾麟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气鼓鼓反驳道，“你这混账粗人，别教坏了她！女孩子家的舞刀弄枪……” 顾尚冷哼了一声，完全不以为然，“习得刀枪好护身，难道你你觉得女子练武粗鲁吗？简直迂腐！” 他边说边食指勾了勾她鼻子，“乖乖长得这么可爱，难保不会有人起坏心，学点本事保护自己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呀？乖乖？” 第7章 嘴碎的婆娘 第7章嘴碎的婆娘 顾小冉堂堂来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当然不会觉得习武粗鲁，小脑袋瓜子不住的点头，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也眨呀眨，仿佛是在赞同顾尚的话。 顾尚原本是想逗逗顾麟，见状倒是真惊讶了，“你看，这奶娃娃是不是能听得懂我说话？” 若真是这样，那这奶娃娃可真是够聪明的啊。 顾麟哼了一声，故意反驳道，“小姑姑刚生下来才多久？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的话？若真是这样，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习武之人，脑子就是有毛病。 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顾尚突然抬头盯着窗外后院，“天……这母猪居然都能上树了！” 他们这窗户对着后院桑树林，抬眼过去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桑树，只见一头肥硕的母猪四蹄并用爬着桑树，拱着桑树叶吃！ 顾麟错愕不已，看着窗外的母猪爬树，又低头看了看奶白可爱的顾小冉。 “你真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顾小冉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他手臂，那力道轻得就像是羽毛擦过一样，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我当然听得懂！ 刚喝完奶的身子这会儿突然来了尿意，咿咿呀呀喊着，哗的一下，顾小冉控制不住的，再一次浇了他一身！ 顾小冉这下子小脸粉扑扑，眼神飘忽不已。 婴儿的身体，就是这么悲催！ 帅气的小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尿你一身的，求原谅…… “哈哈哈！” 顾尚见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孩子远离了愣愣的顾麟，“乖乖，看到了没？以后可不要学这书呆子，读书脑子都读傻了呢！” 居然还真以为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能听得懂他们说话，还真是异想天开。 这一切大概只不过是巧合而已，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这小孩子真的有灵性，有好运气。 顾尚决定，以后一定要教孩子学武，说不定这孩子是个习武天才呢。 此刻烈日炎炎，两个男孩子在屋里照看顾小冉，另一边，被赶回李家的李氏，正在厨房里，忍受着烟熏火燎做午饭。 这天气本就热，再加上厨房里生了火，李氏热得后背衣裳都被湿透了。 “这都怪那小野种，要不是她，弟弟也不可能会落到这种地步，我也不会……” 她刷着锅，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厨房外的院子里，李氏的瘸腿父亲正坐在大石板上，嗒嗒抽着旱烟。 他眉头紧紧皱着，既不反驳李氏的话，也不赞同。 “爹，你是不知道，那小野种就跟狐狸精似的，一来就蛊惑了顾家的人，让那些人个个都护着她！那些羊膏，本来说这是买给我儿补身子的！” 结果一转眼就给了那野种。 当初她生了老顾家孙子，当今老顾家唯一的读书人顾麟，也不见顾家这么爱护！ 想想都让李氏恨得直咬牙。 她一个女娃子赔钱货凭什么啊？ 李氏咒骂着顾小冉，越骂越难听，然而烧热的锅的水，在她一不小心的搅动下，溅起了大块水花！ 滚烫的水落在手背上，痛的李氏眼泪直飙。 李瘸子哼哼，“你少说两句，快给你弟送饭去。” 如今村里遭逢大旱，顾大福组织了附近几个村的青壮力在挖水渠，修水利，抵抗旱灾。 他的儿子李放，因为犯了害人的罪过，被抓去挖水渠了。 他那个儿子整天偷鸡摸狗，不干正事，如今被抓去做苦力，正好能安分点。 只能寄希望这两个月能让他那个不孝子吃点苦头，长点教训学乖。 大热天的，李氏拎着做好的饭食去顾家村村头送午饭。 这会还没到吃饭的点，村口大槐树下，好几个送饭的妇人都聚在那儿等着自家男人罢工休息。 她们坐着闲聊，话题不知不觉就扯到了顾小冉头上。 “顾家的人都说那女娃子是个福星，大家都说你因为得罪福星差点被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几个黑壮妇人目光灼灼盯着李氏。 “你真的故意陷害你家那个收养的小姑子了？” “我说难怪会被赶回家呢！原来是嚼舌根被抓了个现行，真丢脸！” 其他几个妇人哄堂大笑，李氏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你、你们胡说八道！我才没有被赶回家，我只是暂时回娘家住几天而已。” 其中一个穿着青色葛麻布的妇人拍着手掌，大声嚷嚷，“我那天亲眼看到，你被你家婆婆扇了一耳光！” 其他几个妇人笑得更大声了。 李氏脸红得能滴下血了，急得直跳脚反驳。 “都是那个灾星害的！我们才没有冤枉她，要不然顾家一直好好的，偏生那个灾星来了就闹出这么多事儿？” “你们家要是不想被连累的话，以后可得远着点那个小贱货，小心被那灾星给害了。” 李氏嚷嚷着，说了好些话，试图证明顾小冉是个灾星。 什么蛊惑人心，什么害得家宅不宁，总之一切过错都推到顾小冉头上，说得头头是道，似乎还真有其事一样。 “哎，你看这些人他们跑去干嘛？” 闲聊着的妇人看到村口一帮人兴冲冲的往某个方向跑，而且似乎还叫嚷着什么‘沾沾福气。’ 这是要祈福吗？怎么村里之前没听到消息？ 李氏锲而不舍的要坏顾小冉名声，“祈福有什么用，我看把那个灾星赶走就万事大吉了。” 这话声音故意拔高了，这会儿从槐树前路过的某个老奶奶不干了，拄着拐杖就过来给了李氏一眼。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满嘴喷粪的，什么灾星？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另一个老头子也跟着过来，不住点头，“就是就是，那娃子可是个福星啊。” 李氏心里憋屈极了，怒火中烧从树底下站起来，叉着腰反驳。 “什么福星？那根本就是个灾星，要不是她，村里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儿？” 接着她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挨着指头细数了顾小冉引来的祸端。 什么水井出的水进了死老鼠，养的猪死了，新插的秧苗黄了等等……一切罪过全都推到了顾小冉头上。 第9章 小福星的启示 第9章小福星的启示 顾尚拉着他三叔一块把人给赶了出去。 这天上的太阳简直就像是在烤火，没一会儿大家都热的不行了。 “我看着福星什么的，可能也只是巧合。” “听说水渠快要修好了，咱们不如先回去，争取自家的田先灌到水。” 那些受不了热太阳烤的，要切实先占到好处的，晒了一会儿就先走了。 只剩下一两个脑子轴的，硬要等到一泡童子尿。 “那可是好福气，我一定要沾沾手，说不定能保佑我们家顺利度过灾年。” “就是就是，我家汉子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拿到小福星的童子尿，拿不到回去要挨揍的。” 顾小冉被顾麟抱着去换了尿布，奶白奶白的嫩脸红彤彤一片。 我现在是个婴儿……她在脑子里不停的自我催眠洗脑。 顾麟看到这一幕笑了，一脸惊奇，“看她脸红了，是不是因为尿兜里害羞了？” 顾尚凑过来，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很有趣。 “真害羞啦？”他轻轻摸着那红彤彤的白嫩脸蛋，一颗心心都快化了。 女娃子果然就比男娃子不一样，碰一下都要小心，生怕碰散架了。 不过……小姑姑真可爱，比那些个只会哭和尿床的男娃子好多了。 顾小冉此刻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天哪！养母你在哪儿？你来帮我换尿布，这两人现在简直就把她当国家一级珍稀动物看待。 那眼神我实在吃不消啊。 顾家后宅不远处，陆娘正站在一片青黄不接的桑树林前，愁眉不展。 “李大爷，你可是我们方圆十里最会照顾花草树木的人了，你看这些桑树还有救吗？” 她家里一直种桑养蚕，她更是会一手好织布手艺，平时就靠养蚕织布给家里挣了不少钱。 如今桑树林都这样半死不活，今年的生计可怎么办啊？ 李大爷是在大户人家做过花房下人的，因此学了一手养殖花木的好手艺。 他仔细凑近了观察，眉眼都拧在了一块儿，脸色凝重的摇头。 这桑树林已经半枯半死，这地也被晒得龟裂，看样子，这片桑树林不活了。 “救不活了。” 陆娘眼巴巴的看着他，“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们家又新添了一张嘴，就指望着这片桑树林赚点钱活下去了。” “这真没办法了。” 今年是个灾年，地里刨食的人都不好过，李大叹了口气，安慰几句就走了。 顾麟抱着顾小冉来找陆娘，顾尚也跟着过来同时叫嚷，“奶奶，家里午饭做好了，回去歇歇，顺便吃饭！” 顾小冉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打量着四周。 她听说今年闹旱灾，村里的人都不好过，如今看这火热天气和杂草不生的四周，看来那两个帅气小哥哥果然没说错。 “奶奶，你别怕，今年没法蚕织布赚钱也没关系，我想办法赚点外快，总不会让你们过不下去的。” 顾尚挺起了胸膛，信誓旦旦保证。 他爹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捕快，跟县城里的一些三教九流也有关系，顾尚跟着爹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捞钱的偏门。 真要是缺钱……顾尚还没想到具体要怎么做，陆娘一巴掌朝他脑门打过来。 “你这混账小子不许乱来！那些个乱来的事儿，你可不能干。” 顾尚额头都被打红了，气鼓鼓的双手抱胸辩驳，“我又没说一定会违法乱纪。” 顾小冉看得津津有味，看来这小哥哥不仅是个小傲娇，还是个顾家的小男子汉啊。 一直跟他不对付的顾麟拆台道，“可如今能赚钱的法门，都在律令法条里记着呢。” “顾麟你个书呆子知道什么！” “哼，至少我知道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干。” 两个小帅哥顿时大眼瞪小眼，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顾小冉扯着两位小哥哥的袖子，想要把他们分开，让他们别吵了。 可惜人人小没人注意，收效甚微。 眼看就要动起手了，陆娘一手一个爆栗子打到他们头上，“都给我安静些，再斗嘴我上竹条了。” 刚才还气焰嚣张，恨不得撸起袖子就干的两人，顿时像老鼠遇到猫似的偃旗息鼓了。 顾小冉不禁崇拜的看向陆娘，看来这个家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是眼前的妇人！ 她这两条小短腿朝陆娘伸出手要抱抱，这可是家里的大腿，可得抱好了。 陆娘见孩子喜欢自己，紧绷的脸顿时眉开眼笑，“小乖乖，才半天不见就想我了？” 顾小冉小脑袋瓜子点点头，想要说是的，可惜说出口的只有‘噗噗’的吹口水声音。 “哈哈，小姑姑这好像我养的那两条金鱼，在水缸里噗噗吐水泡。” 顾尚也不嫌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条白色手帕给她擦口水。 白色手帕上绣着条小金鱼，顾小冉挥舞着手去抓手帕上的小金鱼。 陆娘突然灵光一闪，抱紧了顾小冉，那双眼睛紧盯着顾小冉小手碰到的小金鱼图案，“鱼……养鱼……” 顾小冉小腿肚子一蹬，正好踹中了顾尚绣着金鱼图案的领口。 “嘻嘻，奶奶，你说是不是小姑姑在暗示我们可以养鱼啊？” 顾尚开玩笑着，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顾小冉软软的脸蛋。 “对啊，这片低洼桑树林一时半会儿就不活了，水渠修好会经过这块地儿，咱们可以弄个池塘养鱼。” 陆娘自言自语，眼神一下子亮了，紧紧盯着怀里的顾小冉。 “鱼鱼鱼……”她想说赞同养鱼，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吁。’ 顾小冉上辈子就听说过桑稻渔一体养殖，特别是养过桑树的地方，桑树所掉落的叶子腐化成的微生物，鱼特别喜欢吃。 好像这其中还涉及到什么循环养殖之类技术，还能让养的鱼肉质更鲜美更有营养。 总而言之，改桑树林养鱼是不会出错的。 “所以说，这是福星给我们家的启示吗？”陆娘惊喜不已。 顾麟读过的书多，类似齐民要术的书也读过一点，因此皱了眉仔细分析了此事的可行性。 “此地低洼易积水，弄鱼塘比较容易，周围的桑树也可以重新种植，靠水桑树，如此也能长得快些，你看隔壁的柱子叔家，就是这样。” 顾小冉小胖手呼啦啦的挥舞着，正好指着远处的一片池塘。 第10章 不太乐观 第10章不太乐观 顾麟的话让顾尚嗤笑起来，他双手环臂一仰头，姿态显得高傲极了。 “可你也不想想，人家柱子叔家里世代养鱼，咱们家谁懂得养鱼？” 顾尚低头瞥了一眼陆娘怀里的白嫩小娃娃，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小福星虽然运气好，可咱们也不能一味的依靠着运气行事，今年这个灾年，家里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这话显得冷静又客观，刚才还一股脑想要促成此事的顾小冉，也冷静了下来。 养鱼技术如果没掌握就贸然开始养殖的话，那确实是会出事的。 顾小冉伸着小腿踹他，谢谢你小子提醒了，没想到你这么小就能想到这么周全。 “咱们可以去请教柱子叔。”顾麟被驳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在他印象里，隔壁的柱子叔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好好请教养殖问题，对方应该是会愿意不吝赐教的。 顾尚呵呵一笑，嘲讽他的天真。 陆娘作为大人，考虑得更成熟点，稍微想想便摇了摇头。 “恐怕不行。” 今年是个灾年，庄稼歉收，谁还会愿意把吃饭的技术家伙教给别人？更何况，那个二柱子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好啊。 陆娘有些忧心，晃了晃怀里的小孩，“此事咱们晚上和你们爷爷商量再说。” 毕竟是关系到一家将来的经济收入问题，得和顾大福商量仔细，考虑周全，才能决定要不要做。 到了晚上吃饭时间，顾小冉被放在旁边的大炕上，闻着一股子蒸豆饭飘来的特有的气味。 饭桌上，顾大福和自家三个儿子共聚一桌，还有孙辈顾尚、顾麟两人。 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顾永祥这瞻前顾后，又不想辛苦的人第一个反对。 可他又怕顾大福发火，只能拐着弯的表示自己不赞同改桑养鱼。 “这养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家柱子世世代代都养鱼才学会的这门技术，懂得照顾鱼，咱们家谁会这些？” “即使是柱子，去年也差点因为照顾不到，满池塘的鱼都死了，咱们家谁敢说比柱子还懂养鱼？万一养的鱼也死了，岂不是血本无归？” 顾大福一个凌厉眼神扫过去，顾永祥立刻缩了缩脖子，低着头扒着碗中的豆子。 “我也是为这个家着想啊，爹，咱们家可不能再折腾了。” 再折腾都要喝西北风了。 顾大福眼看要教训人，陆娘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一脚小儿子顾永祥，顺便递了个眼色让他安静。 “其实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咱们也不懂养鱼，万一真发生大批鱼苗死亡，那咱们可真是要血本无归了。” 陆娘边点头，边分析其中利害。 顾尚也不住的点头附和，“没错，乱来的话小心赔个精光。” 之前支持养鱼的顾麟听到这话有些不满，因为感觉自己被顾尚压了一头。 两个小帅哥的眼神间充斥着火药味，顾小冉看得清清楚楚。 嘿，这两位小哥哥，看来还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啊。 “你爹当捕快管着十里八乡的人，可以让他从中牵线，咱们派个人去学。” “哪有那么简单！”谁会愿意把吃饭的拿手活计传给别人？ 顾尚没好气道。 顾小冉在一旁听得直着急，养鱼不行的话，那这庄稼歉收的一年，顾家要怎么过？ 她这么一手脚乱蹦，闹得顾麟以为她又要尿尿了，忙放下筷子过去抱人出去方便。 顾小冉被叫着嘘嘘，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现在是个小孩！ 刚重新包好尿布，篱笆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顾老二！我来找你了，有点事要拜托你。” 顾麟认识这人，这人是王屋村少有的到了县城做生意的人，叫做顾永英。 他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身形有些圆润肥胖，一把胡子养的很是飘逸，手里还提着条鱼，一看就知道跟地里刨食的农民们不一样。 顾永忠听到声音后跑出来，看到人哈哈笑了声，走过去拍着肩膀很是熟稔的打招呼，“顾掌柜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咱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怎么还不准我来看看你了？” 顾永英同属于顾家一族，不过已经出了五服，基本没什么亲戚关系，往常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今天居然亲自提着鱼来上门拜访，铁定是有事儿。 顾永忠顺着对方话说来说，招呼着对方往屋里坐，又添了副碗筷，请他一起吃饭。 这人倒是没有嫌弃粗茶淡饭，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经营那家酒楼，招牌菜全都是关于做鱼的，你们也知道，年初大旱，附近好几个村子，养鱼的人家都没水养鱼了。” 顾永英饭后，跟顾家几个大老爷们唠嗑了起来。 这话题正是他们眼下关注的，让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起了精神。 顾大福眼珠子一转，看起来好像很憨厚问了他一句，“那你今日上门来是为了……” “嗨，这不是听说你们村挖水井出水，又修了水渠水车灌溉田地开始春种了吗？既然有水，那肯定能养鱼了。” 顾永英说起自家生意难做，听那语气看那神态，活像是要愁白头一样。 顾小冉乖巧躺在炕上，支楞起耳朵听着，她现在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对于家中的营生活计自然也要关注。 “我听说你们村的顾柱子也是养鱼的一把好手，想请你帮忙介绍一下，我想买他家的鱼。” “这还不简单，走走走，现在就给你介绍去。” 顾永忠大大咧咧，一点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顾大福这个当爹的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个缺根弦的儿子就已经拉着顾永英去隔壁顾柱子家拜访了！ “这个脑子进水的东西，就不知道多问点内幕消息吗？”顾大福嘀咕着，一脸不满。 陆娘收拾了碗筷去洗碗，顾尚和顾麟负责擦洗干净桌子。 两人边干活边说了起来。 “我说二伯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不动脑子？” 多好的机会啊，可以趁机问出哪些养鱼人家不养鱼了，然后准备些礼物，上门拜访请教养殖技术。 第11章 好事上门 第11章好事上门 而且还可以趁这个机会，提前约定未来养鱼的销售渠道，跟顾永英定下往后的销售约定。 如此一来，家里要是真养鱼创收的话，也不用愁鱼的销路了。 这一切，都被顾永忠这个莽夫给毁了。 顾尚这人性子最是护短，哼了一声后不服气，手中长剑啪一下拍在桌上。 “我爹讲义气，不像你们这些读书人，肚子里弯弯肠子那么多。” 顾麟拒绝接受这个地图炮，仰起头反驳他，“你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才是粗鲁！” 眼看这两只小火药桶即将一点就炸，顾小冉躺在床上努力翻身蹬腿，手舞足蹈出声。 顾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跟前把人抱起，故意用他们三个孩子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乖乖，咱们去隔壁二柱子叔看看，我爹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护短的顾尚，给自家父亲的冲动行为说成了深谋远虑。 顾麟挤了过来，不服气反驳，“这不就是没长脑子吗？不信咱们一起去看！” 两个小帅哥抱着个小孩子，从后门偷溜去了隔壁顾柱子家。 远远在篱笆门外，他们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柱子，咱们都是同一族同一村出来的，你还真要帮着我的死对头挤兑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先找上门来了呢？这契约都定下了，英子，不是我不照顾你，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儿。” 顾永忠在中间帮忙说和，“违约的事儿不怕，刚才英子也说了，违约金他帮忙出，你这是在怕什么？” “他不就是想要坐地起价吗？不就是我那死对头出的钱多吗？也难为那家伙想出如此阴毒的计策来挤兑我！” “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英子，希望你能理解我。”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不念同乡同族的情谊，那也没什么好说了，永忠，我们走了。” 趴在篱笆外偷听的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眼看人要出来，急忙先偷溜了。 回到家里，顾尚得意扬起下巴，“看到了没？我爹就是料到了会是这么个局面，所以才如此答应得如此痛快，这样一来提出合作的时候也就方便了。” 顾麟不服气了，抱着顾小冉眼神闪烁着反驳，“那都是因为小姑姑的福气好，凑巧而已。” 这功劳……顾小冉觉得跟自己无关啊，这些人怎么就习惯了把好事往她身上堆呢？ 真是让人苦恼。 顾永英和顾永忠两人回来了，将刚才和顾柱子交涉的结果说了出来。 顾柱子推脱说鱼已经答应单独卖给顾永英的死对头，然而话里话外又暗示要以十几倍价格购买才会给卖。 这首鼠两端的行为，可把顾永忠和顾永英给恶心坏了。 同族人居然如此不讲情义，货物紧俏，涨价可以理解，可这也太过分了。 顾大福听完后也有些不忿，看着顾永英，便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我之前订的那些卖鱼人家还能撑一阵子，但是半年下来再找不到货源，只怕要撑不下去了。” 因为鱼塘都干涸了，水利也没修好，就算有水也是紧着灌溉稻田，没法养鱼了。 顾大福深思熟虑后，迟疑着开口，“其实我们家倒是有弄个鱼塘养鱼的打算，只是这其中的诀窍，还没理清楚，所以有些不确定要不要做。” 顾永英噌的一下从板凳站起来，“此话可当真？” 顾麟一边喂着顾小冉羊奶，一边开口说，“但是我们一家人不懂养鱼，所以不敢轻易涉足这一行，要是有人教的话还差不多。” 顾小冉躺在炕上，可是将这小哥哥刚才那一瞬间的腹黑眼神，看了个清清楚楚。 看来这傲娇的小哥哥，还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小腹黑。 顾永英只觉得一下子有救了，极其殷勤地想要促成顾家养鱼的事。 “这个没问题，我认识好几个家里世代养鱼为业的人家，闹旱灾没水了，他们也没法养鱼，失了收入。” “当下他们正是贫困的时候，你们出点钱送点粮食，人家肯定会很乐意教你们的，我帮你们搭线介绍。” 顾大福和陆娘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很是灿烂，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屋子里一时间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那就拜托你了，英子。”顾大福笑得很是爽快，经过商量后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回去前，顾永英特意来看了一下顾小冉。 “这就是最近十里八乡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小福星啊？看这小脸蛋长得多讨喜，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气的。” 看他今天，不就是碰上了这孩子，然后顺道解决了近日来的心腹大患吗？ 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呢。 顾小冉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小手不小心碰到了顾永英腰间佩戴的金属镂空香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永英一看到这儿乐了，帮忙挥手赶了一下飞进来的蚊子后，摘下腰间的银质香囊。 “这里面配着李大夫秘制的除虫粉，这天气蚊虫多，那香囊就送你防蚊虫啦。” 陆永英大方摘下香囊塞到她小手里。 “先走了，明天你们来找我，我带你们去拜访另一村养鱼人家。” 顾永英走了，顾小冉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东西，拿着香囊，爱不释手，摇晃着玩。 陆娘见状乐不可支，也围了过来逗着她说话。 “前些天我看她被蚊子叮了个包，还想着去镇上配一个除虫香包，没想到她自己就先解决了，果然是个省心的小家伙。” 顾尚和顾麟也都笑了，围绕在顾小冉身边，谈起了明天去县城的事情。 顾小冉年纪还小，自然不能跟着舟车劳碌的去县城。 让小孩暂时在家照顾孩子，顾大福亲自跑一趟。 顾小冉也只能暗暗祈祷，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隔天太阳升起，大清早的就让人感受到了炎热的气息。 顾大福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发了，顾麟和顾尚两人抱着孩子，一直将人送到村口才回来。 直到顾大福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他们在朝阳的照映下，有说有笑地走着小道回去。 第12章 现世报来了 第12章现世报来了 他们走的是后山路，正好会从他们屋子后面的树林经过。 顾尚练武，五感天生比一般人敏锐，陡然停下脚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等等，桑树林那边好像有动静。” 顾麟对视一眼，放轻脚步，两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褐色麻布衣裳的男人，正在偷摘剩下些枯黄的桑叶，时不时还催促着旁边的一个八九岁的瘦弱小丫头。 “你快些！喂鱼的草料都枯死了，只能暂时用桑叶对付一阵子，咱们可不能被顾大福给发现了。” 顾尚和顾麟经历了昨天的事后，对这人正值厌恶的劲头上，不曾想一扭头就看到这人居然在偷他们家的桑叶！ “柱子叔，这是在干嘛？” 顾尚可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当下就直接蹦了出来，一声大嚷。 陡然惊现的声音，吓了他们顾柱子父女一跳。 他讪讪停下采摘桑叶的动作，一双老鼠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原来是阿尚，我跟你家爷爷打过招呼了，所以来这儿摘点桑叶喂鱼。” 顾麟和顾尚可没那么好忽悠，“可是我没听爷爷说过啊！” “柱子叔你骗谁呢？我们家也要养鱼了，这桑叶不留着自家用，反而白送你家？你今天跟我去一趟，你必须跟我奶奶交代清楚了。” 顾麟条理清晰反驳道。 顾柱子一脸黝黑，是典型的三角眼塌鼻梁，人物猥琐，言行失当，这两人都对他没什么长辈的尊敬态度。 因为他不值得尊敬。 顾柱子当下就变了脸，“哎呀，我说不就是用你们家一点桑叶吗？乡里乡亲的干嘛这样斤斤计较？” 他说还边拉出藏在自己身后的女儿，把人往顾尚顾麟两人面前一推，一点都不脸红的扯淡。 “我之前还跟你家说过，要把二丫许配给你们家其中一个呢，大家以后说不定还是亲戚……” 这时辰大家都要去村口聚集着修水利，这边闹出的动静就有几个村民听到了。 听到的人停下脚步朗声大笑。 “柱子家的，你家那闺女许了几个人家？你前些天还骗老许家的小子，哄那小子给你割草料，我亲眼看见了。” “哈哈哈，他还以为他家闺女是天仙呢。” 乡亲们的打趣让顾柱子涨红了脸，他逞强道，“闭嘴，我家闺女又勤劳又听话，我、我相看几个年轻后生怎么了？” 顾二丫脸红的都滴血了，扯着自家父亲的袖子，“爹，别说了。” 顾柱子一副又窘又气的样子，拉着女儿就要走，“这些人说话刻薄，咱们不理他们，我们回去。” 顾尚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双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回去可以，但是你们不能偷摘我们家的桑叶，把桑叶留下。” “都说了这是跟你家大人商量过的……” 顾小冉哇的一声喊了出来，只见陆娘远远听到孩子的声音就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顾小冉小手只要不停的朝着顾柱子指着，嘴里哇哇说着话。 可惜陆娘听不懂。 “奶奶，我们回来就看到柱子叔偷摘我们家桑叶，还说是你们同意了。” 顾麟脑子转的飞快，知道自己占着理儿，一身儒雅读书气质的他，此刻竟也多了几分理直气壮的强势。 陆娘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到他们背篓里的桑叶，双眼顿时冒火，“你这混球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的桑叶怎么可能会给你？我们自己家都要养鱼了，怎么可能给你？把桑叶留下！” 顾柱子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咬着牙死不承认，“你家汉子跟我说过可以采摘的。” 陆娘可不是什么善茬，直接过去就把顾二丫背篓抢了过来。 “胡说八道！我家汉子一整天都跟我在一块，怎么可能跟你单独说过这事儿？偷就是偷，狡辩什么？再不把桑叶还回来，咱们就去家族宗祠那边请族长说个高下！” 结合昨天的事情，顾小冉只觉得顾柱子真的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昨天上门提合作要求，为了利益拒绝，甚至反过来踩了一脚同族的人，今天还偷偷摸摸的偷桑叶养鱼，被揭穿还死不承认，胡乱攀扯。 这人品性真的非常不好，看来以后得小心着，可不能让这家伙欺负了顾家。 不过顾小冉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因为顾家没一个是好欺负的。 “你这泼妇，不想给就不想给，就是用一点桑叶吗？你家男人都同意了，不给算了，还给你！” 他眼看自己讨不着好，一怒之下就把背筐里的桑叶哗啦啦全倒了出来。 桑叶落的满地都是，他还奋力踩了几脚，几下就把桑叶弄脏了。 陆娘气得直发抖，“你、你居然还敢这样……” “你不给我们还给你了，你还嚷嚷着什么？” 顾柱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你这婆娘果然就是小气刻薄，你家男人都答应让我随便采摘桑叶了，你还不愿意给，小气巴拉的我还不愿意要呢。” 顾麟和顾尚也被气到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二丫，我们走！” 顾小冉也被气的不轻，当下咿呀呀嚷起来，混蛋！混球！做了坏事还倒打一耙，我诅咒你们立刻倒霉！ 大概是没注意脚下，顾柱子走得急，一不小心绊到个突起的石墩上，身形一个趔趄，连带拉着顾二丫也不受控制的摔了个狗吃屎！ 父女二人摔在撒了满地的桑叶上，那些桑叶上还有他们刚才乱踩出的泥巴印子，这下子全印他们脸上了，显得滑稽又可笑。 “哈哈哈！” 围观的村民们发出哄然大笑。 顾小冉笑得最欢，小孩子清澈如银铃般的笑声，更是给这欢快的气氛添了一丝轻松愉悦。 “这就是现世报！让你颠倒是非，倒打一耙！” 顾尚乐不可支，眼角视线扫到顾小冉，故意拔高了声音。 “我们家可是有福星庇佑的哟，那些个想要害我们家的妖魔鬼怪，只会坏心思落空，永远倒霉！” 不动声色就把人气了个半死，顾尚觉得自己嘴皮子功夫又精进了几分。 第13章 开始干活 第13章开始干活 顾柱子手脚并用爬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顾小冉。 “什么福星？我看就是个灾星！要不是这灾星，我也不会这么邪门的摔跤跌倒，村里挖出水的水井也早就能用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清理死老鼠！” 然后这顾柱子就开始数落起来，什么挖的水井出水出现死老鼠，修好的水渠坍塌，闹鬼吹阴风什么的，都是顾小冉这个灾星招来的。 护短的顾家人可就不干了，顿时一个个撸起袖子要骂回去，谁知，他们没开口，好些村民们就自发的先帮忙说话了。 “柱子，你这话说的不对，人家确实是个福星，我家昨天抢到了童子尿，门口那棵石榴树今早就开花了！” “我家门口那棵龙眼树更绝，不仅枯木逢春还开花了，看来今年我家可以吃龙眼，还可以晒龙眼干货，赚点外快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不知不觉话题就歪到了顾小冉的童子尿身上。 顾柱子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嚷嚷着要反驳，“那都是因为之前下过雨了，所以才……” 然而那些村民没一个搭理他，一个个极其热络的围在了顾小冉身边。 “小孩子大清早的肯定要尿一？快尿啊……” “你给我一边去，昨天就是你抢了我那一大泡福星童子尿，今天说什么也不准你再抢了！” 众人推推桑桑，挤着都要靠近顾小冉，这发展实在始料未及，连当事人都懵了。 “咿咿呀呀……”那真的只是因为之前下了一场春雨，不是我的原因！ 顾小染早起喝了羊奶，这么一剧烈动下来，膀胱再次爆炸，哗啦啦一下尿了！ “尿了，尿了！哈哈哈哈，尿到我身上了！” “老李家的你滚开，别挡着我抢……” “老李家的你那袖子拧一拧，分点给我。” 意图污蔑顾小冉的顾柱子，简直气得快要升天，在外围一直嚷嚷着‘蛊惑人心的灾星，骗人的，是巧合’，然而完全没人搭理他，众人全都忙抢着最新出炉的福星童子尿。 最后顾柱子只能灰溜溜的带着二丫，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离开。 顾小冉事后是十分崩溃的。 她现在是个小婴儿，可是内里却是不折不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啊。 被一群人哄着撒尿还抢她的尿，这经历简直就是一辈子的黑历史！ 顾麟抱着她，在门口篱笆下边拿着书朗读，读到一句‘忠孝礼仪’时，眉眼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顾小冉听得津津有味，见他突然停下来十分不解，“咿咿呀呀……”怎么不读了？ 顾麟长长叹了口气，屋里的顾尚已经换了一身干活专门穿的短打粗布短葛衣裳。 “哼，我果然没猜错，你个书呆子果然躲在这躲懒！” 顾尚手里拿着一把铁楸，把它当剑一样咻的挽了个花，走过来嚷嚷。 “别以为读书就不用下地干活了，快跟我走，去后边挖鱼塘了！” 顾麟抱着顾小冉，迟疑着反驳，“我不是想躲懒……”要是干活了谁照顾小姑姑？ 顾小冉只觉得自己身形一晃，随后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抱了过去。 “她很乖的，放到桑树下，等她饿了咱们出去喂点羊奶，不耽误咱们干活。” 顾尚我到这儿停顿一下，眼神怀疑瞥他，“你该不会是想以这个为借口偷懒？” 顾麟气红了眼，一甩袖子，挺直胸膛反驳，“君子自当勤勉，我怎么会做出这等偷懒的事？” “那就好。”顾尚反手就把自己手上的铁球塞给他。 顾小冉被放在树林边的某棵大树下，树荫下很凉快，因为佩戴着除虫香囊，也没什么蚊虫靠近叮咬。 她位置还居高临下，可以看到正在挖土的顾家人。 顾大福去了县城没回来，顾家的劳动力基本上都聚集在这儿了。 他们分工合作，烈日炎炎下，挖土，铲土运土，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顾小冉只恨不得不能搭一把手，这么热的天，干着这么辛苦的活，这古代养家，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老天爷啊，求求你别出这么大的太阳了。 顾小冉这念头刚冒出来，突然觉得天好像稍微暗了下来，仰头一看，嘿，这太阳居然还真躲到云层里了。 陆娘也高兴不已，“大家抓紧了，难得今天是个阴天。” “你说是不是咱们带着小福星来了，所以才会有个阴天？”顾尚不怎么走心地调侃道。 陆娘对此深信不疑，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我看这就是小福星带来的好运气。” 顾永祥想到自己媳妇，更兼没有父亲压着，忍不住吐苦水抱怨，“我看不是，就是巧合，哪有这样的？你说要真有什么好事，都往那小女孩身上推，这世间的坏事又是因为谁？又是谁招来的？” 这只不过是巧合而已，顾永祥坚信这一点。 “那些灾事，坏事儿谁带来的，我不知道，总之不可能是我的乖女儿。” 陆娘一铲子土砸到顾永祥脚下，显得无比护短。 “娘，我才是你亲儿子啊，她只不过是个捡来的小野……” 顾永祥委屈了，可话没说完就被他儿子堵住了。 “爹，小姑姑如今已经养在咱们家，不是什么小野种，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不然等以后小姑姑懂事了，听到这话会难过的，君子不以伶牙俐齿，刻薄言语伤人。” 顾小冉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哎，这个家庭看来也不像表面那样和谐。 前生是个独生子女的她，这下子，她倒是有点体会到以前同学说父母要二胎的那种不爽心情了。 父母的宠爱是有限的，分给了别人，哪个孩子会乐意？ 顾小冉心里暗暗想，以后日子还长着，大家好好相处，总有一天，相信顾家人会抛弃对她的成见的，发自内心的接受她成为顾家的一份子的。 累了一个上午，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来休息吃东西， 顾麟抱着顾小冉回去要喂羊奶，抄的小道回家，“小姑姑，别哭，保证不会饿着你的。” 然而这话，就被丛林里冒出来的李氏打断了，“你这孩子，好东西流着自己吃，别便宜了这小野种，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第14章 李氏的小心思 第14章李氏的小心思 原本见到母亲是有些高兴的，可这话，让顾麟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 “娘，都是一家人，何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小姑姑不是野种。” 这时候，顾小冉肚子发出了细微的‘咕咕’声，顾小冉囧的小脸发红，小胖手抬着捂着脸，仿佛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这窘迫的一幕了。 “不是小野种，哪会这么能吃？那些好东西本来都是给你补身子的。” 李氏回去后，左邻右舍一直对她指指点点，都说是她德行有亏，才会被赶回娘家。 这让她家丢尽了脸，她爹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弟弟却每次做完活回来，都会阴阳怪气讽刺她。 李氏这些日子可谓是憋屈的不行，这会儿一见到顾小冉，这满腔子怨气再也憋不住了。 “这小野种就是那个不检点的宋寡妇生的，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生的儿子天生会打洞，你以后离着这小野种远着点，可别被她连累了。” 李氏嘴上出气还不够，边说着还要伸手去捏她的脸，顾麟一时没有防备，顾小冉脸蛋都被捏的通红通红的。 她疼得忍不住飚出了眼泪，可能小孩子痛感神经比较发达，甚至都控制不住哭了出声。 顾麟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李氏，“娘，你别乱来，你弄疼她了。”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李氏被推开手一脸不满，而且看着自家儿子衣衫上溅上的泥点更加愤恨。 “我不在家护着你，你看你刚回来没多久就被喊去干粗活，都是因为这小野种，你爷爷奶奶都不疼你了。” 总而言之，李氏把任何不如意的事情全都推到了顾小冉身上，一顿刻薄数落在掺杂着几句诅咒。 顾麟都听不下去了，“娘，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爷爷是不会同意你回来的，你想回来的话，就要懂得改过自新。” 他抱紧了怀里的顾小冉，脚下速度飞快。 顾小冉被捏的脸现在火辣辣的疼，红彤彤的一大片，看着也格外吓人。 回到屋里，顾尚正坐在板凳上喝着大碗茶，“你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 他刚想嘲讽书呆子体力就是不行，结果一眼就看到了顾小冉不正常的红脸蛋。 “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脸捏肿了？” 顾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最正宗的儒家弟子教育，亲亲相隐，这也是儒家弟子的传统。 “你这家伙真是没轻没重的，小孩子的脸多嫩，你居然这么用力捏？” 顾尚平时就爱跟他争个高下，习惯了得理不饶人，一通指责，唾沫横飞，都不带半点停歇的。 顾麟心中无比憋屈，但也只能忍了。 顾小冉喝了羊奶，咿咿呀呀的想要帮忙解释，可惜声带还未发育完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躺在炕上，只能抱着顾麟一条手臂，表示亲近之意。 顾尚心里挺喜欢这小孩，可惜这孩子一直都是顾麟负责照顾，他没多少亲近的机会。 原本以为这次有了，结果这小孩，被欺负了还这样黏着顾麟！ 顾尚心里酸溜溜的，斜斜瞥了一眼顾麟，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你别看有些书呆子长得好，实际上就是个五谷杂粮不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鸡，我一只手都能对付过来。” “你看他这会儿都照顾不好你……” 顾麟喝着粗茶沉默着，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是自己没照顾好小姑姑，所以被阴阳怪气两句也没什么。 “他不会照顾你，以后换我来，乖乖，以后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给别的书呆子弄伤你的机会。”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是他，顾麟觉得忍无可忍，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碗。 “小姑姑我能照顾好，不劳你费心。” 顾小冉眼看着两人斗鸡眼似的，又要吵起来，咿咿呀呀的想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都别吵了好不好？弄疼我的是李氏，不要随便冤枉别人，也不要因为这个吵起来！ 罪魁祸首是李氏啊，要罚也是应该罚她。 顾小冉心里刚生出这念头，而另一边的李氏，抄小道回家时，在山脚下碰到了野狗！ 那野狗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双眼冒着凶狠的光，杀气腾腾的盯着李氏！ 遭逢旱灾，山上的野物也死了不少，这野狗找不到猎物，已经饿了许久了，如今看到李氏，二话不说，拼尽全力就冲上去咬！ “啊！” 李氏吓得直冒冷汗，浑身哆嗦，尖叫一声，扭头拔腿就跑。 那狗速度飞快，飞过一口咬上去，李氏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脚下一个趔趄，皮球似的咕噜咕噜滚下了坡，控制不住速度，一下子滚到了河里。 这会儿因为修水利的原因，河里已经有了水，只是水位刚过脚腕。 猎狗天生怕水，只能在河边望狂吠，李氏匆忙爬上另一边河岸，脚扭伤了也不敢停留，忍着钻心的痛，一瘸一拐往家里跑。 “这该死的灾星！怎么不是她被野狗咬死了！” 李氏骂骂咧咧回到家，一身泥巴，就像是刚在泥潭里滚过似的，整个刚出土的泥人，又脏，又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腥臭味。 李瘸子看到这一幕，顿时皱起了眉头，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下一戳，“你怎么回事？刚买的新衣裳，弄成这样像什么回事？家里可没多余的钱给你做夏裳！” 李氏到水缸里舀了水洗干净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会儿被父亲训斥，委屈顿时就上来了。 “爹，不是我要这样的，是有野狗追我。” 李放从外边回来，累得满头大汗，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说，“你肯定是偷溜从后山去老顾家，所以才遇到野狗了？” 李放一脸呵呵，想到自己被罚做苦役，全都是因为那个小野种，说话不免带了几分刻薄怨气。 “你去偷看顾麟，肯定也顾家有那个小灾星，不然也不会如此倒霉。” 这姐弟两人虽然偶尔拌嘴，可是在顾小冉这个问题上，倒是惊人的一致：他们都认为那不是什么福星，而是不折不扣的灾星。 第15章 心生不满 第15章心生不满 李瘸子平时下不了地，干不了重活，经常听村里人八卦，福星童子尿的事情也听说了不少。 他虽然不太信，可总觉得就算不信这个，也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你们两个闲着没事儿，就把后院的鸡圈给我打扫干净了。” 那两人这才不敢再出声了。 到晚饭时，家里好不容易有了几个鸡蛋，李放原本以为给了老爹两个鸡蛋，剩下的就给自己了，谁知李氏拿了个鸡蛋往嘴里塞。 他一下就不痛快了，我觉得自己口里的伙食被人抢了。 “姐，你好歹也是嫁出去的人，总不可能天天在娘家蹭吃蹭喝？” 李氏刚吃下鸡蛋，被这样一说，脸色顿时乍青乍白。 “你可得赶紧想办法回去，家里的口粮也不多啊，父亲又不能干活，你要是再在家里住下去，家里米缸都要见底了。” 话里话外被嘲讽，只会吃不会干活，李氏心里也不好受，哽咽着低头抹眼泪。 “我倒是想回去，可他们不给！” “那还不简单？你就假装知道错了。” 李氏想到自家儿子护着那小野种，家公家婆又偏心的没边儿了，又气又委屈。 “我又没错，凭什么要我认错道歉？” 李氏觉得顾家的人那都是被那个小灾星给迷惑了，她才是老顾家的一份子，那个小野种就是个外人。 她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反而被赶得出来，李氏觉得自己受的委屈比天还大。 “你要是再不回去，指不定哪天，顾大福他就逼着姐夫写休书了。” 李放唯恐天下不乱，撺掇着姐姐赶紧回家去，免得分了自己一份口粮。 “这……” 李氏哽咽声戛然而止，眼睛闪烁着泪花，满脸忐忑惊恐，“不会，顾永祥那混球要是敢……” “你现在人老珠黄了，人家当然愿意娶个娇嫩新妇。”李放一句比一句说的扎心。 最后李瘸子都听不下去了，抬手重重地拍桌子，“闭嘴，你们还吃不吃了？” 同为吃晚饭，顾家这边气氛显得轻松愉悦得多。 顾大福抱着孩子，给她喂刚搅拌好的羊奶，笑得一脸慈祥。 顾永祥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忍不住偷瞄桌子旁边的那一盒羊奶膏子。 “爹，家里那盒羊奶膏子还没喂完呢，你怎么又买新的了？省下那点钱不好吗？” “我听货郎说，这羊奶膏子是最新的，小孩子喝身子更康健些，她还小，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顾小冉觉得喝羊奶很幸福，因为这羊奶比之前那盒口感好多了，一股羊奶的香味弥漫在口腔内，十分诱人。 顾永祥十分不满父亲的话，“我小时候怎么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陆娘吃饱了一筷子拍桌上，“因为你小时候有我奶，饿不着你。” 顾永祥一脸讪讪，闭嘴了。 因为挖鱼塘这活计可不轻松，顾尚和顾麟两人都暂时住在了这里。 晚上的时候，顾尚顾麟还有顾小冉，睡在同一张炕上。 顾小冉很乖，想要尿尿了就会咿咿呀呀喊，顾麟顾尚已经知道了她这一举动的意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把顾小冉逼得那啥了。 “你最近都板着一张死人脸，怎么？嫌弃干活辛苦了？” 夜色下反正又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顾麟不用端着端庄君子的范儿，很不儒雅的翻了个白眼。 “别把我说的好像我是个懒惰之徒，我干的活可不比你少。” 顾小冉一双宛如蒙了双色的黑葡萄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听他们两人的夜谈。 “那你干嘛板着一张脸？你真觉得是小乖乖到来，分了爷爷奶奶对你的宠爱？所以你不高兴了？” 顾尚越说越觉得这猜测没错，“我就知道，读书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顾麟语气不忿，“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 顾小冉也有些奇怪，联想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 “你管那么多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顾尚冷哼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屋里顿时陷入了安静之中，外面传来的蟋蟀鸣虫声，格外清晰。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婶婶的事情？” 顾麟黑夜里让眼睛瞪大了，咬着唇不说话。 “家里这些天要挖鱼塘干活，你跟婶婶说让他认个错，回来帮忙干活，爷爷奶奶肯定就气消了。” 顾麟觉得这提议不错。 “不过你可得告诉婶婶，回来后让她对小乖乖客气点，不准再把她脸掐肿了。” 顾麟声音有些艰涩，“你怎么知道是我娘？” 他闻言得意哼了一声，“事后想想，你个书呆子最喜欢端着一副虚伪君子的架子，怎么可能会故意弄疼小乖乖？也就只有婶婶那个心里藏着怨气的人会这么做了。” 顾小冉听到这话差点没喷笑出声。 得了，这话听着算是低情商版本，翻译成高情商版本，大概就是‘凭你的高尚人品不会做出这种低劣的行径’。 这两人吵得厉害，实际上也还是很亲密的好兄弟嘛。 顾小冉很快就推翻了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的顾麟又拿着一本论语在窗边开始朗诵了。 “你个书呆子，鸡都没打鸣，你干嘛吵醒我？”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你个书呆子再吵我，小心我的剑把你的书全戳烂！” “一本论语最便宜五钱银子，戳烂了你赔。” 顾小冉原本睡得正香，越发激烈的争吵声，把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咿咿呀呀……”你们别吵了。 顾麟放下手中的那本论语，过来抱着她出去，“先别尿，出去后再尿。” 虽然被一个小哥哥这样照顾很羞耻，但是制止了一场家庭争吵，这也算是自我牺牲了。 顾小冉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这太阳出来很晒人，所以要趁着早上太阳还不太烈的时候尽快出去干活。 挖鱼塘也是个大工程，家里空闲的劳动力都来帮忙挖鱼塘了，即使如此，进程也十分缓慢。 第16章 配合一下 第16章配合一下 顾小冉心想，如果李氏能够回来帮忙的话，这挖鱼塘的进度肯定会增加。 这会儿大家在树荫底下休息时，顾小冉拉着顾麟的袖子，小手从他袖子里掏出一条雪白的手帕。 “这手帕，是我娘亲手绣给我的。” 顾麟低着头，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啊啊……”那就赶紧提议，让你爹把你娘接回来啊。 顾麟抱着孩子挪到了他爹身旁，顾永祥以为是儿子渴了，给他倒了碗解渴的粗茶。 “爹，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顾永祥说起这个就来气，狠狠瞪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那得等你爷爷奶奶气消了才行……都怪她！” “爹，你去跟爷爷奶奶说一下，要是爷爷奶奶不同意，你就说你要回来还能帮忙干活，这样爷爷奶奶就不会反对了。” 顾永祥脖子瑟缩了一下，“你爷爷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我要是说了肯定会挨骂的。” 这人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顾小冉只恨自己这会儿不能开口说话。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李氏回来呢？ 她脑海里有不少办法，然而碍于年龄限制，她现在只能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你们这鱼塘挖得可真够大的啊，可别越过了界，你们再过一点，这边就是我家的地盘了！” 正在休息时，顾柱子推着一辆独轮车从这经过，上面压满了喂鱼的草料。 “分界线定的清清楚楚，我们还不至于占那点便宜。” 顾大福没给他好脸色，指着两家分地的界限的那条田埂，“反而是你，你要是敢越界，我这个做村长的，一定会秉公办理！” “哼！” 顾柱子没敢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诅咒，村长村长！很快你就不会是村长了。 “顾柱子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也不见他如此刻薄小气的。” 顾永祥嘀咕着，顾永忠也是忍着厌恶，显然是很赞同这话。 只有顾大福叹了口气，“他这人一直都这样，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分辨一个人的好坏。” “啊啊啊……”说的太对了。 顾小冉心有戚戚，人性确实是太复杂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古话呢？ 陆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到顾小冉活泼蹬腿，笑了笑。 “你看小冉也赞同你这话呢，她这是在提醒以后我们家真养鱼了，可要小心防着顾柱子。” 顾永祥最怕的是父亲，对于陆娘这个还是敢反驳的，“娘，她都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她是这个意思？” “我有预感，小冉她就是这个意思。” 顾小冉郑重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娘你可真是个善解我意的小天使。 陆娘看到顾小冉点头更乐了，笑声欢快而愉悦，“看她都点头承认了。” 顾永祥微眯着眼，心里顿时浮上个主意。 他腆着一张笑脸凑过去，冲着陆娘假意殷勤，“娘，你看我媳妇是不是该回来了？” “闭嘴，那个心肠恶毒的婆娘，一天不改过自新就一天别想回来。”陆娘刚才的笑脸瞬间变成了厌恶。 居然有那种恶毒的心思算计她的女儿，陆娘心里还记着这仇呢。 “娘，我媳妇她也是一时想歪了，这会儿回来正好可以帮忙挖鱼塘，而且她肯定也知道错了……” 顾永祥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顾小冉，“再说，我这抱来的妹妹，肯定也赞同我媳妇回来的是不是？” 顾小冉不想让顾麟因为李氏闷闷不乐，因此听到这话也郑重点头。 顾永祥眼睛都亮了，连忙激动道，“娘，你看到了吗？小冉也赞同了。”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么大方……但是有些人你以后可得防着点！”陆娘一时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这会儿小道上传来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打断了陆娘对顾小冉的淳淳教育。 “娘，麟儿，我给你们送梅子汤来了。” 李氏一出现，顾家众人的气氛不复刚才的轻松，个个都看着她没说话。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李氏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为了能够尽快回来，李氏忍着着不自在，一直讨好，甚至最后还打出了一副诚心认错，诚心悔改的模样。 顾小冉不在意她是真悔过还是假悔过，反正能够回来给顾大福他们减轻一下劳动强度也好。 在连续几天没有回来也帮着干活的诚意表现下，众人这才相信了李氏已经真心悔改。 重新回到顾家的当天晚上，李氏为了表示悔过的诚意，还主动要求照顾顾小冉，陪她一起睡。 顾小冉被两个大人夹在炕上，左边是李氏，右边是顾永祥。 “这小灾星！这些天肯定没少折腾我们儿子，我看麟儿为了照顾这小野种都瘦了！” 李氏的嫌弃之情，在无人的情况下暴露得非常彻底。 顾小冉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里却在默默叹气。 哎，果然，这世界上最难消除的就是人的傲慢和偏见。 “算了，这话你少说，要是被爹娘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顾永祥心有戚戚，这些天，他也因为顾小冉的问题和父母讨论过，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骂了回来。 争不过就算了，反正是爹娘出钱养这孩子。 “哼，我还没那么傻，爹娘面前，我自然会做出个模样来，只是这小野种……” 李氏顿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声音，“我们得想个办法，让爹娘不再偏心这小野种才行。” “何必折腾？反正我看这日子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李氏脚踹了过去，疼得顾永祥倒抽一口冷气。 “我说你这蠢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你想想，爹娘原本的好东西都是留给我们儿子的，来了个小丫头，好东西都要分给这野种，这不就是咱们儿子的好东西被人抢了吗？” “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还是别折腾了，万一爹娘气还没真正消下去，又把你撵回家怎么办？” 第17章 当场倒霉 第17章当场倒霉 李氏哼哼，“那就做的隐蔽点，至少不能再让爹娘偏心这小野种……哎呦！” 话没说完，只听到炕边响起扑通一声，原来是李氏翻身一不小心摔下炕了，半边脸都被擦破，疼得她呲牙咧嘴。 顾小冉这下子乐了，这背后说人坏话，果然会有报应啊。 鱼塘挖好了，水渠差不多也修好了，顾大福这些日子去县城，跟一个养鱼的老头学了不少养鱼的技术活。 剩下的只待水流过来积满池塘，买好鱼苗，就可以开始养鱼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天顾大福要去县城买鱼苗，李氏一大早的就抱着顾小冉过去。 “爹，你不是说这是个小福星？要不带着他去，说不定能有好运气。” 李氏可是打听过了，因为旱灾的原因，如今县城里卖鱼苗的少，甚至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最重要的是，今天顾柱子也要去县城买鱼苗。 带着个孩子拖慢行程，到时候希望顾柱子把好的鱼苗都给买走，到时候再假装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才买不到好的鱼苗…… 李氏可是想了好几天，才想出这么个好法子的。 这些事情，只要多发生几次，肯定能够让老顾家的人不再偏心这小野种。 到时候什么福星的言论，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顾小冉就这样被带着一块上路了，在村口，顾大福一行人还真碰到了顾柱子和他女儿顾二丫。 顾麟顾尚两人自然是跟着的，看到顾柱子故意在村口挡着路，气不过说了两句。 “你们的骡子走的慢就让一下，别故意堵着路。” 顾尚皱着眉头大声嚷道。 “这路又不是你家，你多嘴个什么劲儿？” 顾柱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来，看着他们板车上已经准备好了装鱼苗的鱼笼子，心里更加不痛快。 “我说村长，看在咱们邻居的情分上，我就提醒你，这养鱼可不是什么轻松简单的活计，当心把养老本都给赔进去了。” “你们看我们家世代都养鱼，好几代才摸索出这里面的门道，但也就是过了这几代，我们家才能够靠着养鱼盖了新房，买了骡子。” “可就是这样，我们家挣得也不多，不信你看我家二丫，她每季也就才添了几身新衣裳，所以说这养鱼辛苦又不赚钱，你们又何苦要做这一行？” 顾小冉没想到会听到一种古代版的凡尔赛言论。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们专门请教了县城里的养鱼大户，绝不会出问题。” 顾大福也不是好欺负的，更何况顾家在王屋村，也不比柱子家差，甚至可以说更好。 路越走越宽，顾大福一鞭子抽在骡子上，那骡子仰天长啸一声，撩起蹶子撒开腿的跑，瞬间超过了顾柱子家那头瘦小的骡子。 顾柱子吃了一脸灰尘，气的大声辱骂，甚至发出了更恶毒的诅咒，“跑那么快，你们就活该翻到沟里去，全家死了才好！” 顾二丫小心翼翼道，“爹，别这么说。” “闭嘴，你个赔钱货，今天给你穿了新衣裳，到城里你就好好讨好那个卖鱼强的儿子，让他们把好鱼苗全卖给我们，听到没有？” 顾二丫扁了扁嘴，感到十分委屈，但是怕爹一不高兴又打她，不敢反驳。 卖鱼强的那儿子是个天生瘸腿，而且一脸麻子又丑又猥琐，她真的是讨厌死卖鱼强的儿子了。 “爷爷，小姑姑还小呢，别那么快，这样颠簸把骨头架子都给颠散了。” 顾麟看到顾小冉一张可爱小脸皱成了包子样，觉得她可能是不舒服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 顾大福也疼顾小冉，当下就降低了速度。 这速度慢下来，顾柱子就追上了，越过他们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炫耀，“我家的骡子不比你家的差，毕竟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买的！” 看着顾柱子傲慢炫耀的嘴脸，顾尚最是气不过，“小人得志！” “好了好了，别吵了。” 顾大福不想因为这种人坏了心情，转移话题道，“麟儿，你在县城读书，对那想必也了解的很，知道哪个集市有鱼苗卖吗？” 其实顾大福之前已经打听过了，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卖鱼苗的……我听说东市的卖鱼强就是专门卖鱼苗的，不过其他市场的鱼苗应该也不错。”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在县城的同窗说过，那个卖鱼强……似乎还坑骗过不少不懂行的人。 只不过他卖的鱼苗种类多，其他人没有的他也有，所以才能一直做这行生意。 他把关于卖鱼强这人的风评也一并说了出来。 “那这可就难办了，英子说了，这鱼的种类得多点才行……” 顾大福忧心忡忡。 顾尚也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说道，“爷爷别怕，咱们买的时候仔细点，别买那些有问题的鱼苗就行，真要是有问题……” 他咻的一下，拔出手中长剑，杀气腾腾道，“我手中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顾麟嗤笑了一声，“你要是敢乱来，城里的捕快可不会放过你，更何况集市上有专门的捕快盯着，卖鱼强在那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肯定也跟那儿的捕快有交情。” 顾尚被这么一提醒，很郑重的点头，“你这话倒是提醒我，看来要动手的话，还是得挑个没人的地方。” 顾小冉乐得的呀呀直笑，顾麟气得鼻子都歪了，“我是警告你别冲动！” 就在这争争吵吵中，一行人到了现场。 顾小冉之前都是在那贫瘠的农村，村里的人几乎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下子来到这青砖灰瓦石板大街，就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 “梅子汤冰镇梅子汤！八文钱一碗勒。” “刚烤好的饼子，用的都是好麦粉，绝对好吃！三文钱一个……” “新织的麻布勒，便宜卖了！” 有合声叫卖声不绝于耳，顾小冉由衷的感叹，古代县城，可真热闹啊。 顾麟问过了爷爷，大家就先在其他市集转了一圈，发现卖的鱼苗都只有草鱼，品种太单一了。 慎重考虑后，顾大福决定还是卖鱼强那里买鱼苗。 刚到东市，顾柱子就在卖鱼强的摊位前发现了他们，“哈哈，你们来晚了！” 第18章 坐地起价的奸商嘴脸 第18章坐地起价的奸商嘴脸 这话让他们几人都非常不满，尤其是顾尚，他们这一行人来回奔波半天，结果却说来晚了？ “什么意思？” 顾大福看了一眼原本装着鱼苗的大瓦缸，只见瓦缸里的鱼苗很多，旁边有一个看起来瘦瘦黑黑的孩子，正在有一娄子没有一篓子地打包着鱼苗放进鱼篓。 看样子，似乎要把这些鱼苗全都装好。 “我们原本听说你是这里鱼苗货源最多的商人，人们还送了一个外号叫卖鱼强，没想到你只是浪得虚名。” 顾尚询问完之后，故意激了他一通。 这招用来对付顾麟，可谓百试百胜，然而对付卖鱼强这种市场里混迹的老油条，就有些不够看了。 卖鱼强黝黑面皮吊三角眼，笑起来显得无比猥琐，跟他那正在干活的儿子，很有几分气质上的相似。 “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我确实是这县城里鱼苗货源最多的人，是闹了大半年旱灾，这鱼苗货源自然也少了很多，我还能继续做这一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卖鱼强说起这个就一脸骄傲，要知道今年的同行，那些个没什么实力的，基本都被淘汰出这行了。 他还能靠这一行养家糊口，足以证明实力强劲。 旁边的顾柱子也立刻谄媚笑着帮腔，好一通吹嘘，卖鱼强胸膛更挺，下巴抬得更高了。 顾柱子推完一通后，才笑眯眯说到正点上，“所以说你们真不能怪强哥，要怪就怪我，也是我今年打算扩产，所以一口气将这么多鱼苗都买下来了。” “我家里还有事要回去，那你们就慢慢商量。” 卖鱼强看儿子干完活了，假笑着就着儿子快步离开，仿佛生怕留在这儿被连累似的。 顾大福之前请教过专业的养鱼大户，稍微想想就知道顾柱子为什么赶货大产值了。 因为村里修了水渠，修的水渠路线正好会通过池塘，按照村里以往的惯例，只要给钱就可以优先用水。 顾小冉乖乖被抱着，维持着一脸乖宝宝状，听着他们火药味十足的谈话。 “你的鱼塘也养不了这么多鱼，不如分一半给我们。” “我好不容易买到的鱼苗，为什么要分你们？” 顾柱子说到这儿，仔细瞧着她们身上的衣着，脸上掠过恍然大悟的神色，话到嘴边转了口风，“分你们也可以，不过这价钱得加倍才行。” 顾麟长得斯斯文文，说话也和气，他平时在书院里相处的都是些儒生子弟，从未见过如此市侩无耻的嘴脸，一时间气的都哆嗦了。 “你怎能……怎么能坐地起价？这不是君子所为……” 顾柱子神色都换了，变得唉声叹气，满脸愁苦，“其实我也想讲道义啊，都是同一村人，往上数，咱们都是顾家人，只是这天灾之下我们也得努力赚钱才不至于饿死，我也是不容易啊。” 之前还炫耀家里买了新衣裳，买了骡子，结果才没多久就又装上穷了。 顾小冉觉得，这个人真的没皮没脸，换成高情商的说话方式来讲，这人的道德底线真灵活。 “怎么样？只需加五倍价钱，我就卖你们一半。” 他志满意得伸出五根手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扒皮吸髓的奸商嘴脸。 顾尚顾麟两人都想骂回去，顾大福两只大手分别压上他们肩膀，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别冲动。 顾小冉也蹬着小腿吐着泡泡，咿咿呀呀吵着，两只小胖手仿佛赶苍蝇似的左右挥舞。 这人太可恶了，绝对不能同意！养草鱼就养草鱼，草鱼也挺好吃的啊。 不知道千百年之后，草鱼还是餐桌上主要的鲜鱼之一呢。 顾小冉闹出的动静不小，说完话的顾柱子把目光投向了她，“那就是之前村里传的灾星？” 顾柱子也不会承认这个赔钱货是所谓的福星，就算真有福气，那也该是他家闺女才对。 “我家乖乖不是灾星，而且还是公认的福星，村里最近的传闻，我想你也听过了，你要是再乱说，小心惹怒了福星，让你倒霉。” 顾尚高傲抬起下巴，用更加傲慢的态度反击了回去。 总而言之，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直接闹翻，彼此阴阳怪气互怼一通，双方不欢而散。 转到其他市集，李氏看问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满意的鱼苗货源，假装不经意开始抱怨。 “不是说这孩子是福星吗？怎么你一个满意的货源商都没找到？” 她学聪明了，不像之前那样把话说得直白。 顾小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氏，旁边嘈杂的行人商贩，也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李氏看其他人都不赞同自己的话，垂下头，话锋一转，“我不是乱说，要不是因为之前她撒了泡尿，要停下整理，要顾忌她受不了颠簸，咱们也不会来迟，顾柱子就不会抢先一步买的全部鱼苗了。” “我只是随口抱怨的，你们也别当真。” 李氏看众人表情不对，咽了口唾沫再次转变话风。 又重复逛了其他小市集，众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顾尚晒得额头出汗，心烦气躁，“今天不会要白跑一趟？” 顾麟倒是考虑得比较周全，“要不就先买草鱼的鱼苗，只养一种鱼也可以，虽然这种鱼比较便宜，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顾大福直勾勾的盯着顾小冉，想让她再次添加一次好运气。 然而，到最后他们也没找到其他满意鱼苗，只能买了草鱼的鱼苗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氏又开始鼓吹她那一套，“我们这次养这么便宜的鱼，真能赚到钱吗？” “这次出意外完全就是因为她，这福星的名号，看来也有些名不符实。” 顾麟看在她是自己母亲的份上，一直强忍着不反驳。 顾尚就没那么客气了，“什么福星？那只是你们一厢情愿自认为而已，她就是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娃。” “别什么事都推到她头上，再说了，她刚出生村里就下了雨，缓解了旱情，就算是福星，这福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你们就把他当个普通孩子看待就行。” 第20章 当场反驳 第20章当场反驳 “看那些鱼的眼珠子颜色，分明就是病殃殃的死鱼眼，中了砒霜而死可不是这模样，显然是这鱼苗有问题！” “一个个的能不能好好想想，不信的话去打听打听，卖鱼强以前就是这样坑害别人的……” 顾大福怒气冲冲反驳，还举例了卖鱼强以前坑害别人的几个例子。 有村民中也有几个一直相信顾大福这个村长的，当下就反应过来了，附和着他的话，又对顾柱子指指点点。 “顾柱子这人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自己心眼比针尖还小就以为村长也和他一样？” “人家村长可是说的有证有据，柱子你还有什么证据？别只是一味的猜测啊，听着好像是陷害似的……” 这下子，就连顾柱子也没话说了，刚才而且故意添油加醋到处拱火的村民也都讪讪的，不敢说话。 这场争端闹得还挺大，村里都传遍了，顾大福村里的人缘不错，很多人都是站在他这一边，顾柱子这故意污蔑人的嘴脸，让众人很瞧不起他。 顾柱子走在村道上，遇到个村民，都会被嘲笑，“这不是柱子吗？我这次出村是买点酱油，不是买砒霜去毒你家鱼塘的鱼，你可别像误会村长那样误会我。” 其余几个围观的人，发出了带着蔑视意味的嘲笑。 顾柱子面红耳赤，羞得用衣袖捂着脸，灰溜溜落荒而逃。 这让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顾柱子现在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找卖鱼强算账，然而卖鱼强本来就打算捞最后一笔钱，没留下任何把柄。 顾柱子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就是霉运附体，原本看准了旱灾过后，民生恢复，家禽肉类供应肯定会大大增加，自己也能趁着这机会赚一笔。 结果……结果都因为那天为了争一口气买下全部鱼苗！ 顾柱子烦了就在村口的卖茶酒的棚子喝酒，李放平时最喜欢厮混在食肆茶馆，听到抱怨就过去搭话。 “可能你的鱼苗没问题，是别的方面出问题了。” 顾柱子喝了一大口酒，粗声粗气道，“那老不死的就是不承认投毒，我能怎么办？” “也许还真不是投毒。” 李放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说起这话故意换了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顾柱子其实冲动之后就仔细检查过了，确实是鱼苗的问题。 那批鱼苗染了病，是他之前忽略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个的原因。” 他这一副神秘口吻顿时吸引了同样在这喝酒吃茶的人的注意，个个支楞起耳朵听他接下来的话。 “你说的是哪个？”顾柱子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被村里称为福星的人。”李放说的神秘兮兮。 “什么福星那就是个灾星！” 顾柱子看不得村长那一家过的好，更讨厌那些人拥戴所谓的小福星，一开口就就是颠覆性的辱骂。 同样在吃酒看热闹的，有些人就看不过去了，帮着顾大福说话。 然而李放却是故意说，“你们都说福星童子尿，她一出生就降雨，可殊不知这些都不过是巧合而已，天下雨了，那些果树自然就会活过来。” “不是有句话说，要千树万树梨花开吗？” 李放绞尽脑汁的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点说服力，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话可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大文人说的，一夜之间梨花千树万树的开都有，更何况是果树枯木逢春发芽？” 眼看众人没法反驳，李放抬了抬下巴，更加得意傲慢，“这人根本就是灾星，当初新挖的水井，进了死老鼠……” “等等，那分明是你干的！大家伙都知道。” 其余几个也纷纷跟着点头。 李放激动得脸红脖子粗，“所以说她是灾星啊，当时我就觉得我好像被蛊惑了一样，就像鬼上身一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然后李放就主动得把一些倒霉的事迹，全部往顾小冉身上推。 顾柱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够黑死对头的机会，跟着点头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了。 “我记起来了，那个小杂种，之前在我的鱼塘里撒了泡尿。” 顾柱子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甚至激动得从凳子上蹦起来重重拍了桌子。 两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他人都快要信了。 顾尚帮自家父亲巡查，巡查到王屋村村口，不凑巧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听，可把顾尚气的不轻。 “住嘴，分明就是你折腾出的动静，别搞什么鬼上身被蛊惑，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靠近她的人，都会被鬼迷心窍的去做坏事？” “可我看其他人也没被蛊惑，就你这个天天不干正事的二流子搞出那么多事，事后居然不思悔改，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蛊惑村民。” 顾尚自小习武，身量挺拔，再加上手里拿着把剑，穿着一身捕快的衣服，气势很足，完全镇住了这些人。 “就算不是灾星，你家那个孩子也不是什么福星！想想看，他娘是个寡妇，那小野种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呢。” 他故意把话说的很难听，“有哪个福星，会是个小杂种？” 李放说起这个恶意满满，顾柱子发现了这个可攻击之处后，也跟着附和。 罗里八嗦一大堆，反正就是说顾小冉肮脏低贱的出身，不可能是福星。 顾小冉被陆娘抱来这儿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争辩还是很惊讶的。 陆娘也不过是知道今天按照广场巡逻惯例，自家的孙子顾尚要从这儿经过，所以特地准备了点饭食送来。 谁知一过来就听到这两个信口开河，像狗一样狂吠，污蔑她的女儿。 陆娘当场就气得冲进去跟他们争论起来。 顾小冉完全不在意这个，挤眉弄眼发出声音的想让陆娘别那么生气。 那些不过流言蜚语一阵风似的，过去就过去了，更何况这样也挺好，至少那些村民不会真用有色眼光看待她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当作公认的吉祥物。 “奶奶，这些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你别生气！” 陆娘被劝了一通，这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过她嘴上虽然争不过对方，恶心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你们这样信口开河，故意污蔑我家女儿，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会倒霉！” 顾小冉跟着点头，没错，都说自作自受，这些人不长脑子容易被煽动，以后肯定容易被人蒙蔽。 “你看乖乖她都点头了，奶奶别生气……” 顾尚他们在胡搅蛮缠上还真比不过李放顾柱子，只能在阴阳怪气上找回场子。 他本来是想说连小孩都觉得你们非常惹人讨厌，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不正常的动静。 “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这棚子的一根柱子塌了，这棚子上的干草盖子，开始逐渐坠毁！ 第23章 倒霉到家 第23章倒霉到家 “看来我那天果然没看错，果真是你这就没皮没脸的东西，偷家里的东西补贴你家了！” 陆娘一看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联想到李氏过去的种种恶劣表现，气得脸都黑了。 “我……”李氏低下头讪讪道，“我也是听说孩子早点吃米糊，长得快些。” 这种狡辩之言，他们早就不信了，更何况这人还是有前科的。 陆娘非常失望，感觉这个儿媳妇就像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以前李氏能嫁过来的时候，彼此相处还是很和谐的，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只会为难媳妇的恶婆婆。 但是自从尝试着让李氏管家之后，经常拿家里的钱补贴那个不成器的混混二流子，甚至已经严重到了动摇家里经济根基的地步。 除此之外，后来甚至还想要借着顾大福这村长的权力来谋取私利。 这种种行径，让陆娘和顾大福再也无法忍耐。 本以为不让李氏管家就好了，结果日防夜防，还是家贼难防！ “你滚回你家去，我家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再给你搬回娘家补贴了。” 李氏一脸心虚又无法反驳的样，更是让陆娘火冒三丈。 早知当初就不该让她回来的。 李氏这话吓得红了眼眶，“娘，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 顾小冉这时候实在难受，忍不住又吐了。 顾大福顿时紧张起来，能拿着手帕帮清理干净她嘴边的污秽 “还是先带孩子去看看，孩子娇弱，可不能出事，都别吵了。” 顾大福临走前不忘叮嘱李氏，可以说是下了最后通牒，“回去把那盒羊奶膏子拿回来，要是拿不回来，你以后也不用在这家住了。” 李氏浑身僵硬，尴尬极了，“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回来？” 顾小冉虚弱的喘着气，听到这话忍不住腹诽道，那你怎么不想跟一个小孩子抢口粮很羞愧？ “拿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顾大福抱着孩子出门，陆娘匆匆跟上，只留下屋里的李氏，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咬着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没办法，毕竟是家里下了通牒，李氏不想真被赶回去，只得立刻就回家去了。 李氏家里，李放烧了水，又在粗瓷碗里倒了一大碗热水，挖了一勺子羊奶膏子融进去，空气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羊奶香气。 他好好的捧着融化好的羊奶膏子到他爹面前，“爹，尝尝看，这可是好东西呢。” 李放虽然平时总偷鸡摸狗，但是对父亲还是很孝顺的，比如以前不小心被人坑了，欠下高利贷，他腿被打断了，也没想着找父亲要钱，就怕拖累了父亲。 不过在一些小事上，他几乎都快要把他父亲气死了。 “你不是没钱吗？你这羊奶膏子哪来的？” 李瘸子虽然确实有点馋了，但还是板起脸，他十分警惕，实在是这个儿子不省心啊。 要不是这是唯一的独子，他真想一巴掌过去，打死这个不孝子。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只会偷鸡摸狗似的。” 李放不满的嚷嚷，他可是学前朝的高祖皇帝呢，那位高祖皇帝，在成就一番大业之前，不也是偷鸡摸狗之辈吗？ “你给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又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新上任的县官最近要抓贼请功，管的很严，你别以为顾家老二是捕快，有点亲戚关系，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李瘸子越骂越起劲，口水都喷到李放脸上了。 李氏回来看到的就是弟弟和父亲吵起来，甚至差点动手的一幕。 “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她忙快步冲过去拦住李瘸子的拐杖，李放脖子一缩，十分灵活躲到姐姐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理直气壮道，“你这不讲理的老头子，都说了我没偷，你怎么就不信？” “不偷不抢，那你哪来的钱买这羊奶膏子？这羊奶膏子一盒就要一百多钱……” “是姐姐给的，看我身子虚，姐姐好心让我补补气血。” 李瘸子这才喘了口气放下手中拐杖，但还是将信将疑的，“真的吗？” 他语气怀疑问李氏。 李氏诺眼神闪躲，犹豫着要怎么把话说出口。 李瘸子想到过去的种种，顿时猜到了一种可能，“你这是又偷拿顾家的东西，补贴家里了？” 说起这个，李瘸子很是自暴自弃，都怪他瘸了一条腿，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因为小时候过于贫穷，导致这俩孩子一直都过得不怎么好，年纪小小的就要想着为家里增加点收入。 大女儿为人机灵，懂得去讨好别人，用小心思谋好处补贴家里，小儿子就偷鸡摸狗。 他直到后来严肃教育过两人，可是家里的贫困……他一个老瘸子，实在中不了那么多地，为了养活这个家，儿子女儿的一些行为，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养点鸡，靠着卖鸡蛋也能养活自己了，可是家里的两人，还是像以前那样。 李瘸子很头疼，看着两人一个躲一个低头沉默的样子，就知道说他们也没用。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到桌子边拿起那盒羊奶膏子，不由分说，一股脑塞给了李氏，“这东西拿回去，你这样做很容易惹了婆家厌弃，不要这样做。” 李放一看自己的好处没了，顿时跳出来嚷嚷，“都送给我了，怎么还能拿回去呢？这没道理呀！” 李瘸子一拐子打到他手臂，痛得李放嗷嗷叫，“闭嘴。” 李氏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仿佛有团棉花堵着一样，很难受。 “听说最近县试要开始了，我的好外孙也要参加这一次的县试，最近这些日子，你们家要消停些，可不能再闹出事，扰了我外孙的清静。” 李氏点了点头，李放还想要争取一点利益，但是嚷嚷了几句后还是消停了。 算了，不就是一盒羊奶膏子吗？ 他泄愤似的把那碗烫好的羊奶膏子全喝了，一滴都不剩。 看了村头赤脚大夫确认没事后，顾小冉一行人也回来了。 第25章 好事多磨 第25章好事多磨 今晚发生的事，顾麟自然不会瞒着，回去晚睡时，顺便就和顾大福说了这事儿。 顾大福听了后心里很愤怒，面上却是保持着笑容，“只是我会妥善处理，你不用管这些琐碎的事，只需好好读书。” 他的乖孙子可不能因为这些事分心了。 顾大福还想着要如何对付这个顾柱子，结果隔天一大早的，就看到顾柱子的独女二丫哭得满脸泪。 “顾大伯，我爹着凉了，正在发高热，呜呜……我该怎么办？” 顾大福去看顾柱子，看到他像摊子烂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心里暗呼，罪有应得。 要不是这人昨晚想给他家的池塘投毒，也不会被发现后慌不择路逃跑而摔下池塘着凉了。 “一报还一报啊。” 顾大福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二丫听得眼睛瞪得老大，“不……” “我可以帮你去找个可靠的大夫，不过得先说明，你以后得劝着你这个爹，不要再做那些损阴德的事儿了，会有报应的，就像这次。” 顾二丫羞耻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咬着牙点头应了。 床上的顾柱子其实是半昏迷，隐约也能听到床边传来的谈话声音。 病中的人就爱多想，仔细看，他每次倒霉都和那个小杂种有牵连……说不定还真是被连累了。 在这一刻，顾柱子决定，不管福星还是灾星，以后都别招惹那个小杂种了。 叫来大夫后，大夫开了药，正要离开，陆娘慌张跑来找他，“大福，麟儿着凉了，快找个大夫帮忙看看！” 陆娘不认识这个大夫，颠三倒四说着顾麟着凉很严重，一直咳嗽，打不起精神。 顾大福着急了，拉着大夫就往家里赶，“麻烦大夫去我家看看。” 经过诊脉，大夫说了顾麟这次着凉的主要病因，“你家这孩子经常挑灯夜读，睡得不充足，精气神就没法养足，精气神不足，体虚导致风寒入侵……就算是刻苦读书，也不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大夫开了药，临走前叮嘱了一番才走了。 “我现在就去抓药！”陆娘拿起药方子就匆忙的往外跑，看那脚下生风的速度就知道是急坏了。 李氏也没闲着，想了想，鼓起勇气对顾大福说，“爹，我杀只鸡煲汤，给麟儿补身子？” 顾大福平时最疼这个孙子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他帮忙照顾孩子，顺便在一旁安慰开解顾麟。 顾小冉咿呀呀，你快点好起来啊，可不能在这个关节口又出事。 她几天可是看着顾麟刻苦到什么程度的，顾麟读书的努力劲头，都比得上砸壁偷光，悬梁刺股那种程度了。 如果因为生病再次错过这次县试，那对家里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 因为今年家里收成不好，经济也不富裕，必须得尽快通过县试，然后过几个月面就是府试，府试下来就是院试，通过院试之后就是秀才。 读书考试无一不费钱，今年只要这几场考试都顺利，顾麟如果表现优异，就会成为禀生，真正成了能领国家补贴的读书人。 这补贴对于今年经济雪上加霜的顾家来说，能够有效缓解经济的紧张。 而且还不影响顾麟读书。 顾小冉看得出这一点，所以才会配合，不吵不闹，甚至偶尔还会卖萌逗逗对方让他放松。 如今……这节骨眼上居然着凉了？ 顾小冉一个小小婴儿，感觉自己这着急上火得嘴角都要起了燎泡了。 这古代，中农家庭要培养一个读书人，所花费的钱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在这个小农经济的封建时代，养一个完全脱产的读书人，那几乎就是供全家之力在培养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顾麟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很严格，内心压力也特别大。 曾经私底下没其他人的时候，顾麟偷偷将心中的压力倾诉给顾小冉，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个简直就是妥妥的考前综合症啊。 只恨她现在还是个婴儿，要不然的话，还能开口帮忙开解开解。 “你什么都别想，放宽心，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顾大福看着孙子睁开眼睛，那一脸抱歉，恨自己不争气的神色，让他很是揪心。 孙子有时候太懂事了，也很让人心疼啊。 “就算……就算今年不考了也没关系，咬咬牙家里还是供得起你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顾小冉也跟着咿咿呀呀点头，没错，你是神童，有什么好怕的？你给我支棱起来有点自信啊。 “爷爷，只是点小风寒而已，不碍事的。” 他说完突然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大碍，他还笑了笑。 “这点小风寒，过几日就会自然好了……咳咳咳……” 顾小冉想到这个医术落后的时代，一场严重的风寒，可是能够要人命的！ 只希望药真的有用，顾小冉心里暗暗祈祷。 李氏杀鸡煲汤，正忙活着，看到一个穿着儒衫的老先生，往自己这边大门走来。 她顿时亮了眼睛，手重重地在围巾上擦了擦凑过去，“清逸先生，你怎么往这边来了？是来找我儿子的吗？” “我儿子一直念叨着你呢，说你很有学问，只恨不能日日跟在身边请教。” 清逸先生是县城里一个非常有名望的举人，也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教书先生，教出了好几个秀才。 为了能够让儿子在这清逸先生的书院里读书，每年交银子就不是个小数目，她也知道自己家清贫没什么好处，能讨好这位先生，于是每次见到这位先生，都格外的殷勤。 清逸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书生，穿着一身淡青色儒衫，头戴东坡帽，看着有种老实人的气质。 一行三人往屋里走去，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顾麟，那位看起来老实的书生笑眯眯的开口了。 然而他一开口，说的话可是一点都不老实，甚至还暗藏杀机。 “我看到你奶奶抓药，听说你是着凉了，所以我叫先生过来看看，这病情看起来挺严重的，只怕是不能上考场了，先生做保的名额……看来你是用不上了……” 第26章 进城住段日子 第26章进城住段日子 县试需要有凛生作保才行，如果没人做保，他今年估计是没法通过考试，成为一名真正的读书人了。 而他的这个同窗师兄周子瑜，平时就跟他有过节，两人暗地里的小龌龊也没闹到明面上来，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算计自己！ 顾麟强忍着咳嗽的冲动，从床上下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先恭恭敬敬地给先生行了个礼。 清逸先生最喜欢守礼的学生，顾麟这一举动让他非常满意。 “你身子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顾大福搬来了椅子，让他们坐下慢慢聊，又泡了茶给他们解渴。 “我知道先生也是关心我，所以才想着让我安心休养，明年再下场考试，先生一片拳拳护我之心，学生实在感动。” 顾小冉一听这话，很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 说完这番话的顾麟，眉眼间流露出非常真诚的感动之色，似乎是真的非常感激先生对他的关照。 “你知道就好，所以这作保的名额你让出来啊……” “但是！”顾麟微弱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他同窗师兄周子瑜的话，“我是先生一手教出来的，当初先生也说了我自幼聪明，考上功名对我而言不是问题，然而这多年过去，学生依旧未能考得一个功名在身，只怕会让先生名声受损。” 顾麟说起这番文绉绉的话，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不过他本就长得清俊，气质清雅，做出这番神色并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反而还会让人觉得这是个谦逊的人。 顾小冉暗暗分析，那位清逸先生来分明就是想拿回那个名额的，因为这年头帮做保的先生，私底下可是会收好处的。 顾麟若是着凉生重病不能下场考试，那这名额就作废了，还不如收回来给其他人，如此还能赚点外快。 这种秉着能赚钱就别浪费机会的心理，顾小冉上辈子见得多了。 “先生，此次我若能考中，也不负先生一番教导，更能证明先生盛名之下，是有真本事的。” 清逸先生闻言皱了皱眉，虽然犹豫，但还是摇头了。 “这样不好，还有五天就到县试的日子了，你着凉不能上考场，这名额还不如给你其他同窗。” “先生心疼我，我是知道的，但我也心疼先生，想为先生做些什么，以回报先生教导之恩，我想，我如今这年纪如能考上，也算是为先生长脸了，先生，请念在我一片赤诚报答之心，这名额还是不要收回去了。” 看看人家，这就是真正的高智商说话方式啊。顾小冉再次佩服起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哥哥。 不愧是读书人，就算是拒绝，也能够说得如此好听。 看来以后得多学学才行啊。 “但是你已经上不了考场……” 周子瑜不死心，然而顾麟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这人的小心思，“此乃着凉，也不是什么大事，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掉了一段子书袋，他再次把目光对准了清逸先生，“我若是能抱着病体都能考上，这不就更加证明了先生教书育人的本事吗？” 清逸先生仔细想了想，这话说的实在有道理，到时候名声打出去不愁没学生，对比给人做保拿到的好处，放长线钓大鱼才是长久之道。 “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好生休养，不过乡下地方……你到时候参考也不方便，不如到我家住，我家清静，家里也有不少藏书，既能养病又不落下学业功课，此乃一举两得。” 这般好事，顾麟自然不会推辞，面露动容之色道，“先生此恩，学生铭记于心。” “那我回去叫下人收拾一下，你明日就搬来。” 清逸先生喝了口茶，垂下的眼神正好就看到了脚底下有一小坨鸡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站起来小心躲开。 “那你好好养着，我先回去了。” 周子瑜硬是挤出个笑来，“师弟，记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病重不能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麟脸色转淡，不冷不热道，“不劳师兄操心了。” 要搬去县城，而且还是住在先生家，家里人实在不放心。 想了想，老二顾永忠在县城里有个小房子，经过一致决定，为了能够照应顾麟，陆娘暂时去县城住几天，顺便带着顾小冉。 之所以要带上她，是因为顾大福觉得顾小冉能带来好运气。 顾小冉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这不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吗？ 李氏也想要跟着一起去，刚刚提出来就被顾大福毫不留情驳回了，“你去做什么？去添乱吗？家里还有许多事，你留下帮忙。” “但是娘还要照顾孩子，没法照应好麟儿，我去也能搭把手。”李氏很在意这个儿子，因此一反常态的敢于反驳顾大福。 “不劳你费心了，她乖巧的很。” 陆娘还记得上次这人喂米糊，偷偷昧下了羊奶膏子的事，说话相当不客气，“你不添乱，伤了我家这小福星就不错了。” 李氏一听自己不能跟着去，不能亲自照顾儿子，压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这就是个灾星，要不是为了照顾小灾星，我儿子也不会着凉了！我不去可以，这小灾星也不能带着一起去。” 顾麟虚弱坐回床上靠着床来，提着一口气反驳，“娘，你别这么说，咳咳咳……” “反正我不放心。”李氏梗着脖子就是不愿意服软，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虚假的干嚎哭腔，“我也是放心不下我儿子啊，这节骨眼上我怎么能不在身边照顾他呢？” 眼看要闹起来了，顾麟眉头紧锁。 顾大福一看就知道糟糕，顿时板起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住嘴，就这么安排，再多话，你回家去照顾你爹！” 李氏虚假的干嚎声戛然而止，又气又恨之下，只能狠狠瞪着顾小冉。 你瞪着我干嘛？我也很无辜的好吗？ 虽然这事被暂时压下去了，可是李氏还是不放心，趁夜溜进来偷偷找顾麟谈心。 “那个小灾星待在你身边肯定会让你倒霉的，你在县城里，记住不要接近那个小灾星，知道吗？那就是个杂种……” 第27章 暗地里叮嘱 第27章暗地里叮嘱 顾麟忍无可忍，“够了！” 李氏一看儿子这般模样，顿时红了眼，只恨儿子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我心中自有分寸，娘，你不用为我操心。” “如何能不为你操心？” “等会儿爷爷就要来了，娘，你回去，不然爷爷又该说了。” 李氏最怕过顾大福这个公公，因为前不久顾大福才警告过她，不准再来烦顾麟。 “那我走了，我的话你可得记住，听到没有，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还小，不懂这个，等你大了就知道娘是为了你好了。” 顾麟忍受着唠叨，等人出去来才终于松口气。 他娘什么都好，就是这小心思太多，心眼太小。 哎，这性子，好处就是非常护短，什么都紧着他这个儿子，但坏处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很容易因为这个故意敌视他人。 甚至会因为过度的紧张关系，管得太宽，让顾麟也十分不自在。 到了县城清逸先生家，顾麟也总算清静了不少，也不得不说，这儿清静，师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在这里，顾麟觉得比家里自在多了。 而且先生和师娘，不会过多干预他的行为，他滞留在屋里念书还是出去闲逛散心，都能够自己做主。 住了一天后，顾麟觉得这风寒好多了，身子骨也轻松不少，告知了清逸先生，便去隔壁街找陆娘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休养？是在那儿住的不惯吗？” 陆娘见到孙子找自己，忙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确认这状态比以前好多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她还怕自己孙子在那个先生家里受委屈了呢。 “不是的，我是觉得今日身子骨轻松多了，便出来散散心，顺便买新的文房四宝，毕竟快要下场考试了，笔墨纸砚什么的，还是要提前备好的。” 陆娘这才松了口气，抱着顾小冉过来，“那我陪你一块去，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孙儿我笨嘴拙舌，那些商家看我脸蛋就欺负我故意抬价，奶奶帮我压压价也好。” 陆娘眉开眼笑，跟着一块去了。 卖文房四宝的书店很热闹，因为临近县试，这些人都忙着买新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关于考试的书题。 顾小冉看到那一本本‘三年应试五年做文’类似的辅导书，心里感慨。 应试辅导书……在这千年之前的封建社会就已经有了，看来这科技还带动了一大堆周边经济，也就只有华夏大地的古代会有这种情况了。 顾麟搞好了笔墨纸砚，在账房先生处结帐，还没给银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问候。 “这不是顾麟吗，你身子骨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折腾了？要是先生知道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是加重了病情，不能下场，你岂不是要辜负先生一片好心了？” 顾小冉很讨厌这个人，看他离得近，噗的一下吐了口水。 可惜婴儿不可能像大人一样，只有一点唾沫星子顺风吹到了他衣袖上。 周子瑜脸都黑了，急忙掏出手帕擦袖口，“管好这孩子！” 说到孩子，周子瑜手上动作顿了顿，目光犀利的瞥向顾小冉。 “之前我听人说过，这孩子是个天生克星，会给人带来厄运。”他长相很老实，说的话却隐约透出恶毒诅咒的意味。 “难怪你临近下场，突然染了风寒，我看就是这灾星给你带来的坏运气，看来我以后可得离你远点，我可不想被灾星连累。” 他说完，以手捂鼻往后退了两步，嫌弃的姿态做的非常明显。 他说这话更是一点都没有放低声音，其他几个正在挑选书籍的书生也都听到了。 因为之前在茶馆里，李放和顾柱子那一番不留余力的诋毁，这些人多少也听到了点风声。 当下几个书生，不就不动声色的默默跟顾麟一行人拉开了距离。 之前还会当做小福星，连一泡尿都能引起众人哄抢，这会被人当成扫把星一样的嫌弃，顾小冉十分不满。 你才是克星呢！ “我家小姑姑不是灾星。”顾麟面对同窗，而且对方这年纪，辈分都比他大，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下翻脸，只能忍着。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读书人都像你这么恶毒的吗？”陆娘抱紧了怀里的顾小冉，用更加响亮的声音反驳回去。 大概是在训斥人这一方面，那股斥人的气势，陆娘在李氏身上练出来了，显得气势汹汹，十分理直气壮。 “都说读书人是一肚子墨水，我看你这人就不是一肚子墨水，而是一肚子坏水！我家乖乖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诋毁一个女孩子的名誉？” “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可是也知道你们读书人是敬鬼神而远之的，你枉为读书人，居然还相信这个？” 陆娘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得满面涨红。 “哼，我好心提醒，你们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周子瑜自恃自己是个读书人，一个农家妇人争口舌之利，那是自损君子的身价。 “不过我看你这次又着了风寒，只怕会像前两次那样，不能下场了，你好好保重。” 他说完这话转过头去看向柜台，眼珠子一转，假装对柜台上那一套文房四宝很感兴趣，“掌柜的，这套文房四宝我要了。” “周小相公，这套文房四宝是顾麟小相公要买的，而且只剩这一套了。” “他给银子了吗？” 掌柜摇摇头，周子瑜满意的笑了，开合包拿出一张小额银票，非常土豪的一拍在桌上。 “价高者得，我出这个价，你把这套卖给我行不行？” “先来后到你懂吗？”顾麟喜欢这一套文房四宝，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而且还是最后一套。 天知道要选中一套满意的文房四宝，你下场考试可是很重要的。 他不会把这好东西让给周子瑜这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周子瑜摇摇头仍是笑的一脸和气，“在商言商，价高者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说是吗？掌柜？” 第28章 好运自然来 第28章好运自然来 作为生意人，自然是想要争取更多的利润，掌柜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顾麟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是提了一句。 “春秋时期，延陵季子挂剑的故事，掌柜听说过吗？” 延陵季子在春秋时期，是个非常有名的圣贤，当时和孔子一样闻达于天下，人称南季北孔…… 顾小冉倒是大概知道这个故事，好像是这个延陵季子答应了某个春秋时期的国王，送他一把剑，可是等延陵季子到了那个国家之后，才发现那个国王死了。 于是延陵季子便把价值千金的宝剑挂在那人的陵墓上。 这事儿天下广泛流传，延陵季子也因此成为了守信义的典范 能够做到一店掌柜，自然也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掌柜恋恋不舍得收回落在银子上的目光，“不才读过几本书，自然知道。” “儒家最讲究忠孝仁信，掌柜的，你既然是和读书人做生意，那就要按照读书人的规矩来。” 顾小冉听着他们火药味十足的对话，顺便看了一下围观的百姓。 今天这事儿，估计会成为明天市井百姓的八卦焦点。 如果掌柜是个聪明人，大概知道这是一个打响自己店铺信誉的好时机，摆出一副儒家的‘儒商’姿态来。 眼看掌柜动摇，周子瑜不由分说，在原本加上又加了一倍银子，“掌柜的，在商言商，商人只为赚钱，这没什么错。” 按照成本换算，这赚的钱都抵得上十几倍的成本了。 最终，掌柜的还是舍不得将手中的银子还回去。 如果不是顾小冉被抱在怀里，根本没办法作出任何应对举动，她真想给这个短视的掌柜一巴掌。 “不要怪掌柜，实在是我对这套文房四宝见之心生喜爱，多谢掌柜割爱，也多谢师弟承让。” 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陆娘气得都要发抖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些省下的钱，师弟可以拿去买些押题的书，说不定能够押中几题呢？” 周子瑜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头，摇头继续说道。 “我家里已经特意请了秀才公帮忙押题，那位秀才公经验丰富，想必能够押中几题，所以我就不用买那些押题的书籍了，师弟也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争了。” 他这副得意的模样，引得围观的那些书生个个皱眉。 周家在这县城里也算是个有名的人家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这副轻狂的样子。 “不劳你费心了。” 顾麟也被气的不轻，特别是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总是特别强烈的，顾小冉很能理解他。 “咿呀呀……”她手舞足蹈，小胖手指着对面的书店，那里也有文房四宝和书籍卖，是这家店的死对头。 别生气了，咱们可以去隔壁店看看啊。 顾小冉只觉得自己的小手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了，离得最近的一个人，笑眯眯的站出来。 “这孩子一直指着对面家的店铺，那里也有文房四宝卖，公子如不介意不如去那边挑挑，那边绝不会发生这种价高者得，不讲信义之事。” 这人穿着一身青色儒衫，年纪看起来三四十岁，气质温和，转而向众人说起了那家店铺的历史，重点强调了那家店是讲信誉且有儒学风骨。 其他那些书生听到这话，再加之刚才见到的，一个两个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评了一句掌柜，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另一家店铺。 掌柜的终于慌了，“诸位请先别走啊……” 顾麟给他致命一击，“如此不讲信誉，只怕卖的东西也未必是好，既然如此，掌柜的，我们这些买家择优而买也是人之常情，告辞了。” 他和陆娘等人，扭头便走了出去。 “掌柜不必忧心，这些人不过是逞口舌之利而已，您这边的货更好更优惠，他们迟早会回来你这边的。” 周子瑜这话说的不怎么走心，不过对于能够讽刺顾麟，他还是非常上心的。 “隔壁店铺虽然开了有些年头，但终究没有打出名气，那些人之所以过去，也不过是想着那边卖的东西便宜一些而已，一帮穷鬼，掌柜何必在意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隔壁正有个书生要出去，他身上穿着的儒衫打了好几个补丁，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贫穷落魄的气息。 “就像这人，像这种穷鬼你又能在这种人身上赚多少钱呢？” 那人气的要死，他这人嘴皮子功夫不利索，一张脸都被气得涨红，最终只能咬着牙走了出去。 这掌柜如此市侩，这卖的东西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他说的对，我们是不是也该买几本押题的书？” 陆娘来到另一家店铺，看着满柜子的书籍，心里颇有些蠢蠢欲动，顾小冉看着，感觉此刻的陆娘像极了上辈子天朝那些买辅导书的家长。 “还是不要浪费这个钱了。” 顾麟摇摇头拒绝了，这书籍可不便宜，尤其是眼下正值临考时节，这些商家坐地起价。 他不想浪费这个钱。 陆娘抱着孩子，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书柜上的押题类书籍。 “但是那个周子瑜……他都请人家押题了，咱们要是不做什么的话，我怕你比不过他。” 顾小冉小腿肚子一蹬，踹到了一本线装书籍上，那书籍掉下来，正巧砸在陆娘怀里，顾小冉身上。 陆娘拿起这本书一看，这本书标题上就写着‘举人押题，必中’！ “我看这本就不错，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就当是奶奶用私房钱给你买。” 说完，不等顾麟拒绝，她拿着书就去付账了。 顾小冉再次感慨，果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大天朝的家长一如既往的重视孩子考试成绩啊。 顾麟也感到无奈。 逛了街，又买了必备的东西后，顾麟带着新买的书籍和文房四宝，回了清逸先生家。 傍晚挑灯夜读，那本书籍上的题目，都是去年县试的题目。 隔得这么近，只怕这考题是不一样？ 顾麟心中疑惑，不过想着买都买了，不要浪费钱，还是耐心看了下来。 第29章 冥冥之中自有好运 第29章冥冥之中自有好运 这一看，就让他受益良多，而且顺着解题思路看了一遍，又仔细揣摩着，如若是自己的题该如何答？ 等到他写完一篇策论，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了，顾麟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若是这种程度的题，应该能过的。” 到了学子下场考试那天，外边可谓是热闹极了，衙役守在门口，扯着嗓子叫嚷着，让学子们排队接受检查。 “按着顺序来，领号码牌接受检查，如若作弊，一概丢出去打板子！” 顾小冉也被抱着来看热闹了，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挤出来，她看到了顾麟，“咿咿呀呀！”祝你好运啊，小帅哥。 陆娘紧张的很，但还是挤出个笑容来，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这次一定要让麟儿中！” 若是不中，只怕今年家里也没多余的钱供他继续读书了，麟儿也要回来帮着务农。 她是真的希望家里能出个读书人。 考场里，经历过一系列检查后，众人都已经入座了，摆出了一副备考的姿态。 衙役给众人发了考卷，宣布正式开始，整个考场听不到半点说话声音，只有纸张的沙沙声。 顾麟不远处就是周子瑜，两人隔得也近，彼此心中暗呼倒霉。 顾麟风寒已经好了，今日精神颇佳，待到看纸上的题目时，更是眼睛都瞪大了！ 这考题考的策论题目，居然是他之前试着写过一篇的策论题目！ 可是一道大题啊，能够做好策略就相当于过关了。 他觉得脑中灵感仿佛喷涌一般，提起笔就停不下来了，如有神助一般想都不想的快速写着。 真是太幸运了。 他写完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第一个交了考卷。 第一个交考卷的人总是有些引人注目的，其他考生看到，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以为然的。 周子瑜心想，这么早就交，肯定是肯定是没仔细检查过！ 他用着之前从对方手中抢过的那套文房四宝，继续低头写字答题。 一开始还好，然而手中握着的那支毛笔，写着写着突然开始掉毛！ 那掉的毛粘染着墨汁，洁白的卷面一下子就弄得脏了。 周子瑜慌了，忙把这没写多少的白纸，换了另一张重新誊写，然而另一张也是如此！ 他不得已，只得跟旁边的衙役报备了一声，“我这笔出问题了……” 在他好说歹说之下，那个衙役才向旁边一个考生问道，“那位相公，可否借支笔给这人？” 被询问的那人一身儒衫打着补丁，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到是周子瑜，微微一笑道，“十分抱歉，只怕是不行，这笔我也不够用。” 周子瑜看到那张脸，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张脸他有印象，之前在那家书店里，他就是跟掌柜的说，这人是穷酸，那人羞愤离去的样子，他觉得很好笑，所以记下了。 从考场出来，周子瑜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没想到，这次考试居然会如此倒霉，押题的题目是差得十万八千里不说，就连抢过来的那套文房四宝也出了问题，害得他只能用一只出了问题的毛笔强行答题。 答题的纸张被弄的有些脏污……绝对会有影响…… 周子瑜欲哭无泪，心里简直后悔死了。 “早知如此……” 徐林拎着文房四宝出来，看到这讽刺自己的人如丧考妣，心中颇觉痛快，顺着他的话，大声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其他考生也陆续从里面出来了，有好几个都是那天见过这人抢别人文房四宝的场景的，当下就点头，不阴不阳的讽刺了回去。 周子瑜尴尬又难堪，只得以袖掩面，狼狈落荒而逃。 等待中选名单的日子是煎熬的，顾麟纵然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要中的，然而这颗心也还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清逸先生见他如此，然后有兴趣的询问了题目，并问了他是如何作答的。 顾麟如实相告，清逸先生听完后久久不语。 “怎么了先生？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麟心里有些不安，莫非真是有问题吗？ “不。”清逸先生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这学生，在科举一途上，这天赋实在是惊人。 若是没猜错的话，他这学生这次不是榜首也是第二。 想当初，他这个年纪还在苦读四书五经，可是人家就已经有了下场考试的本事了，越想越觉得难受。 清逸先生心里不禁有些嫉妒，这天赋怎么就不是我的呢？ “如此学生总算可以放心了。”顾麟启蒙进学都是这位先生一手指点，多年相处下来，早摸清了这位先生的性子。 他可心里怎么想的，不说能猜对个十成十，九成还是有把握的。 他不想再在这住下去，引得先生厌恶，便从善如流提出了搬出去的打算。 离开前还特意送了些薄礼，这位先生的脸色才总算好看了些。 孙子搬出先生家来一块住，陆娘高兴的很，当晚就亲自下厨，做了做好菜，又问他这次考的如何，可有把握考上。 “奶奶不必忧心，明日县衙便要放榜了，到时一看便知。” 陆娘长呼了口气，是啊，明天就可知晓，她抱着顾小冉给喂羊奶，小声嘀咕道，“娘的乖女儿，保佑你侄子能够高中……” “咿咿呀呀！”好好好，我保佑他能中。 顾小冉当然希望自己家能够出个读书人了，毕竟读书人是能够免田赋的，有个读书人，也能够避免家里被那些特权阶级过分压迫。 封建时代农民活得有多苦，顾小冉这些日子以来也能知道一些。 对于顾家倾尽全部家产投入，只为了养顾麟那个读书种子的行为，顾小冉也逐渐理解了。 清晨，昨日朝阳的光芒照耀大地，大清早的，县衙公告栏门口堵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出来了出来了！” 书生们看到衙役拿着一张榜单，拎着桶浆糊出来，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手舞足蹈。 衙役无视这些人，自顾自的将手中那张榜单糊上浆糊粘贴到墙上。 第30章 十两银子 第30章十两银子 白纸黑字，中选的人的名字写得非常清楚。 陆娘抱着顾小冉，第一眼就看到了榜首上面的那个名字。 “中了！”陆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顾小冉真怕她激动之下浑身抽搐，把自己给扔出去。 顾麟身边陪着顾尚，他是一大早就赶来陪着一块看榜的。 两人看到名字后，都低声畅快笑了起来，大手勾上他肩膀，“你这次总算争点气了，不枉家里人对你如此偏爱啊。” 然后就是接下来的走程序了，这其中具体流程，顾小冉不太清楚，只知道等到顾麟回来时，带回来了十两银子。 “这是县令大人特意奖赏的，前三名分别奖赏了十两、五两、一两。” 顾麟解释道。 陆娘高兴坏了，拿过那块亮沉沉的银子放进嘴里咬了一下，这银子成色可真好，可是上等的雪花银呢。 “这银子，你拿着，你还要在县城读书，身上没点银子可不行。” 陆娘虽然很喜欢这款雪花银，但最终还是把银子还给她孙子了。 实在是那天书店被人嘲讽穷酸的事情，让陆娘心里不好受，自己被看扁没关系，可是她的宝贝孙子可不能受半点委屈啊。 顾麟有些犹豫，陆娘故意拉下了脸道，“让你拿着就拿着，还有，这银子别给你娘知道。” 要是让李氏知道，还不得把这银子全倒贴娘家？ 顾麟无奈应下了。 “这可是大好事，你个书呆子就别板着一张脸，多扫兴啊？我去买只鸡，咱们今天好好吃一顿。” 顾尚这两天常买些肉菜来串门，等下就拿着剑，脚下生风跑去市集了。 “说来这次也是巧了，奶奶您给买的那本押题的书，居然押中了一半的题，我这次可真正算得上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了。” 顾麟给小孩喂羊奶，聊起了家常。 陆娘拿着手帕给顾小冉拿在嘴边流出的羊奶汁，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儿，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要不是你小姑姑那一腿蹬下来，我也想不到买那本书，你小姑姑可真是个福星啊！” 虽然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家中长辈这么高兴，还是别扫兴了，顾麟跟着附和几句，笑着戳了戳顾小冉粉嫩的脸蛋，“没错，我也觉得小姑姑是个福星啊。” 作为话题中心的顾小冉很想说你们这是封建迷信，然而说出口的只有‘咿咿呀呀’。 陆娘根据顾尚买回来的食材做了个鸡公煲，鸡公煲是她的拿手好菜，顾小冉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口水分泌都多了好多。 她努力咽了咽口水，然而嘴角还是不争气的流出了一丝丝。 顾尚一脸嫌弃，“怎么还流口水呢？真是脏死了。” 他嘴上说着嫌弃，擦拭口水的动作却十分温柔。 顾麟也围在小床边，堂兄弟两人一边照顾着顾小冉，一边聊天。 “你从市集回来后，脸色便有些难看，是怎么回事？” 顾麟很细心，稍微观察一下就发现了顾尚强装没事人的痕迹，心里猜测大概是不想让奶奶担心，所以才装成这样。 他趁着奶奶在后厨做鸡公煲，这才问出口。 顾尚哼了一声，脸色沉了下来，“没什么事儿，反正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我关心你还成了多管闲事了？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顾麟也有些气了，人说话怎么还是那么的不中听呢？ 原本以为自己中了，这人能够对自己客气点，没想到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又臭又硬，顾麟哼了一声跑到后厨去帮忙，理都不想理他了。 顾小冉小胖手啪一下拍到他凑近的脸上，你这人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看看我们家小童生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顾尚端过稍微凉了一点的羊奶，舀了一勺子喂她，四下无人的他也不做伪装了，把小婴儿顾小冉当成了倾诉对象。 “新上任的县令，想要把底下的几个捕快换成他的心腹，但是又不好直接把人给换了，便故意为难我们，让我们把之前县里的一个拍花子捉拿归案……这谈何容易啊！” 顾尚心里憋着气，不由分说就把新上任的县令低声骂了一通。 顾小冉也听出来了，这是提前为收税做准备，成自己的人才能够从中获取好处。 “那拍花子不在县城，只怕是躲到乡下某个旮旯角落里，这方圆百里的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才能抓到贼？” “这县令分明就是为难人，这些当县官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顾小冉心里点头，对啊，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这话可不是一句空头白话，而是实打实的真实描述。 “要是抓不到贼，别说我不能转正，只怕我爹都捕快饭碗也要保不住了。” 顾小冉小脸被戳的痒痒的，脸上传来的痒意，让他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格外清脆悦耳，让人听着都忍不住心生笑意。 顾尚心情好了几分，脸上也有了点笑意，“瞧你这无忧无虑的样子，可真让人羡慕。” “咿呀呀……”别怕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小冉心想，就算是被换掉也没关系啊，因为家里的顾麟考中了，只要不出意外，头名，以后肯定能考中秀才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喜欢你小姑姑，可你也别只顾着逗那孩子啊，过来吃饭了。” 陆娘晚上来做好的鸡公煲，三人围着桌子吃了起来。 顾小冉只能眼巴巴看着，默默流口水，好香啊，我也好想吃。 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肉？ 顾尚看到顾小冉嘴角流出的口水，嘻嘻笑了出来，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嘴边，“小乖乖，想吃吗？” 鸡肉的香气直钻入鼻子，顾小冉瞪大了眼睛努力抬起头，冲着那块鸡肉就咬。 别说，这块鸡肉还真的很像，顾小冉含着，鸡肉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她只觉得那滋味真的是太勾人了。 陆娘和顾麟他们三人都被逗笑了。 “想不到小姑姑还是个小馋猫呢。” 第31章 拍花子很嚣张 第31章拍花子很嚣张 顾尚满脸都是发自真心的笑，小心翼翼扶着顾小冉靠墙坐起来，免得不小心把鸡肉吞下去噎着，“小乖乖，你这肯定是喜欢我所以才吃这块鸡肉的？算你有眼光。” 顾小冉砸着小嘴，很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也太自恋了？ 顾麟把她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了，用心照顾她的人是我，就算是喜欢，小姑姑也该是喜欢我。” “那可不一定。” 两孙子你一句我一句拌起嘴来，陆娘也不训斥，反而笑呵呵道，“你们啊，从小都这样，明明感情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谁跟他感情好了？” 顾尚和顾麟两人异口同声，察觉到说了一样的话后，又同时哼了一声，各自扭过脸不看彼此，低头闷声吃起饭。 因为顾尚父子两人要回乡下找那个拍花子，因此从县城回去的时候也跟着陆娘一起回去了。 驴车上有些挤，聊起最近的事，顾永忠没有像儿子那样瞒着，如实说了出来。 陆娘抱紧了孩子，同时也感到忧心，“这拍花子谁知道会躲哪去？短短半月时间如何能抓住呢？何况最近还是农忙……” “没事的，娘，你就照顾好小冉，小心拍花子就行了。” 顾尚见自家爹都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也就不再有所顾忌，说起来最近关于这拍花子做的恶事。 “前几天李家村就有两个孩子不见了，顾家屯那边，好像也没了两个孩子，那拍花子是趁着农忙时节，大人都忙着田里的活计，便出来顶风作案了。” “其实也不怪县令大人如此着急，因为这拍花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敢翻墙偷孩子。”顾永忠皱着眉头补充道。 陆娘抱紧了怀里的顾小冉，“那这段时日怎么办？回去我也得下田啊……” 把孩子放家里，谁能顾得上？ 家里农忙时节，基本上劳动力全部都是要下田干农活的，包括顾麟，只是顾麟不用干那么辛苦的活而已。 “别怕，奶奶。” 顾尚父子两人因为看着巡逻治安的活，是不用下田干农活的。 “我照顾小姑姑。”他边说边把顾小冉从奶奶怀里抱过来，还掂量了几下，“这么轻，我抱着她走上一天都不会累。” 陆娘又怕耽误他们抓贼，“可这样你如何抓到那拍花子？” 抱着个孩子，就算是遇到拍花子了也抓不到？ 顾尚不以为然，“我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那拍花子如何是我的对手？” 陆娘是不放心。 “你们不是都说小乖乖是个福星吗？”顾尚眼珠子一转就灵活的换了个说法，“我带着这孩子，说不定还真能走运，抓到那个拍花子呢。” 经过之前县试以及再往前等一系列事情，陆娘对于自己女儿是个小福星这件事已经不抱任何怀疑了，想了想，觉得这样有道理。 “好，不过你得小心点，别把孩子磕着碰着了。” 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不要把我当转运锦鲤啊！顾小冉心里腹诽道。 “先等等，我的墨快用完了，我去那边书店买墨。” 驴车经过那家老字号书店，顾麟叫停了车。 他从驴车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往这家清风书店里走去。 这家书店正是他之前被抢了文房四宝后，一怒之下去买东西的那家，以前这家书店的生意只能说平平淡淡，然而今天，却是热闹的很，生意十分火爆。 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挑好了墨往柜台那边结账，“掌柜的，结账。” 正在低头打算盘的清风掌柜抬头看到他，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顾小相公，是您的话就不用给钱了，这就当是我送你的。” 顾麟一脸茫然，“这不好？”他可不想平白欠人情。 清风掌柜指着店里熙熙攘攘的顾客们，笑得合不拢嘴。 “这都多亏了那天在那边书店弄出的事，我这生意才能这么好啊，托您的福，这墨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你可千万别推脱啊。” 掌柜实在太热情了，顾麟无法推脱，只能谢过，上了驴车后，他还把这事儿跟大家说了。 “其实那掌柜说的也没错，我们家小乖乖确实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顾尚低头逗着顾小冉，两根手指轻捏着她的小鼻尖，“我的小福星，你可要保佑我抓到那个可恶的拍花子。” “我这妹妹可真是个福星，哈哈哈……说不定还真能保佑我们这次能够顺利转正。”顾永忠也跟着附和道。 顾麟中了头名的消息传回家里，整个顾家都喜气洋洋，当天晚上，顾大福一家人叫来一块吃了顿饭，还拿出了平时都不舍得喝的酒。 家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顾小冉这个福星，自然是被众人一夸再夸。 如果不是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顾小冉觉得被他们这样夸，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娇滴滴的娇气包。 因为顾家的人实在太宠她了。 “我这那还有半块布，就给小冉做身新衣裳，就当是犒劳咱们这个福星，多谢她帮着麟儿中了头名。” 陶氏笑的温柔，声音也如一阵清风似的柔柔的。 “我还特意又买了一盒羊奶膏子，够她吃了。” 顾大福也说是要犒劳顾小冉这个功臣，还特地发话，在她没长牙之前，羊奶膏子想吃多少吃多少。 李氏心里很不满，但是又不敢当着大家伙的面少些，只得拐弯抹角的说。 “这孩子也逐渐大了，要学着吃米糊才行，一直吃羊奶膏子也不好，只怕长不壮啊。” 这话听着还是挺有道理的，陆娘点头赞同，“没错，不过也不好太早，等过两个月再说。” 两个月？两个月还要吃掉多少羊奶膏子？买羊奶膏子的钱给她儿子用不好吗？李氏心里愤恨，又不敢表露半分。 “这几天老二和尚儿要在家住，你吃完饭等会儿去收拾一下房间。” 陆娘吩咐李氏，李氏不想做这活，只是敷衍应了一声，吃完后就出去躲着了，完全没有动手帮忙。 第32章 失踪的孩子 第32章失踪的孩子 顾永忠父子二人早清楚李氏那脾性了，也不至于为这些小事就闹起来了。 顾尚所谓的想，反正到时候是带着小乖乖一起去巡逻，不用看李氏的脸色。 因为不想见到李氏，顾尚甚至是一大早就抱着顾小冉出去巡逻了。 顾永忠负责西边的李家村，顾尚负责就近的王屋村顾家屯。 他出来还带了干粮水囊以及羊奶膏子，打算不到晚饭的时辰就不回去了。 “也不知道那该死的拍花子躲哪去了。” 整个上午，王屋村顾家屯风平浪静，完全没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 “听说顾柱子家的闺女不见了？” “昨天就听说了这事，好像是去给他爹送饭，天黑了都没回来，柱子这会儿都不干农活，疯了一样找人。” “真是可怜啊，二丫那么孝顺听话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农田水渠旁边，一群农妇坐在田埂边上休息聊天。 最近这拍花子闹的十里八乡人心惶惶，这些人也是怕了，家里的孩子一个个都叮嘱百十来遍，让他们小心警惕。 可即使是这样，顾家屯这边，还是有两个孩子被拐走了。 如今被拐走的孩子，不是被卖给人家做奴婢，就是卖进窑子里，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柱子就那么一个女儿，真是可惜了。” “你们还不知道？听说李家村那边，有个三月大的的小男婴被偷了，真是可怜啊。” “你说的是李东福那两口子的娃？这事儿我知道，听说是那两口子下地干活，回来孩子就不见了，门锁也被撬开了。” “还是要养条狗啊，我家大黄生了好几条小狗，你们要吗？便宜卖给你们……” 顾小冉和顾尚从这儿经过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些农妇们的谈话内容。 她越听越觉得忐忑不安，她上辈子也读过一些关于历史俗介绍的书，历史上，关于人贩子的犯罪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甚至在科技发达的大天朝，那时候的人口贩子犯罪还是屡禁不绝。 科技发达不健全的现代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个落后的封建时代？ 封建时代的人贩子犯罪嚣张到什么地步？说起来有些耸人听闻，在东汉，据说窦太后的亲哥哥，都被人贩子抓了去挖矿。 如果不是那位窦太后的哥哥，福大命大逃出来，说不定就要在哪个矿坑干苦力了。 皇亲国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平民百姓？ 顾小冉心里头再次提醒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可得小心翼翼活着，千万不能仗着多活一世就掉以轻心。 顾尚也听到了，边走边咬牙切齿道，“这千刀万剐的拍花子。” 到了下午时分，太阳没那么晒人了，顾尚巡逻到了李家村这边。 李家村之前被偷了孩子，村里人人自危，门口好几个人家都养了狗。 顾尚经常在这块地方巡逻，大部分的狗都是认得他的，因此也没有见人就吠。 “汪汪汪！” 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吠声，那狗像是疯了一样，冲着要去咬那个头发苍白的老妇人！ 顾尚连忙冲了过去把那狗踢开，那条狗认识顾尚被踹开后也不敢叫了，缩回门缝里，只低声嗷了几声。 那老妇人是非常典型的农家老妇，佝偻着腰勉强爬起来，一边起来一边骂，“杀千刀的老狗！怎么不把你片了下锅！” 顾尚看着老妇人面孔有些陌生，把人扶起来后，问道，“这位老婆婆，你是哪里人？” 老婆婆抬手一抹脸，脸上有着好几道脏兮兮的痕迹，那像是下田干活不小心沾上的泥巴，因此这人的脸看不太清。 “别人都叫我李大婆，我来找李东福，我是他家亲戚。” 自称李大婆的老婆子，看到顾尚怀里抱着的顾小冉，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凑上前去。 “这孩子真是粉嫩可爱啊，我从没见过如此水灵的孩子。” 顾尚闻到她身上传达的泥巴腥味，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多谢夸奖，我家乖乖自然是极好的。” 他看这人颇为瘦弱，不像是拍花子，稍微放松了下警惕。 “只是不知李大婆你是哪里人？怎么有空在这时节来串亲戚了？” 出于习惯，顾尚还是下意识的问了几句。 “我是在东市卖菜的，菜卖完了闲下来几天所以来串门。” 顾尚‘哦’了一声，这里附近确实有卖菜的小市集，那里经常卖一些农家产品，比如像干柿子，杨梅，还有各种农具。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顾尚要离开，李大婆忙伸手拦住他，“别急着走啊。” 她弯下腰来，捂着左腿膝盖喊痛，“哎呦……痛死我了！” 顾尚天生就自带侠气精神，最爱锄强扶弱，此刻见这老人受伤喊痛，实在无法置之不理，“大婆，你还好吗？” “还好，也不是很痛。” 李大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皱得更厉害了，虽然说这不是很痛，但一直嚷嚷个不停。 顾尚有些为难，想了想，李东福家离这里也不远，便提到，“大婆，我扶着你去李东福家。” 既然是亲戚，想必送到李东福家就不用太担心了。 顾小冉对这个所谓的李大婆有些不太喜欢，一来这人脏兮兮的，二来这人看着她的眼神太过赤裸，可能是出于小孩子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商品一样。 “不用麻烦了，你扶我到那边那棵树下，我歇歇就好了。” 李大婆露出个慈祥的笑容，又夸了他一通。 顾尚确认她也没受什么伤，扶着她部落里那棵大槐树阴影下乘凉。 李大婆小心翼翼坐下来，顾尚刚提出要走了，她又把人拉住，“等等，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怎么了？我怕我人小力微也帮不上什么忙？”顾尚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李大婆。 顾小冉心里警惕起来，贩子拐卖孩子的新闻，她上辈子也看过几个，其中就有人贩子假借让孩子家长帮忙，然后趁家长走开就把孩子抱走！ 这……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相似啊！ “咿咿呀呀……”小心警惕啊，我看有些不太对劲。 顾小冉此刻很着急，怎么就说不出话呢？ 第33章 报应来得快 第33章报应来得快 “我刚才被那狗追，荷包不小心掉了，应该就在那边那条小路上，能帮我找回来吗？” 顾尚低头看了看孩子，阴影下，系在额头的红色飘带随风飘扬，不小心遮住了眼，叫人看不出她眼里的神色。 “我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帮帮我，也就走几步路的事儿。” 李大婆说到这儿看向孩子，主动伸手道，“你要是想抱着孩子累的话，我帮你抱着。” 顾尚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这倒不用，我家小乖乖很轻的，不碍事。” “那怎么行？我帮你看着这孩子，你帮忙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帮你做点什么，我这老婆子也实在过意不去。” 顾小冉急得直蹬腿，你可别把我交给这老太婆啊！就算她不是人贩子，他身上也很臭！ 可惜咿咿呀呀的婴儿语不是通用语言，顾尚和李大婆都听不明白。 “好。”顾尚犹豫了一下，就把孩子给她了，“那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顾尚一把拎起手中挂着的剑，扭头就去找那所谓的荷包了。 待他逐渐走远，李大婆低头笑了起来，那嘶哑的笑声格外刺耳，那笑容落在顾小冉眼里，简直就跟鬼片里的惊悚笑容一样！ “这粉雕玉琢的娃子，能卖不少钱呢！” 顾小冉只觉得小脸被重重地琢磨了几下，脸皮直生疼，她哇哇哭起来，“呀呀呀……” 然而这哭声很快就被蒙住了，因为李大婆那张手直接堵上她嘴巴，捂得严严实实，一点声音都漏不出去。 顾小冉简直都快要吓死了，小手小腿使劲蹬着，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感觉到自己在被抱着飞快跑离这里，顾小冉绝望了，天哪！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别碰上人贩子呢？ 李大婆简直就不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跑路的速度快的很，顾小冉就这样被抱着飞奔，没多久就钻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枯树落叶很多，因为之前下了雨空气里还有股树叶腐烂的味道，枯枝烂叶，整个森林里都散发着一股子阴森气息。 这次是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顾小冉哭喊，然而声音全被那大巴掌捂住了，再哭下去，要断气了。 “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李大婆恶声恶气威胁道。 “嗝～” 顾小冉下得打了个哭嗝儿，这人不太可能真的把她扔了，但她也不敢再哭了。 万一真被扔在这山里某个旮旯角落，那可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大婆抱着顾小冉来到后山的山洞，山洞里滴答滴答的，隐约能够闻到水声，里边还传来哭泣声。 因为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山洞里充斥着屎尿味，顾小冉一进来差点没被熏得吐了。 “我很听话……没有偷跑了，给我馒头！没有馒头，只要是吃的就行。” “我也没跑，我很乖……李婆婆，别打我了！” 阳光透进来的微弱光芒，让顾小冉看清楚了角落里的那几个孩子。 只见山洞角落里，腐烂的干草堆上，有三男两女，看起来大概也就八九十来岁。 “吃吃，就只会吃！” 李大婆抽起旁边一根细竹条，不由分说就往那几个孩子身上打。 打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细皮嫩肉，打伤了留下痕迹，卖不出好价钱。 男孩子大部分都是卖去瑶矿或者是给人当奴才的，所以怎么打都没关系，只要别打死就行。 李大婆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从角落里扔出几个干饼。 “李冬子来了吗？” 顾大婆抱着顾小冉，恶声恶气问那些孩子。 李东子是她的搭档，两人也是夫妻，他们一个负责拐，一个负责卖，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经他们手卖出去的男娃女娃，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来过了，他带了顾二丫走了，说是晚上就回来。” 顾小冉很惊悚，吓得哇哇叫，然后就被李大婆一巴掌抽到小屁股上，痛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靠！这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你们听话点，我这是带你们享福呢，你们至少是被卖到城里去，不用再面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了，这不挺好的吗？” 李大婆冷冷的说道。 “可是我想我爹娘……” “我不想离开我爹娘。” “啪啪啪！” 细竹条又抽了上去，敢说话的那两个男娃子被打了一顿，痛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小冉很愤怒，这贼婆娘还有没有人性了？对着小孩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老天有眼，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顾小冉心里愤恨诅咒着，打人打累了的李大婆，低头打量着顾小冉，嘿嘿笑了出声。 这贼婆娘嘴里说出的话，把顾小冉吓得毛骨悚然。 “记得县城里赵屠夫家，要给他家傻儿子买个童养媳，啧啧啧，整整二十两银子呢！这都比得上一个精壮男奴了！今天我可真是撞大运了。” 正在高兴时，东门口外边突然传来了李东子的呼声，“哎呦！” 声音李大婆熟悉的很，她眉头一拧，搂着顾小冉就往外边冲，边冲边喊，“老头子你怎么啦？没事儿？” “这天杀的，谁在这儿放捕兽夹了！” 只见山洞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李东子痛得直嚷嚷，脚腕被一个捕兽夹给夹住了腿，血直往外冒！ 脚腕处的布料都被染红了，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李大婆吓得心惊肉跳，忙把顾小冉放一边就冲过去帮忙，两手使劲掰开捕兽夹，嘴里安慰道，“老头子你忍忍！” “啊！” 李大婆一声痛呼，眼泪鼻涕一股脑飙了出来。 原来这捕兽夹是特制的，需要用更大的力气才能掰开，李大婆人老了，力气也没那么大，手腕一抖，咔嚓一下，捕兽夹又合上了。 这下子还紧紧的把她手指给夹住了。 被夹住几根手指鲜血直流，好像骨头都被砸断了一样。 “老婆子……这杀千刀的混账，我咒他绝户……” 李东子骂骂咧咧，强忍着痛，用力去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总算把捕兽夹给掰开了。 顾小冉躺在石板上看着十分解气，这两个人真是活该！ 第34章 引蛇出洞 第34章引蛇出洞 折腾了好一会儿，清理了血迹，这拍花子夫妇才终于能够松口气。 顾小冉你就被放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相互扶持互相安慰处理伤口。 这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她仰脸看着天上，阴沉沉的天空看起来似乎快要下雨了，最让人烦恼的就是，李大婆过来一把抱起了她。 她心理哀嚎，难道真的没人来救她了吗？ “真是有够倒霉的，幸好今天拐了个好货色，卖的钱够我们看大夫了。”李大婆旁边的李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道。 一行三人，一瘸一拐的往山洞里走去。 “等等！” 顾尚的声音传来，顾小冉简直激动得要哭了，你怎么才来呀？我都快要绝望放弃了！ 李大婆夫妇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的回头一看，看到来人，两个人都笑了。 “我找到你的荷包了，结果发现你人不见了，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就跑了。” 顾尚似笑非笑的走过来，腰间别着的长剑也不动，就双手奉上了那个荷包。 “我这……突然走开，也是被这孩子吵的不行了……” 李大婆找了个非常蹩脚的理由，蹩脚到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顾尚好像相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这让顾小冉简直急得恨不能从襁褓里面跳出来，扯着他耳朵大声提醒，“你别上当啊！” “也是难为你了，要照顾这孩子，她还是调皮的很，把孩子给我，我来抱。” 顾尚说着伸出双手，把孩子抱到怀里，李大婆往后一躲，李东子一瘸一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身后。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抱着孩子躲到这地方来吗？” 李大婆笑嘻嘻的看着他。 顾尚叹了口气，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夫妇两人的异常，“你只是想抱着孩子方便一下，结果不小心迷路了。” 李大婆一下子哑然无语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笨到这种地步。 李东子在他背后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抹布，突然趁人不注意，往顾尚身上一扑，想要捂住他口鼻。 “孩子给我。” 顾尚不由分说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趁人不备，把顾小冉抢了回来，顺便往旁边一躲，这才躲过了扑过来的李东子。 扑了个踉跄的李东子，一个箭步收不住，整个人就像射出的箭，扑通一下撞到了前面的枯树上！ “哎呦！”伴随着一声惨叫，李大婆回过神来，一脸阴沉的看着顾尚，“原来你这娃子，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是？” 顾尚抱着顾小冉往后退了几步，想跟他们拉开距离，李大婆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闪着寒芒，她一步步逼上来。 顾尚身上有些功夫，一个人的话还真不怕，问题是他现在怀里还有个顾小冉啊！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猜到我的身份，居然还敢跟上来。” 李大婆哪里还不知道，这人之前假装糊涂不过是骗人的，为的就是趁他们不备，把顾小冉抢回去。 李东子也从地上挣扎着起来了，两夫妻不动声色的堵住了逃跑的两个方向。 顾小冉急死了！天哪！能不能来个帮手啊？ 顾尚咬了咬牙，单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反手把腰间别着的长剑抽了出来！‘锵’的金属声音响起，他先发制人，一剑劈刺了过去！ “小心老婆子！” 两人突然吓了一大跳，李东子简直吓得睚眦欲裂，想都没想就扑上来帮着挡了那一剑。 刺啦一声，鲜血四溅，李东子肩膀被刺伤，李婆子都懵了！ “你个不识好歹的兔崽子！” 李大婆原本还顾忌着不想伤到这男娃子的，毕竟这人长得俊，迷晕了卖到窑子里，也能卖个好价钱。 毕竟那些个有特殊爱好的客人，就喜欢这种俊俏的男孩。 谁知这人居然是个硬骨头，差点把他们牙都给崩了。 混战一触即发，顾尚手握利器，单手抱着孩子一躲一闪。 李东子手上也是有两招功夫在身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抽出了一把匕首，跟着顾尚过起招来，不到一会儿就狠狠压制了他。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顾尚还是左手拿剑，没一会儿，就隐隐落入了下风。 一道寒芒闪过，顾小冉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顾尚肩膀也被划了个口子，鲜血涔涔流着！ “又不是我们练过几招，还真被你这男娃子给得手了！” 李大婆眼神阴狠，已经放弃了要活着顾尚，每一招都朝着致命的地方攻击。 顾尚很快落入下风，执剑的左手，被狠狠击中，那柄长剑控制不住的脱手飞了出去！ 顾尚左右支绌，心中暗暗叫苦，他刚才干嘛想着来一招‘引蛇出洞’？ 这下子自讨苦吃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声冷喝传来，正在狞笑着逼近的拍花子夫妇，突然觉得膝盖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两人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往前倒去！ 顾永忠悄无声息半人高的草丛靠近，抓着机会就往这拍花子夫妇关节处攻击！ 顾永忠可不像是顾尚，会心慈手软，怕把人弄死了，所以不敢下重手。 他当了几年捕快，对付这些下三滥的人的功夫，可谓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一脚踹下去，那拍花子夫妇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伤得重不重？” 他一边问了一句，一边从腰间解下专门绑人用的绳子，来到这两人面前，直接把他们两人给捆到了一块。 顾永忠捆人的手法极为熟练，完全不给他们挣脱的机会，顺便还把这拍花子夫妇身上藏着的迷药匕首通通拿走了。 顾尚喘着粗气，原本惊疑不定的他这会儿也笑了，“我还好，爹你来的可真及时。”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给我说说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永忠是察觉到他儿子突然没有抱着顾小冉，这才偷偷跟了上来想要问个究竟。 没想到，就看到了儿子跟这拍花子夫妇互相较劲过招。 幸好跟上来了，如若不然，这真出了意外，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第36章 含血喷人 第36章含血喷人 “我家的二娃子这次能回来真是多亏你们了，这是我一点谢礼，村长你可务必要收下！” “我家穷的很，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感谢，我是真的感激你，村长！” 顾大福门前的空地上，被众人里三圈右三圈的围个水泄不通，只能客气的跟他们应酬。 “不必客气，这都多亏了我老二，要不是老二父子，那拍花子也抓不到。” 一阵应酬下来，顾大福手里被塞了不少献礼，这都是那之前被拐的三男两女的长辈送的谢礼。 顾小冉就被抱着在一旁看热闹，看着这些家长感谢时，是怎么的就想到了那个顾二丫。 之前在山洞里面的时候，听那些孩子说，顾二丫也被拐了，只是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救回来，顾小冉心里正想着，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阵嚷嚷声，气急败坏的声音打破了热闹愉快的气氛。 “顾老大！我女儿呢？我女儿哪去了？” 顾柱子怒气冲冲，满脸狰狞仇恨的瞪着顾大福，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顾永忠两人越过人群站到自己父亲这边，见状把老父亲护到了身后，“我们之前问过拍花子了，你家闺女……已经转手被卖出去，找不回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带着拍花子赶去县城，他们就逼问过此事。 虽然他们也想把顾二丫救回来，只是这山高水长人海茫茫的，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啊。 所以到最后，顾永忠也只能表示此事，他也爱莫能助了。 顾柱子一听这话，抓起一边的簸箕就朝顾家人砸了过去，顾尚反应极快，一出手就把簸箕一拳打开了。 “好好说话，你怎么动手了？” 顾尚态度冷硬，若不是顾虑到这人此刻也是急坏了，他就老拳伺候了。 “放屁！你们就是故意报复，所以这才没有把我女儿给我找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各种异样的眼光，纷纷聚集在顾家人身上。 除了顾老大一家，顾家的人几乎都聚在这儿了。 “不就是之前抢了你们的鱼苗，嘲讽了你们几句吗？你们要是真是怀恨在心，我跪下给你们磕头了！” 顾柱子膝盖一软扑通跪下，用力磕了个头，甚至把额头都给磕肿了，“求求你们了，告诉我，我女儿现在在哪？” “我以后再也不敢得罪你们了，行行好……” 顾小冉小腿蹬着，看着顾柱子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 “村长啊，我看柱子也挺可怜的，你们要是有二丫的消息就告诉他。” “是啊，不然被卖到那窑子去，只怕她一个小姑娘也活不了多久。” 这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就坏了他们家在村里的名声。 他已经转正了，倒不要紧，倒是他父亲……要是真闹出这种丑事，他爹的村长之位只怕要保不住了！ 顾永忠急得扯开嗓子，大声嚷嚷着解释。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顾老二就在这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顾二丫的下落，我们确实不知道！就连那拍花子都不清楚了，你要我们去哪里把人找回来？” “柱子，你要不信，你就去县衙大狱看看，那拍花子还在那里关着，你亲自去问问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我呸！我一个普通人哪里能进得了县衙大狱？你们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我！” 顾柱子越说越伤心，满脸都被眼泪湿透了，甚至眼泪还越流越凶，根本就止不住。 “我之前不该跟你们作对，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看在都是顾家人的份上，告诉我二丫的下落……给你们磕头了！” 顾柱子就跪在地上不起来，凄凄惨惨的模样，叫人看了都不禁心生同情。 “你起来！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顾永忠眼看这样闹下去，自己家名声真要臭了，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把人拉起来。 “你不把我女儿还回来，我就一天不起来！” 顾大福和陆娘相视一眼，都从彼此里看到了凝重。 顾大福站出来道，“你女儿的事我们实在爱莫能助，但这事的责任不在我们，柱子，你回去。” “放屁，你们就是在故意报复！你作为村长都这样，你好意思吗？你就不配做这个村长！” 顾柱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放声大哭，骂的全都是顾大福这个村长。 那些家里孩子被顾永忠就回来的家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忙说几句。 可这一开口，顾柱子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连他们都一块骂了进去。 “你们家娃子都被救回来了，当然会帮着他说话，我女儿多可怜？你们谁同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趁机讨好，好在收赋有时候，让村长少收……” 顾柱子就指责说得条理清晰有鼻子有眼，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被无辜连累挨骂的几个人，这会儿也真生气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骂了回去。 顾柱子一点都不带怕的，即使跪在地上也气势十足反击回去，骂的那叫一个恨。 因为骂的好像很有道理，围观的村民里，有不少人都站在了他这边。 顾小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这顾柱子，这骂人的功夫见长啊，也不知道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他了。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时，人群外突然传来声音，“农忙时节不回去干活，你们聚集在做什么？”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乡贤三老之一的顾元。 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穿着一身锦缎做的衣裳，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子威严。 “闹什么呢你们？不知道新县令上任，严禁村民聚众闹事吗？” 人群自动朝两边分开给他让路，顾元一步步走过来，看到跪在地上，哭得一脸狼狈样，额头青紫的顾柱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顾大伯，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就是得罪了他们顾家，结果他们故意报复，害得我跟我女儿骨肉分离……” 顾柱子哭得凄凄惨惨，哽咽着告状。 第37章 一唱一和 第37章一唱一和 顾家的人都要被气笑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反驳。 “你这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血口喷人，都说了我们不知道！” “若是知道早告诉你，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柱子被顾大福骂的还不了口，当下扯着嗓子直接爬过去抱着顾元大腿，“你看看，他们还在这仗势欺人！” 顾元紧皱着眉头，拔高声音制止了顾家人的骂声，“够了，别骂了。” 顾元对众人道，“我不会偏帮哪一个，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村民，纷纷就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解释也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坚决相信顾家人没有伺机报复，另一种是觉得顾柱子可怜，让顾元帮忙说几句好话，帮忙找回顾二丫。 顾元问完之后，虚虚扶了一把顾柱子，“你先起来，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这话说的好像真的是他们故意为难了顾柱子一样，顾家的人见到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顾大福连忙解释道，“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那女娃子的下落，顾叔，你得相信……”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记仇的性子，我比谁都了解的。” 顾元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过来，声音一点都没有压底，甚至为了表示自己大公无私，这声音还故意拔高了许多。 “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就没变过，之前鱼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柱子已经知道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家就别为难他了，好不好？二丫的下落告诉他。” 顾尚和顾麟都急了，纷纷开口要解释。 “顾太爷，我们真没有！” “是柱子叔含血喷人，我们没有故意报复！” 顾元一张脸拉得老长，沉声喝骂道，“闭嘴，准备说话，哪有你们小辈插嘴的份？” “顾大福，你就是这么教你家晚辈的？一点礼数都没有，也难怪会用这种事情来报复柱子！” 然后接下来就是双方各执一词的争执。 大概是旁观者清的原因，顾小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她上辈子看过一些关于古代封建社会阶层分析，其中就有过关于乡贤三老的制度介绍。 乡贤三老制度，就是古代人治的一个特色，乡下有乡三老，县城有县三老，大城有城三老…… 所谓的三老乡贤，推举出大家公认的，最有声望的三个老人，这三老乡贤，并不是朝廷编制内的正式官员。 虽然处于基层，也没有明确划分权力，但是都有一定的影响和号召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够左右舆论，比如现在这样。 作为乡贤三老之一的顾元，表示信不过顾大福后，原本不少帮顾大福说话的村民，也都纷纷怀疑起他来了。 “他根本就是趁机故意污蔑我们家，顾叔，你别偏信这小人的话！” 顾大福被说得有口难辩，顾元更是一点都不相信他，“闭嘴，你要是没做这事儿，何必心虚！” “我没有……” “身为王屋村的村长，不能够以身持正给同村的人主持公道也就算了，你还狡辩！我看你这村长，还是别当了！” 顾家人都愣住了，顾大福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声音颤抖，“顾叔，你说什么？” “这事闹出来丢脸的还是我们王屋村，你这个村长就别当了，回头村里乡里选举，你就别参加了。” 顾元作为三老乡贤之一，往大了说有权反映地方官的政绩，往小了说，在乡里选举征辟上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他这么一说，顾大福的村长位置，十有八九是要保不住了。 “顾叔，你不能偏听偏信一面之词啊……” “够了，我虽然人老了，我这心还敞亮的很，你们刚才仗着人多欺负他，我看的清清楚楚，毕竟都是同村人，我也不想闹得那么难看，就这样处置！” 顾元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做得没错，扭过头去问正在擦鼻涕抹泪的顾柱子，“这处置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多谢顾叔帮我做主，不然我真的……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顾太叔，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顾尚急得直冒汗，想要解释清楚，然而换来的，只有更加严厉的训斥。 “放肆！你是说我耳聋了，老糊涂了吗？看你以前也是个乖巧的孩子，没想到越大就越不懂礼数。” 顾小冉第一次直面见识到了所谓乡贤，在基层的地位权力和影响力。 顾元这么一呵斥，在场个个噤若寒蝉，没几个敢反驳的，就连之前特地带礼物来感谢顾大福的人，这会儿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大家都散了，看在我的面上就别闹了。” 顾元都这么说了，其他村民一个都不敢倒流，顿时轰作鸟兽散，没一会儿，院子大，门前的空地上就变的宽敞了许多。 顾柱子假装抹泪，临走前还非常感激，“真的多谢你了，太叔，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你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去问那拍花子的，希望你能问出你女儿的下落来。” “知道了太叔。” 顾柱子离开后，顾元也离开了，只留下顾家的人如丧考批，一个个都憋着气，红了眼。 村长这位置，说起来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大官，可是也有一定的权力。 虽然他们也没用这权利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但是至少每月还有一定量的稻米领。 其中村长这个位置能够给人带来一定的方便，以前顾家也因为顾大福是王屋村，大家在这村里都没受过什么刁难，平时还享受不少方便。 顾大福要是不能再次当选这个村长，那他们家…… 李氏是在所有人里最生气的，骂骂咧咧诅咒着顾元，话说的十分难听。 顾大福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李氏这才停止了污言秽语的诅咒。 “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陆娘推了推顾大福，她现在也是慌得六神无主。 因为旱灾的原因，村里的收成本就不好，这又快到了收税的季节，要是他不再是村长，那么他家里要交的粮，肯定要多上交至少一半，那些个收粮的衙役才不会为难她们家。 第38章 不容乐观 第38章不容乐观 多给一半……陆娘想想就心疼不已，家里的粮食没剩多少了，现在县城里卖的米涨了一倍多的价钱。 这要是真没了村长的位置，这还怎么活啊？ “没事的，这村长当着劳心劳力好处也没多少，不当就不当。” 顾大福强颜欢笑声音嘶哑，大家对这话都保持沉默，一个个的都面色凝重不已。 “你们都别这样，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可你们也别怕，好歹我也当过村长，就算真的要盘剥，看在我这个曾经当过村长的人的面上，那些收税的吏员也不敢太过分。” 好好安慰了一通，顾家人这才陆陆续续散了，各自干活去。 顾尚和顾麟留下来照顾顾小冉，一屁股坐到板凳上，顾尚气冲冲骂道，“那老不死的分明就是在偏帮顾柱子！” 顾麟捂住她耳朵，沉声说道，“够了，你这话要是被顾太叔听到，他们家又要有麻烦了。” “难道就白白交出村长之位吗？谁不知道村长的推荐与确定都是他们那三个老头子定的？我看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借此发作对付爷爷！” 顾尚又说了什么‘贪心’‘老贼’之类的话，顾小冉眼睛睁得老大，没想到这个英俊的小哥哥，居然还是个资深的祖安选手！ “够了。”等到顾尚骂得差不多了，顾麟才制止他，“你这话别传到外面去，不然得罪了那个太叔，我们家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哼，你个书呆子就是怕事！” “那你家不在村里自然不用担心，但是爷爷家还在家里呢，你给爷爷添乱。” 顾尚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握拳在桌上重重捶了好几下，锤击的声音震得顾小冉耳朵耳膜都有些生疼了。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顾麟心里也叹了口气，想了想分析道，“其实这样也好，闹了旱灾后，村里的收成肯定要受影响的，爷爷这时候不当这个村长，也不用操心村里的收成和收税问题了。” “而且我还从一本农书上看到过……大旱之后必有蝗灾，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还是爷爷逃过一劫了。” 顾尚生闷气不说话，顾麟勾了勾唇角，两只手指在顾小冉嘴角往上一提拉，给她弄出个微笑的表情来。 “小姑姑你也觉得我分析的很对是不是？” 顾小冉还能说什么呢？她一个婴儿只能咿咿呀呀的点头。 “你看，小姑都同意我说的话了。” “希望是这样的……” 事情也确实如他们想的那样。 顾大福当天就被叫去商议村长的事儿了，算是给了他这个前任村长一点面子。 两进的青石板砖院子里，附近几个村的村长以及有名望的人都聚集在这儿了。 他们正在商议后续的农田护理以及水利灌溉等等诸多问题。 顾大福虽然也在其中，但是每次想要发表自己意见的时候，都会被顾元和赵峰打断。 一两次被打断是凑巧，次数多了，顾大福逐渐也察觉出来了，他索性闭嘴当个哑巴，一句话话都不说。 “陈县令拨下来修水利的银子，那就说好了，这么分配……” 多上了几张银票，都被顾元分给了其他几个村的村长，那些村长个个笑逐颜开，把银票塞怀里收起来了。 王屋村的拨款，顾元给了赵峰，同时还不忘对顾大福说，“实在是你之前闹出了那种丑事，我怕你不能服众，所以只能把这活交给赵峰，我这也是为了咱们村子好，大福，你能理解我？” 赵峰年纪跟顾大福差不多，脸又黑又黄，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他大大咧咧的勾上王大福肩膀，摆出一副哥俩好的姿态。 “顾叔看你这话说的，大福一向都是个大气的人，不会在意这事儿的。”他爽朗嘿嘿笑起来，拍着他肩膀又问道，“你说对，大福？” 顾大福沉默了一会儿才挤出个笑来，“这是当然，咱们一块长大，我信得过你，到时收赋税的时候，你可得关照关照我家，峰子，我家就拜托你照顾了。” 赵峰爽朗极了，一口应下来，“要是收税的吏员故意为难你家，你就报我的名字，相信他们会给我这面子的。” 顾大福眼下已经被夺了村长之位，不好硬碰硬，待到商量完事情后回去，顾大福就一个人闷在房里不出声。 陆娘心疼，劝了几句后，就让他一个人呆着了。 村里农忙不能耽误，这事儿虽然让众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该干的活还是要照样干的。 约莫过了十来天，地里的活计全都干完了，因为丢了村长之位的事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消散了不少。 家里气氛逐渐恢复了正常。 顾小冉在其中可谓当居首功，都是她那一身高超的卖萌本事，才让这个家里重新焕发了欢乐氛围。 “你怎么又来了？” 顾麟正在大门口抱着孩子一边翻书，听到动静抬头就见顾尚走了过来凑下去逗孩子。 他非常嫌弃，这人成了小捕快之后，立刻就把王屋村划到了他的巡逻负责范围，三天两头的就跑过来，搞得小姑姑都好像不喜欢自己了。 “你听说了吗？” 顾尚眉眼露出一丝冷意，笑容也是冷冷的，顾小冉从没见过他这冷酷讥诮的表情，一时间看呆了。 “听说什么？” “顾柱子要娶新婆娘了，已经叫了村里的人帮忙，据说初步估计要办十来桌酒席，这钱花的真是阔绰啊。” 顾尚冷冷讥讽道。 一听这话顾麟就回过神来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也想明白了，上次爷爷村长之位被夺，我看就是顾柱子配合着那老不死的借机发难，他肯定收了那老不死的好处。” “别的不说，新上任的钱县令，很大方的给各村一笔抗旱修水渠的银子，他肯定是收了了好处了。” “咿咿呀呀！”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证据可别乱猜。 第39章 呛个半死 第39章呛个半死 顾小冉咿咿呀呀，心里同样怀疑，不过她也不希望这两位小帅哥受仇恨影响，故意恶意揣测，造成误会。 “我可是有证据的，顾柱子压根就没去县城问过那两个拍花子，根本就不关心他女儿，二来，他突然这么阔绰，舍得花钱办酒席，肯定是收了钱，要不然凭他那吝啬的性子，呵呵！” 李氏干完活从外边回来，肩上扛着把铁锨边走边骂骂咧咧，“不要脸的臭寡妇，这还没过门呢，肚子就那么大了！真不要脸。” 顾尚只起了腰转过身去，对李氏露出个笑脸，“婶婶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刚从外边回来，看到顾柱子和他那个新娶的婆娘了，那婆娘的肚子一看分明就是怀上了。” 李氏还认识那个婆娘，她们之前也有过点龌龊，当时那婆娘年纪轻轻守了寡，她还幸灾乐祸，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年，那该死的婆娘就勾搭了男人。 她当时只不过讽刺了两句，那婆娘居然还拉着顾柱子一起骂她！ 这可把李氏气坏了，回来的路上嘴里就没停过骂。 “麟儿，你以后可不要学那个顾柱子，什么脏的臭的都上嘴，也不嫌恶心！” 这话说的实在太粗鲁了，顾麟听不下去，“娘，我知道了，等会爷爷他们就要回来吃饭了，你赶紧去做饭。” 李氏嘴不停的骂着，放下铁锨就去做饭，他们耳根子这才清静了不少。 “该死的顾柱子，还有那老不死的……” 顾尚嫉恶如仇，数落着他们做的一些坏事，顾小冉看他说的信誓旦旦，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乡贤制度能够有效提高官府对地方的掌控，同时担任乡贤的都是有名望的老人，出于一贯的尊老传统，乡贤地位超然。 据顾小冉所知，根据上辈子的历史发展轨迹来看，这乡贤制度，就是南方地主阶级快速截取的前奏。 甚至，她记得上辈子大天朝解放为了表示破旧立新的决心，废除了乡贤制度，还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导致一些政策不能顺利推行。 到最后那些个所谓乡贤老人，甚至还反过来逼得办事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了他们的地位。 大天朝解放后都如此，更何况是在这个人治的封建社会？ 顾小冉这么一想，更是心疼自家老爹了。 亏他老爹自从旱灾以来，战战兢兢勤勤恳恳组织村民兴修水利。 好不容易要渡过难关了，结果居然被这所谓的乡贤横插一脚摘了桃子！ 她越想越为自己父亲感到心疼，不禁越想越气，那些混蛋，如果真是像顾尚顾麟说的那样故意算计欺负人，就让他们倒大霉！ 顾小冉作为一个三头身的婴儿，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他们，她无比迫切的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这样才能够有效的保护家里人。 过了十来日后，这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顾柱子家里闹哄哄的声音，搞得老大远都能传来。 顾小冉躺在小床上，由着顾尚顾麟两兄弟故意逗她。 “顾柱子请了咱们全家去吃喜酒，你不去吗？”顾尚问道。 “我不与那种小人为伍。” 顾麟皱了皱眉头，坚决不想去。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李氏一脸喜气洋洋走进来，“麟儿咱们一起去隔壁家吃喜酒，走走走，跟娘一块去。” 顾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又忍住了，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顾小冉咿呀咿呀地出声，笑脸更加灿烂。 “娘，我不去了，你要去你去。” 李氏一脸不赞同，责怪看着他，拉着他手臂就要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傻呢？今天他们家可宰了头大肥猪，难得尝尝肉味，有便宜不占为什么不去？来来，去吃顿好的，你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顾麟坚定挣开她的手，“娘，我不想去！” 李氏不死心，又说了好一通还是没有说服她儿子跟着她一块去，气急了打了他肩膀，“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 “吉时已到……上酒席！” 听到隔壁传来的吆喝声，李氏也着急了，脸色一变就往门外大步流星的跑，一眨眼就没影了，生怕去迟了就没肉吃了。 “顾柱子女儿才失踪了没多久，这就笑着娶新老婆了，看来这人真的是借着顾二丫发作为难人……”顾小冉相信了顾麟他们的说法。 女儿失踪了，不想着快点找回来，反而还有心思算计别人，勾搭寡妇，这种没良心的人，怎么就不见她天打五雷轰吗？ 热闹的人群中，顾柱子家的亲戚以及关系好的村民都被请来了，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今天多谢诸位来捧场，我先干了。” 顾柱子豪气干云，等下就倒了一大碗米酒仰头就灌。 “哈哈哈，柱子你总算有了点男子气概了！” “好酒量，够豪气！” “咳咳咳！”众人的夸赞没说过三句，顾柱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刚才为了装大气，仰头就灌，结果喝的太急，酒水呛到了气管里，整个人咳得停不下来。 最后众人看有些严重，过来帮忙拍背顺气，这才让她止住了咳嗽。 而他已经咳得满脸鼻涕眼泪，看起来狼狈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大婚的新郎，反而像是被欺负的怂蛋。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柱子你那软脚虾一样的酒量，怎么可能喝的这么多？” “你怂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装了，少喝点，我们最多也就笑笑你。” “柱子啊，喝不了就别喝那么多，免得成了软脚虾，洞房花烛时没办法提枪上阵。” 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顾柱子气得脸都绿了，“谁说我怂蛋？谁说我酒量不好？” 顾元作为在场里身份最高的人，一开口就把这尴尬的气氛给压下去了。 “今天这欢喜日子就别闹的太过分了，大家赶紧吃，菜都凉了。” 他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个慈祥的笑，对着众乡亲举起酒杯，“这杯酒我敬大家，希望诸位乡亲近邻今天吃喝都开心。” 因为吸取了顾柱子喝的太急被呛到的教训，顾元喝得很慢，看起来还颇有斯文气质。 “咳咳咳……” 顾元喝得慢也被呛到了……火辣辣的酒水呛进喉咙里，呛得他都快断气了，拼命咳嗽，咳着咳着就开始干呕起来！ 第40章 乱糟糟的喜宴 第40章乱糟糟的喜宴 顾元就已经上了年纪了，被这么一折腾，两眼一翻白，霎那间晕了过去！ “顾老晕过去了。” “不是我……老二是不是你刚才拍他的背拍得太用力了？” “关我鸟事？” “别吵了，赶紧叫大夫啊！” 好好的喜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闹得人仰马翻，好一会大夫赶来了，这才用针灸，勉强救回呛得快要断气晕过去的顾元。 缓缓睁开眼，察觉到脸颊人中传来的刺痛，顾元发现他脸颊上擦了好几根银针，大夫正在颤动着银针给他刺激穴位。 “大夫……”顾元声音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虚弱。 顾柱子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你可终于醒了！” 天知道刚才顾元家里人找上门来，围着他要个说法的时候，他有多害怕。 要是顾元因为这个意外而命丧黄泉，顾元的两个儿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要知道，顾元一家人在村子里，那可是一等一有势力的人家，他这点家业，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捏的。 “这是、怎么回事？” 顾元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大夫搀扶着他，帮忙稳住身形。 顾元两个儿子立刻争先恐后的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爹，你喝酒不小心呛到了。” 另一个跟着解释道，“没错，都怪柱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知道劝着点，爹你都这个年纪了……” 被抱怨的顾柱子有心想要反驳，可是一想到顾元家可不像是顾大福家那么讲道理，一点都不敢推脱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劝着点的，今天宰的那头大肥猪还剩下好些牌子，你们今天就提几条回去，算是我的赔罪之礼。” 他边说话边点头哈腰赔罪，这次他看起来真是卑微极了。 屋子外面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笑了，就连新娘子，都不禁露出了嫌弃之色。 “今后不可饮酒，我观你身体虚弱，外强中干，饮酒容易招惹邪风入体，当心出了问题。” 大夫收起了银针后，又开了好一剂药，临走前还不忘叮嘱一番。 顾元看着那张药方所需要的银子，以及大夫的出诊费，心疼得都在滴血，甚至都不想开口说话了。 他这半年来好不容易赚的银子，估计全都要花在吃药看病上了！ 倒霉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顾元两个儿子争先恐后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好顾元，那孝顺的劲儿，让外边看着的李氏都十分羡慕。 她的儿子将来要是有顾元两个儿子一半的孝顺就好了。 她不知道的是，顾元儿子之所以如此孝顺，不过是因为顾元如今是乡贤三老之一，仗着老爹，如今在村里可能够收到不少好处，而且还有免税的特权。 除开现实好处不说，这两兄弟其实为了家产，私底下已经争得脸红脖子粗，快要成仇人了。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孝顺，只是为了在顾元面前刷刷孝顺，提高一下印象，到时候分家产时好能够让老爹顾元多分一点。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小冉当天晚上吃饭时，就听到了李氏和陆娘唠嗑隔壁顾柱子家的事。 李氏话里话外充满了幸灾乐祸，“好好的喜宴，偏偏出了这一出晦气的事儿，我看顾柱子家以后只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这时候古人都求个吉兆，大婚当日居然出了这种事，当然是不吉利的。 顾小冉假装是个小孩，安静乖乖躺在炕上听着她们八卦。 她刚听到顾元和顾柱子居然都被酒呛到，甚至严重到要请大夫来帮忙通气时，不免就想到了自己之前对顾元顾柱子这狼狈为奸的两人的诅咒。 该不会真的是诅咒灵验了？ 顾小冉有些忐忑，应该不是的？如果诅咒真灵验了，也不该只是呛到了而已。 嗯，这应该是巧合。 顾小冉心里告诉自己。 第二天一早，顾柱子家的大门，被踹的砰砰作响，那声音都惊动了顾家看门的狗，下意识地朝着顾柱子家的方向吠起来。 一大早，这动静闹得邻里鸡犬不宁。 “你这臭婆娘，你给我滚出来！” 顾柱子和他的新婆娘听到声音后忙收拾穿戴整齐出来。 敲门的是个黝黑壮实的庄稼汉，满脸络腮胡子，双眼如虎气势汹汹。 顾柱子欺软怕硬惯了，一见来者如此凶悍，气势上就弱了三分，“你是谁？为何一大早就来扰人安宁？” 黑汉子是隔壁村的屠夫，人称黑屠夫，是顾柱子新娶婆娘以前的姘头。 只因最近闹了旱灾，他这卖肉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都快要养不活自己了，那婆娘这才转头勾搭上了顾柱子。 这点内情，顾柱子是不知道的，他婆娘一看到来者立刻就心虚了，吓得脸色一白，手忙脚乱躲到顾柱子身后。 “我今日来就是找这婆娘算账的！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饶不了你这臭婆娘。” 他嗓门粗的很，这一吼甚至连房梁上的灰尘都给震下来了。 顾柱子忙把身后躲着的婆娘扯了出来，“阿玉啊，你给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嫁给了他，顾柱子也不好跟村里的人一样整天称她某某寡妇的，便叫了小名。 “什么解释？”那婆娘慌了一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叉着腰气势汹汹骂了回去，“这汉子分明就是故意上门来欺负咱们的，你还不给我撑腰把人给赶走？你还是个男人吗？” 顾柱子被这么一吼脸面尽失，只能涨红了脸说，“你还怀着身孕，不要动气。” 黑屠夫倒是狞笑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棍，抬手就指着顾柱子婆娘鼻子骂，“那是你儿子吗？那是我儿子！这婆娘肚里揣着的种，是老子的！” 此话一出，隔壁几家暗暗凑热闹的人，个个都惊呆了，个个都擦亮了眼睛看这一出好戏。 就连原本在门口专心读书的顾麟，都不禁放下了手中的书愣愣的看着顾柱子家。 顾小冉也听到了，惊得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差点没直接从眼眶瞪出来。 “胡说八道！阿玉肚子里的种是老子的，这一点老子比谁都清楚。”顾柱子脸红脖子粗地吼了回去。 第41章 借鸡生蛋 第41章借鸡生蛋 黑屠夫不由分说就恨恨瞪着顾柱子的婆娘，“照以往日子算，你这肚子里的种分明是我的，你敢对天发誓，说你肚子里的种不是我的吗？” 顾柱子气得上蹿下跳，黑屠夫一棍子过去，把他旁边的桌椅都给打坏了，木屑粉尘飞溅，满地狼藉。 顾柱子吓得脖子一缩，叫嚣着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 他婆娘没想到顾柱子也就是个窝里横的角色，愤怒一把推开他，“你个杀千刀的东西，我肚子里的种是谁都不是你的。” “你敢发誓吗？你肚子里的种要是我的就叫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全家绝后！” 这誓言实在太狠毒了，顾柱子婆娘脸色一白，一个字都不敢说。 黑屠夫嘲讽冷笑，“举头三尺有神明，心虚了？你今天就必须跟我走，你要怎样勾搭别的男人我不管，老子的儿子必须是老子的！” 顾柱子什么都能忍，唯独这一点不能忍。 “放屁，她肚子里的娃是老子的。”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黑屠夫可不是好惹的，直接就老拳伺候，顾柱子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老子的种，才不会认你做爹，那婆娘在勾搭上你之前是我的姘头……” 一屠夫字字句句话里话外都显得非常有依据，再加上顾柱子婆娘那心虚自己的表现，远远旁观的乡里乡亲们，心里已经明了。 这事闹得很大，顾大福实在看不下去了，仗着前村长的身份站出来才勉强和稀泥成功。 “你们的事情私底下协商就好，闹大了谁的脸都不好看。” “老黑，你也真是的，不管怎么样，顾柱子他婆娘既然已经嫁给了顾柱子，那么不管这娃是谁的，关键还是得看顾柱子她婆娘愿意承认这娃是谁的，若不然，这事儿就算闹到县里衙门去，也是你不讲道理。” “真要是闹大了，那丢脸可就要丢到县城里去了。” 讲完了道理，顾大福又说起了现实银子的问题，“老黑，你要再这样打下去，万一柱子真出了个什么好歹，你可是要出银子给他找大夫抓药的。” 黑屠夫手里存的那点积蓄，大部分都花在了顾柱子那婆娘身上，如今也没剩多少了，听到这话，只得恨恨收回了拳头。 “算你走运，老子今天就暂时放过你，等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之后，老子就把老子的种抱回去！” 黑屠夫撂下狠话，临走前还狠狠踹了顾柱子一脚。 顾柱子疼得满脸狰狞，顾大福也看见了，但一句话都没说，之前这王八蛋联合顾元算计他，让他狠狠吃了个闷亏，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他厚道了。 顾柱子疼得红了眼，抱着顾大福手臂就嚷嚷，“村长，你可得帮我做主……” 顾大福推开他，满脸嘲讽，“托你的福，我现在已经不是村长了，帮不了你这个忙，要帮忙就去找赵峰，你们交情不是挺好的吗？” 好歹都是一起我算计过村长这个位置的。 顾柱子讪讪笑，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找赵峰？那个吝啬贪财鬼？真要找他帮忙的话，估计得先把家里全卖了贿赂他，才能让那个王八蛋帮自己。 算了算了，忍忍，顾柱子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顾柱子的脸面，在这王屋村里算是丢尽了。 就连顾麟私底下的时候，也会当着顾小冉的面拍手称快说他‘活该’。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顾小冉也知道了，她如今就是被顾麟带着。 顾麟因为上次着凉身子有些虚，得好好休养，所以延迟了回县城读书的计划。 顾麟和顾尚中午在一起吃饭时聊起来，因为顾小冉如今只是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他们也没有顾忌她。 顾尚拿着勺子挖了一大块羊奶膏子溶入水中搅拌，一边喂顾小冉，一边痛快低声笑，那笑声透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那混蛋，呵呵，真是罪有应得。” 顾麟这次难得没跟他抬杠，颇为赞同点头，“这下子他算是给别人养儿子了，这也就罢了，现在全村都知道他给黑屠夫养儿子。” 脸都给丢尽了。 古代人对此事看重的程度远超想象，顾小冉越听越觉得不解，既然如此看重香火的传承，为何顾柱子在明知道那孩子可能不是自己的之后，还死皮赖脸的硬说孩子是他的呢？ 戴绿帽子当接盘侠，给别人养儿子？居然还得抢着来？顾小冉表示很不能理解。 “他就算再丢脸，也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哼，我猜顾柱子估计是觉得自己生不出儿子了，所以才想借鸡下蛋……” 顾尚挤眉弄眼的凑到顾麟面前，笑声透着男孩子都懂的猥琐。 顾小冉平躺着，将他这活灵活现的猥琐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顾尚侄儿啊，想不到你这仪表堂堂的家伙居然也会说这种荤段子。 顾麟嘴角抽了抽，控制不住的上扬了一点点，这分明就是在暗中偷乐。 然而今天的大新闻，不止这一个，顾小冉在家中聚集一块吃中饭的时候，再次听到了个惊天消息。 “真是老天有眼，顾元中风了，躺在床上歪眼斜嘴，起都起不来，听大夫说，估计以后都要这样了。”李氏说起这个都快要乐疯了，看到敌人倒霉，她永远都是第一个幸灾乐祸的。 “也是活该，这黑心肝的老东西，趁着旱灾，不知道强买了村里多少人的土地，发这种旱灾的财，也不怕下地狱。” 陆娘呸了一声，话里话外没一点同情。 要不是他们家家里有个老二当捕快，顾大福之前又是村长，那老不死的顾元，估计早就要强买他家那十几亩上好的黑土地了。 “话说他都这般了，估计乡贤的位置也要坐不稳了，爹……你看你要不要争取一下？” 顾永祥眼睛亮了亮，巴巴地看着他爹。 要知道做乡贤三老，在这附近的一亩三分地里，那可是威风极了，好处多不说，还受人尊敬。 他觉得他爹如此受乡民尊敬，还是很有希望做上乡贤的。 第42章 决意搬家 第42章决意搬家 “老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想都别想。”顾大福板起了严肃脸，当着大家吃饭的面解释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个老东西私底下其实都是串通过了，他们只会推举自己人出任乡贤，就算顾元退下来了，那位置也不会便宜其他人。” 顾小冉听到这些内幕，再次感慨，古代封建社会黑幕就是多。 “趁着你们都在，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 顾大福面色比刚才更加严肃，甚至连手上的碗筷都放了下来，大家伙也不由得被这严肃气氛感染，个个认真看着他。 就连旁边的躺在炕上的顾小冉都支楞起了耳朵。 “咱们家那十几亩的黑土地和上等田，已经引得那些乡贤觊觎很久了，以前我是村长的时候还能护着咱们家，但是如今我已经没法跟那几个老家伙对抗了。” 顾永祥撇撇嘴不以为然，“老二和阿尚好歹是县衙里有编制的捕快，怕他作甚？” 顾小冉心里很赞同，没错，好歹有县衙里的人，不用担心这个？ 顾大福摇头，神色无比凝重，“顾元如今从那位置退下来，估计会让给赵家屯的叫赵兴元，那人以前当过一次村长，想必你们也知道他是什么人。” 众人心有戚戚，一时沉默下来。 他们当然知道赵兴元是个什么货色，这人十几年前当过一次村长，村里好几户中等人家，都被他逼得卖了好多上等的土地，有户人家甚至差点就家破人亡了。 也是因为这事差点闹大了他才不得不从村长的位置退了下来，要不然，村长的位置也轮不到顾大福做个好人来做。 “咱们家跟他们素有过节，到时候若真像麟儿说的那样闹起蝗灾，只怕他也会打上咱们家产的主意。” 众人一下子慌了，个个六神无主的盯着顾大福。 “那要怎么办？” “我们家不会也要被逼得家破人亡？要不叫老二回来帮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没什么主意。 只有顾麟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还能保持镇定。 顾大福忙道，“你们先别慌，我仔细考虑过了，老二如今住县城，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老二也对付不了乡贤三老，真要是闹大了，只怕县令也只会护着乡贤。” 顾大福一听到顾元中风躺床上的消息，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这村里是非颇多，再加上麟儿整天县城乡下两头跑，这一来一去就要大半天，咱们搬去县城，在家里的地，租给村里的其他人家种，池塘的话……就交给老大帮忙照顾。” 顾大福做出这一番决定也很不容易，毕竟全家搬到县城里，要花的钱可不少。 “可是咱们家……已经没多少银子了。” “没事，这事我跟老二说过了，老二说他有个朋友正好要搬走，那院子便宜卖给他们，他先帮咱们垫着银子，到时候搬到家里，他帮忙介绍几个伙计。” 到时候有了收入，也就能逐渐在县城里站稳脚跟了。 搬家不是个小事儿，一家子经过商议之后，一致通过了这决定。 顾小冉心中暗暗感慨，在村子里，顾家应该算是条件比较好的自耕农了，结果居然还要被那些个乡贤地主势力，逼到搬家躲祸。 真是不容易啊，怎么就不见那些趁机发难民财的地主乡贤遭报应呢？ 搬家的事情定下来后，顾家一家子飞快的行动起来，后续安排的全部妥当，搬家的那天，顾尚亲自叫了几个朋友来帮忙搬东西。 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顾安勇作为顾家老大，被安排留在村里照顾田地和鱼塘，地里产出的收成他占一半，做为他照顾田地的报酬。 他欢天喜地的接受了，并且表示一定会看好池塘和家里的田地。 一切安排妥当，其他人都各自拉了驴车，大包小包地往县城赶去了。 作为婴儿的顾小冉，就这样，在长大之前，家里户籍成功的从农村迁到了县城。 良乡县，作为一个上等县，总共有十万户，三十几万人，算是一个人口大县了。 搬到良乡县后，一切都按照一家之主顾大福的计划进行着。 日子过得飞快，顾小冉也在这热闹县城里，用五年的时间，跟来来往往的人打交道套出了一些关于这个朝代的消息。 当今的朝代为大汉，不过这个汉朝并不是顾小冉所知道的那个‘一汉当五胡’的威武大汉朝。 相反，这个大汉朝一直被外族匈奴欺负，简直就像个受气小媳妇。 顾小冉觉得如果不是这个朝代叫做大汉朝，那简直就是另类翻版的大宋朝。 这怂的一批的军事，简直和大宋朝没什么两样。 除此之外，这里的人文经济朝堂大概局势，基本都和大宋朝差不多。 特别文人的地位超然，以及全民崇拜读书人的共同普遍意识，让顾小冉都惊讶了。 五年前因为怕乡贤地主盯上家里土地被整，他们一家搬到了县城避祸。 然而躲着终究不能解决问题，后来那些乡绅地主各种算计顾家，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开始全都靠着顾大福弹精竭虑才勉强保护住了家里的田产财富，后来情况逐渐糟糕，就连顾大福和顾永忠都快使不上力了。 甚至连顾永忠，也因为这事儿差点丢了捕快的差事。 这越来越糟糕的情况，都在顾麟以九岁之龄考上秀才后，瞬间好转。 顾小冉记得，顾麟甚至什么都没说，只是秀才中榜的名单公布，那些乡绅地主就立刻派人送礼了…… 也是那一次，顾小冉对于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超然社会地位有了最直观明显的认知。 也难怪在看到顾麟有读书的才能后，顾大福立刻拍板决定倾尽全家之力培养顾麟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顾小冉非常庆幸自己被顾家收养，因为这家至少有个读书人。 “顾小娘，又给你家那侄子送饭去了啊？” 顾小冉拎着食盒，穿着一身淡绿色荷叶襦裙，头上扎着简单的双环髻，发髻上分别系着两条红色丝带，风一吹，随风飘荡，越发显得活泼可爱。 第43章 送饭去了 第43章送饭去了 “是啊，李大娘，等我回来，李大娘你要教我刺绣啊。” “行咧，教你刺绣没问题，到时候你来我家，我教你。” 顾小冉抬起粉嫩可爱的脸，朝李大娘露出个笑，拎着食盒飞快朝着书院方向跑去了。 她一边跑一边跟街坊邻居打招呼，在这一条居民街，她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这条街上最受欢迎的小美女！ “这不是我们良乡县的天才神童，九岁中秀才的顾麟吗？我看你写的文章也平平无奇，果然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顾小冉来到书院门外，远远就看到山门前，一群穿着淡蓝色书生袍带着儒生帽的书生，团团围住了顾麟，你一个我一个的说着刻薄不已的话。 顾麟被众人挡住去路围住了，沉下了脸冷声道，“好歹我还是个秀才，比你们这些屡试不中的人好多了。” 这家书院，是清逸先生创办的，因为之前他教出了一个九岁中秀才的天才神童顾麟，使得他在学子中名声大振。 也是靠着顾麟这个天才神童的招牌，他收到了更多学生，书院一扩再扩，如今已经成为了良乡县最大的书院。 可也因为如此，顾麟在这里，几乎成了全部学子追赶和注意的目标。 稍微有一点不好，都会被人拿出来挖苦讽刺，学子之间的嫉妒，比普通人之间的嫉妒厉害多了。 如今顾麟已经十二岁，可是却连县学都进不去，禀生也当不上，考中秀才的名额也是排的非常靠后。 这种种情况加起来，让众人逐渐无视了他的天才光环。 顾小冉是知道内情的，按照顾麟的才华，在这良乡县成为秀才之中的第一名，完全不是问题。 无法成为禀生，主要是因为那时候家里刚搬来县城，没银子打点，他自然而然也没法吃上皇粮，成为大汉朝资助的禀生。 至少在顾小冉看来，顾麟能够在那个年纪中秀才，已经很厉害了，况且这又不是顾麟的问题。 要怪就怪那些人太贪了。 “你在这嚣张什么？我爹还是举人呢，像你这种人，就该滚出清逸书院，你在这只会败坏了先生的名声！” 喊话的人正是周子瑜，他如今已经显得成熟多了，可是说出的话却比以前更加刻薄。 他父亲这些年靠着经商，积攒了不少钱财，他也一跃成为了整个书院里最有钱的人，在他的金钱攻势下，这书院大半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他一发话，平时抱大腿抱得最殷勤的几个人，立刻就开始附和。 “可怜先生一辈子盛名，你再呆在这儿读书，又一直考不中，这不坏了先生教书育人的招牌吗？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你就别祸害先生了。” “像我，我要是你的话，早就自己离开了。” “先生让你帮忙抄书，你还问抄书报酬几何？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一点道理都不懂，像我，我就不会如你这般粗俗。” 顾麟被挤兑的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因为这些人一拥而上，叽叽喳喳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顾小冉看的一阵火大，这算是古代版的校园暴力吗？ 她气冲冲卷起袖子就要过去帮忙，刚跑上几台阶，只见山门前，飞来几块泥巴，精准砸中了刚才逼逼的最欢的几个书生！ 特别是周子瑜，一块湿哒哒的黄泥巴正中脸面，一张大脸都被泥巴糊住了。 “你们这些人竟然不要脸，那我就拿泥巴帮你们糊了，免得那张脸暴露出来丑了我的眼睛！” 山门后，一个穿着青白色襦裙，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岁的清丽姑娘一手一团黄泥巴，大大方方从门后蹦了出来。 这人清丽可爱的姑娘是书院山主清逸先生的女儿，秦飞燕。 顾小冉认得她，而且还和她关系不错。 “小师妹，你堂堂书香世家的小姐怎能如此粗俗？” 周子瑜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忍着恶心扒拉下黄泥后，拿着手帕死命搓着脸。 秦飞燕双手叉腰下巴一抬冷哼道，“粗俗？我才不觉得粗俗，你们以多欺少，还有一点读书人该有的修养吗？我看你们就是假斯文伪君子！” 很好，秦飞燕的战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顾小冉握紧了拳头眨着星星眼，飞燕，不要大意的往上冲，给这些只会以多欺少的坏人一个教训！ “我们不过实话实说，他如今考了两次都没中举，可不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吗？” 周子瑜如今也考上了个秀才，不过这秀才花了他爹不少银子。 “闭嘴，也不看看你们多大，顾哥哥多大？人家才十二岁，你就要人家中举？那些读了几十年书都中不了秀才的老童生，那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了？” “你们一个个最多也就是个秀才，不也没中举吗？你们也好意思说顾哥哥，真不要脸！” 秦飞燕毫不留情指着他们鼻子一顿狂批。 “小师妹，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其他人也纷纷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约而同的把锅甩到了一直沉默的顾麟头上。 “顾麟，我们也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会真的就在意了？” “不会，不会？我不信原来名声在外的天才神童居然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周子瑜更是阴阳怪气，“大家也别这么说，顾麟别的不说，讨姑娘欢心是很厉害的，你看小师妹这不就被他连哄带骗的帮着他说话吗？” “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了，你们不过是因为嫉妒我小小年纪中了秀才，又天赋异禀，所以羡慕嫉妒，这才做出这许多为难我的事……” 顾麟这次是真的火了，讽刺起人来毫不留情，直接开地图炮。 “你如此冤枉我们，可见你此人心黑手狠，以己度人！” “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而已，你何必如此小肚鸡肠？” “毫无君子之风……” 顾麟呵呵笑了出来，长相清俊，声音低沉，宛如清泉石上流一般，悦耳动听，“诸位怎么就恼羞成怒了？我也是学着你们刚才的话而已！” 第44章 吵成一团 第44章吵成一团 秦飞燕眼尖地看到了台阶下面的顾小冉，顿时就像出笼的燕子般朝她飞奔而来，拉着她到上面去。 “看看这些人，发火的样子是不是特别搞笑？像你说的那什么来着？” 秦飞燕摩挲着下巴做思考状。 顾小冉白娇嫩的指尖轻轻一戳她额头，声音大得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叫臭不要脸。” 秦飞燕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对对对，都是臭不要脸。”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此粗俗的话，也就是顾麟家的人能说的出来。” 周子瑜不敢辱骂先生的女儿，满腔怒火都对着顾小冉发泄。 “至圣先师还说过商贾狡诈下流呢！”顾麟大声骂了回去，愤恨激动的样子好像是恨不得吃了周子瑜。 “小姑姑别怕。”顾麟将顾小冉护在身后，低声安抚道。 古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现在，顾小冉见识到了一个低配版的舌战群儒。 当然，帅气的顾麟，就是那个诸葛亮，而其余人，就是仗着以多欺少的不要脸的伪君子。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堂堂学子聚众对骂，你当你们街头的刁民吗？” 几乎快要动手打起来了，忽然一道严厉呵斥声，从山门后传来，只见清逸先生穿着广袖宽袍，不慌不忙走出来。 他一出来，秦飞燕立刻就缩了脖子，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到顾小冉身后。 可惜顾小冉娇小的身形完全无法挡清逸先生的视线。 清逸先生的目光在众人跟前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自己女儿身上，“胡闹！女儿家怎能如此粗俗？回去！” 秦飞燕吸了吸鼻子，低声嘟囔两句后不情不愿的走了。 留下顾小冉面对那个老先生，她对这个清逸先生也没多少好感，露出个假笑，“见过先生，我来这儿给我家小侄子送饭。” 她经常来这送饭，书院里的人都认得他了，清逸先生自然也认得她。 “堂堂书院重地，你以后就不要来了，这儿是男子读书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也该避嫌！” “先生，我家姑姑才……”五岁。 顾麟话未说完就被清逸先生厉声呵斥打断，“闭嘴，我还没说你，为何跟师兄弟们争吵？你被这么多人指责，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先生，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他们无缘无故为难我，说我趋于平庸，坏了先生教书育人的好招牌，我气不过才跟他们争了一两句。” “没错，我可以作证，是这些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家小侄子的。” 顾小冉听着先生说的话很不舒服，这话说简直就和‘你被强行和谐是因为你穿着不检点故意勾引人’一模一样。 “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懂不懂规矩？” 清逸先生不由分说劈头盖脸的就训斥了顾小冉和顾麟。 周子瑜眼底掠过一抹得意，扬起脸时却是一脸不忿，“先生明鉴，我们原本不过是说几句调侃，谁知顾麟偏要斤斤计较，所以这才吵了起来。” 其他的书生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事情经过大概都说明白了，不过他们也不动声色地在清逸先生面前暗示都是顾麟一个人的错。 顾麟几次三番要争取，都被清逸先生呵斥制止了。 至于其他人，原本想要帮顾麟说几句好话的，可是一看先生都厌恶了他，只好选择了闭嘴。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此刻被这些目睹不平之事而无动于衷的书生们，诠释得淋漓尽致。 “顾麟，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小气了，为师对你很失望。” 清逸先生摇着头，看着顾麟的眼神透出明显的失望之色。 这一刻，顾麟手脚冰冷，顾小冉握着他的手，更能感觉到他现在已经被气得在发抖了。 “先生，此事非我一人之过，先生不要偏听偏信一人之言……” “你这是在说为师的偏袒其他人？你我师徒多年，我也算是你的授业恩师，你居然如此怀疑我的人品？” 清逸先生更失望了。 周子瑜义正词严指责顾麟，“读了这么多年书，你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没学会吗？还是说你本来就如此顽劣不听教诲？” 清逸先生摆手制止了周子瑜的训斥，“罢了罢了。” “顾麟，你明天起就不用来这上学了。” 顾小冉气得小脸涨红，不顾一切大声嚷起来，“凭什么？分明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小侄子又没做错什么，你们这是在合伙欺负人吗？” 顾麟长长呼了一口气，也许是愤怒过头，反而冷静下来了，他抓住顾小冉，微微摇头。 “算了，既然先生都这么说，我也不好继续赖在这儿，先生，希望您记住今日所言。” 他不能说一刀两断，这样的话就会显得是他这个做弟子的绝情不尊师了。 顾麟说完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算是全了师徒之情。 顾小冉红了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凭什么啊？分明就是……” 顾麟拎着书袋，拉着顾小冉的手，“小姑姑，我们回家。” 目送着顾麟离开，众人脸色各异。 周子瑜是得意洋洋，他身边最近的几个人也是如此，只有几个不起眼的书生，看着顾麟离开，眼神复杂。 到了山门下，顾小冉再也压制不住满腔愤怒和不平，仿佛连珠炮一样骂了起来。 “你那个先生简直就是个老糊涂，还有那个周子瑜，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吗？不过是个暴发户。” “那些人以多欺少，不要脸，你以前是不是都被这么欺负的？你怎么就那么笨？你不会反击回去啊？” 顾麟回头看了一眼书院的山门，神色复杂眼带讥笑，“你可别说那位先生糊涂，他可比谁都精明着呢。” 顾小冉迷糊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想赶我走了，今天不过借题发挥而已。” 甚至他猜测，周子瑜今天如此挑衅也是这位先生在幕后指使的。 “他怎么会舍得赶你走？你不是他书院的招牌吗？他能招到如此多学生，还不都是靠着你……” 第46章 你们不要吵了 第46章你们不要吵了 顾麟的迟疑让顾小冉撒娇撒得更厉害了，“那还用想吗？反正你也有份，我们一起吃不好吗？” 顾麟看她着急上火，再逗下去估计都要急得跳脚了，便顺手推舟同意道，“行，走，咱们去周记烤鸭，去那吃你最喜欢吃的烤鸭。” 顾小冉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好！顾麟你最好了。” “那你这是终于承认，我和顾尚比，你还是更喜欢我了？” 顾麟坏心眼地问道。 顾小冉心里有些为难，左顾右盼，确认没有顾尚在，这才开口，“那当然是你啊。” 因为搬到了县城里，并且新买的青石瓦房和顾尚家离得并不远，顾麟和顾尚常常见面。 两人一文一武，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气场不合，不管什么事情总要争个高下。 顾小冉几乎就是在见证他们互相怼人的事情中长大的。 如今顾尚不在，所以承认顾麟更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好吃的而哄人，不寒碜。 “你这没良心的，亏我还买了糖葫芦来找你，结果你私底下居然认为那小子比我更好？看来这糖葫芦也不用给你了。” 刚松口气的顾小冉，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起来了，猛的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顾尚一袭黑底红边的窄袖衣裳，额头系着一抹红色抹额飘带，从前方拐角处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鲜红发亮的糖葫芦。 顾小冉心中暗呼不妙，天哪！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了？ 顾尚如今已经长成了个翩翩俊美帅哥，是这良乡县有名且公认的帅哥之一，他一手提着乌鞘长剑，一手拿着糖葫芦走过来。 顾小冉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这傲娇小帅哥平息怒火。 谁知他一开口，怒火根本就不是对自己的。 “顾麟，都是你这混蛋，我看你私底下肯定没少在小冉面前说我坏话，挑拨离间！” 万万没想到这飞来一口锅砸到自己身上，顾麟也气了，一双好看的眸子怒瞪起来，“背后挑拨离间是小人所为，我还不屑于做这种……” “别！”顾尚哼了一声，目光从他转在顾小冉身上，“什么君子小人的，我没兴趣，你整天自诩君子，我看你就是个伪君子。” 读书人，总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 这一点，已经从村庄捕快升到县衙捕快的顾尚，对此有着很深刻的认知。 毕竟近距离接触了陈县令这个读书人，他很难不对读书人产生负面印象。 “你……你这简直不讲理。” 顾麟想要反驳，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真吵起来两人都不好看，索性一句“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硬生生结束了争吵，拉着顾小冉往店铺走去。 顾尚也跟了上来，边走边将手中糖葫芦放到到顾小冉面前摇晃，“小冉，你说更喜欢我，我就把这糖葫芦给你。” 顾麟怒道，“你要是敢说，我们就不去周记烤鸭了，今天和往后的零嘴，通通没有了。” 顾小冉两只小手一左一右牵着，见状感到无比头疼，又来了，又来了！ “这个书呆子就会用这个威胁你，别担心我给你撑腰，你尽管说实话。”他眼角余光不住地往顾麟瞟去，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意有所指，“凭我手头上的功夫治住他这个文弱书生还是轻而易举的……” “粗鲁，整天就只会想着动手！小姑姑，你可千万别学这人！” 顾小冉近距离的闻到糖葫芦的香甜气息，嘴里口水分泌，她咽了口唾沫，想了想，扬起一张无害的笑脸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别吵了好吗？你们对我而言都一样重要，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样，我不希望你们吵起来，就像我不希望我的左右手打架……” “我对你们都一样的看重，如果你们想让我硬要分出哪个的话，那我也只能是见机行事，谁不在我就说更喜欢谁，这样的话另一个就不会因此难过了。” 顾小冉只觉得自己说的这话透着一股浓浓的绿茶味。 可惜这两堂兄弟不知道什么叫做绿茶女孩，听到这话后还都愣了一下。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高高兴兴的。”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刚才还剑拔弩张争吵的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到了周记烤鸭店门前，顾尚最终还是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了顾小冉，“给你。” 周记烤鸭店是良乡县的老店了，这里的烤鸭又香又嫩，闻着都让人流口水。 三人进来，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位。 点了烤鸭和饭，顾小冉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等着饭菜上来。 “我看县衙门新贴出的布告，说是咱们这儿可能来了个穷凶疾恶的歹徒，那歹徒仿佛侏儒一般矮，借此常常扮成男童行骗，还常常做那劫财杀人勾当。” “俺也看了，听说这贼人手上已经有十几条人命。” “真可怕，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才能将这贼子捉拿归案？” 这些人忧心忡忡，聊起这话题来，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都插了一嘴。 不知道是哪个人，不知不觉就将话题歪到了钱县令头上。 “就算抓到了，只怕钱县令会收人家好处把人给放了。” “此等罄竹难书的恶人……钱县令应该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钱县令只靠银子讲道理，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几年钱县令在任上，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众多百姓对此怨声载道，说起这个来倒是心有戚戚。 就连顾小冉，都颇为赞同。 “对了，之前我们在书院，就突然窜出一伙官兵来抓了那个贼子，那贼子就是长得像个侏儒似的，矮不溜秋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顾小冉问顾尚。 他在衙门当差，应该知道一些内情？ “刚才我来之前，钱县令纠集了县衙所有捕快，勒令我们严查外乡人和侏儒，说是抓到贼子他私人赏银五十两。” 顾尚如实道来，他之所以来这边巡逻，也是担心顾小冉。 顾麟听到这话倒是若有所思，“钱县令……何时变得这么大方了？他对抓贼，也不可能这么上心，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与外人道的内情？” 第49章 商议决策 第49章商议决策 “之前那个书院抓到了逃犯，如今县衙怀疑是书院的人故意帮其藏匿，麟儿也被怀疑抓去审问了。” 顾大福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想明白了，众人听完个个沉默不语。 顾永祥一脸急色，李氏更急得快要哭了，六神无主问道，“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衙门大狱那地方就不是麟儿能呆的啊！” 顾尚也很着急，“要不我和爹先回家门，找找同在衙门当差的人，帮忙疏通一下关系，让他们照顾一下顾麟？如此一来也能少受些折磨。” 顾尚在衙门当差，也逐渐了解了县衙里的种种黑色灰暗，若是不给银子的话，那些专门负责刑讯的小吏，能把人折腾个半死。 “你说的有理。” 顾大福闻言扭头走向屋里，没一会儿就拿着个黑色荷包出来了。 “这里是家里这几年积攒下的银子，约莫有二十两，应该能够打点了。” 顾永忠没有推辞，拿过银子就带着顾尚匆匆往衙门赶去。 陆娘低头抹眼泪，顾小冉看得心疼，低声安慰她，“娘，顾麟好歹有功名在身，那些人不敢太过分，应该无性命之虞，您别太担心了。” 李氏原本是一句话不说，听到这话顿时对顾小冉横眉冷竖，“都是你！要不是你那天去书院，也不会牵扯出这些事，都是你个灾星连累我儿！” 这没头没脑的指责也让顾小冉心头一阵火起，“开除顾麟是先生的决定，我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吵了，这如何能怪我？” 她生气了，尽量让话说的严肃些，可五岁的孩子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不像发火，更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 “够了。” 顾大福大掌一拍桌子，声音震得大家耳膜生疼，“事情还没解决，你们就起内讧，像什么样子？” 陆娘也怒了，抹干眼泪，厉声呵斥李氏，“这件事情怪不到小冉身上，你这乌鸦嘴给我闭严实了，再敢胡言乱语，你就给我回娘家去，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李氏又气又怒，梗着脖子反驳，“都是她，要不是顾小冉，我儿子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举人都考不上，你们就偏心！将来被这灾星害了，我看你们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陆娘没想到李氏居然会在这时候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挑动内斗，气得拿起扫把就要往她身上打。 顾永祥见状连忙抱住陆娘，“娘，别气别气，我媳妇儿也是关心我儿子，一时气话，别放在心上。” 左右留在这儿李氏看自己也不顺眼，顾小冉想着还不如出去打听消息，“你这人蛮横不讲理，我不跟你吵。” 陆娘勉强一笑，安慰她道，“还是小冉懂事。” 要打听消息的话还是要去县衙门，县衙门大楼在县衙后院，在东边方向，这地方顾小冉以前也来过，轻车熟路就跑过来了。 秦飞燕也在守消息，看到她来，不禁觉得奇怪，“你怎么来了？” “别提了！”顾小冉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苦笑道，“咱们现在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了。” 她不死心，凑到县衙大狱门口，门口有两个带刀官兵守着，看到顾小冉过来厉声警告，“这里如今正在办大案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另一个没那么严肃，笑着对两小姑娘说，“小姑娘，要玩去其他地方玩，这里可不是给你们玩的地方。” “我就是想问一下……现在你们到底在办什么案子啊？能说给我听听吗？” 顾小冉眨着大眼睛，她的一双眼睛像蒙了霜的黑葡萄格外灵，配合着粉雕玉琢的样貌，更是惹人心生喜爱。 “走走走！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严肃脸的官兵再次训斥，甚至超出了刀吓唬顾小冉，“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刀可是开了刃的，一抽出来吓的秦飞燕一个哆嗦，拉着顾小冉往后退，“咱们别靠那么近……” “你们在干什么？” 顾小冉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威严呵斥，扭头一看，一个穿着铁甲腰挎长刀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 守门的两个官兵连忙拱手见礼，“见过孙副将。” 顾小冉有些惊讶，这人她认识，正是之前买包子差点被李大叔多骗了五文钱的人。 孙副将抬了抬手，示意不必多礼，问清楚了，刚才怎么回事，这才把目光投向顾小冉。 “你家侄儿被抓了？” 顾小冉立刻摆脸色，点头承认道，“没错，他绝对是被冤枉的，我们一家遵纪守法，从不干违法乱纪的事，而且我家也没收到什么好处啊……” 她委屈巴巴，眼珠子一转故意道，“若真收了好处，那我们早就山珍海味享受了，我那日还何必去街上买个几文钱的便宜肉包子？” 这是在拐着弯的提醒孙副将，之前她帮了他。 孙副将在官场上打滚了那么多年，这小女孩的心思一眼就看穿了。 不过难得见到小女孩如此机灵，他颇感惊奇，也就顺着对方的话道，“既如此，我帮你去看看，若真是受了委屈，我自会把人放出来。” 顾小冉喜上眉梢，甜甜的道，“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 秦飞燕连忙从顾小冉身后跳出来，忙不迭道，“还有我还有我，我爹也被冤枉抓进去了，叔叔你也帮帮……” “这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你爹可是那书院的山长，此次在他书院抓到贼人，他就该负大部分责任。” 孙副将心里清楚，就算证明了那书院山长并没有刻意藏匿贼人，只怕也要受训斥，他可不愿为了个书院山长，特意去跟钱县令求情。 毕竟这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县衙大狱内，窄小的窗户透进丝丝阳光，可是却驱不散那些阴沉，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腐臭味，顾麟被两个青衣小吏喊了出来训话。 “劝你还是招了，周子瑜说了，你收了那贼子送的东西，是那个藏匿贼人的罪魁祸首。” 顾麟气的不行，强忍怒火反驳，“我并没有收到任何东西，主动帮贼人藏匿地点。” 第53章 努力不当文盲 第53章努力不当文盲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当时想着那笔银钱要是能拿回来，你接下来就能够继续找个好的书院，继续进修学业了。” 顾麟想到了清逸先生，对于接下来的猜测他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个数，他觉得不用愁接下来会没银子上书院进修学业。 可他娘李氏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也只能透露出一点点消息，打消他娘亲的顾虑。 “娘亲，你不用担心这个，清逸先生洗刷冤屈之后，肯定会来求我回他的书院读书。” “为什么？”李氏乍听到儿子这话以为是笑话，刚想反驳，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亮了。 “对啊！”她激动得一拍大腿，“你家先生那宝贝女儿对你有意思，他宝贝女儿肯定会帮你求情的，所以你肯定还会回去，有了秦飞燕帮你说好话，减免一些银子……肯定不在话下。” 顾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嘴了。 他完全没想到，他娘亲居然还能够自顾自的找到这个理由。 顾小冉在厨房外都快要笑疯了。 李氏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是会歪打正着。 “我的好侄儿，到了你教我念书的时辰了。” 五岁开始，顾麟在家的话，总会在这个时间段抽出半个时辰来教顾小冉念书识字。 顾小冉上辈子虽然念过书，可是穿越重生之后，面对那笔画众多的古代小篆，古代儒文，她悲催的发现自己成了个文盲。 做文盲的局限性有多大，读过书的顾小冉可是比谁都清楚，因此她非常配合顾麟，有空就跟他念书识字。 “麟儿刚从县衙大狱出来，又受惊又劳累，你就别折腾他了。” 李氏扭过头对着到门口的顾小冉投去厌恶的眼神。 她话刚说完，只见她才转身动作太急，一不小心碰到了灶台上装着洗碗水的盆，哗啦一下，整盆刚洗过碗的水，尽数泼在她身上。 李氏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那盆水淋成了个脏兮兮的落汤鸡！ 顾麟无声叹气摇头，默默把洗好的碗筷收拾好，边对李氏道，“娘，你就别管那么多，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李氏狠狠瞪了顾小冉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似的，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几个洞，“该死的小灾星！碰到你准没好事！” 这些年来之所以李氏对顾小冉致灾新的认知越发坚定，就是因为只要她一说顾小冉坏话，或者是特意针对她，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霉。 摔个大跟头，莫名其妙被狗咬，或者是藏私房钱被发现……等等等等倒霉方式五花八门，就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顾小冉对此相当之从容淡定，毕竟几年来都被这样针对厌恶，她都已经习惯了。 “走小姑姑。” 顾麟走过来牵着她往后院走去。 后院走廊下，顾小冉坐在小板凳上，顾麟将一本‘说文解字’塞到了她手里。 “这书我都已经学会了，这些字我都认全了，你是不是该教我新的东西了？” 顾小冉无聊地翻着这线装书， 顾麟对此颇感惊讶，“你真学会了？要知道对于学习一途，切忌好高骛远，识字乃是打基础的开始，你可不能……” “不信的话，那你就考考我。”顾小冉把书塞回给他，下巴一抬，傲气十足。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我就是这么自信！ 顾麟还真的问了几个问题，顾小冉全部对答如流。 他问完之后，低头看着手中这本《说文解字》，顾麟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姑姑聪慧的程度远，超常人，跟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可是现在，对于小姑姑的天才程度，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将来一定能够科举高中，金榜题名。” 顾小冉两只小手撑着下巴，歪歪斜斜的靠在栏杆上面，“那很可惜，我是个姑娘。” 虽然说这可惜，但是她话里还没有半点丧气的意思。 “接下来我教你《三字经》。” 顾麟开始教顾小冉念书，他的声音低沉清澈如同石上清泉缓缓流过，让听着他念书的人感到心情愉悦。 念了一遍，他耐心的讲解《三字经》所包含的相关典故。 顾小冉听得很认真，这个大汉朝版本的《三字经》跟她上辈子的版本，在某些内容上有所出入，所包含的典故也不同，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使出吃奶的认真劲头来学习。 顾麟在学习一途上，本身天赋异禀，又兼过目不忘，他讲起一些典故来深入浅出，讲得十分之生动。 等学习时间已过，顾小冉合起书本，由衷感慨道，“你讲的比你先生还要好，我觉得那个清逸先生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你离开他的书院是正确的。” 顾小冉因为以前常去书院给他送饭，也常和秦飞燕玩耍偷听讲课，因此对于那清逸先生的学术水平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她完全不怀疑，他这小侄子在学识上已经完全碾压了清逸先生了，只不过平时在书院时藏拙，无人察觉这个事实罢了。 “这话可不要随便乱说。” 顾小冉从小板凳站了起来，慵懒伸了个懒腰，“知道知道，你是怕你那个先生以及你的同窗更加嫉妒你。”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顾小冉打完呵欠小声嘀咕。 因为只要那些人敢因为嫉妒而故意给顾麟使绊子为难他，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倒霉。 比如被蛇咬，被狗咬，又或者在一些其他的事情上倒霉。 顾小冉心里隐约猜测，是因为自己讨厌那些人，那些人又跟她定决心要罩着的人作对，所以才会这么倒霉。 不过这猜测也就是猜测而已，顾小冉也没放在心上。 “我猜清逸先生过几天就要放出来了，到时候他肯定会亲自上门请我回书院读书的，而且还是不收银子的那种。” 顾麟了解那位先生，一旦发现自己女儿没有了攀上钱县令这根高枝儿的可能，书院又闹出这么大个事影响招收学子，为了不让书院经营陷入窘境，他绝对会回过头来挽回他，求他回书院读书，因为他是天才，是他的招牌。 第54章 原来你是个切开黑 第54章原来你是个切开黑 先生还要用他证明自己能够教出一个天才，理所当然能够吸引更多的学生来书院读书，而他能借机赚取更多的银子。 将这些猜测说给了顾小冉听，顾麟笑着低头揉了揉她的双丫髻，“所以不用为我担心，我的学业不会因此中断。” 顾小冉听完他的分析之后，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你、你真是个切开黑！” 顾麟芝兰玉树，气质清雅，如今十二岁，已经初现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风度。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是温润恭谦的谦谦君子。 然而这个君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皮芝麻馅汤圆——切开黑！ 想想上辈子她十二岁在干嘛？在追爱情偶像剧，中二动漫，人家顾麟的十二岁，通读四书五经儒家经典，分析事情走势精准而言之有物！ 顾小冉目光复杂，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嫉妒。 “什么是切开黑？”顾麟不求甚解道。 “意思你知道表面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家伙，心居然这么脏。” 顾麟‘噗嗤’笑了出来，抱着顾小冉举高高，“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比你更聪明了。” 天可怜见的，她可是堂堂穿越女啊，居然比不上人家一个土生土长的土着！ 这事实认知，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挫败了。 “不，其实我觉得小姑姑你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顾小冉粉嫩小脸耷拉着，一脸挫败，“你就别安慰我了。” “对了，你说清逸先生洗清冤屈出来之后，肯定会来找你，请你回书院读书，可是他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尤其是书院里的其他学子，总是嫉妒顾麟，不是冷暴力就是冷嘲热讽。 那地方，在顾小冉看来根本没有回去的必要。 “因为那里有许多外面不卖的书，我可以在那借阅书本。” 这理由太硬核了，顾小冉竟然无法反驳，闷声道，“都是因为家里穷。”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顾麟笑得温润，眼神清澈澄亮。 顾小冉看着他也笑了，用力点头，“作为全家的希望的你，能有这份觉悟，作为小姑的我，感到非常欣慰。” “哈哈哈……” 一大一小愉快的笑了起来，院子里充满了轻松愉悦的笑声。 事实证明，顾麟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清逸先生在四天之后，果然从衙门大狱出来了。 出来后的第二天，清逸先生便找上门来了，后边还跟着个小尾巴秦飞燕。 他这次上门拜访，还特意买了一条肉干，两罐精盐作为拜访礼物。 肉干和精盐，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李氏热情接待了清逸先生，“人来了就好了，先生，你何必如此客气呢？” 她满脸殷勤堆笑，请人进来坐，接过礼物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顾麟在一旁微微点头，态度显得有些冷淡，“清逸先生。” 清逸先生见他态度如此冷淡，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不快。 “顾麟，此次为师前来，是为了之前关于你逐出书院的事。” 顾麟依旧淡淡的，旁边顾小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那是看八卦时特有的精神奕奕。 “清逸先生严重了，你之前也说过你我之间不再是师徒，我也不再是你的学生，君子言而有信，自当说到做到。” 清逸先生那张老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尴尬，心里更恼怒了，他都上门道歉，如此有诚意了，这人居然还不识好歹？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李氏立刻皱了眉头，把人拉开，满脸赔笑道歉，“先生请不要生气，小孩子嘛，难免有点小孩子脾气。” 如今难得这位先生上门来，她做娘亲的可不能放弃这个让她能够儿子继续读书的机会。 “不怪他，上次也是我一时不察误会了顾麟，他遭此误会指责，心中有怨气实属正常。” 清逸先生大方一笑，似乎并不计较这些小节，转而对顾麟问道。“顾麟，为师如今亲自上门致歉，不知你可否原谅我当日的错误？” 他边说着，还真的拱手弯腰，做足了道歉姿态。 顾麟心中不为所动，面上却是流露出了丝丝动容之色，走上前去扶起了清逸先生，“先生行此大礼，我可不敢当。” 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顾麟一个不懂尊师重道，毫无礼数的锅是背定了。 “那你是原谅先生了？”不等顾麟给个肯定回答，清逸先生迫不及待帮他做了决定，“那明日你便回书院上学。” “不。”顾麟深深看着清逸先生，“我不愿回去。” 清逸先生笑容僵硬，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强忍着询问，“这是为何？所以你心里还在记恨为师？” “好叫先生知道，我从未记恨过先生。” 清逸先生语气变得有些冲了，“那你为何拒绝回书院上学？” “因为先生教过我，君子要言而有信，既然那日我已说了那些话，自该贯彻到底，不可更改。” 李氏急得团团转，恨不能自己开口帮儿子答应下来，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插话的机会。 顾小冉笑了笑，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越来越僵硬的气氛。 “清逸先生，您请回，反正少一个学生，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小侄儿，只怕是跟你没有师徒之缘了。” 不识好歹的东西！清逸先生恨不得现在就拂袖而去。 可是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窘境，他硬生生忍住了，甚至还挤出了个书生的虚伪笑容。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些怨气，过几日等你气消了，我再来找你，顾麟，能够在学业上指导你，整个良乡县，也只有我最合适。” 说完，清逸先生转身要走了，秦飞燕恋恋不舍的看着顾麟，那小眼神恨不得直接粘在他身上。 顾小冉朝着秦飞燕挤眉弄眼打趣，秦飞燕白皙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两抹晚霞般的红晕。 “走了！” 清逸先生一把拽着女儿的手，不由分说把人拉了出去，动作稍显粗鲁且有点气急败坏。 第55章 优厚条件 第55章优厚条件 秦飞燕临出门前还不忘大声道别，“顾麟师兄，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啊。” 顾小冉恶趣味的笑了笑，摩挲着下巴对他道，“你小小年纪就是个贼了。” 顾麟微微挑眉，“此话何解？我自问从不做那等鸡鸣狗盗之事。” “嘿嘿……”顾小冉指着秦飞燕离开的方向，“你是个偷心贼。” 顾麟稍稍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的低声闷笑，“小姑姑，你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哼哼，我一直都是有趣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 顾小冉挺起她骄傲的胸膛。 李氏看他们两人有说有笑，压抑的怒火一瞬爆发，“麟儿，他为何要拒绝那位先生？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你浪费了，你还想不想读书了？为争一时意气而……” 顾麟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娘，不用担心，他还会再次找来的。” “没错，受了委屈还被赶出来，不摆点谱，人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顾小冉附和着点头赞同，继续说道，“要知道，姿态摆得越高，后面才好开口要好处赔偿啊。” 这话说的太符合李氏的性子了，甚至让原本打算骂一顿顾小冉的李氏都忘记骂她，转而细想这话。 “你说的有道理。” 李氏还是不放心自己儿子，再次叮嘱道，“那位飞燕小姐明显心悦于你，他家在县里都是数得上的人家，嫁妆肯定丰厚，你可不要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顾麟对此保持沉默，顾小冉拉长了声调帮他应下，“放心，我的小侄儿那么帅，他越是冷淡，越是表现的高不可攀，人家姑娘才越死心塌地呢。” 顾麟抬手捏住顾小冉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再胡言乱语的话，就将《三字经》抄写五遍！” “好好好！”顾小冉瞬间认怂，还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人家这就闭嘴。” 罚抄书这惩罚就是顾小冉的弱点，上辈子习惯了硬笔书写的她，用毛笔写字，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地狱般的折磨。 另一边，秦宅，清逸先生一回到家就嚷嚷，“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如此折节认错，居然还给我摆谱！” 秦飞燕吸热吸鼻子，弱弱反驳道，“爹，就是你做错在先，认个错不是很正常的吗？” “闭嘴，你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还没嫁给他呢，就帮着他说话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秦飞燕不满，可还是闭嘴了。 她爹就是这么个脾气，平时装得一副儒雅随和的样子，可是私底下其实比谁都傲气，这脾气也很大。 她跟娘亲都习惯了。 “对了，你不是跟那个顾小冉关系很好吗？” 秦飞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道，“是啊，小冉人长得可爱运气又好，我可喜欢她了。” “顾麟很疼爱那个顾小冉？” “那当然。”秦飞燕酸溜溜的道，“那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只要对她有顾小冉一半的疼爱，秦飞燕都能高兴得晕过去，可惜……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把对姑娘家的疼爱全都给了顾小冉那个五岁小女孩。 “这样，你私底下去找顾小冉，帮你给我说说好话，让顾小冉帮忙劝劝顾麟，你就说……只要他愿意回来，一文钱都不用交！” 秦飞燕眼睛一亮，巴巴问道，“真的吗爹？” 清逸先生黑着脸，“自然是真的。” 秦飞燕听到这话，当真就如一只轻快的燕子般，扭头飞奔出去，头也不回道，“我这就去找小冉。” 县城外，金珠山山脚下，顾麟带着顾小冉来这挖春笋。 腌制春笋卖也是他们家重要的一大收入，因此得空了，顾麟也常常来这儿帮忙挖春笋。 顾小冉人小力微，一锄头下去根本刨来多大的泥土。 “你说清逸先生什么时候会再次上门来，请你回书院读书？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做？” 顾麟挖出一条春笋扔进背篓里，想都不想就说道，“他这人最爱面子，被我当场拒绝后，估计恼羞成怒，最近几天是不会再上门来了，不过他又是个有些心机的人……” 顿了顿，他看向后山的羊肠小道，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收回目光视线，继续挖春笋，“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让她女儿找你，让你劝我，毕竟我最听你的话了不是吗？小姑姑？” 顾小冉有些不服气，“那万一你猜的不对呢？” “小冉！小冉！” 秦飞燕穿着一身淡蓝色襦裙，头上斜插一支海棠步摇，红色的鲜艳流苏在她的飞奔下，一晃一晃的，越发衬得她活泼。 “总算找到你了。” 秦飞燕跑到顾小染面前停下喘气，看到顾麟专心致志挖春笋，眼波流转，羞涩不已，“顾麟师兄，我也来帮你们一起挖。” 顾小冉正好挖得手酸，把手里的小锄头塞给她，“好，挖。” 秦飞燕欢欢喜喜接过小锄头，靠近了顾麟开挖，“师兄，我还不太会玩这些东西，你教教我好吗？” 顾小冉坐在干草堆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成了个人型灯泡。 飞燕啊，你还记得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麟看了一眼已经已经快要堆满的背篓，放下手中锄头站起来，拎着竹篓背上，“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小冉也懂得如何挖出来，你让她教你。” 恋恋不舍的目送人离开，秦飞燕原本挖竹笋的兴致立刻就下降了一大半，“小冉，师兄是不是因为我爹的事情讨厌上我了？” 顾小冉摇头否认，“绝对不可能。” 顾麟不是那种喜欢迁怒的人，他对秦飞燕的态度一向是冷处理。 “可是他为什么不理我了呢？” “拜托，以前他也不怎么喜欢搭理你好吗？” 顾小冉让她翻了个白眼，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可以理解，可是少女你也该赶紧清醒过来啊，顾麟对你压根没那方面的意思。 “说的也是哦。” 秦飞燕细想这话，好像还真是一点都没错，颇为赞同的点头，“好啦，教我挖春笋。” 第57章 妥善处理 第57章妥善处理 李叔一听若有所思，春笋馅包子似乎可以尝试一下，毕竟好久都没推出新口味了。 类似说春笋切好挖好的话，顾小冉在这条街上几乎是见一个就说一个。 甚至有几个被说的动心了，直接就回家扛起锄头去挖竹笋了。 顾小冉见状，满意一笑，这才好嘛，人一多，就算是那侏儒贼人有同伙，也猜不到是谁挖走了印章。 她混在其中也就安全了。 顾家，顾麟卷起袖子，正在清洗竹笋，拨竹笋的壳。 家里的大人如今都出去做工了，只剩他们两人。 “我回来了。” 顾麟拉过旁边一根小板凳，示意她坐着，“她都跟你说了？” “没错，并且给出的优待条件比你猜测的更好，人家飞燕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 “你是如何回答她的？” “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答应帮忙劝劝你。” 顾麟轻笑出声，“你也是个小狐狸。” “我都跟是你学的好吗？我有一天真变坏了，那也是你教坏的。” 顾小冉鬼鬼祟祟扫描了周围，神秘兮兮的凑近他耳朵，“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如此神秘的姿态，倒是勾起了顾麟的好奇心，他低头看向那粉嫩可爱的脸，“什么秘密？” 顾小冉小胖手伸进怀里，将那枚印章拿了出来，在看到这枚印章的刻字的瞬间，顾麟脸色瞬间变得冷肃，不复之前的温和。 “这东西你从哪得到的？” 这反应实在太大了，顾小冉都吓了一跳，“不就是个印章嘛，你干嘛一副这么吓人的样子？” 顾麟咬着牙，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印章，“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得到的？还有谁知道你拿到了这印章？” 顾小冉缩了缩脖子，“挖竹笋的时候挖到的，没人知道，我怕把印章还在那的人还有同伙，猜到是我挖到的，还故意引了大家伙去那挖春笋，应该没人猜得到是我……” 顾小冉眼神闪烁，满脸心虚。 听她继续陈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顾麟这才松了口气，一脸复杂的看着她，“你这次处理的很好。” 顾小冉骄傲嘟嘴，“那当然。” 骄傲完了，顾小冉也回过神来了，微眯着眼意味深长的问他，“看到这一张你的反应这么大，看来你也知道其中一点内情哦～” “顾麟侄儿，这种大事可不能瞒着长辈哦～” 顾小冉小手推了推他胸膛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那个侏儒贼人闹出来的事，大概就是因为这印章。” “你居然也是这么想的？”顾小冉一惊，他们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了。 顾麟点点头，心有戚戚，“像这种私人印章，尤其是亲王的私人印章，是非常重要的，州郡那边突然这样出力追捕一个侏儒贼人，除了上头下命令，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顾小冉顺着对方的思路推测，“所以说是这个秦王，私底下给州郡下了命令，所以那些官兵才会如此卖力追捕诸如贼人，而这个印章重要程度，远超一般的私人小印，如此，才会让秦王不惜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顾麟久久无语。 许久等不到对方接下来的分析，顾小冉不满催促道，“你怎么成哑巴了？” “没，只是你的聪慧程度远超我预料，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按照现有的线索推测，一切反常背后皆有原因，这枚私人小印恰巧看起来很像是那个‘原因’，所以我就这么想了。” 顾小冉掰着手指头数起这其中的关联逻辑，“你看，之前有传出王府丢失宝贝，然后州郡府开始追捕贼人，官府办事拖拖拉拉都是常识，行事如此迅捷，效率如此之高，定然是因为王府！” “在这地界上，估计也就只有王府有那个能量让州郡府帮忙抓人了。” “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你若为男儿，定是一等一的人物。” 顾麟再次感慨道。 “别，女孩子挺好的，男人赚钱养家还要负责光宗耀祖事业，看起来好辛苦哦～”顾小冉扬起招牌的甜甜笑容，“你知道小姑姑我的，人家最讨厌辛苦了。” 顾麟不笑不得，用力捏了捏她鼻子，“你打算怎么办？” 顾小冉撑着下巴思考，眼里少见的露出了迷茫，“有些大概想法，不过还未想周全。” “说说看，我帮你查漏补缺。”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最近太闷了，咱们出去逛逛，找阿尚，自从上次你娘误会他家昧下那笔银子，他都没再踏足过这里了。” 顾麟眼神一动，闷声道，“他就是那个爱憎分明的暴脾气，肯定是生气了，真小气，家里不都帮他澄清了吗？” “喂喂喂。”顾小冉心里都忍不住要给顾尚打抱不平了，“人家之前好心帮你们，结果好心没好报，还反过来被诬蔑，像阿尚心气那么高的人，肯定委屈死了，你娘惹的祸，你赶紧去擦屁股。” 顾麟不情不愿道，“我才不会给他道歉。” “那行。”顾小冉一针见血道，“那你就想办法让你娘来亲自出面道歉。” “我……” “做不到了？做不到的话，现在就跟我去找阿尚，他这会儿应该正在西街那边巡逻。” 顾小冉飞快跑回屋里把印章藏好，拉着他急匆匆出门，一路朝着西街方向快步走去。 只见西街的某家书店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帮人。 嘈杂的声音中，顾小冉隐约听到其中夹杂着顾尚恼羞成怒的斥责。 “你这人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人刚才要偷你荷包，我帮了你，你不说个谢谢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怪罪我？” “你这女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顾小冉在顾麟护着下，两人艰难的挤过人群朝着顾尚走来，“怎么回事？” 顾麟穿着一身儒衫，冷静询问的样子更是风度翩翩，他一问，顾尚更气了。 “这书生想要偷刘小姐的荷包，我察觉制止了他的行为，结果这刘小姐蛮横不讲理，反过来怪我有辱斯文！” 他手中长剑连剑带鞘的指着跟前的一男一女，最后更是直指书生，“他偷人荷包还有理了是吗？” 第62章 萝莉心机深 第62章萝莉心机深 顾尚？孙副将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对于剑很有天赋的小伙子。 “那你来这做什么？” “等阿尚忙完衙门的差事，带我去买糖葫芦。” 孙副将自嘲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这就怀疑有人开始下套暗算自己了。 “我听阿尚说过，那个贼是因为偷了王府的宝物，所以才被抓的，到底是偷了什么宝物啊？是金子还是银子？又或者是……”顾小冉咽了口唾沫，一脸嘴馋，“好吃的东西？” 这些天真的问题让孙副将哭笑不得，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呆在一块，也许是不用戒备警惕的原因，他整个人都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是一枚印章，这印章很重要，牵扯到很多事情，那贼人偷了印章，不知藏哪去了，我怕他有同伙会利用那枚印章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从而连累了秦王。” 顾小冉眨着星星眼，一脸的迷糊不懂，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贼人狡猾，死不松口，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找不回印章，我只能……只能引咎辞职，估计还要受罚。” 孙副将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倾诉的对象，并没有要解释其中更多类型的意思。 “受罚？这个我知道！” 顾小冉恍然大悟，指着天，“我偷吃的时候，爹娘追着揍我，那竹条打在身上可疼了，你好可怜哦～” 孙副将哑然失笑，“真是只打一顿那就好了。” “什么是印章啊？这宝贝能换很多好吃的吗？”顾小冉天马行空的问题让她看起来很像一个普通小孩，孙副将卸下防备之心，便不再有所隐瞒。 “那个印章是个，巴掌大小，蓝田生烟玉雕刻的，不说印章，这印章的玉石用料就价值连城，能买很多好吃的，而且还是一辈子都吃不完的那种。” 孙副将逗她道。 “哇噻，这么好的宝贝……” 顾小冉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不远不近的顾麟，用眼神询问他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没有？ 顾麟隐约听得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对此做了个‘ok’的手势，这还是顾小冉特意教的。 “我也好想要这个印章啊，那样我就可以换好多好吃的了，不过你说的这个东西，我好像……” 她一脸苦恼，眼巴巴的看着他，“如果帮忙找到了印章，有什么奖励呢？能给我买好多好吃的吗？我要吃最贵的周记烤鸭！” 孙副将很少见到这么古灵惊怪的孩子，看她三句话不离吃的，便哄她说，“你要是帮我找到印章，别说请你吃周记烤鸭，我把那个店买下来送给你都行。” “哇塞！” 顾小冉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把抹掉口水，定定的看着他，“你是说真的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两手轻轻扯了扯顾小冉的粉嫩脸蛋，故意问道，“看你这样莫非是见过那印章吗？” “嗯……” “临死之前能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算是值了，希望下辈子我能有一个像你这么活泼可爱的姑娘当女儿……” 孙副将的声音戛然而止，浑身僵硬，呆若木鸡。 顾小冉掏出怀里的那枚印章，举起来晃了晃，“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阳光下，碧绿莹澈的印章通体清透，光线似乎能够直接穿透印章，透着一股子仙气缭绕，缥缈的迷幻美感。 孙副将呼吸急促，手颤抖着拿过那枚印章，仔细瞧了瞧，这居然……真的是秦王丢失的私人印章！ “小姑娘，告诉我，这东西你哪来的？” “我在金珠山挖春笋的时候挖到的，我觉得这东西很值钱，所以特意来这儿等着阿尚，让他帮忙把这东西换点钱，到时候我就能吃糖葫芦和周记烤鸭了！” 顾小冉说到这很奇怪，“既然这东西这么值钱，怎么会有人把它埋在泥土里呢？那个人是个笨蛋吗？” “哈哈哈！没错，那人就是个大笨蛋！机关算尽的大笨蛋！” 孙副将哈哈大笑，两手抱着顾小冉，直接朝天上扔，这举高高实在太刺激，顾小冉吓得惊叫。 “啊啊……我要摔死了……”顾小冉吓得大惊失色，假装抽泣着求他放下来。 “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我一时太激动太高兴，吓到你了？” 顾晓冉双手叉着腰，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别以为道我歉就不生气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除非你……” 顾小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古灵惊怪道，“除非你能够说话算话，把周记烤鸭买下来送给我。” “嗯……这个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顾小冉一脸‘你好麻烦’，“问，问，都是为了我的周记烤鸭。” “你挖出印章的事情，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顾小冉摇摇头，叉腰理直气壮道，“这东西一看就能够卖不少钱，我偷偷留这卖了换钱，买吃的不行吗？要是让别人知道，肯定会抢走的。” 孙副将那嘴角翘的都快要上天了，“不错不错，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有好东西就该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你做的很对，这是个聪明的孩子。” 咧嘴一笑的顾小冉得意洋洋，“是？我也觉得我超级聪明，我简直就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 孙副将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没错没错，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不过……你得做到一件事才能证明你真的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 顾小冉很不满，“什么嘛？我这么聪明还需要证明吗？” “要的，你难道不想证明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吗？”孙副将皱了皱眉头，故意露出怀疑的眼神，“难道你知道自己不是最聪明的，所以不敢证明？” 顾小冉气得跳了起来，鼻孔里哼冷气，一脸傲慢道，“作为第一聪明的我没什么不敢的！说，我要怎么证明？” “此事简单，你挖出来的这枚印章可是价值一个周记烤鸭店，聪明人都知道好东西要藏起来，不然会有其他人来抢的。” 第63章 顺利解决 第63章顺利解决 “你说的对……”顾小冉看着眼前这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一脸惊悚，“你要抢这枚印章？” “不不，我这可不是抢，我这是跟你交换，你看，你把印章给我，然后保密，此事别说出去，然后我就私底下买下周记烤鸭店，偷偷的把烤鸭店送给你，你以后去那里吃都不用付账了。” 顾小冉吸溜了一下口水，一脸向往，“周记烤鸭……我的最爱！” 还真是个小馋猫！孙副将忍着笑，压低了声音用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道，“记住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其他人，这样才能够证明你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人。” 顾小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可是，家里人也不能告诉吗？我想让家里人也能吃上烤鸭，我爹娘做长工养家太辛苦了，我有好吃的应该要分一份给他们才行啊。” 顾小冉揪着系在双丫髻飘落的丝绦，陷入了苦恼。 孙副将想了想，让家里人知道也没什么，便说道，“告诉家里人也可以，不过印章的事不能说，你就说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死去的女儿，所以我把你当女儿，烤鸭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顾小冉点了点头，“所以说我这不算泄密，就算是家里人知道了，我还是第一聪明的人是？” 孙副将一本正经点头，“是的，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顾小冉骄傲挺起胸膛，“那当然，我就说过我是最聪明的，还是天下第一聪明的那种！” “行行行，，我等下就派人把周记烤鸭店的相关契约书，大概天黑之前送到你家去。” 顾小冉激动得小脸发红，“好咧！明天起就可以随便吃周记烤鸭了！我要吃一只丢一只，哈哈哈，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笑我们吃不起周记烤鸭～” 孙副将收起了那枚印章，也跟着笑了，这孩子，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演戏还是很累的，顾小冉搞完这事回到家，一回家就窝在摇椅里，窝成一团不肯起来，她狠狠揉了揉脸蛋，跟顾麟顾尚抱怨，“我笑的脸都快僵了！” “小姑姑，你刚才……是怎么装的那么像的？” 顾麟目光复杂，如若不是知道内情，他都要以为刚才她的表现全都是真实的。 顾小冉鼻孔喷气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好吗？这还用装吗？” 顾尚乐不可支，“没错，他自己平时当初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骗别人，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喜欢伪装骗人。” 顾麟没跟他计较，仔细思索一番后低声笑了出来，“我们之前都把这事想的太复杂了，其实只要小姑姑出面，这件事就能轻松搞定。” 一来孙副将不是那种喜欢杀人灭口的狠辣角色，二来顾小冉还小，天真不懂事的五岁稚儿，谁会特意去怀疑提防呢？ 顾尚对此颇为赞同的点头，“没错，小冉运气总是那么好，她出面当然没问题。” 顾小冉摆摆手，谦虚道，“巧合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三人都一块笑了起来，一时间后院里充斥着轻松愉快的笑声。 到了晚饭饭点时间，顾尚留下来吃饭，甚至因为心情好，还多吃了两碗。 李氏嫌弃的撇了撇嘴，刚想阴阳怪气地说他，可一想到另一件事，这事就暂时放一边了。 “爹娘，如今家里要凑出麟儿读书的钱，这样一来，咱们家很快就要揭不开锅了，孩子吃的又多……这生计要如何维持？” 她说孩子吃得多的时候，目光就幽幽盯着顾小冉，暗示的意思呼之欲出。 顾小冉躺着也中枪，觉得自己很无辜，“我一个五岁的小孩再多能吃多少？难不成还能把家里吃穷吗？” 陆娘最疼这个女儿了，估计就板下脸来训斥即使帮女儿撑腰，“就是，我家小冉吃的不多，不像你，整个就饭桶。” 因为小时候穷怕了，李氏因此对吃的特别上心，一旦有肉菜的话，绝对是她夹得最多，这是顾家公认的。 李氏低眉顺眼垂下头，“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娘冷哼道。 “我的意思是如今家里没余钱，必要的开支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我打听到了个差事，特别适合小冉。” 顾小冉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什么差事？” 她现在才五岁啊，李氏居然就打着让她去做工的主意了，这个没有童工保护法的万恶封建社会！ “咱们县里的首富刘家二小姐，和小冉同岁，我听他们家干活的人说，他们家最近想找个同岁的丫鬟照顾小姐，算是陪玩。” 李氏说起这个语气热络多了，“这活很轻松的，而且包吃包住，不要求卖身契，每月还有五百文钱给，小冉这不正合适吗？” 顾麟和顾尚两人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 顾大福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李氏。 被全家人这样盯着，李氏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在桌下偷偷踢了顾永祥一脚，示意他赶紧帮忙说话。 顾永祥心里也赞同这事儿，于是便殷勤的笑着想促成这事，“爹，娘，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小冉懂事，照顾个小孩轻而易举，如此一来还能省下不少粮食。” “爹，娘，咱们家还不至于落魄到要将小姑姑送去当奴婢！” “就是啊，小冉怎么能受那个委屈呢？” 顾小冉看着他们不说话。 陆娘跟着摇头反对，“这不行，当奴婢可不好，呼来喝去随意打骂，就算是那个二小姐好伺候，只怕其他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小冉天真，去了肯定会被那些人欺负。” 顾大福皱着眉头，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也反对，“没错，如今乡下的鱼塘，那一批鱼又可以卖了，卖鱼的钱能够让咱们家暂时度过眼前难关。” 李氏心里恨的滴血，外来的赔钱货而已，这些人干嘛一个个的都护着她？ “如今正值春季，青黄不接的时节，只怕县城里的粮食又要涨价了，到时候咱们家可真得饿肚子了啊，小冉，家里待你不薄，你就不能为这个家想想吗？” 大人们说不通，李氏转而对顾小冉下手。 这道德绑架听着真是让人讨厌，顾小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也快要暗了，“我当然会为家里着想，钱的事我已经有办法了。” 第64章 送钱的来了 第64章送钱的来了 李氏一听这话就觉得可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哪能解决这种问题？莫非你还能凭空变出钱来不成？” 也就只有家里其他大人愿意相信她哄人的这些鬼话，李氏一个都不信。 “我自然是不会凭空变出钱来，是别人，嗯……” 只见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顾小冉已经隐约看到了越来越靠近的那个熟悉人影，指着大门外的方向，“呐，你看，会变出钱来的人来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怒自威的孙副将，穿着一身铠甲，手拿着一份盖了章的契书。 顾大福等其他人见到来者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上前去询问。 “这位军爷，请问……” 顾大福话还未说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本副将今日来不是为你，在下是来找顾小冉的。” 顾麟猜测他应该就是送周记烤鸭店的相关契书来了，这人还真够准时的。 他和顾尚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小女年幼，怕是不小心冲突了军爷，不知军爷来找我家小女有何指教？” 顾大福没有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可不放心让自己女儿跟这种粗人待在一块。 “你看看。” 孙副将看得出对方的顾忌，也不多解释，就把手中那些契约文书一股脑塞给他。 拿过来看清楚后，顾大福呼吸急促了几分，不解地看向孙副将，“军爷，这是何意？” 李氏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也认识几个，看到这契约文书，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乖乖？周记烤鸭店？这是白送给我们家吗？” 孙副将笑了笑，弯腰抱起了顾小冉，一派亲密模样，不复刚才的冷漠肃杀。 “不是白送你们，而是给小冉。” 李氏刚想说她还小，送给她也没法照料好，顾大福先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军爷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家小女……” “好叫你知道，是因为你在这女娃娃很像我那去世的女儿。” 顾大福心中一惊，莫非这厮是想要收顾小冉为干女儿？他下意识地有些抗拒，“军爷这……” 孙副将一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耐烦道，“听我说完。” “你家小冉救了我一命，我想这可能就是缘分，说你家经济困难，我不忍小冉受苦，所以临走前特意送她一家店，只希望小冉日后能衣食无忧。” 顾小冉瞪大了眼睛，假装乖巧，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你就当是本副将爱屋及乌，明日本副将就要走了，也没有任何坏心思，诸位不用过多担忧。” 他说完，粗糙的手摸了摸顾小冉的脸蛋，颇为感慨道，“或许你就是我女儿的投胎……也说不准啊。” 顾家其余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出声打断。 “本副将还有要事在身，日后有缘再见。” 孙副将匆匆告别，直到人彻底消失在顾家人视线范围之内，顾大福等人才回过神来。 顾小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贝齿般的白牙，“我都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事了，你这下子信了没？” 李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盯着顾大福手里那些契约文书，恨不得把眼睛都粘在上面。 “我说我喜欢吃周记烤鸭，他就说把这家店买下来送我了，好教我日后能够衣食无忧。” 李氏干咳了一声，“你还小，这店铺交给你打理也不行，先交给家里管，等你长大了再说。” 顾小冉心想，这和‘压岁钱先交给我保管，等你长大了再给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顾大福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真是个福星。” 顾小冉甜甜一笑，“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有了周记烤鸭店，就像是有了个下金蛋的母鸡，顾大福为此格外慎重。 根据文书上的契约，周记烤鸭店的店铺员工，以及手艺，都被买下来了。 顾大福打算第二天就亲自去一趟，家里的其他人也想去，尤其是李氏。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心中有数，收起那些小九九，这周记烤鸭店，是孙副将送给小冉的，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李氏脸色一变，干巴巴道，“我哪敢啊。” 经此一事，顾小冉成功成为了家里最富有的人，也因此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因为这周记烤鸭店是她的，店铺赚到的钱该如何分配，还得经她点头。 李氏一开始还没把这一变化放在眼里，以为周记烤鸭店的收入支配还是陆娘，顾大福拍板决定。 直到她再次阴阳怪气了顾小冉一番，“人家只不过是爱屋及乌，所以才送你一家店铺，人家孙副将已经走了，整天不帮家里干活，还真当你是大小姐了？” 顾小冉笑眯眯的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不过是有一点点钱而已，周记烤鸭店的收入……我也是有权支配的哦！” 她不怀好意的看着李氏，“我决定了，店铺的所有收入，都跟你无关，一个铜板都不给你。” 李氏脸色大变，咬牙大声道，“凭什么？” “就凭你整天跟我作对，怎么？我为什么要把我的钱给一个欺负我的人？” 顾小冉头一歪，转向旁边，假装在专心看书的顾麟，“我的好侄儿，你说对不对？” 世界上最为难的事，大概就是姑姑又和娘亲争吵了。 他帮哪一个都是错的，想着假装专心读书，谁知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么说确实没错。”顾麟无奈道。 李氏一听这话脸简直都要黑成锅底了，“你这是站在哪一边的？”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怎么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哦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顾小冉火上浇油宣布道，“我现在就去找爹娘，让他们不准把周记烤鸭店的收入给你，哪怕是一个铜板都不行。”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李氏慌张冲上去，想要把她拦住，谁知走的太快，一不小心绊倒在门槛！ 跌了个跟头的李氏，只能恨恨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顾麟任命走过去拉起她，“娘，你何必如此在意呢？” 第65章 好言相劝 第65章好言相劝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要是那死丫头真不愿意分咱们一文钱，那你以后还想不想继续读书了？” 顾麟解释道，“小姑姑只是说不给你，并没有说不给我，您就别担忧了。” “我怎么了？周记烤鸭店的收入怎么就不能分我一份了？我以后也会去店里帮忙，拿点钱怎么了？那死丫头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她难道不该报答一二？” “娘，我去找她了，你好自为之。” “记得跟那丫头说，绝对不能少分我一个铜板！不然我跟她没完。” 顾麟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记烤鸭店，如今这里已经彻底成了顾家的财产，店铺经营一如往常，客人还是那么多，铺子里还是那么热闹。 顾小冉一来，周烤鸭笑着走上前来打招呼，“小东家，你怎么来了？” 周烤鸭原名周大，只因为做得一手好烤鸭，冠绝良乡县，所以人们送了这么个外号。 原本他是不愿意将这祖传周记烤鸭店转卖的，但孙副将答应了帮他一家脱离商籍，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周烤鸭没忍住就答应了。 他只需要按照跟孙副将的约定，在这儿干上几年，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他儿子就可以读书，参加科举了！ 反正有手艺在，日后等他儿子考了功名再开一家烤鸭店，也不是问题。 顾小冉通过旁敲侧击已经知道了这些内情，挥挥手告诉他，“嘴馋了，来吃点烤鸭解解馋。” “小东家稍等，后厨刚有一炉烤鸭出炉了，我这就去给您切片端上来。” “去去。” 周烤鸭刚走开不久，顾麟便来了。 顾小冉小手撑着下巴，恶劣一笑打趣道，“还以为你很快就追上来了呢，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她说完，皱着眉头做苦恼思考状，“我想想啊，肯定是你娘又唠叨了你一大堆废话，教你对付我，好能够继续分到周记烤鸭的钱是不是？” 顾麟不慌不忙倒了杯茶，慢慢抿了一口，“猜对了一半。” “所以另一半原因是因为你走的慢？” “不，秦飞燕。” 顾小冉瞬间明了，看来那清逸先生着急了啊。 不过这也正常，自从发生了侏儒贼人那事情后，这书院里大大小小的书生都被连累，享受了一番衙门大狱游。 如今好些书生被吓破胆，转而另投其他书院，清逸先生家经营的书院状况瞬间一落千丈，当然急着要把顾麟这个读书种子请回去，当招生的招牌。 “你答应了吗？” 周烤鸭端着片好的烤鸭片上来，还配了些清粥小菜，顾小冉吃边问道。 “并没有立刻答应。” 顾小冉想了想，“有了周记烤鸭店作为营收，家里经济也没那么窘迫了，你有没有想过，不去清逸先生哪里读书，换个有真材实料的先生？” 顾麟摇头，“良乡县在整个青州郡也不过是个中上的县，真正有才华的人都已经去更好更繁华的地方闯荡了。” 清逸先生他的水平也就摆在那儿，顾麟已经没法从他身上学到什么了，唯一要说有价值的，大概就是他家里的藏书。 为此，他才会愿意回清逸书院。 “所以你真的打算回清逸先生那读书？” 顾麟认真点了点头， “可是我觉得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你的先生，只是可惜这县里没有什么学术大家，不然的话……” “店家，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了几分，上些清粥小菜。” 只见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从店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头发发白老人，身后十几个弟子跟着他，一进来就找了位置，请坐倒茶等等伺候的功夫，那些弟子做得非常熟练。 “这人……看起来好像也是个教书先生。” 顾小冉眼珠子落在那些人背着的行李上，这些人的行李全都是书，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伙游学的人。 本朝游学之风盛行，只要是家里有点钱的人家，都会赞同家中的读书人出去游学。 只不过良乡县并没有什么盛名远播的书院以及大儒，所以少有游学之人。 “我看你的机会来了，这人能够带这么多弟子出来游学，想必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你或许可以拜他为师。” 顾麟只是默默观察着那一桌子的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如果有机会，他当然希望能够找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师傅，可是真正有真才实学的先生，很少会收寒门子弟。 就像顾小冉说的，那些个书香世家，牢牢把持着所有的‘优质教育资源’，寒门子弟想要出头，已经是越来越难了。 “那你也动心了，试试？” 顾小冉用只有两人听到他的声音，小声询问道。 顾麟终究还是抵抗不过心中的渴望，略微矜持的点了点头。 这伙人来这里游学，吃完之后就到这里最好的客栈订了好多房间。 顾小冉知道他们下榻的地址后，便思索着该如何接近搭讪了。 这要是直接让顾麟前去请求说想要拜师读书，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样太唐突了，二来，也得试试这个先生有没有真才实学才行。 这些人休息整顿后，打听了良乡县有名的读书人，然后率先就去了清逸先生那边拜访，交流学问。 顾小冉假装去找秦飞燕玩，想着找机会可以搭讪试探一番。 试探的问题都让顾麟准备好了，什么‘运大同篇之真谛’，‘荀子，孟子两家之言，谁的观点更准确’等等等等。 清逸书院内，秦飞燕带着顾小冉两人猫着身子，小心翼翼躲在走廊后面远远看着那些人，伺机慢慢靠近。 清逸先生一张菊花脸都笑得舒展开了，“柳先生学富五车，盛名之下无虚士，本山长总算是见识到了。” “哪里哪里，只不过教出了几个考上进士的学生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倒是清逸先生，不曾想乡野之中，也有贤者，清逸先生也是有大才的人。” …… 他们的对话基本就是商业互吹，偶尔掺杂一些关于儒家内部的学问讨论。 第68章 不安好心 第68章不安好心 顾小冉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然后呢？你怎么知道他不安好心？” 顾麟看着街道上来往的百姓们，普通百姓穿着颜色大部分都不怎么鲜亮，而且没可能是广袖宽袍。 富人们穿的衣裳鲜亮，在这群人中，一眼就能注意到那些衣着鲜亮之人。 贫与富，是如此的明显。 “他穿的衣裳，看似简朴，实则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一匹千金。” 顾小冉连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千金？金子的金？真的是一千金？” 只要当下金银兑换比例，这一千金子，够顾家所有人衣食无忧活到老了！ 顾小冉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仇富！ “没错，以俭朴出名之人，衣着却如此奢侈，足以可见此人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如此小人，想收你为干女儿，更是狼子野心，只怕必有所图。” 顾小冉吸了吸鼻子，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 “那……我拒绝了，柳木应该会放弃了？” 顾麟有时间看了一眼顾小冉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小脸蛋，“大概。” 因为顾麟的提醒，顾小冉当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说自己为干女儿呢？ 真的太让人不解了？ 莫非此人是个恋童？顾小冉想到这个可能，恶心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要自己吓自己，顾小冉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 钱府，钱县令的家，小桥流水般的精致庭园，穿着绫罗绸缎的娇美奴婢穿梭其中，给院子中的人上美酒佳肴，表演可人的舞蹈。 “老师来良乡县游学，怎么也不提前告知学生？如此学生也好早做准备，好接待老师。” 钱县令亲自给柳木倒酒。 柳木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微眯着眼，露出享受之色。 “此乃千金难买的金台酿，学生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两坛，为接待老师，可把这两坛酒都拿出来了。” 柳木边喝酒边摇头，“如此奢侈，倒叫我于心不安。” “这是学生招待老师的孝心，老师对我的授业之恩，学生铭记于心，只能寻得机会报答一二，还请老师不要推辞。” “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铺张浪费了。” “老师说的是，学生谨受教。” 这里发生的一切，顾小冉都不知道，只是从顾尚那知道柳木去了钱县令家，听说还是钱县令亲自去请的。 顾尚像往常那般在他管辖附近地盘来回巡逻，顾小冉如一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边。 “你说钱县令家从昨日起就开始准备美酒佳肴了？” “没错，当时东西太多，钱县令还叫我们这些人过去帮忙搬东西了，羊羔，熊掌，鹿肉……全是些金贵玩意儿。” 顾小冉感觉自己那颗仇富之心正在炽热的跳动着，顾麟说的果然没错。 “钱县令如今行事作风越发的不忌讳，我也该早些辞了这差事。”顾尚低头问了一下顾小冉，“小冉，你运气好，你帮我选个良辰吉日，说说我什么时候辞了这差事为好呢？” “下个月之前。” 顾小冉随口说道，这个月只剩上十几天就过去了，正好留这这些时间，收拾行囊，辞掉了这捕快差事，刚好就可以直接青州郡拜师学艺了。 “我还想着过几天就辞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的。” 顾尚这么一笑，惹得路边好几个女子频频侧目，顾小冉很不满的嘀咕道，“这你就听我的？我还叫你早点成家立业，怎么不见你带个姑娘回家？” “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看是人家看不上你？” 实际上，顾尚家在整个良乡县条件已经算不错了，可是，这个阶层的人，恰好就卡在不上不下的地位。 真正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顾尚，那些条件差的，顾尚也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于是放在现代娱乐圈绝对妥妥顶流的帅气鲜肉顾尚，在年复一年中成了帅气可爱又迷人的单身狗。 “我跟你说件事……” 顾小冉把那个柳先生的事情说娓娓道来，顾尚听完后顿露厌恶之色，“能够和钱县令混在一块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拒绝是对的。” “只是可惜了顾麟，他若是没有名师指导，只怕是要一直这样蹉跎，明明如此有才……” “你就别为他可惜了，他自己说的，如今的他就算没有名师指导，待到将来时机成熟，也能够金榜题名。” “金钱开路吗？凭借如今家里的周记烤鸭店收入，那也得攒上十几年能够买到一个举人名额。” 顾小冉气鼓鼓的，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很愤慨。 “凡事往好处想嘛，说不定到时候换了个考官，没那么贪了。” 正巡逻着，只见前面一个青衣小吏迎面跑来，在顾尚和顾小冉两人面前停下后，气喘吁吁道，“顾尚，大人叫你去他家，他要见你。” “我一小小捕快，大人怎么突然点名要见我？你可知所为何事？” 青衣小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快些去，别让大人久等了。” 顾小冉左思右想，再想到柳木现在正在县里家做客，便小声提醒道，“那有可能是因为干女儿的事，你小心应对，说话千万不要太直接了。” 顾尚不以为然，“我去了，你先回家。” 他来到庭院中，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胭脂水粉的香气，他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过大人，见过这位先生。”顾尚上来例行行礼，被免礼后，这才站直了，“不知道大人叫卑职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听说你有个小姑姑叫顾小冉？你对你这位小姑姑颇为上心？” 顾尚垂下头，恭敬道，“没错，不知大人是如何知道我家小姑姑的？” “你不必多话，只听本官说了就是了。” “大人请讲，卑职洗耳恭听。” “这位柳先生是本官恩师，觉得和你家小姑姑颇有眼缘，想收你家小姑姑为干女儿，此事，你怎么看？” 顾尚垂下的眼掠过阴霾，微眯着眼眸说，“大人明鉴，卑职是顾家二房，如今早已被分了出来，小姑姑那边，卑职做不了主。” “这不是要紧的，你就回去跟你家爷爷将这事说一下，若同意自是最好，若不同意……” 钱县令笑了笑，随即叹口气，“本官可不舍得看到老师心愿落空。” 第71章 个中内幕 第71章个中内幕 顾小冉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如此呢，在破窗效应下，第一次肢体接触会无比反感，可是打破了第一次的反感后，接下来就不会有之前那样夸张的厌恶和害怕了。 “江小哥哥，我听说你家先生被县令大人请去做客了，柳先生的弟子也被请去，江哥哥你怎么不去呢？我听说县令家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顾小冉双手画了个大圆，表示县令家的好吃东西有‘那么多’。 江一清闻言眉头一皱，“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顾小冉用手一拍自己脑门恍然大悟，“你看我都忘了，你是怕县令家有姑娘是？” “这也算是其中原因之一，我不喜欢那些应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厌恶情绪没逃过顾小冉的眼睛。 这是为什么呢？ 顾小冉觉得这很可疑，“江哥哥你真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喜欢有好吃的呢，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能够为了好吃的，忍下讨厌姑娘的小毛病。” 江一清哭笑不得。 “对了，我很好奇，你家先生什么一看我就想要收我为干女儿呢？虽然我确实很可爱就是，可也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啊？” 她一脸不解的问道。 小孩子的想法难免天马行空，被这样问，江一清也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之处，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好看的眉蹙得更紧了。 “怎么了江哥哥？”顾小冉佯装懵懂催促道。 “据我所知，柳木先生接下来就要去青州郡那边拜访，青州郡的州牧大人家里，就有个和你同岁的男孩，先生也和我提到，似乎是有意要和那位州牧大人结亲……” 顾小冉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是要收她为干女儿的原因？这也太扯了？ 还是说，这是她的幸运体质又发作了？天上掉下个高官子弟未婚夫？ “州郡大人家的那孩子，听说一直都不会下地走路，吃饭喝水现在还要人喂，估计是个……痴呆儿。”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原来她只是被看中了拿去讨好州郡大人加痴呆儿子的工具人。 打听出这一系列内幕消息后，顾小冉就告辞了，“快到吃饭的时辰了，江哥哥，小冉有空再来找你啊！” 江一清也觉得自己居然能够对一个小女孩越来越放松警，反感很稀奇，便点头道，“嗯，记得来找我。” 他想知道自己后续会不会变得重新讨厌顾小冉。 看上自己收为干女儿，然后当成联姻工具人，以此拉近州郡大人的关系……这一系列内幕消息，顾小冉回去后就告诉了顾麟和顾尚。 他们正帮忙喂鸡，一个打扫一个搅拌着米糠，听到这内幕后都气得不轻。 顾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扔下扫把，拿起长剑往旁边挥刀一砍，怒气冲冲道，“虚伪小人，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我看不如趁夜黑风高，摸到他下榻的客栈住，一刀了结了那老东西！” “阿尚，你别乱来。” 顾小冉等知道他一旦气上头了，这种事情绝对能做得出来。 “总有解决之法，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你这人能不能别总是逞一时之勇？” 顾麟撇嘴嫌弃道。 顾尚很不满，脖子一梗哼哼抬杠，“哦，说的好像就你智珠在握，那你说你有什么法子能够打消那老东西的念头？” 旁边一群鸡扑腾扑腾跑过来抢食吃，顾麟退了几步，说不出话来。 这般棘手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还牵扯到了小姑姑，他顾虑颇多，一时间竟不敢像以往那样随便就想出个好办法。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出来？吃饭都要人三请四请的吗？” 李氏嚷嚷的声音从前堂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思虑。 前堂饭桌上，只见顾永忠也来了，李氏一反常态，热情请他入座，同时为上次的事情诚恳道歉。 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了许多。 顾小冉就看着李氏，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突然这么殷勤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阿尚，你得到孙副将介绍能够去拜名师的事情，你爹也知道了，婶婶我就在这儿提前恭喜你们了，恭喜你以后前程似锦，前程无量。” 顾尚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惊讶看着李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氏自顾自的继续说，“都说儿行千里也担忧，又有穷家富路的说法，为以保万一，你吃完饭就跟你爹回去，开始着手做去青州郡府那边的准备。” 顾尚想说还要帮顾小冉解决完那老东西，谁知他爹又开口赞同，“没错，你婶婶说的对，吃完这餐你跟我回去。” 听到这话的李氏脸上笑得更开心了，转过头又对自家孩子说，“你家先生的小姐又来找我了，催着你赶紧上学呢，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麟儿，明天你就回书院读书，男孩子还是要以读书为重啊。” 顾麟想要拒绝，李氏立刻先一步开口堵住他的话，“你娘我可一口应下来了，人家秦小姐还特意送了我一盒胭脂，你要是不去你娘我可不答应。” 这下子，顾麟连拒绝的话都没法说了。 顾小冉一边夹了根菜塞嘴巴里咀嚼，一边思考，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李氏这般做的目的。 果不其然，待到第二天，顾尚顾麟都不在家，李氏今天又不用去上工，一大早就找上了顾小冉。 早上在天井边漱口，李氏特意拣着机会凑过来。 “小冉啊，你真没想过去去当有钱人家的小姐？你要真答应了那位先生，以后那可是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顾小冉摇头面无表情，“我挺喜欢这个家的，我也不会走。” 李氏还不死心，“你喜欢这个家也不耽误你去当有钱人家的小姐啊，当了有钱人家的小姐以后，还可以给我们家写信，我们还是一样的亲。” 顾小冉定定看着她，这眼神看得李氏心里发毛。 她把洗脸盆的水往外一泼，眉眼间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我这可都是为你好，你还小，不知这其中的好处呢！” 第73章 书院又一来客 第73章书院又一来客 顾小冉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心想，若我真是有着神奇幸运体质，今天就把这麻烦事儿给解决了！ 不要再折腾我家里人，他们都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而已。 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小冉，麟儿之前有几本书落家里了，就放在他房里书桌上，你帮忙送去给她。” 顾大福笑着吩咐道。 他这是不想让她在家受李氏的委屈，故意支开她，顾小冉自然领情，“我这就给他送去。” 她迈着小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顾麟房间里，房间干净整齐，看得出来是用心打扫过的，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几本书放在上面格外显眼。 顾小冉跑过去将书抱怀里，往清逸书院赶去。 在家里总要面对李氏无孔不入的道德绑架，顾小冉是真的烦了。 她这次见到顾麟，非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娘！ 书院里，顾麟原本是来打声招呼后便回去的，因为心里放不下顾小冉，可此时一位老先生的到来打断了他原本的打算。 书院里，近日来因为招待游学先生，已许久不上课了，本想把顾麟招回来便继续上课，谁知这天又来了个颇有名望的先生。 清逸先生已经快要高兴坏了，这位苏美成先生，可是一点都不差于之前的那位柳木先生，尤擅作词，其词浑然天成，磅礴大气，享誉大汉，若是能够请得这位苏先生对他书院说几句赞美之词，他的书院定然能够扬名整个青州郡！ 苏美成看起来是四十多接近五十多岁的老人，两鬓斑白，双眼却灼灼有神，自有一股子叫人忍不住心生折服的潇洒姿态。 “先生大驾光临，某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还请见谅，贱内已备下薄酒，请先生赏脸。” 苏美成只带了两个书童，辞官归隐后游山玩水，这几年更是留下了不少关于名山大川的名篇。 他路过此地也不过是凑巧而已，只因这良乡县最好的一家客栈已被那口里不一的伪君子包下，听得这书院颇有名声，他便来此借宿。 不过如今看这书院山长望之没有读书人之傲骨，一派谄媚之态，只怕也是浪得虚名。 苏美成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块去了后山庭院，毕竟在此留宿几日稍作休整，人情往来一事也无法避免。 敷衍喝了几杯，苏美成便借口累了，“这些日连日奔波，我这身子骨也撑不住了，先生美意我心领……” 清逸先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叫了下人来领他去客房，“那么便不打扰先生安歇了。” “劳烦了。” 苏美成这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态度，让清逸先生心中忐忑，想着若不打好关系，只怕此人不肯为他美言。 他思前想后叫来了顾麟，恰巧这时候的顾麟要过来打声招呼，要赶回家中。 两人在书院小径不期而遇。 “你来得正好，我这儿有事儿要交给你去办，你若办的好了，说不定能挣得个大好前途。” 清逸先生这动不动画大饼的行为，顾麟早已经见惯了，不会把这话当真，只是皱了皱眉拒绝道，“请谅解，我家中有急事得赶回去……” “再急也不及眼前这事儿来得重要。”清逸先生眉头一皱疾言厉色道，“苏美成先生在我书院借宿几日，刚才都喝了点酒，我实在放心不下，刚叫后厨煮了醒酒汤，你去给苏先生送去。” 顾麟心头一惊，苏美成？那种人物怎会来这小地方？ “我知你素来聪慧，此次你若能得到苏先生的赏识，也不枉你给他送醒酒汤的辛苦。” 清逸先生一边摸着下巴的小胡子一边意味深长暗示道。 “清逸先生的美意，晚辈心领。” 顾麟心中猜测着，是送盏行酒汤过去，想必也费不了什么功夫，这次机会也好，看一看这享誉大汉的着名大儒。 至于收为弟子什么的，顾麟心中笑笑，并没有当真。 那些个名声在外的大儒，如今收弟子也是要看身份的，上品无寒士，在这个当今的世道，是最为现实的写照。 顾麟去了后厨端了醒酒汤，在下人指使下送去了后院厢房。 只见厢房廊檐外，一个身着宽袍大袖的人老人斜倚栏杆，对身旁两个小童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某些典故。 不是讲到了某些有趣的事，两个书童笑个不停，气氛显得格外轻松和睦。 “苏先生，小辈顾麟，来给苏先生送醒酒汤，以免宿醉头疼。” 苏美成扭过头看向他，笑了笑招手，“你这孩子看起来倒像个读书人，是在这书院里读书进学的学子吗？” “之前是的，现在不是。” “哦？不是这书院的学子，你是如何进来的？” “此事说来颇有些挫折，此前先生误会我滋衅生事，将我赶出了山门，后来又说是误会，便亲自登门道歉，请我回来，为表歉意，进学所用的一切费用都全免，家贫亲老见此便将我送了回来。” 苏美成吹了吹醒酒汤，慢吞吞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升起了几分兴趣。 “哦？我自认看人眼光独到，竟看不出清逸先生居然还有不惜放下身段，诚心认错的高雅品性？” “这……” 顾麟笑了笑，这老人话语好生犀利，“先生明察，那日我平白被误会也是受了些气，此次被家中叫来也是无法，便想着寻个机会辞别，所以我自认不是这书院的学生。” “清逸先生为何会对你如此看重？莫非你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 “先生言重了，小辈可不敢当。” 苏美成闻言心中了然，看来这小书生确实是个天赋过人，估计那人也是看中了这小书生将来定然能出人头地，成为他书院的活招牌，才会如此看重。 “那我请问你，四书五经可读熟了？” “倒背如流，只是因为这里藏书不多，对于某些典故，我还是一知半解。” “这回答倒是诚实。” 这一老一少对答间，顾小冉也偷偷跑来了，因为怕碰到那个讨厌的清逸先生，她是从后山门进来的，她轻车熟路的跑去找秦飞燕。 第74章 歪打正着 第74章歪打正着 小院子里，花圃里百花争艳，蝶舞纷飞，秦飞燕手指圈单正在笑嘻嘻的扑蝶，玩得不亦乐乎。 “飞燕！” 院门外传来声音，秦飞燕一看是顾小冉，忙飞奔过去，笑嘻嘻拉着她进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找你一块来玩呢，快快……咱们一起扑蝶，这些蝴蝶可漂亮，可好玩了。” 顾小冉将怀里抱着的书举起，“玩可以，得让我先把书给我家侄子送过去再说。” “好啊好啊，我陪你一块去！” 原本兴致勃勃要玩扑蝶游戏的秦飞燕，一听说要去找顾麟，顿时眼睛一亮拉着她就往外走，“今天我们这儿又来了个老先生，估计顾麟师兄正在后院作陪，咱们快去找他。” 厢房廊檐下，苏美成打量着顾麟的言行举止，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满意之色，“你确实聪明，读书能够举一反三思考，这点尤为难得，可惜……可惜……否则我还真想把你收为弟子。” 顾麟一开始听到他的话还有些心动，后面那些话却不亚于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心中的炽热悸动再次被扑灭了。 他恭敬恭手道，“小子出身寒微，能得先生教诲，已是难得。” “之前曾有不少交好的世家大族托我帮忙遭到他们族中后辈，我这人怕麻烦，便推脱说只收亲传弟子，前些日子我已收到了青州郡藩王秦王的来信，收他家小世子为弟子。” 苏美成看得出这小书生有些不甘心，难得生出了几分耐心给他解释。 “若是能早遇到你，我倒是能够以你为托辞，说已收你为亲传弟子，已无多余精力教导别人，可惜了……” 顾麟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这大好的机会从眼前生生错失，实在是很不好受。 “顾麟侄子，我来给你送书来了！” 拱门外，远远看到了顾麟，顾小冉抱着书飞奔而来，大概是跑的太急了，一不小心绊了个踉跄，怀抱的几本书籍也都摔了出去，其中一本正好砸到了苏美成膝盖上。 顾麟吓了一跳，连忙拉起顾小冉，“先生见谅，我小姑姑并无冒犯之意，她生性跳脱……” 苏美成却无心听他道歉，落在他膝盖上的那本书凑巧打开了几页，书页上，某个清晰的印章印子，正盖在书页上。 这印章他认得，之前秦王私下来信托他教导世子的书信上，就盖有与这一模一样的私人小印。 “先生，先生？”顾麟面露不解，低声试探喊了几声。 顾小冉早听说了这老先生的名头，生怕自己刚才冒犯惹得人家不快，此刻正缩在顾麟身后当个萌萌的怂包。 “这书上的印章，我瞧着似乎颇为眼熟啊……哪来的？” 苏美成举起书反过来把那印章给他们看。 顾小冉这下子更怂了，恨不得变成个透明人偷偷溜走。 那印章是她玩那个精致漂亮的私人印章时，不小心盖到这本书上的。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肃然起来，一个平民百姓家里居然有亲王私人小印的盖章，这要是解释不清，就要大祸临头了。 淡定如顾麟，此刻也是冷汗涔涔，“这……这……” “需知私自盗窃亲王印章，可是死罪。”苏美成笑得慈祥，说的话却是杀气腾腾。 顾小冉都看不下去了，这老头怎么那么坏呢？偏偏故意吓人！ “这只是凑巧，总之我们并没有盗窃秦王印章，我们答应了秦王府不能将这事说出去的，还请先生见谅。” 顾小染挺身而出，粉雕玉琢的样子灵气十足，故作淡定的样子更是惹得苏美成频频侧目，“你这小丫头，谁准你跳出来说话的？信不信我立刻就叫人拉你下去打屁股？” 顾小冉缩了缩脖子，想着一个颇负盛名的老先生，总不至于跟她一个小孩较真，便鼓起勇气道，“既已答应不将此事说出去，我们便一个字都不会说，信守承诺不也是君子美德之一吗？莫非老先生要逼着我们违背这一君子美德？” 苏美成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小小年纪便如此伶牙俐齿，长大之后可还得了？” 秦飞燕对那些不感兴趣，眼巴巴的凑到顾麟身边，窃窃私语，“顾麟师兄，这个老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私底下偷偷捉弄他，给你出气怎么样？” 顾麟面无表情冷声道，“别闹了。” 顾麟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苏美成注意，他对顾麟招了招手。 走上前去后顾麟低头拱手道，“苏先生还有何指教？” “我看你刚才对于我不能收你为弟子，亦是心中颇存怨恨，璞玉之质，未经雕琢，也终难成事，你是心有不甘吗？” 顾麟低着头没有回答，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应了。 “好好好，我就不喜欢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伪君子，你能如此实诚，倒是颇合我心意，这个给你，你若能给出我满意的答案，破例收你为徒又何妨？” 顾麟心跳猛地漏掉一拍，猛然抬头深呼一口气，开口时声音亦带着丝丝颤抖，“苏先生，此话可当真？” “看在这印章份上，自是当真。” 苏美成指着书上那个缺了一角的印，他原本确实不打算收此人为弟子，因为各大氏族，人情往来，个个都盯着他亲传弟子的名额。 他之所以答应收下秦王世子为徒，一来图省心，二来世子也是可塑之才。 他要是除此之外再收个平民子弟，只怕这弟子会集三千怨恨嫉妒于一身，平白害了人家。 可若是这人和秦王府有交情，甚至可以说是让秦皇古欠了一个大人情，那他将其收为弟子，说闲话的人便会少很多。 秦王私人小印被盗的事，他早已知晓，刚才不过试探而已。 有礼有节进退得当，又是个可塑之才啊。 秦飞燕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他们聊着聊着，那老先生开怀大笑，等他们走出在后面厢房时，秦飞燕还没回过神来，怎么那老先生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要收顾麟为徒了？ 第75章 师者之道 第75章师者之道 “那老先生怎么莫名其妙就笑的那么开心？你们都聊什么了？印章是怎么一回事啊？” “飞燕，此事说来复杂，总之，这几天，你可千万不能将此事传出去，听到没有？” 秦飞燕撅了撅嘴，没有听到满意的解释，很不满。 顾小冉手臂拍了拍顾麟，表示自己说服不了这位小姐，让他出卖一下美色。 “飞燕，苏先生有意考验我的才华，不过此事不宜声张，若是传出去会有麻烦，还请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只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 秦飞燕面对着顾麟那张温润如玉的俊美脸蛋，已经是三魂飞了六魄，“好好好，既然是师兄要求，我当然不会乱说啦！这可是我和师兄之间的第一个秘密哦！我一定会好好保住秘密的！” 果然，幸运不如颜值，看看人家顾麟，只是一笑就能够勾得人家失魂落魄，顾小冉甚至觉得，他的侄子可能拿了个万人迷的主角剧本。 离开书院，两人并肩同行回家去，路上行人稀稀拉拉，顾麟看着这熟悉的县城街道，胸中涌起的激动之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小姑姑，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若不是你，只怕我这拜师的机会，就要生生错过了。” 顾麟声音带着颤抖，明显是激动过头了。 “只是凑巧而已。”顾小冉瞄了一眼刚才苏先生的文章，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你若是做的文章不合那位苏先生的意，只怕这机会也是白费。” “不，我有把握能够做出让苏先生满意的文章！” 顾麟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突然抱起了顾小冉，双臂一振就把怀中的粉嫩团子往天上抛。 “要死了！别吓我好不好？你发疯别带我一起，人家可是个小淑女。” 顾小冉吓得尖叫，刺激之下笑了出声，又忍不住抱怨。 “我想起了小姑姑你的事，你的问题这次可迎刃而解了！” 顾小冉刚才走的累了，索性不挣扎就被他抱在怀里，“你的意思是，我这次的危机破解关键就在于苏先生？” 她稍微深入细想，恍然明白了顾麟话里的意思。 苏美成乃是享誉天下的大儒，德高望重又曾官居两千石，若是顾麟成了苏美成弟子，那要打他们家的主意也得好好掂量自己。 至少那个虚有其名的柳木，就绝对不敢再明着算计他们家，打她的主意。 低头看小姑姑一张嫩脸却摆出深沉之色，顾麟喜从心生，“看来小姑姑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两人相视一笑，欢乐的笑声洒满了回家的小路。 回到家中，李氏那自己儿子居然提前归家，忧心忡忡质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书院那边有什么事吗？” “娘，先生布置了功课，我得赶紧回去写文章了。” 顾麟这话说一半留一半，轻易唬住了李氏，顾小冉相当佩服，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她要跟着顾麟，李氏一把拉住她，“你给我站住，不许去打扰麟儿的清净。” 顾小冉只能留下来，笑脸已经变得冷漠，只不过她天生可爱，即使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好，我不去，你放开我。” 李氏没有松开，反而是拉着她到旁边椅子坐下，“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放在心上了没有？你认那先生当干爹，可就真享福了。” “我对享福，不感兴趣！” “你平时挺在意我儿子跟那个顾尚的，是不是？”李氏换了一副循循善诱的口吻。 在顾小冉看来，这李氏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是又怎么样？”顾小冉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她倒要看看，李氏还能整出个什么说法？ “你想想看，你若真成了那先生的干女儿，自然身份尊贵，到时候你也可以凭借着这尊贵的身份照拂照拂我儿子和顾尚，还能帮到这个家，一举多得的好事，你就别拒绝了。” 顾小冉然后嘻嘻笑了起来，那笑容透着三分调皮，七分讥讽。 李氏看她这欠揍的笑容，心头火起，“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三番几次想要说服我答应帮别人干了，每次说法都不一样，我想凭你的脑子肯定想不出这些花言巧语，肯定是背后有人教你的？来说说看，谁教你的？” 顾小冉两手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李氏，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耍猴逗人取乐的猴子。 “你、你……胡说八道，没人教我这么说，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 顾小冉笑容天真灿烂，可是这笑容落在李氏眼里，比恶鬼还要可恨。 “哦～”顾小冉打量的目光视线落在李氏的脚上，“你最近怎么有多余的银子买新鞋了？这还是绣花的，没有几十钱可买不下来？” 如今顾老三一家还未曾分出去，所以他们赚的钱都是要上交给当家作主的顾大福活着陆娘的。 手里绝对没几个闲钱。 如今能够有闲钱买新鞋，顾小冉感慨，李氏还真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目光短浅之人。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不管你了。” 李氏信心满满劝说，气急败坏逃离，顾小冉对此淡定耸了耸肩，你可千万把这事藏严实点，别叫爹知道，要是叫爹知道，他非得把你撵回娘家不可。 房间里，顾麟正在看着苏先生指定为题目的篇章，以此写一篇文章，表达自己的观点。 他做文章也算是熟悉了，可是如何做得惊艳，且让人耳目一新，言之有物，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 顾小冉推门进来，他看得太认真，甚至都没察觉到。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苏先生指定的这篇‘师者之道’该如何破题立意？”顾麟便反射回答道。 “这还不简单，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顾小冉张口就来，上辈子这篇可是语文中的必背古文，虽时隔多年，但她还记得一些。 顾麟握笔动作为之一僵，扭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大熊猫一样的稀奇生物，他声音哆嗦着问道，“你……这话是从何听来的？” 第77章 好运相连 第77章好运相连 “先生何必如此激动？我能不能被苏先生收为弟子，到时便知，若我真入得苏先生的眼，到时候我也可以找别家书院继续读书之业，你我两人如今闹得相看两相厌，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何必要闹的如此难看呢？” “不必在这花言巧语装谦虚，你这小子我算是看透了，不就是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而不必巴结我了吗？我告诉你，就算苏先生有意要收你为徒，你也不会坚持多久。” 说起这个，清逸先生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那些出身名门的人都没拜上苏美成为师，却被一个出身泥腿子的人比了下去。那些个人真要是发起狠来要针对顾麟，绝对能够让顾麟吃不了兜着走。 “先生何必口出恶言？你我虽已不是师徒，但还是留下脸面，我并不想给你难堪。” “你……” 清逸先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阵笑声打断了。 “我说你一大早气冲冲的下山，果然是为了这事儿。” 苏美成穿着一身黑色打底的长衫，面带着儒雅微笑走了进来，他身上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一进到这简陋的屋子里，仿佛这简陋的屋子都变得蓬荜生辉。 “苏先生，我、我……”清逸先生心想自己刚才发火的丑态都被这人看到，心中大感不妙，忙想要解释。 苏美成抬手做了个自己的手势，不欲跟此人多做纠缠，转而问顾麟，“昨日让你写的文章，可都写好了？” “回先生的话，都写好了。” 顾小冉最是机灵，一见此立刻说道，“我这就去将他的文章拿出来给先生你看。” 迈着小短腿的顾小冉人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不一会儿就将文章拿了出来给苏美成过目。 苏美成拿起文章仔细看了看，顿露惊艳之色。 屋子里，不复刚才的吵闹，一个个都安静不敢出生，生怕打扰了苏美成。 清逸先生心里急得团团转，心里一遍遍的自我安慰道，别想太多，苏美成先生出身望族，绝不可能收一个寒门子弟为徒的。 这些出身高贵的人是如何看不起寒门子弟，他年轻时早就领教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莫名的不安。 “苏先生，不知这篇文章可还能入你的眼？” 待到苏美成看完文章放下，顾麟他也按捺不住平时的稳重，主动开口问道。 顾小冉也有些紧张，眼巴巴的看着苏美成，此次家中所面临的所有难题能不能迎刃而解，就看这位先生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请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家里的侄子，保佑这次家里能够顺利渡过难关！ “这篇文章做得很不错，甚至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你小小年纪能够写出如此有灵气的文章，甚为难得。” 清逸先生一听这话就按耐不住了，“苏先生过誉了，他才多大？这文章也许是……”东拼西凑抄袭的也不一定。 苏美成一个眼神扫过去，淡淡道，“清逸先生，您还是先别开口了，看着就行。” 他闻言颇觉难堪，咬着牙闭上嘴了。 “如此，先生那是答应要收我为徒了？” 顾麟话说的轻快，屋里的其他人却早已紧张的敛声屏气，眼睁睁的看着苏美成。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苏美成不慌不忙，举手投足依旧是一派从容，“看来你对自己能够顺利拜我为师这是很有自信？” “先生此话可就过誉了，如若我真有十足把握，也不会这般紧张追问，如此不淡定。”顾麟说完自嘲一笑。 顾小冉听到这话暗暗点头，就是就是，顾麟虽然话里说着自己有把握，实际上他的举动却是流露了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她可是看着顾麟挑灯夜读，紧张到无以下笔的。 “还以为天才总是有几分傲慢，不曾想你这人倒是谦虚。” 苏美成说完这话后，悠悠在旁边空着的板凳坐下，对顾麟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拜见我这个老头子？莫非你连尊师重道的道理都不懂？” 顾麟只觉得自己被天上的馅饼砸中，那一瞬间，他甚至仿佛了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强忍着激动，顾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苏美成面前，掀起下摆，立刻下跪行礼，“学生顾麟，拜见恩师。” 李氏看到这一幕已经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清逸先生脸色灰白，眼底满是灰败之色。 顾小冉则是甜甜笑了，嗯，很好，谢谢老天爷保佑啊！ “徒儿快快请起，你可是我收的第一个亲传弟子。” 苏美成扶起他，摘下腰间挂的一枚通透环形玉佩给他，“君子温润如玉，这玉佩是为师送你的礼物，望你日后做个谦谦如玉的君子。” 顾麟站了起来，双手接过玉佩，举至头顶，“学生谨记先生教诲，定然铭记君子之道。” “哈哈哈……收得如此佳徒，此乃一大幸事，怎能不庆祝一番？”苏美成拉着顾麟往外走，同时也对顾小冉勾了勾手，“走，今日我破费请你们开怀畅饮，只当祝贺我收得传承我之满腹学问的佳徒。” 顾小冉很乐意分享这份喜悦，迈着小短腿牵上了顾麟的手跟上去，临走前不忘恶劣一笑问清逸先生。 “先生可要跟我等一起去开怀畅饮一番？” 清逸先生脸色苍白又急又多，心中滋味复杂到，无以言明，只咬着牙拒绝道，“不必了，我家中还有其他要事。” “那就恕不招待了哟！以后也可能没什么机会招待了，保重啊，拜拜。” 一时高兴，顾小冉甚至蹦出了上辈子的道别词。 良乡县最好吃的馆子，一来是那最大的最负盛名的客栈，二来就是周记烤鸭店了。 周记烤鸭店都是关于鸭子的菜品，顾小冉将两家馆子好处都说了，让苏美成自己选。 “既然如此，那不妨去那家最大的客栈！” 顾小冉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如此，那就听先生的。” 一大早，客栈才刚刚开门营业，他们进去时，里边的跑堂伙计刚擦完桌子，摆好桌椅板凳。 第78章 揭你老底 第78章揭你老底 看到有人进来，伙计一甩手中的白色巾子，满面堆笑，迎面过来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 苏美成一开口，尽显财大气粗的本色。 跑堂闻言笑的很开心，声音都透着满满的运气，“好咧，先生您坐好，我这就去帮您去后厨说一声。” 跑堂刚一走开，只见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顾小冉一眼就看到了柳木以及江一清。 柳木第一眼就看到了顾小冉，以为她这是妥协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 他顿感惊讶，随即皱了皱眉头，“苏兄，你怎会在此？” 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情，只是被人拿来当作对比，这个人盛名在外，无论是才华还是家世，都压了他一头。 如若不是他善于维护自己的名声，只怕早就被这人给比下去了。 柳木将苏美成视为一生之敌，如今见到心里暗呼倒霉，出于面子情只能装作淡然的打招呼。 “我要去青州郡一趟，凑巧从这经过。” 柳木身后几个弟子低声说道，“你们自便，我今日只怕是要和苏美成好好闲聊讨论学问了。” 江一清等弟子微微点头，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到苏美成等人所在的桌前，他拱手道，“苏兄不介意我在这儿占个位置？” “不介意，反正今天好事临门，有人能分享这份喜悦，在下求之不得。” 坐下后互相打过招呼，柳木看了看顾小冉，却没有当众提起收她为干女儿的事。 顾小冉当然知道他的顾虑，不就是在熟人面前不想暴露出自己的丑陋嘴脸吗？ 哼！顾小冉心中冷哼，对柳木扬起满脸无邪的笑容，“柳木先生，你说要收我为干女儿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刚要开口叙旧的柳木，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苏美成一听这话颇感兴趣，“哦？柳兄如今膝下儿女双全，怎么还要收个干女儿？” 他对于这人的真面目再清楚不过了，绝不可能莫名其妙收个农家女做干女儿的。 “因为柳木先生想要和青州郡的州郡大人那个傻儿子结亲，可又舍不得自己女儿，于是便想将我收为干女儿，让我代替他女儿跟那个傻子成亲。” 顾小冉笑眯眯解释道。 她说话时声音就像是在撒娇，清脆又悦耳，完全听不出一点告状的意思，好像就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一样。 可正是因为这天真无邪的表情，更加透出这算计有多恶心。 “原来是这样。” 苏美成对待柳木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几分，“是这样吗？柳兄？这么多年来，看来你还是没学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啊。” “胡说、胡说八道！” 猝不及防被人揭了老底，柳木涨红了脸，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只是看你长得聪明伶俐，觉得你我之间有缘，便想将你收为干女儿，一片好心居然被你如此误解！” “这是谁跟你说这些话的？那人必定不安好心，想要借你之口故意诋毁我！你这孩子这么小，当心被人利用了。” 顾小冉瞪大了眼睛，满脸不解，“这是我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而且钱县令为了帮你，还故意将驿站养马的差事分派给了我大哥，说如若我不答应，那么这养马的差事，就会轮着分给我家三位大哥……” “大哥已经被派去驿站干活，家里为了帮他渡过难关，也打算将手中产业脱手卖出，如此也能勉强凑够养马的钱，难道这些都不是柳先生你暗中吩咐的吗？” 顾麟假装咳嗽了一声，“小姑姑，这些话就不必提到明面上来了。” 他说完对苏美成拱手致谢，“先生见谅，只因家中因为这事闹得一团糟，家里人忍不住在小姑姑面前抱怨了几句，导致小姑姑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说到这儿，顾麟顿了顿，转而对柳木道，“柳先生请见谅，实在是因为家中多事，小姑姑又心直口快，并不是有意坏先生美名的。” “先生一世清名，想必不会看着自己名声白白受损，还请先生收回收干女儿的打算，以及养马一事，还是按照原本的规矩来轮流分派，如此一来也能证明先生并未费尽心思算计，也算保全了先生美名，不知柳先生以为如何？” 苏美成就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这个学生，这心机这手腕，虽说还稍显稚嫩，但对于一个出身农家的学子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啧啧啧，果然是个可塑之才。 “我……”柳木不甘心算计就这般落空。 罢了，好歹是自己的弟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欺负。 苏美成微微一笑道，“柳兄，此事要是传扬出去，只怕……你的晚节不保啊，我不忍见你名声尽毁，还是按照我徒弟的提议来办。” 柳木一听这话，比刚才顾晓染揭穿他还要惊讶，“你说什么？苏兄，这个寒门学子，你竟将他收为弟子？我记得你说过只收亲传弟子的……” “没错，此人是个可造之材，我爱才心切，不忍一个读书种子因为出身而耽搁他的前途，于是便收为弟子。” 顾小冉和顾麟两人相视一笑，她忍不住偷偷挤眉弄眼，用眼神道：看到了吗？柳木这老东西脸色可真精彩啊。 顾麟十分谦虚，等酒菜上来后就自觉帮忙斟酒，同时不忘给顾小冉递个眼神：一切问题都已解决！你个小馋猫敞开了吃！ 这一餐，顾小冉吃得十分欢乐，其他人也是，除了柳木。 苏美成这个名字所蕴含的威力远超出了顾小冉的想象，因为她吃饱了回家，顾尚就来告诉她，驿站养马的差事，已经按照原本的规矩，按照顺序轮流分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钱县令急的不行，立刻就改办了这事儿，你都不知道，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和颜悦色的，还给了我银子，不是，我这些日子办差以来辛苦了，这是他额外奖赏给我的……” 第79章 完美解决 第79章完美解决 顾尚拿出沉甸甸的荷包，“你知道其中原因吗？” “大概知道。”顾小冉拿过荷包，掂量了一下，将那些银子倒出来数了数，哦吼，这些银子居然跟上次顾麟被关衙门大狱用掉的打点银子一样多！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顾尚其心被勾了起来，猪耳挠腮的想要知道其中内情。 李氏今日心情简直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话，哈哈大笑插嘴道，“那都是拜我儿子所赐，是我儿子解决了这些麻烦。” 她说完还不忘偷偷白一眼顾小冉，“这次全靠我儿子，可不是那所谓莫名其妙的福星好运气。” 顾尚皱了皱眉头，拉着顾小冉去外边，路边的槐树下，头上百灵鸟在清脆唱着歌儿，枝头冒出了点点花芽显现着浓浓的春意。 “刚才婶婶说的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多久啊，怎么就发生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了？” “此事说起来也是很简单……”顾小冉从送书，再到苏美成发现那个私人小印盖的章，再到看在印章的份上，给了顾麟一个机会等事情经过。 顾尚听完后久久回不过神来，这简直比他能够拿到推荐信去拜名师学艺还要夸张！ 至少他是学武，学武不必像学文那样，学文非常看出身，这一点顾尚心里比谁都清楚。 当年他父亲顾永忠，其实一开始也是想让他学文的，后来刚和别人说，就被别人嘲笑，说一个下贱的捕快，居然还想让儿子成为读书人？ 也是因为这事儿，顾永忠一怒之下就让儿子学武了。 这些往事不用细说，顾尚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说话都忍不住酸溜溜的，“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顾小冉两手一摸自个儿脸蛋谦虚道，“你也听到了，李氏说了，这是靠他儿子的真实本事，不是虚无缥缈的好运。” “嗤～”顾尚翻了个白眼，不屑嗤笑，“我必须承认，那书呆子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但若不是你出现改变了那位先生的决定，只怕他有满腔才华也无法施展。” “你什么眼神啊？” 被人赤露露嫉妒的眼神盯着，顾小冉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我为什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呢？我有时候真想，干脆把你娶了，你以后当我婆娘，你的好运气就是我的好运气。” 顾尚蹲了下来与她平视，故意逗她。 顾小冉小胖手立刻就上了他耳朵，而且还是很用力的那种，疼得顾尚呲牙咧嘴。 “小冉轻点……” “你都是个成年男子了，甚至可带冠了，一般人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能抱俩了！”顾小冉越说语气越阴森，“你给我说，你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你死心，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顾尚原本只是逗他，这会儿反而一下子无语了，“小冉，我发现你这人挺自恋的，你个小豆丁，哪有漂亮姐姐招人爱啊？你对自己的魅力真的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顾小冉怒极反笑，两手一叉腰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话重说一遍。” 顾尚站了起来拍拍衣角，一本正经道，“我说你个小豆芽没有外面漂亮姐姐招人爱……” 他刚说完，似乎是已经料到了顾小冉会生气，扭头拔腿就跑，简直就跟脚底抹油似的。 顾小冉小短腿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周记烤鸭就不用卖出去了，听到没有？” 远远的，直到看不清了顾尚的身影，她才听到了对方的回话，“知～道～了！” 顾小冉拐了个弯去周记烤鸭店，嗯，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吃周记烤鸭。 只见烤鸭店外，钱县令穿着一身常服，他刚来客栈找了柳木，了解事情经过后，还是忍不住想动些歪脑筋。 就算顾麟成了苏美成的弟子，也不至于要护着一个别人家捡来的养女，而且，只要好处给到位，应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若是能够瞒着柳木先生将此事偷偷办成，给他一个惊喜，想必自己再进一步也不是问题。 钱县令一边踱步一边心中思索，然而在看到秦飞燕和顾小冉有说有笑，迎面走来的模样，顿下了脚步。 他认识秦飞燕，至于顾小冉，是最近上心了才见过一两面的。 顾小冉穿着一身漂亮襦裙，清新明丽，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更是灵动，若不是知道这人出身农家，钱县令一定以为这是哪个名门贵族小姐。 “你来找我干什么？你这种不讲义气的人，说好的帮忙保密，居然食言！飞燕，你真是太讨厌了！” 秦飞燕满脸堆笑，对着顾小冉求原谅，“我爹一脸严肃的问我，不说实话就关我禁闭，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再说这事说出去也没什么嘛！” “行了，懒得跟你吵……” 钱县令因为怕被发现，故而离得有点远，等到顾小冉说话时，只隐约听到，‘去青州郡，找秦王’之类的话。 特别那个‘找秦王’，更是让钱县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一家看似普通的农民居然和青州郡主府那边的秦王有交情？ 回想自己刚才动的歪脑筋，不知不觉，钱县令已是满头冷汗。 幸好刚才那些只是心里想想，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若真行动了，别说更进一步，只怕是连头上这顶乌纱帽都要保不住了。 周记烤鸭店里，占了个好位之后，跑堂过来上茶，已经见怪不怪主动给顾小冉端上她最喜欢的两个烤鸭菜。 “啊？” 秦飞燕一脸垂头丧气，话语里透着难以接受的崩溃，“顾麟师兄要去青州郡找秦王？秦王的小世子即将要成为他的师弟？” “呜呜呜……那么远的地方，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他了？” 秦飞燕眼眶说红就红，瞬间就泪如雨下，可把顾小冉吓了一大跳，忙拿手帕给她抹眼泪。 “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 姑娘你才十二岁啊，你对于顾麟的好感，只是青春期小女生对男生的正常向往，这只是早恋！你干嘛弄得一副世界末日的伤心绝望模样？ 第88章 挑三拣四 第88章挑三拣四 “好啦好啦，现在大家都是一起的，不要窝里斗，她还是小姑娘，杜勇小哥哥，你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杜勇嫌弃的啐了口唾沫，“你比她还小，怎么不像她整天挑三拣四？” “那没办法啊，我家里穷，不可能从小娇生惯养啊。” 杜勇相当不屑，指了指一直很少开口说话的秦去疾，“他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少爷，怎么没那么多事儿？就苏子衿她事多。” 苏子衿哭的都打嗝儿了。 “好啦好啦，欺负个小姑娘也不好。” 杜勇实在很不耐烦，闭嘴前还不忘放狠话警告，“你要是再挑三拣四，闹得大家都不安生，我就把你扔了，你自己回去。” 苏子衿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两手紧紧捂着，嘴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赶路的时候，苏子衿果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挑剔哭泣，大家伙耳朵总算清静了不少。 这天他们赶到了下个县城，一伙人定了个比较便宜的大通铺，检查了一下各自的行李后，约了早上去市集买需要的东西。 “你们两个女的一起，我们两个男的一起，半个时辰后在这里见。” 秦去疾嘴上没说什么，但同样也觉得苏子衿太惹人烦了，更不想跟着她一块走。 顾小冉作为女孩子，一路上表现的又那么聪明，虽然小了点，但是他们两个都放心，于是便各自分两路买起了各自需要的东西。 没有了威胁的人在身边，苏子衿左顾右盼，总算放松下来了。 “那两个混蛋，我诅咒他们迷路了才好，最好又被人贩子拐了。” 苏子衿哼哼着小声诅咒道。 那么可爱天真的一张脸蛋，居然说着这么恶毒的话，顾小冉听得心里一阵不适。 “大家都是同伴，干嘛要把话说的这么绝？” 顾小冉一脸不赞同，这人估计就是被宠坏了，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是怎么教她的。 “反正他们也听不见。”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顾小冉，“你该不会是想要告状？” “只要你别太过分，我还不至于什么事儿都说出去，还有，你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出门在外你就听话安分点，不然真惹怒了他们两个大男孩，最后受苦的肯定是你。” “我不怕，到时候回到家中，我受的气全都还给他们，我一定要让我爹爹打他们板子，我家下人可多了，到时候一定把他们打的哇哇大哭！他们求饶，我还不准停！” 顾小冉眼看自己没法说服这个被宠坏的公主病，干脆就不搭理她。 剩下的时间拿来挑选行李不是更好吗？ 买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顾小冉旁边那位还在东摸西看，什么都没买，不禁开口催促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的话我们回去了。” “这我不知道该买什么啊……” 顾小冉仔细打量了这位娇娇公主病，她的鞋子已经快磨破了，汗巾也要买，遮阳的草帽也要买，这些都是赶路必备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说了出来，苏子衿眉眼间流露出明显的嫌弃，“这些不都是那些乡下泥腿子用的吗？我不想……” “这几天恰好太阳不大，过几天太阳大了，顶着太阳赶路不戴草帽会中暑的。” 劝了好一会儿，她还是不愿意买，“这东西带上闷闷的，只会更热，我看你就是想骗我，我才不买呢。” 顾小冉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行，你不买就不买，到时候别哭就行了。” 在市集口跟他们再会，大家彼此交流了一下买的东西，发现都差不多，这就各自回去了，而苏子衿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回去的路上，她看他们大包小包拎着，只是看着都觉得手累的酸，不禁幸灾乐祸道，“所以说你们笨，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有用？白白累了两只手，像我，多轻松。” 杜勇翻了个白眼嘲讽，“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行了？” 路过旁边的小吃摊，苏子衿停下了脚步，眼巴巴看着那鸡蛋煎饼，拼命的咽口水。 这些天赶路，他们吃的都是干粮，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了。 不仅是苏子衿想吃鸡蛋煎饼，其他人也想吃。 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剩下的钱必须存着留着赶路用，每一分银子都必须花在刀刃上才行。 “我想吃这个……这个要多少钱？” 苏子衿一脸期待问鸡蛋煎饼摊子的老板。 “这个不贵，只要六文钱。” “我要一个！” 她兴冲冲道，一边扒拉荷包，想要拿出银子付钱，然而看到荷包里的银子后，他动作慢了下来，转而抬头看向顾小冉，“小冉，你帮我付钱好不好？” “又不是我吃，凭什么要我付？” 他们之前从人贩子身上搜刮出来的钱，可都平分了，各自花各自的，现在还没到郡城那边，每一分钱都得省着花才行，免得路费不够花。 顾小冉考虑的周全，苏子衿却不是这么想的，“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呢？我这些都是碎银子，没法给，我刚才看你买了挺多的东西，找了不少铜板，你帮我给六个铜板怎么了？” “想吃就花自己的银子，有你这样占便宜的吗？还大小姐！我看你就是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吝啬鬼。” 杜勇厌恶骂道。 “你……你胡说！”苏子衿气得直咬牙，连鸡蛋煎饼也不要，一跺脚就往客栈方向跑，边跑边抹眼泪。 “也就只有你受得了这种脾气。”杜勇没好气的对顾小冉道。 “这要换作是我，我反手就把她荷包银子全抢来了，这种人……”他扭头看向旁边一直不说话的秦去疾，“你说我们要不要干脆把她找个地方丢了算了，带着她真是麻烦。” 秦去疾摇了摇头，“好歹共患难过了，别做的这么绝，她也还小，如果你觉得实在憋屈，到时候把人送到家里，可以管她家要一笔银子。” “她家确实是青州郡那边数得上数的富贵人家。” “算了，希望到时候真能要点银子，要不然，老子这一趟气不就白受了吗？” 第95章 恶人先告状 第95章恶人先告状 顾小冉笑眯眯接过帕子，又给了钱，这才说道：“承你吉言，祝你生意兴隆。” “唉哟，客人嘴可真甜，来来，这是我们自家做的糕点，味道挺不错的，您尝尝看。” 顾小冉也不客气，笑着接过来吃了。 反正这里还有其他人看着，吃陌生人的食物也不会出什么事。 后边的苏子衿，看到这一幕后气的直嘟囔：“什么嘛……只会一张嘴哄人高兴！乡下来的小穷酸，哪里是什么富贵人？” 顾小冉一行人离开，那微胖的农妇继续叫嚷着做生意，旁边几个同样卖帕子的妇人，也开始喊。 可不知怎么的，那微胖的妇人生意越来越好，不到半个时辰，摊子上摆的手帕，全都卖光了。 顾小冉买了想买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这儿逗留，一行人有说有笑要回客栈。 回到客栈，苏美成先生还没有回来，趁着得空，顾尚和顾麟抽了个空挡给家里写封信，说了小姑姑顾小冉的情况，杜勇的情况，也需要跟家里说一下，顾麟帮他写了封信。 一切安排妥当，一整天也快要过去了。 苏子衿觉得很无聊，又没人跟她说话，越发憋的难受了。 清水县拜访故友的苏美成，隔天便回了客栈，还带了不少那位好友送的礼物。 因为知道苏美成即将要收两个亲传弟子，他那位老友都是送些文房四宝，以及小孩子感兴趣的玩具。 桌上摆了各种各样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以及文房四宝，苏美成摸了摸胡子，笑得很慈祥：“小冉，想要什么自己挑。” 顾小冉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 苏子衿很喜欢上面的一个青玉制作的九连环，便说道：“苏先生，我也想要玩具。” 她说得理直气壮。 其余几人都不搭理他，顾小冉环视了一圈，就拿了那个九连环，好像也就这东西是比较有趣的。 苏子衿看没人搭理自己，气得眼圈都红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好像也学乖了一点，故意学着顾小冉那样活泼懂事，逗人笑。 可惜众人早已看破这小女孩的真面目，就算装乖卖巧，也没几个人搭理她 顾小冉倒是因为苏子衿，才真正见识到一个熊孩子的杀伤力有多大。 果然，可爱懂事的孩子就是小天使，只会搞事儿的熊孩子，实在让人没法爱起来，甚至还想一脚踹开。 坐了马车，众人的行程快了很多，比原定行程早了两三天，赶到了青州郡。 这一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城墙上是守卫的士兵，一个个穿着制式铠甲，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 青州郡……这大概是顾小冉穿越到古代，第一次来到大城市了。 那古朴的城墙和熙熙攘攘的热闹百姓，以及守卫城池的士兵，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一不证明着这座城池的活力以及富饶。 顾小冉一干小孩跟着苏美成，乖乖递交了验证身份的相关东西，验证之后，城池的士兵恭恭敬敬的拱手相送。 读书人的地位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苏美成不仅不用排队，而且进城后还有士兵提议，说要主动给他当向导，这简直就是贴身导游服务。 顾小冉能够理解这个时代，为什么那么多户人家都渴望培养出个读书人来了。 这次进城后没有直接去客栈，苏美成带着这些小孩子回了自己城里的别院。 说是别院其实也是一栋宅邸了，有花园后院，书房，还有专门宴请宾客的阁楼。 第一次来到这种级别的院子，顾小冉左看右看，一切都觉得那么新奇。 古代的庭院设计，好像一直都是领先世界的。 “就这种小别院，还一副没见过的样子……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 苏子衿小声嘀咕。 顾小冉也并不否认自己刚才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是乡下人家，乡下人家哪见过这漂亮的别院呢？首次见到这般别致的住宅，我当然想要多看看啦，对新奇的事物有好奇心，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取笑的？” 苏美成走在前面，听到这番话，倒是颇为惊讶，转过身来看她：“你这女娃子倒是聪明伶俐，若你是个男孩，我肯定会忍不住要破例，收你为亲传弟子。” 顾小冉不满的嘟囔着嘴：“先生你是看不起女孩子吗？人家可比大部分的孩子都聪明呢～” 苏美成摇摇头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带领大家往院子里走。 顾小冉刚才还以为这位先生是真的要收自己为徒的，一瞬间还有种被馅饼砸到的惊喜感。 谁知空欢喜一场。 看来自己所谓的小福星体质，那也不是那么灵验嘛。 刚到青州郡，众人赶路也都累了，安排好了各自的房间，苏美成让大家洗漱歇息，说会安排下人去通知各家的长辈，让他们派人来把孩子领回去。 苏子衿得意洋洋：“终于可以回家了！整天跟你们混在一起，我白皮肤都晒黑了，真讨厌，我在家里大热天出去玩，都有下人给我撑伞的。” 顾小冉暗暗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她，转而看向一边的顾麟顾尚，三人住的厢房连在一块，非常方便，就一起下去了。 那天一大早，苏子衿家里人便派人过来接人了。 来的人浩浩荡荡三十多个，顾小冉看到门外那排人，不禁砸了咂嘴：“不过是接个孩子而已，至于要动这么大阵势吗？” 为首的苏子衿大哥，苏子清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十来个捧着礼盒的下人，这些都是准备给苏美成的谢礼。 顾小冉一众孩子也不玩了，被叫回正厅里。 苏美成先生高坐主位，苏子清走进来便拱手拜见：“晚辈苏子清，见过苏先生。” 苏子衿看到自家大哥，激动的小脸都红了，脚不沾地，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大哥，你可算来了！” “你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净欺负我！” 苏子衿一开口就告状，最后更是直接指着顾小冉的鼻子指责道：“尤其是她，都是因为她，才害得大家都不理我了。” 第96章 赔礼道歉 第96章赔礼道歉 顾小冉被这么指责，觉得真的是太冤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顾麟顾尚都忍不住了，想要开口反驳。 苏美成呵呵一笑制止他们，对苏子清说：“小孩子家家的，难免有些斗气任性，有我看着，还不至于闹到一群人，一同欺负个小孩的严重地步。” 对于这话，苏子清只能连连点头：“先生德高望重，自然是不会放任别人欺负小孩这般事情发生，小妹生性任性，倒是给先生添了麻烦，晚辈惭愧，一点薄礼，还请先生收下。” “不必了，不过是顺手而为而已。”苏美成拒绝的非常彻底，苏子清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分明就是不想和他们苏家搭上关系，又或者说，是自家小妹在路上不经意得罪了人家先生。 按照自家小妹那任性又无法无天的性子，定是她得罪了苏先生。 这么一想，苏子清心里不禁有些怪罪，心想，回去该让父母管着点小妹了。 “大哥，她……你快帮我教训教训她。”苏子衿扑在他怀里，扭着身子撒娇。 一张小嘴撅得老高，说出的话却与她娇憨的模样截然不同：“最好打她十几板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顾小冉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苏家，那浩浩荡荡的阵势，也确实很有来头，她一介平民百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好，还不如保持沉默。 “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吗？” 苏子衿继续撒娇，苏子清原本想要假装没听到这话，就当是小孩子间闹了个玩笑，谁知自家小妹还不依不饶了。 他耐心耗尽，低头吼道：“闭嘴，你刁蛮任性的性子，我岂不知？在人家家里还这般失礼，回到家中定要叫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他说完这话，又向主座上的苏美成拱手致歉：“让先生见笑了，晚辈代小妹向先生赔罪。” 苏美成摇摇头：“我这还有其他事，若无事，你便带你家小妹回去。” 这样至少能让耳朵落点清净，这人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苏子衿没有成功教训这些人，一张小脸耷拉着，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说以后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 杜勇倒是不敢像以前那样直接嘲讽了，等人走了才翻个白眼吐槽：“这人可真是不讲理，有错在先，还敢这般嚣张，众人为什么讨厌她不理她，他难道心里就没点数吗？” 因为是住在青州郡，所以苏子衿能够比较快的回去，可是杜勇家里就没那么快来人接他回去了。 他也不好在这白吃白住，便主动向苏美成提出，说是在这儿帮忙干活抵吃穿住用。 顾小冉对这种自食其力的人一向很有好感，也非常赞同杜勇：“我也跟你一样，找些活干，白吃白喝什么的……我真的会不好意思。” 这俩小孩这般懂事，倒是逗乐了苏美成。 “可以，我个人喜欢喝清露泡的茶，所以家中下人大清早都会后面庭院中收集晨露，你们也跟着一块儿收集。” 这活儿并不难，甚至可以说很轻松。 唯一要说不好的，大概就是鸡打鸣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要起来了。 顾尚倒是不舍得自家小姑姑起这么早，无奈他也要去拿这件事拜访他的师傅了。 只能够拜托顾麟，照顾着点顾小冉，别让她累坏了。 顾麟因为已经被收为亲传弟子，住在师傅家吃喝住用完全是符合规矩的，因此就算提了要做工，也被驳回去了。 他只能清早和小姑姑一块早起，小姑姑在后花园收集晨露，他就在旁边连廊下读书，还有个秦去疾，便在旁边空地上练剑。 一时之间，他们这几个小孩倒是过得很充实。 约莫过了两三天，苏美成叫来了秦去疾和顾麟，带他们两人一同去了秦王府。 顾小冉和杜勇，两人便留在别院。 “管家爷爷，我想出去玩……待在院子里好无聊，带我出去玩嘛～” 在这儿短短几天，顾小冉就已经跟这别人的下人玩的很熟了，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泼懂事的小孩，常常逗着她玩。 顾小冉撒娇起来没几个人能扛得住，李管家四十多岁，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他又没有家人，便把顾小冉当成乖孙女来宠了。 “先说明啊，带你出去玩可以，不过你要听话，知道没有？” 李管家先是假装不答应，看够了她撒娇的可爱模样，这才假装矜持答应了。 青州郡属于当今天下数得上的富饶大城，街道宽广干净，来往行人衣着也更为鲜艳，就连两边叫卖的小摊贩，也摆得更加规范整齐。 顾小冉看的眼花缭乱，古代的一线城市，也相当热闹繁华嘛。 李管家出来采购，也带了些钱，要去跟一些店铺掌柜提货，顾小冉就在店铺外的几个摊子逛着，顺便等李管家。 “你们这儿的银耳燕窝准备好货了吗？我家先生回来了，这些东西都要备好，这是银子……” 他刚拿出手的那银袋子，只见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抢了，抢了银子的人，拔腿就跑。 李管家反应过来，急得连忙大喊：“有贼呀！抓贼！” 在外边的顾小冉正在拿着个风车呼呼的吹，一边跟卖风车的小摊贩聊天：“大叔，你这风车是我见过做得最精巧的，这蝴蝶雕得真可爱……你这手艺可真巧了。” “喜欢就买一个呗，不贵，也就几文钱。” 顾小冉倒是想买啊，然而今天出来的急，完全没带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甚至因为等的太久，她太饿了，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哈哈哈，逗你玩呢，你这么小，家里怎么会让你带钱在身上？” 卖风车的大叔给她倒了一碗鸡汤，这是家里人给他准备的，因为已经冷了，上面漂浮着一层黄色的油花。 “家里人给我准备了鸡汤，我一个人也喝不完，看你挺讨喜的，来，给你垫肚子。” 顾小冉也不嫌弃，笑着接过来，甜甜的喊道：“谢谢大叔，祝你生意兴隆。” 第97章 好运连连 第97章好运连连 鸡汤刚送到嘴边，突然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猛地撞到顾小冉！ “啊～” 猝不及防之下，顾小冉被撞得摔倒在地，那碗鸡汤，也被撞得摔飞了出去，洒了一地。 那人正是抢了银袋子慌不择路逃跑的小贼，他这一脚踩到那鸡汤上，刚好踩到了一块凝结的油花，‘噗通’一声摔了个大跤！还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李管家跟掌柜急忙从里面赶出来，掌柜的两个伙计一拥而上，制服了那个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小贼，将人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 顾小冉没受伤，但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叔……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没事儿，抓到个贼也算不错了。” 卖风车的大叔笑得一脸豪爽，扯着嗓门大喊：“各位来看看，我这儿抓了个贼……今天可真是好运来，买风车转运了！” 他本来也是灵机一动随口一喊，谁知这话题真吸引了不少人，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他这儿买风车。 “李爷爷，你没事儿？” 顾小冉看到李管家，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脸担忧。 李管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笑了出来，一张老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没事儿，没事儿，这可多亏了你，这才没有被这小贼逃跑，看来那两位小公子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是个小福星。” 顾小冉哈哈笑了笑，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接下来的采购非常顺利，完全没出任何问题，甚至还因为在店里出了这事儿，掌柜怕他以后不来了，所以给了高一个档次的燕窝银耳，算是赔偿赔罪。 苏美成回来后听到这事儿，意外，但是又不完全意外。 顾小冉只是推脱说，一切都是凑巧而已。 不过，现在顾小冉关心的不是这个：“苏先生，怎么不见顾麟回来啊？他人呢？” 去了一趟秦王，怎么人都不见了？不会出什么事了？ 顾小冉心里有些忐忑。 “放心便是，因为秦王盛情邀请，老夫以后也要住秦王府了，为方便教导，你的哥哥，自然也会一同在秦王府。” 苏美成的解释让顾小冉稍微放心下来了。 不过……她一张可爱的小脸，逐渐皱成了包子：“那我爹娘什么时候来呢？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 苏美成对于这个倒不是很计较，反正多养个孩子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就先在这住着，左右也不妨事儿，你个小孩，整天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顾小冉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先生说的对，我听先生的。” 这里只剩下杜勇和她，两人多少都有些无聊，在这儿久了，也逐渐熟悉了周围街道，顾小冉闲着没事儿就会拉着杜勇一起出去玩。 杜勇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出去逛逛散心，便陪着顾小冉。 这一天，顾小冉去找那个卖风车的大叔，正走在街上，迎面突然一辆马车急速驰来，路人惊慌失措躲闪。 顾小冉躲闪不及，眼看要被马车撞上，吓得浑身僵硬。 她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然而久久感受不到身体上传来被撞的剧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 只见刚才要撞她的马车，马车轮子突然散架，整架马车东歪西倒，连马儿都倒地不起了！ 马车里的小公子和几个下人，摔得喊痛不止，各种东西散了一地。 顾小冉这个该被马车撞的人，反而安然无恙的站在路边。 “你个贱民，居然敢挡住本公子的去路！” 跟顾小冉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公子，怒气冲冲瞪她，手脚并用从下人怀里爬出来，拿着鞭子就要抽她。 人小力微，再加上没特意练过鞭子，一把鞭子甩出去，因为没控制力道方向，鞭子反而拐了个弯，抽到了他自己脸上！ “啪……” 鞭子打在脸上的声音非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隐忍的哭声！ 这一切变化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顾小冉看的是目瞪口呆。 围观的诸多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一个个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个个都幸灾乐祸笑了。 “这小霸王也有今天！” “我上次就看到了他拿鞭子抽赵家的那个女娃，乖乖，那几鞭子抽下去，差点没要了那女娃的命！今天也算是让这小霸王尝到了被鞭子抽的滋味了！” 杜勇忙过来拉顾小冉，把她拉到路一边去：“你刚才可吓死我了，咱们走。” 那些人穿的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顾小冉也不愿意多生是非，点了点头两人打算离开，谁知那小公子却不干了，叫嚣着旁边的下人：“你们几个眼瞎了吗？那两个混蛋敢冒犯本公子，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把他们吊起来打！”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不少人感到愤愤不平。 “这小霸王整天祸害的人还不够多吗？那女娃子做错了什么？” “人家投了个好胎，也怪那女娃子倒霉。” “要不报官……”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哪个官敢处理这小霸王？” 顾小冉和杜勇，两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五六个凶神恶煞的下人团团围住。 “他们冲撞我的车架，还拒不道歉，冒犯于我，给我当众打五十鞭子！不打完不准停。” 顾小冉哪见过这等阵势，顿时吓得不轻，鼓起勇气反驳道：“这条路又不是你一家的，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走？你自己家的马车横冲直撞，出事了还怪我吗？” 杜勇也怒了，大概小孩子想的没大人那么多，就算知道这人惹不起，气急了也敢顶一两句。 “你这人自作自受，关我们什么事？百姓们都看着呢，你要敢乱来，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杜勇涨红了脸，挺起胸膛，把顾小冉护在身后，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等会儿咱们趁他们不注意一块跑，你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跑。” 小公子气得勃然大怒：“反了反了，居然还敢顶嘴，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抓回府里吊起来，我要亲自打他们鞭子！” 顾小冉和杜勇，两人趁着他们不注意，拔腿就跑。 然而终究是人小腿短，没跑出几步，就被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下人一拥而上给抓住了。 第98章 麻烦不好解决 第98章麻烦不好解决 杜勇被摁在地上，一个大汉踩着他的背，狰狞的笑了：“小兔崽子，鬼心眼不少，居然还敢逃跑！” 说完，脚下重重用力，踩的杜勇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一张脸都惨白了。 顾小冉哪见过这种阵仗，气红了脸，怒气冲冲道：“是你们自己在街上横冲直撞，你自家马车出事了，还来找我们麻烦？凭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青州就是你家当家的吗？放开我们！” 杜勇痛的不行，顾小冉咬着牙闭上眼睛，把整个身体当做炮弹一般撞向那个踩着他的下人。 猝不及防之下，那满面狰狞的大汉真被撞了个正着，身形摇晃几步趔趄，摔了个满面贴地，那鼻子流出了两管血，再配上他摔得青青紫紫的脸，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围观的百姓们都笑了，纷纷啐唾沫。 “苍天有眼！这狗腿子就该这般！” “真是个有胆气的女娃，干得漂亮！” “这狗腿子就活该，照我说摔个断胳膊断腿的才叫真正的好呢。” 周围围观的百姓没一个帮他们的，小公子脸上无光，越发叫嚣着要给他们个教训。 顾小冉被两个大汉一把拽了起来，衣领勒的她难受，甚至感觉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 “放开我！” 就在顾小冉以为自己要被勒的断气的时候，等候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急切喊声。 “快放开他们！” 李管家脚步匆匆跑过来，看到顾小冉，连忙把他从那下人手里抢了过来。 因为一句‘我是苏美城先生家的管家’，那下人惊诧之下不敢强行扣住顾小冉。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顾小冉连忙跑过去扶起杜勇，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关切道：“你没事？没有受伤。” 杜勇咬着牙拍了拍身上的泥脚印，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踩他的人，咬牙说：“我是小男子汉，那一点力道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 小公子被下人抱着过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李管家：“你是苏美成府里的管家？” 苏美成在青州郡素有美名，就算是秦王，也是把他当成座上客，贵宾招待，可以说，报出这个名号，整个青州郡，就没有几个敢跟苏府做对的。 “正是。” 李管家见这小公子似乎身份尊贵，也不敢托大，客客气气的行了一礼：“奴才正是苏府管家，这两位，是先生的客人，不知他们如何得罪了公子？竟要被这般欺负？” 那几个下人听到苏美城的名号后，都自发的退到了小公子身后，刚才当街打人的嚣张收敛了许多。 “呵呵，他们冲撞我的马车，害我受惊，这便是最大的失礼，苏先生的客人又怎么样？莫非仗着苏先生的名号，便可以欺负我了？” 小公子长得清眉俊眼，然而那嚣张的气焰却让她看起来面目可憎，一鞭子甩过去，顾小冉眼疾手快推开杜勇，这才没有挨中那一鞭子。 报出名号了，还这般嚣张，李管家脸色变了：“不知小公子是哪家的？” 等知道这人的来历，回去定要告诉先生！ 苏先生那般护短的性子，绝不会放过这为非作歹的小公子。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本公子身份尊贵……” 小公子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只见前方一个穿着红色旗装的小姑娘，骑着小马驹跑过来，在马上娇声喝道：“老三，你又在这儿欺负平民百姓是不是？等我回去告诉父王，罚你抄十几编……” 话未说完，只见小姑娘肩膀上的小雏鹰刷刷的飞走了，她一看便急了。 “哎……红云别走啊！” 那只雏鹰扑腾飞得很高，在半空飞了一圈后，突然俯冲下来。 顾小冉吓了一大跳，只见那雏鹰迎面扑来……我的脸该不会要被抓花了？ 许久感觉不到脸上传来刺痛，顾小冉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只见那只雏鹰正停在她的肩膀上，乖巧的依偎着她梳理羽毛。 秦去芸骑着小马驹飞速赶来，看到自家小雏鹰没有独自飞走，露出了灿烂笑容：“幸好幸好，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了呢。” 顾小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露出个可爱天真的笑容，将手上的雏鹰还给小郡主：“雏鹰养久了都会认主人，你不用担心。” 重新站到小郡主肩膀上的雏鹰，似乎能听懂这话，张嘴叫了两声，还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可把小郡主逗笑了：“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 秦去芸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驾着小马驹跑到小公子面前。 “再在这胡作非为，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一鞭子？” 秦辞一张脸顿时乍青乍白，十分难堪，哼哼两声一脸不甘心吩咐下人：“回府去！” 原以为要受一场磋磨，顾小冉松了口气，拱手对小郡主感谢：“多谢你了，如若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如何脱身呢。” 小郡主不以为然，挥挥手，甩起马鞭就跑了，来去如风，很是飒爽。 杜勇直勾勾看着小郡主离开的红色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顾小冉拉着他回去他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杜勇一张脸皮涨的通红，眼神飘忽十分心虚：“没……没有啊。” 李管家带着她们回去，回去路上一张老脸写满了忧愁。 回到府里各自检查有无受伤，顾小冉只是被掐青了胳膊，不算很严重，反倒是杜勇，后背都被踩青了一大块，看着挺严重的。 李管家拿了药酒来给他擦，边擦药酒一边愁眉苦脸叹气。 “李爷爷，你在烦什么呢？”顾小冉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满脸好奇询问道。 “刚才那位小公子，我猜到他的身份，应该是是秦王府上的三公子，这人……” 说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 顾小冉觉得事情还没这么严重，便问道：“那又怎么样？苏先生在，还有谁敢乱来？” 就算是那个小孩想要私底下报复，那位小郡主以及苏先生，都不会坐视不管。 “那小公子极为记仇，犹记得去年，他就叫下人打死了两个农夫，当时秦王管的严，那位小公子还不是私底下让下人把人给打死了？” 第99章 不给人添麻烦了 第99章不给人添麻烦了 所以说，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想对付个人，多的是办法，就算是有人护着，也怕有个疏漏啊。 顾小冉也想到了这点，稚嫩小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大人一样的忧愁。 小小的她露出这般忧愁的模样，活像是个假正经的小可爱。 李管家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怜爱道：“你还小，这等事就让大人来烦就好了，我会告诉苏先生，苏先生应该会想办法。” 顾小冉又不是真正的小孩，上辈子那种作为现代人不给他人添麻烦的思想已经是深入骨髓。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苏先生了？要不算了，我家人应该也快来了，到时候我跟家人回良乡县，这样就不怕了。” 这般懂事的小孩可真是太惹人心疼了，李管家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摇头：“也不知道你家父母是修了几辈子功德，能够有你这么个懂事的娃。” 杜勇跟着点头赞同：“你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小姑娘。”跟苏子衿以及那些其他刁蛮姑娘，完全不同。 懂事什么的，那是因为他是重活一世的人。 不过这一点也不好跟他们解释，顾小冉只能笑笑。 她心里打定主意，过几天家里人应该就快到了，要不趁这几天有空，去找顾尚顾麟说一下遇到的事儿，顺便道别。 不过顾麟在秦王府，能去吗？ 顾小冉有些担忧，这一天出去玩，顾小冉偶然又看到了秦王三公子带着一群下人斗鸡走狗。 她远远的就避开了他，这会儿没人，正好可以去秦王府见顾麟了！ 顾小冉行动力很强，跟李管家和杜勇打了招呼，又打听了秦王府的位置，独自一人跑去找人了。 青州郡治安还算可以，光天化日，大街上人来人往，也不用担心有人贩子。 顾小冉一口气跑到秦王府大门前，刚要上去，只见守门的护卫笑嘻嘻的看她。 “哪来的小女娃？这可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哦。” 顾小冉囧了一下，她才不是来玩过家家的呢。 她扬起一张天真无害的笑脸，声音清脆如铃铃，般悦耳动听：“这位帅气的小哥哥，我是来找我家小侄子的，他叫顾麟，如今就在秦王府里跟着苏先生读书……你能帮我传报一下吗？我想见我家小侄子，我找他有事。” 护卫小哥一听这话，笑了笑说道：“小女娃不懂规矩吗？只有贵客才能走正门，找人的话要到天门去的，我可不能给你通传，你去偏门那边，左转就行了。” 这人如此好说话，有了之前那个恶毒又任性的小公子做对比，顾小冉对这位护卫小哥笑得更甜了。 “谢谢帅气的小哥哥，祝你好运哦～” 小冉哼着轻快的曲调，蹦蹦跳跳往偏门方向跑。 “周虎，世子爷要挑亲卫，我看你身手不错人又老实，把你名字递上去了，快去参加考核！” 周虎一听这话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感瞬间如潮水般淹没了他，连说话都哆嗦不已：“大总管……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快去快去，晚了选不上可别怪我。” “俺这就去！俺这就去！大总管谢啦，回头请你吃酒啊。” 秦王府偏门，守门的是两个穿着青色制服的小厮，外加一个老婆子，三人在那儿磕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脸的不耐烦。 “在这儿当差可真是没意思，至少守大门正门还能有点好处呢，从这儿进出的都是些没什么油水的人。” “三公子倒是经常从这头溜跑出去，你敢朝人家要钱吗？” “别了，别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三公子不也挺好的吗？虽然打人狠了点，但是打赏手下也很大方啊。” 一个刚从三公子那调来这守门的下人嘀咕着。 “嘿，有钱拿没命花，你小子不也使了好处换了这差事吗？” 顾小冉一身碧绿衣衫，梳着两个小小双丫髻，两边系着粉色丝绦，一走一步粉色丝绦摇摇晃晃更添可爱。 “你们好，我来这找人的。” 那个刚从三公子身边调来这儿当差的小厮，一眼就认出了顾小冉。 真是无巧不成书了，那天街上他就是负责抱着秦辞小公子的人。 一见到顾小冉，他脸色都变了，恶声恶气道：“你这毛丫头，来这干什么？赶紧滚，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一见面就被威胁了一通，顾小冉收敛起笑容，不卑不亢道：“我来找我家侄子顾麟，他现在跟随在府上的苏先生读书，麻烦你们帮我通传一声。” 那天的事情后，他们这些下人回到府里就挨了顿打，至今身上还隐隐作疼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故意恶声道：“世子爷以及那位公子都跟着苏先生读书呢，谁敢帮你去传话？谁敢打扰他们？滚，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不管顾小冉怎么说，他们三人就是不愿意帮忙传话。 盖因为故意跟顾小冉过不去的小厮，是他们三人之中地位最高的，其他两个没胆气反驳。 眼看陷入僵持，顾小冉愤愤不平：“让你们传个话就那么难吗？你们是没长嘴还是没长腿啊？” “不传我自己进去行了？” 顾小冉的耐心也耗尽了，干脆就要推开他们自己往里走。 那三人一拥而上，形成堵人墙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让顾小冉进去。 那小厮知道顾小冉真的认识苏先生，也不敢动手推搡打人，只敢在这些小事上故意恶心为难。 “让开！你们这些人怎么就那么不讲理？” 秦去疾刚叮嘱了贴身心腹挑选亲卫注意事项，从这边经过时，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顾小冉的声音吗？ “都说了，这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小孩子回你家去，别来这添乱。” “我不是在添乱，我要找顾麟！我说了我身份了，你们怎么还这样啊？” 秦去疾走过来便看到那三个人挡在门前堵住，他皱着眉头走过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第100章 再次遇见 第100章再次遇见 一看世子爷亲自来了，那几个下人俱是一惊，纷纷退开一边，跪下行礼：“见过世子爷。” 秦去疾没有让他们平身，看到顾小冉招呼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顾小冉其实之前早就对他的身份有点点猜测，正好见到他是世子爷没有多惊讶，呼一口气指着那几个下人说道：“我来找顾麟，可他们死活不让我进去，尤其是他！” 顾小冉一手指着刚才那故意为难自己的小厮：“这人之前在街上就曾与我起过冲突，如今见我来找人，就故意装糊涂为难我。” “是吗？” 秦去疾给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小厮，对这人确实有点印象，之前就是在他三弟身边当差。 他三弟身边当差的人就没几个没干过坏事。 秦去疾眼中掠过一抹厌恶，冷声道：“赵婆子，你叫大总管过来把这人发卖了，这等不当差不懂事之人，秦王府留不得。” 那个婆子身体一抖，声音哆嗦着，连声应下。 那小厮还要磕头求饶，秦去疾没工夫应对这些下人，走过来牵着顾小冉的手往府里走。 两人还小，手牵着手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是这般亲昵的举动，代表了世子爷对他的看重，刚才还故意与人为难的那几个人，顿时吓得差点晕过去。 九曲回廊，顾小冉欣赏着这优雅的园林景致，走边问道：“我侄子在你这儿过得还好吗？他的功课没有落下？” 秦去疾嘴角抽了抽，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喊一个大她那么多岁的顾麟小侄子，这可真是太逗了。 “他在这儿一切都好。” 秦去疾心中暗暗嘀咕，那人简直就是长了个玲珑心眼，在哪都能如鱼得水，哪里需要你个小丫头来担忧。 要担忧也该是他担忧你才对。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后院专门读书的明心斋。 书房里，苏美成在一边安静翻书，顾麟正在给他研墨，两人都在认真安静的研究学问。 秦去疾在门外敲了敲门：“苏先生，打扰了，小冉来找顾麟。” 顾小冉从秦去疾身后探出个可爱的小脑瓜子，满脸堆着甜蜜的笑，两眼笑成了月牙：“亲亲小侄子，有没有想我呀？” 这调皮轻快的语调，可实在是太熟悉了，顾麟不用猜都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他看了看苏美成：“先生……” “你这几日也太用功了，正好出去散散心，放松下，去。” 顾麟对他深深行了个礼，笑着走向顾小冉。 三人不好在书房叙旧打扰苏美成，便到荷花池边亭子里聊天。 绿色荷叶亭亭如盖，池塘水清可见底，五彩斑斓的锦鲤在池里欢快的游来游去。 凉风习习吹来，让人感到由衷的舒适。 下人给他们上了茶水点心，顾小冉抹了抹茶盖，阵阵茶香直往鼻子里钻。 刚才跟那些人争辩，她也正好渴了。 这茶水一入喉，顾小冉便被由衷的惊艳到了。 茶水清香四溢，只是尝到味道便能让人精神一振，最重要的是这茶香真的太……太符合她的喜好了。 “之前路上，你总是特别爱和苏先生泡的碧螺春，我猜你定是喜欢这种茶。” 秦去疾淡淡的陈述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一些小举动都被人放在心上，顾小冉真觉得这人太细心了：“劳你费心了。” 顾麟若有所思瞥了他一眼，对这事不发表意见，只是转过脸看向顾小冉：“小姑姑，找我有什么事呢？” 顾小冉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是这样的……” 顾小冉将那天街上的遭遇一五一十道来，顾麟听得眉头直皱，秦去疾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虽然说咱们也勉强跟世子爷扯得上交情。” 顾小冉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取笑看秦去疾，他板着脸，什么话都不说。 “但那小公子真想对付我的话，只怕也是烦的很，我不想给苏先生添麻烦，所以想着过几天爹娘来了，我就跟爹娘回去。” 之前收到了顾大福信，快则五六天，慢则七八天，他们就要到了。 顾小冉这是来提前道别的。 顾麟语气有些不太痛快：“你知道我之前想让你留在这儿的。” 他已经私底下跟苏先生商量过了，苏先生也同意让顾小冉住在他家里了。 住在青州郡这首屈一指的富饶大城，多少也能开开眼界，他有空了也能继续教小姑姑读书。 小姑姑这般聪慧人物，读书开智了，日后才不至于要嫁个愚蠢村夫。 可这一切打算，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 顾麟看向秦去疾，不等顾小冉回答，他就说道：“师兄，这事儿你怎么说？” 你家里人惹出的麻烦，你总得给个交代？ 这弦外之音很容易听懂，秦去疾淡淡道：“此事我自会处理，必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你们只管放心便是。” “可我听说，请你父王亲自出面管，三公子私底下还是叫下人把那两个农夫打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麟边笑边拱手，继续说道：“我说这话并无冒犯之意，只是请世子爷多多注意，毕竟我家小姑姑从小娇养，可吃不了几顿打。” “对了，趁着我小姑姑在这，不如世子爷详细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呢？”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简直就像是在逼迫，顾小冉暗暗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别再逼问了。 人家是世子爷，你说话这般不客气，很容易得罪人的啊小侄子！ 顾麟丝毫不惧，目光与他直直对上。 能够相处，顾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小心肠人物，相反，对于看得起的人，世子爷一向很有耐心。 “我打算……”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的姑娘，提着裙角飞快跑过来：“哥哥……哥哥！” 小郡主跑过来了，看到亭子里还有其他人笑着打招呼：“顾公子……” 她听到有些熟悉的顾小冉，一双灵气大眼睛瞬间瞪大了：“是你啊！” 顾小冉认出了她，那个热情奔放如火般的姑娘，原来是秦王府的小郡主，难怪能够那般骄傲肆意。 “我叫顾小冉，那天的事，谢谢你啦，你穿红色衣裳的样子真好看，我可一直都记着你呢。” 第101章 认过字了 第101章认过字了 小郡主秦去芸一听这话骄傲的挺起胸膛，用赞赏的眼光看她：“那当然，我是最漂亮的，见过我的人当然都会记住我。” 这骄傲的模样也挺可爱的，顾小冉郑重点头赞同：“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在古代这个男权的社会里，女人能够有这份骄傲肆意的姿态，肯定会让人印象深刻。 秦去芸问了一番顾小冉的身份，以及来这儿的事，听完后不禁眼睛一亮。 “其实这事儿根本不用发愁。” 秦去芸说起这个就跑到了秦去疾身边，抓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着：“哥哥，过几日我也要上课了，正好要选伴读，不如……”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粉雕玉琢的顾小冉，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她才不要秦王妃给她选的伴读，自己挑选的那才叫有趣呢。 “可是……” 秦去疾看着顾小冉心中一动，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伴读，是要考虑到实际情况的。 “你可认过字？读过什么书吗？” 秦去疾询问顾小冉。 顾小冉点了点头，指着自家侄子顾麟道：“我在家也认过字，都是小侄子教的，书也读过一些，不是文盲。” 对自家小姑姑的聪慧抱着很大信心的顾麟也帮腔道：“师兄，你若是不信，可以考核考核我家小姑姑，她可是个小天才呢。” 秦去疾一听这话还真是好奇，顾麟家中情况并不富裕，女孩子一般都是长大了就要帮衬家里做些家务活。 是没有机会读书识字的。 顾小冉居然能够读书认字，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你背背三字经给我听听。” 秦去疾出了考核题目。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顾小冉自然不会怕这一点考核，流畅无比的背了出来，甚至在询问含义典故的时候，也能回答的八九不离十。 这下子秦去芸就更满意了：“不错不错，明天就是府里的伴读选拔，明日清早记得早点来。” 顾小冉也知道这次机会有多难得，笑吟吟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为了能够做好明日选拔的准备，顾小冉得回去跟李管家说一声，而且还得复习复习一下那些读过的书，免得明日紧张起来出洋相。 顾小冉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效率那就会变得很高，这次也不例外。 她询问过李管家的意思后，得到了到小书房看书的准许。 小孩子读的启蒙书籍就那么几本，顾小冉大都读过，差的就是其中一些典故。 她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就开始啃起那些典故解释的书。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刚打鸣，顾小冉并已经洗漱收拾好了，李管家亲自带着她去秦王府。 秦王府侧门，外边熙熙攘攘的站了二三十个女孩子，大都跟顾小冉差不多大。 她们身边也都跟着一两个大人，其中，顾小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其中的苏子衿。 苏子衿今日穿着一身粉红襦裙，双丫髻上两边分别插着蝴蝶钗，看着真真是可爱极了。 顾小冉穿着普通，一身衣衫首饰自然是比不上人家那位大小姐的，但她是有一股子灵动气质在，两人站在一块，甚至隐约压了苏子衿一头。 “怎么是你？真是晦气！” 苏子衿看到顾小冉，眼中掠过嫌恶之色。 “怎么了苏姐姐？她是谁呀？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跟苏子衿玩的好的一个绿衣小姑娘，好奇的探过头来打量顾小冉。 “之前我被人贩子拐了去，我们一行人逃脱出来。逃跑路上，这人就联合其他人一同欺负我，尽干些以多欺少的少，你可别跟这人扯上关系，她心肠可恶毒着呢。” 绿衣小姑娘被苏子衿这么一说，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副不想跟顾小冉有所牵连的样子。 顾小冉笑了笑，假装不经意的大声说道：“是啊，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当初我们一行人，包括苏美成苏先生，他也欺负了你这个小姑娘！” “你怎么不想想别人为什么不欺负我而欺负你呢？是不是你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呢？” 这种被欺负了还要反思的错误逻辑，在现代网上已经成了双标经典语录，可是在这里，这话听着就是名副其实的道理，是正确的。 再加上有苏美成这位名扬四海的大儒在其中，其余人也纷纷对苏子衿露出了怀疑神色。 苏子衿急红了脸。 顾小冉很淡定，压根就不想跟这些人起口舌，扭头对一边的李管家说道：“李爷爷，我如果真入选了伴读，估计就不能回苏府了，我爹娘也恰好要在这几日赶到，之后就麻烦李爷爷帮忙照应一下我家人了。” 这么懂事的小孩，李管家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连连点头答应。 苏子衿冷哼一声不屑道：“说的好像已经肯定能选上一样，乡下的小穷酸，读过什么书吗？认识几个字吗？” 顾小冉只当没听到，体育小姑娘倒是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个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 加上顾小冉的身份被苏子衿当众说出来，并不属于青州郡里的贵女行列，大家伙都有意无意的孤立了她。 顾小冉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不在意这点小把戏，依旧淡定从容。 想要看她难堪的苏子衿不禁大失所望。 偏门大门打开，里边两排侍女对着对着这些贵女小姐们齐齐行礼。 “诸位小姐等候久了，里边已经准备好，请进。” 二三十多个小姑娘们鱼贯而入，就能进去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身份越贵重的人越排在前面。 如顾小冉这等乡下人家出来的人，毫不例外的被挤到了最后面。 李管家心疼她，一个劲儿的安慰：“别在意这些，努力过就好，不管怎么样，你在李爷爷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 顾小冉心里暖暖的，点头一笑，脆生生道：“知道啦～” 挑选伴读的地方选在芙蓉苑，这里种着好多芙蓉，修的八角亭也格外别致。 琉璃瓦盖成的八角亭里，秦王妃身穿一身水岚烟柳芙蓉裙，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眉心画着精致的梨花。 第102章 挑选伴读 第102章挑选伴读 一身气质，雍容华贵，只坐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都尽显尊贵从容。 她然后还站着三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有小郡主秦去芸。 这三个都是府里的小姐，今日就是为她们挑选伴读的。 “你是苏家的苏子衿？可曾读过什么书吗？字认全了吗？” 苏子衿信心满满：“字已经认全，也曾读过几本书，三字经，百家姓等等已经通读了。” 秦王妃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没眼睛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淡淡的道：“算是聪慧的了，一边站着去。” “是。”苏子衿双手侧在腰间，微微屈膝行礼，乖巧退到一边，全然没有之前的刁蛮。 后边一个个都问了，最终轮到顾小冉。 “母妃，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顾小冉，我要选她我的伴读！” 秦去芸一手指着顾小冉，信誓旦旦说道。 秦王妃眉心一皱，略有不快：“胡闹，学问都没考过，你怎知她能不能担任你伴读？” “反正我就是要她了。”秦去芸尽显大小姐本色，全然不顾秦王妃反对。 “你叫顾小冉是？可曾读过什么书？是哪儿的人？” 秦王妃问这话的时候，顾小冉从中听出了几分嫌弃之意。 是错觉吗？ 顾小冉摒弃这些杂念，专心回答道：“是的，民女顾小冉，今年虚岁六岁，曾读过三字经，百家姓，孝子传等等……” 听到这般回答倒是让秦王妃有些惊讶，“你回答的可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谎言，我定不饶你。” “但请王妃考核。” 顾小冉语气坚定道。 秦王妃出了几道题考核，问的都是一些典故，开始顾小冉对答如流，可是越到后面，秦王妃问的问题难度越来越大，顾小冉渐渐有些吃力了。 这根本就不是选拔伴读该出的考题，难度都已经超纲了。 “母妃！” 看到顾小冉回答的有些吃力了，秦去芸再也忍不住，站出来主动打断了秦王妃的为难。 “您这是在故意为难小冉！我不依！”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秦王妃笑得依旧从容，和已经有些气急跳脚的秦去芸形成鲜明对比。 “挑选伴读不能草率，即使学问过关又如何？谁知她人品？” 苏子衿郑重点头，佯装不经意说道：“是啊，我也听大人说过，家中富裕的人，至少不会见钱眼开，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儿，小户人家……万一手脚不干净……” 秦去芸一扭头狠狠瞪她：“闭嘴！” 苏子衿吓得立刻闭嘴了。 顾小冉本来还想自己反驳的，这下子，完全不用多说什么了。 经过考核之后留下来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六个，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三个。 秦王妃随手一指苏子衿，对着小郡主说道：“这位苏家小姐，也算是聪慧可爱，给你当伴读如何？” “不要！我只要顾小冉。” 顾小冉低着头做出一副恭敬柔顺的样子来。 两个身份珍贵的人互相争斗，她这个泥腿子出生的小民女可没资格掺合进去。 正在争执不下时，只见一个面目威严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国字脸，浓眉大眼，身着暗玄色常服，腰间佩着和田蓝玉，头戴金镶玉束发冠，一身气势，威武不凡。 “见过王爷。”秦王妃起身过去行礼，“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这边了？” “我本从这儿经过，听到芸儿吵闹声，便过来看看。” 两个王府小姐乖乖行礼请安，唯独小郡主一脸不高兴的撅着嘴，跑过去扑到秦王怀里。 “父王，人家要亲自挑选自己的伴读，母妃说什么都不让，嗯哼，我很不高兴！难道我还不能挑自己的伴读吗？” 秦王一听这话眉头微皱，看向王妃。 秦王妃心中一紧，柔柔一笑解释道：“王爷见谅，我也是怕挑了不好的人，所以才格外严厉，不然带坏了小郡主，那可就糟了。” “不，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小冉那么好，你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称心如意，故意恶心我……” 秦王妃眉心一拧，叹气委屈：“并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那样的心，我一片好意，郡主不要误会了。” 秦王走进八角亭中坐下，在几个女孩子中环视了一圈，询问道：“谁是顾小冉？” 他自然是有听儿子说过被人贩子抓后逃亡的事，其中顾小冉也被提过几嘴，他对这名字也有点印象。 况且附中那个读书天才顾麟……好像也跟顾小冉有关系。 他对顾小冉的印象并没那么坏。 “回王爷，民女正是顾小冉。” 她走上前几步，微微屈膝行礼，年纪虽小，却自有一股灵动气质，仿佛天上仙童一般，玉雪可爱。 “嗯……看着是个好孩子。” 秦王简单问了几个问题，顾小冉均对答如流。 “不错，是个聪慧孩子，你以后就当芸儿的伴读。” 顾小冉面露惊喜之色，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是，民女遵命。” 秦王离开，秦王妃也变得兴致缺缺，随手挑选了两个给庶女当伴读，便离开了。 苏子衿没有被刷下去，而是成为了四小姐秦袖伴读。 她原本的目的是成为小郡主的伴读，可如今却被顾小冉捷足先登，脸色很不好看。 “你这个……” 苏子衿狠话还没放完，就被旁边的小郡主兴冲冲打断了：“太好了，太好了，今日还不用去读书，我带你去玩，我的小马驹可有趣了。” 小郡主来去如风，带着顾小冉一块去玩了，只留下八角亭中的苏子衿等人面面相觑。 苏子衿冷哼了一声，暗中恼怒。 四小姐秦袖冷冷扫了她一眼，冷声警告道：“既然当了我的伴读，那就给我识趣点，别想着攀高枝，敢背叛我，我定不会叫你好过！” 秦袖眉眼温柔，气质柔弱，一说出话，眼中流露出的阴狠，狠狠吓到了苏子衿。 “我当然……当然会好好的当四小姐的伴读。”苏子衿缩着脖子认怂。 五小姐看到这一幕也不说什么，一脸冷淡的走了。 马场里，顾小冉看着这连绵数几十里的平原，道路两旁还有不少稻田农作物，这里是秦王府狩猎场，平常也会开放给青州郡的其他权贵。 第103章 伴读生涯开始了 第103章伴读生涯开始了 这里常常能看到一些锦衣貂裘的富贵公子哥们打猎游玩，纵马疾驰。 顾小冉再一次见识到了富贵人家的富贵程度。 人家连个狩猎场都是直接圈起来的，山林平原，一应俱全。 听说这狩猎场还不算是最好的，最好的是青州郡城外的大狩猎场，那每年都会举行狩猎祭祀，那才是真正热闹的地方。 这不过是小打小闹。 顾小冉骑着一匹小马驹，跟着小郡主边骑边散心聊天。 “今天可真是好运，要不是父王来了，估计我也保不住你，那个女人就是故意跟我作对，哼！” 提起秦王妃，秦去芸小公主一脸不屑：“不过是个继室而已，还真想管着我呢？” 旁边紧跟着伺候的嬷嬷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警告的看向顾小冉。 这种话要是传到秦王妃耳朵里，那可会闹出不小的风波。 顾小冉很聪慧，当下露出一口白牙，笑吟吟道：“放心好了，我现在是小郡主的人，自然会为他保密的。” 她对着小郡主伸出小指头：“来，我们拉钩约定，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小郡主还从来没试过跟人拉钩约定，颇觉新奇的伸出小手跟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狗！” 顾小冉一张无比可爱的嫩脸，严肃的说出这话来。 秦去芸被逗笑了，咯咯的银铃般笑声传出去好远好远。 成功当选伴读，顾小冉要回去收拾准备行李，入住秦王府了，日后吃住都会跟小郡主一起。 不过她有些发愁，秦王府里的穿着都光鲜亮丽，穿的绫罗绸缎，全都是珍贵料子，一件衣裳的价值都能够她全家吃喝一年了。 她哪有钱置办这些啊？ 正愁着该如何解决这问题，顾麟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顾小冉可是知道他有多珍惜这次难得的读书机会，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书房里跟着苏美成先生读书。 “我猜你现在肯定会这个烦恼，所以回来帮你解决问题。” 顾麟笑着将手中的包袱递给她。 顾小冉打开包袱一看，里边全都是适合她的衣衫首饰。 然而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有些惊恐：“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 这些衣衫首饰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绝对不是他们能够买得起的。 顾麟原本还想看她一脸惊喜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反应。 “放心便是，这些都是嗯……苏先生出钱让我置办的。” 顾小冉这才放心下来，但是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先生这番大恩大德，以后我们可怎么报答啊？” 要知道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日后我能传承先生学问，将先生之名发扬光大，那便是最好的报答了，你何必愁这些事情？” 顾麟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姑这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是哪来的？ 不爱占便宜……大概就是她难得的珍贵品质之一。 唯一烦恼的问题也没有了，顾小冉收拾停当，拜别了李管家和杜勇，跟顾麟一同去了秦王府。 小郡主秦去芸住的院子叫做灵犀楼，是个坐南朝北，通风阳光都非常好的院子，尤其是主楼灵犀楼，楼上的女儿家闺房，装扮得非常好。 顾小冉就住在小郡主旁边的房间，本来她是不能住这儿的，但是小郡主乐意，就让她住在灵犀楼。 第一天要去上课，顾小冉和秦去芸两人洗漱停当后，一同去了后面的小书斋。 这里是专门给府中小姐们读书的地方。 教书先生是个穿着一身青色儒衫年过半百的老先生，听说是有进士功名在身，姓林，大家都称他为林先生。 因为在座的几个小女孩都已经是读过几本书，不用教读书认字，林先生考核一番后，便决定从四书五经讲起。 苏子衿表现聪慧，而且聪明机灵，在课堂上好几次抢答出尽了风头。 林先生也点头赞了她几句。 课时到了，林先生离开，课堂上，苏子衿得意洋洋：“某些人自认聪慧，还不是像块木头似的，问问题都答不出来？” 顾小冉摸了摸鼻子，还未反驳旁边的小郡主就冷着脸：“什么意思？我的人你也敢欺负？谁给你的胆子？不想在这呆就滚回去。” 苏子衿万万没想到小郡主居然会帮她出气，小脸惨白冷汗涔涔，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姐姐息怒，苏小姐平日骄纵惯了，何必跟她计较？” 秦袖弱弱的笑了，起来朝她行礼道歉：“若是姐姐心里不痛快了，妹妹替苏小姐给姐姐赔罪。” 顾小冉看着这一幕，心里颇觉奇怪。 秦袖……这人的行为怎么看着有些奇怪呢？ 嗯，一定是她想多了？人家也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苏子衿果然不敢再光明正大为难她了。 顾小冉一个平民家出生的孩子，在这富贵人家云集的小书斋里，居然没人敢欺负她。 甚至，隐隐还有人想讨好她。 明心斋里，顾小冉做完功课后来找顾麟，笑着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吗？我原本都已经做好了会被欺负的准备，结果经过那次事情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顾麟收起手中的书，“要不是郡主明显护着你，你呀！哪能像今天那么轻松。” 顾小冉郑重点头道：“我知道啊，所以说我一定会尽量引导小郡主读好书，做一个出色的女孩子。” 来到这儿的秦去疾听到这话忍俊不禁。 “好大的口气，我妹妹若是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生气的，她这人，最不喜欢别人比她优秀了，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摆出说教的口吻。” 顾小冉笑嘻嘻对他拱手行礼也不起身，反正都是熟人，礼多反而显得生疏。 “那是当然，我是指点，又不是指指点点。” 再加上郡主人本身就是个心性善良的孩子，她其实不用操什么心的。 唯一头疼的，大概是…… “你知道就好，不过我这妹妹生性顽皮，属于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调皮性子，你可得劝着她，让她少胡来。” 第104章 真如此好心 第104章真如此好心 顾小冉把这话记下了，又问了一些关于小郡主平常的喜好。 秦去疾非常耐心，都一五一十详细解答，作为哥哥，总是比外人更加了解自己妹妹。 用心将这些都记下来，顾小冉看天色也不早了，这才起身行礼告退。 蓝天白云下，清风徐徐，吹的人大脑也变得清爽了许多。 顾麟想到他刚才的举动，眼底掠过一抹深思：“师兄，何故对我家小姑姑这么照顾？” 在这些富贵人家，一般主子的喜好都是只有贴身心腹才能知晓的，旁人不会轻易知道。 然而刚才秦去疾那么耐心的解答，实在是太可疑了。 秦去疾可不是个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孩子，这人心机深着呢。 “她是你姑姑，作为师兄，照顾一下师弟的亲人，这不挺合理的嘛？” 秦去疾悠然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 “只是如此，没有其他方面的考量？”顾麟直觉对方并没有说实话。 小姑姑如今还小，总不可能是看上小姑姑的美色？ 这念头刚浮出来，顾麟心里笑了笑，这不可能，若真是这样，眼前这人得早熟到什么程度？ “你就当我看你小姑姑顺眼，再者，你小姑姑跟我妹妹即将同吃同住，一同入学，该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的。” 秦去疾拈了一块糕点慢吞吞的吃着，边走边挥手告别。 知道了小郡主秦去芸的各种小脾气小爱好，顾小冉平日里投其所好，两人之间的亲密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升。 小学堂里，其余两个伴读都眼红不已，时不时酸溜溜刺她几句。 “不愧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能够放下心气献殷勤，不像我们……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以平辈相交的。” 苏子衿酸溜溜道。 “你要学也学不来呀，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有什么傲骨傲气是不是？” 另一个伴读小声讽刺道。 她们都特意选在小郡主没来的时候才这样说。 顾小冉低头专心练字，一笔一画极尽认真，这古代用毛笔字写字，还真的很考验人的耐心。 难怪古代人说见字如见人，古人诚我不欺，也正是因此，顾小冉也下定决心，定要练出一笔好字来。 至于旁人那些酸言酸语，都不过是因为嫉妒而已，她都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该大方还是大方点。 苏子衿看不得她这般目中无人，跟旁边另一伴读使了使眼色，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走向顾小冉。 “哎呦，你昨日的功课没做完啊？一大早来这就在赶功课？先生等会儿就来了，你这样也来不及了？” 顾小冉皱了皱眉，这两人想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功课写的怎么样了……”另一个伴读不由分说就拿过她写的字。 顾小冉不准她拿，她硬是要拿，一撕一扯，不知是谁动手撞翻了桌上的砚台！ 哐当一声，砚台里的墨汁四下飞溅，顾小冉又被她们趁乱一推，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面摔去，整个人摔到了板凳上，靠着后面桌子才没有当场摔翻在地。 她正揉着后背喊痛要发火时，只见面前苏子衿两人，鲜亮的衣衫上撒上了点点墨汁，脸上也是，真是格外搞笑滑稽。 顾小冉看得笑了。 “你笑什么？你这人好生恶毒，竟然故意拿墨汁洒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告诉先生，让先生重重地罚你！” 苏子衿恼羞成怒，拉上同伙要去找先生告状，不想一出门就碰小郡主。 小郡主看到她们这副模样，捂嘴偷笑后皱了眉头：“学堂是读书的地方，你看你们弄成什么样子？这成何体统？” 她板着脸教训人也颇有几分威严架势，苏子衿两人咬了咬牙，想要把错都推在顾小冉身上。 顾小冉笑着过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小郡主听完，瞥了她们两眼，冷哼一声，很不屑道：“也不知道是谁小家子气，净弄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这下好了，小郡主明显站在对方那边，根本不会帮她们撑腰。 苏子衿也熄火了，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顾小冉笑嘻嘻道：“小郡主，可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摆不平她们呢。” “你以后别这么用功，你一不在我身边，她们两个就犯红眼病，尽用些下作手段为难你，以后尽量跟着我。” 秦去芸不以为然道。 说来她也可以理解，那两人为何如此嫉妒顾小冉，一个乡下来的毛丫头，不仅把她们全都比下去了，而且还很好运，每次先生带什么好东西，总会分她一份。 平常动些小手段，比如推人下水拌摔跤之类的，全都让她好运躲过去了。 偶尔，秦去芸一个身份尊贵的小郡主都忍不住羡慕呢。 眼看快到先生来上课的时辰了，顾小冉收拾好自己的书桌，正要坐下，外边的下人进来传报：“顾小姐，外边有位姓李的管家说是要来找你。” 顾小冉站了起来，兴冲冲道：“快让李爷爷进来。” 李管家走进来，先对着小郡主去行了礼，这才告诉他所为何事而来。 “你家父母到了，快随我回去，我都想念你想念得紧呢。” 李管家说完这话，转头向一边的小郡主说道：“小郡主请见谅，今日小冉只怕是不能如约上课了，只请放她一天假，让她与家人团圆。” 秦去芸对自己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大手一挥便同意了，还顺便提醒道：“你们顺便也去叫顾麟一块回去，免得等会儿还要又来跑一趟喊人。” 谢过小郡主后，顾小冉和李管家一同喊了顾麟回去。 苏府，顾大福和陆娘坐在大厅里，捧着茶杯，颇有些坐立不安。 他们之前知道顾小冉被拐后，吓得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几乎快把良乡县翻过来了，后来收到来信，知道小冉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确认他们就在青州郡之后，夫妻两人卖了些田地，换了些银子当路费，急匆匆赶来。 因为知道他们暂时寄住在大户人家，怕被人看低，都是忍着着急在客栈里修整沐浴了一番才过来的。 第105章 家人重逢 第105章家人重逢 顾大福在椅子上坐了又起来，起来又坐下，走来走去晃得陆娘眼睛都花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稳重点！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陆娘没好气训道。 顾大福只得硬按着焦急坐了下来：“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路上有没有吃苦？” “爹，娘，我们路上好着呢，一点苦都没吃，你们俩就放心。” 顾小冉拉着顾麟，身边还跟着个越发高大英俊的顾尚，三人一同进来。 顾麟和顾尚也跟着打招呼，一家子亲人见面，顾大福这年过半百的人，都忍不住热泪盈眶起来。 “好好好，看到你们都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陆娘欣慰道。 李管家叫下人去准备些点心，让他们一家好好聊，临走前叮嘱道：“一家子团聚该高高兴兴的，可别尽顾着抹眼泪了啊。” 这话说得顾大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哪有抹眼泪？是风迷了眼。” 顾小冉捂着嘴偷笑，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眯成了月牙，越发可爱单纯。 “嗯，是的。”她郑重点头，若有其事的说：“就是风迷了眼睛，爹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个坚强的男人。” 这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厅里回荡着愉悦欢快的笑声。 简单说了来到青州郡这些日子的经过，说到最后顾小冉成了郡主的伴读，顾大福和陆娘都惊呆了。 那可是皇亲贵族，那可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攀不起的贵人，他们女儿成了人家伴读了？ 这……那简直就像是白日做梦一般，不可思议。 “你怎么还这么惊讶？咱们女儿可是个福星，这叫贵人相助，贵人运，有什么好稀奇的？” 陆娘挺直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抱着顾小冉凑过来亲了亲：“娘的小乖乖，就是这么棒。” 顾大福想的比较周到，有些不太放心：“这样好吗？听说这些贵人都喜怒无常，很难伺候，万一……” 顾麟不禁忍俊笑了。 “爷爷奶奶，放心便是了，他们并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家，而且小姑姑如此机灵，能应付得来。” 顾小冉纷纷跟着点头赞同：“没错没错。” 顾尚举了举手中未出鞘的宝剑，自信道：“谁敢欺负小姑姑，我手中的剑会帮她找回场子。” 顾麟白他一眼，将他举起的剑按回去：“什么都想着动武的莽夫，一边去，小姑姑有我护着，不会出事。” “你现在也还就是个普通求学的学子，哪来的这自信？哼！” 眼看两人又要拌嘴，顾小冉和顾大福夫妻两人都不禁捂嘴笑了。 三个孩子都要留在青州郡，顾大福知道后也有些不太舍得，打算在这留几天再回去。 青州郡与良乡县阻隔甚远，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顾小冉等三人，也在这几天尽量陪着顾大福和陆娘。 街道上，放眼看去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行人，青石街道很是干净，两旁小摊贩整齐有序。 响亮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这大城市的风光繁华富饶，让顾大福这对夫妻算是大开眼界了。 以前刚从村里搬到良乡县，他们就觉得良乡县已经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了。 如今来到青州郡，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们堂兄弟两人可要好好学好本事，最好能够在这大地方立足，不用再回去做泥腿子。” 顾大福发自内心的叮嘱道。 “爷爷放心，我如今可是闻鸡起舞，日夜勤练功，到时候我上阵杀敌，挣得一份军功，咱们家说不定还能封侯呢，哈哈哈……” 顾尚拍着胸膛笑哈哈保证。 顾麟笑了笑，保证道：“爷爷放心，读书一事，孙儿从不敢懈怠。” 有如此懂事的孙儿，顾大福此心甚慰。 “前面有家馆子，看样子味道应该不错，咱们去那吃一顿。” 顾小冉闻到前面菜馆子炒菜传出来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今早没吃多少，出来逛的久了，这肚子也有些受不住了。 “你个小馋猫，好好好，都听你的。” 顾尚揉了揉她的脑袋，干脆把人抱起来。 一个抱着用布包着的花瓶的老妇人，急匆匆走来。 顾小冉被笑是小馋猫，有些不乐意了，抓着顾大福和陆娘的袖子：“爹娘，我不是小馋猫！我是饿了而已，你看他笑我，帮我主持公道教训他。” 顾大福和陆娘两人一向甚为宠爱顾小冉，看出他们是在玩闹，便停下脚步说：“你个大人怎么还不知道让着小……” 他们一行人停下，只见前面那抱着用布包着花瓶的老妇人，突然隔空摔倒，哗啦一声，抱着的花瓶碎了一地，满地都是四溅的碎瓷片。 她都已经算好位置了，并且选好了这几个一看就是外地的人当作碰瓷目标，结果人家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老妇人一脸错愕，想好的碰瓷的话，到嘴边硬是没能说出来。 但是旁边乞讨的乞丐，看到这一幕后，不禁仰头大笑。 “孙婆子，你又找外地人碰瓷儿了是？” 这孙婆子经常在这几条街上作案，碰瓷儿的一般都是外地人，这几条街上的本地人，早就知道这人的把戏了。 一看她碰瓷失败，旁观的几个本地人都哄然大笑。 孙婆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落荒而逃。 顾小冉惊讶的睁大了眼，后知后觉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逃过一劫？”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陆娘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越发自豪了。 有个小福星就是好啊，连碰瓷儿别人都碰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他们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了，就算碰瓷儿，刚才那老婆子也赚不了多少银子。 菜馆子里边，闹哄哄的人很多，好不容易有个空座，顾小冉她们连忙过去了。 顾小冉点了一份最喜欢的烤鸭，顾尚顾麟两人也各点了一份。 轮到顾大福夫妻两人，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说：“点个青菜就好了，不用那么费钱。” 省下的钱当路费，或者带回家里也好。 第106章 这好运气 第106章这好运气 他们过惯了苦日子，自然也会下意识的能省就省。 顾小冉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衣裳，洗的都有些破了，看来…… 她刚想着要把仅剩的银子给他们，顾尚和顾麟两人都是不约而同把腰间的荷包给了他们。 “爷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奶奶，这钱您就收下。” 顾大福连忙把他们荷包推了回去，皱起眉头严肃道：“家里还有田地产出，也不缺这点银子，你们人在外地，要花销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些银子你们流着自己花，不用顾虑我们。” 陆娘也赞同道：“就是就是，我们大人的事大人会解决，不用你们几个小孩发愁，你们只需要好好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同一时间，王府里，小学堂里面安安静静，就连教书先生也在一边恭敬候着。 秦王妃身穿一身水蓝色烟柳秀金蝶襦裙，雍容华贵，她就坐在堂上看着下面几个小姑娘。 左看右看没有看到顾小冉的身影，秦王妃眉心微蹙道：“那个叫顾小冉的女孩呢？不会是贪玩跑出去了？” 秦去芸刚想说话，旁边的四小姐秦袖站出来说道：“启禀母妃，顾小冉并非贪玩，而是回去见家人了。” 秦王妃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回去见家人？今日又不是不用上学的日子，赶在这个时候回家？当真是看不起这府里的规矩吗？ 是说仗着有人撑腰，所以敢这般任性？ 秦王妃不满的目光投向小郡主：“既然当了你的伴读，就该要陪着你才是，就算要回去探望亲人，也该等个不用上学做功课的日子，你就这么放她回去了？” 秦去芸小嘴一撅，很不以为然道：“我想让她回去就回去了，还需要跟人报备吗？” “你太宠着伴读了，不教点规矩以后会给你惹麻烦，这样，等那顾小冉回来，你把人送我这儿，我给你调教几日……” 秦去芸一听这话更加不满了：“我的人还需要你调教吗？” 小郡主秦去芸是前任王妃的嫡女，一向又深得秦王宠爱，她这个继王妃，平日里也不敢太过管教，免得被人说是苛待。 然而，管教不到这个刁蛮任性的小郡主，这刁蛮小郡主就时常给她添堵。 秦王妃不敢直接对付小郡主，一有不痛快就会拿她身边人开刀。 小郡主秦去芸以前不太懂，如今逐渐懂事了，也知道这其中的内部规矩，因此自己身边的人都护的紧，绝不会再让别人欺负。 “母妃多虑了，人家父母难得从外地赶来，出于一片孝心考虑，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家见面？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母妃，你不是一向自诩通情达理的吗？” 秦去芸一张利嘴说起来，也是气人的很。 秦王妃气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母妃请喝茶，姐姐不过是性子直了点。”秦袖露出弱弱的笑安抚道。 秦王妃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想着大庭广众之下闹开了也没面子，这才离开了。 秦去芸环视众人一圈，意有所指道：“我的人我自会护着，你们谁也别想欺负我的人。” 一场针对自己的危机，就这样消除于无形之中，顾小冉甚至回来了都不知道。 送顾大福夫妻两人出青州郡城门，当天顾小冉他们就各自回去了。 秦王府，灵犀楼，顾小冉推门进来就看到纱窗边的小郡主，正拿着一盒首饰愁眉苦脸的。 旁边站着几个老嬷嬷：“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珠花钗子，奴婢等先拿过来让郡主先挑。” 那一盒子里装着几十只珠花钗子，金玉银做成的钗子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流光溢彩。 看到顾小冉，小郡主眼睛一亮朝她挥手：“快过来，快过来，你说我挑哪几个珠花比较好呢？” 有着选择困难症的小郡主，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抉择。 顾小冉走过来看，不由得由衷赞美道：“这些珠钗都好漂亮啊，跟这些珠花钗子一对比，外面店铺里卖的首饰，简直就像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 这么漂亮的首饰，换作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想要据为己有的。 顾小冉只是单纯欣赏，眼中并无一丝一毫贪婪之意。 “郡主你长得娇艳，这支镶着红宝石的金钗就很衬你，戴上去显得华贵大方。” “日常的话，这支青玉钗子也不错，素雅却不失尊贵。” 顾小冉帮着推荐了好几只珠花钗子，小郡主兴高采烈的接纳了她的推荐。 自己挑选完了，小郡主看顾小冉也不再多说，有些惊奇：“你不挑一只给自己带吗？” 顾小冉瞪大眼睛：“啊？这又不是我家的东西，我怎能随便挑呢？” “哦，我忘了，你不是我姐妹……不过没关系，你也挑一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那些珠玉钗子一看就知道很贵，顾小冉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她不想因为图个新鲜，惹麻烦？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痛快？” 秦去芸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故作不满抱着手臂，警告道：“难道你看不起这些东西？还是说你都不给我面子了？我让你挑你就挑！” 小郡主尽显霸道本色。 顾小冉很为难的瞥了一眼那几个嬷嬷：“这不合规矩？” 那几个嬷嬷咳嗽一声，为首的嬷嬷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说道：“郡主都这么说了，顾小姐，您就挑一只。” 顾小冉不得已，随手挑了支，看起来很简单的金钗子。 那金钗是金镶玉做成，金丝编织成的蝴蝶的翅膀，还会在摇摆中晃动，镶在金钗中的玉石在日光下，更是闪闪生辉。 跟其他的珠翠步摇相比，这是最简单的一支钗子。 “嘿嘿。” 小郡主哈哈笑，指着那钗子说：“你眼光可真不错，这上面镶嵌的可是上好的蓝田玉，就这一点点玉石扣出来，就能卖几百两呢！” 旁边的嬷嬷看着都有些酸了：“是啊，没想到顾小姐眼光居然如此老辣，当真叫我等敬佩。” 顾小冉拿着钗子的手一抖…… 哦，不，想换其他的行不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第107章 心生不满 第107章心生不满 小郡主秦去芸大方挥挥手道：“不就是个珠花吗？也就是个玩意儿，不用顾忌。” 小君主都亲自发话了，顾小冉如果再推辞，那就是不识趣了，收下这只珠花钗子，顾小冉笑着谢道：“那就多谢小郡主了，要不是小郡主，我可买不起这么名贵的东西。” 她说的是实话，说到最后忍不住说：“小郡主，你对自己人可真好。” 小郡主脸有些红，跑出去前哼哼道：“谁好了？他们可都说我是整个青州郡最刁蛮的贵族千金呢！” 看着小郡主跑出去的红色身影，顾小冉微微一笑，这小郡主心其实很好的呀。 作为小郡主的嫡女挑选完了，剩下的嬷嬷们带着去给其他小姐挑选。 四小姐秦袖看到这些，边挑选，边不经意问道：“郡主挑过了吗？五妹妹挑了吗？” “回四小姐，是小郡主挑过了，老奴才敢来这边的，您尽管挑，不必有所顾忌。” “五小姐还未挑选。” 秦袖脸色稍微好转了些，至少自己不是等别人挑剩下的才能选。 旁边另一个没眼色的老嬷嬷突然开口道：“郡主身边的伴读顾小姐也挑了一只，那一支珠钗可是漂亮的很，可惜让她先挑走了，不然倒是很衬是小姐呢。” 脸上刚浮现的笑容逐渐淡下去，秦袖低头沉默，随手挑了一两只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出了四小姐院子外，另一个嬷嬷这才没好气的骂道：“你个老货，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净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你刚才惹四小姐不开心了，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 老嬷嬷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的？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小穷酸仗着讨好郡主，都踩到咱们家里的主子头上了……我看就得让四小姐治治她！” 顾小冉拿到那支珠钗，并没有立刻带出去炫耀，在这地方，还是低调点为好，再说了，日常也不需要打扮得如此隆重。 林先生他本人也比较喜欢素雅，顾小冉就是因为打扮的简单清爽，才会格外受青眼，时常指点她功课。 也因为有人指点，顾小冉不用时常去劳烦顾麟，不用打扰他的学习时间。 最近一切都比较圆满，如果小郡主不那么调皮贪玩，那就更好了。 “出去吗？” 小郡主一袭红衣，热烈小脸蛋透着兴奋的红扑扑，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睁大了盯着顾小冉，似乎是铁了心要带这个人一同出去。 顾小冉只得放下了笔：“行，不过你这次可不能玩太久，得早点回来才行，不然林先生会生气的。” 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林先生昨天透露过，今天可能有事来不了，所以顾小冉才敢答应小郡主翘课出去偷玩。 小郡主觉得这很有趣，叫了其他人：“四妹妹五妹妹，你们要不要跟我一块出去玩？” 四小姐秦袖柔柔弱弱一笑：“昨日身子有些不爽利，只怕是不能出去玩了。” 五小姐秦雪倒是有些想出去，然而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其余两个伴读苏子衿和周小玉，都是要跟着秦王府的两位小姐的，有心想出去玩也不行。 小郡主和顾小冉两人从小道上偷溜到后门，一路嘻笑叽喳，聊个不停。 “她们最没趣了，整天闷在屋里，一点都不好玩。” 顾小冉能够理解小郡主，毕竟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也确实挺枯燥单调的。 她平时在老家多乖呀，来到这读书后反而觉得好闷。 后院守门的人都已经认识郡主和顾小冉了，没人敢拦着她们。 顺利偷溜出来，小郡主骑着小马驹，顾小冉也骑着一匹枣红马，两人一边骑马奔跑一边嬉笑。 这种纵马疾驰的感觉，真好，尤其是在田地间，看着满眼绿意的庄稼，那种感觉就更好了。 这边是秦王府的狩猎场，顾小冉以前也被带着来过几次，就是在这儿，小郡主教会了她骑马。 “我今天要猎到一只兔子才能回去，不然我绝不回去！” 两人在山脚下狩猎，小郡主拿着弓弩，瞄准一只跑得飞快的兔子，可惜箭射出去，没猎到小兔子。 气急败坏的要追，可惜那小兔子一溜烟早就跑没影了。 顾小冉哈哈大笑：“看来你这准头不行啊。” 小郡主不服了，一挺胸膛骄傲十足道：“我不行难道你行吗？好歹我还练过呢，你连射箭都没练过，肯定是比不过我的。” 这话倒说的真，顾小冉把玩着手中的小弓弩箭：“我这不是正在努力练吗？总有一天，我相信肯定会超过你的。” “那可不一定，我箭法可是我哥哥亲自教的，我哥哥那可是百步穿杨！” 顾小冉看到一只灰兔子，忙瞄准随手一射，连姿态都没有摆对，小郡主哈哈大笑嘲讽：“就你这样怎么可能猎到猎物……” 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小郡主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顾小冉压根就没有认真瞄准，那只灰兔子跑得也飞快，按理说绝不可能射中，偏偏……偏偏那只灰兔子傻了一样的，往那只射出的箭上面去撞！ 跟随的下人忙过去把猎物收了，笑着恭喜道：“顾小姐手气不错哦。” 顾小冉谦虚笑了笑：“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 小郡主死活不信，硬要跟她比试，顾小冉可不会退缩，笑着应下了。 反正输赢也就是图个高兴。 可接下来不知怎么的，顾小冉只是随便射射都能猎到猎物，小郡主这个练过箭术的人，反而才得到寥寥几只猎物。 大半天下来，小郡主已经累得直喘气了，大汗淋漓娇喘嘘嘘，她不得不服。 野营的篝火架好，下人帮着处理猎物烤肉，顾小冉帮忙刷酱料。 小郡主一脸嫉妒看着顾小冉，“你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那些猎物都瞎了眼了，居然都主动往你箭上撞。” 那些小动物怎么就认不出她才是更好的人呢？为什么不往她射出的箭上面撞？ 她好酸，像酸柠檬一样，随手一挤挤都是酸溜溜的。 第108章 临危不惧 第108章临危不惧 顾小冉耸了耸肩膀，很无奈：“我也不知道那些小动物，为什么偏偏要往我射出的箭上面撞，可能是凑巧。” 小郡主接过下人递来的烤肉，狠狠咬了一口，大声嚷嚷道：“我也想要这种凑巧！” “动物主动往你身边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烤肉的下人无奈开口，小心提醒小郡主：“这边猎场什么动物都有，那些个有毒的，万一咬一口……” 围着篝火的几人，瞬间寂静无声，一个个惊恐的盯着小郡主身后。 小郡主秦去芸咬着肉很不解看着他们：“哼哼，我才不会那么倒霉！若真有动物主动往我这送上门来，那才是好事儿呢。” 顾小冉艰难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小郡主身旁。 “你们一个个脸色都这么奇怪的啊？”小郡主很是不解，顺着他们目光视线看去，整个人陡然浑身僵硬，像木头人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那张艳丽的脸蛋上，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惊恐！ 这是……顾小冉也很害怕，这时候她认得出来，这是有剧毒的金环蛇，咬一口，在这个没有血清的时代，绝对会死人的。 “呜呜呜……你们快想办法啊。” 小郡主浑身僵硬，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因为控制不住恐惧情绪，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冒冷汗。 其余几个下人，也被吓傻了，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其中一个下人只能硬着头皮道：“小郡主你别乱动，说不定这金环蛇等会儿自己就爬走了。” 顾小冉没那么乐观，必须得把这金环蛇治住才行。 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乱，顾小冉耐心安慰道：“小郡主，不要怕，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不要怕……” 顾小冉悄悄拿过一根棍子，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金环蛇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个下人豁出去了，要去空手就要抓住那条蛇，然而那条蛇嗖的一下窜过来，他落空了！ 小郡主吓得尖声惊叫，顾小冉临危不惧，最快的速度把人拽到自己身后，一棍子横扫出去！ 扑上来要咬人的金环蛇，就这样被一棍子扫了飞出去，其余几个下人见状，连忙拿起棍子朝着金环蛇打。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把那金环蛇给搞定了。 顾小冉总算可以松了口气：“小郡主你没事？” 小郡主反应过来后，猛的扑进顾小冉怀里，呜呜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顾小冉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别哭了，再哭我们美美的小郡主就不美了。” 好容易哄好了小郡主，一行人回王府。 这事儿那些下人可不敢瞒着，回到府里后就去告诉了正经主子。 秦王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秦王妃来送茶水点心，恰好听到下人汇报，顿时皱了眉头说道：“王爷，小郡主这般贪玩终究不好，还是几个宫里的嬷嬷教规矩，她年纪也不小了。” “还有那个顾小冉，不能够劝阻小郡主也就算了，居然还跟着小郡主胡闹，这种人只会带坏了小郡主，还是换个伴读。” 秦王搁下手中的毛笔，叫了那下人又重新询问一遍。 那人之前受过秦王妃恩惠，秦王妃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 那下人低着头说道：“小郡主一般就算出去玩也只会玩个一两时辰就回来了，可是有了那个顾小姐陪着胡闹，胡天胡地不知规矩，玩了很久都不愿意回来。” “那个顾小姐，只顾着哄小郡主……” 话未说完，书房外边传来一层匆匆脚步，还有稚嫩的笑声。 “哎呀，你别怕嘛，你这次救了我，那可是大大的功劳，我一定要让父王重重赏你。” “不用了，那只不过是我的本分，再说，身为伴读，不能拦着你，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书房里面的人听到这话，各人反应各不相同。 “王爷，你也听到了，这人都自己认错了，有错必罚，有功必赏，这可是您一贯的作风。” “我这也是为了小郡主好。” 顾小冉被拉着进来，还没进门口就听到了秦王妃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惨了，这下子是真的惨了。 秦王妃看不惯小郡主，这是要拿她做筏子吗？ 小郡主可管不了那么多，把顾小冉拉到秦王面前，用撒娇的口吻理所当然道：“父王，女儿跟您说，今日我遇到了好惊险的事情呢……” 说起今日遇到的事情，小郡主那脸色可谓是得意洋洋又很后怕，一件事给她说的跌宕起伏相当精彩。 “就是这样，父王父王。”小郡主拉着秦王手臂摇晃，贴着他手臂他一脸孺慕道：“要不是有小冉，父王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呢～你可得重重奖赏她才行。” 顾小冉勉强挤出个笑，心里有些忐忑：“不过是本分的事，不用了……” 秦王妃正要开口呵斥，秦王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就闭嘴了。 “此事你做的确实不错，临危不惧，忠心护主，是该好好奖赏，这样……”秦王说到这儿顿了顿，叫外边管家进来。 “拿五十两银子，再赏十匹上好锦缎给顾小姐，此事你去办。” 管家恭恭敬敬应了下来，说肯定会在今日办好。 顾小冉谢过，秦王叫她退下，她这才松了口气，退出去。 这里可真是难熬，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处罚，幸好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 真要换成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估计肯定要被秦王妃拿出不少把柄教训了。 书房里，此事却没有完结。 小郡主得意洋洋：“我就知道父王最疼我了，肯定会重重奖赏她的。” 秦王妃脸上带着笑，也跟着赞同道：“是啊，王爷一片拳拳爱你之心，当真叫我这个屋里人都有些吃味了呢。” 秦王刚才还和蔼的脸色，陡然端起来，一脸威严肃穆，小郡主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如今有功劳的那位已经赏了，如今该说你的事了，不好好念书偷溜出去玩……还差点闹出人命！说，要我怎么罚你？” 第109章 前去探望 第109章前去探望 小郡主身子微微抖了抖，嘟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 “罚你今日起，半个月内，不得出府，不得随意翘课，功课必须自己做完，还有，抄十遍三字经，我要亲自检查。” 这惩罚算什么惩罚？秦王妃有些不满，可也不敢在这时候指手画脚乱说些什么。 “父王，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认个错就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罚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小郡主哼哼着撒娇，企图逃避惩罚。 然而，秦王非常坚定，怎么说都不肯更改主意，小郡主一气之下可以开他手，一溜烟跑出去了，边跑边喊：“最讨厌父王了！我讨厌父王！” 秦王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沉重叹气摇头。 “你看，小郡主……也是该真的学学规矩了。” 秦王妃抓着时机提醒道。 “再看看，他娘去的早，这孩子也从小就苦……” …… 顾麟这边一切都好，顾小冉要是想见人了，随时都可以跑过去，唯独顾尚，离这儿比较远。 顾小冉想着大家一起来这边身上都没带多少银子，顾尚又是学武的，穷文富武，学武一般要花费更多银子。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上的花费够不够。 顾尚跟着跟着他的剑术师傅公孙青学剑，天赋异禀，进步极快，没多久就被收为了亲传弟子。 这样其他跟着公孙青学了不久剑术的普通弟子眼红不已，尤其是公孙青时常自己出钱补贴顾尚，练武用的宝剑以及各种护腕器材，都主动给他准备好。 让那些人更加嫉妒了。 顾尚被人酸过一两句，又因为跟公孙青的女儿走得较近，两人时常一起练剑，比试剑术，被人说是出卖色相，勾引人家大小姐。 这让顾尚十分气愤，后续师傅给的东西也不敢随意接受了。 习武的东西又很昂贵，顾尚只能抽空去打猎或者是做些出卖力气的活赚钱，加上家里来时也带了些，这样一来也勉强够支出了。 可是这天，开始练习内力，这需要泡药浴，配合打通经脉，所需要的药材虽然说不怎么贵，可是经常这样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顾尚头疼的很。 “我看你也不用愁了。” 从跟着公孙龙学武的其他两个普通弟子，笑眯眯的打趣顾尚。 “就是啊，就凭你这小白脸的长相，去跟大小姐求求，大小姐定会心软的。” “我要是长了你这张脸，我就不想努力了，勾搭大小姐多好啊。” 习武之人说话素来荤素不忌，没其他人在的时候更是说的过分。 顾尚气红了脸，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人说吃软饭，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我没有出卖色相，大小姐剑术天赋极佳，我们只不过是切磋而已！” “切磋？” 面庞黝黑的男子挤眉弄眼，哈哈大笑：“我可不信，我亲眼看到大小姐帮你擦汗了，啧啧，大小姐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气，你赶紧抓着这机会入赘。” 赘婿在这个时代一向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甚至可以归为整个社会最底层的人。 连乞丐都可以随意侮辱。 顾尚气得咬牙切齿反骂：“你们别太过分了。” “怎么就过分了？我们师兄弟之间打趣几句都说不得了？都是师兄弟，你干嘛这么小气，开不起玩笑啊？” “就是啊，就是啊，你该不会为这一点就生气了？” “哎呀，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敏感太小气了？不会，不会？你真生气了？” 顾小冉不曾想到自己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当下都被气得不轻。 她一路小跑过去，挤眉弄眼的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好臭啊，好臭啊，谁在满嘴喷粪？嗯，这说话可真没教养，把侮辱人的话当开玩笑，想必家中教养也不怎么样，唉呦，该不会是孤儿？若是无父无母，我这般粗鲁也难怪了！” 顾尚看到小姑姑惊喜无比，刚才受气的一幕被人看到，有些拉不下脸，觉得很丢脸：“姑姑你怎么来了？” 那两个弟子被这么一冷嘲热讽，也被气的不轻，刚要反唇相讥，顾小冉扬起一张天真白嫩脸蛋，纯洁一脸，纯洁无辜：“不会，不会？不会这就生气了？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呢，你们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顾尚一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这小姑姑，可真是个妙人。 “就是啊，你们总不好意思跟个小姑娘计较？堂堂男子汉，跟一个小女孩计较，说出去你们好意思吗？” 他们姑侄俩你一句我一句挤兑起来，把那两人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都不敢再乱说了。 等他们灰溜溜落荒而逃，顾小冉才冷哼一声，瞪眼骂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受了欺负，一声不吭，你是受气包吗？怎么不拿出你在老家吃的威风来？” 顾尚要强的很，很是倔强：“我那是……我那是不屑于跟他们计较。” 顾小冉翻了个白眼，这死要面子的臭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顾小爷，那老奴就不打扰你们亲戚叙旧了，我出去了” 下人离开，两人到一边的休息，椅子坐下，顾尚给她倒了杯茶。 “你怎么跑来这边了？”这里离秦王府可是有段距离的，一个小女孩这样偷跑出来，万一遇到人贩子可怎么办？ 顾尚严肃叮嘱道：“以后不准自己一个人跑来，听到没有？上次的教训还没记住吗？” “顾麟那书呆子也真是的，竟然就放任你自己一个偷跑出来！下次见他我定要教训他一顿才行。” 顾小冉心里默默叹气，你们这两个还真是欢喜冤家，没见面都还能把错错怪到对方身上。 “好啦好啦，我过来找你，可是有李管家陪着的，他刚好过这边采买东西，我坐着他家马车，很方便的。” 原来是这样，顾尚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 “不说我，你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你是那么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啊。” 顾小冉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这事儿你别管，反正我会处理好的，你还小呢，这些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 顾尚越说越摆出一副自信的模样：“怎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第110章 堂堂男子汉 第110章堂堂男子汉 顾小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这人就爱逞强，你不说出个解决办法来，我当然信不过你。” 顾尚说话微微一顿，有些气不过的说：“如果换做是顾麟，你肯定不会这么说了？” 他在小姑姑这里的信誉，难道还比不过那个书呆子吗？这么一想，这心里还真是不痛快。 “别给我转移话题，把那些对话我都听到了，好啦好啦……”顾小冉笑嘻嘻的扑到他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拿着。” 顾尚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皱了眉头，一脸担忧看着顾小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哪来的？” 将那日偷完出去狩猎的事情说了一遍，顾尚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顾小冉看到他这样子就很不满，用他刚才质问的语气，装模作样反问。 “怎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顾尚有些窘迫：“哪有？我只是怕你年纪小，经不住诱惑，万一拿别人家东西被发现的话……那这名声可就坏了。” 话说完，他又立刻板着脸教训顾小冉，说不能偷东西，要什么什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说不能拿着银子。 “你平时也要有留着点银子傍身才行，我堂堂男子汉，有困难要自己解决才行啊。” 顾小冉无槽可吐，这人还真是够倔强的。 看来好话是说不过他了，她顿时拉下脸来，哼哼，冷笑说：“你不会以为，这钱是白白给你的？” “这钱是我借给你的，而且还要有利息，我借给你，但是想赚点利息钱，懂不懂！” 原本以为小姑姑惦念着他的顾尚：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 “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银子收下，最多半年，你就要连本带利还我六十两银子，听到没有？” 顾尚这次倒是不拒绝了，嚷嚷着道：“你这是在放高利贷啊，小姑姑……” “谁让我想赚银子呢？就只能从亲戚身上下手了呗，嘻嘻嘻嘻！”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总体来说，大家彼此最近过得都是挺顺利的。 就在顾小冉即将要回去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宽衣窄袖做男装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手握宝剑，剑眉星目，一张脸蛋倒是有种英俊的美，若不细看，还真以为这是个翩翩少年郎。 “大小姐？你不是今日和师傅出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尚朝着来人询问道，顿了顿，拉过顾小冉介绍给她：“这是我小姑姑，顾小冉。” “这是我师傅的掌上明珠，公孙青，也是我们的大师姐，我们一般称他为大小姐。” 顾小冉点了点头，也跟着大家一起喊她大小姐。 公孙青笑得很爽朗，来到顾小冉面前蹲下来，从怀里掏出几颗糖递给她：“小姑娘真可爱，早听过顾尚说你可爱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水灵灵的娃儿。” 拿过糖果，顾小冉谢过，客气两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她回过头来对顾尚挤眉弄眼，用口型对他说：“你喜欢大小姐？” 顾尚板着一张脸，假装没看到她的问话。 顾小冉偷偷笑，一蹦一跳的出去找李管家了。 看过了顾尚，顾小冉想着隔天再去看看顾麟，秦王赏赐她的料子，其中有好几匹是可以裁做男装的。 顾麟一向省事，简用身上穿着也比较素，正好该添几件鲜亮点的衣裳了，免得因为穿着打扮被人瞧不起。 隔天，顾小冉在上完课之后，打听到明月斋那边已经停止上课，于是想着过去叫顾麟过来挑选布匹花色。 明月斋里不见人，问了下人后，才知道今日有同龄客人上门，秦王世子和顾麟，都在后花园陪客人应酬。 这时候去打扰当然是不行的，顾小冉想着瞅一眼，就在花园外边等着。 秦王府的花园，修建得非常别致，花花草草的景致和整个园林融为一体，走在其中，或者远远看去，都让人赏心悦目不已。 尤其是这花园中，还有一个湖，这湖很大，还可以泛舟吟诗。 顾小冉就看到旁边有几个下人，正拿着处理好的竹子在扎竹筏。 “顾麟，我倒是听说过你，苏先生在青州郡落脚后不知多少名门子弟，想要拜入门下，无数人被拒，唯独你入了苏先生的眼。” “你这运气可真是好极了，不像我们这些人。” 顾麟察觉到这话里带着浓重的酸气怨气，眉心微皱，保持着谦虚低调。 “在下也只不过是侥幸而已，不要取笑我了。” 秦去疾身份贵重，再加上他本人学识也确实过硬，在整个钦州郡的圈子里，素来都有神童之称。 他能拜入苏先生门下大家伙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一个农夫之子，居然也能够成为素先生的入室弟子，凭什么？ 如此低贱，上不得台面之人，根本就没资格跟他们同桌共饮，甚至连一起说话都不配。 这些个贵族子弟的心思，秦去疾多少能猜到几分，这也不好管，再加上他本人也想看看顾麟的手段，于是便没有帮着顾麟撑腰反击。 “苏先生向来喜欢田园趣意，我看可能是看中他出身，所以才收下当弟子。” “哦～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 一贵族子弟用高高在上的傲慢目光打量顾麟。 “那么想必顾公子，在田地干活这些事情上，必定有点心得？要不然也不可能讨得苏先生欢心啊。” 顾麟刚想反击，另一人帮腔挤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渔夫的儿子天生会水，农民的儿子天生能种地，像我们……我们这些只能天生跟着家里人读书识字。” 其余贵族子弟哈哈大笑，花园里一时弥漫着欢快的气氛，除了顾麟可能不太痛快。 顾小冉在墙角处听到他们的尖酸挤兑，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些人说话可真够损的，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心胸如此之窄，难怪苏先生看不上他们，这些人嘴这么臭，是早起没漱口吗？ 顾小冉愤怒不已，正要出来以小孩子的身份挤兑回去。 可还没出现，旁边扎竹筏子的人突然一个不小心，从他们这些公子哥处经过的时候，手中抱着的一大摞竹竿哗啦啦一下，全都砸在了那些个公子哥身上！ 第111章 现世报来的快 第111章现世报来的快 一大堆竹子突然砸下来，可把那些公子哥打得嗷嗷叫，有些急忙站起来了，不小心踩到竹子又摔倒，跌了个鼻青脸肿。 又有几个气呼呼怒声叫骂，结果风卷来一阵落叶，落叶塞了他们一嘴。 顾麟看到这一幕后不禁笑了，忍着笑，装模作样：“大概就是因为我这恬淡的性子，又或者是我天生幸运，所以先生才看中了我，你看，你们都摔了个跤，唯独我和世子爷稳稳当当坐着，这就是我跟世子爷独有的好运气啊。” 一番话，气得那些个公子哥说不出话来，他们也没几个在敢开口，生怕一开口又被塞满着叶子。 此次上门做客拜访不欢而散。 等那些人都离开了，顾麟习惯性的往周围扫了一圈，寻找小姑姑的身影：“小姑姑，就别躲了，我知道你肯定在附近。” 顾小冉听到这话也不躲了，角落里跑出来到他面前：“你是如何猜到我就在附近的？” 顾麟还未开口，旁边的世子爷秦去疾忍俊不禁道：“也就只有你，会让惹你不痛快的人当场倒霉，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说来这人运气可真好，秦去疾堂堂男子汉都忍不住，有些嫉妒她身上的好运气。 “原来是这样啊。” 顾小冉坚决不承认这一个说法，只说这是凑巧。 这样的凑巧，我也想多来几个。秦去疾心中暗暗腹诽道。 如果他也能有这般运气的话，就不用在府里多处隐忍了。 “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念书，将他们都比下去，那才是正途。” 顾小冉一本正经叮嘱道。 顾麟将她抱了起来，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人小鬼大的小东西，这些事情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聊了一会儿，顾小冉才说明自己的来意，告别世子爷秦去疾，顾麟陪着她一同来到灵犀楼。 当然，作为男子的他自然是不能进入到阁楼上的，只能在外边院子里等着。 顾小冉将好几匹适合男人买点衣裳的布匹带出来，让他挑选。 “我看这有好几匹呢，要不也给那个莽夫裁几身衣裳？” 顾麟在知道这些布皮是赏赐之后，也接受了。 不过他念着顾尚，便主动提了一嘴儿，说完他又笑着补充道：“衣裳做好给他送过去，你再跟他说，这些是我挑剩下的才给他，他肯定气得跳脚。” 看着小侄子那腹黑的笑容，顾小冉眼角抽了抽，很是无奈：“你们两个可真是天生的欢喜冤家。” 不过这两人都傲娇，顾小冉心里告诉自己，算了算了，总是自己人，她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像个老母亲似的，把他们包容。 “咦？你们怎么在外边说话，怎么不进里边说？” 小郡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门外进来时看到他们两人，笑嘻嘻的跑过去招手打招呼。 顾麟起来行礼：“见过郡主。” 小郡主一双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咪咪盯着他：“不用客气，到里边说。” “在下，身为外男，不能去小郡主的……” 秦去芸仍然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反正是我乐意这么干的，你再废话，我就让下人把你抓进去，哼哼，本郡主可是说到做到的哦。” 无奈之下，顾麟只能跟着进去了。 那些个在里边伺候的老嬷嬷以及侍女奴婢，看到有个温润如玉的小君子进来，都不禁对他投去八卦的眼神。 这些个奴婢侍女，天天闷在后院，很少能见到外男，这猝不及防，见了个小帅哥，那可是稀奇呀。 一个个端茶送水上点心格外热情。 唯独那些刻板的老嬷嬷，很不赞同：“郡主，您这样做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可是要受罚的。” “本郡主才不怕，不就是罚吗？虱子多了不愁养……” 小郡主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摩挲着下巴直勾勾盯着顾麟：“再说了，顾公子可是苏先生的高徒，这人品，本郡主自然是信得过的。” 什么人品？不就是看上这小白脸了吗？ 老嬷嬷心中愤愤。 顾麟生得面如冠玉，身形修长，挺立，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即使穿着有些简单朴素，可这反而更添了一份潇洒自若的气质。 小郡主不知不觉便看呆了。 顾小冉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这年纪正是小女孩春心萌动的时候……小郡主该不会是想早恋？ 这可不行，万一传到秦王耳朵里，他们肯定是要被赶出去的。 顾小冉心中着急忐忑，顾麟却依旧淡然：“承蒙郡主信得过在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难得，所以在下更不能辜负郡主一片好心，还是要保持些许距离为好，请恕在下告退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小郡主嘟着嘴，有些不满，可还是爽快的放人了。 顾小冉小心翼翼偷瞄她，假装不经意提醒：“小郡主，秦王罚你做的那些功课，你可都做完了？” “哪有那么简单……”小郡主一张精致小脸耷拉下来，随手抹了抹脸一脸的不快：“父皇真坏，明知道我最讨厌抄书了，还罚我这个……” “可恶可恶！” 小郡主狠狠踢了旁边的花草发泄怒气。 旁边的周嬷嬷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主动上前提醒道：“郡主，听说后日便是苏家夫人的寿辰，郡主可以主动请求去参加那位苏夫人的寿宴，如此借机可以出去散散心。” 小郡主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爆发出感兴趣的光彩：“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奴可是亲耳听到，那位苏子衿小姐亲口邀请四小姐了才确定的，此事万万做不得假。” 小郡主呜呼一声，高兴得直蹦起来：“好耶，好耶，终于可以不用困在这地方了。” 她喜笑颜开，当下直接拉着顾小冉去找秦王妃。 秦王妃的院子，自然是比其他院子奢华漂亮，顾小冉一进来就看到好几个下人正在院子里各干各的活。 有喂着廊檐下的百灵鸟，还有裁剪花朵枝枝叶叶的，更有在绣花的。 第112章 前来请求 第112章前来请求 这是个热闹且充满着富贵气息的地方。 顾小冉心里有些忐忑，秦王妃和小郡主不对付，她已经察觉到了。 苏夫人的寿宴，本应该大家都知道才对，甚至连四小姐都知道了，唯独小郡主不知道。 这是凑巧还是有意封锁消息？ 顾小冉更倾向于后一种。 院子里，听说小郡主来找她，秦王妃慵懒的吹了吹刚染上蔻丹的指甲，不以为然道：“就说本王妃在忙，没空见她，有什么事等她完成了王爷的惩罚再说。” 奴婢应了一声，便出去回话。 顾小冉和小郡主都在庭院中等着，听到下人如此回答，顾小冉也跟着劝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小郡主气得直瞪眼，指着那下人的鼻子骂道：“你这混账玩意儿，快去再通报一番，就说我是为了苏夫人寿宴一事而来，快去。” 那奴婢一脸为难：“王妃已经说了，不管什么事，都要等小郡主完成了王爷的惩罚之后，才会接见你……” 小郡主两眼一瞪，双手叉腰：“好大的气派，本郡主还不能指使你去传个话了是？” 那奴婢战战兢兢跪下来行礼：“奴婢不敢。” 顾小冉眼看着吵架要升级，皱了皱眉头，正想过来阻拦，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秦王的声音。 “大白天的你们在这闹什么呢？” 秦王穿着一身便服，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翠绿的扳指。 “父王，你可终于来了～” 小郡主就像一只红色的鸟儿扑腾到秦王怀里，叽叽喳喳的控诉着秦王妃和她的奴婢，欺负她的事。 秦王听完后挑了挑眉，有些不太信，对顾小冉使了个眼神：“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小冉心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回躲不过了，便站起来回话：“小郡主这几日呆在府里都闷坏了，所以一心想要参加苏夫人的寿宴，好能够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所以便来王妃这儿，让王妃带着她一块去参加寿宴。” 秦王妃在里边收到下人通传，这时候也走出来了，听到这话后，不禁对顾小冉投去一个还算满意的眼神。 这小姑娘倒是有点眼力劲儿嘛，没有趁机抹黑她。 “见过王爷，此事确实是像顾小姐说的那样，小郡主还未完成王爷的惩罚，我自然不敢带着她出去了。” 小郡主委屈巴巴，对上自家父王那责怪的眼神，眼圈一下子红了，揉着眼睛哽咽道：“呜呜呜～整日闷在府里，我都快要无聊死了，若是娘亲还在，定然不会让我受这般委屈，我好想娘亲……” 秦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顾小冉暗中不动声色观察。 “王爷明鉴，我可没有苛待过小郡主！” 顾小冉心中明了，看来这王妃还是挺在意自己的名声的，虽然看不惯小郡主，但是碍于名声，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小郡主。 这样也挺好，顾小冉一直担心自己成为她们争斗中的炮灰，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 “好了好了，不过一件小事，何至闹到如此地步！你这孩子也真是，好了，王妃，你去苏家时，顺便带上芸儿。” 秦王一句话定下了这个事儿。 小郡主的哭脸瞬间转为笑脸，仰着头对秦王撒娇：“我就知道父王最心疼我了，父王真好！” 顾小冉点了点头，这秦王倒是真心心疼小郡主。 看来在秦王府里，自己只需要跟小郡主好好处好关系，不必太过杞人忧天。 顾小冉和小郡主在回去的路上聊天，小郡主得意洋洋炫耀。 “你是不知道，看到父王同意我去苏家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脸色有多难看！哈哈哈哈，自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让父王宠爱了吗？哼哼，我才是最受父王宠爱的。”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顾小冉心中感慨，表面上却提醒道：“到时候去苏府，你可得安分点，别被王妃抓住什么把柄，不然以后你想出去可就难了。” “干嘛这样说啊？”小郡主哼哼一声，白了她一眼，拉起顾小冉的手：“我当然是带着你一起去啦，你跟着一块去，我要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就提醒我不就得了？” “这不好？”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啊。 跟着去参加那种贵族之间的寿宴，那不是丢脸吗？ 再说了，人家也没邀请她去啊。 小郡主自信道：“怕什么？到时你就跟在本郡主身边谁敢说个不字，看我怎么收拾她。”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秦袖秦雪以及苏子衿，看到她们便走过来。 秦雪他们行了礼拜，见小郡主，顾小冉也向那些个大小姐行礼。 “后日就是子衿母亲的寿辰，我们已经向先生请辞，明日要去参加子衿母亲的寿辰，听说姐姐被罚在家中静思己过，看来这次热闹是无缘参与了。” 秦袖颇为惋惜道。 顾小冉灵魂是个成年人了，哪里听不出来这浓浓的凡尔赛味道？ “四小姐说的，原本确实是这样的，不过刚才秦王听说郡主待在家中多日，十分无聊，于是便特意同意让郡主也跟着，一块去苏家参加寿辰。” 顾小冉站出来帮忙说话。 此话一出，秦袖呼吸一顿，但又摆上了笑脸，柔柔弱弱恭喜：“那可真是好事儿啊。” “不过可惜，顾小姐你的身份，不能参加这寿辰。” 顾小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听到小郡主冷哼一声。 “本郡主已经决定要带着顾小冉一块去，你对本郡主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秦袖低着头：“既然是姐姐的要求，我可不敢有什么不满了，是这样会不会有些突兀？毕竟那可是苏家的地方……” 说完，她目光转向旁边的苏子衿。 苏子衿自然会顺着对方的意思，刚想说不能带顾小冉去她家，小郡主一个气势汹汹的眼神扫过来。 “刚好本郡主想找你要张请帖，在这就正好，写张请帖给小冉！” 苏子衿面露为难之色，扭头看秦袖。 小郡主微眯着眼质问：“怎么？本郡主说的话，你还不乐意照办了是？” 第113章 看她出丑 第113章看她出丑 苏子衿连连摆手否认，这种话要是敢承认，就别想在这里混下去了。 秦袖似乎也知道这点，并没有因为这一点，故意为难苏子衿，而是挥了挥手让她去写。 旁边伺候的下人很快就拿来了笔墨纸砚，苏子衿写下一封请帖，双手奉上给秦去芸。 “请帖写好了，请郡主收下。” 小郡主撇了一眼，懒洋洋的拿都不拿，转头对顾小冉说：“这是你的请帖，拿着。” 道了一声谢谢，顾小冉过去拿起请帖，双方似乎也没有闹出多大的矛盾。 双方在此分开，直到看不见小郡主的人后，苏子衿这才有胆子开始抱怨。 她十分不满：“刚才四小姐你怎么就不说声反对呢？要是你反对的话，说不定郡主就不会逼着我胡来了。” 一想到自家娘亲的寿宴上居然要有那么个小穷酸去参加，苏子衿怎么想心里都不痛快。 秦袖呵呵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似乎格外讨厌顾小冉？”秦袖面带柔弱，笑容温柔，阳光下的他仿佛度上了一层微弱的光，显得格外纯洁善良。 “本以为在课堂那么久，你们也没有起什么大冲突，是和解了，不曾想你心里还是这般讨厌她。” 苏子衿鼻子里发出冷哼，嘴里嚷嚷道：“能不讨厌吗？她就是我最讨厌的人！” 说完这些，苏子衿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让四小姐听我这般抱怨，实在是失礼了。” 苏子衿微微屈膝道歉以示道歉诚意。 虽然跟着的这个四小姐看起来温柔善良，还很好说话，但是苏子衿从来不敢对她不敬。 这人的手段，自己可应付不来，所以她也不敢惹秦袖生气。 “这倒没什么。”秦袖很是大度，“其实你想想，到你娘亲寿宴那日，你家竟然是名流云集，她一个刚下来的小农女，肯定会闹出很多笑话，到时你只等着看她出丑便是。” 苏子衿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点：“你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毫不怀疑，从未参加过此等寿宴的乡下泥腿子会出丑的事实。 到了那天，顾小冉早早便起来了，小郡主还特意将自己的贴身梳妆侍女叫来给她梳妆，还特意插上了那日赏赐的珠花钗子。 这么一打扮下来，一点都不穷酸，反而还有种素净灵动之美。 和盛装打扮的小郡主站在一块，顾小冉也不落下风。 “很好，看着就挺不错，今日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顾小冉掩着嘴笑了出来：“遵命，我的小郡主。” 两人嘻嘻哈哈上了马车，马车里还有一同前去参加这次寿宴的秦袖和秦雪。 她们的打扮也是精致漂亮，透着一股子富家小姐的矜持富贵。 然而这两人即使盛装打扮了，也比不过顾小冉。 小郡主秦去芸大大咧咧说：“四妹五妹，看来盛装打扮还是比不过天生丽质啊。” 她这话几乎就是直指顾小冉了。 面对两位小姐的直视目光，顾小冉微微抬头，不急不忙解释道：“小郡主，美可不一定要分出个高下，就像春兰秋菊，各领风骚，不同的美有不同的鉴赏标准，我可当不上您的夸奖。” “那随便，反正我的鉴赏标准里，你就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儿。” 顾小冉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其余两位小姐，笑笑不语。 人家是郡主，有说实话的底气，她要是不知道好歹跟着承认，绝对会跟这两个人结下仇。 不过幸好，这两个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顾小冉再一次暗呼自己幸运。 到了瘸腿，青州郡着名的百年世家，以富裕出名。 他们近年来家族中倒是有几个青年才俊开始崭露头角，似乎逐渐洗去了铜臭味。 门口两座石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街边全都是一辆又一辆停下来的马车，都排到外面街道上去了。 秦王府的车架，自然是有特殊优待，不用跟其他客人一样排队，下马，刚一出现便有专门的管家牵着她们马车来到门口。 顾小冉等一群女孩子，跟着王妃前去拜见此次的圣诞主人。 苏家府邸奢华精致，生日宴这天更是人来人往，热闹无比，仿佛整座府邸都充斥着欢快的笑声。 “看见王妃，王妃今日能亲自前来，可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前面首席，还请王妃做入座。” 秦王妃一出现，满堂女眷纷纷起来行礼问安，被这么多人捧，顾小冉也是托了秦王妃的福气，能够被分到小姑娘那一桌里去。 这桌上坐的都是各家贵女，顾小冉这个生面孔一出现都是惹人瞩目的很。 这里的女孩子个个都打扮的很漂亮，可是顾小冉一出现，就将她们全都给压下去了。 “这位小姐姐似乎没见过啊，不知姐姐是哪家的人？” 顾小冉微笑着，朕要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来历，旁边的开口说道：“这就是个乡下来的小农女，跟在小郡主身边当伴读呢。”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瞧着顾小冉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和傲慢。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就有些面生呢？” 顾小冉察觉到自己似乎被莫名其妙的孤立了，这些个小姐们，开始聊一些话题，那些话题通常都是衣裳，首饰，胭脂之类的。 在这个封建时代，能够聊得起衣衫，首饰，胭脂这类话题的人，家里大都是不缺钱的。 因为缺钱的人也买不起衣裳，首饰胭脂。 顾小冉家里虽然穷，买不起那些个名贵东西，但没办法，上辈子的彩妆博主以及各种化妆小技巧，她也看了不少。 一开始，苏子衿带着大家聊天，有意识的故意忽略顾小冉。 聊着发现对方果然插不上话，苏子衿真觉得对方这丑丢的很大，得意洋洋问道：“顾小姐，你怎么从不说话呢？是因为家中贫困从买不起这些东西，所以不了解插不上话吗？” 小郡主像咪咪的磕着瓜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席间的暗流涌动。 第114章 情势逆转 第114章情势逆转 顾小冉不仅不慢，倒了一杯杨梅汁，喝了一口，声音清脆如黄鹂。 “没有啊，只是我觉得你们这儿的东西实在好吃，光顾着吃，忘记说话了。” 苏子衿一抬起下巴，傲慢十足的说：“那是当然，我们这些吃的点心上的菜，可是请来了整个青州郡最好的厨子做的，你出生贫寒，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也正常啊。”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小姐纷纷捂着嘴偷笑。 顾小冉大大方方承认：“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我家是真没钱，请得起最好的厨子啊，这还得多谢苏小姐，让我今日能够大饱口福。” “可能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不起眼的点心饭菜，可对于我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美味佳肴，我很喜欢这种享受美食的感觉。” “就好像……由衷的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人活在世，不就是来体验人世间的各种美好幸福的吗？” 顾小冉说到最后，已经换上了仰头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文艺范儿腔调。 这种文艺范一出，在场其余想要嘲笑她的人，纷纷闭嘴。 这话听着好像格外有道理呢，而且还很有闺中女子那股子贤惠淑女范。 “我们都会为一些不经意的小事而感到幸福或者感动，可能是因为一只珠花钗子，一盒胭脂，一份合口味的点心，只要有心，那么我们日常生活中，处处都可以体验生命之美好的幸福。” 顾小冉这番话一出，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几个骨子里就喜欢文艺小确幸的贵女，纷纷对他投去赞赏的眼神。 “想不到妹妹虽出身低微，却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妙人儿，是我等狭隘了，之前若有失礼之处，妹妹可不要介意。” “是啊妹妹不要介意……” 那些人三三两两开始道歉，苏子衿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 顾小冉扬起天真无害的笑容，迅速将她们都征服了。 “没事的，毕竟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喜好厌恶，喜好表达的如此直接，正说明了各位是磊落之人啊。” 聊着聊着，话题都让顾小冉主动带起来了。 她可能不太了解这时候的衣裳的料子有多么难得有什么内涵，可是她能够知道什么样的配色，花色款式最好看。 她不懂哪家的胭脂最名贵，用料最好，可是她知道上妆的小技巧以及各种妆容特色。 原本是带领大家孤立顾小冉的苏子衿，如今反而插不进话了。 小郡主捂嘴咯咯笑，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 果然带着顾小冉来参加这次寿宴是正确的。 看那个虚伪的苏子衿，看四妹五妹，脸色多难看啊，明明心里膈应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解气了。 寿宴都是大人的应酬时间，她们这些小女孩陪着坐一会儿，就可以去后花园自己玩了。 顾小冉和小郡主一同走去，身边跟着好几个叽叽喳喳跟她聊的不亦乐乎的贵女。 小郡主由衷感慨：“以你这般见识，当真不像是个农家出来的普通人，说你是见多识广的书香人家的女儿我都相信。” 其余人纷纷赞同点头。 “就是啊，妹妹聪这么聪慧，很多自诩书香世家的女儿，还比不过妹妹呢。” 因为顾小冉能够说起各种各样的奇闻异事，还能够说出各地不同风俗以及地理位置。 这些可都是走南闯北的人才能够知道的东西啊。 顾小冉谦虚摆手：“没有没有，不过凑巧而已。” 每个穿越的人可能说玩星际政治手段比不过那些，在朝堂下禁营几十年十几年的老狐狸，可是若是论在大事上以及各种眼光见识，绝对碾压当代的人。 顾小冉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也明白自己的劣势在哪。 这些人的吹捧，并不会让她沉迷其中，迷失自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反而只会让她更清醒。 “我听说左边的风云亭，各家的公子哥都聚在那儿谈笑风生呢，咱们过去看看。” 这是寿宴，不需要那么矜持守礼，小孩子们只需玩得开心就行。 这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更多小姐们提着裙角悄悄溜过去，打算隔着花圃，看那些个公子哥们谈笑风生的风采。 这行为，就相当于上学的时候，偷偷溜去隔壁班看校草了。 风云亭里，顾小冉一眼便看到了顾麟。 他在一众公子哥中，淡然自若妙语连珠，隐约有成为话题中心的趋势。 只是之前顾麟并不曾出现在青州郡上流名门眼中，好多小姐看到生面孔，都多有不解。 “那个神采飞扬的公子，是哪家的啊？” “眉目俊朗，可真是个翩翩君子。” “周家的小姐姐，你说的也太直白了些？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你个小蹄子敢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周家小姐两手呵了口气就去挠她胳肢窝，把那小姑娘弄得笑的停不下来。 这边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那些公子哥们的注意，但是他们也没说什么，反而更加卖力地表现出自己优秀的一面。 “那人是我的侄子，名叫顾麟，苏美成先生从我家乡良乡县经过，巧合之下遇到他，可能是挺合眼缘的，所以便收为亲传入室弟子。” 顾小冉给众人解释道。 “看着芝兰玉树，谈吐不俗，也难怪会被苏先生看中，想必定是个天赋异禀的读书种子？” “可不是嘛，多少人想拜苏先生为师，人家还看不上，顾公子必定有过人之处……想必一定是天资聪明……” 面对顾麟，这些个小姐们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身份鄙视，一个个甚至开始夸起了顾麟。 顾小冉为自己的侄子感到自豪，同时也有些微妙，这一个时代，看来男女地位差别真的很大。 男的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众人大部分还是愿意包容的。 要是换做女人，不单单是男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就连女人也会极尽诋毁，看不起人。 顾小冉很羡慕这时代的男人，如果她也能够那么自由就好了。 第115章 帮忙解围 第115章帮忙解围 小郡主秦去芸突然抓上她的手，眼睛一眯，笑容灿烂。 “你哥哥受欢迎，你也很受欢迎，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证让你玩个痛快，什么我都给你撑腰，绝不叫人看低你。”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顾小冉有种自己心事被看穿的错觉，忍不住问小郡主：“郡主为何这么说呢？” “只是看你一脸羡慕的样子，有些可怜罢了。” 小郡主说着说着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相处这么久，我也知道，你其实很向往自由自不受拘束的生活，嘿嘿，说实话，我也是。” 顾小冉一惊，看着小郡主笑得没心没肺的娇丽脸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有。” 小郡主扫了一圈周围的各家小姐，眼里掠过一抹不耐烦，更加抓紧了顾小冉的手。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走，咱们自己偷偷去逛，别在这应付那些个无聊的人。” 小郡主拉着顾小冉，趁众人忙着看那些小公子的时候，偷偷摸摸溜了。 苏府花园很大，在这里跑马都可以了。 这里种植的奇珍花草数不胜数，各种景观亮眼别致。 顾小冉漫步其中，心想，上辈子所谓的古代苏州园林，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边走边聊，小郡主不屑吐槽道：“这苏家还是难免带了些铜臭味，即使家中勉强养出几个读书人，也还是不懂风雅。” 顾小冉看了一眼这处处别致的庭院，不由得咂舌道：“这难道还不算风雅吗？” “你就没发现他们这园林里栽种了许多奇花异草，只要是珍贵的好看的就一股脑往这里种，搞得像个大杂烩似的。”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呢。”顾小冉看了一下，再拿拿这里对比秦王府花园，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古人观赏花草的眼光，还真是够挑剔的。 顾小冉暗暗佩服。 “他们大概是想彰显出自家底蕴，不曾想，反而是东施效颦了。” “小郡主，你的眼光可真毒辣啊。” 两人笑着聊着，跑到一边的草丛上去扑蝶，顾小冉折了柳枝条，手很巧的给她编织一个花环。 “送给你。” 小郡主高兴不已，兴奋的拿过花环往头上戴，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兴冲冲问身边下人。 “漂亮吗？好看吗？” “好看极了，小郡主真是天仙下凡般的人物，怎么看都那么漂亮。” “好看，真的好看。” 花环上用的花儿五颜六色，戴在头上更添了份娇美艳丽，活泼生动。 跑到湖面上，看着水中的倒影，小郡主等着自己的脸蛋一脸满意，扭过头来对顾小冉道：“我也编个给你。” 说干就干，小郡主也开始编织花环。 编织花环挺简单的，挑了些红色花儿，专门给顾小冉。 她觉得，顾小冉虽然打扮素净，但是那张脸蛋若是换上更艳丽的颜色，一定会更好看的。 小郡主编织好花环，亲自给她戴上：“真好看呢。” 顾小冉摸了摸，也觉得很有趣，也许是戴着的花儿很香，好几只彩色的蝴蝶飞过来，在她们头顶盘旋。 下人们纷纷赞美道：“小郡主真是天生丽质，蝴蝶也为之倾倒。” 有些彩虹屁吹起来，真的很让人舒服。 顾小冉就觉得，这些贴身伺候小郡主的人，在吹彩虹屁逗主子们开心，这方面是非常专业的。 她这个连带着被夸奖的人，都能夸得那么好……真高兴。 玩累了，顾小冉想去方便一下，便打听好位置，顺着小道去解决。 半路上，回来时，她看到隔壁花圃的几个小姐，正围着个公子哥叽叽喳喳，兴奋的问个不停。 顾小冉看了一眼，隐约觉得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江公子才高八斗，我等早就听说过公子芝兰玉树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公子，你们扬州真的很富饶吗？听说扬州江南乃是天下富饶之地，不知比起青州郡如何呢？” “江公子……” “江公子……” 那些小姐团团围住的公子哥，顾小冉看了好一会儿，可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之前在良乡县遇到的江一清吗？ 她记得，这位江一清公子，好像有着严重的恐女症？ 如今被这么多女孩子团团围住……顾小冉捂着嘴偷笑，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看到江一清，假装面露惊喜之色。 “江一清公子，我可算找到你了，前面好像有人在找你呢，你快去看看。” 江一清听说这话如蒙大赦，连忙对那些个千金小姐们拱手告辞：“在下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诸位小姐不必跟着……” 他脚下生风，看着似乎是不失风度，但那速度……简直就是在落荒而逃。 顾小冉跟上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远离了那些个千金小姐们，江一清这才慢下来：“请问是谁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顾小冉捏着手帕掩脸偷笑，像个做了坏事儿，又不被发现的顽皮孩子。 “我骗你的呢，我记得你不喜欢女孩子靠太近嘛。” 江一清捏着袖子狠狠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常常呼了口气：“多谢你帮我了，不然……” 顾小冉调皮一笑，补充道：“不然你就要晕过去了。” 刚才在那儿明明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却还在坚持着应付那些千金小姐，她要是再不出手，江一清恐女的名声只怕是要传遍青州郡了。 这年头，名声好的人可以直接被朝廷征召当官，如果传出什么怪名声，那他的仕途可真是要毁了。 江一清知道这点，所以对顾小冉格外感谢。 “你其实可以自己找个借口自己偷溜的呀，怎么偏偏要留在那受折磨呢？” 顾小冉打量起眼前这个清俊公子，其实十五六七的年纪，好像也确实到了春心萌动的年龄段了。 江一清本是个生性清冷之人，被这么一问，面上倒是露出了窘迫羞红之色。 “是我母亲，她勒令我必须得挑个中意的姑娘，再不济也要学会跟姑娘打交道，如若不然，这辈子都不准我回家。” 一听这其中内情，顾小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得肚子都痛了。 估计他母亲也是被逼急了，连这种狠话都能放出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顾小冉捂着肚子勉强收住笑声：“只是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应付？其实你娘亲的要求也很正常，毕竟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呀。” 江一清说起这个，脸色就变了又变了。 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上面原本还有个大哥，婚姻之事其实也轮不到来着急他，只是前些年，他大哥守卫边疆，不幸战死沙场。 如今家中只剩他这一根独苗，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不用愁那些事，结果……结果却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能拖多久拖多久。”他自暴自弃道。 第116章 很不痛快 第116章很不痛快 “常言道，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 顾小冉一本正经提议道。 江一清听到这话后倒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可哪有那么容易克服的？这是天生就有的毛病。” “那你自己想，我觉得你娘亲可能不会放任你这样拖下去了，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祝你好运。” 顾小冉微笑着跟他挥手道别，回去找小郡主。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苏子衿。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打扮得娇艳漂亮的小姑娘，其中就有秦袖。 “刚才看到江一清公子了，当真是个俊朗的美男子，听说江夫人正在看人呢。” “你这小妮子，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莫非你是看上江公子了？” “去你的，人家江公子家世富贵，他爹乃是扬州巡盐御史，位高权重，是我高攀得起的吗？当然，若是江夫人看上了我，人家自然也不会推辞，嘻嘻嘻嘻……” “你个小妮子净做白日梦！哈哈哈……” 她们有说有笑，气氛轻松而愉悦，顾小冉跟她们行了礼便要走开。 苏子衿看到她戴着的花环，眉头一皱很不痛快。 “这儿的花都是些珍奇异草，很名贵的，你怎么能随意采摘？” “算了，你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我不跟你计较，记住了，这儿的一草一木，都不能随意践踏，要真追究起来，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其中一株花。” 苏子衿故作大方，又从头到底贬低顾小冉。 “苏小姐的话我记住了，不过这花可不是我摘的，是小郡主亲自给我编的花环，您说的这些，我会如实转告郡主的。” 苏子衿脸色一青。 秦袖微笑着站出来道：“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何必闹大？这等小事，就不用特意劳烦姐姐了，顾小姐，你说是？” “呵呵……” 顾小冉微微笑着不说话，屈膝行礼告辞。 有些人啊，就像嗡嗡叫的苍蝇，你不赶她，她就使劲在你头上盯，简直是又烦又恶心。 顾小冉把这事儿当做笑话一样告诉了小郡主，小郡主听了后，一脸嫌弃：“这心胸……当真上不了台面，说她小家子气都是侮辱了这词。” 虽然苏子衿这人行事小气刻薄，上不了台面，无奈人家会投胎，还有个处处为她打算的亲哥哥。 顾小冉和小郡主看着时辰快到了，打算去前院找秦王妃会合，打算离开。 出圆拱门时，碰上了来这儿的苏子清。 他身穿一身绣着清竹的衣袍，挺拔温和，仿佛就是一株挺而有节的翠竹。 “见过郡主。” 苏子清恭恭敬敬行礼，秦去芸挥了挥手让他免礼，不打算继续说话。 苏子清主动凑过来说要给她们带路。 在廊檐下，苏子清说起之前花环的事，神色间流露出十分诚恳的歉意。 “我妹妹自小刁蛮，但并无恶意，当然，郡主若是看不惯，也可以惩罚我妹妹，要是能教她改改这臭脾气，在下感激不尽。” 顾小冉跟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苏子清。 话里话外都在说妹妹刁蛮无理，实际上还是在给苏子衿求情？ 小郡主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很不耐烦：“本郡主的气量，还不至于像你妹妹一样小。” 苏子清眉眼流露出丝丝尴尬，看了口气道：“前方便是前院，既然郡主不喜在下陪着，那郡主自便。” 自己主动退下，勉强还算有点眼色。 但总的来说，这一趟来的也算是看足了好戏，回去时，小郡主还是挺开心的。 只可惜这开心的状态，刚回到府里，看到秦王和秦辞，以及旁边一身儒雅气质的柳木时，小郡主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了。 顾小冉也认出了柳木，这一个人，之前拒绝了顾麟的自荐。 没想到又会在这重逢，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柳先生，日后请您多加操心，辞儿自小骄横，还望先生能多加约束。” 柳木身后还站着江一清，江一清只是静静，站着并不说话。 然而他站在那不说话，也有人会拉着他出来。 柳木信心满满：“王爷放心便是，论管教学生，鄙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心得的，一清是巡盐御史江御史的公子，之前也颇为顽劣，如今也是个德才兼备的公子哥了。” 江一清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原来你就是江家的那个小儿子，日后你和辞儿便是同窗，望你能够好好引导辞儿，在府上住着若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 对待朝廷重臣的儿子，秦王态度还是很可以的，连带着对柳木也提高几分重视。 顾小冉对这个刘先生没什么好感，他们的整场对话听下来也更加肯定，这柳先生就是个惯会捧高自己，自我炒作的人。 小郡主很不高兴，等到柳木他们退下休息，这才跑过去问秦王。 “父王，难道是老四又把之前的先生气走了？不然你怎么还找了个那么有名的大儒，来给他当老师？” 她的亲哥哥是世子爷秦去疾，恨不得其他人都一样平庸，这样，她哥哥的世子位置才算稳了。 给一个庶子找了个和世子爷的先生齐名的大儒教导，这事儿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不知还得生出多少恶意猜测！ “辞儿生性顽劣，我不得不找个有本事的先生，来管教他。” 秦王感慨一声，笑着道：“这些事儿你也别管，反正不会影响到你。” 小郡主气哼哼，一脸不满嘀咕道：“他那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根本不配名师教导。” 秦王的脸刹那间阴沉下来。 “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再怎么样他好歹也是你弟弟，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小郡主最怕她父王生气，被这么一警告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回去路上，小郡主抓着顾小冉倾诉自己的满腔负面情绪。 “那个混蛋！要不是仗着他母亲受宠，父王看都不会多看那个混蛋一眼。” “真是讨厌死了，希望那个先生不出三天就被气走！” 顾小冉想到柳木那么爱慕虚荣，难得有一个攀高枝的机会，想必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 第117章 说得太对 第117章说得太对 “小郡主你又何必生气呢？有些人的性子是天生注定的，就算请了名师指导，也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小郡主微微一愣，她从未听过如此粗俗的比喻，反应过来后咯咯笑了。 银铃般笑声飘荡在上空，刚才还沉闷的气氛，陡然云开雾散，变得轻松起来。 “你说的对，那家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被说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秦辞，当天勉强做完功课，就被秦王妃叫去了。 院子里，秦辞强忍着不耐，恭敬行礼：“见过母妃。” 秦王妃穿着一袭朱红色襦裙，手拿着七彩斑斓的孔雀毛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慵懒摇着。 她暼了眼秦辞，这是孙小夫人的儿子，王爷极为宠爱那个孙小夫人，爱屋及乌，秦辞自小倍受宠爱。 因此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魔王性子。 长得这般玉雪可爱，可惜是个银样蜡枪头。 秦王妃心中摇头，流露面上的却是和蔼可亲的微笑。 “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个好事情要与你说。” 秦辞兴趣缺缺，可不得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恭敬姿态。 他人虽小，可也知道这服里谁惹得起谁惹不起。 “你哥哥之前得以拜天下名儒苏先生为师，如今你也有这个机会，王爷特意给你找了与苏先生齐名的柳木柳先生，从明日起，你可要好好跟着柳先生学习，听到没有？” “你若是不想被世子爷处处比下去，那就努力些。” 秦辞神色复杂，眼中流露出抗拒，可又隐隐有些兴奋。 有了柳木，这也证明他不比秦去疾那个装腔作势的虚伪小人差嘛。 秦王府中最近最热闹的事，就是府中再添一个天下名儒，而这大儒又跟着个弟子江一清。 江一清出身官宦之家，父亲身居高位，人又长得剑眉星目，清俊不凡，再加上他本人也是彬彬有礼，引得不少女子都对他格外关注。 课室里，苏子衿一脸兴奋，叽叽喳喳数着江一清的种种好处。 “听说江夫人过几日要来秦王府做客，还要在这小住一段日子，如今江夫人可正在看人呢……” 这些话题是最受小姑娘欢迎的，秦袖秦雪还有另一个伴读吸引了注意力。 “子衿，该不会是看上人家江公子了？” 秦雪很好奇，其实真要算起来，苏家的家室，还是有些配不起江家的。 “五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人家江夫人之前就在我母亲寿宴上说了，只要江公子喜欢，无论身份家世，江家都可以接纳。” 苏子衿小脸就笼罩着郁闷：“可是那江公子，一看到我就像是见了母老虎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秦雪低头偷笑，心中暗想人家避着你也是正常的，毕竟你的身世也确实配不上人家。 秦袖倒是有些好奇：“他为何要避着你？可是你做了什么惹人厌的事情？” “天地良心，我见他都很少见到，哪有机会在他面前做什么惹人厌的事儿？” 苏子衿郁闷的趴在桌上，两手撑着下巴闷声道：“我倒是听过个传闻，好像这位江一清公子，自小便不近女色……所以不喜欢离女人太近。” 顾小冉暗暗点头。 这个传言还真是对的，不过人家不是不进女色，而是天生的恐女。 原本以为，江一清来到秦王府，最多也就是掀起些八卦，打扰不了他们。 可顾小冉想的太轻松了。 千鲤池边，岸边种着的柳树在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绿色枝条洋溢着葱葱郁郁的生机。 江一清在池边给鲤鱼喂食，偏偏公子，举手投足尽显世家子弟的修养风采。 顾小冉还想远远打个招呼，另一条小道上，秦袖穿着一身清秀妩媚的衣衫娉娉婷婷走来，鬓边插着一支海棠花簪子，清秀而不失妩媚。 她停下了脚步，似乎现在过去不太好。 “江公子？” 秦袖手中也带着一盒鱼食，看到有人在这颇为惊讶：“可真是巧了，我也是来这喂鱼的。” 她缓步走过去，江一清顿时浑身僵硬，控制不住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公子为何这样躲着我？”秦袖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江一清刚想拱手告辞，秦袖恍然大悟，又帮忙解释说：“听我曾听过关于公子的传闻，说公子不近女色，只一心钻研学问，如今看来，这传闻倒是真的了。” 顾小冉捂嘴偷笑。 古代女孩子的搭讪功力，似乎有待加强啊。 “四小姐见笑了。” 江一清拱拱手，疏离之意，言溢于表。 秦袖笑如夏花般绚烂，仔细打量着江一清：“我这是在夸你啊，江公子，你来这喂鱼，可是也喜欢看这些锦鲤吗？你最喜欢哪一种品种的锦鲤呀？” 说到这儿，她精致的小脸露出颇为苦恼的神色。 “我想捞几条养在我院子里，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推荐的吗？” 不知道直男江一清，懂不懂人家话外之意呢？顾小冉颇为好奇看着。 “在下对于这一点并无研究，四小姐若是烦恼，可询问府中专门喂养锦鲤的下人。” “在下今日功课尚未做完，先告辞了。” 顾小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不起，她不想笑的。 江一清实在太直男了。 这笑声很小的，但是还是被耳聪目明的一男一女听到了。 江一清看到是顾小冉，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顾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虽然说主动走上前，可他还是保持了一定距离。 秦袖看着这一幕，微微勾了勾唇走过去。 “我竟不知你们居然认识？”秦袖好奇打量他们两个。 一个是乡下农女，一个是位高权重高官之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交集才对。 江一清本来就不想应付姑娘家，因此只是淡淡敷衍：“凑巧认识，还说得上两句话。” 顾小冉也跟着点头赞同，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就是这样。 秦袖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只是点点头微笑。 有别人在，江一清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是问了几句日常打招呼的话，便走了。 江一清走得匆忙，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第118章 事情不妙 第118章事情不妙 顾小冉心中暗暗腹诽，看来江一清对四小姐似乎没什么好感啊。 “你和江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秦袖脸上笑容保持着，只是问话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暖，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之前江公子，曾经随着柳木先生到我老家良乡县游学，我们偶然进了同一家客栈，然后就顺便聊了几句。” 这听起来没有半分逾矩，秦袖却还是追问道：“那他为何单单对你另眼相看？” 顾小冉两手一摊，很真诚的道：“他对哪个女孩子都这样？只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他出于教养，所以过来跟我打招呼而已。” 吃醋的女人是可怕的，顾小冉觉得还是别惹这位春心萌动的四小姐比较好。 “说的也是。” 秦袖想通了，眼底的打量消失，气质也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你能知道这一点，说明你很有自知之明。” 顾小冉听出她言外之意，点头应付：“四小姐说的不错，我我的家世身份都配不上他，所以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听到这话的秦袖满意了，微微点头道：“你倒是个聪明人，日后遇到江公子，你自己避开着点。” 顾小冉：…… 四小姐的警告，顾小冉确实是听进去了，并没有主动去找江一清，但是架不住偶然碰到的机会很大啊。 后院男女其实是分开的，但是一些赏景游玩的院子，是男女都可以去的。 要顾小冉整天闷在灵犀楼和课室里，那简直要把人闷发霉了。 再加上有个好玩的小郡主，他们经常往其他地方跑。 十次里有五六次，都能够碰到江一清。 江一清也是喜欢赏景的人，尤其喜欢清除白莲，湖水风光。 顾小冉也喜欢这些，于是两人多次不期而遇，偶尔几次也聊上几句话，虽然都隔着一段距离。 这一天，顾小冉又在翠竹林碰到了江一清，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你来这取景作画吗？不知道你画的如何？” 江一清紧不慢将画纸铺开，专心挑起颜色丹朱：“只是闲着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称不上精通。” “我倒是听说过个故事，那个人画竹子挺厉害，名叫郑燮，他有一首诗，便是专门写竹子的。” 从未听过这人名号的江一清并不以为然，只当是哪个乡下先生，但还是给面子的问了声：“说来听听。” “一节复一节。” “听着挺普通的。” “千枝攒万叶。” “有点意思……”江一清研磨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江一清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双眼爆出赞叹的光彩：“当真不错！这倒是道出了竹子的真正品节。” 顾小冉微微点头：“你可以照这个画一幅竹子图，想想怎样构图才能展现出这诗的内涵。” “画画从来都是讲究意境，未曾动笔就先构图，这工笔未免太重了，失了境界。” 秦袖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微笑着走过来说道。 江一清一看到来人眉头顿时皱了皱，飞快就往后退了好几步，原本想要到他面前来跟他一块儿讨论画画技巧的秦袖，好容易才稳住脸上的表情。 “江公子为何这样躲着我？可是我做错了，让公子反感了吗？或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对我有所误解？” 她说这话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顾小冉。 江一清自然听出了这话外之意，面色更冷淡了几分：“在下从来不喜女色，所以与女孩子都保持距离，并不是针对四小姐，请别误会。” “至于流言蜚语，更是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四小姐若是对自己人品有所自信，也不敢问出这话来。” 秦袖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这话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算是很重了。 她深呼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贵女风度，从容离开。 江一清她的背影消失在竹林中，若有所思的问：“你这些日子一直故意躲着我，就是因为她？” 之前原本好好的，可是好几次江一清碰到对方都故意躲开，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本还以为是顾小冉体贴他的恐女之症，所以特意避开，但是后来他都主动开口留人，顾小冉还是一副不愿多多相处的模样。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这种体验，可算是让他郁闷了很久。 他难道已经不堪到，被小姑娘嫌弃的地步了吗？ “这……这我可不敢说，你自己猜。” 顾小冉瞥了一眼拐角处露出的裙角，又白又嫩的脸蛋上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远远挥手告别：“我先走了，你慢慢画。” 走到拐角处，顾小冉果不其然看到了秦袖。 她假装是在整理妆容，看到顾小冉，微笑着说道：“莫非江公子就是觉得你天真坦诚，所以才愿意和你说话的吗？” 这种问题，回答不回答都是错。 因为女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可怕。 顾小冉再次露出和刚才一样天真灿烂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啊，四小姐你这么聪明，想必你心里是有答案的。” 她屈膝告退，身后的秦袖，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没关系，人家是官宦世家的嫡公子，自身修养都是顶顶的，这样越说明人家可靠。 秦袖这条路走不通，很快便换了另一个法子。 江夫人应秦王妃的邀约，前来小住。 秦袖一有空便去王妃那儿请安。 这三天两头如此勤快，很快就给江夫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一天，江夫人主动跟她搭话了。 “四小姐如此年纪便能有如此孝心，当真难得，只是不知为何郡主和五小姐不见身影？” 秦袖羞涩低下头，脸颊两边浮起天边云霞般的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母妃喜欢清静，而且不希望因此影响了她们功课，所以免了请安，每月只需十五初一请安便可。” “只是我读了孝女传，觉得这些小事上还是要孝敬父母的，所以便日日前来请安。” 江夫人是个圆脸微胖的妇人，穿着打扮也颇为富贵，身上流露着和蔼可亲的气质。 她真是越看越满意，连连点头道：“四小姐当真是个有心的人啊，王妃有福气了。” 前来这请安的江一清，一进来就看到母亲，跟这几天他主要躲着的秦袖相谈甚欢。 他心中咯噔，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119章 突如其来的责难 第119章突如其来的责难 江夫人看到自己儿子来了，脸上笑容更甚，招呼着他，让他过来坐。 江一清就站在大厅最远处，远远的拱手行礼：“见过娘亲，娘，最近一切可好？” “当然不好。”江夫人嗔怪暼他，没好气的道：“你也不看看，为了你的事，你娘亲我都多久没睡个安稳觉了？你若是有点孝心，就该知道主动解决了这事儿。” 这事儿指的是什么，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江一清面上露出讪讪之色，低着头道：“娘，这还有其他人在，此事还是先别议论了，孩儿年纪还小，也不急。” 秦袖捏着手帕掩嘴偷笑，没想到江一清面对这事儿，居然如此羞涩。 看来果真是个不近女色的正派君子。 若能嫁给此一心一意的郎君，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秦袖心中暗暗腹诽道。 “什么不急？你不急娘都替你急，我和王妃就说过你的事儿，都说男儿该成家立业，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 江夫人其实也猜到了秦袖最近如此殷勤的原因，也和王妃聊过，秦王妃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乐意。 秦袖也是秀外慧中，并且难得如此孝顺，若能得此佳妇，江家未来也就不用愁了。 秦袖趁机主动帮忙泡了两杯茶，一举一动间尽显优雅：“夫人尝一尝，这可是今年新进的西湖碧螺春。” 见状，江夫人更满意了，再一次招手叫人过来：“清儿，你过来。” 江一清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 即使如此，他也坐得远远的，绝不靠近秦袖。 “你尝尝看，四小姐泡茶手艺可是一流的，连王妃都赞不绝口呢，你不是喜欢茶吗？日后若是有个人给你给你奉茶添衣，娘也不用为你发愁了。” 这几乎就是明着在暗示了。 江一清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身体都叫嚣着要逃离这里。 他额头已经冒出点点冷汗，强忍着反胃喝了一口那杯碧螺春。 放下茶杯，江一清立马站起来，拱手道：“娘，孩儿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喝茶，况且孩儿年纪还小，这种事情也不着急，再者说……” 江一清斜眼瞥了一下秦袖，长呼一口气继续说：“孩儿只想找个心有灵犀之人，而不是只看门楣。” 他说完，也不管这里两个女人脸色多难，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江夫人气得直咬牙，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反应过来秦袖姑娘还在这儿。 “让你见笑了，他从小就这样。” 秦袖微垂着脸，鬓边散落的发丝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愤怒，再抬头，秦袖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阴沉。 只有袖子里的手紧紧捏着拳头，指甲都快掐破掌心了。 “婚姻之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夫人不必如此苦恼。” 江夫人有些发愁，忍不住吐苦水道：“可是，也得让清儿乐意……” 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江夫人及时停住了。 “江公子也是读过圣人之言，也该知道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他刚才说的这话，倒颇像是我之前接触到的某人的想法。” 秦袖说起这个，口吻变得轻松了许多，仿佛只是在分享日常奇闻趣事。 “那人是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因为常在乡野长大，性子也野得很，也曾说过像江公子那种言论。” “说来也怪，倒是江公子，最近和那小姑娘见过几次面，可能是那小姑娘一时影响了江公子，不过这也难怪，那小姑娘不论男女，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玩得极为痛快。” 江夫人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死紧。 她儿子之前也不曾说过类似这种，要两情相悦才能娶亲的话……若真是这样，肯定是那小姑娘教坏了她儿子。 江夫人不动声色，佯装好奇询问起关于那小姑娘的事儿。 秦袖趁机添油加醋说了许多：“说来可是让夫人大吃一惊，那人叫顾小冉，只是一个普通的农门之女……” …… 在屋里聊了许久，秦袖主动提议：“最近花园里的朝露芙蓉都开了，那可是难得的花，可好看了，不如夫人出去赏赏花，散散心？” 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顾小冉和小郡主两人的笑声盘旋在花园上空。 “你个小骗子，什么黛玉葬花？还说这样的做就能变成斯斯文文的淑女？我都埋了一大堆了，怎么不见变成你说的那个绝世才女呢？” 小郡主怒目圆睁，拿着小铲子铲了花圃里的一大堆泥，哗啦啦啦的朝着顾小冉砸过去。 顾小冉侧身一躲，有些泥落到身上也不生气，反而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我只是说个故事而已，谁知道郡主你居然还想模仿……也是，黛玉葬花……听起来多么文艺美好的事儿啊……” 顾小冉一边笑一边跑，小郡主抓起两团泥就撒开，追着大喊：“黛玉葬花那么好，我不准你嘲笑！” 两人你追我赶，顾小冉还抽空反击，没一会儿，两人身上都脏兮兮的，身上脸上都沾染了些许泥巴。 江夫人一出来便看到那两个小身影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抓着泥巴你追我撒。 她吓一跳连连后退，这才没让泥巴砸到身上。 顾小冉差点撞到江夫人，急忙刹车，后面追的小郡主来不及急刹车，两人哗啦哗啦撞一块双双倒地。 “哎呦！” 小郡主摔疼了，疼得呲牙咧嘴。 顾小冉有小郡主垫背倒是不疼，来后赶紧把人拉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李嬷嬷赶来，连忙说道：“郡主，世子爷那边收到了些有趣的玩意，让您挑些自个把玩。” 小郡主一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立刻蹦蹦跳跳的跟着李嬷嬷走了：“本郡主有事先走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她又敷衍的和江夫人说了声，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园里。 顾小冉倒是想和小郡主一块离开，刚想要行礼告退了，江夫人微眯着眼，用挑剔的眼光将眼前这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 “你之前和清儿走得很近？” 这态度不对劲，顾小冉警惕起来，回答得越发谨慎：“只是说过几句话而已。” “我想有些事情你要有自知之明，我儿最近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你不要坏了他名声。” 顾小冉微微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我什么时候坏了你儿子的名声了？ 第120章 突起流言 第120章突起流言 “你既然能够当得上小郡主的伴读，想必脑子也是清醒的，不必在这里给我装糊涂。” 江夫人看到她这懵懂的样子，眉头一皱，心里更加厌恶。 跟这种人过多计较，反而是跌了身份，江夫人冷哼着道：“日后你那些歪理邪说，少和我儿讲，还有，男女有别，你虽小，可我儿已经在议亲，你离我而远些。” 江夫人说完，捏着帕子掩着口鼻，仿佛眼前是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眉梢眼角都写着嫌弃。 她叫了下人一块去前方欣赏盛开的芙蓉花，秦袖落后几步，停下来看着顾小冉。 顾小冉见这人笑得那么得意，心中隐约觉得这次被突然嫌弃的事情可能就和她有关。 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江一清和她跟我说了两句话。 想到这个可能的顾小冉觉得自己可真是够冤的。 这古代的女人，是不是因为闷在后宅里太久了，所以就只学会了这勾心斗角，针尖比心眼还小的本事？ “顾小冉，你若是有自知之明，接下来就该主动离开王府，这不是你一个泥腿子能呆的地方，你待在这也只会徒惹笑话。” 顾小冉肩膀一耸大大咧咧说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走？” “再说了，我是小郡主的伴读，就算是让我走，也该是小郡主开口才对，她让我走她二话不说立刻就收拾包袱离开。” 秦袖呼吸一窒，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身为庶女出身，卑微一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如今顾小冉这么说，是在仗势欺人吗？ 她强忍着抽这人两耳光的冲动，想着自己认真放下身段跟她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你得意什么？郡主也不过把你当成取乐的玩意儿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千金贵女了是？” 顾小冉因为搞不清楚这些人的脑回路有多奇怪，这人说话可真是越来越阴阳怪气了。 惹不起惹不起。 顾小冉一脸不以为然，完全没把她那讽刺的话放在眼里，简单告退便离开。 这些话自从她当上小郡主的伴读之后，无论是下人还是同课堂里的人，都会‘假装’不经意将这种意思表达给她知道。 普通小女孩若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早就委屈得受不了了。 可顾小冉是谁？ 好歹多活了一辈子，这种小把戏要是还放在心上的话，她还不得把被气死。 天上太阳逐渐大了，阳光落在身上烘暖的过分，汗水一出，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刚才弄了一身泥巴，顾小冉拍了拍身上的泥，觉得还是沐个浴比较好。 她回到灵犀楼，自己拿了桶去水井边打水。 好在今天看起来比较热，冲个冷水澡完全没问题。 水井边，顾小冉提着桶一脸为难，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怎样把水提上来啊？ 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厮万全也拎着桶来这边打水，看到某个娇小的身影站在水井边一动不动，他倒是好奇了：“小冉，怎么在这不动了？” 他是世子爷身边的贴身小厮，自然也是认得小冉的。 不仅认识，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挺不错，顾小冉常常拜托他去外边的时候买些零嘴儿回来给她。 一来二去，彼此就熟了。 “我……” 顾小冉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还没来得及说，走过来的完全看到了，在水井里的水桶提不上来。 他哈哈笑了出来。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水仗你们那边下人来？” 顾小冉指指自己身上的泥巴：“自己惹出的麻烦事儿自己解决呗，再说不是正经主子，有几个能使唤得动那些下人？” 这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可清高着呢。 身为下人的万全倒是了解了这话的意思，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 “我来帮你。” 顾小冉也不推辞，甜甜的喊了一声：“谢谢万大哥哥！” 顾小冉原本以为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打好了水回去，送走了万全，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恢复的一身清爽后，就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天黑了陪着郡主一块用些膳，然后便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的去学堂，课室里边，苏子衿为首的几个人聚在一块，一脸嫌弃又兴奋的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看到顾小冉走进来，纷纷对她投去微妙又鄙夷的眼神。 这些人的眼神就像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居高临下审判着人民的罪恶，充满了傲慢。 顾小冉感到一阵不适：“你们怎么了？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 苏子衿笑得幸灾乐祸，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我们都听说你的事儿了，你真这么大胆啊？虽说你还小，可你不怕这样坏了名节吗？” 另一个也跟着问道：“是啊，还是说你们乡间之人没那么多顾忌？对了，我听说你们乡间的人经常在河里赤身洗澡，所以你这是把这陋习带到王府来了吗？” 一旁故作矜持的秦袖听到这话，拿起袖子掩着口鼻咳嗽一声。 “那些乡间陋习，不要带到王府里来。” 这些人三言两语就给她定了罪，顾小冉还一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她正在迷惑，课室外边走廊突然传来下人求饶喊冤的声音：“郡主饶命啊，奴婢也不过是实话实说，并不是在无端嚼口舌，顾小姐和世子爷身边的万全共浴，可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小郡主听到这话顿时怒目圆睁，甩着手中的马鞭就打了上去：“你个老贼满口胡诌，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那个老奴婢被打了好几鞭子，终于不敢嘴硬，忙着磕头求饶。 顾小冉跑出来原本是想制止的，可是听到那老奴婢说的话，求饶的话，咽回了肚子。 小郡主也看到顾小冉了，一脚踹翻那个人：“滚！” 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顾小冉皱着眉头一本正经说：“我没有和万全共浴，昨日只是他看我提水提不动，主动帮我把水提回灵犀楼而已。”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那些个下人闲着没事都要无风起浪，放心，回去我就好好整治他们。” 小郡主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保证道。 第121章 赶了出去 第121章赶了出去 有了小郡主做担保，顾小冉当然是放心了。 小郡主虽然说平时有些任性，可在这些大事大非上，却意外的可靠。 顾小冉放心的太早了，到傍晚时，秦王妃那边突然来人，让她去那边一趟，说是要亲自审问她。 前来递话的老奴婢，正好就是早上在走廊上被小郡主打了鞭子的嬷嬷。 “顾小姐快些随咱们过去，可不能让王妃久等了。” 她得意洋洋的嘴脸在此刻暴露无遗，微眯着眼，恶意十足继续说：“你也不用再想着等小郡主，这事儿王妃亲自管，小郡主也帮不了你。” 顾小冉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些下人可真是有两副面孔，一副谄媚殷勤的模样给主子看，一脸仗势欺人得意洋洋的嘴脸专门留着恶心别人。 这么会变？怎么不见你脸抽筋？到时候喜怒哀乐全出现在你脸上，那变脸才叫一个精彩。 顾小冉边走边这么想，到了秦王府所住的院子里，正要进去，忽然见那个老嬷嬷突然安静下来。 回头一看，那人的表情极度扭曲，僵硬得简直就像是在抽搐。 顾小冉心头惊讶不已，这人还真的抽搐了？ “快些进去，别让王妃久等了。” 门口站着的丫鬟微皱着眉头，不耐烦催促道。 顾小冉跟着进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谈话的声音。 “这小小年纪便如此不检点，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样品行不端的人，留在王府里也是个祸害，倒不如趁机把人给赶出去，既能平息流言蜚语，又能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江夫人声音透着丝丝的低沉，语调一派认真。 这时候也传来了秦袖的声音：“江夫人分析得如此周到，倒是补全了我刚才想说的话，果然不愧是大族里的夫人，考虑的东西就是比我这小丫头周全呢。” 这话逗得她们哈哈笑。 顾小冉走到门口，她们的笑声才停止。 “进来。” 秦王妃斜斜撇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态度也表明了对她的厌恶。 周遭情况分析下来，顾小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情况不容乐观。 “见过王妃，江夫人，四小姐。” 顾小冉分别对着三人行礼。 江夫人捏着手帕挥了挥手，示意她别搞这些虚拟花哨的东西了：“你可知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顾小冉微微点头：“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但我可以在此解释，此事并不像是夫人和王妃你们听到的那样。” 江夫人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秦王妃趁机下了最后通牒：“这事你也不用多说，我们心中有数，叫你过来是让你回去收拾行李，天黑之前立刻离开。” “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就算是有郡主帮你说情，也不行，我不能留你在府里带坏了其他小姐。” 顾小冉原本以为自己还多少还有个解释的机会，谁知过来一趟就直接被下了通牒！ 秦王妃和江夫人，更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叫她过来只是为了警告她，不要把主意打到小郡主身上。 “顾小姐，请回，奴婢去帮你收拾行李。” 秦袖身边的二等丫环雪团子走了过来，对着门外指了指，示意她可以走了。 顾小冉临走前瞥了一眼秦袖，两人目光凑巧碰上，秦袖微微勾了勾嘴角。 笑得内敛却得意。 有冤无处诉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从秦王妃的院子离开，凑巧秦去疾从这经过，看到她一脸失落离开，身后还跟着雪团子，隐约有些不对劲。 他问了一下秦王妃苑子守门的下人，听到事情来龙去脉后，带着身边下人万全进去，说是要请安。 “世子爷今日怎么得空来了？不过也凑巧，今日厨房做了鲜笋火腿汤，这汤滋味很好，世子爷留下一同用饭。” 秦去疾站的笔挺，自有一股直而不折的挺拔气质，说出的每一句话，因此也让人自发感到信服。 “听闻母妃要把顾小姐赶出府？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吗？” 秦去疾耳聪目明，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甚至还亲自询问了此事的另一个主角，他身边的小斯万全。 “你就不要管这些后宅小事了。” 秦去疾微微拱手，不卑不亢，继续道：“母妃何不妨听听，当是另一人的解释？俗语说，兼听则明，母妃一直致力做个贤妃，想必不会偏听偏信。” 秦王妃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万全从世子爷身后站了出来，跪下行礼后磕磕绊绊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事情便是这样，那日奴才不过是看他人小立为提不起水，所以帮了一把，把水送到灵犀楼后，奴才便出来了，此事灵犀楼的吓人都可以作证。” “可即使如此，男女授受不亲……” 秦袖故作为难的话没说完，小郡主风风火火赶到，二话不说就打断了她：“请问他们是有什么地方逾矩了吗？帮点小忙你都要这样编排，四妹妹，你的心可真肮脏。”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秦袖当场变了脸色， “母妃，我可以担保，万全所说之事全然属实，不信的话可叫来我灵犀楼里的下人询问。” 小郡主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我们不应该冤枉小冉。” 世子爷和小郡主接连为顾小冉说话，而且还拿出了证据，一时之间，秦王妃颇觉棘手。 她也想让那个顾小冉走，可是如今事情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要是再故意针对，传出去的话，她这个王妃的名声只怕也要蒙上污点。 一时间，秦王妃进退两难。 秦袖深呼一口气，温柔提议道：“虽然说顾小姐是真无辜，可如今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倒不如先让顾小姐回去，待到流言蜚语平息下去，再把人请回来？” 这话一说出，秦王妃微皱着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袖儿此言有理，毕竟这样强留顾小姐在府里，也只会让他受委屈。” 秦王妃打着为大家好的主意，下了决定。 顾小冉是冤枉的，把驱逐改为暂时离开，等流言蜚语平息后，再把人请回来。 至于什么时候算是平息了，自然是她这个王妃说了算。 第122章 受了委屈 第122章受了委屈 回到灵犀楼，顾小冉边收拾东西边委屈地想，都说语言能杀人，这下子她算是体验到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了。 雪团子不耐烦催促了好几遍：“你快点行不行？磨磨唧唧，天都要黑了，我等会儿还得回去吃饭，吃完饭还得赶去当差，要是误了我的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这人以前看到顾小冉，还算是恭敬友好的，如今终于露出了踩下媚上的真面目。 顾小冉深呼一口气，心里跟自己说，不要跟这样的人计较，可还是好气啊！ 下阁楼的时候，顾小冉带着包袱，身后的雪团子一直催促，突然她不知怎么的一脚踩空，还真像个团子一样，从楼梯一路滚了下去。 顾小冉看得目瞪口呆。 雪团子疼得快要起不来，把一腔怒火迁怒到顾小冉身上：“看什么看，赶紧走！你还得我亲自送你离开不成？” 这时候小郡主突然赶回来了，恰好听到了这话，二话不说就是一鞭子上去。 雪团子只挨了一鞭子，痛得嗷嗷叫。 “你这咬人的狗，要是再敢欺负我的人，下次就请你吃板子，打烂你屁股。” 雪团子不复刚才的八面威风，战战兢兢哆嗦着起来跪下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小郡主懒得搭理这样的人，扭过头来对顾小冉说：“你的事情我已经在王妃面前解释清楚，等那些风言风语平息下来之后，我会亲自去接你回来的。” 小郡主心里有些愧疚，认为是自己平时在府里得罪了人，可是那些人又不敢她怎么样，于是对她的恶意都迁怒到顾小冉身上。 “这样就足够了。” 顾小冉心中的憋屈消散大半。 小郡主因为不喜欢离别，又说她们很快就能再见，于是便没有去。 顾小冉是走的后门离开，后门的小道平时就少有人走，经过某处花圃时，看到了在这儿采摘花朵的秦袖。 “这不是顾小姐吗？这是要离开王府是不是？其实离开也好，野鸡混进凤凰堆里也还是野鸡，出到外边你能更自在些，想去河里洗还是家里洗都随你。” 秦袖折了一朵海棠花别在鬓边，笑容温柔，语气更温柔。 “看在过去的同窗之谊份上，我好心提醒你，男女授受不亲，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讲得通的道理，你日后可得谨记，千万不要再犯了，唉，你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进去。” 顾小冉面无表情，这么阴阳怪气，你上辈子是大阴阳师？ 下人匆匆来报：“四小姐，王妃那边让您过去一趟，说是趁着吃饭的时候顺便商量一下您和江公子的婚事。” “这事儿怎么能说出来呢，你这丫鬟也真是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以后不准再这样莽撞冒失了，知不知道？” 秦袖捏着帕子掩着笑，故作严厉的呵斥了一番那丫鬟。 那丫鬟一脸委屈：“冤枉啊，四小姐，什么叫八字没一撇？秦王妃可是江宁的八字都准备好了，估计等会儿就要交换八字了！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故意炫耀。 这般手段，顾小冉却只觉得幼稚。 还未成年就嫁人，虽然那人家世不凡，可也是你百般算计得来，这样有什么好炫耀的？江一清严重恐女，又不会真的喜欢你…… 顾小冉心中暗暗腹诽。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可不敢耽误母妃的事，到时候你若在，我和江公子办喜事的时候定会给你送张帖子。” 秦袖扭身便走，耀武扬威玩的她就像刚抖擞完一身羽毛的大公鸡，得意的不行。 事实上，秦袖此刻也确实是春风得意，一进到屋里，看到秦王妃和江夫人都在，不禁羞红了脸，低头走过去，恭敬请安。 “见过母妃，见过夫人。” 秦王妃笑了笑：“你这孩子，跟江夫人不必那么生疏，你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边说着边拉起秦袖的手，和江夫人的手放在一起，三人彼此相视，愉悦的笑声一直传出院子很远。 吃过饭后饭菜端了下去，换上些精致点心。 江夫人漱了漱口，郑重其事从怀里拿出一封巴掌大的长方形红帖子：“便是我儿的八字。” 秦王妃也笑了，也从怀里拿出一副红色帖子递给江夫人：“这是袖儿的八字。” 秦袖一颗小心肝砰怦怦地跳，兴奋得满脸娇红，终于……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个好前程！ 她未来一定会前程似锦，绝不会比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差！ 双方刚交换完了八字，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秦王妃身边的乳嬷嬷突然不顾规矩闯了进来：“王妃，出事了。” 秦王妃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夫人，不满呵斥道：“越上年纪越发不懂规矩的是？” 乳嬷嬷可是老人了，这点呵斥根本是左耳进右耳出，情急之下顾不上许多，直接开口道：“老奴从王爷书房那边的人收到消息，江家出事了！” 同样端起茶杯要喝茶的江夫人和秦袖，双双错愕不已，同时摔了茶杯。 茶杯的碎瓷片和茶水流了一地，十分狼藉。 可是眼下谁也没人关心这些细枝末节。 “到底怎么回事？”江夫人声音哆嗦着询问道。 “江大人在淮扬担任巡盐御史，贪污将近百万两白银，此事天下震动，圣上已经下旨抄家……想必前来缉拿的人这几天就到了。” 江夫人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浑身一软重重跌到椅子里，不住喃喃：“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秦袖也是一脸苍白，浑身发抖的她连声音也是颤颤的：“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 “这可是王爷身边的先父亲自说的，老奴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秦袖看着桌上的八字红帖子，心中一狠，咬牙把自己的帖子收了回来：“母妃，我舍不得母妃，还想留下来多陪母妃几年好给母妃尽孝……求母妃怜惜！” 临时反悔不好，可也好过搭上自己的未来给一个罪犯之家当主母。 第123章 临时反悔 第123章临时反悔 秦王妃两害相权取其轻，勉强笑了笑对姜夫人说：“记得您之前说过您在这儿也有别院，这多日来我招待您也有些心力神疲，江夫人，还请您自己离开。” “记得你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行李，收拾起来也颇为麻烦，我叫下人帮你一同收拾。” 秦王妃嘴上说的客气，江夫人却能听出里边的驱赶之意。 她此刻也无心关心这些，她只想知道家中的情况。 魂不守舍的江夫人，回去叫下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与此同时另一边。 柳木在秦辞所在的院子里，叫来了江一清。 他脸色很不好看，旁边的秦辞微笑着给他倒了杯茶：“先生不要气坏了身子，喝杯茶，消消气。” “不知先生叫我来可有什么事吗？” 江一清未曾收到风声，被这么突然叫来，属实有些迷糊。 但看秦辞对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江一清中暗暗猜测，莫非是这小师弟又在先生面前说他坏话？ “我对你寄予厚望，本希望你能传承我之所学，如今看来，你着实担不起这份大任。” 这话说的极为严重，江一清更是满头雾水：“先生，此话何意？学生近日来自问，并未做错什么……” “还敢顶嘴！你因嫉妒秦辞公子，将他做好的课业尽数毁去，如此小事，可见你品性之恶劣，像你这般品性恶劣的小人，我自问无法教导你什么。” 这些事情他通通没做过，江一清冤枉极了：“先生请明察，学生并未做过这般事情……” “还敢狡辩！今日起，我便将你逐出门墙，你不再是我柳木的弟子，从今往后，你我师徒一刀两断！” 被逐出门墙这事情传出去，重则会影响仕途，轻则也会给人品行不佳的印象。 江一清想要解释，柳木是一甩袖子，怒不可遏的走了，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脏了眼睛。 江一清被柳先生逐出门墙的事情，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王府。 随之传来的还有江家被抄家一事。 黄昏的阳光有些朦胧，忙碌了一整天的王府里的人，这会儿吃完饭都放松休息，在凉亭下沿廊边，三三两两的小私下，人聚在一块，谈天说地。 “我的祖宗！几百万两！我一辈子都花不完这么多银子。” “嘿嘿，想不到江家表面书香世家，实际上却这么有钱啊，只可惜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贪官污吏就该天打雷劈，这次最好一同把江家的那些人都杀了才解气呢。” 江夫人和江一清离开，听到旁边檐廊下的奴婢小厮毫不顾忌大声聊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看。 乳嬷嬷恶声恶气催促道：“夫人，你还是别磨叽了，再磨叽下去天都黑了，我们这实在招待不起你。” 江夫人难堪的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江一清也是，他们来时，王府里的主子们都一一招待拜见，甚至还专门设了酒席。 如今被赶走，个个横眉冷对落井下石。 江一清又愤恨又无力，只能强忍着屈辱对他母亲说：“娘，我们走。” …… 同样被赶出去，顾小冉却过得非常滋润。 她被赶出去后，就去了苏美成府上，李管家看到她突然回来，惊喜的不行。 立刻叫下人准备了各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听闻了顾小冉的遭遇后，李管家更是气得忍不住咒骂了几句秦王府。 这种真诚的关心，在冷冰冰的秦王府里可是很罕见的。 顾小冉感动得泪眼汪汪：“李爷爷，还是你愿意相信我……” 她这身子年龄太小，再加上泪腺过于发达，这稍微激动的情绪刺激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控都控不住。 “可怜的孩子，乖乖，你看你都瘦了，来来来，多吃点多吃点，咱们不去那鸟地方受气，这儿挺好的，到时先生回来，我把这事跟先生说一下，先生出面必定帮你平息冤屈。” 顾小冉吸了吸鼻子，苏府完全没有因为听完了她的事情后，而故意冷待她。 顾小冉很是自由放松的玩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接到了家中来信。 前段日子顾麟就曾对她说过，家里人要搬来青州郡的事儿，顺便把顺便再把户口落到青州郡来。 好方便科举，不必赶着来考。 信中写着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路，不日将会来到青州郡，家中一切都好，此次来的有顾大福和陆娘，还有顾麟的父母，剩余两家，留在良乡县照顾老家产业。 顾小冉读完信，高兴地拿着信奉呼啦啦的跑到李管家面前，大声分享自己的喜悦。 “高兴就好，我本来还担心你走不出那事儿呢，不过你家父母来也要跟你侄子说一下，在哪落脚？要买宅子还是租宅子，都得商量好，这些可不是小事儿，你一个小孩搞不定的。” 这话有道理，顾小冉甜甜一笑，抱着李管家撒娇：“谢谢李爷爷提点，李爷爷最好了。” “现在说好，可不要等你家人来了就把我这老头子忘到一边。” 顾小冉鼓起小脸，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不会的，不会的！李爷爷那么好，我怎么会舍得忘了李爷爷呢？” 李管家被逗得心花怒放，隔天就帮他打听了顾麟的下落。 得知他们在一品居喝酒吟诗，李管家登时就带着顾小冉去了，能够不去那个给了小冉委屈受的秦王府，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一品居二楼临窗眺望的好位置，凉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清新的酒香。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顾麟却放不下心来：“最近真是事多，也不知道小冉有没有把我的劝听进去，会不会还感到委屈……” 秦去疾当然知道他这位小师弟在担心什么，可也不好管太多。 “先生对于最近的江大人贪污一案，可有何看法？”秦去疾转移话题，不知不觉把顾麟从担忧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这事儿真说起来，里面能说道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苏美成说起这事儿，品了口酒，叹了口气：“只是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正好我也想要跟你们说此事，你们且听着……” 第124章 朝中局势得窥一二 第124章朝中局势得窥一二 顾小冉被带来这边的时候，上楼就听到了苏美成的声音。 她原本是想打招呼，可是一听到某个名字，顿时就闭嘴了，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淮扬贪污一案，朝廷诸公有哪几个敢说自己是清白的？只是因为近年来党同伐异越来越严重，文武之争，逐渐加剧，作为担任淮扬巡盐御史的江策才会被推出来当当替罪羊。” 顾小冉来到他们面前挥手打招呼，并没有出声。 顾麟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可以来这边坐。 坐下后，顾小冉安安静静看着苏美成，想要听他继续说。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顾小冉可谓是两眼一摸黑，能够趁此机会多多了解，那实在好不过来。 “此次江家或许不会有灭族抄家之危机，只怕也要从此没落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极好了。” 苏美成说完这话后又抿了口酒，吃了点小菜，秦去疾亲自给他添酒。 “江家只怕也要从此被贬为平民，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还会下旨限制科举？若是不限制的话，就凭江一清的才华，高中并不是多难的事。” 他曾经试探过江一清的才学，那人也是有个真才实学的大才子，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 “就算高中又能怎么样？只怕最后还是被打发去偏远地区当个九品县令，如今边境连年征战，那些五官集团的人好不容易摁下一个家族，绝不可能再给他崛起的机会。” 苏美成说起这个，又把话题转到文武之争上。 “我且问你们，如若是你们进了朝堂，你们该选择如何战队？” 顾麟平民出身，对于朝堂上的势力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苏美成微笑着又解释道：“如今文武之争的典型代表便是赵王和晋王，赵王，享有亲王爵位，隶属文官那一党派，而晋王则是郡王，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算是武官那一派。” 这个问题基本可以不用考虑了，顾麟刚想说自己以后走科举入世之途，那绝对是文官那边的。 秦去疾若有所思提醒：“如今朝堂武官那一派势大，有不少文官投了那边，如今文武，并不单单是以职位来划分。” 这也太复杂了？顾小冉一个头两个大。 在现代学历史的时候，大部分的大统一王朝之所以快速走向没落，就是因为党争。 如今这话听着……顾小冉心中哀叹，希望不要那么糟糕。 “我……” 听完了这些分析之后，顾麟骨子里的谨慎性子被唤醒了，犹犹豫豫说不出来该怎么选。 秦去疾也是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顾小冉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也在愁着该如何选。 看着他们三人苦恼的样子，苏美成低头闷声笑了出来。 看来这两个弟子还真是一点就通。 苏美成继续说道：“日后你们若真进了朝堂，先不要急着站队，一入朝堂就站队的人，多半没什么好下场。” 顾麟和秦去疾双双点头应下：“谨遵先生教诲。” “你一个小孩在这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想我刚才问的问题？” 苏美成笑着给她夹了粒花生米，逗她。 顾小冉张嘴把花生米吃了，一边嚼着一边点头。 “没错，我在想，如果是我，我该怎么选。” 秦去疾和苏美成两人都不禁闷笑出声。 “好，那你说说看。” 秦去疾故意装作很正经的逗她：“如若是你，你又会怎么选？” 顾小冉皱着眉头一时半会儿回答不出来。 苏美成责怪的瞥了一眼秦去疾：“人家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懂朝堂局势？你问这问题不是在为难她吗？” “我懂。” 顾小冉郑重其事回答道。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惊讶看着她。 一个粉雕玉镯的小女孩突然说懂得朝堂大事，这就算是放在官宦之家的小姐，也不敢这么说啊。 “其实这是文武之争，也就是俗话说的枪杆子和笔杆子的争斗。” 枪杆子和笔杆子这说法还没人提起过，这么一说倒是很通俗易懂。 苏美成不知不觉提起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如若我有朝一日进入朝堂，我肯定站在皇帝那边。” 顾小冉郑重其事回答道。 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更加可爱。 秦去疾看着那鼓着一动一动的脸蛋，手痒痒得想去捏一把。 “毕竟天底下只有一个皇帝，皇帝是天下真正的主人，跟着最高的那个走，想必不会有什么错的。” 苏美成哈哈大笑，随即拱手拍掌：“不错不错，如此见解倒还真有几分真本事，你若是男孩子，说什么我也要把你收为入室弟子。” 又是因为男人的身份限制。 顾小冉无力吐槽，只能笑着说：“其实不一定要限定在男人身份上，先生若是收个女弟子，日后弟子成为天下闻名的大才女，如此一来更有助于先生的名声啊。” 苏美成听得连连失笑：“有道理，有道理。” 他摩挲着下巴，还真认真考虑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这时楼梯拐角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人未到，声音就先传来了。 “苏先生，道不可轻传，你这真要是收个女弟子，只怕要沦为天下大儒之笑柄，此事还需慎重才是，毕竟你现在还教导着世子爷。” 柳木还跟着秦辞，秦辞穿着一身锦衣，配上那洋洋得意的嘴脸，看起来像个花枝招展的小孔雀。 “就是啊，毕竟世子爷要是被连累的话，哪怕是苏先生，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苏美成最烦有人对他做事指指点点，一张脸顿时拉下来，过头来询问弟子秦王世子：“你介不介意多个小师妹？” 秦去疾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东西顾小冉，她吃东西时两颊骨洞就像小仓鼠，可可爱爱看的人心都化了。 “还行，我不介意的。”秦去疾一本正经回答道。 “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柳木带着他的弟子往上面包厢走，边走边说：“至少人家秦王，肯定是在意的。” 苏美成无法反驳这话，只是心里叹了口气，再次觉得十分惋惜。 第125章 善解人意 第125章善解人意 “先生不必觉得难过，毕竟先手是天下闻名的大儒，一举一动都受尽瞩目，要是真犯了什么，那些嫉妒你的人，肯定就像是逐臭的苍蝇，闻到臭味嗡嗡扑过来，先生谨慎些，那是理所当然。” 顾小冉也觉得不能借此机会拜名师，确实可惜。 不过想想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的普遍风气，也就勉强想开了。 没事的，反正古代又不是只有成为大才女这一条出路。 顾小冉转移话题，提起家中的人快要到了。 顾麟想要请假几日回去处理这些琐事，苏先生二话不说便同意了，甚至还郑重其事吩咐他。 “你读书实在过于刻苦，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也是好的，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你能做到劳逸结合是最好不过了。” 自从能够得拜名师之后，顾麟一直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刻苦学习的劲儿，就算是曾经头悬梁锥刺股的苏先生，也自愧不如。 “多谢先生教诲，学生记下了。” 顾麟站了起来，郑重拱手行礼道谢。 家里人之所以要搬来这边落户，主要还是因为搬来这边落户的话，赶考方便些，而且家人就近也能够照顾他们。 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全部搬来。 毕竟良乡县那边还有田地要打理，还有周记烤鸭店需要经营，再加上二婶婶体弱多病，不宜长途跋涉…… 顾小冉微微抬眼偷看他：“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顾小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麟眉头微皱，眼里写满了烦恼，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哦，我猜到了，你是担心你娘来了，又要闹幺蛾子是不是？” 正所谓晚辈不说长辈的短处，这是孝顺。 顾麟脸涨得通红，极力否认：“我没有。” “那你是在烦什么？” 顾麟目光转向路边两旁的贩夫走卒，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生意。 顺着对方目光打量周边，顾小冉恍然大悟。 “当你愁什么呢？不用担心，周记烤鸭的烤鸭秘方，爹娘他们都带来了，到时候咱们盘家店铺，开一家烤鸭店就不愁生计了。” “这里寸土寸金，哪有本钱？” 顾小冉笑了笑，“周记烤鸭店在良乡县，可谓是日进斗金，爹娘这次来也带了足够的银子，放心就是，你看你年纪轻轻的，都快愁成个老头子了。” 顾麟身穿一身青色儒袍，身姿笔挺，一身儒雅气质走在路上，也有不少小姑娘频频回眸。 他愤愤不平反驳：“我如今这么年轻，哪像老头子？要像也是顾尚像！他那个四肢发达的大猩猩，单单看身高就不像个十六七岁的人。” 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又去了公孙家找顾尚。 听闻家里人要来，顾尚喜不自胜，二话不说就去找师父请假几天。 他师傅很痛快就放人了，反倒是他师傅的独生女儿公孙青，东拉西扯，就是不愿意把人放回去。 “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要我等十几天？十几天不练你功夫都要荒废了，这样你之前辛苦练的，那不都白费了吗？” “最多三天就要回来啊，听到没有？” 顾尚手臂被拽着，也无法挣脱，再加上顾尚和小姑姑一直用戏谑的眼神盯着他，他简直囧的脸都红了。 “我很快就回来，大师姐，你不用担心。” 一行三人离开后，走在大街上，顾麟假装不经意的提到刚才的公孙青：“刚才那姑娘看着跟你年纪差不多，看上你了是不是？” 顾尚故作淡定，实际连耳根都红了。 顾小冉偷偷看他，心里偷笑，你就故作淡定，刚才那情形，任何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别想太多。”顾尚冷着脸反驳。 后面不管怎么逗，顾尚非常淡定，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三言两语就被气的跳脚。 顾麟目光上下打量看，眼中带着惊讶：“这才分开多久，你这人怎么感觉到像是稳妥了许多？” 顾尚双手环臂理直气壮：“我这人本来就比你更懂事，比如说现在，我就从不会这样挖苦你。” 这话让顾小冉都没话说了。 你是怎么有脸皮说出这话来的？你还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常常三言两语就被对方气得跳脚的样子吗？ 还是说，即将要陷入爱河的男孩子，都会自发的变得成熟起来？ 这个顾小冉不确定，不过即将要迎接亲人的孩子，一定能够是独当一面的。 回到苏美成府邸，顾小冉两男一女歇息了一天，隔天便去问李管家。 打听清楚这青州郡房屋买卖的中间人，顾小冉他们第二天起来便去了。 “我还要去采买些东西，先生过几日要回来，你们在这慢慢挑。” 李管家打过招呼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这古代的中介，也叫做牙行，担任百姓与官府之间的中间人，议价以及负责售卖推销。 牙行的掌柜叫做牙人，顾小冉他们一进来，就看到柜台后一个大腹便便，穿着艳色锦缎中老年男人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一边打算盘，一边训斥旁边站着的小二。 训话的时候，外边的几缕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他的大金牙上，刺得人眼睛都疼。 看到有人进来，牙行的掌柜顿时眼睛一亮，殷勤的表情都已经浮上表面，待看到他们三人穿着普通脚穿草履，那殷勤查妹的表情，顿时变为傲慢冷漠。 “想买什么？” 顾小冉皱了皱眉头，习惯了二十一世纪那种面带微笑的优质服务，陡然面对这种‘我才是大爷’的服务态度，她感到深深的不适。 “我们想买个宅子，也不用太大，七八个人住就可以了。” 牙人掌柜听到这话拿了个册子，刚要扔给顾小冉急忙翻了一页，对方伸过手要来收回去。 “这本子里的宅子不是你们能买得起的，这本。” 说完直接扔了过去，顾小冉来不及接住那一本册子，即将要被砸中脸蛋。 她吓的急忙闭上眼睛。 旁边的顾尚眼疾手快抓住那本册子，这才没有使册子打到她脸上。 第126章 狗眼看人低 第126章狗眼看人低 顾小冉心有余悸，气得要跟他理论。 “随手一接都能接得住，你这穷人家的孩子娇气什么？” 顾尚怒气冲冲，三两步拦在小姑姑面前，一双眼睛怒火中烧，手中长剑啪的一下拍在柜台上。 牙人掌柜吓得浑身肥肉都抖了三抖：“你想干什么？” “再敢口出狂言，我一剑斩了你脑袋。” “嘿嘿，你这还真当我怕你了，是不是？也不打听打听我张老三是什么人？来呀，真当我这没有人是？” 牙人掌柜对外吼了几声，两个衣裳快要撑得爆炸的壮硕猛男走进来。 “掌柜的，叫我们有什么事儿？” 这两个人是双生兄弟，站在掌柜身边就像是就像是一座铁塔似的伫立在那里。 震慑力简直是杠杠的。 顾尚一张脸都涨红了，顾麟走上前来摁住冲动的顾尚，不慌不忙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你这真要是做出赶走客人的举动，传出去谁还敢来你这儿买房屋？” “你这娃子说的倒挺有道理，哼！” 掌柜里鼻孔里喷冷气傲慢架子十足。 双方勉强压住了即将爆发的冲突，顾小冉喊来顾尚：“别气了，过来看看这些宅子，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这上面记载的房屋，有一处比较合适他们要求的是在青铜巷子。 这巷子住的都是殷实人家，虽然算不上那种家财万贯，可也算是小康水平了。 还有一处房屋等待售卖，那就是燕子街道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比上一处宽敞不少。 不过那地方接近贫民窟，那边住的大部分都是些乞丐、小偷小摸的人。 经过一致决定，他们都觉得，还是选择更省心的青铜巷子。 “掌柜的，这青石宅子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撇了一眼他们，摸索着下巴，垂下眼眸犹豫说。 “这位置可是顶顶的好，附近有许多读书人家，邻里相亲也好相处，各处买卖铺子也很周全，可谓是顶顶的方便，当然，这价格也是贵一点……” 顾小冉听着有些不对，这些优点本子上都记载下来了，何必再绕这么一大圈，重述一遍？ 这人该不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顾小冉暗暗警惕起来。 “看你们也是穷苦人家，我就不收那么多银子了，给个最低价，只要一百两银子。” 顾小冉再不懂行情，也知道这价格绝对虚高了。 顾尚顾麟人脸色也拉下来，微微眯着眼危险的盯着掌柜。 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在身后护着，掌柜无所畏惧：“别这样盯着我，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你们爱买不买！” “这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家牙行，我们还真不买了！” 顾尚气得呼吸紊乱，如果有机会，他绝对想暴打一顿这个可恶的王八蛋。 “那你们去别处，恕不招待，不是我说，这整个青州郡只有我这儿的房屋买卖，货源最齐全，你们去别的牙行，最多只能买到那些个破破烂烂的屋子。” 李管家也是这么说的，顾小冉不得不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是想希望买好房子，可是掌柜的你不厚道，看我们是外地人，就想把我们当肥羊宰了是不是？” 顾小冉年纪小，叉着腰抬起头怒瞪掌柜，也没多少威慑力。 掌柜反而笑了。 “我这可是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你要是再污蔑我，小心我打你。” 面对这么可爱的小孩，掌柜都能狠下心来威胁。 而且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你们到底还买不买？不买的话，过几天这房子可就没了，好的地段好的房子，可是很抢手的！” 顾小冉干脆就掏出荷包，捏出那几张银票，这些都是之前在秦王府的时候，小郡主赏她的。 “我也就只有这几十两银子，再多的就没有了，掌柜，你要是不降价的话，我们真的买不起。” “果然是穷酸，浪费了那么多口水！” 掌柜脸色更臭了，指着门口挥手，就像是在驱赶苍蝇一样：“赶紧离开我这儿，别妨碍我做生意。” “你这见风使舵的小人……”顾尚话还没骂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跑来了。 “我可总算找到你，顾小姐，我都跑遍两条街，再找不到你，我这把老骨头真撑不住了。” 顾小冉看到张嬷嬷，奇怪极了。 “张嬷嬷，你来这是做什么？” 掌柜的认识这个张嬷嬷，是秦王府里的主子身边的贴身老奴。 他之所以能当上这个牙行掌柜，当初也是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了秦王府里的管家。 因此对秦王府的人，掌柜的都报以十二万分的恭敬态度，生怕得罪人。 “去去去，一边去，我没空搭理你。” 张嬷嬷懒得跟这掌柜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整张银票，递给顾小冉。 看着眼前的银票，顾小冉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她十分不解：“为何要给我这个？” “郡主说，知道你这次受了委屈，她说怪她护不住自己人，这是给你的补偿，希望你在这些日子能够玩个开心，郡主让我转告你，说很快就能让你回去了。” 一听说那几个小穷酸，居然和秦王府的小郡主有关系，掌柜吓得浑身哆嗦。 目送张嬷嬷离开，掌柜擦了一把额头冷汗。 刚才还傲慢用鼻孔看人的脸，这会儿已经换上了殷勤的笑容。 “两位小公子，小姐请见谅，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 掌柜边说还边举起巴掌，轻飘飘自己两耳光。 “你们看上的这青铜巷子的宅子，半价卖给你们如何？” 陡然转变的态度，让顾小冉一行人措不及防。 顾尚刚才有多憋屈，这会儿就有多扬眉吐气。 “半价？再砍一半！要不然，到时候我让我小姑姑在小郡主面前说你几句坏话……” 阴沉沉的威胁，让掌柜额头冷汗直冒。 “好好好……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不许乱说我的坏话，听到没有？” 这宅子的价格降到原价一半的一半，那仅需二十五两银子。 顾小冉还要留着钱精打细算后续投资，能够省钱那是最好不过了。 “没问题！”顾小冉笑盈盈保证道。 第127章 好心帮忙 第127章好心帮忙 能薅奸商的羊毛，何乐而不为呢？ 掌柜的一脸肉痛，拿着相关的契约给他们，同时叫来干杂活的伙计：“带他们去看青铜巷子那宅屋，顺便去衙门把过户手续给办了。” 伙计一听这话连忙接过相关契约，连连点头哈腰：“放心掌柜，小的保证做得让你满意。” 顾小冉回头对顾尚顾麟挤眉弄眼，三人假声咳嗽心中暗笑。 顾尚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这笑得有些忍不住，笑声泻出一点点。 牙人掌柜脸都黑了。 一行人端着笑脸离开，顾小冉估计他是个六岁小短腿，光顾着回头说笑，没注意前面有个上了年纪的瘦弱老人迎面走来，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幸好顾尚眼疾手快把她揪住了，这才没有撞上。 顾小冉一脸后怕，连连道歉，那老人愁眉苦脸，心不在焉，摇摇头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真奇怪……” 顾小冉心中暗暗嘀咕，敢来这儿买房子的，哪个不是喜气洋洋？ 怎么那个头发发白的瘦弱老人，反而顶着一张苦瓜脸呢？ 算了算了，这些也不归她管。 顾小冉摸摸口袋，想拿出手帕擦汗，结果一摸腰间，手帕不见了！ “我手帕不见了，大概是刚才掉在那牙行里了，我回去拿，你们去衙门办过户契约。” 顾小冉很喜欢那条手帕，二话不说就折返跑回去。 这附近的巷子都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再加上还有李管家在附近，顾尚顾麟也放心。 “跑慢点别撞到人摔个屁股墩儿，到时候你哭了，我可不哄你啊。” 顾小冉远远听到这话，扭过头对顾尚扮个鬼脸：“你才摔个屁股墩儿。” 牙行里，牙行掌柜再次恢复了那趾高气昂的奸商模样。 “这可是青铜巷子里的屋子，你要是不买，多的是人想买，虽说贵了点，可一百八十两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这屋子的价钱怎么生的如此这快？半年前我来看过，也还没这么离谱……掌柜，我们家也实在不富裕，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们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了。” 顾小冉跑进来，直接钻到桌子底下，捡自己的帕子。 她原本想拿了帕子就走的，听到这话后，怒冲冲的从桌子下钻出来。 “掌柜的，刚才我看过了那花名册，青铜巷子里，没有哪个屋宅超过一百两的，最贵的也就是刚才我们买的那宅子，按原价，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两。” 顾小冉甩了甩帕子塞到腰间的腰带上，微微笑着看向掌柜。 “掌柜，你该不会是想从这个老爷爷身上，赚回您刚才亏的钱？” 这些个奸商，要他们赔钱，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 顾小冉打量了一下那老人，穿着朴素，头发发白，这样的可怜人居然还好敲诈？ 这人的嘴脸真是可恶。 “你这话说的……” 顾小冉人虽小，可因此掌柜的才更加忌惮，万一这小姑奶奶一个心气不顺，直接告到小郡主面前，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按原价卖给这老人，不许再做哄抬市价的事儿，听到没有？不然我就告诉小郡主，说你这人欺上瞒下，不配作为中间商人！” “让小郡主去官府打招呼，撤了你这牙人的身份。” 这话的杀伤力，对于一个依靠着牙人中介简直就是核弹级别。 他吓得脸色都变了，突袭急促，冷汗成长，强忍着那乍青乍白的难看脸色，挤出个笑来讨好：“好好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掌柜当场就把哄抬高的价格降回了原价。 老人看到这价格后，总算松了口气。 “女娃子，这可真是多亏你了。” 顾小冉只是单纯看不惯而已，并不为着这些感谢，挥挥手不以为然，朝着外边一路快步奔跑，要追上顾尚顾麟。 青铜巷子里的宅子是青石板屋，整个宅子分布成四方形，每个方向的厢房各有三间。 就是说一共有十二个房子，中间天井还有打好的水井，不远处还是有独立的厨房。 屋子打扫了一遍，又购置了些生活必需品。 顾小冉总觉得这样太单调了，买了两盆盆栽回来摆在廊檐下。 两株白色野兰花十分娇俏，散发出的香气，也让人心旷神怡。 一女两男站在院子里，看着已经打扫布置完毕的院子，纷纷露出满意神色。 “总算可以住人了。” 顾麟也帮着收拾，累得浑身是汗，但是眼睛透着希望的光亮，这是他们在青州郡的家，再怎么累也是值得的。 顾尚跟着点头：“等爷爷奶奶来了，想必他们肯定会感到很惊喜。” 顾小冉抬起袖子，随便一抹汗水，望向头顶的天空：“明天爹娘就要来了，咱们赶紧回去沐浴更衣，我们要以最精神的面貌迎接爹娘！” 她边说还边做了个加油向前冲的手势，看起来真是精神饱满。 顾尚和顾麟都被逗笑了。 第二天蒙蒙亮了，一大早顾小冉就催着顾尚去买好肉菜，等到中午家人来了，就能直接做菜招待。 零七碎八的事情忙碌完毕，时间也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顾小冉他们早早来了城外，就等着迎接顾大福陆娘，以及李氏和顾永祥。 日上中午太阳还是有些晒的，不过大家兴致盎然，都没在意这些细节。 很快，远处平地上一辆有些旧的青布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那人，顾麟一眼就认得出来。 “是爷爷？” 正在驾车的那人正是顾大福，他看到几个小辈在在门口处等他，高兴的挥着马鞭对他们扬手。 到了城门口，车里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交递了相关的户口契书，就可以允许在青州郡落户的文书。 守城的士兵检查一遍就放人了。 拉车的是匹老马，赶了一天路中人都不想再受颠簸，干脆就下来走着。 顾大福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风尘仆仆赶路的疲惫。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孩子都是懂事，不用我操心，现在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 他说完，扭过头问陆娘：“你在路上还一直念叨他们，说他们小，没人照顾会很麻烦，会出现，看看看看，我就说你杞人忧天嘛。” 第129章 好心没好报 第129章好心没好报 江夫人脸色铁青，手重重拍着桌子，掌心都拍红了，喊着忠叔把人赶出去。 一片好心却被赶出来的陆娘，气得浑身发抖，这什么人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回到家里气不过，就向女儿小冉吐槽。 顾小冉听完，顿时无言以对。 想了想，她把江家的情况坦白。 “……事情大概便是这个样子，人家以前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所以在这些小事情上，即使落魄了，也还有很多架子摆，娘你就别生气了。” “原来是个贪官！” 陆娘哼哼，不愤地低声骂了一两句。 顾麟正好从这经过，听到这话，顿时不赞同：“奶奶，这话说的不准确，或者说，这话是极不准确的，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江家……我先生说，江家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陆娘刚才的满腔愤怒，一听到他们家是冤枉的，转而变成怜悯。 “啊，被冤枉……难怪那人如此喜怒无常，都是遇到了太多糟心事儿了。” 顾小冉想了想，便提醒道：“娘，他们家虽说落魄了，但骨子里也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我们也不必上赶着讨好。” 话说的很在理，陆娘虽说对他们有几分怜悯，可也不喜欢干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 众人歇息好了，隔日清晨起来，个个都神采奕奕。 尤其是顾大福，吃完早饭后，便把一家子都聚在一起，商量起往后的生计。 “城里居大不易，咱们得找个挣钱的法子维持生计，总不能一直花着老家寄来的银子。” 顾小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白嫩嫩的手哗一下举起来：“赞同，我赞同！爹说的太有道理了。” 陆娘接收到自家老头子递过来的眼神暗示，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酱料秘方表。 “这是周记烤鸭店的烤料秘方，我们可以在青州郡开个烤鸭店，那烤鸭味道相当不错，想必一定能够大卖。” 皱着眉头有些为难起来，顾尚犹犹豫豫说：“可是之前我们攒下的银子，都买了这屋子……” 顾大福一巴掌打上他的后脑勺，疼得顾尚呲牙咧嘴。 “这是我们大人要操心的事儿，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放心好了，我们来的时候也带了些银子，应该够盘下家店铺开店了。” 陆娘说完，摸出一大包银子，拎着重量大概就有一百多两！ 顾小冉都惊了。 “爹娘，你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老家的周记烤鸭，店铺生意兴隆，也不可能一下子赚得这么多银子啊。 顾大福说起这个，弯腰把顾小冉抱起来，往天上一抛，玩起了举高高的把戏。 “我们能有这么多银子，可不就是脱了你这小福星的福吗？” 顾小冉抓着顾大福的领子不肯放开，一双黑溜溜大眼睛盛满疑惑，目光在他夫妻二人脸上扫来扫去。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你被人贩子抓去，没多久，上头就传下了严厉打击人贩子的公告，那县令大人，事后知道你和秦王世子爷一同被拐，差点没给吓得升天。” 陆娘说起这个也是忍不住偷笑。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县令大人贪得多，生怕被人告，更怕你在世子爷面前乱说话，于是就给了我们这些银子当封口费。” 这其中还有这么个波折？ 顾小冉和顾尚顾麟都听傻了？ 那个县令大人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就为这可能白白给一百两银子？ 顾大福好歹当过村长，官场上的道道多少知道一点。 “你们觉得不可思议，可我告诉你们，一百两银子对那县令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能花钱买平安，对人家来说还是笔划算的生意呢。” 听了顾大福这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顾小冉真心觉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心里暗暗吐槽，一抬头就看到家人个个都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顿时像受惊的小白兔，抱着自己缩到椅子里。 “干、干什么这样盯着我？” 顾尚一张俊脸凑过来，伸出指头戳了戳顾晓染白嫩的脸颊：“小福星，小福星……” 他收回手指头，双手合十做了个拜神祈祷的动作：“保佑我尽快通过师父考察，叫师傅把真功夫都教授给我！” 顾小冉蹭的一下在椅子里站起来：“你真当我是可以许愿的神明了啊？” “万一灵验了呢？”顾尚装模作样认真鞠躬膜拜。 “哈哈哈……” 众人被他逗得哄堂大笑，屋子里弥漫出欢快的笑声，连隔壁江家都听到了。 有了银子，有了秘方，一家人开始分工合作，各自负责统筹一部分。 顾小冉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但在她努力为自己争取的情况下，家人们给了她个总监工的名头。 这名头也就是用来哄她。 顾小冉不以为然，有名头才名正言顺呢，事关家里未来的财政大计，自己怎么能够不谨慎盯着点？ 然而残酷的事实证明，年纪不到，你就算当个皇帝的名头，也只是个吉祥物。 顾小冉再次觉得加人能力太强，她好像个废物啊…… 今天也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呢。 顾小冉给家人送完菜后回来，走到巷子里就听到里边传来熟悉的打斗声。 她听着声音似乎不太对，连忙跑进去一看，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 这不是他们刚搬来青铜巷子，看到的那伙来讨债的恶霸吗？ 江家大门门口，十几个满脸横肉的恶汉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门口江一清搀扶着他父亲。 江策咳嗽个不停，一张脸白得像纸似的，没有半点血色。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们拿不出钱来，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们也是听赵大人吩咐，要是没钱还，你们就以身抵债。” 江夫人听到以身抵债，吓得哆嗦，忍不住躲到他丈夫后边去，哭哭啼啼停不下来。 “之前欠的债已经还清，你们别欺人太甚！”江一清脸都气紫了，怒气冲冲大吼着。 江策气得就像漏风的风箱，说句话都喘个不停。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做事别做绝！” 第130章 欺人太甚 第130章欺人太甚 他家中落魄之后，往日交好的人，一个个都跟他们划清了界限，甚至，还有落井下石。 比如赵王。 为赵王做事这么多年，原以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却在最后关头被卸磨杀驴，要不是江家祖上福泽深厚，皇帝在最后关头又查了一遍。 只怕他们江家，如今已经被赵王害得绝门灭户了。 “那是借你们的本钱！利息你们还没还呢，一共九百八十五两，少一文钱都不行。”为首的恶霸得意洋洋宣布道。 江策气得直吐血，江夫人和江一清见状吓得魂不附体，忙过来拍背顺气，帮忙擦拭血迹。 “爹，别气了……保养身子重要。”平日里木头似的江一清，此刻也红了眼眶。 江夫人眼泪扑簌簌的掉：“老爷，这个家还要靠你撑着，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那些个恶霸可不管这些东西，他们只要收到钱。 一圈人不断逼近包围他们，巷子里因为人多而变得拥挤了起来。 气氛也在逐渐变得更加紧张。 顾小冉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就算站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把她当回事儿。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胖手，这要怎么帮忙？ “你们若识趣，便把银子交出来，若不然，我们也只能收了这宅子，把你们通通发卖了，以身抵债。” 为首的恶霸伸手要钱。 可江家大部分的积蓄，都已经拿来买了这小小的宅子，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来还债？ 半天都不见掏钱出来，恶霸也不耐烦，冷声一哼命令道：“那就别怪我们了！” 他说完，一扭头对身后几个小弟一声令下。 “把这老娘们给我抓了，这小伙子捆了卖到矿场去，还有那老不死的，瞅着像是染了肺痨，还是算了，把人赶出去，叫人收回这屋子，找出房契。” 满脸横肉的恶霸们一拥而上，江一清打不过这些人，没一会儿就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连嘴都被抹布堵上。 江夫人也被绑了，被好几个大男人拽着要卖到青楼去，她哭哭啼啼死趴着不愿意走。 “娘……”江一清奋力吐出抹布，然而身上的绳索却怎么挣不脱，只能扭动着过去，想要拽住他娘亲。 “夫人！”江策身子虚弱使不出多少力气，慌乱中不知道是谁，胡乱一推，把他推下台阶，额头磕到台阶，霎时间血流如注。 江一清吓得直发抖，一个头锤撞开身旁压制的恶霸，飞快跑过去慌张喊道：“爹！爹？” 如此凄惨，那些恶霸却不见半点心软，反而闹得更加起劲儿。 “别在这装模作样，赶紧的，再闹腾，小心打断你们的腿。” 江策恨得直咬牙。 江一清也红了眼，这一家人被欺负得凄凄惨惨，而围观的那些邻居，个个都紧锁自家大门，没一个敢出来帮忙。 顾小冉看不下去了，跑出来骂那些个没良心的恶霸。 “你们怎么能这么过分？你们这是要把人逼死才高兴，是不是？把人害得家破人亡，不怕遭报应是不是？” 顾小冉骂得十分起劲，可那些恶霸个个都当笑话听。 甚至这一个个还哈哈大笑。 “你个毛没长齐的小丫头，凑什么热闹，去去去一边去！” “这姑娘倒水灵灵，若是卖到其他地方去，指定能赚到不少银子呢。” 这么一提醒，那些恶霸顿时记起来了，一个个凑过来询问：“小姑娘？你家在哪呢？” “小姑娘，叔叔给你买糖吃，带叔叔去找你家里人好不好？” “要不要跟叔叔走？叔叔带你买糖吃哦……” 哄小孩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哄人。 顾小冉才不会上当，冷哼着骂他们：“你们要是再敢胡来，信不信我就直接告状了！朗朗乾坤，我不信你们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百姓！” 那些人听到这话哈哈笑了，一个个仿佛是在看什么搞笑的笑话。 “你们……” 某个小喽罗呵呵一声：“大家伙一起上啊，把那个男的打到服气抬走，卖到矿洞去，至于这小姑娘，不用卖，这一身细皮嫩肉打坏了，可是要减钱的。” 三两个小恶霸笑着凑过来，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打量顾小冉。 “你们想干什么……” 顾小冉也被吓到了，急忙后退了好几步，想要躲开。 然而终究人小腿短，怎么也躲不过这些人，顾小冉被揪着坐到了旁边。 “是个好货色，估计能值个十几两银子呢……” 江一清苦笑不已：“何必要来趟这浑水呢？我们不想连累你。” 顾小冉愤恨的瞪着这些讨债的恶霸。 江家的人几乎都已经绝望了，一个个绝望的看着顾小冉，颓丧绝望的气息笼罩在众人身上，挥之不去。 “我是良家子，你们要是敢随便卖我，我一定要去官府告你们。” 这时候私自强卖良家子，是重罪。 顾小冉的威胁被他们当成了笑话，为首之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 “老大，这人说要告你呢……”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 顾小冉就是那个被笑的人。 “别跟她废话了，把嘴捂上，把人送出去，到时候咱们兄弟平分。” 恶霸老大一声令下，那些个手下一个个都开始动了起来。 顾小冉就像是被拎小鸡一样拎着，整个人都被蒙在个布罩里。 之前刚经历过一次拐卖，这次又要来一次吗？ 顾小冉急得直蹬腿，扯着嗓子大声嚷嚷：“放开我！救命啊！” 忙完外边的活回来的顾尚顾麟，听到这话顿时停住脚步！ 如利剑般射来的两道目光，吓了那伙儿恶霸一跳。 “你们袋子里装的人是谁？” 顾尚练剑之后更是宝剑不离身，听到熟悉的声音，二话不说利剑出鞘，直指恶霸老大。 冰冷的剑锋在日光下，闪着寒芒，只需再近一点，就能够直接把这恶霸老大的头给割下来。 顾小冉非常害怕，叫嚷着嗯嗯出声，然而那些恶霸紧紧捂住她的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喊声。 “这是我们家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正要带回去呢！” 第131章 险之又险 第131章险之又险 恶霸老大看得出来这人是练家子，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恶声恶气，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呜呜……” 顾小冉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顿时挣扎的更加起劲了。 顾尚自然听出了这声音，眼神一变，手中剑一抖，佯装要刺他手臂，那人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手中扛着的人都顾不上了。 顾麟眼疾手快伸出手接住，这才免了顾小冉摔到地上。 从布罩里挣扎出来，顾小冉哭得惨兮兮的：“呜呜呜……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你们都不知道这几个人有多可恶，他们想把我抓了卖去那些脏地方，我好怕！” 这次不同于之前那一起被拐的经历，而是真的吓到顾小冉了。 恶霸老大仗着自己这边人，再次挺直了腰杆：“那要怪只能怪你家妹子多管闲事，哼哼，这算你们好运，要是再有下次，我们非得把你家妹子卖到边关去！” 顾尚顾麟两人原本是气得快要炸了，正要拔剑冲上去理论理论，看到那群恶霸身后的某人，两个不约而同的闭嘴了。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青州郡，我们爷几个那可是横着走的人物！看上你家妹子那是给你们脸，挑三拣四的也不看看……” “横着走？本世子怎么不知道本地有了几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他们一大跳，恶霸老大回头一看，瞬间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世子爷……” 恶霸老大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也不看青石板砖的地面有多硬，毫不犹豫重重磕上头！ “真是好大的威风，要是不整治你们，还真以为这青州郡随你们胡来了是不是？” 顾小冉第一时间觉得这不对劲，怎么感觉他们双方彼此认识？ “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秦去疾眉目仿佛笼罩着亘古不化的冰霜，他也不过是比顾小冉大上两三岁而已，一身威势却已经不逊于大人。 那几个人跑得可快，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顾小冉心里想着，要不要试探一下？ 主要因为秦去疾身后还有好几个护卫，可是刚才就轻而易举的放过了那些恶霸，她实在放心不下。 “这是先生让我来送的功课，相应批语都已经写在上面了。” 秦去疾拿着几本书来到顾麟面前递给他。 “劳烦你了。” 顾麟接过书籍，师兄弟微微见礼，看着相处似乎很融洽。 顾小冉佯装不懂，笑着脸问道：“世子爷，你刚才放过那些恶霸，是因为跟他们认识吗？” 这话一出，正在互相搀扶着的江家一家三口顿时停下脚步，对他们投去关注的目光。 秦去疾说起这个没有半点顾忌，甚至还远远的对江家拱了，拱手以示礼仪。 “那人叫鲁大，是这青州郡有名的二流子，算是我母妃家的远房亲戚。” 顾小冉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世子爷全然一副不想深入追究的模样，原来是背后有人。 难怪会这样。 顾小冉原本还想着私底下偷偷让世子爷帮忙撑腰，收拾了那些害群之马。 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顾小冉只能暗叹，可惜不能一次性解决麻烦，她笑眯眯的对里边请：“那就进去喝杯茶。” 秦去疾也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姑娘，不动声色问道：“我这人最喜欢茶了，若是茶不好，我可要怪你们了。” 众人嬉笑，顾小冉再三保证：“保证能让你满意。” 众人正笑着往里面走去，像是外边突然来了五六个拿着棍棒的人。 为首带头的人缺了一只耳朵，光着头，人看着就给人一股强烈的凶神恶煞之感。 那一伙人不由分说冲过来，将顾小冉一行人围住。 周虎等世子爷的护卫迅速警惕，围成一圈将主子护在里面。 “是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了我哥们？要是识趣点，就自个站出来！老子给你个痛快。” 一只耳拿着根棍子，杵在那凶神恶煞的道。 顾小冉仔仔细细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一下秦去疾，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嘀咕：“看来你这世子爷的身份也镇不住这些人哦～” 秦去疾看上俊朗的小脸，此刻就像是蒙上了雾霾一般，阴沉沉的。 “老二，老二……都说了不用你来担心，这些事儿你就不用来操心了……” 就在一只耳拿着棍子要拿秦去疾来当下马威对象时，外面鲁大突然急匆匆跑进来。 一只耳大大咧咧自以为然：“大哥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不管什么事，到了我这，我都会给你摆平。” 一只耳越说越得意，指着秦去疾和顾小冉一行人指指点点：“就这几个小兔崽子，我一棍子下去，能收拾五六个！” 顾小冉偷偷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秦去疾，扬起一双黑色懵懂的眼睛：“真那么厉害吗？我不信！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那么厉害。” 秦去疾冷眼撇着他们，勾勾唇角笑了。 “你个臭小子笑什么笑？” 一只耳被这么挑衅，顿时怒了，叫嚣着要教训秦去疾。 一对少世子爷的眼神，鲁大整个人愣在旁边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原本还想着给王妃个面子，不过现在看来，你们这些败类只会玷污了秦王府的脸面！” 秦去疾冷着脸的时候像移动的冰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 顾小冉偷偷瞄他，这人还真是够厉害的，这一身气势放在现代，演皇帝都够格了。 “将这些人通通拿下，扭送官府，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顾忌。” 有了世子爷的吩咐，周虎等护卫个个都如同凶狠豺狼一般，将这些人扭送出青铜巷子。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傍晚时分，秦王妃吃过早饭后在园中散步，左等右等，还是不见自己的那些心腹回来汇报。 秦王妃心中略微有些不自在，叫了鲁嬷嬷过来：“鲁大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老奴正想跟你说这个，只是一时不好开口。” 鲁嬷嬷一脸为难说起了鲁大的事儿。 第132章 挑拨离间 第132章挑拨离间 “之前放债当然是没问题，只是今天这次不小心碰上了世子爷，世子爷正好要去给那顾小姐家送功课去，鲁大好巧不巧就在那收债，世子爷甚觉丢脸，叫护卫把他们通通扭送官府处置了。” 秦王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问道：“这怎么可能？” 好歹是一家人，再不济也是井水，犯不着河水，怎么可能会闹得这么难看？ 鲁嬷嬷叹了口气，斟酌着词句，只能叹口气说：“这事儿怪不得我们，或许是世子爷心疼顾小姐上次受的委屈，所以这次帮着找回场子也说不定。” 这话点明双方的恩怨，秦王妃不再怀疑，一双眼睛冷若冰霜。 “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世子爷！” “王妃，要不咱们还别放印子钱了，这钱赚得棘手……” 鲁嬷嬷假惺惺劝道。 秦王妃一听这话顿时就像炸毛的猫咪，冷不丁瞪一眼过去警告。 “我倒不想赚这钱，可我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整日这样补贴娘家，要是没点来钱快的活计，就凭府里的月例银子，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 她也不是不想干干净净赚钱，只是她嫁进了秦王府后，大部分经济大权都掌握在前任王妃的心腹手上。 费尽心思用尽办法，那些个经济大权，依旧牢牢把握在旧人身上，再加上世子爷也逐渐大了，不好动手。 她也只能用这法子来赚钱了。 秦王妃稍微低头沉思，对鲁嬷嬷挥了挥手，示意人过来。 她如此这般调说几句，便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 有身份珍贵的世子爷亲自出面解决这种麻烦，顾小冉觉得所有麻烦都能随手解决。 只是这愉快的心情维持不到半天，顾小冉整个人都蔫的没精神了。 今日一整天，他们一家人分各个街道口调查询问，出售的店铺，一看到是他们，立刻就拒绝售卖。 顾小冉陪着顾麟顾尚两人在东街口逛了一整圈，看中一家位置很不错的铺子。 先前谈的好好的，可一旦到了彼此交换姓名的地步，一听说是顾家，好好的掌柜顿时变脸。 “不卖了，不卖了。” 掌柜连哄带骂，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顾小冉小脸皱成了苦瓜：“这都已经是第六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偏偏不肯把店铺卖给他们？ 这明显有内情，顾小冉想要问清楚，然而那掌柜的压根就不想搭理她一个小孩子。 “去去去一边玩去。” 顾小冉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 一家人回到家中，说起今日的遭遇，个个都愁眉苦脸。 “我私底下想买通那些掌柜的打听内幕消息，可是那些个掌柜的一个个狡猾得很，给银子也不愿意干！” 陆娘说起这个都是愤愤的，这些人真是太讨人厌了。 “我也是，多问一句就骂人。” 顾小冉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这要怎么查呢？ “反正这几日估计是买不到铺子，不如先歇歇，调查清楚原因再说。” 顾麟提议道。 俗话说打蛇打三寸，顾尚也是这么想的：“那等明日，咱们分头去查，看看是谁在暗中搞鬼。” 顾小冉点头如捣蒜，千万别让她查出来是哪个混蛋这样整她顾家，要不然她一定诅咒那人，这辈子命途都坎坷。 为了能够早早查到内幕的消息，他们一家分别从不同方向入手调查，顾小冉没有被分配调查任务。 可她也惦记着这事儿，第二日一大早就借口出去玩，实则偷偷跟着调查。 湘云客栈，大门外街道上。 一大早的行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小二跑堂开门，吆喝着开始做生意，也跟街坊邻居们打招呼。 只是可惜，这客栈几乎没人来坐，就算坐坐，也少有人来。 顾小冉没明说，只是在旁边那个认识的卖糖人的李大叔边坐下，跟人聊天，暗地里分心盯着那客栈的动静。 清晨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很忙碌，大部分这时候出来的都是忙着做生意，又或者是忙着上工的人。 街道上的吆喝声，卖早饭的炊烟，以及街道两旁逐渐摆好的摊子，都显得这条街道非常的热闹且富有生活气息。 顾小冉之前就和这个卖糖人的李大叔很熟了，聊起来也不用多顾忌。 “大叔，那湘云客栈看着挺有排面的，怎么突然就挂牌要卖了呢？” “这湘云客栈经营者是个败家子，当初把这生意当成过家家的游戏，可赔了不少银子，不过也没关系，至少还能赔得起。” 李大叔说起这个就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顾小冉盯着，又询问起这客栈的掌柜的人际关系身份等等。 “经营这客栈的掌柜，姓鲁，听说还跟秦王府有关系呢？不过这要关咱们什么事儿？” 李大叔一边吹着唐人，一边不以为然。 顾小冉动作却顿了顿。 跟王府有关？ 恰在这时，天上的金黄色初阳洒遍大地，这客栈的掌柜亲自出来，迎接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 顾小冉认得那个老嬷嬷，生怕被对方发现，身子整个往摊子后一缩，躲了起来。 那人是秦王妃身边的人，平时对她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会儿可得好好警惕起来才行。 “你这死老头子搞好没有？今天可是要去见王妃的！” “弄好了，弄好了，别催别催。” 两个年纪相近的中老年男女你一句我一句吆喝着，留下小二看店，两人腿脚挺利索的，往王府方向走去。 顾小冉看得眼睛都直了，生怕漏掉什么重要消息，忙扭头对身后的李大叔说：“李大叔，我这儿有事儿先走了。” 要是慢一点，指不定什么都打听不到了。 “行，行，小心着点，别跑太快，当心跌跟头。” 顾小冉头也不回挥挥手，飞快追上前面那两人。 只见那两人有说有笑，从王府后门进门去，顾小冉远远看着，心中隐约有些不舒服。 秦去疾抄近路找自己妹妹，从那两人面前经过。 那两人还满脸堆笑打招呼：“见过世子爷……世子爷，这是要找小郡主吗？小郡主在其他地方，要不奴婢带你去找？” 第133章 顺利解决 第133章顺利解决 “不必了，你平时不是在王妃身边伺候？怎么今日从外边回来了？” 秦去疾本来是随口一问而已，可看到对方那支支吾吾的表现，微眯着眼留意起来。 “给我如实回答。” 鲁嬷嬷笑的干巴巴道：“王妃之前在外做了些什么，今日是来报账的日子，奴婢带了掌柜来报账。” 原来是这样，堂堂王妃私底下做生意，而且还亲自插手，这传出去确实有些不像样，不过秦去疾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挥挥手便让人进去了。 顾小冉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只见秦去疾跟那两个下人说了几句便走了。 看着相处氛围还挺好的，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 顾小冉这会儿已经不是王府郡主伴读，不能再进去，只能远远在外等。 不知道秦去疾有没有掺和其中？ 顾小冉想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或者是官宦贵族，都看不起商户。 该不会是因为看不得顾麟这个读书人家中经商，所以故意暗地里动了些手脚？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之前在良乡县的时候，顾小冉就曾见识过类似的事件。 那个落魄的书香世家拿出家传的秘制之笔方法，打算做个谋生生意，结果家里长辈死活不同意，宁愿把女儿嫁给个有钱的纨绔子弟换银子，也不愿意做生意来赚钱…… 之前顾麟表现得有些寒酸，不仅是苏先生，就连秦去疾，也曾明面上表示愿意资助顾麟…… 这两人一人是同门师兄弟，另一人是传道授业的师父，而且都有些看不起商户，照这个逻辑推理，他们很有可能出于爱才之心，制止顾麟家中经商。 顾小冉想到有这么个可能，心堵的不行。 这年头，想自食其力赚点钱都是错的了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湘云客栈的掌柜，满脸带笑从后门出来了，还带着一份文房四宝，看着应该是主子赏赐的好东西。 顾小冉想跟上去的，后来眼角余光瞥到从后门出来的秦去疾，她在巷子口处停下脚步，等对方过来。 “世子爷，真是巧啊！”顾小冉假装凑巧在这碰到他。 秦去疾扫了一眼四周，微微挑眉道：“你是在这儿等我妹妹？” “嗯……”如果我说我是在等你，你信吗？ “若是这样，不必等了。” 他说起妹妹又被罚在家中关禁闭抄书的事，淡定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亲妹子。 “世子爷，你也知道我家长辈都搬来青州郡了，最近家中在考虑做个烤鸭生意，也好有个生计来源……” 顾小冉说起家中生意遇到的困境，然后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怀疑：“世子爷很反感经商赚钱吗？” 秦去疾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从未觉得经商赚钱有什么好丢人的，只不过这世道名面上就是这样，多的是鄙视经商的人，他也不好明说什么。 “自食其力经商赚钱没什么不好，我也不至于那么迂腐，你们家的事……” 联想之前扭送鲁大去官府的事儿，再想想王妃那针尖大的心眼，秦去疾隐约有了个猜测。 “可能是有人在暗中为难，我派人帮你们出面斡旋。” 顾小冉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对方不好意思直接揭穿同一家的秦王妃，只是稍稍暗示，她能够理解，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 “只不过……你若是不出面，谁能够让王妃……” 一时没注意把心里的那个人说出来，顾小冉急忙咳嗽一声，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尴尬。 “那些人仗势欺人，若是来头不够大，怕压不住？” “此事你不必烦扰，我自会解决。” 秦去疾沐浴在阳光中，声音铿锵有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信服。 顾小冉点了点头：“那便拜托你了。” 两人就此分别，顾小冉回到家中，顾大福和陆娘都在厨房忙着今日的午饭。 顾小冉进屋子里就喊了声：“我回来了！” 然而之前充斥着笑声的家，这会儿静悄悄的，没一个出声。 顾小冉跑进厨房里，帮忙端菜上桌，看爹娘愁眉苦脸的样，询问：“爹，娘，是不是买铺子的事还没着落？” 顾大福拉开椅子坐下，强颜欢笑：“你个孩子懂什么？这事儿交给大人办就好，实在不行咱们就路边摆个摊子。” “就是，本地人了不起吗？咱们也拿得出钱来盘下铺子，偏偏就不卖给咱们，我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陆娘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得爆粗口了。 实在是那些个人太过分了，即使愿意出高价都不愿意卖，这鄙视已经算是摆在明面上了，有点心气的人都受不了。 陆娘在老家的时候哪受过这种气？ “别气了，别气了，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咱们也得趁早打算，等会儿吃完饭再一起商量商量……我看买铺子是没希望了。” 顾大福唉声叹气，心里隐约想着，看来只能摆摊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暗地里针对他们家。 顾大福首先怀疑的就是隔壁江家，他们是因为之前帮过江家，所以才被牵连了。 虽说帮了别人不后悔，可是关一家生计的事儿被卡脖子，顾大福也是纠结难受的很。 “说起来今日我见了王府的世子爷呢，我跟他说了家里的事儿！” 顾小冉这话一出，前来吃饭的顾尚顾麟以及顾永祥都不自觉的支楞起耳朵。 假装不懂家中的凝重气氛，顾小冉用轻快清脆的语调说了这事儿。 众人听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李氏，这个曾经最跟顾小冉不对付的人：“我的乖乖，秦王府的世子爷，这等贵人真帮咱们出面啊？” 顾大福吃着菜不说话，陆娘既高兴又担忧：“可是王妃……咱们那天真得罪了她，万一事后她又来报复怎么办？” 顾尚和顾麟这两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出声。 顾尚哈哈大笑保证：“奶奶你放心，人家那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些小事儿？再说，有秦王世子爷当咱们靠山，王妃也得给面子？” 第134章 开业大吉 第134章开业大吉 “没想到你这莽夫，也能说出如此在理的话。” 顾麟清俊的脸上，绽放出点点笑容。 “他们是一家人，不至于为咱们这些小人物那我翻脸，爷爷奶奶，咱们等个一两天再出去买铺子，这事儿铁定不会再有意外了。” 顾麟信誓旦旦保证道。 正常人眼里事情也确实该是这样，顾大福也觉得在理。 自己家也不过是不起眼的平民家，哪里就值得那高高在上的贵人亲自出面对付他们？ 过了两三天，顾大福带着顾小冉和陆娘，来到湘云客栈对面出售的杂货铺。 “掌柜的，不知道你这几天考虑清楚了没有？我们愿意按照您出的价格盘下这铺子。” 顾大福进来寒暄几句，喝了口茶便直接进入主题。 这家杂货铺挺宽敞的，正好分为两半，一半做给客人吃饭的正厅，一半当柜台售卖烤鸭。 顾小冉人小，没人注意她，她便在杂货铺随便乱逛起来。 “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顾大福一听对方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眼睛顿时亮了，看来家里那两小子分析的果然没错。 “不过这银子……得提一点，毕竟这儿可是我祖传的铺子，契约什么的都很周全，办手续也很方便，你要是盘下这铺子，随便装修就能做生意了。” 他数起这里刚装修不久啦，用的柜子是上好的红木啦之类的好处。 话里话外就是要提价。 顾大福可不愿意当冤大头，当即便拒绝了：“掌柜的，你这不厚道啊……” “那我便不卖了，你也知道你得罪了贵人？我愿意卖给你已经算是……” 顾小冉听到掌柜抬价的话，按按撇嘴，真是个奸商啊。 这儿的装修都已经褪色蛀虫了，还好意思吹？ 看到铺子外边周虎经过，顾小冉心中一乐，故意大声喊：“周虎大哥哥！” 这清脆的声音格外有辨识度，周虎还记得自己就是托着女孩的福，才从看门的小厮当选了世子爷的护卫。 他三步当做两步来到铺子门口，蹲下来跟顾小冉打招呼：“你这丫头怎么在这儿啊？” 顾小冉眼珠一转，故作懵懂的指着正在夸夸其谈的掌柜。 “陪我爹来买铺子，不过那掌柜的硬要抬价，周虎大哥哥，世子爷不是说要帮我们撑腰吗？这个掌柜的怎么还敢胡乱抬价啊？” 这说话声音一点都没有故意压低，掌柜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话语一顿，对上周虎的不善的目光，冷汗噌一下就出来了。 前几日，就是这位周虎过来，隐晦的表达了一下世子爷的意思。 秦王妃的娘家名头，自然是比不上世子爷。 掌柜当时就表示一定遵从世子爷的意思。 阳奉阴违被抓了个正着，掌柜心中暗叫倒霉，忙过去陪笑解释：“误会，这都是误会，生意买卖砍价本就是有来有回的，既然您在这儿，那我也不玩那些虚的了，就按照官府定价卖给你。” 掌柜脸上在笑，心里在滴血，好好到手的肥羊，就这样不能宰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顾大福惊讶过后，顿时喜上眉梢：“好好好，我们这就当场定下契约。” 顾小冉乐得呵呵笑，对周虎挤眉弄眼，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你好厉害，一来就砍价成功了。” 童言稚语听着真欢乐，周虎不会解释说这都是因为背后的世子爷够分量，乐呵呵的接受了这份赞赏。 后面的手续办得很快，在周虎的见证下，掌柜不敢再耍什么花招。 后续的事情就不是顾小冉能插手的了。 她只知铺子成功盘下来，当天家里人就去联系了装修师傅。 与此同时，隔壁湘云客栈也开始是整装修了。 她暗中留意，就去询问客栈旁边卖糖人的李大叔。 “李大叔，湘云客栈是卖出去了吗？怎么突然就换门面了？这是要做什么新买卖呢？” 顾小冉一边问，一边帮忙画糖人。 她时不时过来跟李大叔聊天，画糖人又简单，拿着个灌了糖液的棒子，像画画那样画出形状就行。 她上辈子学过画画，弄出的q版动物头像大受欢，让李大叔这糖人摊子，生意都好了不少。 李大叔格外喜欢顾小冉，说起这事儿，自然是没什么隐瞒。 “没卖出去，只是听说这儿不做客栈生意，要改做卖烧鸡，听说是哪得来了个烧鸡秘方，管他呢，来来来，你教我画这个老虎……” 原来是这样，烤鸭烧鸡，那这也算得上是竞争对手了。 顾小冉回去就将这消息告知家里人。 顾大福不以为然，陆娘对自家的烤鸭秘方很有信心。 毕竟老家的烤鸭生意有多红火，他们是知道的。 顾家也确实没猜错，周记的烤鸭秘方做出来的烤鸭口味，非常符合青州郡本地人的喜好。 营业当天，提前准备的十几炉烤鸭，不到半天就卖光了。 开业的当天，又是舞狮子，放鞭炮又是搞优惠，周记烤鸭店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哪见过这么花哨的开业宣传？ 顾小冉的策划大获成功，一举凝聚超热人气，跟对面美味烧鸡铺子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掌柜的要一只烤鸭。” 小二应了一声，动作利索的包好一只烤鸭递给客人。 “您拿好了，这可是新出炉的，早上出炉的已经卖光了！” 这会儿是下午了，顾小冉一家都在忙活着。 对面的美味烧鸡看着他们忙碌，从掌柜到小二，脸色都很不好看。 “掌柜的，他们的生意要是一直这么好，大家都去买他们的烤鸭，咱们的烧鸡只怕是别想卖出去了。” 小二随口抱怨道。 这新换的掌柜，听说还是秦王妃的远房亲戚，啧啧啧，连对面烤鸭店都比不过，看来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啊。 鲁掌柜盯着对面客似云来的周记烤鸭，满脸阴沉。 “不就是搞优惠请舞狮子吗？咱们也来！” 鲁掌柜一拍桌子定下明日的经营方案，全然不顾那是开店才有的庆典，他们这已经过了开店头三天了。 第135章 东施效颦 第135章东施效颦 顾小冉家热闹过头两天，就给舞狮队结算了银子。 “托你们的福，隔壁美味烧鸡店，请我们去舞狮子了。” 舞狮队的头子接过银子笑嘻嘻的指了指对面店铺：“你们要是怕被抢了风头，到时候记得再请我们啊。” 舞狮队离开，顾大福不禁担忧：“对面真像我们这样搞，会不会抢了我们家生意？” 像买两只烤鸭送鸭腿，舞狮子庆祝开店等等方法，是开门生意兴隆的重要原因。 他们也觉得，除了烤鸭味道能扛能打，最重要的也是因为顾小冉的方法吸引了人流量。 同样的方法被对面搬去用，那些客人会不会被吸引走？ 陆娘也是忐忑不安，他们一家子的生计可都靠着这家店，生意可万万不能差了。 顾小冉却很不以为然，笑嘻嘻地保证道：“爹，娘，你们就不用担心啦，卖吃的最重要的是味道，这几天咱们的回头客可不少，这说明咱们家的烤鸭绝对不愁没客人。” 顾小冉买过买过他们家烧鸡，味道只能说一般般，根本没什么特色，而且还比街边他卖的贵，这压根就没什么竞争优势嘛。 可这些顾大福不懂，这安慰没什么用，接下来他们还是很担忧。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大福和陆娘早早的就来自家烤鸭店里监督，顺便注意对面美味烧鸡店的动静。 舞狮子的人已经带齐了家伙，就等着及时舞狮，烧鸡店门前还摆了块板子。 “新店开业酬宾，买两只烧鸡送一只！” 这优惠力度可比他们家之前搞的活动还要大，顾大福更担心了。 “两只烧鸡送一只，这也吃不完啊，鲁掌柜，能不能换成买一只烧鸡送半只？” “这可不行。” 鲁掌柜立刻严词拒绝，对面也是买两只烤鸭才送鸭腿，而且坚决不改优惠规则，他这送的是一整只烧鸡，优惠那么大，可不能轻易改变优惠规则。 “那就算了，这么热的天买回去吃不完也是放着发臭。” 那人走了，后面来的人问了一下价格，一个个又摇头走了。 同样搞优惠搞活动，卖出去的烧鸡却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大福暗地里注意着，看到对方搞活动也拉不起生意，这才终于放心了。 “小冉，你这小嘴简直就像开了光一样哈哈哈，对面烧鸡店确实不足为虑。” 顾大福当即就高兴的给了顾小冉一块碎银子做零花钱。 李氏看到这一幕后，酸溜溜说：“我也忙活那么久，怎么不见给点银子花花。” 陆娘听到这话呸了一声：“你要是像小冉那样帮上大忙，我也给你银子！” “那不都是侥幸吗？”李氏嘴上不服输道。 顾小冉不想掺和进这些鸡毛蒜皮的口角争执，拿着银子跑出去了：“爹娘，我出去买糖吃喽。” 她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如今店铺里请了小二和副掌柜，顾大福和陆娘也就是来监督，李氏则是负责照顾家里，偶尔帮店里做些杂活。 顾麟回到苏先生那边继续进学，顾尚也去了公孙家继续学习剑术，顾小冉则是走街串巷放飞自我，玩得非常开心。 如今，一家子如今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顾小冉吃着李大叔给的糖人，心里甜滋滋的。 这生活可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老东西，别在我们店门口这里摆摊子，都是你影响了我们这的风水！” 鲁掌柜搬照的营销策略大获失败。 愤怒之下，看到门口旁边的糖人摊子老李，跟对面那个烤鸭店的小丫头有说有笑，顿时压抑的满腔怒火都爆发了。 他拿着个鸡毛掸子冲出来，不由分说指着李大叔叫骂。 “滚滚滚！赶紧收拾东西滚，再不管信不信，我叫人来把你的摊子通通砸了！” 顾小冉手里的糖人都被他的鸡毛掸子打掉了。 她粉嫩的小脸蛋，还被鸡毛掸子打出一道红痕，疼得眼泪汪汪。 “哎，你这怎么打人啊？”李大叔忙把顾小冉护着，想要跟他理论。 鲁掌柜就是看不惯，冷着脸叫嚣：“这是我的地盘，你在我店门口做生意就是不行，赶紧给我滚。” “这是大街，我记得在这摆摊，都是给官府交了银子的。” 李大叔不敢得罪人，顾小冉可没什么顾忌，她一嗓子吼出来，立刻引了不少人注意。 街道上的行人刷刷投来注视目光。 鲁掌柜被这么多人看着顿时怂了。 “你要强行赶人，也得让官府出面，鲁掌柜，你可不能因为你生意不好就迁怒其他人。” 顾小冉捂着被打红的小脸，故意仰着一张天真的小脸，问围观看热闹的行人百姓。 “你们大家觉得他们家的烧鸡好吃吗？优惠吗？值得买吗？” “他们家的烧鸡，还没有街头摆摊子的老柳家好！” “还卖的死贵，他们这一只烧鸡的钱都够买别人家两只了。” “味道也不怎么样，感觉像是偷工减料了。” 鲁掌柜受不了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落荒而逃，跑回店里。 顾小冉嘻嘻哈哈，对大家说：“我相信大家心里有杆秤，知道哪的东西最实惠最美味，我们家的烤鸭店欢迎大家哦。” 这机灵的模样，引得众人轰然大笑，还真有几个跑去买他家烤鸭了。 李大叔也笑了，揉了揉她发红的脸蛋，说他今天也要一只他家的烤鸭。 外面气氛热闹轻松，笑声不绝于耳，美味烧鸡店里却是阴云笼罩，气氛阴沉。 鲁掌柜气得一脚踹翻桌子，茶盏桌子打翻，砸了一地狼藉。 小二瑟瑟发抖，躲在一边不敢出声。 “怎么回事儿？” 鲁嬷嬷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一张老脸不禁更皱了。 “鲁嬷嬷，你来的正好！” 鲁掌柜生怕对方怪罪自己没本事经营烧鸡店，先行一步，把锅都甩到对面。 “可恨对面周记烤鸭店，一开始就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了大批客人，刚才那个小丫头，更是故意当着大众的面诋毁我们美味烧鸡店。” 他添油加醋，把自己的迁怒迫害，一转口就说成对方蓄意破坏美味烧鸡店的口碑。 第136章 新仇加旧恨 第136章新仇加旧恨 鲁嬷嬷刚才过来就看到顾小冉了。 郡主整日在家里吵着要顾小冉回去当伴读，这也算了，之前收账的时候，也是那臭丫头帮了江家坏了她的事！ 鲁嬷嬷越想越恨，简直恨不得当场把人给弄死算了。 “这丫头就是个灾星，专门妨碍咱们店里的财运，嬷嬷，我有个法子对付他们。” 眼看成功挑起鲁嬷嬷对顾家的厌恶，鲁掌柜眼中掠过得意，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嘀咕起来。 鲁嬷嬷听完后沉默不语，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客似云来的周记烤鸭店。 半晌，她终于开口了。 “这事儿我可管不着，王妃只需要你能够赚到银子，至于怎么赚的，那都是看个人本事。” 她说完这话，拿了账本便离开了。 鲁掌柜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翻涌的阴沉之色，老家伙，同意了又不说出来，不就是怕担责任吗？ 不过没关系，对付周记烤鸭店，小意思！ 顾小冉家中开的烤鸭店生意稳定下来，家里人也逐渐放松了。 毕竟要管的事儿都请了人管着，他们没必要天天盯着。 这天早上，刚吃过早饭，在院子里抽旱烟的顾大福，看到副掌柜突然一脸急匆匆跑进来。 王副掌柜跑得太急，一头撞到顾大福，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顾大福好不容易站起来，揉着摔得发疼的屁股墩儿没好气问：“要死了？一大早不忙着开店，你跑来这做什么？” 王副掌柜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好了，掌柜的，有人上门闹事儿，这事闹大了！” 顾小冉和陆娘洗完碗出来，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一行人急匆匆赶往烤鸭店，此刻店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百姓。 他们对着周记烤鸭店指指点点，有些人还故意大声说着周记烤鸭店的坏话。 顾小冉一行人从人群中挤出条路进了店里。 四个小二正苦着脸堵着前来闹事的两个老人。 “你们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在那我们就把你们扔出去了！” 小二们忍无可忍，再也看不下这些人诋毁自家的店铺，为首的人撩了袖子要把人架出去。 那两个老人见状，顿时直接躺倒地上嚎啕大哭。 “没天理呀！你们这黑心作坊卖出的东西有死老鼠，我们来讨个公道还要打人！仗势欺人了！” “有种就把我们打出去呀，拼着这条小命不要，我也要揭穿你们！” 顾小冉他们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个老人躺在地上，又哭又嚎，声泪俱下责骂他们周记烤鸭店没良心，是黑店。 “可怜我儿，原本撞得跟头牛似的，吃了你家的烤鸭就开始腹泻不止，叫了大夫也治不好，这会儿还躺在家里，人都快没了！” “我昨天在他们这儿买的烤鸭，烤鸭肚子里还有老鼠！我把那烤鸭都带来了！” 其中一个老人，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烤鸭，烤鸭肚子正中间，那只死老鼠异常显眼，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围观的人纷纷捂着鼻子，个个后退几步。 “好恶心啊！看来这家烤鸭店的烤鸭不能再买了。” “死老鼠……谁知道会不会闹出鼠疫！那可是要死人的。” “是啊，你们千万不要再买这儿的烤鸭了，不然像我儿子那样，只怕是要性命不保。” 那两个老人撒泼打滚，又嚎又叫。 顾大福几次站出来要解释都被打断。 “你们别信这掌柜的解释，做生意的哪个不是黑心肠？” 那个闹事的老人，直接抓着食盒里的烤鸭连带着死老鼠，狠狠地往顾大福身上砸。 顾大福一时躲闪不及，被死老鼠砸了个正着，那老鼠滑落，正中顾小冉肩膀！ “丧了良心的狗东西，为了赚钱，连吃的东西都要要动手脚！”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随即抬手砸了一大堆臭鸡蛋。 臭鸡蛋砸到店铺的人身上，臭气熏天。 这行为就像是导火索，一下子让愤怒的百姓们找到了宣泄口，众人纷纷拿出烂菜叶，臭果子往他们店里砸。 顾小冉被烂菜叶砸中不少，她简直恶心得快要吐了。 “大家听我们解释啊！” 顾小冉喊的嗓子哑了也没人听，混乱中，那几个一直带头喊话的人引起她注意。 这些人一直在带节奏，一直在打断解释，该不会是故意的？ 顾小冉心里浮起这念头，可眼下却只能忙着指挥店里的人关上门，把闹事的人赶出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关上了店门。 整个铺子里都砸满了臭鸡蛋烂菜叶，臭气熏天，满地狼藉。 陆娘扒拉下身上的烂菜叶，看着店里一地狼藉，眼泪一下子涌上来了：“都是什么事儿啊？咱们家烤鸭一向把关把得严，怎么可能会有死老鼠！” 李氏顾永祥夫妻也是哭得凄凄惨惨。 顾大福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小二和王副掌柜，只能愁眉苦脸的再三保证烤鸭绝没有质量问题，更不会吃死人。 “我们每天都轮流监督烤鸭烤炉，店里的卫生也是天天搞，就连店里的烤鸭咱们自己都吃，这不都好好的吗？绝不是我们的问题。” 王副掌柜算是有点见识，说起这些事儿，还算条理清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澄清啊。”李氏哽咽着骂了王副掌柜，“都怪你不中用，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种事儿。” 顾大福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详细询问了这几日的经营细节。 听完他们对话，确认不是自家的店里出了品控问题，顾小冉之前的怀疑，再一次涌上心头。 “肯定是有人陷害咱们。” 顾小冉愤怒不已的道。 得想个办法尽快解决这麻烦才行，家中的生意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她小脑袋瓜绞尽脑汁想办法，顾永祥夫妻两人却没那么乐观。 “经过今天这事儿，谁还敢来咱们这儿买烤鸭？要不咱们干脆就把这铺子租给其他人，收点租金算了。” “收租金？那点子租金够家里人吃喝吗？够供顾麟顾尚他们学文学武的花费吗？” 第137章 追查真相 第137章追查真相 顾小冉直接就反驳了他们，相当不客气。 遇到困难只会缩头躲避，她很难给出什么好态度。 顾大福想的比较周到长远，很是赞同顾小冉：“小冉说的没错，咱们可不能被一时的困难给压住了，得找个办法解决眼下困境。” 经过一行人商量，他们先决定暂停营业，在门口出公告，表明这件事情给大家一个交代。 最后由王副掌柜去调查之前一直带节奏的那几个人，顾大福亲自去找那两个老人沟通。 陆娘则是在家等好消息，李氏顾永祥则盯着对面美味烧鸡店的动静。 还小的顾小冉，也帮不上什么忙，乖乖别捣乱就行。 众人分工完毕，各自去忙。 临走前，陆娘蹲下来叮嘱顾小冉：“外面那些人都误会了我，你这几日就待在家里，免得出去被人迁怒砸臭鸡蛋，那东西恶心着呢。” “娘，你放心就是啦。”顾小冉不想让家人担心，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会乖。 顾小冉很乖的，因此她接下来的行动，都是偷偷摸摸的，不让家里人知道。 她想去王府门口盯着鲁嬷嬷，她怀疑这件事情跟秦王妃有关系。 因为那天她亲眼看到鲁嬷嬷去了对面的美味烧鸡店。 随后没几天他们家店铺就出事了。 这其中具体有没有关联她不确定，毕竟王妃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正常来说也不至于要特意针对他们这平民小老百姓。 可是直觉告诉顾小冉，盯着鲁嬷嬷说不定会有收获。 她可能真的运气好，第一次偷偷摸摸过来盯梢，就看到鲁嬷嬷和鲁掌柜两人有说有笑从后门里出来。 “你这小子，这办法可真够阴的。” 鲁嬷嬷笑着骂自家晚辈。 鲁掌柜谦虚的笑了：“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为了王妃，为了能多挣点钱？” 后边远远跟着的顾小冉，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气得快要炸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卑鄙这么无耻？堂堂王妃…… “这事儿王妃可不知道，你后续手脚弄干净点，别坏了王妃的名声。” 顾小冉听到鲁嬷嬷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王妃的手笔。 既然你敢来阴的，那么接下来的反击，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顾小冉咬牙打定主意，一不小心脚下踩到了个香蕉皮，整个人像发射的炮弹一样摔出去老远！ ‘噗通’一声，顾小冉摔到了那两人脚后跟。 鲁嬷嬷回头一看是那个小贱人，顿时变了脸色：“你跟踪我们？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鲁掌柜眉眼顿时阴霾笼罩，阴沉沉逼进她，单手把顾小冉拎起来，另一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说，你什么时候跟着我们的？你都听到了什么？” 注意到鲁掌柜腰间的带着的那把短刀，顾小冉咽了口唾沫，不解释，直接大声喊：“救命啊，拐卖良家孩子啦！” 大嗓门加惊悚的喊话内容，顿时吸引街道不少行人往巷子里看。 鲁掌柜和鲁嬷嬷被那么多目光注视，顿时浑身僵硬，心虚无比。 “你们怎么欺负个孩子啊？” “就是就是，那孩子就算做错事了，也是个孩子，你个大人跟孩子计较什么啊？” 这些行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鲁嬷嬷可受不了这委屈，阴沉着脸瞪着顾小冉，顿时计上心头。 “你们大家可别被这小女孩纯洁的样子骗了，她是周记烤鸭掌柜的孩子，他们家为了赚钱，偷工减料，烤鸭发臭有老鼠照常卖，还闹出人命了！” 鲁掌柜也急忙开口帮腔：“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我是看不惯了，才想教训教训这小孩的。” 刚才帮着顾小冉说话的人，一个个闭嘴，取而代之的是不明真相的行人被煽动情绪，一个个对顾小冉怒目相对。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坏小孩就知道乱嚷嚷胡说八道，感情想骗咱们帮他对付其他人呢。” “小坏坯子！” 鲁掌柜看这些人骂顾小冉，心头冷笑，表面上附和着大家一起骂人，顺便把她扔到人群中。 “没良心的坏坯子！” 顾小冉刚站稳，铺头盖脸的臭鸡蛋烂菜叶朝她砸来，她想解释，鲁嬷嬷这人老成精，一次三番都恰好打断她反驳她。 她的解释落在众人眼里，都成了狡辩。 臭鸡蛋砸在身上太不好受了，顾小冉狼狈落荒而逃。 还有几个小孩子追着她一路跑一路喊打喊杀：“打坏坯子咯！打坏坯子咯！” 顾小冉不敢停，也不分周围的道路，拔腿就跑，跑得太快，她摔倒一次扭到了脚。 臭鸡蛋烂菜叶再次砸了一身，顾小冉忍着痛东躲西藏继续跑。 最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拐过三街六巷，才终于甩掉了那些人。 即使如此，满心后怕的顾小冉也不敢现在就出去，干脆打算躲到了前面那破庙里，等一会儿再走。 她刚才跑得急，脚不小心扭到，这会儿一瘸一拐的。 她一进到破庙，卧在干草堆里的那个臭道士鼻子动了动：“好臭，什么东西？” 顾小冉低头看了看自己。 手上脚上身上，都挂着臭鸡蛋烂菜叶。 “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那些人追着我打，我在这躲一躲。” 顾小冉红着眼睛道。 她从未直面过这么赤裸裸的恶意，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哭。 顾小冉咬着牙，小手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 真是的，穿越后被宠着长大，人也变娇气了，这点事儿居然都想哭。 她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矫情不够坚强。 臭道士听这话，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看她。 被人喊打喊杀被人嫌弃，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居然没有嚎啕大哭？这小女孩可真够坚强的啊。 “怎么回事儿啊？反正老道我闲着也是没事，跟我说说呗。” 臭道士吊儿郎当的拍了拍身边的干草堆，示意她坐过来慢慢说。 顾小冉一瘸一拐走过去坐下，脚腕传来钻心的痛，不管心里还是身体，都难受无比。 她满腹委屈无处诉，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倾诉对象，因此说起来更是毫无保留。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仗着有人撑腰便肆意妄为，这些人，也不怕坏了他们主子的名声吗？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种飞来横祸？” 顾小冉越说越气，小胖手握成拳头，黑溜溜眼睛燃起熊熊怒火：“不行，真是越说越气，这口气我一定要出！” 第138章 奇人异事 第138章奇人异事 臭道士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么小的孩子，你还能怎么出气？难不成你还斗得过大人吗？ “大人的心思比你复杂多了，你斗不过那些大人的。” 臭道士懒洋洋提醒道。 顾小冉哼了一声，扭过头看向这人，这会儿愤怒退去理智逐渐回归，她只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居然跟一个不认识的乞丐倾诉心里话？ 一个乞丐能懂什么？ 她可真是被气昏了头。 “喂喂，我这可是在好心提醒你。”臭道士不满顾小冉不搭理他，推了推她肩膀，“小孩子就是要听大人的话……” 被这么一推，顾小冉扭伤的脚腕拉动，疼得她眼睛一下子涌上了泪：“嘶……疼死我了，你别动我好不好？” 臭道士看向她揉着的脚腕：“你筋骨错位扭伤，不及时处理会留下后遗症，以后都不能跑不能跳了。” 顾小冉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真这么严重吗？那还是得赶紧去找个外科大夫帮忙正骨。 她不多话，扶着墙壁艰难起来要出去，臭道士一把将她拉回来。 顾小冉一屁股墩儿摔到干草堆里，眼里的泪控制不住哗啦啦的掉：“你干什么？” 受伤后痛觉神经更敏感了，顾小冉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眼泪。 “我学过正骨。”臭道士拉过她受伤的小脚丫。 ‘咔嚓’一声响，顾小冉疼得尖叫一声！ 扔开她的小脚丫，臭道士像没长骨头似的又躺回甘草堆里：“行了，坐半个时辰，等气血运畅，便可走路。” 顾小冉轻轻动了动脚腕关节，还真没有了那扭伤的刺痛感。 太神奇了！ 这人不是普通乞丐？普通乞丐有这手技术，那绝对不缺钱。 “谢谢你了。” 顾小冉真心实意感谢他，臭道士漫不经心闭上眼睛假寐，完全不搭理她。 刚才是自己不搭理他，现在骤然换过来了。 顾小冉实在无聊，也有几分好奇，便拉着他说话，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然而臭道士一直闭嘴不说话，直接就把顾小冉当空气。 顾小冉也逐渐反应过来了，这家伙估计是记着她刚才把他当乞丐故意忽略的事，所以才故意不搭理她。 “刚才是我不对～” 顾小冉利用自己可爱的外表，眨着大眼睛对他卖萌。 “刚才的事是我怠慢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帮了我，我要感谢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臭道士懒懒睁开眼睛，斜斜撇她一眼，态度傲慢欠揍：“你这小孩变脸倒是一绝，鬼精鬼精的，想必长大了又是个是市侩的俗人。” 顾小冉从未见过如此欠揍之人。 “你说要报答我，那来点实际的，给钱。” 他直接对顾小冉伸手要钱。 顾小冉一摸腰间荷包，拍了拍空荡荡的腰间，“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头上这只珠花挺值钱的。”他一眼便看出顾小冉头上戴着的那支珠花，价值不菲。 “这不能给你。” 顾小冉捂着头上小发髻，警惕盯着他。 这个可是小郡主给她的东西，真要是随手转给别人，后续只怕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切，果然是个小气鬼，只怕长大了也是个吝啬鬼。” 他说着，肚子发出一声‘咕咕’声音。 这人脸皮厚，完全不以为然，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顾小冉看得嘴角直抽，这是睡着了就不饿了吗？ 想想刚才他一眼便看出她的脚腕伤有多重，随便露一手便治好了她的脚腕扭伤。 应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怎么会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呢？ 她越来越好奇了：“喂，想不想吃东西？” 臭道士睁开眼睛看她，但没说话。 顾小冉假装认真思考，深沉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帮了我，我就要报答你，这样，你到我家我请你吃饭，如何？” “哦？你觉得我这样子去你家，不会被赶出来？”臭道士翻了个白眼语气嘲讽。 “绝对不会，我家里人可善良了。” 在顾小冉的再三保证下，臭道士假装矜持的答应了。 两人从偏僻小巷偷偷拐回去，生怕被那些人看到。 “去你家还跟做贼似的。”臭道士小声抱怨道。 顾小冉已经知道这人的嘴有多刻薄，自动过滤对话。 从后门回去，同样要经过江一清家后门。 刚靠近，只见他家后门拉开，一个长着两匹小胡子，吊三角眼的瘦小老头拎着个药箱匆忙跑出来，后面还追着江夫人。 “这实在不是钱的问题，老夫也无能为力，江夫人别追了，今天上门给你家老爷诊治的事，拜托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李大夫！李大夫……” 顾小冉跟那大夫擦肩而过，再看看哭得眼睛都肿了的江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夫人也注意到了顾小冉，难堪又尴尬，勉强擦了眼泪，扭过头回去，一句话都不说。 臭道士看着江夫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顾小冉只当这人以前见过还未落败的江家，毕竟人家家里有人当官，有心人都会记住这家人的长相。 顾小冉便把他家的事情说给了臭道士听。 他听完后呵呵一笑，讥讽道：“这世道，可真是越无耻越不要脸就活得越好。” 你可真够愤世嫉俗的。 顾小冉心中暗暗嘀咕。 带回家跟家人解释一番后，顾大福果然没计较，还给了些银子。 臭道士饱餐一顿，又拿了银子，还不肯走。 李氏收拾碗筷，看他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更来气了：“钱也拿了，饭也吃了，你还留在这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在我家住下？” “没错，好歹我也有恩于你家的小孩子，在你这住几天还不行吗？” 李氏怒火中烧，正要开骂顾小冉跑过来说道：“别吵了，别吵了。” 她拉着臭道士离开家里。 出了后门，这才松开手：“我嫂嫂就那样，再说你突然住进我家里确实不合适。” “啧啧啧，不就是嫌弃我白吃白喝白住，怕我占你家便宜吗？” 第139章 主动帮忙 第139章主动帮忙 顾小冉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了。 “我知道你不想回那个漏风漏雨的破庙，这样……” 顾小冉眼角余光望向隔壁的江家。 此刻，江家仿佛被无形的愁云惨雾笼罩，气氛惨淡而凝重，江夫人和江一清，眉眼间都笼罩着挥之不去的愁苦。 “夫人，那些大夫一听说是要来江家出诊，一个个都拒绝了。” 忠叔苦着一张脸道。 原本气质淡然的江一清，此刻黑色眸子里满是愤恨。 从家里出事后，几经周折才勉强避免避免抄家灭族之祸。 本以为以前交好的家族或名儒名士，最多也就冷眼相看。 可江一清直到现在才知道，人的恶意真的远超想象。 那些人是怕他江家翻身吗？居然一个个暗中下令，不准任何一个大夫给他爹看病！ 那些人，是在赶尽杀绝吗？ 江一清恨得眼睛都红了。 屏风后的床榻上，江策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咳嗽，江夫人吓了一跳，忙跑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老爷……要保重身体啊……” 她看着丈夫又咳出血，忍不住低头痛哭起来。 病得这般重，再不看病吃药真的要撑不住了。 她愿意把最后一些值钱的嫁妆变卖给丈夫治病，可是……那些医术好的大夫根本请不动！ 她该怎么办啊？ “别哭。” 江策一开口说话，声音就像漏风的风箱，嘶哑又难听：“别哭了，夫人，或许我去了，你们便不会受我拖累。” 他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大口气。 江夫人泣不成声：“别说了老爷，你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江一清端着煮好的米粥进来：“爹，吃点东西。” 他爹已经将近一整天水米未进了。 “清儿，我估计是撑不过去了。” 江策咽了口米汤，然后胃中一阵翻涌又呕了出来。 江夫人手忙脚乱给他擦拭，江策招来他儿子在床边小声叮嘱。 “咱们江家百年书香世族，如今却在我手里败落，我无颜面见祖宗，死后不进祖坟……只在祖坟旁边找块地随便埋了就好。” 江策越说，江夫人和江一清越发悲呛。 “清儿，即使咱们家落魄了，你也不能放下学问，我走后，你便是江家唯一的男儿了，你要撑起我们家的门楣，就算不能重返朝廷洗刷冤屈，你也不能堕了我们江家的风骨……” 江一清心仿佛撕裂一般的痛，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应下。 零零碎碎叮嘱了许多，江策精力耗尽，虚弱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夫人，隔壁的顾小姐带了大夫来拜访咱们家！” 忠叔急忙忙跑进来传话。 江夫人和江一清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往日的恩怨与尴尬，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忠叔连连点头，脚不沾地跑出去把人请进来。 然而看到所谓的大夫居然是个衣着破烂的乞丐，江夫人和江一清就像是乍然看到希望再次陷入绝望。 “顾小姐，我们如今没心情跟你胡闹。” 江一清深呼一口气，当她是之前受了他母亲的气，这会儿要来故意耍他们出气。 “你们先别着急，他医术确实了得，我扭伤的脚，他一下子就治好了。” 顾小冉态度诚恳，将自己遇到这青杨道士的经历说了一遍，又再三保证，江夫人这才将信将疑，把人放进去。 臭道士明道号青杨，虽然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但真那一手医术是真的厉害。 望闻问切诊断后，毫不犹豫就开了单子。 而且这单子还顾及到了江家并不富裕的情况，都是些普通且便宜的药材。 “重病得下重药，每天早晚吃两剂药，连续三天，便可药到病除。” 江夫人拿过方子，让忠叔去抓药，还仔细叮嘱他询问过药方没问题再抓药。 这小动作，顾小冉和臭道士都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这也是人之常情。 忠叔虽然上了年纪，但办事还算利索，很快便抓了药回来煎好，江策服下药，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脸色还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好转了。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之前他们都以为江策挺不过这一天，甚至都做好心理准备，结果…… 江夫人激动得浑身发抖，在廊檐下，行眼泪扑簌簌的掉，对着清扬道士掀起裙摆，郑重跪下行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江家无以为报……” 江一清也跟着跪了。 “别别别，我对这些虚礼不感兴趣，来点实际的。” 江夫人脸色顿时尴尬，诺诺道：“只是江家如今败落，只怕并不能……” 顾小冉笑着过来扶起江夫人，充当缓和气氛的开心果角色，语气欢快道：“他的意思不是要钱，他现在也是无家可归，是想在你家借宿。” 江夫人一听，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江一清也知道父亲病重，母亲要避讳外男，主动担起了家中男子的责任，招待青杨。 领着臭道士去客房，江一清拱手道：“青杨道长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增添的东西？” 臭道士一点都不见外就进去看了。 顾小冉和江一清在客房门槛外保持距离。 “顾小姐，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江家帮忙，我江一清定义不容辞。” “不必说得如此严重。” 顾小冉并没把话放在心上，她做这事也并不是求回报，只是单纯的看不过去，想要帮帮他们而已。 被冤枉的人落到如此地步，已经够可怜了，顾小冉怎么可能还要从他们身上榨取好处？ 真要那么做了，她良心会痛的。 “你家烤鸭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可以让忠叔去帮你们的忙。” 顾小冉拒绝了。 江家如今只剩一个仆人，真要是调走，只留下这几个平常不做家务的主子，那江家还不得乱套？ 不过，烤鸭店的事也确实是迫在眉睫，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顾小冉回去后一直头疼这个问题，到底要怎样才能洗刷冤屈呢？ 第140章 一拉一踩 第140章一拉一踩 对方有钱有势，雇佣走街串巷的混混散播流言蜚语，坏她周记烤鸭店的名声。 她们家，如今名声已经彻底坏了…… 顾小冉故意弄脏了脸蛋，从周记烤鸭店店门口路过，观看如今的情形。 周记烤鸭店大门紧闭，门口是一些百姓们扔的烂菜叶，臭鸡蛋等垃圾。 “烤鸡，美味烤鸡！真材实料要绝对干净，不会有死老鼠的烤鸡，大家快来买呀，买一只鸡送一只鸡腿，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比周记烤鸭更美味的烤鸡，大家快来买！” 顾小冉听着对面美味烤鸡店的吆喝声，气得不行。 放眼看去，竟然还是鲁掌柜在亲自叫喊吆喝！ 靠！ 这小人居然踩着他家上位，你做生意就做生意，干嘛要这样拉踩？ 顾小冉越想越气。 “大家可要认清我们美味烧鸡的招牌，对面周记烤鸭最擅长哄骗人了，特别是……” 鲁掌柜详细数了一遍顾大福家里人的长相特征，其中重点包括顾小冉。 “这些人都是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大家以后见了可千万别客气……” 这下子，顾小冉连上去理论也不行，这会儿要是亮明身份出去，绝对又是一次被围攻。 她想，实在不行去找小郡主拜托帮忙，想必郡主出面一定能压住这事儿。 解决周记烤鸭店麻烦迫在眉睫，顾小冉扭头就往前往府方向跑。 大概是走得急抄近路了，经过美味烤鸡店后院后门，顾小冉一不留神撞到推着木轮车从这经过的壮汉。 她撞得对方摔倒，连车也翻了，板车上载着的盖着布的东西掀翻，只见一堆死鸡掉得满地都是。 那股子浓浓的臭味直冲鼻腔，熏得顾小冉当既干呕起来：“呕～” “你这小孩真是！走路不长眼睛啊？去去去一边玩去。” 那推车的人凶神恶煞，推桑着顾小冉，手忙脚乱把鸡塞回板车上。 顾小冉被推的差点再次摔倒。 “这位大叔，这些鸡是发瘟死的吗？你是要把它推到城外埋了解决是不是？” 顾小冉想了想附近的巷子街道，好像也没有哪家是靠养鸡为生的啊。 这哪来这么多发瘟死鸡？ “小孩子别多管闲事，今天看到的是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大叔刚抓过死鸡的手，往口袋里一掏，掏出块脏兮兮的糖递给顾小冉：“叔叔给你糖吃，今天这事你就当没见过，听到没有？” 顾小冉忍着恶心接过那块糖，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我最喜欢吃糖了，好啊好啊，我答应你大叔。” 那大汉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小声骂骂咧咧，装好了鸡盖好了布，推着独轮车往对面每位手机店后门走去。 顾小冉看得目瞪口呆。 她想，这次的事情大概不用去找小郡主帮忙了。 顾家，顾大福在门口走来走去，眉头死死拧着，整个人散发着烦躁的气息。 陆娘也是愁眉苦脸：“这都几天了？再不澄清那些谣言，咱们家还真没法继续做生意了。” 王掌柜那边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询问，要是再不能解决这事儿，人家就要另寻高就了。 “爹，娘，我知道该怎么解决咱们家的事儿了！” 顾小冉像飞奔的小兔子，一下子撞进陆娘怀里。 陆娘忙搂住她：“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咋咋呼呼？当心摔着了。” 李氏和顾永祥更关心解决烤鸭店的事儿，一听说顾小冉有主意，顿时围了过来。 “我刚才从美味烧鸡店的后门经过，发现有人拉着死鸡往他们那边去，那些鸡都是瘟鸡！” 顾小冉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通通说了出来。 顾大福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氏是气得跳脚，直接就破口大骂：“真正丧良心的是他们，我看咱们家烤鸭店的事儿八成就是他们捣鼓的，贼喊抓贼的无耻玩意儿，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们？” 顾小冉跟李氏关系一直都淡淡的，这会儿难得很赞同她的话：“如果老天有眼，就该让他们遭报应。” “好了好了，这事儿咱们可得必须查实了，拿到证据后去报官，不……”顾大福考虑比较周全，立刻改了主意：“他们有后台，咱们八成斗不过，还是直接揭穿！” 恰在这时候，收到家中消息的顾尚顾麟回来了。 正好这两人也派得上用场，顾大福分别给他们交了任务。 “阿尚，你去盯着美味烧鸡店，看看鲁掌柜都是怎么私底下购入瘟鸡的，最好能拿到点证据。” 顾尚点头应下。 “阿麟，你负责大致记录他们的买入卖入，估算一下他们的成本以及利润……” 其他人也派了任务，唯独顾小冉，大半天都没轮到她。 “爹爹，我呢，我呢？” 顾小冉不服气，抬手拼命摇晃企图引起注意。 “你还小，这些事儿你也搞不定，乖乖在家呆着啊。” “小福星，你给家里递来这么个有用的消息，已经是帮最大的忙了，乖乖的在家呆着啊，剩下的交给大人来忙活。” 陆娘蹲下来与她平等对视，温柔的揉着她脑袋，小声安慰道。 又是这样…… 有时候太受宠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比如现在，顾小冉想去帮忙，家里长辈还怕她出事。 着实无语的顾小冉便跑到隔壁江家找臭道士。 经过上次帮忙介绍臭道士给江策治病的事情后，两家的关系已经缓和。 顾小冉跑去他们家玩，能够给他们那死气沉沉的崽子带来些许热闹人气，江家欢迎还来不及呢。 “臭道士，你说我该怎样才能帮得上家里的忙？我好急啊！” 顾小冉知道这臭道士算是个奇人异士，这类人眼界一向高，就算坦露出自己过分早慧的一面也没什么。 “你真想帮忙，那就去查卖瘟鸡那户人家，掌握他家售卖瘟鸡的证据后，直接去告官，不要去告有后台的鲁掌柜，从那个卖瘟鸡的人下手。” 顾小冉被这么一提点，整个人恍然大悟，蹭一下从台阶站起来对臭道士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她立刻笑了，对着臭道士撒娇：“你好聪明，跟我一块去查，好不好？” 第141章 一同调查 第141章一同调查 “没兴趣。” “我家的烤鸭很美味的，你若是能帮上忙，以后我家的烤鸭你能吃。” “行，道爷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这一回。” 顾小冉对于这种私底下调查的事儿，压根没什么经验，想到的只是盯梢，等着那个卖鸡的人现身。 臭道士就有经验多了，先是去找了本地乞丐，给了几个铜板便问出了最近哪户人家养鸡出了问题。 没一会儿便找出了可疑人。 顾小冉跟着他去城外乡村查看。 “你是怎么那么容易查出来的？人都没见到呢，你怎么就确定是在张家村？” “美味烧鸡店每天需要的鸡，大概是三四十只，能够稳定提供这么多鸡的养殖人家，整个青州郡附近就那么几户。” 臭道士洋洋洒洒说出自己的分析：“再一分析追问，哪户人家养鸡人家出事了，这不就能确定了吗？” 这听着简单，可是中间抽丝剥茧以及查看消息的过程可谓复杂极了。 顾小冉崇拜的看着他：“你好厉害。” 这种有本事的人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顾小冉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张家村整个村子以养鸡业发达闻名，甚至这儿养出的鸡还有个美名，称之为张家鸡。 只是从上半年开始，不知怎么的，这儿养鸡的人家，陆陆续续开始发鸡瘟。 直到后来鸡瘟传遍全村，甚至惊动了官府，生怕这鸡瘟传到其他地，直接下令封村。 不是那种叫官兵围起来的那种军事封闭，而是让村长组织村里青壮，守着不许闲杂人等出去，发瘟的死鸡一律烧化掩埋。 顾小冉和臭道士来到张家村，村口小路守着的年轻人正坐在躺椅上，懒洋洋摇着扇子。 “你们两个站住，这儿闲杂人等一律免进。” 顾小冉装作一副累了的样子，干脆就在旁边坐下休息喝水，顺便问他：“这是为何啊？” 恰在此时，顾小冉眼尖的看到之前那个推死鸡进城的大叔又推着车出来了。 她假装水壶掉了，弯腰去捡，这才没跟那个人碰面。 直到那大叔离开，顾小冉才松了口气起身。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们这发了鸡瘟，去去去，少在这挖苦我们。” 顾小冉没试探出多少有用的消息，对方就下了逐客令。 她原本还想争取再试探一下，臭道士突然过来抱起她：“这儿发鸡瘟，一看就知道风水不好是个倒霉地儿，咱们赶紧走，别被连累了。” 后边那个小伙子气得直跳脚，叭叭一张嘴对着他们的背影直直叫骂。 直到走出去老远才听不到那人的骂声。 “你这张嘴，实在太会得罪人了。”好端端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顾小冉说得真情实意。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秦去疾正骑着小马驹，带着周虎等几个护卫迎面赶来。 秦王世子怎么来这穷乡僻壤了？ 顾小冉好奇，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顺道问了下疑惑。 秦去疾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一身玄色骑马装，更衬得他英气勃勃。 “父王近日有事要忙，便将手头上的一件案子交给我来处理。” “有人告密说张家村瘟鸡暗地里出售，我来调查此事。” “这可真是巧了，我也在查这事儿。” 顾小冉也说了下家里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怀疑。 听到刚才那个卖鸡的人正推着瘟鸡去城里，秦去疾立刻意识到这是好机会。 “周虎，你带领其余人，等前去追上那个卖鸡的人，在他们交易时当场抓住，如果能够捉贼捉赃，这次的案子便能了结了，听到没有？” “属下遵命。” 周虎招呼着其余几个护卫，不由分说骑着马飞奔赶去。 阳光下，骏马飞驰古道尘土弥漫，顾小冉眼睛都亮了：“咱们也赶紧跟上。” 秦去疾骑着小马驹，带着顾小冉一起，唯独臭道士在后边跟着。 顾小冉骑着马，脸颊被秦去疾的鬓边发丝挠到小鼻子，微微有些痒，控制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着凉了吗？”秦去疾想要解下身上披风给她。 后边用两条腿赶路的臭道士凉凉道：“不是着凉，男女授受不亲，人家是不好意思了。” 顾小冉好囧，这才多大呢？这小帅哥放现代最多也是读初中的年纪，她还不至于那么禽兽啊。 “赶路而已，不必拘礼小节。” 秦去疾假装咳嗽一声解释道。 顾小冉大大咧咧，完全不以为然，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知道知道，我这人最有自知之明了，一切只是为了赶路嘛。” 后续还准备了解释的秦去疾：“……” 臭道士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有自知之明是最好不过了，哼哼！” 这人真讨厌。 秦去疾对这个臭道士的第一印象跌到了谷底。 他故意提高了马驹飞奔速度，想要甩下这臭道士，然而那臭道士脚下生风一般，居然怎么都甩不掉！ 秦去疾收敛起那点小心思，认真留意起这臭道士，跟顾小冉打听这人。 “他这人就是那么讨厌啦，不过他很有本事的，医术超级棒，以前是个道士，懂得的东西也很多……” 顾小冉夸起了他。 秦去疾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直接询问：“你是哪家道观的道士？” 本朝的道士和尚，是需要在官府登记记录在案的，只有官府发了相关文书度碟，才算是正经和尚道士。 正经道士基本上都出自各地正统道观，听对方口音应该是北方人。 为家中父王酷爱修道，耳濡目染之下，北方有名的道观，秦去疾都能数得出来。 能够养出这么有本事的人，想必肯定出自大道观。 秦去疾心中暗暗分析。 “噢，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道爷我就是个四处流浪的野道士。” 秦去疾可不信这话。 臭道士指着前面的路打断了他的试探：“快到了，咱们下马慢慢去看，别打草惊蛇。” 秦去疾只能先将试探的事儿放一边。 美味烤鸡店前，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过来看热闹，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简直就跟现代那些吃瓜群众没什么两样。 第142章 当场自证 第142章当场自证 “污蔑！你们这是污蔑！” 鲁掌柜满脸长红，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周虎等一行人怒骂不止。 还有那个卖鸡的大叔，同样也是愤怒不已：“我这不是瘟鸡，是杀了处理过，好，好方便拔毛才这样的，光天化日你怎能血口喷人？”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吗？官兵来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说！” 官兵迟迟不来，鲁掌柜干脆就自己站了出来，独自面对围观的平民百姓。 反正官府那边已经打点过了，压根不用怕。 “我们为了能够优惠邻居街坊，降价那么多，买一只鸡还送鸡腿，这可是赔本买卖，你们就是不舍得让利给客人，又眼红我们生意兴隆，所以才搞出这么些恶心人的事儿。” 鲁掌柜袖子下的手暗暗做了个手势，外边几个平时不务正业的小流氓，顿时开始附和起来。 “我以前看到这人从顾家出来，就是对面那烤鸭店的顾家，该不会是顾家找来的骗子故意报复美味鲁掌柜？”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真的见过这人从顾家出来，肯定是那丧了良心的东西，故意报复人了。” 有人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百姓逐渐倾向于相信鲁掌柜。 周虎被人当成残害良善的狗腿子，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骂的很难听。 周虎一行人憋屈不已，之前世子爷说为了不打草惊蛇，穿的都是便服，因为顾忌到这店跟王妃有点联系，又不准表明身份，这些人都把他们当成随便可以欺负的普通人了！ “来了来了，吵什么呢？” 穿着衙门制服的官兵赶来，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场面。 为首的赵捕快一出现就把周虎等人骂了一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是想聚众闹事吗？还是想造反？” 鲁掌柜早就把这些人打点通了，掩饰着得意，装作委屈，把他们揭穿用瘟鸡的事反口说成他们故意捣乱污蔑。 “赵捕快，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人平白无故污蔑我，坏我生意，心肠大大的坏！得重重罚才行。” 鲁掌柜又委屈又愤恨道，演技可谓是十分精湛。 赵捕快配合着把周虎等人骂了一顿，查都不查，就直接以个人名义担保，烧鸡店没问题，要把周虎等聚众闹事恶意污蔑等人带回衙门。 顾小冉看得一阵火大。 好些人都开始附和造谣，难怪说愚民，这些人也是真的愚昧。 “别生气。”秦去疾淡淡安慰道。 顾小冉没想到这人居然还会安慰自己，但那股子火气还是降不下来。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据理力争！” 周虎笨嘴拙舌，几次解释都被反驳，正义的一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心虚的反派。 顾小冉怒目圆睁，从人群中挤出去，来到鲁掌柜跟前，扭过身面对众多街坊邻居，义正词严喊道：“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们家卖的鸡真的都是张家村的瘟鸡！” 突然跳出来的小孩子，一下子将众人目光全部吸引过去，说出的话信息含量更是大的很。 鲁掌柜心里有些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大家不要信这娃子，她是隔壁顾家的人，早就恨我们抢了他们家生意。” 说完，鲁掌柜低下头对顾小冉露出苦口婆心的劝诫善良模样：“你还小，被家长煽动过来说我们坏话，我理解，但是这样做是错的，小姑娘乖啊，回去，以后不要听你家大人的话，静坐这些歪门邪道的事儿了。” “做生意还是要讲良心的。”鲁掌柜语重心长教育道。 围观百姓中负责带节奏的那些个小混混，当即带头鼓掌大声喝彩。 “说的好！鲁掌柜这么有良心，怎么可能会做出用发瘟的鸡做烤鸡的事儿！大家可不要被蒙蔽了。” “鲁掌柜厉害啊！” “大家过誉了。”鲁掌柜叹了口气，对众人很是诚恳鞠了一躬：“这都多亏大家愿意相信我。” 鞠躬起身，他又亲自对赵捕快拱手致谢：“赵捕快，今日多谢你出面替我们消灾，若不然我们真要被泼脏水了，送你只烧。” 顾小冉看围观的百姓一个个表明支持这个虚伪小人，气极了，扯着嗓子大喊道：“有种你就吃啊！当着众人的面吃了这只瘟鸡！不心虚就吃！” 拿着烧鸡的赵捕快脸色一下子僵了。 顾小冉指着鲁掌柜鼻子大声道：“你这个做掌柜的不是说没问题吗？你也吃啊！当众给大家证明。” 面对这指责，鲁掌柜真犹豫了，赵捕快也不敢吃。 这异样的表现让围观百姓纷纷起了疑心。 “大家看着，这人自己说没问题，却不敢吃，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顾小冉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信誓旦旦跟众人道：“我亲眼看到这个大叔，推着死鸡从后门去美味烧鸡！” “有没有买过这里烧鸡的人站出来，你们吃过烧鸡有没有闹肚子或者身体不舒服？”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 顾小冉颇觉意外，不可能？怎么可能没人出事？ 鲁掌柜心中得意冷笑，那些出问题想要来闹事的人都被赵捕快教训过了，谁还敢出来找不自在？ “你这小孩子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我们家的货源保证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大家眼睛都看得到，我们这儿的烧鸡卖相有多好，唉，承认你们家不如我家，就那么难吗？” 这装模作样的虚伪模样，真的让顾小冉想要呕了。 “那你就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吃。” 顾小冉深吸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吃啊！”看对方没有吃烧鸡的意思，顾小冉又催促道。 “笑话，我们已经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不，你只有自己吃了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顾小冉转而面向这些个看热闹的百姓：“你们想不想看他吃烧鸡？想不想看他当场证明清白？” 那几个带节奏的小混混想要说不想，然而大部分百姓乐的看热闹，一个个都表示想要看掌柜亲自吃烧鸡。 顾小冉扭过头面对鲁掌柜：“吃，现在的人都看着你呢，你若是不吃，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这时候臭道士也从人群中出来了，他装作一副懂医术的样子摇头晃脑给大家科普。 “这发瘟的鸡吃了，轻则上吐下泻，重则要人性命，掌柜的，你吃的话，要做好小命不保的准备啊～” 第306章 心中有数 第306章心中有数 “主子猜的果然没错，是有人故意暗中算计顾小姐，不过，这都被顾小姐的好运气给化解了，是那方青莲受了王妃娘娘指使……” “之前您和顾小姐突然传出的流言蜚语，也有王妃娘娘暗中布置的手笔。” 秦去疾突然起竿，一条漂亮的锦鲤被吊出水面，甩出一道闪亮的鱼线。 阳光下，那条彩色斑斓的锦鲤熠熠生辉，咬住钩子没法挣脱，只能甩着尾巴挣扎，溅起丝丝水花。 “看来王妃娘娘还真是……” 他正要开口说话，外边传话的管家步履匆匆走进来。 “见过世子爷，王爷有请。” 秦去疾眼角一挑，眼底流露丝丝饶有兴趣的神色，他似乎可以猜到自己那位父王叫自己过去所为何事了。 “前面带路，李管家。” 书房中，缕缕檀香从精致的铜鼎里飘散，秦王妃坐在炕上，正低头跟秦王对弈。 没多久，秦王妃就输了。 “王爷只会欺负我！都不知道我怀孕了，要让着我吗？” “棋盘如战场，战场之上无小事，怎能让呢？” 秦王妃十分不满，冷哼一声：“我不管，王爷就要让着我！不然我腹中孩儿可要生气了！” 说着，秦王妃拉着秦王爷的手，放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 “感受一下，你儿子生气的要踹你呢。” 如今腹中孩子已经会胎动了，秦王手贴在她肚子上，恰好感受到了腹中孩子胎动！ 秦王大感惊奇，立刻换了语气：“好好好，本王这就让你赢一局。” “多谢王爷。” “不过下不为例。” 秦去疾敲门进来拜见，看到的便是王妃赢了自己父王的一幕。 “见过父王，见过母妃。” 他拱手行礼。 秦王妃笑着说免礼。 秦王端了杯茶抿了一口，不疾不徐道：“之前圣上交给你办的那几件差事做的不错。” “都是父王指点儿臣才能办好差事，不过儿臣办完差事后听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流言蜚语，顺着查……查到了一些……” 秦王妃听闻此言，脸色大变，声音变得尖锐打断他：“那些流言蜚语都为无稽之谈，你堂堂秦王世子，不必理会那些东西！” “只怕是有人故意算计。” 秦去疾唇角微微勾起，直视着秦王妃，毫不掩饰眼底的讽刺之意。 此事秦王妃做得太过着急，以至于没收好狐狸尾巴，被他抓到了些证据。 他正准备向父王禀报此事来着的，没想到他父王就先一步叫他过来了。 还特意让秦王妃在这儿，特意让他看到秦王妃赢棋的一幕。 “你身子也累了，下去歇歇。” 秦王妃脸色一僵，眼看秦王脸色变得严肃，只得告退。 书房门关上，秦王拍了拍对面空位置，让他过来坐下。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何必要跟她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让自己不再计较此事？ 秦去疾唇角勾起，笑如清风朗月。 “父王，莫非是要儿臣吃下这个闷亏？可儿臣私底下跟顾家做生意，母妃也横插一杠从中作祟，此事父王也有耳闻？” “你母妃如今怀孕，不能受气受惊，作为补偿，你若喜欢顾小冉，我可做主，让你纳她为妾。” 秦去疾笑容不变，眼底却逐渐浮上丝丝冷意。 “那可真是多谢父王了。” “不必客气。” “只不过，儿臣听闻晋王有意纳妾，对象正是那顾小冉，父王……可有把握争得过晋王？如若父王真能帮儿臣纳顾小冉为妾，儿臣便不再计较此事。” “嗯？晋王老东西，也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秦王小声嘀咕道。 “父王可要尽快行动，儿臣听闻晋王已经备好纳妾之礼，这两日就要上顾家去提亲了。” “知道了，本王自会安排妥当，你不必担忧。” “那儿臣等父王的好消息。” 从书房出来，秦去疾一甩袖子，天边火烧云彩霞漫天，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他抬手遮去那有些刺眼的光，回过头瞥了一眼书房关上的门，父王真当他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之前种种事迹，已经让秦去疾明白，若是万事只靠父王，自己最后绝对捞不着什么好。 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秦去疾叫来了暗卫，将自己接下来的布置吩咐下去，同时写了封信给回青州郡上任的顾麟。 他简单的将晋王有意纳顾小冉为妾之事陈述清楚，并让他不必担心，说自己已有妥善处置的办法。 同时方青莲暗中算计，自己暗中保护这事也告诉了顾麟。 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大侠，做了好事就该让自己那位师弟知道。 三天后，顾小冉在家中，接待了一个上门的带着红花的媒婆！ 那媒婆扛着一箱金银珠宝上门，一张脸，浓妆艳抹，当墙奶粉刷，稍微笑笑，顾小冉都觉得这媒婆脸上的粉会扑簌簌掉下来。 “顾小姐当真长得水灵灵，京城之中好多千金都没顾小姐长得漂亮呢。” “承蒙不起这话，我家寒门小户，如何比得过那些千金小姐？” “顾小姐如此谦虚，难怪晋王看上顾小姐啊……” 顾小冉脸上笑容一秒僵硬。 “你也不要自卑于出生寒门，王爷看上了你，从今以后自会照料你家，你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不远了！只看顾小姐能不能抓住此次机会……” 顾小冉完全不想抓住这什么所谓的机会！ 她现在只想把手头上的茶水直接泼到这孙媒婆脸上。 又是当小妾吗？ 换做其他寒门小户女儿，听闻此言怕是会高兴能攀上真正的皇亲国戚。 可她好歹两世为人，所追求的，可不是给一个老头子当小妾！ 可……这要怎么拒绝啊？ 顾小冉神经紧绷，不知不觉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干巴巴笑道：“这……晋王怎会看上我呢？我蒲柳之资，只怕不配进王府大门……” “唉，顾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虽然你出身微寒，但是能被王爷看上就是你的福气！顾小姐，你该不会是想拒绝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福气？” 孙媒婆眼睛微眯，语气中带了一点威胁之意。 第336章 惊险一幕 第336章惊险一幕 昨天夜色暗淡，眼下白天，顾小冉能够清楚的看到穿着一件单衣的秦去疾的身材……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顾小冉耳边浮上点点红晕，想想，如果未来丈夫有秦去疾那样好的身材就好了。 秦去疾其实已经察觉到了顾小冉扭过头去的羞涩，不过并没有直说出来，反而暗搓搓的减慢了穿衣动作。 没一会儿穿好，秦去疾去狩猎了。 野外能吃的飞禽走兽很多，秦去疾考虑到口感的问题，最终还是到河边，用树枝插了几条鱼，然后又找了一些可以调味的草药果子和野生香料。 如果换做只是自己一个人，秦去疾不会搞得这么麻烦，直接烤熟了，能吃填肚子就行。 但是，顾小冉在这儿，他不想，或者说是希望尽量能够让顾小冉过得舒服些。 顾小冉仿佛看到了真人版的荒野求生，秦去疾这男人也太全能了？ 唉，真不知道这样优秀的男人，最终会娶个什么样的娘子才能配得上。 “你的手艺真好，将来你若是肯给你的妻子弄这些的话，你的妻子可就有口福了。” 秦去疾翻着鱼继续烤，不动声色的时候：“你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那当然，难得尝到你的手艺，我当然要多吃点了。” 顾小冉说着说着，只觉得天色好像逐渐暗淡了下来，仰头一看，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周围聚集了一大堆乌云。 乌云正在逐渐遮蔽阳光，顾小冉看了一眼不远处奔腾滚滚的河流，又看向前后上下左右，完全不见来找人的护卫踪影。 “快要下雨了……咱们继续待在河边，只怕很危险。” 秦去疾抬头一看，两道英气的剑眉微微一拧。 下雨天还待在河边，确实很危险，万一是大暴雨就更危险了。 “咱们还要在这等他们找来吗？” 顾小冉不懂野外生存，只能尽量告诉自己要听秦去疾的安排，不能给人添麻烦。 “不，我们赶紧先离开这儿，我会给他们留下暗号。” 说着，秦去疾飞快干掉手上一条鱼，两人填饱肚子后，秦去疾从腰间拿下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带着顾小冉，辨别方向之后便往上方走去，在一棵看起来颇为显眼的树上，刻下暗号。 “咱们走，得赶紧找个能躲雨的地方。” 阴冷的天气再加上暴雨，两人身上都受伤了，万一感染风寒，又或者是伤口化脓，那可都是会要命的。 顾小冉谁知如今眼下事态严重，不再多说什么，配合着他一块行动离开。 秦去疾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为了照顾顾小冉，稍微放慢了点速度，顾小冉走得双腿发软，感觉腿部肌肉都要拉伤了，可却没有喊一声累一声苦，闷头跟上秦去疾的速度。 万里晴空逐渐被阴霾所笼罩，豆大的雨点，如倾盆般，从天上洒落。 在被淋湿之前，顾小冉和秦去疾两人侥幸找到了个山洞，在山洞里面免受风吹雨打之苦。 山洞里光线有些阴暗，秦去疾借着微弱的光，确认这是个猎人常来的地方，或者说是狩猎时休息的据点。 因为这里有打磨好的石锅石板，还有烧火用的干柴以及打火石。 生了火之后，秦去疾记得发现这里还留有一些米，以及明显是刚放置在这儿的干净的整木桶的水。 顾小冉也看到了，惊喜之下，眉飞色舞抓着他的手说：“太好了！这里有吃的！我们在这等雨停，也不用担心饿肚子。” 都说雨斜雨快停，雨直连天淋，顾小冉觉得估计得下个一天一夜。 原本还担心这一天一夜要怎么熬过去，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我给你煮点米汤，吃点热的，暖暖身子。” 顾小冉点头，惊喜过后才发现自己刚才抓着对方的手在欢呼……男女授受不亲，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得意忘形了，失礼之处，还望莫怪。” 顾小冉脸红得像火在烧。 “没关系，此处就你我两人，你我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必拘泥于那些凡俗礼节。” “世子爷你真好！谢谢你了。” 洗好试过，装上米汤，只等着煮熟便可。 秦去疾看到她脸上呼着干涸的泥巴，心中一动。 “你过来，我给你洗干净脸上的泥巴，反正咱们要在这待个一天了……洗干净你也舒服些。” “我自己来就好。” 顾小冉想要拒绝，却被他说：“你肩膀的关节稍微有点脱，手不能够多动，还是我来。” 顾小冉听说骨头关节什么的落下后遗症，严重的可是会导致骨头关节变形的，尤其这时候还没有外科手术，真要是落下什么严重后遗症，那可就糟糕了。 她只能低着头说：“麻烦你了。” 他舀了一瓢水，撕下一点身上衣裳的一些边角，沾了水一点点给她擦去脸上的泥巴。 指尖触碰到脸颊肌肤，顾小冉心跳不受控，调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 秦去疾低着头，认真且专注地给她擦拭着脸颊肌肤。 顾小冉眼角余光偷偷瞄他，秦去疾专注的样子，有种特别的认真魅力。 “好了。” 顾小冉另一只手摸了摸脸，小声道歉。 米汤烧开，煮熟，两人要吃了，结果才发现，这居然只有一只碗。 这就有些尴尬了。 秦去疾微微挑眉，面不改色的洗干净，舀了一碗米汤递给顾小冉：“你先吃。” 顾小冉吃完，刚放下碗，秦去疾拿过来又成了一碗米汤，低头自顾自吃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顾小冉：……你倒是用水洗一下再盛米汤来吃啊！搞得这样好像是在间接接吻一样。 她不敢说出来，只装自己没看到一样。 秦去疾看她明明在意得很，可是却又不敢说出来的纠结神态，心中偷笑不已。 可没多久，秦去疾看到顾小冉身后逐渐爬动的竹叶青，瞬间神经紧绷起来：“别动！” 突然出声，吓了顾小冉一大跳，她完全不知道毒蛇正在她身旁，正准备伺机进攻。 “怎么了？” 秦去疾紧握拳头，伤着的那一只手行动不便，另一只手……是左手。 第342章 天香楼 第342章天香楼 “不用谢，你先从端茶倒水做起，刚好前几日那个死丫头被买走了，你只要好好干活，什么好吃的都有。” 顾小冉用力点头，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好。 她听从吩咐，换了一身小丫鬟的服装：“嗯嗯不错不错，挺好看的。” 顾小冉觉得丑爆了，经过刚才几次试探观察，顾小冉确定这老头子是天香楼里的管事，不过眼睛似乎有点近视。 居然还真信了她信口胡扯的话。 穷人家的小孩怎么可能养出白皙肌肤，手心也没什么老茧。 不过，顺利就好。 顾小冉端着茶水，往前面带客的各个小厅房间走去。 在二楼听曲儿的小厅里，顾小冉发现了秦去疾。 他被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姑娘紧紧抱着手臂撒娇，隔着好几桌的正是之前他们跟踪过的那个假冒的读书人。 顾小冉端着茶盏，正皱眉，身后突然出现个人冷着脸呵斥：“还愣着干什么？今日里面举办诗会，赶紧端茶进去，把那些个风流才子伺候好了。” 顾小冉连连点头，卑微保证说一定一定。 她进去了。 然后一步步走到秦去疾面前，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这位公子，您的茶，请慢用。” 秦去疾转过头想要喝茶，不小心就看到了顾小冉的脸，手一抖，茶杯差点扔出去。 “公子小心些，茶水烫，可别把脸给烫着了。” 秦去疾立刻严肃推开那个小姑娘，说自己不需要人伺候。 “你专门在这给我斟茶。” 顾小冉甜甜一笑：“好呀。” 装模作样了好一会儿之后，秦去疾忍无可忍，借着倒茶时在他耳边用很小的声音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这地方你不该来。” “我被个老爷爷拐卖进来了。” 秦去疾哑口无语，你这么精明，居然会被拐卖？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借机进来？这地方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可多的是！ 回去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你在这有什么进展吗？” “等着看好戏就是了。”秦去疾眼眸一眯眼底掠过丝丝寒芒。 此话一出，原本的丝竹乐声悄然停止，只见门外传来嘻嘻笑笑的声音，顾小冉转头看去，就见到一个五官端正，油头粉面气质轻挑的男子走进来。 “祝公子，你可算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啊。” “本公子倒是想来早，奈何家中出了大事，本公子也不得不推迟行程。” 原来那油头粉面的男子姓祝。 顾小冉记得青州郡姓祝，且排的上号的名门望族，大概也就只有那一家了。 赵王侧妃，不对，应该说连侧妃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妾，出自祝家。 祝家本是经商家族，攀上了赵王这棵大树，家中子弟接连中举，一举转为官宦世家。 不过，本地真正的官宦世家，书香世族，都不带他们家玩的，因为他们转型时间太短，身上铜臭味太浓，羞于与他们为伍。 “发生合适了就要推迟行程？莫不是你家里人给你说了门好亲事，你要娶个美娇娘了？” 假扮书生的那男人跟祝公子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掠过一抹不为人知的默契。 旁观者顾小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你可别在这挖苦我了，美娇娘没有，大祸临头倒是真的，你们可知，秦王剿灭倭寇之战大败，青州郡只怕也要拦不住那些个蝗虫过境般的倭寇了，家里人正催着我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我想着要走也得跟你们说一声，所以这不就过来了吗？” “啊？怎会如此？秦王居然是这种人？可之前不是已经辟谣，说只是误会吗？秦王不是那种……” “唉，此言差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可知，城中粮价飞涨，那些个百姓们好多都收拾家当要逃难去了。” 丝竹乐声飘荡在小厅，台上的歌舞姬轻歌曼舞，台下的风流才子美酒佳肴，说说笑笑，在这下三滥的青楼里，说着事关朝廷的大事儿。 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指点江山的卧龙凤雏。 “我再说一点，你们听了之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祝公子眯着眼，语气神秘兮兮，仿佛要跟他们分享重大秘密。 “快说快说，可别卖关子了。” 祝公子大声说道：“秦王此次事情败露，主要是因为他的儿子，秦王世子爷秦去疾，被倭寇误杀了，秦王雷霆震怒，与倭寇窝里斗，但这一个不小心，便搞得全军覆没……” 这真是越听越离谱，顾小冉在现代，就已经见识过传媒歪曲事实能有多离谱，可到了古代才发现，传播假消息这一自古以来的传统，在古代也不容小觑。 秦去疾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口，这才压下心底怒火。 秦王府如今已经是可以成为能够与赵王晋王两位亲王掰手腕的存在，为了能够压制秦王这一派，赵王居然在背后使这种阴招？ 那些在战场上奋力杀敌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感到心寒。 “若真是这样，青州郡可危险了，我们……” “所以才说秦王可恨啊！若是我，定要到他家门口扔臭鸡蛋了。”祝公子愤愤不平说道。 “据说之前城里的老百姓，为了能够支援前方的将士们，还有人自发给军队捐赠粮食，各种物资，如今秦王居然就是这样回馈百姓们的？” “那也没办法啊。” 秦去疾忍无可忍，手掌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怦然一跳，他站起来厉声道：“简直一派胡言！剿灭倭寇的军情你们根本不清楚，有何资格在这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祝公子，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给我说清楚啊！谁跟你说本世子死了？” 突然站起来的秦去疾，即使身在偏僻角落里，也瞬间让全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他被众人主是丝毫不慌，一步步走到祝公子面前：“请你明说，祝公子，如若不然，你这造谣诽谤的罪名，可就逃不了了。” 油头粉面的祝公子一见到秦去疾，顿时吓得满脸惨白两腿颤颤。 “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在这？” 他想到自己刚才被质问追责，立刻又色厉内荏大喊：“你……你是何人？为何要假冒世子爷！” “何须假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是秦王世子爷。” 一片寂静之下，许多人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连台上弹唱的歌女，都不自觉的停下了。 第343章 贼喊捉贼 第343章贼喊捉贼 “笑话……” 祝公子看着秦去疾那张脸身体不停打冷颤，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冷芒。 “世子爷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这西贝货，是看自己长得像世子爷，想借机冒充顶替！” 祝公子最后一句突然拔高声音，疾言厉色的指着顾小冉和秦去疾两人，恶声恶气道：“这贼子胆大包天，来人，堵上他们的嘴，一并绑了带回去收拾，让他们知道，这青州郡可不是他们这些江湖骗子的法外之地！” 祝公子带来的那些狗腿子，见此一幕立刻扑了上去。 这些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膀大腰圆，就冲上来气势逼人，顾小冉吓得瑟缩起来。 秦去疾条件反射般把顾小冉护在身后，三拳两脚，轻松就将那些人一个个给踹飞出去。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狗腿子们，此刻横七竖八倒在，嘴里一个个发出惨叫声。 祝公子你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看到秦去疾甩了甩拳头，目光凌厉扫向他，顿时冷汗涔涔的流。 “你别过来……” 他不断后退，秦去疾一步步上前逼近，在场围观的那些个书生们，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见状没一个敢上去的。 此次所谓在天香楼举办的诗会，所教来的一些，也不过是想趁机蹭吃蹭喝，吹吹牛皮的不入流也不得志，满腹牢骚，整天耍嘴皮子的文人。 这些人传播流言蜚语是一把好手，可真遇到事儿，个个都不顶用。 甚至还一个个跑得飞快，群结队躲到角落里，生怕被波及到。 顾小冉都没他们躲得那么飞快。 “再过来……” 顾小冉对于已经被打倒在地的那些狗腿子没有防备，其中一个脸上长着颗大肉痣的狗腿子，突然窜起来，猛的一把抓过顾小冉后衣领子。 他凶神恶煞掐住顾小冉脖子，阴沉沉说：“不想这小娘子命丧黄泉，你就给跪下跟我家公子求饶。”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祝公子，见情势反转，一时间又得意起来。 “看到没有？立刻给我跪下！你个西贝货居然敢威胁本公子……” 话未说完，只见高台上歌女舞姬们身后的帘子突然被掀起，一群持刀戴甲的官兵手持长刀如黄蜂般蜂拥而至。 尖叫混乱中，祝公子以及他们那些狗腿子，两三下就被收拾了，一个个五花大绑扔到角落里。 就连那些读书人也被看管起来，据说是涉嫌传播扰乱民心的流言蜚语，诽谤剿匪有功的大功臣秦王以及秦王世子，要追究到底杀鸡儆猴。 顾小冉和秦去刚才因为跟祝公子发生过矛盾，且矛盾激烈冲突明显不是一伙的。 又因提前打开那些狗腿子而让这些官兵的任务变得简单，也算是有功，要带回去。 “两位不必担忧，你们此次算是有过，回去大人定会奖赏你们的。” 那一堆官兵脸上的很，顾小冉有些忐忑，推脱说不用了。 秦去疾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答应。 去衙门的路上，顾小冉拉着秦去疾的袖子小声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乱来！万一那人不怀好意可怎么办？” “那人我已猜到是谁，不必如此担忧，你且放心就是了。” 说实话，顾小冉没法放心。 到了衙门里，顾小冉被带到后院，说是这位大人的一系列手续还未办全，所以不能正式升堂。 本来应该是顾麟的办公衙门，如今再来已经变成了别人，顾小冉悲从中来，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顾小冉低头偷偷抹泪时，突然听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颤，猛一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顾麟！ 他穿着一身文官官袍，面如冠玉，身形如翠竹般笔挺，嘴角挂着如春风般的温和笑容，看见顾小冉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想念与温柔。 顾小冉使劲揉了揉眼睛，深呼一口气抓着秦去疾，如在梦中般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若是做梦，你又当如何？”秦去疾也跟着笑起来，兴致勃勃的低头凝视着她。 顾小冉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哽咽着说：“如若这是个梦，那我情愿……情愿一辈子都不醒来，只要能够见到你……” “那可不行，你得醒来，你还得见我呢。” 秦去疾一敲顾小冉额头，顾麟走过来，拿出手帕，动作很轻很温柔的给她擦眼泪。 “别哭，我在呢。” 顾小冉眼泪掉得更凶了，没好气使劲捶他：“既然没事儿，你为何不早给家里报信呢？你知不知道你出事后，爹娘他们有多难过多伤心？阿尚还为找回你的尸骨而跌断了腿，我也……”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要怪的话，你身旁的这位世子爷，也难逃其咎哦。” 顾小冉动作微微停顿，扭过头去看秦去疾，神情不善，询问道：“世子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秦去疾稍微有些心虚了呢。 “好了，别争了，我在后边凉亭备好酒菜，咱们边吃边说。” 亲若手足的亲人久别重逢，顾小冉高兴的多喝了两杯，白色小脸浮上两团醉酒后的驼红，醉眼乜斜间，如同阳光下的蔷薇花，明媚动人。 “刚开始，我便料到有人会劫粮道，为了揪出内贼，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不过，出了点意外，那伙人提前动手了，为了能够揪出内贼，我不得不假装遇害。” 顾麟回想自己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也不禁心生感慨，战场上的较量无处不在，不仅是明面上的武力，暗地里的情报后勤等等，也无时无刻不面临着危险。 九死一生后，顾麟也成长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见识过人性的恶，更觉得自己的小姑姑那一份赤子之心十分难得。 “我调查时也想出面告知你们，但是世子爷说如此一来容易暴露，于是便一直隐瞒此事。” “祝家的人已经全部收入大牢，这事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咱们收拾整齐，便可回家，告诉家里人我没死。” 第350章 粮仓被烧 第350章粮仓被烧 “我之前曾叫人暗中收购的粮食，如今手头上有一批粮食，这批粮食应该够解燃眉之急了。” 决定出手帮忙后，顾小冉和顾麟隔天上午，收拾齐整后去存放粮食的仓库检查。 存放粮食的仓库在东街街角，顾小冉和顾麟顾尚两人一同走来，远远的就看到了仓库外不远处围着一帮人。 人头涌动，熙熙攘攘：那帮人手拿棍棒，围在仓库外大声叫嚷着。 “放出粮食来，放出粮食！” “抬高粮价！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混账玩意儿！” 那些骂声，一个比一个响亮，仿佛顾家人就是害得整个青州郡粮价上涨的罪魁祸首。 原本好端端的打算提出帮忙，结果却被这些人当成了罪魁祸首。 顾小冉再怎么善良，如今都觉得有些寒心。 “小姑姑……” 顾麟颜色也非常难看，拉着顾小冉的手，他安慰道：“这些人恐怕也是受人鼓动，你别在意，我们先去找世子爷。” 顾尚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见到这一幕，厌恶的呸了一声：“我看这些人，估计都是没长脑子的蠢货。” 强颜欢笑的应了一声，顾小冉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三人扭头要走，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快看！那边就是顾小冉！暗中抬高粮价的奸商！” 街道上的一伙人，在带头的几个带领下，如潮水般向他们般汹涌扑过来。 顾小冉看得都快傻了！ 顾尚抓起她的手往外跑，边跑还边着急喊话：“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后面一伙人凶神恶煞追着，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东逃西窜，这才勉强逃脱了那一伙人的追捕。 跑到秦王府，通报过后一行人进去，顾小冉喘着粗气坐下。 “可差点把我累死了！那些人都疯了吗？还有……我存放粮食的仓库，是谁……是谁把地址泄露……出去的？” 秦去疾走进来，眉眼带着冷意：“是那些暗中搞事的晋商，早在前两个月，各地的天气显着异常，他们就已经开始安装收购粮食。” 察觉到这一点，秦去疾暗中已经开始收购粮食，但是，那些人出了更高的价格，所买到的粮食还是比不上那些晋商收购的量。 顾小冉听得事情经过后，小脸都皱成了瓜子脸：“那些晋商怎么敢跟王府作对？” “因为……”顾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因为晋商背后的靠山是赵王。” 四人坐在厅堂里，各自低声沉默，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出个周全的解决办法。 秦去疾突然想到供小阮存放粮食的仓库地址已经卸了，脸色陡然一变站起来，急忙询问道：“你是说粮食地址已经泄露了是吗？” “是……”顾小冉看他脸色不太对，也跟着紧张起来，跟着站起来慌张问：“怎么了？” “快……我带两队士兵过去，那些粮食很可能会被人抢劫！” 这下子四人都坐不住了，忙跟着起来急忙赶去储存粮食的地方。 他们远远赶来时，偌大的仓库，远远就看到冒出滚滚浓烟，随风飘散的烟弥漫在空气里，呛得顾小冉一直咳嗽。 “咳咳咳……”顾小冉气得脸都青了：“他们怎么可以那么过分！怎么可以这样！” 现在救火已经来不及了，秦去疾立刻吩咐身后的两队士兵：“赶紧把周围的人全部都控制抓起来，带回去仔细审，定要将纵火真凶揪出来。” 放火的人显然是专业的，跑得非常快，即使把附近所有可疑的人都抓了，回去审问，也没有揪出真正的纵火真凶。 秦去疾和顾小冉，以及顾尚顾麟，四人不愿意就这样放过真凶，连续几天都在追查。 最终，将嫌疑锁定在青州郡晋商这一团体上，秦去疾很快就抓到了纵火的嫌疑人之一。 昏暗的牢房里，旁边点着两处火把，幽暗的火光，在窗外的风吹进来后，飘飘荡荡，越发显得牢房阴森可怕。 “你如若坦白同伙，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被抓到的那人四十多岁，白面似的胖脸，一双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顾小冉对于这种奸商，真的是非常厌恶：“你若是坦白出同伙，好歹还能积点德，若不然像你们做的这些缺德事，只怕死后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胖子商人硬是咬着牙不肯坦白，低着头看地面发霉干燥的枯草。 “你先出去。”秦去疾对顾小冉说：“这地方不适合你。” 牢房里的气味闻久了，让人有种恶心的感觉，顾小冉犹豫了一会儿便出去。 秦去疾喊了两个负责审问的牢房狱卒，各种各样的刑具，全部陈列在胖子商人面前。 那商人狠狠打了个哆嗦，下唇咬的都要破皮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供出同伙，说出你们的粮仓所在地，如若不然……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秦去疾平常真不喜欢用这种酷刑的手段逼供。 可眼下灾情泛滥，一日比一日严重，必须得采用非常手段。 “还不说是？” 秦去疾对对身后那几人说：“好好照顾他。” 惨叫声从牢房里响起，秦去疾冷冷继续说：“你或许觉得咬死了，不坦白，就能够没事儿了，你的家人，可都要因为你而受牵连，你想清楚了要不要坦白招供。” 胖子商人听到这话脸色大变，颤颤巍巍大喊着：“别……别连累我家人，我全都说，我全都说！” 有了提供的地址，秦去疾快暗地里叫人去追查确认， 一连几天，秦去疾总算查清了那些晋商暗地里藏着粮食的仓库。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秦去疾只信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一边，顾小冉一户一户地拜访那些晋商商家，可是没几个愿意真捐出粮食。 顾小冉听闻上官夫妇也回青州郡，他们曾经深入体会过难民可怕，顾小冉想着他们应该会稍微有点恻隐之心。 于是在这天傍晚时分，顾小冉前去拜访了上官夫妇。 精致的江南水乡园林风格的庭院，顾小冉坐在石桌边跟上官夫人一同饮茶。 第351章 麻烦上门 第351章麻烦上门 茶香弥漫，上官夫人脸上也戴着淡淡的笑，然而说出的话，却不像表面气氛这般友好。 “我花我自己家的钱收购的粮食，为何要无偿捐献出去？我们家做生意要赚钱，如若不然，我们又何必要做生意？” “要我说，顾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那些人，好与不好与你何干？反正城内有官兵守着，那些难民也冲不进来，何必多管闲事？” 上官夫人唇角微勾，凉薄嘲讽的姿态，让顾小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上官夫人，也就算不愿意捐献粮食，也不应该联系你们那方的晋商势力，一同抬高粮价！” 顾小冉紧握着拳头，这一抬高粮价，原本还能勉强买些粮食填肚子的穷苦人家，也要因此沦落为难民了。 就算是市场规律，粮价会抬高，这高的也太离谱了，一斗粗粮居然就要五两银子！至于白米以及面粉等等主食，更是高的离谱。 上官夫人完全不以为然，也没有一点愧疚，被这样斥责，立刻站了起来，出个送客的手势：“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聊的，顾小姐，请你走别在这里碍着我们。” 顾小冉一脸憋屈起身要离开，正转身没走出几步，只见外边跑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护卫。 护卫脸上五颜六色，一片青紫，看起来是被狠狠揍过一顿了。 “好了，夫人，西城边的粮仓被人放火烧了！” 上官夫人脸色骤变，顾小冉听得这话后，不敢自信扭过头来看向他们。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夫人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紧揪着那护卫的衣领子，像喇叭一样吼着质问。 顾小冉：“这个转变就挺突兀的……” 这话瞬间将上官夫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她阴沉沉如恶鬼般盯着顾小冉，愤恨质问：“顾小姐，是不是你私底下……为报复我，所以做了这事？” 顾小冉觉得自己真的很冤，举手做发誓状，表示自己绝对没有乱来。 “看来你是想捐也捐不了粮食了，我留在这也没用，先走一步。” 谁知道留在这里，这位上官夫人会不会继续发疯。 顾小冉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出了上官府邸，要回家时，经过秦王府，恰巧看到秦去疾带着周虎往回走。 她突然灵光一闪，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如今整个青州郡都在闹在难民，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 “世子爷，晋商粮仓被放火烧了……” 秦去疾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周围，显然是不想在这聊这个话题，顾小冉看他的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 原来真是他做的。 “里面说。” 顾小冉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进来秦王府。 下人摆上茶点，顾小冉拿了一片云片糕，又喝了点茶，填饱肚子。 “那些粮食就这样烧了，岂不是可惜……” 秦去疾抬手做了个自己的手势，旁边的周虎笑着说：“顾小姐你放心好了，那些粮食我们世子爷已经提前安排人暗中运走，不会有事儿的。” 顾小冉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 “有了粮食，接下来世子爷你打算怎么办？” 那么多难民聚集在青州郡城外，就算是每天发一点点粥水估计也顶不了多久。 “朝廷近日来要重新修建青州郡城墙，我打算向郡守大人提议，以工代赈。” 这也确实是个好主意，修建城墙，如果人还是太多，可以再弄一个治理河道的工程。 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顾小冉能够插手的了，回家后，顾小冉开始专心管理自己的事。 可还没过几天，以工代赈还没进行几天，明月楼的沈娘子慌慌张张的来找顾小冉了。 “东家。” 沈娘子一向很稳重，少有露出这惊慌失措的表情，顾小冉正在凉亭中做双面绣，见状，放下手中针线。 “沈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明月楼因为做的绣品出众，被选为贡品，一个月之内要交上两百多条双面绣手帕！而且……采购的那太监一分银子都不给。” 两百条双面绣手帕……顾小冉立刻冷下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针对我们明月楼？” 一般来说，明月楼的东西不可能被选中当贡品。 要选也是选那些苏绣双面绣世家。 顾小冉回想最近得罪的人，脑海里瞬间就蹦出了之前上官夫人对她的那愤恨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采购的太监，就是选中了咱们家，勒令半月之内就得交出来，如若不然，就要勒令明月楼关门大吉。” 沈娘子急得团团转，几乎是都快要哭出来了：“怎么办啊？东家，快想想办法！” “别慌，负责宫廷采购的太监是谁？” “是马中原，这人贪的很，不仅不给采购的银子，还暗示要我给银子贿赂他。” 顾小冉和沈娘子一同去了明月楼，恰在这时，马中原又来催促了。 因为马中原出现在明月楼内，这里的顾客们一个个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离开了。 在青州郡，镇守太监，以及宫廷采购太监，都是出了名的贪，因此没几个人愿意接近这种身体有残缺的人。 “顾小姐，你可总算来了，两百条双面绣手帕，你可得尽快准备好，半月后我就要回京了。” 马中原笑的阴测测，一张脸白的就跟粉刷的墙一样。 古人言，太监望之不似人形，果然没说错。 “马公公，之前您也并没有提前告知，您这突然就要两百条双面绣手帕……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们吗？” 要知道双面绣做工非常精细，而且还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就算是成熟的绣娘，做出一条双面绣手帕也得等个十几天。 半个月，两百条？ 这摆明就是来找茬的！ 以前明月楼跟这些采购太监井水不犯河水，马中原为何突然来找她的麻烦了？ “你们明月楼库存挺多的？两百条对你们来说小意思，顾小姐，你若是拿不出来，那么……这明月的生意也不用做下去了。” 马中原喉咙里发出一两声笑，尖细如同掐着嗓子的笑声，让顾小冉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第359章 各怀鬼胎 第359章各怀鬼胎 他相信，堂堂晋王殿下，不至于连这点银子都要抠搜省下，至少肯定会给他们相应的回报。 “你说的轻松，不用你出银子是？”上官夫人狠狠翻了个白眼。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执起来，直到快天亮了，才终于勉强熄火。 顾小冉听着他们吵架，一整个晚上啊！耳朵都疼了。 小当家来找顾小冉时，顾小冉这次非常痛快，主动跟他出去。 山寨上，各处要点都有人守着，只有一些角落，才能够适当的放松放松。 小当家带顾小冉来的这地儿，就相当的适合放松。 “我说小当家，如果我能换来银子，你是宁愿换银子呢，还是要我这个人呢？” 这话问得有些扎心了。 被问话的小当家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反应过来。 “是想听实话还是真话？”小当家然后有兴趣的问道。 顾小冉想都不想，直接回了一个‘假话’。 “那我为了哄你开心，肯定会说你更重要，不管什么优厚条件，我都会毫不犹豫选你。” 假话说的可真够真的。 顾小冉听得都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那你的真话又是什么？” “我的真话就是……我更看重这些陪我出生入死的人，我们已经经历过不少磨难，灾荒逃难，饥饿……种种磨难加在一起，我们能够活到现在，完全可以说的上是上天眷顾，如果用你一人能够换来的够大家敞开肚皮吃的粮食，我会毫不犹豫用你来换。” 顾小冉能够理解他们的不容易，但是，如果理解的代价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或者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作为代价，那就需要仔细考量了。 “如果有个机会……能够让你们安然无恙投诚，你们会选择投诚吗？” 顾小冉撇到角落里某处绿草丛后一抹发丝，不动声色的问道。 “今日不是能出来开心的吗？何必要问那么浪费好心情问题？” 顾小冉斜躺草坪上，望着天上的太阳，阳光暖洋洋，可惜却照不暖人心。 直到最后，顾小冉又开始假装不动声色的，暗中挑拨上官夫妻跟他们山寨的关系。 顾小冉就当做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当家其实也是个双面人。 “唉，其实上官夫人挺好的，一直出主意帮我逃，你们下次送米饭的时候送多一点，她最近都吃不饱呢。” “上官夫人以前在青州郡做通判的时候，就主张剿匪，不主张安抚……可想而知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你最好还是少去上官夫人面前晃悠。” 到最后被送回关押的地方，顾小冉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不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她假装一个人在角落里睡觉，偷偷的翻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团。 那是她之前回来的时候，潜藏在绿草从后面的顾尚偷偷扔给她的。 【三日后，假装剿匪，实则断他们粮食后勤，六日后，我们会派人出面，进行招安，如若可以，可暗中策应，切不可让内奸坏了此事。】 看完后，顾小冉怕这纸团落入别人手里，偷偷塞进嘴里嚼了个稀巴烂，才偷偷吐的一边去。 而另一边，上官夫妻已经开始接洽，与山寨的人洽谈银钱的问题。 只是双方心中都各有成算，一时之间你不让步我不让，彼此僵持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决。 顾小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应该快到了？ 她如今通过小当家的关系，偶尔能够出去放放风，放风的路上，路过那团草丛，顾小冉总会捡到一两个纸团。 从纸团中的消息得知，原来因为内奸的原因，原定的计划已经改了好几次，最终才终于改为之前看到的那个计划。 一天两天过去，顾小冉看今天的日子，正是约定动手烧土匪粮仓的日子。 她提前得知了上官夫人和土匪大胡子谈判陷入僵局，于是她两天前就开始假装不经意的提到过去的事。 “过去我跟我朋友闹了些不愉快，不过最终，借着他生日，我送了点礼，说了点好话，一堆朋友聚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他说动了……” 顾小冉当然不会明着指出来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你的破局之法。 她假装是自己开始悲春伤秋，感怀过去。 一次两次，上官夫人并未放在眼中，然而听得多了，再加上大胡子的生日确实就在这两日……总不能少喝这些，上官夫人难免会借此多想一点。 更重要的是，听说贺寿宴过后，小当家就要办订婚宴，至于订婚的小娘子人选，自然就是顾小冉。 这当然不行。 上官夫人左思右想，于是主动找上了大胡子，提出愿意多给些银子。 而另一方的大胡子，也想着能够趁机忽悠多点银子，嘴上没个把门，对方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双方各怀鬼胎，你想拿银子买通假装让我招安，我想从你手中多骗点银子，养活我这整个山寨的人。 还有压抑了好久都没有好好闹腾过的山寨众人，都借着这次寿宴，想要好好热闹一回。 顾小冉那天晚上，也被特意松了绑，还是小当家亲自来松绑的。 “先说明，等会儿你可得好好跟在我身边，我那些叔父伯父，一个个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你可注意着点，别惹到他们。” 顾小冉心知今晚肯定要出事，便推脱：“这么麻烦，还是不出去了……” 那小当家一听这话立刻眯起眼睛，狐疑的打量顾小冉。 “为何用这眼神看着我？”顾小冉浑身不自在的问他。 “你一向都不是闷得住的性子，今晚有热闹给你去凑，你居然拒绝……这可不合常理呀。” 顾小冉心中一个咯噔。 这人未免也太敏锐了？ “我确实是喜欢热闹，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被你们绑来的！你们那些凶神恶煞的伯父叔父多看一眼我都被吓到……” 顾小冉假装生气，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打消小当家的疑虑。 不过最后小当家心中总有些不安，说什么也要带着顾小冉一起去。 为防止引起怀疑，顾小冉也只好跟着一块去了。 夜晚参加山寨的土匪头子寿宴，这对于顾小冉来说，是挺新奇的，唯一难以忍受的，大概就是一路上，那些土匪见着她就对她开各种荤段子的玩笑。 虽然知道这是他们的习俗，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顾小冉真的是忍不了。 寿宴一开始很正常，后面逐渐夜深，顾小冉也被劝酒劝到微醺，脑子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直到，远处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惊喊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顾小冉被小当家拽着从桌上拉起，这才勉强恢复了一点清醒。 “怎么了？” “有另一伙山贼偷袭！” 第361章 正好凑了个巧 第361章正好凑了个巧 顾尚仔细分析，只能放弃救人的打算，按照原定计划，晚上再发起进攻，到时候再一鼓作气将人救出来。 他用随身带的炭笔写了今晚行动的计划，正要扔纸团，上官夫妻两人被绑着又被推回了这里！ 顾小冉吓得眉心狠狠一跳，顾尚可千万不能被发现了。 “上官夫人！” 顾小冉突然加大声音一喊，把草丛后面正准备写今晚行动的顾尚吓得手一抖！ 顾尚也瞥见了上官夫妻，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哆嗦着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之前怎么不见人呢？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顾小冉随口抱怨，企图转移注意力，让他们别注意到那藏着顾尚的草丛。 “我们被随手扔到某个角落里去了，可被饿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喝了点草根汤，又被扔到这儿来了。” 上官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是商量妥了，所以才回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就近盯着顾小冉，等对方来救人时，搞个瓮中捉鳖，一举弄死秦去疾他们这一行人。 此时，天上太阳正烈，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本是初春微冷的天气，按理说只是有些暖，不至于热到出汗。 可是顾小冉，却被对方看向草丛的眼神，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那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小冉干巴巴道。 她脸色明显有异常，上官夫人顺着对方不经意的目光，扫了一眼那草丛，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然后给自己相公使了个眼色。 “刚才汤喝的有点多，有点急了，我去方便，你们……可别偷看啊。” 上官征站了起来，往草丛那边走去，顾小冉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要！ 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被发现啊！ 顾尚怪不得许多，运气轻功，身形矫健地往下边一跳，跳进了更大的灌木丛中，转瞬间便逃得不见了身影。 上官征跑到草丛后面没发现有人，眉头一皱，低头看到几个明显的脚印，再仔细看，找到了地上的纸团。 他心头一喜，忙低头捡了起来。 只见白色纸团上写着‘明晚三更行动，届时你们安分呆着，不要冲出来，免得被误伤’等字。 上官征看到那个‘明晚’字眼，心中咯噔一下，暗叫糟糕，看来情况有变，他们不是今晚行动，而是明晚。 他攥紧了纸条，走出去笑呵呵说：“我看你们被绑在这也饿了，我去让他们给你们拿点草根过来垫垫肚子。” 说完，上官征是不过手臂上还被绑着粗绳子，飞快大步的往前跑。 顾小冉害怕极了，人没被抓到是好事，可是看上官征这样子，又不像是毫无所获，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顾小冉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自家这边的营救计划一切顺利。 老天爷啊！如果我真有好运气的话，就保佑我此行顺利脱困！ 另一边的上官征，一路飞快跑着找了大胡子。 大胡子见到刚走不久的人，而且还是极度厌恶的人，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勉强忍耐了下来。 “上官大人，你又来做什么？” “情况有变，我来通知你们……” 不管情况变得有多复杂，顾小冉和两个婢女全然不知情。 夜幕悄然降临，上官征和他的上官夫人两人找了个借口走了。 因为他们该打探到的消息，已经打探到了。 夜晚风凉，他们才不会露宿野外，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大胡子都得罪不起的贵客了。 顾小冉假装不懂，吹着刺骨的冷风，心中暗暗想，总觉得今晚心神不宁，可千万别发生什么事儿…… 她这想法刚从心里头冒出来，只见身旁的小红突然一声大喊：“小姐！你看前方！又冒火光了！” 顾小冉顺着小红示意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果然见另一山头又起了大火。 黑色夜幕下，熊熊燃烧的大火仿佛要把天都给烧红烧穿，只不过那山头离自己这边的山头有点远，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过来。 “不好了！火烧山了！大家快撤……” 虽然一时半会儿烧不到土匪所在的山头，可是按照火势蔓延的速度，终究会烧过来的。 几百号土匪慌慌张张，卷铺盖呼朋唤友逃跑，两个土匪山寨都乱成了一锅粥。 山脚下，埋伏着等待三更时分在进攻的秦去疾等一行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起了山火！ 顾麟最为担忧顾小冉，从一下从趴着变为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剑，神色坚毅说道：“趁此他们内乱，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提前行动！” 顾尚撩起鬓边散落的刘海长发，郑重点头附和道：“没错，咱们也好趁机救人，不然谁知道这火会不会烧过来……” “你这乌鸦嘴，不会说就少说几句。” 秦去疾没好气地嘀咕一句，顾尚郁闷的闭嘴了。 他们提前行动，顾尚带领秦去疾等人，往顾小冉所在的那地儿赶去。 他们紧赶慢赶，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一路上碰到土匪作战的准备，可是，居然都没有什么人搭理他们。 因为，众人都忙着逃命。 他们想象中更顺利的见到了顾小冉三人。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火味，借着月色火光，顾小冉也见到了他们。 “不及解释了，快跟我们走。” 顾尚上前一剑，划断绑在小红枝撷身上的绳子。 秦去疾也一剑砍断了绑着顾小冉的绳子，询问道：“怎么样？跑不跑得动？若是跑不动，我背你。” 顾小冉点头如捣蒜，他们一行人，飞快的跑了。 跟随着一同行动的百夫长上官富贵，临走前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顾尚注意到他的异常，拽着他手臂说道：“别提防了，应该没人会盯着咱们，赶紧跑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眼下不必强攻了，毕竟他们这次强攻本就是以救人为目的的，能够避免正面交战，避免伤亡，那是最好不过了。 上官富贵勉强一笑：“好的……” 乱糟糟的情况，两座山头都烧秃了。 山寨那边的人才躲在某处峡谷里敢冒出头来。 第362章 恶有恶报 第362章恶有恶报 上官夫人昨晚也是吓得够呛，这会儿回过神来了，询问大胡子。 “今晚那些人就要行动了，你们赶紧把顾小冉他们一行人给盯紧，对了，他们人呢？昨晚你们把人带哪去了？” 大胡子叫人把顾小冉等主仆三人带回来，没过多久，小当家带领着二婶子，阴沉着脸跑回来。 “爹，不好了。” 二婶子更是吓得浑身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哭噎着说：“不好了，大当家！那小娘子不见了！那两个婢女也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整个山寨的地，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凉风吹来，大胡子只觉浑身冷的刺骨。 上官夫妻二人，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迸射出来，惊愕至极。 “可能是昨晚趁乱跑了……昨晚实在太乱了，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当家阴沉着脸分析道。 “那粮食的事……” 大胡子猛地扭过头，看向上官夫妻二人。 上官征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土匪变得危险，刚想说些软话，缓和气氛，旁边的上官夫人立刻想都不想道：“你们答应的条件没做到，自然没有任何报酬。” 上官征的脸色一瞬间跟大胡子一样难看。 自己这个蠢货夫人都不会看脸色的吗？ 如今土匪山寨被烧，粮食也没有，之前杀了秦去疾一行人换取粮食，是他们最后一条生路。 他们还有最后一线希望，所以不至于疯狂，眼下唯一的底牌也被人抢了，没了希望，这些陷入绝望的土匪，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这时候正是要好好安抚他们的时候！结果自己这个蠢货夫人，居然还敢做火上浇油的事儿！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玩意儿。 大胡子一张脸如同乌云笼罩，阴沉沉的叫人不寒而栗，小当家也一脸阴沉的盯着他们夫妻。 “我记得上官夫人，你娘家的商队要从这儿经过了……” 小当家笑得有些很辣，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弯刀匕首。 锋刃抽出刀鞘，一阵白光从上官夫人脸上闪过。 一低头，锋利的匕首锋刃已经抵在她的喉咙。 上官夫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子，哆哆嗦嗦尖声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既然顾小姐那伙人换不来粮食，那就换一批人！上官夫人，你们也挺值钱的？” “若是你娘家不愿出粮食，把你夫妻二人赎回去，那么你们这养的一身肥肉，也能够我们这些人吃几天！” 小当家当着众人的面，阴测测的将手中匕首一点一点抵近上官夫人的肌肤皮肉，鲜红温热的血，逐渐染红了匕首。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上官夫人吓得两腿颤颤，就更是腿软站不稳，整个摔倒在地狼狈磕头求饶，哭得像个丧家犬。 上官征无比嫌弃，可最终也是不敢有任何反驳。 “你们若是识趣些，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也怪不得我们！” 大胡子一边走过来，一边抬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好小子，跟你爹我想到一块去了！” 逃下山的顾小冉一行人，顺利收拾一番之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接赶路走了。 至于土匪的情况，他们已经提供给附近的县城，剿匪只能指望那些官兵。 不过秦去疾觉得，指望那些官兵，恐怕是没希望了，因此走之前特意吩咐了周虎，让他带着手信，留在原地等秦王。 到时候，可以让秦王顺便将那波土匪给剿灭。 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了。 骑着小马驹，顾小冉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救援的具体经过后，那种戏剧性反转，真让她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是运气好，那对上官夫妻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希望他们有所好运。” 小红笑嘻嘻的，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自从知道上官富贵跟上官夫妻暗通款曲，意图出卖他们的时候，小红已经在心里狠狠诅咒过他们几百遍了。 “好运只会眷顾咱们家小姐，那些个心思歹毒的人，只会被天打雷劈！” 枝撷鼻子里哼冷气，在马车里掀起帘子往后看，远远看到那烧焦的山头，心里甚至期待那对夫妻能够死在那场山火里。 作为被众人公认的运气好的顾小冉，扭过头问旁边的秦去疾：“你是怎么查出来，上官富贵就是那个暗通敌方的那个内奸？” “因为同姓，而且那人显然是个兵油子，真的遇到拼命的事儿，只会唯恐避之不及，然而听说我们要借兵救人，提到上官夫妻，他就主动提出要参与剿匪。” “那时我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叫周虎顺道查查那人族谱，果不其然，就查出了点东西。” 顾小冉对他竖起大拇指。 阳光下，穿着一身白边红色裙装的顾小冉像只漂亮的小红狐狸：“你可真够细心，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 “毕竟事关性命，不细心可不行。”秦去疾悠悠一笑道。 顾小冉脸颊一热，扭过头去不敢直视他。 顾尚一回鞭子，快马加鞭跑过来，哈哈大笑道：“来呀，小姑姑，咱们好久没比赛了，这次我赢了的话，等我儿子满月，你可以给我儿子一个大大的红包。” 顾小冉想都不想，抬头一扬手中马鞭：“你这人好不要脸，我骑术如何比得上你这个专门练过的？想从我身上敲银子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呢？” “那我真要问了，你给吗？” “这个啊……” 顾小冉语气一顿，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当然是不给的啦！” 后边传来一阵轰然大笑。 顾麟快马加鞭追上来说：“你这粗鲁武夫，居然也想着不劳而获那套！你果然堕落了啊。” “哎哟，你个文绉绉的书呆子，升官了就看不起我是？” “你这鞭子都快甩到我脸上了，我哪敢呢？” “你这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大理寺少卿，你可是开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了？到时升官宴上，你要是再这么得瑟，别人说不定真抽你。” 前方两人你追我赶，官道上尘土飞扬，笑声在蓝天阳光下，被风扬出去很远很远…… 第363章 心中纠结 第363章心中纠结 顾小冉看着他们阳光下策马奔腾的身影，笑得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 “往后你便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小姐，可有何打算？”秦去疾骑着马不急不慢的跟在她身边。 顾小冉也想过这个问题，心里隐约有些想法了，但是…… 她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的秦去疾，用问题回答问题：“你可别说我，此次大胜凯旋，秦王朝中声势定会大涨，你这个秦王世子爷，也是诸多贵族世家眼中的香饽饽，你呢？你又有何打算？我想此次回去你的婚事，应该是再也无法推脱了？” 之前的那位魏慧兰小姐，只因一次危机便主动退婚，如今秦王府不仅没有因为那次被污蔑为倭寇的事情而落魄，反而因此成事而起，上升势头更进一步。 想必现在那位魏小姐，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其他贵族世家的千金小姐，估计也在蠢蠢欲动了。 顾小冉一边骑马，一边分析秦去疾此人身上的优点。 亲王世子，身份高贵，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外加此人还颇有君子风度，不好女色，人品风格皆为难得。 就算是放在现代，这人也是极品的官二代了。 顾小冉握着马鞭的手轻轻靠近胸口，就是因为太好了，搞得她知道自己这身份配不上，都没勇气…… “我曾和父王有过约定，他会答应我一件事……我会提出要求让他不再插手我的婚事。” 顾小冉听完之后刹那间扭过头看向他，两人目光空中彼此交互，那一瞬间，顾小冉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的跳。 明明天也不怎么热的，可是胸口的那股热气，却一直升腾到脸上，耳朵……仿佛一下子都被烧红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只怕不可能。” 顾小冉目光转向远处假装不经意的聊着天，实际全部心神，全都集中在了秦去疾身上。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父王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就算真出尔反尔，我也有办法能让他顺了我的意。” 秦去疾薄唇勾起的一笑，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自信。 这话是在暗示我吗？ 顾小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心口的话在嘴边，差一点点就要问出来。 “小姑姑，以后你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了，回去我们可得给你挑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等着，咱们家绝不会亏待了你的。” 顾尚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顾小冉和秦去疾之间逐渐升温的气氛，调转马头过来，笑嘻嘻地说着话。 此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顾小冉心上。 她刹那间清醒过来了，身世门第差别太大，自己还是不要妄想了。 顾小冉笑笑转过头，不再看秦去疾：“那就拜托你了，不过先说明，我得长眼，毕竟是我的夫婿嘛，我得亲自挑。” 顾小冉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察觉到自己逐渐喜欢上了秦去疾后，她一直在分析各种利弊，一直在企图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要感情用事。 但是人的感情，就像是汹涌的海底暗潮，根本无法控制。 甚至是越压抑，那种向往期待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顾小冉甚至还会想，自己又不是没本事的人，说不定可以放手一搏……拼出个配得上的地位后，然后再…… 再然后，比如现在，她还是冷静下来了。 “那没问题，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你尽可以挑，咱们家，如今可算得上是彻彻底底的飞黄腾达了呢。” 顾尚说这话的时候，都底气十足。 除了秦去疾，其他人脸上都笑得很高兴。 秦去疾微微叹气，顾麟不知道何时，驾着马车来到他身边了。 “你似乎有些不高兴啊？世子爷可是在为什么感到不高兴？不妨说出来？” “我的心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也以为你放弃了。” “没有，我若是放弃了，也不会帮着你争取大理寺少卿这一职位。” “说的好像我欠你个人情。” “你欠的这个人情很简单就能还。” 秦去疾瞟了一眼前方正在策马奔腾的顾小冉，眼神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我倒是很乐意还人情，不过小姑姑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顾麟微笑说道。 “你的小姑姑会乐意的，她其实也并不是无意，你也能察觉到不是吗？” 顾麟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笑，却没有反驳。 心知已经得到顾麟默许的秦去疾，心情总算好转了几分。 “不过先说明哦，你怎么做我们管不着，但是我们怎么做的，你也管不着，我们之间能不能成，那得看你们有没有缘。” 顾麟撂下这话，双腿一夹马腹，一骑绝尘，跑到前面追顾小冉。 秦去疾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若是没一点信心，我又何必跟你废话。” 顾小冉跑在前方，顾麟追了上来，用笑着的声音说：“如今还未到京城，已经有不少公子的庚贴送到咱们府上了，这几日收到的飞鸽传书，都在说你是如何的抢手。小姑姑，恭喜你，你的人生大事就要有着落了。” 本应该高兴的，可是顾小冉心中却有些闷闷不乐，不耐烦的白他一眼：“你说嫁人有什么好？” “女人生了孩子就会老的特别快，我如今有钱，也可以自己挣钱，家世也不差，活得潇洒又自在，嫁了人之后呢，上要孝敬公婆，下要伺候丈夫，中间要和睦亲戚姑嫂……我挣的银子，也得无条件给丈夫和婆婆花，唉，想想我都觉得不值得。” 顾小冉真心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一个封建时代的女性，除了嫁人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每在这个时候，顾小冉就十分想念现代的那种婚恋观。 可惜这个世界的婚恋观，跟上辈子的那个发达世界全然不同。 “小姑姑，莫非你是一辈子都不想嫁了吗？” “我若是一辈子不嫁，那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老了后会不会嫌弃我？” 顾麟相当肯定的否认了：“绝不会有此事发生。” 说起来，他们顾家这一家子之所以能够发达，归根究底的原因还是在顾小冉。 第364章 中途停歇 第364章中途停歇 人不可忘恩负义，就算是他的小姑姑一辈子不见，他会让她尽量活得逍遥自在无后顾之忧的。 “说的真好！” 顾小冉转过头对他一笑。 接下来的赶路路程，顺畅了很多，没有再遇到什么拦路抢劫的土匪。 不过，顾小冉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兴高采烈，到最后变得身心俱疲。 因为沿途的难民，并没有因为越来越接近京城而减少，相反的，反而是越接近京城，那些难民就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最接近京城的一个县城舜天府。 舜天府城门外，放眼望去十里浩浩荡荡，全都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饥民。 前来迎接他们这一行人的顺天府府尹荀令云，仿佛驱赶恶狗，直接带了官兵驱赶那名，迎接他们入城。 顾小冉看的很不是滋味。 隔天，荀令云甚至在府衙内摆了美酒佳肴，设宴招待他们。 顾小冉在后院女眷的小香亭里，跟荀令云的妻女们聊天。 小桥流水，假山庭院，雕梁画栋，花香扑鼻。 这精致的庭院里，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怡人的香氛气息，尽显富贵荣华。 “顾小姐，听闻你家的侄子顾麟，即将要成为本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真不知你家那侄子是何等俊秀的人杰，能够在年纪轻轻之时有如此成就。” 荀夫人身穿宝蓝色绣金丝直缀，耳坠手环金镶玉步摇，都是成套的，一身打扮显得格外富贵。 这些人在隐隐讨好自己，顾小冉能察觉得到。 “夫人言过其实，我家起于微末，可担不起您这人杰的称号。” 顾小冉露出无懈可击的职业假笑，跟她们周旋应付。 她是不想来参加这所谓的官家小姐们的交流会。 但是秦去疾跟她说，等到了京城，类似的种种宴会还多的是，她必须要尽快学会这其中的弯弯绕才行，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在后院交际上给自家人惹麻烦。 顾小冉只能耐着性子，跟这些个后院的女人打交道了。 只是……真的好累啊！ 你看上了我家侄子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呢？你这三个女儿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眼瞎。 “顾小姐太谦虚了，听闻你家侄子还未婚配，我这儿有三个女儿，个个都是正值花龄，你看看，可有看中的？” 这个……未免也太直接了？ 顾小冉突然又觉得弯弯绕也挺好的。 看来是自己的不耐烦表现的有些太明显了，这些在后院争斗的女人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所以干脆就顺着她的意，直接问出口了。 这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算是厉害了。 顾小冉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疯卖傻了。 她起茶杯喝了一口，咳嗽一声说道：“为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顾家的情况我们也有所耳闻，听闻你家爷爷奶奶年老体迈，而你家侄子的父母又远在良乡县，所以顾家一大半的主，都是您在拿捏主意……说起来顾小姐可真是精明能干，我家有个侄子，二八的年纪已在国子监任职……” “顾小姐……” “顾小姐觉得……” 顾小冉不怎么觉得，她只觉得有三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呱呱叫个不停。 最后勉强应付完了，回到客人住的厢房，顾小冉心神俱疲，直接扑到床上大口喘气。 小红枝撷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去打些热水来给小姐洗洗脸，我在这给小姐按按筋骨。”枝撷提议道。 小红出去打热水，去厨房打热水的走廊上碰到了秦去疾。 “见过世子爷。” “你家小姐今日怎样了？” “荀夫人要给我们家小姐介绍她家侄子，小姐应付的很是心累。” 秦去疾乍然听到这话后，眼中的笑意一点点退去。 “原来如此，那你去伺候你家小姐。” 秦去疾双手别在身后，身段如竹子般笔挺，步步走向荀令云所在的主庭院。 接待来客的小厅里，红泥小火炉上的茶水，正在冒着白色浓浓的茶香雾气。 “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廷有令，各州府要尽量救济逃荒百姓，可我看舜天府城门外，难民遍地，官府不仅没有出面施舍衣物，就连粥棚也没个影，荀大人，你此作此为，似乎不太合理？” “朝廷并未发放救济粮，我们本地……也没余粮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世子爷要我如何救济百姓？放眼这满朝文官，哪个不是如同我一般独善其身？今年闹灾荒一事，哪州府是有存粮的？哪一个州郡府又真的做到救济百姓了？世子爷，你若真要这样，只怕满朝文武都得拖出去，砍头了。” “荀大人说的真好，法不责众是吗？但是，你犯下的罪行又何止是救灾不力？串通地主，在荒年间逼百姓低价出售良田，倒卖青壮年为奴隶挖矿，残害多少无辜百姓了？” “你这庭院，可是名家手笔，精致程度都比得上秦王府了……不不不！”秦去疾冷冷一笑说道：“秦王府都比不上你这气派。” “你也不必如此慌张，你接下来只需听我吩咐办事，或者以后……乖乖听我命令，我能让你在接下来的赵王晋王两派大清洗中，保住自身的荣华富贵。” 无声的沉默，使得这厅里的气氛在一点一点变得凝重压抑。 荀令云原本是想，可能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 秦去疾却笑着，从袖间拿出了一本账簿，开始翻着。 只见上面清楚记载了荀令云自灾荒发生以来低价倒卖人口，收购粮食，抬高粮价等等的一系列详细记载。 “荀令云，想好了没？你是个聪明人，你的小儿子出生，还未到满月？这账本要是直达圣子跟前，只怕你满门都要抄斩了。” “我……” 他两腿一软硬是从，踏上跪了下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小冉一行人在这歇息了两三天，这才整装，养足了精神，进京。 正在荀令云府门外告别的顾小冉，见到了远处大街上正在给灾民们施舍粥水的人。 “真是奇怪了，这人怎么突然愿意做好事了？”顾小冉小声嘀咕。 第365章 真是奇怪 第365章真是奇怪 荀令云家中下人穿的衣裳，都是有统一制式的，前方施舍粥水的人，正是荀令云家的下人。 顾小冉在这住了几天，对于这个荀令云，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这个人是新上任的圣天府府尹，后台据说很厉害，把上一任硬生生给挤走了。 在这儿住了几天，顾小冉也从寻荀府的吃穿住用的种种细节中，清晰深入的了解到，这家人有多么富贵奢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顾小冉对此却无能为力。 因为她也管不到人家府上。 她尝试过提出跟荀令云家的夫人，一起合作做慈善，救济百姓，然而对方却拒绝了。 如今想起来这事，顾小冉扯了扯旁边的顾麟衣袖：“之前我不是跟你提过吗？我曾提议跟他们一起做慈善，他们家拒绝了，怎么如今又开始做了呢？” 顾麟撇了一眼秦去疾，眼底掠过一抹若有所思，淡淡一笑不经意道：“或许是人家良心发现了。” 良心发现？ 顾小冉觉得这不太可能。 秦去疾牵着马过来，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声音轻快宛若嘲讽：“你就当人家是良心发现了呗。” 这话说的还真是太对了。顾小冉心里暗暗嘀咕，不管对方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受惠的是百姓啊。 进京城，他们这一行人，只要亮出身份，守城门的士官都亲自出来迎接。 秦去疾府上的管家早已在此等候，一辆漂亮红木雕花马车，早在一旁候着了。 他上了马车，和顾小冉一行人告辞：“我先回府了。” “反正很快就会再见，好好歇着，后面的事儿还多着呢。” 顾麟勾唇一笑，拉着顾小冉也上了马车，唯独顾尚，更喜欢骑马。 他面目俊朗，身着红衣，又骑着骏马，引得街上不少女子纷纷侧目。 一些胆子大的，甚至拉着同行的人笑嘻嘻的对顾尚指指点点，害羞极了。 “你看这人，真是高大俊朗，看起来应该是个外地人。” “应该是，没听说过本地哪个公子哥长得如此俊俏的。” “这男子看起来颇为英武，估计是个习武之人，这身形，看着就很结实……” “你个小骚货，就是看人家长得结实是？你家那货不中用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家那货难道就中用了……” 顾尚骑着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自己长相英俊，他是有数的，不过，自己已经有妻子了。 说起来，儿子也快满月了，希望到时候他们能赶得上，在京城办满月酒。 他骑着马在马车窗边，看到顾麟在马车里还捧着书，嘴又痒了，下意识的调侃道：“你这书呆子，整日只会捧着书，你看看，出来骑骑马，人家姑娘都能多看你几眼。” “我知道，阿尚你刚才被不少姑娘抛媚眼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在这点上比过了阿麟？” 原本没这么觉得，但是被这么一说，顾尚还真就觉得自己突然厉害了很多，他语气都变得更自信：“那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顾小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脆的笑声惹得顾麟也低声笑了。 顾尚脸皮一红，恼羞成怒发问：“我这说的不对吗？这不眼前都明摆着吗？” 顾小冉看了口气摇摇头：“你呀，这脑子就是直来直去，你又不是没来过京城，这儿的人，可不单单只是看相貌，等着，接下来你会知道，就算你这会儿没成亲，就算你长得帅，可是，被说亲的肯定还是阿麟更多一些。” 顾麟看他像以前那样，被逗得又气又无法反驳，故意逗他：“正所谓绣花枕头，你懂这意思？” 顾尚感觉自己气成了茶壶头顶直冒烟，愤怒之下跟他们打赌：“好啊，要不咱们比比？” “你都成亲了，还怎么比？” 顾尚翻身下马，把马绳扔给车夫。 车都没停一下，就直接装了进去，吓的马车夫差点尖叫。 幸好他身形矫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出任何意外。 “我有这东西，到时候就说我是你的兄弟，咱们比比看，姑娘们更喜欢谁！”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团折叠成四方形的薄薄的透明的纸！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皮。 他拿出来，手腕轻轻一抖，只见那张皮张开了，正是一张人脸皮。 “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人皮面具，我不会真去拈花惹草，我只是想证明，我不仅是脸长得比你俊俏，我个人的品格，也更受姑娘们欢迎。” 顾小冉看到那张人皮面具，心中一动，小小的问他：“这东西你还有吗？” 以前顾小冉听说过这东西，也拥有过，但是都用废了。 重要的是这东西只有手里有门道的人才买得到，顾小冉早就放出消息想买，可一直都没有买到。 “有是有，不过……你也要跟我们比？” 顾小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并非如此，你们想想看，以后咱们家也算是官宦家族，一个官家小姐出来经商，多少会让人指点，咱们家的名声……” 她心理足够强大，可以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但是总不能连累家里啊。 “你不必担心，名声这东西，不过是众人吹捧，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顾麟很看得开了。 “你还未娶亲，家里坏了名声，那个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你？再说了，换张脸，在外行走也方便些不是吗？” 顾小冉郑重提议道。 “你要男的还是女的？”顾尚问她，“我之前师傅教过这门手艺，但是一直未曾学精，最近赶路着实无趣，我就又仔细的琢磨起了这门手艺，如今我男女都可以做了。” 顾小冉听得此言，惊喜不已，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那我要男的。” 男子比女子更方便在商场打拼。 “回头我给你做，不过要等这日子才行，这东西需要用一种特殊的树脂来炼制，那些树脂我都已经用完了，得等后续镖局的人送来才行。” 顾小冉乐不可支的点头，眉眼间都是笑意：“没问题，正巧这些日子家中肯定有很多应酬，忙完这些应酬的日子，正好可以拿面具……” 第367章 抢道先行 第367章抢道先行 这阴阳怪气的讽刺，顾小冉听得心里一阵不适。 这人知道自己家，还敢故意挑衅，只怕是跟自己家有仇的？ “你可看清楚，我们家公子，可是赵王府四公子！识趣点就给我让一边去。” 对方驾车的独眼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马鞭，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道鞭子声，听得人心头发寒，仿佛下一刻那鞭子就会打到自己身上。 “你……你们……” 马车夫吓得一个哆嗦，还真不敢说话了。 顾尚掀起帘子，打量了一下那个独眼龙，放下帘子，对顾麟说：“对方的车夫，是个高手，打起来的话只怕……” 顾麟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阿壮，让开，让他们先行。” 现在，他们确实不能跟对方硬来。 顾尚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怒火中烧，压低声音质问道：“这家伙那么欠揍！你就这样放过他了？太窝囊了！” 顾小冉心中虽然知道这么做是最理智的，可中就觉得憋屈，因此只是垂下头不说话。 顾麟叹了口气。 “听到没有？你家主子都服软了，既然是没骨头的狗，那就不要学狼叫，什么年轻俊杰……不就是仗着苏美成大儒的名气，讨了秦王的好，才有今日成就的吗？” 那独眼龙一甩手中马鞭，马鞭子像长了眼睛似直甩顾小冉马车的帘子！ 只见马车帘子被这一鞭子甩断，顾小冉鬓边佩戴的一只海棠珠花被那鞭子的鞭尾扫到，金丝镶白玉的钗子，就这样被硬生生一鞭子扫断了！ 可想而知，这鞭子要是扫在脸上……那脸还不得烂了！ 顾小冉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脸，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可就要毁容了啊。 “你这独眼龙太嚣张，你家主子也没发话，你这条狗也叫什么叫？” 顾麟从马车中走下去，冷眼盯着独眼龙。 顾小冉有些害怕，跟上去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算了，至少没受伤……” “你就是顾麟？” “当街纵马伤人者，轻者仗四十，重者流放，流云公子，你纵容府中下人当街纵马撞人，还口出恶言，险些伤了我姑姑，不知你对此，可有何说法？若是没什么说法，大理寺可要出面，教训这不听话的狗了！” 顾麟一开始是觉得忍一忍无所谓的。 直到小姑姑差点受伤，对方又故意叫出自己名字，当街挑衅。 他已经反应过来，对方这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在自己还未正式上任之前，就搓搓自己的锐气，让自己在京城的上流贵族面前，把面子里子都给丢了，日后做官，自然也挺不起腰板子硬不起气。 今日这事要是让了，只怕他窝囊的名声就要传遍京城内外了。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顾大人何必当真？再说，你跟个下人计较，这气量未免也太狭窄了。” 晋王四子秦流云，一把折扇掀起帘子，慢悠悠从马车中看出一只手，人也不出来，只是在里边坐着高高在上继续说。 “顾大人，你好歹也是苏美成的亲传弟子，器量竟如此狭窄，毫无半点君子之风吗？莫非正如传言所说，你是因为长了一张貌比潘安的脸，苏先生的女儿看中了你，为你在苏先生面前美言了许多好话，所以你才有幸成为苏先生的弟子？” 此话一出，其余后边停下的马车，纷纷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我也听说过有这么个传闻，这么一看，这位顾大人年少英姿，人家姑娘看上了……也实属正常。” “怎么就没姑娘看上我呢？” “我说崔老九，就你这脸，还指望人家姑娘看上你？要不是你家有钱有势，压根就没姑娘喜欢你。” “贾老二，你不也整天斗鸡走马的吗？” 顾小冉原本是想自己受点气无所谓，可见到自己家人竟被如此折辱！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麟读书有多努力，她比谁都清楚，所有的努力，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竟变得如此不堪！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你可以随便乱来的是？ 顾小冉步步走上前，来到秦流云马车帘子前，抬手至马车帘子面前，缓缓张开手，只见掌心里那只断肠两截的金丝白玉海棠钗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流云公子，其余的先不说，你家下人鞭子打坏我的这只金丝白玉海棠钗子，价值三千两。” “为了显示您是有气量的人，想必一定会照价赔偿的？” 秦流云看了看那只钗子，微微一笑，那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傲慢：“区区三千……” 顾小冉不慌不忙打断他：“流云公子，是三千两黄金。” “荒谬！区区一只金钗而已，怎么可能价值……” 顾小冉再次微笑打断他，声音却比之前更加高昂了。 春风吹过，顾小冉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围观的人耳朵里。 “流云公子，这可是西域传回来的钗子，无论是金丝提纯的手艺，还是编织的工艺，又或者是镶嵌的玉，价值都不菲，只说被镶嵌成海棠的玉，那就是千金难买的暖玉。” “我只要三千两黄金，已经是看在您的身份上压低了好几倍的了，怎么？区区三千两，四公子你赔不起吗？” 阳光下，顾小冉手中的镶嵌成海棠花的玉石，如烟一般变得清透如幻。 “众人要是不信，可亲手摸摸看。正所谓日暖玉生烟，大家有眼睛，也是识货的，自然能分辨得出我这话是真是假。” 顾小冉笑嘻嘻的走到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的跟前，让他们看。 那些个夫人小姐，掀起帘子一个个看了，都发出压抑的惊呼声。 “还真的是千金难买的暖玉！” “这钗子真漂亮，只是可惜了。” 不知是谁突然笑了一声，开口说：“流云公子……不就是晋王的烟侧妃所出，烟侧妃娘家，可算不上大富大贵，估计拿不出这么多金子？” 原本用傲慢口吻，处处挑衅顾麟的秦流云，听到此话就像是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扎了起来。 “区区三千两黄金，本公子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368章 恼羞成怒 第368章恼羞成怒 顾小冉听得此话，微笑出声，一步步走到秦流云面前伸出手：“既然是区区三千两，不算什么，那么还请四公子赔偿。” 秦流云微微僵硬，笑都笑不出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都指指点点。 “哪有人会带着几千两的金子在街上晃悠！” 秦流云意图狡辩，更是出口讽刺：“也就只有像你这种出身商贾之家的，才会带着个几千两金子在身上，真是铜臭扑鼻，低俗的很。” 顾小冉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些真正的名流贵族眼中，是真正的不入流。 但她也不是那种只会等人讽刺不懂反击的包子。 顾小冉装愣，随即懵懂反问：“照你这么说，身上带着价值超过三千两的都算是铜臭扑鼻，那么在场的那些个小姐夫人，公子少爷，身上佩戴的玉冠玉佩发钗子，以及珠花步摇，有不少超过三千两的？四公子的意思是，这些都算铜臭扑鼻？” 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众人见到马车门悬挂的府牌子，一个个自觉让开，不敢阻拦。 “流云你这么说，那么咱们秦家一干皇亲国戚，个个都铜臭满身，你的意思是，那些个公卿贵族，皇亲国戚，全都是……商贾一般卑贱吗？” 秦去疾边说边掀起帘子，戴着玉斑指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如玉般通透，也更显得指骨分明。 “我……本公子……我自然没那个意思！” 秦流云当然没那个胆子承认，这一承认的话就相当于得罪了众多贵族。 “既然没那个意思，那就赶紧赔钱。” “都说了本公子没随身带那么多金子。”秦流云在众人的面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几次忍不住要当场发作恼羞成怒了。 “那好，四公子便写张欠条。” 秦去疾吩咐一声，只见下人拿着湖笔，以及纸条，迅速写好了一张欠条让他签名。 秦去疾身份比秦流云贵重的多，秦流云不敢反抗，只能强忍着屈辱忍了下来签下名字。 拿到欠条，顾小冉隐蔽的给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秦去疾淡淡然的，仿佛压根没注意到，而是优雅的笑着对秦流云说道：“麻烦让让，按照尊卑有别的规矩，你可不能走在我前头。” 屈辱不已的秦流云，此刻在众多灼灼的目光下，当真是羞愤欲死。 “顾大人，之前跟你商量的管理外头灾民的事情，正好要跟你聊聊，不如同行？” 这时马车里披着红毛狐狸披风的小郡主探出个脑袋来，笑嘻嘻的对顾小冉邀请：“你也上来啊，好久不见，本郡主甚是想念呢。” 顾小冉转眼看秦流云，对方的脸色都涨成猪肝了。 顾小冉等都上了马车，秦去疾家的马车夫淡淡的说道：“四公子，请让道。” 也不知是谁，听得这话，低声笑了，那笑声透着是个人都听得出来的嘲讽。 这相声就像是某种奇妙的开关，其余的笑声也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秦流云气得浑身发抖：“走！回府！” 这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刚走到不远处的顾小冉那所在的马车里。 她再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郡主秦去芸见没有外人，掩嘴一笑讽刺：“这人还是像以往那样，喜欢欺软怕硬。” 秦去疾声音轻快，佯装呵斥：“瞎说什么混话？” 秦去芸吐了吐舌头，不服气的道：“你应该说我是‘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话逗得其余人再忍不住，接二连三的笑了出来，马车里一时充斥满了轻快的笑声。 到了李府，马车停下。 李府的管家亲自上前来递上踩下马车的凳子，退到一旁恭敬行礼道：“见过世子爷，世子爷来得当真是早。” 秦去疾和秦去芸兄妹二人先行下了马车，顾小冉和顾麟稍微慢了一点才下，以显尊卑有别。 “顾大人也在……顾小姐，郡主，这边请……” 男女不同席，顾小冉等女客，很快就有李府的大丫鬟上前，迎接着进入后院。 走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两旁栽种着鲜艳的花，正值初春时节，花开的十分艳丽。 小郡主带着的红宝石蝴蝶簪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相当富贵艳丽。 “我说小冉，你在看什么呢？” 顾小冉旁边的那位大丫鬟斜眼瞥了她一下，那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好奇和打量。 “顾小姐想必是未见过这么多奇珍异草，这些花草都是从各地搜罗来的，外加在暖房里每日烧炭培植，这才能在这里寒冷天气开花。”那大丫鬟解释道。 这解释听着恭敬，顾小冉和秦去芸却都不约而同皱了眉头，她们也听出了这里面夹杂的傲慢。 什么叫没见过？说的顾小冉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处处都透着小家子气。 秦去芸挽着顾小冉的手臂，貌似不解的说：“小冉？这姚黄魏紫，开的好像没你家的好耶？我记得你家培育出了更加奇珍的三色牡丹，一朵花的花瓣，有三种颜色呢！还有那金钗玉兰，我记得你院子里就种了好多，原来这也算奇珍的吗？我还以为这些都是最常见的。” 刚才还在心里暗暗鄙夷顾小冉没眼界没见识的大丫鬟紫兰，脸皮不知不觉就涨红了。 她笑人家没见识小家子气，可到底，竟是自己小家子气了。 顾小冉知道，古代有暖房培育花的技术，不过那很贵，因为要一直烧炭维持温度。 不过她知道懂得一些光照玻璃大棚技术，运用起来培育花朵，比其他人要省得多。 所以要比家中奇花异草，还真不带怕的。 只是正好打是别人家的地盘，顾小冉也不好做得太过：“我刚才只是在发呆，没看什么。” “也是啊，这院子还没你院子好看呢，我也都想发呆。” 紫兰觉得无比难堪，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这人真是的。”顾小冉没好气地扯了扯小郡主的衣袖，“怎么能这么说呢？” “行，我就不瞎说什么大实话了，嘻嘻嘻！” 第369章 傲慢与偏见 第369章傲慢与偏见 紫兰哪里还有之前瞧不起顾小冉的傲慢心思，此刻只觉得浑身像火烧一般，哪儿都不自在，把人领到后面主庭院接待来客的院子，匆匆告辞退下了。 这是一个留着苏州山水园林精致风格的园子里，两旁是奇骏的假山花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比顾小冉小郡主先来的，有不少人，原子庭院中随处摆着茶桌茶几，上面放着精致的糕点水果，以及茶水。 “小郡主，你可来了，这位是？” 李欢笑盈盈走上来给小郡主行礼，随后打量着顾小冉，捏着帕子在唇边轻声笑了：“之前顾小姐都打扮的挺素的，突然打扮的如此富贵耀眼，我都认不出来了呢。” 其余人听到说的是顾家的顾小冉，纷纷好奇围了上来。 顾小冉优雅笑着，与众多小姐们一一见礼。 “见过诸位姐姐。” “顾妹妹不必如此不客气。”其他人家的小姐，也纷纷还礼，按照长幼顺序自我介绍起来。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笑的灿烂优雅淑女，不过，偶尔有几个说的话，却不像她们的笑那般甜美无害。 贾思明家的六小姐贾娟娟，给顾小冉斟了一杯茶，好奇问：“小冉妹妹礼仪如此周到，真看不出来，以前家中只是商贾之家，是来之前特意练过了吗？” 李欢目光扫过小郡主，恍然大悟帮顾小冉解释：“想必是小郡主找了宫里的嬷嬷帮教规矩？” “你觉得规矩难学吗？你以前没学过突然学这些，想必很不适应……” “你家侄子顾麟，可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顾小姐你之前抛头露面的做生意，顾大人也不管管？” 这些小姐，一个个娇声细气，面上带笑，问出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难以招架。 顾小冉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友好表面下的恶意。 天生出生高贵，所以便带了傲慢和偏见，来看她这个后起之秀家族的弱势之人？ 顾小冉开始一装二愣三圣母的反击。 “规矩当然是要学的，难道你们没学过规矩吗？说不适应的，其实还好，说起来，我的规矩应该没什么差错？” “反倒是贾小姐，你刚才向郡主行礼时，那姿势好像不太标准，当然我不是说你不懂规矩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只是一时疏忽了。” “小郡主确实找了宫里的嬷嬷，不过那时候我们是一起学的规矩，毕竟我跟小郡主小时候，算是一同长大的。” “我家侄子顾麟曾跟我说过，说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顾忌，只要我喜欢就好，其实我觉得你们家那么多规矩束缚着，难免感到不自由，也难为你们了，整日呆在闺阁中绣花，难怪对我这点不值一提的事儿也感到那么新奇。” 小郡主听得忍不住偷笑。 那些自以为傲慢高贵的小姐们，眼神闪烁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李夫人在众多丫环奴仆簇拥下走来，见到众人都围着顾小冉说话，远远的便说：“顾小姐当真受欢迎了，果然是做生意的，就是能说会道。” 李夫人算是在场众人的长辈，顾小冉等诸多小辈纷纷屈膝行礼，除了小郡主。 见礼平礼后，李夫人招待着众人入座，戏台子上的彩布也拉下来了。 寿星正式入座，身份最为贵重的几个小姐，都有下人专门奉上了戏单子。 李夫人点了一出‘麻姑贺寿’，小郡主拿着单子递到顾小冉面前：“你想听哪个？” 顾小冉微微侧过头跟她商量，两人最后点了一出‘牡丹亭’。 上面开始唱戏了，下面的小姐们开始吃着喝着，然后又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顾小冉之前还觉得这种宴会多么多么了不起，多么风雅。 到亲身体验过，才觉得也不过如此。 台上叽叽喳喳唱戏的戏子，有些吵闹，台下看戏的小姐们，放在前世，不过是一群上初中或者高中的中学生罢了。 顾小冉主要精力都在应付那些人的试探。 因为有小郡主在旁边给自己撑腰，那些人也不敢太过分，最过分的也就取笑几句。 顾小冉嘴皮子厉害，都能够做到不动声色反击回去，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顾小冉不是好欺负的。 到最后，最多也就是因为众人敬酒，顾小冉多喝了几杯，宴会散了，便有些微醺。 不过大家酒量都不怎么样，喝多了也不急着回去。 李夫人吩咐奴婢丫鬟，领着各家小姐去客房厢房歇息，等缓过神来再回去也不迟。 顾小冉头有些晕晕的，被紫兰扶着，走在假山小径，凉风扑面吹来头有些疼。 “快到了没？” “快了快了。” 紫兰低着头，好不容易只开了顾小冉身边跟着的小红和枝撷，她心里也着急呀。 搀扶着顾小冉到了一间厢房，顾小冉晕乎乎的躺在榻上，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 “不要熏香了，我闻不惯这东西。” “这是专门醒酒用的香，可免酒后头疼。” 紫兰一边说着，一边给顾小冉解腰带，因为太过慌张，手都在发抖。 顾小冉只觉得脑子越来越迷糊，察觉到自己的衣裳在解开，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天真呆呆问道：“你干嘛脱我衣服？” “顾小姐衣服沾了脏东西，要换身干净的衣裳。” 紫兰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音颤抖着。 顾小冉眼皮子越来越重，到最后，睁都睁不开。 察觉到顾小冉的呼吸逐渐平稳，紫兰轻轻轻轻呼唤了几声：“顾小姐？顾小姐？” 见她没反应，紫兰左右扫了几眼，匆忙走到窗边，快三下慢三下敲了六下，然后便开了窗。 窗外，只见一个丫鬟探出头来小声问道：“拿到了吗？” “这是顾小姐的贴身小衣，快去。” 那丫鬟忙收了，从口袋里抽出张银票递给紫兰：“下次做得好，我家当家的，还有更大的赏。” “要不是看在跟他的交情的份上，我才不会做这些事！要是被发现了，我有九条命都保不住。” “待到这事儿完了，我家当家会向李夫人要了你，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 第372章 及时解决 第372章及时解决 那些人压根不听她解释，一个个仿佛都认定了她跟别的男人有染，并且在别人家里就乱搞。 这要是解释不清，自己这可真是要彻底毁了！ 顾小冉只恨不能要跑出去把众人拦住。 恰巧在这时，小红正款步走进来，在门口堵住了那几个要出去的千金小姐们。 “见过几位小姐。”小红温和有礼的跟她们请安问好，行礼时，手中的小衣随着动作格外抢眼。 “小姐，您的小衣洗干净了，一点污渍都没留下呢。” 小红简直就像是及时雨一般，太及时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小姐，您这也太苛刻了，人家拿着小衣服去洗，才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李夫人身边的丫鬟都说我手脚伶俐，做事快呢，你还要人家多快？” 小红笑嘻嘻地回道。 刚才那些小姐们听得此话，脸色比之前更尴尬了。 半炷香的时间…… 她们在这儿闲聊，说笑取笑的时间都不止这点。 也就是说，顾小冉不可能跟那个所谓的轻浮浪子有所勾连。 “行行行，把我的小衣还过来。” 顾小冉微笑着拿过小衣，询问贾小姐：“你看到的可是这颜色？” 贾小姐如实摇头。 这下可以彻底洗清污名了。 “诸位小姐愿意信我，当真让我感动。” 顾小冉微笑着，用刚才那些小姐们假装不在乎的语气，故意说：“果然不愧是天子脚下的贵女，就是比那些人云亦云的长舌妇聪明。” 好几个脸皮薄的，脸都涨红了，急匆匆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李小姐，这可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说不定就要被误会了呢，不过你放心，您这次的帮忙，我会记在心上，日后必有报答。” 顾小冉对上李欢，脸上的笑容柔美，眼底的寒意却让李欢狠狠打了个冷颤。 “呵呵……不用……” 那些个千金小姐们散了，顾小冉反手把门关上，这才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小红，幸亏你机灵。” “没。”小红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偷听，这才踮起脚尖，把嘴巴凑到顾小冉耳边神秘兮兮说：“这都多亏了世子爷，要不是世子爷抓到了故意算计的贱婢，这次的事只怕要闹大了。” 一听说是秦去疾，顾小冉低头看着手上的小衣，耳根都不住的红了。 “那这……” “世子爷从那心怀鬼胎的贱婢手中拿回来的。” 顾小冉浑身都不自在，小声叮嘱：“此事可别张扬，你就当不知道。” 小红捂着嘴，发誓自己绝不会泄露一个字。 这事还处处透着蹊跷，顾小冉从刚才李欢小姐明里暗里带节奏的言行举止中推测，肯定跟李府脱不了关系。 才第一次以官家贵女的身份参加这种宴会，就被如此针对，顾小冉再好的心情也被消耗殆尽了。 回到府中，顾尚顾麟两人酒醒过来，简单洗漱掩盖了身上的酒味后，便急匆匆的来找顾小冉。 顾小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秦去疾询问此事，见顾麟顾尚都神色匆匆，不解问道：“瞧你们这慌张的样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之前在李府，你……” 他们意简言赅的说了一下凑巧撞破算计的事儿。 “这可真是多亏了世子爷，如若不然，你这次可真是要吃下这大亏了。”顾尚顶着一张易容后的脸由衷感慨到。 “这事儿你可别在外面说！还嫌家里事儿不够多是？”顾麟没好气的拍了他脑门。 顾尚摸着脑门很疼，恶狠狠地又拍了回去。 “我心里有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比你清楚，不像某人，居然能够狠心道满下消息，让家人白白伤心那么久……” 顾麟被扯到之前的事，心虚之下只能转移话题。 “世子爷正在调查此事，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些日子，若再有推脱不过的应酬交际，你可得小心些。”顾麟认真叮嘱道。 不用说顾小冉也会注意的，差一点点就又被算计了。 “若是有进展，世子爷自然会告知我，你不必着急，那背后下黑手之人，我们绝不放过。” 顾麟一系列的叮嘱，都是在关心。 顾小冉耐心听着，反倒是旁边的顾尚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你这人怎的如此唠叨？小冉那么聪明，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他边说边拉着顾麟出去：“走走走，赶紧去吏部领你的官碟文书。” 吏部，顾麟费了好一通功夫，才终于办妥了大理寺少卿的任职入职流程。 换上官服去大理寺，只见大理寺大堂外，周虎抓着之前那个说是放清廉的贴身丫鬟的女子前来投案。 “这是……” “这女子胆大包天，竟敢偷窃秦王府贵重财物，世子爷有令，此等品行恶劣之女子，必不可轻饶。” 对方边说边挤眉弄眼，顾麟立刻心领神会：“竟敢在王府行偷窃之事，当真恶劣，本官绝不会助长此等恶劣行径，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审理此案。” 顾麟君子气度温润如玉，穿着一身朱红官服，头戴官帽，更是显得英姿勃发又威严。 他亮出官印，对两旁的大理寺守卫吩咐：“将这女子收监入狱，等会儿我亲自审问。” 那女子哭得凄凄惨惨，而旁边的守卫似乎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很是熟练的掏出一团又脏又旧的抹布，把那奴婢的嘴给堵上了。 周虎边跟着顾麟里边走，一边说道：“那女人是个双面女细作，实际上晋王的人，此人身上已挖不出什么秘密，世子爷让你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处决了她。” 这话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顾麟神色坦然，没有半点说悄悄话的神秘与小心。 他微笑着点头，心中暗想，敢暗中算计他家小姑姑的人，那绝不能轻易放过。 “我家主子说了，您在任上，要小心大理寺卿上官瑞，那人是晋王一派的人，与您同任大理寺少卿的秦中云，则是赵王一派的人，您身处其中，要懂得把握分寸。” 大理寺作为汇总天下各州郡刑诉诉讼的官衙，位高权重，其中牵扯到的人士以及利益，也是一等一的复杂。 第375章 粮食困境 第376章粮食困境 顾小冉替他感到进退两难。 “早撕破脸了，如今不必再忍，方青莲京城的产业，你尽快打压，若有需要帮忙的也可提出，我能帮的一定帮。” 春风料峭，吹起马车帘子，顾小冉看到外面街道熙熙攘攘流动的人群百姓们，看到其中一个母亲将婴儿绑在怀中继续做生意。 “可是她现在毕竟有了个儿子，对你来说……” “那孩子天生不足，也不知能活多久，如今王妃整日想着的便是搜寻天下名医，让其恢复康健，哪里还有心情跟我作对？” 重要的是，孩子很可能夭折，秦王站在他这边，秦去疾开始反击。 陷入四面楚歌绝境后，那女人才终于学聪明了，不再跟他作对添堵。 “抱歉，你家的事我着实不该多嘴的。” “没事，你这也是关心我。” 顾小冉突然觉得这马车里的氛围又开始不正常了，还是赶紧保持距离，总觉得眼下两人真的是太……太暧昧了。 这种暧昧，而且还是双方当事人心知肚明，又故意保持默契不明说的那种。 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双向暗恋。 顾小冉下马车时，暗暗唾弃自己想太多，什么双向暗恋？ 感情从来不是可靠的东西，还是现实点更好。 “世子爷，关于上官征的行程，我们的人都在密切掌控着，晋商商行，最近正在大量收购粮食。” 荀令云那边的人马已经备齐，秦去疾笑了笑，点头说：“一切都按照计划来。” “给荀令云传话，一切按照计划来。” 周虎得令，保证会把这事办好。 另一边的顾小冉，回到府中没多久，顾家在京城中开的粮食铺子掌柜便亲自上门来了。 “我们的粮食库存不多了，要是再不提价，只怕其他商家都会派人来包圆了咱们的库存……” 顾小冉走在小院鹅卵石路上，手中揪着一朵刚开的花，花瓣一半一半的揪掉。 春风吹来，此刻按理说已经要转暖了，可是这风吹来还是扑面的料峭寒冷。 “算了，粮食铺子不开了，剩下的粮食收起来，留够可以府上三月余粮，其余的都用作救济百姓，记住了，煮稀粥放点沙粒进去，免得那些贪便宜，家有余粮的也去吃。” “好，可是等粮食用完后……那铺子就一直关着？好歹是黄金地段的铺子啊，这位美太铺张浪费了。” “听闻西域那边运回来了一批奇珍异宝，要不就把粮食铺子改一改，先卖那些宝物？” “只怕不行啊。” 顾小冉也在烦这个问题啊。 年景不好影响整体经济，原本艾斯商队从西域那边带回来的奇珍异宝，可以卖出高价大赚一笔。 可偏偏因为整体经济环境不好，现如今拿出来卖的话，只怕价钱要比预估的低上不少。 货物从西域运到京城，运费就不便宜，顾小冉打算等经济环境好转了，再将西域来的奇珍异宝放到市场上售卖。 现在要是卖的话，路费都赚不回来。 “空着的铺子未免也太浪费了，要不租出去？” 掌柜的提议，顾小冉还是摇头否定了。 “这时候租出去的话，价格也不高，而且对方很可能还需要长期，我们自家铺子卖自家货物，这销售渠道可不能自己给自己弄废了。” “那全凭东家做主。”掌柜的叹了口气，显然是不赞同顾小冉的这个决定。 顾小冉很烦，这时候要是有批粮食来就好了！ 既可以继续贩卖平价粮食，缓解百姓们的生活压力，又可以不使铺子空着，造成更大的损失。 粮食啊，粮食……老天爷能不能给我一批粮食？ 荀令云荀府中，此时正在接待上官夫妻一行人。 上官夫妻之前跟顾小冉等人分开后，又经历种种波折，最终跟晋商商会的商队会合了。 上官夫人本就出自晋商世家，娘家人也正混在这商队中。 因为遇到土匪，又遇到秦王队伍，这商队中的粮食被搜刮了不少，但粮食库存还是有挺多的，至少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荀令云只接待了同样当官的上官征，至于商队…… “上官兄，你夫人娘家这次恐怕是要大赚一笔，你可知京城此时粮价，从开春至今，已经翻了这一个数。” 荀令云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上官征瞳孔一缩，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当真如此夸张吗？” “千真万确，反正你即将进京，到时候可自查真伪，我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荀令云仿佛一边喝着酒，一边艳羡不已对上官征说：“不过那是你夫人的商队，你夫人娘家挣银子了，跟你挣银子也差不多，真是让人羡慕……外面你夫人娘家商对运的粮食，那是粮食吗？那都是一车车真金白银！” 上官征这些日子都跟着商队一同赶路，对于商队所用的粮食有多少，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么多粮食要是折算成银子……天哪！上官征心脏都怦怦跳了起来，那些粮食，要是是自己的该多好啊！ “荀大人说笑了，那是我夫人娘家的，与我又有何关系？” “唉，你这话可就差了，咱们当官的什么手段没见过？要换做我是你，我对那么大一批粮食，绝对动心了。” 荀令云一边喝一边说，最后好像喝多了，说话都大了舌头，鼻音很重。 “让你夫人做内应，简单的一个‘贼开花’，就能够将那一大批粮食收为己有啊。” 贼开花，是各地地方官敛财的一种经典手段。 只要有抓到盗贼，衙门官老爷就会让其污蔑治下没有后台背景的富豪士绅是同伙。 为了脱罪，那些个有钱人家很多都得倾家荡产的把钱交出来，才能从中洗脱罪名。 “恰好你的那位远房表亲，上官瑞，不正是大理寺卿吗？我要是你呀，早就耐不住了。” “想想，如今灾年，找个几个亡命之徒那还不简单？给点粮食收买人心，然后让他们假装盗匪被抓捕，这案子最后还是要落到大理寺来审理，内应外援都有了，此事可谓稳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