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一心想种田》 第1章 桃花村 “唉!” 望着倒映在河水中的那张稚嫩脸庞,南溪再次心累的叹了口气。 她不过是到楼下扔个垃圾,怎么就被高空坠物给砸穿越了呢? 而且还是穿到了一个历史书上没有的朝代。 最要命的是——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姐姐,居然魂穿到了一个六岁小女娃的身上!!! 以致她现在虽然是一副萝莉身材,内里却住着一颗“相当成熟”的灵魂。 “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 南溪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双手撑在双膝上托着腮,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天边落日。 穿到这里已经有五天了,知道这五天她是怎么过的吗? 这五天,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就怕被原主的亲娘发现她是个冒牌货。 再加上这里跟现代环境的巨大差异,她…… “南溪,你娘在找你!” 不远处,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的朝南溪喊道。 就连诉个苦都要被人无情打断!? ……唉,心好累! 南溪双手捂脸,不想面对现实。 胖小子见她没回应,便迈开腿跑了过来,推着她的肩膀。 “南溪,听到了没,你娘在找你。” “听到了。” 南溪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然后拿下遮挡的双手,拍着p股起身。 “你快点儿啊,我先回家了。” 胖小子传完话就又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小河左岸,差不多一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叫桃花村。 桃花村不大,一共只十几户人家,他们的房屋皆是背靠着山脚而建,虽错落不齐却又紧紧相依。 此时,桃花村村尾,一位素衣美妇人正站在院门前,引颈而望。 直到一个梳着包包头,穿着蓝色小坎肩的小娃娃从落日余晖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挥手呼唤: “溪儿!” 原本还悠哉悠哉走着的南溪,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立马加快了脚步。 “阿娘,我回来了。” 等南溪小跑至跟前,锦娘一边为她拭去黏在脸上的杂草碎屑,一边声音低柔的责备: “又去河边捉鱼了?你的风寒才刚好,就开始不长记性了?” 南溪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阿娘,我只是在河边坐了一会儿,没有下河捉鱼哦,不信你看,我衣服裤子都是干的。” 说完还在锦娘的面前转了一圈儿。 “你呀!”锦娘拿食指轻轻的戳了戳南溪的脑门儿,嗔怪道: “整日里就知道四处乱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南溪笑嘻嘻的撒娇: “阿娘,孩儿饿了。” 锦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小手进院。 “回家吃饭。” 母女俩的晚饭很简单,一碟青菜,两个窝窝头,两碗稀粥。 南溪吃下一口窝窝头要喝好几口稀粥,没办法,窝窝头太硬。 锦娘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说道: “溪儿,阿娘明日要出村一趟,你且乖乖待在家里等阿娘回来,莫要四处乱跑,尤其不准下河捉鱼,知道吗?” 正在喝粥的南溪闻言,眼睛一亮的抬起头: “溪儿可以跟阿娘一起去吗?” 谁知锦娘却是严词拒绝: “不行,阿娘是跟着村长伯伯他们出去置办物品,你一个小孩子跟去作甚?” “哦。” 南溪失望的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锦娘又放柔了语气: “溪儿想要什么礼物可以告诉阿娘,阿娘给你带回来。” 南溪头摇到一半,突然停住,然后开口: “孩儿想要一些书籍。” “好。” 锦娘点头答应。 吃完晚饭,锦娘像平常一样让南溪背完三字经,再洗漱睡觉。 母女俩并没有住在一个屋子,南溪住在堂屋左边那间屋,而锦娘则住在堂屋右边的那间屋。 等锦娘吹灭屋里的油灯离开后,南溪自黑暗中睁开眼睛。 总感觉原主亲娘的身份不简单。 只因她平素的举止言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乡野农妇。 乡野农妇哪里会有她身上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温婉气质?再加上她还精通四书五经,写得一手好字…… 其实,整个桃花村的人都隐隐的透着一丝不同寻常。 比如,桃花村的村长,居然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帅道士! 胖虎那斯文瘦弱的秀才阿爹居然会打猎! 杏儿姐姐的瞎眼阿娘居然可以用银针射中飞鸟! 住在她们隔壁,平时看起来柔弱得不能自理的古娘子居然会打铁! 还有其他人家…… 呃!这样一比较,好像原主的阿娘是最正常的一个了。 可惜,原主还太小,给南溪留下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记忆,没有一点是关于她阿娘,关于这个桃花村的。 南溪目前只知道,原主从来没有出过桃花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阿爹,一直都是母女俩相依为命。 也不知是父不详?还是父已亡? 唔,看来得找个机会问问锦娘。 南溪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未见亮,公鸡才刚开始打鸣,好梦正酣的南溪,隐隐听到有人在唤她。 她搓揉着眼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阿娘。” 锦娘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溪儿,阿娘要出发了,早中饭阿娘都做好放在锅里的,你记得要吃。” “阿娘,溪儿送你。” 南溪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却被锦娘阻止。 “阿娘不用你送,这会儿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南溪声音软萌萌的: “那阿娘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好。” 锦娘温柔的对她笑了笑,然后起身: “阿娘走了,你再睡会儿。” “阿娘再见。” 南溪伸出小手,跟锦娘挥了挥。 锦娘转身出了屋子,不多时,外面的院门被人打开又关上。 等到南溪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洗漱好的南溪来到厨房,揭开锅里的锅盖,就看到锅里面温着两个鸡蛋,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稀米粥。 看着锅里的这些东西,南溪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她读书的时候,母亲每日早起为她准备早餐的背影。 自己真是不孝啊,毕业后就一直在外面工作,只过年才回一次家,都没有好好的陪过父母。 也不知道,父母得知她的消息后,会不会承受不了,不过好在,家里还有个哥哥,应该能替她照顾好他们。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已经于事无补,如今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在这里安身立命! 第2章 寻找金手指 南溪穿越之前也是看过几本穿越小说的,人家穿越女主不是有金手指就是自带bug。 可她呢,穿过来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便想趁着今天锦娘不在家,去附近的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有什么奇遇。 南溪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她曾看过的那几本小说里便是这样写的。 那小说里,女主要么是在山里捡到稀世珍宝;要么就是在山里邂逅忠犬男主。 嗯,虽说如今,她这副小身板邂逅男主的机会几乎为负,但她又不是冲着男主去的。 她是冲着金手指去的! 南溪用力的咬下一口窝窝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就着稀粥吃了一个窝窝头一个鸡蛋,南溪把没吃的都揣进了怀里,然后找出一个小水囊装好水背在背上,又回去屋里把她从古娘子那里磨来的那柄小匕首别在腰间。 出了堂屋,无意间又瞄到屋檐下放着的小背篓,她想了想,走过去把小背篓也背在背上。 “南溪,你这是干嘛?是要去山上捡蘑菇吗?” 拿着把新弹弓来找南溪玩的胖虎,刚走进院门就看到南溪这准备出门的架势,不由开口问道。 胖虎比南溪大两岁,是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因村里就他跟南溪年纪相仿,所以两人经常在一块玩儿。 南溪顺着他的话,随意的指着一座山开口: “嗯,我想去那座山里捡点儿蘑菇。” 胖虎扭头看着她指的方向,微微张大了嘴巴: “你要去最危险的尖峰山?” 南溪:“……” 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指就指到一座最危险的山峰! 她悄悄把伸出的手指往旁边挪了挪: “你看错了,我……我是要去尖峰山旁边的那座矮一点的小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那座山里的树林相对比较稀疏,且在它的山脚,还有正在开垦的农田,想来危险系数应该会比其它山峰都低。 最主要的是,南溪曾看到过胖虎跟他阿爹从那座山上打猎回来。由此可见,此山一定没有其它山峰凶险。 不然胖虎的阿爹是不会要胖虎跟着他一起去犯险的。 而南溪之所以问胖虎要不要跟着一同去,也是想着他曾经进去过,里面的山路他应该会比较熟悉。 “可……可我阿爹说,小孩儿不能单独进山。” 胖虎扣着脑袋,一脸纠结。 “哪里是单独进山,这不我跟你两个么?咱们不进深山,就在外围捡……” 南溪话语一顿,转念想到,胖虎还是个孩子啊,她诱导个孩子跟她一起去山里冒险算怎么回事儿? 罪过罪过! 她走过去拍了拍胖虎的肩膀。 “行了,你回去,我一个人去。” 说完就越过他走出院门。 胖虎反应过来后,连忙追了出去。 “南溪,你等等我……” 初春的清晨,浓雾萦绕,座座青山于白茫茫的云雾中,就像是害羞的小娘子戴着围笠,只隐约见其轮廓。 一座云雾萦绕在腰间的山峰下,有一胖一瘦两个小豆丁正缓慢的走在窄小的小径上。 “南溪,注意脚下,早上的路有点滑,别摔了。” 胖虎走在前面,用一根树枝拨开两边挂满露珠的杂草,尽量不让衣物被露水浸湿。 “嗯,你也小心点儿。” 南溪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光是从山脚到山腰这一小段路,两人就走了有大半个时辰。 好在山雾已经开始逐渐散去,阳光亦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驱散了山里的一丝阴凉。 一个时辰后,在一块稍显平坦的山坡上,胖虎正向天拉着弹弓,眯起一只眼,寻找可以射击的飞禽。 南溪就蹲在离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往小背篓里捡着蘑菇菌。 唉! 他们刚围着这山腰转了一圈,连一只野鸡都没遇到,更别说什么奇遇了。 想要个金手指怎么就这么难呢? 南溪有些垂头丧气。 那边,胖虎已经瞄准了一只飞鸟,就见他拉弹弓的手一松—— 咻! 一只飞鸟在半空中垂直坠落。 胖虎乐颠颠的跑过去,把尚在地上扑腾着翅膀的鸟儿捉住,提到南溪的面前来给她看。 “南溪快看,我射中了一只飞鸟!” 南溪很是敷衍的看了一眼: “哦,你好厉害。” 胖虎走到背篓旁边蹲下,帮南溪一起采蘑菇。 “南溪,这蘑菇你也采得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然而南溪的视线却望向了山顶。 “胖虎,要不咱们去山顶上看看?” 说不定这山顶上会有什么奇遇呢? 胖虎: “去山顶干嘛?这里不是有这么多蘑菇吗。” 南溪回头看着胖虎,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昨晚梦到一位白须仙人,他告诉我说,这山顶上有宝贝。” 胖虎听完却是哈哈大笑: “南溪,你是不是傻?梦里的事情也去相信?” 南溪的眉毛抖了一抖,她居然被一个八岁小孩儿嘲笑了! 不是说古人都很迷信吗?怎么她却连一个小孩都骗不了? 还是她用的方法不对? “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真是仙人托梦给我呢?” 胖虎撑着膝盖站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别拿你的梦来诓我,就你那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想进到深山里去看看。 可这深山里真的很危险,我阿爹说过,里面有大白虫,小孩子进去,都不够给它塞牙缝。 所以我是不会带你进去的,走,回家。” 胖虎把装满蘑菇菌的小背篓背在背上后,一手提着鸟,一手拉起南溪的手就往山下走。 被动的南溪:“……” 小子,你的智商跟你肥头大耳的模样极其不符,你造吗? 乖乖做个胖憨憨不好吗?那么聪明做什么? 南溪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条通往山林深处的小径,最后还是乖乖的跟在胖虎后面。 金手指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最重要! 山路崎岖,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陡峭的坎阶,都是胖虎先爬上去,再回头拉南溪上去。 现在下山也是一样,胖虎背着背篓小心的跳下坎阶,然后再回过头去牵南溪,却发现她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 胖虎疑惑: “南溪,你愣着干什么?快牵着我的手下来!” 第3章 世外桃源 南溪遥望着山下的桃花村,悠悠开口: “胖虎你看,咱们桃花村被群山重重围在中间呢。” 她刚才无意间瞥了一眼,才发现桃花村的四周皆是山峰耸立,而且在这些山峰后面也是峰影重重,完全不像还有其他人烟的样子。 天然屏障?! 南溪的目光闪了闪,她好像猜到桃花村是个什么地方了。 怪不得村里的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呢! 胖虎莫名其妙的瞅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若不是有这些山峰阻挡遮掩,桃花村又怎么能够与世隔绝,偏安一隅?” 南溪有些惊讶的看着胖虎。 小朋友知道得挺多呀! “你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又没有花。快点下来,我手都伸酸了。” 胖虎低声催促她。 o(╯□╰)o小屁孩! 南溪蹲下身子,抓住胖虎的手,小心的跳下坎阶。 直到她安全下了坎阶,胖虎才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跟紧我。” 南溪一步一脚印的跟在他后面,看着前方八岁小孩的背影,南溪眼珠子转了转,开口: “胖虎哥哥,你知道的东西好多呀,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南溪崇拜的话语,胖虎心中很是美滋滋,他转过身,拍着胸脯特豪气的说: “你想知道什么?胖虎哥哥告诉你。” 南溪笑弯了眉。 “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桃花村的事。” 胖虎转过去,边走边讲: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我阿爹说的。 我阿爹说,桃花村之所以叫桃花村,是因为村长伯伯在进出村的路口种了一片桃林。 而且那桃林里面还设了阵法,外人若是没有村子里的人引路是完全进不来的……” 南溪跟在他后面安静的听着。 外人进不来,村里的人又只会在补给物资的时候出去…… 这不就妥妥一隐世桃源么! 虽然……这桃源看起来有点穷! “哎哟!”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南溪一个不小心脚下踩空,滑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撑在地上的右手好像是咯到了什么东西,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南溪连忙把右手挪开一点点,然而那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咦? 胖虎: “南溪你怎样?没事儿?” “没事儿,嘶!” 南溪忍着屁l股上的疼痛,用双手撑着两边的地面慢慢起身,然而才刚走出第一步,尾椎骨那里就痛得要命。 麻袋,不会把骨头摔坏了? 看她迈步艰难,胖虎过来搀扶起她的一只胳膊。 “我扶着你走。” 南溪连忙摇头拒绝: “不行,这山路本来就窄,咱俩要是再并肩一起走,指不定待会儿谁就会摔下山去。” 胖虎扣着脑袋: “那要怎么办?” 南溪干脆又缓缓的坐回了原地。 “你让我先缓一会儿再走。” “好。” 胖虎把背篓取下来放在旁边,撩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南溪取下斜挎背的水囊递给他。 “给,喝口水。” 胖虎伸手正要接过,却发现: “南溪,你的手在流血!” “嗯?” 南溪把右手放到眼前,这才发现掌心上有一条半寸长的带血伤口。 她不在意的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没事,可能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磨破的。” 胖虎猛灌了几口水,把水囊还给南溪。 “好点没?好了我们就快些下山,我肚子好饿!”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十分配合的咕咕叫了两声。 “……” 南溪默默从怀里拿出一个窝窝头一个鸡蛋递给他。 “诺,吃。” 若不是胖虎说肚子饿,她都差点忘记自己还带了吃食在身上的。 罪过罪过! 胖虎见有吃食,眼睛一亮,伸手就拿走了窝窝头。 南溪笑了笑: “鸡蛋也给你。” 胖虎却是坚决不肯要鸡蛋,最后南溪只好自己吃掉鸡蛋。 吃完东西,两人又歇了一会儿,直到南溪感觉自己的屁l股没那么痛了,才又继续下山。 两人回到桃花村时,已经是未时三刻。 胖虎把背篓放在南溪家的屋檐下后就回了自己的家,他要赶回去找吃的,一个窝窝头根本就不能填饱他的肚子。 而南溪则是从先前摔倒之后,脑袋就有些发昏,见胖虎离开,她便关了院门,回到自己的屋里倒头就睡。 傍晚,晚霞烧红了西边的天空,外出的人开始陆续归家。 “溪儿,溪儿?” 好像有人在叫她。 睡梦中的南溪想要睁开双眼,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眼睛就是睁不开。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换了一张床,新床又暖又软,贼舒服! 翌日 “哈啊~” 睡醒的南溪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这一觉睡得是真舒服呀,南溪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对了,锦娘该回来了? 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她翻身下床。 才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见锦娘端着个药碗从厨房那里走出来。 她咧开嘴跑过去: “阿娘,你回来了?” 锦娘先是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才把手里的碗递给她。 “趁热把药喝了。” 南溪也不问是什么药,直接捧着碗就咕噜咕噜的把汤药全部喝光。 等喝完了药,她才皱起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说道: “阿娘,这药好苦。” 锦娘取出一方手帕,仔细的为她拭去溢在嘴角两边的药汁: “药苦才能治病。” 南溪喜欢如此温柔的锦娘。 “阿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唤醒我?” 锦娘拿走她手里的空碗: “昨日。” “昨日?” 南溪睁大眼睛。 “阿娘昨日回来的?” 所以,她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 锦娘脸色淡淡的开口: “嗯,回来便发现你躺在床上,全身发热,怎么叫都叫不醒。” 吓得她赶紧背着她去找村长,好在村长看过之后说问题不大,喝两副汤药便会好。 锦娘拿着碗回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又从里面出来,只是这次,她手里多了一根手臂长的细木条。 南溪瞪着眼睛!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锦娘来到她跟前,声音温温柔柔的。 “溪儿,把手伸出来!” 我去,真要挨打! 南溪慢吞吞的伸出右手,可怜巴巴的唤: “阿娘~” 锦娘却是不为所动,举起木条就抽在了她的手心。 “我昨日出门时对你说过什么?” “不可以四处乱跑,要待在家里乖乖等阿娘回来。” 南溪捂着被抽痛的小手,委委屈屈的开口。 第4章 木系异能 “既然你都记得,为何还要把阿娘的话当做耳边风,还要偷偷跑到山上去采蘑菇?” 锦娘紧抿着双唇,缓缓问道。 乖乖,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南溪眨着大眼睛,就那么委屈巴巴的望着锦娘。 “阿娘,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偷上山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望着女儿那双黑黝黝,充满无辜的眼睛,锦娘沉默了半晌,开口: “把手伸出来。” “啊?”不是?还要挨打? 她都拉下老脸来卖萌了。 南溪把手背在身后迟迟不肯拿出来。 锦娘看着,好气又好笑: “不打你,把手伸出来给阿娘看看。” 原来不是要挨打啊!害,早说嘛。 “阿娘,给你看。” 南溪这才放心的把手伸出来。 锦娘握着她的小手,看着那刚被木条抽红了的手心,一时就心疼起来。 她刚才怎么就那么用力呢? 大手轻柔的揉着小手,锦娘心疼的问: “还疼吗?” 南溪立即顺竿爬。 “有一点点疼。” 锦娘心里开始愧疚: “阿娘刚才是气狠了,溪儿怪阿娘么?” 南溪乖巧的摇头: “不怪阿娘,溪儿知道阿娘是爱之深责之切。” 锦娘蹲下身,一脸后怕的看着南溪: “你昨日是真的吓坏阿娘了,溪儿,你一定要好好的,阿娘如今只有你了。” 看到如此脆弱的锦娘,南溪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上前一步,用两只小短手把锦娘抱在怀里。 “阿娘,溪儿会好好的,会跟阿娘一起好好的。” “嗯。” 锦娘伸出双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锦娘收拾好情绪,松开南溪,道: “溪儿饿坏了?阿娘去给你弄吃的。” 说着就往厨房里走。 南溪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跟在锦娘身后不确定的问: “阿娘,现在是什么时辰?” “戌时一刻,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好家伙,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南溪摸着鼻梁,在心里吐槽自己。 看着锦娘开始刷锅做饭,她殷勤的走过去。 “阿娘,我来帮你烧火。” 南溪坐在灶凳上,有模有样的找来干草,开始生火。 这边,锦娘淘好米下锅后,又拿出昨日买回来的一块猪肉,洗净切片。 南溪伸长脖子看着菜板上的猪肉,不自觉的就吞了一口口水,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可总算是能吃上一顿肉了。 这些天的稀粥加窝窝头她算是吃得够够的了。 锦娘无意间抬头看到她吞口水的样子,感到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酸。 终究是跟着她受苦了呀! “溪儿,把这边这口锅一起烧上。” “好嘞!” 小短手抓起一把干草放进灶口引燃,然后再快速的把引燃的干草塞进另外一个灶口。 嘶! 干草上的火苗窜得太猛,南溪的右手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她连忙拿到嘴边吹吹。 “呼~呼~” 锦娘关切叮嘱: “小心点,别被火烫到。” “嗯,知道啦。” 南溪抬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 这手心上的伤口怎么不见了? 虽说那道口子也不是很深,但也不可能只一天一夜就看不见痕迹了呀。 有点奇怪诶! 南溪眉头轻皱。 因为刚置办了物资回来,所以母女两今晚算是打了个牙祭,白米饭加蘑菇炒肉。 吃过饭,等南溪背完三字经的时候,锦娘把几本书籍放到她的手里。 “诺,你要的书籍,看到不认识的字,记得要问阿娘。” 南溪抱着书籍,朝她甜甜一笑: “知道了,谢谢阿娘。”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锦娘早早就去了地里,南溪一个人在家,拿着把扫帚在院子里打扫。 才扫到一半,胖虎就风风火火的找来。 “南溪,南溪。” 南溪停下动作,掏了掏耳朵: “叫冤呐!那么大声。” 胖虎咧着嘴,关切的问: “原来你在院子里啊,你的病好了吗?” 南溪拍了拍胸脯: “已经好啦,我现在充满活力!” 胖虎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南溪对不起,我前日不该大清早的就带着你往山里跑,害你得了风寒。” 这个傻孩子! 南溪故意对胖虎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你带我往山里跑?明明是我自己去的,不关你的事,就少往自己身上揽。” 胖虎羞涩一笑: “你没事就好! 对了南溪,村长伯伯前日带回来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模样可好看了。” 南溪一边打扫一边问: “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男孩女孩?” “不知道诶,她前日穿的是女孩子的襦裙,昨日又穿的是小子的长衫,把我给弄糊涂了。” 一会儿女?一会儿男? 南溪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胖虎抓着头: “应该是在村长伯伯家里!” 如今正值春耕时节,村里的人个个都在忙着耕地种苗。 桃花村的耕地面积并不宽,一家一户的分下来,也不过才一亩几分地。 因此,村长便领着村里的男丁去了周边的荒地开荒。 桃花村东边,地基位置最高的一户人家的院门外面,此时,正有两颗黑乎乎的脑袋在那里探头探脑。 脖子伸累了的南溪缩回脑袋,蹲靠在外面院墙上,斜目看着还在那里偷看的胖虎。 “别看了,村长伯伯家里没有人在。” 胖虎不相信: “我看到村长伯伯早上出门是一个人,那孩子肯定在里面。” “堂屋的门都关得死死的,就算人在里面,咱们也看不到。” 南溪低着头,无聊的扒拉着脚边的一朵野花。 这小野花散发的淡淡花香还挺好闻的,只可惜才只有一朵。 要是再多有几朵,她就可以采回去,放在屋里了! 南溪如是想着,手上扒拉野花的动作一直没停。 然而就在这时,却出现了让她瞳孔紧缩的一幕。 只见那株开着野花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又长出几朵花苞,然后绽放! 南溪心中一阵激动! 金手指?! 这是不是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南溪趁着胖虎还没回过头来,偷偷的把手指放在另一株杂草上面。 然后在心中默念—— 开花! 咦,没反应? 想了想—— 长大! 就见那株杂草开始迅猛生长,直到长成半个南溪那么高。 南溪的心开始咚咚直跳,她这是要“心想事成”的节奏了吗? 第5章 村长带回来的孩子 就在南溪在脑海里各种yy的时候,前面的胖虎皱着鼻子转身。 “好香呀!咦,这儿怎么开了这么多野花?刚才明明没有。” 还有南溪的跟前,怎么突然出现了一株长那么高的杂草? 南溪一把把那几朵野花采下来藏在身后,然后霸道开口: “这些野花都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 胖虎颇为无语: “我没跟你抢,我就问问怎么开了这……” 南溪高声打断他的话: “问问也不行!” “不问就不问。” 莫名其妙。 胖虎撇着嘴,嘀咕了一句,就又转过身去。 南溪见他不再追问,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 “你们是谁?为什么蹲在这里?你们想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童声从南溪身后传来。 把南溪跟胖虎同时吓了一跳。 “啊!” “啊!” 两人动作几乎一致的转过身,又几乎异口同声的指责起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来。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你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的呀?” 景钰:“……” 现在就连偷窥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你们是谁?躲在这里鬼l鬼l祟祟的想干什么?” 面对景钰的质问,胖虎下意识的就把南溪护在了身后。 “我……我们是来找村长伯伯的,对,就是来找村长伯伯的。” 胖虎此举让南溪内心一阵触动。 上辈子小时候,她哥哥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南溪从胖虎的身后站出来,看向对面那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孩子,大方说道: “听说村长伯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便是你? 你好,我叫南溪,他叫胖虎,是这桃花村里唯二的两个小孩儿。” 南溪说完,就睁着双大眼睛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景钰上下打量了南溪一眼,过后,才吐出两个字。 “景钰。” 南溪像是自来熟一样,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景钰,你多大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不怪南溪会这么问,只因景钰虽然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但五官精致得又一点不像是个男孩纸。 景钰抿起好看的嘴唇,简言意骇: “五岁,爷们儿。” 胖虎却在这个时候不适宜的插了一句: “那你刚进桃花村那日为何穿着襦裙?别想否认,我那会儿在远处都看见了。” “……” 景钰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看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南溪扯了扯胖虎的衣袖。 “咱们该回去了,待会儿我还要到地里去给我阿娘送水。” “哦对,我也要去给我阿爹送水,快走快走。” 胖虎拉着南溪就走,在经过景钰身边的时候,南溪顿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小景钰,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啊!” 走的时候还跟他挥了挥手。 景钰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而后转身进屋。 挥手跟胖虎告别后,南溪刚跨进院门便跟做贼似的转身就把院门紧紧关上。 随后,她就开始在院子里各种实验刚得到的金手指异能,想看看是否真的可以“心想事成”。 她先是拿了一些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来实验,再又跑到鸡笼那里捉了一只公鸡来实验,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 想了想,她又打开院门跑到后山脚下,那片草地上去实验。 半个时辰后,南溪看着草地里那一小片异常茁壮的杂草,陷入沉思。 看来,她的异能就是可以让植物以万倍的速度迅速生长。 其它的都不行。 这个异能,怎么感觉有点鸡肋呢? 南溪有些兴趣缺缺的离开后山。 “啊哈……” 不过从后山回到家的这几步距离,南溪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突如其来的困顿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她刚才使用异能过度引起的? 望了一眼还算早的天色,南溪打算回屋里小眯一会儿再去给锦娘送水。 睡在床上的南溪,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了一颗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如蚕豆般大小的晶石悬浮在她的识海上空。 “这是什么东西?还有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我这是在梦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现实中,在她的额头上此时正闪烁着一抹绿光,而在那抹绿光之下似乎还有个图腾在若隐若现,只是很快,绿光便消失不见,额头上仍是一片光洁无暇。 虽说春天的太阳没有夏天的烈,可你若一直都在日头下劳作,也一样会汗流浃背。 河流上岸的第三块梯田里,锦娘挽着裤腿,正在挥汗如雨的举着锄头翻田。 “阿娘,我给你送水来了。” 南溪提着个小篮子来到田埂。 锦娘停下手里的活,抬手拭去脸上的汗珠后,走到南溪的面前,笑着道: “我们家溪儿懂事了,都知道给阿娘送水来了。” 南溪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碗,再把水囊里的水倒进碗里,递给锦娘后,才笑眯眯的说: “溪儿已经长大啦,可以帮阿娘做好多事情,所以阿娘,你可以尽情的使唤溪儿,保证随传随到。” 锦娘接过水,笑着说: “我可舍不得!” 即使是渴的不行,锦娘喝水的动作也一样是优雅端庄的。 南溪目光定定的看着锦娘喝水。 锦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这个桃花村的呢? 喝完两碗水,锦娘开始赶南溪走。 “行了,阿娘已经解渴了,这会儿日头正毒,你快回去。” 南溪把碗放进篮子里,站在田埂不肯走。 “阿娘,我陪着你嘛。” “阿娘不用人陪,你快回去。” 锦娘边说边往田中间走去,大半天了,她才翻了三分之一不到,得加把劲了。 南溪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发现别人家的田都已经全部翻好,现如今就只有她们家这一块还没翻完。 想来,是因为别人家都有男丁,所以做什么都快! 南溪望着又重新拿起锄头卖力挥舞的锦娘,提着篮子默默离开了田埂。 只怪这副身板还太小,还不能为她分担更多的活计。 既然如此,那她就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毕竟,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呀! 此时的南溪,终于不再逃避现实,一双黑如泼墨的大眼睛越发的明亮,就好似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回到家,南溪便去了厨房,既然地里的事她帮不了忙,那她就帮忙做饭这一块。 虽然她的厨艺算不上很好,但至少不难吃。 看了一眼厨房里现有的食材,南溪挽起袖子就开始干。 第6章 过日子我是认真的 南溪本以为不过就是做饭而已,问题不大,结果却差点在去水缸舀水那里就遭滑铁卢。 只因那水缸比她的人还高,而水缸里的水又只有一半不到,所以当她拼命踮起脚尖去舀水的时候,差点没一个倒栽进去淹死。 好在后来她终于想起了——身高不够就小板凳来凑。 …… 日照当空,锦娘匆匆忙忙的从地里赶回来做饭。 她只顾埋头苦干,竟一时忘了时间,溪儿该是饿坏了! 锦娘刚跨进院门,就看到南溪单薄的身影站在堂屋门口。 “溪儿饿坏了?阿娘马上就去做饭,很快的。” 气都还没来得及歇一口,锦娘放下锄头就往厨房里走。 南溪唤住她: “阿娘,饭我已经做好了。” 锦娘奔向厨房的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看着她。 “你做好了?” “嗯。” 南溪跑进厨房,把早已打好了水的木盆端出来,放在锦娘的脚边。 “阿娘洗手。” 锦娘有些呆呆的把手伸到木盆里。 等她洗好手,南溪又马上给她递来一张帕子。 “阿娘擦擦手。” 锦娘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几下,看着端着木盆回厨房的南溪,锦娘有些狐疑的开口: “溪儿当真把饭做好了?” 南溪放好木盆出来,拉着锦娘的手就往堂屋里走。 “嗯,阿娘,我们去吃饭。” 跨进堂屋的门槛,当锦娘看到桌子上的两菜一汤时,是真的惊呆了。 “这?这都是你做的?” “昂。” 南溪拿起碗开始替两人盛饭。 锦娘来到饭桌前坐下,心里是又惊又喜,又酸又甜,五味杂陈。 “我家溪儿居然会做饭了!” 南溪盛好米饭,放到她的面前,然后指着一个菜,特炫耀的说道: “阿娘你看,这三个菜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凉拌蘑菇,蘑菇炒蛋,还有蘑菇汤,我是不是好厉害?” “嗯,溪儿好厉害。” 锦娘摸着她的头,很是欣慰的夸赞。 南溪嘻嘻笑了两声,拿起筷子就往锦娘碗里夹菜。 “那阿娘快尝尝溪儿做的菜好不好吃。” “好好好。” 锦娘笑着端起饭碗,优雅的吃了两口,然后就发现,南溪第一次做饭,味道居然还不错。 于是她特别捧场的说道: “嗯,味道很棒。” 许是高兴,又许是上午在地里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锦娘今儿中午竟破天荒的添了碗。 吃完饭,南溪也是主动收碗去洗,让锦娘就坐在那里好好的歇息。 锦娘拿了张凳子靠坐在堂屋门口,就那样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南溪,目光里有揉碎了的丝丝心疼。 不该的,她不该这么懂事的,她原本该是…… 下午,锦娘扛着锄头又去了地里。 南溪把家里都收拾好了,就去到了与她家隔了两户人家的胖虎家里。 “秦叔好!” 南溪才刚走到胖虎家院门口,就看到胖虎的秀才阿爹背着把弯弓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她连忙站好,然后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胖虎的阿爹是一个外表看着很瘦弱又很斯文的人,平时说话总喜欢把之乎者也挂在嘴边,所以桃花村的人都叫他——秦秀才。 秦秀才在看到南溪后,那张原本没有一点表情的脸立马就笑出了一朵褶子花儿。 “哎哟,是溪儿啊?你来找我家小子?” 南溪特乖巧的点头: “嗯嗯,我来找胖虎,他在家吗?” 秦秀才抬手指向院子: “去去,胖虎在里面呢。” “谢谢秦叔。” 南溪走到院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着秦秀才: “秦叔,你这是要上哪座山去打猎吗?” 秦秀才摇头: “不去山上,新开荒的那块地里挖出了许多田鼠洞,引得那些田鼠四处乱窜,为防它们去毁坏其它地方的庄稼,村长命我拿弓箭去把它们的族灭了。” “……” 田鼠: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一个瘦弱秀才背着弓箭来灭我的族!!! 院子里,胖虎在扎着马步,而在他的头顶跟双手上,都放着一个装有半碗水的碗。 南溪搓着下巴走到胖虎的跟前,啧啧道: “你这是又犯什么错误啦?” 胖虎一边努力掌握着平衡,一边艰难的开口: “晌午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我阿爹的酒葫芦摔碎了。” 啧啧,可怜的孩子! 南溪: “那你还要扎多久的马步?” 胖虎努了努嘴: “扎到你背后的那柱香燃尽。” 南溪回头,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燃着一炷香,如今,这炷香已经快燃到尽头。 南溪目测了一下,距离这炷香燃尽,应该还有半个小时。 她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无聊,想了想,她对胖虎说道: “我待会儿再来找你。” 然后就跑了出去。 东边,村长家的院子里,一身麻布青衣的景钰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安安静静的翻看着书籍。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就在他浸染于书中文字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院门。 “叩叩叩!” 景钰抬起头,大声说道: “村长不在家。” 本以为门外的人听到他的话后就会离开,却没想到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叩叩叩! “我不找村长,我找你,小景钰?” 找他? 景钰皱了皱眉头,起身去开门。 打开院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小坎肩,梳着个包包头的可爱小女孩站在那里。 是上午那个女孩儿,好像是叫南溪。 “有事?” 南溪看着他,笑着开口: “小景钰,要跟姐姐一起去玩儿吗?” 景钰第一反应就是开口拒绝,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去哪儿玩?” 南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后山,我们去后山拾干柴。” 景钰跨出院门,道: “走。” “走。” 南溪笑着就去拉他的手,却被他快速的躲开。 “咳!那个,我们先去胖虎家找胖虎。” 南溪尴尬地收回手,转身走在前面。 景钰跟在她的身后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喝!这小孩怎么给人一种特老成的感觉呢? 明明才五岁而已! 路上,南溪主动找着话题。 “小景钰,你跟村长伯伯是什么关系呀?” “……没关系。” 没关系? “那你为何会跟着村长伯伯他们回桃花村?” “他救了我……” 第7章 后山 后山,树木郁葱,小草碧绿。 山脚,小道上,南溪拿着一把月牙形弯刀走在最前面,只要是看到草地里有一根枯朽的树枝,就用弯刀去把它勾起来拿在手上。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只勾到两根树枝,并且还是很细很细的那种。 胖虎跟在她身后,发出疑问: “南溪,我们不会是真到后山来拾干柴的?” 南溪脚下没停。 “不然呢?”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目前她能为这个家做的事情之一——拾柴火。 然而,她都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也才捡到这么两根细枯丫儿。 胖虎抠着脑袋: “可,如今正值万物复苏,一片生机之势,便是枯木都有可能重新长出新芽,又哪里会有多少干柴给咱们捡啊? 捡干柴得等到秋冬季节,那时候的枯枝才多。” “……” 竟连拾个柴火都有讲究!!! 南溪:只怪我拾柴经验不足呗!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微微仰起脑袋: “我当然不是真的让你们出来拾干柴。” 跟在最后面的景钰看着她,没有说话。 胖虎则是眼睛一亮: “快说快说,你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南溪看着他身后的景钰,清了清嗓子。 “小景钰,会爬树么?” 景钰愣了一下。 “会……”! 南溪弯眉一笑: “那咱们今天就玩爬树,顺便掏鸟窝。” “好呀好呀,要不咱们三个比赛,看待会儿谁爬得最快,谁找到的鸟蛋最多,怎么样?” 胖虎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南溪撩起两只手的衣袖: “比就比,who怕who!” 她就不信她一个“成年人”会输给两小孩儿。 胖虎掏着耳朵问她: “你刚说什么?” “咳,我是说谁怕谁!”南溪捂嘴轻咳了一声,看向景钰: “小景钰,你呢?” 景钰点头: “比。” 一刻钟后,三人都各自选了一颗有鸟窝的树。 三颗树的距离并不远,就在方圆一丈左右。 胖虎跟景钰分别站在两颗香樟树下,等着南溪喊开始。 “三…… 二…… 一…… 开始!” 始字才刚落下,三人便像窜天猴一样快速的向树上爬去。 只须臾,便听到胖虎在那里喊: “我拿到鸟窝啦!发了发了,里面竟然有八颗鸟蛋!” 之后便是南溪。 “我也拿到了!我的有六颗。” 见景钰没出声,南溪从树枝里探头望出来。 “小景钰,你拿到了吗?” “空的。” 慢两人一步爬到树顶的景钰,默默把空空如也的鸟窝放回原位。 南溪贴心安慰: “没关系,下一轮肯定有。” “嗯。” 三人小心的从树上滑下来,然后又马上去选新的树,开始第二轮比赛。 没过多久—— “拿到了,六颗。” 这次,最先出声的竟是景钰。 “我三颗。”紧接着,胖虎也发出了声音。 见南溪那边一时没动静,胖虎高声问道: “南溪你呢?” 这边,南溪有些气喘的用一只胳膊吊在树叉上,一只手取过鸟窝来看。 “两颗。” 毫无悬念,之后的爬树,也都是景钰最快,胖虎第二,南溪垫底。 …… 半个时辰后,南溪、胖虎、景钰,三个人围成一个团的盘腿坐在一块平整的地上,数着自己的战利品。 “一,二,三,四,五……二十二,我取了二十二颗鸟蛋。” 胖虎拿衣摆兜着鸟蛋,一边数一边笑咧了嘴,而后他扭头看向自己左边的景钰。 “景钰你呢?” “二十六颗。” 景钰掏出一块手帕,把数好的鸟蛋包起来。 胖虎又扭头看向右边。 “南溪你的呢?” 南溪也是用衣摆兜着的。 “十七颗。” 本来是十九颗的,她不小心弄坏了两颗。 没想到活了两世的她,没赢不说反而还垫底了! 唉,丢人呐! 南溪看着怀里的鸟蛋,纠起一双好看的眉毛。 坐在她对面的景钰抬头瞧了她一眼。 然后,南溪的衣摆里就多了好几颗鸟蛋。 南溪疑惑抬头: “小景钰,你这是做什么?” 景钰: “我有多,给你。” 南溪弯着眉把鸟蛋还给他。 “谢谢,不用啦。” 她怎么好意思拿小朋友的东西。 景钰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难得好心一次,居然不领情。 胖虎抬头望了望天。 “快到傍晚了,咱们该回去了。” “嗯,走。” 南溪拍着p股站起身,走在前面。 三个人从后山回到村子后,便各回各家。 不过在分道扬镳之前,三人已经约定好明日还一起玩儿。 南溪回到家,找来碗放好鸟蛋后,就跑去找水喝。 一个下午没喝水,都快渴死她了! 不知道阿娘下午带出去的水够不够她解渴? 南溪喝完水又开始准备晚饭。 中午的蘑菇还剩了一点,晚上干脆就烙两个饼下稀饭! 南溪先是把稀饭煮好搁一边凉着了,再去橱柜里拿面粉出来和。 这面粉虽然不如现代的精细面粉,但烙个手抓饼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做就做,南溪先是把面粉和好在锅里摊了一层薄薄的饼,又把鸡蛋打在上面,再用锅铲把它拨匀。 因为没有番茄酱辣椒酱那些,南溪就又在饼上面撒了少许的盐,然后把洗好的一片青菜放在上面…… 等到太阳落山,锦娘收工回家,南溪早已把饭菜都做好并端上了饭桌。 就等着锦娘回来吃饭。 而就在母女俩用饭期间,胖虎提着两只大大的田鼠上门来,说是他阿爹让给每家每户送的——算是他请大家打牙祭。 锦娘显然不太能接受: “这……这东西能吃吗?” “能……能的!” 后世好像听说过,田鼠能吃。 南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只的田鼠,这两只加起来怕是得有四五斤了。 我滴个乖乖!难道秦叔真把田鼠灭光了?不然怎么会每家每户都友情赠送两只呢! 只是,这玩意儿她两辈子都没吃过,也不会弄啊! 况且…… 南溪看向锦娘: “阿娘,你敢吃吗?” 锦娘连忙摆手又摇头: “我……我不敢,溪儿,我们把它扔了可好?” 南溪看着地上的活物。 “扔哪儿?我听说鼠类繁殖后代的能力很强,如果就这样把它们扔了,它们以后又生些子子孙孙出来祸害庄稼怎么办?” 锦娘: “那……打死再扔?” 南溪思忖一瞬,对锦娘说道: “阿娘,我出去一下。” 说完就提起两只田鼠出了院子。 第8章 拜师 桃花村东边,建在山脚最高位置的一处独院房舍的堂屋里,一个青衣小孩儿双手置于双腿上,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 “菜来喽!” 一个穿着青蓝色道士服并留着个八字胡的中年道士一手端着一盘菜走进堂屋。 把菜放下后,他走到小孩对面坐下,说道: “炒这田鼠肉就是费时间,小子饿坏了,快吃!” 景钰看着他大口吃肉的样子,淡淡开口: “道家不是提倡吃素么?” 中年道士,也就是村长虚无子扒了一口饭,囫囵说道: “可也没禁止吃肉。小子,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当道士而不做和尚么?” 景钰面无表情: “当道士可以吃肉。” “欸,说对了。” 虚无子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 景钰没有马上动筷,他看着虚无子问道: “道长为何从不开口问有关我的事?” 虚无子抬眼看着他: “你若想说便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即便我问了也不一定能听到真话,所以,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他抿唇不语,虚无子笑着给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小小年纪,思虑那么多作甚? 来,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景钰只垂目盯着碗里的那块肉,就是不动筷。 虚无子: “怎么不吃?你不饿啊?” “……饿!” “饿你还不……”虚无子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话语。 差点忘记了,这小孩儿有洁癖。 犹记得刚救回他的那日,他熬了汤药给他喝,因为担心汤药烫到他,他便自己先尝了一口试试温度,结果这小屁孩瞧见了,打死都不喝那碗汤药。 以致最后,他不得不又去重新熬了一碗。 眼下这小子迟迟不肯动筷子,肯定也是因为他先前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了肉。 所以,惹他嫌弃了! 臭小子,年纪小小,毛病还挺多。 虚无子有些心塞塞的从景钰碗里把肉夹走。 “你不吃我吃。” 看到虚无子把那块肉夹走,景钰终于端起了碗筷。 …… “村长伯伯……” 南溪提着两只田鼠,在敞开的院门上敲了两下后便直接走了进来。 虚无子放下碗筷走出来。 “是小南溪啊,找我有事儿吗?” 南溪把田鼠提得高高的,然后弯着眉,噙着笑道: “我来给你送田鼠。” 虚无子抚着八字胡笑着开口: “这可是好东西呀,你们当真不要?” 南溪点点头。 “阿娘害怕,不敢吃,我也不敢,可扔了又怪可惜的,所以我干脆就借花献佛,给您送来啦。” 虚无子挑了挑眉,逗趣地道: “小妮子以前可从不曾对村长伯伯这般殷勤过?今日怎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想算计村长伯伯什么。” 南溪急口否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虚无子抚须大笑: “你这鬼灵精,你若是眼珠子不滴溜溜的转得那么快,我兴许便信了。” 南溪先是有些吃惊的瞪大了双眼,而后又一脸佩服的竖起一只大拇指。 道: “您老当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把我那点小心思给看穿咯。” 虚无子笑得更加大声了: “哈哈哈……行了,快别耍宝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南溪嘿嘿笑了两声,而后端正脸色,直言道: “南溪想跟您学习医术。” 虚无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学医可枯燥乏味得很,你当真要学?” “嗯。” 南溪坚定的点头。 虚无子抚着胡须,笑道: “好,贫道便收你做徒弟。” 南溪面上一喜,连忙双膝跪地,脆生生的道: “徒儿拜见师父!” “哈哈哈……起来!”虚无子把南溪扶起来后说了一句: “你且在这里等着。” 便转身进了屋。 不多时,他又拿着一本黄皮书走了出来。 “这本医书你拿回去仔细翻看,待为师忙完农耕,便要验收成果。” “是。” 南溪接过医书,向屋里的景钰挥了挥手后,便高高兴兴的把家还。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虚无子摇头失笑。 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啊! “我可以跟她一起学吗?” 景钰站在门槛那里,问着还站在院子里的虚无子。 虚无子转身走进堂屋: “可以,不过医书只有一本,而刚才我已经把它交给了南溪。” 景钰望了一眼院门方向: “没关系,我可以去她家跟她一起看。” “嗯,也行。” 虚无子重新端起自己的碗筷。 南溪没想到村长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本来,她都已经做好要三顾茅庐的准备了。 把医书小心的放进怀里,南溪心情不错的哼起了歌。 “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就去卖报……” 南溪在经过一家房舍门口时,刚好碰到一个妙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 “南溪,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子?” 怎么那么魔性呢? 南溪甜甜的跟她打招呼。 “杏儿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杏儿今年十四岁,长相清秀,性子单纯、温和。 她把手里提着的两个小酒坛子晃了晃,说道: “阿娘让我给秦叔家送两坛桃花醉去,以做答谢。” 杏儿姐姐的阿娘亲自酿的桃花醉? 南溪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嘻嘻的开口: “正好我回家要经过秦叔家门口,要不就我帮杏儿姐姐送去?省得你特意去跑这一趟。” 杏儿一时有些犹豫。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房舍里响起一道女声: “杏儿,你在跟谁说话?还不快去快回!家里还有一堆事没做呢。” 南溪瞅准时机,一把夺过杏儿手里的酒坛子。 “杏儿姐姐你回去忙,我帮你送。” 杏儿温柔一笑: “南溪,多谢。” “不谢不谢。” 南溪有些心虚,提着酒坛子就走。 杏儿担心的在她身后喊: “南溪你走慢点儿,担心酒坛子摔了。” “知道啦!” 没过一会儿,南溪来到胖虎家院门前,伸手敲门。 叩!叩叩! “来啦!” 是胖虎,南溪隔着门板都能清楚的听到他噔噔噔跑来开门的脚步声。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颗胖乎乎的脑袋探出头来。 “南溪?” 第9章 景钰 “南溪?有什么事吗?” 胖虎见是她,连忙推开院门走出来。 南溪把手里的酒坛子递给他。 “喏,我帮杏儿姐姐来给秦叔送桃花醉。” 胖虎接过,问她: “你怎么会帮杏儿姐姐送酒?” 她家跟杏儿姐姐家的距离比到他家还远。 南溪: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酒我是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看着南溪快速跑走的身影,胖虎抠着脑袋低声嘀咕: “跑那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人在你后面追。” 这边,南溪一直跑到一个拐角处才停下,然后她便偷偷伸出脖子,见胖虎已经进了屋,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 随后,她蹲下身子,把事先藏好的那一坛酒从茂密的杂草丛里扒拉出来,抱着往家走。 南溪回到家时,天已经将黑,锦娘正要提着油灯出来寻她,见她回来这才又转身回到屋子。 “你这是去了哪里?怎得去了这么久?” “我刚去了一趟村长伯伯家……” 南溪一五一十的把她拜师学医的事情告诉了锦娘。 锦娘把油灯放在桌上,转身惊讶的问道: “村长当真愿意收你为徒?” “嗯,阿娘你看,村长伯伯还给了我一本医书,让我这些时日仔细翻阅。” 南溪从怀里掏出医书给锦娘看。 锦娘拿过医书只翻看了两页便还给了她。 她看着南溪,殷殷嘱咛道: “你既已拜师,那以后便跟着师父好好的学习医术,切忌半途而废,知道吗?” 南溪忙不迭地点头: “嗯,孩儿晓得的。” 锦娘伸手帮她拂开颊边的发丝。 “天色不早了,快去洗漱休息。” “嗯。” 翌日 锦娘又一大早去了地里干活,她下地的时候南溪还在睡觉。 太阳初升之时,南溪从睡梦中醒来。 而她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院墙外,那堆放柴火的地方,把她昨夜藏在那里的桃花醉取出来。 为了这一小坛桃花醉,她昨日可是煞费苦心呐。 “待会儿就把你全部喝掉!” 南溪抱着小酒坛子就往家里走。 然而,她的小短腿才刚迈出一步,景钰就从下坡那条小径上走了上来。 “你居然偷偷藏酒喝!” 握草! 他走路都没声音的?她居然都没注意到他在下坡! “嘘~” 南溪做贼心虚的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跟着,她拉起景钰的手就往家里跑。 二人三两下就跑到了家里,南溪把院门关好,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 “呼,吓死宝宝了。” 随后又转身看着站在那里的景钰。 “小景钰,你怎么来了?” 虽说她们昨日约好了今日一起去玩没错,但他们约的是下午啊。 “我来找你。” 景钰把双手背在身后,悄悄的在衣衫上面擦着手。 她刚才出手太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她捉住。 南溪抱着酒坛子,歪着小脑袋,不解问道: “找我?找我作甚?” “虚无道长给你的那本医书,我与你一起看。” 南溪一时有点懵,眨巴眨巴眼: “啊?” 景钰见她一脸不明的样子,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虚无道长已经同意我跟他学习医术,可医书只有一本,所以我才来找你,打算与你一同看那本医书。” 原来是这样! 南溪: “两人看一本书总归有些掣肘,不如还是等一人先看完另一人再拿走去看,如何?” 景钰看着她,淡淡的道: “可以,我先拿去看,看完再给你。” 南溪瞪着眼睛: “凭什么呀?医书明明是师父给我的,要看也是我先看。” 然而景钰的目光却落在她怀里的酒坛子上,其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南溪:“……” 她突然想吃小孩! 最后,南溪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与景钰一同看医书。 南溪从屋里搬出一张高凳子和两张小矮凳,并把它们放到院子里光线最好的位置,再把医书平整的放在高凳子上面,等做完这一切后,她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景钰,开口: “你不是说要一起看书吗?过来呀。” 还不等景钰走过去,她又转身跑去厨房,没多时,她又从厨房探出头来。 “小景钰,你吃早饭了吗?” “嗯。” 景钰走到高凳旁边,把紧挨着的两张小矮凳分开了一点距离。 南溪又问: “要再吃点不?” “不用了,谢谢。” 行! 南溪把锦娘给她温在锅里的窝窝头跟稀粥拿出来。 不多时,院子里,就见南溪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窝窝头的坐在小矮凳上,一边吃一边看书。 而坐在她旁边的景钰则眉头紧锁。 “你为何不先吃完早饭再来看?” 南溪咀嚼着嘴里的窝窝头,又呲溜的喝了一大口稀粥,才囫囵道: “唔酱不是怕跟唔上呢的节奏吗。” 在她说话的同时,还有零星的稀粥从她的口中喷出,有些甚至还溅到了景钰的衣衫上。 “……” 景钰闭了闭眼,把凳子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 “你先吃完早饭,我等你。” “放心,沃很快就吃完哒。” 景钰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南溪的一双大眼睛里却闪过狡黠。 她昨日便看出了这小孩在某些方面有洁癖,所以她刚才就是故意的。 哼!让你威胁我! 小小的报复你一下! 这时,景钰狐疑侧目,这小表情,难道她刚才故意的? 可她才六岁,应该还不会用如此有“深度”的算计。 不像他…… 景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突然就变得沉郁起来。 咦?这小孩怎么回事? 不会这样就生气了? 南溪眨巴眨巴眼,眼神疑惑的看着他。 “小景钰?” 景钰回神,看了身旁的小女孩一眼,语气淡淡的吐露: “你吃快点儿。” “哦。” 南溪埋下头,呲溜几下就把碗里的稀粥喝光。 等到她进厨房洗碗时,才反应过来。 不对呀,她刚才怎么就乖乖听一个小屁孩的话了呢? 不过! 小景钰刚才的神情,看着确实有点吓人,呃,所以她刚才被他一时威慑到也是情有可原。 对,情有可原! 第10章 烤鱼 春日的早晨,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院子里,南溪与景钰并排而坐的在看着医书。 南溪看着医书上的插画跟文字,感慨: “原来这书里记载的全是草药名以及相应的功效啊。” 怪不得师父要求她先熟背这本医书呢。 “学医先识药。”景钰把医书翻了一页。 “看完了吗?看完我翻篇了。” 南溪点头,随后好奇的问他: “小景钰,你为什么想要学医呀?” 景钰目光淡淡的看着她: “你又为什么想要学医?” 好家伙,居然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南溪清了清嗓子,大义凛然的说道: “因为我想要像师父那样救死扶伤。” 咳,其实她就是单纯的想学来傍身,老话不是说了么,技多不压身,尤其是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朝代,学医可太重要了! “你呢?” 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大义。 景钰敛下眉眼: “想学便学了。” 南溪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这个回答……除了有点拽,好像也没其他毛病。 聊天结束,两人垂首,继续互不打扰的看书。 大概过了有半个时辰,胖虎卷着裤腿赤着双脚,兴冲冲的跑来找南溪。 “南溪,你看这是什么!” 南溪闻声抬头,在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两条巴掌大的鲤鱼后,惊讶的问: “你大早上的就跑去河里捉鱼了?” 胖虎: “才不是,今早我阿爹带我去河边练功,我在河边的杂草丛里捡的。” 南溪疑惑: “你练什么功?还要跑去河边练。” 景钰抬头,视线落在胖虎的身上一瞬,开口: “你在练轻功?” 胖虎惊讶的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 景钰:“只有练轻功水上飞的时候才会去有水的地方。” “对。” 胖虎佩服的朝他竖起个大拇指。 而南溪在听到轻功这两个字后,大眼睛瞬间发亮。 “胖虎,你练会了吗?我想要看看。” “只掌握了一些皮毛。” “我要看我要看。” “好。” 胖虎把手里的鱼交给南溪提着,走到一边,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就脚尖一点,纵身跃上了房顶,在房顶上来回走了两圈后再一个前空翻轻松跃下。 “哇!胖虎你好厉害!” 南溪激动得拍起了巴巴掌。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简直帅炸了! 胖虎被夸得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抠着脑袋: “也没有啦,主要我今早才开始练,落地的时候还有些底盘不稳。” 南溪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今早才开始练就可以飞这么高了?你怕不是个练武奇才?” 一个早辰学会一门功夫?! 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就连坐在她旁边的景钰,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胖虎。 若真是这样,那他确实是个练武奇才! 胖虎咧嘴傻笑: “没有啦,盒盒……” 南溪把鱼还给他,重新坐到矮凳上。 胖虎提着鱼,看着她面前那张高凳上的黄皮书,好奇的问: “你们这是在看什么?” 南溪: “看医书啊。” 胖虎: “看医书做什么?难道你要学医?” 南溪点点头: “我昨日已经拜村长伯伯为师啦,这本医书就是他拿给我看的。” “你怎么也在看?”胖虎又看着景钰。 景钰: “我同她一起拜的师。” 胖虎听完,马上就不高兴了。 “好哇,你们俩拜师都不叫我,不讲义气!” 南溪: “你阿爹不就是你师父吗?你还需要拜什么师。”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们俩是一个师父,可以相互称呼师姐师弟,我就一个人,什么称呼都没有。” “对哦!”南溪才想起这茬,她扭头看向景钰,似笑非笑的道: “小景钰,快叫声师姐来听听!” 景钰直接拒绝。 “不叫!” “╭(╯╰)╮小气!” 胖虎生气的一只手拍在高凳子上。 “你们两个,别岔开话题!” 南溪回头看他: “你对医术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 “那不就结了。” “可……可是……” 胖虎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一个所以然来。 南溪知道胖虎是觉得他被疏忽了,所以心里有点小别扭。 她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这次是我忘记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叫你。” “好,你说的啊,拉钩!” 胖虎马上伸出小手指要拉钩立誓。 南溪笑着把自己的小手指勾上去。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百年不变!” 胖虎这才满意了,晃了晃手里的鱼,他朝两人开口: “咱们下午去后山那个窑洞里烤鱼!” 南溪眼睛一亮: “好主意,不过只两条鱼不够啊!” 胖虎: “我再去捉两条就是。” 说做就做,胖虎把鱼交给南溪让她先放水里养着,他自己则去河边捉鱼。 “我跟你一起去。” 景钰合上医书,随胖虎一起走出去…… 今日的太阳比昨日的还烈,吃过午饭,锦娘带着南溪给她准备的两个水囊去了地里。 未时,后山窑洞里。 三个小孩围在一个火堆旁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削干净了的木棍在烤着东西。 胖虎一边翻烤着手里的鱼,一边问着旁边的南溪: “我这个应该可以了?” 南溪看了一眼: “嗯,再撒上点盐就可以吃了。” “好嘞,终于可以吃了。” 胖虎撒好盐,把烤鱼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嗯,真香!” 说完就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 这边,南溪跟景钰的也已经烤好。 就在南溪用嘴吹着滚烫的鱼肉的时候,景钰突然开口问她: “南溪,你那坛酒带来了吗?” 胖虎的鱼已经吃了三分之一,闻声抬头。 “酒?什么酒?” 南溪:“……”完了,要露馅了! 景钰还在那里说: “就一个小酒坛子装着的,这么大一点。” 他不光说,他还比划! 南溪:好想把他的嘴给堵上。 算了,胖虎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告状的。 “我去拿。” 南溪起身出了窑洞。 没过一会儿,南溪就拿着三个碗,抱着一酒坛子回到窑洞。 当胖虎看着她怀里的酒坛子时,一下就全明白过来。 “我就说嘛,杏儿姐姐平常送酒都是送两坛,这次怎么才送一坛,原来是被你在中途昧下来了啊! 南溪,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偷偷藏酒喝!” 第11章 天有不测风云 “我就是想尝尝看桃花醉是什么味儿。” 南溪底气不足的小声反驳。 景钰也在这个时候出声: “胖虎,你难道就不想尝尝这桃花醉是什么味儿?” 胖虎看着南溪怀里的酒坛子,悄悄咽了咽口水。 “……想。” 虽然他也偷喝过他阿爹的酒,但怕被发现,他每次都只敢偷喝一小口,一点都不过瘾! “这不就结了。” 景钰从南溪怀里拿走酒坛,然后单手撕开封口。一阵浓郁的水蜜桃清香顿时就飘满整个窑洞。 南溪鼻尖轻嗅: “好香啊!” 胖虎虽然在家里已经偷尝过这桃花醉,但此时仍是被这酒香勾起了馋意。 他直接从南溪手里取过一个碗,拿到景钰面前。 “快倒点儿给我尝尝。” “我也要我也要。”南溪也连忙把手里的两个碗摊开,拿到景钰面前。 景钰抱着酒坛,把面前的三个碗一一倒满。 须臾,就见南溪一手拿着烤鱼,一手端着酒碗,吃一口鱼喝一口酒,好不惬意。 这桃花醉有点点像后世的鸡尾酒呢! 南溪砸砸嘴,把碗里的酒喝光后,又去拿旁边的酒坛子,结果拿起来摇了摇发现,里面已经滴酒不剩了。 她嘴巴一撇,不满的把酒坛子扔开。 “怎么就没了?这桃花醉也太不经喝了。” 景钰看着她已经染上绯色的脸颊,皱起眉头: “这就醉了?” 这么容易醉还敢去偷酒喝! “她以前从未沾过酒,醉了也是正常。” 看着南溪憨醉的样子,胖虎无奈的摇头。 景钰突然看向胖虎。 “你们好像感情很好?” “当然,我俩可是穿同一条裤衩长大的,幼时还……还曾睡在同一张床上!” 南溪感觉自己的嘴有点不受大脑控制,还有这地面,怎么开始摇晃起来了? “你别瞎说,我们幼时不曾睡过同一张床。” 看她坐在那里东倒西歪,胖虎连忙挪过去扶住她。南溪顺势就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睡觉。 见此,胖虎的腚又往南溪那边挪了挪。 “我跟南溪年纪相仿,又天天在一起玩,感情自然比一般人要好。” 说到这里,他侧目看了一眼肩上的南溪,对景钰低声说到: “偷偷告诉你,我阿爹还一直想着要去找南溪的阿娘定娃娃亲呢!” 景钰眉毛一挑: “那定了吗?” “嘘!小点声。”胖虎连忙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没有,这只是我阿爹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我才不要定娃娃亲。” 景钰起身来到火堆面前,用脚一脚一脚地把余下的火星子踩熄。 “为何?你难道不喜欢南溪?” 胖虎: “喜欢啊,可喜欢就一定要订娃娃亲吗?那万一以后又不喜欢了怎么办? 难道又跑去退亲吗?如此这般岂不是平白辱了别人的名声。 所以啊,定什么娃娃亲,若我长大以后还喜欢她,我自会亲自去提亲。” 景钰半垂着眼眸,一边踩熄火星一边问: “天有不测风云,万一以后你们分开…… 呃,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她喜欢上了别人呢?” 谁知胖虎却说: “若南溪真喜欢上了别的男人,那我便做她的哥哥,一样可以守护在她身边。” 景钰闻言,轻笑一声。 “要是她以后的夫君不喜看见你呢?” “哼,我管他喜不喜。” 见他已经把火全部熄灭,胖虎拉起南溪的一只胳膊,小心地把她放到背上,然后他伸出一只手,对景钰道: “过来拉我一把。” 春姑娘的脸色也是变得极快,白天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到了傍晚便开始乌云压顶。 睡梦中的南溪总感觉有东西在她脸上作乱,她迷迷糊糊的抬起手胡乱挥了挥。 “走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那东西还在她脸上一点一点的啄。 “我叫你走开!” 南溪睁开眼睛,火大的噌一声坐起来。 然而—— 这……这什么情况? 望着那悬浮在半空的小东西,南溪瞬间清醒。 那小东西,长着一根白色根茎,在根茎的顶端有两瓣嫩绿色的嫩叶,就像是——一颗矮胖的绿豆芽。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南溪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它的一瓣叶子。 “你是什么东西?会飞的胖豆芽吗?” 胖豆芽似乎很喜欢她的亲近,它用两瓣叶子把南溪靠近的手指紧紧包裹不撒手,就好像是你养的宠物在对你撒娇一样。 这让南溪看得有些好笑,她指关节轻轻的动了动,说道: “喂,小东西,注意点形象啊!” 胖豆芽缓缓松开她的手指。 虽然它没有神态,但南溪就是能感觉得出它有些不情不愿。 她又用手指戳了戳那片嫩叶。 “小东西,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呀?” 那小嫩叶先是抖了抖,似是在跟南溪表达不满,而后它便迅速地冲过来,钻进了她的眉心。 南溪心有所感的闭上眼睛,便看到胖豆芽已经在她的识海里。 随后,她脑袋一阵胀痛,一段关于这颗胖豆芽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她的脑海。 胖豆芽,哦不是,应该叫木元石,是八大元素之一的木元素,除了有着生生不息的绿色生命力之外,还可以操控所有木系植物。 看到这里,南溪心中一喜。 所以,她其实不光可以使植物快速生长,还可以随心所念的操控它们? 识海里,木元石的两瓣嫩叶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呀!这颗胖豆芽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轰隆隆! 外面,随着这一声雷鸣,无根水开始从穹顶大颗大颗的滴下。 南溪立马睁开双眼,麻溜地翻身下床,去堂屋找来斗笠跟蓑衣就往地里跑。 “锦娘,你怎么还在那里翻土?这雨眼看着就要下大了,快回去避避雨。” 虚无子领着几个开荒的爷们儿经过田埂时,看见锦娘还在地里,不由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锦娘抬起头,抹了一把滴在脸上的雨水: “没事儿村长,我还剩这一点儿,很快就翻完了,你们先回去。” 虚无子叹了口气,挥手让其他人先走,他自己则扛着锄具下了田埂,跟锦娘一起翻土。 “村长,你这是干什么……” “别啰嗦,翻完赶紧回去。” 虚无子翻土的动作利落又干脆,没两三下就把剩下的那一小块地翻完。 “阿娘,我来给你送蓑衣了!” 南溪一路小跑到田埂,拿着手里的蓑衣朝锦娘挥舞。 “咦?师父也在?” 第12章 山体滑坡 “咦,师父也在?” 虚无子双肩的衣裳已经被雨浸湿,然他却毫不在意的扛着锄头走过来,拍着南溪的肩膀。 “给你阿娘送蓑衣来了?” 南溪乖巧点头,见他既没有斗笠又没有蓑衣,连忙把头上的斗笠取下来递过去。 “师父,给你斗笠。” 虚无子却一个反手,又把斗笠扣回到她的头上。 “你给我好好戴着,可别又不小心染上风寒。” “可您……” “可什么可?为师的腿比你的长,三两下便能赶回去。 倒是你跟你阿娘,得赶紧回去。” 这时锦娘也上了田埂,她接过南溪手里的蓑衣就要送给虚无子。 “村长,要不您把这件蓑衣披上。” “那怎么行?行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母女俩也赶紧回去。” 虚无子直接越过南溪母女,抬脚大步流星的离开。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锦娘也不再耽搁,牵着南溪的手就往村里跑。 母女俩刚回到家,南溪就连忙跑进厨房生火烧水。 锦娘把斗笠跟蓑衣都挂在厨房的外墙上过水,望着那犹如从穹顶泼下的大雨,感慨道: “许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这场雨过后,田里该是能关水插秧了?” 南溪开始生两口锅的火,一口锅烧水,一口锅做饭。 听到锦娘的感慨,她在里面随口搭了一句。 “阿娘,有多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啦?” 锦娘低眉想了想。 “从年初到现在,大概有两三月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先前虽然也下过那么几次,可下的都是些绵绵细雨。 雨水根本就浸不进土壤深层,那些前期栽种的小菜苗也因为缺水,一直嫣儿唧的,长得一点都不好。” 南溪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雨势: “今日这场雨,一定能浸到土层里,阿娘放宽心。” 没过一会儿,南溪揭开锅盖,伸出手指试了试水的温度,然后就朝外面喊道: “阿娘,水烧好了,你先洗个热水澡,换下那身湿衣服。” 锦娘一直以为南溪是在厨房煮饭,没想到却是在为她烧热水。转身走进厨房,看着那满满一锅的热水,锦娘的心就跟锅里的水一样,暖得滚烫。 她的溪儿是真的长大懂事了啊! 就在锦娘去洗澡的功夫,南溪把昨天掏的十七个鸟蛋全部下锅煮好,然后又捞起来过了一遍冷水,开始剥壳。 她打算做个再简单不过的凉拌鸟蛋! 就是把鸟蛋剥好后,再在上面淋上一层酱油。 为什么不再放点其他的调料呢? 南溪:厨房里就只有盐跟酱油,没有其他调料好伐。 把鸟蛋凉拌好,南溪又赶紧给即将熄灭的灶里面添上一根木柴,准备炒大白菜。 锦娘洗漱好出来,就看到小短腿的南溪搭着一张凳子站在灶台边,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握住锅铲,正在卖力的翻炒着锅里的大白菜。 她连忙走过去,把南溪从凳子上抱下来,同时取走她手里的锅铲。 “阿娘来炒,你去给灶里添把柴。” “好嘞。” 南溪甩了甩因拿大锅铲太用力而有些发酸的手臂,跑去烧火。 期间大雨一直淅沥沥的下个没停。 晚饭过后,锦娘坐在堂屋的一张板凳上,借着油灯的光亮,正埋首绣着一件绣品。 她的左手边,南溪正在朗朗背着三字经。 等到她背完最后一个字,锦娘抬起头: “溪儿,从明日开始,你便背那本医,如此,你才能更好更快的记住里面的东西。” “嗯,孩儿知道了。” 望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锦娘收拾好线框。 “今夜,你便和阿娘一起睡。” “好。” 南溪牵着锦娘的手,锦娘提着油灯,两人一起进了里屋。 这场大雨从昨日傍晚一直下到第二日,也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 锦娘担心这么大的雨水会冲垮田埂,一大早便穿着蓑衣,扛着锄头去了地里。 南溪把屋子打扫干净后,就坐在堂屋门口的一张凳子上翻看医书。 半个时辰后,她抬起头看向院门口。 阿娘怎么还没有回来? 望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着的青山,南溪的医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不行,她得出去看看。 待雨势弱了一些,南溪收起医书,戴上斗笠就出了门。 下雨天的路非常难走,南溪打着赤脚,拄着一根木棍,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地里走。 555~好怀念雨靴,好怀念柏油路! “南溪?下这么大的雨,你这是要去哪?” 同样戴着斗笠的杏儿从另一条道上迎面走来。 南溪尽量稳住身子。 “我去找我阿娘,杏儿姐姐,你这是去哪儿?” 杏儿几步走过来,伸手扶住差点站不稳的南溪。 “北边有一处山体滑坡,我阿爹担心家里的田地遭殃,一大早便出门查看,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我阿娘不放心,便让我出来寻他。” 南溪瞪大了双眼: “山体滑坡?” 那她阿娘是不是也去了北边? “杏儿姐姐,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可能我阿娘也在那里。” “好,来,我牵着你走。” “谢谢杏儿姐姐。” 北边,四五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大人立在一块安全的地方,锁眉不展的望着前方那一大片山体滑坡。 “唉,这一大片的庄稼算是毁了。” 杏儿的阿爹刘能叹气说道。 虚无子拍着他的肩膀,无言安慰。 锦娘此时也是愁眉不展,这被泥石淹没了的土地,除了有刘能家的,还有她家的。 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可对她们家以后的收成也一样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阿爹!” “阿娘!” 杏儿牵着南溪来到几人的面前。 锦娘连忙走过去从杏儿手里接过南溪,又伸手替她摸去溅在脸上的泥水,问道: “你怎么来了?” 还弄得一身泥泞。 南溪睁着大眼睛望着她: “溪儿等了阿娘那么久都没有回来,便有些担心……” 锦娘替她正了正斗笠: “阿娘无事!” 这边,虚无子朝几人挥了挥手。 “都回去,等这雨彻底停了,再来想办法把这些泥石弄开,重新栽种庄稼。”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刘能叹息了一声,领着杏儿率先离开。 其他两人也跟在他们后面离开。 第13章 激进的小麦 虚无子走到母女俩跟前。 “你们母女也回去。” 锦娘颔首,也牵着南溪离开。 雨势渐渐变小,稀稀疏疏的又下了一日。 而这一整日,锦娘都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南溪去鸡圈里给鸡撒了吃食出来,就看到锦娘站在屋檐下唉声叹气的望着远处。 她走过去: “阿娘是在忧心被山体滑坡淹埋了的那块土地吗?” 锦娘: “是啊,那地里的小麦原本都已经长出了那么长一截,如今却被全埋在了泥石下面……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却在一夜之间几乎毁于一旦,阿娘心里难过呀!” 桃花村水田稀少,无法大面积栽种水稻。因此,作为副食的小麦也是极其重要的。 南溪小手搭上锦娘的手腕,安慰: “阿娘莫要难过了,师父不是说了吗,等雨停了,便会把那这泥石从地里清理出去,让我们重新种上庄稼。” 锦娘垂目看着她: “如今早已经过了播种小麦的季节,就算现在把地清理出来再重新播种,它的长势跟收成也是犹未可知的啊!” 原来她是在担心收成的问题! “阿娘不要太杞人忧天了,说不定后面播种的小麦比之前种的生长得还要好呢?” 南溪os:我有金手指,不怕不怕! “但愿……”锦娘牵着她的手转身进屋。 下午,母女俩都待在家里,那儿也没去。 堂屋门口,母女俩一人分别坐在门的两边,一个刺绣,一个看书,安静无声,互不打扰。 忽然,两只麻雀飞落在屋门前,开始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南溪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雨停啦。” 锦娘扭头看向外面。 “停了就好。” 明日她便去清理北边那块土地。 这时,南溪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开心的说道: “阿娘你快看,那两只麻雀像不像是两夫妻在吵架?” 屋檐下,两只麻雀对立站着,你一句它一句的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停。 锦娘看了一眼,笑着附和: “嗯,是挺像。” 南溪目光一转,看着锦娘,小心翼翼的开口: “阿娘,你跟我阿爹以前吵过架吗?” 锦娘刺绣的动作一僵,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如常。 “……我和你阿爹不曾吵过架。” 不曾吵过架?要么是两人的感情很好,要么就是相敬如宾。 南溪目光一闪: “真哒?那阿爹一定很爱阿娘,阿娘,你能不能多跟溪儿讲讲阿爹的事情?溪儿想听。” 锦娘面色一僵,那捏住绣花针的拇指跟食指尖,也因太过用力而渐渐发白。 “他……” 有戏! 南溪再接再厉,趁热打铁: “溪儿从来都没有见过阿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阿娘,你给我讲讲阿爹的事好不好?” 谁知锦娘却是噌的站起: “阿娘身体突感不适,要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说完,便直接进了里屋,从里面把门闩拴死。 南溪跑过去拍着门板: “阿娘……阿娘你没事?” 第14章 激进的小麦(2) “……阿娘你怎么了?你若不愿提起阿爹的事那我以后都不提了,你不要吓溪儿啊!” “阿娘想休息一会儿,溪儿,你且自己看会儿书。” 里面,锦娘的声音带着些压抑。 “那阿娘好好休息,溪儿不吵你了。” 南溪放下拍门的手,重新坐回门口的板凳上。 原主的阿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锦娘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唉,古人的爱恨情仇好复杂呀!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锦娘便带着锄头跟担子准备出门。 “阿娘,我跟你一起去。” 南溪拖着一把铁锹小跑着追上她。 看着向她跑来,还没有铁锹高的女儿,锦娘微微皱眉: “你去做什么?乖乖待在家里看书。” 南溪挥着铁锹: “我去帮忙铲泥石,阿娘你就带上我。” 锦娘伸手把她推进院子: “别添乱,快回去。” 南溪回头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 “阿娘~” 锦娘当即沉下脸色: “听话!” “哦。” 南溪站在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锦娘离开。 她是真的想去帮忙呀,怎么就不让她去呢?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是在等我?” 景钰从另一条道上走来,看着呆呆望着远方的南溪,不由出声问道。 南溪把视线移向他: “小景钰,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景钰甩了甩黏在双足上的泥泞,一双眉头皱得死紧。 “进屋,我要洗脚。” 天知道他这一路走来,忍得多辛苦! 南溪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他是打着一双赤足来的。 她连忙把他拉进院子,带他走到一个专门接雨水的水缸面前。 “你怎么是打着赤脚来的?” “村长家没有我能穿的油鞋。” 景钰把衣摆撩起,弯腰洗足。 南溪给他端来一张小木凳,方便他坐着洗脚: “那你也该穿一双草鞋呀,大清早就打赤脚,万一受凉了怎么办?” 景钰顿住洗脚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 “草鞋在半道上坏了,我便扔了。” “……” 见他已洗好脚,南溪转身去了自己房间,不多时便从屋里拿了一双草鞋出来。 “诺,这是我的鞋子,你应该能穿。” 谁知景钰的脸上却写满了嫌弃: “不用,我赤足就好。” “……” 他这是什么表情??? 好心给他鞋穿他居然还嫌弃上了?! “行。” 南溪拿着鞋子转身就走。 她要是再可怜他,她就是猪!╭(╯╰)╮ 由于院坝里的雨水还未干,南溪便把凳子放在了屋檐下。 她拿出医书递给景钰: “你且先看着,我还没吃早饭。” 说完就进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馋人的葱香味儿。 咕~咕~ 景钰抿着唇,把手按在不争气的肚子上。 虚无子今日一大早就扛着锄头去了北边,早饭吃的都是昨晚剩下的窝窝头,又硬又没有味道,他是看着便已经饱腹。 哪像这股飘入鼻尖的葱香味儿,光是嗅着就让人口沫直流! 景钰咽了咽口中唾沫,起身走向厨房。 他要去看看南溪在弄什么好吃的。 厨房里,南溪正在把一张刚烙好的葱油饼卷成卷,再放到盘子里。 她准备烙多一点,待会儿带去给胖虎。 景钰走进来,看着盘子里卷成卷的饼,好奇问道: “你这是烙的什么饼?”怎么会那么香! “葱油饼。” 南溪站在小板凳上,一手扶着盆一手拿着勺子在那里忙碌着。 景钰又走近几步,视线一直盯着盘子里的饼。 “好吃吗?” “当然好……” 南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只手伸进了盘子里,极快地拿走一个葱油饼。 “你在干嘛?” 她的目光随着那只手移向景钰。 景钰脸不红气不燥的咬下一口葱油饼。 “我帮你试试味道,嗯,味道还不错。” 啧,明明是自己想吃! 看着他斯文却又快速吃着饼的样子,南溪瘪了瘪嘴。 刚不是还嫌弃她给的东西么?现在怎么还自己上手了? “你小心烫呀。” 算啦,懒得跟一个龟毛的小屁孩计较! 她扭过头,继续专心烙饼。 一刻钟后,南溪呆呆的看着打着饱嗝的景钰: “你吃得挺饱的哈?” 景钰砸砸嘴: “不算太饱,我其实还可以再吃两个。” 南溪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你是大胃王吗?吃了五个饼还没饱?” 好像是吃得有点多了哈,景钰揉了揉肚皮,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好……好像又有点饱了。” “……” 呵呵! 本来,南溪烙了有六个葱油饼,想着她们三个一人分两个应该够了。 结果,没想到景钰一个人就干掉了五个!!! 像是怕他把最后一个也抢走似的,南溪把最后烙好的那个葱油饼快速的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呼! 呼! 好烫! 刚出锅的饼烫得她舌i头都麻了。 景钰连忙走到水缸那里去舀了一碗水递给她。 “快喝口水。” “谢谢。” 南溪接过水咕噜喝了两口后,才感觉好了一点。 之后,两人便坐在屋檐下看书。 其实,今日看的那些内容,南溪昨日便已经看过,之所以还跟着景钰一起看,便是为了温故而知新。 看着景钰极快的翻着书页,南溪不由蹙眉。 “你翻这么快,前面的记住了吗?” 景钰侧目看她: “你可以考我,看看有没有记住。” 哟喝,这么自信? 南溪拿过医书,用书背对他,问道: “书上第三十八页第八行写的是什么?” 景钰瞅了她一眼,道: “第三十八页是画的一张白芷的药草图,其左侧有两竖行小字,写着——白芷味辛,温。归肺、胃经。为阳明经引经药,善治阳明经头痛。” 南溪看了一眼拿在手里的医书,默默地把它放回在凳子上。 不知怎得,她突然就想起了她读书时被学神同桌支配的恐惧! 切,过目不忘什么的最讨厌了! 见她一脸悻悻,景钰挑着眉毛,说道: “我自三岁起便可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可你之前看书明明没有这么快……” “那不过是为了配合你看书的节奏。” “……” 我谢谢您嘞! 南溪: “既然如此,你今日又怎么不配合了?” 第15章 激进的小麦(3) 景钰: “今日看的这些内容,你昨日都看过一遍的了?” 南溪眨巴眨巴眼: “我是看过,怎么啦?” 看过就不能再多看一遍了? “既然你昨日都已经看过一遍,今日温习的速度应该很快才是,如此,我又何需放慢速度?” 景钰侧目睥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说:都多看了一遍还需人等,你是有多笨呐! “……” 嘶,这欠揍的小眼神!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非得把他p股下面那张凳子给抽走不可! 见南溪瞪着大眼睛,鼓起双腮的看着自己,景钰的嘴角几不可见的轻轻勾了勾。 晌午,锦娘一身疲惫的回来,南溪连忙把准备好的热水端出来,给她擦脸抹汗。 待锦娘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歇息的时候,南溪殷勤的站到她的身后。 “阿娘,溪儿给你捏捏肩。” “不用……嘶!” 不等锦娘拒绝,南溪的双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肩上,引得她一阵痛呼。 南溪吓得连忙把手拿开。 “怎么了阿娘?” 锦娘极轻的揉了揉肩膀。 “没事,就是担了一上午泥石,肩膀有些酸痛。” “阿娘给溪儿看看。” 南溪轻轻的扯开锦娘的衣领,就看到衣领之下,一片红肿。 她顿了一瞬,又去扯开另一边的衣领,那红肿的位置跟这边一样。 南溪垂下眉眼: “阿娘,你两边肩膀都已经红肿了一大片,下午就别去担泥石了。” 锦娘拍着她的手: “所有人都在帮忙,我如何能不去?放心,阿娘无事,歇歇就好。” 南溪抽出手,微微提高了音量: “阿娘,到底是地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锦娘: “咱们家分的土地本就不多,这块地若不尽早清理出来重新种上粮食,下半年我们家很有可能会缺粮的。” “可是你的肩膀……” “没事,阿娘屋里有药酒,你去拿来,我擦擦便是。” 南溪连忙转身,跑去屋里取来药酒,家里没有棉花,她便跑到锦娘的线篓里找来一块碎布,用药酒打湿后,再轻柔的在锦娘肩膀上擦拭。 锦娘紧咬着牙齿,忍着药酒刚擦拭在肩上时的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南溪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加快了手上擦拭的动作。 擦好药酒,锦娘只歇了一会儿便又去了北边地里。 南溪想要跟去却再次被拒。 无奈只能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长吁短叹。 阿娘那肩膀…… 她该如何替她分忧呢? 胖虎跟景钰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南溪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双眉紧锁,一脸苦恼的模样。 “南溪,怎么啦?” 南溪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胖虎跟景钰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 胖虎熟稔的去屋里找来两张小木凳,与景钰一人一张,一左一右的坐在南溪旁边。 胖虎偏着脑袋看她: “刚来,一来就看到你坐这里发呆,唤你好几次都没应,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景钰虽然没有出声,但也一样看着南溪。 南溪双手托腮: “我在想该如何帮助阿娘。” “锦姨怎么了?” “你阿娘怎么了?” 胖虎跟景钰同时出声问道。 南溪扁着嘴: “她晌午回来,两边肩膀都红肿得好厉害。” 胖虎抠着脑袋: “挑担子挑的吗?” 景钰盯着南溪: “你在想替她分忧的法子?” 南溪点头: “嗯,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胖虎也用手撑着脑袋: “我阿爹把我家那头小黄牛都牵去托泥石了,它还那么小。” 南溪: “唉,也不知道那些泥石还要清理多久。” 景钰提了提快要沾地的衣摆。 “我听虚无子说,两日便可清理好。” 胖虎俯着身子,歪着脑袋看他: “你居然直呼村长伯伯名讳!” 南溪也扭过头用大眼睛瞪着他。 景钰看看胖虎又看看南溪,最后轻咳一声,道: “……一时口误。” 下午,院坝的地面已经晾干。 南溪跟景钰把板凳搬到院子里最亮堂的位置看书,胖虎则在一边拿着跟木棍练功夫练得虎虎生风。 期间,景钰偶尔会抬起头看向胖虎的方向,用一种莫测难辨的目光。 两日后,山体滑坡下来的泥石终于在大人们的努力下清理干净。 几块被泥石掩埋了的土地重新露出地面,而地里的庄稼也如众人预料的那般,全部被毁。 北边的一块地里,锦娘正在挥舞着锄头打着窝子,而南溪则站在她的正前方,一边往窝子里撒着种子,一边再把两边松软的泥土刨进窝子把种子填好,母女俩配合得十分的默契。 在她们旁边的那块地里,杏儿也在做着跟南溪同样的事情。 杏儿的阿爹刘能已经打好全部窝子,此时正站在地里歇息,就见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笑看着南溪,打趣道: “哟,小南溪干活是把好手啊,你阿娘都快跟不上你了。” 南溪小嘴一咧: “刘阿伯跟杏儿姐姐才是干活的好手,这么大一块地,你们两三下就搞定了,不像我们,估计要忙到下午喽。”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刘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还尚早,便扛着锄头来到这边这块地里。 锦娘在明白他想做什么后,忙道: “刘大哥,这怎么使得。” “没事儿,这时候杏儿她阿娘肯定还没做好饭,我先帮你打两排窝子。” 刘能往自己双手呸了一口口水,然后就握着锄头开始帮忙打窝子。 “这……如今大家伙正是农忙的时候,我哪里好要你来帮忙,你还是快回去。” 杏儿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笑着对锦娘道: “锦姨,你看南溪的那张小脸,已经被太阳晒得满脸绯红,你忍心让她下午还来晒太阳吗?” 南溪连忙表示: “我没事,我不怕晒!” 锦娘扭头看向南溪,半晌,终是接受了杏儿父女的帮忙。 人多,干活自然就快,原本母女俩要到下午才能完成的活计,只半天便干完了。 在离开的时候南溪回头看了一眼两家人的土地。 小麦呀小麦,你要快快发芽,快快拔尖啊! 第17章 外来者 “来啦。” 南溪快步走向杏儿,胖虎和景钰忙跟在她身后。 等到三人走近,方才正真看清那团蓝色的东西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而且,那男子的整张脸都被河水浸泡得比白纸还白,看起来很是瘆人。 南溪有些不敢上前。 “杏儿姐姐,他还有气吗?” 杏儿点头,她刚才已经探过这人的鼻息,还尚有一口气在。 “你们三个拉那边,我拖这边,咱们先把他弄到岸上去。” “好。” 不是死人就行。 南溪松了一口气,跟着胖虎他们一起,几人齐心协力的把那人拖上岸。 须臾,一大三小,皆气喘吁吁的坐在岸边的草地上歇气。 胖虎喘着粗气: “累死我了,这人可真沉。” 南溪伸手抹去额头上的细汗,皱眉瞅着那躺在草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说道: “这人好像不是我们桃花村的。” 桃花村总共也才那么十几户人家,村里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没有不认识的。 杏儿一愣,随即把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脸上仔细端详。 “还真是个生面孔。” 她刚才只顾着救人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胖虎也把脑袋凑过来瞧了瞧。 “外来者?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景钰理了理衣袖: “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前两日下大雨,许多河床涨水,这人说不定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水冲进来的。 南溪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胖虎看看景钰又看看南溪: “不是村里的人,那我们现在还救他不救?” 南溪跟杏儿异口同声: “当然要救。” 好歹是条人命! 南溪看向胖虎: “胖虎,你跑得快,去一趟村长家把村长找来。” 景钰抬目过来: “虚……村长不在家,他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西边开荒。” “我这就去西边。” 胖虎撒腿就跑去西边找村长,其他三人则在岸边守着。 南溪走到男子面前蹲下,望着他胸前那道已经泛白了的伤口,摩挲着下颌,喃喃说道: “伤成这样都没死,还真是命硬。” 这人也不知道在水里泡了有多久,不光脸被泡得惨白,就连手上的肌肤也都泡起了褶子。 景钰走到另一边蹲下,在观察了一瞬之后,突然就伸手扒开了男子的衣服。 “哎呀!” 杏儿连忙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南溪则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裸l露在外的胸口看。 “你扒他衣服做什么?” “看看他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景钰一顿,抬起头,皱眉看着她: “你怎么也不知道避讳?” 南溪眨巴眨巴眼: “避讳什么?”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景钰抿了抿唇,道: “没什么。” 话落便低下头,极快的把那男子的衣服穿好。 南溪根本看不出来那伤口是被什么利器伤得,只得寄希望于景钰。 “景钰,你可看出了什么?” 景钰敛着眸子摇头: “没有。” 他一个五岁小孩,要真看出来什么那就奇怪了。 没过多久,胖虎便领着虚无子来到了小河边。 虚无子给那人检查了一番,随后便把人给带回了家。 下午,终于种完了菜苗的锦娘挑着一担水来到北边那块地里,打算给地里的小麦浇浇水。 只是,等到了地里她才发现,那才种下几日的小麦居然都已经冒了很高一截的绿芽出来,而且长势还极好。 这是怎么回事? 补种的错季小麦怎么会长得这般快,生得这般好? 锦娘在欣喜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 随后,她又去看了一眼隔壁,杏儿家地里的小麦,发现她们家的小麦也同样长得很好。 房屋里,一面无血色的年轻男子半身赤果的躺在床上,而在他的脑门儿,面部,还有胸膛上都扎满了银针。 “师父,他还有救吗?” 南溪看着正在为男子使针的虚无子,小声问道。 虚无子扎针的动作没停,闻言只道: “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 说罢,虚无子向南溪跟景钰招了招手。 “你们俩过来。” 等到两人走近,虚无子又拿起一根银针。 “仔细看着……” “是。”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虚无子身侧,表情认真的看着。 胖虎想了想,也凑热闹的站到床尾那里看着。 半个时辰后,虚无子把仅剩的几根银针收起。 “好了,现在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南溪疑惑: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您不是说他死不了的吗?” 怎么现在又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虚无子站起身: “他这般状况是死不了没错,可也十之八九醒不过来。” 景钰眸光一闪: “你是说,他会变成活死人?” 虚无子轻抚着八字胡须,颔首: “我已为他打通所有生门的穴位,若是两日后他还未醒,那便无能为力了。” 南溪看着床上的人,语气笃定: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没死,说明他求生的意志力十分顽强,所以,他肯定会醒过来的。” “我出去熬药,你们三个站远一点,别碰到他身上的银针。” 虚无子说完,转身走出屋子。 胖虎从床尾凑到床头,看着那被银针密密麻麻扎满了全身的男子,忽然说道: “他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刺猬!” 景钰憋了床上一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是很像。” 南溪一手拉一个的往外面走: “反正他这会儿也不可能会醒过来,咱们还是先出去。” 三人刚走出屋子,就看到杏儿从院门口走来,见到他们出来,杏儿连忙出声问道: “怎么样,那人醒了吗?” 三人齐齐摇头。 杏儿黛眉轻轻一皱: “村长怎么说?” 南溪:“师父说,那人若两日后还未醒,便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我便先回去了。” 杏儿颔首,又转身离开。 南溪小声疑惑: “咦?杏儿姐姐这就走了?不进去看看?” 这人好歹也是她们合力救下的呀! 景钰扭头,睥了她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她已经十四,就快及笄,你认为她现在进去看一个半身赤果的成年男子合适吗?” 南溪:“……” 确实不合适! 第18章 培育草莓 傍晚,夕阳的光线金黄而辽远,大地就这样被笼罩在一层蒙蒙淡淡的金色之中。 小麦地里,锦娘浇完桶里的最后一瓢水,打直身子。 总算是把这块地浇完了。 她欣慰的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担着空木桶就从地里走出来,准备回家。 只是她在经过一处斜坡时,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了那半坡上的某一处。 她顿住脚步,仔细瞧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后,便放下水桶走了过去。 微风细细吹,炊烟袅袅升。 南溪刚把晚饭做好走出厨房,锦娘就担着水桶跨进了院子。 “溪儿,你看阿娘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锦娘把水桶放到院子一角后,从怀里掏出来几颗红彤彤的果子。 南溪走过来一看,欣喜出声: “是草莓!” 锦娘笑着把手里的草莓放到她手里。 “拿去用清水洗洗再吃。” “嗯。” 南溪高兴的捧着草莓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她便把洗好的草莓用碗装着端出来。 “阿娘,你尝一个。” 南溪捻起一颗洗好的草莓送到锦娘嘴边。 谁知锦娘一个偏头避开了她的投喂。 “阿娘不喜吃草莓,溪儿自己吃。” 南溪听了却心中泛酸,小时候,她的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要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她的妈妈就会留给她一个人吃,她问她为什么不吃,她就会说——我不喜欢吃。 她以前根本就不懂,还以为妈妈是真的不喜欢,直到她长大,出了社会参加工作,才终于明白那只不过是妈妈的谎言!爱的谎言! 南溪深吸了一口气,在碗里挑挑拣拣出一颗草莓,再次递到锦娘的嘴边。 “阿娘,这颗长得好丑,溪儿不要吃它,你把它吃掉。” “你呀,怎么吃个东西还要看外表?” 锦娘抬起头,看着南溪送到眼前的草莓,无奈的长开了嘴。 嗯,真甜! 南溪见她吃了,眉眼一弯,也放了一颗草莓到自己嘴里。 “好甜呀!” 随后她又拿着一颗草莓投喂锦娘: “阿娘,这颗也好丑,给你。” 锦娘哪里会看不出南溪是故意如此说的?为的不过是想让她也尝尝这草莓的味道。 她心中虽是一阵慰贴,却也不肯再吃了。 轻轻拂开她的手,道: “阿娘已经尝过味道了,你自己吃。” 南溪见她怎么也不肯张嘴,只好把草莓送到自己的嘴里,吃掉。 草莓一共才有五颗,不过几口便把它吃完。 南溪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不过瘾啊不过瘾,要是能一次吃过瘾就好了,可惜这里没有水果超市,也没有草莓园,唉! 等等,草莓园? 南溪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锦娘。 “阿娘,这草莓你是在哪儿摘的?” 锦娘已经洗好脸擦好手,正准备去厨房端饭菜。 “就在小麦地旁边的那个斜坡上,有两三株的样子。” “阿娘,我可以去把它们都移到后院来种吗?我想明年也可以吃到草莓。” 南溪跟着锦娘进了厨房,锦娘端菜,她拿碗筷。 锦娘恍然开口: “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阿娘明日便去把它们移回来栽。” “嗯。” 晚饭过后外面已是夜幕,母女俩洗漱好,围在一盏油灯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打扰。 须臾,锦娘抬起头,发现南溪看的不是医书而是她之前给她买回来的那些书籍,便疑惑开口: “怎么不看医书了?是都熟记了吗?” 南溪摇头: “景钰看书的速度比我快,我让他把医书先拿去看了。” 锦娘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出声询问: “你们上午发现的那个人可有救醒?” 南溪缓缓摇头: “师父说,他若是两日后还没醒便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这人也是可怜。” 锦娘轻叹一声,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女红。 次日清晨,南溪便拿着一把小铲子跟在锦娘后面,锦娘有些无奈的扭头看她。 “阿娘去给你挖回来便是,你拿着一把小铲子跟去是要作甚?” 南溪咧着嘴: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能吃的东西,一并挖回来栽种,阿娘你就让我去。” 锦娘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嗔怪道: “人小鬼大。” “嘻嘻!” 一刻钟后,母女俩来到麦地旁边的斜坡上,锦娘吩咐好南溪不要乱跑之后,便拿着锄头开始挖那几株草莓。 南溪站在斜坡的坡上,右手掌横放在额间,伸着脖子向下方遥望。 在这个斜坡的左侧就是先前山体滑坡的地方,那因断层滑坡而变得陡峭的山体,如今也已经开始生长出新的绿草,只是偶尔也会有细小的沙土和石子往下方滚落。 南溪看着,眉头一皱。 这个地方,如果再下一场大雨,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塌方的。 得让阿娘做好防止塌方的措施才行。 “阿……” 她张口就要唤锦娘,可又在转身看到锦娘那瘦弱的背影时又突然顿住了声音。 回头看了看泥石滚落的位置,又看了看坡下的小麦地,南溪慢慢的往左边移了几步。 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又有效的防止山体再次塌方呢? 南溪抓住一根藤蔓,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面陡峭的山体,然后站在那里皱眉思忖。 在后世,土质结构松软的地方如果遇到连续的强降雨便会导致山体滑坡。而预防此自然灾害最好且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在周围大量的栽种树木,因为树木的根茎盘综复杂,可以有效的把周边的土壤稳固,使其更加紧实,不易塌方。 所以国家近些年一直都很注重生态修复,就是为了减少这些自然灾害。 只是,眼前的这面山体这么陡峭,就算移来树木也根本没法栽种啊。 南溪有些心烦的拉扯着旁边的藤蔓,结果不但没把藤蔓的根拔起来,反倒把她的手心给勒得通红。 “嘶!” 南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身旁的藤蔓,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在确定锦娘没有注意到这边后,南溪双手抓住藤蔓,开始使用异能—— 这边,锦娘在挖那几株草莓的同时又在旁边发现了一些鱼腥草。 等她把鱼腥草挖好并转过身来,差点没把她的魂儿给吓没了! 第19章 培育草莓(2) “溪儿!” 锦娘扔掉锄头,手脚并爬的赶到那陡坡处,把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好似马上就要栽倒的南溪一把拉住。 “阿娘?” 因为刚才过度使用异能,致使脑袋有些晕眩的南溪慢半拍的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锦娘。 锦娘脸色煞白,手直接比大脑反应更快的一巴掌呼在了她的小屁屁上。 “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乱跑!” “阿娘,疼疼疼……” 原本还有些晕乎的南溪一下就被锦娘给拍抖擞了,连忙用双手抱住那只执法的大手,撒娇开口。 锦娘愣愣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南溪离开了陡坡。 也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南溪刚才站着的位置的正下方,有无数的藤蔓植物缠缠绕绕的爬满了整个陡坡。 到家后,锦娘便去了后院栽种草莓,南溪则坐在厨房门口择着鱼腥草。 刚才回来的时候,她隐约有看到村口的桃花已经盛开,那大片的粉红给这青山绿水增添了一抹点缀,煞是好看。 话说,这桃花的花期应该很短? 南溪决定下午叫上胖虎他们一起去村口的桃林赏桃花,有可能的话顺便弄点花瓣回来,然后再偷偷的请杏儿姐姐帮忙酿桃花醉。 自从上次喝了杏儿酿的桃花醉,她可一直都在想着要再品尝一次! 下午,阳光温煦,微风轻轻。 吃完午饭的南溪去胖虎家找胖虎,结果发现他家院门紧锁,明显的家中无人。 人去哪儿了? 就在她纳闷之际,隔壁听到动静的阿婶出来告诉她,说胖虎随着他爹去山上打猎了。 南溪谢过阿婶,又去找景钰。 可等她到了村长家,便得知景钰跟着村长同胖虎父子一起上山了! 好哇,一个两个去山里都不叫她! ╭(╯╰)╮! 南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锦娘看着女儿闷闷不乐的从外面回来,疑惑问道: “你不是说去找胖虎他们一起看桃花吗?怎么又回来了?” 南溪嘟着嘴,坐在一根小板凳上: “他们都不在家,都随大人到山上去了。” 锦娘走过来摸摸她的头。 “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阿娘还要去地里忙。” “嗯。” 南溪双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的应道。 锦娘又吩咐了几句,便拿着锄具出了院门。 等锦娘离开,觉得无所事事的南溪便来到了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也只不过是有几分地宽的菜园子而已。 菜园里的蔬菜栽种得很是工整,左边的地分成了几个小块,分别种着菠菜,白菜,包菜几种绿叶蔬菜,右边的地里则是用竹杆搭起了一排排的架子,种着些需要爬藤的黄瓜跟丝瓜。 南溪在菜园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左边地里的角落蹲下,那里栽种着今早刚挖回来的草莓苗。 这草莓苗才几株,有点少了啊! 要不是怕暴露,她真想用异能把这几株草莓苗成倍成倍的快速克隆出来,然后一次吃个够。 南溪盯着面前的草莓苗看了半晌,在吞咽了一口口水后,缓缓伸出了她的禄山之爪! 黄昏时分,已经煮好饭的南溪拿着一根黄瓜在厨房里削皮,她打算今晚做个凉拌黄瓜。 “南溪,南溪!” 胖虎咋咋呼呼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南溪耳朵动了动,随后一手握着刀一手拿着黄瓜,慢悠悠的从厨房走出来。 “干嘛?” 胖虎乐呵呵的把手里提着的灰毛野兔高高举起。 “你看,野兔。我猎的哦!” 那只野兔不是很大,目测有一两斤的样子,应该还是只幼兔。 南溪倚靠在门框上淡淡的憋了一眼,甚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哦,恭喜!” “送给你!” 胖虎虽然察觉出南溪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也没太在意,提着兔子就来到了她跟前。 然而比他慢一步走进院子的景钰却是眉梢微微一挑,一双黑眸探究的望着南溪。 南溪把黄瓜送到嘴里咔嘣一口咬下。 “我不要!” “哈?你不喜欢兔子吗?” 胖虎抓这后脑勺不解问道,他还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呢。 南溪睥着他手里被提着两只耳朵的兔子: “喜欢啊。” 胖虎不懂: “那你怎么不要它?” 又咔嘣咬了一口黄瓜,南溪慢悠悠的开口: “兔兔那么可爱,不但可以用来红烧,还可以用来麻辣小煎和水煮,我又怎么会真的不要?只是这只才这么大一点,我有些于心不忍呐!” 景钰:“……” 他还以为…… 这小姑娘的脑回路甚是清奇! 胖虎:“……你可以先把它养着呐,等它长大了你再来红烧或是小炒。” 景钰侧目瞅了胖虎一眼。 这小子的脑回路也同样清奇! “行,既然你都如此诚心诚意的相送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 南溪这话说得甚是欠揍,可胖虎却是丝毫都不介意,弯腰把兔子放下,任它在院子里四处逃窜——反正院门已经关好它是怎么也逃不出去的。 然后才看着南溪手里的黄瓜说道: “南溪,你家的黄瓜怎么长得这么快,都可以吃了?我家的才一根手指头那么大一点点。” 南溪眨巴眨巴眼: “我家的黄瓜苗种得早呗。” 胖虎将信将疑: “是这样吗?” 南溪顿时眼睛一瞪,看看胖虎又看看景钰。 质问: “你们今日去山上为什么不叫我?” 她也想去见识一下他们都是怎么打猎的说。 “叫你做什么?你会打猎么?” 她去了只会拖后腿。 景钰把一直提在手里的小鸡仔也放在院子里。 胖虎: “我们是去深山里打猎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去会很危险。” 这些道理南溪自然都懂,她只是在初初知道的时候心里有些落差,就感觉这两小子最近做什么都一起,都没有人想起还有一个她! 没错,南溪就是吃醋了!吃醋这两个小子越走越近,却把她给忽略了。 “哼!” 南溪抬起下巴傲娇的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可我就是不改! 哎,就是玩儿! 第21章 男子醒来(1) 南溪收回小手,看着因为太过震惊而陷入呆滞的锦娘,关心询问: “阿娘,你还好吗?” 说着还轻轻拉扯了一下锦娘的衣袖。 锦娘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跟着便一把抓住南溪的双肩,睁大双眸的看着南溪。 “溪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南溪朝她安抚一笑: “阿娘莫急,且听溪儿慢慢讲给你听。 那日,你出村补给物资,我撺掇胖虎与我一同上山……” 南溪把她是如何得到异能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锦娘。 “……事情就是这样。” 半个时辰后,南溪巴巴的望着锦娘。 南溪在赌,赌锦娘的母女情深,只要赌赢了,那她以后使用异能就会方便许多,因为会有锦娘帮她打掩护。 若是赌输了…… 不,以她这些时日对锦娘了解,她不会输! 锦娘听完南溪的讲述,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所以你自那以后便拥有了可以使植物于一瞬间生长,甚至开花结果的异术?” 南溪乖巧的点点头: “嗯。” 锦娘突然蹲下身子,郑重其事的看着南溪。 “溪儿,你可以控制植物生长这件事除了告诉阿娘还告诉了谁?” 南溪眨巴着眼睛: “我只告诉了阿娘。” 听完她的回答,锦娘松了一口气。 “记住,这件事情就只你知我知,不可再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担心南溪会因此事招来祸端。 毕竟,人性经不起考验。 南溪颔首: “溪儿知道了。” 看来她是赌赢了。 南溪心情不错的跑向左边那块地,不多时,她便双手捧着一把红彤彤的草莓过来,笑眯眯的对锦娘说道: “阿娘吃草莓。” 锦娘看着她捧在手里的又大又红的草莓,担忧询问道: “你如此频繁使用异术,可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南溪摇头: “阿娘放心,只除了过度使用时会有一点晕眩困顿之外,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而且就算是晕眩困顿也只需睡一觉便会好。” 锦娘这才放下心来: “这便好。” 随后,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确定的开口问南溪。 “北边那块小麦地里的小麦生长速度那般快,是不是也是你使用的异术?” “嗯。” 南溪大方承认。 “阿娘不是总担心重新播种的小麦长势不好吗,溪儿只是想替你分忧。” 闻言,锦娘心里柔得一塌糊涂,按着她的小脑袋搂在怀里,温声说道: “阿娘知道,只是你以后若非得已,最好不要对外面的庄稼使用异术,如此违反自然生长规律的操作,稍不小心便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懂吗?” 南溪在她怀里蹭了蹭: “嗯,溪儿以后就在家里使用异术,绝不在外面乱用。 阿娘,咱们把后院扩张一些再多种一点东西。” “好,阿娘得空便弄。” “还要在院角栽几颗果树。” “好~” 真好,这下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后院种的各种蔬菜都“催熟”择摘并炒来吃了,而且,她还可以想吃什么蔬菜就撒什么蔬菜种子,完全不用担心时令的问题。 南溪在锦娘怀里美滋滋的yy着。 两日后,地里的活已经差不多忙完,锦娘便抽空把后院又整理了一小块地出来,撒上新的菜苗种子。 南溪则蹲在一旁守着,等到锦娘撒完种子,她便把手放在土壤上,闭上双眼。 然后锦娘就亲眼看到她刚撒下的种子迅速的冒出了两瓣绿芽,然后再迅速的长高长大,变成一颗颗将吃的蔬菜。 虽然昨日便已经见识了南溪的异术,可此时再见锦娘心中仍是一阵激荡。 眼前种种太不真实,她总感觉自己还尚在梦中未曾清醒! 南溪收回手,抬起头笑意吟吟的看着锦娘。 “阿娘,可以摘菜啦!” 锦娘望了一眼地里的蔬菜,无奈开口: “这么多蔬菜,咱们娘俩得吃多久才能吃完呀?” 南溪思忖一瞬,转着黑黝黝的眼珠子说道: “我待会儿给胖虎还有景钰他们摘去一些好了。” “可……” 锦娘有些犹豫,她倒不是不愿意把蔬菜分给他们两家,只是万一村长跟秦秀才问起这菜是怎么来的,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村长跟秦秀才的为人她都信得过,可溪儿这异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南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摇晃着她的衣袖,宽慰道: “阿娘放心,不过是几颗当下的时令蔬菜,他们不会发现的。” 锦娘轻叹一声,拉起她的小手: “随你。” 她也发现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可事关溪儿,她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下午,南溪把后院的蔬菜都摘了一些,然后背着个小背篓就出了门。 绕过古娘子跟阿婶的屋舍,南溪背着背篓来到胖虎家。 彼时,胖虎正好出了院门,并撅着个屁股轻手轻脚的把两边的院门拉来关上。 南溪从拐弯处走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一双大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朝着胖虎的背影就一声大吼: “胖虎!” 哎哟! 毫无防备的胖虎吓得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 南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胖虎,笑得前俯后仰。 胖虎坐在地上,一边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一边目光幽怨的看着远处不顾形象大笑的南溪。 “你还笑!我屁股都快摔成两瓣了。” 南溪: “屁股本来就是两瓣。” 胖虎呼吸一滞,弱弱的嘟囔了一句: “……女孩子不能说这种不雅的话。” 抬手抹掉眼角笑出的湿润,南溪缓步走到胖虎面前,俯首笑望着他。 “你刚才鬼鬼i祟祟的是在干嘛呢?” 胖虎忙把食指凑到嘴边。 “嘘!小点声儿。” 南溪眨巴眨巴眼: “什么情况?” 胖虎拍拍屁股起身。 “我好不容易趁着我阿爹喝醉了才能偷溜出来,万一把他吵醒,我就得被他抓回去练功了。” 南溪点了点脑袋,取下背上的小背篓: “我是来送蔬菜的。” 说着就把背篓里的蔬菜拿出来一大半塞到胖虎的怀里。 胖虎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蔬菜,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干嘛要送这么多蔬菜给我们?你家够吃吗?” 第23章 徐火 虚无子收回诊脉的手,轻抚着胡须: “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再调养一段时日方可下地行走。” 男子虚弱开口: “多谢道长。” 南溪歪头看他: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下姓徐,单名一个火字。” 徐火? 这名字,呃!挺特别的。 南溪弯着眉眼自我介绍: “我叫南溪。” 她拽着虚无子的衣袖道: “这是我师父,也是桃花村的村长——虚无子。就是他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而后又指着景钰跟胖虎。 “他们俩是我的小伙伴,景钰跟胖虎,那日,便是我们三个和杏儿姐姐一起把你从河里拉上来的。” 徐火抱拳,感激道: “诸位的救命之恩,徐某无以为报。” “不过是顺手的事。” 虚无子抚着胡须起身,对三个小家伙说道: “病人还需休息,我们先出去。” 南溪看了一眼徐火,再看向虚无子,眨巴着眼开口: “师父,我觉得他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进食。” 她话音刚落,徐火的肚子便配合的叫了一声。 徐火泛红着耳朵: “让你们见笑了。” 虚无子干咳一声: “我去为你准备一点流食。” 许久都不曾进食的人不能吃太硬太油腻的事物,只能喝一些清淡的流食。 徐火垂首: “多谢道长。” 虚无子朝他挥了挥手: “唤我虚无子或者村长便可。” 他不喜欢别人唤他道长,这会使他想起某件不愉快的事情。 徐火从善如流: “村长。” 虚无子颔首,带着三小只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南溪把小背篓里的蔬菜拿到厨房,交给虚无子。 “师父,这是我家菜地里种的蔬菜。” 虚无子诧异的看着手里的一把菠菜,两颗白菜加三根茄子。 “你们家种了这么多时蔬啊?” 南溪笑眯眯的: “是啊,种太多了,我跟阿娘都吃不完。所以阿娘就让我给您送一些来。” 虚无子转身,把蔬菜都放在一个大簸箕里。 “哈哈哈,倒是让我捡个大便宜,回去记得替我谢谢你阿娘。” 南溪背上小背篓,朝着正在淘米的虚无子说了一句: “师父,那我就先出去啦!” 便转身离开厨房,去到小院里。 小院里,胖虎和景钰的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树枝在那里比划。 “看我横扫千军!” 胖虎矮身,用树枝横扫景钰的下盘。 景钰使了一个漂亮的侧空翻,完美避开。 胖虎再攻,景钰再避。 两人你进我退,你攻我守。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 南溪放下背篓,搬来一张小木凳坐下屋檐下,然后双手托腮的看着他们比划。 果然,直到虚无子把粥煮好,两人才停了下来。 “过瘾,简直太过瘾了。景钰,干脆咱们以后就一起练功!” 胖虎脸上绯红,喘着粗气的说道。 景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也是一片玫色,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细汗,呼吸略显不稳的说道: “有何不可?” 南溪打了个哈欠: “你们俩打完了吗?打完就该回家了。” 胖虎走过来帮她把背篓提起: “回家回家。” 景钰连忙叫住要走的他们: “等等。” 他转身进屋,没多久就拿着医书出来,走到南溪跟前,把医书递了过去。 “我已经看完,还给你。” 南溪伸手接过,道了一声告辞便跟着胖虎一起离开。 路上,胖虎察觉到南溪有些不对,便关心的问; “南溪,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我没怎么啊。” 胖虎不信: “你整张脸都写着本姑娘不高兴。” 呃、、、、、、这么明显的吗? “我没有不高兴啦,我只是想到自己不能跟你们一样习武有点失落。” 胖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便宽慰的拍着她的肩膀。 “没事,以后胖虎哥哥护着你,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南溪蹙着眉头,十分不解的开口: “胖虎你说,我阿娘为什么不让我习武啊?” 胖虎踌躇着开口: “可能是觉得你身子娇弱,不适合习武。” 其实他也不希望南溪习武,因为练武是一件很累很苦的事情,他不想让她跟他吃同样的苦,她只要娇娇嫩嫩,快快乐乐的就好,反正以后他和景钰都会护着她! 南溪半垂着眉眼: “或许。” 胖虎见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停下脚步,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南溪,练武很辛苦的,你看我和景钰,每日都要早起扎马步,不管刮风下雨,而且还一扎就是好几个时辰。” 南溪有些诧异的抬头: “你们每日都扎了马步的吗?” 胖虎无语的看着她: “不然你以为呢?” 南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们不是偶尔才扎一次马步吗?我都没有看到你们经常扎马步。” 他们几乎天天玩在一起,他俩扎没扎马步她会不知道? 胖虎看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扎马步都是在天未见亮之时,那时候你还在好梦正酣。” 南溪瞠目开口: “……你们一般几点,我是说你们一般什么时辰起床扎马步?” “寅时三刻。” “……”凌晨三四点起床扎马步?还一扎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妥妥的虐待儿童啊! 南溪目光怜悯的看着胖虎: “你受苦了!” 胖虎:“……你那是什么眼神?” “咳,没什么,咱们走。” 南溪拉着胖虎继续往前走。 胖虎扭头看她: “你,真那么想习武吗?” 如果她真想要习武,他可以偷偷教她一些简单的招式,不用扎马步。 南溪打着哈哈: “这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呃,她现在对习武这件事,已经没那么感兴趣了。 “南溪,胖虎,你们在聊什么?什么以后再说?” 站在院子门口筛东西的杏儿,看到两人从旁边小径走过,正要打招呼,却刚好听到南溪的最后一句话,于是便好奇问道。 “杏儿姐姐?” 南溪见是她,连忙小跑几步过来。 “杏儿姐姐,我们救回来的那个人已经醒过来了。” 杏儿一脸的惊喜: “真的?” 胖虎也走过来: “真的,我跟南溪看着他醒来的。” 第24章 锦娘受伤 杏儿关心询问: “既然已经醒来,那他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南溪点着小脑袋: “师父说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多多调养就好。” 杏儿吁了一口气: “那便好,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再去看他。” 随后又看向两人: “你们刚才便是在说他吗?” 胖虎: “我们刚才……” 南溪拉着他的衣袖一拽,然后眉眼弯弯的看着杏儿。 “啊对,我们刚才就是在说他,杏儿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啦。” “好,路上慢点走。” “知道啦,杏儿姐姐再见。” 两人同杏儿挥别离开。 南溪回到家时,锦娘出工还没有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渐黑的天色,她连忙把背篓放在屋檐下,去厨房煮饭。 只是等她把饭菜做好从厨房出来,仍不见锦娘的影子。 这么晚了,阿娘怎么还不回来? 南溪有些担心,正打算解下围裙出去找人,就见锦娘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拖着一根跟她差不多高的树苗从外面回来。 “阿娘,你回来了?” 天色昏暗,南溪看不清锦娘手里拖的是什么树苗。 她好奇的走过去: “阿娘,这是什么树苗?” 锦娘拖着树苗一步深一步浅的往后院走。 “橘子树的树苗,我好不容易去后山找到的。” 后山? 后山哪里有橘子树苗?除了那颗生长在半崖上的野橘子树周围! 南溪心中一惊,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阿娘,你去崖边了?” “嗯。” 锦娘来到后院,把树苗放到早已挖好的土坑里,然后抬起头对南溪道: “溪儿,帮阿娘扶住树苗。” “哦好。” 南溪站过来,用双手扶住树苗。 见她已经扶住,锦娘这才挥着锄头把垒在周边的泥土再填进坑里。 不过须臾,土坑就被填平,见已经完事儿,南溪随即跳到填平的地方,使劲儿的踩。 锦娘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把她拉开。 “快别踩了,再踩你以后就别想有橘子吃了。” “不可以踩吗?” 南溪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锦娘。 她以前看别人植树都需要踩的呀, ——把树栽好后,再用脚在上面跺上一跺,完事儿! 锦娘: “不轻不重的踩两脚就好,不用使劲儿去踩。” “哈,原来是这样子的说。” 南溪摩挲着鼻尖,尬笑着开口。 天啦噜,她又给地球村的父老乡亲丢脸了! 栽好树,母女俩回到前院。 南溪点燃油灯,再去厨房里端饭菜。 锦娘正在院子里洗手。 南溪在提着油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借着油灯的光亮,无意间发现她的右腿裤脚上沾了点点血迹。 她忙提着油灯走近。 “阿娘,你右腿怎么了?” 锦娘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下山的时候天太暗,我没看清路,就摔了一跤,没事。” 南溪心口一滞,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血都浸出来了,哪里会没事!走,进去看看。” 回到堂屋,她拉着锦娘坐在一张矮凳上,又把手里的油灯放在就近的地上,以方便待会儿能更好的察看锦娘的腿伤。 随后,她在锦娘面前蹲下: “阿娘,抬一下腿。” 锦娘弯腰: “我自己来。” “我来,你坐着别动。” 南溪一脸严肃的制止锦娘。 锦娘见她鼓着个包子脸训斥自个,无奈说道: “好,阿娘不动。” 南溪帮锦娘把鞋脱掉,又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裤管。 然后,南溪就看到了裤管下,那一大片的淤青,严重的地方甚至还在浸着血。 这么严重,她居然还像没事儿一样,还去后院栽树! 南溪敛着眉,抿着唇: “阿娘,我不喜欢吃橘子了。” 锦娘好笑的轻抚着她一边鬓发。 “阿娘没事,别担心,不过是摔破了一点皮,过几天就好了。” 南溪忍不住的开始掉金豆子。 “哪里是只摔破一点皮?脚踝都已经红肿了!”还有那一大片浸血的淤青! 她也不想哭的,只是看着这伤,看着锦娘在她面前逞强装做没事的样子,就是忍不住。 “怎么还哭起来了?阿娘真的没事,快别哭了!” 锦娘弯腰,温柔的替她抹去泪水。 南溪吸了吸鼻子,用手轻轻的按了一下锦娘的小腿骨。 “阿娘,痛不痛?” 锦娘摇头: “不痛。” 没伤到骨头就好。 南溪站起身: “阿娘,家里可有治外伤的药?” “我房间的衣柜抽屉里有一瓶金疮药。” “好。” 南溪先是用药酒给锦娘消了毒,再拿来金疮药为她涂抹,等做完这一切,天上的嫦娥已经抱着玉兔出来观看吴刚砍树了。 母女俩草草吃了几口晚饭,便各自回屋歇下。 第二日,公鸡才刚开始打鸣,南溪就起身下床。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出去后,又转身把门轻手轻脚的关上。 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南溪转身出了院子。 东边,村长家。 景钰正在院子里,面向东方,两腿半蹲,双掌向前的扎着马步。 就算听到敲门声,他也不为所动。 叩叩叩! 敲门声在静默了一瞬之后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 虚无子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在经过景钰身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吐槽道: “你小子,听到敲门声也不知道去开一下门,为师真是白疼你了。” 景钰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连个眼神儿都没变一下。 “师父!” 虚无子刚打开院门,就闻一道甜糯糯的声音传来。 他低头往下看: “是小南溪啊,这么早来找为师可是有事?” 南溪点头: “师父,您这里可有快速治疗外伤的金疮药?” 虚无子颔首,随即蹙眉问道: “你拿金疮药做什么?谁受伤了?” 南溪抿着嘴唇: “是我阿娘,她昨日不小心摔伤了右腿,一大片的淤青,需要涂抹金疮药,可家里的金疮药昨日便已用完……” 虚无子叹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等着,为师这就去给你拿……” 他刚要转身去拿,就看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拿着金疮药走出来。 “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景钰把手里的几瓶金疮药全塞到南溪怀里,温声问道。 虚无子瞪着双目: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些都是金疮药?” 这几瓶都是他近日才研制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在瓶子上面标写备注。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25章 求药 景钰侧目看着他: “你那日装瓶的时候,我在场。” “……”你赢了! 虚无子看向南溪: “这些都是为师新研制出来的金疮药,药效比原来的更好,快拿回去给你阿娘用,用完了再来为师这里拿。” 南溪抱着金疮药,朝虚无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师父,那我就先回去了。” 虚无子挥手: “去去。” 看着南溪离开的背影一瞬,景钰迈腿跨出院门槛,虚无子有些讶异的询问: “你上哪儿去?”马步不扎了? “天还没亮,你放心让她一个小姑娘独自走回去?” 虚无子刚想说,南溪就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啊,而且桃花村也没有人贩子,可转念又一想,虽然桃花村很安全,但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也是会害怕的呀,是他粗心了。 灰蒙蒙的路上,南溪看着跟上来的景钰: “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她刚才都是自己一个人抹黑来的,现在也可以自己一个人抹黑回去。 景钰睥了她一眼,忽然开口: “你脚边有条蛇。” 南溪吓得,跳起脚就往回跑: “啊啊啊!!!蛇……” 跑到一半见景钰没有跟上又连忙跑回来扯着他衣袖一角就要一起跑,可扯了两下没扯动。 南溪回头: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景钰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漆黑又明亮的眼睛看着南溪满是笑意: “我骗你的。” 小丫头真好骗。 “” 南溪先是眨巴着大眼睛愣了一瞬,而后就摔甩开他的衣袖,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骗人很好玩吗?” 景钰缓慢摇头,然后淡淡的开口: “不好玩,但蛇虫鼠蚁确实是喜欢在天将将亮的时候出没…… 所以,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回去?” 好家伙,她原先是真的不害怕的,不知者无畏嘛。 可是现在 南溪没好气的瞟了景钰一眼,气冲冲的走到前头,只是才走出几步就又胆小的放慢了步子,等着景钰跟上后再一起走。 景钰步履闲庭的跟在南溪后面,盯着小丫头发髻上那随风轻轻飘舞的发带看了一瞬,最后竟欠欠的伸出手去拽了拽。 “哎哎······”毫无防备的南溪被他拽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到他怀里。 “景钰!” 南溪堪堪稳住身子,转身气恼的瞪着他。 这小孩今天怎么就这么欠呢? 景钰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在身后。 “手不小心勾到了。” 呵呵,你看我像是会相信的样子吗? 南溪给了他一个你再惹我试试看的眼神后,就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见小姑娘好似真生气了,景钰跟在后面捂唇干咳: “你阿娘知道你这么早就出门为她求药吗?” 南溪摇头: “她昨夜痛得几乎一宿没睡。” 虽然她们母女的房间隔着一间堂屋,但锦娘昨夜夜半的呻1吟她还是听了个真切,那咬着牙低低切切的压抑声,让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的她心口发闷,喉咙发干。 景钰哑然: “原来如此。” 原来她是见不得母亲受苦,才天不见亮的就跑出来求药。 两人很快就走到村尾,在经过古娘子的院门前时,正好碰到古娘子出来倒夜香。 “是南溪吗?”瞧这个头应该是南溪。 南溪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古姨,早啊。” 确定是她后,一身麻布素衣的古娘子,扭着她那似被风轻轻一吹便会倒的身段,慢悠悠的走过来。 她上下打量了南溪一番后,才问道: “这么早,你要上哪儿去?” 南溪: “我回家啊,古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拉着景钰的手就拐弯上了小坡。 古娘子看着南溪逃也似离开的身影,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小丫头,我有那么可怕吗?不过就是吓唬了她一回而已,竟记到现在。”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轻咳,古娘子听了连忙转身回屋。 这边,南溪拉着景钰一口气就跑回了家,此时正站在院子里叉腰喘着粗气。 “还好我跑得快,不然不知道又要被古娘子怎么整蛊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恶趣味……” 南溪扭头看向景钰,却发现他像是傻了一般,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两人交握着的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情急之下,忘记你不喜欢肢体接触这件事了,我这就去给你打水洗手,你等等哈。” 南溪转身就去厨房打水。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这小子在某些方面有很严重的洁癖,比如十分讨厌别人与他肢体接触。 南溪快速走进厨房,拿水盆打好水端出来。 “水来了,咦,人呢?” 望着空无一人的小院,南溪唉声叹了一口气。 他是生气走了吗?不会以后都不理她了? 心塞塞啊,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人这么嫌弃过! 南溪撇了撇嘴,把水盆端到木架上放好,就准备去煮早饭。 “溪儿,你在跟谁说话?” 锦娘打开堂屋门,挪着脚慢慢的走了出来。 南溪见了,忙走过去搀扶着她。 “阿娘,你怎么起了?是我把你吵醒的吗?” 望了一眼空旷的院子,锦娘由着她扶自己回屋。 “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是景钰。” 南溪把她扶到一张高凳子上坐下,又从怀里掏出四五个陶瓷小药瓶摆在手里。 “阿娘,这是我去师父那里求来的金疮药。” 锦娘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金疮药,又抬头看着她。 “你天不见亮就出去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虽然她是为了给自己求药,但她不知道走夜路会很危险吗?要是她再出个什么事,叫她该怎么办? “阿娘,我错了。” 南溪低着头,乖乖承认错误。 锦娘哪儿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认错认得这么快,不过就是为了逃脱掉她的惩罚罢了。 每次都是这样! 锦娘有些无奈的轻戳了戳南溪的脑门儿。 “你呀!” 警报解除! 南溪把手里的药瓶都塞到锦娘手里后,弯起眉笑眯眯的说道: “阿娘,这些药你先收好,我去做早饭。” 说完就走出堂屋,进了厨房。 第29章 上山采药(1) 景钰收好医书,淡淡的开口: “他这些时日都是忙到天黑才归,怕是一时半会儿没空亲自传授你医术。” 虚无子是桃花村的村长,不但要忙着自己地里的农活,还要带着村民去北边开荒,去南边挖蓄水坑,能不忙吗? 南溪很是理解虚无子。 “没关系,等师父忙完我再来学。” 反正大家都住在一个村子里,随时都可以学到的。 景钰瞥了她一眼: “我可以教你。” 嗯? 南溪疑惑的看着他。 一侧的胖虎也是疑惑出声: “你教南溪?你们俩不是一起学的吗?你学的她也会啊。” 南溪在旁边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景钰一手置于腰间,一手负于身后,薄唇慢条斯理的吐露: “师父虽然回来得晚,但他每日入睡前也都会跟我讲一些浅显易懂的医术,比如该如何切脉,如何快速记住某些穴位······” 南溪瞪着眼睛看他: “吼!师傅居然跟你开小灶!” 虽然不懂她说的开小灶是什么意思,但景钰从她的肢体语言上不难猜出,她应该是在不满。 他勾唇,侧目与她对视: “这就是同师父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好处啊,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学?” “······” 小砸,你说话不欠不行吗? 南溪瘪着嘴想了一瞬,点头: “要。” 景钰如黑夜般的双眸闪过一抹得逞笑意,就见他干咳一声,开口; “那从今日起,你得要改口唤我师兄。” 南溪把头一撇: “想得美,你拜师比我晚,年龄比我小,我都没听你唤一声师姐!” 景钰: “可现下,是我代师授你。” “……我可以收回先前的那个‘要’字吗?” 景钰薄唇轻启: “不能。” 心塞塞的南溪只能抬起头,以45度角的忧桑,望着天空发呆。 她一个现代老阿姨居然玩不过一个五岁小孩儿!!! 虽然南溪总在心里吐槽景钰的嘴巴欠,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在教她医术的时候是难得有耐心,一些问题无论她问多少遍,他都会给她耐心的讲解。 虽然,在这期间他也没少嘴欠就是了。 落日余晖一寸一寸的铺撒进小院,给院里或坐或站的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南溪抬起头,伸手捏着后脖颈,扭扭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后,看着天边落日说道: “今儿就先到这里,我得回去烧饭了。” “嗯。” 景钰慢条斯理的把左手上高高挽起的衣袖放下。 南溪回头看着他,笑眯眯的感谢道: “小景钰,谢谢你当了我一个下午的病人。” 景钰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笨,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切脉,你竟也学了这么久。 还有,你该叫师兄!” “……” 你不说这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一旁在自己玩着金鸡独立的胖虎把腿放下来。 “景钰你别这么说南溪,我可是看到她一直都在很认真的听你讲……” 南溪听了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她很认真的好伐! 胖虎继续说: “她只不过是没你聪明,脑子也不够用,记不了那么多。” 南溪猛地扭头看着胖虎,瞪着他说道: “后面这一句,你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谁知胖虎却朝她挤眉弄眼的说道: “我就是故意说出来的。” 说完便哈哈大笑着的跑出了院门,把南溪怄得拔腿就追。 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景钰那张不苟言笑的精致小脸上,竟难得的浮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还是做小孩儿好,无忧无虑,我小时候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总盼着要快快长大,然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是啊,等他当真长大以后才发现,自由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徐火不知何时来到的景钰身边,背着双手同他一起看向院门外,感叹。 景钰抬眉暼了他一眼,似嘲非讽的道: “你不过正值年少,何来的这般沧桑?” 徐火低下头看着他,笑了笑道: “你小小年纪不也一身深沉吗?” 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又何必大哥说二哥呢! 景钰双手端于胸前,姿态倨傲: “我跟你不一样。” 徐火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如何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 景钰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在虚无子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学会了烧火煮饭。 至于炒菜嘛,他在尝试过一次之后果断放弃,只能等虚无子收工回来自己炒。 徐火先前已经在屋里看了好几个时辰的杂记,现下已无其他的消遣,见景钰是去厨房,他便也跟了上去。 “景钰,我听村长说,你是他在闹市捡回来的。” “那又如何?” 见他那身高舀水淘米有些吃力,徐火两步走过去帮忙。 “你跟着村长来到桃花村,就不担心你的家人会四处找你吗?” 景钰任他帮忙刷锅下米,自己坐在灶台前取出火折子点火。 “我没有家人。” 有也当没有! 呃…… 本来还想问问他可否要同自己一起离开的徐火,一时把话噎在了喉咙。 过了好一瞬才道: “抱歉。” 把点燃了的杂草放进柴灶里,景钰抬起头看他。 “你对我的事好像很感兴趣?” 徐火也不隐瞒: “是村长,他想让我出去以后帮忙寻找你的家人,却不想你已无家人可寻。” 徐火顿了顿,看着他: “你之前没告诉过村长关于你家人的事?” 不然村长也不会要他帮忙去寻他的家人了。 景钰垂下眉眼: “我难道逢人便要说自己是个无亲无故没人要的孤儿吗?” “……” 夜幕降临,点点繁星缀满天际。 堂屋里,锦娘母女正把双足放在木盆里泡着脚。 南溪埋着头,把一双小手伸进木盆里,搓着自己的小脚丫子。 “阿娘,我明日想上山找点草药回来种。” “不行,你一个小孩子进山里太危险。” 锦娘想也没想的拒绝。 南溪把手抽出水里,抬头: “不只我一个人,还有胖虎和景钰。” “那也不行,你们三个都是小孩子,没有一个大人看着。万一遇到危险,自保都难!” 第30章 上山采药(2) 可最近村里的大人都挺忙,哪有时间专门带她去上山采药? 南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锦娘见她闷着不出声,担心她又会像上次一样自己偷偷的跑去山上。 “明日你们不若先去后山看看?后山应该也会有草药。” 这周围的山峰,只有桃花村背靠着的这座大山要相对安全一些。 因为虚无子在建村之初,便已经携同秦秀才把这座山里会威胁到人命的那些动物,或赶或射杀的清理了个干净。 如此,村民在它的山脚下造房建屋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南溪想了想,点头: “好,那我们明日便先去后山。” 只是,因为后山的相对安全,一些珍贵的草药怕是早已经被村民们挖完,能找到珍贵药材的机率很小。 锦娘自然也清楚这个理,就见她搓着脚开口: “过几日,等阿娘忙完,便陪你去其他山峰上找那些珍贵的草药。” 这两日,锦娘把地里的农活干完,也去了村子的南边,帮着一起挖蓄水坑。 南溪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不用阿娘陪,到那时大家伙应该都得空了,我可以找师父带我去。” “嗯,也可。” 若真遇到危险,村长比她更能护得住孩子。 一夜无话。 第二日,南溪吃完早饭,洗好碗筷,便拿着一大把从后院扯来的青草去鸡圈里喂鸡喂兔子。 春种的时候各家的家禽都是关在圈里养的,因为怕它们会到地里去啄种子或新芽吃。 而南溪把鸡关在鸡圈里养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看到到处都是鸡拉的粑粑!!! “咕…咕咕……” 南溪把青草撒在鸡圈里,等着几只鸡和一只兔子过来吃。 兔子是胖虎上次送来的那只灰兔子,南溪用的一个竹篱把它跟那些鸡隔离开。这样,它就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小方天地了。 分了点青草给灰兔子,南溪的目光在鸡圈里搜寻。 景钰送来的那只野鸡仔呢?怎么没有看到。 须臾,她在鸡圈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它。 看着闭着眼睛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野鸡仔,南溪蹙着眉头打开围着鸡圈的竹篱笆门。 “咦,人呢?南溪?” 前院,胖虎跟景钰立在大门敞开却不见人影的院子里,高声喊着南溪的名字。 “我在后院鸡圈这里,你们进来。” 南溪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胖虎跟景钰对视一眼后,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鸡圈外面,南溪双手抱膝的蹲在那里,眉头紧锁的看着趴在她面前的野鸡仔。 胖虎和景钰一前一后的来到她身边。 “你蹲在那里干嘛?” 她伸出食指指着面前的野鸡仔: “它好像生病了,青草也不吃,水也不喝。” 一听是生病,胖虎侧身笑看着身后的景钰: “景神医,你送的野鸡仔生病了,还不赶紧过来瞅瞅。” “……” 景钰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南溪对面蹲下,在观察了一瞬之后,伸手把野鸡仔身上的彩色羽毛轻轻扒拉开。 而后,他抬眼问南溪: “你把它跟那几只成年鸡放在一起?”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 “不能放一起?” 景钰: “它没有生病,只是被啄了,羽毛下面全是啄伤。” 南溪心里冒出点点内疚: “那它还能活吗?” “不知道,你先把它跟那几只鸡分开养。” “哦。” 她原本以为,圈里的几只母鸡会对野鸡仔很好,毕竟鸡妈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唉,是她的失策! 南溪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野鸡仔,去重新为它准备住的地方。 后山山腰,胖虎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走在最前头。 “原来你昨日说的有好玩的事就上山找草药啊?害我今儿一大早就跑去找景钰,再拉着他一起来找你。” 南溪背着小背篓走在中间,目光落在四处,漫不经心的回道: “上山找草药难道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吗?” 哪里好玩了? 胖虎小声嘀咕,一镰刀砍断挡路的藤蔓。 走在最后的景钰同样背着一个小背篓,右手拿着一把专门用来挖草药的小铲子。 这两样都是他刚才回去取的。 他目光四下扫了一眼: “这后山应该没什么珍贵草药,就算有也不定早被人挖走了。” “是啊。” 南溪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弯腰把路边的一颗灯笼草撬出来,拿到跟前,叹息着说道: “可我阿娘只允我们来后山挖草药。” 景钰看着她手里的灯笼草,淡淡开口: “能挖到像灯笼草这样的寻常草药也不错。” “嗯。” 这时,与他们俩已经拉开距离的胖虎在远处大喊: “你们俩动作倒是快点啊,就一颗草药也挖那么久。” “来啦来啦。” 南溪把手里的灯笼草放进背篓,快步往前走。 景钰步若闲庭的跟上。 等到了山顶,南溪与景钰二人便开始分头找起草药。 而胖虎,则站在中间,掏出了别在腰间的弹弓,待有飞鸟从顶上飞过之际,单眼瞄准,而后快速拉弓命击。 上半日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待到日照当空,该回家烧饭时,南溪的背篓只装了一半,景钰的也只比她多一点点。 胖虎,却是满载而归。 下山路上,胖虎提着七八只麻雀,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外八步走在最前面。 跟在后面的南溪心情也不错,见他哼起小曲儿,兴头一起竟也有了高歌一曲的冲动,于是,她扯开嗓子: “大王叫我来巡山~ 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着我的锣……”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走在她一前一后的两人震得,身心皆是一抖—— 前面的胖虎差点没把手里提着的麻雀给扔了出去。 景钰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手里的小铲子呼在南溪身上。 平复好心情后,胖虎回头问道: “这是锦姨新教你的曲子吗?” 只是这么欢快高昂的曲调不像是锦姨会教的呀! “咳,我随便乱哼哼的,快走快走。” 南溪挥舞着小手,催促胖虎快走,直到他转身继续前行,她才轻吁了一口气。 好家伙,差点儿暴露。 第32章 进山 徐火半敛着狭眸: “烦请南小姑娘帮我转达一句多谢。” 南溪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文,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再开口,于是偏着脑袋不确定的问道: “就这一句?” 徐火把荷包收进怀里: “嗯。” 南溪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别的了?” 徐火摇头,垂首进了院门。 “诶······”你这样我没法交代啊喂! 南溪想要上前两步把人唤住,却发现胖虎跟景钰正躲在院门一侧偷听。 她横眉一瞪: “你们俩,功夫练完了吗?”就跑来偷听。 胖虎笑嘿嘿的跨出院门: “已经练完啦,我正好要回家,咱俩一起走啊。” 南溪站在原地没动,她想要进去找徐火,想要问问他对杏儿到底有没有意? 这收下荷包却只说一句多谢,是几个意思? 似是看出了南溪的纠结,景钰悠悠开口: “他刚刚的耳根很红。” 南溪眨巴着眼: “他刚刚红耳根了?” 胖虎在旁边点头: “我也看到了,就在他让你帮忙转达谢意的时候。” 他们刚才就站在徐火的后面,正正好看到他迅速蹿红的后耳根。 ——行! 南溪觉得她可以回去交差了,抬手跟景钰告别,转身同胖虎一起离开。 村尾 杏儿在院子里,忐忑不安的等着南溪回来。 不知道徐大哥会不会喜欢她绣的荷包? 不知道徐大哥会不会收下荷包? 不知道徐大哥会让南溪带回什么话给她? 好心焦,好忐忑! 就在杏儿在院子里胡思乱想的的时候,南溪回了院子。 “杏儿姐姐,我回来啦。” 杏儿目含期待的看着她: “荷包他可收了?” 南溪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她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回道: “收了。” 一听说徐火收了荷包,杏儿的小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玫红。 她低着眉眼,娇羞开口: “那他可有说什么?” 南溪快速跑去厨房端了一碗水出来喝。 “他说多谢杏儿姐姐。” 杏儿一直低着头: “可还说了其他?” 南溪把碗里的水咕噜喝完。 “就这一句。” 呃? 杏儿抬眉,问南溪: “那他当时可有什么反应?” 南溪朝杏儿招了招手,杏儿立即弯腰附耳过去。 南溪: “徐大哥的耳根红啦。” “咳……我晓得了。” 杏儿直起身子,捂唇轻咳道。 南溪一脸促狭的看着她: “杏儿姐姐晓得什么啦?” “……没什么,南溪,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杏儿抿着笑,一脸娇羞的离开了南溪家。 看着杏儿离开的身影,南溪慢慢收了脸上的促狭。 徐火过几日就要离开桃花村,杏儿如此这般,是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了吗? 难道她真想跟徐火一起离开桃花村? 可她观徐火的态度,好像并没有要带人离开的打算呐。 还刘伯他们,知道这事儿吗? 唉,难搞哦。 三日后,北边的土地已经差不多都开垦出来,就等着后面灌水栽种庄稼。所以大伙儿现下都在南边帮忙挖蓄水坑。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在多了不止一半的劳力后,蓄水坑竟一日便挖好了。 眼下,虚无子正领着村里几个男丁到山上去引渠下来。 南溪昨日便在锦娘口中得到了消息,所以,今日一大早她便背着小背篓去了东边找虚无子。 “你要跟着我一起进山?” 虚无子蹙起眉宇: “你想要什么样的草药,为师给你挖回来便是,何苦自己进山?” 他们此次进山是去挖引水的渠道,怕是不能随时顾及到她啊! 南溪早就想好了说辞: “若是连挖草药这种基本的事都需要师父代劳,那徒儿还学什么医? 徒儿保证,徒儿就在你们挖渠的附近找草药,绝对不乱跑。师父,您就带我去嘛?” 南溪拉起虚无子的一个袖子,就开始撒娇。 虚无子还在犹豫。 院子里,景钰已经把他的背篓跟小锄头拿了出来。 他背上背篓走到南溪跟前。 “胖虎知道今日要上山吗?” 南溪摇头: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景钰: “那我们待会儿路过他家的时候再叫他。” “嗯。” 看着两小孩旁若无人的安排着上山的事情,虚无子嘴角一抽。 他还没答应带上他们呢! 山路蜿蜒,崎岖难行。 为了不耽误脚程,进山的时候,三个小孩都是被几个大人或抱或背或夹在胳膊下走的。 因为之前都有踩过点,所以,众人这次是直接奔着目的地而去。 待到了目的地,南溪的脚才终于沾到地面。 虚无子叮嘱着南溪: “你们一定不要走太远,遇到危险一定记得要大声呼救……” 南溪重重点头: “知道了师父。” 秦秀才把夹在胳膊窝的儿子放下,随即又在他的后背上呼了一巴掌。 “这里你最大,要看顾好弟弟跟妹妹,知不知道?” 胖虎被他阿爹拍得一个趔趄向前。 “知道啦。” 景钰早已从刘能的背上了跳下来,如今正双手负在身后,悄悄的擦拭着。 但他嘴上却是向刘能感激道: “谢谢刘伯。” 刘能哈哈笑着说甭客气。 交代完三孩子后,几个大人便开始在标定好的地方挥舞起了锄头。 这边,三小孩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分开找草药。所以胖虎跟着南溪去了南边找,而景钰则背着背篓去了北边找。 当然,他们都很听话的是在大人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并没有走太远。 南边,南溪三步一走两步一停的挖着草药。 不得不说,这山里的草药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品种上都要比桃花村后山多得多。 南溪早已不在乎挖的草药到底珍贵不珍贵了,因为这山里的草药种类简直不要太多,让她看了,株株都想要挖回去。 她突然好后悔自己只背了一个小背篓出来。 她该把家里最大的那个背篓背出来的,就算她背不动不是还有几个大人在么? 唉,失策! 南溪一边在心中懊悔,一边动作利索的拿着袖珍小锄头挖着草药。 胖虎一直跟在南溪身边,一路上看着她挖了那么多的草药,他已经对一些草药有了浅薄的形象认识。 于是,每当他看到有跟南溪背篓里的草药长得差不多的植物的时候,就会大声的喊南溪。 “南溪,这里有草药。” 第33章 出事 “来了。” 南溪把一株刚挖的草药放进背篓后,便朝着胖虎那边走去。 胖虎见她走过来,手指着一株与周围嫩草长得不一样的绿植,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草药?” 虽然这株绿植他没在南溪背篓里看到有相似的,但他就是觉得它应该是草药。 “是野山参!” 南溪欣喜蹲下,拿着小锄头把周边的杂草都清除干净了,才动作小心的挥着小锄头挖起野山参来。 看着从南溪锄头下冒出来的根茎,胖虎很不确定: “这真的是野山参?” 虽然这根茎看着挺像野山参的,但这个头也太小了,跟南溪的手指头一样细。 “嗯。” 南溪点点头,把挖出来的野山参拿在手里抖了抖泥土,放进背篓。 野山参一般都是三年开花六年生根须。 这株野山参应该是刚生长出来没多久,所以根须才会这么的细。 不过没关系啊,她有异能,挖回去种在后院,分分钟就可以把它变成百年份甚至千年份的人参。 南溪心里美滋滋的继续往前找草药,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胖虎给拽了回来。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村长伯伯他们就看不到我们了。” 南溪回头一望,见果然看不到几个大人的身影了,便乖乖把小身板转过来,往北边走。 “咱们去跟景钰汇合。” 她看到景钰也在往回走了。 “好。” 三人汇合后,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 南溪目光带着艳羡的翻看着景钰的背篓。 “景钰,你背篓里好多珍贵草药。” 几乎有一大半都是。 而她,才挖到几株。 景钰也在翻看她背篓里的东西。他把一根满是根须的药草拿到眼前。 “这野山参才刚长出根须,你竟也狠心把它挖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南溪摩挲摩挲鼻尖: “我挖回去栽种是一样的。” 你就这么确定你能栽得活?要知道野山参不比一般的草药,不是什么土壤都能把它栽种活的。 景钰挑了挑眉,继续翻看她背篓里的草药。 然后他就发现,她挖了许多的草药的幼苗。 他抬头看她: “你当真打算种草药?” 南溪暼了他一眼: “那还有假?” 吃瓜群众胖虎适时出声: “山上这么多草药,你还种草药干嘛?” 南溪悄咪从景钰背篓里顺了一株她背篓里没有的草药藏在屁股背后。 “山上的草药我又不能随时进来采,若急用,会很不方便。” 景钰的目光闪了闪,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嗯,回去便把虚无子的后院拾缀出来,种点草药。 因是上山劳作,虚无子等人为了赶工,中午皆没有下山。 此时,三个大人跟三个小孩正围坐在山腰一处,有说有笑的就水吃着干粮。 刘能把嘴里的的烙饼囫囵吞下后,开口: “若不出意外,太阳下山之前咱们就能挖到山脚那里。” “不错。” 虚无子点点头,动作不急不缓的吃着手里的窝窝头。 “能收早工。” 秦秀才拧开水囊塞子,仰头喝了几大口。 胖虎把两个腮帮子吃得鼓鼓的,见阿爹喝水他也要喝。 秦秀才把水囊递给儿子,然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坐在那里乖巧吃着饼的南溪。 “小南溪,可要喝水?” 南溪早上出门匆忙,忘记了带水囊。 半日未近一滴水,南溪早就渴了,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说罢了,她本想着等啃完手里的饼,就去新挖的沟渠那里接山水喝,没想到秦叔却注意到了。 南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秦秀才见了,一把夺过胖虎手里的水囊,骂道: “没看到南溪说渴了吗?没点眼力见儿!” 秦秀才一脸嫌弃的撩起衣袖内侧,用力的擦拭着水囊口,直到他觉得擦干净了,才笑眯眯的把水囊递给南溪。 “南溪,给。” “谢谢秦叔。” 南溪连忙伸手接过,虽然她也有点小洁癖——不喜欢与外人共用一个杯子喝水,但秦秀才方才的举动却让她心里一阵感动,再加上,她现在是真的渴,也就不在乎那些了。 胖虎砸砸嘴,不敢吭声。 景钰看了自己的水囊一眼,低着头也没出声。 几大几小吃完干粮又歇了一会儿,便又各自散开,开始挖渠的挖渠,挖草药的挖草药。 因为渠道是要从山上一直挖到山脚蓄水坑那里,所以南溪他们也都跟着,在大人的可视范围内,一路往下走。 在太阳还未落山时,几个大人已经把渠道挖到山脚。 三个挖草药的小孩自然也跟着到了山脚。 虚无子叮嘱着三小只: “你们早些回去。” 他们几个还要把渠口的两边加固捶严实。 三小只乖顺点头,挥手告别虚无子等人后,慢慢悠悠的离开山脚。 山脚附近的一条羊肠道上,景钰背着背篓走在最前面,胖虎背着背篓走在最后面,南溪背着个空水囊走在中间。 时不时的,走在前面的景钰会开口提醒: “这里有青苔,小心脚下。” “这里有一个坡坎,你们小心点。” 小半个时辰后,三小只回到村里。 因为此行是在南方,离村尾最近,所以进了村里最先到南溪家。 南溪转身要取下胖虎后背的背篓。 “我到家啦!胖虎,谢谢你帮我背了这么远。” “我渴了累了,先在你家歇一会儿。” 胖虎躲开她的手,直接背着背篓进了她家小院,边走他还边招呼着景钰。 “景钰,你不进来歇歇脚?” 景钰脚步一转,也跟着进了院子。 “……”这两小子,进她家院门的步伐比她还娴熟! 南溪好笑的最后一个跨进小院。 小院里,胖虎已经取下背篓放在了屋檐下,见南溪进来,忙道: “快去给你胖虎哥哥舀碗水来,渴死了。” 厨房跟堂屋的门都锁着,他自己进不去。 南溪忙跑到厨房外墙那里,取下挂在钉子上的蓑衣,从里面掏出两把钥匙打开厨房门。 先给胖虎两人一人舀了一碗水后解渴后,南溪又跑到后院去摘了几根黄瓜拿到前院。 然后,三人就排排坐的在屋檐下啃着黄瓜。 “南溪,你家的黄瓜怎么这么脆,这么多瓜汁?” 胖虎啃得那叫一个嘎嘣脆! 第34章 出事(2) 南溪笑看他一眼: “想要黄瓜就直说嘛,待会儿我再去后院摘几根给你们带回去。” 胖虎的眼睛顿时就笑眯成了一条缝。 “这又吃又拿,怪不好意思的。” 得了,你的表情早已把你出卖。 南溪弯眉暼着他: “那就算了?” 胖虎虎目一瞠: “什么算了?说出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不能算!” 一直默默在旁边嘎嘣脆的景钰伸出两根手指头。 “我要两根。” 胖虎一见,也忙道: “我也要两根。” 顿了顿,他又犹豫着开口: “你家黄瓜还够吗?要不我就要一根。” 景钰动作一顿,也把目光看过来。 南溪嘎嘣掉一口手里的黄瓜。 “放心,后院多着呢。” 听到后院还有,两人这才点点头,继续手里的嘎嘣脆。 看着他俩的神同步,南溪一双大眼睛里盈满笑意。 其实,她有想过拿草莓出来招待他俩,只是这两小孩太聪明,不好忽悠过去…… 南溪侧目看向两人,而后很是遗憾的发出一声轻叹。 小砸们,不是姐姐不给你们吃好吃的哈,是你们自己被自己的聪明所累了呀! 胖虎两下就啃完一根黄瓜,刚抬起头,就看到南溪正瞅着他跟景钰犹自在那儿摇头晃脑。 他一脸莫名其妙: “你脑袋里有水吗?在那儿晃来晃去。” “……” 居然说她脑袋进水! 南溪怒瞪他一眼: “友尽!” 友谊的小船,翻了。 胖虎连忙嬉笑着赔罪。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南溪斜眉一挑,不依不饶: “那你是几个意思?” 呃…… 胖虎抓耳挠腮: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 坐旁边吃瓜的景钰淡淡睥了胖虎一眼,对南溪道: “他的意思是说你像水一样温柔可爱。” 胖虎眼睛噌的一亮: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南溪轻哼一声,站起: “我去后院摘黄瓜。” 胖虎站了起来: “我帮你。” 南溪把他重按回凳子上: “不用,你们就坐在这儿等着,我很快的。” 后院的黄瓜架子上已经没两根黄瓜了,他跟去岂不是会露馅! 看着南溪的身影在转角消失,胖虎扭头看着景钰。 “景钰,你觉没觉得,南溪家种的蔬菜,时令都很长?”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南溪拿出黄瓜的时候他们家的黄瓜才刚开始谢花结果。而现下,他家里的黄瓜都已经到了尾季,也已经开始老藤了,南溪家居然还有脆嫩新鲜的黄瓜! 还有上次去后院看到的一些其它的蔬菜。 “嗯。” 景钰敛着眸子啃着瓜。 他上次被她唤去后院看野鸡仔时,便注意到了。 她家后院,似乎特别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胖虎双手撑着虎脑袋,一脸郁闷。 “我总感觉南溪有事瞒着咱们,她跟我都没以前亲近了。” 以前她都是甜甜的叫他胖虎哥哥,哪儿像现在,只管他叫胖虎! 景钰把黄瓜蒂投进旁边一个装渣碎的簸箕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素色手帕擦手。 “何必庸人自扰,她待会儿出来你问问她不就得了?” 胖虎撇了撇嘴: “我才不上你的当。” 若她真有事瞒着他们,那也必然是有要瞒着的理由,他假装没有看穿便好。 “上什么当?” 南溪抱着几根黄瓜,两颗花菜从后院走出来。 两人连忙站起身去接住她怀里的东西。 胖虎看着南溪分在他怀里的东西,问: “这花菜也是给我们带回去的?” 南溪点头,笑眯眯的: “嗯,这花菜一有太阳就开得极快,我和阿娘都吃不过来,你们一人带一颗回去帮忙解决。” 胖虎撩起一角衣摆,把黄瓜跟花菜都兜在怀里。 “我最喜欢吃花菜了,可惜我阿爹年前跟牙婶要来栽的花菜苗只活了一颗。” 景钰把菜都放进了背篓里,他从背篓里挑挑拣拣了几株草药出来,递给南溪。 “回报,拿着。” 南溪愣愣的接过: “这几株草药可都很珍贵的,你确定要拿它们来作为几颗蔬菜的回报?” 景钰背起背篓,看着她: “你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可以多种一些我喜欢吃的蔬菜。” 他向来不做赔本买卖! 南溪抽了抽嘴角: “……你喜欢吃什么蔬菜?” 景钰略作沉吟: “黄瓜,菜花,土豆,茄子……除了南瓜,我其实什么蔬菜都吃的。” “……”那我是不是什么蔬菜都得为您种上一点? 南溪悄悄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胖虎,又不甘示弱的走回来来: “还有我,除了胡萝卜,我也什么蔬菜都吃的。” 南溪朝两人挥挥手: “快走快走,好走不送!” 胖虎笑嘻嘻的跟她道别。 景钰翘着嘴角,先跨出院门。 “景钰?你们回来了?村长呢?你可知道村长在哪里?” 行色匆匆的徐火在路经南溪家院门口时,正好看到景钰从里面出来,于是他赶忙上前一步问道。 胖虎跟南溪听到动静也从院子里出来。 南溪见他神色焦急,忙出声询问: “徐大哥,怎么了?” 徐火沉声道: “杏儿的阿娘在院子里晕倒了,现下杏儿正在守着她,便托我出来寻村长与她的阿爹。” 南溪双眉一蹙: “阿秀婶晕倒了?” 景钰抿了抿唇: “他们都在南边蓄水坑那里。” 胖虎跳出来,把兜着的蔬菜全交给了南溪,对徐火道: “徐大哥,我带你去。” “多谢!” 徐火抱拳谢过后,便跟着胖虎去了南边。 南溪回到院里把门锁好,便跟着景钰一起去了杏儿家。 来到杏儿家门口,只见院门大开,南溪没有犹豫的直接跨进院子,只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地上有一小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她与后进来的景钰对视一眼,然后就听到屋里传来低低切切的抽泣声。 南溪连忙转身进入里屋。 “杏儿姐姐?” 堂屋左间,杏儿正跪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床上妇人的手。 “阿娘你醒来啊,你别吓杏儿好不好?你醒来!” 床上的妇人,戴着一对黑色眼罩,眼罩之下是一张极其苍白的脸色。 第35章 滑脉 若不是看到她胸前尚有轻微起伏,刚进来的南溪差点误以为妇人已经去了西天佛祖那里报到。 把手搭在杏儿的肩上,南溪柔声安慰: “杏儿姐姐别担心,胖虎已经带着徐大哥去南边找村长跟刘伯了,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杏儿似是才注意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南溪,红着眼抽泣: “南溪,我阿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南溪点点头,把人慢慢搀扶起来坐到一边的木凳上。 “嗯,阿秀婶肯定没事的。” 一旁的景钰在这时出声: “我可以先替她诊一下脉。” 杏儿愣愣的望着他: “什么?” 南溪却是眼睛一亮: “对啊,你不是会诊脉吗?” 随即又转过头来对杏儿道: “杏儿姐姐知道的,我跟景钰都在跟着村长伯伯学医,景钰脑袋瓜聪明,已经学会了望闻问切。 现下师父他们尚未回来,不若咱们先让景钰给阿秀婶把一下脉?” 杏儿缄默了一瞬,才点着头把床边的位置让开。 景钰来到床边,把小手搭在杏儿阿娘的手腕上,开始敛眉不语的诊脉。 想到院子里的那滩血迹,南溪看着杏儿试探性的开口: “杏儿姐姐,我们刚进院子时,看到地上有一滩凝固的血迹……” 杏儿抬袖拭泪: “那是鸡血,阿娘近日身体不好,阿爹今晨走之前便宰了一只母鸡,吩咐我拾缀出来给阿娘补补身子。” …… 原来是鸡血!!! “此次,阿秀婶便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晕倒的吗?” 杏儿的眼里又蓄满了晶莹。 “我出去挑水的时候阿娘还好好的坐在院子里,可等我挑水回来,她却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怎么唤都唤不醒…… 是徐大哥帮我把阿娘抱进屋里,吩咐我好生在家里守着,他帮我去找村长跟阿爹回来。” “徐大哥?他那时怎么会在你家?” 杏儿低着眉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出去挑水的时候恰好碰到他也在挑水,他见我挑水吃力,便……便主动帮我挑水……” 南溪一挑眉,原来如此! 把视线转向床边,景钰正好收回诊脉的手。 杏儿见了,连忙上前问道: “怎么样?” 景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手。 “我诊出的是滑脉。” 杏儿一脸茫然: “滑脉是什么意思?我阿娘会不会有事?” 南溪也问景钰: “阿秀婶没事?” 景钰摇头: “只是有些体虚,无甚大碍。” 没大碍就好! 南溪心下微松,扭头跟杏儿解释: “滑脉就是喜脉,杏儿姐姐,你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弟弟妹妹?”杏儿呆讷着重复。 南溪笑着点头: “嗯,弟弟妹妹。”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随后就看到一个方脸腮胡的庄稼汉子冲了进来。 “杏儿,你阿娘呢?” 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的杏儿在看清楚来人后,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阿爹……” 刘能两步走过来,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妻子,堂堂的七尺汉子竟然一下就红了眼眶。 “阿秀,你,你这是咋了?” 紧跟着进来的还有虚无子和胖虎,南溪连忙上前行礼。 “师父您来了。” 刘能连忙拉着虚无子来到床边。 “村长,你快给阿秀看看。” “别急,我这就给她切脉。” 虚无子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开始为病人诊脉。 南溪走过来。 “师父,刚才景钰已经为阿秀婶诊过脉了。” “哦?” 虚无子抬眼看向景钰: “可诊出了什么?” 景钰从容开口: “病人脉象圆润如滑珠,且时深时浅,乃滑脉之象。” 虚无子抚着八字胡,低眉不语。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声。 直到片刻,虚无子切完脉收回手。 刘能满心焦急的开口: “村长,阿秀她怎么了?” 虚无子理了理衣袖,起身抱拳对他说道: “恭喜刘兄,你又要当爹了。” 突来的惊喜把原本还一脸担心的刘能直接砸得呆愣住了。 “你是说,阿秀有喜了?” 虚无子笑着颔首: “不错,观脉象已有两月有余。” 刘能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不过他也没忘记要关心妻子: “那阿秀她何时会醒?” 虚无子: “大概半个时辰便会醒来,不过她身虚体弱,且胎象略有不稳,需得仔细调养,我待会儿回去配几贴药送来,你记得要煎服给她喝。” 刘能抱拳感激道: “有劳村长了。” 虚无子来到景钰面前,赞许道: “不错,可以出诊了。” 景钰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南溪看得,那叫一个酸嘞! “师父,您什么时候教我诊脉呀?您老只顾着教景钰,都忘了还有我这个徒弟了。” 她幼小的心灵受伤了好伐! 虚无子笑看着她: “景钰不是一直都在代我教你吗?” “……可我想跟师父学呀。”南溪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景钰抿着唇,斜睥了她一眼,胖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默默的往旁边又退了两步。 虚无子哈哈一笑: “待过两日一切都步入正轨,为师便好好的教你们医术。” 南溪大眼睛一弯: “嗯。” 院子里,一直在那儿等着的徐火见到几人出来,连忙上前: “村长,杏儿姑娘的阿娘没事?” 他一个外男不好进去,便一直都在外面守着。 虚无子抚着胡须,噙着笑意: “无甚大碍。” 徐火闻言,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无碍便好,这样她便不会再哭了。 虚无子看向徐火: “我现在需回去配药,徐公子可要同我们一起离开?” “嗯?好。” 出了杏儿家,南溪便与虚无子他们分开,回家烧饭。 胖虎跟着她一起回家,去拿他的黄瓜跟花菜。 傍晚,锦娘干完活回来,得知下午的事后,又提着一篮子攒下的鸡蛋去了刘能家。 待到她再回来时,天已经是大黑,好在今晚月光皎洁,能看清地面的路。 回到家,母女俩吃完晚饭,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后,便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一早,南溪打扫完前院,便去到后院开始栽种草药。 难得的,锦娘今日没有出工,帮着南溪栽种完草药后,她便坐在屋檐下做着鞋。 第36章 离开 南溪来到锦娘跟前,看着她绣的绣花鞋,伸出小手在旁边比划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询问: “阿娘,这是给我做的鞋吗?” 锦娘埋首穿着鞋底的麻线: “嗯,你今年长高了一截儿,想来去年春做的鞋也不能穿了。” “这鞋真好看。” 南溪在锦娘身旁蹲下,把小手搭在她的膝盖上,孺慕的望着她。 “谢谢阿娘。” 锦娘抬起头来,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傻孩子,跟阿娘说什么谢?” (n_n) 南溪弯起眉眼,嘻嘻地笑着站起。 “阿娘,我去找胖虎他们玩了。” “等会儿。”锦娘手上的动作加快。 “这鞋还有几针便做好了,你等着试穿一下再走。” “哦。”南溪乖乖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锦娘旁边,等着试鞋。 一刻钟后,锦娘从线兜里拿出剪刀剪掉麻线,把绣好的鞋放在南溪的脚边。 “试试看合不合脚。” 南溪把脚伸进去,用脚拇指往前顶了顶。 “有一点点长。” 锦娘弯下腰,用手指在鞋头那里按了按。 “长一点点不怕,你后面还要长个,脚肯定也会长,到时候穿便不会挤脚了。” “嗯。”南溪很喜欢这双新绣花鞋。 “阿娘,我可以现在就穿这双新鞋出去玩吗?” 被女儿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锦娘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去,新鞋会有点儿磨脚,别跑太快了。” “嗯,阿娘那我走啦!” 南溪把旧鞋放好,便出去找小伙伴。 东边,南溪刚走到村长家门口,就看到胖虎跟景钰一前一后的从里面走出来。 南溪走近: “你们俩去哪儿?” 景钰抿着唇: “不去哪儿。” 胖虎咧开嘴笑:“我们正要去找你,你便来了。” 南溪挑眉一笑:“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走,有什么事里面说。” 说完就要上台阶往院子里走。 胖虎连忙拦住她。 “别进去。” 南溪瞪着他: “什么意思?”干嘛不让她进去? 胖虎把她拉到院门口,示意她悄悄的往里面看。 南溪一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便伸着脖子偷偷的探向院子里。 然后她就看到了徐火跟杏儿站在院子里,相顾无言,氛围甚是微妙。 原来如此! 南溪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又退开了院门两步,才特小声的问: “他们俩这样子对望有多久了?” 胖虎皱着眉头: “挺久了。” “已经有小一刻钟了。”景钰拍着衣摆上的灰尘。 南溪看向景钰: “徐大哥会在这两日离开?” “明日。” 明日?怪不得杏儿一脸的难过与不舍! “我们走,让他们好好的话别。” 南溪朝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犹自走在前面。 现在阿秀婶怀孕,正需要人照顾,不管徐火有没有意要带杏儿走,杏儿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桃花村了。 胖虎跟在南溪后面,这才注意到她今日是穿的新鞋。 “南溪,锦姨又给你做新鞋穿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艳羡。 南溪转身,把两只脚并在一起,扬起下巴,特嘚瑟: “怎么样?我的新鞋好看?” 这可是她阿娘做的,独一无二的绣花鞋。 “好看!”胖虎真诚的点着头。 以前,他阿娘还未病故时,也会在开春之后为他做新鞋,因为担心他长得快,阿娘还会把鞋底故意做长半寸。 南溪得意的神色在感觉到胖虎的情绪变化后迅速收了起来。 她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怎么能在没妈的孩子面前炫耀自己妈妈做的东西呢! 她有些无措的抠着手指头: “内个,胖虎你若是想要新鞋,我回去便让我阿娘帮你也做一双。” “真的吗?”刚才还垂着头,情绪低落的胖虎,忽然抬起头,目若璨星,声若洪钟的问道。 “……真的。”阿娘应该会答应帮忙的! 看着旁边一直半敛着眸子的景钰,南溪顿了顿,弯着眉开口: “还有景钰也是。” 唉,这个孩子更惨,在桃花村无亲无故的! 反正都要让阿娘帮忙做新鞋了,多做一双无所谓的? 的? ! “我不……” 景钰张开嘴,刚要说他不需要,就被胖虎打断道: “南溪你真好,要不你让锦姨顺便也帮我阿爹做一双新鞋?我那天看到他脚上的鞋都磨破了。” “……”小砸,别得寸进尺哦! 南溪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先回去问问看我阿娘做鞋的材料还够不够,若是够便让她帮秦叔也做一双。” “好啊好啊。” 南溪走在前面,一脸的欲哭无泪。 夭寿哦,她刚刚到底在嘚瑟个什么劲儿哟! 这下好了,把自己的亲娘给搭进去了! 也不造当锦娘知道她这个败家女给她揽了这么多无偿的活儿后,会不会上家法! 唉,人参呐!当归哟! 南溪回到家时,锦娘正拿着一个绣棚子在那儿绣,坐在她旁边的是拿着一个鞋底在纳的古娘子。 “阿娘,古姨。” 锦娘闻声抬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咱们换阵地了。” 这时,胖虎跟景钰进来,先后向锦娘和古娘子行了礼。 “差点忘了,我灶上还在煎着药,姐姐,我先回去了。” 古娘子收起自己的东西起身告辞。 锦娘颔首: “妹妹慢走。” 待古娘子走后,锦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抠着自己手指头的女儿,柔声询问: “怎么了?” 南溪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两小孩,又看了看正望着自己的锦娘,轻咬了一下贝齿,决定老实交代。 于是她拉着锦娘进了屋,小声的把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锦娘。 “阿娘,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锦娘刨了她一眼后,替她整理着衣领: “阿娘哪里会生你的气?只是溪儿,即便是出于善心,你以后也莫要替别人应下承诺。明白吗?” 南溪惭愧的低下头。 “溪儿明白了。” 锦娘揉着她的小脑袋。 “阿娘没有怪你,阿娘也心疼胖虎跟景钰,别说是要我为他们做新鞋,就是缝制新衣,我也是愿意的。 只是己不所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希望你要懂得。” 南溪受教的点点头。 阿娘这是在给她上课啊! 第38章 做凉糕 徐火接过杏儿手里的包袱,同时也握住了她的双手,一双狭眸炯炯的看着她: “杏儿,你可愿等我?”等我办完事就来接你。 杏儿先是一怔,而后便嘴角噙笑,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徐大哥,我等你。” “杏儿……” 两人相握的手越来越紧…… 走出了一大截的刘能,见徐火迟迟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嘲讽道: “徐公子是不打算出村了吗?” 徐火赶紧松开杏儿的手,在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迈步追上了刘能。 杏儿一直目送着徐火的背影,南溪偏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不解的问道: “杏儿姐姐怎么不送到桃林?” 那样两人不就又多相处了一会儿吗? 前面的身影已经逐渐模糊,可杏儿仍舍不得收回目光。 “那样阿爹会更生气。” “哦~”南溪了然的点着小脑袋。 这时,景钰淡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杵在那里是想看日出吗?” “……” 南溪转身,无语的看着他: “好歹我们跟徐大哥相识一场,你怎么也不出来送送?” 景钰目光不明的睥了她一眼: “卯时已过一刻。” 南溪一脸懵: “什么?” 不过只一瞬,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买噶,她上课迟到了! “杏儿姐姐,我先走一步哈!” 南溪连跑带跳的冲进了院内。 堂屋,虚无子正把一张人体穴位图纸摊开在桌面上,看到南溪跟景钰相继进屋,便招手道: “你们俩过来,为师今日先教你们识清人体各部位的穴位,以方便你们以后施针。” “是。” 两人同步上前,仔细听虚无子讲解。 “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 有108个是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日升日落,日复朝夕,日子很快便已过去一月。 地里种的春麦,麦穗已经变得金黄,家家户户又开始要忙着收割小麦了。 只有南溪家跟杏儿家的小麦是上月才重新播种的,如今还是绿油油的一片,离收割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锦娘这两日便在帮忙古娘子家收割麦子。 南溪乖乖的在家帮忙煮饭烧水。 本来,她是想到地里去帮忙拾麦穗的,只是那麦穗上的穗须实在厉害,只沾染了一点在身上,便又刺又痒,挠得她满身都是红疙瘩。 锦娘看着心疼坏了,次日便只让她在家里帮忙,不准她再到地里碰麦穗。 大家伙忙了好几天,终于把地里的小麦收割完,只是小麦还未晒干,紧接着又要忙着放水插秧。 离小河不远的一处田埂上,南溪兴致勃勃的卷起裤腿就要下田帮忙,却被锦娘一个提溜又给提到了岸上。 “快回去,别给阿娘捣乱。” 南溪不肯,还欲再下田: “阿娘,你让我试试嘛,我真的会插秧的。” 她以前跟着爸妈回老家,那是亲自下田插过秧,体验过生活的。 锦娘美目含怒的看着她: “你这短胳膊短腿儿的,下了这水田就好比那焊在地里的萝卜,拔都不容易拔出来,如何帮忙插秧?” “阿娘~” “南溪,听话!” 南溪撅着嘴,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挪着脚丫。 在隔着两条田埂的田里,帮着插秧的胖虎抬起胳膊抹掉溅在脸上的泥水后,看向南溪: “南溪,你走这么慢是在数蚂蚁还是在数毛毛虫的腿?” 毛毛虫? 南溪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然后当真就看到田埂边上有好几条毛毛虫在爬行,其中一条甚至就在她光脚丫的旁边蠕动,看样子是正想攀越眼前这白嫩嫩的障碍物。 “妈呀!!!” 田埂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毛毛虫!!! 南溪吓得浑身汗毛竖起,眼角飙泪。提着鞋撒腿就跑,那速度与刚才简直天差地别。 “哈哈哈……”胖虎在田里笑得直不起腰,旁边插秧的秦秀才直起身,瞪了儿子一眼。 “还不挪脚,等着蚂蝗爬你腿上上吗?” “……”胖虎的笑声戛然而止,赶紧把脚挪开两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蚂蝗那玩意儿啊!! 这边,南溪一口气跑到院门口,喘着粗气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毛毛虫什么的简直太可怕了! 过了片刻,她眯起眼睛望着头顶上热情似火的太阳公公。 这天已经越来越热,若是放在现代,小吃店都已经开始营业各种冰镇小吃了。 她上辈子的家乡在地图板块的西南方,那里不但山清水秀,还有许多有名的甜品小吃,尤其是到了夏天,什么冰镇的凉糕凉粉凉皮凉虾……应有尽有,而且这些小吃还可以根据个人的喜好选择不同的口味。 想想都好想吃啊!!! 南溪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惜这里没有做那些小吃的食材,不然她怎么也要捣鼓两样出来解解馋。 等等! 凉糕好像是用糯米做的?家里应该有糯米。 南溪双眼发亮,推开院门就跑到屋里去找糯米。 一刻钟后,在厨房找到糯米的南溪喜笑颜开的用平时量米的盅,舀出几盅糯米,淘洗干净后,又加清水泡起。 期间,她还去后山脚下找了几个光滑的小石子,洗干净后放在一个碗里也用清水泡起来后,才去后院摘菜准备烧饭做菜。 待到中午锦娘回来吃饭,看到厨房案台上的东西后,不免疑惑的问南溪: “溪儿,你泡这么多糯米做什么?” 还有那碗里,怎么还泡着几个小石子! 南溪弯着眉眼,故弄玄虚的道: “阿娘傍晚回来便知。” 锦娘笑着用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鬼灵精,还神秘兮兮的!” “嘻嘻……” 因着毛毛虫的阴影,南溪已经不想再去田埂,在锦娘歇息的时候,她便已经为她装好了水囊,等到锦娘准备出工时,两个水囊已经放在了她的秧担子里。 “怎么放了两个水囊?一个就够了。” 在水里干活不像在地里干活那样方便喝水,所以一个水囊便已足够。 锦娘说完便弯腰拿出来一个水囊递给南溪,示意她拿回去。 第40章 及笄 旁边的南溪和景钰也同样,捻起一根金黄,一边呼呼一边往嘴里面送。 天边晚霞已经开始消散,田里的干活大人也开始陆续收工。 南溪拿出两个小筲箕,把小鱼和泥鳅匀成三份。 又把已经放凉的凉糕淋上红糖水,再在两个筲箕里分别放上两碗。 胖虎端着筲箕好奇的问: “这是什么?” 南溪把碗放平: “凉糕,你和秦叔一人一碗,路上小心,别撒了。” 胖虎闻着红糖水的甜味儿,舔了舔舌头。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那我先走了。” 待胖虎离开,景钰也端着小筲箕告辞,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这凉糕的味道了。 两人前脚刚走,锦娘后脚便挑着秧担子回来,就在她洗手的时候,南溪捧着一碗凉糕过来,笑眯眯的道: “阿娘,吃凉糕。” “这便是你捣鼓出来的东西?” 锦娘擦干净手,接过碗,笑着问。 “嗯,你尝尝看。” 南溪用瓷勺把凉糕轻轻搅拌了一下,让每一小块凉糕上面都裹满了红糖水后,才把勺子递给锦娘。 “好。” 锦娘微笑着接过瓷勺,动作优雅的舀了一小口凉糕进嘴里。 “怎样?好吃吗?” 南溪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锦娘品尝完,含笑点头: “香甜软糯,有嚼劲,还算美味。” 还算美味? 看来阿娘以前的生活条件不一般。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软萌萌的问: “阿娘曾吃过更美味的甜食?” 锦娘摸着她的小脑袋子: “阿娘年少时,曾随你外祖母去过九味斋几次,那是朝阳城里最有名的甜品斋。” 这是锦娘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家人,南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溪儿好像,还不曾见过外祖母……” 锦娘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垂着眼一勺一勺的吃着凉糕,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外祖母在你还未出生时便已过世。” 那外祖父呢?还有,我可有舅舅或姨母? 尽管南溪很想问这些,但她怕锦娘又像上次那样反应激烈,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趁着天还没黑,南溪把三碗凉糕装进篮子里,跟锦娘打了一声招呼便出了门。 她一路往东边走去,直到来到杏儿家门口。 杏儿家院门半开,从外面往里面看去,可以看到一位戴着黑色眼罩的妇人正坐在屋檐下剥着蒜子。 南溪推门进院,并脆生生的唤了一声: “阿秀婶。” 秀娘抬起头看过来。 “是南溪啊,有啥事儿吗?” 南溪提着篮子走近: “我听杏儿姐姐说您自有孕后便一直嗜甜。 正好我今日自己捣鼓了些甜食,便拿过来给您尝尝,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小溪儿有心了。” 秀娘微笑着伸出手。 南溪见了连忙把手里的篮子递到她手里。 “阿秀婶,这是我用糯米做的凉糕,上面还淋了红糖水,您待会儿尝尝看好不好吃。” “好好好。” 秀娘刚接过篮子,杏儿父女便挑着秧担子进了院子。待看到院子里的人后,杏儿惊讶出声: “南溪?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儿?” “刘伯,杏儿姐姐,你们回来了?” 南溪先是笑着跟父女俩打了个招呼,而后才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刘能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她的小肩膀上。 “好丫头,刘伯算是没有白疼你,哈哈哈……” 他这一巴掌,猛得让南溪嘴角直抽l搐。 好——疼! 秀娘似是眼睛能看到一般,在旁边轻声责怪道: “你轻点,别拍疼了小南溪。” “放心,我有控制好力道。” 刘能哈哈笑着拿走妻子手里的篮子。 南溪默默地揉着肩膀,等到刘能把篮子里的碗拿出来,再把篮子还给她。 刘能望了一眼天色,叮嘱着南溪: “路上小心点,这几个碗我明日再让杏儿给你送回去。” “嗯,刘伯,阿秀婶,杏儿姐姐,我回去啦。” 南溪接过空篮子,挥手与他们一家道别后,便快步往家里赶。 待回到家,锦娘已经把饭菜摆好。 南溪洗好手刚落座,锦娘便踌躇开口: “溪儿,你厨房里剩下的那一碗凉糕我给古娘子送去了。” 南溪哦了一声便坐下来吃饭。 锦娘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不怪阿娘擅作主张的把你做的凉糕拿去送给古娘子吗?” 南溪吸溜了一口米粥后抬头: “不怪呀,我本来也打算给古姨送去的,只是凉糕才剩下一碗,便在犹豫要不要送,毕竟她家里是两个人。” 锦娘拿起筷子: “没事,你季叔叔不喜吃甜食,一碗正好。” 南溪点点头,如此便不会把人给得罪了。 第二日,杏儿一大早便来归还昨日的碗。 “南溪,你可否教我如何做凉糕?昨日我阿娘吃了你做的凉糕后,晚间又吃了一大碗饭,这是她自有孕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 杏儿按着南溪的双肩,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南溪微笑着点头: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把制作凉糕的那些流程写下来给你。” 杏儿把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谢谢你,南溪。” “小事一桩啦,你坐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写。” “嗯。” 南溪找来笔墨,把几个步骤在心里梳理了一遍之后,提起笔便开始刷刷的写起来。 一刻钟后,杏儿把已晾干墨迹的宣纸叠好放进衣袖。 “我这便回去按照这上面的步骤试作一遍看看。” “嗯,若是还有不明白的便来问我。”南溪把她送到了院门口。 “好,那我便先走了。” 正要离开的杏儿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她转身看着南溪: “对了南溪,过两日我会跟着阿爹去外面置办一些货物,你可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吗?” 南溪摇头: “没有,谢谢杏儿姐姐。” 杏儿摸摸她的头: “反正还有两日,你慢慢想,等你想到了要带什么,再来告诉我。” “好。” 等杏儿走后,南溪去到后院找正在打扫鸡圈的锦娘,问她可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并告诉她杏儿过两日会跟着刘能出村。 锦娘听了,沉吟一瞬: “是了,这个月末便是杏儿及笄的日子,刘大哥与杏儿这时出村,想必就是出去置办杏儿及笄礼的货物!” 第43章 买糖人 胖虎却不肯拿,他直接起身: “我有钱,你且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糖人。” 南溪赶忙拉住他的衣袖,并压着声音说道: “你拿那个叶子去人家不会卖给你的,大不了算我借你,你回去后再还我。” 胖虎顿了一瞬,终是接过了她手里的银钱。 “我回去便让我阿爹还你!” 说完,便拿着银钱去了斜对面买糖人。 锦娘从绣阁里出来,却只看到南溪一人坐在那里,忙走过来问: “溪儿,胖虎呢?” 南溪抬手一指: “他在那里买糖人。” 锦娘抬头看向对面,见对面正好有家药铺,便弯腰把手腕上的空蓝子放下,拿起南溪放在地上的另一个篮子。 “那你在这里再等一会儿阿娘,阿娘把这些草药拿去药铺看看。” “嗯嗯。”早就注意到了那家药铺的南溪连连点头。 她正打算等锦娘出来便让她拿着草药去对面看看! 看着锦娘进了对面的药铺,南溪又把视线移向卖糖人的摊位,只是却没有看到胖虎的身影! 胖虎呢? 南溪噌的一下站起来,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一个肥头大耳,鼻窝处长着一个绿豆大黑痣的中年汉子出现在南溪的面前。 黑痣汉子对南溪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最慈善的笑容。 “小妹妹,可是在找你哥哥?我刚才看到他追着一个小乞丐往那边跑了,大叔带你去找他可好?” 他蹲在旁边观察这小女娃有一段时间了,这么水灵的小女娃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南溪面无表情,一脸高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黑痣汉子。 “不好。” 居然遇到了人贩子! 黑痣汉子大概没想到她会一口拒绝,愣了一瞬,继续道: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哥哥吗?那西边可是乞丐窝,你哥哥追上去……啧啧,定是会吃亏的呀。” 黑痣汉子边摇头叹道,边观察着南溪脸上的反应。 本以为小女娃听到他这么一说,定是会担心其哥哥的安危,并央求他带着她去找哥哥,却不想小女娃只是淡淡的睥了他一眼,然后就离他远远的了。 黑痣汉子的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再次靠近南溪。 “小妹妹,你哥哥现在很危险,正等着你去救呢!” 南溪看着黑痣汉子不善的一步步逼近,突然扯着嗓子大喊: “救命呀,有人要拐小孩啦!救命呀!” 此话一出,不管是街上来往的行人,还是路边的摊贩,都齐刷刷的往这边看来。 黑痣汉子…… 麻袋,早知道就打晕带走了! 见在附近巡逻的两个衙役已抬脚向这边走来,黑痣汉子急忙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 “误会,这都是误会……” 围观众人见了,忙齐声喊道: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与此同时,街上的人都往这边围了过来,势必要让这人贩子插翅难飞。 见前后左右的路都被堵死,黑痣汉子一个发狠,抽出腰间匕首就往人群里冲去。 “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众人见此,吓得纷纷往两边退避,黑痣汉子便趁着这空挡冲出了人群。 就在黑痣汉子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追捕的时候,他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青衫道袍的小道士。 待到黑痣汉子越来越近,小道士忽然腾空而起,一双无影脚对着黑痣汉子的胸口就是一阵猛踢。 片刻之后,小道士一个后空翻翩然落地,黑痣汉子骤然倒地,且口吐白沫。 “好!” 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叫好。 两个衙役也在这时拨开人群,其中一个走到黑痣汉子身边,伸出两指探了探鼻息,随后便示意另外一个过来,把人带回衙门。 两个衙役一个方脸一个圆脸,方脸的个子要高一点,他来到南溪跟前,例行公事的开口: “小妹妹,刚才这人可是想要诱l拐你?” 南溪点头。 方脸衙役蹙眉道: “既如此,你便是人证,需得跟我走一趟衙门,不知你家人何在?” 南溪还未开口,锦娘便从对面的药铺里冲了出来。 “溪儿!” “阿娘。” 锦娘疾步过来抱住南溪。 “阿娘在这,别怕。” 刚才她被掌柜的邀请进了里间谈话,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一出来就看到这个衙役想要把她女儿带走,于是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锦娘把南溪护在身后,然后一脸淡漠的看着方脸衙役。 “这位官爷,不知小女犯了何事,你要把她带走?” 方脸衙役见锦娘虽一身粗衣,却容貌不俗,且气质温婉,便抱拳道: “这位夫人来得正好,刚才有人企图诱l拐令媛,此人现已被擒获,只是现下还需令媛随我等去趟衙门录一份口供。” “诱l拐?” 锦娘低头看向女儿,见女儿点头,又是一阵后怕的把她搂在怀里。 景钰早已来到母女俩身旁,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之后,他低声问南溪: “胖虎呢?” 南溪抬起头: “那人刚才说胖虎追着一个小乞丐去了西边。” “我去西边看看。” 景钰闻言,转身离开。 这边,方脸衙役再次开口: “这位夫人,还请带着令媛随在下走一遭。” 锦娘颔首,改搂为牵的带着南溪同方脸衙役一起离开。 再说胖虎,正当他拿着两个兔子糖人打算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从侧边窜出来一个小乞丐,夺过他手里的糖人就跑。 这事儿他岂能容忍?自然是拔腿就追。只是这小乞丐太过狡猾,一直在人群里东逃西窜,让他空有一身轻功却使不上劲儿,只得跟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追。 就这样,越追越远,等到他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被一群乞丐堵住了去路。 而那个被他追的小乞丐则一脸得意的站在那些乞丐身后。 胖虎一脸怒容的盯着他: “你是故意的?” 故意抢他的糖人,故意引他到此处! 小乞丐咬了一口手上的糖人。 “现在才发现?你也真够笨的。” 见他居然吃掉了他专门给南溪买的糖人,胖虎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臭乞丐,你还我糖人!” 第44章 后面有尾巴 胖虎一声怒吼,抡起拳头就挥了过去。 一场敌我悬殊的战斗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直到景钰找来时,胖虎已经把一半以上的乞丐揍趴下。 见此情景,景钰干脆就站在不远处,抱起双臂观起战来。 胖虎在一脚踢飞了一个意图偷袭他后背的乞丐后,用眼角余光瞄到了一旁老神在在观战的景钰,于是不满喊道: “你怎么来了也不帮忙?” 景钰眉尾一挑,淡淡吐露: “他们身上太脏。”所以他不想近身。 “……”这个洁癖男! 而就在胖虎回头跟景钰说话时,一个满脸黑的乞丐举着棍子就要袭击胖虎的脑袋,景钰右脚微微一动,一颗小石子便从他的脚下飞出,直击那人面门。 那人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胖虎立马一个回旋踢把他踢出老远。 景钰睥了一眼还能站立的三两个乞丐,淡声催促道: “速战速决,锦姨带着南溪去了衙门。” 什么? 胖虎果然加快了抡拳踢腿的速度,不到一会儿,剩下的几个乞丐也被揍趴下。 他拍着身上的灰尘跳到景钰跟前。 “你刚才说锦姨跟南溪去了衙门?怎么回事?” 景钰转身: “你追着小乞丐不见后,有人贩子想要把南溪拐走,幸亏南溪机灵没有上当……” 府衙 曹知府正在跟师爷讨论着近日的两起幼童失踪案,就听到手下的人进来报,说在东街口抓到一个人贩子。 曹知府一听,立马宣布升堂。 一炷香后,人贩子黑痣汉子被收押候审,南溪母女录好口供离开衙门。 待到母女俩离开后,曹知府却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师爷见此,十分的有眼力见儿的凑过来问道: “大人,可是有哪里不妥?” 曹知府抚须摇头: “刚才那妇人本官颇觉眼熟,只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爷奉承道: “大人爱民如子,许是您前些时日体察民情时见过此妇人。” 却不想曹知府仍是摇头: “不,不是在惠城。” 曹知府名叫曹禺,乃是朝阳城武阳侯之庶子,一年前才来到惠城任知府。 锦娘牵着南溪刚走出衙门,胖虎跟景钰便赶了过来。 “锦姨,南溪。” 南溪见到胖虎,劈头就问: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胖虎愧疚的低下头: “我被一个小乞丐骗去西边那条街了。” 景钰看了他一眼,补充道: “我去西边找他时,他正被十几个乞丐围攻。” 什么? 锦娘跟南溪几乎同时出声: “你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事?” 锦娘连忙拉着胖虎转了一圈,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胖虎嘿嘿的笑: “锦姨放心,我一点伤都没受,受伤的都是那帮乞丐。” 确定他是真的没有受伤后,锦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沉着脸批评道: “下次不可再这么鲁莽了,知不知道?” 胖虎连忙点头: “知道了。” 锦娘这时才看向景钰: “景钰,村长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景钰目光闪了闪,道: “师父还有事要办,吩咐我先来找你们。” 锦娘还欲再问,耳边却传来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胖虎捂着肚子尴尬一笑。 “阿娘,我饿了。” 南溪也摸着自己的肚皮说道。 现下已是午时,几个孩子从早晨出发便一直都没有吃过东西,也难怪会饿了。 锦娘有些心疼的摸摸南溪的头,又摸摸胖虎的头。 “走,咱们先就近找一家饭馆吃饭。” 锦娘领着三个孩子就在衙门的附近找了一家饭馆。 饭馆是两层楼格局,虽然不大,生意却很好,而且来这家饭馆吃饭的还有一些是在府衙里当差的衙役。 也因此,饭馆里虽然人多,却也不噪杂。 锦娘领着三个孩子在一楼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招来店小二点完菜,便坐在那里等着。 这时,胖虎打开小皮包,从里面掏出四片金叶子放到桌上。 “锦姨,这是饭钱。” 阿爹说一片金叶子可以吃一顿饱饭,他们现在是四个人,所以他掏出了四片金叶子。 锦娘愣了一瞬,便连忙收起金叶子要放进他的小皮包。 “不过一顿饭钱,哪里需要你个孩子来出?快把东西收好。” 附近几桌有人开始向这边张望。 胖虎却捂着小皮包不让她放。 “锦姨,你就让我出,我想要赔罪。” 闻言,南溪与景钰一起看向他。 锦娘也是一脸不明: “你要赔什么罪?” 胖虎低着头: “是我没有守好南溪,才害得她差点被人贩子拐走,都是我的错。” 锦娘轻叹一口气,摸着他的大脑袋: “傻孩子,莫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南溪在一旁点头: “对,全是人贩子的错,竟对你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胖虎还是坚持: “怪我太鲁莽。” 见他较上了劲儿,锦娘知道这顿饭若不让他请,他心里怕是还会继续自责。 她拿出一片金叶子,把另外三片都塞回到胖虎手里。 “饭钱,这一片便已足够。 出门在外,别轻易显露钱财,快把那些都收好。” “嗯嗯。”胖虎这才收起那三片金叶子。 唉,还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南溪双手撑着下颌,无奈摇头。 几人吃完饭离开饭馆,锦娘便带着三小只去置办东西。 锦娘在布庄里挑选布匹的时候,三小只就在布庄门口的摊位上闲逛。 南溪来到一个买同心结的摊位面前,指着一个鸳鸯结问: “大娘,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个胖妇人,见问的是个小女娃,便出声解释道: “这鸳鸯结是一对儿,不能拆开来卖。” 南溪点头:“一对儿多少钱?” “十文钱。” “我帮你……”正想说他出钱买的胖虎被南溪回头瞪了一眼,又乖乖闭嘴。 景钰见南溪当真买下一对鸳鸯结,好奇问道: “你买鸳鸯结做什么?” 南溪: “送给杏儿姐姐的生辰礼物。” 胖虎听了,抠着脑袋: “那我要送什么?” “你自己想。” 正好这时,锦娘买好布匹出来。 “孩子们,咱们走。” 她该买的差不多都买了,现在该去约好的地点等其他人了。 只是才走出几步,胖虎跟景钰便对视一眼。 ——后面有尾巴! 第45章 灭他丫的 胖虎眨了两下眼:怎么办? 景钰挑了两下眉:找个地方把人解决了。 胖虎眼睛一亮:行! 南溪偏头,狐疑的看着两人: “你俩眼睛抽筋了?” 胖虎…… 景钰…… 锦娘转过头,看着三小只: “怎么了?” 胖虎眼睛一转,捂住肚皮,痛呼: “唉呀,锦姨,我肚子好疼。” 南溪…… 一看就是装的,阿娘别信。 可锦娘却是慌了神,赶忙问: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要找个医馆看看?” 胖虎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摆手: “不用不用,就是想要如厕……” “可……这附近哪里有茅房啊?”锦娘抬头,四处张望。 景钰往前一步: “锦姨,我知道哪里有。” 锦娘忙道:“那我们快走。” “嗯。” 于是一行人改道,由景钰带着去了另一条街。 西边,一条比较杂乱的巷子里,锦娘望着已然无路可走的正前方,扭头疑惑的看着景钰。 “景钰,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谁知景钰却朝她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锦姨别出声。” 南溪立即拿小手捂住嘴巴,只留一双大眼睛在那里眨呀眨的。 ——怎么回事? 景钰薄唇轻启,无声吐露——后面有尾巴跟着。 锦娘心中暗惊,连忙把南溪护在身后,屏息凝神的盯着巷子口。 “来了。” 一直都警惕盯着巷口的胖虎忽然出声。 他的话音才刚落,三个或贼眉鼠眼或一脸横肉的汉子便冲进了巷子。 那三人见跟踪的猎物就在眼前,相视一眼之后,便一脸不怀好意的逼近。 胖虎站在最前方,沉声喝斥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那三人中,站在首位,脸上横肉最多眼睛最小的汉子,一脸贪婪的盯着胖虎身上的小皮包。 “小子,识相的就把身上的金叶子统统交出来。” 原来是他招来的祸端,胖虎沉下一张脸,抿着唇对身后的景钰说道: “景钰,护好锦姨跟南溪。” “嗯。” 景钰大刀阔斧的站在锦娘母女前面。 对面,贼眉鼠眼一号的眼睛滴溜溜的在锦娘身上转了一圈之后,便凑到那个横肉男耳边悄声嘀咕起来,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就见那横肉男一脸淫l笑把眼睛黏在锦娘身上。 看得南溪直犯恶心,她轻轻扯了扯景钰的衣袖,景钰回头疑惑看她。 南溪说话很小声,生怕锦娘听到:“你去帮胖虎,断掉那人的子孙根。” 景钰…… 要不要这么狠? 那边,胖虎已经冲向了横肉男,挥拳进攻,侧身防守,踢腿再攻,再防守…… 景钰看得蹙眉,这三个人显然与上午那帮乞丐不同,全是练家子,胖虎怕是一时占不了上风。 他回头对母女俩道: “你们待在这里,我去帮胖虎。” 南溪一脸严肃的点头: “去,灭他丫的。” 景钰…… 他竟不知道,小丫头原来这么暴力! 锦娘在南溪脑门上敲了一记,看着景钰嘱咐道: “小心点儿!” 景钰点头,用看似闲庭若步实则快如箭矢的速度冲过去加入了战斗。 景钰的加入,使胖虎如虎添翼,只不过片刻,贼眉鼠眼二号便被胖虎砸出了战斗圈,还好巧不巧的就摔在母女二人的脚下。 锦娘赶紧带着南溪往退后两步。 一息之后,贼眉鼠眼一号也被景钰一脚踢飞过来,重重的砸在贼眉鼠眼二号身上,让正欲挣扎爬起的二号再度重创倒地,再无力爬起! 盯着那正在地上蜷缩打滚的贼眉鼠眼一号半晌,南溪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 就是这个人,刚才竟跟那个横肉男说,要把她阿娘抓去如何如何! 简直就是渣碎中的渣碎! 南溪悄悄松开锦娘的手,开始不动声色的挪到一号跟前,瞄准一个地方后,高高抬起右脚,然后重重踩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顿时响彻正个小巷! 简直就是闻者惊惧,听者心颤! 合力把横肉男揍趴下的景钰跟胖虎同时回头,待看清楚南溪做了什么后,两人皆不自觉的感到某处一凉! “溪儿!” 锦娘也没想到南溪做出这种事情,赶紧走过来把她拉开一点。 完了,刚才一时气愤,崩人设了! 南溪有些心慌慌的看向锦娘: “阿娘我……” 锦娘蹲下身,伸手捏向她的脚踝处,问道: “刚才踩那么大的力,伤到脚踝没有?” 咦?没崩?南溪眨巴眨巴眼,摇头: “没有。” “你呀!这莽撞的性子何时才能改过来?” 锦娘双手护着膝盖起身,无奈轻斥。 南溪敛着眸子不作声,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是这贼眉鼠眼男对她阿娘言语龌l龊在前,她不过就是以牙还牙而已! 可这些,她却不能对锦娘说,一是,她不想让锦娘被那些话污了耳朵,二是,她也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她会读唇语。 胖虎走过来,看着那蜷缩在地上痛苦打滚的贼眉鼠眼一号,一脸同情的开口: “啧啧,看起来好惨呐!” 而景钰却是忽然想起,南溪先前同他小声说得那句话——断掉那人的子孙根!? 看了一眼那坐在地上,正龇着牙抱腿忍痛的横肉男,景钰正欲抬脚走向对面,却见南溪忽然扭头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景钰动作一顿,而后便面无表情的弯腰,捡起一颗石子,然后两指一弹! “啊啊!”原本抱腿的横肉男突然捂住裆部痛呼出声! 南溪满意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小景钰很上道嘛! 胖虎却是嘴角一抽,假装没看见。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三人,锦娘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该就此不管,还是送去官府? 若是送去官府怕是又要耽误一些时间,如此怕是会赶不上与村长他们约定的时间。 可若是就此不管,万一这些人转身就去找帮手呢?到时她们一样不好脱身。 南溪眼珠一转: “不如把他们都捆起来,再找一个人去通知巡逻的官差?” 锦娘沉吟一瞬,颔首: “就这么办。” 一刻钟后,有人把正在街上巡视的俩官差领到了一个小巷里,没过多久,那两个官差便押着三个身上带伤,弓着身走路的大汉出了巷子。 第4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胖虎眼睛一亮: “好,就这么办!” 平日里两人练功都是不分胜负,偶尔他还会赢了景钰,所以,他今次一定不会输! 南溪坐在屋檐下,默默的当个吃瓜群众,不过她觉得胖虎可能会输!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胖虎被景钰手中的树枝抵住了左胸口。 景钰淡淡开口:“胖虎,你输了。” 胖虎跳脚:“是你使诈。” 他本来不会输的,是景钰在他进攻的时候突然小声说了句:南溪哭了。致使他一时分神,露出了破绽! 景钰面无表情的收了树枝: “兵不厌诈!” 行,男子汉敢作敢当,胖虎双手抹了一把脸: “说,你想要我帮你做一件什么事?” 南溪也挺好奇,她撑着下巴等着看景钰会说一件什么事让胖虎去做。 谁知景钰竟是瞅了她一眼,道: “你让南溪再做一次凉糕。” 胖虎…… 南溪…… 小朋友,宁诚会玩儿! 在胖虎恳求的眼神下,南溪答应了再做一次凉糕,不过今日已经太晚,只能先把糯米拿出来泡好,待到第二日才能开始做。 于是,第二日晌午吃过午饭,胖虎和景钰便早早的来了南溪家里。两人一个烧火,一个打下手,很快便又做出了一锅凉糕。 在等待凉糕凉的功夫,三人坐在屋檐下啃着黄瓜唠着嗑。 胖虎: “南溪,你家的黄瓜怎么到现在都还在结?” 南溪眨巴一下眼: “以前的那根老藤已经没有结啦,这几根黄瓜是后面长出的一根新藤结的。” “新藤上结的黄瓜多吗?” “……还可以,应该也是高产量。” “那我待会儿再带两根回去,反正你跟锦姨也吃不了那么多。” 景钰再次适时出声: “记得多摘两根。”这是表示他也要了! 现在正是缺蔬菜都季节。 南溪点头: “丝瓜要吗?我家的丝瓜已经可以吃了。” 两人异口同声:“要。” 又过了一会儿,胖虎又问南溪: “过几日便是杏儿姐姐的及笄礼了,可我还没想到要送她什么礼物,南溪怎么办啊?” 景钰也拧起了眉头,他也没想好要送什么。 本来,他一个小孩送不送礼物都没所谓,可既然南溪跟胖虎要送,那他自然就不好不送。 南溪想了一瞬,忽然一拍巴掌: “不如咱们一起给她做一个生日蛋糕?” 胖虎跟景钰同时看向她: “生日蛋糕?那是什么东西?” 南溪用双手在空中比划: “就是这种形状的,用面粉、鸡蛋还有牛奶做的,过生辰吃的糕点。” 胖虎光是听着就开始嘴馋了:“南溪,这些你都是搁哪儿学来的呀?蛋糕这词儿我听都不曾听过!” 南溪只好随便扯了个谎: “我也是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 景钰扭头看过来: “那本杂记你看完了吗?可否借我一观?” 南溪……早知道她就说是做梦梦到的了! “……才看不到一半。” 景钰锲而不舍: “那我等你看完再借。” 南溪低着头: “嗯。”先应下,到时候再想办法。 这时候,胖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可咱们没有牛奶啊!” 村里唯一的一头老牛是公的。 南溪蹙着眉: “羊奶呢?” 胖虎打了一个响指: “我隔壁阿婶家的羊,前段时间刚生了小羊,我待会儿就回去找阿婶要点羊奶。” 景钰拧眉想了一会儿,道: “咱们是不是得先做一个试试?以免到时候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不能拿出手?” 另外两个听了,齐齐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下午,三人几乎都窝在厨房里捣鼓,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连锦娘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捣鼓什么。 这日,是杏儿及笄的前一天,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停了手上不算忙碌的农活,到杏儿家里去帮忙杀猪。 而妇人们则是帮忙洗菜择菜,又或跟男人们打下手,一群人都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忙活着。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桃花村里的女人虽然不多,但加在一起也有九、十来个,比如胖虎家隔壁的牙婶,住在村中间一个半坡位置的姜家媳妇,与村长是邻居的陈家阿婆,还有杏儿的阿娘,古娘子,锦娘等几人。 最先打开话匣子的是陈家阿婆,她在院子里帮忙择菜。 “这时间过得是真快,一眨眼杏儿要及笄了,还记得当初刘能两口子刚到桃花村那会儿,秀娘还大着一肚子,走路都艰难呢。” 与她坐在一起择菜的牙婶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我还记得那会儿秀娘动了胎气难产,村长问刘能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刘能吓得腿都软了,哆嗦了老半天才哆嗦出来说保大,幸好咱杏儿丫头争气自己活了下来,不然刘能上哪儿去捡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呀?” 姜家媳妇在旁边杀鸡,听了这话,惊讶道: “十五年前还有这么一出呢?” 她是五年前才进的桃花村,自然不知道这些。 陈家阿婆唏嘘道: “这一晃就过了十五年,明日一过,杏儿便是大姑娘了,可以议亲嫁人了。” 牙婶笑着打趣: “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只因这桃花村里竟没有一个与杏儿年龄相仿的小子。 说到这个,姜家媳妇顿时来了兴头,她扭头对坐在屋檐下剥蒜的秀娘道: “秀娘,我娘家倒是有几个跟杏儿年纪相仿的小子,样貌也算拔尖,要不哪天我带杏儿出去相相看?” 秀娘露出一个微笑: “劳大妹子挂心了,只是杏儿的事都是她自己做主的。” 姜家媳妇笑道: “那我待会儿找杏儿说说去。” 一直都在旁边同锦娘一起洗菜的古娘子搭话了。 “得了,没瞧出来阿秀姐是在拒绝你吗?就你娘家那一大家子的豺狼虎豹,到时候可别把杏儿给生吞了。” 古娘子跟姜家媳妇还在闺阁的时候,曾住在同一条巷子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古娘子随着夫君进了桃花村,却不曾想,没过多久,姜家夫妇也住进了桃花村。 缘份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姜家媳妇被古娘子呛了也没生气,反而是笑着问她: “那你给杏儿物色一个?你们古家的儿郎也是不错的。” 第50章 及笄前夕 谁知古娘子却是沉了脸色: “我早已跟古家划清界限!” 姜家媳妇轻叹了一声: “血脉至亲,哪里是说划清就可以划清的?” 古娘子冷冷的瞅着她: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你……” “行了,你们两个,斗气也不看看地方!” 陈家阿婆打断姜家媳妇的话,沉声斥道。 后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便又开口道: “说到年轻小子,咱们村如今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么?” 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她,就连坐在屋檐下的秀娘也把头转向这边。 牙婶默了一瞬,恍悟道: “阿婆说的是借住在村长家的那个小子?” 陈阿婆笑起了一脸的褶子。 “可不就是他么?这孩子待人有礼,且相貌堂堂,看着就一身正气,配咱们杏儿倒也凑合。” 牙婶沉吟: “就是不知杏儿是何心思,可否看得上那小子……” 姜家媳妇也在一旁附和: “没错,杏儿的态度最重要。” 陈家阿婆听了,脸上的褶子又加深了几分: “那是自然,老婆子我还能乱点鸳鸯谱不成?” 她家与村长家离得近,这几日她总是会看到杏儿往村长家去,而那小子也总是无事便站在院门口,像是在等人一样,这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牙婶惊讶的看向陈家阿婆: “听阿婆您的意思,是这两孩子已经看对眼了?” 阿婆弯起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睿眼。 “八九不离十。” 牙婶欣喜的道: “那敢情好啊,找村长去问问他家里面是何情况,父母可还建全,家中有多少兄弟姐妹……” 姜家媳妇补充:“最主要的是家风如何?” “对对对,还得看家风。”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秀娘把手轻轻放在腹部,没有出声。 这边,因为怕惊扰到孕妇,刘能跟村里的几个汉子把猪赶到了河边来杀。 杏儿拿着口大锅跟着到了河边,凑热闹的三小只也跟了过来。 待到了河边,几个大人帮忙在河岸上搭了一个简易的露天灶后,便去到了旁边杀猪,把生火烧水的事儿交给了杏儿跟三小只。 于是,在合力把大锅里都装满了水后,杏儿便负责生火,三小只负责到周边附近去拾干柴。 三人还未走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二师兄凄厉的惨叫声,南溪惊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却被一只横空伸出的肉手,把她刚转到一半的脑袋给强行扳正。 胖虎平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看,如果你还想以后吃得下肉的话。” 南溪……我没那么脆弱! 往前走了几步,南溪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咦,今日好像没有看到王屠夫。” “他出村了。”走在前面的景钰回道。 王屠夫昨日便来找了虚无子报备,说今日出村。 南溪突然就有了八卦之心: “他为什么前几日不同我们一起出村呢?”非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出村。 胖虎弯腰捡起一根木棍: “他好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 王屠夫不在才好呢,不然他见到他总是会心虚,就怕被他发现上次踩坏他花草的贼是他! “你们仨在做什么?”徐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南溪抬起头,眉眼弯弯的问: “徐大哥?你又怎么在哪儿?” 徐火捂唇轻咳了一声: “村长正在研制新药脱不开身,便唤我来帮忙。” 景钰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师父已经唤我来帮忙了。” 徐火……顿时面色尴尬! 南溪无语的刨了景钰一眼,这小孩儿,咋这么不懂事儿呢? “哈……原来徐大哥也是来帮忙的?正好,麻烦你把这些柴火送去杏儿姐姐那里,我们三个还要再去拾一些。” 南溪把他们三人手里的干柴,统统都交到了徐火手里,然后便招呼着另两只一起离开。 徐火看着三小只离开的身影,低头轻笑出声。真是三个团结友爱的孩子! 不远处,他口中那三个团结友爱的孩子却在内讧。 南溪不满的睨着景钰: “你刚才是故意的?让徐大哥下不来台。” 景钰云淡风轻:“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种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不一定要说出来的。” 南溪觉得景钰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早熟,但也始终还是个孩子,所以她作为他的小姐姐有必要要教他一些人情世故。 却没想到景钰只是淡淡的睥了她一眼,道: “就像我们明明知道你有秘密却从来不问一样吗?” 南溪愣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们是怎么看穿的? 景钰见她一脸被吓到了的表情,兀自下着结论。 “反应越大,越说明这个秘密不简单,不可告人之。” 南溪迅速调整状态,秉着‘你没有证据我便死不承认’的态度,道: “我只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秘密不秘密的?我没有,我不造!你莫要胡说八道。” 景钰淡漠的瞅了她一眼,径自走开。 旁边的胖虎拍着她的肩膀: “你不愿说便不说,我们又不会逼迫于你,你干嘛要说他是胡乱说的呢?” 胖虎说完就直接追上了景钰,独留她一人站在那里纠结。 南溪…… 她以为她隐藏得很好的东西,却原来早就被这两人给看穿了! 河岸边,杏儿正蹲在那里埋头烧水,有人把一抱柴火放在她脚边,她头也没抬的道: “你们这么快就把柴拾回来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他们仨没回,去了别处。” 杏儿倐地抬起头,惊喜开口: “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火在她旁边不远处蹲下,并嘴角噙着笑的看着她: “我来帮忙。” 杏儿被他如此专注的盯着看,脸上迅速红霞一片。 河边上,正在给二师兄开膛破肚的刘能,一眼就瞄到某徐姓猪崽子在拱他家的白菜,当即便扯开嗓子喊道: “杏儿,水烧好了吗?马上要用了。” 正与某人含情脉脉的杏儿被刘能这一嗓子给惊得一颤,急忙手忙脚乱的往灶里面添柴。 “噢,马上就好。” 徐火正欲凑近帮忙,却听到刘能又在不远处喊: “喂,那谁,过来搭把手!” 第51章 王屠夫 待到日落西山,杀猪的一行人方离开河边往回走。 刘能等人抬着清洗干净的猪身,端着猪血、猪下水走在最前面,双手抗着口热锅的徐火和帮忙拿杀猪刀的杏儿走在中间,三小只根据年龄依次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汤汤的从河边一路走回刘家小院。 彼时,牙婶正带着姜家媳妇在厨房里帮忙切菜炒菜。 秀娘把剥好的蒜送进厨房,牙婶见了忙过来接过,并叮嘱道: “今儿有我们,你就别往这厨房里凑了,快到外面歇着去。” “那就麻烦你们了。”秀娘的眼罩下,笑容温和。 坐在灶台前烧火的姜家媳妇抬头笑道: “嫂子这是哪儿的话?见外了不是。” 秀娘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厨房,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听觉和嗅觉都很敏锐,而且这是她住了十五年的家,哪儿有坎哪儿有台阶她都一清二楚,所以,在这个院子里她可以不用盲杖也不用人扶,如正常人一样的行走。 不过,今日院子里定然多了许多物件儿,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秀娘自厨房出来便顺着墙边直接回了屋。 锦娘跟古娘子在帮忙打扫院子,另外几个妇人在一旁跟陈家阿婆一边清洗积灰的碗筷一边唠着嗑。 这时,一个身穿蓝色圆领褂衫,长得斯文清瘦的年轻男子跨进院门,径直朝着正弯腰干活的古娘子走去。 “阿莹。” 古娘子闻声惊喜回头: “相公,你睡醒了?” 季晟看着她的目光似是揉碎了星河温柔极了。 “嗯,这次比以往要醒得早。”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四处找她。 古娘子很是激动,扔了扫帚就想抱住他,可又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便又顿住了身形只站在那里傻笑。 他的傻娘子哟! 季晟上前一步,伸手就把古娘子搂进怀里,也不管院子里是否还有人在。 锦娘微笑着捡起扫帚走向一边,另几个妇人则是笑着与陈家阿婆咬起了耳朵。 “瞧瞧这两口子,黏糊得像刚新婚一样。” “可不是么,你看人家季晟,一睡醒就跑来找媳妇,哪像我家那臭男人,从来都不知道找人。” “哟,你天天待在李大哥眼皮子底下,你要他怎么找?” “要不你让李大哥也睡个几天的?等他睡醒保准四处找你……回去给他做饭?” “呸呸呸,要睡你睡去!” “哈哈哈……” 陈家阿婆听着她们越说越离谱,便笑着斥道: “你们够了,这也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也不瞅瞅人家两口子是受了多大的罪。” 当年,古娘子和季晟是村长用板车拉回来的,古娘子身负重伤,季晟身中剧毒,村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两口子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只是由于毒素浸入太深,季晟的身体受损严重,常常是醒一日又昏睡日,如此几年下来,竟也有了规律…… 古娘子便是算到他应该会明日晨时醒来,所以,她便打算今日出来帮忙,明日守着他。却没想到季晟这次竟然提前一夜醒了过来,这叫她如何不惊喜! 两人只含蓄的抱了一瞬就松开了彼此,季晟抬手,动作温柔的替古娘子拭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水。古娘子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往门口走。 “咱们先去找村长给你把把脉,这次怎么突然提前一夜醒来了?别是有什么其他问题。” “好。” 跟院子里的几个妇人颔首示意后,季晟顺从的跟着他柳若扶风的娘子离开。 他们前脚离开,刘能一行人后脚便回了院子,原本唠着嗑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南溪蹦蹦跳跳来到扫地的锦娘身边。 “阿娘,我来帮你。” 胖虎见了,也跑过来。 “锦姨我也来帮你。” 锦娘笑看着他俩: “不用,你们去玩儿。” 南溪睁着大眼睛: “阿娘,我刚才远远的好像看到季叔叔了。” 胖虎:“我也看到了。” 锦娘点头: “是你季叔叔没错,他这次提前醒了过来,你古姨带着他去找村长了。” 南溪扭头看向胖虎: “咱们也跟去看看?” 胖虎却拉她到一旁,小声道: “你不怕古姨了?” 南溪摇头: “季叔叔在,我不怕。” 古娘子只会在季晟不在的时候才会对他们恶作剧。 胖虎还是不太想让她去,正想摇头,眼角余光却瞥见院门口径直走进来一个九尺高的壮汉,他当下一激灵,拉着南溪就从旁边开溜。 景钰的目光刚落在那壮汉身上,那壮汉便似有警觉的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好警觉的人,景钰随即移开视线,跟上了胖虎他们。 此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刚从村外赶回来的王屠夫,就见他走到刘能跟前,低声询问: “村长没在?” 刘能抬头: “村长在家研制新药,得晚会儿才能来。” 王屠夫听了,转身便走。刘能见他如此,随即跟上几步追问: “你刚从外面回来就找村长,出啥事了?” 王屠夫的目光落在背对着他的锦娘身上一瞬,回了句: “没啥。”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 路上,胖虎拍着胸脯夸张的道: “吓死我了,还好咱们溜得快。” 南溪戏谑的睨着他: “躲他作甚,你不是说他不会知道踩花贼是你吗?” “……我躲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他知道了,那他不就羊入虎口了吗? 一直未曾说话的景钰忽然开口: “他跟出来了。” “谁跟出来了?” 南溪还没反应过来,胖虎便脚尖一点,瞬间飞出了好远,耳边只传来一句余音: “……我先走一步!” 南溪茫然回过头,就看到王屠夫正拉着一张疤痕交错的驴脸站在他们身后。 “王……王……王伯伯?”南溪吓得小短腿一软,差点就要摔倒,还好被她旁边的景钰眼疾手快给扶住。 尼玛,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吗?突然站在身后很吓人的好伐?尤其还顶着这样一样人畜不敢近的脸! 还有胖虎,居然自己一个人先跑了,哼! 王屠夫低头看了一眼还没他腿长的小豆丁,厚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你们踩坏了我的花草?” 第57章 原来情商随他阿爹 一听有热闹可瞧,南溪几下就把口漱好,再跑去后院跟在忙的锦娘说了一声后,便同胖虎一起出了院子。 路上,胖虎拉着南溪跑得飞快,南溪边跑边喘着气儿的问道: “咱们这是上哪儿瞧热闹去?景钰呢?” “去东边的打石场,景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打石场?是谁家又要盖新房了吗? “你……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儿?” 胖虎越跑越快,南溪越来越出气不匀。 见她跟得难受,胖虎脚下放慢了一些: “刘伯跟徐大哥要在打石场那里决斗。” “什么?!” 距离桃花村一里远的东面,有半壁比其它山峰要矮上许多的石山。 为什么只有半壁呢?因为它的另一半儿已经被桃花村的人凿去盖房子了,因此这半壁石山也被桃花村的人称之为打石场。 南溪跟胖虎赶到打石场的时候,刘能与徐火正打得激烈,南溪只能看到两道不停碰撞的虚影,根本就分不清谁人是谁。 扫视了一圈站在远处观战的人,发现除了虚无子和杏儿母女外,村里的叔伯们一个不落的全来了。 南溪心中暗惊,这么大阵仗? 胖虎在看到站在虚无子右侧的景钰后,便拉着南溪走了过去。 景钰只扭头往他俩这边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观战。 胖虎走过去,低着脑袋小声的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 景钰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打斗的二人身上。 “目前刘伯占了上风。” 也就是说徐火的功夫不及刘伯? 南溪随即抬眼,看向站在虚无子另一侧的杏儿,就见到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前方。 南溪拧起了好看的小眉头: “徐大哥怎么会跟刘伯决斗呢?” 这让杏儿如何抉择? 景钰疑惑的转过头: “谁跟你说他们两人是在决斗的?” 话刚说完,他便抬头看向了胖虎,他俩是一起来的,除了胖虎还会有谁跟她这样子说? 南溪闻言,也扭头看着胖虎。 被四只眼睛同时盯着,胖虎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 他抓着后脑勺,诺诺的问: “他们不是在决斗么?”双方相约到一个地方打架,还有观战人,不是决斗是什么? 景钰淡淡开口: “他们只是在切磋比试,不是决斗。” 若是决斗,那便生死不论了。 原来只是切磋比试,南溪替杏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好奇的问: “刘伯怎么会想到要跟徐大哥切磋比试?” 刘伯跟村里哪个叔伯比试不行?怎么偏就找上了徐火,莫非…… 南溪的目光瞟向另一侧的杏儿。 景钰的视线也同样在杏儿身上一扫而过。 “你以为呢?” “嗯?”南溪瞪着眼睛回头,还真是因为杏儿?! 胖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的开口: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景钰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昨夜,徐大哥向刘伯提出想要带杏儿离开桃花村,刘伯大怒,当场便表示——想带杏儿离开,除非徐大哥能打赢他。” 胖虎随即看向打斗中央,半晌才摇头叹息道: “徐大哥好像带不走杏儿姐姐了。” 南溪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反而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 人家好不容易才养大的闺女,你徐火说带走就带走,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换她是刘能夫妇,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徐火带走杏儿的,最起码也得设九九八十一道难题,先考验考验一番他的人品再说。 就在胖虎的话说完没多久,前方忽然“砰”的一声,一人自半空中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南溪就听到身旁的叔伯在议论: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能耐,坚持了这么久?” “这小子的功夫不错。” “他进攻的招式虽然简单,但次次都攻到了点上,若不是刘能多吃了他十几年的饭,多了他十几年的内力,还真不一定谁赢谁输!” 南溪悄悄一挑眉,叔伯们对徐火的评价挺高的呀! 这边,刘能手腕一翻便把手里的大环刀收在了身后,随后,他居高临下的对徐火道: “你输了!” 徐火咳嗽着从地上站起,并抱拳拘礼回道: “是小子技不如人,小子认输!” 刘能神情得意的瞅着他: “既然你已经认输了,那昨夜之事……”你以后便莫要再提。 然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徐火又道: “小子今日认输,并不是要就此放弃,请刘叔再给小子一点时间,小子过两日再来挑战!” 刘能拿一双锐目瞪着他,臭小子,还不死心! 徐火目光坚定的回视—— 有志者事竟成,小子是不会死心的! 刘能……突然就有点欣赏这小子了是怎么回事? “我且等着。”刘能用鼻孔轻哼一声,提着大刀朝自己的妻女走去。 秀娘感觉到丈夫走近,掏出手帕就要替他擦汗,刘能连忙拿过手帕自己擦,待擦好汗后,便领着妻女率先离开打石场,期间,杏儿还不舍的回了好几次头。 围观的叔伯也相继散去,只余下虚无子、秦秀才与三小只。 南溪见徐火呆呆的望着杏儿离开的方向,便上前去鼓励道: “徐大哥加油,你下次一定能打败刘伯抱得美人归的。” 这时,胖虎也跳了过来: “没错,刚才我阿爹说了,你是因为比刘伯年轻才输给他的,徐大哥加油,等你到了刘伯这个岁数一定能打败他!” 徐火……我谢谢你的鼓励啊! 南溪……你这是鼓励还是打击呢? 秦秀才……这臭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 秦秀才大步过来给了胖虎一个爆栗后,提着他的后衣领就往打石场外面走,边走他还边教训胖虎道: “不会说话就回去好好练功,省得你以后想讨个媳妇还打不赢未来的老丈人。” 徐火…… 南溪……原来胖虎的低情商是随了他阿爹啊! 等胖虎被他阿爹像老鹰拎小鸡一般的拎出老远后,景钰才慢悠悠的踱到徐火跟前。 “刘伯的功夫要高出你一截,你打算如何在半月之内打赢他?” 徐火: “加紧练功,快速提高自己的武艺。” 景钰…… “短短半月,即便你再加紧练功,想胜刘伯亦同样很难。” “再难也要一试!” 第58章 奇招 景钰…… 是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徐大哥,我且问你,若是两军对垒,且敌强我弱,何以制胜?” 一说到打仗,徐火瞬间便双目炯炯: “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出奇胜!若战场上敌强我弱,当以‘正’兵挡敌,出‘奇’制胜!” 景钰点点头: “其实,徐大哥若想在半月之内打赢刘伯,也可出奇招。” 此话一出,南溪比徐火更感兴趣,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景钰: “什么奇招?” 景钰理着衣袖,似真似假的开口: “多了去了,比如以银针刺激含任督二脉的十四个穴位,使其功力在一瞬间暴涨,出其不意,以一击定胜负,又或者在比武前偷偷给刘伯下点巴豆,使其体虚力乏,无法使出全部力气……” 南溪……这哪里是奇招?这分明是损招好伐! 虽说以银针刺激十四穴位,确实可以让徐火一时功力大增,但其后遗症也是很可怕的! ——轻则虚弱一月,重则躺床上半年。 徐火听完,眉头也是狠狠的一皱: “你所说的这两种,不是伤己便是害人,实不可取!” 南溪点着小脑袋,也是一脸的不认同。 景钰轻飘飘的睃了她一眼,对徐火道: “还有最直接最简单的一招。” 嗯? 南溪见他说一半还留一半,便扯住他的衣袖,催促道: “你快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还有什么招?” 徐火也注视着他,等着他解惑。 景钰: “找一位功夫在刘伯之上的前辈,请他帮忙指点,教你如何取胜……” 南溪双眼一亮,小手一拍: “这个法子可以。” 徐火仍是眉心微皱: “相比前面两种损招,此方法确实可行,但某与桃花村的叔伯皆不相熟,也不知他们是否会答应相帮。”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哪位的功夫在刘叔之上。 景钰没再多言,只是把目光移向了虚无子刚才离开的方向。 凭着三小只这些时日相处的默契,南溪一秒就看懂。 她扭头看向徐火,提醒道: “徐大哥何必舍近求远,我家师父除了治病救人,功夫也是同样厉害的。” 其实虚无子功夫厉不厉害,南溪并不知道,毕竟她都没看到过他老人家出手,但景钰与他同处一个屋檐下这么久,肯定知道,所以,信景钰没错。 徐火面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我这便去请教村长。” 同两小只抱拳告辞后,徐火便大步走出打石场,追虚无子而去。 等徐火走远,南溪歪着脑袋打量起景钰。 “你之所以先说出前面那两个损招,就是为了让徐大哥能够轻易接受最后这个法子?” 不然,以徐火那钢铁直拗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去找师父帮忙的,只因他怕给师父添麻烦。现如今,有了前面两个法子作比较,他便会觉得只有找师父帮忙才是最稳妥不过的。 “你想多了,我是认真的在给他建议。” 口嫌体直的景钰拉过她的小手,两人一起往回走。自他的洁癖好了之后,便总是忍不住想去拉南溪的小手——嫩嫩的,软软的,暖暖的,握着甚是舒服。 春末夏初,地里的农活不再那么忙碌,偶尔经过某家小院时,还可以看到三两个妇人围在一起唠家常。 这日清晨,陈家阿婆的小院里,陈家阿婆,牙婶和姜家媳妇坐在堂屋屋檐下,手上做着女红,嘴里唠着嗑。 陈家阿婆眯着老花眼,边缝着衣裳上的补丁边说道: “昨日,我见着住村长家的徐小子又去刘能家了。” 姜家媳妇拿着个绣棚在刺绣,闻言,头也没抬的道: “又去讨打了?” 这几日,几乎每一日徐火都会去找刘能比试,即使前日被刘能揍得鼻青脸肿,次日,那小子仍是会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刘能的面前,再次挨揍。 牙婶坐在一边纳着鞋底: “这次那小子又坚持了多久?” 陈家阿婆低下头,用牙齿咬断了棉线。 “比前日多坚持半刻钟,我估摸着,再有两日,便可以看到两人的第二次比试了。” “这么快?”姜家媳妇终于抬起头。 阿婆把缝补好的衣裳叠好,不急不缓的开口: “村长封了徐小子一半的功力,并让他每日上门去挨揍,一是为了使他提升抗击力,二也是为了让他能摸透刘能的武功路数,好寻其破绽。” 牙婶停了手上的活计,笑着问陈家阿婆: “阿婆以为,徐小子这次能打赢刘能兄弟吗?” 陈家阿婆抬了抬耸拉的眼皮: “这几日,我瞅着刘能看徐小子的眼神柔和了不少。” 也就是说甭管徐火能不能赢,刘能的女婿是没跑了。 牙婶与姜家媳妇相视一笑,埋头继续纳鞋底的纳鞋底,绣花的绣花。 ——桃花村果然是藏龙卧虎,就连陈家阿婆都是深藏不露! 南溪像往常一样经过陈家阿婆的院门,去到虚无子那里上课。 走进院子,景钰刚好练完早功,正在屋檐下洗脸,而徐火则是手握一根红缨枪,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 南溪不敢靠近,只得站在远处高声的打着招呼: “徐大哥早呀!” “早。”徐火手上动作未停,专注练枪。 师父让徐火这几日弃剑用枪,也不知是为何意! 南溪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便跑去找景钰: “师父呢?” 景钰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窝窝头,并把其中一个递给南溪,见她摇头,才回道: “去田里看秧水了,待会儿便会回来。” 南溪点点头,又皱着眉头问: “胖虎也没来?” “许是起晚了,待会儿若不来,便去他家看看。” 景钰轻嚼慢咽的吃着窝窝头,不过是一口粗食,竟也让他吃出几分文雅来。 长得好看的人连啃个窝窝头都是那样的赏心悦目! 南溪双手环臂,正肆意欣赏着景钰的吃相,却见杏儿出现在院门口,双腮酡红的对院子里舞枪的人唤道: “徐大哥!” 舞枪舞得入神的徐火却没有听到,杏儿贝齿轻咬,又把声音提高了一点: “徐大哥?” 然,徐火还是没有听到。 南溪见此,把一双小手括在嘴边,大声喊道: “徐大哥,杏儿姐姐来了!” 第101章 安家立户 有了王屠夫的保证,南溪便也放心了。 她迈步走上台阶,瞅着大门上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锁,摊开右手。 “王伯,把钥匙给我!” 王屠夫下意识的便开始在身上找寻钥匙,直到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姑娘,属下没有钥匙。” 当年他们离开得仓促,这处宅子的钥匙早已不知所踪。 南溪……愣愣的回头: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破门而入? 可这两扇大门看起来很厚重的样子,一看就不好破。 再者,这里是天子脚下,若他们弄出的动静太大,估计还没进门就会被官兵以私闯名宅的罪名给带走。 然王屠夫却是走上台阶,伸出一手对南溪道: “可否借姑娘头上的银簪一用?” 南溪秒懂,连忙取下头上的银簪递了过去。 王屠夫接过银簪走到大锁前,只三两下便把大锁撬开,而后他伸出双手一推,大门在一阵厚重的吱呀声中,缓慢向着左右两侧打开。 大门刚一打开,南溪便好奇的伸着脖子朝里面看去,然却只看到了一面巨大的浮雕影壁墙。 王屠夫侧身让开,南溪跨进门槛,往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影壁墙两边是两条木制走廊,她背着小手走向右边的走廊,边走边看向先前被影壁墙挡住的庭院。 然而,因长期无人居住,庭院中间早已长满了比成人还要高出一截的杂草,除了一颗枯死的梧桐树外,南溪再看不到其他。 走廊尽头,便是庭院正屋,在它的左右两边还各有两间耳屋。 南溪推开正屋大门,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对着大门的一张蒙上了厚厚一层灰的红漆楠木太师椅,而后才是左右两边的两组同样蒙灰的红木座椅,以及它们后面的镂空木架和那上面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物件。 不知为何,南溪看到屋里的这些摆设,竟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这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都让她有一种参观历史文物的厚重感,而她也从屋里的这些摆设中看出,这座庭院的原主人应是个极讲究之人。 南溪正要走向那把太师椅,把马车安置好了的王屠夫便走了进来。 “姑娘可要到后面去看看?” “好。”南溪立马转身走出正屋,随着王屠夫去逛其他地方。 把庭院前前后后都转了一圈,南溪大致了解的庭院里的构造,这是一座三进庭院,二进三进的院子里都有一口井和一个小厨房。 而三进院后面竟还有一处水榭,和一块不小的园地。 园地左侧角,侧是一扇从里面栓锁的木门,打开木门出去,竟是一处专门饲马的马厩,他们的马车现下就停在这里。 马厩的正对面便是庭院的后门了,专供马车出入的地方。 我滴个乖乖,这庭院怎么也得有几千平宽! 这要搁现代,没几个亿可拿不下来。 这要搁现代,她也是个妥妥的小富婆了啊! 不对,即便是搁现在,她也算的上是一个中层阶级的小富婆! 若是再养几个小鲜肉……嘿嘿,简直完美人生! 要不,干脆把景钰和胖虎忽悠来跟她一起住? 嗯,是个好主意! 南溪一边在心里各种yy,一边踱着步子跟着王屠夫慢悠悠的返回一进院。 这院子因常年无人居住,又经久失修,到处都是一片破败之像,若想在此落脚,还需重新修葺。 可他们如今初来乍到,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修葺院落的工匠,思虑一番后,南溪打算今日先简单收拾出一间屋子住下,待到明日再去外面转转看。 王屠夫却是对她道: “找工匠的事便交给属下去办,姑娘既然决定要在此长居,那这偌大的院子还需再添些人手。” 南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大个院子,得多一点人才有人气,不然就他们两人,也太过冷清。 “那明日我们便兵分两路,你去找修葺院落的工匠,我去牙行挑选几个仆人和护院。” 王屠夫颔首: “姑娘先找个干净的地方歇会儿,我马上去后院打水来清理屋子。” 南溪摇头:“我不累,咱们一起收拾。” 于是,两人用了小半日的时间,把厨房和两间住房收拾了出来。 洗刷了一下午的南溪累瘫的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歇息。 还有余力的王屠夫则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锄头,开始在庭院里铲除杂草。 很快暮色西起,歇得差不多的南溪见王屠夫还在铲草,便转身去了厨房。 因为刚才把不能用的都清理了出去,现下厨房里已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呐! 南溪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先去买一口锅回来再说,不然今晚都没热水洗澡! 好在现在太阳才刚落山,铁匠铺应该还没有关门。 跟王屠夫问了一下朝阳城的大致路线后,南溪带着碎银便出了门。 好在铁匠铺不远,就在西城的猫眼胡同里,连着两家都是打铁的。 南溪见第一家好像没人,就走去了第二家。 可第二家也只有一个穿着深灰色围裙,看着大概有十岁左右的男孩儿坐在门口数铜板。 南溪没见到大人,只好上前去询问: “小弟弟,请问你家大人在吗?我想买一口锅。” 男孩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把铜板放进围裙兜里,站起来,冷淡的问道: “什么锅?炒菜锅还是煮饭锅?” 南溪抬手指着铺子一角: “两种都要。” 男孩儿走过去把两种锅各提了一个过来。 “炒菜锅三十个铜板,煮饭锅二十五个铜板,两个一起是五十个铜板。” 南溪以为是男孩不会算数,便好心的提醒道。 “两个加在一起应该是五十五个铜板才对,给。” 说着,便掏出了五十五个铜板放到他手里。 男孩儿先是愣了愣了,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铜板全塞进围裙兜里,再把两口锅拿给南溪。 南溪提着两口锅刚走出打铁铺没几步,就看到一个中年大汉大步跨进了她刚才买锅的那个铺子。 “涛子,刚才可有来生意?” “卖出一把镰刀十铜板,卖出两口锅五十铜板……” 耳力极好的南溪突然顿住脚步! 第102章 挑选丫鬟 南溪……她好像被那男孩坑了! 脚尖一转,便返回了打铁铺。 刚才进去的那个中年汉子见她手里拿着两口锅,便知她就是儿子口中的那个买锅人。 于是他立马堆着笑道: “姑娘,你可是还要再买点什么?” 而那个叫涛子的男孩在看到南溪去而复返之后,脸色刷地一变,站在角落不敢上前。 南溪似笑非笑的的看着男孩,然后故意拉长了语调说道: “不买什么了,我返回来是因为……” 涛子把脑袋越垂越低,双手亦不安的抠着指甲。 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南溪在心里冷哼一声后,才微笑着对中年汉子道: “我返回来是因为我第一次买新锅,不知道这新锅买回去后,是直接使用还是要做一下护理再使用?” 中年汉子哈哈笑道: “原来姑娘回来是为了问这个,这炒菜锅你拿回去后,洗净烧热,再在它周身抹上少许香油,放置一晚再使用,如此,这锅才用得长久。 至于这煮饭锅,到时不用这么麻烦,拿回去清洗干净后便可直接烧饭。” 南溪似是恍然大悟般的点着脑袋。 “原来如此,多谢老板告知,告辞!” 话落,便提着两口锅转身离开。 中年汉子走到门口,抱拳相送: “姑娘慢走。” 而那个叫涛子的男孩则是愣愣的望着门口。 由于提着两口锅实在不好再拿东西,南溪后来就只去米行买了一锅米,一小瓶香油带回去。 回到庭院,南溪便按照中年汉子的吩咐,把炒菜锅过了一遍香油,而后才开始淘米做饭。 夜幕降临,南溪把晚饭做好后,正打算拿出一颗黄瓜种子结黄瓜,就见王屠夫提着一根一米多长的菜花蛇走进厨房。 “姑娘,今晚有蛇肉吃了,我先去把它剥皮。” 南溪嘴角一抽……她可以选择不做这道菜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以。 当王屠夫把剥好皮,并清洗干净宰成一小截一小截的蛇肉放在灶台前时,南溪认命的去包袱里找各种调料。 然后又认命的把她刚抹了一层香油的炒菜锅洗干净,开始做蛇羹汤。 虽说做菜的过程不是很美好,但当这道菜上桌以后,吃进嘴里的感觉却是很美好。 所以,平时胃口挺小的南溪今晚足足吃了三小碗米饭。 饭后,洗漱好的南溪倒床就睡着了,待到她一觉睡醒时,已是次日辰时。 打开房门,沐浴了一会儿清晨温暖的阳光后,她转身便去找王屠夫。 南溪昨晚住在二进院的北屋,王屠夫则住在三进院的南屋。 院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在院内找个人都要走好一会儿,哪儿像在桃花村,一个独门小院,找人只需喊一嗓门儿便是。 来到三进院,才发现王屠夫已经出了门,南溪又只好返回二进院,收拾一番自己后,也出了门。 牙行大多开在东城,从西城走过去要小半个时辰,南溪摸摸饿得焉扁扁的肚皮,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东城。 就近找到一家馄饨摊位,在最外面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老板,来一碗馄饨,多放点葱花。” “好嘞,您稍等!” 馄饨摊的生意很好,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很快,几张桌子便都坐有人,有的人来晚了没位置,就去跟别的人拼桌。 南溪单手撑着脑袋,正望着外面过往的行人出神,一道好听的声音便在她身侧响起。 “这位姑娘,在下可否在此借个坐?” 南溪朝声音的方向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浅蓝色士子服,头戴深蓝色儒巾的俊美书生,正腼腆的看着她。 这书生长得,跟景钰有得一拼。 南溪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请便。” “多谢姑娘。” 书生向她施了一书生礼,便放下背上的书箱,在她对面落坐。 “老伯,来一碗馄饨,不要放葱花。” 呃? 望着街道上的南溪把目光收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姑娘,你的馄饨!” 摊位老板是一个笑起来便像弥勒佛一样的圆脸白胡子大爷,他把南溪那碗馄饨端过来后,马上又转身去忙了。 看着面前这碗放满了葱花儿的馄饨,南溪食指大动的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再用手勒了一下后,便埋首,边吹呼着碗里的热气,边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馄饨放进嘴里。 哇喔,薄薄的面皮,满满的肉馅,再加上鲜美的酱油汤,和烫熟的葱花的香味儿,简直就是美味! 许久未吃过馄饨的南溪,一口一个的快速吞咽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书生闻着葱花味后,那极力忍耐的神色。 南溪的馄饨吃到一半,馄饨老板便把书生的那碗也端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的馄饨。” 书生连忙伸双手去接: “多谢老伯。” “公子可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 现下客人们点的馄饨都已端上了桌,卖馄饨的大爷空闲下来,便有了跟人聊天的兴致。 书生微微颔首: “后生正是来朝阳城参加四月的春试。” 大爷笑着道: “老朽听公子的口音,像是邺城人?” 书生笑着点头:“后生确实是邺城人士。” 大爷笑得更加像弥勒佛了。 “老朽的祖籍就在邺城,老朽与公子算是半个老乡。” 书生闻言,大喜: “后生复姓钟离,单名一个玦字,不知老伯贵姓?” “老朽姓熊,名叫熊壮,在家中排行老大。” 熊大? “咳咳……”一直默默听二人聊天的南溪,忽然被碗里的汤汁给呛到。 见两人同时看向自己,她尴尬的笑笑,跟着便掏出银钱放在桌上,快速离开。 来到东城,南溪直奔牙行,跟牙行老板表明自己的需求后,牙行老板便快速召集齐几十个男男女女,排排站的站在牙行的后院,供南溪挑选。 南溪围着几十人转了两圈,最后抬手点出了四个丫鬟,两个小厮和两个婆子。 见南溪只选了丫鬟婆子小厮,没选护院,牙行老板把这几个人的卖身契都转交给她后,殷勤的开口: “姑娘若是对这些人都不满意,老身还有一批人可供姑娘挑选,就是在价钱上……” 南溪扭头看她: “只要能入我眼,价钱不是问题。” 第103章 挂上南府的匾额 牙行老板听到南溪这句话,立马就喜笑颜开的吩咐手下人去把另一批人带来。 南溪淡然的坐在院中等着。 一刻钟后,牙行的人领着十几个牛高马大的壮汉走进院子。 牙行老板连忙躬身在南溪旁边询问: “姑娘,你看看这些人又如何?” 南溪抬起眸子,目光缓缓从那些人的脸上扫过。 “他们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牙行老板笑道: “姑娘放心,这些人的身份来历绝对干净。” 随后她抬手一指: “这几人曾在武扬镖局做镖师,因武扬镖局前些日子惹了官司被查封,才不得不被迫离开了镖局,来我这儿谋事。 那几人则原本就是某高门大院的护卫,也是因原来的东家犯了事儿被抄家流放,才来的我这儿。” 南溪点点头,起身走到那十几人的面前溜达了一圈,最后才抬手指着其中几个人道: “他,他,他,还有他……” 牙行老板见她只选了四个,上前推销: “姑娘不再看看?这大宅子里只四个护院怕是不太够……” 南溪笑看着她: “四个足够了,我那院子不是很大,劳烦老板准备些纸墨,我要与这几人的签下契约。” 护院与丫鬟婆子那些不同,丫鬟婆子基本都是签的死契或是长契,而护院则刚好相反,他们基本都是签短契,一年或三年五年不等,也有得在东家待个十几年的,但都很少。 牙行老板闻言,只好吩咐手下去拿纸墨。 南溪趁着这个空档,问了这十几人的名字,并把自己的规矩和要求给他们简单的讲了一下。 随后便与那四个壮汉签下了三年的活契。 待到交付完银钱,她便带着十几个人离开了牙行。 大街上忽然出现如此浩浩汤汤的一群人,街上一些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是领着一群人去哪儿干架的,皆一边往旁边躲开,一边对他们指指点点。 现下家里百废待新,需要置办许多的货物,所以南溪干脆择日不如撞日的,领着十几人去各个商铺都大扫荡了一圈。 直到她的荷包里再倒不出一个子来,才打道回府。 等到她带着手里都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的十几人回到院子时,王屠夫找来的工匠已经在开始修葺院子。 吩咐他们把东西都拿下去后,南溪找到正在帮工匠忙的王屠夫。 “师……王伯,我在牙行带回来十二个人,您可要去看看?” ——去掌掌眼。 王屠夫手里的活没停。 “不用,姑娘的眼光定是极好的。” 南溪咧嘴一笑: “我去让他们都来帮忙。” 然,她带回来的那十几人都是即有眼力见的,都不用她出声吩咐,便已经各司其职的忙碌去了。 ——两护院帮忙给工匠打下手,两护院在搬重物,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则挽起袖子在收拾房屋,两个小厮在井口负责打水、送水。 南溪看了一会儿,便弯着眉眼去了厨房。 刚买回来的米啊菜啊什么的都已经被人工整的放在了厨房里,南溪查看了一下那些东西后,便挽起袖子准备做午饭。 可今日这么多人,南溪一时拿不准该下多少米,正在纠结的时候,一个穿酱色衣服的微胖婆子走了进来,见到南溪在厨房她先是一愣,而后才弯膝对她施礼,道: “见过姑娘。” 南溪见到她仿若见到救星: “刘婆婆可知做二十人的饭该下多少米合适?” 之前问过他们姓名的南溪只一遍便记住了他们谁是谁。 刘婆子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记住了她。 她连忙回道: “回姑娘的话,这院子里的工匠跟护院都是干的重活,饭量定是不小,故仆妇觉着怎么也得下十斤左右的米。” “有道理!”南溪扭头就去量米。 刘婆子挽起袖子走到近前: “姑娘,还是让老婆子来。”她们本来就是姑娘买回来做这些杂活的。 南溪摇头: “无妨,刘婆婆若事无事便帮我把案台上的那些肉和菜都拿出来清洗一下。” “是。” 于是,刘婆子又转身去案台那里清洗东西。 没过一会儿,另外一个略瘦一点的李婆子也来到了厨房帮忙,很快,便把二十来人的饭菜做好。 待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饭桌,早已饿饥肠辘辘的众人便犹如饿狼扑食一般的把两桌饭菜席卷而空。 因庭院太大,破败的地方亦太多,工匠门足足修葺了六日,才让庭院焕然一新。 站在正屋檐下的南溪,看着下方清理干净的庭院,满意的笑了,这才是古代庭院该有的样子嘛。 有廊有水有假山,要是那颗梧桐树不枯死就更完美了。 这时,王屠夫从右边走廊过来。 “姑娘找属下有事?” 南溪转身看向他: “王伯,我想出去做一副匾额挂在大门口,你陪我去。” 许是私宅的原因,这座庭院的大门口原先并没有挂任何的匾额,颇有一副大隐隐于市之意。 谁知王屠夫听了,却是笑着侧身,对她道: “姑娘请随我到大门口一观。” 咦? 南溪带着好奇,跟随他来到大门口,这才看到,家里的一个护院正在门口搭着梯子挂着什么。 而另一护院则站在台阶下,仰着头指挥。 “往左边一点,再左一点,高一点,对,就是那里……” 南溪走下台阶,仰头看去,就看到一块写着南府两个大字的朱漆黑楠木匾额正挂在大门上方。 原来师父早就想到了。 既然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解决了,那她也该出去走走转转了。 南溪回到屋里,拿出包袱里那套男装换上,又在自己白皙的脸上和手上都抹了一层黄粉后,才带着一个机灵的小厮出了门。 南溪转着刚在小摊上买的纸扇,问身后的小厮。 “东子,你可知这朝阳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 东子知道他家姑娘问的肯定不是赌坊这种地方,于是道: “回姑娘的话,在朝阳城北城有一个叫聚贤楼的茶楼最是热闹,里面那个说书先生说书甚是精彩,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平头百姓都喜欢去那里听他说书。” 第107章 保安药铺 王屠夫: “开药铺所需的各种药材,咱们可以找专做药材生意的王大龙,只是这坐诊大夫……姑娘可是打算自己亲自坐诊?” 南溪背着一双小手: “嗯,我开这个药铺,一是为挣钱,二是为能在朝阳城里迅速的立住脚根。 而坐诊看病,无疑是目前的最佳捷径。” 王屠夫恍悟:“姑娘是想用医术在朝阳城里扬名?” 南溪微笑着点头: “我的医术虽然比不上景钰和师父,但对付一些普通的疑难杂症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止是绰绰有余,以你的医术进御医院都不为过。 王屠夫把手里的活计交给一个护院,道: “属下这就去外面转转,看看哪儿有合适的铺子要出租。” 南溪躬身施礼: “有劳王伯了。” 王屠夫连忙伸手阻止: “姑娘莫要如此。”属下承受不起! 望着王屠夫离开的背影,南溪微微纠起了眉头。 ——师父好像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作是她的手下了,唉! 南府的后院有一处花圃,由于这些年无人看护,里面的各种名花已经枯的枯,死的死,南溪觉着那么大一块地只用来种花太浪费,于是就唤来几个护院,让他们按照她的要求把花圃重新翻整。 也因此,南溪今日一整日都待在后院监工加帮忙。 钟离玦温完书出来走动,见她还在后院忙碌,便步履缓缓地走了过去。 “南姑娘。” 南溪正拿着锄头把一些大块的泥土敲碎,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埋头继续干活。 “有事?” 总不能说自己只是出于礼貌过来打声招呼? 钟离玦掩唇轻咳一声,看着眼前新翻出来的,划分工整的土地,好奇开口: “姑娘为何把这片土地划分成几个田字格的小块?” 南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指着身后的几块格子地,说道: “把它们划分成格子地,是为了方便以后种各种不同季节的蔬菜,而且这样灌溉的时候也方便。” 原来如此! 钟离玦笑容温雅的赞道: “南姑娘聪慧过人,就连种地都别出心裁。” 南溪……这马屁拍得,深得她心! 提着锄头从地里出来,南溪礼尚往来的问道: “钟离公子在这里可还习惯?” 钟离玦连忙拱手: “习惯,小生再次感谢南姑娘收留。” 南溪摆了摆手: “公子客气,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府里的下人便是。” 说完,就扛着锄头转身离开了后院。 傍晚,王屠夫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便是,他找到了一家正要转让的药材铺。 “这家药材铺之前的生意还算尚可,只是后来因经营不善,生意才变得一日不如一日。 而长期的入不敷出,也让药材铺老板没了再费心打理的心思,故才准备把药材铺转让出去。” 南溪听了,自是高兴: “王伯,接手这个铺子需多少银钱?” 王屠夫从怀里拿出一张凭据递给她: “姑娘,这便是那药材铺的地契,以及药材铺老板转让铺子的字据,你收好。” 南溪愣愣的接过地契跟字据,在看到字据上面的成交印章时,她抬头看向王屠夫: “师父已经把铺子买下来了?” 可她早上都没给他银钱。 王屠夫疤痕交错的脸上露出一抹忐忑: “属下担心夜长梦多,便自作主张的先买下了这药材铺……” “还是您老想得周到。” 南溪弯着眉眼把两张凭据收好,又从衣袖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王屠夫。 “师……王伯,这是买铺子的钱,您收好。” 王屠夫悄悄松了一口气,少主不怪他擅作主张就好。 低头看着送到眼下的银票,他只顿了一瞬,便伸手接过。 因为他清楚,若是不收,少主会不高兴。 待王屠夫收好银票,南溪才问: “既然药材铺已经被我们买下,那我们是否马上就可以接手营业?” 王屠夫点头: “那药材铺就在东城什邡街的正中位置,姑娘明日可先到铺子里去看看有无需要修整的地方,若是没有,即日便可营业。” “好。” 第二日一早,南溪便跟着王屠夫来到了东城什邡街的药材铺。 药材铺里,不管是药材,还是掌柜跟伙计都是现成的,陈列摆设也都中规中矩,并不需要再做什么修整。 故南溪就只让王屠夫去找人做一副新的门匾便可。 而做一副新的门匾大概需要一日时间,南溪便趁着这一日的空当,让掌柜把铺子里储存的药材全都拿出来,重新归纳排序。 暮夜,整理了一天药材的南溪回到节义街桐子巷,就看到钟离玦提着个八角灯笼等在巷子口,见到她出现,便面露喜色的提着灯笼上前。 “南姑娘!” 南溪有些惊讶: “钟离公子怎会在这儿?” 钟离玦温文一笑: “小生见今夜乌云遮月,恐姑娘迟归时会看不清路,故才……在此等候姑娘。” 南溪挑了挑眉梢,微微一俯身道: “劳钟离公子挂心了。” “不过举手之劳。”钟离玦侧过身,与她并肩前行。 “姑娘的药铺修整得如何?” 南溪双手背在身后: “明日便可开张。” 钟离玦半垂着眸子: “可惜我明日要去参加春闱,不能去现场恭贺。” 南溪无所谓的道: “没事,不过是老店重开而已,倒是钟离公子明日参加春试,我恐不能前去相送了。” 钟离玦轻笑着摇头: “无妨,你药铺开张更为重要一些。” 南溪扭头,好奇道: “明日的春试,不知公子有几成把握能入前三甲?” 钟离玦苦笑一声: “小生也不知呢。” 南溪偏着脑袋瞅了一眼脸露苦色的钟离玦,宽慰道: “你要相信自己,以你的文采,入前三甲肯定不成问题。” 钟离玦听了,低低的笑出声: “那小生便借南姑娘吉言了!” 南溪眉眼一弯: “我可以再多借你几句吉言—— 呃……就祝你明日春试,考得全会,蒙的全对。” 钟离玦在短暂的愣怔过后,胸腔开始起伏,而后便是—— “噗哈哈哈……” 南溪…… 这位公子,你的笑声已经严重扰民了! 第108章 保安药铺(2) 次日 南溪安派了两护院,一小厮护送钟离玦去贡院参加考试。 临出门时,还给了他一个香包。 “这香包里我放了一些可镇神凝气的药材,钟离公子若是不嫌弃,这几日可把它佩戴在身。” “小生谢过南姑娘。” 钟离玦接过香包,郑重把它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而后就带着护院几人离开了南府,前往北城贡院。 目送几人离开后,南溪便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护院,坐马车去了药材铺。 药材铺,用一块大红缎布遮住的新门匾已经挂上门楣,王屠夫就立于门匾的正下方,几个路过的妇人见了,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起来。 “这人怎么站在药材铺门口?他是来求药的吗?你看他的脸,好吓人啊!” “听说这药材铺换新东家了,不会就是他?” “妈也,就他这块头这长相,以后谁还敢进这家铺子里买药啊!” “可不是么,吓都要吓死了……” 王屠夫微微皱了皱眉,姑娘怎得还未到?马上就要到开张的吉时了。 “哎呀,快别说了,没见他都变脸了吗?这种凶神恶煞的人最是惹不得,快走快走!” “对对对,咱们以后最好还是绕道走!” “走走走!” 王屠夫…… 好在这时,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从左边驶来,只须臾便在药材铺的门口停下。 王屠夫几步步下台阶。 “姑娘!” 车帘从里面被人掀开,首先出来的是一个绿衣圆脸丫鬟,而后才是一身淡蓝色衣裙的南溪。 由丫鬟扶着跳下马车的南溪,抬头望着被红布遮住的门匾,眉眼弯弯的开口: “王伯,都准备好了吗?” 王屠夫微笑颔首: “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 “那便开始!”她背着双手迈上台阶,立于王屠夫先前站的那个位置。 跟上来的王屠夫往铺子里面挥了挥手,一直候在铺子里的掌柜立马便提着一个锣走了出来,店里的俩伙计也抬着一盘卷成个大圆盘的炮竹走出来,把它铺在门口。 待一切就绪,南溪扭头看向王屠夫:“王伯……” 王屠夫颔首,走过去把炮竹引燃—— 噼噼啪啪! 爆竹声顿时便响彻了整条什邡街,同时也引来无数人的观望与驻足。 而南溪也在这阵阵的炮竹声中,抬手揭开了门匾上的那块红布,随着红布的揭开——保安药铺四个墨黑大字便骤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同时,旁边的掌柜在得到新东家的眼神示意后,立马敲响了手里的锣。 当当当! 掌柜敲着锣,开始大声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父老乡亲,自今日起,保安药材铺正式改为保安药铺,以后,你们不但可以来这里买药,也可以来这里看病啦! 另外,我们新东家说了,为了感恩回馈街坊邻居以往的支持,咱们保安药铺以后每月都会义诊三日。 故还望街坊邻居多多替咱们保安药铺宣传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好消息!” 围观群众听完这番话,开始窃窃私语。 “每月都义诊三日?当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若是真的,那这保安药铺的新东家定是一个大善人。” “是啊是啊!” “这保安药铺的坐堂大夫是谁?医术如何?” “不知道啊!” 这时,一个头包深蓝色方巾的黄脸妇人走出来问道: “不知你们药铺义诊的三日是哪三日?” 南溪看向妇人,温声回道: “每月的初三到初六。” 那黄脸妇人低下头,掐指一算: “今日便是初三!” 南溪微笑颔首: “不错,今日便是初三,若你们谁的家中有病人需要医治,今日便可将他带来保安药铺,我今日一整日都会在药铺里坐诊。” “什么?她就是坐诊大夫?” 围观群众一时炸开了锅。 “这……看她的样子还没及笄,当真会医术?” “这么小的年纪,即便是当真会医术,恐也是只懂点皮毛而已,这万一要是来一个误诊又或是错诊,那岂不是……” “是啊是啊!” “这保安药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小姑娘来坐诊?” 听着下方一众人的质疑声,南溪背着双手,淡定的用含着些许内力的声音说道: “各位街坊邻居,小女子自六岁便开始跟着师父学医,到如今已有整八年,故小女子的医术虽不及师父,但也绝不会像各位所担忧的那样,只是懂点皮毛。 当然,你们若是信不过我,我亦不会勉强,你们可去别的地方看完病再来保安药铺抓药。” “如果在义诊那三日,去别的地方看完病再来你们这儿抓药,还算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南溪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刚才发问的那个人身上。 “保安药铺每月的三日义诊,就是为帮助那些平时无钱看病的穷苦人家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所以在义诊期间,即便你是在别处看的病,也一样可以拿着大夫开的药方来保安药铺抓一副药。” “这可太好了!” “是啊是啊!” 众人又开始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 人群中,一个衣服上全是补丁的消瘦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的黄纸,犹豫了好半晌,终是鼓起了勇气走到南溪跟前。 “姑娘,我……我前几日在别处开的药方,今日还能在你这儿抓药吗?” 一双露趾的破鞋,一身洗得泛白的补丁衣裳和一张瘦骨如柴的脸。 南溪不动声色的将这些都收入眼底。 “你的药方可否借我一观?” “嗯。”男子双手把药方递给南溪,随后便举措不安的站在那里。 南溪一目十行的看过药方之后,便把药方交给了身旁的掌柜。 “齐掌柜。” “是。”齐掌柜接过药方,微笑着对那男子说道: “这位小哥请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去给你抓药。” 南溪也温和的看着男子: “你若是不放心,可跟进去看着齐掌柜抓药。” 男子眼眶微红的弯腰向南溪鞠了好几个躬。 “谢谢,谢谢!” 而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该男子。 “这不是老樊家的樊老二么?” 第109章 义诊 “樊家村那个大孝子樊老二?” “对,就是他,为了给他老娘治病,樊老二把他那两间茅草房都卖了,母子俩如今就挤在樊家村村口的那个桥洞下面……” “听说樊老娘不想拖累儿子,还曾自尽过,不过最后都被樊老二及时发现并拦下来了。” “唉,樊老娘也是个可怜人,十年前男人跟大儿子死在战场上,尸骨都没见着。如今好不容易把小儿子养大成人,自己却又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樊老二都二十了?别人在这个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他却一心只为樊老娘的病四处奔波……” “嗐,不然怎么说他是个大孝子呢!” “话说樊老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怎么医了这么年都没见好?” “唉,都是些沉疴痼疾,哪能那么容易就治好,得一直吃药保着。” 听了下方几个妇人的对话,南溪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即会意的转身进了药铺。 不多时,樊老二便提着几包药材从药铺里面出来。 到门口时,他激动得再次向南溪鞠了几个躬。 这位小姑娘,哦不,是小大夫,真是个大善人,竟让丫鬟进来吩咐掌柜的又多给他包了两副药材。 南溪抬手虚扶: “我刚才看你那药方似是开了许久的方子?” 樊老二顿时就慌了: “俺……俺……” 南溪面带微笑: “你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若这个方子的药,你阿娘吃了许久都无明显好转,便应该再找大夫给她开一副新的药方。” 樊老二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这药方是半年前开的,俺娘这半年一直都是吃的这个方子上的药。 俺今日本来是打算到隔壁街李郎中那里去赊药的,路经过这里时,听见姑娘说可凭近日的药方抓药,于是就撒了个慌……” 南溪: “我这三日都会在保安药铺义诊,你若是无钱去其他地方看病,可带你阿娘来我这儿。” “谢谢姑娘,俺这就回去背我老娘。” 樊老二提着药包冲下台阶,拨开人群就往城门的方向跑。 南溪看着下方久久未散的群众,笑道: “各位街坊邻居,要看病抓药的可要赶紧,不然一会儿怕是就要排长队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番窃窃私语。 而最开始问话的那位黄脸妇人在看了看左右之后,率先走上了台阶。 “我要看病。” 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南溪弯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位大嫂,请随我来。” 见到黄脸妇人随南溪进了药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刘家媳妇真去让她瞧病了?” “我觉着,反正是义诊,去看看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隔壁李郎中说我胃寒体湿,我进去让小姑娘给我瞧瞧,若是她的诊断跟李郎中不差,我便信她学了八年的医术。” 隔壁李郎中已行医二十余载,其医术在朝阳城的老百姓中是有口皆碑。 “那我也进去看看。” 于是乎,围观群众里又站出几人往保安药铺里面走去。 药铺大堂里,南溪正坐在左侧方的一张长形矮桌后面,给那位黄脸妇人把着脉。 几个后进来的人见了,便自主的来到妇人身后排队等着。 须臾,南溪收回诊脉的手,以手背触碰妇人的额头,询问道: “大嫂近日可是感到全身乏力,偶尔还会有发晕和恶心的症状?” 黄脸妇人点点头: “是。” 南溪又抬手指了指她的右胸口下方: “这里是否也会时而感到隐隐作痛?” 黄脸妇人忙不迭地点头: “对对对。” 南溪颔首,拿起搁旁边的纸笔就准备写药方,却见黄脸妇人一脸忐忑的望着她。 “姑娘,哦不,大夫,俺这是得的啥病?严重不?” 南溪一边蘸墨下笔,一边道: “你得的是肝瘟,不过好在只是初期,及时服药便可。” 肝瘟,通俗点说就是肝炎。而这妇人脸色蜡黄,一看便是属于黄疸性肝炎,得此类病症的,一般都是长期酗酒,又或是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的免疫力低下的人。 显然,这个妇人是属于后者。 须臾,南溪搁下笔,把写好的药方交给黄脸妇人。 “你且拿着这个药方去掌柜那里抓药,他会告诉你药抓回去后该如何煎服。 青鸢,你带这位大嫂去药台那边抓药。” 最后一句,南溪是对自己身后的丫鬟说的。 “是。”青鸢上前:“这位夫人请随我来。” “多谢大夫!”原本还有些不安的黄脸妇人见有人领着自己去抓药,顿时便安心的拿着药方跟着青鸢走了。 黄脸妇人前脚刚走,等在她后面的紫衣妇人噔的一声便坐在了南溪的对面。 “小姑……大夫,我最近老是食欲不振,多梦少眠,你帮我瞧瞧……” 南溪慢条斯理的伸出两根手指搭在那妇人露出的手腕上。 “此乃胃寒体湿所致,若想根除,需以汤药内服,艾灸外治,再加饮食调理……” 紫衣妇人见南溪不但只一瞬就诊出她的病症,还同李郎中一样详说了如何根治,目光里的那点轻视顿时收敛,身体也坐得端正。 后面几个原本只是来凑热闹的人听了,你看我,我看你。 看来这小姑娘是真有些本事的。 于是乎,得益于这几位的宣传,待到下午,前来保安药铺看病抓药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 好在南溪早有准备,让护院站在外面维护持序,王屠夫站在门口一个一个的放进来,如此,倒也一直都井然有序。 只不过前来看病的人实在太多,南溪滴水未沾的忙到傍晚也才只诊了一半人数,王屠夫看着双唇发干的南溪,心疼劝道: “这才是义诊的第一日,姑娘莫要累坏了身子。” 南溪捶着有些泛酸的右手臂,望了一眼外面昏黄的天色。 “外面还有多少人?” 青鸢在门口伸着脖子数了数,走过来禀道: “姑娘,外面大概还有三四十人在排着队。” 南溪沉吟: “今晨耽误的时间太多,青鸢,你出去告诉他们,今日义诊结束,明日义诊从卯时一刻开始。” “是。” 第110章 樊家母子 青鸢转身去外面传话。 南溪收拾好东西,吩咐好掌柜关门打烊,便与王屠夫一起走出药铺。 药铺门口,原本还在排队等着的几十人,在听到青鸢的传话后,开始相继散去。 唯有一个瘦成皮包骨的男子背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还站在那里不曾离开。 青鸢认出他就是上午第一个进药铺抓药的樊老二,便走过去好心提醒道: “这位大哥,今日的义诊已经结束,你们可明日卯时再来。” 听到今日义诊已经结束,樊老二背上的樊老娘拍了拍儿子的背: “老二,咱们走,明日再来。” 樊老二望了一眼已经关了半扇门的药铺,背着老娘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青鸢见他们离开,正要挪脚回去找自家姑娘,就听到樊老娘对儿子说道: “儿啊,樊家村今日怕是赶不回去了,不如咱娘俩就在这附近找户人家的檐下将就一晚,如此,明日咱们还能赶个早来排队。” “欸,阿娘,儿知道了。” 青鸢望着母子俩离开的背影,驻足犹豫了一瞬,便快步走到南溪跟前,与她附耳低语了几句。 而后就见南溪微微颔首,青鸢随即高兴的提着裙摆去追樊氏母子。 “等等,两位请等等。” 樊老二看着突然追上来拦在他面前的绿衣姑娘,疑惑问道: “姑娘还有何事?” 青鸢喘着粗气,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递到樊老二眼前: “这是我家姑娘为二位准备的去客栈借宿的银钱。” “这……”樊老二扭头望向背上的老娘。 樊老娘在背上使劲的摇头,她看着青鸢道: “多谢你们姑娘的好意,但这钱我们不能要。” 青鸢连忙劝道: “夜半更深露重,老婶子你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再露宿受寒,那岂不是会雪上加霜? 还是收下这银钱,去附近找一家客栈住宿。” 然樊老娘却坚定摇头: “老妇在你们这儿已经抓了好几副药,哪还能厚着脸皮再来接受你们的馈赠?这银钱姑娘还是拿回去。” “无妨的。”青鸢上前一步,欲把手中碎银强塞给樊老二,谁知樊老二却是背着老娘连连后退,不给她近身的机会。 一直注意这边的南溪见此,迈步走过来,笑容温和的对樊老娘说道: “老婶子,您可愿随晚辈回西城的府中安顿一晚?” 青鸢眼睛微微一亮,对呀,他们府中有的是厢房,如此既省下了银钱,又给樊氏母子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这……”会不会给人添麻烦啊? 看出樊老娘的犹豫,南溪继续道: “老婶子放心,晚辈府中尚有几间空置的厢房,你们随晚辈回去并不会给晚辈增添什么麻烦。” 樊老娘这才感激道: “老身多谢姑娘……” 南府,两婆子见南溪带回来两人,立马又转身去厨房炒了两个菜。 而南溪也趁着这个空挡给樊老娘诊了一下脉。 然后她便发现,樊老娘的那些沉疴痼疾其实并不难治,只不过是治疗的时间会很漫长,而且还需用到大量的名贵药材。 可看着一身补丁的母子俩,南溪只道: “问题不大,我重新给老婶子写一副药方,以后你们便照着这个方子上的药来抓,一月后再来找我复诊,到时视情况再换新的药方。” “欸,谢谢南姑娘。” 樊老二小心翼翼的把药方接过去,收好。 这时,坐旁边的樊老娘忽然开口问道: “南姑娘,不知这副药需多少银钱?” 南溪轻拍了拍她皱如树皮的手: “老婶子只管吃药治病,其他无须想太多。” “老妇这是遇到活菩萨了……”樊老娘说着,就要给南溪下跪。 “……南姑娘。老妇给磕头了!” “使不得使不得,老婶子,你这是做什么?” 南溪赶忙伸出双手托住樊老娘欲下跪的身子,并扭头看向一旁的樊老二。 “快扶你阿娘起来。” 谁知樊老二不但不扶,反而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的跪在南溪面前,跟着,二话不说的就咚咚咚的给南溪磕了六个响头。 “樊江多谢南姑娘。” 南溪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礼,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青鸢连忙走过来扶住樊老娘,南溪一把把樊老二提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能说跪就跪,起来!” 樊老二有些惊讶的看着南溪,想不到南姑娘小小的身体里竟有这么大的力量!只用单手便把他这个七尺男儿轻松托起。 也是在这时,丫鬟婆子端着饭菜走进了堂屋。 用过晚饭,南溪让青鸢带母子俩去三进院厢房休息,她自己则坐在正屋的太师椅上打起了瞌睡。 安排好樊氏母子的青鸢提着灯笼回来,就见到自家姑娘已经在太师椅上睡着。 姑娘今天太累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南溪跟前,正弯腰打算把人背回卧房,却见南溪倐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姑娘没睡啊?” 南溪在短暂的愣怔过后,打着哈欠起身。 “樊家母子安排妥当了吗?” 青鸢提着灯笼跟在她身后。 “姑娘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嗯。”南溪又打了个哈欠。“准备热水,我要先沐浴。” “是。” 然而,南溪在浴桶里泡浴的时候又差点睡着,好在一直在屏风后面候着的青鸢及时发现,才不至于让她自己喝自己的洗澡水。 次日卯时,保安药铺准时开门,南溪继续第二日的义诊,有了头一日的经验,她今日看诊的效率要比昨日高出许多,再加上今日她把家里的四个丫鬟两个小厮都带来铺子里帮忙,药台那边抓药的动作也是比昨日快了许多。 如此半日下来,竟是比昨日一天接待的病人都还要多。 尚书府 “滚!”王远道一脚踢开匍匐在他腹部的小妾,提好裤子起身。 待小妾抽抽泣泣的穿好衣服退出房间,王远道烦躁的来到外室,提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却发现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不由怒火中烧的把茶壶砸在地上。 “人都死哪儿去了?” 第111章 医治铁匠铺老板 一直候在门外的小厮听到动静,连忙躬着身子进来。 “老爷……哎哟……” 小厮才刚跨进门槛,就被一只迎面飞来的茶杯砸中了脑袋。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本老爷的?茶壶里没水了也不知道添,啊?” 小厮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只一阵的哈腰。 “老爷息怒,小的马上就去给您端新茶来。” 说完便飞快的跑下去备茶,屋外的丫鬟则战战兢兢的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一群废物!”王远道只着一件白色单衣的坐在桌旁,目光阴阴沉沉的盯着门外某处。 那日,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他一定要把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垂眼看向收拾碎片的丫鬟: “李六呢?去把他叫来。” “是。”丫鬟如释重负般的出去找人。 没过一会儿,李六便步履匆匆的赶来。 “老爷,您找我?” 王远道一边喝着小厮新端上来的茶,一边斜眼看向李六。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李六躬身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小的查到,钟离公子昨日是从西城方向过来的,并且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两壮汉一小厮……” 王远道放下茶杯,双眼微微眯起。 西城? “明日春试结束,找人跟着钟离玦,我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 义诊的第三日,来看病抓药的人开始慢慢变少。 傍晚,一直在旁边帮忙的青鸢望向已无人排队的门口。 “姑娘,咱们今日可以早些回家了。” 南溪给最后一个病人诊完脉,又写好药方交给他,才抬眸看向门外。 看着门外被夕阳晕黄的天色,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肩膀。 “话说,钟离玦这个时候已经从贡院里出来了?王伯安排人去接他了吗?” 青鸢微笑着走到她身后,轻轻的为她捏起了肩膀。 “姑娘放心,中午奴婢便听到王伯吩咐赵山和魏鹏去贡院接钟离公子,想必现在,他二人已经把钟离公子接回桐子巷了。” 南溪颔首,把全身放松,享受着青鸢的服务。 “咱们再待半个时辰,若是还无人来看诊,便关门打烊。” “是。”青鸢捏完肩膀又开始捶背。 南溪舒服的把背靠在青鸢身上,闭上双眼养神。 就在南溪把大脑放空之际—— “大夫,救命!救命!” 一道惊慌的童声从铺子外面传来。 南溪睁开眼,与青鸢对视了一眼之后,双双往门口奔去。 保安药铺外面,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正费力的搀扶着一个昏迷大汉往药铺的台阶上走。 一直候在门口的东子见了,连忙招呼另一个小厮上前帮忙。 南溪刚走到门口,便见东子两人架着一个大汉进来。而他们后面,则跟着一个双眼通红的小男孩儿。 这是铁匠铺里的那个孩子?那这个被搀扶进来的那个大汉是……那个铁匠铺老板? 南溪吩咐东子他们把铁匠铺老板放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后,便开始给他检查身体,确定身体无外伤后。她才于旁边坐下,诊脉。 青鸢见男孩红着眼,呆呆的立在一旁,便走过去温柔的道: “小弟弟别担心,你阿爹会没事的。你能告诉姐姐,你阿爹为什么会晕倒吗?” 男孩抿了抿唇,低声道: “阿爹昨日接了一家新开酒楼的活,需在两日内打炼出四口大锅,为了按时交工,他这两日一直都守在锅炉旁边不停的打铁……” 所以便积劳成疾了? 青鸢轻揉了一下男孩的头发,把他带到木板床旁边的一张小木凳上坐下等。 这边,南溪收回诊脉的手,又翻了翻铁匠铺老板的眼皮,而后,扯开他胸前的衣服,抬起右手道: “把我的银针拿来。” 就近的东子连忙把银针包递到她手里。 南溪打开银针包,把那一根根比手指还长的银针快速且熟练的扎在铁匠铺老板胸前的各个穴位上。 待扎好银针,她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对男孩道: “你阿爹是染上风寒后又中了热毒,才导致的昏迷不醒。如今我已用银针替他疏导体内的寒热之气,半柱香后他便会醒来。” 男孩盯着南溪看了一瞬,而后便垂下眼睑,有些不安的抠着双手。 现在才认出她来? 南溪轻笑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一块糖递给他。 “桃子味儿的糖果,要吃吗?” 这还是青鸢趁中午歇息的空挡,去北城昌华街福记甜品铺里帮她买来的。 男孩抬头看向南溪,就见她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小脸顿时便窘迫一红。 “给你。”南溪笑着把糖果塞到他手里。而后便去忙其他事了。 男孩儿看了看她忙碌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握在手心里的糖果,终是抵不住诱惑的撕开了糖衣,把香甜的糖果送进了嘴里。 真的是桃子味儿的。 半炷香后,铁匠铺老板果然醒了过来,南溪一边替他拔身上的银针,一边叮嘱他回去后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铁匠铺老板慌着回去赶工交锅,道完几声感谢后,便一手提着药包一手拉着儿子离开了。 南溪又在药铺里待了一会儿,见外面再无人来求诊,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吩咐掌柜的关门打烊。 一行人回到桐子巷,正好碰到考完春试的钟离玦从贡院回来。 打完招呼,南溪看向他的身后,疑惑出声: “赵山和魏鹏呢?” 钟离玦上前,小声道: “他们去处理身后的尾巴了。” 南溪眉梢微微一挑,而后转身: “先回家。” 稍许,众人回到南府,待堂屋里就只剩他们二人时,南溪才问道: “怎么回事?” 钟离玦的脸色很不好: “应是王远道派来盯我的人,居然一路从贡院跟着来了西城,赵山他们发现后,便使了一个小计让我先脱身离开,他们则留在后头善后。” 南溪点点头,赵山与魏鹏曾经当过镖局里的镖师,倒是无需担心他们的安危,随后她看向钟离玦: “钟离公子这三日想必是累坏了,且先下去休息。” “可赵山他们还未……”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钟离公子无需担心。” “如此便好。”钟离玦长松一口气,而后便施礼退出了堂屋。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南溪纤细如玉葱的手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叩在椅把手上。 她似乎,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第113章 落榜(2) 南溪离开小院后,便快速往北边院落飞去。 然而,她才刚来到北边,前方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当当当…… “有刺客,抓刺客!” 师父…… 南溪心中一惊,提气便要飞去前方院落看看,一只大手却从身后伸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姑娘……” 南溪倐地回头,“师父?” 王屠夫望了一眼前方已变得灯火通明的院落,低声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走!” “嗯。” 二人小心避开尚书府里的人,快速飞离宅院。 西城,南府书房 南溪取下面上的黑布,转身看向跟进来的王屠夫。 “师父,刚才那个院落……” 王屠夫把书房门关上,取下蒙面黑布。 “那儿应该就是王远道住的地方。” 应该?南溪有些惊讶:“那院里的动静不是师父您弄出来的?” 王屠夫摇头: “不是,属下比姑娘还晚一步到那里。” 所以说,今夜潜进尚书府的不只有他们俩?还有别人,而且那人似乎也是冲着王远道去的。 会是谁呢? 南溪摩挲着下颌,一脸深思。 王屠夫也想到了这点。 “属下明日一早便去北城那边打探一下情况。” 南溪颔首:“嗯,时辰不早了,师父先下去休息。” 王屠夫拱手:“姑娘,属下现在是你的护卫,莫要再叫错了。” 南溪叹了一口气:“知道了,王伯。” 次日,南溪用完早饭,正准备带着青鸢去铺子里坐诊,就看到一身蓝色士子服的钟离玦等在门口。 见到她们出来,他俯身拱手: “南姑娘早!” 南溪疑惑的看着他: “钟离公子这是?” 钟离玦笑容腼腆: “钟离这些时日一直都在南府白吃白喝,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故想随姑娘一起去药铺,看看能否帮得上一些忙。” 你一个书生能帮什么忙? 南溪面上带笑: “钟离公子不用过意不去,您这些日子在南府的消费青鸢都有记在账上,等你高中之后,把这账算清便是。” 钟离玦听完,顿时愣住,他还以为…… 以为我会让你白吃白住? 南溪眉梢一挑,怎么可能?当初把他救回来不过是出于道义,该收的钱还是得收。 见他一时愣在那里不语,南溪的头微微一偏。 “钟离公子可还有事?” 钟离玦回过神,看向她的眸光似乎与平时有所不同。 他微笑着侧身: “没有,南姑娘请。” 南溪向他微微颔首,随即便带着青鸢出了门。 什邡街保安药铺,南溪背着双手站在药铺门口。 义诊结束后,来药铺看病的人便变少了许多。 望着外面街上的行人,南溪心中悠悠,如此下去,她要何时才能在朝阳城扬名?又要何时才能引起那位的注意? “姑娘!”一道厚重的声音唤回了南溪飘远的思绪,她扭头看向正走上台阶的王屠夫,轻轻颔首后,转身进了药铺。 保安药铺的大堂背后,有两间仓库和一个院坝,是平时用来储存和晾晒药材的地方。 王屠夫站在一间仓库门口,小声跟南溪禀道: “属下打听到,王远道昨夜不但被人挑了手筋脚筋,还被吓成了痴傻。” 什么?南溪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那他们昨夜抓到人没?” 王屠夫摇头: “没有,不过尚书府昨夜便去京兆府报了案,如今京兆府正派人全力追查凶手的下落。” 南溪低眉沉吟: “既然已经有人帮我们解决了王远道的事,那我们以后便无须再去过多的关注尚书府,以免反被京兆府的人盯上。” 王屠夫垂首:“属下明白了。” 三日后,春闱放榜。 药铺门口,青鸢伸长脖子的看着街上各路考生朝北城奔去。 “春试竟有这么多考生?也不知钟离公子考得如何?” 药铺里现在没有病人,南溪正在药台那里捣药材。听到青鸢的自语,她抬首道: “你若好奇,可跟去看看,反正现在铺里也无事。” 青鸢笑着走到药台,帮南溪把捣好的药装进瓷瓶里。 “那榜下现在肯定是人满为患,奴婢可不去凑这热闹,待到傍晚回府,奴婢再去问钟离公子是一样的。” 南溪笑了笑,埋首继续捣药材。 傍晚,主仆二人回到府中,正好看到赵山从三进院那里出来,青鸢连忙抬手招呼。 “赵护院。” 赵山闻声抬头,见是南溪二人,便快步走过来,拱手行礼道: “姑娘回来了?” 南溪的视线从他毫无喜色的脸上扫过。 “钟离玦落榜了?” 赵山目含惊讶的看着她: “姑娘已经知道了?” 还真落榜了!南溪摩挲着鼻梁。 “钟离玦人呢?” 赵山:“钟离公子在得知自己榜上无名后,便一直待在房间里喝闷酒。” 三进院,北边的一间厢房里,钟离玦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的摇着手里的酒壶。 “怎么又没了?” 碰——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钟离玦抬手挡了挡门外投进来的强光,随后便眯着眼睛看向那逆着光走进来的身影。 “南……南姑娘?” 屋内浓郁的酒味儿让南溪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背着手走到桌前。 “钟离公子意识可还清醒?” 钟离玦撑起脑袋,双颊泛红的道: “南姑娘请说。” 南溪在他对面坐下。 “钟离公子可是不日便会启程回邺城?” 钟离玦慢半拍的点头。 南溪从身后拿出一张写满墨迹的字据和一盒印泥,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钟离公子这几日在南府吃住的银钱,你且看一下可还合理?若你认为合理,便在这字据上按个手印……” 钟离玦……她就这么怕他回去后会不认账? 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字据,他声音悠悠: “原来这些时日我竟给南姑娘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知道就好,回去记得把钱还到位。 “不过是举手之劳……” “为报答南姑娘的收留之恩,小生决定暂时不回邺城了。” 南溪愣愣的看着他:“你不回家了?” 钟离玦重重点头: “小生决定留在南府,任南姑娘差遣。” 南溪嘴角一抽,我看你是想留在南府继续白吃白喝! 第114章 钟离管家画本 自那日后,钟离玦当真就留了下来,且还毛遂自荐的当了南府的管家,开始管理起府中的大小事宜。 而南溪则是每日辰时去药铺,酉时归。 直到这日,青鸢拿着一本黄皮封书籍,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 “姑娘,你快看看这个。” 南溪把开好的药方交给病人,并让他去药台那里抓药后,才扭头看向青鸢: “怎么了?” 青鸢赶忙把手里的书籍递给她。 “您看看这个画本……” 南溪疑惑的拿过画本,翻开第一页—— 这是…… 又快速的翻了几页后,南溪抬头看向青鸢: “这画本你是在哪儿得来的?” 青鸢此时,颇为激动: “这是文渊书阁最新出的一期画本,姑娘,你说这画本里画的女主人公是不是以你为原型的啊? ——收留落魄书生,开医馆义诊,这不就是妥妥的姑娘你吗?” 看着画本上的作者署名,南溪捏了捏眉心,拿着画本起身。 “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先出去一趟。” “是。” 南府,钟离玦正把府里为数不多的十来个仆人召集在院中分配工作,就见南溪脚下生风的从走廊上走来。 “好了,今日便是这些工作了,你们且下去忙。” 待众人相继散去,他笑迎向南溪: “南姑娘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南溪把手里的画本猛地拍在他怀里。 “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你画的?” 钟离玦疑惑的拿起画本翻看,然后就轻笑着道: “文渊书阁的动作还挺快,我前两日才把稿子给他们,他们今日便已经订册出售了。” 说完,他又抬起头好奇道: “南姑娘怎么会猜到这画本的作者是我?” 南溪指了指他手里的画本: “这还用猜吗?你的署名那么明显。” 在画本书名的左下侧,钟离管家四个字是那么的显眼! 钟离玦垂眸看了一眼书上署名,温雅问道: “南姑娘觉得钟离管家这个别号如何?” “不如何。”南溪双手抱臂的睨着他:“我且问你,你把我画进你画本里有经过我本人同意吗?” “我……” “还有,你把整个南府的格局都画进去,是想帮助贼人进府偷东西吗?” “我不是……” 南溪继续咄咄逼人:“不是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想否认?” 钟离玦连忙解释: “我不是要否认,我只是想说,南姑娘你可能没有仔细看,这画本里的宅院布局其实并不是画的南府,而是画的我邺城的家。” 南溪……干咳一声: “就算里面的宅院你不是画的南府,但你确确实实是把我画进去了没错?” 钟离玦有些腼腆的低着头: “小生受南姑娘太多恩惠,实在无以为报,便想用画来宣扬姑娘的美德,所以才……” 南溪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这天看着就快要下雨。 “总之,你以后换别人画,别再画关于我的事!” 钟离玦不解问道: “为何不能画姑娘你?小生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姑娘的善举……” 善举?更多的人知道? 南溪忽地神色一顿,思忖半晌后,她道: “画我也可以,但你得按照我的要求来画……” 钟离玦神色一振: “什么要求?你说。” 南溪勾起嘴角: “那就是,只能画我在药铺里治病救人的事情,其他的一律不准画。而且,你每次画完初稿后,须得先给我过目。” 钟离玦想了想,点头:“好。” “还有,”南溪笑睨着他:“以后凡是以我为原型出的画本,我得分三成稿酬。” 钟离玦:“……好。” 南溪这才满意了,转身就打算回药铺,谁知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滴滴的雨水就开始像撒种子一样的一颗一颗撒下来。 钟离玦连忙拉着南溪躲到檐下。 雨势来得凶猛,不过一瞬,檐下便形成了一串串的雨帘,望着雨雾朦胧的天空,南溪喃喃道: “这是我来朝阳城看到的第一场大雨……” 像极了那年在桃花村的那场雨…… 钟离玦双手负后的与她并肩观雨。 “我也是。” 两人站在檐下静静的观雨,直到后来雨势渐小,南溪才撑着东子送来的油纸伞去了药铺。 本以为这场雨很快便停,谁知待到傍晚时,雨势竟又开始磅礴起来。 看着外面地上奔流上涨的雨水,南溪随即吩咐掌柜跟伙计把后院仓库里的药材都抬放到高处,并做好一切防洪措施。 由于大雨的阻拦,药铺里的人都暂时无法回家,南溪便干脆把人召到一起,教他们如何诊断一些简单的病症。 直到王屠夫赶着马车来药铺接人,南溪才带着青鸢离开。 望着离去的马车,站在门口的伙计跟齐掌柜感慨。 “咱们新东家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呐!” 齐掌柜把药台收拾好,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拿起锁匙出来。 “知道新东家好,你平时干活还偷懒?” 伙计窘迫的抓着脑袋: “我以后肯定改!” 齐掌柜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机灵倒是机灵,但就是喜欢耍滑头,年轻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才好。” 伙计惭愧的垂下脑袋: “齐掌柜,我错了。” “行了,趁现在雨没下那么大,赶紧穿上蓑衣回家。” “欸!”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阴雨天气,南府水榭里的水位足足涨高了三尺。 后院马厩那里地势偏低,也是一度被雨水淹到脚踝。 钟离玦穿着油靴,披着蓑衣来到马厩,牵出马厩里唯一的一匹马,并把它套在马车上。 东子正从外面抱着一捆马草回来,见到他在套马车,忙过来问道: “钟离公子要出门?” 钟离玦含笑点头: “我要去文渊书阁一趟,那里离保安药铺挺近,待我办完事情便顺道去把南姑娘一起接回来。” 东子连忙放下马草: “那小的给你赶车。” 可钟离玦却笑着摇头: “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说完,便拉着马车出了后门。 东子望着马车背影,抠着后脑勺: “钟离公子不是柔弱书生吗?竟会赶马车?” 第115章 有贵客 文渊书阁 温青舟看完手里的画稿,满意的看向坐对面喝茶的如玉书生。 “上一期的画本卖的很好,有许多人都在猜测,画本里的那位落魄书生跟救他的那位女大夫接下来会有何发展…… 不知钟离公子可否单独画一期落魄书生与善良女大夫之间的故事?” 钟离玦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淡淡开口: “还没到时候。” 温青舟精明的眸子闪了闪,笑道: “那到时候温某便静候佳音了。” 钟离玦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温青舟又与他说了一些稿酬上的事情后,便先离开了房间。剩下钟离玦独坐在房间里,慢慢悠悠的喝着茶。 直到一阵重三下轻两下的敲门声响起,他才放下茶杯。 “进。” …… 东城什邡街保安药铺 青鸢站在药铺门口张望,府里的马车怎么还有没来? 这几日下雨,地滑路湿,不好步行,因此,她们这几日都是由府里的马车接送。 前两日都是王伯驾车来接,今日王伯被姑娘派去与药材商接洽,便把接她们的差事交给了赵山。 可这个赵山,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人影。 青鸢气哼哼的走到南溪跟前: “回去后,姑娘一定要扣赵山这月的月钱!” 南溪把新制好的几种药放进药箱,头也没抬的道: “不光要扣他月钱,还要臭骂他一顿,然后再把他赶出南府。” 青鸢听了有些傻眼,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其实,赵山他也……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南溪把药箱盖子扣好,直起身,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那就扣他这月的月钱!” 青鸢接过药箱,赶忙道: “姑娘,奴婢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您别当真。” 南溪笑睨了她一眼,拿着油纸伞往门口走去。 “走,回家。” “是。”青鸢背上药箱赶紧跟上。 她们撑着伞刚从药铺出来,一身蓑衣的钟离玦便驾着马车来到她们面前。 “吁~” 待马车停稳,他才笑看向南溪二人。 “南姑娘……” 青鸢瞪大眼睛。 “钟离公子,怎么会是你驾车来接我们?赵山呢?” 南溪也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钟离玦跳下马车: “赵山中午吃坏了肚子,我又正好今日要去文渊书阁交画稿,便干脆顺道来接你们回去。” 青鸢恍悟般的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南溪: “姑娘,我先扶你上车。” 南溪收起油纸伞,由青鸢搭着手踩上夹板,谁知脚下却不小心踩滑,身体顿时失重的往后倒去。 “姑娘!”青鸢惊呼出声。 “小心!”钟离玦亦迅速上前。 好在南溪的反应也灵敏,一把就抓住了钟离玦伸过来的手稳住身形,而后又转身过来把青鸢拉上车。 等二人都进了马车,钟离玦才又回到驾车的位置,扬鞭赶着马车离开。 雨一直在淅沥沥的下着,整个朝阳城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之中。 从东城通往西城的青石街道上,只一辆简易朴素的马车在蒙蒙雨雾中,哒哒哒的前行着。 赶马车的人技术很好,即使是在雾蒙蒙的雨中行驶,车内也没有因地上突起的一些洼坑而有太大的颠簸。 马车里,青鸢还在心有余悸的拍着胸l脯。 “姑娘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幸好钟离公子反应神速,及时扶住了姑娘。” 她当时离姑娘那么近,都没钟离公子的反应快。 南溪敷衍的“嗯”了一声,低垂的眸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半晌,她抬眼,透过车帘缝看向那道赶车的背影,一双大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半柱香后,马车在南府大门口停下,一直在门口张望的东子赶忙撑伞步下阶梯。 “姑娘,钟离公子!” 南溪撑着伞下车,随口问道: “王伯可有回来?” 东子:“还没。” 南溪抬头看了一眼未见停歇的雨势,吩咐道: “你驾马车去福顺酒楼接一下王伯。” “是。”东子走到马车前,与钟离玦交换蓑衣和雨伞。 钟离玦撑伞进门,就看到南溪一人站在木质走廊上,背手而立的远眺。 他收伞走近。 “南姑娘是在等钟离?” 南溪把远眺的目光收回,落在他的身上。 “认识钟离公子这么久,还不曾问过钟离公子的家世?” 钟离玦把油纸伞立于地上,并把双手交握覆在伞柄上,目光悠远。 “小生自小便父母双亡,由几位叔伯养大成人,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几位叔伯也因意外相继离世,独留下我和一个空宅子……” 南溪侧目看他: “不知钟离公子的家在邺城什么位置?” “叔伯们建的宅子就在邺城城东二十里外的虎啸山下。”钟离玦扭头看着她:“那里的村民勤劳朴实,热情好客,若南姑娘去了定会喜欢上那里。” 南溪莫名的看他一眼,她没事儿去虎啸山做什么? 朝阳城的这一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六七日才停,当久违的阳光拨开云雾,照射在大地的时候,百鸟欢喜的飞上枝头吟唱,孩童高兴在街道上追逐嬉闹。 药铺后院,南溪正在吩咐伙计把仓库里一些回潮的药材拿到院中晾晒,掌柜的便急匆匆的从大堂找来。 “姑娘,有贵客到!” 随后便来到南溪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南溪听完掌柜的话,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出了后院。 掌柜的正要跟上,伙计却好奇的凑了过来。 “齐掌柜,外面来的什么贵客?” 齐掌柜斜他一眼:“多做事,少打听。” 看着齐掌柜离去的背影,伙计有些悻悻然的转身进了仓库。 药铺大堂,南溪刚出现,一位玄衣束装,一脸冷峻的中年汉子便立马上前来,拱手道: “镇南王府小王爷贴身侍卫卫峰,见过南大夫,小王爷听闻南大夫医术超群,特派我来请您到王府看诊。” 南溪从容问出心中疑惑: “不知小王爷是从何处听闻的民女医术超群?” 就算她近日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让镇南王府的人弃御医不要,转而请她? 要知道,镇南王乃是黎国首位铁帽子异姓王,战功显赫,深得嘉禾帝器重。 故,哪怕是镇南王府的管家看病,都是请的宫中御医。 可现在,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却派人来请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大夫去王府看诊…… 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第116章 镇南王府小王爷 然,卫峰却是避而不答的垂首道: “时间紧迫,还请南大夫即刻随在下到镇南王府。” 南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头吩咐:“青鸢。” “是,”青鸢随即背上药箱来到她面前。 卫峰见此,立即侧身,让其主仆先行。 王府派来接人的是一辆套双马的豪华马车,南溪足下踩着用羊毛毯铺就的地垫,坐在那张固定于马车车壁的红楠木矮桌旁边,看着桌上那些固定住的器皿里装盛的精致点心与茶水,于心里啧啧暗道——等她有钱了也要把马车弄得这么舒适! 青鸢坐在马车门口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瞄向车内,随后又心中有些忐忑的看向南溪。 “姑娘!” 南溪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镇南王府就在东城北街的石榴巷,从什邡街坐马车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到。 在王府大门下了马车后,南溪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卫峰后面,穿过廊院,绕过水榭,最后在一栋三层阁楼面前停下。 南溪主仆就等在阁楼外,由卫峰先进去通报。 稍许,卫峰从阁楼里出来,领着她们上了阁楼的二楼,待来几人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口,卫峰回头对南溪道: “南大夫,病人就在里面。” 南溪颔首,就要领着青鸢推门进去,却又被卫峰伸手拦了下来。 看了跟在她身后的青鸢一眼,卫峰客气的道: “还请南大夫的婢女在外等候。” “姑娘!”青鸢有些无错的看向南溪。 “没事,你且在外面等着。”南溪回过身,接过她背上的药箱挎在自己肩上。 青鸢趁此,小声地对她道: “姑娘小心!” 南溪眉眼含笑的点点头。 卫峰……我假装没有听到! 推开房门,南溪背着药箱刚走进去,卫峰便两手一捞,又把房门从外面再次关上。 南溪站在门口望向屋里,就见一张八仙桌的后方有一帘珠帘,而透过那珠帘,则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张美人榻,那上面此时正斜靠着一位着蓝色衣袍的男子。 “站在那里作甚?还不进来!” 许是见南溪久久未曾移动脚步,里面的男子突然出声。 这声音…… 南溪双目一瞠,当下便快步过去,拨开珠帘—— “景钰?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榻上那张熟悉面容,南溪吃惊开口。 景钰自榻上起身,走至她跟前,伸手把她肩上沉重的药箱取下,放到一边。 “这里是我家。” 南溪瞪着他:“……所以你就是卫峰口中的小王爷?” “嗯。”景钰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把茶水送到南溪的嘴边,嘴角噙着笑意的说道: “先喝口水压压惊!” 南溪……没好气的夺过茶杯,仰头一口就把茶水喝完。 “咳咳……” 她有猜测过景钰的身世会不一般,但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他居然是镇南王——苍起的儿子。 景钰连忙抬手在她后背上轻拍。 “你慢点!” 南溪眼神凶巴巴的看着他。 “你故意的?”故意不让卫峰告诉她小王爷就是他,就为了看她现在这副吃惊的样子。 景钰拿走她手里的空杯子,轻笑: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南溪不领情的“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的朝阳城?” 景钰拿起另外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昨日夜里。” 歇了一宿,今日一早他便派了卫峰出去寻找她留下的暗记,故才能这么快得知她在保安药铺里坐诊。 就在景钰举杯喝茶之时,南溪眼尖的发现他右手腕处露出了一小截白色。 “你右手怎么了?” 景钰低眸看了一眼,无所谓的道: “一点小伤,无碍。” 南溪上前拉过他的手,撩起袖子察看,就见他手腕至手肘处都缠着白布,其上面还隐隐浸出大片的血渍。 她皱起眉头看他: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怎么那么不小心?” 景钰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真的无碍。” “别碰我的头。”南溪不满的抬手去拍,却被景钰洞察先机的先一步把手抽走。 同时也调侃道: “你这颗小脑袋倒是金贵,碰一下都不行?” 南溪双手抱臂,斜睨着他。 “别想岔开话题,说,这伤怎么弄的?” 景钰摩挲了一下鼻梁,老实交代道: “回程的时候遇到伏袭,敌众我寡,一时不察中了敌人一刀。 后来才发现那刀上涂了剧毒,为防止毒素蔓延,我只好削掉手腕上的一大块肉……” 南溪听得是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你随身携带的解毒粉解毒丹呢?” 景钰无辜的看着她: “装解毒粉的瓷瓶在雨中打斗的时候撒了,解毒丹只剩下一颗,给风叔了。” 南溪: “离开桃花村的时候,你明明带了很多解毒丹在身上……” 景钰淡然的返身坐回美人榻: “都用完了。” 南溪……所以说,分开的这一个多月,他一直都身处凶险之境? 她把放置在一旁的药箱提过来,绷着一张小脸。 “把手给我看看。” 瞅了她黑沉的脸色一眼,景钰乖乖的把右手伸到她眼前。 南溪小心把带血的白布拆开,当看到他手上那被削去了大片血肉的森森伤口时,胃里突然就一阵翻涌…… 唔~ 景钰见她脸色突然发白,迅速就把手抽开,并从身上取下一个香包递到她的鼻间。 “闻闻这个会好受一点。” 南溪拿过香包,用力嗅着里面的清香,直到把胃里那股子翻涌完全压了下去,才又重新拉过他的右手,给他上药。 景钰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给自己上药,温声道: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南溪抬头瞪他一眼: “你闭嘴!” 这么大一块伤口,他还有脸说只是小伤! 南溪有些气愤的把药粉全都撒到伤口上—— “嘶!”景钰脸色忽地一变,这姑奶奶是想废掉他这只手吗? 然,当他抬眼看着南溪一副“你还知道痛啊?”的阴阴表情时,硬是咬着牙,一声都不敢再吭。 见此,南溪只低下头,手下快速的给伤口消毒上药,再找来新的绷带包扎好。 须臾,南溪在绷带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 第117章 鸡汤 景钰把右手抬到眼前瞧了瞧,挑眉赞道: “蝴蝶结绑得不错!” 南溪把东西都收回药箱后,抬眼看他: “你大张旗鼓的把我从药铺接来,应该不光只是为了叙旧?” “就是单纯的叙旧。”景钰慢条斯理的把衣袖放下。 南溪用脚勾了一张凳子过来,双手抱臂的坐在他对面。 “得了,在我发现你手上的伤口时,便已知你此举还有别的目的了。” 景钰把双手置于双膝上,上身微微前倾,狭长的黑眸与她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对视。 “你就这么笃定?” 南溪也学着他的样子,抱着双臂倾身凑近。 “当然。八年相处,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撒尿!” 景钰……抬手就给她一个爆栗! “说话别那么粗鄙!” 南溪揉着被敲了的地方,一双杏眼不满的瞪着他:“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师姐!” 居然敢动手敲师姐! 景钰的目光落在她娇小的身躯上一瞬,随后淡淡吐露: “只长年龄不长个的师姐?” 南溪……圆目怒瞪: “你什么意思?” 见她就要炸毛,景钰连忙转移话题。 “我让卫峰接你来府中,确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屋外,青鸢频频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脸上是藏不住的焦急跟担忧。 姑娘已经进去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儿? 守在门口的卫峰,用眼角余光瞄到青鸢在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打着转,便酷酷的开口: “别转了,南大夫不会有事!” “啊!” 他突如其来的出声把青鸢吓了一跳。 卫峰……这丫鬟的胆子未免太小! 青鸢偷瞄了脸色冷峻的卫峰一眼,乖乖到另一边门框的位置站好,不再乱打转。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左右,紧闭的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南溪挎着药箱走出房门。 “姑娘!”青鸢连忙上前。 南溪把药箱交给她,而后回头对跟出来的人道: “我过两天再来给小王爷换药。” “有劳南大夫。”景钰微微颔首,侧身吩咐卫峰: “把南大夫安全送回保安药铺。” “是。”卫峰躬身对南溪道:“南大夫请。” 南溪颔首,随后便带着青鸢离开了阁楼。 几日后,坊间突然多了一则传闻。 那就是,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前段时间深重剧毒,连宫中御医看了都摇头叹息,无能为力,没成想,居然被东城什邡街保安药铺的坐诊大夫给治好了。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表姑的小姑子的手帕交的儿子就在镇南王府当差,这些可都是他在王府亲眼所见……” “如此说来,那保安药铺坐诊大夫的医术,岂不是比宫中御医还厉害?” “关键人家还是一个未曾及笄的女娃子,听说她每月还在保安药铺义诊三日。” “女大夫?义诊?文渊书阁最近出的几刊连载画本里,画的就是女大夫义诊救人,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画的她啊?”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东子提着食盒快步从几人身边经过,他得快点儿给姑娘送午饭去! 然,等他走进药铺,却没有看见南溪的人影,就连青鸢也没在。他走到药台那里,询问正在给人抓药的齐掌柜。 “齐掌柜,姑娘人呢?” 齐掌柜抬头: “姑娘到尚书府去看诊了。” “尚书府?哪个尚书府?” 这朝阳城可有六个尚书府,姑娘去的是哪一家? “礼部尚书,章大人府上……瞧,姑娘回来了。” 东子回头,就见南溪正跨进药铺,他忙提着食盒走了过去。 “姑娘,我给您午饭来了。” 南溪颔首,青鸢连忙放下药箱去擦拭看诊的桌面。 东子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饭菜。 青鸢吸着鼻子凑近食盒。 “我好像闻到了鸡汤的味道。” 东子笑着把最后一道菜拿出来。 “是钟离公子说,姑娘近日太过劳累,得补一补,所以刘婆婆今日便为姑娘熬了鸡汤。” 随即,他揭开盖子,冒着热气的白色鸡汤顿时香飘四溢,使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本就饿了的青鸢闻着香味儿,连吞了好几口口水。 东子把青瓷碗盛满鸡汤,再双手捧给南溪。 “姑娘给。” 南溪小心接过青瓷碗,吹了吹面上的热气,就着碗沿小口吸溜着鸡汤。 “嗯,好喝!” 她正要埋首吸溜第二口,景钰便拎着一个盒子跨进了药铺,见到她面前桌上摆放的饭食时,他剑眉微皱。 “怎么才吃午饭?” 青鸢见到景钰,连忙屈膝行礼。 “见过小王爷!” 药铺里的其他人一听,亦连忙过来行礼。 唯有南溪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捧着碗继续吸溜鸡汤。 景钰摆手示意其他人免礼,然后便走到南溪对面坐下,把手里拎着的盒子放到矮桌上。 “诺,福记甜品铺的点心。” 南溪瞅了一眼点心盒,放下吸溜了小半碗的鸡汤,笑眯眯的对他道: “这鸡汤很好喝,小王爷可要尝尝?” 景钰轻轻颔首:“既然南大夫盛情相邀,那小王便尝尝这鸡汤的味道。” 装,明明一双眼睛自进来起就一直盯着桌上的鸡汤盅。 南溪给自己碗里再盛了一点鸡汤,便把一盅鸡汤都放到他的面前。 “这里没有多的碗,你就用这个盅!” 而景钰也当真拿起勺子就着盅,喝起了鸡汤。 青鸢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原来镇南王府的小王爷这么接地气的吗? 而东子则是有些震惊景钰对南溪的态度。 他家姑娘如此怠慢小王爷,小王爷居然都没有生气? 看来外面的传闻是真的,他家姑娘真是小王爷的救命恩人,要不然小王爷怎么会对姑娘这么好的态度! 这时,景钰一声不吭的把一只鸡腿舀出来放到南溪碗里,南溪也很自然的拿起鸡腿便啃,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在一直站他们在旁边的青鸢和东子却是看得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姑娘与小王爷之间的氛围,很是微妙? 就好像是很熟稔一样! 第119章 修罗场 见钟离玦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南溪有些尴尬的对青鸢道: “这是钟离公子刚送来的,你先拿下去放着!” “是。” 钟离玦勾着嘴角跨出门槛,却在转身的那一刹敛下了眸色。 之后的几日,景钰没有再来找南溪,南溪也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天基本都待在药铺坐诊,只偶尔会有权贵之家请她上门看诊。 这日,南溪刚从药铺回来,钟离玦便找到她商量一件事情。 “你说你自明日起,便随我去药铺里帮忙?” 南溪看着钟离玦,不确定问道。 钟离玦轻轻颔首: “嗯,你不是只让我画你在药铺里医治病人的事迹吗? 可小生没有素材,又如何能够画得出?所以我决定以后只要有空便同你一起去药铺,如此,既可以帮你打下手,又方便我收集素材。” 南溪皱眉: “我们每日回来,青鸢不都会把在药铺里看诊的趣事讲给你听么?你先前那几期便是如此画的呀。” 钟离玦噙着笑道: “旁人转述又怎能与自己亲眼所见所感相比? 由旁人口中所言而勾勒出来的画稿,总归少了几分生动,前两日我去交画稿的时候,文渊书阁的温老板便隐晦的提到了我近日交的画稿不如最初有趣……” 南溪想了想,点头同意。 遂,第二日一早,钟离玦便同南溪一起去了保安药铺。 到了药铺,南溪便把他安排到药台那里,帮着掌柜的抓药。 钟离玦倒也谦恭,不明的就去请教齐掌柜,早晨这会儿来抓药的人挺少,齐掌柜便耐心的一一跟他讲解,比如药包要怎么包才不会漏,药材要怎么称才精准……等等。 没病人的时候,南溪喜欢去后面仓库找药材来制作各种可随身携带的药粉或者药丸。 今日也是如此,她在大堂坐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看诊,便去了后面仓库找草药。 因此,当景钰跨进药铺时,并没有在看诊桌那里看到南溪的身影,他视线扫过看诊桌,看向药台那边。 “你们东家呢?” 齐掌柜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从药台过来行礼。 “回小王爷的话,姑娘在后面仓库,草民这就去唤她出来。” “不用了,我去后面找她。”景钰单手背后的往大堂后面走去。 钟离玦站在药台里面,看着他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面,淡淡的问着返回来的齐掌柜。 “他就是镇南王府小王爷苍景钰?” 齐掌柜笑着点头: “老朽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小王爷这样好看的人,真真是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啊!” 关键还不显女气! 倒是钟离公子,虽然也是俊美无双,但他那双桃花眼,却生生把他俊美的面相衬得阴柔了几分,看着总感觉有点儿魅惑。 齐掌柜偷瞄了钟离玦一眼,暗自在心中比较着。 钟离玦暼着景钰消失的方向,继续问道: “他来过药铺几次?” 齐掌柜:“就四日前来过一次药铺。” 后院仓库门口,南溪正拿着一个小碓臼坐在门槛上捣药,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双绣着云纹的鎏金锦靴。 她疑惑抬起头,就见一身天青色锦袍的景钰,立于门外。 她埋首继续手里的活。 “你昨日进宫可还顺利?” 景钰于门槛的另一边侧身坐下,拿走她手里的药杵,很是自然的接手捣药的工作。 “嗯,皇帝还赏赐了我不少东西。” 南溪揉着因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带着好奇的问道: “都赏赐了些什么东西给你?财帛?还是美人?” 景钰暼她一眼: “财帛和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玄铁匕首。” 南溪:“他赐你一把匕首做什么?” 景钰把捣好的药倒在早就放置在一旁的乳钵里,又把旁边的药材放入碓臼继续捣。 “自是赐给我防身所用。” 南溪对那把御赐的匕首挺感兴趣。 “那匕首你可有带在身上?” “嗯。”景钰把悬挂在腰间的匕首取下递给她。 南溪接过匕首,无视它点缀精致的外观,只缓缓从皮鞘里拔出匕刃,随意挥舞了几下,道: “这匕首结实锋利,却又过风无声,不愧是御赐之物。” 景钰头也不抬的道:“你喜欢就拿去。” “我有古姨送的短匕,这个你留着自己防身。”南溪把匕首插回皮鞘里还给他。 她不收,景钰也不勉强,伸手接回匕首挂回腰间。 “你来朝阳城后,可有收到过胖虎的飞鸽书信?” 南溪撑着下颌摇头。 “没有。” 景钰抬起头看她: “我昨日进宫,听到那些大臣们在朝中讨论,说再过两月便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届时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都会汇聚于朝阳城外的紫荆山,以武会友……” 南溪双眼亮晶晶的打断他: “胖虎的大伯一定会去,他也一定会带着胖虎一起去!” 景钰颔首: “所以,两月后,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紫荆山?” “当然要,我现在是就去贴告示招坐诊大夫!” 话落,她便起身去大堂里写告示,独留景钰一人坐在门槛上捣药。 看着她兴奋的离开,景钰无奈摇头。 前几日还说三月之后再找坐诊大夫,现在却一听胖虎要去紫荆山,就立马跑去贴招人的告示。 看着她如此积极,他还真是,颇有点儿吃味儿。 药铺大堂,南溪让青鸢找来一张尚未剪裁的黄宣纸,她要用来写招聘告示。 钟离玦过来帮她研磨,好奇道: “南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要招坐诊大夫了?” 南溪把青鸢找来的黄宣纸铺在桌面上。 “不是突然想起,我本就打算三月后招一位坐诊大夫,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找完宣纸的青鸢连忙走过来,要接手研磨的活。 “钟离公子,还是奴婢来。” “无妨,你去忙别的事。”钟离玦垂首,脚下不动的继续研着磨。 见此,青鸢只好去做别的事。 南溪从笔筒里找出一支中号毛笔,凝眉思忖片刻后,便开始蘸墨下笔。 钟离玦还是头一次看南溪写字,不由俯身细看。 “南姑娘的字隽永清秀,清逸平稳,真是字如其人。” “钟离公子过奖!” 南溪专注着写字,因此并未注意到钟离玦与她离得极近。 而景钰从后面出来,却恰好看到这微妙的一幕。 第121章 您看着给…… 南溪满意点头,关心着另一个问题: “王伯,买下那庄子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先前,景钰只说让他们去看庄子,并未说购买这庄子得准备多少银子。 王屠夫: “那庄子附带周围近十亩农田,因此原来的庄子主人要价三千五百两。” “这么贵?”南溪蹙起眉头,开始在心中默算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银钱。 就在这时,卫峰从外面进来,向南溪抱拳行礼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字据,递给她。 “南大夫,这是小王爷让属下交给你的。” 南溪接过他手里的字据一看,惊讶抬头。 “景……小王爷把庄子买下了?” 而她手里的这个字据,是一张租凭字据,上面写着田庄之主(苍景钰),愿意把田庄佃租给她,底下还盖上了他的私章。 卫峰点头: “小王爷说,把这庄子及其周围的农田全都佃租给南大夫,至于佃金……您看着给就是了。” 南溪……她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有个土豪发小就是好啊! 她把字据仔细收好。 “还劳卫侍卫代我多谢小王爷,改日民女再亲自登门道谢!” 卫峰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药铺。 随后,王屠夫也跟着离开,他还要去忙南溪吩咐他的其他事情。 待到南溪重新在诊桌后面落座,已经收拾好碗筷的青鸢,打趣道: “姑娘,小王爷对他的救命恩人可真好。” 南溪笑睨了她一眼,没做多说。 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的钟离玦,闪着桃花眸,问道: “南姑娘与小王爷以前认识?” 南溪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 “钟离公子怎么会这么问?” 钟离玦轻笑: “小生第一次见南姑娘与小王爷相处,便感觉你们之间有一种别人无法融入进去的微妙氛围,就好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 南溪定定的看了他一瞬,随后便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手。钟离玦好奇的附耳过去。 便听南溪小声的在他耳边道: “你猜得没错,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钟离玦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承认,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她。 “很早是多早?” 据他所知,这镇南王府的小王爷一直流落在民间,近日才由王府的老管家接回王府…… 所以,她说的很早,是指苍景钰流落在民间那时候吗? 南溪淡定的回视他: “钟离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南溪微微倾身,靠近他耳边低声道: “好奇心害死猫。” 钟离玦…… 这时,正好有病人进来看诊抓药,几人便又各司其职,配合默契的忙碌起来。 三日义诊刚一结束,南溪就把招聘告示贴了出去。 青鸢在清理这几日,老百姓送来的东西。 “姑娘,咱们一共收了二十颗鸡蛋,三十六张饼,一筐各类的蔬菜。” 南溪把告示贴好,跨进药铺。 “把送东西的那些人都记录好了吗?” 青鸢点头,把一本册子交给她。 “奴婢把那些人的名字都写在这里面了。” 南溪一直都有在教青鸢识字写字,因此这一个多月下来,青鸢已经能识能写一些简单的字了。 南溪打开册子看了一眼,就又把册子交还给了青鸢。 “把它收好,待这些人下次再来药铺抓药,便用相等的银钱还回去。” “是。” 钟离玦从文渊书阁回来就看到药铺门口贴着一张招坐诊大夫的告示。 他暼了一眼便抬脚跨进了药铺。 南溪正在捣鼓药材,见他回来,便随口问道: “你的画稿交了?” “嗯。”钟离玦走至诊桌前站定,并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 “文渊书阁今日结算了上月的稿酬,这是你的三成。” 南溪停下手里的活,拿起桌面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轻轻的弹了弹,然后弯着眉眼的朝钟离玦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钟离玦疑惑的盯着她伸出的手—— 这什么意思?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迟迟不动,南溪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没有握手这个礼仪。 她讪讪的收回右手,把那五十两收好。 “钟离公子的画本如此受欢迎,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便可以还清欠款,攒够盘缠回家。” 钟离玦……这是在暗示他该还钱了吗? 静默一瞬,他拿出自己的七成稿酬。 “这是一百六十七两,南姑娘数数。” 南溪眨巴眨巴眼: “什么?” 钟离玦:“还债。” 南溪……她没让他现在就还债呀,不过,送到自己眼前的银票和碎银又哪有不收的道理。 她笑眯眯的抽走了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你自己哪儿能不留点银钱在身上呢,就暂时先还一百两,剩下的等你以后领稿酬了再还。” 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剩下的几十两,钟离玦嘴角微勾的把它们收回了衣袖里,声音低低的道: “南姑娘以后定会是一位贤内助。” 南溪没听清,疑惑抬头:“你说什么?” 钟离玦捂嘴轻咳一声: “我说,门口贴的那个招人告示,可有人来自荐?” 南溪埋首,继续捣鼓手里的药材。 “我才刚贴出去,哪有那么快?” 钟离玦颔首:“也是,那我去药台帮忙了。” “嗯。” 义诊结束的后几日,来药铺看诊的人要比往常少上许多。 南溪把药材捣鼓得差不多了,见没病人,便领着青鸢出了药铺。 辰时末,东城的主街道上,一位着浅蓝色衣裙的姑娘领着一个青衣丫鬟正在四处闲逛,一辆马车从后方缓缓驶来。 行人见了纷纷让到两侧,南溪也拉着青鸢侧身让道。 在那辆马车经过她们身边时,一阵微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南溪的目光正好与坐在车内的美妇人对上。 那妇人看着只三十左右,却头戴东珠吉服冠,身穿石青底鎏金边朝褂,雍容华贵中带着一丝刻板。 待马车驶远,青鸢才小声的道: “姑娘,那是镇南王府的马车。” 南溪一脸疑惑的回头: “你怎么看出来的?” 青鸢指了指远去的马车。 “姑娘看那车顶上插着的正蓝色三角旗,咱们上次坐的那辆镇南王府的马车上也有。” 南溪眺目一看,发现还真是。 所以,那马车里的妇人是景钰的继母——镇南王妃? 主仆俩正准备继续逛,卫峰这时却突然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南大夫,小王爷有请。” 第122章 恨屋及乌 南溪看向卫峰: “小王爷在这附近?” 卫峰颔首: “小王爷在对面的雅阁茶肆里饮茶。” 南溪随即将目光投向街道对面的茶楼,果然看到景钰正坐在二楼的一间茶室里,遥遥望着她这边。 须臾,南溪跟着卫峰来到茶肆二楼,于景钰的对面坐下。 看着茶桌上被人用过的空茶杯,南溪挑眉睨着景钰: “刚跟谁在这里喝茶呢?” “一个朋友。”景钰示意卫峰去添一壶新茶。 等卫峰退出房间后,南溪把手放在茶桌上,身子向前倾,一脸八卦的问道: “你才回朝阳城便交到朋友了?男的女的?”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凑近,让景钰有一瞬的愣怔,但是很快,他便用一根食指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声音淡淡的命令道: “坐好。” 啧,臭小子,一点都不尊重她这个师姐!尽管在心中一阵吐槽,但南溪还是退回到座位上乖乖坐好。 卫峰很快便从外面端进来一壶新茶。 景钰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男的,待以后机会成熟,介绍给你认识。” 南溪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低头浅抿了一小口后,道: “刚才那辆马车里的人便是你那位继母,镇南王妃?” “嗯。”景钰一口喝完先前剩下的半杯茶水。 南溪放下茶杯,双手趴在桌子上。 “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景钰睨着她:“哪一点?” 南溪:“你继母又无子嗣,为何要对你赶尽杀绝呢?” 按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宫斗剧来分析,继母暗害嫡子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子嗣铺路。可景钰的继母现在并无一儿半女啊,所以,她对景钰下黑手又是为的哪般? 景钰的目光闪了闪,幽幽道: “或许是恨屋及乌。” 嗯?有故事! 南溪眨巴眨巴眼: “她恨谁?” 景钰给自己的茶杯倒好茶水,才娓娓道: “她恨我的母妃。 听风叔说,我父王与她本是青梅竹马,两家的长辈也默认了他们的亲事,只待两人长成,便可议婚待嫁。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父王十六岁的时候,南境起乱,我祖父奉命领军出征,谁知却战死沙场。 我父王当时乃是血性男儿,当即便请命去南境,还在朝堂上立下誓言——不报父仇,不平南境,不回朝阳城。 而他这一去便是六年,六年后,当他带着妻儿回到朝阳城,才知道朝阳城里还有一个女子在等着他……” 南溪的小嘴张成了一个o型,镇南王苍起,原来是个渣男? 景钰睨了她一眼: “我父王临走时曾让风叔给他青梅带去过一封信,信里大抵的意思就是,他此去生死难料,希望她另择良婿,不必苦守于他。” 呃……如此,那镇南王还不算是渣男。 南溪把张大的小嘴合上。 景钰抿了一口茶,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继续道: “他没想到他的青梅会苦等他六年,故每当他看到自己妻儿的时候,心中便会升起一股莫明的负罪感。 所以他开始对自己的妻子冷漠,对自己才刚满两周岁的儿子不闻不问。而他的妻子也因为他突然改变的态度开始郁郁寡欢,还不到两年便患上了不治的心疾,于一个深夜病世。” 南溪小心翼翼的瞅着他: “这些都是风叔告诉你的?” 不然当时才两岁的他,哪里会知道这些? “也不全是。”景钰的眸子微微一闪,低头又抿了一口茶。 “你知我自小便过目不忘,当年我虽然年纪尚小,但母妃每晚偷偷哭泣的画面,我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她定论下早了,镇南王就是一个渣男。 南溪皱起眉头: “你父王在你母妃过世没多久就娶了他的青梅做续弦?” 景钰颔首: “母妃过世三月后,皇帝便下旨赐婚。” 南溪一巴掌怒拍在桌面上: “他还去请皇帝赐婚?” “倒不是他自己去请的旨。”景钰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讲别人家里的故事一样。 “在宫里一直盛宠不衰的王淑妃是那女人的表姐,是她去求皇帝下的旨。” “昏君!”南溪端起杯子,一口喝掉茶水,完了还把茶杯重重的放下。 真心疼那时的小景钰,生母才刚走,就要看着另一个女人嫁进王府来代替他的母亲。 景钰替她把茶水倒满,语调不急不缓的继续道: “那王淑妃当时请旨的理由是,我年幼丧母,需要人照顾,加上皇帝当时有意再派镇南王去驻守南境,王府里需要有人帮忙打理……所以,皇帝便一口应允了。” 南溪一脸讥讽:“还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呐!” 把自己的妻子用冷暴力活活熬死,再去娶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镇南王真是好手段。 景钰轻笑出声: “呵……你知道我那继母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吗?” 南溪一脸懵的回道: “难道不是因为镇南王一直驻守在南境,相隔太远,两人几乎都没有相处时间的原因吗?” 景钰看了她一眼: “这只是其一。” 南溪的一双大眼睛里顿时闪烁着八卦之魂。 “那其二呢?” “其二?自然是因为那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生育。” 淡漠的声音从薄唇里缓缓吐露,景钰的一双瑞凤眼里划过一抹冷凉。 南溪没出声,只眼巴巴的望着景钰,等着他讲后续。 “他们成亲半年,那女人便查出了喜脉,只可惜一次意外致使她滑胎并伤了根本,御医说她以后都不能再孕。” 意外?南溪看着景钰嘴角勾起的冷笑,心下一惊! “你……” 景钰凝着她的目光,薄唇一字一句的吐露: “你猜的没错,那个意外就是‘我’弄的。” 南溪一双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你那时候才几岁?怎么会……” 景钰抬手,帮她把垂落在眼角的发丝拨到鬓边,声音低柔的道: “那女人怀孕后,她身边伺候的人便开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时常趁镇南王不在,故意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使绊子,而那女人却假装看不见,又或者那些人就是受她的指使也不一定。 那次,她们故意找借口抓走‘我’的乳娘,把她打得半死不活……” 第123章 城门外的营帐 “你,对她做了什么?” 南溪望着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景钰,迟疑问道。 景钰拨开发丝后,鬼使神差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被南溪一把拍开。 他眼底的冷光散开,浅浅笑意漫上双眼。 “‘我’找来几个小厮在她每日的必经之路玩捉迷藏,然后在她路过时,故意戴着一张夜叉面具在她面前出现……她经不住吓,就那样滑胎了。 事后,‘我’被镇南王关了七天禁闭,期间没有人来送过一滴水,若不是风叔发现得及时,‘我’早已去见自己的母妃了。” 南溪脸色沉沉:“镇南王是想活活把你饿死吗?” 景钰轻轻摇头: “是那个女人搞的鬼,镇南王把我禁闭的第二天,便奉旨去了南境。” 南溪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我觉得她对你赶尽杀绝不只是恨屋及乌,还有你小时候害她滑胎并致使她终生不孕的事。” 而又因为他是镇南王如今唯一的嫡子,那女人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所以才一直在背地里对他使阴招。 “不错。”景钰优雅的喝了一口茶,尽管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他,但若真换成是他,他会让那个女人更不好过。 南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你当年被人贩子拐走,会不会也是你那继母做的?” 景钰:“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当年我被拐的事就是她做的。” 南溪……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而景钰却是问起了她的事。 “那庄子,你可去看了?” 南溪摇头: “还没呢,正打算趁这两日药铺不忙抽空去看看。” 景钰放下茶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我跟你一起去。” 南溪想了想,点头: “行,我先回药铺打个招呼。” 景钰指了指窗外的天空: “快到午时了,让你的婢女回药铺说一声,你与我在这里用完午饭便直接出城。” 于是南溪便让候在外面的青鸢先回去,她独自和景钰去城外的庄子。 用完午膳,两人坐着马车出城,等出了城门口,南溪撩起窗帘看向外面,却发现城门外有许多临时营帐。 她扭头看向坐车里闭目养神的景钰。 “景钰,城门外为什么会搭这么多帐篷?” 景钰睁开眼睛,顺着她撩起的缝隙看向外面。 “那里面住的都是护城河下游附近村子的流民,前段时间大雨,下游的河水决堤,冲毁了他们的房屋,也淹没了他们的庄稼,致使他们无家可归,四处流浪。 嘉禾帝得知后,派人在这城门外彻夜搭起营帐,以供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有个暂时的安家之所。” 南溪看着外面的一顶顶白色帐篷没有说话。 出了城门,马车又行驶了半个时辰,才在一座庄院门口停下。 “主子,到了。”卫峰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走。”景钰掀开车帘先下马车,随后又转身去扶后出来的南溪。 南溪扶着他的手跳下马车后,才发现她们现在是站在一个半山腰的位置。 “这庄子居然是建在半山腰的?” 景钰双手负后的站在她左侧。 “嗯,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山下的农田。” 南溪绕到马车的另一边,俯视下方,果然看着了许多农田。 “这些农田都是这庄子附带的吗?” 景钰走过来与她并肩站立。 “嗯,如何?可还满意?” 南溪扭过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简直太满意了,景钰,你办事就没有不靠谱的。” 景钰眉梢一挑:“那是自然。” 望着那些农田里种植的庄稼,南溪忽然想到—— “这些农田一直都有佃户在种庄稼,若我全部收回,用来栽种草药,那他们以后的口粮……” 景钰:“他们每年收的粮食有近七成都上交给了东家,自己则只留下三成,一些家里人口多的都不够糊口,还得另谋出路。 这农庄之前的奴仆全都是原先庄主人的家生子,如今庄子转手,那些人也都全部撤离了庄子。 我让卫峰去查访了一下,山下近十亩的农田有六户人家租种,若是你担心他们以后的生计,可以聘用他们来为你看守庄子。 我算了一下,一般农户家里全年的收入也就十八两银子左右,你以后按照此标准给他们发放银钱便可。” 南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景钰。 “景钰,你怎么能想得这么周全?有你在身边就是好。”她都不用动脑子了。 是你自己太笨! 景钰嫌弃的睨了她一眼,藏在衣袖下的五指张开又收紧,终是忍住了想敲她脑门的冲动。 算了,再敲她说不定会变得更笨。 他淡淡开口: “先去庄子里面看看。” “嗯好。” 南溪转身,随着他进了庄子。 这庄子确实不大,面积甚至比南府还要小上一些,但里面的格局南溪却很喜欢,逛完庄子,她还兴致勃勃的拉着景钰去了后山。 “咱们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菌子或是野味儿。” 于是,两人找了工具,从庄子的后门直接上山。 庄子既然能建在半山腰,说明生活在这后山的野物都不足为惧,所以景钰便放心的让南溪走在前头。 背着个背篓,手拿一把镰刀的南溪特别兴奋走在山路上。 “景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跟桃花村的后山好像?” 目光看向四周参差不齐的树木和绿草,景钰正儿八经的道: “确实像,都有树木跟绿草。” 南溪……回头瞪着他: “你都不怀念咱们在桃花村生活的那些日子吗?” “……怀念。” 景钰手里拿着一把粗糙简易的弓箭,见她总是回头与他说话,却不注意脚下,淡淡提醒: “别总是回头,注意看路。” “看着呢。”南溪转身,继续往前走。 在经过一颗大树的时候,南溪的背篓不小心碰到了树干,栖息在树上的鸟儿顿时惊得四处飞窜。 望着头顶大片飞走的鸟雀,南溪感叹道: “好多肥鸟,要是胖虎在就好了,他的弹弓一准把这些肥鸟都射下来。” 景钰听了,从背后抽出一根箭矢勾到弓上,然后向天瞄准,射出。 如此一连射出三箭后,他才扭头看向已经惊呆了的南溪。 “我的箭不比胖虎的弹弓差。” 第131章 欢聚 南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胖虎双眼幽怨的睨着她。 “你还笑!” 见他好似生气了,南溪马上止住笑,开始帮他分析: “咳咳……那姑娘对你如此不依不饶,莫不是看上你了?你们之前可认识?” 不然,换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岂会如此的胡搅蛮缠?一般人,要么听了胖虎的解释后通情达理的各自别过,要么不听解释直接把胖虎视为登徒子,见一次打一次,又哪里会像她那样,只追着讨要说法? 胖虎沉吟: “之前,我随大伯去百花宫的时候,站在百花宫宫主的身边的人就是她。” 南溪听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胖虎皱眉想了一会儿: “她的师姐们好像叫她碧柔。” 南溪一双大眼睛里闪过狡黠: “有机会我去会会她。” 这说不定是胖虎未来的媳妇儿呐! 胖虎把头偏向一边: “见什么见,最好老死不相见!” 南溪弯起大眼睛,歪头看他: “胖虎,你长大后变了好多,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长大的胖虎,没了少时那张一看就像是地主家傻儿子的胖墩儿脸,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轮廓分明,五官端正的俊脸。 胖虎回过头来,控诉: “你还好意思说,我在你探头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是你了,你呢,没认出我来就算了,居然还让王伯把马车赶快一点!” 害他在后面一直追! 南溪捂着嘴直乐: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 我们已经有八年没见了,而你的整体变化又那么大,我一时没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嘛。” 胖虎双手环臂,气从鼻孔里哼出: “哼,狡辩!” 南溪举起双手:“好好好,怪我,怪我没一眼就认出你来,就罚我回去为你做一顿好吃的接风宴如何?” “行!”胖虎回答得很是勉为其难,只可惜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另一边小树林,白莲宫的人见胖虎很快就消失不见后,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沈碧柔身边的年长女子。 “大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碧柔也看着她,声音柔柔低低的开口: “若薇师姐,不若就算了?” 张若薇牵起她的手。 “咱们好不容易才让秦承烨上当,怎么能轻易放弃?师妹难道忘了离开百花宫时,师父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沈碧柔低下头: “碧柔没忘,可……师姐刚才也听到了,秦承烨已经有未婚妻了,他不可能会娶我。” 张若薇眼睛一眯: “只要他们还没成婚,咱们就有机会!” 说完,她又温柔的看着沈碧柔: “师妹,师父把百花宫未来的前途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她老人家失望啊!” 沈碧柔抬起头,见几位师姐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顿时就目光坚定的道: “我不会让阿娘失望。” 回到南府,南溪先领着胖虎去后面的院子选了间住房,随后便吩咐东子去镇南王府请景钰。 胖虎跟在南溪身后,一边欣赏府内的景色,一边听她说自己的事。 “……总之呢,你且先在这里住着,等到一月后,咱们仨一起去紫荆山看武林盟会。” 胖虎十指交叉的扣在后脑勺: “行啊,到时候我让我大伯给咱们留一个方便观看他们切磋的好位置。” “好啊。” 南溪正要把胖虎带回到前院堂屋,钟离玦却从走廊上过来。 “南姑娘,这位是?” 南溪给他介绍: “这是我儿时的玩伴……” 顿了顿,她看向胖虎:“胖虎你的全名叫什么?” 胖虎无奈的看她一眼,随后向钟离玦抱拳道: “在下秦承烨,梁城人氏,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钟离玦回了一个书生礼: “钟离玦,邺城人。” “钟离兄。” “秦兄。” 南溪看向钟离玦:“钟离公子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钟离玦颔首,拱手道:“小生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告退。” 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南溪蹙起了眉头,这人今天有点不对劲。 胖虎见她一直盯着人家离开的背影,脚下一动便挡了她的视线。 南溪抬头看他,就听他说: “南溪,我饿了,你不是说要亲自为我准备接风宴吗?” 南溪:“我现在就去准备,你看你是先去堂屋等景钰,还是自己去四处转转。” 胖虎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好久都没帮你烧火了。” 南溪笑睨着他:“你养尊处优了八年,确定还会烧火?” “当然会。” “好。” 于是,南溪便带着他去了厨房。 厨房里,刘婆子已经把府里所有人的晚饭做好,如今正在备菜。 南溪想了想,拿了一条鱼和一块肉就带着胖虎去了二进院的小厨房。 二进院的小厨房平时也在用(主要是给南溪准备每天用的热水),柴火、水什么的都有。 打发走了帮忙拿各种调料过来的李婆子,南溪挽起袖子就开始处理起鱼和肉。 “胖虎,帮我把锅刷干净。” “嗯好。” 景钰跟着东子来到南府,却没有看见两人,东子找来青宁一问,才知道两人去了二进院的小厨房。 他转身就要向景钰回禀: “小王爷,我家姑娘现在在……诶?卫侍卫,小王爷人呢?” 卫峰抱着佩剑,面无表情的道: “小王爷去了小厨房。” 且,在离去时,还用眼神示意他别跟着。 ——他就这样被小王爷抛弃了! 小厨房里,胖虎已经烧起了柴火,须臾,他把手掌放在空锅上方顿了顿,朝南溪喊到: “南溪,锅热了。” “来了。”南溪把切好的肉片放到盘子里,提着香油来到灶边,倒油。 油刚入锅便响起一阵的呲呲呲声,胖虎连忙拉着南溪后退几步。 “小心油溅起来烫到你。” “没事儿。”南溪把油桶放回原来的位置,开始切姜蒜和泡椒下锅。 “你们俩躲在小厨房里做什么好吃的?小王老远便闻着了香味儿。” 景钰长身如玉的跨进小厨房门槛。 “景钰!” 胖虎一脸激动的过去,张开双臂就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景钰见了却是面色一变的快速闪开。 第132章 欢聚(2) 胖虎就那样伸着双手,尴尬的站在那里。 景钰掸了掸衣袍,看着他淡淡道: “把你手里的柴火拿远一点儿。” 胖虎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上还拿着一根柴火。 “啧,你小子,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胖虎把柴火扔到柴堆那里,再拍掉手上的灰尘,重新伸出双臂: “这下行了?赶快过来给胖虎哥哥抱抱。” 景钰一脸嫌弃:“两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胖虎…… “老子不抱了!” 说完,转身就走。 景钰以为他当真打消了要拥抱的念头,正要抬脚往案板的方向走,谁知胖虎却倐地一个反转身,向他扑来。 他就不信抱不到他! 而正好用眼角余光瞄到他此举的景钰,则快速后退避开,胖虎不甘心的再扑,景钰再躲,就这样,两人竟是在小厨房里比划了起来。 一旁的南溪,刚开始是由着他们在那里闹,毕竟他俩也许久没见了。 可当他们闹腾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后,她马上叉着腰,大声制止: “你们俩要闹腾就去外面的院子里闹腾,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两人这才同时停下动作。 “不闹了不闹了,我继续帮你烧火。”胖虎乖乖的坐回灶前,拿起一根柴火放进灶里。 景钰闻着大锅里飘出来的肉香味,忍不住走到南溪身旁。 “怎么没让下人来帮忙?” “就做我们三个人的菜,不用那么多人帮忙。” 南溪把炒好的回锅肉装进盘子,使唤他: “帮我把盘子先拿去案台上放着,我刷锅炒下一个菜。” “哦好。”景钰端着盘子,趁转身的时候,快速捏起一块肥肉相间的回锅肉放进嘴里。 嘶!好烫,不过,是真的香! 刚好转过头的南溪……这是镇南王府小王爷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胖虎也看见了,立马起身过来: “景钰,也给我尝一块肉!” 景钰走到案台那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胖虎。 “自己夹!” 看着胖虎拿过筷子就往嘴里夹肉,南溪摇着头转身,继续刷锅。 结果等她刷好锅转身的时候,放案台上的那盘回锅肉已经被两人吃得只剩下配菜了。 南溪…… 后来,为防止她炒一个菜,他们两人就偷吃一个菜,南溪直接把炒好的菜用筲箕盖上。 因为胖虎和景钰都喜欢吃辣,南溪今晚便做的川菜,除了那盘回锅肉,还做了水煮肉片,麻辣鱼和酸辣土豆丝。 胖虎凑到案台边看着做好的几道菜,问南溪: “南溪,没有拍黄瓜吗?我超级想吃你凉拌的拍黄瓜。” 南溪摇头:“厨房里今日没买黄瓜。” 忽然,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等我一会儿。” 话落,便迈步出了小厨房。 胖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问景钰。 “她这是干什么去?不会是生气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有也没关系啊!” 景钰不知从哪儿找来两瓣蒜在剥。 “她去给你拿黄瓜去了。” 胖虎目光狐疑的看着他: “她刚不是说厨房今日没买黄瓜吗?去哪儿拿……” 他说到这里却忽然住嘴,他怎么差点忘了,南溪可是身怀异术的小仙女! 景钰把蒜剥好后,又找了一块老姜来清洗,然后再把姜蒜放到菜板上剁碎。 见他动作熟练的剁着姜蒜,胖虎背着双手凑到他跟前。 “动作这么熟练?看来这几年没少帮南溪打下手,真羡慕你啊。” 景钰斜了他眼: “没见过还有人羡慕可以帮忙打下手的。” “兄弟,你不懂。”胖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秦家庄没有像南溪那么可爱又能干的小妹妹,全都是一帮大男孩儿,关键他还是最小的一个,想找个人来呵护都找不到。虽然,他自始至终想要呵护的就只南溪一个。 回闺房去拿黄瓜种子的南溪,回来正好听到他这话,跨进门好奇的问: “什么不懂?” 胖虎连忙笑着摆手。 “没啥,你刚才干嘛去了?” “回房拿种子。”南溪把手摊开,就见她手心里放着几颗大小不一,且颜色也不同的种子。 胖虎抠着脑袋: “只要黄瓜种子就够啦,你拿这么多种子来是要?” 南溪弯着眉眼,指着手心里的几种种子问道: “你们想吃什么饭后水果?这里有草莓,水蜜桃,石榴,柿子和酥梨。” 胖虎和景钰八年前就知道南溪有异能的事,因此她在两人面前也不再藏着掖着。 胖虎听到有这么多好吃水果,搓着双手,嘿嘿的笑道: “要不,每一种都来一点儿?” 景钰已经先一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听到胖虎贪心的话后,他转身看着南溪。 “就草莓,其他的水果种出来占地方。” 对啊,像桃树石榴树那些种出来太显眼了。 胖虎有些懊悔的附和着景钰的话。 “对,草莓方便,还可以做草莓汁!” 其他水果也可以用来做汁,不过他们既然都说要草莓,那就弄草莓。 南溪收起了其他种子,只把黄瓜种子和草莓种子留在手心。 她把两颗种子分别放在两只手的手心,然后笑眯眯的看向两人。 “你们看仔细喽,我要开始变戏法了。” 话音才刚落,她两手心里的两颗种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发芽长茎…… 右手的黄瓜藤很快从她的手心长到了地上,然后开花结黄瓜,待黄瓜长到能吃了的时候,南溪让呆愣在一旁的两人把黄瓜摘走,随后她把右手一收,那仿佛长在她手心里的黄瓜藤便瞬间枯萎。 而她左手上的草莓苗还在不停的开花,结果,成熟。 一刻钟后,胖虎和景钰已经麻木的一人拿着一个盘子在南溪手心上摘草莓。 南溪一边抬着左手,一边用右手去那景钰盘子里的草莓来吃。见他们两的盘子都已装满,便问: “够了么?” 胖虎嘴里包着两颗草莓,不好开口,只能不住的点头,表示够了。 景钰把嘴里的草莓吞下去后,也说道:“可以了。” 如此,南溪才收了异能。 景钰盯着她气色不错的小脸看了一会儿。 “你的异术好像比之前强了一点。” 第134章 听书 她只记得以前阿娘和胖虎刚离开的那会儿,他在她家堂屋打地铺守着她时,偶尔会在半夜听到他在土墙的另一面说梦话。 倒是没想到他还磨牙。 胖虎忙不迭地点头:“对啊,不光磨牙,还说梦话!” 景钰…… “你昨晚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胖虎笑嘿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自然是因为这个!我醉酒后有个毛病,就是睡到半夜要起夜。 昨晚我迷迷糊糊起夜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便打开来闻了一下,于是乎,我酒醒了。” 南溪……突然觉得胖虎好苟! 景钰……他怎么没想到呢! 输人不输阵,景钰一双好看的瑞凤眼把胖虎上下打量了一瞬后,含着隐喻的吐露一句: “身为练武之人,半夜还要起夜?” 南溪……这是她该听的吗? 胖虎……忽地涨红一张脸: “我,我那是酒喝多了!”才不是身体虚! 景钰背着双手: “我昨晚不也喝多了么?怎么没起夜呢?” 胖虎咬着后槽牙:“臭小子,你是不是讨打?” 唯恐待会儿他俩当真掐起来,南溪连忙走到他们中间,道: “咳咳,你们俩,快去洗漱!” 两人这才一起转身,去洗漱。 南溪跟在他们身后也要离开,对面东厢房客房的房门恰巧在这个时候打开,随后钟离玦一身白衣的出现在门口。 在看见对面的南溪后,他微笑着走近。 “南姑娘,早!” 南溪闻声转回头:“钟离公子早!” 怎么感觉这人的气色有点儿差? 她顿住前行的脚步,看着他:“钟离公子昨夜没睡好?” 钟离玦半敛下桃花眼,轻笑道: “是呐!昨夜拍了一宿的蚊子。” 如今已至仲夏,夜晚的蚊虫也开始多了起来。 南溪:“稍后我让青瓷送一份驱蚊香到你屋里。” 钟离玦拱手: “如此,便多谢南姑娘了。” “钟离公子客气,一盒驱蚊香二十文钱,我会一并记在账上的。” 钟离玦……无奈笑道: “二十文驱蚊香是不是有点儿贵了?外面铺子上卖的驱蚊香才十文钱一盒。” 南溪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这驱蚊香可与市面上的不一样,它不但能驱除蚊虫,还能安神助眠,且用完之后,其香味儿还能在屋内保持一日之久,绝对的物有所值。” 钟离玦噙着笑: “听南姑娘如此一说,这香倒也划算。” 南溪连连点头:“简直不要太划算啊,市面上只一盒安神香都要卖几十文呢,这样算下来,钟离公子你是捡了一个大便宜的。” 钟离玦很是认同的点点头: “刚才是我误会南姑娘了。” 南溪摆摆手:“无妨无妨,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不会怪你的。” “南溪,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不是要去吃早饭么?” 从偏房洗漱好出来的胖虎,并未看到被廊柱挡住的钟离玦,肚子已经饿了的他,在叫完南溪后,就先一步的走去二进院。 “来啦!”南溪应了胖虎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却又想着才刚敲了钟离玦一笔竹杠,就这样离开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她又回过头来,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钟离公子可要与我们一起用早饭?” “那小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离玦拱了拱手,不急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偏房这边,景钰也正好在这时从里走出来,见他跟在南溪身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钟离玦的桃花眼闪了一闪,向他拱手道: “钟离见过小王爷,小王爷昨晚也留宿在南府?” 景钰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走的高冷风,今日也不列外。 就见他停下脚步,斜睥着钟离玦: “怎么?你有意见?” 钟离玦勾了勾嘴角,微微俯身:“小生不敢!” 已经快走出三进院的胖虎闻声回头。 “钟离公子也在,正好,一起吃早饭。” 说完又冲景钰道:“你小子能不能快点儿?小爷我的肚子都饿扁了。” “催什么!”景钰不慌不忙的追上南溪。 被他故意挤到最后去的钟离玦,看着前面三个人的身影,敛眉沉思。 因为有钟离玦的加入,三人都没有像昨晚那样的无所顾忌。在喝粥吃饼的时候,除了夸赞南溪的饼好吃外,都极少聊到各自。 景钰刚用过早饭,一大早便出去了的卫峰便找来,也不知他对景钰说了些什么,景钰在听完他的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南府。 之后的几日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南溪则趁着这几日不忙,带着胖虎逛便了朝阳城。 其实说是南溪带着胖虎逛不大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南溪带着胖虎,由东子领着逛完了整个朝阳城。 聚贤楼的二楼,伙计把茶水添好退下后,胖虎看着南溪。 “你到朝阳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像这几日这样逛过街吗?” 南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初时让东子领路出来逛了一日,后来便没有时间了。” 胖虎摇头叹息: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南溪轻笑着放下茶杯,扭头看向楼下大堂。 “这茶楼的说书先生说书甚是精彩绝伦。” “是吗?那我倒是要好好饱饱耳福。”胖虎也扭头看向楼下。 楼下,说书人把惊堂木往桌子一拍。 “——却说文聘引军追徐将军至长坂桥,只见赵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手绰蛇矛,立马桥上……” 台上说书人正讲得起劲,台下却有人出声喊到: “这长坂之战我们早已听腻,先生能不能讲一个新鲜点儿的?” “是啊是啊!” “先生讲些新鲜点儿的!” 一人出声,众人附和。 说书人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就听他道: “那鄙人就讲一个近日发生在朝阳城的事儿。” “好!” 楼上楼下顿时掌声如鼓鸣。 朝阳城近日发生的事?什么事? 顿时,南溪也来了兴致。 台上的惊堂木一拍: “户部尚书王谦的庶子王远道,在一月前的一个夜黑风高之夜,被潜入尚书府的贼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的事儿你们都听说了?” “自然听说了,这事儿当时闹得可大了。” 第138章 出发 两天后,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的南溪,带着包袱和胖虎就准备出发去城外的庄子上。 南府大门口,青鸢拉着南溪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姑娘,你是不是不要奴婢了?” 不然怎么会都不让她跟去呢?她可是姑娘的贴身丫鬟。 南溪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宽慰道: “你姑娘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把你留下来,是为让你帮我好好看着家和药铺,如此,我在庄子上才能安心做事。” 姑娘竟如此信任她! 青鸢听完,心中那股被主人抛弃的委屈顿时就烟消云散。 她立马眼神坚定的拍着胸脯保证: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守着南府和药铺,等你回来。” 南溪把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一副交代重任的样子: “好,我相信你!” 感觉自己身负重任的青鸢,望着她重重点头:“嗯!” 临时充当马夫的胖虎,坐在马车上,嘴角微抽,这主仆俩要不要这么戏多! “南溪,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来了。”南溪拍了拍青鸢的肩膀,转身上了马车,胖虎随即马鞭一抽,驾着马车就缓缓离开南府。 青鸢小跑着追在马车后头,大声喊到: “姑娘,奴婢等你回来~” 车窗里伸出一只小手挥了挥。 待马车完全消失在视野,青鸢才转身回府,刚走进大门就看到钟离玦从右边的走廊过来。 她顿住脚步,屈膝行礼: “钟离公子!” 钟离玦向她微微颔首,正要错身离开时,却又突然顿住脚步。 就见他回头看向青鸢: “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青鸢低着头回道: “奴婢刚送姑娘离开。” 钟离玦眉峰轻拢: “南姑娘这么早就出门了?” 青鸢点头: “姑娘担心待会儿在路上会很热,所以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钟离玦双眼一凌: “收拾东西?南姑娘出远门了?” 青鸢摇头:“姑娘不是出远门,只是要去城外的庄子上待一段时间,钟离公子不知道吗?” 原来是去城外的庄子上,钟离玦目光闪了闪。 “这两日我忙于交画稿,未曾注意这些,行了,你且去忙,我还要去一趟文渊书阁。” 说完便抬脚出了大门,青鸢望着他的背影,一脸疑惑,钟离公子最近几日好像都是一大早就去文渊书阁,待到日落西山才回。 出了城门,在无人来往的官道上,胖虎放飞自我的驾着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位处于半山腰的庄院门前。 “南溪,到了。” 他跳下马车,掀开车帘。 南溪一手拍着差点被颠出来的心脏,一手揉着被颠痛了的屁股走出来。 胖虎见她如此,一脸心虚的搓着鼻梁: “我已经把速度放慢了。” 南溪瞪着他:“我信你个鬼!” 随后便直接绕过他去打开庄院大门。 胖虎跟在她后面: “这是我第一次驾马车,没经验,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像这样了。” 下次我宁愿步行回城,也再不愿坐你驾的马车了! 南溪在心里吐槽道。 因为要在庄子里待上一段时间,所以马车里还有米粮油那些。 南溪吩咐胖虎把这些东西都搬去厨房,她则去找了两间相隔不算远的房间,打扰收拾。 一顿忙活下来,很快就到了晌午。 来到厨房,看着角落那个大水缸里满满的一缸水,南溪挑了挑眉,转身问坐在灶前准备帮忙烧火的胖虎: “这缸水你从哪儿打来的?” 胖虎拿出火折子吹了吹: “自然是山下的水井里啊?为了把这水缸里的水装满,我来回跑了十几二十趟呢,把我给累得!” 她就知道! 南溪忍着笑告诉他: “忘了跟你说,在庄院的左后侧就有一口水井。” ……胖虎抬起头,双眼含怨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早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咳咳……我也没想到你会问都不问一声就跑去山下挑水了啊?” 南溪开始淘米下锅。 胖虎……他还不是为了在她面前表现一番么,结果却……唉! 由于早上被颠得太厉害,后来又收拾了一上午的屋子,有些疲惫的南溪,用过午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无所事事的胖虎,则把庄子里里外外都转悠了一圈,最后拿了一把弓箭去了后山。 夏日的天气最容易使人困顿,南溪这一睡就睡到了太阳落山。 待她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就远远看到胖虎提着两只野鸡,扛着一只野猪从后山回来。 南溪……不愧是打猎专业户——秦叔的儿子,一出手就是一头野猪! 胖虎见她站在那里,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南溪,咱们今晚是吃野鸡还是吃野猪?” 南溪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的两野鸡,又抬头看向他肩上扛着的,大概有两百多斤的野猪。 抚着下颌沉吟道: “先把野鸡弄出来吃了,野猪可以用来做腌肉。” “行,我这就去厨房烧水。”他扛着野猪转身就往厨房走。 南溪连忙跟在他身后。 “还是我去烧水,你先去把猪血放出来。” 不放猪血的猪肉不好吃。 “嗯好。” 两人在庄子里忙着处理野味儿的时候,景钰也在王府忙着处理一些碍眼的人。 镇南王府的后花园里,一位粉衣少女正在花丛里欢快的扑着彩蝶,而不远处的凉亭里,则坐着一位穿得一丝不苟的半老美妇。 “年轻真好啊!” 美妇看着在花园里嬉笑的扑蝶少女,轻声感叹。 站在她身后的老嬷嬷听了,立马奉承道:“王妃如表小姐这般年纪时,亦是俏皮可爱,天真烂漫得紧呢。” 柳惜若端起石桌上的茶水,吹了吹面上的浮茶,低声问道: “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老嬷嬷躬下身子: “奴婢听张三说,小王爷近日总往西城跑。” “西城?”柳惜若顿住动作。“可有派人跟去看看?” “奴婢早已派了人跟着,那人回禀说,保安药铺的那位女大夫就住在西城节义坊的桐子巷里。” “嗤!”柳惜若听了,轻嗤一声:“咱们这位小王爷,看来是红鸾心动了!” 第139章 碍眼的人 “派人给我好好的盯着桐子巷。” 老嬷嬷躬身:“是。” “姨娘,你这里太好玩了,我扑了好多蝴蝶!” 粉衣少女跑起来时衣衫飘逸,就好像是一只粉色蝴蝶飞进了凉亭。 柳惜若慈爱的拉着她的手: “觉得好玩就多留几日,就当是陪陪姨娘?” 少女吐了吐香舌: “丽芝自然想留下来多陪陪姨娘,可是祖母……” 柳惜若轻拍着她的小手:“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你祖母那里姨娘自会去说。” 闻言,王丽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柳惜若: “丽芝愿意留下来陪姨娘。” 柳惜若满意的点点头:“我待会儿便差人去一趟尚书府。” “谢谢姨娘!” 王丽芝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她想留下来自然不是因为想陪伴柳惜若,而是为了能时常看到那个绝世无双的美少年。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只一眼,她便沦陷了。 柳惜若在凉亭坐了一会儿便开始困乏,随后便回了寝殿歇息。 如此,花园里就只剩下王丽芝和她的贴身丫鬟小蝶。 小蝶眯眼望着天上的太阳,对自家小姐道: “小姐,阳光毒辣,咱们也回屋里躲躲?” 王丽芝跷着脚,摇着圆扇: “不回,我就要坐在这里晒太阳!” 小蝶还欲再劝。 “可是……”可你届时晒黑了又要乱发脾气! 王丽芝柳眉一竖,瞪着她: “可是什么可是?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我还得听你的不成?” 小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知错!” 王丽芝一脸怒容: “你是想让镇南王府的人误会我在欺负你吗?” 小蝶又赶忙站起来:“奴……奴婢不敢!” “真是晦气!”王丽芝厌恶的撇开脑袋,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园右侧的一道拱门。 那里,是少年每日的必经之路。 景钰自回王府的那一日起,风叔便开始教他如何处理王府里的大小事务,所以,他每日有一个多时辰是待在书房的。 景钰把今日的事务处理完,又看了一会儿书,才走出书房。 守在外面的卫峰见他出来,忙俯身行礼: “小王爷!” 景钰神色淡淡的走在前头: “云隐那边情况如何?” 卫峰跟在他身后小声道:“云公子已经把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送去了南境,相信不日便会送到王爷手里。” 景钰嘴角几不可见的扯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接下来就要看苍起是如何抉择了,看他是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人!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今日的太阳怎么这么大? 哦对,已经到了仲夏。 “卫峰。” “属下在。” “从地窖里取些冰块儿送去庄子里。” “是,属下明日就送去。” “不,现在就送去。”南溪那丫头,最是受不了热,今日的太阳这么毒,她怕是晚上会睡不着。 卫峰愣了愣,立马领命:“是!” 待卫峰离开后,景钰慢悠悠的踱步回自己的寝殿。 就在他经过后花园的一道拱门时,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有蛇,救命!” 紧接着,一道粉色身影就从里面飞奔而出。 景钰淡漠的看着那道朝自己扑来的粉色身影,然后淡漠的抬起一只脚—— 然后,花园里就出现了一道美丽的粉色抛弧线。 “小姐!!!” 和一个丫鬟惊恐的尖叫声! 景钰拍了拍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淡漠的迈步离开。 傍晚,躺在床上的王丽芝悠悠转醒,一直守着她的小蝶见她醒来,高兴出声: “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王丽芝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难忍,根本就使不上劲。随即,昏迷前发生的一幕闪过她的脑海。想到了什么的她,无比惊恐的问道: “我是不是瘫了?” 小蝶连忙安抚道: “没有没有,御医说小姐是左腿和左手骨折,不过他已经帮您接回去了。” 听到自己没有瘫,王丽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姨娘呢?” 小蝶去桌上端来一杯水喂她。 “王妃刚送御医出去。” 王丽芝:“先扶我起来!” 小蝶有些为难,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御医说您现在还不能乱动……” 就在王丽芝准备发火的时候,送御医出去的柳惜若返了回来。 见她已醒,连忙走到床边来。 “丽芝,你醒了?” “姨娘~”见到柳惜若,王丽芝立马变得虚弱无比,细长的双眼里似还含着莹莹两泡泪。“丽芝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姨娘了。” “莫要瞎说,御医说了,你只需卧床休息几日便会无事。” 柳惜若在她床边坐下,满眼心疼的替她擦去溢在眼角的眼泪。 王丽芝难过的敛下眸子。 “是丽芝不该被突然出现的小蛇吓得惊慌失措,以至于冒犯到了路过的小王爷。还请姨娘安排辆马车送丽芝回尚书府,丽芝不想再给姨娘添麻烦了。” 柳惜若眼里的冷光一闪而逝,她握住王丽芝的右手柔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且安心待在王府养伤,至于某人,姨娘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姨娘~” 安抚好王丽芝,柳惜若回到前院,叫来当时隐身在花园各处的隐卫,大发雷霆的质问: “你们当时人在何处?为何没有保护好表小姐?” 隐卫们个个有口难言,花园里哪里有蛇,明明是表小姐找借口想往小王爷身上扑,谁知却被小王爷一脚给踢进了花丛里。他们也是始料未及啊! 况且,他们又岂敢为了王妃娘家的一个表小姐,而去冒犯王府真正的主人? 柳惜若见隐卫们闷不吭声,只待领罚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人去邢堂领二十军棍。” “是。” 待隐卫都退下后,柳惜若长袖一拂,桌上的茶杯顿时飞到地上砸个粉碎。 “自从那个小杂种回来,这些人便越来越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了!” 她身边的老嬷嬷连忙过来替她揉着双肩。 “王妃莫要为了不想干的人气坏身子,这些隐卫既然养不熟,那咱们就换上自己的人。” 柳惜若胸口起伏不定: “如何换?王府的隐卫都归付风那个老东西管,本王妃根本就插不上手。” 第140章 又遇纠缠 老嬷嬷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算计,她附在柳惜若耳边,给她出谋划策: “隐卫咱们插不上手,但护院可以,王妃可借这些隐卫护主不力的由头,跟付风说您想为后殿多招几个护院,届时,奴婢再去给老爷通个气儿,把咱们自己的人安排进王府……” 柳惜若听完,勾起一抹冷笑:“到时,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小杂种!” 他以为躲回王府,有付风那个老东西护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哼,做梦! 既然在外面劫杀不了,那就在府里…… “啊啾!”景钰刚跨出汤池房房门就打了一个喷嚏。 老管家风叔正好路过,上前语重心长的道: “虽说近日天气炎热,小王爷也莫要太过贪凉了。” 他听下人说,卫峰下午去冰窖搬了好些冰块出来,如此贪凉,身体怎能受得住? 景钰一脸疑惑的看着老管家,不明白他因何要说他贪凉,不过他也没在此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因为他知道老管家是在关心他。 “这么晚了,风叔还没休息?” 风叔看了一眼北边的殿宇,回头问道: “听说小王爷下午在路经后花园时,遇到了一位行为冒犯的女子?” 景钰一脸淡漠: “怎么,人还活着?” 风叔……得亏是踢进了枝叶茂盛的花丛里! “听说左腿和左手骨折,需静养一些时日。” “那还真是可惜!”居然没摔死。 景钰转身,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天色不早了,风叔早些回去休息。” 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风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半晌,也转身出了东殿。 翌日清晨,庄院门口 胖虎扶着肩上的两只脚,抬头问道: “南溪,你好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了。” 南溪一手拿着砚台,一手拿着毛笔的站在胖虎的肩膀上忙活着。 “好了。” 终于,她忙完了,从胖虎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然后用毛笔指着庄院门的上方,一脸得意的问胖虎: “怎么样?我写得如何?” 胖虎活动了一下两边的肩膀,目光看向前方,捧场的称赞道: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好字!” 南溪望着大门上方,她刚刚写下的“山庄”二字,煞有其事的点头: “我也觉得我写的山庄这两个字颇具气势!” 这庄子以前是以姓挂的门匾,景钰买下来的时候就把那块门匾取下扔厨房做柴火了,后来一直没有挂上新的门匾,也是想让南溪做主。 谁知道南溪却因为不想太麻烦,竟自己拿着毛笔在大门的上方刷刷写下‘山庄’两个字! 站在门外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墨迹,南溪才拿着笔墨进了庄内。 之后,两人便开始练习暗器。 由于天气炎热,南溪练习暗器的时间都是在早晚,早上在庄内练,晚上去后山林子里练。 而其余的时间,她不是在和胖虎研究野味儿怎么弄好吃,就是一个人到后山给她的那块小药地除草,浇水,搭棚子。 当然,在这期间景钰也来过山庄一次,看到南溪写在大门上方的两个墨黑大字的时候,他无奈摇头。 而为了感谢他让卫峰送来的冰块,南溪还借花献佛的用他送的冰块做了一份冰镇冷饮给他吃。 如此,半月很快就过去。 而紫荆山的武林盟会也即将开始。 在一条还算宽敞的道路上,一辆简易马车哒哒哒的从远而近。 待到马车近了一些,才发现驾马车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灵气少女。 “师姐,你确定是这辆马车吗?” 沈碧柔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马车,蹙眉问着身旁的女子。 “秦承烨半月前,确实是驾的一辆车顶卧着一只木鸟的马车出城。” 张若薇其实在看到驾车的人后也有些不确定,因为她也不确定,这木鸟是不是一个标志。 不过,既然堵都堵了,总要拦下来问问。 这边,南溪甩着马鞭,嘴里哼着小曲儿,驾着马车不急不慢的往前行驶着。 坐在马车里的胖虎竖起耳朵,仔细辨听着南溪哼的是哪和地方的曲子,结果半天也没听出来。 “南溪,这些小曲儿听着好奇怪,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他不敢说难听,怕南溪生气。 南溪又哼了两句才道:“我自创的。” 胖虎掀开车帘,与她打着商量: “要不还是换我来赶马车!” 一个人坐马车里太无聊了。 南溪哼了一声:“然后再让你把我的肺都给颠出来吗?你给我乖乖的坐回去。” 胖虎据理力争:“上次我只是没经验,这次我一定慢慢赶车,你相信我!” 这时,南溪忽然把马车停了下来。 胖虎心里一喜,立马钻出马车,等到他出了马车才发现在他们前方此时正站着六个白衣女子。 那六个女人看到他出来,立马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对准他。 胖虎见到那六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你们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南溪目光一闪,悄悄把左手伸到背后,扯了扯胖虎的裤管,而后便见她弯起眉眼,向着那六人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声音甜甜的问道: “各位姐姐,你们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马车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若薇上前一步。 “小妹妹,此事与你无关,你且先退到一边。” 南溪眨巴眨巴眼: “不行啊,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 沈碧柔看看胖虎,又看看南溪,问道: “你是秦承烨的什么人?” 南溪也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用十分茶艺的语气反问: “姐姐觉得呢?” 沈碧柔一时噎住,她旁边的另一个女子上前,把南溪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轻嗤一声: “你不会就是秦承烨口中的未婚妻?” 嗯?胖虎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南溪扭头看向身后的胖虎。 胖虎纵身跳下马车,语气是非常的不耐烦。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张若薇:“自然是向你讨一个说法?” 胖虎一双虎眼径直看向站在中间的沈碧柔,问道: “你想要什么说法?” “我……”沈碧柔被他隐含怒火的双目盯得心中微颤,一时竟忘了师姐先前教她的话。 第141章 护短 张若薇见此,立马挡在沈碧柔的身前: “秦承烨,你别吓唬我师妹,虽说你是秦家庄的人,但我们百花宫也不是好欺负的。” 好家伙,当着我的面凶胖虎,不能忍。 南溪双手撑着下巴,还是那副无害的模样。 “这位姐姐还是阿姨,我哥哥没有吓唬你身后那位小姐姐哟,他只是在问她想要怎么样。倒是你,说话声音那么大,差点就把我吓哭了。” 说完,还费力的眨了眨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顿时就变成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张若薇……她不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正事要紧! 深吸一口气,她直视胖虎: “我们只希望你能对我师妹负责!” “我说过我不会……” 胖虎正欲拒绝,却被南溪抢先一步道: “这位姐姐还是阿姨,你放心,我哥哥一定会对你师妹负责的。” 胖虎猛地回头,声音惊悚的道:“南溪!” 南溪扭头看他: “哥哥,小姐姐长得辣么好看,你一定要对她负责,认真替她找一位能与之相配的好夫婿啊!” 胖虎听了,眼睛一亮:“妹妹说的是。” 随后他便看向张若薇等人。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沈姑娘找到一位不嫌弃她的好夫君。” “你!”百花宫的人显然没想到,他们会以退为进,面面相觑之后又同时望向她们的大师姐张若薇。 “师姐……” 南溪笑眯眯的看向张若薇。 “你看我没骗你,我哥哥一定会对你师妹负责的。 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吗?” 张若薇看着坐在马车上一脸无害的小姑娘,微微眯起了双眼,半晌后,她扯出一抹冷笑,盯着南溪的眼睛问道: “若是你哥哥找不到呢?” 这次,不用南溪开口,胖虎便抢先答道: “我会一直找,若是当真找不到让沈姑娘满意的夫婿,我秦家庄养她一辈子。” 反正秦家庄要养那么多的人,多她一个也不多。 这番话—— 沈碧柔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在继续纠缠下去了,她率先转过身。 “师姐,我们走!” “师妹!”张若薇见她离开,连忙收剑,追了上去。 其他几位自然也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 见百花宫的人全部离开,胖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扭头笑看着南溪: “南溪,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打发走了。” 今日若是只搁他一人在这儿,怕是最后又要动手。 “其实,那位小姐姐看着挺好的。”南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胖虎:“你怎么就不懂美人恩呢?” 胖虎却撇了撇嘴:“你不知道最是难消美人恩吗?” 南溪眉毛一挑,哟呵,小子活得挺通透的啊! 而胖虎却在这时,趁着她不注意,一跃上了马车,然后一把提着她的后衣领,把她从驾驶的位置上直接提溜进了马车里。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南溪掀开车帘,朝他的后背怒吼: “秦承烨!”居然像拎小鸡一样拎她! 胖虎笑嘻嘻的回头: “这次我一定好好的赶马车,绝对不会再颠到你。” 南溪哼哼了两声,便放下了车帘,开始坐马车里闭目养神。 胖虎这次的赶车技术确实要比上次出城时好上许多,至少南溪的肺没有被颠出来,屁股也没像上次那么痛。 在临近城门的时候,南溪掀开了车窗帘子,发现那些扎在城外的白色营帐外面一片安静,架锅熬粥的妇人和嬉闹奔跑的孩童都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朝廷难道把这些流民都赶回花塘村了? 就在南溪蹙眉思忖之际,胖虎高亢的声音在车头响起: “景钰?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返回朝阳城?还特意出来迎接我们。” 随后,一道似粗又似沙哑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我是出来办差。” 这声音?是景钰的? 南溪有些疑惑的掀开了车帘子。 坐在马车外面的胖虎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景钰: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景钰……没事儿注意他声音做什么? 他捂嘴轻咳: “咳,你们先回城,我办完差事再去找你们!” 随着他的动作,南溪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身体的某一处,随后便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于青春发育期,所以小景钰这是,变声期到了。 她瞅了一眼他身后走来的两名穿朝服的官员,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便对胖虎道: “胖虎,我饿了,咱们先回城。” “好。”胖虎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人,与景钰交换了一个眼色后,就驾着马车继续往城门的方向赶。 进了城门,南溪让胖虎绕道去一趟东城的昌华街,她要去买一点甜品。 福记甜品铺门口,胖虎坐在马车上,一手搭在屈起的左腿上方,一手百无聊赖的用马鞭手柄摩擦着身旁的木板。 这丫头进去甜品铺快半柱香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 正当他跳下马车,准备进去瞧瞧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客栈里出来。 他心里一惊,连忙躲到马车背后。 大伯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朝阳城?不会是来收拾他的? 南溪抱着买好的甜品出来,就看到胖虎躲在马车后面,往前方探头探脑的。 她走到他身边,歪着头,好奇的顺着他窥探的方向看去。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你买好了?那咱们回府。” 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胖虎这才看向南溪。 “好。” 两人上了马车,继续往西城走,待到进了一条没人的巷子后,南溪才撩起车帘问赶车的胖虎。 “胖虎,你刚才可是在躲什么人?” 胖虎无奈的老实交代: “我刚才看见我大伯了。” 南溪有些惊讶:“秦大伯提前来朝阳城了?” 紫荆山的武林盟会还要十日后才开始,秦大伯怎么这么早就来到了朝阳城? 看着面前少年赶车的背影,南溪猜测道: “秦大伯不会是来抓你的?” 胖虎点着脑袋:“很有可能!” 此次他留信出走,向来疼爱他大伯定是很生气,所以,还是等他老人家气消了,他才出现! 第142章 算得上仁君 南溪和胖虎回府没多久,景钰就骑马赶来了南府,彼时正好是日头当空的晌午。 南溪见他满头是汗,忙去给他做了一份草莓汁。 堂屋里,景钰拿着果汁碗,皱着眉头问南溪: “里面怎么没加冰?” “你刚从外面回来,不能马上就吃冰的东西。”南溪端着自己那碗草莓汁走到他对面坐下。“况且,我这里也没有冰块儿。” “稍后我会让卫峰送些冰块儿过来。”景钰咕噜两下便把草莓汁喝完。 放下碗,视线扫视了屋内一圈后,他问: “怎么没看到胖虎?” 南溪正捧着草莓汁小口喝着,听着他问便回道: “他呀,刚用过午饭就出去了,想来应该是去找秦大伯了。” 景钰惊讶抬头:“秦天行在朝阳城?” “嗯,我们回来的时候,胖虎在昌华街都看见他了。” 景钰颔首:“武林盟会即将召开,秦天行身为前武林盟主之子和秦家庄庄主,理应是要先其他人一步到此筹划。” 南溪不关心这个,她现在只想解开心里的疑惑—— “对了,先前在城外,你说你是在办差?” “嗯,陛下从国库拨银千两,令工部派人助花塘村村民回乡重建家园,并命我跟随并全程监督。” 南溪眉梢一挑: “看来他还挺信任你。” 景钰黝黑的眸子直视着她: “南溪,就目前我看到的而言,他确实算得上位仁君。” 既然是仁君,又为何要抓走她阿娘? 南溪抿着唇半晌不出声。 见此,景钰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得随意扯了一个话题。 “你药铺里招的那位坐诊大夫可是花塘村的人?” 南溪抬起头:“是啊,怎么了?” “原先住营帐里的那些流民,基本都领了朝廷发放的补贴,收拾包袱回了花塘村建设新家。 我听你说过,他曾是花塘村的一名乡医,如今花塘村的人都已搬回去,那他……可会继续留在你的药铺坐诊?” 对啊,若林静之要回去继续做一名乡医,她还得重新找一位坐诊大夫。 南溪皱起眉头: “我待会儿便去药铺里瞧瞧。” 景钰站起身:“我回王府正好要路过什邡街,一起。” 南溪想了想,起身:“也好,走。” 于是,南溪就搭着景钰的马车去了什邡街保安药铺。 坐马车的脚程快,药铺很快就到。 跟景钰道了声谢,南溪便下了马车。刚下去,却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她连忙扭头看向坐车内闭目养神的人。 “景钰,既然那些流民都离开了,城外的那些营帐怎么还扎在那儿?” 景钰睁开眼睛看向她: “武林盟会快开始了,届时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都会来到距朝阳城不足二十公里的紫荆山……” 南溪突然就明白了: “所以,不撤营帐,是为了留给十日后来参加武林盟会的那些江湖人?” 因为每届的武林盟会都要举行日,在这期间周围的客栈酒楼,甚至农户小院都无一不爆满。 而又因江湖人一般都是率性而为,以致于有许多的各人或是帮派喜欢在此期间逞凶斗狠。使官府在治安管理这一块上很是头疼。 如今,朝廷正好借用安置了流民的营帐来统一管理那些江湖人。 景钰点头:“朝阳城毕竟是都城,是天子脚下,自然不会让那些江湖人大批的涌进,故,陛下下旨,此次来紫荆山参加武林盟会的人皆住城外的营帐,不可擅自进城。” “我明白了。”南溪点点小脑袋,转身离开了马车。 保安药铺里,林静之正在给一位妇人把脉,而青鸢就站在他身后为他打着扇,南溪甫一跨进门槛,青鸢便瞧见了她,拿着蒲扇就奔了过来。 “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自早晨来了药铺便没有回去,因此并不清楚南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南溪微笑回道: “晌午的时候。” 青鸢喜言于表给她打着蒲扇。 “好哇,阿田晌午来送饭的时候竟不告诉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南溪走到诊桌旁站定: “他也是送完饭回来才知道我回府了。” 林静之为妇人开好药方,才起身向南溪拱手道: “姑娘!” 南溪弯着眉眼,噙着笑: “这半月,林大夫辛苦了!” 林静之俯身:“不敢,都是静之份内的事。” 南溪绕过诊桌,坐到后面的一张木凳上,直言道: “听闻官府已经在帮助花塘村村民新建家园,不知林大夫是何打算?” 然,林静之曲解了她的意思。 “姑娘是要辞退静之?” 南溪连忙摆手: “不不不,林大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想继续留在药铺里坐诊,还是想回花塘村继续做乡医,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林静之向她拱手:“蒙姑娘不弃,静之愿意继续留在保安药铺坐诊。” “如此甚好!”南溪在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青鸢端着茶水过来,先是瞅了一眼林静之,再对南溪道: “姑娘,奴婢有一事想要求您一个恩典。” 南溪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你说。” 青鸢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一礼。 “奴婢想请姑娘给林大夫找个合适的住处,他自离开营帐后,每日都要步行两个时辰才能到药铺里坐诊,待到傍晚打烊又步履匆匆的走两个时辰的路回去……” 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打听租凭房屋的事儿,因此,唯有找姑娘帮忙了。 林静之有些讶异的看向青鸢,他没想到这个小丫鬟的心思竟这么细腻。 “多谢青鸢姑娘的好意,可静之并不想在朝阳城内租房。” 青鸢回头瞪着他:“为何?” 林静之:“花塘村本就只我一人会点儿医术,如今我白日在药铺坐诊,晚上回去后还可为他们瞧瞧病。 可若我在朝阳城里租房住下,那便……” “那便没人给花塘村的人瞧病了?”南溪接过他的话,随后又不解的问道:“既然你担心他们生病了没法瞧病,又为何不继续留在村里做乡医呢?” 第144章 包子铺 之后的几日,胖虎都没有回南府,南溪虽知道他不会有事,却还是让赵山去城外打听了一番,然后才得知,胖虎被他大伯勒令在武林盟会开始之前,不得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南溪得知后,在心里默默可怜了胖虎三秒钟。 这段时间,大家好像都挺忙的,景钰忙着完成嘉禾帝派给他的差事,王伯忙着与药材商恰谈下次义诊需要到的药材。 就连钟离玦,南溪都很少见到他的影子。 这日,南溪正在药台那里捣鼓药材,就听到外面一阵儿的吵吵闹闹。 大堂里的几人都好奇的挤到门口观看,过了一会儿,青鸢来到药台,告诉南溪: “姑娘,对面那家包子铺的老板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他犯了何事?”南溪头也没抬的随意问道。 青鸢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奴婢去打听打听。”说完,转身便出了药铺。 南溪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摇着头由她去了。 没过一会儿,青鸢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回来。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 南溪抬起头看她:“你这是身后有人撵吗?跑这么急作甚?” 林静之见青鸢喘得厉害,便好心的给她递过去一杯茶水。 “青鸢姑娘,喝口茶歇歇气儿。” “谢谢啊!”青鸢有些粗鲁的夺过林静之手里的茶杯,待一口气喝完茶水,又把杯子塞还到他的手里,然后便奔至南溪的跟前,讲述她打听到的消息。 “奴婢听在包子铺外面摆摊卖布的大娘说,今晨有一位客人当着包子铺老板的面儿调戏包子铺老板娘,然后包子铺老板就与那人打了起来,现在两人都被带去了衙门,包子铺老板娘如今正抱着孩子在铺子里面痛苦呢。” 南溪见过对面包子铺的老板娘,是一位一颦一笑都带着风韵的隽秀女子,盲猜应该有二十五六左右,因为他们最大的孩子也才八岁,最小的两岁。 南溪埋首继续捣药材:“只是打架,衙门应该打一顿板子就会把人放回来了。” 谁知过了几日,对面包子铺竟然挂上了转卖的木牌。 对这事儿上了心的青鸢又是出去一阵打听,完了再回来分享给南溪。 “……原来包子铺老板被那个客人给讹了,那人要包子铺老板在十天之内赔他五十两伤药费,不然就要让包子铺老板去吃牢饭。 听说,那人的哥哥就在京兆府的牢房里当牢头。 包子铺老板想要息事宁人,却又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只得挂出牌子转卖包子铺。” 坐旁边的林静之把前因后果听完后,皱眉道: “他们把赖以生存的包子铺都转卖掉,以后又该靠什么来维持生计?” 青鸢挺同情包子铺老板一家的。 “唉,一个包子两文钱,若不把包子铺卖了,他们短期内如何能凑足五十两?” 林静之:“可谁人会愿意出五十两去买一个面积不大的包子铺铺面?” 对面那家包子铺铺面,顶多就值二十两银钱。 “谁说包子铺要卖五十两了,那木牌上明码标价的写着呢,十八两急卖。” 听了两人对话的南溪,却是灵光一闪,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出了药铺。 青鸢见她离开,连忙跟上。 对面包子铺,刘青正把上面那层卖空了的笼子搬开,把下面那层白胖胖的包子翻出来。 “老板,来两个包子,打包的。” “好嘞!” 这个时间段,在铺子里吃包子喝粥的人已经不多,基本都是买了打包拿走。 刘青把两个包子用油纸包好,双手递给客人。 “您的包子,拿好。” 客人递给他四文钱,拿着油纸包就离开了包子铺。 刘青把四文钱小心收进怀里。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老板,来四个包子。” “好嘞!” 刘青抬起头,正要问是堂食还是打包,却发现来人就是对面药铺里的女大夫。 他一边脸上堆笑的跟南溪打招呼,一边拿起油纸准备打包: “原来是南大夫,今儿可是不忙?” “嗯。”南溪颔首,见他拿油纸,忙抬手阻止: “我堂食。” “哦好,您先里面请!”刘青又忙把油纸放下,去旁边拿来一个盘子。 南溪抬脚刚走进包子铺,刘青八岁的女儿便出来把装包子的盘子端进去,并热情的招呼道: “两位姐姐里面请。” 等南溪选了一张桌子坐下,她又热情的问道:“姐姐可要喝粥?咱们这儿有南瓜粥,青菜粥,荷叶粥和绿豆粥。” 南溪看着绑着两个丸子髻的小丫头,柔声道: “要两碗荷叶粥。” “好的,姐姐您稍等。”小丫头转身就去后厨端粥了。 南溪示意青鸢坐下后,青鸢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姑娘,您是今晨早饭没吃饱吗?” 可姑娘早上明明吃了两张煎饼,喝了一大碗菜粥! 南溪看了一眼在外面卖包子的刘青,又回过头来看向在后厨忙碌的妇人,声音淡淡的开口: “青鸢,咱们再开个包子铺怎么样?” “哈?”青鸢先是有些不明,后来结合自家姑娘今日的举动,突然又明白过来。 她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挡住嘴巴,小声的问道: “姑娘是想买下这个包子铺吗?” “嗯。” 青鸢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端着两碗荷叶粥从后厨出来了。 把粥碗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小丫头说了一句请慢用,就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南溪也不急,就坐在店铺里的慢慢喝着粥等着。 直到铺子里的客人差不多没有了,在外面买包子的也没什么人了之后,青鸢才走到正在数铜板的刘青身边。 “老板,我家姑娘想与您谈谈这个包子铺的事情。” 须臾,刘青夫妇坐在南溪的对面,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刘青妻子芸娘不确定的问道:“南大夫当真想要买下这包子铺?” 南溪笑着开口: “我人已经坐在这里,岂能有假?” 刘青搓着双手:“南大夫,想必您也听说了,这包子铺我们是不得已才卖之,只为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您若真安心要买,便出十六两银子!” 第148章 嘉禾帝(2) 南溪刚想说,其实我是他的干妹妹! 胖虎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 “南溪!” 南溪抬头望去,就见胖虎、景钰以及五位堂哥提着猎物从山下回来。 似是担心南溪会受欺负,胖虎把手里的猎物交给身旁的堂哥后,就快速来到两人面前,眼神戒备的看着沈碧柔: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块儿?” 南溪见他们人人都提着猎物,连忙拍手起身: “我再去拾些干柴。”她刚才拾的一看就不够啊。 胖虎瞅了站起来的沈碧柔一眼,转身跟上南溪。 “我跟你一起。” 沈碧柔看着他跟随南溪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苦涩,最后难掩落寞的离开! 这边,待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胖虎问走在他前面的南溪: “你怎么会跟沈碧柔在一起?” 南溪弯腰捡起一根木柴: “碰到了就一起聊聊天儿呀!” 胖虎把她手里的木柴取过来自己拿着,嘴里小声嘀咕: “你俩又不熟,能有什么聊的?” 南溪一边往前走一边道: “聊你的未婚妻啊! 话说胖虎,你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咳——”胖虎干咳一声:“我哪有什么未婚妻?上次是为了唬她们才那样说的。” 南溪捡起一根木柴放到他怀里。 “沈碧柔以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未婚妻。” 胖虎咧着嘴: “那就让她以为呗,反正咱俩小时候也差点儿订娃娃亲。” 南溪又捡起两根木柴放到他怀里:“记得给我出场费!” 胖虎:“你就不能友情帮忙一下?” “不能。” “什么出场费?”景钰从远处走来,正好听到他俩在讨价还价。 南溪:“假扮他未婚妻的出场费啊。” 景钰一怔:“你要假扮胖虎未婚妻?” 为什么他听到南溪要假扮胖虎的未婚妻后,心里面突然很不舒服? 南溪瞅了胖虎一眼:“你来跟景钰解释。” 胖虎看向景钰: “我以前不是老被百花宫的人纠缠么,因为担心她们逼我娶沈碧柔,就唬她们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然后刚才南溪说,沈碧柔误把她当成我的那位未婚妻了,所以我就想让南溪将错就错的假扮一下。” 景钰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不行!” 胖虎疑惑:“为何?就假扮一下,又不是真的。” 南溪也不解的看着景钰:“对啊,为什么不行?” 景钰抿了抿唇,半晌才道: “会有损你的闺誉,以后你若因此而嫁不出去怎么办?” 南溪眨巴眨巴眼:“没那么严重?” 然她内心却是:嫁什么人啊?她这辈子就没打算要嫁人! 胖虎皱眉想了一会儿,道: “若南溪以后真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娶她呗,反正我阿爹一直都想南溪做他儿媳妇!” 南溪闻言,立马插着腰,拿眼瞪着他:“你说谁嫁不出去呢?” 不想嫁是一回事,这嫁不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胖虎忙笑嘿嘿的给她顺毛: “说我呢,说我嫁不出去。” 看着他俩,一个闹,一个哄,景钰缓缓敛下了眸中神色。 三人拾好柴火回去时,几位堂哥已经把猎物都收拾干净,就等着搭起柴火烤野味了。 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的众人又开始切磋武艺,南溪也同样是和胖虎他们站在秦天行的身后观看。 待到日落西山时,武林盟会的第一天就这样在众人精彩的较量中,平平无奇的结束了。 南溪他们跟着秦家庄的人下山,待到了山脚,秦天行看着那辆鹤立鸡群的马车,对胖虎道: “我与你几位堂哥先走一步,你且莫要与人添麻烦。” 这是同意他与南溪他们待在一起了,胖虎高兴的拱手道: “是,大伯慢走。” 秦天行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取下捆绑在树干上的缰绳,翻身上马。 几位堂哥走过来,一人拍了拍胖虎的肩膀,又跟南溪景钰告了别,就各自骑着马跟随秦天行的身后离开。 随后,雷家堡和藏剑山庄的人也纷纷骑马离开,一时间,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待大多数人都骑马先走后,三人才坐上马车离开紫荆山山脚。 刚刚下山的沈碧柔用手扇开眼前的飞尘,便见一辆马车快速从她身旁驶过。 也正巧这时,车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有说有笑的男女…… “师妹,你看师父她们都走远了,咱们得快些跟上。” 跟在她身后的师姐见她站在那里不动,小声的催促道。 她们百花宫没有那么多的马匹,除了师父和几位师姐,其他弟子都是两人共乘一匹马,本来师妹是师父的女儿,是可以有特列的,但师妹却主动与她共乘。 “哦好。”沈碧柔这才回过神,去一颗树荫下牵出自己的马,“师姐,快上马。” “咦?刚才骑马过去的好像是沈碧柔诶。”南溪掀开车窗帘子,偏头看向前方,那马背上的两道身影。 胖虎歪着脑袋瞅了一眼,随后便双手环臂。 “那又如何?” 南溪放下帘子,瞧着胖虎那不开窍的样子就直摇头。 这个胖虎,情商堪忧啊! 她又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景钰。 还有小景钰,今日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 一路无话。 就在南溪闭着眼睛打瞌睡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卫峰在车外说道: “秦公子,营帐到了。” 胖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对卫峰道: “谁说我要回营帐了?去南府。” “是。”卫峰又重新驾着马车前行。 待胖虎放下帘子,景钰声音淡淡的道: “你就留在营帐住宿,待明日出发去紫荆山时岂不是更方便?” 胖虎却是摇头:“营帐里的床硬邦邦的,睡着不舒服,哪儿像南府厢房里的床啊,又香又软。 关键在南府睡觉没有蚊子叮,营帐里不但有蚊子,还又大又毒。” 说着他就撩起了自己的一边袖子,露出手臂上被蚊虫叮咬的几个红包。 “你们看,我这么厚的皮都被它们叮咬了。” “秦大伯他们就没随身携带些防鼠虫的药物吗?” 南溪见了,是又好笑又有些心疼。 第149章 嘉禾帝(3) “带了,不管用。” 胖虎正要放下袖子。 “等等。” 南溪从身上拿出一个瓷瓶,再用尾指抠了一点里面的药膏来涂在他的手臂上。 “自己抹匀。” 胖虎一边用另一只手抹匀药膏,一边道:“南溪,你这什么药膏,好清凉。” 而且那股清凉,就像是从皮肤表层浸到了肌肉里一样,特别的舒服。 南溪把瓷瓶递给他:“这是我自制的药膏,对蚊虫叮咬的地方有奇效,这瓶便留给你。” “那就多谢啦!”胖虎把瓷瓶放进怀里,再撩起袖子看,就见刚才好清晰可见的红包已经不见了踪影,手臂上除了汗毛一片光滑。 胖虎一脸欣喜: “果然是有奇效!” 南溪闻言,是一脸骄傲: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研制出来的。” “是是是,咱们家南溪最是厉害!” 景钰……他为什么会觉得此刻的胖虎很碍眼?! 待马车到了南府,南溪跳下马车后,转过身,刚想问车里的景钰要不要去府里坐坐,就听景钰一句:“走!” 马车便快速的离开了南府。 南溪……这家伙今天到底怎么了? 卫峰驾着马车穿过西城一条条巷弄,才来到东城的一条街道上,彼时,天色已经将黑,街道上已无行人,两边的商铺除了一家酒肆还亮着灯笼外,其他的都已经打烊。 马车越是往前,卫峰的深情就越紧绷,今日这条路,明显的不对劲。 就在卫峰准备加快车速,穿过这条街道的时候,几十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只一瞬,就把马车围在了中间。 卫峰立马抽出佩剑,严阵以待。 “尔等何人?竟敢拦镇南王府的马车!” 马车里的景钰,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又碰到这伙拦路的蒙面人,心情更是糟透了,就听他淡漠冷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杀!” 卫峰闻言,立马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全身带着冷芒的杀向了那些蒙面人。 就在卫峰的剑即将刺穿一蒙面人的喉咙之时,一道似公鸭嗓的声音从蒙面人的身后传来。 “住手!” 然卫峰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手中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就近的一个蒙面人。 公鸭嗓的主人见卫峰如此,又气又急的道: “小王爷,快让你的侍卫住手!” 好在景钰适时出声:“卫峰!” “是。”卫峰的剑,在离那蒙面人的喉咙只差零点零一厘米的位置停下。 廖一海和那个蒙面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景钰掀开车帘,一脸惊讶的道: “廖总管?你怎会在此?” 廖一海走到他身前,低声道: “小王爷,陛下有请!” 景钰抬眼看向前方那家唯一亮着灯笼的酒肆。 “陛下在里面?” 廖一海颔首。 景钰下了马车,随廖一海进了那家酒肆。 酒肆里,四个侍卫分别立在门口两侧,嘉禾帝坐在中间位置的一张矮桌上,背对着大门饮酒。 廖一海留在了门口,景钰来到嘉禾帝的面前,躬身行礼: “景钰参见陛下!” “免礼。”嘉禾帝似乎已经有一些微醺,他抬手指着对面。 “来,坐下,坐下说话。” “谢陛下。”景钰双手撩起袍角,于嘉禾帝的对面坐下。 嘉禾帝把一个酒杯放到他面前,“小子酒量如何?” 景钰答: “与常人无异,只可小酌,不能深饮。” “好。”嘉禾帝又把一酒壶放到他的面前。“今晚且陪朕畅饮一回如何?” “自当从命。” 景钰双手拿起酒壶,把面前的酒杯倒满,而后又双手举起酒杯,道: “臣敬陛下!” 嘉禾帝单手执杯与他相碰,似是随意的询问: “小子从哪里回来?” 景钰眸光一闪,如实答: “臣今日与友人一起去了紫荆山观看武林盟会,回城时见天色已晚,便把友人先送回了家。” 嘉禾帝笑道:“怪不得你小子从城门到东城走了近一个时辰。” 景钰连忙放下酒杯,起身跪在一旁: “臣不知陛下在此,请陛下恕罪!” 嘉禾帝摆摆手: “你那么紧张做甚?朕又没怪你。来,继续陪朕饮酒。” “是!”景钰又重新坐下,为嘉禾帝斟酒。 酒过三巡后,景钰俊美的脸蛋儿上已然泛起了红晕,端起酒杯的手也有些不稳。 “陛下,臣……臣再敬您!!” 嘉禾帝也是一副醉态,仰首饮尽杯中酒后,似是醉言一般的问道: “小子可知朕今日为何在此?” 景钰微眯着朦胧的双眼,把杯子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陛下在等臣。” 嘉禾帝摇头,提起酒壶再次把两人的酒杯倒满: “碰到你是偶然,朕呐,是烦心事太多,便出来借酒消消愁。” 景钰拱手:“臣愿为陛下解忧!” 嘉禾帝摆着手:“你有这份心,朕心甚慰! 只是这忧你解不了!” 景钰端起酒杯:“那臣便陪陛下一醉方休!” “哈哈……好,来!” 之后,两人又是一番畅饮。 直到景钰醉倒在桌上。 “诶,小子?小子!”嘉禾帝伸手轻推了两下景钰的肩膀,仍是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便叹息道: “这酒量,不及你父王啊!” 随后便让廖一海把卫峰放进来,带走他主子。 许久后,一个黑衣暗卫跪在嘉禾帝的面前。 “小王爷在马车里吐了一次,回到镇南王府时吐了一次,下人伺候他歇下后,又吐了一次。” “看样子是醉得不轻。”嘉禾帝放下酒杯起身:“回宫!” “是。” 金碧辉煌的黎国皇宫里,有一处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的清幽之地,在这里,每日都有一队铠甲军轮班值守,若是有人靠近,便会当场斩杀! 也因此,这方圆十里之内都无人敢靠近。 而被圈禁在这里面的人,却是不吵也不闹,整日里不是翻土种菜,就是执针缝衣,就连当今皇帝偶尔来此看她,她也如哑巴一般,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嘉禾帝望着面前的宫门,皱起眉头,他怎会走到这里来了? 许是今日在宫外酒喝多了! 他抬头又望了一眼宫门—— 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看看? 抬手阻止了铠甲军行礼,他放轻脚步,跨进了宫门。 第151章 正视自己的内心 半柱香后,胖虎以一招马踏飞燕的招式结束了比试。 “肖兄,承让!” 肖无云捂着胸口缓缓起身,脸上神情早已从最开始的轻视变成了钦佩。 他抱拳回道: “肖某甘拜下风!” 肖无云刚转身退下,藏剑山庄那边又站出来一人。 “藏剑山庄刘梁,前来讨教!” 看着刘梁走向比试场地,南溪有些纳闷的扭头问秦承枫。 “大堂哥,不是说肖无云就是藏剑山庄功夫最好的弟子吗?这刘梁又是谁?” 竟在肖无云输给胖虎后,还上去讨教? 秦承枫也皱起了眉头: “之前未曾听说过此人名号,难道是藏剑山庄的后起之秀?” 南溪回头,继续看着场中。 刘梁的武器是一根双节鞭,可伸可缩,具有极强的攻击力,这对用软剑做武器的胖虎来说,有些吃亏。 且从一开始,刘梁就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没有给胖虎一丝喘息的机会,胖虎一直都在被动防守。 旁边的秦承柏也已经看出了门道: “这刘梁的功夫竟在肖无云之上!” 所以,肖无云根本就不是藏剑山庄最厉害的弟子,这刘梁才是! 秦承杨搓着下颌,不解道:“藏剑山庄这是何意?” 秦承松白他一眼:“这还不明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呗!” 秦承樟一脸担心: “承烨不会输?” 跟他有同样担心的还有南溪,看着胖虎被刘梁的双节鞭逼得一直后退,她紧张得一把抓住了景钰的手。 “景钰,胖虎不会输?” 景钰垂眸看了一眼抓着他手臂的那双小手,声音淡淡的开口: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便输了。” 诶?南溪转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眸光微闪,盯着她的眼睛问:“难道我说得不对?” 南溪摇头,松开他的手: “你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是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儿不对,许是她想多了。 目光再次放回到比试场中—— 胖虎似乎是躲够了,一个半空旋身之后,便开始反攻。 众人也是在这时才看出,他刚才之所以一直躲避不反击,其实是在偷学刘梁的招式。 现在,他便是用刘梁的招式在反攻刘梁。 而刘梁也显然没料到胖虎会用他的招式来回击他,吃惊的同时,自己也有些乱了阵脚。 见胖虎开始后发制人,与那个叫刘梁的人打得难舍难分。 南溪激动的举起一双小拳头,嘴里更是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胖虎加油呀!” 景钰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后隐在衣袖里的双手悄悄攥紧。 为什么看到南溪为胖虎助威呐喊时,他会心里泛酸? 为什么听到南溪要假扮胖虎的未婚妻时,他会心里不痛快? 为什么看到胖虎与南溪亲近。他会觉得碍眼? 为什么这两日他满脑子都是南溪? 难道他…… 想到了某种可能的景钰,忽然心神一震!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南溪,而南溪却正好在这时抓住他的手臂,一脸兴奋的喊道: “赢了赢了,景钰快看,胖虎赢了!” 景钰就那样凝着她因激动而泛起淡淡红晕的侧颜,半晌后,敛下眸子,轻笑出声。 罢了! 若是她,他认栽! 那边,刘梁已经退出比试场,胖虎正想离开,结果雷家堡那边又跳出来一个人。 “雷家堡雷夜,想要跟秦小兄弟讨教几招!” 还来? 胖虎有些无奈的收回迈出的腿。 南溪见这雷夜不但身材魁梧,且下盘沉稳有力,不由又开始担心起来,她偏头问景钰: “你觉得胖虎能打赢这个叫雷夜的吗?” 景钰顺势握住她靠近的小手。 “你要相信胖虎。” 诶? 南溪回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景钰挑眉:“怎么?我说得不对?” “没,你说得很对……”南溪赶紧摇头。 她只是发觉,他说话的语调终于不再怪怪的了! 傻丫头,手被人牵住了都不知道! 景钰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往上勾了勾。 然—— “你抓我手干嘛?” 回神的南溪甩开他的手,专注的看着比试场。 景钰…… 比试场上,胖虎见雷夜没亮出武器,便也收了软剑,开始以赤拳相博。 可两人身形上的悬殊,使胖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他挥出的拳头都被雷夜轻松化解,反观雷夜回击时,胖虎却避得有些狼狈。 如此几十招下来,胖虎已经开始有些气息不匀。 秦家几位堂哥和南溪见此,皆是一脸担心。 秦承柏:“这雷夜不管是在身形上还是体能上都占了很大的优势。” 小堂弟这局很有可能会输! 秦承松点头认同:“还有年龄,他比承烨年长六岁,功夫都要多练六年。” 秦承樟则撇着嘴:“承烨前面已经跟人切磋过两轮,雷夜现在多少有点儿欺负人。” 秦承枫看向几个弟弟:“比武场上不看年纪,也不分先来后到,输便是输,赢便是赢。” 而站在前下方的秦天行也在这时出声: “让你们上去比试,意在与各家交流切磋武艺,不必把输赢过于看重。” “是。” 这边,景钰也在跟一脸担心的南溪小声解释: “面对不熟悉的对手,胖虎一向喜欢后发制人,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处于下风,可其实他只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反杀的机会! 且他气息不匀也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 南溪一双大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所以胖虎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景钰颔首:“十之八九。” 半柱香后,果然如景钰所说的那样,一直处于下风的胖虎开始利用自己身体上的灵活,一边避开雷夜的攻击,一边快速反攻,只五十招下来,雷夜便惨败。 “好!” “不愧是秦家庄的武学天才,后生可畏啊!” 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和喝彩声,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秦家的几位堂哥自是喜言于表。 南溪同胖虎招了招手后,便弯着眉眼回头: “景钰,你好厉害。”竟把胖虎看得透透的。 景钰睨着她,似真亦假的问: “比之胖虎呢?” 第152章 武林盟主 南溪四两拨千斤的道: “你俩都厉害。” 胖虎在武学上造诣超群,景钰的功夫虽略逊一筹,但医术高超,且智多近妖,两人各有千秋。 那边,胖虎与雷夜相互行礼后,赶紧离开来了比试的场地,生怕又有人突然跳出来拉住他讨教。 胖虎走到秦天行面前唤了一声大伯,待秦天行颔首后,他才退回到自己原先站的位置,并朝南溪和景钰眨了眨眼。 南溪笑着向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同时,站在他另一旁的大堂哥也拍着他的肩膀,小声道: “干的不错!” 其他几位堂哥也悄悄跟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所有人都夸了他,唯独景钰没有表示,胖虎拍了拍南溪的肩膀,与她交换了一下位置。 景钰看着凑过来的胖虎,一脸平淡的询问: “干嘛?” 胖虎:“你怎么能如此淡定?我反败为胜了诶!” 都不夸夸他的。 景钰睨他一眼:“这难道不是你的常规操作?” 不想过早向外界展现自己的实力,他自己封了自己三成功力,以为他不知道? 还搁这儿给他装! 胖虎……这事儿他大伯都不知道,景钰是怎么看出来的?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是赢得很辛苦的。” 景钰懒得搭理他,直接出手把南溪调换过来站在中间。 南溪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异口同声:“没什么。” 南溪……总觉得这两人有事瞒着她! 第二日的武林盟会也很快结束,各门各派的后生也都基本相互切磋完毕,待到最后一日便是该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出场了。 官道上,一辆精致的马车不急不缓的,保持距离的跟在几匹马的后头。 马车里,南溪撑着下颌看着对面的少年: “景钰,秦大伯今日为何要叫走胖虎?” 景钰从暗格里取出一碟糕点递到她面前。 “这两日的比试不过是开胃小菜,明日才是重头大戏。” 南溪就着他的手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我知道,明日是挑选下一任武林盟主的日子,可这跟胖虎有什么关系?” 景钰拿碟子的手就那么伸着。 “跟胖虎是没关系,可跟他大伯有关系。” “嗯?”南溪抬起头看他:“什么意思啊?” 景钰却伸手指了指她的嘴角:“嘴角有糕点碎屑。” “哦。”南溪连忙伸手抹了抹嘴。 看着她略显粗鲁的动作,景钰默默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直到看着她用他的手帕擦掉嘴角的碎屑后,他才眼底含笑的道: “以秦家庄今时今日的地位,秦天行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南溪这下明白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秦大伯要把胖虎招回去。 这是怕他在外面被有心人盯上,从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嗯。” “那明日的武林盟会结束之后呢?胖虎是不是也不能再继续留在朝阳城了?” 吃着糕点的南溪,像小仓鼠一样,双腮一鼓一鼓的。 景钰看着,很是手痒,很想伸手去戳一戳,试一试她腮颊的弹力。 随意垂在一侧的右手蠢蠢欲动。 以至于问答问题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应该会跟秦天行一起返回秦家庄。” “哦。”南溪有些失落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她跟胖虎都还没相聚多久呢,就又要分别了。 见她神情低落,景钰只得取出一个茶壶,倒一杯水递给她: “别光顾着吃糕点,喝点水。” “谢谢!” 景钰把南溪送回桐子巷南府后便离开了。 南溪刚回到府里,便也像昨日一样,叫来青鸢,问了一下药铺和包子铺里的情况。 青鸢:“药铺里跟往常一样,病人不算多,林大夫一人便能应付。 倒是包子铺里,这两日因为新加了早饭的种类,堂食的客人是越发的多了起来,即便是刘青后来多加了两张桌子,也总是不够。” 坐在太师椅上的南溪,手指轻轻叩击在椅把手上。 “既然反响这么好,那咱们就再开一家分店,明日一过,我便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哪儿还有合适的铺子,人手也得再招一点儿,你明日便让林大夫帮忙写一帖招人的告示贴在包子铺门口。” 青鸢俏皮的屈膝领命: “奴婢遵命。” 南溪笑了笑,刚想让她退下,却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钟离玦这两日又在做什么?” 青鸢摇头:“奴婢这段时日几乎整日都待在药铺里,不太清楚钟离公子的事。” 南溪点点头:“行了,你退下,去把赵山给我找来。” “是。” 没过多久,赵山便来到了堂屋里。 “姑娘,您找某?” 南溪放下茶杯: “你近日可有关注钟离公子的行踪?” 赵山点点头又摇摇头。 “某按照姑娘的吩咐,一直都有在暗处悄悄观察钟离公子的一举一动。 可这几日,某却不知道钟离公子去了何处。” “这是何意?”南溪微微一拧眉。 赵山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看不到钟离公子出门。” 每次都是人离开了好久他才发现,“某怀疑,钟离公子知道某在盯着他。” 南溪沉吟一瞬: “我知道了,你以后不用再特意盯着他了!” 赵山抱拳躬身:“是某办事不力,请姑娘责罚。” 南溪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等赵山离开后,南溪又坐在堂屋里等王屠夫。 直到天上挂满了星星,王屠夫才一身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 两人在堂屋里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各自回无休息。 第二日,天才刚亮,景钰的马车就停在了南府门口。 景钰撩起窗帘,看向南府紧闭的大门,开始在心中默数—— 一,二,三…… 吱呀~ 才刚数到三,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身穿月白色束腰籣裙的灵秀少女从大门里面走出来。 看到早等在那里的马车后,她提着裙摆,快步步下阶梯,然后又身手矫健的上了马车。 南溪笑眯眯的跟车里的少年打招呼: “小景钰,早上好!” “早。”景钰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这身衣裳好看!” 第200章 父与子 镇南王府 镇南王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那位,衣食住行都极其讲究的镇南王妃? 一时间他怒火中烧,双手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让那个逆子滚来见我!” 风叔躬身在一旁: “回王爷,小王爷数月前奉皇命押运官粮去朔州赈灾,还尚未回到朝阳城。” 这事儿陛下怎么没同他提及? 镇南王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到柳惜若身边,温柔且强行的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随后吩咐风叔。 “去请太医!” “……是。”风叔犹豫了一瞬,转身离开。 一炷香后,镇南王北殿寝殿 太医诊完脉,叹息着收回手。 镇南王见此,上前询问:“刘院士,如何?” 刘院士摇头:“王妃这般情况,乃是长期服用致幻药物所至,如今,除了让她继续服用此药物外,别无他法!” 而且,王妃的身体机能已经被那致幻药物所损坏,便是继续服用那药物,也……” 没几年好活的了。 镇南王脸色沉沉: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刘院士摇头,惭愧拱手: “请恕下官学艺不精,实在无能为力……” 镇南王把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过了半晌,才沉声道: “风叔,送刘院士。” 风叔走进来: “刘院士,请!” “下官告辞!” 刘院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收拾好医箱,跟着风叔快速离开。 他怕自己走慢了,会被镇南王杀了泄愤。 五日后,去朔州赈灾的队伍也回了朝阳城。 南溪一得到消息,就去了隔壁街等景钰。 没错,景钰也要先去皇宫复命。 青鸢跟在她身边,捂着嘴偷笑,南溪疑惑问道: “你笑什么?” 青鸢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奴婢笑姑娘,上次镇南王回京时,坐在药铺不动如山,这次一听说小王爷回来,却早早就来这里等着,这其中差别,属实有点大呀……” 南溪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我与小王爷相熟,听闻他回来,自然是要出来看看。” 青鸢摸了摸被敲痛的脑门,不敢再取笑自家姑娘。 景钰复完命,从皇宫里出来,骑着马一路奔驰到东城才减缓速度。 他一边驱使坐骑哒哒前行,一边把目光落在两边的人群里。 直到那抹俏丽身影映入眼帘,他才眼尾含笑的打马过去。 见到他过来,人群自主的让开一条小道。 翻身下马的景钰,走至南溪跟前,满眼含笑: “我回来了。” 南溪却是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眉头一皱: “怎么瘦了这么多?” 景钰嘴角噙笑: “只是长高了,所以才看着瘦了。” 在朔州,遍地都是灾民,赈灾粮又只有那么一点,为了省下粮食救助更多的灾民,他们都是同灾民一样,日日喝稀粥,根本就吃不饱。 这些,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是吗?” 南溪狐疑的伸出手来比了比,然后发现—— “还真是长高了。” 景钰挑眉,开启直男吐槽: “倒是你,怎么一点儿都没长?” 是啊,她怎么就没见长呢? 南溪有些郁闷的小声嘟囔: “谁像你啊,去吃苦还能长个!” 景钰眼底笑意渐浓,抬眸看了一眼四周,他凑近她耳边小声道: “我晚点去南府找你。” 南溪颔首,目送他骑马离去。 镇南王府,景钰刚下马走进大门,就看到风叔一脸忧心忡忡的朝自己走来。 “小王爷,王爷在书房等您。” 景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把手里的马鞭扔给卫峰,跟着风叔去了北殿书房。 风叔把景钰领进书房,躬身朝那道背对着门外的伟岸身影道: “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镇南王没有转身: “风叔,你且先下去。” “是。”风叔担忧的看了景钰一眼,随即退出书房。 待书房里只剩父子两人后,镇南王才缓缓转过身,一脸阴沉的盯着景钰。 “本王让你留她一命,你便是这样留的?” 景钰半敛着眸子,语气淡淡的道: “您只说了留命,可没有说要如何留。” “你!”镇南王气极,举起右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可当他对上景钰那双冷漠的黑眸时,却怎么也扇不下去了。 他咬着后槽牙,极力忍着怒火: “她好歹也养了你一两年!” 景钰一声冷笑: “还真是要多谢她那两年的养育之恩,不然我也不会过了八年没爹没娘,吃不饱穿不暖的“好”日子。” 镇南王…… “总之,她罪不至此!” 景钰眼底渐渐染上寒凉,心底对镇南王的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破灭。 只见他薄唇轻启: “罪不至此? 或许,你该听听你那位好王妃身边的人是如何说的。” 镇南王一愣:“什么?” 景钰转身走到门外,吩咐卫峰。 “去把人带来。” 卫峰抱拳领命,下去带人。 看着重新走回书房的景钰,镇南王怒斥道: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对于他的怒火,景钰丝毫不惧,只淡淡开口: “怒大伤肝,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镇南王…… 还知道关心老子,说明心还没黑透,还有救。 若是景钰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告诉他——您老想多了。 很快,卫峰就带着一个老妪来到书房。 镇南王看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妪,心中又是一怒。 这不是王妃的乳娘桂嬷嬷么? 他目光狠狠的瞪着景钰: “兔崽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钰瞥向吓得浑身发抖的桂嬷嬷,冷凉开口: “若不想你家人再受到牵连,便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全部说出来!” 桂嬷嬷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说,老奴什么都说!求小王爷放过老奴的一家老小!” 随后,她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向镇南王。 “王爷,当年老奴骗了您,小姐并没有一直在等您回来,她是……” 镇南王厉声打断她: “你这老妇,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桂嬷嬷瑟瑟道: “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您出征南境,让小姐别再等你,小姐确实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206章 试探 镇南王府 刚下马车的镇南王,叫住了急于离开的景钰。 “等等。” 景钰顿住脚步,眼底有明显的不耐: “何事?” 镇南王睨他一眼: “随我去书房。” 景钰冷漠抬眸: “我困了,想回房休息,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说。” 镇南王轻哼一声: “本王看你不是累了,而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事?” 景钰……是又怎样?与你这个糟老头子有关系吗? “本王派人去查了一下那日站在成衣铺子门口的女子,来不来书房随你。” 镇南王说完,便背着双手悠哉离去。 景钰脸色沉沉的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还是跟着镇南王去了他书房。 北殿的书房里,镇南王看着跟进来的景钰,心里很是得意。 看来那小姑娘便是这小子的软肋,嗯,以后得好好利用。 他慢悠悠的走到书桌后方坐下,并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季久去厨房提壶热茶来。 待季久离开门外,景钰一脸冷漠的开口: “你作何要去查她?” 镇南王的背缓缓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握着。 “那小姑娘长得,很像本王认识的一位故人,出于好奇,便让季久去查了一下她的身份以及背景。 这不查还不知道,她竟是与你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而她的身份……” 镇南王把目光落在左侧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副山水字画。 “虽有一半尊贵血脉,却可惜了……” 镇南王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才把目光看向景钰: “陛下不会让你与她亲近,所以,你们以后最好还是断了来往。” 景钰眸中含霜: “我的事,无需你多管!” “啪!” 镇南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老子是你老子,你是老子儿子,老子凭什么不能管你?” “呵,早干嘛去了?” 景钰冷笑一声,转身就出了书房,也不管镇南王在他身后如何的暴跳如雷。 这个镇南王,与他上世的父亲相比,可差得太远了。 上世,他父亲虽然也很严厉,但那拳拳父爱,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哪像这镇南王,只会一味的包庇袒护那个欲除去他亲生儿子的坏女人。 景钰走在檐廊下,听着府外传来的炮竹声,想着惨死的双亲,整个人忽然就被一股悲伤笼罩。 不知道南溪睡了没有? 应该睡了? 可他现在就想要立即见到她怎么办? 景钰脚下的步子开始变快,很快便回了东殿。 南府,任外面炮竹声声,玩累了的南溪抱着她自己缝的小猪佩奇,砸着小嘴睡得很是香甜。 景钰站在她床边好一会儿,她都毫无所觉。 就在景钰伸手想要捏住她鼻子唤醒她的时候,南溪忽然说起了梦话。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爸爸妈妈是谁? 景钰正在疑惑间,就听南溪又道: “哥哥嫂嫂,新年快乐!小侄砸,过来姑姑抱。” 景钰瞳孔一缩,她哪儿来的哥哥嫂嫂?还有小侄儿? 而此时的南溪,正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陪父母哥嫂一起看春晚跨年。 梦里,爸妈哥嫂还有小侄砸都笑得很开心,她也很开心,然后画面忽然一转,她又回到了桃花村,亲眼看着锦娘被人带走,她拼命的追,却越追越远。 “阿娘!” 见她忽然一脸悲伤,景钰忙伸出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 睡梦中的南溪似是得到了安抚,咂咂嘴,翻个身,沉沉睡去。 景钰……她这睡姿,让他莫明想到一种动物! 大年初一,南溪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她伸着懒腰起床,却发现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匣子。 !!! 有人进入她的房间! 而她却毫无察觉! 南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这人想要害她,那她昨夜岂不是…… 想想都可怕! 不过—— 南溪很快冷静下来,昨夜潜进她房间的应该是位熟人,不然胖豆芽早就把她闹醒了。 把木匣子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她手指放在锁扣上轻轻一按,匣盖“啪嗒”一声就被打开。 再看匣子里面,装着一根镶珠金簪。 那颗珠子颗粒硕大,颜色鹅黄,鲜丽圆润,晶莹夺目,让人见了便爱不释手。 好大一颗珍珠! 南溪把金簪拿在手上端详,出手这么阔气,除了景钰还有谁? 所以,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 想到此,南溪忽然有些心虚,她好像还没有为他准备礼物呐! 现在去准备应该还来得及! 南溪把簪子收好,赶紧拾缀自己。 她得出门去买礼物。 南溪给府里的仆人放了两日的假,故南府今日仍是只有她与东子两人。 来到前院,东子正在用手把昨夜放了烟火爆竹的残渣捧到一个大箩筐里装起来,见到南溪出来,他忙跪下给她拜年。 “姑娘,新年吉祥!” “新年吉祥!” 南溪把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红包发给东子。 东子赶忙在身上擦了擦手,然后跪下,双手接红包: “谢姑娘!” “起来。”南溪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地上还没打扫干净的红色残渣,问道: “怎么不用扫帚?” 她刚才,好像看到他在用手捧。 东子起身,仔细把红包收好,道: “姑娘,大年初一是见不得扫帚的,寓意不好,奴才昨夜便已经把府里所有的扫帚都藏起来了,待到明日才能拿出来。” 原来这里的习俗跟她外婆家那边的习俗差不多。 南溪当即道:“去换身干净衣裳,随我出去转转,这些残渣明日再来打扫。” “欸!” 东子把箩筐挪到一边,撒腿就跑去换干净衣裳。 在挂满红灯笼、红色如意结的北城主街道上,不管是来往行人,小摊商贩,还是商铺老板,与人见面,开口第一句皆是拜贺新岁,大吉大利。 南溪穿一身月白男装,墨发用一根素雅玉簪高束,端得是一副唇红齿白,翩翩少年郎模样。 她领着东子慢悠悠走在大街上,时不时的会在摊位前停下,看看,瞧瞧。 最后,走进了一家玉器铺。 玉器铺里的客人很多,见里面的伙计有些分身乏术忙不过来,南溪便自己逛了起来。 第207章 再遇 南溪逛了一会儿,店铺里的伙计终于得闲过来接待。 “这位公子,您可有瞧着中意的?” 南溪背着双手,遗憾摇头,这么大一家玉器铺,竟没看到一件合她眼缘的玉饰。 伙计见状,忙道: “公子可上二楼去瞧瞧,二楼的玉饰不光水头足,雕工也更加细腻精致。” 原来二楼还有,南溪颔首: “烦请带路。” 伙计马上为她引路: “公子请!” 南溪跟着伙计上了二楼,发现这楼上的玉饰比之楼下,确实更样式繁多,夺人眼球。 最关键的是,价格也比楼下翻了好几翻。 她每走到一件玉饰面前,伙计都会为她介绍这件玉饰的玉种,雕工以及寓意。 可南溪更关心的,却是这些玉饰的价钱。 她指着一块水头很足的,大概有两寸宽的麒麟玉牌,问: “这个多少钱?” 伙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微笑道: “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块麒麟玉牌乃是本店水色最好的一块和田玉,且玉牌上面的麒麟还是采用的双面精雕,无论是玉种和雕工都是属于上上之品……” 南溪一挑眉: “所以它到底多少钱?” 伙计俯身: “不多,只要五百两白银。” 五百两还不多? 抢钱呐! 南溪和东子同时在心里吐槽道。 随后,伙计又殷勤道: “这玉牌,可要为公子包起来?” 南溪连忙摇头: “我先看看别的。” 伙计见状,又道: “公子,您可以看看这款虎头玉扳指,它与那块麒麟玉牌乃是一石所出,雕工也是出自一人之手。 不过因为它用料少,所以价格要比麒麟玉牌实惠许多。” 南溪看向伙计为她介绍的那款玉扳指,觉着确实不错,便问: “多少钱?” “只需两百两。” 还是好贵!南溪纠起眉头: “我再看看其他的!” “好的。”伙计继续为她介绍其他的玉饰。 两人都没注意到,木楼梯那里刚走上来一位蒙着面纱的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走近展示柜,看了一眼那枚玉扳指,随后便侧头对跟在她身边的伙计低语了几句。 只见那伙计连连点头,随即转身下了一楼。 这边,南溪正在端详一块翠绿玉饰,一位绿衣女子来到她身侧,似是小心翼翼般的唤道: “恩公?” 嗯?南溪疑惑回头: “你是?” 绿衣少女取下面纱,露出素雅容颜。 “恩公,您可还记得我?” 南溪盯着她看了一瞬,忽然恍悟般的“哦”了一声: “你是蓬罗湖落水的那位姑娘?” 恩公救了她三次,这次终于记住她了! 王丽君心里难掩激动,一双凤眼更是像狂热粉丝见到自己的偶像那样,闪闪发亮。 “对,恩公是来买玉的吗?” 南溪微笑点头: “我叫南溪,你唤我名字就可以,恩公二字我实在不敢当。” 您当得! 不过,她终于知道恩公的大名了! 王丽君,垂着脑袋,绞着手里的绢帕,脸颊红红的开口: “南……南姑娘……” “嘘!” 南溪忙把指腹压在唇上,凑近她,小声道: “我现在是公子!” 随着她的靠近,王丽君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恩公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这下,王丽君不光脸颊泛红,就连耳朵上也染上了红晕。 “……是,南公子!” 这姑娘,怎么动不动就脸红?不过看着还挺可爱的。 南溪礼貌问道: “你呢?又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丽君。” 王丽君?王丽芝? 原来是王家的人。 不过这姑娘瞧着,倒不似王丽芝那样跋扈。 只是,南溪也没了与她继续聊下去的兴致,只随意问道: “你也是来买玉饰的?” 王丽君头摇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点头。 “嗯,我来为祖母选一份寿礼。” 就在南溪与王丽君说话的时候,一个伙计从楼下上来,并悄悄拉过那位陪同南溪上来的伙计,二人附耳悄声交谈了几句。随后那位伙计便走了过来,恭敬的对南溪道: “公子,我们掌柜刚才传话来说,新年第一日,二楼的玉饰全场打六折。” 南溪眼睛一亮: “当真?” 伙计微笑点头: “当真!” 闻言,南溪立马走到一个展示柜前,指着上面的东西道: “这件麒麟玉牌,和那枚玉扳指,麻烦你帮我包起来。” “好的,您请到楼下结账!” 幸亏她刚才没有买下离开,不然岂不是就亏大了? 南溪回头看向王丽君: “王姑娘,我先走一步,你慢慢挑选。” 王丽君心里有些遗憾,她都还没跟恩公说上几句话呢,恩公就要走了。 “好,恩……南公子慢走。” 南溪点头,带着东子转身下了楼梯。 一刻钟后,南溪主仆走出玉器铺,王丽君从二楼下来。 玉器铺的掌柜见了,忙走过来行礼。 “四姑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那位客人算的六折。” 王丽君颔首: “记住她的样子,以后凡是她进店里买东西,一律六折。” 掌柜听了有些为难: “可夫人那边?” 这个玉器铺是王家的产业,且一直都是尚书夫人在管。 王丽君斜睨他一眼: “祖母那里,我自会去说。” “是。” 感觉自己捡到漏的南溪,带着东子在街上买了些吃的,便高高兴兴的打道回府了。 回到南府,南溪进厨房简单做了几道菜,随后便与东子坐在一张桌上用晚饭。 吃过饭,在院子里消了一会儿食,等到天色黑尽,南溪便回屋换了一身夜行衣。 东子无意瞧见,过来关心询问: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南溪蒙上面巾,瓮声瓮气的道: “本姑娘要去采花,你且好好待在府里。” 话音刚落,她就咻的一声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东子不解的抠着脑袋: “大晚上去采什么花儿?” 朝阳城的冬天不会下雪,但那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却是比下雪更加的冷得刺骨,尤其是在夜里。 南溪小心避开镇南王府的巡逻卫队,几个起落来到东殿屋顶。 等巡逻卫队离开,她正要跳下屋顶去找景钰,突然有一只手穿破瓦砾,直接抓住了她的一条腿…… 第208章 我来送回礼 就在南溪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只手抓住她的小腿后迅速一拉,她便连人带瓦的栽进了那间屋子。 南溪在栽下去的时候,曾试图用另一只脚踢开那只钳制的大手,可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整个人都被甩进了房内的浴池里。 “咳咳……” 南溪扯开湿透的面巾,在浴池里挣扎站起。 “南溪?怎么是你?” 原本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景钰,在看清浴池里的人后,慌忙上前。 “苍景钰,你真行啊!我你都认不出来?咳咳……” 南溪抹了一把湿透的脸,一脸凶狠的从浴池里走出来。 正要上前的景钰,迅速转过身去: “你等等,我先去给你拿身干净的衣裳。” 说完,便红着耳根,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南溪见此,又迅速回到了浴池里,泡着。 废话,现在可是冬天,她一身湿透的站在那里等他,还不得冷死? 泡在这浴池里,起码浴池里的水还是温的。 很快,景钰便拿来了一套侍女的衣裳,待把衣裳拿给南溪后,他就退到了门外,直到南溪换好衣裳在里面唤他,他在推门进去。 “我没想到你今夜会来找我,所以我……” 南溪挽起有些宽大的袖子,没好气的睃他一眼。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刺客了是?” 景钰笑着赔礼: “总之是我不对,你是要打要骂还是要罚,我都受着。” “哼!”南溪仰起下巴,“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你这一次。” 笑意染上景钰的眼角,他温柔的看着她,温柔的问道: “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南溪从那堆湿衣裳里翻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木匣子交给他: “我来送回礼。” 景钰挑眉,接过,问: “新年礼物的回礼?” “嗯,”南溪点头,看着他: “你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景钰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麒麟玉牌和玉扳指。 “两件礼物?” “哦,玉器铺今天刚好打折做活动,我便买了这两件,超级划算。” 景钰……你还真会过日子! 南溪眨巴眨巴眼: “你不喜欢?那我……”自己留着。 猜透了她心思的景钰,啪嗒一声盖上匣盖,并把木匣子收好。 “送出手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南溪撇了撇嘴: “你不喜欢还不许我收回去?” 景钰睨她一眼: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很喜欢!” 南溪狐疑的瞅着他: “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景钰不想跟她耍嘴皮子了,便问: “我送你的那支珠簪,你可喜欢?” “喜欢啊!” 那么值钱的东西,谁能不喜欢? 喜欢就好,也不妄他被云隐取笑一场。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二更天的打更声。 南溪站起身: “我该回去了。” 景钰随她起身:“你这身打扮不适合翻墙走壁…… 还是由我送你出王府!” 南溪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发现确实是有些招摇。 “行。” 一刻钟后,南溪跟在景钰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王府。 临走时,景钰还道: “干脆派一辆马车送你回去?” 南溪摇头: “那样岂不是暴露了我俩私底下还有往来? 不行。” 景钰蹙起眉头: “那你路上小心!” “嗯,你回去,我走了。” 南溪同他挥了挥手,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每年新年的第三天,黎国皇帝都要带着后宫妃嫔、皇子皇女、以及朝中重臣,上常道观祈福。 今年也不列外。 这日,从皇宫通往北城门的街道两边,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官兵。一些好热闹的百姓挤在街道的左右两旁,伸长着脖子张望。 很快,浓厚的号角声由远及近,数百威风凛凛的银甲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等银甲骑兵开道驰过,随之出现的便是扛着各色五彩旗的仪仗队。 在仪仗队之后,是一辆由四匹骏马齐头拉载的尊贵马车,由镇南王和数位将领随行在侧的护在中间。 众人在见到那辆马车时,迅速跪倒一片,嘴里还齐声高呼着“吾皇万岁!” 站在人群最后的南溪不想下跪,便借着襦裙的遮掩,悄悄蹲着。 待御驾驶过,又是数辆由双马拉载的豪华马车,紧随其后。 这些应该就是嘉禾帝的妃嫔和子女们。 南溪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啧啧,整整有二十辆马车呢! 再后面,便是一些大臣的马车了,他们每个人的马车上都插着代表身份地位的三角旗。 南溪正在奇怪怎么没有看到镇南王府的马车,就见景钰与几位衣着光鲜的少年打马而过。 等到如长龙般的队伍渐渐行远,众人相继散去,南溪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皇帝去常道观祈福需要两日时间,这或许是个机会…… 旁边的青鸢见她好似一直在盯着某个地方,便轻唤她一声: “姑娘?” 南溪回神: “嗯?” 青鸢看向散去的众人。 “大家都离开了,咱们也回?” 南溪最后再看了北边一眼,转身: “走!” 夜晚,一道黑影趁着夜色,快速从西城往北城掠去,几经起落,黑影最后落在一处偏僻的宫墙上。 她躲过宫墙外的巡逻军,如一只壁虎那般趴在宫墙上,小心且谨慎的观察着墙内的一切。 随后,她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一块黑炭,开始在那里涂涂画画。 之后,她又悄声来到另一处宫墙上,继续涂画。 如此,等她把东南西北的宫墙都趴完,一张粗糙的皇宫地形图也已经初具雏形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声,南溪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把图纸小心收好,脚尖轻点,便快速离开了北城。 清晨,青鸢端着热水来到南溪房前,正要抬手敲门,却看到门缝塞着一张纸条。 她取出来,展开,就见那上面写着: “今日不去药铺,别叫我!” 青鸢跟了南溪那么久,耳熏目染之下,也是识得一些字的,所以,在看完纸条上写的字后,她便又端着热水离开了。 厨房里,李婆子见她去而复返,疑惑道: “怎么又给端回来了?” 青鸢把热水盆放在案台上。 “姑娘今日许是想睡个懒觉,特意留了纸条让别叫醒她。”[space] 第209章 水榭暗道 青鸢揭开锅盖,拿出一个包子,边走出厨房边道: “李婆婆,我先去药铺帮忙,您记得给姑娘留饭。” “欸。”李婆子应了一声,把一碗稀粥煨在蒸包子的蒸笼里,然后就提着个菜篮子去了后院摘菜。 临近晌午,二进院的正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南溪伸着懒腰走出房间。 望着前院厨房上空的袅袅青烟,南溪下意识的就摸了摸扁扁的肚皮。 拱门那里,小厮阿田,正一瘸一拐的抱着一捆木柴往前院厨房的方向走,便见到南溪背着双手从二进院出来。 他忙停下行礼。 “姑娘。” 南溪瞥了他的腿一眼: “左腿怎么了?” 阿田垂着脑袋道: “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崴到脚了。” 南溪走过去蹲下,正想要帮他检查一下,阿田却连连后退,嘴里结结巴巴的道: “姑……姑娘我……我有脚气。” 南溪…… “我只是检查一下你脚踝那里有没有错位,没让你脱鞋。” “哦。”阿田这才红着脸,站住不动。 南溪捏了捏他的脚踝,确定错位了,她抬手: “你坐那捆木柴上去,我帮你把错位的脚踝矫正。” “是。”阿田慢慢挪去木柴上坐好。 南溪头也没抬的道: “忍着点啊!” 阿田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左脚便传来一股剧痛。 “嘶!” 南溪拍着双手站起。 “好了,你活动活动看看。” 阿田小心的动了动左脚,发现居然不痛了! 他连忙站起,躬身对南溪道: “谢谢姑娘!” “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这捆柴我帮你送去厨房。” 南溪单手提起那捆木柴,而后就慢慢悠悠的去了前院。 ……阿田的眼里充满崇拜,他们姑娘真是无所不能啊! 南溪提着木柴来到厨房,正在刷锅准备炒菜的李婆子见了,忙放下刷子去接柴火: “怎么是姑娘送来?阿田那个臭小子呢?” 南溪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来洗手。 “他脚崴了,我让他下去休息一会儿,李婆婆,今中午吃什么?” 她一觉睡到中午,饿了。 李婆子把木柴放好,也过来洗手。 “今儿中午有炝白菜,酱香茄子,肉沫豆腐,梅菜扣肉,和丝瓜肉汤……” 南溪饥饿的咽了咽口水,问: “咱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李婆子见她饿得厉害,走到案台那里揭开蒸笼盖。 “姑娘若是饿了,先吃个热包子垫垫肚子,老奴很快就把菜炒好。” 还有包子!南溪双眼放光的走过去,拿起包子就往嘴里送。 就在这个时候,赵山兴高采烈的提着一个木桶走进厨房。 “李婆婆,今中午吃鱼!” 李婆子回头,道: “中午的菜都已经备好了,若想吃鱼,得等到晚上喽。” “行,我先去打水把它们养着。” 赵山提着木桶转过来,这才看到南溪。 “哟,姑娘也在?” 南溪咬着包子,看向木桶里,那里面装着五六条巴掌大的鲤鱼。 “这么多鱼?你上哪儿弄的?” 赵山把木桶放在水缸旁边,搓着手,嘿嘿笑道: “这不最近没啥事儿忙么,我跟谭九他们几个就做了个渔网,然后拿到后院的水榭去撒网捕鱼。” 南溪眉梢一挑: “水榭里还有鱼?” 赵山点头: “多着呢,鲤鱼鲫鱼草鱼都有,不过大多都是鱼苗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去年刚来那会儿,这水榭里可是连一条观赏鱼都没有。 南溪目光一闪,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洗了手,道: “带我去看看。” “欸。” 赵山给木桶里加了几瓢水后,就带着南溪去了后院水榭。 彼时,谭九他们几个正收好渔网往回走。见到南溪来了水榭,齐齐唤道: “姑娘。” 南溪走上水榭,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这水榭下面应该是有一条暗河,那些鱼就是通过暗河游进来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南溪招来赵山几人,问他们谁的水性最好? 这时谭九站出来: “某能在水里憋气一刻钟。” 于是,南溪便让他潜下水底看看,可有什么暗道之类的。 半炷香后,谭九从水里冒出头来。 南溪忙问: “如何?” 谭九游到岸边: “姑娘猜得没错,水底下果然有一条暗道,不过那暗道口太小,某游不进去。” 果然! 南溪目光深深。 所以,这条暗道是通向哪里的呢?是北城的蓬罗湖?还是城外的护城河? 这座宅子的原主人,当初修这个水榭的目的,当真只是为了观赏所用? 南溪盯着水面,一时间陷入沉思。 傍晚的时候,去常道观祈福的嘉禾帝带着队伍浩浩汤汤的回了皇宫。 南溪坐在南府最高处的房顶上,单手托腮的望着北城方向。 皇宫大致的地形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嘉禾帝会把阿娘关在哪个地方。 “姑娘,您到房顶上去做什么呀?” 青鸢刚从药铺回来,就看到南溪坐在房顶上,吓得她心尖儿都颤了,就怕她会一个脚滑摔下来。 南溪低头,就看到院子里,青鸢正一脸紧张的仰头望着她。 她眼珠一动,忽然就起了捉弄青鸢的心思。 就见她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的道: “我在看风景啊,这上面的风景不错,你要不要也上来看看?” 青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上面风大,您坐在那里别动,奴婢去给您搬梯子来。” “不用。”南溪拍拍屁股站起身,往下走了两步后,脚下一滑—— “啊!” “姑娘!!!” 原本,南溪是故意脚下打滑,想要吓一吓青鸢,却没想到,她刚从屋顶上翻滚下来,还没来得及调整身体,就被一双宽厚的大手接住。 待她脚踩实地,吓得一脸青色的青鸢连忙跑过来。 “姑娘,您没事?” 南溪拍了拍衣裳,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没事,我刚才是故意吓唬你的!” 随后又转过身,弯着眉眼对接住她的人道: “王伯,你回来了?” “嗯,”王屠夫垂下眼:“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快速离开。 南溪眉头一皱,王伯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儿! 他受伤了!!! 第210章 偷听 王屠夫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脸色苍白的扶着桌子坐下,正要敞开衣襟看看胸口的伤口,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 “王伯,是我。” 王屠夫随即又整理好衣襟,起身去开门。 “姑娘有事?” 南溪背着医箱走进屋内。 “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王屠夫……还是被她发现了! 南溪把医箱放到桌上,从里面一一拿出治疗外伤的瓶瓶罐罐,嘴里还在小声的碎碎念: “受伤了也不知道吭声,不知道家里有一位大夫吗?” 她最后拿出一条干净的绑带,见王屠夫还站在门口,便道: “王伯是想让崩开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吗?” 王屠夫这才走过来坐下,由南溪一口一个指令的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鲜红的伤口。 南溪没有问王屠夫的伤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所以,便一言不发的,小心又仔细的为他敷着伤药。 本来,她还打算等王屠夫回来,便与他商量去夜探皇宫,现在看来,这事儿只能她自己去做了。 夜半,凉风习习,一道黑色身影驾轻熟路的从西城一路飞檐走壁到北城皇宫。 最终,她来到一座偏僻宫殿的庑殿顶上。 等到巡逻的御林军整齐从下方走过,她才轻飘飘的从房顶上跃下,随后快速闪进就近的宫殿。 半个时辰后,南溪躲进一座无人居住,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宫殿里。 她走到窗边,掏出自己画的地图,借着月色再次细看。 就近的几座冷清宫殿,她都进去找了,一无所获。 嘉禾帝到底把阿娘关在哪儿呢?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这座宫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宫殿外,嘉禾帝接过廖一海手里的灯笼。 “你去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擅闯进来。” “是。”廖一海躬着身退下。 嘉禾帝提着灯笼,轻轻推开宫殿大门。 进到殿内,反手把大门关好,便提着灯笼缓步走进里面的寝宫。 他坐在寝宫里的一张软榻上,伸手轻轻抚过那上面放着的玉枕。 “阿杝,朕来看你了。” 就像是在与人话家常,嘉禾帝的语气是外人不曾见过的平和。 “朕今日刚从常道观祈福回宫…… 犹记得朕登基的第一年去常道观祈福,因担心出错,紧张得频频如厕,还是你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的鼓励我,才让我放松下来……” 嘉禾帝放下灯笼,把玉枕抱在怀里,声音里透着悲伤和哀凉。 “阿杝,朕好想你啊! 可你,为何连梦里都不愿来见朕?朕就那么让你感到厌恶吗? 阿杝,朕把锦央找回来了,你来朕的梦里见见朕可好? 你还不知道,锦央为南枫生了一个女儿,那孩子长得很是像你,除了那对眼睛……” 躲在床下的南溪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她还以为阿杝是嘉禾帝的哪位妃子,却没想到竟是……锦娘的母后,她的外婆!!! 天呐,难道嘉禾帝对她外婆……! 那边,嘉禾帝还在喃喃自语: “朕本来想杀她,可那孩子与你长得太像,朕下不了手。 她想要见锦央,朕没允。 朕不杀她已是仁慈,怎么可能还会让她再见锦央? 朕可以为了你原谅锦央,但,她与南枫的女儿,朕不能接受。 朕会亲自斩断她与锦央的母女情分!” 凭什么?你凭什么斩断我与阿娘的母女情分? 我与阿娘的血脉亲情,是你说斩断就能斩断的吗? 南溪听了差点掀床而起。 她在床下,努力的调整呼吸。 “朔州旱灾才稍稍得以缓解,北夷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朕欲派兵北上,又苦于粮草不足……” 嘉禾帝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都是一些朝堂上又或者是后宫里让他烦心的事情,而当他提到王淑妃以及王家时,南溪瞳孔又是一缩。 “朕本想把王家留给太子登基以后处置,可近几年王家却越发的无法无天。 朕不得不出手敲打敲打! 唉,若不是太子品性过于敦厚,朕又何苦费尽心机的为他设局铺路……” 所以,王家其实一直都是嘉禾帝手里的棋子?只为给太子将来铺路! 南溪忽然就想到了历史上最大贪官和珅,嘉庆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抄和珅的家,后人都说乾隆爷是故意把他留给自己儿子的! 这就是帝王的权谋吗? 南溪吃惊之余,动了动有些酸麻的右脚,却不小心碰到了床柱,发出一声轻响。 “谁?” 嘉禾帝放下玉枕,倐地站起。 盯着那双越走越近的金色锦靴,南溪立马屏住呼吸,右手悄悄伸向右腿,握住绑在那里的利刃。 嘉禾帝提着灯笼正要弯腰查看床底,一道黑影忽然从窗台跳了出去。 “喵~” 原来是只猫! 今日是哪个宫女负责打扫的?竟没有关窗户! 嘉禾帝脸色沉沉的走过去,把窗户关好。 随后,他又环视了一眼寝宫,温声道: “阿杝,朕下次再来看你!” 等到脚步声远去,宫殿门重新关上,南溪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吓死宝宝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贸然出去,而是把耳朵贴在地上,小心听着周围的动静。 宫殿外,嘉禾帝隐在一处暗影里,盯着殿门看了许久,直到确定里面真的无人,才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大概过了半炷香后,南溪才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速离开。 今夜时辰已晚,她还是先撤! 早晨,青鸢端着热水来到二进院正屋,正要抬手敲门,房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姑娘今日起这么早?” 以往都是要她来叫人,姑娘才会起。 “嗯。”南溪没精打采的转身。 什么起早,她昨夜压根儿就没睡着! 偷听到那么多令人震惊的消息,她能睡着才叫怪! 青鸢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拧干水盆里的帕子递过来,在看清南溪的双眼后,吃惊的呀了一声: “姑娘,您的眼睛怎么了?” 还能怎么,有黑眼圈了呗! “没事。”南溪接过热帕子,敷在眼睛上。 第211章 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新年里,大家都想讨一个好彩头,所以,今日即便是义诊的日子,药铺里也没什么人来看诊。 林静之拿着一本医书坐在诊桌后翻阅,伙计二柱趴在药台上在与低头写字的齐掌柜唠着嗑,青鸢跑去了对面包子铺帮忙卖包子。 南溪双手托腮,目光涣散的望着某一处——发呆。 南枫?原来她的父亲叫南枫? 她昨夜还是第1一次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 只是,她父亲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嘉禾帝这么不待见他? 而且,就因为她身体里留着和他一半的血,嘉禾帝便要斩断她与锦娘之间的母女情。 ……不会是谋反? 南溪一双黛眉轻轻蹙起,上次嘉禾帝在聚贤楼见她的时候,好像说过——阿娘背叛了他,可阿娘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亲人的事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唉,当年她追问阿娘真相的时候,阿娘总是不愿多谈,以至于她现在仍是云里雾里,摸不清真相! 所以,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姑娘?” “啊?” 南溪回过神,看着来到跟前的齐掌柜。 “齐掌柜有事?” 齐掌柜把一张纸递给她: “老朽把药库里欠缺的几味药材都写在这上面了,您过过目。” 南溪接过,看着满满一张纸的药材名儿。 “欠缺这么多?” 齐掌柜: “这上面有些药材,药库里还有,不过存货不多,老朽便一并写下了。” “行,我知道了。” 南溪把纸折起收好。 欠缺的都是些比较常用的药材,寻常病症都得用到,所以消耗才如此之快。 齐掌柜躬了躬身: “那老朽就先去忙了。” 见他转身,南溪忽然叫住他。 “齐掌柜等等。” 齐掌柜回过身,恭敬道: “姑娘还有何吩咐?” 南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你还记得十几年前,朝阳城里发生过哪些事情吗?” “十几年前?”齐掌柜蹙眉思忖: “老朽那时还只是药铺里的一个打杂伙计,每日只顾着在铺子里埋头苦干,并未过多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 南溪眼巴巴的看着他: “您再仔细想想,那会儿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阿娘那时还是锦央公主,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朝阳城的百姓应该多少都知道一点! 果然,齐掌柜想了一会儿,便道: “特别重大的事情? 哦~ 我想起来了,十六年前,陛下亲封的锦央长公主染上了怪病,才芳华十六便香消玉殒,太后后来因思女成疾,也于次年在颐寿宫薨逝。 太后薨后,陛下悲痛欲绝,下令朝阳城的百姓着丧服,为太后守孝三月。” 南溪……这不是真相,她阿娘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可嘉禾帝当年为何要对世人说阿娘死了? 难道这就是阿娘当时离开皇宫的原因吗? 齐掌柜已经走开去忙别的事,南溪还在拧着眉头思忖。 看来要想知道真相,还需亲自去问当事人。 可她现在连当事人的面都见不着…… 南溪犹自坐在那里想着事情,又或者是发着呆。 直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叩击在南溪的诊桌上。 “在想什么呢?” 那么入神,他来了都不知道。 南溪抬起头,望着面前芝兰玉树的俊美少年。 “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白日里要少来往吗? 景钰抖了抖衣袖上的水珠: “下雨了,进你药铺来避避雨。” 下雨了吗? 南溪偏头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绵绵细雨。 她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景钰。 “你出门没坐马车?” 景钰睨了外面一眼: “我骑的马。” 自柳惜若废了以后,他也不再装柔弱,外出基本都骑马,很少再坐马车。 南溪望了他头上一眼,掏出手帕递给他。 “把头上的雨水擦擦。” 景钰伸手去接,修长的指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触了一下南溪微凉的小手。 他垂下眼皮,默不作声的拿过手帕擦拭头发,额间。 手帕上除了有淡淡的药香,还有她的体温。 擦完雨水,他把手帕塞进自己的衣袖,然后一本正经的对南溪道: “弄脏了,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行。”南溪收回伸出去拿手帕的手,问他: “你要不要雨伞?” 药铺里有备着多的雨伞。 景钰听了,却是眸光一暗: “你在赶我走?” 南溪……天地良心,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助人为乐,借他一把雨伞回家,而已! “……我是担心这场雨会一直下,到时你没办法回王府。” 景钰抬脚走到她身后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无妨,卫峰已经回王府驾马车了。” 南溪……她这是江边上卖水——多此一举了。 药铺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来看诊,如今下雨,就更没有人来看诊了,所以南溪干脆画了个五子棋棋盘,拉着景钰陪她一起下起了五子棋。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两局后,把原本在看医书的林静之也吸引了过来,跟着,伙计也凑了过来,就连齐掌柜,也好奇的过来瞧了好几眼。 黎国的人没见过五子棋这种玩法,因此对这种浅显易懂的下棋方法很是新奇。 南溪见他们感兴趣,就又画了一个五子棋格子,然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后,便让他们自己玩儿去了。 等到青鸢撑着伞冒雨从对面跑回来,就看到药铺里的人,都在两两对弈。 因为有景钰在,她不敢往南溪身边凑,于是就跑到林静之跟伙计那边,好奇的问道: “你们这是下的什么棋?为什么只有五子?” 伙计头也没抬的道: “这是五子棋,姑娘刚教我们玩的。” 谁知青鸢又问: “五子棋是什么棋?要如何玩?” 伙计不吱声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青鸢解释。 倒是林静之,抬眸,耐心的跟她解释。 “五子棋顾名思义就是,棋盘上双方只能执五子……” 南溪偏过头来,看看林静之,又看看青鸢,脸上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景钰见她走神,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可当他发现她看的人是林静之后,脸色倐地一沉。 第218章 云隐 “……若不是那日村长正好外出办事遇到,他们夫妻二人早已命丧黄泉!” 所以,鸿胪寺少卿就是当年陷害季叔叔和古姨的凶手! 南溪双眼盛着怒火: “才砸断他一双腿,真是太便宜他了!” 看着南溪嫉恶如仇的模样,王屠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了解清楚季晟夫妇的事后,南溪就回了什邡街药铺。 彼时药铺里不算忙,她便让青鸢去北城打听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 晌午的时候,青鸢带着她打听到的最新消息回来—— 鸿胪寺少卿贪赃枉法,被关进了京兆府大牢,其家眷全部流放。 南溪听了,轻轻一笑,季叔叔和古姨这仇,报得干净利落,甚是漂亮! 下午,南溪吃着青鸢买回来的糕点,等着对面的刘家三姐弟过来上课。 却见一位一身紫衣,剑眉凤目,丰神俊朗的男子跨进了药铺大门。 南溪只当是来看诊的病人,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把目光移向了门外。 林静之现在没有病人,且他的诊桌离大门口最近,这位病人就交给他。 也许是经常看景钰那张绝美俊脸的原因,以至于她现在看到长得再好看的异性,都觉得一般般。 唉!这么早就出现审美疲劳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往后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过呢! 就在她自我惆怅之际,那位紫衣男子已经来到她的诊桌前坐下,探出一只手,道: “看病!” 南溪眨巴了一下眼,默默把手中的糕点放下,擦干净手,用两指搭上了他的手腕。 稍许,她收回手,拿起旁边的纸笔,一边低头写字一边道: “肝火旺盛,脾肾阳虚,平时戒躁戒怒,多食温补之汤,这药方上的药你抓回去以后,用三碗清水煎成一碗再服。” 紫衣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问道: “这药得喝多久?” 南溪快速写好方子,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而后才把方子交给他。 “三日便可,且去那边药台付钱抓药!” 然,紫衣男子接过药方后并没有起身去药台抓药,而是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怪不得景钰总阻止我与你会面,就你这性子,还真是对了我的味口。” 他这么一个大美男,她见了竟然毫无波澜,不错。 南溪一脸木然的看着他,不过是叮嘱了一下他如何服药,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了? 这人还真是…… 还有—— 他竟还想用景钰来给她套近乎! 呵!像这种自大的人,她下次见到景钰,定要让他与他保持距离,可别被他给带歪了! 云隐眉毛一挑,他都提到了景钰,她竟还一脸的无动于衷。 “你就不好奇我与景钰是什么关系?” “南溪姐姐!”刘家三姐弟在这时进了药铺。 南溪抬手指了指后院,示意他们先去后院等她,而后才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本正经的回道: “总归不是恋人关系!” ……云隐额头上有三条隐形的黑线垂下! 南溪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便端起一抹职业假笑: “这位公子,您的脉已经诊完,还请您去药台那边抓药,顺便把诊金一起付了,可以吗?” 云隐……确定了,景钰这小青梅,和景钰一样难搞定! “我叫云隐。” 景钰应该有跟她提起过他的名字? 应该,有? “哦,云公子。” 南溪一副——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的表情,把云隐怄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长着一张甜美的脸,性子却一点也不可爱! 默默在心里顺了好几口气后,云隐直接道: “……我就是聚贤楼的幕后老板。” 南溪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眼睛一弯,态度一变: “原来云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聚贤楼老板,久仰久仰! 不知云公子今日有空否?小女子十分想与您聊聊咱们合作的事儿……” 云隐……早知道他刚才就直接搬出自己的身份了。 扬了扬手中的方子,他一脸为难的道: “可我还得赶紧抓药回去煎服……” 南溪忙道: “药铺后院就有煎药的炉子,我马上吩咐伙计为您煎药。” 说着,她就抬手召来伙计二柱,吩咐他去帮云隐抓药煎药。 云隐……算了,他今日本就是特意来找她的。 “此处说话恐有不便?” 南溪马上起身,伸出一只手。 “云公子请随我来。” 随后,两人来到药铺后院。 后院,刘家三姐弟在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玩棍子的玩棍子。 见到南溪带着陌生人进来,都好奇的望向这边。 南溪让大丫二丫带着三宝先自习一会儿,便把云隐带去了其中一间药库里。 药库里,有一张简易的木桌和四根长条板凳,木桌上还有一套茶具,这些都是南溪后来为了方便自己添置的。 待两人分别坐下,南溪笑看着他,道: “云公子今日来药铺,其实并不是为了瞧病?” 云隐挑眉看她: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虽然在心里腹诽,但面上仍是端着得体的微笑。 “那不知云公子此番?” 这时,青鸢正好提着热茶进来,为两人斟茶。 云隐垂眸看着面前氤氲的茶水,轻笑着开口: “自然是来找南姑娘继续合作的。” 南溪嘴角微微勾起: “云公子,我其实老早就想与您见面,亲自和您商讨咱们的合作事宜,无奈您贵人事忙,总是抽不开身,这才拖到现在。” 云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面上的浮茶,漫不经意问: “是景钰跟你说我忙得抽不开身的?” 南溪点头: “对啊,所以我才想着等你不忙了,再邀你一聚。” 云隐浅抿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似是在自语: “啧,这小子防老子跟防贼似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今天还不是趁着他人不在朝阳城,来找他的小青梅了? 啧啧,就是不知道待他回来知道后,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南溪虽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由于两人是对面而坐,所以她看清楚了他的唇形。 大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景钰在防着云隐? 第222章 十几年前 南溪吩咐马钧等人去山庄里拿锄头,她则围着这块药田转了一圈,随后便蹲在田埂上,一动不动。 在外人看来,她像是在发呆,可她其实是在跟胖豆芽交流。 【这块药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可能马钧多泼了几担水就这么潮湿!】 胖豆芽:【&#¥&】 南溪拧着眉头:【没问题?那怎么…… 你让我看看这块药田的地势?】 南溪疑惑站起身,就发现这块药田的地势比周围的药田要低许多,就像是在一个凹字中间。 她当即就恍悟了。 【地势偏低,本就属于潮地,马钧又拼命灌水,还在幼苗阶段的珍珠草吸收不了那么多水份,所以才积水烂根。】 当然,也跟珍珠草本身有关系。 珍珠草虽然适合种在疏松肥沃的土壤中,但如果土壤过于黏重,不够疏松,便会导致其根系呼吸不良,从而烂根。 只是这样一来,就只能把珍珠草全部挖掉,重新栽种了。 “姑娘!” 牛顺从山庄上赶来,后面跟着拿着锄头的马钧、裘来、裘五。 南溪朝他们点点头,青葱玉指指向药田。 “挖了重新栽种。” “是。” 几人拿下锄头就开始下田干活,只有马钧一脸愧疚的站在田埂上,等着南溪发落。 南溪瞅他一眼: “还不下田去干活?” 马钧垂下脑袋: “姑娘,您惩罚我!”要不然他心里过不去。 南溪盯着他看了一瞬,淡淡开口道: “你这个月的月钱没了,现在马上给我下地干活,将功赎罪。” “是!” 随后,南溪又背着双手把其他药田都转悠了一圈。 上次收割、栽种草药她都没有跟来山庄,全是由王伯一人负责,所以,药田里的草药都是正常生长,有的冒出了嫩芽,有的还是种子埋在土壤里。 南溪回头看了一眼在远处卖力干活的几人,然后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就见一片看似光秃秃的土地,瞬间冒出来无数嫩绿的胚芽…… 搞定药田里的事后,南溪回了山庄。 山庄门口,穿着粗布衫的牛蛋正撅着屁股在门口的墙根处捣鼓着什么。 南溪背着双手悄咪咪的走近,就见牛蛋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在扒拉一个凸起的小沙包。 “牛蛋,你在干嘛呢?” 牛蛋头也没抬: “我在找推推儿。” “推推儿?那是什么东西?”南溪不耻下问。 “找到啦!”牛蛋忽然惊喜出声,然后就见他捉起一只长得像蜘蛛但又不是蜘蛛的虫子拿给南溪看。 “你看,这个就是推推儿。” 看到虫子,南溪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 “你找它干嘛?” 牛蛋咧出自己的小白牙: “喂蚂蚁呀,蚂蚁每天要去好远的地方找食物,好辛苦,我要帮助它们。” ……南溪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喂蚂蚁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蚂蚁咬了,我先进去找你阿娘跟阿奶。” “嗯。”牛蛋点点头,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跑去了围墙的另一边。 南溪抬脚走进山庄,就见牛蛋阿娘在搭着个梯子收晒干了的青菜,她走过去轻声唤道: “牛顺嫂。” 牛顺媳妇低头一看。 “姑娘来了。” 随后就边下梯子,边扯着嗓子朝后院喊道: “阿娘,姑娘来了。” 正在后院厨房择菜的刘婆子听到儿媳妇的喊声,连忙放下手里的菜出了厨房。 “姑娘!” 南溪见到刘婆子出来,微笑开口: “刘婆婆近日可好?” 刘婆子笑得一脸褶子: “拖姑娘的福,老婆子一切都好。” 南溪颔首,又询问了一些琐事后,便独自去了后山。 等到下午,牛顺他们把药田重新翻整出来,南溪换了一种草药种子撒在地里,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驾着马车连夜赶回了朝阳城。 在天色将黑时,南溪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朝阳城。 看了一眼暗黑的天色,南溪决定驾着马车超近道回南府。 就在她经过一条无人街道,打算拐弯的时候,一个粉色身影忽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 “吁!”南溪连忙拉紧缰绳,迫停马车。随后一脸不善的看向那突然冲出来的人,可别是个碰瓷的? 谁知那人在看清南溪的样貌后,眼睛一亮。 “恩……南姑娘!” 南溪定睛一看: “王姑娘,你这是?” 此时的王丽君气息微喘,发髻松散,看起来有些狼狈,就见她忌惮的往巷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奔至南溪跟前,一脸祈求的道: “南姑娘,有坏人在追我,能否借您的马车一避?” 南溪睃了一眼旁边那条昏黑的巷道,那里面有细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她向王丽君伸出右手,待王丽君欣喜的抓住她的手后,她稍一用力就把人拉上了马车。 “进去坐好。” 对王丽君交代了一句后,南溪马鞭一甩,便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等到巷子里的人追出来,早已没了踪影。 南溪没有问王丽君为何这么晚了还出现在这里,也没有问追她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只是把人送回户部尚书府后,就转身离开。 只留下王丽君站在大门口,目送马车远去的背影。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奴婢了!”一个小丫鬟提着灯笼从尚书府里出来,在看到王丽君后,欣喜万分。 王丽君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步上石阶。 “祖母可有派人出去寻我?” 小丫鬟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王丽君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出声。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两日后,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一些公子小姐开始结伴出城踏青。 可南溪却躲在屋里缝制布偶。 青荷端着一盅冒着热气的银耳红枣汤进来。 “姑娘,这是李婆婆刚刚熬好的银耳红枣汤。” 南溪正在给一只kitty猫布偶缝上眼睛。 “先放那儿,我待会儿再喝。” “是。”青荷放下银耳红枣汤后,默默退下。 她虽然也会针线,但姑娘做的这些东西,她只能看着,却帮不上什么忙。 第225章 在衍生空间种田 隔日,南溪用完早饭就带着赵山去街上买了好几袋五谷杂粮的种子。 赵山把所有的种子都扛上马车后,好奇的问南溪: “姑娘,您买这么多种子是打算种庄稼么?可咱们除了山庄,并无多余的土地了啊!” 南溪付好银钱,上了马车: “我有别的用处,你先稍我回药铺,再把这些种子载回去放到我闺房门口。” “好嘞!”赵山把车头调转,先往东城去。 聚贤楼三楼,云隐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站在窗前,俯视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 碰! 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云隐回头看向来人。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儿?” 景钰走到矮榻旁,撩袍坐下,“三日已到。” 云隐啧了一声,提着酒壶来到他旁边坐下。 “皇宫秘辛可不好查,我的人目前只查到一点点关于南枫的事……” 片刻之后,云隐放下已空的酒壶。 “目前就只查到这些。” 景钰浅饮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你查到的这些,跟我在镇南王府书房找到的卷宗上写的,无甚出入。” 云隐瞪着眼睛:“那你还让我去查!” 景钰斜睨着他:“我以为你能查到一点别的东西,看来是我高估了你的能力。” 云隐…… 他单脚踏在矮榻上—— “啧,我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商人,哪儿有什么能力。” 景钰放下茶杯,反问:“老实本分的小商人?” 有哪个老实本分的小商人会悄无声息的把生意做到他国去?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又有哪个老实本分的小商人在私底下搜集、贩卖各路消息? “咳,总之像这种涉及到皇宫秘辛的事儿你以后别来找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景钰敛下眸子:“这事就到此为,我这次来是另外有事。” 云隐把另一只脚也抬上了矮榻,双腿盘坐:“什么事?” 景钰:“我需要大量的粮食,你想办法去收购那些粮商手里的存粮。” “你要那么多粮食作甚?”云隐眉头一皱,“况且,近两年天灾,各地收成减少,那些粮商手里怕是也没什么存粮。” “无妨,有多少收多少。”景钰抬起漆黑的眸子,“黎国没有,就去邻国收。” 云隐从他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把身体前倾,盯着景钰试探的询问: “黎国这是要准备打仗了?”所以才四处征集粮草。 景钰神情自若的提起茶壶倒茶,“朝廷的事,你最好少打听。” …… 傍晚,南溪回到南府,把堆放在房外的种子全部搬进了屋。待到用过晚饭,洗完澡,便早早的吹了灯上床休息。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可其实呢,南溪已经拿着一袋袋种子进了衍生空间,把种子搬进小院的堂屋放好后,她就挑着担子去了田里。 桃花村的土地虽然不多,但加起来也有好几亩,或许因为是衍生出来的空间,所以,每块土地里都种着有庄稼。 南溪来到田埂上,望着田里的青葱秧苗,忽然把手拍上自己的额头。 她真是傻啊!这田里的秧苗以后不就是种子么?亏她还费心费力的出去买种子。 不过好在,她不光买了谷种,还买了大豆、高粱、玉米、小麦等其他的种子。 使用异能把田里的秧苗都催长成金黄的水稻后,南溪又犯了难。 这么多稻谷,她得收割到什么时候啊? 【胖豆芽,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这些粮食自己脱粒,然后收进粮仓啊?】 胖豆芽……【木有。】 南溪……唉!我可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她认命的拿了弯刀下田,开始收割稻谷。 翌日,青鸢如往常一般来敲门,南溪打着哈欠打开房门。 看着她似是还未睡醒的样子,青鸢满是疑惑。 姑娘昨夜那么早就熄灯睡觉,怎么今早却还是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 “姑娘可是昨夜没睡好?” 南溪接过她拧干的帕子盖在脸上,懒懒的声音隔着帕子传来。 “在梦里干了一晚上的活,可不是没睡好么。” 青鸢听了“噗嗤”一笑:“咱姑娘就是勤快,连晚上睡觉都想着干活。” 我是被逼的! 南溪洗好脸,拾缀好自己,用过早饭便带着青鸢去了药铺。 药铺里,林静之把写好的药方交给病人拿去药台抓药,然后随意一瞥,就见到南溪单手撑在诊桌上打瞌睡。 他抬手招来青鸢,压低声音询问: “姑娘昨夜没休息好?” 青鸢扭头看了一眼南溪,随后一本正经的道: “姑娘昨夜在梦里干了一夜的活儿,累到了。” 林静之……在梦里也能累到? 打了一上午瞌睡的南溪,在下午的时候精神终于好点儿,给刘家三姐弟布置好今天的课程,她便拿着个药盅开始捣药。 她一边捣药一边在心里琢磨,那么多粮食,如果只靠她纯手工收割,肯定会累死。 有什么办法可以轻轻松松就把粮食收割回去了呢? 要不造个收割神器? 南溪开始努力回想她刷某音时,看到的那些收割神器的样子,并想到一个就把它画在纸上。 最后,她在画的几张图里找出一个以这里的工艺最可能做得出来的收割神器,拿到铁匠铺去找丁海丁铁匠,问他能做得出来不? 丁海拿着图纸研究了许久,最后点头道:“我试试!” 南溪微笑道:“行,你先锻造出来试试,若是不成,我再改进改进。” 随后,她出了铁匠铺,去买她需要的另外一样东西——大量的麻布口袋。 买好麻布口袋,又买了一些其他的刚需用品后,她才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把所有东西都收进衍生空间里。 待回到南府,就发现青鸢在大门口转悠。 “青鸢?” “姑娘,”青鸢见到她,忙走过来,“您下次去逛街一定要带上奴婢,奴婢去帮您提东西。” 主要是担心姑娘一个出去会遇到坏人,毕竟姑娘长得辣么好看。 南溪微微一笑:“这次我本是打算带上你的,可你那会儿不是在如厕么。” 青鸢……屎1尿真耽误事儿! 第226章 你们在做什么 青鸢见南溪两手空空的回来,便问:“姑娘没买东西?” 南溪背着双手步上石阶:“嗯,没看到什么想买的。” 晚上,南溪认命的进空间继续收割稻谷,直到丁海那边把收割神器造出,她才可以稍微的轻松一点点。 拿着一把大剪刀似的收割神器在田里霍霍,确实要比用弯刀收割的效率高上许多,但一夜下来,还是把南溪累得够呛。 青鸢见她一日比一日早睡,结果人看起来却一日比一日更憔悴,当下便担心起了她的身体。 这日,青鸢把林静之拉到一旁,“你有没有觉得姑娘最近越发的憔悴了?” 林静之伸头看向坐在诊桌后方打瞌睡的南溪,深以为然的点头。 “感觉姑娘最近是有点儿倦怠。” 青鸢一双细眉皱在一起,“你待会儿找个借口给姑娘诊诊脉。” 林静之有些为难:“怎么找借口?我不会啊。 而且,姑娘自己就是大夫,她若身体有恙,会自己诊脉开药。” 青鸢白他一眼:“医者不自医懂不懂?亏你还是个大夫。” 看着青鸢一脸嫌弃,林静之竟莫名觉得有点儿可爱,他拱起手,一脸端正的道:“青鸢姑娘所言极是,是静之着相了。” 青鸢脸颊微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快想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林静之蹙眉思忖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 说完就抬脚往南溪那边走去。 这边,南溪单手撑着下颌,闭着眼睛,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林静之走到平时病人看诊坐的位置坐下,轻咳两声。 “把手伸出来。”南溪闭着眼睛,把手放到诊桌上,开始摸索病人伸出来的手腕。 林静之忍着笑意开口:“姑娘,是我。” “嗯?”南溪这才撑开眼皮,打了个哈欠,问他:“何事?” 林静之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是这样的,我最近在一小摊上淘到一本医书,上面不光记载了许多偏方子,还记载着失传已久的悬丝诊脉之法,故,想请姑娘帮我看看,这里面记载的都真否?” 南溪接过医书,粗略的翻阅了一遍,“都是些剑走偏锋的民间偏方,无证可查其真假,所以还是不要让病人尝试为好。 至于悬丝诊脉,只要望闻问切学得够扎实,亦不难学会。” 林静之闻言,眼睛一亮:“如此说来,姑娘也会悬丝诊脉?” 他连忙站起,后退一步,拱手俯身行礼,“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南溪回头从自己医箱里找出一根细线,然后让林静之坐好,把线头的一边系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与他讲解后面该如何诊脉。 林静之领悟得极快,马上就要求一试,于是两人对换角色。 南溪的右手腕上系上了细线,而林静之则两指捏着细线的另一头,凝眉诊脉。 过了半晌,南溪打着哈欠问他:“如何?可有诊出我得了什么病?” 林静之摇头,放下细线:“姑娘除了有些内阴失调,肝火旺盛,并无任何病症。” 南溪……她这段时间都睡眠不足,能不肝火旺盛吗? 她解开手腕上的细线,睨了林静之一眼,“为帮我诊脉,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真是辛苦你了。” 林静之先是一怔,随后又有些尴尬:“原来姑娘早就看出来了?” 南溪把细线收进医箱:“以你的医术,又如何会不懂得悬丝诊脉之法?” 林静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 南溪笑着睨了他一眼,语气调侃:“我知道,其实你是受青鸢所托。” 林静之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绯红。 这么纯情?南溪瞬间起了捉弄他的坏心思,便一脸促狭的道:“林大夫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可是身体有恙?” 被她这么一点破,林静之的脸更红了,恰在这时,他眼睛余光瞟到青鸢正往这边走来,猛地慌乱起身。 却不想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沾到了置于诊桌一角的砚台里的墨汁,且有一两滴墨汁随着他慌乱的动作,飞溅到了南溪面前的衣襟上。 南溪…… 林静之见了,下意识的就想用衣袖为她擦拭…… “姑娘,我……” “你们在做什么?” 景钰刚跨进药铺大门,就看到林静之伸手欲去触碰南溪,而南溪则低着头,一脸的“娇羞”。 他当即便是一声怒吼。 林静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就是一抖,想都没想的连忙把手收回。 俯身对景钰道: “小王爷!” 南溪正低着头,查看自己的衣襟,就听到景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嗔怪:“你在练嗓门儿吗?那么大声!” 景钰脸色沉沉的走近,一双凝着霜的黑眸带着压迫的盯着林静之。 “你刚才想做什么?” 林静之……小王爷的眼神好可怕! “我……”什么也不想做啊。 南溪拧着眉头,不解的瞅向景钰,“你怎么了?”怎么对林静之那么凶? 景钰捏紧指关节,深吸一口气,“没怎么。” 南溪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瞬,随后对一旁的林静之道: “林大夫,你先去忙。” “是。”林静之如获大赦的回到自己诊桌旁。 “随我去后院。”南溪站起身,率先离开大堂,景钰迈步跟在她身后。 来到后院,南溪把与大堂相通的那扇木门关上,然后歪头看着景钰。 “怎么?今日心情不好?” 景钰垂眸睨她一眼,冷着脸不出声。 南溪……嘿,这小子,还轴上了! 她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说话呀!” 景钰捏紧的手指一直没有松开:“你喜欢林静之?” 南溪眨巴眨巴眼:“我是挺喜欢他这个人的,不光医术好,人品也挺好。” 青鸢这丫头眼光不错。 景钰闻言,呼吸一滞,她当真喜欢林静之! 心口顿时酸涩难当! 他艰难的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又低又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南溪拧眉看着衣襟的墨迹,不太走心的回答: “我从一开始就挺喜欢他的呀。” 第227章 差点误会 景钰听了,眸光暗涌。 “你对他有多喜欢?” 他想要知道她喜欢林静之到了什么程度,才好决定用哪种方法让林静之在她面前消失。 唉,这件衣衫看来是废了,南溪一脸可惜的抬起头,“你刚说什么?” 他侧身与她对视,并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对林静之有多喜欢?” 南溪被问得一愣:“就一般的喜欢啊。” 闻言,景钰暗松一口气,没有很喜欢便好,如此,他便可以放心让林静之在她眼前消失了。 南溪疑惑的看着他:“你老问林大夫干嘛?” 景钰把头偏向院子里,“只是随口问问。” 南溪一脸狐疑:“我怎么感觉,你今日对林大夫带着些许的敌意?” 景钰不承认:“没有。” 南溪伸手把他扒拉过来,让他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景钰敛下眸子“嗯”了一声。 他的态度让南溪越发确定他不待见林静之。 她皱着小脸,很是不明: “林大夫可是哪儿惹到你了?” 他们俩几乎都没有过交集啊! “没有。”景钰一双眸子隐在眼皮底下,魅影闪烁。 南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道: “你不会是吃醋?” 景钰身体一僵,就听南溪继续道:“你刚才一直追问我有多喜欢他,就是担心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会超过你和胖虎,对不对?” 景钰……是他高估了她的情商。 南溪抬起小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放心,你和胖虎在我心中的地位谁也取代不了,你们是最棒哒。” 景钰—— 【我只想做你的独一无二。】 “如果,让你在林静之与我……们之间做一个选择呢?” 南溪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这还用说吗?当然是选你们啊,我虽然欣赏他这个人,但与你们相比,他微不足道。” 景钰听了,满是阴霾的心一下就晴朗了不少,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你先前说的喜欢,只是出于欣赏的喜欢?”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点头:“不然呢?” 景钰……突然就挺尴尬的。 不对,她对林静之不是男女之情,不代表林静之对她不是啊! 想到普进药铺时所看到的场景,他沉声问道:“我刚进药铺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南溪抬手指着面前衣襟上的墨迹,“林大夫不小心把我衣服弄脏了,正要替我擦拭。” 景钰这才注意到她衣服上有一小块黑团。 “……他怎么那么毛躁!” 南溪摆了摆手:“也不能怪他,是我先调侃他和青鸢,他才害羞得慌了手脚。” 景钰一愣:“你调侃他和青鸢?” “嗯。”南溪看了一眼身后的木门,笑着开口:“估计要不了多久,南府就要办喜事了。” 景钰……所以,林静之和青鸢是一对?差点就把林静之列入黑名单。 “对了,”南溪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来找我有事?” 心中已经雨过天晴的景钰,双手环臂:“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南溪打了个哈欠:“咱们不是要避嫌么,若是无事,你不会白日里来找我。” 瞅着她一脸倦容的样子,景钰放下双手,关心询问:“近日睡眠不好?” 打完哈欠,南溪眼角泛着水珠,“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空间里的水稻就收完了,她以后再也不整片整片的催熟庄稼了,一次性收割太累。 以后,一天可以收割多少她就催熟多少,这样中间才有休息的时间,干活也要劳逸结合不是。 景钰:“陛下近日估计没有心思来留意你我。” 不过他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我已让云隐秘密收购各地粮商手里的粮食,届时你再用这些粮食去跟嘉禾帝谈条件。” 南溪闻言,心里很是感动,可她并不想他插手此事,只因怕他受到牵连。 “云隐大肆收购粮食,就算在隐秘也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如此对云隐、对你都不利。 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我已经想到了其他办法。” 景钰却是不信,一双剑眉拢起:“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南溪抬头看着他:“我真的想到了其他办法,你信我。” 景钰凝着她眼睛一瞬,启唇:“什么办法?” 南溪拉住他的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的,现下当务之急,是去聚贤楼通知云隐,让他马上停止收购粮食。” 景钰低头看着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我会去通知云隐,可是南溪……” 他抬眸看着她:“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莽撞行事。” 南溪频频点头:“我绝不莽撞行事。” 景钰这才离开药铺,去聚贤楼找云隐。 几日后,南溪终于把第一批稻谷全部收割完,待把粮食烘干装进麻布口袋后,她又提着大豆种子和玉米种子去了坡上种。 等到把空间里的土地全都撒上新种子后,南溪在自己闺房里睡了一天一夜。 清晨,如蛋黄的春日从东边的屋顶缓缓升起,暖暖的阳光普照在大地,为尚有着一丝凉意的早晨带来一抹温暖。 南溪推开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而后跨出门槛,往旁边的膳房走去。 端着洗漱盆的青鸢后她一步出来,却是转身去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青鸢便从厨房端着早饭来到膳房。 南溪今日的早饭是一笼(八个)水晶小包子,一碟咸菜加一碗青菜粥。 她津津有味的用完早饭,正准备出门去药铺,就看到钟离玦一身儒雅的从拱门那里出来。 南溪眉梢一挑,钟离玦这是打算去霍霍谁呢? “南姑娘早!” “早,钟离公子这是要出门?” 钟离玦笑着颔首:“我约了文渊书阁的温老板。 南姑娘可是去药铺?正好可以同行一段。” 南溪上下瞅了他一眼,本打算步行的她扭头对青鸢吩咐道: “让赵山把马车赶到大门口。” “是。” 待青鸢退下后,钟离玦笑着拱手,“多谢南姑娘体恤。” 南溪斜睨他一眼:“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病人,因体虚晕倒在大街上。” 第231章 枫城来献粮 锦娘倐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母后是自戕?” 嘉禾帝一脸悲伤:“你走后,阿杝再没了牵挂,在泰宁宫饮下一壶毒酒自戕。” 锦娘的眼泪像一条小溪无声在脸上流淌,她一直以为母后是被端木华害死的,却没想到竟是自戕! 不对—— 她泪眼婆娑的瞪着嘉禾帝:“母后自戕也是被你逼的!是你害死了母后!” 如果没有他对母后畸形的爱,母后又怎么会寻死! 嘉禾帝冷冷的看着她:“你当初如果好好待在宫里,让阿杝心中有所牵绊,她又怎会走得那么决绝?” 面对他的颠倒是非,锦娘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你……” 对于锦娘的大不敬,嘉禾帝并未在意,他只是仰首深叹:“朕其实知道,阿杝自戕是因为朕,她希望朕做个不困于儿女私情的好皇帝……” 接下来,嘉禾帝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许多,都是些他积压在心底许久却又无人可以倾诉的心里话,也不管锦娘想不想听。 等到烛台上的蜡烛又燃到了尽头,嘉禾帝才动了动有些麻痹的双腿,缓缓站起身来。 他看着仍然坐在地上的锦娘,冷淡开口:“夜已深,早些歇息。” 锦娘手撑在地上,慢慢爬起,一双美目冷冷的看着他:“不灭口吗?” 嘉禾帝背着双手,叹道:“若杀了你,这世上便再无人同我一样记得阿杝了!” 锦娘一震。 而后,又听他继续道:“况且,朕曾答应过阿杝,无论你以后做了什么,都不会取你性命。” 说完,就要踏步离开。 “等等!”锦娘连忙叫住他,“那件东西你当真不要?” “你手中的东西,对现在的朕来说,不过是一块鸡肋,它并不能为朕换来更多的粮食。” 嘉禾帝说完这句话,便头也没回的出了宫殿,独留锦娘瘫坐在红木雕花椅上。 这日,天刚蒙蒙亮,北城门外,标语战旗迎风舞,银甲将士列数行。 一身银质铠甲的镇南王与一干来送行的武将话别后,骑着马来到景钰身旁:“准备出发了。” 来送行的狄威几人齐齐对景钰抱拳道:“小王爷,一路顺风,待你凯旋归来,咱们再把酒言欢!” 景钰抱拳回礼:“一定,诸位保重!” “保重!” 景钰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便打马随镇南王去了队伍前面。 等行至首列,镇南王振臂一挥,出发的号角顿时吹响。 “出发!” 随着这一声令下,数千士兵齐步出发。 南溪从西城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只看到大队伍远去的影子。 还是来迟了一步!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前方队伍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有些失落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那是景钰昨夜悄悄放在她房门口的,她今早开门时才发现。 景钰在信里说,他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什么时候离开,就是不想她去送他,因为他这次离开得有点久,若是她去送他,定是会难过,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南溪看着信上写的内容,吸了吸鼻子,在心里暗道——臭景钰,离开居然敢不让我送,等你从南境回来,有你好看! 随后便仔细收好信纸,调转马头,回了城内。 景钰走后,南溪把全身心都投在了种粮的事情上,除了药铺义诊那几日外,她基本是足不出户。 而南府的下人只以为她是在研制新药,所以也没敢多去打扰她。 直到朝廷征粮的时限只剩下几日,南溪终于主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她走出二进院,正好看到王屠夫急匆匆的欲出府。 她连忙唤住他:“王伯。” 王屠夫好似这才看到她,忙停下脚步,“姑娘?” 南溪踱着步子走近:“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王屠夫垂首:“听说枫城城主今日进京献粮,故,属下去瞧瞧热闹。” 枫城城主?南溪目光一闪,似好奇般的问道:“王伯可知道,枫城城主叫什么名字?” 王屠夫敛着的双眸划过一抹暗影,“叫南郇。”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南郇?跟我一个姓呢。 走,我也跟你一起去瞧瞧。” 说着就率先走上了长廊,王屠夫望着她的背影顿了一瞬,随后抬脚跟上。 枫城城主南郇刚进入朝阳城,就被礼部安排进了东城的一家驿馆里。 因此等南溪赶去北城时,并未见到南郇。 驿馆里,户部侍郎付仁贵正拿着笔册记录枫城此次带来的那几车粮食,待把粮食种类,重量都记录在册后,便让户部的人把粮食全部拉走。 南郇一脸和气的把付仁贵送到驿馆门口,直到人坐着轿子离开,才转身进入驿馆。 驿馆内,南郇的贴身侍卫刘全走到他身边,有些不明的问道:“主子,您怎么还没见到陛下就让户部的人把粮食拖走了?” 南郇走到一张四方桌旁坐下,“那些粮食迟早都要被户部拖走,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向户部卖个好。” 刘全恍悟。 南郇拿起桌上的茶盏,提起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漂浮在茶水上的浮茶。 “你先去打听打听,在西城节义坊桐子巷,最大的那家府宅里可有住人。” “是。” 南溪在北城没看到南郇后,就直接去了药铺,而王屠夫则是回了南府。 刘家三姐弟在包子铺看到南溪去了药铺,立马就带着笔墨飞奔去了对面。 所以,南溪才刚进药铺没多久,就听到刘家三姐弟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南溪姐姐!” 尤其是三宝,用小短腿直接爬进门槛,然后吭哧吭哧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南溪的双腿。 南溪笑着弯下腰,“三宝这是想我了吗?” “嗯嗯。”三宝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小脑袋重重的点了两下。 大丫二丫来到她跟前,虽没有像三宝那样表达欣喜,但俩丫头眼底的喜悦是显而易见的。 南溪微笑的看着她们姐妹俩,“千字文都会背了吗?” 俩丫头齐齐点头,大丫:“南溪姐姐,可要现在背给您听?” “好,咱们到后院去背。”南溪牵着三宝的手,带着三姐弟去了后院。 第232章 南郇 天色将黑之时,刘全回到驿馆,敲开了南郇的房门。 南郇开门让其进屋后,便马上问道:“如何?” 刘全垂首:“属下去西城节义坊桐子巷打探了一番,主子您说的最大的那家宅院如今住着一位年轻女大夫,她还跟主子您是一个姓氏。” 南郇听后,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她姓南?” 刘全点头:“属下打听到,这位女大夫是在去年三月接近四月的时候搬进那宅院的,在这之前,那座大宅院一直空着,差点就成了荒院。” 南郇走到桌旁坐下:“那女大夫多大年纪?身边都跟着些什么人?” “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身边除了有一个身高八尺,面容尽毁的管事外,还有四个丫鬟四个护院,两个小厮和两个婆子。 除了那个管事和四个丫鬟,其他人平时基本都待在宅院里。” “可有打听到女大夫是在哪儿坐诊?” “在东城什邡街,保安药铺。” 精瘦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南郇的狐狸眼里闪烁着精光。 得找个机会去会一会那个女大夫! 次日,南郇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 待再回到驿馆时,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刘全见此,上前小心询问: “主子,陛下可有赐您赦免金牌?” 南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本城主献粮是为替陛下分忧,陛下赐不赐那块赦免金牌重要吗?” 刘全连忙躬着身子,自抽了一个嘴巴子。“是是,主子您忧君之忧,患民之患。是属下嘴笨不会说话。” 南郇把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开口:“这里是朝阳城,天子脚下,说话做事都给我小心点!” “是。” 南郇冷着脸在桌旁坐下。 今日进宫,陛下竟一句未提赦免金牌之事,想来是觉得一个月时限还没到。 哼,不过还有几日,他不信还有人能比他拿出更多粮食。 下午,南溪一边守着刘家三姐弟,一边在想该如何把粮食交给户部,是直接从南府交出去,还是先把粮食放在山庄后,从山庄交出去。 直接从南府交粮自然方便,可却禁不起官府的细查,若官府问起她是何时把这些粮运进城的,之前怎么不交,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算了,还是从山庄把粮食运回来,虽说这样着实要费一些人工,但至少应付官府没那么麻烦。 等到药铺打烊的时候,南溪带着青鸢出了药铺。 开春后,天黑得比较晚,所以主仆俩选择步行回家。 两人走了没几步,南溪忽然停下,然后便回头四处张望,青鸢一脸疑惑:“姑娘,怎么了?” 南溪拧着眉头转过身,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们。 “没什么,走。” 待主仆俩消失在什邡街,一辆马车从街道口拐角的地方驶出,而那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南郇。 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少女的眼睛,南郇一双狐狸眼阴沉眯起。 那双眼睛…… 翌日一大早,南溪便带着四个护院去了山庄,临出城前,她还去牛马市场租了好几辆牛车。 到了山庄,跟刘婆子一家打了个招呼,南溪便闪进了一间之前用来堆放草药,如今正空置的仓房。 携同胖豆芽把空间里的粮食全都搬出来后,南溪才出了房门。 彼时,已经晌午,刘婆子杀了两只鸡来接待南溪等人。 饭后,南溪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仓房外面,一脸严肃的对他们说道:“我希望你们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多问,只管听我吩咐做事。” 众人见她如此郑重的叮嘱,纷纷点头应“是”。 所以,当南溪打开仓房门,让众人进去把所有粮食都搬上牛车后,众人虽然对突然出现这么多粮食感到震惊,但仍是谨遵南溪的话,不多问,不把震惊表露出来。 户部衙门,付仁贵正在跟同僚江瑜对着近日收粮的数目,便见一个衙差匆忙跑进来禀报。 “两位大人,又有人拉了几牛车粮食来衙门。” 付仁贵与江瑜对视一眼后,同时起身往外走去。 户部尚书还没有返职,因此,收粮的事由户部的两位侍郎全权负责。 衙门口,赵山等人正在把牛车上的粮食卸下来,拆开给衙差检查。(送来户部的所有粮食都要先拆开给衙差检查看看,防止有人滥竽充数,而后再上称称重,最后衙差把粮食的种类、数量都做好笔记后,才会让人把粮食搬进户部粮仓。) 付仁贵和江瑜出来时,几牛车的粮食已经称好了重量,正往粮仓里搬。 做记录的衙差看到自家大人出来。忙拿着册子过来请他们过目,付仁贵仔细翻看着册子上所记录的种类,数量。 当看到在粮食等级一栏写的一个良字时,他抬头看向衙差:“良等?” 衙差俯身回道:“这次送来的粮食,不但颗颗籽粒饱满,还晾晒得极其干燥,大人您请看!” 衙差把他引到一个麻袋前,扯来袋口,让他能看到里面装的粮食。 这个麻袋装的是小麦,付仁贵和江瑜分别抓了一小把在手心,并捻起一颗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麦粒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嘎嘣脆响。 两人跟着又查看了其他几口麻袋,也全都是类似的良等粮。 付仁贵与江瑜相视一眼后,转身问衙差:“这批粮食是哪家粮商送来的?” 衙差凑过来:“大人,这是东城什邡街保安药铺的东家送来的。” “那位南大夫?”付仁贵自然知道每月坚持义诊三日的保安药铺,他也知道保安药铺的东家就是那位去年帮忙医治痢疾的女大夫。 他惊讶的是一个药铺东家竟能拿出这么多粮食。 “正是南大夫。” 这时,已经搬完麻袋的赵山走过来,对二人抱拳道: “两位大人,由于路途有些遥远,剩下的粮食我们明日再送来。” 江瑜和付仁贵同时惊讶道:“还有粮食?” 赵山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点头:“还有,只怪今日拉粮的牛车不够,才拉回来五分之一不到。” 二人听了,皆是心中大喜,江瑜连忙问道:“不知你们的粮仓在何处?若是在运输上有所不便,本官可派衙差前去帮忙。” 付仁贵也在一旁点头。 赵山一脸感激:“二位大人真是体恤百姓的好官啊,我家姑娘的粮仓就在城外百里以外的一座山庄上。” 第233章 到山庄拖粮 翌日,天刚开始蒙蒙亮,江瑜亲自带着户部几十位衙差,赶着十几辆驮货的马车,随赵山等人去了山庄。 路上,骑马的江瑜还在跟赶牛车的赵山再三确认,“山庄里当真还有十几辆马车的粮食?” 赶着牛车走在他左侧的赵山,不厌其烦的回复道:“大人,山庄里当真还有十几辆马车的粮食。” 江瑜点点头,在心中暗道:若山庄里当真还有那么多粮食,那这位南大夫无疑是此次献粮最多的人了,因为之前的那些粮商献粮,基本都不足十车,就连在这之前献粮最多的枫城城主,也不过才献出十一车粮食。 一个时辰后,江瑜等人赶到山庄,留在山庄的南溪出来见过江瑜后,便领着他以及几十位衙差来到仓房。 当江瑜看到仓房里那堆得满满的粮食时,从出发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还真有这么多粮食! 这次的筹粮任务,户部能顺利交差了! 像是生怕迟了一步南溪就会反悔一样,江瑜当即命令几十个衙差进去搬粮,而他则站在院中,旁敲侧击的向南溪打听,这些粮食她是如何得来的。 南溪按照早就想好的应对之词,告诉他,这些粮食本是她存来准备做粮食生意的,可如今国难当前,自是要先献给朝廷。 江瑜听完,大赞南溪高风亮节,品格高尚,不愧是位人人称赞的女神医。 南溪笑着说,哪里哪里。 江瑜见她不骄不躁,沉着应对,更是觉得此女品性可贵。 仓房里的粮食,几十个衙差整整搬了一个上午才把它搬完,江瑜午饭都没有留下吃,便喜笑颜开的带着十几车粮食回了朝阳城。 与他们一同回去的还有赵山等人,这么多粮食运走,自然是要让几个自己人跟着回去看着才放心。 等到一月时限的最后一日,南溪独自回到朝阳城。 想着天色尚早,她便先去了东城的保安药铺。然,才刚到东城什邡街,街上的商人、小贩便热情的同她打着招呼。 南溪未做他想,与众人点头示意后,便抬脚进了药铺。 青鸢第一个见到她,兴奋的飞奔过来。 “姑娘,您回来了?” 就连一向表现稳重的林静之都有些激动的站起了身。 “姑娘!” 南溪伸手扶住她因惯性而差点刹不住脚的身子,不解的瞅着他俩:“我这次不过才离开三日,你们这么激动作甚?” 以前离开十天半月也没见他们这么激动过呀! 青鸢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姑娘您刚回来还不知道,您向户部献了二十几车粮食的事已经传遍了朝阳城的大街小巷,大家都说您大仁大义,乃当代女中豪杰也。” 南溪听完,只是挑了挑眉,“谁传出去的?” 青鸢咧着小嘴笑:“是户部的衙差传出来的,说什邡街保安药铺的南大夫向朝廷献了几十车的粮。” 南溪走到自己诊桌的位置坐下,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敲击在桌面上。 这倒是意外之喜,如此一来,嘉禾帝再想像上次那样把她的功劳抹去便没那么容易了,毕竟,就连民众都知道她捐了那么多的粮。 两日后,户部的左右侍郎亲自把赦免金牌,以及一道明黄圣旨送来保安药铺。 圣旨就是赐一枚她赦免金牌的圣旨,并无其他赘述。 送走两位侍郎后,南溪看着手里的圣旨,红唇紧抿。 嘉禾帝居然不宣她进宫觐见,而是直接把赦免金牌送来药铺给她。 这让她如何提出自己的要求! 嘉禾帝绝逼是故意的! 药铺里的其他人等到传旨的人都离开后,皆是一脸激动的围在南溪身边,盯着她手里的圣旨两眼放光。 齐掌柜抚着胡须感叹:“想不到老朽在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圣旨,真是托姑娘的福啊!” 青鸢双手捧在胸前:“原来圣旨长这个样子。” 一旁的林静之虽未说话,但他看向圣旨的激动眼神,已足以说明他心中所想。 南溪见他们如此在意这张圣旨,干脆把它塞到齐掌柜手里。“给你们慢慢看,看完记得帮我找个盒子收起来。” 心情不太美丽的南溪提前离开了药铺,一人慢悠悠的走在喧哗的街道上,想着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 要不再夜探一次皇宫?反正她现在有赦免金牌,就算被抓到也不会死。 可,万一嘉禾帝抓她下天牢关她一辈子怎么办? 就在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小乞丐撞上了她,随后就快速跑开。 南溪赶忙把手摸向腰际,果然,荷包不见了! 她大喊一声“站住”后,抬脚就朝小乞丐跑的方向追去。 在追了小乞丐两条街后,南溪终于在一个死胡同里堵住了人,她拿手指着小乞丐,呼吸有些不匀的开口:“你,快把荷包还给我!” 谁知小乞丐却是朝她诡异一笑,随后,七八个乞丐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个个脸上都带着猥l琐,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南溪黛眉一拧,已经看出今日之事不简单。 大眼瞥向那些逼近的乞丐,她扭了扭手腕,正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却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儿窜入她的鼻尖,让她一阵干呕…… 特么的,这些乞丐身上也太臭了,她可不想让自己的手脚碰到这些臭东西! 所以,她干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屏住呼吸打开,把瓶里的药粉往那些乞丐身上撒去,然后脚尖一点,使出轻功快速离开胡同。 一炷香后,刘全带着两个手下出现的胡同里,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乞丐,刘全狠狠的踢了就近的一个乞丐一脚。 “一群废物!” 他带来的其中一个手下懂些医理,只见他走到一个乞丐身旁蹲下,翻了翻他的眼皮,又用两指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站起身对刘全道: “老大,这些乞丐没死,但也醒不过来。” 刘全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手下:“他们中了迷幻香,如果没有解药,将永远困在自己臆想出的梦境里,直到饿死。” 刘全扯出一抹冷笑:“死了便死了,反正他们活着也是受罪!” 第236章 再探皇宫 南府 用过晚饭的南溪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她曾经画的皇宫地形图,仔细研究。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上次已经去过,阿娘不在里面。 她拿起炭笔把几处去过的宫殿划掉。然后便开始猜测嘉禾帝最有可能把锦娘关在剩下的哪个宫殿。 月黑风高夜,最是适合飞檐走壁。 南溪如鸿雁一般从西城飞到北城,再从北城飞到皇宫里——的一座冷宫。 悄声从冷宫离开后,她直奔今晚的目标——西侧的一座废弃宫殿。 然而还是失望了,那里面只有几个疯疯癫癫的老宫女。 没关系,她今晚的目标有三个,再去下一个目标——南侧一座偏僻的宫殿。 然,这里面住的都是些不受宠的妃嫔。 没关系,东侧还有一个目标。 南溪悄声来到东边的那座,只看外表就觉得十分萧条的宫殿。 她双脚刚落在地上,就看到一队禁卫军正好过来换班。 看着两队禁卫军交接好班,一队离开,一队如门神一般的站在宫殿门口后,不知为何,南溪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这宫殿里的人会不会就是阿娘? 抬头望了望差不多三丈高的宫墙,南溪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提起一口气就飞了上去。 飞身进到宫墙内,却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南溪心中一惊,连忙就地蹲下,然后这才发现她的周边都种着蔬菜。 蔬菜?谁会在皇宫里种蔬菜!? 南溪心里愈发激动,是阿娘,一定是阿娘! 在原地蹲了一会儿,见无人发现她,便起身快速朝内殿方向奔去。 抽出短刃,小心把里面的门栓推开,再轻轻把宫门推开一条缝,快速闪身进去。 “谁?” 刚进到内殿,里面便传出来一声娇呵。 南溪听到却是后背一僵,只见她慢慢转过身来,泪眼朦胧的望着那个站在不远处,举着烛台的素衣女人,哽咽出声:“阿~娘~” 当看清南溪的容貌时,锦娘惊得直接松了举烛台的手,还好南溪反应过快,用凌波微步一样快的速度赶到她面前,一把接住即将落地的烛台。 锦娘双手捂住嘴巴,任眼泪在那儿哗啦哗啦的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破碎的声音颤抖发出:“溪……儿?” 南溪把烛台放到一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她走到锦娘面前,流着眼泪笑: “阿娘,是我!” “溪儿!”锦娘泪流满面的一把抱住她,身子在压抑的颤抖。 “阿娘,阿娘……”南溪也紧紧回抱着锦娘,声音沙哑的,一遍一遍的唤着。 分别了九个春秋的母女,在这晚相拥而泣! 半炷香后,母女俩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锦娘这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潜入皇宫的?” 南溪把怀里的地图拿给她看,并告诉她,她之前还来过一次。 却被锦娘沉下脸来斥责:“胡闹,你知不知道皇宫里有多少禁卫军和御林军?怎么就敢以身犯险!” 南溪撅着嘴巴撒娇:“阿娘~我只是想来找你,而且我都有提前做攻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锦娘虽然气她太过莽撞,但也不舍得真生她的气,只叹了口气问道:“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可有饿着,冻着的时候?” 南溪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您走后,桃花村的叔伯婶娘都很照顾我,牙婶每年都给我做新衣服,秦叔每次打猎回来都会把猎物分我一份,还师父他们每年都帮我种地收粮……” 锦娘听着她讲述桃花村的人是如何照顾她,心中既欣慰又感激,她就知道村长他们不会亏待南溪。 南溪巴拉巴拉说完自己的事,拉着锦娘的手,关心的问:“阿娘你呢?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嘉禾帝有没有为难你?” 锦娘抬手把她揽在怀里:“阿娘过得很好。” 南溪双手环抱住锦娘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道:“阿娘骗人,你被困在这里面,怎么可能会过得很好,你看你的腰都这么细。” 锦娘偏着头,与女儿相依,“阿娘没骗你,除了不能走出这座宫殿,皇帝在其他地方并没有为难我。” 南溪猛地抬起头:“阿娘,我带你出宫,好不好?” 她刚刚问过胖豆芽,衍生空间可不可以装活物,胖豆芽说,可以! 锦娘却摇头,她怜爱的看着南溪:“你带着阿娘,只会拖你的后腿,再者,就算你我侥幸逃出皇宫,之后呢?我们走了,那些跟你相关的人又该怎么办?皇帝会不会拿他们开刀,来平息怒火?” 南溪…… “我有让你平白消失在皇宫的法子,这样嘉禾帝就没有理由迁怒和怪罪无辜的人了!” 锦娘还是摇头,她抬手轻抚着南溪的头发:“溪儿,阿娘不想再躲,也不想再逃避了,我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只要你好好的!”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跟她头几年一样,过那种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生活。 如今这样,虽然母女很难相见,但至少溪儿不用再躲躲藏藏。 而且,以她对端木华的了解,只要她还在皇宫,只要溪儿不谋反,他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溪儿好好活下去。 所以,她更不能跟溪儿走! 南溪想要劝她:“可是阿娘……” 锦娘打断她的话,一脸郑重的对她叮嘱道:“溪儿,记住阿娘的话,不可以做出对黎国不利的事情,更不可以谋反,知道吗?” “啊?”南溪一时有些傻愣愣的,娘啊,咱不是在说出宫的事儿吗?你怎么就扯到谋反上去了? 况且,谋反?她没那个本事啊! 锦娘慈爱的看着她:“溪儿长大了,要懂得自己判断这世间的是与非,若是以后有人利用你的身世来蛊惑你报仇,你千万不要上当,知道吗?” 南溪眨巴着眼点头,既然阿娘先提到了她的身世,那她是不是可以问一下当年…… 然而,还没等到她开口询问,锦娘便已经开始自顾说起了她的身世。 “以前你小,阿娘怕你藏不住话,便一直不敢告诉你,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事,现在你已经长大,有些事情也该是让你知道了。” 第238章 姑娘失踪了 半炷香后,南溪收了盘子碗筷,牵着锦娘的手来到寝殿,对她说:“阿娘,你先闭上眼睛!” 锦娘随即闭上双眼,在感觉有一阵轻微的眩晕后,就听到南溪在她耳边说:“阿娘,可以睁开眼睛了。” 锦娘缓缓睁开眼睛,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犹如置身在梦中。 “我是做梦吗?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桃花村的家里!” 南溪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是在做梦,阿娘,我们其实是在一个与桃花村一模一样的小空间里,这里的一切都与桃花村相差无二。” 锦娘听得似懂非懂,她抓住南溪的手。 “那我们现在是出皇宫了吗?不行,溪儿,你快送我回去!” “我们没有出皇宫。” 南溪耐心的跟她解释,直到锦娘完全弄懂。 “所以,你可以随时进入这里面来?” “嗯。”南溪点头:“我的意识和我的身体都可以进入这里面,我还可以在这里面养鸡养鸭,种庄稼……” 锦娘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又有一些欲言又止。 南溪见了,偏着头看她:“阿娘,你想要说什么?” 锦娘却摇着头:“没什么。” 她本来是想,既然溪儿可以在这里面种粮食,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在这里面随便使用异术呢?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帮助朝廷筹集粮食了? 可随即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拿溪儿的秘密来冒险! 稳固黎国江山固然重要,但溪儿更重要! 粮食的事,还是让端木华自己去操心! 她却不知,南溪早已向朝廷献了粮,还得了一块赦免金牌。 “阿娘,我带你去后院看看,你挖回来的橘子树已经长得又高又壮了。” 南溪挽着锦娘的手,带她去后院。 锦娘跟着她的步子,笑意浓浓:“是吗?那你种的那些草莓苗还在么?” “在呢在呢,我后来还在后院栽了绣球花,石竹花,那花开得可漂亮了……” 南溪此时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锦娘却不觉得聒噪,反而觉得她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妙动听,怎么也听不够。 母女俩来到后院,南溪兴奋的指着那颗橘子树,“阿娘你看,桃花村的橘子树就跟这颗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她又指着菜地:“你看,那边是我后来栽种的草药,这边的绣球花已经自己衍生出这么多啦……”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锦娘眼含晶莹,“溪儿,阿娘还想回屋里看看。” “嗯好。”南溪带着锦娘回到前院,推开了堂屋的大门。 看着里面熟悉的景物,锦娘眼里的晶莹溢出了眼眶,随后,她又转身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走进去。 里面的东西基本都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床上多了一个枕头。 南溪跟在她后面,解释:“我有时候想你了,便来你房间,抱着你睡过的枕头睡觉。” 锦娘转过身,抬手抚上南溪的脸颊,红着眼眶道:“傻孩子!” 南溪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用脸颊蹭她手心,“傻也是阿娘生的。” 锦娘破涕而笑:“对,再傻也是阿娘生的!” 因为担心会被守在外面的禁卫军发现她失踪,锦娘只在空间里待了一小会儿,便让南溪送她出来。 回到寝殿,锦娘眼中带泪的笑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桃花村了……” 南溪握住她的手:“阿娘……” 锦娘轻轻一笑:“阿娘已经知足了。” 之后,母女俩一直待在寝殿里,说着体己话。 南府 青鸢站在南溪房门前,敲了许久的门也没见里面有动静,正准备端着水盆转身离开,却发现房门开了一条小缝。 她没做他想,轻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姑娘,奴婢给您端热水来了。” 抬脚进入里室,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心中一惊! 姑娘不见了?! 青鸢连忙放下水盆跑出去找王屠夫。 彼时,王屠夫正要出府,却听身后传来青鸢带着些急切的声音:“王伯,奴婢有话要对你说。” 王屠夫没等她走近,便先一步的来到她跟前。 “出了何事?” 青鸢同一般的小姑娘一样,也害怕他那张伤痕交错的脸。以前每次见到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且看着他就躲,这次却主动叫住他,一看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青鸢不敢看他的脸,只小声又焦急的道:“姑娘不见了!” 王屠夫闻言,神色一厉:“说清楚!” 青鸢赶紧低头道:“奴婢刚才端着热水去叫姑娘起床,却见门没有锁,进到卧室里面,才发现床上被褥折叠整齐,并无有人睡过的痕迹……” “带我去看看。”王屠夫当即便抬脚去了二进院。 在房间里检查一番后,王屠夫猜测出南溪应该是自己在昨夜离开的,只是不知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他吩咐青鸢不要声张,然后自己出去去打探消息。 晌午,宫女柳儿再次来宫殿送饭,却被门口的禁卫军拦住并嘱咐了几句话。 片刻之后,柳儿从里面出来,先前拦住她的那个禁卫军连忙把她拉到一边询问: “怎么样?” 里面那位主子今日有些反常,可他们又不敢贸然冲进去察看,故,他才让柳儿借着进去送饭的机会,四处观察一番。 柳儿摇头:“宫殿里没有异常,夫人也没有生病。” 禁卫军疑惑低喃:“那她今日为何一整日都待在宫殿里不出来?” 柳儿:“许是昨日翻土又除草,累到了。” 禁卫军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摆手让她离开。 宫殿里,南溪同样像早晨那样,去空间里做了饭菜端出来,并把柳儿送来的饭菜倒进了空间里的粪池。 “阿娘,吃饭。” 锦娘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柔声道:“我在寝殿里待了半日未出去,门外的禁卫军已经起了疑心,待会儿你在阿娘床上好好睡一觉,阿娘去院子里除草,做做样子。” 南溪点点头:“知道了,阿娘。” 第241章 小山丘下立的石碑 南郇此次去朝阳城献粮,真正目的其实是想让嘉禾帝重新赐一方城主印给他。 因为原先那块,在当年那场大火后,早已经不翼而飞。 可他数次进宫求见嘉禾帝,得到的都是同一个态度,每座城的城主印都是由宫里的顶级工匠精心雕刻而成,上面的纹路不可复制,所以,城主印不可能再重赐。 想到这里,南郇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当年他该先拿到城主印再放火烧城主府的。 南溪躲在外面的窗棂下偷听了一会儿,觉得现在还太早,不宜动手,于是便又悄然离开。 不过在离开前她往屋里弹了一蛐蛐儿。 正好弹在城主夫人的手臂上。 “哎呀,这蛐蛐儿怎么还跳进屋里来了!” 城主夫人惊得连忙抬手去拍,蛐蛐儿一个惊慌就跳到了南郇的身上。 “不过一只蛐蛐儿,你慌什么?” 南郇随手一拂,便把蛐蛐儿扫落在脚下,然后一脚踩死。 一个时辰后,南溪和王屠夫在事先说好的地方碰头。 王屠夫:“姑娘,大厅里的宾客已经全部离开,城主府的下人收拾好残局后,也已经各自回屋里休息。 南郇自从上次被属下刺杀失败后,就变得很小心谨慎,每晚睡的房间都不一样,且每个房间都有替身。” 南溪颔首:“没关系,不管他今晚睡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他。” 随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和一根吹管交给王屠夫:“王伯,你先拿着这个,半个时辰后再动手。” “是。” 半个时辰很快便到,王屠夫拿着瓷瓶和吹管去了后方的下人房。 南溪则避过守卫,直奔北边厢房。 她飞上房顶,揭开其中一块瓦片,然后再埋首轻嗅屋里的味道,如此反复揭了几间房的屋顶后,终于在最北边的一间屋子找到了她留下的药粉味儿。 为保万无一失,南溪把抽出的瓦片轻轻放在一边,从怀里掏出她秘制的超级迷药,投放到下方屋内。 随后她便待在屋顶上数星星,直到数到两百颗的时候,才从屋顶上飞下,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把房门撬开并闪了进去。 捏着鼻子走到床边,在确认床上的人就是南郇无疑后,南溪迅速点了他的几大穴位,然后就把人扔进了空间,再悄身离开。 南溪先一步出了城主府,把南郇从空间里提溜出来后,才放信号通知里面的王屠夫。 片刻之后,王屠夫寻来,单手扛起南郇就和南溪一起离开了城主府。 枫城西边,有一片竹林,竹林的另一边是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山丘,小山丘的下方立着一块约一丈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和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小字在夜里看不清,只有那几个大字在旁边的火把下若隐若现——枫城城主南枫之墓碑! 南溪望着这块巨无霸墓碑,问身后举着火把的王屠夫。 “这里是原来的城主府遗址吗?” 王屠夫垂首:“不是,这里曾经是一个乱石岗,后来人们把城主府三百多人运到了这里埋葬,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南溪回头,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我阿爹和城主府三百多人都葬在这里?” 王屠夫眼眶微红的点头。 “当时的围城首将杨京,曾试图找出主子的遗体,但……所有人不是被烧成了焦炭就是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所以后来,杨京便命人把城主府所有人的遗体都运到这里埋葬。” 南溪的拳头紧紧捏起,堂堂枫城城主,死后竟连一个单独的墓穴都没有! 这时,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南郇悠悠转醒,当他抬头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后,顿时就瞪圆了狐狸眼。 他又惊又慌的看着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一城之主!” 王屠夫举着火把走近,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在炽热的火光下尤为可怖。 “来索你命的人!” “是你!上次那个刺客!” 南郇的狐狸眼中有暗光闪过。 南溪背着小手转身,一脸无辜的问他:“南城主可认得我?” 当南郇对上南溪的那双大眼睛时,眼神开始下意识的闪躲。 随后他故作镇定的道: “你又是谁?本城主奉劝你们,还是尽早把我放了为好,不然,一旦城主府的人发现我失踪,势必会全城搜捕,到那时,你们插翅也难飞!” 南溪摩挲着下颌,一脸为难:“可是,就算现在把你放了,你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们的呀。 更何况,你还看到了我们的样子。” 南郇:“……只要你们现在就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哦。”南溪在他对面蹲下,笑眼弯弯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会信?” “你!”南郇挣扎着想要站起,奈何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南溪望了一眼天空,站起身感叹:“天快亮了!” 王屠夫会意的把不远处的一个酒坛提过来,然后撕开封口就往南郇身上泼。 南郇这下是真慌了,“二位,有话好说,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什么都好商量!” 南溪目光冷酷的看着他:“我只想要你的命!” 南郇一脸苦相的道:“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嗤!”南溪一声冷笑:“都已经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还在跟我装糊涂,南郇啊南郇,你是当真猜不出我是谁吗?” 南郇的脸色几经变幻,最终终是阴沉着脸开口:“你是南枫的女儿?!” 是了,当年城主府失火,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就是城主夫人,当时她正身怀六甲! 早知如此,他该在朝阳城见到她时便斩草除根的! 南溪接过王屠夫手里的火把,走近一步,看着南郇吓得连连后退,她勾起嘴角,笑容无害的道:“我阿爹在下面等着你团聚呢,大堂叔!” 南郇一边连滚带爬的后退,一边摇头:“大侄女,害死你阿爹的是杨京不是我,是他给我迷药,也是他让我去火烧城主府,他还用你堂婶堂哥威胁我,我也是被逼的呀,大侄女!” 第242章 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 南溪一脸感激的道:“谢谢大堂叔告知我这些,你先上路,我以会让杨京下去陪你的。” 说完,便把手里的火把往南郇身上一扔。 “啊!!!!” 只一瞬间,南郇便变成一个火人,不断发出惨叫声。 南溪和王屠夫站在不远处,就那样一脸冷漠的看着。 直到那惨叫声越来越弱,火人渐渐停止了挣扎,最后倒在了石碑面前,变成一坨黑炭! 也是在这时,天边出现一丝微光,南溪来到石碑前跪下。 “我答应过阿娘不与朝廷作对,所以您的仇,我只能报到这里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 王屠夫也在她身后跪下,并在心中默道:“主子,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少主!” 城主府的人今早集体起晚了,当他们慌忙的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后,才发现城主不见了。 城主夫人知道后,连忙派出了府中的精锐出去暗中寻找,然,寻了一日也没找到,无奈之下,城主夫人只好再派出一批人马去找,如此一来,全城的人都知道城主失踪了,一时间,竟弄得人心惶惶。 而南溪和王屠夫早已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出了枫城。 朝阳城,南府 从药铺回来的青鸢刚跨进大门,就看到钟离玦从走廊上走来,她屈膝行礼后,礼貌询问:“钟离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钟离玦一脸无奈的摇头:“是啊,有位故友非要约在此时见面,不去还不行。” 青鸢捂嘴轻笑:“奴婢让阿田给您留门。” 钟离玦行了一个书生礼:“多谢!” 青鸢笑着回礼:“公子客气,奴婢告退。”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钟离玦叫住她。 青鸢回过头:“钟离公子还有何事?” 钟离玦有些腼腆的开口:“许久不曾见到南姑娘,不知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青鸢:“姑娘前几日去了山庄视察草药的长势,这两日应该就会回了。” “原来南姑娘是去了山庄!”钟离玦点点头,转身离开。 暮色低垂,一辆马车赶在城门即将关上的前一刻入了朝阳城。 北城主街上,南溪撩起车帘看向外面,暮色下的街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清,白日摆在街道两旁的小摊已不见踪影,大多商铺也都已经关门打烊,只有少许两家酒肆或是酒楼里面还有光亮映出。 在经过一家还亮着灯笼的酒楼门口时,南溪随意抬头,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与人把酒言欢。 钟离玦? 这么晚了,他还在跟谁喝酒? 待马车行过酒楼,南溪回头去看,却发现他对面坐着的人竟是当朝三皇子——端木磊! 南溪连忙放下车帘,一双黛眉轻轻蹙起,这两人怎么会搞在一起? 小半炷香后,南溪回到南府,本已歇下的李婆子赶忙披上衣服去厨房烧水。 二进院的正房内,青鸢把一封信交给南溪。 “姑娘,这是前日从南境送来的书信。” 本是在闭目养神的南溪倐地睁开双眼,伸手接过书信并拆开。 待看完书信后,她嘴角微微上扬的把信纸又塞回了信封。 青鸢见此,笑道:“姑娘,可是小王爷的来信?” 南溪轻轻的应下一声,然后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抽屉,把信放在一摞信封的最上面。 看着那一摞信封,南溪这才发现,胖虎已经许久不曾跟她写信了。 她转身问青鸢:“这段时间秦家庄可有来信?” 青鸢摇头:“没有,那只以前经常飞来的灰毛信鸽也没来过。” 南溪低眉思吟,胖虎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应该……不会! “姑娘,热水已经备好。”李婆子在这时进来禀道。 “嗯,抬进来。”南溪起身往旁边的浴房走去。 南溪的卧房与浴房相通,门就在卧房的左侧。 片刻之后,南溪闭目泡在浴桶里,思绪去飘到了先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 钟离玦到底是什么时候搭上端木磊的? 翌日 南溪吩咐赵山去跟江湖上的人打听看看近日江湖上可有发生什么事,随后又找来一直在伺候钟离玦的青荷,问了她一些关于钟离玦的琐事,然后才背着医箱去药铺。 在经过南城的路口时,南溪忽然想到什么,转脚就去了南城,青鸢跟在后面好奇问道:“姑娘,咱们去南城做什么?” 南溪直接拐进卖烟火的那条巷子,“买烟火!” 青鸢抠着脑袋,近日没什么大庆的节日啊,姑娘买烟火做什么? 因为清明快到了,所以巷子里原本那些卖烟火的,有许多还做起了其他生意,比如纸人,冥币,招魂纸幡什么的,一条街基本上都是阴间的东西,看着就有点瘆得慌。 青鸢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紧紧跟在南溪身后。 一般做这种生意的,早上都没什么客人,所以当姚大看到有人踏上自己铺子的台阶时,热情的迎了出来。 “姑娘是要买点啥……南大夫!” 南溪微笑颔首:“姚老板,你铺里可还有烟火?” 姚大连忙点头:“有的有点,您需要多少?” 由于刚才姚大的那一声喊,周边铺子的老板也都走了出来,见到南溪,又是一阵热情的招呼。 “南大夫要烟火吗?我铺里也有。” “我铺里也有!” …… 最后,南溪把几个铺里的烟火都收了,大伙知道她不肯白要他们的,所以都算的最低价给她。 南溪付了银钱,请他们帮忙把烟火送到南府,随后便带着青鸢离开铺子。 刚走上街道,就看到前方走来一位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那女子在见到南溪后先是一愣,随后便眼含欣喜的快步走了过来。 “恩……南姑娘!” 这声音是……南溪眨巴了一下眼,嘴角浅浅勾起:“王姑娘!” 王丽君看了一眼旁边的铺子,声音柔柔的问:“南姑娘也来买祭拜先人的物品?” 南溪摇头:“我来买烟火,王姑娘来此是?” 王丽君敛下眼:“马上就是清明,我来买点儿纸钱烧给阿娘。” 第244章 。 当然是怕你以后会连累到南府。 南溪把一锭银子掷在半空又接住,“我不想南府受到太多人的关注。” 钟离玦拱手:“小生知晓了。” 南溪点点头,转身离去。 待到晚上,她让东子搬了两箱烟火到院子里放。 青鸢问她:“姑娘,今日可是什么特殊日子?” 南溪仰首望着冲上夜空的绚烂烟火,嘴角上扬的道:“想阿娘的日子。” 皇宫 锦娘正要关上殿门,就见西边夜空突然出现一抹光亮,她忙跨出门槛,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在与那夜相同的位置,有烟火在绽放。 锦娘眼底闪烁着喜悦,是溪儿! 就在她出神望着天上烟火的时候,守在宫殿门外的禁卫军轻轻推开两扇殿门,一抹明黄身影随之进入。 见锦娘尚在院子里观看烟火,嘉禾帝来到她的左侧,双手负后,像她一样望向天空。 “这是哪家有喜事在放烟火?” 锦娘心中突地一惊,随即便转身向内殿走去。 嘉禾帝随后也进入内殿,“朕记得你小时候最是喜欢看烟火,每到节庆时,便吵着让朕多放点烟火。” 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常常都是由他抱着上观景台,去看绚烂烟火。 锦娘转过身:“陛下来此只为怀念往事?” 潜台词就是,有话直说! 嘉禾帝走到一张红木雕花椅旁,掀袍坐下。 “枫城城主南郇,刚从朝阳城献粮回去便离奇失踪。 城主府的人全城搜索都没有找到其人,只在西边先城主的墓碑前发现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锦娘十指悄悄捏紧,溪儿与她说过,南郇便是当年那个纵火之人,他这是死有余辜! 只是,端木华又为何要跟她说起此事?莫非这事与溪儿有关? 见她沉默不语,嘉禾帝又继续道:“朕之前没有告诉你,在南郇主动进朝阳献粮后,南溪随即便献出了二十几车粮食,足有千石之多! 你说这巧不巧?” 锦娘心中微动,原来溪儿早已经向朝廷献了粮! 然,她面上仍是清清淡淡:“陛下想说什么?” 嘉禾帝把玩着拇指上的黄玉扳指。 “朕倒是小瞧了南枫的女儿!” 每月雷打不动的三日义诊,民间百姓无不夸其乃活菩萨转世,再加上上次医治痢疾和这次的无私献粮,使百姓对她更加的敬重! 如此被百姓拥戴,便是他,为了顾全民意也不好轻意对她下手。 锦娘心里很紧张:“不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嘉禾帝抬眸看她:“她很聪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再徐徐图之。 如今,她既得了民心,又有朕亲赐的赦免金牌,便是南郇真是她所杀,朝廷也不好定她的罪。” 更何况他还没有证据,因为他派去盯梢南府的人,居然连她离没离开朝阳城都不清楚! 锦娘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嘉禾帝却在那里自顾说道:“的亏是个女孩儿,若是男儿,朕这把龙椅也不知还能否坐得安稳!” 锦娘身体一僵,随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在乎那把皇椅!” 他竟还在担心她的子女会夺回皇权! 嘉禾帝却道:“这可不好说,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 南枫都敢私养兵马欲行谋逆,更何况他生的崽子! ……锦娘一时噎住! 嘉禾帝还在那里继续说:“朕当年便怀疑他娶你,是居心叵测,你乃先帝唯一血脉,只要他娶了你,便会得到朝中不少老臣的支持。 若你再为他诞下一子,他便更有了造反的名头!” 锦娘一只手紧紧捏住桌沿,对嘉禾帝怒目而视:“不可能!你胡说,枫哥是真心对我的!” 嘉禾帝掸了掸龙袍,站起身道:“朕并未说他不是真心待你,只是这份真心有几分,是否有掺杂其他目的,便不得而知了。” “我不信!”锦娘激动的站起。 嘉禾帝倒背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睥着她:“有些事,只要仔细琢磨便不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锦央,你难道就当真没怀疑过南枫吗?” 锦娘怔怔的后退一步,她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一直都不愿承认罢了! 见她似是受不了打击的模样,嘉禾帝轻叹道:“你当初之所以义无反顾的选择诈死离开,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接受不了我对阿杝是男女之情?” 锦娘抿着唇,没有说话。 “唉……”嘉禾帝抬脚离开。 只锦娘独自立在内殿,久久未动。 清明时节,阴雨绵绵,什邡街上的行人很少,对面卖布匹的大娘今日没有开摊,包子铺门口站着三两个避雨的行人,二柱倚在药铺门口,看着外面的雨雾蒙蒙,皱着眉头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都已经连续下了四五天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药铺里这时没病人,青鸢拿着鸡毛禅子在掸旮旯角落的灰尘,听到二柱在那里念叨,便扭过头来问道: “二柱哥还没去祭祖吗?” 二柱转过身来:“没呢,本来打算这两日回村里祭祖的,结果这雨一直下。” 青鸢伸头望了一眼门外:“明日应该就晴了!” 二柱叹一口气:“但愿!” 林静之收拾好诊桌上的东西,背着医箱起身。 “齐掌柜,二柱,青鸢,我先走了。” 因他家离朝阳城最远,遇到特殊天气时,南溪许他提早半个时辰回家。 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齐掌柜点了点头。 二柱:“林大夫慢走。” 青鸢放下手里的鸡毛禅子,走到门边,把林静之的蓑衣和斗笠拿出来递给他。 “林大夫路上小心。” “多谢。”林静之披好蓑衣,拿着斗笠就跨出了门槛。 青鸢站在门口,就那样看着林静之牵着毛驴消失在雨雾中。 这时,南溪带着刘家三姐弟从后面出来,见青鸢痴痴的望着门外,便来到她身边,歪着脑袋问道:“青鸢,你在看什么呢?” 青鸢双手做西子捧心状,一脸痴迷:“看林大夫。” 嗯? 南溪扭头看向外面,街道上除了蒙蒙烟雨,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第247章 惊变 南溪看着冻得抱紧手臂的王丽君:“抱歉,我来晚了。” 王丽君摇头:“是我来早了。” 把手里的灯笼拿给王丽君提着,南溪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并阻止她脱下来后,才温声问:“你纸条上写的要事是什么?” 王丽君双手把披风拢紧,感受着上面的温暖,悄悄红了眼眶,她低下头隐藏自己的情绪,讲述:“北夷人没有完全离开朝阳城。” 什么?南溪心中暗惊,面上却不显:“王四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王丽君抬起头:“昨日,三皇子陪我三姐回娘家省亲,我无意间偷听到他与祖父的谈话,才得知他们把几个北夷人悄悄藏在南城七里街的葫芦巷里,他们……想借北夷之手扳倒太子。” 南溪定定看了她半晌,见她不似说谎,才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我?” 王丽君紧了紧披风,咬了咬下唇,复才低声说道:“丽君有心给太子报信,奈何身份低微,根本无法接近太子殿下周围……”况且她还是王家人,太子未必会信她。 南溪……原来是想让她帮忙传话,可王丽君又是如何得知她与太子有交集的? 王丽君见南溪忽然敛下的神色,急忙道:“若南姑娘感到为难,就当丽君什么也没说过。” 南溪敛着眸子,“你怎么肯定我就能接近太子?” 王丽君一脸儒慕的望着她:“丽君不能肯定,但丽君相信您一定有法子让太子得知这个消息。” ——因为在我心中,恩公您是无所不能的啊! 对上王丽君如此眼神,又想到自己先前的多疑,南溪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咳,你可有听到留下来的北夷人是什么身份?” 王丽君摇头,“因担心被他们发现,我不敢久溜……”早知道多偷听一会儿了,兴许就能听到那个北夷人是什么身份了。 南溪又问了王丽君一些问题,包括她为何会选择揭发此事而不是帮忙隐瞒,要知道她也姓王,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家若倒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却没想到王丽君只是一脸淡漠的说了一句,再不好过也比现在强,这让南溪久久无言。 最后,南溪见她竟是两手空空没带灯笼出来,担心她一介弱女子走夜路不安全,便亲自把人送回了安平街。 把王丽君送到尚书府后门,南溪把灯笼塞进她手里看着她进门后,才转身快速离开。 她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太子。 南溪本以为太子在得知此消息后,会带人连夜突袭南城七里街葫芦巷,却没想到太子竟一直按兵不动。 直到几个月后,三皇子一派借机寻到太子一个错处,开始在朝堂上对太子口诛笔伐,更有甚者提出要把太子废黜,太子这才不慌不忙的一一揭露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开启一波波打脸操作,使三皇子以及支持他的那些大臣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三皇子被禁足在皇子府,其党羽悉数被惩治,户部尚书王谦因窝藏北夷外邦涉嫌通敌叛国,暂被关押进大理寺,禁止任何人探问。” 院子里,南溪半躺在竹椅上瞌着眼,一边晒太阳,一边听王屠夫讲述近日的事。 刚过完上元节,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南溪昏昏欲睡,似是过了许久,才听她幽幽开口: “王谦把所有事都替端木磊揽下来了?” 王屠夫垂首:“应该是。” “南城七里街葫芦巷里的那几个北夷人呢?” “如今皆被关在大理寺,不过好像少了一人……” “嗯?”南溪偏头,疑惑看向王屠夫。 王屠夫这才说道:“属下听太子派去葫芦巷盯梢的人说,那屋里之前一直都是五人,可那日他们借助官府抓捕,只抓到四人,也不知那人是何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的。” 南溪听完,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走。” 晒完太阳吃完朝廷的瓜,该去山庄栽种新的药苗了。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到处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许多少男少女都携伴出城去踏青。 南溪也喜欢城外的山水春光,打算这次栽种完药苗后在山庄再多待些日子,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日,南溪正躲在后山的一颗大树上等着猎物上门,马钧却从山下急匆匆找来,差点踩到她给猎物挖的陷阱里。 南溪先一步飞下去把人提溜开,“你怎么来后山了?” 马钧喘着粗气开口:“姑娘,有人来山庄找您,那……那人自称是太子的近侍……” 皇宫,嘉禾帝寝殿 嘉禾帝双目紧闭的躺在龙床上,面色苍白得像死人。 南溪刚收回诊脉的手,静候在一旁的太子便连忙关切的询问:“如何?” 南溪眉头紧锁:“陛下不是中毒。” 太子一脸忧心:“太医院那些人也说不像是中毒,但父皇为什么会昏睡不醒他们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然他也不会派人去请南溪了。 南溪偏头看了一眼龙床上的人,“陛下昏迷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太子忙把伺候嘉禾帝的太监宫女宣来仔细询问,得出的结果都是嘉禾帝昏迷之前没有任何异常,就是突然昏睡不醒的。 南溪听完沉吟半晌后,谨慎道:“殿下,民女曾听闻南蛮有一部落,专伺养蛊来控制人之心神……” 闻言,太子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是中蛊?! 这怎么可能,父皇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经过内务府重重检查之后才送来的。” 说到这里,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双拳捏紧,眉眼阴沉的道:“孤已经让大理寺寺丞去审问内务府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救治父皇,南姑娘,你可有法子?” “民女虽对蛊虫有一些了解,但对陛下却也不敢贸然就解蛊,殿下还是先找出下蛊之人,逼问其所下是何蛊,民女才可大胆解蛊。” “可父皇现在这样……” 南溪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瓷瓶,取出一颗药丸喂进嘉禾帝嘴里,抬手在他的后劲一捏,让其顺利服下药丸后,把瓷瓶交给太子。 第248章 嘉禾帝松动 南溪跟太子解释道: “这是三合固清丸,可保陛下在无法进食的情况下,身体机能也不会衰弱,不过只能保三天,所以请殿下务必在三日内查清陛下中的到底是什么蛊,民女才好想办法解蛊。” “孤这就去审问内务府的人,还请南姑娘暂时守在父皇身边。”太子没有接瓷瓶,而是转身快步出了寝宫。 南溪……她还走不掉了。 太子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下午便来寝宫告诉南溪,下蛊的人已经查到,也招了给嘉禾帝下的是木僵蛊,这种蛊能使人如植物人一般的四肢僵硬,昏迷不醒。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那些人为了给父皇下蛊,竟费尽了心机。” 原来是木僵蛊,南溪没有多问太子口中的那些人是谁,他们又是如何费尽心机下蛊的,她深知在这深宫里,最好不听,不问。 不过—— “殿下可有问出如何解蛊?” 太子愣了愣:“那人嘴硬得很,孤想着南姑娘应有解蛊之法,故还没等他交代出该如何解蛊便匆匆赶来了此处。” 南溪…… “民女确实恰巧知道怎么解这木僵蛊,只是……” 太子一脸严肃:“有什么话,南姑娘但说无妨。” 南溪故作犹豫的开口:“殿下,民女在取蛊的过程中或许会伤及龙体……” 她说的是取,不是解。 太子沉默了一瞬,郑重道:“孤恕你无罪,南姑娘请速为我父皇取蛊。” “遵命!” 南溪领命,开始准备工具为嘉禾帝解蛊,然而取蛊的流程她一人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后来她又去找了太医院的刘院士来帮忙。 待把事先准备好的汤药给嘉禾帝服下后,刘院士就看见南溪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嘉禾帝身上比划,他顿时又惊又恐,“南……南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取蛊虫啊!”南溪头也没抬,“拿个装满酒的碗过来。” 刘院士偷偷瞄了一旁的太子一眼,见他没作声,便战战兢兢的去拿了一个空碗到南溪面前。 南溪的取蛊方法很简单,就是开刀做手术,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找出蛊虫的准确位置,并且找到后还要确保它不会跑走,所以光是找蛊虫位置的这个过程,南溪就费了半天功夫。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被她找到了,蛊虫的位置正好在嘉禾帝心口偏下一点,南溪用泡了酒的银针扎住蛊虫不让它动弹,然后就用锋利的小刀在嘉禾帝胸口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再用两根银针作钳子状的夹出蛊虫。 整个取蛊过程不足半炷香时间,看得刘院士和太子两人是目瞪口呆,心惊胆战,直到蛊虫取出来后,才皆长舒一口气。 南溪把蛊虫夹出来放在酒碗里后,便端着碗起身离开了龙床,让刘院士来负责包扎嘉禾帝的伤口。 南溪忍着恶心把碗里的虫子端给太子看。 “殿下,木僵蛊已经取出来了。” 太子看着在碗里一动不动的细小虫子,皱着眉头询问:“这便是木僵蛊?它这是已经死了吗?” 南溪摇头,“木僵蛊怕酒,它只是醉晕过去了。” ……太子盯着碗里的虫子道: “这东西太过阴毒,还是把它处理了!” “是。”南溪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把碗拿到寝宫外面,用火折子点燃碗里的酒,直接把木僵蛊烧成了灰烬。 随后,不等嘉禾帝苏醒,南溪便先一步离开了寝宫,期间她故意挑偏僻的,人少地方走…… 而她前脚刚走,嘉禾帝后脚便苏醒了过来,虽说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嘉禾帝还是第一时间就询问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太子自是不敢有所隐瞒,皆事无巨细的讲给他听,只南溪进宫,太子说是刘院士举荐,并未说自己与南溪相识。 当听到是南溪替自己解的蛊时,嘉禾帝目光复杂。 “带她来见朕。” 太子躬身,小心翼翼地道:“父皇您才刚醒,不宜劳神……” 嘉禾帝抬眸,瞟他一眼,“去!” 太子……“是。” 这边,假意迷路的南溪刚要往后宫的方向走去,就被一个焦急跑来的内侍叫住。 “姑娘,快随奴婢去康清宫,陛下要见您。” …… 南溪只好跟着内侍又回到康清宫。 寝殿里,嘉禾帝摒退了所有人包括太子,只留南溪一人跪在龙床前,静默片刻,他才有些中气不足的开口问道: “你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 闻言,南溪猛得抬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嘉禾帝,“民女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想能与亲娘相见,求陛下成全!” 嘉禾帝把背靠在龙床上,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南郇是不是你杀的?” 南溪低头承认:“是。” “替父报仇?” “是。” 屋里有片刻的安静。 嘉禾帝把目光落在那跪着的娇小身影身上,这执拗的性子倒是跟锦央一个样。 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朕才是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难道你要把朕也杀了吗?” 南溪双手撑地,给嘉禾帝磕了一个响头,“陛下此言差矣。” “哦?”嘉禾帝睥着她,神情难测,“说说看。” 南溪抬起头,直视龙颜,一脸的义正言辞:“陛下您是君,民女父亲是臣,做臣子的有了异心,您作为君主,理当把其诛之,民女虽是女子,但也懂大义。 民女杀南郇,是因为他为谋私欲,背叛谋害我父及无辜之人几百余,当诛!”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一老一小就那样对视着。 过了片刻—— “哈哈哈……”嘉禾帝先打破沉默,“知道朕为什么不让你们母女相见吗?” 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南溪敛下眸子,低声道:“因为民女是逆臣之女。” “不只是为此……”嘉禾帝目视前方,“朕还记得初入住皇宫那日,你阿娘还不足三岁,她靠在纯安太后怀里,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又安静又乖巧。 看到朕,她竟主动伸出双手要朕抱……先帝当时,便是看到她这一举动,才最终选择的朕……” 南溪猜不明白嘉禾帝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只得仔细听着嘉禾帝讲述他与她阿娘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第249章 母女终于团圆 半炷香后,讲述完曾经过往的嘉禾帝有些疲惫的开口: “……朕之所以不让你们相见,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你阿娘至今没有低头,跟朕认个错。” 嘉禾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没人知道,当他得知锦央还活着时有多高兴,当即便传旨跟就近的杨京,命他即刻接公主回宫。 可锦央回来后,那视死如归,拒不肯跟他好好说话的态度实属把他惹怒了。 他自始至终都未想过要取锦央性命,可锦央却不信他,甚至早前还一心想激怒他求死,这叫他如何不怒,不心寒? 所以他把人圈禁起来,禁止任何人接近圈禁之地,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 南溪忍不住在心中长长一叹,她从未想过竟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果然是帝王心海底针呐! 不过嘉禾帝现在对她说这些,是打算如何? 南溪小心试探:“所以,只要阿娘肯低头跟陛下认错,陛下便准许民女与阿娘……相见吗?” 团聚二字在南溪嘴里滚了一圈,最后还是改为了相见。 要慢慢来,她不能操之过急! 嘉禾帝斜睨了她一眼:“你娘表面上虽然看着性子软好欺负,实际却是脾气执拗得很,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是不会轻易认错的……” 南溪眨巴着大眼睛:“若阿娘知道,陛下您只要她低个头认个错就让我们母女相见,她一定会立即跟您认错的。” 嘉禾帝……这样子的认错是真的认错吗? 罢了! 嘉禾帝扯下腰间玉饰,“拿着这玉牌,去见你阿娘。” 南溪欣喜接过,用双手捧着玉牌叩首谢恩,“谢陛下隆恩!” 嘉禾帝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南溪出了寝宫,与一直守在外面的太子点头示意后,便揣着玉牌直奔后宫。 后宫一座偏殿里,锦娘正坐在宫院里刺绣,外宫墙的大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她抬头望去,就见少女提着靛蓝色的裙摆,从门口向她飞奔过来。 “阿娘!” 锦娘丢下手中绣棚,激动站起,“溪儿!” “阿娘!” 南溪张开双臂,母女俩紧紧相拥。 半晌过后,锦娘轻轻推开南溪,关切的问: “你怎么走的正门?谁把你带来的?皇帝知道吗?” “阿娘别慌,是皇帝……陛下让我来的。”南溪拉着她走到石桌旁坐下,拿出嘉禾帝的玉牌,把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了她听。 锦娘听后,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南溪有些担心的握住她的双手,“阿娘,你怎么了?” 锦娘回过神,看着南溪开口:“陛下病得严重吗?” 南溪摇头:“蛊已经被我取出来了,开刀的伤口只要不发炎,很快就会痊愈的。” 锦娘握住她的手:“带我去见他。” 南溪点头说好,顿了顿,又道:“阿娘不用为难自己,若你不想见陛下,咱们便不去见。” 锦娘摇头:“我想去见他。”她要去把这么多年的心结解开。 见她不似勉强,南溪这才带着她出了宫门,去往嘉禾帝的寝宫。 寝宫门口,南溪站在那里时不时的伸头探向殿内,阿娘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也不知嘉禾帝有没有为难她。 同样守在门口的太子见她一脸忧色,开口宽慰:“别担心,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大动静便无事。” “嗯。”南溪点点头。 随后,太子又一脸感慨道:“没想到皇姑竟还活着,而你竟是皇姑的女儿,孤的表妹。” 南溪却没心思跟他认亲,只频频望向内殿,里面到底谈得怎么样了,阿娘怎么还没出来? 太子正要再次开口,却见锦娘从缓缓内殿出来,双眼微红。 南溪见锦娘双眼微红,似是哭过,赶忙上前扶着她:“阿娘……” 锦娘拭了拭眼角,抬头看她,“阿娘无事。” “靖儿见过皇姑!”太子微微俯身,对走出来的锦娘行了个礼。 锦娘目光落在他身上:“靖儿都长这么高了!” 她离开皇宫时,太子不过三四周岁,虽然这几年她身在皇宫里,又从未出过那座宫殿半步,所以,这还是她回宫后第一次见太子。 太子含笑道:“经年未见皇姑,皇姑依然容颜未改,一如当年。” “皇姑已经老了。”锦娘笑了笑,转头看向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替她顺了顺颊边的碎发。 “……溪儿,你以后可以随时进宫来看阿娘了。” 南溪顿时双眼亮晶晶:“真的吗?” “嗯。”锦娘含笑点头,“陛下让你把那块玉牌收好,以后你可凭借它自由出入皇宫。” 南溪欣喜之余,也没昏了脑袋,她看了太子一眼后,把锦娘拉到一边,小声地询问:“阿娘,你向陛下低头认错了是吗?陛下可有为难你?” 锦娘笑着替女儿理了理衣襟,“放心,皇兄没有为难我。” 那他怎么不干脆放你出宫?南溪没把心中的疑虑表现出来,她张开双臂抱了一下锦娘,“阿娘,我先回南府一趟,过两天再进宫来看你。” 她已经在宫里待两天了,得回府一趟。 “好。”锦娘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背。 太子随即便吩咐宫人去宫门口准备好马车,好送南溪回西城。 西城节义坊桐子巷,南溪刚下马车,就看见一颇为眼熟的身影站在南府大门口,那人也在这时听到响动转过身来,与南溪四目相对—— “南溪!” “胖虎!” 两人都欣喜地向对方靠近。 南溪轻捶了一下胖虎的胸膛:“什么时候来的朝阳城?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胖虎咧着嘴笑:“刚到,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两年没见,胖虎黑了也壮了不少,南溪暗戳戳的甩了甩刚捶人的手,好硬! “进去说。” 南溪领着胖虎进府,待青荷把茶上好后,她才询问:“这次你不是偷跑出来的了?” 胖虎喝了口茶:“当然不是,我这次出庄是有事要办。” 见南溪一脸疑惑,胖虎放下茶杯,解释:“黎国第一铸器大师古天运,打算在这个月二十六那日举行传承仪式,让他的长子古西钊接其位,寄帖邀我大伯前来做个见证人。 大伯事务繁忙走不开,就让我代为走这一趟。” 南溪眨巴眨巴眼,黎国第一铸器大师姓古? 第250章 尘埃落定 胖虎见南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定是在想古姨会不会跟这第一铸器大家有关系,对不对?” 见南溪点头,他继续开口:“古姨很有可能是古天运十几年前赶出家门的女儿。” “哈?”南溪一脸吃惊,古姨竟是被赶出家门的吗? 胖虎点点头:“以前在桃花村,姜婶和古姨总是拌嘴,我有一次就无意间听到姜婶对古姨说—— ‘你就是性子怪,不然你那位只知道铸器的老父亲也不会被你气得与你断绝父女关系,还不让你回古家!’古姨当时就跟姜婶翻了脸,两人差点就打起来,还是陈婆婆及时出手拦住了。 这次古天运派人送帖到秦家庄,因我要代替大伯去做见证,所以大伯又同我讲了一些关于古家的事,古天运确实有个被赶出家门的女儿。” 南溪蹙眉:“古天运当年为什么要赶走古姨?”赶走不算,还要断绝父女关系! 胖虎摇头,“据说是因为古姨太离经叛道,又不服其父管教。至于到底是不是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南溪突然想到了古娘子某些异于常人的喜好,呃……或许,是! 铸器大师古天运家住在柳城,距朝阳不远,从朝阳城北门出发,两日便到。 胖虎只是在路过朝阳时顺道来南府看看南溪,翌日一早便又继续赶往柳城。 南溪把胖虎送走后回到药铺,正好看到王屠夫拉着药材回来。她高兴的过去告诉他,以后她可以随时进皇宫去见锦娘了。 王屠夫听了,替她感到高兴的同时,说道:“姑娘为何不跟皇帝提出,把夫人接出来住?” 南溪背着双手:“我也想接阿娘出来,可皇帝目前只应允我可以随时进宫看望阿娘,并未松口让阿娘离开皇宫,所以,得一步一步来。” 王屠夫觉得南溪说得有道理,就说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姑娘,属下在运药材回程的途中,遇见了许久未见的钟离公子,与他随行的还有几个壮汉。属下本欲上前打招呼,他却装作不认识属下的样子径直打马离开。” 南溪虽然疑惑钟离玦为什么见到王屠夫要装作不认识,但也并没有太过纠结这个问题,毕竟,钟离玦本就是一个浑身充满秘密的人。 直到次日,她进宫去看望锦娘,在宫道上遇到太子,才得知嘉禾帝中蛊竟是三皇子和王淑妃策划的,他们为了皇权不光找了北夷合作,还与南蛮勾结,企图利用南蛮蛊虫篡位夺权,幸亏嘉禾帝精明,在察觉身体不对的第一时间便派人把太子宣进宫,并交付兵符让其监国。 不然,朝阳城怕是早就乱了。 南溪:“这么说,两年前刺杀景钰的那批南蛮人,也是三皇子放进朝阳城的?” 太子点头:“早在两年前,南蛮王最小的儿子龙跃便已经带人偷偷潜进朝阳城。” 龙跃?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南溪想了好一阵,才想起被景钰剿灭的那个龙虎寨寨主好像叫龙跃。 所以,龙跃没死?南溪目光一闪,突然就想起钟离玦浑身是血的来敲她房门那夜,那夜她把钟离玦拖进房间时,发现他身下还压着半副破碎的夜叉面具。 龙跃?钟离玦?他们会是一个人吗? “如今,王淑妃已经被赐予一杯毒酒,三皇子也被押入了天牢,站三皇子一派的那些官员也按罪责大小,该下狱的下狱,该抄家的抄家,该问斩的问斩。” 南溪收起思绪,问户部尚书王谦呢,太子说,在看到全家都被押送进天牢,自知无力回天后,王谦已经在牢里咬舌自尽。 南溪想救王丽君,便告诉太子,之前南城发现北夷人的事是王丽君向她告的密。 “……殿下能否饶她一命?” 太子踌躇片刻,点头:“此事孤做不得主,孤需先去问问父皇。” 南溪俯身行礼:“多谢殿下。” 随后,太子去了议政殿找嘉禾帝,南溪则来到了锦娘的未央宫。 现在的未央宫已经焕然一新,再不是南溪之前看到的萧瑟之相,里面所有陈旧的东西都换上了新品,殿里各处还添加了不少的精美物件。 南溪来的时候,锦娘正在和几名刚分配来未央宫侍候的内侍宫女们,于墙角翻土栽苗。 “阿娘。” “溪儿来了。”锦娘直起腰,把手里的菜苗拿给一旁的内侍,拍着手走过来。 南溪被锦娘拉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阿娘怎得还弄这些?” 以前锦娘种菜是为了在圈禁的日子里打发时间,现在她既已可以走出未央宫,又何必再折腾这些。 锦娘握着她的手,笑道:“阿娘已经习惯了,不折腾反而不自在。” 想着以前在桃花村的时候,锦娘也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南溪只好由着她了,不过还是叮嘱道:“阿娘要注意身体,莫要太劳累了。” “不过就是种点儿菜,阿娘不劳累……” 母女俩坐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直到皇后宫里来人请她们母女去仪宁宫。 南溪还记得之前景钰告诉她的,皇后请常道观道士进宫做法对付锦娘的事,所以心里有些忧心。 锦娘看出她有心事,关心的问:“怎么了?” 南溪想了想,还是把皇后请道士做法的事告诉了锦娘。 锦娘听完,莞尔一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皇嫂前日从太子口中得知住在未央宫里的人是我后,便第一时间登门告罪了。” 这样啊,南溪羞涩一笑:“怪女儿多虑了。” “真是个傻孩子。”锦娘爱怜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她又哪里会不知道,溪儿这全是为了她啊! 到了仪宁宫,皇后很是热情的接待了她们,对南溪更是赞不绝口,直夸锦娘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又标志又聪慧又能干的女儿,母女俩都是不善交际的主,因此全程都是在谦虚、陪笑。 待从仪宁宫出来,天色已经不早,锦娘有心想让南溪在宫里留宿,但又想到女儿已经长大了,她在外面必定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便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南溪看着锦娘不舍的目光,也想留下来陪她,可最近后宫和朝堂如此大的变动,她实在不好待在宫里。 反正,阿娘现在性命无忧,她也能随时去看望她,那便先把外面的事做好再说。 三日后,王家和一些罪臣家眷全部在北城菜市场问斩,数百颗人头就像西瓜一样被刽子手举刀切落,滚满邢台周围。 南府的四个护院都去现场看了行刑过程,待晚上回来看到李婆子炒的苋菜时,各个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婆婆,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苋菜?” 第253章 终章 背着医箱跟在她身后的青鸢急刹住脚,随后疑惑开口:“姑娘?” 南溪却大步向前奔去,声音难掩激动: “你回来了?” 青鸢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圆形拱门那里此刻正站着一位一身银甲戎装的人。 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朝着自己飞奔过来,银盔下那张染了一路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景钰取下银盔抱在左腰侧,“嗯。” 三年没见,记忆中的男孩儿长高了不少,肩膀看着也更壮实了,那张曾经白皙俊美的脸庞,经过这几年在南境的洗礼,已经变成了小麦色,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 比之以往,更多了一份硬朗的帅气。 南溪笑靥如花: “按你上次写信回来的时间算,我还以为你们要过几日才能到……” 没成想今日便就到了。 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神的景钰,自是不会告诉她,为了缩短在途中的时间,他一路上换了三匹千里马,只道:“我比父王他们先行一步。” 这么说他是一个人先赶回来的?而且看这样子……南溪上下打量景钰一番:“你刚回朝阳就来了这里?” 景钰很乖巧的点头,“嗯。” 见他面容难掩疲惫,南溪看着有些心疼,“可要先在南府梳洗一番?” 景钰继续乖巧点头,“好。” 南溪随即便吩咐青鸢去厨房准备热水。 半炷香后,青鸢先出发去了药铺,南溪则留在南府等着景钰洗漱好出来。 从浴房出来的景钰换上了一套蓝青色束腰男装,这是赵山贡献出来的新衣服,他自己还一次都没穿过。 一头刚洗过的墨发被他披散在身后,刚走到椅子上坐下,南溪便拿着吸水的棉巾过来,像小时候一样,给他拭干墨发。 景钰却有些羞赧,抬手取过棉巾,“我自己擦。” 南溪没做他想的坐在旁边椅子上,“你一个人先回来,不用进宫一趟吗?” 景钰摇头:“待我父王回城时,我再随他一起入宫复命。” 南溪点点头,问:“你这几年在南境如何?” 景钰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南境气候潮湿,且蛇虫鼠蚁颇多,刚到南境时,常常有老鼠半夜上榻跑窜,扰人清梦,后来我制了些灭鼠药物,方才得以安宁。” 南溪很想知道有些许洁癖的景钰,在军营里又是如何克服自身的,便又问了一些军营里生活起居方面的事儿,景钰都娓娓作答。 最后,景钰还说起一件事,“几月前,在我方与南蛮两兵对峙时,我看到了钟离玦,他就骑马站在南蛮主帅身旁。” 南溪敛下眸子,“原来他真是龙跃。” 随后,她便把太子查到那些的事全部告诉景钰。 景钰听完,微眯起双眼,“怪不得我第一次看他就不顺眼。” 南溪…… 景钰不想再提钟离玦。 “你呢,你这几年如何?” 南溪端起青荷刚奉上来的茶,“我这几年如何,都写在信中告诉你啦。” 他只是想听她亲口再说一遍。 景钰也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还没恭喜你,终于能与锦姨团聚。” 南溪弯起眉眼,“谢谢,阿娘还跟我说等你回来,她也想见见你。” 自是要见的,他还有大事跟锦姨说。 景钰放下茶杯:“待我进宫复命,便去看望锦姨。” …… 分别几年,自是有许多话聊,两人就坐在堂屋一直聊到晌午,等到用过午膳,景钰才起身准备回镇南王府。 南溪把他送出府门,景钰忽然转身,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南溪,待我随父王进宫复命后,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啊? 南溪眨了眨眼,“现在不可以说吗?” 景钰瞧着她娇憨的样子,不由牵起了嘴角,“不可以,等我。” 说完,转身步下台阶,在接过东子递过来的马缰绳后,转过头来,看了南溪一眼,便翻身上马,离开桐子巷。 南溪站在门口,蹙着黛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景钰到底要跟她说什么,最后干脆不想了,直接去了药铺。 镇南王及一众兵将是两日之后到达的朝阳城。景钰在北门等到镇南王后,便随他一起进宫面圣。 到了皇宫,新帝对父子二人一番褒奖,晚间更是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镇南王回来,自是要去拜见嘉禾帝的,景钰便趁此机会向已经升级成为太上皇的嘉禾帝提出,想见锦娘一面。 如今,嘉禾帝和锦娘的兄妹关系已修复如初,自没有阻拦的道理。大手一挥,便让身边的内侍带着景钰去了未央宫。 待景钰走后,嘉禾帝笑着调侃镇南王,说他儿大不中留了。镇南王当然知晓自己儿子去见锦娘的心思,见嘉禾帝并无恼怒之意,心中大石这才落地。 看来,太上皇不会再反对钰儿与那个小女娃交往了。 冬日的夜晚要比夏日的黑,月亮和星星都被困在重重的乌云里,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地上零星的灯火也如萤火之光,微乎其微。 两道身影就在这微乎其微的萤光中穿梭,最后飞进一家还在营业的酒楼的二楼。 屋内,暖炉暖酒具已备齐,景钰拉着南溪来到暖炉边,“先暖暖身子。” 南溪把手放在暖炉上方,搓着手,看向正在倒酒的景钰,疑惑问道:“今晚陛下设宴为从南境回来的将士们接风洗尘,你半途离场,还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口把温酒饮下,景钰走过来,盯着南溪的眼睛,然后抿了抿唇,想张口说话,却发觉话卡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 于是他又倒回去,又倒了一杯酒饮下,再走过来,看着南溪…… 见他只盯着自己不说话,南溪更加疑惑:“你怎么了?” “我……”景钰的耳朵倐地红了,“我去看望过锦姨了。” “嗯。” 见他似乎还有话说,南溪望着他,等着。 景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南溪,我心悦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南溪整个惊呆住。 “我已经把我对你的心意告诉锦姨,并请求她能把女儿许配给我。” “……我阿娘怎么说?”南溪回神,紧张的问。 “锦姨说,她的女儿只会嫁给两情相悦之人。” 呼! 南溪暗暗松一口气。 然而,景钰却在这时靠近一步,与她距离咫尺。 “所以南溪,你呢?” 不知是不是旁边暖炉的原因,南溪有些脸热,“什……什么?” 景钰目光锁住她不放,“你的答案?” 南溪避开他的目光,“景钰,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有超出姐弟的感情……” “那就现在开始想。” “……”南溪,“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是我的弟弟。” 景钰冷哼一声,“别企图用哄骗胖虎那一套来哄骗我,我才不要做你那劳什子的弟弟,我只想做你夫君。 你若同意与我好,明日我便让父王去求旨赐婚。” 南溪转回头,眼里有希翼,“我若不同意呢?是不是就……”算了。 景钰睨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同意?” …… 南溪决定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谁知她才刚开口就被他打断,“因为我……” “你有意中人了?”阴气森森的语气。 南溪连忙摇头。“没有。” “你不喜欢与我在一起?” 南溪继续摇头,“我没有不喜欢与你一起,可是……” “那就行了。”景钰再次打断她,“你既无意中人,又喜欢我,为什么不能与我好?” ……这小子比胖虎难对付十倍啊! 南溪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景钰,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我虽然没有意中人,也没有不喜欢你,但,这跟嫁你是两回事。” “我知道。”景钰拉开她的手,抬手替她揉着太阳穴。 然后,就用能让南溪内疚心疼的眼神看着她,说话的语气更是失落,可怜巴巴得很: “南溪,你本就心无所属,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别对我这么吝啬好不好。” 认识这么多年,南溪还从未见过景钰如此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样子,一时竟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想想,她在这里若始终要嫁人,嫁给胖虎或者景钰,确实是最佳人选,毕竟都知根知底儿。 先前,她已经明确拒绝了胖虎,那么现在,还要不要再拒绝景钰呢? 抬眸看着景钰黯然神伤的模样,南溪心口一滞。 罢了! “好。”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回去我便让父王去求赐婚圣旨。” 景钰眼底的失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璀璨星河,他情不自禁的把人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二人相伴十几年,南溪的软肋在哪里,他一清二楚,果然,用了点小心机,就抱得美人归。 南溪感觉自己多少有点老牛吃嫩草,脸上烫烫的,“……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不行,我怕你变卦。” “……我是那样的人吗?” “以防万一。” “苍景钰!” “叫声钰郎来听听……” …… 虽然未来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存在,但,只要在乎的人都陪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所有困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