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黄泉开客栈》 第一章 算命瞎子 打我记事起,我娘就一直在等着一个人。 一般等人也就一两天,说破天最多也是等个十天半月,等的人不来也就不会来了。可我娘这人很怪,她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在等人。 尤其是每年农历七月十五,我娘竟然连觉都不睡扒着窗往外看。 农历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我不懂,这么晦气的日子她还在等谁。 我听邻居说过,我娘足足等了十多年。我想我娘一定是魔怔了,但就在今年的鬼节居然真的有人找上门了。 我叫宋命,送命的命,好巧不巧就是农历七月十五生人。 我出生那天,我爷爷正好在汉正街。汉正街街边有个摆摊算命的老瞎子,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个蛤蟆镜,一身干净的灰色长衫,听说颇为灵验,号称铁口直断。 我爷爷当时就为了讨个吉利,给那老瞎子递了根自己用报纸卷好的烟让那老瞎子给我说道说道。 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商场,有的只是供销社,你就算再有钱也买不来这样的卷烟,何况我爷爷用报纸卷起的的烟叶还是铁路上特供给工人的,烟叶是玉溪烟叶复烤厂供给的,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稀罕,所以那老瞎子点了一根抽上顿时就赞不绝口。 一根卷烟抽完,老瞎子满脸陶醉的说道:“老哥啊,你这烟叶不一般啊,浓烈而醇厚,想来老哥哥是混公家的。” 我爷爷也没隐瞒,直接就承认了自己是汉口铁路机务段的工人,随后又给那老瞎子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根卷烟,在老瞎子满意的抽上一口的时候,我爷爷这才报上我的生辰八字。 谁知道那老瞎子只是一只手随便那么一搓,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抽烟,直到那根只吸了一口的卷烟烧到了他的手他才算是反应过来。 “怎么了?”我爷爷见老瞎子面色不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连忙开口问道。 谁知道那老瞎子将手里的卷烟狠狠的往地上一丢,摸索着就收起了自己的小摊,说是小摊其实不过是一块上面写着梅花易数、看相、风水和破煞的破布,加上两个小马扎,那老瞎子一只手提起叠好的破布,一只手夹着自己坐的那个小马扎,连爷爷坐的他那个小马扎也顾不上要了转身就要离去。 我爷爷见老瞎子的行为怪异,知道他肯定是看出来了什么,连忙站了起来一把就抓住了那老瞎子的手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你倒是和我说说。” 老瞎子一把打开我爷爷的手沉声说道:“你这命,瞎子我算不了。” 我爷爷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见老瞎子有意隐瞒也是动了真火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今天你要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保证你明天就得被关牛棚,游街。” 我爷爷心里也是着急,见那老瞎子有心想躲,他只好威胁起那老瞎子,因为老瞎子在汉正街摆摊算命可是在明着搞封建迷信,要是被人给抓住,少说也得被关进牛棚吃些苦头。 老瞎子一听我爷爷这样说,顿时就泄了气,又把那手里的马扎放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的瘫倒在那马扎上,半天那老瞎子才算是缓过来说了句话:“老哥哥,我吸了你两口烟,你却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爷爷一听,浑身的寒毛一下子被那老瞎子的话吓的竖了起来忙问那老瞎子道:“什么意思?” 老瞎子摆摆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我师父曾经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活不过五十七,是了是了,瞎子我今年五十六,合当遇见老哥哥,折了我瞎子这条命啊。” 我爷爷见瞎子这样说心里更是慌乱,两只手哆哆嗦嗦的点着了一只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算是强行压住了心中的恐惧。 老瞎子的鼻翼抖动了两下冲我爷爷伸出了两根手指,我爷爷忙拿出一只卷烟,有擦着了火柴给老瞎子点上。 老瞎子贪婪的吸上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圈才用略显沧桑的声音开了口:“老哥哥,你这孙子是鬼节出生,命里他五行占全,本该是个有福分的人,可是” 说到这里,老瞎子眉头皱的如同吹起的浮尘,沉吟了片刻老瞎子似乎终于拿定主意开口说道:“老哥哥,我也不满你,你这孙子怕是命里缺命啊!” 我爷爷一听顿时急了:“我们老宋家世代单传,好不容易盼了一个孙子,还请先生指点,让我们老宋家能够留下香火啊。” 老瞎子沉默着,眉头皱起又冷着脸,我爷爷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一旁等着,过来半响老瞎子才终于是叹了口气对我爷爷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老瞎子的神情有些诡异,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爷爷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好说歹说那老瞎子才在我爷爷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儿,只见我爷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等老瞎子说完,我爷爷的脸色已经白的如同一张刚润色的宣纸,没有一丝的血色。 “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半响,我爷爷才声音颤抖的问道。 老瞎子拿下脸上的蛤蟆镜,往身上擦了擦又戴了回去,就在那一瞬间我爷爷看到了那老瞎子的眼眶里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黑洞什么都没有,吓的我爷爷一个哆嗦差点从马扎上摔下来。 “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选择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瞎子说完就要转身离去,我爷爷忙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老瞎子用手那么一模苦笑着开了口:“老哥哥,票子是大,不过瞎子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票子我不能要。” 说完,那老瞎子头也没回的离开了,连他吃饭的家伙什都没有带走。 我爷爷手里还拿着那张大团结愣在原地,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何尝不知道瞎子口中的规矩。那规矩说来奇怪,我爷爷曾经是对其嗤之以鼻的,但现在想来却是那么可怕。 摆摊算命的都有一个共同的规矩,那就是不收将死之人的卦资。 听我母亲说,我爷爷那天魂不守舍的回了家,吃过晚饭愣是在我的摇篮旁看了半天,又将我的父亲叫到外面,他们两个在外面小声的争吵着什么,后来父亲一个人眼圈红着回到了房间,而我爷爷却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爷爷工作的那个铁路机务段的段长带着几个人脸色凝重的来到了我家,原来今早铁轨上巡逻的人发现信号灯上赫然挂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没有一道伤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尸体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而那具被挂在信号灯上的尸体,正是我的爷爷。 由于我爷爷死的诡异,当时草草的就以自杀结了案。 任凭谁都没有想到,七天后,信号灯上又多了一具尸体。和我爷爷一样,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尸体的脸上也是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后来,有人认出那具尸体是汉正街摆摊算命的老瞎子。 第二章 没观众的大戏 短短几天死了两个人,机务段的工人都是人心惶惶,好在之后倒是没再出事,不过久而久之,那个信号灯连同那截铁轨都给荒废了,死人的事大家也渐渐忘却。 直到六年后,那个废弃的信号灯上再一次挂上了一具尸体。 和六年前一样,尸体上同样没有任何外伤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的脸上同样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而这具尸体,是我的父亲。 父亲下葬后,铁路上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给我们分了一套汉口火车站家属院的房子,又给我母亲在铁路上安排了一个工作,算是组织上的照顾,我们孤儿寡母这才得以生活下去。 这么多年了,我母亲一直对爷爷和父亲的死只字不提,这些事还是我从邻居闲谈中听来的。 只是每年快要到中元节的时候,母亲都站在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我不知道她等的是谁,因为无论是谁都从没有出现过。 “怎么还没来?”今天是我母亲念叨这句话的第二十七遍。 我蹲在屋里的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小人书,忽然窗外一个小胖子用石子轻轻地砸了我一下。 小胖子是和我一起从小穿开裆裤玩到大的朋友,张枫。我十二岁,他比我只小半年,平时倒是撒尿和泥能玩到一块去。 看到张枫在外面叫我,我找了个机会绕开我妈就跑了出去,好在我妈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倒也没发现我偷跑了出去。 “我说枫子,你叫我出来干嘛啊?”我其实对今天这个日子还蛮犯怵的,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而明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鬼节。 “嘿嘿,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张枫神秘一笑,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 “什么地方啊?”我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因为张枫这小子可是个混世魔王,上树掏鸟、下水捞鱼甚至是扒开土砖逮蝎子,反正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张枫了解我,因此直接就开口说道:“放心了,那地方没车。” 对,我不能到有车的地方,尤其是火车,哪怕只是一片荒废的空地但只要上面还留着一道铁轨,我就不能去。 准确说,是我妈不让我去。八岁的时候我曾跟着张枫去看火车站边上的油菜花地,那一次正好被我妈抓了个正着,差点没把我打死,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敢去过有火车的地方。 说来可笑,我爷爷是汉口火车站机务段的工人,而爷爷去世后我父亲也接替了他的工作成为了一个光荣的汉口火车站工人。按理说我的生活应该离不开火车才对,但是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甚至是见都没见过火车几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管教的严,我私下猜测可能是爷爷和父亲两个人丧命于火车的缘故。 不过对于爷爷和父亲的死,母亲一直是只字不提,除了知道他们是丧命于火车其他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行,前面带路。”我故作老成的摆摆手,让张枫带我去他口中的好地方。 “瞧好,宋命,肯定是一个好玩的地方。”张枫带着我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三拐两拐的来到了王家大院,王家是我们那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等快走到王家大院的时候,张枫神秘兮兮的凑到我的耳边对我开口说道:“听说这里今晚要唱大戏,我特意带你来尝尝鲜。” 我抬头往王家大院面前一看,一个偌大的戏台已经搭建好,戏台上二胡、乐琶、月琴、三弦和唢呐是应有尽有,戏台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十六把木椅,确实是唱大戏的行头。 要说这唱大戏,那可是一个再热闹不过的事,倒是也只有王家这家大业大的才能请起一个戏班子为自己唱大戏了。 我不由地高看了张枫一眼:“枫子你小子行啊,信息够灵通啊,王家唱大戏你都知道。” 张枫嘿嘿傻笑了两下才开口说道:“还是王月如告诉我的。” 我一听才明白张枫怎么能知道王家唱大戏这事,原来是王月如告诉他的。 王月如正是王家家主王千山的孙女,是我和张枫的同学。 我正准备和张枫再贫上两句,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锣声从戏台那里传了过来。 锣声响,戏开腔。 果然,很快戏台那边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我一听,却是有名的四郎探母,这场戏确实经常在唱大戏的时候听到过。 我和张枫虽然听不懂戏,但是看着台上一片的红红绿绿,听着颇有韵味的戏腔倒是也兴奋的连连拍手。 没过一会儿,张枫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疑惑,他指着王家大院面前的戏台开口说道:“宋命,你说这王家的人是不是吃饭去了?怎么台下一个坐着看戏的人都没有呢?” 我抬头往那戏台下面一看,果然三十六把木椅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也是满头雾水,但很快就摆摆手对张枫说道:“枫子,你看上面的人唱的多卖力啊,要是连个鼓掌喝彩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怜了?走,没人坐,咱俩去坐。” 张枫听我这样说自然是连连点头:“宋命,你说的没错,咱俩过去坐也能看的更清楚些。” 我们两个打定主意,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走了过去,由于戏台下一个坐着的人都没有,我俩干脆就直接坐在了最前排。 但是当我坐在木椅上的那一刻,整个戏台下都仿佛冷了起来,我身上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周围居然隐隐吹起了不少的小旋风,地上的灰尘和树叶在空中打着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这时居然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动声色的偷瞄了张枫一眼,那小子就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还在那不停地给戏台上的人鼓掌。 见张枫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继续把目光看向戏台。 果然,台上的人见下面有了看客更加卖力的表演了起来,那个台上的杨四郎不时的还冲着我们挤眉弄眼,我和张枫忙屁颠屁颠的给他们鼓掌,大声的喝彩。 很快,四郎探母这一段就结束了,上面的人谢了幕就走下了戏台。 我和张枫翘着二郎腿,意犹未尽的等着下一出戏。 “咳咳。”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声,我和张枫同时被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小子,我在这呢。”我和张枫又把头扭了回来,在我们面前说话的却是一个老头。 第三章 人吓人 他的头发花白,老长的胡子挂在下巴上,面色倒是极好,白且红润,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灰色衣衫,但是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上面还打着不少的补丁。他的两个袖口油光发亮,而且是硬邦邦的,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没洗的缘故。 “你这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张枫没好气的白了那老头一眼,气呼呼的开口说道。 谁知道那邋遢老头倒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你说人吓人就能吓死人,那如果要是鬼吓人呢?” “这是,鬼看戏?”我的声音几乎变了调,颤抖的试探着发问。 这老头话音刚落,我的后背腾的一下冒出了透骨的寒意,脑海里终于是想到了我们这里的一个习俗。 那就是请鬼看大戏! 鬼节的时候,常有鬼魂闹事,因此就有人想出了请鬼看大戏的这个法子。 从七月十四到七月十六连续三天请戏班子在空地演上三天大戏,路过的鬼魂都留下来在戏台下看热闹也就不会给阳世的人带来麻烦。 我这时又看了看王家紧紧关着的两扇大门和戏台下空无一人的三十六把木椅,这可不就是请鬼看大戏嘛! 台下的三十六把木椅哪里是给人坐的,这分明是三十六把用槐木做成的椅子,俗称鬼板凳,这他娘是给看大戏的鬼准备的,而我和张枫不明就里的给坐上了。 坏事! 这样一想,我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圈冷汗。 “哦?你小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嘛。”那邋遢老头看了我一眼,颇为赞许的开口说道。 “我管他鬼看戏还是神看戏,现在看戏的是小爷,我说老头你是不是拍花子,再搁这装神弄鬼打扰小爷看戏我可要喊人了啊。”张枫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邋遢老头嚷嚷了起来。 拍花子,是对拐卖小孩儿的人的一种称呼,而拍花子有一种绝技。当拍花子看到落单的小孩儿,他们只需用手轻轻的往那小孩儿脑门儿上一拍,小孩就会眼花,看着拍花子还以为是自己的亲人,乖乖的就跟着拍花子走了。 因为小孩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和拍花子同样的还有摇花子,一般是漂亮的女子或者是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他们先会用甜言蜜语和一些小玩意儿讨孩子的欢心,当孩子放下心里戒备的时候,摇花子就会骗他们说带他们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或是有他们的爹娘、或是有吃不完的糖果、又或是很多的小玩意儿,但其实不过是骗孩子跟自己走而已。 张枫只是这么顺口一说,我却是多了个心眼,既然这里是鬼看大戏没跑,那邋遢老头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不合乎情理,正常人谁闲着没事往这凑啊? 当然,我和张枫这样不知情的人不算。 那邋遢老头见张枫这样说也是不恼,脸上还嘻嘻哈哈的笑着。 这时又是一声锣响,戏台上再一次走出来了穿着戏服的人。 “走,枫子,咱该回去了。”我因为心里害怕,催促张枫回去。 “别急嘛,再看一会儿。”张枫的目光完全放到了戏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这给鬼准备的大戏。 “你不怕你妈请你吃竹笋炒肉,我还怕呢。”我说完,站起身子就要走。 我说的这竹笋炒肉非彼竹笋炒肉,这可不是一道菜,而是我们这里大人拿发黄的的竹子责罚犯了错的孩子的一个玩笑说法。 果然,我这么一说,张枫也是缩了缩脑袋站了起来,他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见了他妈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站住。”我们俩正准备离开,那邋遢老头却是叫住了我俩。 “你们俩今天误看了给众鬼准备的大戏,阴气已经吹散了你们身上的阳火,小胖子倒是没事,可是你,”邋遢老头手指的人正是我,我正准备发问,邋遢老头继续说道:“你右肩上的阳火已经灭了,拿着这符才能保你安然无恙。” 邋遢老头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递给了我。 “我说老头你可以啊,给我也来一张。”张枫两眼放光的看着老头手里的黄符。 我从邋遢老头手里把那黄符接了过去,邋遢老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我低头看了那黄符一眼,却是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纹路。 “再见了,小子。”那老道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我背后一眼转身离去。 “谁要和你再见,不见才好。”我嘟囔着抬起头,就是那么转眼之间,邋遢老头已经消失的没了踪影。 我道了一声怪人,随手将黄符塞进了口袋里,跟着张枫往回走。 一路上张枫总是在念叨着邋遢老头给我的那张黄符,我也是烦了随手就把那黄符丢给了他,他乐呵呵的把玩着随手就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自然是对邋遢老头那套封建迷信嗤之以鼻,所以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还没等到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片乌云将那轮挂在天上的月亮遮挡的严严实实,那月亮在乌云下发着血红色的光,却是一个毛月亮。 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旧时的胡同,那里曾经住着不少的铁路工人,后来听说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铁路上才给安排了一个家属院,那也正是我和张枫住着的院子。 胡同里没有路灯,我俩摸黑往前走,张枫走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这个胡同我少说走了不下上千次,但是今天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 我想给张枫说一下,但又怕他笑话我胆小,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渐渐地,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着微不可闻的脚步,我不敢回头看,只好低着头往前走,用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看。 很快,我就觉得脊背发凉,因为我隐隐的看到一个黑影就飘浮在我身后,黑雾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心中虽然紧张但还是壮着胆子往后一瞟,就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那是一张脸,一张没了五官的人脸。我努力的去找他还能算是人脸的证明,终于我发现那张脸上还有眼睛,一个眼睛。 “啊!”我嗷的一声叫出来,吓的张枫也回了头。 “宋命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张枫不满的开口问道。 “有鬼!”我带着哭腔叫道。 第四章 鬼打墙 张枫终于意识到不对,回过头他也看到那张人脸,不过他倒是义气把我拉到他身边。 “瞎说什么呢?我是人,不是鬼。”那张人脸居然开口说话了,紧接着黑雾里伸出一只手,那手上抓着一盏纸灯笼。 接着纸灯笼的光,我才看到原来那张人脸真的是一个人,一个被大火烧过但还活着的老头。 刚才之所以让我误以为他飘浮在空中,是因为他那盏灯笼实在太小光线太弱,加上他的背驼的厉害,所以才让我误以为他是一张飘浮的人脸。 见是误会,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老头开口说道:“对不起哈大爷,我刚刚没看清,是我胡说八道了。” 那老头倒也不恼冲我摆摆手善意的开口说道:“没事,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老头这样说,我更是不好意思,张枫也看着我,眼神里显然是怪我闹了笑话。 老头显然没有和我们闲聊的意思,他看了看身后的黑雾话里有话的开口说道:“天黑了,走夜路不安全,这盏纸灯笼你们留着?” 我刚张开嘴还没说话,张枫那边就出了声:“没事的大爷,这条路我经常走,没有灯也照样摸的回去。” 老头一听,然后带着几分惋惜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明天是鬼节,保不齐今晚有偷偷从鬼门关溜出来的恶鬼,你们小心着些就是。” 说完,老头再没有搭理我们提着灯笼就走开了。 老头的话把我吓的一激灵,等老头消失在黑暗里,我才小声开口问张枫道:“这有些不对啊,这个胡同不是一直都没有人的吗?这提灯的老头是咋回事儿?” 张枫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回我道:“说不定是个过路的老头,再说了,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见张枫取笑,我只好悻悻的没有再说话。 张枫怕回家挨骂所以加快了脚步,我心里想着刚刚那老头的话,根本没注意到张枫已经将我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宋命!”我正准备加快脚步赶上去,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嗯?”我习惯性的应了一声,结果回头一看,背后除了黑的看不清的浓雾居然根本就没有人。 那刚刚叫我的是谁? “枫子,刚刚后面有人叫我,你听见没?”我这时结结巴巴的向走在前面的张枫开口说道。 “没有?是不是你听错了?”张枫那小子头也没回,气的我直想踹他。 我心里虽然害怕,好在前面就是家属院,我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忽然,我觉得左边脸和耳朵上传来一阵透骨的冷意,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吹着凉气,他还不是一直吹,而是一阵一阵的吹。 我紧张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忽然耳边的凉风停了,就在我庆幸那说不定那只是风吹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毫无征兆的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像是猛的响起了一个炸雷,我浑身颤抖的呆在那里,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看,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直挺挺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以为是有人和我恶作剧愤怒的转过头,结果背后什么也没有。 我心里盘算着刚才那个黑影可能是我紧张过头看花了眼,但紧接着我就想起了那只刚才还搭在我左肩上的手。 有鬼。 我的心里先是一冷,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恐惧向我袭来,我不敢往前走,更不敢再回头,我害怕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恶鬼对我阴冷的笑。 张枫那小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嘴里一边还念叨着,说是今天看了给鬼看的唱大戏,真是刺激。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刚想开口叫住他,但是他本来就在我前面二十米的样子,此时更是已经走进了拐角的位置,我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拔腿就要赶上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天上本来还挂着一轮毛月亮,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乌云完全遮住了,更为奇怪的是刚刚擦黑的天居然开始像半夜子时那样下雾,没一会儿整个胡同就已经雾的不透明,我根本就看不见张枫走过的那个拐角。 要说刚才只是有些害怕,那么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害怕那么简单了,我觉得我的头发都已经因恐惧而竖了起来,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往外透着寒气。 我壮着胆子开始往前走,自己安慰自己道:“怕什么?这条路我走了少说也有上百次,就算是看不见,我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 哪知我刚走出两步,头顶上就传来一阵桀桀的怪笑声,我吓的毛骨悚然,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再也挪不动。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小心的抬着头往上看,只见胡同矮墙上趴着两只黑影,原来是两个夜猫子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 我一见是夜猫子,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地暗道一声晦气。 因为这夜猫子平时是不进城更不会落在有人的地方,它们只在黑夜里蹲在老坟地上,据说是喜欢老坟地上的阴气,它们桀桀的怪笑声正是和老坟地的主人说着话拉着家常。 我被这夜猫子吓了一大跳,心里的火气无处宣泄,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两块石头就砸了过去,没想到那两只夜猫子根本就不躲避,而是像人那样死死的盯着我。 我哪里还敢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将手里的石头一丢往前拔腿就跑,只想离这该死的夜猫子和这该死的胡同越远越好。 我跑了约莫有五分钟,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这条路我走了不下数百遍,我清楚的知道拐角早就应该出现,可是我跑了这么久还是在胡同中,根本就没有看到拐角! 我以为是我记错了,死命的往前跑。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头顶上再次传来桀桀的怪笑,我猛的一抬头,头顶上的胡同矮墙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两只夜猫子。 我跑了这么久原来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可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胡同之所以是胡同,就因为它直来直去,照理说我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我熟悉的胡同里兜圈子。 我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但每一次我停下来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两只夜猫子怨恨的看着我。 虽然它们只是看着我,但它们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 我身上跑的冒着汗但心里早已冷的不像样子,我明白这遇到的怕是鬼打墙了。 第五章 他不是张枫 听老人说:“遇到鬼打墙,神仙心慌慌。” 说的就是鬼打墙是有阴魂在抓替死鬼,而进了鬼打墙就算是已经丢了半条命,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阴魂宰割。 我喘着粗气,背靠在身后的墙上,起初我只能听到我一个人喘气的声音,但没一会儿我居然听到头顶上还有一个人在喘着气。 我这时哪里敢去抬头看,但忽然我头顶上就传来一个阴冷男人的声音:“你不知道遇到鬼打墙的时候千万不能喘气吗?” 我被这头顶上突然传出的声音吓的脸色大变,身体冒出一股寒气由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偏偏这时头顶上居然有人朝我吹着气,把我的头发都吹的摆动。 我哪里敢去搭话,而头顶上的声音越发的阴冷,他继续说道:“遇到鬼打墙千万不能喘气,因为你不知道鬼会不会就在站你的身边,你喘气的时候,鬼也在跟着喘气,鬼吸你的阳气,你吸鬼的阴气,等你的阳气被吸光也就成了鬼了。” 说到这里,我头顶上的人阴险的冷笑了两声才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脑子晕晕的,那就是阳气被吸的已经不少了,你剩下的哪点阳气还能撑多久呢?”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就感觉到脑子已经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我的身子紧绷着,别说喘气了,我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头顶上的声音消失了,阴风却越来越大,随着阴风我嗅到一股恶臭的味道,那味道就像是路边死的野狗野猫被丢在火堆里一般,尸体烧焦般的恶臭让我快要吐出来。 我干呕了几声,身子忽然猛的一震,因为我分明听到阴风里有人在一声一声叫我的名字。 “宋命,宋命。” 这次是一个哀怨的女人声音就在我的左后方传来,一声又一声越来越急,我哪里敢去答应她,更不敢回头。 因为这是鬼叫魂。 老人常说:“走夜路常常觉得后面有东西跟着,其实那就是有鬼盯上了你,要是鬼没有恶意还好,要是鬼起了歹心就会叫你的名字,也就是鬼叫魂。” 鬼叫魂,人莫应。应一声,人变鬼。应两声,鬼变人。 鬼叫魂,人千万不能应,因为鬼喊的不是你的人,而是在叫你身体里的魂。你要是应了鬼,你的魂就会从你的身体里飘出来,说不定那时候你能亲眼看到你自己倒下去的身体,准确说是你的尸体。 我不敢答应那个女人,但是她却变本加厉起来,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死命的捂着耳朵,拼了命的摇着头想把那声音挤出脑子里去,可是根本就不管用,那女人声音还是往我脑子里钻。 我咬牙坚持着就是不开口说一个字,过了不知多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我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等我看清面前的东西心里猛的一揪身子直发冷,因为我的身前就站着一个背对我的黑影。 我小心的看了看,那黑影像是张枫。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试探的向前面的黑影开口问道:“枫子?枫子是你吗?” 那黑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骂道:“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啊?你知道我碰到啥了吗?我见鬼了今天。” 我没好气的抱怨着,心里的恐惧让我依旧两腿发软。 “我遇到了鬼打墙,你还能走出去吗?”我皱着眉头小心的看着四周开口问面前的张枫道。 张枫依旧是没说话点点头就往前面走,我虽然觉得张枫这小子有些怪但还是没有怀疑的跟了上去。 四周满是浓浓的黑雾,我跟着张枫往前走,越走越觉得心里发冷。 “枫子,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我有些狐疑的看着四周问道。 张枫不搭话只是往前走,我只好满肚子气的跟着。 “宋命,你往哪走呢?”忽然,我身后又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人我再熟悉不过。 是张枫。 我愣在原地,心里冷的像是结了冰碴子,如果我身后的人要是张枫的话,那前面我一直跟着的人又是谁? 我的两条腿打着颤,如果现在给我一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一张因恐惧而害怕到极致的脸。 我看着走在我前面的“张枫”,从我刚刚遇到他就一直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这让我既看不清他的衣服,更看不到他的脸。 我盯着他的后背,越来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是回头也不是,跟着他走也不是。 忽然,我猛的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从我遇到前面这个“张枫”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不敢确定前面和后面到底哪个是张枫,只好硬着头皮试探的向前面的人开口问道:“张枫?张枫?到底是不是你小子?别和我开玩笑。” 前面的那个“张枫”这次闻言终于停住了脚步,他依然是没有回头,但他这次却是开口说了话。 前面的张枫先是冷笑了两声,接着用一种阴冷到叫我头皮发麻的声音开口说道:“你知道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能叫同伴的名字吗?因为一旦他的名字被路边的孤魂野鬼听到,他们就会叫走那个人的魂。” 我被他的话吓的冷汗直流,不过听他的声音倒真的是张枫,我以为是张枫又在故意吓我,于是我想都没想的开口说道:“张枫你小子可以啊,都吓到小爷头上了,是不是找打?” 说着,我作势就上前踢了他一脚。 然而就是这一脚让我吓的尖叫起来,我的脚居然从我面前的这个“张枫”身上穿了过去。 我面前的这个张枫他不是人。 “张枫死了?这是他的魂!”我心里猛的一震,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不敢再去看前面的张枫。 我最好的朋友原来已经死了,心里的恐惧被突如其来的悲伤占了大半,一直没流的眼泪此时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然而前面的张枫忽然冰冷的又开口说道:“你确定我是张枫吗?” 他的话吓的我顿时止住了眼泪,我寻思他明明就是张枫,于是我壮着胆子开口说道:“你不是张枫还能是谁?你转过身子我不就知道了吗?” 他没有转过身子,而是桀桀的怪笑着,阴冷的笑让我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确定让我转过身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前面的人转过身子,因为你不知道他转过头会不会是一张流着血或者是爬满蛆虫的脸。”前面的张枫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突然冰冷的说道:“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这句话,张枫猛的转过身子。 我承认我的心跳的都要崩出来,他身子还没转过来我心里的防线已经是彻底被击溃了,我大声的尖叫着转身就跑。 心里默念着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孙悟空猪八戒,反正能救我的我都几乎念了个遍。 “宋命,往我这边跑。”我前面再次传来张枫的声音,我拼了命的跑。 跑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几十米的地方站了一个人影,这次他是正对着我的,所以我看清了他就是张枫。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真的害怕看到一张七窍流着血或者爬满了蛆虫的脸。 我拼了命的往张枫那边跑,那小子也在不停地挥手招呼着我,然而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身前的时候,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诡异微笑。 他不是张枫! 我猛的意识到了什么,我想起之前在胡同矮墙上我看到的是两只桀桀怪笑的夜猫子,我想起了之前吓唬我的阴魂一个是男人声音一个是女人声音。 胡同里阴魂根本就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当我意识到这点已经晚了,因为这时我离面前的张枫不过只有几米距离,而他已经朝我伸出了手。 第六章 盯上我了 看他伸手我转身就跑,但慌乱之中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我倒在地上身子艰难的往后挪动。 张枫像看着玩物一般看着我,他脸上诡异的笑让我打心底里发冷。 然后我就看到了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居然有两个张枫从黑雾里走了出来。 两个张枫同样冷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他们的皮肤和肌肉开始变得血红和焦黑,当他们站在我面前,我已经能嗅到大火灼烧尸体的味道。 我的心中一寒,这是两个烧死鬼! 烧死鬼身上烤肉的焦糊味和尸臭味混合在一起让我直接就吐了出来,那两个烧死鬼恶毒的看着我冷笑道:“别恶心,很快这就是你的样子。” 说完,他们怪笑着向我扑了过来,我还想挣扎,但其中一个烧死鬼的手抓在了我的肩膀上,一股透心的寒冷从肩膀上传来,然后整个身体都像是一瞬间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丝毫动弹不了。 我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 脚步缓慢但几乎每一步都掷地有声,随着脚步声走近我听见来人在唱着一个古怪的调子:“月高高,黑沉沉。人心乱,鬼吓人。黄泉路上不见鬼,奈何桥上人断魂。” 紧接着我就觉得肩膀上猛的一轻,身体也随着恢复了正常,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两个烧死鬼站在离我七八米的位置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来人提着盏纸灯笼,是刚才那个老头。 两个烧死鬼已经收了那副吓人的模样化作一男一女冷眼看着来人:“提灯的,我劝你不要插手,我们找替身连天道都是允许的。” 提灯的老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找替身我管不着,但找他就不行。” 老头说着指了指我继续说道:“他身上有那里的味儿。” 我此时心中既恐惧又迷糊,老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不过眼见有人要救我,我连滚带爬的就跑到他身后。 那男烧死鬼脸上顿时阴沉了下去威胁老头:“你敢插手我们抓替身,难道就不怕天道的惩罚?” 提灯老头被威胁也是一脸的不耐烦:“你这是在教我做事吗?” “哼,你们是抓替身还是在炼生魂难道我心里就没有数吗?”提灯老头冷笑了两声目光冰冷的看着两个烧死鬼又开口说道。 那男烧死鬼见被老头识破恼羞成怒的对同伴女鬼喊道:“动手。” 说完两个烧死鬼配合默契的一左一右攻向提灯老头,他们的手长出了足有一尺多长的鬼爪。 “给脸不要脸,找死!”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人。眼看着二鬼的鬼爪就要抓在脸上,提灯老头终于动了。 “一盏纸灯照黄泉!”提灯老头将手里的纸灯往前一举,那纸灯居然猛的绽放出强烈的金光,只一瞬间就将扑上来的二鬼击退。 二鬼被纸灯击中躲在黑雾里,身上不少被金光照的地方还在冒着黑气,看来是受了伤。 纸灯的金光着实厉害,不止伤到了二鬼,就连遮天的黑雾也被金光驱散了不少,之前消失的胡同拐角再次出现。 “老头你别得意,我知道你撑不了多久。”男烧死鬼阴森的看着提灯老头面色不善的开口说道。 我抬头看了提灯老头一眼,一颗心也是跌到了谷底,男烧死鬼说的没错,提灯老头的额头已经流下了黄豆大小的汗水,离这么远我都能听见他在喘着粗气。 “还不走愣在这干嘛?”提灯老头对我喝道。 我像是受了一记当头棒喝,转身就往那胡同拐角跑去。 就在我跑进拐角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躲在黑雾里的两个恶鬼突然嘴角裂开一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口子,暗黑的血从他们的嘴角流出来,他们在诡异的笑。 “你逃不掉的。”他们阴冷恶毒的声音透过黑雾透过金光在我的脑子里回响着。 我一口气跑到家属院门口,张枫,真正的张枫正在那里张望着。 见我跑过来张枫没好气的嚷嚷道:“宋命,你去哪了?我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完了,今天回家少不了一顿胖揍。”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对张枫说我见鬼的事只是找借口把那张黄符要了回来,就这样我和他各自回了家,当时我只是想拿那张黄符自保没想到之后居然派上大用处。 回家没多久我就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像一个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烤红薯,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像个大虾一样打着摆子,嘴里还呜呜啦啦的说着胡话。 我妈从来没见过我发这么高的烧一时间慌了神,好在她请来了附近一个赤脚医生张老爷子。 要说张老爷子当赤脚医生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病,什么病人他没见过?但当张老爷子看见浑身发红的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张老爷子毕竟当了多年的赤脚医生,邪乎事自然见过不少,他一眼就看出来我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张老爷子放下身上背的药箱,俯下身子仔仔细细查看,当他的手触碰到我左肩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般猛的缩了回去,紧接着他脸色大变伸手就解开了我的衣服,低头那么一看整个人吓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还好我妈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老爷子失神的叫了起来,这么些年我妈从来没见他这么慌张过。 我妈很快意识到不对,下意识的顺着张老爷子的眼神往我肩膀上一看整个人都吓的愣在了那里。 只见我的左肩上有一个漆黑的手掌印,青黑青黑的,怎么看都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妈强行让自己定了定神,不死心地问张老爷子道:“会不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我无意识的胡话声音大了些,这一次我妈和张老爷子清楚的听到了我说的话。 “有鬼。” 我妈脸色大变,手足无措的看着张老爷子。 张老爷子苦笑了一下,一张脸几乎皱成了一块枯树皮,他摇了摇头说道:“宋命这孩子怕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这可咋办啊?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张老爷子看着我们孤儿寡母,脸上也是流露出不忍,他忍了几次终于还是开了口:“听说后街的钱寡妇身上背着老仙,你要不然找她试试?只是,” 张老爷子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只是那钱寡妇有些贪钱,只怕会狮子大开口。” 说完张老爷子也不打算多做停留,背上他的药箱就走了出去。 我妈着急忙慌的去了后街,等她回来的时候后面就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钱寡妇。 第七章 再见邋遢老头 “钱姐,你快救救我儿子。”我妈心疼的看着蜷缩在一起的我求钱寡妇道。 “急什么?我来了还怕办不了你的事?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先给钱后办事,不然办完了事没拿到钱可不就白忙活了?”钱寡妇趾高气扬的看了我妈一眼,一开口满是阴阳怪气。 我妈忙不迭的从柜子里拿出五百块钱递给钱寡妇,那是机务段给我们的抚恤金,我妈一直没舍得花,钱寡妇收了钱数了又数才满意的揣进口袋里。 好在钱寡妇收了钱倒也不再含糊从带来的一个兔皮袋子里取出一瓶酒三只酒盅一面铜鼓三支香,那铜鼓一面刻着日月星辰一面刻着飞鸟虫兽,其间还点缀着不少古怪的花纹。 钱寡妇做完这些才想起叮嘱我母亲道:“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发出声音,要是打扰了老仙,别说你儿子连你都活不了。” 我妈听话的直点头,一抬眼正看见钱寡妇盯着自己的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 那哪里是一只人眼,那分明是一只黄鼠狼的眼。 我妈吓的险些叫出声来,但她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硬是忍住了。 钱寡妇满意的看着我妈的表现,紧接着她转过头先是给三只酒盅倒满了酒,又点着了那三只香,最后就开始敲起面前的那面铜鼓。 随着怪异的鼓声,她整个人也开始跳起奇怪的舞来。一边跳她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鸦奔大树,家雀鳖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断了行路难,十家到有九户锁,还剩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哎哎还呀” 我妈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吓的脸色惨白,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了气氛越来越古怪,钱寡妇之前点燃的那三根香本来是正常的往上飘,但随着钱寡妇敲响那只铜鼓三根烟的烟气居然缓缓下沉,而此时钱寡妇的鼓点越来越密,钱寡妇的身体也扭打的几乎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她的嘴里继续念叨着:“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腰,茄字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嘟噜毛,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 随着钱寡妇越念越快,屋里的空气也冷的像是结冰了一般,但钱寡妇没有停继续念着:“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噶拉多,磕者碰着了不得,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配口舌,他说咱那没有道行哎。” 钱寡妇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手里的鼓也停了下来,她回头朝我妈看去。然后我妈就看到一张扭曲狭长的脸,那哪里还是一张人的脸,分明是一张黄鼠狼的脸。 我妈吓的张嘴就要叫但又想起钱寡妇的叮嘱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钱寡妇先是手舞足蹈的将面前三只酒盅的酒喝光,然后咂咂嘴才掐着嗓子用尖锐的腔调对我妈说道:“后生女,你有什么要求老仙的?” 我妈忙求钱寡妇身上的老仙救我,钱寡妇看了看我就走了过来,好巧不巧一直失去意识的我这时眼睛居然能睁开一条缝。 我妈那边看的还是钱寡妇,但在我眼里向我走来的哪是什么钱寡妇,根本就是一个脸上长满了杂乱黄毛的人形黄鼠狼。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黄鼠狼向我走近,我想扯着嗓子叫但居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传来了桀桀的怪笑,我心中大骇,这是我之前在胡同里听到的夜猫子叫。 是那两个恶鬼找上门来了。 我面前的钱寡妇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紧紧的盯着窗外,我同样大气不敢出,一股股阴风往屋子里吹,窗户和门咯吱咯吱的响。 “小鬼也敢在老仙面前逞凶?”钱寡妇冲外面喊了一句,只是她的语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 渐渐地阴风居然停了,就在我以为两个恶鬼是怕了我面前的这个钱寡妇,毫无征兆的两双鬼爪向我面前的钱寡妇就抓了过来。 钱寡妇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鬼爪,灰头土脸的转身就跑,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两个小鬼竟然敢对我们黄仙动手,你们有种的等着,等姑奶奶回去叫人去。” 说完,钱寡妇就在我妈诧异的眼神里转身跑了。 我妈看不见那两只恶鬼,但见到钱寡妇灰溜溜的逃跑也知道情况不对,她冲上前一把抱起我也想逃,但啪的一声没有风门居然自己给关上了。 我妈死死的抱着我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然后让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坚强的我妈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我妈一边哭喊着,一边砰砰的在地上磕着头,很快她额头就流出了血。 我妈这样低三下四的哀求,但换来的却是恶鬼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正抽在我妈的脸上,她的右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血丝,一个漆黑的手掌印在她脸上是那么清晰可见 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我胸膛里燃起的就像要炸出来一样,那一刻我想杀了面前的鬼,无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都要杀了他们。 终于,那两个恶鬼厌倦了戏耍我妈,他们现身就飘在我妈面前。 “嘿嘿,小的归我,大的归你。”男烧死鬼贪婪的看着我们两个怪笑着开口说道。 “等炼了这两个人的魂,那提灯的老家伙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女烧死鬼同样恶毒的看着我们开口说道。 眼睁睁的看着两个恶鬼靠近,我妈把我的头搂在怀里,她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和无助。 就在两个恶鬼举起鬼爪的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 “无量寿佛。” 我愣住了,那两个恶鬼显然也愣住了,唯一没愣住的居然是我妈。 “他真的来了。”我妈的眼神一亮嘴里念叨了一句,然后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抱着我一脚踹开了就跑了出去。 两个恶鬼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愣了神,让我妈竟然真的从他们手里抱着我跑了出去。 等我们跑出来才发现院子里确实站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我还认识。 正是那个在王家大院面前遇到的邋遢老头。 第八章 鬼眼 那老头一见我妈怀里的我就乐了嘲笑我道:“咋了?你这是还没断奶啊?” 我愤怒的望着他偏偏身子却动不了,那邋遢老头更加得意。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你这是阴气压身,给你颗糖吃就好了。”说着,他就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我的嘴里。 那黑色药丸在我嘴里化开,苦涩中还带有一种腥臭。 很快我居然真的能动了,我恢复正常做的第一件事是张嘴就要吐。 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小祖宗哎,你可千万不要吐出来。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见我点头,邋遢老头才放开手。 “我说你这药丸是不是掺了童子尿啊?咋这么臭呢?”我苦着脸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心中的恐惧在见到邋遢老头之后居然散去了不少。 “不是童子尿,是老鼠屎。”邋遢老头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开口说道。 我知道他在哄我,不过我依然是满脸黑线,这老头实在是太不正经。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们二位放在眼里了?”两个恶鬼从屋里飘出来面色不善的盯着邋遢老头。 “哦哦,实在抱歉,忘了还有你们这茬了。”邋遢老头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找死!”男鬼倒还沉得住气,女鬼却是被邋遢老头气得不轻,挥着鬼爪就冲了过来,男鬼见状只好跟他一起冲向邋遢老头。 “来的好!”邋遢老头笑着说道,一抬手两张黄符就飞了出去,只见黄符化作两道金光就将两个恶鬼弹开。 “不好,是硬茬子,咱们走。”男鬼只一个照面就意识到不是邋遢老头的对手,转身招呼女鬼就要走。 眼看两个恶鬼就要逃脱,邋遢老头却是不紧不慢的打出六道黄符大喝一声:“想走?晚了。画地为牢!” 那六道黄符瞬间以六个方位将两个恶鬼死死的圈住,两个恶鬼还不甘心的往外冲,但每一次都被黄符上的金光弹开落在地上,没一会儿两个恶鬼身上到处冒着黑气,魂体淡的快成了透明,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赶紧放了我们,我们背后的势力你惹不起。”男鬼凶相毕露的开口威胁道。 “无量寿佛,你们入象太深,等此间事了,老道我带你们回客栈修行。”邋遢老头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 我妈听他再次喊出无量寿佛,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些古怪。 “少废话,你要是不放我们,我家大人就会,”男鬼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一道黄符砸在了他的头顶,砸他的人不是邋遢老头而是我。 这张黄符是我从张枫那里拿回来的,要是在男鬼没受伤前顶多把他击退,但现在却是直接将重伤的男鬼打的魂飞魄散,遍地都是他炸开后冒着绿光的星星鬼火。 女鬼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将男鬼打的魂飞魄散,此时吓的居然给我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但我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我拿起黄符就朝她砸了过去。 “住手!”我身后的邋遢老头叫出声来,他想阻止我但为时已晚,女鬼在我一击之下同样魂飞魄散,我周围的绿莹莹的鬼火顿时多了不少。 “你,你,”邋遢老头气的指着我半天没有说出话。 “他们该死。”我仰着头满脸不服气的说道。 邋遢老头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本来能躲过去的,但现在逃不掉了,看来这就是命啊。” 我妈这时见一切结束终于是看着邋遢老头问出了自己的话:“老师傅,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无量寿佛?” 邋遢老头点点头开口说道:“没错,我就是来解决这孩子身上因果的,只是现在看来这份因果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我妈刚刚精神一直紧绷着,这时竟然瘫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喃喃的说道:“没有骗我,你真的来了,那算命的果然是个高人啊!”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横死的当晚,和我爹说过让他等一个喊着无量寿佛的人上门解决我们宋家的问题,我爹没等到所以我妈又接着等,一直到今天邋遢老头终于出现。 邋遢老头脸上有些哀伤,他扶起我妈开口说道:“你口中那个算命的是我师弟。” 我妈把邋遢老头请进屋倒了茶,请教之后才知道邋遢老头原来姓秦,叫秦天一。 我妈见秦老头喝了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奔主题的说道:“秦师傅,还求你救救我家宋命。” 说着我妈拉着我就要给秦老头跪下,我心里还在纳闷,那两个烧死鬼不是死了嘛? 秦老头一把扶住我们两个嘴里念叨着:“使不得嘞,使不得嘞,要折寿滴。” 秦老头口里扯着陕西话,我妈见秦老头阻拦心里更是没底,眼圈一红眼看就又要落泪。 秦老头忙摆摆手说道:“人是肯定要救的,不过现在有些麻烦了。” 我妈还没开口发问,秦老头自己就解释了起来:“唉,错就错在他小子刚刚竟然灭了那两个烧死鬼。” 我听秦老头这样说不服气的嚷嚷起来:“他们该死!” 我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顿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秦老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但那两个恶鬼杀人炼魂确实该死,所以你灭了他们倒也没错,只是,” 说着秦老头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的黑暗中看了一眼说道:“只是你打了人家小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说人家大人能不能咽下这口气?” 秦老头的话让我猛的想起那个男烧死鬼临死前说的话,他说的是:“我家大人……” 想到这里,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带着颤抖开腔说道:“有这么严重吗?”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那两个烧死鬼都这么厉害,他们身后的大人还不就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 秦老头瞥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说你可别妖言惑众。”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不正经的臭老头故意这样说吓唬我。 “妖言惑众?”秦老头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然后才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看你的后背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已经掀开了我的上衣,然后我只听到身后的她尖叫一声,我心知不好忙对着镜子自己看了一眼。 就一眼,我的整颗心彻底跌进了谷底,整个人也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了起来。 镜子里,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后背多了一只漆黑的眼睛。 居然是鬼眼,而且就在我愣神的那一刻,我看到它眨了一下! 第九章 我要上鬼火车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畏惧的看着背后莫名其妙出现的鬼眼说道。 “什么东西?”秦老头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是要你命的东西。” 我不敢再和镜子里也是我后背上的鬼眼对视,我穿上上衣,我妈还在看着我愣神,她眼皮子浅,我怕她再落泪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没事,有秦老头在还怕啥。” 我妈这才反应过来把秦老头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就差给他跪下来,带着哭腔说道:“秦师傅,我们家宋命可咋办啊?” 秦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旱烟枪,自己卷了一锅旱烟点上,啪嗒啪嗒的抽了两口才说道:“咋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小子是百鬼送子,命硬着呢,没那么容易丢的。” 我不知道秦老头这番话是不是在安慰我妈,但我妈的脸色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我将感激的目光投向秦老头,他像是没看见一般依旧抱着那杆旱烟枪品个不停。 我没少见别人抽旱烟,但秦老头的旱烟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烟叶里不知道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入鼻的烟气虽然依旧很烈,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香气,那种香气让我感觉到心里平静了许多。 秦老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沉醉在烟气里的我,咧嘴一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的灵识还挺强,我就在烟叶里加了这么一点小玩意儿你都能闻出来,看来确实是掌灯的料。” 秦老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说道:“明天我带你去和那东西做个了断。” 我妈皱着眉头对秦老头说道:“你说的那东西是不是?” 我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秦老头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明天我们要上那趟鬼火车。” 我妈顿时慌了神,她对秦老头说道:“这怎么行?他爷爷和他爹就是被那趟该死的鬼火车害死的。” 我妈的话让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这是第一次知道我爷和我爹是被鬼火车害死的。 紧接着我妈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十二年前算命瞎子算出我是百鬼送子命,命里偏偏缺的就是命。 我爷求算命瞎子救我,算命瞎子被逼无奈给他出了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以命易命,简单来说就是拿我爷的命换我的命。 算命瞎子告诉我爷,四十年前有一趟从满洲里开往天津卫的火车,火车上拉的都是伪满政府官员的女家眷,那时关东军被老毛子杀怕了,伪满政府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看着情况不对收拾了财物就让女眷先带着上了火车专列去天津卫,就算到时候伪满政府真的没了,他们这些人还能依旧过着吃香喝辣的生活。 载着女眷和财物的火车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偏偏火车在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到了汉口外城的时候走漏了风声,不知怎么的就遭了土匪头子马三炮的洗劫,火车上整整一百四十二口人被杀了个干净,拿了财物的马三炮和他的土匪兄弟从此杳无音信,据传言说是下南洋做了大富豪,还一连娶了十八个老婆。 要说这件事在哪个混乱至极的年代也不算啥稀罕事,汉口火车机务段将那列满是尸体的火车开回火车站,就在第二天派人收拾尸体下葬的时候,怪事出现了,那列躺着一百四十二具尸体的火车凭空消失。无论机务段的工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那火车竟然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都会在汉口老站台停靠,有胆子大的铁路工人扒着窗往里面看,里面的死人都活过来了,这火车竟然变成了一列鬼火车。 我爷当时就在铁路上工作,他亲眼看到火车上的人像是死之前那般忙碌的活着,里面的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算命瞎子教我爷拿命和鬼火车做交易,让鬼火车可以庇佑我六年平安无事,当时他以为秦老头能很快赶过来解决这档子事,没想到秦老头被困整整十二年,这也就害了他自己和我爷我爹三条命。 我妈说什么也不同意秦老头带我上鬼火车,秦老头见我妈这么大反应,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他是不需要和我一起上鬼火车的,但他现在已经惹怒了那东西,就算他不跟着我上鬼火车,鬼火车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到时候我在鬼火车上怕是顾不上他。” 秦老头说完便没有再开口,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不是他非要带着我上鬼火车,而是无论我愿不愿意上不上鬼火车,最终的结果都一样,鬼火车必定会找到我。 我妈还想说些什么,而这时一直沉默的我开了口。 “我要上鬼火车。” 秦老头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看着我的眼神里明显愣了一下。 “你懂什么?你以为是让你去饭店吃饭吗?”我妈瞪了我一眼,着急的开口说道。 “既然我爷和我爹是被鬼火车害死的,而且还是因为我才被害死的,那个算命的十有八九也是因为我才死,如果再让一个人因为我死在鬼火车手里,就算我能从鬼火车手里捡条命出来,你觉得我这辈子会活的开心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秦老头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为我冒险。 我妈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我说的对,所以她只是怜惜的看着我,眼圈很快红了。 秦老头赞许的看了我一眼,随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疼的我直咧嘴,然后他没好气的说道:“咋了?你以为你是楚霸王搁我这玩破釜沉舟呢是?当英雄也轮不到你。” 我捂着鼓起包的脑袋,心里却是充满了暖意。 我妈擦去了眼角的眼泪问秦老头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秦老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窗外的黑夜,我们等了小半天秦老头才有了让我们大跌眼镜的下文。 “现在嘛,我有点饿了。” 第十章 废弃站台 第二天我妈殷勤的招待着秦老头,吃的简直就跟过了年一样,红烧肘子烧鹅腿,清蒸武昌鱼,当然还有我妈最拿手的三鲜豆皮。 秦老头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评头论足,一会儿肘子炖太烂,一会儿鹅腿又太廋,一会儿鱼蒸的太久了肉质不够精致,总之我气的我牙痒痒,后来跟着他时间久了我才知道,原来这秦老头是个老饕一般的存在。 唯一让秦老头满意的就是我妈亲手做的三鲜豆皮,我妈是汉阳人,她年轻时候曾经跟一家百年豆皮老店学过手艺,别家豆皮用的不外乎鲜肉或者鲜虾打底,而我妈用的却是长江里的一种黑鱼,我们这叫花儿鱼,这鱼的鱼刺细长柔软用刀背就可以轻易的打碎,去了腥的鱼肉打底,比猪肉口感好,比虾还要鲜,尤其是打碎的鱼刺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秦老头吃的直竖大拇指,我也跟着沾光吃了三大碗,我妈挤出一张笑脸,但脸上的愁容让我看着有些心酸。 很快天擦了黑,秦老头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门外,我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要去赶火车了,只是赶的是鬼火车。 我妈摸了摸我的脑袋,她笑着说道:“早点回来,你不是喜欢妈做的豆皮嘛,等你回来妈天天做给你吃。”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逃一般的跑出门,我不想看见她已经潮湿的眼角流下泪水,就像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眼角已经流下了泪水一样。 我跑出院子站在门口偷偷的擦着眼泪,好死不死的又被秦老头看见了我的狼狈,他咧嘴没心没肺的嘲笑我说道:“咋了?猫尿咋还流出来了呢?” 我赶忙擦了擦眼泪没好气的说道:“才不是,是风把沙子吹进了我眼睛里。” 秦老头这次没有拆穿我,就像我知道现在根本就没有风一样。 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天上挂着一轮血红的圆月,我想那可能是被烟给熏的。 我跟在秦老头后面,一路上他都在带着我避开十字路口和街道拐角,但即使是这样我依然看到路边不少的人在地上画着白圈,点着香烛烧着纸钱,有的人烧着黄纸,而有的人烧的东西却让我想笑,居然是印刷的纸钱。 我看了一眼路旁的火堆,一个穿着劳保裤子的人蹲在地上捡着纸钱,他身上穿着一件印着汉阳第二铁具制造厂的衬衫,我学着他也在地上捡了一张烧了一半的纸钱,上面还写着天地银行惹的我笑出声来,那个穿着劳保裤子的人扭过脸阴冷的看着我,我自觉理亏忙转过头。 这时秦老头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纸钱恭恭敬敬的丢在旁边的火堆里嘴里念叨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等秦老头恭恭敬敬的做完这些,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鬼节,是鬼门关洞开的日子。今天众鬼会从奈何桥上走过,冥司点起大红灯笼引领他们回到阳间。” 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道:“那又怎么样?” 秦老头瞪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哼,怎么样?阳人回避,百鬼夜行。” 我被他的话吓的脊背发冷,再看向路旁的火堆时,就觉得那火焰的颜色有些不对劲,冒着幽绿的光。 秦老头看我一脸恐惧的模样满意的说道:“知道怕了?你还敢捡纸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知不知道火堆旁站着的人他到底是在祭奠亡者还是在,” 秦老头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然后冷冷的说道:“还是他们在从火堆旁捡钱,烧纸的是人,捡钱的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你捡他们的钱,他们能让你好过吗?” 我被他的话惊住了,因为我想起了刚刚就有一个人在从火堆里捡着钱,那个劳保裤子。 我小心翼翼的偷眼往四处瞄,哪里还有什么劳保裤子,只有一个旋风不停的在吹着火堆里纸钱燃尽的纸灰,就像是有人在从火堆里捡钱一样。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是连烧死鬼那样的恶鬼都能解决嘛,不会怕这种小鬼?” 秦老头严肃的看着我足有三秒之久,然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天地之间不外乎轮回正道,所谓人间正道什么最重要?”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问我,我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哪知道什么是正道,只好随口扯道:“应该是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这已经是我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答案。 谁知道秦老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说道:“人间正道最重要的就是有一颗敬畏的心。”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在秦老头没有继续和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过了一会儿我又向秦老头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你说这天地银行的钱在下面能花不?” 秦老头白了我一眼说道:“能花个屁,你知道为啥买丧葬用品必须得去犄角旮旯的老店不?那是因为香烛元宝店都得有懂行的人,属于五花八门中的八门调,只有他们手里有着阴司允许的大印,也只有盖了印的黄纸才是地府流通的硬货。” 我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能不能刻出那种大印啊?” “你小子问题咋这么多,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你懂?”秦老头想都没想就给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疼的直咧嘴没好气的说道:“做不到就做不到呗,你打我干嘛。” 眼看秦老头又要伸手敲我,我赶忙扯开话题说道:“还有五花八门又是啥?” 这招很好使,秦老头果然放下了手想了想说道:“五花八门讲的是江湖上流传下来的职业,五花分别代表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火棘花和土牛花。金菊花就是那种拿着一个装满花的花篮上街叫卖的卖花女;木棉花指的是江湖郎中,他们一般没有店面,也叫作游方郎中;水仙指的是酒楼上卖艺不卖身的歌女舞女;火棘花就是那些街边耍猴或者其他巧技的杂耍艺人;土牛花则是一些拿着扁担帮人挑东西的挑夫,你们这边习惯把他们叫作扛扁担的。”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八门又是啥?” 秦老头见我好奇,索性给我讲了个明白权当是路上解闷了,他继续说道:“所谓八门嘛,分别就是一门巾、二门皮、三门彩、四门挂、五门评、六门团、七门聊、八门调。 巾指半仙,也就是给人算命的人,我那可怜的师弟就算是八门中人。皮指的是卖一些干草药或新鲜草药的人,总之他们的药和药房里的药还是有一定差距;彩指偃术师,是精通机关术并用于表演戏法的人;挂指杂耍卖艺人;评指讲评书的人;团指街头卖唱的人;聊指戏班子的人;调指做丧礼纸花的人就是我刚刚说的八门调。” 我听得不由地呆住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神秘的职业。 我们虽然说着话但脚下却一直没有停,秦老头带我摸黑进了一个废弃的火车站台,我一心沉浸在秦老头给我讲的这个神秘的江湖世界,丝毫没注意到那个废弃的火车站台居然亮起了一盏信号灯,那是一盏只有火车进站才会亮起的灯。 但这个火车站台连同铁轨都早已废弃,怎么可能会有火车进站? 很快一个脑瓜崩就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还没出声表达不满,就听到秦老头嘘了一声。 “别说话,有人。” 第十一章 龙老太 我被秦老头的话一惊,忙压着脑袋往废弃的火车站台上看,这一看不打紧,我终于意识到不对。 那废弃的火车站台不仅仅亮起了信号灯,而且居然不知道是谁点着了废弃多年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哪里还是一个废弃站台,分明是一个还在使用不过是有点冷清的火车站台罢了。 更为渗人的是,那空落落的站台上居然还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看她们的模样分明就是在等着赶火车。 我起初以为是又见鬼了转身就想跑,秦老头拽着我的衣领拉住我说道:“昨天还夸你灵识不错,今天你就人鬼都分不清,你好好看看那是人还是鬼。” 秦老头这么一说,我壮着胆子往那站台上又打量了几眼,灯光下她们的影子看着很明显,果然是两个人。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带着一个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两个人都是穿着一身苗家衣服,绝对不是本地人。 我虽然见识不多但也不是傻子,两个穿着怪异的人深夜里出现在一个废弃的火车站,而且看上去分明和我们一样是在等那列鬼火车,用后脑勺想我也知道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 “唉,她怎么来了?”秦老头念叨了一句,然后开始飞快的整理自己鸟窝般的头发,将皱巴巴的衣领努力的抚平。 最后秦老头才满意的拉着我走了出去,我们刚一露头,那边的两个人就把目光落在了我们身上。 走近了我才看清她们一老一少,老太太满头银发但脸上皱纹很少,而且她的气质很好,一看年轻时就是个大家闺秀。小女孩的模样周正,简直可以称得上粉雕玉琢,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就是王月如,但王月如和她相比顿时逊色了很多。 秦老头难得拘谨的走了过去讨好的对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 此时那老太太却是冷眼看着秦老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秦天一还没死。” 我愣住了,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样打招呼的。 我第一次看见秦老头吃瘪,他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陪着笑脸说道:“你不是应该在凤凰山上吗?” 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我在哪里管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老太太此言一出,我就知道秦老头和她指定发生过什么,一颗八卦的心很快就将秦老头想象成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再看向秦老头的眼神不由地多了些鄙夷。 秦老头悻悻的笑笑识趣的闭上了嘴,这让有心看戏的我有些失望。 那老太太终于是注意到了我,她对我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秦天一居然收徒弟了,这倒是江湖上一大奇事。”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但老太太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是镇住了我,只听她说道:“真可怜,这么小就要去黄泉路上掌灯,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打破,” 老太太的话说到这,秦老头开口打断她:“龙柳儿,你别太过分,他还不是我的徒弟。” 原来这老太太叫龙柳儿,她瞪了一眼秦老头说道:“秦天一你可以啊,消失十二年你长本事了你?” 秦老头被龙老太瞪了一眼顿时蔫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没底气的说道:“他本来就不是我的徒弟嘛。” 龙老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太岁秦天一向来对人冷漠,你这样对他不就是打算收他做徒弟,等你百年后接替你掌灯。” 掌灯?这是我不止一次听到的词,难道秦老头是个打更的,我一寻思也不对,打更的是夜里敲锣也不是掌灯啊?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好作罢。 秦老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是百鬼送子命,阴气重的吓人,确实是一个掌灯的料,但,” 秦老头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入了我们这一门,注定一生都不得安宁。” 龙老太此时也有些伤感,我不知道她和秦老头一起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可以刻到骨子里的事情。 好在龙老太比秦老头恢复的快,她笑眯眯的看着我问秦老头说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看着就惹人喜欢。” 说着,她摸了摸我的脑袋,那里还被秦老头敲了几个包。 龙老太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我的头,那几个包居然凭空消失了就像本来就没有一样。 我感激的看着龙老太说道:“谢谢您,我叫宋命。” 龙老太脸色微变然后说道:“宋命,送命?这名字谁给你起的?” “这小子是百鬼送子,命里缺的就是命,这名字倒也合适。”秦老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龙老太表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只怕,”她并没有把话说完,秦老头这边接过话茬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各安天命?” 我确定秦老头最后用的是询问的口气,因为龙老太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个小女孩身上,这倒不是说我好色,只是小女孩身上挂着很多的竹筒,我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秦老头抬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嘴里骂道:“还不赶紧给人打个招呼?” 我捂着脑袋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找个墙角钻进去,该死的秦老头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叫宋命,送命的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但我觉得这样听上去能让我找回些面子。 “我叫龙若雪。”她的声音很轻,但确实像雪一样冷冰冰的。 “你不该带他过来。”龙老太忽然开口说道。 秦老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是这小子灭了人家的两个手下,被人家给盯上了。” 说着秦老头就掀开我的上衣给人看,我只知道这次在龙若雪面前算是彻底丢了面子,我不知道的是我后背上已经不止是有一只鬼眼,而是多了一张有鼻子有眼的鬼脸。 “看来确实有些棘手。”龙老太不无担忧的说道。 秦老头正准备说话,忽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站台外围传了过来。 “稀罕,江湖上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凤凰山和黄泉客栈的掌灯人居然同时这么个鬼地方出现,真是稀罕事。” 第十二章 上火车 我看着秦老头的脸色暗了下去,龙老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黑暗里两个人慢慢的就走了出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那中年男人身着一身中山装,看着十分气派,而他整个人也是不怒自威,看上去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很不一样。那个少年则是一袭白衫,偏偏生的剑眉星目比我卖相好的多,实打实的小白脸。 “什么风把你观天局的刘一手给吹了过来?这荒郊野岭的,我们泥腿子在这喂蚊子倒也说得过去,你堂堂观天局刘处长来这怕是委屈了点?”秦老头同样冷嘲热讽道。 那中年男人也就是刘一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什么风?当然是邪风。观天局办案,还劳烦二位能出力就出份力,怎么说也是为百姓谋一份平安不是?” 龙老太显然对他这套官方的话术不怎么感冒,冷哼一声扭过脸不去看他。 见龙老太不给面子,刘一手的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 好在秦老头市侩的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衙门办事,我们平民百姓当然责无旁贷。” 刘一手有了台阶下,赞许的看着秦老头笑着说道:“那等会儿上了火车,我们人多口杂的总得用一个脑袋说话?” 龙老太厌恶的看了一眼刘一手没有搭话,倒是秦老头长袖善舞的接过话茬说道:“我们自然以刘处长马首是瞻。” 刘一手满意的看着秦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刘一手注意到秦老头身旁的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小子是谁?身上的阴气为何如此之重?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法?” 秦老头赶忙解释道:“刘处长别误会,这小子不是修炼了邪法而是被鬼火车盯上,身上有恶鬼的烙印。” 我这才知道身上的鬼眼,现在应该说是鬼脸,原来是恶鬼烙印。 刘一手怜悯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小子,好好活着。” 就是这么四个字,虽然我知道刘一手只是一句客套话,但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至少我听上去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刘一手显然是不愿意和我们这样的草头班子站在一起,他往前面走了一段,在上风口站住了脚。 秦老头往龙老太那边走了两步小声说道:“看来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观天局居然也插了一脚进来。” 龙老太点点头说道:“要说出现了鬼火车,观天局确实应该出手查看,但来的人居然刘一手,这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 秦老头深以为然道:“这刘一手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一个小小的鬼火车还入不了他的法眼,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 秦老头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对龙老太开口问道:“对了,你们凤凰山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龙老太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忽然一声长长的火车汽笛声传了过来,紧接着黑暗里的铁轨上飘浮起一道道幽绿的光,一列由火车头牵引有着四节车厢的火车从黑雾中飘了出来。 是鬼火车! 龙老太被这突然出现的鬼火车打断,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老头,而此时秦老头的目光完全停在了鬼火车上,一点都没注意到龙老太的异样。 鬼火车咣当咣当的驶近,终于在站台前停了下来。 周围刹那间变得死寂,刚刚还能听到水塘的青蛙叫,杨树的蝉叫,野地里的虫叫和鸟叫,但现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哐当一声,火车的门打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门后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门是自己开的。 和所有火车到站放下火车与站台之间的踏板不同,鬼火车仅仅是打开了门并没有放下踏板,它安安静静的就像一只张开了深渊巨口的猛兽,等着我们踏进去自投罗网。 刘一手是第一个动的,他向我们点点头,然后一抬脚就上了火车,那个白衫少年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身后就走了进去。 “走。”龙老太颇为优雅的一步上了火车,龙若雪轻松的跳了上去。 只有我站在站台和鬼火车之间犹豫着,但这种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身后的秦老头不耐烦的给了我屁股一脚。 “进去你。”秦老头踹完我就跳上了鬼火车。 一上火车,空气在一瞬间冷了很多,我整个人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瞧你小子那点出息,才这么点阴气就受不了,去了那个地方不得把你冻成冰疙瘩。”秦老头鄙视的看着我说道。 “我才不冷。”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是冻的,谁敢想我在三伏天也能被冻的上牙磕下牙。 “得,这次又便宜你小子了。”说着,秦老头随手往我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一股腥臭顿时充斥着我的喉咙,这正是之前给过我的药丸。 秦老头的东西臭是臭了点,但效果出奇的好,一股暖意从小腹蔓延至我整个身体,刚刚还难以抵御的阴冷也不再影响我。 恢复正常的我才四处打量起鬼火车,这就是一列几十年前普普通通的蒸汽火车,要不是车厢挂着的油灯冒着幽绿的灯光,我只会以为上的是一列普通的火车。 我们上火车的时候,刘一手带着那个小白脸已经没了踪迹,显然他们并没有打算真的和我们一起行动。 “走,咱去车厢看看。”秦老头说完带着我一马当先的走入车厢,龙老太和龙若雪走在我们后面,把我这个拖油瓶护在了中间的位置。 让一个女孩保护,我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挂不住,只能低着头跟在秦老头后面。 忽然秦老头猛的停住了脚,我因为低着头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后腰上。 “停下来干嘛?往前走啊。”我催促道,但秦老头并没有动也没有回我的话。 我抬头一看,也不由地愣住了。 我本来以为车厢里应该是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但眼前的一幕惊的我说不出话来。 只见我们走入的这节车厢里,满满当当坐的全是人。 第十四章 你是不是马三炮 “人多了?这怎么可能?”我站起身子不敢置信的开口说道。 “他说的没错,人确实是多了不少。”一直没说话的龙老太突然开口说道。 秦老头看着龙老太说道:“你之前说你们凤凰山来这是干什么?” 龙老太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我们凤凰山得到消息,这趟鬼火车上怕是还有那件东西。” 秦老头像是一下子抓到了什么,大声追问道:“什么东西?” 龙老太直直的看着秦老头缓缓说出两个字:“鬼玺。” 秦老头像是一下子失了魂,嘴里不停念叨着:“鬼玺?鬼玺?” 忽然,秦老头眼睛里精光一闪然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朝廷的鹰犬也会出现在这里。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说完,秦老头急匆匆的推门就走了出去。 “若雪,你帮奶奶照看一下宋命,他老小子一个人出去准保吃大亏。”说完,龙老太也跟着秦老头走了出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转眼间卧铺车厢里就剩下我和龙若雪两个人。 我有些尴尬,有心想打破沉默,但龙若雪一直看着窗外,我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我还是开了口说道:“喂,你能和我说说观天局还有凤凰山,黄泉客栈都是些什么地方啊?” 龙若雪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真怕她不理我,好在她开了口。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正道左道,有了正道左道就有规矩,而朝廷制定规矩的地方就是观天局。黄泉客栈神秘,所以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地方。至于我们凤凰山,” 说到这里,龙若雪笑了,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笑,像是冰山遇到了冬日里的第一缕暖阳一般。 然后龙若雪说道:“至于我们凤凰山应该算是江湖左道,很多人都怕我们。” 我痴痴的笑着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就不怕。” 龙若雪看了我一眼恢复了冰冷的模样说道:“哦?是吗?” 我正准备答话,忽然只觉得小臂上猛的一凉,像是一块冰敷在上面一样。 我低头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只见一条拇指粗细,透体血红的小蛇趴在了我的小臂上。 “救命!”我张嘴就喊,那条小蛇示威般抬起头冲我吐着蛇信。 “知道怕了?”龙若雪看我吃瘪的模样难得的捂嘴笑出声来,那一瞬间我忘记了害怕。 “好了,不逗你玩了。”说完,她伸出手握住我的小臂上对小蛇说道:“小红,回来。” 那条小蛇也就是小红乖巧的从我的小臂上爬回她的胳膊上,一溜烟儿的没入她的衣服里。 我心悸的看着她,忽然我好像明白龙若雪衣服上那些小竹筒是用来装什么的,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师父说的没错,你的胆子确实不大。” 我有心反驳,但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只好不痛不痒的说道:“他不是我师父。” 龙若雪没有争辩,我被她这一吓顿时也没了和她聊天的兴趣。 夜深,火车咣当咣当的响着,我躺在卧铺的床上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打斗的声音吵醒,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老头和龙老太怕是出事了。 我刚睁开眼,龙若雪的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她凑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别出声,外面有人。” 我身子猛的一震,见鬼般的盯着卧铺的门,像是印证龙若雪的话,外面竟然真的开始有人敲门。 那敲门声不像正常人的敲门声,他敲的很急,门砰砰的响着,我不知所措的看着龙若雪,用眼神询问她外面会不会是秦老头他们。 龙若雪读懂了我的意思,但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敲门的不是人。”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我想起了家属院的老人曾经讲的一个事情,那就是半夜要是遇到有人急促的敲门千万不要开门,因为你不知道半夜里敲门的是人还是鬼,如果你开了门是人还好,但万一敲门的是鬼,你就是给鬼开了门,鬼进门怕是再也不会出来,他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和他一样也成了鬼才会罢休。 龙若雪缓缓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苗刀,那苗刀颇为极致小巧,和正常的匕首差不多大小,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红红绿绿的宝石。 龙若雪整个人向门那边走了过去,她的一只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像是撞在了门上,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再然后门外就没了动静。 龙若雪的手猛的扭动了门把手,苗刀顺手就往外刺了出去,但她瞬间便收了手,因为外面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我们见过。 那人一袭白衫,脸上明显看上去有些疲倦,正是观天局刘一手身边的那个小白脸。 “不想死就跟我走!”小白脸倒是没废话,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龙若雪回过头询问的看向我,我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说道:“外面现在显然是出事了,秦老头他们还没回来,怕是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听他的,咱跟他走。” 说完,我拉着龙若雪就往小白脸那边追了过去。 小白脸显然吃定我们会追上来一般,在车厢连接处等着我们。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走近小白脸开口问道。 小白脸看了我一眼,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解释道:“车厢里的中阴身已经知道自己死了,现在全都成了恶鬼,局面失控了。” 龙若雪怔怔的说道:“百鬼夜行,血流千里。” 我头皮直发炸,那可是一百多个失去理智的恶鬼同时暴动,我看向小白脸说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小白脸摇了摇头说道:“那边的车厢已经完全是人间地狱,我们只能往里面走,找到我师父再从长计议。” 我知道他说的是刘一手,我心想说不定秦老头和龙老太也和刘一手在一起,于是我点了点头赞同了小白脸的说法。 “那走?”说着,小白脸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往前走去。 我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我的手还牵着龙若雪,我慌忙松了手,好在我的脸皮厚,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着小白脸就走。 龙若雪低着头跟在我后面,她的脸还有些发红。 小白脸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短刀拿在手里开路,我们走进下一节车厢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好在并没有恶鬼。 “这扇门怎么有锁?”小白脸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一个杂物间上了一把铜锁,那铜锁显然有些时间了,都生了锈。 “打开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么个想法,但小白脸似乎和我想法一样,龙若雪想阻拦,但小白脸的刀很快,一刀就砍断了铜锁。 小白脸一把扯开门,我们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地都愣住了,因为里面赫然是一个人。 那人见有人开了门警惕的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蔓?” 那人此话一出,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龙若雪愣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和我们说道:“他说的是土匪的黑话,什么蔓就是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我想了想说道:“和他聊,套他的话。” 龙若雪想了想说道:“熟脉子。” 龙若雪说的熟脉子就是自己人的意思,那人不知道被锁在这里多久丝毫没怀疑我们。 “问他是什么人?”我低声对龙若雪说道。 龙若雪再次开口说道:“报个蔓?” 那人想都没想说道:“压脚蔓。” 龙若雪小声解释道:“压脚蔓,他说他姓马。” 我这时心中猛的一冷,顾不上用土匪黑话,我大声问道。 “你是不是马三炮?” 第十六章 威武的项哥 我的目光只在鬼玺上停留了一秒钟,紧接着我就看到了秦老头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一脸人畜无害的胡管家。 胡管家回头冲我一笑,那笑容诡异可怕,我大声喊道:“小心,胡管家是幕后黑手。” 我的话刚说出口就看到胡管家快速的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秦老头他们三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胡管家居然才是幕后黑手,因此毫无防备之下胡管家得逞,秦老头三人后背都吃了一刀。 胡管家似乎并没有打算靠偷袭杀掉三人,他丢了手中的刀仍旧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一个是朝廷的走狗,一个是黄泉的掌灯人,一个是凤凰山的蛊女,齐了。” 秦老头他们三人一脸戒备的看着胡管家,但后背的伤口仍在往外流着血,是黑血。 “他妈的,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被雁啄瞎了双眼。”秦老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刘一手阴冷的看向胡管家,一伸手一张符出现在左手掌心:“天地无极,乾坤,” 他的咒还没念完,一歪头吐了口黑血,他终于是变了脸色:“刀上有毒。” 胡管家满意的看着刘一手的表情拍拍手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小心一点?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秦老头看着胡管家忽然说道:“你既然得到了鬼玺,为什么还呆在这火车上?” 胡管家的脸终于是变得扭曲,他愤怒的吼道:“为什么?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用中阴身困住我,凭我手里的鬼玺,天下早就是我的了。” 忽然,胡管家像是想到了什么怪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好像也不晚。” 我不知道是谁困住了胡管家,但我对胡管家的话却是嗤之以鼻:“白日做梦。” 胡管家死死地看着我,然后他说道:“你说什么?”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但还是轻蔑的说道:“时代变了。” 胡管家有些抓狂,显然这么多年的中阴身让他的心理有些扭曲,他癫狂的说道:“你懂什么?我有鬼玺,我能召出百万阴兵为我所用,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秦老头这时也缓过神来,他比我更懂得怎么让胡管家失去理智,他嘲笑道:“百万阴兵?百万阴兵算个屁啊,现在外面都有啥你知道吗?原弹你晓得是啥玩意儿不?” 见胡管家满脸疑惑,秦老头更加得意的说道:“你不知道?原弹这玩意儿要是爆炸,整个世界都炸成粉末了,你的百万阴兵顶个屁用。” 胡管家愣住了,然后他更加癫狂:“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秦老头撇撇嘴说道:“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胡管家现在已经完全被秦老头的话唬住了,他沉默着然后忽然爆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杀了你。” 我那时还小,不了解理想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想我见到了理想破灭之后的人能有多疯狂。 秦老头还是嘴不饶人的说道:“老胡,实在不行跟哥回客栈呗,哥跟你说那里面比你疯的都有,有一个老项哥动不动还要打下整个阴曹地府呢。” 但是胡管家已经彻底疯了,不过这也是我们战胜他的唯一办法。 胡管家手按在鬼玺上,大喝一声:“八方阎罗,四海鬼帝,赐我鬼玺,鬼门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足有八尺长,七尺宽的鬼门开始洞开,无数的阴兵在里面列阵准备踏出鬼门,席卷阳间,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 “龙妹子,刘处长,帮我挡一会儿,我回去叫人。”秦老头说完将脚往地上踱了两下,一条没有任何的颜色灰蒙蒙的路出现在他脚下。 秦老头二话没说就走了进去,然后他就凭空消失在车厢里。 胡管家几近癫狂,那道鬼门越开越大,已经有身材矮小的阴兵开始往外钻。 “天罗地网!”刘一手这时终于出手,他将一面挂满了玉篆符咒的网丢了出去,那网瞬间变大挡住了鬼门出口,想要硬冲过来的阴兵被击退。 “赶紧出手,我一个人撑不了太久。”刘一手面色惨白的催促着龙老太,龙老太此时也没有闲着,从她身旁爬出数不清的蜈蚣蝎子蛇之类的蛊虫,它们从天罗地网的缝隙钻进去噬咬着想要冲过来的阴兵,虽然没有天罗地网那般强力,但胜在数量巨多,一时间两个人倒还撑的下来。 但是有一个人显然不会让他们顺利的撑到秦老头回来,胡管家拾起刚才的匕首一步步向胡老太走近,而胡老太专心的控制着蛊虫本来就十分吃力,此时若是分心必然被蛊虫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胡管家就要得逞,我扑上去一口咬住了胡管家的小腿,胡管家吃痛一脚踢开了我。 我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子,才发现胡管家这一脚正好把我踹在那个装着鬼玺的盒子边上,我看着胡管家就要扬起的匕首牙一咬心一横心道一声:“我和你鱼死网破。” 然后我抄起盒子里的鬼玺就摔在了地上,我本来以为那玩意儿会很结实,但没想到就摔了一下,鬼玺直接碎了一只角。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数的阴气从鬼玺碎的那一角飘了出来,最后将我整个包裹进去。 “不!”胡管家像是感应到什么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随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去了力量一样倒了下去,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具白骨,我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间外面和小白脸龙若雪对峙着的马三炮等土匪还有车上本来的乘客也全都瘫在地上变成了白骨。 就在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那股强大的阴气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疼的连灵魂都在颤抖,紧接着我就发现我好像能飘在空中,而我下面站着一个人。 我往下面一看,差点没哭出来,因为那人是我。 这算什么?我死了? 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因为下面的那个我他好像能看见我一样,他在对我笑,那是一种嘲笑。 只见下面的我手一挥,整个鬼门直接撕开了刘一手的天罗地网,滔天的阴气将龙老太的蛊虫一瞬间全部冻成了冰碴子。 无数的阴兵开始往鬼门外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猥琐但我现在听上去简直是天籁的声音响起。 “我回来了,项哥你赶紧动手啊!”秦老头像是对谁说话。 “滚回去!”一声怒喝传来,我只看到一个骑马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火车上空,但紧接着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此子灵魂出体算是死过一次,正好可以接替掌灯一职,烦请项哥搭救则个。”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秦老头焦急的声音,然后我只觉得那个高大的身影随手抓住了我把我往下一抛,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十七章 清梦斋 八年后,我在洛阳落龙老街上经营着一间不大的古玩铺子。 八年前鬼火车一战之后,我便跟着秦老头跑江湖,他终究是上了年纪,这两年开始便淡出了江湖,终日守在黄泉客栈和一群老不死或者死不老的东西斗嘴并自得其乐。 鬼玺最后被观天局带走,但是他们只带走了空壳子,因为鬼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身上安了身,就在我的右胳膊上,一块巴掌大小的印玺和纹身差不多。 不知道秦老头和观天局做了什么交易,他们没有把我带走,但我也不敢太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毕竟谁都不想被当做小白鼠研究不是? 我的铺子叫清梦斋,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清梦。 从外面看去,清梦斋是一个两层的木式建筑,第一层便是清梦斋的门面也就是做生意的地方,几方不大的货架上摆放着要卖的古玩,零零散散倒也不少,不过只有店主才知道摆在明面上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甚至是新古玩,新古玩自然是现代技术仿造出来的赝品。但既然敢在老街开店讨生活,少不了也有些撑门面的真东西,不过都摆在了角落里,甚至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落龙老街上的店铺大多为了扩大店面牺牲了后院,因此整个落龙老街只有两家店铺还保留着不大不小的后院,那两家店铺一家叫明月斋,一家就是清梦斋。 一大早老街人声鼎沸,因为这落龙老街自八十年代放开市场以来都是有名的古玩一条街,加上老街别具一格的古式建筑倒是吸引不少外地人。 热热闹闹的人群,也许是来旅游的,也许是碰运气想来捡漏的。对,就是来捡漏的,何为捡漏?捡漏玩的就是一双眼,赌的也是一双眼,可能有人几十块钱就淘到了个清乾隆官窑百花瓶,转手一卖,这一夜之间就成为百万富翁。 但在老街的人看来,他们就是一群羊,而且是一群伸着脖子任人宰割的肥羊。凡是在老街扎下根的商户,无一不是浸淫在古玩之道数年的老手,他们吃的就是眼力这碗饭,想让他们打眼不比让孙猴子认错狐狸精难到哪里去。 清梦斋后院,一张竹椅上,我闭着眼右手在椅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左手顺便就在旁边的茶桌上拿了个巴掌大小的紫砂壶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壶中不是洛阳人常喝的普洱,而是带着淡淡春雨味道的清明龙井,此时正是九月,院内的丹桂开的正好,伴着桂花香,我只觉得龙井也甜上不少。 我正在假寐着,外面却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大却并不显得急促,很快来人就推开了清梦斋的店门。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咋不见你开门诳人了?”那人刚进门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我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来人是谁。 “咋的了?老黑,你想给老子开个张?”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开口说道。 来人是我隔壁店铺的老板王红军,要说这王红军也是个怪人,整个老街做的都是和古玩沾边的生意,他却偏开起了皮货铺子,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古玩这行当太假远没有卖皮子来的痛快,无论是狐皮、狼皮还是熊皮这玩意儿都不容易作假,而且品相什么的更是一眼都能看出来,不知道比古玩强上多少倍。 王红军三十岁的模样,生的高大健壮,一米八的个头加上壮实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头黑瞎子一样,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脸上一道清晰的爪印给他凭空增加了不少狠劣的气质。 据他自己说是东北齐齐哈尔的猎人,在大兴安岭打过几年猎,脸上的爪印就是黑瞎子给抓出来的,后来也跟着他师父做过几年的赶山客,这几年政府管的严索性就跑出了老林子来外面做起了皮货生意,因为之前攒的人脉加上他师父的帮助,在洛阳竟也慢慢站稳了脚。 虽然他没承认,但我知道他是有传承的赶山人。 说来也怪,王红军对整个老街的古玩买卖嗤之以鼻,却偏偏和我关系不赖。熟悉了之后,我给他起了个诨号,就叫老黑。 “滚你娘的,你小子可以啊,做生意都做到俺头上来了。”王老黑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开口说道。 “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就赶紧放。”我自然是没有打算和王老黑做成什么买卖的,将手中的紫砂壶放回茶桌上就坐了起来。 “嘿嘿,其实俺也没有啥事。”王老黑嘿嘿的笑了两声才又继续开口说道:“俺这不是听说你夜里去鬼市嘛,能不能带俺一个?” 还没等王老黑说完,我就出声打断了他:“打住,我要去鬼市这事谁跟你说的?” 王老黑又是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开口说道:“俺要是和你说了,你可别把俺卖了啊,是黄丫头告诉俺的。” “哼,我就知道又是她在搞鬼。”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我就知道你个大老黑不靠谱,果然不出我所料。”清梦斋的门被人狠狠地踹开,一个妹子带着几分怒气走了进来,冷俏的脸,穿着时尚,整个一肤白貌美大长腿。 第十九章 鬼火 “丫头,你那宾夕法尼亚的博士是买来的?还是你喝醉了骗我们玩的?”我看着黄小妖脚下一溜排的啤酒瓶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喝醉了?我告诉你,我在印第安纳州的时候曾经做客一个私人庄园,庄园主人用私人酒窖里的红酒招待我们,那红酒带着淡淡的橡木香味,配着五分熟的牛排,我一个人就喝下了那么多。”说着,黄小妖夸张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俺就不待见美国鬼子喝的酒,要说起酒还得是俺们东北的苞米酒,以前跟着师父在老林子赶山那会儿就盼望着天黑下来,在空地上生一堆火,打两只野鸡或者是野兔,最好是能用土枪打一只半大的野猪,扒了皮洗干净放在火堆上烤熟,抹上一层细细的盐巴,再就着俺们自己带的苞米酒,那滋味儿。” 说到这里,王老黑砸砸嘴继续说道:“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嘞!” “行了,你俩也别搁我这儿穷显摆了,该回哪去回哪去,小爷也该跟着老爷子去鬼市见见世面了。”说着,我站起身子就往回走。 黄小妖和王老黑自然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立马就追了上去。 回了老街,我并没有回到清梦斋,而是继续往里面走去,最终在一家三层的店铺前停下了步子。 月光如水,我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店铺红木招牌。 明月斋。 很快,黄小妖和王老黑也跟了上来。 还没等三个人开口说话,明月斋那两扇老式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月光下,老人的头发斑白却梳理的整整齐齐,一张脸沟壑纵横,那是沧桑的岁月留下的痕迹。然而最让人不能忽视的是老人的一双眼睛,没有浑浊,只有着月光一般的清明。 “老爷子。”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来人正是我古玩行当的师父,明月斋的掌柜,李恪,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微微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准备好了?” “嗯。”我点点头应道。 “鬼市阴气重,丫头你就别跟着了,至于红军,想跟着就跟着去。”李老爷子扫了一眼黄小妖和王老黑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谢了,老爷子。”王老黑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谢过老爷子。 “我也要去,”黄小妖有些不甘心,但刚一开口李老爷子就摆手打断了她。 “掌柜!”黄小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没有说下去,委屈的跑进了明月斋。 “师父,要不就让丫头跟着看看?”我有些不忍的开口说道,其实以我的能力保护一个黄小妖还不在话下。 “鬼市,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李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和不容辩驳,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走。”李老爷子说着就走了出去,我和王老黑忙跟在他的身后。 凌晨十二点,月光下,洛阳西山的山路上三个人影缓缓的挪动着。 “俺说老爷子,早知道这么远咱就该叫个出租车。”王老黑有些抱怨的开口说道。 “和你们说了,鬼市不是人待的地方,出租车自然也进不去。”李老爷子并没有过多解释,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他才停了脚缓缓开口说道:“到了。” “到了?到哪了?”王老黑四处看了看仍然是一片漆黑,别说是鬼市了,连只鬼影都没有。 “俺说李老爷子不是上了年纪忘了路?”王老黑压低声音对我开口说道。 “括噪。”我没有理会,只是抬头往前看去。 三个人无声的走在山路上,很快天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出现了厚厚的乌云将月光遮掩的严严实实。 “我,快看,鬼火,鬼火!”王老黑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低声说道。 我抬头一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只见前面一里之外的地方缓缓升起了两团诡异的绿光,看着可不就是鬼火。 “你他娘的别大惊小怪,那只是磷火罢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他娘的,那就是鬼火,你看,它冲咱这边来了。”王老黑的声音明显有了几分慌乱,常年的打猎生活让他明白这世间是有很多东西科学解释不清楚的。 我闻言也是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刚刚离自己还有一里有余的两团绿光居然真的往自己这边靠近了不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离我们这边不足百米了。 “别怕,他们是来接咱的。”李老爷子的声音仍然平静看不出一丝慌乱。 抬头一看,那两团绿光却是已经到了眼前。 也就是在这时,我和王老黑才看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两个提着灯笼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长袍,帽子很大以至于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在黑暗中自然也是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而之前看到的绿光正是他们手中的灯笼发出来的,只是不知道灯笼中用的是什么蜡烛,发的居然是绿光。 “邀请函呢?”黑袍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冰冷,像是两块冰摩擦出来的声音一样,我听的很不舒服。 李老爷子并不答话,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就着那阴森的绿光,我只看到李老爷子手中的牌子正面用小篆写了一个鬼字,而背面却是一串数字,那数字不大却是没什么规律,我倒也没有刻意去记。 黑袍人只是看了看那块木牌就递了回去,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跟着我们。” 三人跟着黑袍人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在一个废弃的庄园前停了下来。 庄园的大门紧闭,黑袍人连敲几次门,每一次都不一样,或是力度不同,或是间隔不同,很快庄园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进去,马上就要开市了。”黑袍人说完,又提着灯笼走了出去。 黑袍人刚走,王老黑就压低着嗓子冲我小声说道:“看这里像不像吸血鬼庄园啊?” 我往庄园里面看了一眼,仍然是看不到什么光亮,只看到长年没人修剪的梧桐树和杂乱的草坪,庄园破旧又没入黑暗中的建筑,不知道哪里的乌鸦哇哇的怪叫着,整个庄园说不出的诡异,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吸血鬼庄园的味道。 “你他娘别瞎说话,有吸血鬼第一个找你。”我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俺看未必,俺在大兴安岭打过狼沾过狼血,不是说狼人是吸血鬼的对头嘛,俺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臭的。”王老黑似乎想起了什么欣喜的开口说道。 “呵呵。”我冷笑两声嘲笑王老黑道:“万一有吸血鬼好臭豆腐那口呢?” 王老黑闻言顿时蔫了瓮声瓮气的说:“就算有也在少数,俺不可能碰到。” 本来诡异恐怖的气氛,让王老黑这样一闹倒是散去了不少。 “走,要开市了。”李老爷子说完轻车熟路的往庄园里面走去,我和王老黑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也走了进去。 第二十一章 不干净的庄园 说到这里,我脸上出现了一种后怕的表情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和六爷总算是进了村子,但是我总觉得这个村子里里外外都散发着一丝诡异,他们的房子不像外面那样的村子彼此靠的很近,而是离的有些远少说每家都搁着几十米。” 顿了顿,我继续讲道:“他们村里的房子也不是外面常见的瓦房或者是红砖平房,而是一个个怪异的木房,从外面看去是圆的像是蒙古包那样,但是中间又很尖,一点都不和谐,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我一合计那可不就是一个个坟包的样子嘛。 我四处看了看整个村子都是一种灰暗的色调,就像是老照片那样,呆板的没有一丝生机。六爷也是皱起了眉头,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村子不对劲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我问六爷是哪里不对劲,六爷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他说这守坟村真的他娘的就像是几百年前的鬼村子根本找不到一点现代的东西。 当时我不信邪,认为这世界怎么可能存在一个一点现代东西都没有的村子,我想哪怕没有汽车也该有自行车,没有电影院也总该有电视机的天线?没想到我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整个村子别说是天线自行车哪怕是一块现代的布条我都没能找到。就在我还自顾自的想找些什么东西来让我躁动不安的心平定下来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王老黑听到这里忽然说了一句:“咋了?你他娘让女鬼看上了招你当上门女婿?” 本来是诡异恐怖的气氛,结果王老黑这句话一说出口差点没让我一口噎死。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女鬼没有,不过有你老丈人。” 王老黑见没有调侃到我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瓮声瓮气的说道:“你继续讲,俺不插话。” 我这才又继续讲道:“那只手差点没把我吓死,等我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咧嘴冲着我傻笑,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一身破旧的土布衣裳油乎乎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那两排大黄牙,反正我当时就没好气的骂他,那老头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将我们带回了他家。” “老头家就住在村口,我和六爷进了他家才知道这老头还真的是邋遢,木房子都破出了洞他也不知道修葺,整个院子堆满了杂物长满了野草,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进到里面我一看就要走,那简直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垃圾丢的到处都是,屋里散发着各种恶臭,也不知道邋遢老头是不是上厕所都在这里解决,还没等我转身,六爷再次拉住了我,一个劲给我打眼色手也往旁边指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地也是心中一喜,这村子里果然有好东西,六爷手指的正是一个摆在供桌上的瓶子,我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那居然是明代的长耳梨花瓶。” 听我说到长耳梨花瓶,李老爷子才算是挑了挑眉毛不过却没说什么。 我继续说道:“捡了干净的地方坐下,六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邋遢老头聊着,我们自然没有一开始就要买那只长耳梨花瓶。那邋遢老头估计也是长时间没见生人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等六爷稍微表达了一下来意,邋遢老头却是并不表态不点头也不拒绝。六爷是老江湖以为是那邋遢老头想要故意吊着自己好卖个好价钱索性直接表明了底线,给邋遢老头报了个两千的高价,没想到邋遢老头只是摆摆手说瓶子让我们拿走,钱他就不要了。 我和六爷当时都愣住了,他娘的这是碰到了好人啊,照那个长耳梨花瓶的卖相只要能找个好买家,就算是弄个万都不在话下,没想到这邋遢老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送给我们。” “俺说你是不是在臭显摆,赶紧给俺将这西山闹鬼的事。”王老黑听的心中直痒痒,恨不得去收那长耳梨花瓶的是他。 我苦笑一下开口说道:“你他娘急什么,这不就要讲到了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风不大却是格外的冷,三个人站在那庄园城堡的河边,依旧是漆黑还带着白雾的夜,不时传来呼呼刮起的风声、乌鸦的哇哇叫声、夜猫子桀桀的怪笑声。 我不由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继续沉声说道:“那天我和六爷因为收到了好东西心情大好又陪着邋遢老头聊了起来,等我们想起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六爷说天黑下山太危险,虽然没有老虎豹子那样的野兽,不过没有光还可能碰到蛇,不如就在老头这住一夜再走。其实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之前下乡收盘子也住过老乡家,虽然老头这确实邋遢了点但也能凑活住。” 顿了顿我说道:“邋遢老头见我们夜里不走颇有点兴奋,出了门不知道从那搞来一瓶白酒还偷来几个鸡蛋和一把挂面,可能是怕我们嫌弃,老头把他那破锅仔仔细细刷了一遍用山泉水给我们下了一锅鸡蛋挂面,就着鸡蛋挂面喝着酒吹着山风倒还真的别有一番滋味。 一瓶酒下肚,邋遢老头顶着一张猴屁股一般的红脸和我们侃起大山来,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跟着一个剧组拍过电影。当时我以为他是吹牛,看他醉的话都说不利索便嘲笑他说他一定演的是个皇帝,没想到邋遢老头一本正经的说他演的是个管家,当时剧组拍戏的时候就在洛阳的西山庄园里。” 说到这里,我也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当时我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不过却没有喝多,不由地暗自寻思在洛阳待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西山有什么庄园,不过当我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的时候,邋遢老头当时就急眼了,他说怎么可能没有庄园,那地方他能记一辈子,因为,” 我说到这停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因为,那庄园不干净。” 第二十七章 一桩买卖 我和王老黑寻声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正是这小摊的摊主,之前他一直席地坐在小摊后面,穿着黑色的长袍,低下头抽着一杆老旱烟枪,灯笼的绿光昏暗加上我和王老黑二人一直被小摊上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所以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摊的摊主。 摊主依旧是低着头,旱烟的烟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加上黑袍的遮挡,我和王老黑看不清摊主的五官,只能从他的声音听出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而且是沧桑的老者。 王老黑见那摊主发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前些年在兴安岭的老林子跟着俺师父打过猎,也跟着赶山人挖过参。” 摊主又是嗒嗒的抽上几口,才继续用他那沙哑生硬的声音开口问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俺师父就是老猎人关山月。”提起自己师父,王老黑的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那摊主明显身形一愣,但随即就恢复正常点点头开口说道:“原来是老猎人王的徒弟,罢了罢了,怎么说也算是个后辈小子,你要是喜欢手上的那把袖珍弩,我就把它当见面礼送你了。” 王老黑闻言一喜,嘿嘿的笑着开口说道:“真的啊?那俺可要好好谢谢你哈,对了,敢问前辈是?” 摊主摆摆手打断王老黑开口说道:“无名老鬼罢了,把剩下的弩箭也都拿去,用完了自己做,你师父猎人王的手艺可比我好的多。” 说完,摊主便不再说话。 见摊主无意表明自己的身份,王老黑也不好再问下去,道了谢就将小摊上剩下的二十只弩箭全都拿在手上,好在身上的灰袍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口袋,装完那二十只弩箭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我又注意到小摊右边却是用黑布遮挡住什么东西,只在黑布上面放了些长短不一的木棍。 我不解其意开口问道:“这是在卖什么东西?木棍?” 王老黑向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那里面卖的是枪。” “是枪?不是说都让上面的收走了吗?”我惊的睁大了眼睛开口说道。 王老黑继续压低着声音说道:“我也不太懂这个,不过之前听俺师父说过,咱们国家还是有贩卖枪支的。俺师父说黑市上卖的枪支大抵只有两种,一种是战争时遗留在民间的五四手枪,或者是56冲55半,这些真东西大多被上面收了去,不过仍然有不少还活跃在黑市上。另一种是民间土作坊里做出来的猎枪,短铳和土制手枪,那玩意儿枪管里没有膛线,目标远了根本打不中,就算是打中了也不过是挠痒痒,但是近距离杀伤力极大,是打猎的好东西。” 紧接着王老黑说道:“俺师父说,这枪支不比皮子和古董,虽然皮子和古董上面也查,但顶多就是罚钱,托关系人就能从里面出来,这枪支一旦被查到除非真的有手眼通天的大能耐,不然这辈子就算是吃穿不愁了。 所以俺师父说,就算在黑市里枪支也有自己特有的一套买卖方式,就是像现在这样把枪支用黑布盖上,上面放着长短不一的木棍,短的木棍代表手枪,再长一点的就是短铳,最长的是猎枪甚至是少有的56半和56冲。你要是想买枪,不能掀开布去看,得摸,把手伸进里面摸,摸到合适的才能谈价格,这谈价格也有规矩,不但得用黑话,还得把手伸进卖家袖子里,两个人就在他袖子里讨价还价。” 我点点头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没想到里面的道道这么多。”顿了顿,我继续感慨道:“没想到这鬼市还真的是啥都卖。” 王老黑还没答话,一个穿着灰袍的人就凑了过来开口说道:“小子,你这句话就说对了,鬼市还真的是他娘的啥都卖,只要你有钱杨贵妃的洗澡水都能给你弄来。” 我和王老黑定睛一看不由地乐了,这凑过来说话的人可不就是之前杂物间那位自称道爷的人嘛! 王老黑轻轻踹了那道爷一脚没好气的说:“最烦你们这些贼老道,吹牛皮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咋不说给我弄来慈禧太后的裹脚布呢?” 道爷还没反驳,我旁边不远处一个小摊摊主兴奋的站了起来对王老黑开口说道:“大哥,你真是好运气,我这里就有你要的慈禧太后裹脚布,想当年可是孙殿英带了整整一个军用炸药炸开了清东陵才带出来的好东西,你要是诚心要,小弟给你算便宜点,一个大子怎么样?” “这傻。。。”王老黑骂骂咧咧的将袖珍弩藏在手臂上,看都没看那小摊摊主一眼就往李老爷子那边追了上去,我和道爷偷笑着跟了过去。 走了老远,那个推销慈禧老佛爷裹脚布的小摊摊主还在后面嚷嚷着可以给王老黑便宜点,王老黑自然是满脸黑线,我和道爷却是笑的前仰后合。 李老爷子径直的走向大厅西北方的楼梯,还没等几人靠近,几个穿着黑袍的壮汉就迎了上来。 “邀请函。”黑袍壮汉的声音带着几分戒备,让我无语的是这些黑袍人似乎大多时候只会说三个字,那就是邀请函。 李老爷子拿出木牌递了过去,黑袍壮汉只是看了一眼就还了回来声音也变得恭恭敬敬:“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快些进去。” 李老爷子迈着步子向二楼走去,丝毫没有在意身后是不是还都跟了一个人。 刚上二楼,道爷就用兴奋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就说今天紫气东来出门当遇贵人,这不跟着你们道爷我也可以在拍卖会上长长见识,甚好甚好。” 见道爷那一脸的兴奋样,我和王老黑也不由地开始对这神秘的拍卖会有了些好奇心。 与一楼的大厅不同,二楼有一个门,面前依旧是站着两个黑袍人,他们提着纸灯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极了两尊镇门兽。 给他们看了木牌,几人顺利的走进门去。 第三十章 会再见面 我面色一沉,从黑袍人递上手枪再到旗袍女子举枪对着王老黑的头,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我和王老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道爷也自知难以置之事外,忙站起身子打圆场说:“钱三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兄弟他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他一马,老道给你赔不是。” 说着道爷微弯身子就要给那旗袍女子也就是钱三娘赔礼,王老黑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杂毛老道,你给俺站直溜,不就是他娘的挨上一枪嘛,想当年俺在老林子里和野猪王脸贴脸都没有皱过眉头,就这一个小丫头片子俺还不放在眼里。” 道爷叹了口气站到一旁,我知道王老黑的驴脾气,但还是开口说道:“咱好汉不吃眼前亏,服个软?” 王老黑脸色一沉说:“服软?服个卵,俺堂堂东北汉子怎么可能向一个女人服软。” 旗袍女子钱三娘不由地高看了王老黑一眼,撇撇嘴说道:“没想到你还算个爷们儿。” 就在我以为还要和旗袍女子僵持一段时间的时候,李老爷子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忙把求助的目光往师父那里投了过去。 李老爷子只是淡定看了一眼举着枪的钱三娘,又看了一眼因为惹出麻烦有些不好意思的王老黑才缓缓举起手指着王老黑开口说道:“这个人,你动不了。” 钱三娘闻言皱了皱眉头收起了之前的媚象,轻哼一声冷冷的开口说道:“在这西山鬼市,还没有我钱三娘不能动的人。” 钱三娘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抬了抬手,口中轻喝一声:“砰!” 我以为是钱三娘真的开枪,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手忙脚乱的去看王老黑,见王老黑依然是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身上并没有被子弹打中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但是两只手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起来。 我面色阴冷的看着钱三娘,冷声说道:“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吗?” 钱三娘一见我开口责怪也不气恼,反而是眉毛一挑媚笑一声对我道:“不好意思啊,姐姐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知道钱三娘又是调笑自己冷哼一声没有理她。 “这个人,你真的动不了,别说是你,就算是钱老太爷都不敢轻易说动他。”李老爷子不卑不亢的继续开口说道。 钱三娘刚刚春风拂面的脸色此时又阴冷了下去,她上下打量了王老黑一眼才又看到李老爷子开口说道:“哦?我倒要听听他是什么来头。” 我和道爷这时也同样满头雾水,道爷不知道王老黑也就罢了,但我可是知道这王老黑除了有一个皮货铺子能挣些钱之外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要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难道这小子跟我玩无间道?”这样想着,我看王老黑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 王老黑见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不满的对身旁的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宋命,别人不清楚你他娘的还不了解老子吗?老子除了比别人长的帅了一点,根本就没有啥特殊身份。” 末了,王老黑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说这李老爷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俺怎么看不懂啊?” 我同样是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清楚师父的用意,不过还是骂了王老黑一句:“你他娘的这回老实了?也不知道这子弹打在身上疼不疼?”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老黑,要是那钱三娘等会儿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弄你,你他娘的到时候可离我远一点,我有点晕血。” 道爷见我这么说也是连声应和道:“对对对,你也离我远点,我灰袍子里面的衣服可是刚洗的,别给整脏了。” 王老黑的脸明显抽搐了两下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反正他娘的铁疙瘩没顶在你们头上,净说些风凉话。” 这边王老黑,我和道爷三人还在扯淡,那边钱三娘还在等着李老爷子的下文。 李老爷子眼神直直的看着钱三娘开口说道:“如果你钱三娘或者你们钱家有把握对付盛怒下的猎人王,你尽管开枪。” 钱三娘一愣有些怀疑的看了王老黑一眼开口道:“你是猎人王的徒弟?” 王老黑木楞的点点头道:“俺师父确实叫猎人王,不过在俺的记忆中,俺师父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猎人来着,你们说的不是俺师父?” 李老爷子没答话,钱三娘却是没好气的白了王老黑一眼道:“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当的上猎人王的名号。” 这时拍卖会大厅的灯光暗了下去,李老爷子向前走了一步对钱三娘开口道:“拍卖会开始了,你要是不杀他,就让开。” 钱三娘闻言冷哼一声但还是将手中那把小巧的枪还给黑袍人,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给李老爷子让出路来。 李老爷子也不和钱三娘客气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李老爷子刚走出两步,钱三娘带着几分阴冷在李老爷子背后开口说道:“一眼阎王的名头怕是撑不了几年,三娘劝您一句,有些事情凭几个人的力量是根本做不到的,大朝奉的名头空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人站出来了。” 一向冷静的李老爷子这时却是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怒,只见他转过身子冷哼一声冰冷的开口说道:“有些事总有人要去做,鬼市也早就不是以前的鬼市。” 说到这里,李老爷子眼神明显变得狠戾,他直直的看着钱三娘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从我师父离开鬼市的那一天开始,鬼市已经注定了不会再有大朝奉,现在不会有,” 这时李老爷子看了一旁的我一眼继续道:“以后也不会有。” 说完,李老爷子不再理会身后的钱三娘转身往角落里的座位走去。 王老黑和道爷慌忙跟了上去,我转身就要离去,钱三娘却是叫住了我。 “宋命?你叫宋命对?我们还会见面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姐姐。”钱三娘一边说,一边趁着我没注意踮起脚在我右边脸上吻了一下。 我哪经历过这场面,愣愣的呆在远处,直到钱三娘向我抛了个媚眼然后走回暗处我才算缓了过来。 没一会儿我在王老黑旁边的座位坐下,刚坐稳王老黑就凑过来开口问道:“你脸咋了?咋这么红?” 我故作镇静道:“山里有蚊子,蚊子咬的。” 王老黑哦了一声,我只听他在旁边小声嘟囔道:“南方山里的蚊子就是他娘的厉害,都九月了还能出来咬人。” 第三十一章 九转天轮盘 拍卖会大厅的灯光暗下去的同时,中央高台上空的几盏圆灯却是亮了起来,大厅上本来还有些微小的交谈声,这时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一个升降机缓缓升了起来,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人出现在高台上。 “怎么是她?”李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台上的女人,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 坐在一旁的王老黑听李老爷子这么说不由地开口问道:“这台上的小妞是谁啊?长得还怪好看,嘿嘿。” 我也觉得那白礼服女人有一种冷艳的气质,不过还是开口道:“我说大老黑,就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在你眼里怕只要是个女人你都觉得怪好看?” 王老黑不满道:“你放屁,俺看你小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我故意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才撇撇嘴开口说道:“我看她也就一般般,照我说她还没小妖好看。” 见我这样说,王老黑正准备开口反驳,但一抬头就看到我坏笑的表情马上咽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想了想才嘿嘿一笑道:“俺说宋命你小子现在也学坏了,跟俺还玩花花肠子,想让俺开口说错话得罪黄丫头是?嘿嘿,俺偏不让你得逞。” 我见王老黑识破也是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说老黑,咱俩可是同一个战壕下的兄弟,你这样污蔑我可是不利于咱们的统一战线。” 我说着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地吓的一个激灵,只见台上那个女人眼神直穿过整个大厅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眼神冰冷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和王老黑的谈话,又似乎是更加邪乎的将自己整个人看穿一般,更可怕的是我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炙热,那种炙热就像自己看到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样。 “对对对,宋命你说得对,抗妖大业还没成功,咱俩可不能窝里反。”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王老黑咧嘴嘿嘿一笑道:“他娘的我,老子就知道你是在吹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小声对王老黑说道:“老黑,你他娘的别扯些没用的,快看看那女人是不是还在盯着我?” “咋了?”王老黑见我的语气不对立马警觉起来开口问道。 “你先看她是不是还在盯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开口说道。 王老黑这次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她正在调试着面前的拍卖桌,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王老黑不满的说道:“俺说宋命你是不是在消遣俺?” 我闻言也是抬起头看向台上,那白礼服女人仍然在忙着手里的东西,我皱着眉头小声道:“老黑,刚刚她真的在盯着我看,她的眼神很诡异,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感觉。” 王老黑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娘是唐僧啊?人家盯着你看?俺看你就是自己瞎寻思的。” 我又看了一眼台上的白礼服女人,她的脸确实很冷艳,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像是蒙上一层冰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炙热眼神的女人。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我小声说了一句,确实这个夜里见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也有些不在状态。 我和王老黑刚沉默了一会儿,道爷却是后知后觉般小声叫了起来:“我说她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她!” 我和王老黑本来就对台上的白礼服女人的身份好奇,这时见道爷惊呼出声,王老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说道:“咋了?你认识台上那女人?” 道爷这时却卖起了关子:“道爷我见多识广,自然是认识。” 我见道爷又想卖弄骂道:“别他娘的东扯西扯,说重点。” 道爷没好气的说道:“你俩猴急什么,我这不是正说着的嘛。这台上的女人可不简单,之前我不是和你们说过鬼市有三大家族,钱家、张家和上官家,这女人就是上官家的。” 道爷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我记得她叫个什么名字来着?哦,我记起来了,” 道爷一拍大腿的说道:“她叫上官云朵。” 王老黑听完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俺看这鬼市怕是要完啊!” “什么意思?”我和道爷一听王老黑这样说,还以为他是要发表什么高谈阔论,都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王老黑想都没想的继续说道:“你们自己用脚丫子想嘛,先是来了一个钱三娘,这又来个上官云朵,整个鬼市连个带把的都没有,这不是要完是什么?” 道爷一见王老黑满嘴跑火车,顿时索然无味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我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道:“你他娘的大老黑,思想落后了?伟大的毛都说过妇女也能顶上半边天。” 王老黑尴尬的缓缓笑了两声辩解道:“俺这不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嘛,嘿嘿,你还别说这鬼市的女人确实厉害。就刚刚那钱三娘,俺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杀过人。” 我闻言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你可别瞎说,我看她就是吓唬吓唬咱罢了。” 王老黑此时却是难得正经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俺以前在老林子的时候跟着俺师父去山上的老胡子家里做过客,胡子你知道?就是你们说的土匪。俺从小跟着师父打猎,不是俺吹牛皮,俺这个鼻子能嗅到一般人闻不到的味道。在老胡子家,俺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那不是野兽的血腥味。后来俺问过俺师父,俺师父说那是杀气和人血的味道,只有杀过人而且是杀过很多人的身上才会有那种味道。” 说到这里,王老黑停了下来一双眼闪过一丝光亮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么多年,除了在那个老胡子身上,也就今天在那个钱三娘身上俺才又嗅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心中一寒,想起那个穿着旗袍妖艳异常的美丽女人,又想起钱三娘临走时说过的话,心里只感受到浓浓的恐惧。 见我明显表情有些不对,王老黑拍了拍我的肩膀沉声说道:“放心,有俺在,她伤害不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粗犷的汉子,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些暖意。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道爷问了一句,但紧接着就自顾自的开口说道:“这次有意思了,上官云朵轻易是不会主持拍卖会的,既然今天她亲自主持拍卖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道爷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眼神不断闪烁着,看上去十分兴奋。 我看了一眼台上的上官云朵,她已经拿起了话筒,看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王老黑催促的声音这时也传了过来:“杂毛老道,你他娘的不要每次话总是说一半,这上官云朵亲自主持拍卖会有什么说道吗?” 道爷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凭道爷我多年混迹鬼市得来的消息上看,上官云朵亲自主持的拍卖会每次都和一样东西有关。”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像是抓到什么了一般追问道爷:“什么东西?” 道爷难得一脸正经甚至带着些许的庄严开口说道:“九转天轮盘。” 第三十二章 最美镜中人 “九转天轮盘?”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嘴里好奇的重复了一句正待详细的问道爷他口中的九转天轮盘是个劳什子玩意儿的时候,李老爷子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咳咳,拍卖会开始了。” 我只好先收起心中的疑惑往中央高台上看去,此时的中央高台上除了穿着白色礼服的上官云朵,还有一个升降机送上来的大铁盒子,看来就是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品。 上官云朵的嘴唇动了一下,她的红唇十分饱满像沾了露水的玫瑰花一般,大厅中很快响起了她的声音,如同她冷艳的容貌一般冷冰冰:“让各位久等,我们鬼市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你们可以通过面前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了解我们今天的每一件拍卖品,同时今天也是通过它来出价完成拍卖。” 上官云朵的话干净直接,我低头去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面已经开始出现了新的画面,是一件古铜宝镜。 上官云朵缓缓打开了之前那个升降机送上来的大铁盒子,一时间高台上所有的灯光全都汇聚在上官云朵面前的大铁盒子上,只见打开的大铁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只古铜宝镜,而那也正是笔记本电脑上面出现的古铜宝镜。 我拖动着鼠标,笔记本屏幕上的画面十分清晰,我能够三百六十度的看到这面古董宝镜的细节。 那是一只有了年代的古铜镜,铜镜的镜身贴骨处黑锈斑驳,再往上是粉锈、蓝锈和绿锈,包浆锈色层次丰富,斑斓可人。颜色深沉而细密,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古镜的背后是一副江山图,大好的河山雕刻在方寸铜镜上,巧夺天工的同时又别有一番韵味。 道爷贼兮兮的看着高台上铁盒子里的古铜宝镜砸砸嘴开口说道:“看这铜镜的做工怕不是唐时的东西,千百年来还能保持的如此完好,甚好甚好啊。” 我点点头开口道:“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这宝贝,看来古书也不全都是杜撰。” 王老黑听我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忙凑了过去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铜镜有什么了不得的说道?” 道爷也是好奇的凑过来,等待着下文。 我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铁盒子里的铜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娥皇乌铜镜。” 王老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声嘟囔道:“这东西是不是值老鼻子钱了?” 道爷这时却是一反常态的开口道:“肤浅。” 王老黑不满的嚷嚷道:“俺咋就肤浅了嘛?不值钱鬼市干嘛拿它拍卖?” 我看着高台上的娥皇乌铜镜淡淡的说道:“有些东西它背后的故事比它本身还要珍贵的多。” “对,就是这么个理。”道爷也是点点头,对我的话表示深以为然。 王老黑从头到尾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见我和王老黑一直卖关子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位兄弟高见,小弟也是这么想的。”我等人没留意,一个穿着灰袍的男子从后排的座位上翻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我旁边开口说道。 我看了一眼来人,他的灰袍因为刚才翻过来的缘故帽子掉了下去,此时正好能看到这人的样貌。 来人是个年轻小伙,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头干练的短发,健康的小麦肤色,五官算是比较俊朗,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我跟着李老爷子的时候就见识过不少人物,后来自己经营清梦斋的时候更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眼睛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样干净清澈。 “所谓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这个铜镜我要了。”那年轻人一边将灰袍帽子胡乱的拉上去,一边小声的对我开口说道。 “啥看不尽镜中人?你们说的是画中仙?这东西俺倒是听师父提过一嘴,哎不对,这画中仙可是藏在古画里的,再不济也是藏在墙上的壁画里,你们说她要是藏在这小小的铜镜里面能不憋屈吗?”王老黑更是疑惑,低声问我道。 王老黑的声音不大但是除了我其他人也听的一清二楚,道爷和那年轻人首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一直平静的李老爷子这时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看了一眼王老黑。 王老黑看见自己被笑有些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脑袋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咋了,你们笑啥?” 第三十四章 特殊记号 即使是有人花上两千万拍下娥皇乌铜镜,上官云朵的脸上仍旧是看不出来什么高兴的表情,似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如同有人买下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一般。 那个装着娥皇乌铜镜的铁箱子缓缓落了回去,上官云朵再次开口:“我们的下一件拍卖品是来自东北兴安岭的白虎皮,起拍价,五个鬼市金币。” 随着上官云朵的话音,一个比之前大了很多的升降台托着一个太师椅升了上来,一张足有五六米长,四五米宽的白虎皮完完整整的裹在太师椅上。幽黄的灯光下,白虎皮毛光泽油亮,一看就是稀罕东西。 更诡异的是,随着太师椅和白虎皮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我们隐隐约约居然能够听见白虎啸林的吼声,整个大厅都有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白虎虽死,虎威犹存。 然而令我惊异的是,王老黑在看到那张白虎皮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一改平常的模样。 我以为是王老黑猎人的身份作祟,因为在老林子里猎人和老虎都是一样,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此时我怕王老黑见到身死还被剥皮的白虎会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忙开口问道:“老黑,你没事?” 王老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他的眉头紧皱,低下头开始仔仔细细反转着笔记本电脑上的白虎图片像是要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过了一会儿,王老黑突然一拍大腿道:“他娘的,果然是俺师父的手笔。” 我一时没有理解王老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大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老黑出言问道:“老黑,你该不会是说这件白虎皮是你师父送到鬼市的?” 王老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他没有说话。 我急道:“你这他娘的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是个啥意思嘛?” 王老黑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俺之所以说这白虎皮是俺师父的手笔是因为俺在这张白虎皮上看到了俺师父留下的记号。” 说着,王老黑拖动着笔记本电脑的鼠标,放大了那张白虎皮背上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我凑近了一看,那里赫然有着一个印章大小的黑色符号,那符号三个尖角像是一把小叉子,显然不是白虎皮上应该有的东西。 “这难道就是?”我也是皱起了眉头低声问王老黑道。 王老黑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俺师父特有的记号。你小子不懂,在俺们大兴安岭的老林子里,猎人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因为进了老林子,山高水深树也多,老坟圈子更是一个挨着一个,有时候一里多地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土坟包。俺们猎人就算是带齐了狗,摸清了山路,拿烈酒牲畜拜会了山神老爷,做好了完全准备也不能打包票说不会出事。” 说到这里,王老黑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缓了缓才又继续说道:“因为老林子邪乎事多啊,不说别的,光是山雾就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折在老林子里。 这东北大兴安岭的山雾,不但早上有,晚上也有,甚至是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你抽根烟的功夫,一层层的山雾就已经将整个老林子遮的严严实实。人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得原地戒备,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头鹿,一头野猪,甚至,是一群饿的两眼直放绿光的狼窜出来。 要是实在碰上了非走不可的急事,那就必须得找一根和自己身高一般长短的树枝往前面山雾里摸索着走。不仅如此,每走一步就还必须得在地上或者是树上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 我听到这里不由地开口说道:“这个我懂,在地上和树上留下标记是为了怕自己在山雾里迷路,如果真的迷路了还能顺着记号找回去。” 王老黑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过了一会儿,王老黑才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起山雾的时候留在原地虽然也凶险但多留心注意还是能保住性命,而往前走却是猎人在拿自己的命开路。你永远不知道会在山雾里遇到什么,可能是野猪王,可能是花婆子,也可能是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比如,” 王老黑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森,他看了一眼我沉声说道:“比如,野猪沟里的红衣小鬼。” 这时我头顶的灯光猛的闪了一下,加上王老黑口中骇人的描述,我的后背被吓的出了一层白毛子汗,冷风一吹,凉飕飕的,像是有东西在对着自己的脖子吹气一般。 好在这时王老黑又开口说道:“你刚刚说错了,猎人在山雾里留下自己的记号不是为了迷路的时候可以往回找路,而是,” 王老黑说到这里眼神有些伤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才又继续说道:“他们留下记号只是为了在自己真的遭遇不测的时候,同行的猎人能跟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找到他们的尸体带回去罢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猎人在山雾中留下的记号居然是为了找到他们自己的尸体,嘴角动了动骂了一句道:“这,这还真他娘的操蛋。” 第三十七章 上官云朵的威胁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王老黑和道爷也是围了过来。 王老黑只是凑过来看热闹,道爷却是拉了一把我小声的提醒道:“这位小哥,你不懂可不要乱说话,鬼市拍卖会上的东西可都是经过三大家族鉴定过的,不可能有假的。” 年轻人却是像没听到道爷的话一般,面色缓缓平淡了下来看着我平静的说道:“你确定这娥皇乌铜镜是假的吗?” 我正待说话,道爷却是抢先一步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拼了命的打眼色有些着急的说道:“这位小哥,鬼市拍卖会上的东西肯定是真的,咱就不要瞎掺和了。” 我知道道爷话里的意思,从之前看到的那个钱三娘随手就能拿把枪就可以看出来鬼市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我不是傻子,自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所以打了个哈哈对那年轻人道:“这里光线光线不好,我刚刚是看错了。” “看错了?”年轻人有些不相信的重复了一句,但看了一眼房间内并不怎么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的灯光也就没说什么。 王老黑小声的问道:“那劳什子娥皇乌铜镜真的是假的?” 我点点头低声说道:“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娥皇乌铜镜十有八九是个假货。” 王老黑闻言顿时嚷嚷起来:“照俺说,这鬼市还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两千万就买个假货。” 我忙拉着他低声说道:“你他娘的小声点,咱这可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王老黑却是丝毫不惧的说道:“咋了?敢出来卖还不能让人家说了?” 王老黑的话声音不小,显然引起了房间内黑袍人的注意,两个黑袍人已经往王老黑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诋毁鬼市的信誉,否则鬼市必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一个黑袍人带着威胁的意味开口说道。 “去你妈的。”王老黑本就是暴脾气,三番两次的被鬼市黑袍人威胁此时也是爆发了出来,他一抬脚将面前的黑衣人踹的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到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显然摔的不轻。 王老黑这边动了手,那边的黑袍人也不含糊,很快十几个黑袍人将王老黑再一次围住。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是?来,今天老子就让你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虽然被十几个黑袍人围住,王老黑却是丝毫不惧的继续骂道。 我仍旧是选择和他站在一起,道爷这次竟然意外的没有认怂,虽然从他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恐惧,但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一丝对道义的坚守。 “老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义气。”王老黑也看到了道爷没有怂,由衷的夸道。 道爷冷哼了一声说道:“道爷又不是那群怕事的秃驴,我可是正宗的全真教俗家弟子,就这几个小喽啰道爷抬手就能把他们给灭喽。” 我和王老黑心知道爷是吹牛,但都没有拆穿,毕竟他那豪气万丈的模样看着也怪唬人的。 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此时缓缓走到那群黑袍人的面前冷冷的开口说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黑袍人被年轻人这么一问,都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在我们鬼市,我们说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一个同样冰冷的女人声音传了过来,我寻声望去,才发现开口说话的居然是上官云朵。 上官云朵此时已经换下了白色的礼服,身上现在穿的是职业装,白色的衬衫配着得体的西服却是更有一番干练飒爽的味道。 上官云朵缓缓走了过来,她的气场很强,那些围着我等人的黑袍人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哦?那看来鬼市是你们的一言堂了?”年轻人面对着上官云朵那强大的气场却是没什么反应,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 年轻人的声音很平静,看不出来他的喜怒,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有钱人或者是富二代那么简单,他的那份气度就算是顶级的富二代身上也不可能会有的。 上官云朵似乎并不打算和年轻人纠缠,而是转向我开口说道:“你说鬼市的娥皇乌铜镜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我有点听不出上官云朵话里的意思,不明白上官云朵这样说是在威胁还是真的在询问自己娥皇乌铜镜的真假,一时拿不准主意索性没有理会上官云朵的询问。 “大哥你尽管说,别人可能会怕鬼市三分,但我偏不信这个邪。”那年轻人以为上官云朵是在威胁我,保证般的向我开口说道。 第三十八章 离开鬼市 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我可能会感觉到那人的狂妄无知。然而此时我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但我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不是在说大话。 我还在犹豫,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老爷子这时开了口:“你就只管实话实说,上官家的丫头倒还不至于做出仗势欺人的事情出来。” 见李老爷子的话带有几分善意和夸赞,上官云朵恭恭敬敬的冲李老爷子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李老爷子发了话,我这时也不好再沉默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这娥皇乌铜镜应该是假的。” 我的话音刚落,上官云朵身后的黑袍人就要有所动作,上官云朵摆摆手把他们压制了下来。 上官云朵看着我开口说道:“这面娥皇乌铜镜我用过现代科技查验过,碳十四鉴定结果证明它就是距今一千多年。” 我摇摇头打断上官云朵道:“这面铜镜确实是一千多年前的古铜镜,但是,”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绝对不可能是娥皇乌铜镜。” 上官云朵皱起眉头冷声问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你要是读过南唐寒山散人的《石南笔录》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说这面娥皇乌铜镜是假的。” 听我提到《南唐石录》上官云朵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震惊,不过很快被她掩饰了起来,她依旧是冷冷的说道:“《石南笔录》早就不再存世,我怎么可能读的到一本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书。” 虽然上官云朵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渴望。 我其实也是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师父李老爷子随意放在明月斋里的书居然可能是这个世上仅存的孤本,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我见上官云朵还在看着自己,只好解释道:“寒山散人在《石南笔录》中记载了一个关于南唐后主李煜和大小周后的故事,据说李煜风流多情,在送给大周后娥皇乌铜镜之后又和大周后娥皇的妹妹女英暧昧不明。娥皇知道后抑郁失落,常常拿着那面娥皇乌铜镜顾影自怜,然而终究是年华不再容颜老去,之后娥皇随手将娥皇乌铜镜丢在了地上,正因为如此娥皇乌铜镜的背面也有了一道像她和后主李煜的爱情一般难以修补的裂痕。”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年轻人手里的木盒沉声说道:“而鬼市的这面娥皇乌铜镜背后显然没有那道传说中的裂痕,应该是后来同一时期仿制的。毕竟江山看不尽,最美画中人这东西还是蛮受人追捧的。” 我说完,年轻人麻利的从木盒中拿出那面娥皇乌铜镜,众人一看铜镜背后果然没有裂痕。 上官云朵却是丝毫没有在乎娥皇乌铜镜的真假,反而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伤感,幽怨的看了一眼我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你们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些见色思迁的东西。” 说完,上官云朵不顾众人怪异的目光转身离去。 那群黑袍人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年轻人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妈的,该干嘛干嘛去,滚远点。” 黑袍人似乎知道年轻人身份不一般,乖乖的散开。 年轻人感谢的看了一眼我说道:“谢谢你啊,大哥,这件事我江凡和鬼市没完。” 说完,年轻人也就是江凡转身拿着木盒就离开了。 “俺说你小子行啊,这样的冰山美女你都能勾搭。”王老黑见人都散去,嘿嘿的笑着打趣我道。 “别扯淡,人家上官云朵只是感慨一下罢了。”我没好气的说道。 王老黑和道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猥琐的笑出声来。 王老黑咧嘴道:“那她咋不对着俺感慨呢?” 我懒得解释,索性转身往李老爷子那边走了过去。 李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黄布包,见我和王老黑这边消停下来就站起身子往外走,我三人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鬼市居然派了车将他们送回了老街。 道爷不住在老街,所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道爷离开,我和王老黑才想到还没来得及问道爷的名字,不过既然他知道了落龙街,凭道爷那老油子模样找过来倒也不难。 王老黑回了他的皮货铺子,我却是一直将自己的师父李老爷子送到明月斋门前。 就在李老爷子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回过头看着我缓缓说了一句话:“你以后离上官那个丫头远一点,对你没坏处的。” 说完,李老爷子也没解释就走进了明月斋。 我想了想李老爷子的话,离上官丫头远一点,上官丫头说的自然是上官云朵。不过我并没有太把李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人家堂堂鬼市三大家族的上官家小姐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小人物有联系呢? 回了清梦斋,累了一夜的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子向我伸出手,就当我以为那女子是上官云朵的时候才发现那女子竟然是在鬼市最后买下灰狼皮的神秘女子。 第四十章 这买卖我接了 等吃过早饭,我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径直去了明月斋。 明月斋里,李老爷子不知道去了哪里,黄小妖在打理着柜台上的古玩。 我看着一尘不染的明月斋,心里不由得感慨道还是女人懂得打理,想当年自己在明月斋的时候,别说是一尘不染了,没被上门的买家说是故意在古玩上做旧就不错了。 黄小妖显然也看到了我,笑着调侃道:“宋老板来小店是要买些什么?我们小店是琴棋书画,玉石金铜,应有尽有。我看咱们也是老关系了,给你打个对折怎么样?” 我早已习惯黄小妖的调侃,接过话茬道:“你宋哥我这些都不缺,就缺个暖床的,咋样?小妖你感兴趣吗?” 要是寻常的小姑娘早就羞的抬不起头,但黄小妖自小在美国长大,人也开放的多,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啊,只要宋哥价格给的高,小妖我今天就上门服务你去。” 说着,黄小妖冲我抛了个媚眼。 不知道怎么的,我这时脑海里竟然浮现起鬼市的钱三娘,她那妖艳的脸,和她那火热的红唇。 心中有了其他的事情,我没了和黄小妖打趣的心思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黄小妖面前的柜台上说道:“你点点。” “什么东西啊?”黄小妖说着打开了包装,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喜的惊叫了一声:“ r!宋老板,我爱你。” 说着,黄小妖上前搂住我的脖子,对着我的脸唧就亲了一口。 我一脸嫌弃的擦了擦开口说道:“小妖!咱这是cha,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啊。” 不过很显然,我的话黄小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顾着满脸欣喜的摆弄着那几盒 r去了。 等回了清梦斋,我怎么看自己的货架怎么别扭,心里不由得暗想道:“有空了还是得招一个伙计,就算啥都不干,帮忙扫扫货架也是好的。” 不过此时没伙计,我只好亲自用鸡毛掸子轻轻地掸货架上的那层薄灰。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而明媚,我也难道的哼起小曲:“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账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 这是京剧《红灯记》中李玉和唱段,我不喜欢它过于板正,因此总是故意用流行乐的方式唱出来,或许这就是最早版的老歌新唱。 我唱的正起劲,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影子恰好挡在了我挥舞鸡毛掸子的方向。 我头都没回的开口说道:“老黑,你他娘的咋这么没眼色呢?老子正在大扫除你没看见啊?” “是我来找你。”一个陌生又好听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见来人不是王老黑,我习惯性的回头看了一眼。 就一眼,我就痴了一般的愣住了。 只见那女子二十岁模样,一袭白裙,瓜子型白嫩如玉的脸蛋,脸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浅浅的梨涡,香腮润色的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清澈干净的眸子,黑白分明,简直如天上的明珠落下了凡尘。 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让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多了几分灵动。 最让我惊艳的是她的眼睛,眼眸淡静如海倒映着星河瑶池的仙气。 “没想到,你还是之前那般痴。”女子红唇微启,一抹浅笑,一对梨涡,这女子分明是在鬼市见到的那个用一百枚鬼市金币买下灰狼皮的那位神秘女子。 我被她这一笑才算是回过神来,女子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取笑我之前在鬼市里的痴呆模样。 “我平时见到一般美女不这样,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一见到你这样的美女就好像不会思考了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油嘴滑舌。”女子小声的嗔怪一句,她的眼神平静的像是满天的星河一样,在万古的长夜中不曾改变。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想了想开口问道,对于这个突然上门的女子我很好奇她的目的。 那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来自那里,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我仍然假装不知道的说道:“我能来自哪里?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古玩店老板。” “有的人走在阳光下,有的人却是渴望阳光,不知道宋老板你是哪种人?”那女子继续打着哑谜。 “够了,今天我不想做生意,更不想做你的生意。”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我知道她是来打破我这种平静生活的人。 女子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漠,她只是微笑,依然很好看,然后她说道:“如果我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呢?” 我的心里猛的一震,我知道她就要打破我的生活了。 然后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从哪里过来,你应该很清楚让我来找你的人是谁。” 我沉默了,因为她说的那个地方一定是黄泉客栈,而那个让她来找我的人只有秦老头。 我知道,我的生活已经被打破了,我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一般幼稚。 “说,找我干什么?”我妥协了,因为我没法拒绝,这些年我真的以为我能逃开了,我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古玩店老板并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但从今天我又要回到那个可怖的世界。 “我要和你做一桩买卖,你帮我去一个地方带回一个人。”那女子突然有些伤感,但我的心却越来越冷,因为这才是我。 “我能得到什么?”我开口说道,一桩买卖不能只有付出,我也要得到应有的回报。 “十枚鬼市金币。”女子的话说的很轻,但我还是听的很清楚。 一千万,出手倒是真阔绰。 “我有三个条件。”我想了想说道。 “当然可以。”女子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我。 “第一,我要绝对的处理权,不能受任何人的干扰。”我说道,因为我知道在面对那些恐怖的东西,我必须保证我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因为稍一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同意。”女子点了点头说道。 “第二,这桩买卖必须由我找的人做,你不能派任何人插手。”我再次开口,而女子也是点了点头。 “第三,我不想看到有衙门的人出现。”我直直的看着女子的眼睛开口说道,因为我从她身上闻到了朝廷的味道。 女子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这买卖我接了。” 第四十二章 再见钱三娘 长孙惊鸿走后,我又打量了那只狼妖皮很久仍然是没有一点头绪。 到了晚上,王老黑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兴冲冲的就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道:“宋命,你运气真不赖,看我手里拿的是啥?”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那个葫芦成色很不错,黄色的底子漂亮的很像是瓷器上的釉,表面还有一些红色的花纹。 据我所知确实有一些富商喜欢摆弄葫芦当风水镇物,一些大家雕刻打磨的葫芦甚至能卖上一个天价。但王老黑手里的葫芦很明显是才做不久的,于是我撇撇嘴说道:“东西不错就是新了点,卖不上好价钱。” 王老黑怪异的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小子是掉钱眼里了,一个葫芦都能看成是买卖。” 王老黑的话让我身子一震,是的,这几年的身份让我差点真的变成了一个市侩的古玩店掌柜。 王老黑看我表情不对忙岔开话题说道:“这里面是酒,是我师父托人从东北捎来的,山里的苞米酿的酒,香着呢!” 王老黑一脸得意的打开葫芦,瞬间小小的清梦斋被酒香给包裹了进去,一时间酒香浓烈和古玩那种特有的淡淡的味道掺杂在一起,确实很迷人。 我吞了口口水,该死不死被王老黑那厮看个正着。 “怎么样?馋了你小子?嘿嘿。”王老黑狡黠的嘿嘿笑着,然后他插回了葫芦盖子。 “这不整点?”我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葫芦酒,恨不得现在就有我清梦斋架子上的七彩琉璃碗来上一碗。 我不是贪酒,只是从鬼市回来又接手了长孙惊鸿那么一笔买卖,我的脑子有些混乱需要喝点酒清醒一下。 世上都说酒醉茶醒,我看不然,其实酒越喝人越清醒,茶喝着才让人犯迷糊。 “整是当然没问题啊,就是嘛,这个,”王老黑把酒葫芦别在身后,整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说道。 “光有酒是不是差点什么?”王老黑反问我道。 我想都没想的开口说道:“废话,有好酒当然得有好菜了。”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王老黑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嘿嘿的笑道:“我就说你小子会来事,有酒当然得有好菜,不过嘛,你王哥这两天手头有点紧,你看?” 我咧咧嘴苦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王老黑挠了挠头嬉皮笑脸的说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俺可是诚心诚意的请你喝酒。”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叫上小妖那丫头,咱们今天去牡丹楼。”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又闪进来一个人,是黄小妖。 “宋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够意思!”黄小妖一进门就嚷嚷了起来。 我看了看黄小妖又看了看王老黑,这才明白过来他俩是早就商量好要宰我一顿的。 我看着黄小妖故作夸张的说道:“小妖,你变了,你快和老黑一样鸡贼了。刚刚老黑要是没说动我,你是不是就要给我上老虎凳,辣椒水?” 黄小妖大大咧咧上前挽着我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会呢,顶多就是偷你一只破碗出去抵饭钱。” 我瞄了王老黑一眼,那王八蛋可不正是眼睛瞟向我的瓶瓶罐罐,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在看哪一个更值钱。 “你们,”我气结,但黄小妖可不管我,直接拽我就出了门,王老黑走在后面随手就帮我锁上了店门。 看来这两个人是预谋已久分工明确,果然损友坑人啊。 洛阳的水席闻名天下,但我们都不太习惯和汤汤水水打交道,所以我们去了牡丹楼。 牡丹楼是一家上百年的老店,号称三不做。一不做龙二不做马,这龙指的不是会腾云驾雾的龙而是蛇,这龙马不做倒还能理解,但第三个就有点离谱,那就是牡丹楼的菜绝不做给姓李的吃。 除此之外,只要你手里有银子,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给你安排妥妥的。 一进牡丹楼,几个穿着汉服的服务员就围了上来,不得不说这几个服务员确实都有几分姿色,因为王老黑看的眼睛都直了。 黄小妖鄙夷的看着王老黑,我忙把眼神移了回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黄小妖的手不动声色的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我直咧嘴。 进了包间点了菜,没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上了桌。我一看好家伙还真他娘的没跟我客气,小鸡炖蘑菇,松鼠鱼,红烧狮子头,猪肉炖粉条,锅包肉,末了竟还端上了一个地锅,我掀开锅盖一看,江水炖鱼锅贴饼。 得,这两天算是白忙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王老黑有意吓黄小妖所以就讲了一个在山里遇到的事,他说以前和老猎人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点苞米酒,因为山里雾气大湿气重,喝点酒能暖和身子。 然后有这么一天,山里面起了雾,雾重的厉害而且眼看着就要下雨。山里面可不比外面,要是淋了雨生起病来半条命就算是交代了。所以王老黑就跟着老猎人往深山里走,因为深山里有猎人搭建的临时落脚的地方,不仅能避雨还能有柴火使。 说来也怪,那一天的雾实在是大,连老猎人都迷了方向。好在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一间破庙,起初老猎人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后来天真的下了雨老猎人实在没办法才进了破庙。 一进破庙老猎人就生了堆火,借着火光王老黑才看到这个破庙里供奉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猴子脸猫身鱼尾怎么看怎么奇怪。 老猎人发现庙里供奉的是这么个东西之后死死的拿着猎枪警戒着,王老黑年轻气盛也没怎么害怕,从口袋里拿出苞米酒就要喝,老猎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 当时王老黑心里还疑惑老猎人要是想喝酒直接说不就是了干嘛要动手抢呢?然后他就意识到不对,从老猎人抢走酒瓶的那一刻整个破庙居然猛的冷了下来,然后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说了一句话。 老猎人反应快举起猎枪对着神像就开枪,然后也不说话拉着王老黑就往外面跑,两个人就那么跑了足有七八里地才算是逃了一命。 我当王老黑是满嘴跑火车便开口问他:“咋了?神像要招你当上门女婿。” 我这话一出逗的黄小妖笑出声来,王老黑辛辛苦苦营造的恐怖气氛算是白瞎了,他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说话。 “神像到底说啥了?”黄小妖看王老黑那吃瘪的模样,还是配合着他问了出来。 王老黑嘿嘿一笑做了个鬼脸低沉着声音说道:“那神像说,你们的酒不错给我尝尝呗。” 我一听顿时忍不住笑道:“这神像感情他娘的还是个酒鬼啊。” 王老黑又准备反驳我,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你们的酒不错给我尝尝呗。” 我还以为是黄小妖在和我搞恶作剧,但一想不对,那声音不像是黄小妖。 我正准备回头,忽然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我的头上,是手枪。 我几乎是一瞬间回头猛的抓住了那人持枪的手,我的手只是稍微用了点力,那人吃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中的枪,我快速的接住下落的枪顺手就抵在来人的下颚。 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做完这些不过是才过了一秒钟。 王老黑和黄小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王老黑倒还好,黄小妖看着我的眼睛就如同看到了怪物一般。 我此时顾不上他俩,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我不由地愣住了,居然是她。 是的,这女人我认识。 一身绣着红牡丹的黑旗袍把她傲人的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可不正是之前鬼市里遇到的那个妖媚女子,钱三娘。 “松开啊,你弄疼人家了。” 第四十五章 狼妖皮上的地 “哦?是你小子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跟着项哥我做番大事业?”项哥人长的高大威猛,我一米八多的个头还够不着他的肩膀,他一抬手就像摆弄只猫一样把我举了起来。 我忙扯开话题说道:“项哥,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要做的。” 项哥叹了口气放了下来,他眼神里的悲痛差点就让我觉得愧对他,但是想想他的大事业我就连一点愧疚都没有了,因为他口中的事业是他娘的打下阴曹地府,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没疯。 秦老头带着我去了厢房,刚一进屋我就没好气的说:“我说秦老头你这是干嘛啊?为啥给我接了这么一桩生意?” 秦老头用旱烟枪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说道:“你以为我想接?还不是你小子身上放着一颗定时炸弹,要不然老子才不想管这档子事。” 闻言我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掀开右手的袖子不由地脸色大变,只见胳膊上那块鬼玺纹身像血一般红。 我问道:“不是说鬼玺被老白头压制住了吗?” 秦老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百鬼送子本来身上阴气就重,修行的又是我们黄泉秘法,鬼玺的封印早就开始松动。” 我哑然,然后沉声说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秦老头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道:“老白头说就算加强封印,最多还有七天,不过诸葛先生的卦象显示长孙惊鸿身上有你的一线生机。” 我心中烦躁抓了一把头发说道:“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你是不是知道这东西里面藏着的秘密?” 说着我把怀中的狼妖皮拿出来递给秦老头,秦老头接过去瞟了一眼说道:“没想到长孙惊鸿确实有些手段,她真的找到了。” 看着我直直地盯着他,秦老头一摊手无赖的说道:“这玩意儿我还真看不出来能藏着啥秘密。 我有些抓狂的说道:“生意不是你介绍的嘛,算了,七天之后是死,现在也是死,我还不如舒舒服服的躺在这里等死算了,省的冒那份险。” 说完我比秦老头还无赖的躺在了地上,两腿一伸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秦老头踢了我一脚说道:“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看不出来但有人能看出来啊。” 我慵懒的微睁眼睛说道:“谁?” “还能有谁?诸葛先生呗。”秦老头的声音有些玩味儿。 十分钟后,我犹豫的敲开了诸葛先生的房门。 “你来干嘛?”诸葛先生穿着一身麻衣冷冷的说道,自从我小时候贪玩折断他一只羽扇,再进他的房间他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这不是难得回来一次给先生请安嘛。”我赔着笑脸,简直像个灰孙子一样。 “行了,别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事赶紧说。”诸葛先生一副看透我的表情说道。 我忙拿出狼妖皮给他看,诸葛先生接过去只是扫了一眼便开口说道:“是一幅地图。” 我一看有门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我是天生愚笨看不出玄机,还烦请先生画出来。”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诸葛先生倒是很吃恭维这一套,以后求他办事算是掌握了脉门。 “这也不怪你,这等藏密秘法已经消失上千年了,天道往复,沧海桑田。”诸葛先生感叹了一句,然后不动声色的往狼妖皮里注入了一丝灵气,那道灵气像是沿着特定的轨迹走了一圈,最后彻底没入狼妖皮。 “给,自己看。”诸葛先生把狼妖皮再次递回我,我接过一看不由地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狼妖皮上已经有了一些红色的线条,线条很粗犷但还能看出来是一张地图,真正让我愣住的是那些线条九曲十八弯,俨然指向的是一个地方,黄河。 我看着狼妖皮上标记的那个点赫然是在黄河边上,心里不由得直发毛,这下事情更复杂了。 “先生,谢了。”我恭恭敬敬的道谢离去。 出了门,秦老头就在外面等着我,他看我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诸葛先生不愿意帮你?这老邦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我沉声说道:“去找老白头。” 秦老头面色一喜说道:“我就说嘛,打狗还得看主人,” 看我脸色不对,秦老头不好意思的改口道:“口误口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对?” 要是平时我还想和他贫两句,但现在我却是没了心思。 进了老白头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臭不可闻的味道,我捂住了鼻子,秦老头便嚷嚷起来:“我说老白头你不是在煮屎?咋这么臭?小心项哥把你丢出去。” 老白头是个干瘪的老头,整个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短衫像是个种地的老农,不过眼神倒是很尖,他一眼便看到了我:“哦?你小子回来的正好,我这里又做了一种新药你帮我试试。” 说着老白头拿出一个小药瓶就要往外倒,秦老头一把拦住他:“现在没空试你这破玩意儿,宋命身上的鬼玺封印松动了,你给扎两针。” 老白头闻言一把掀开我的袖子,血红色的鬼玺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儿,果然厉害。” 秦老头点点头附和道:“我徒弟肯定厉害了。” 老白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是鬼玺。”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老白头倒是真的会说话。 老白头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据他自己说号称是上医人下医鬼中间还能缝住罗刹嘴,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吹嘘,但凭着他祝由十三科传人的身份确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老白头给我加强了鬼玺的封印,眼看着鬼玺在我的胳膊上慢慢淡了下去,我的心却是悬了起来,要是七天之内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这条小命算是报销了。 我和秦老头没兴趣在老白头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多待,转身就要走,老白头见留不住我们使劲的往我手里塞那瓶药,还说这玩意儿关键时候吃下去能救命,实在推脱不过只好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既然得到了狼妖皮上的地图我便招来了黄泉火车,临走的时候还看到秦老头还站在客栈门口抽着旱烟,我的脚踏上火车又想起什么一般转身对秦老头说了一句:“师父,回去。” 我看到秦老头的手猛的颤了一下,然后黄泉火车便驶了出去,飘浮在灰蒙蒙的天和没有颜色的黄泉路上。 第四十六章 消失的黄小妖 从黄泉客栈回来我用热水洗了个澡去了身上的阴气,然后倒头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宋命,你小子赶紧起来,出事了。”我还没穿好衣服,外面的王老黑已经开始隔着门嚷嚷起来。 我忙穿好衣服三两步跑出去开了门说道:“天还没塌,再说就算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你瞎嚷嚷什么。” 不过我一抬头看见王老黑的脸色有些凝重,这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可能是真的出了啥事,忙问道:“咋了?到底出啥事了?” 王老黑沉声说道:“小妖,是小妖那丫头被人带走了。” 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道:“走,去明月斋,咱们边走边说。” 王老黑在路上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昨天我们回来之后有人找上了黄小妖,不知道他和黄小妖说了什么,反正人是跟着他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们俩一走进明月斋就看到李老爷子在柜台后面擦着一只琉璃杯子,王老黑问道:“老爷子,小妖回来了吗?” 李老爷子头都没抬的说道:“走了,不回来喽。” 我闻言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是说被人带走的吗?” 李老爷子这才抬头瞥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是老了,但还没到不中用的地步,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没人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带走明月斋里的人。” 王老黑见李老爷子一直打哑谜不由地着急道:“老爷子,到底是谁带走小妖的啊?” 李老爷子将手里的琉璃杯子轻轻地放在柜台上,擦了擦手说道:“小妖是自己走的。” 王老黑哑然了,我想了想说道:“找小妖的人是谁?” 李老爷子直直的看了我一会儿说道:“找小妖的人你们俩也知道,是上官云朵。” 我一愣,去鬼市的是我和王老黑,黄小妖没有理由能牵扯上上官云朵这号人物。 “现在知道着急了?”李老爷子揶揄我道,然后他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唐三彩擦拭着说道:“放心,人家上官云朵比你可礼貌的多。” 我的脸一红,转身就要走。 “等等,”李老爷子在背后叫住我,我转身他递给我一件东西:“这东西你留着。” 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块玉牌,正面画着阎罗背后是一个繁体字,叁。 “谢谢师父。”我转身走出去,老爷子果然心思细,他一早就猜到我会去鬼市,他给我的玉牌和之前他带我们去鬼市的木牌几乎一样,显然是鬼市的邀请函,而且这块玉牌明显要高级的多。 整个白天我和王老黑都心不在焉的守着店,天一擦黑我俩默契的出了门,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我们是叫了出租车的。 等到了西山司机说什么都不再往前开,没法子我俩只能下来徒步上山。 轻车熟路的我们进了鬼市,和我猜想的一样,亮出玉牌之后鬼市上那些黑袍人毕恭毕敬的把我们请到鬼市三层的小包间里。 没一会儿,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不是我要等的上官云朵,而是钱三娘。 “哟,什么风把您二位吹过来的?这一天不见姐姐甚是想念啊。”钱三娘妩媚的笑着,一双手颇为亲热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嘿嘿。”王老黑在一旁看我的窘样偷着乐。 “三娘,我是来找人的。”我不动声色地将钱三娘的手拨弄了下来,她捂着嘴也不恼。 “你这没良心的,来鬼市不先看三娘我,却是要找上官那小丫头片子,让我多寒心啊。”说着钱三娘装作一副哀怨的模样。 我正头疼,门开了,一身职业装的上官云朵走了进来。 “钱三娘,我有些事要和宋先生谈,你先回避一下。”上官云朵依旧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偏偏钱三娘真的乖乖走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还不忘对我一个飞吻。 “狼皮上的秘密你应该破解出来了?”上官云朵突然开口说道。 我的身子猛的一震,上官云朵却是丝毫不隐瞒的说道:“你不用多想,我知道狼皮有秘密是因为鬼市和长孙惊鸿一直在合作,确切的说这次你们行动所需的装备都是由我们提供。” 我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带走黄小妖的理由?” 上官云朵依旧是满脸平静的说道:“我想宋先生你是误会了,黄小姐不是我们强行带走的,她是自愿和我们合作。” 我冷哼一声:“好,很好,现在我要你们鬼市把她送回去,她不该参与到这件事情。” 我语气中的威胁让上官云朵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能看出她的不满,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件事恐怕不行。” 我的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声音也更加阴沉的开口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上官云朵眉头皱的更重,她竖起了两个手指说道:“其一,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你手里的狼皮应该是一幅地图,” 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但就是这一丝惊讶就让上官云朵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猜对了。 她的笑转瞬即逝,然后她说道:“只靠狼皮地图进入不了藏着祭天金人的地宫,我们发现了东方朔隐藏的一块石碑,碑文上是进入地宫的方法,而石碑上刻着的是匈奴金文,这种古文字世界上只有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海姆拉克教授能够解读。” 王老黑这时插嘴说道:“那你们去找海姆拉克不就得了?” 上官云朵摇摇头说道:“很不幸,海姆拉克教授被派去做一项秘密研究,我们找不到他,而且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会答应帮我们解读石碑上的匈奴金文。” 王老黑不耐烦的说道:“那管小妖什么事?” 我像是猛的想到了什么看向上官云朵低声问道:“你是说?” 上官云朵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黄小妖就是海姆立克教授的得意门徒,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她能解开石碑上的匈奴金文。” 我哑然的望着上官云朵,半天才说道:“可以让她解读石碑上的匈奴金文,但仅限于解读碑文,决不能让她参与进来。” 上官云朵再次摇了摇头,她缓缓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算了,让她自己来说。” 上官云朵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闪了进来。 我抬头一看,不是黄小妖还能是谁。 第五十二章 黄河里的铁棺材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们一起床就看到许大爷在院子里给那艘桦木船涂抹着什么,有一股很重的油漆味。 我走了过去搭话道:“许大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许大爷头都没抬的说道:“这是桐油,船怕是没机会下水,但我总舍不得,所以我每隔半年还给它涂上一层桐油,省的我这老伙计烂掉喽。” 此时东边的朝阳均匀的打在许大爷和他那艘桦木船上,看着很有味道。 “许大爷,以前没少在黄河打到好东西?”我随口问道。 许大爷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出现一种怀念的情感说道:“那是当然,我这辈子什么没弄过,一米多长的铜鱼,脸盆大的螃蟹,你胳膊那么长的虾我都捉到过。” 看着许大爷来了劲,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套着话问道:“那你从黄河里捞到最让你满意的东西是什么?” 许大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也知道咱们黄河自古以来都是贯穿南北的大航道,黄河九曲十八弯又称天上河,从古至今也不知道走过多少蛟,沉了多少船。所以啊,从黄河里捉到鱼啊,虾啊什么的都不稀罕,真正稀罕的,” 许大爷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真正稀罕的是黄河水底的那些古董宝贝。” 我笑着附和道:“早就听说黄河里沉船摞沉船,唐宋元明清多少的宝贝瓷器都埋在了黄河里面,我听人说黄河里专门有捞宝人,他们成天就是开着船到处转寻找沉船的位置,一网撒下去能捞到成堆的铜钱,碎成渣的瓷器,甚至是镇河的青铜狮子,随便捞上来一个就够吃半辈子。” 许大爷听我这样说微微一笑轻蔑的说道:“那些捞沉船的人就是瞎胡闹,他们不敬黄河龙王也不守规矩,只会打扰河里的阴魂,就算侥幸捞到了好东西,黄河龙王也会发怒派出水漂子和水猴子把他们留在黄河里。” 我也听说过许大爷口中的水漂子和水猴子,水漂子就是水鬼,水猴子则是黄河水里的怪物,那玩意儿据说在水里力大无穷凶恶的厉害,小东洋据说也有水猴子,不过他们那边不叫水猴子而是叫河童。 我想了想问许大爷道:“那你在黄河里捞过好东西没有?” 许大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好东西,大概是二十年前,我在黄河里挖上来一具铁棺材。” 我一听顿时好奇心上来忙问道:“许大爷你给详细说说。” 这时王老黑他们也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一窝蜂的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等着许大爷讲他和那个铁棺材。 许大爷苦笑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是要烂到肚子里去的,但最近村子里出了事,我怕就是和我捞的那副铁棺材有关。” 我们都没有说话,许大爷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始了他的讲述:“那是在二十年前,黄河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一夜之间黄河的河底诡异的裂开了一个个大口子,本来就不多的黄河水全都漏了进去。 刚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枯水期,村里开始组织人挖河道。那时候的太阳毒一天下来挖河的河工不死也得脱层皮,是真正的脱层皮,就跟蛇蜕皮一样背上和胳膊上的皮能脱下一层来,但那时候你不干不行,大家都是吃公社食堂,拿工分吃饭,挖河的河工一天有双倍工分,你说干不干?” 许大爷说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那时候是真的苦,挖河根本就没什么机器完全就是靠人力一点点的挖。黄河从黄土高原上流下来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黄沙泥,这淤泥堵住了河道,天旱黄河水倒是没了,但是淤泥难挖不说还特别的重,一天干下来,手上胳膊上全都得磨破一层皮,汗水一激能把人疼的龇牙咧嘴。 挖河苦,所以挖河的河工都期待能从河里挖上来好东西,挖出的东西随便卖到鬼市上都能够一家吃穿用度好几年了,而且我们挖的这一段河道从来没有枯水过,所以挖出来好东西的几率可不小。 我们卯着劲挖了三天,别说好东西,就是一块瓷器片都没看到。大伙都开始没了兴趣,有的甚至开始磨洋工,就在这时我的铁锹抡下去就听到铛的一声,这是铁器碰撞的声音,一时间大伙都围了过来。 住在黄河的老辈人都知道,以前黄河水要是发生泛滥,总会有守水营的士兵扛着铁狮子出现,铁狮子是用生铁铸造,上面雕刻了镇妖的符文,守水营将镇河铁狮子丢进泛滥的黄河里,没几天泛滥的黄河就会平静下来,所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挖到了镇河的铁狮子。 我又在土里挖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镇河铁狮子,最后大伙也都参与了进来,足足挖了一上午,我们终于将那河道里面的东西挖了出来。 许大爷说到这里刷桐油的手轻微颤抖了起来,然后他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挖出来那东西都愣住了,因为那显然不是镇河铁狮子,而是一副棺材,一副上面刻满了红色符文的铁棺材。” 我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棺材自古以来都是用木棺,古代大户人家还会用玉棺,甚至是加上一层石椁,但绝对不会用上铁,因为铁属金掌管凶煞,会让死者的阴魂不得安宁。 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术道前辈用来镇压妖魔的时候会用到铁棺,因为铁棺煞气重又可以很好的作为镇压妖魔符文的载体。 很显然,许大爷他们挖出来的是一副镇妖棺。 “二大爷,后来呢?”瘦猴问道。 许大爷看了一眼自己的桦木船说道:“后来我们想着这铁棺材虽然诡异但好歹也是古董,说不定就能卖个好价钱,怎么着也得把它弄回去。谁知道我们用了十几个精壮汉子都只是勉强抬起了铁棺材,想把铁棺材抬回十几里外的村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最后,我们就用这艘船把那副铁棺材拉回了渡口村。” 王老黑不相信的说:“俺说大爷你可别把俺们当傻子看,用这船拉铁棺材不是闹呢吗?又不是在水里。” 许大爷见我们都不信,他笑着指了指他的桦木船对我们说道:“你推一下试试看。” 王老黑不明白许大爷的意思,但还是乖乖推了一下桦木船,紧接着的一幕让我们都目瞪口呆,只见王老黑很轻松的就推动了桦木船。 王老黑挠了挠脑袋说道:“俺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许大爷笑着解释道:“这是桦树皮船,不仅轻而且结实的很用个一百年都不会坏,可惜我的手艺没学全,不然你别说推动它,就算把它抗在肩膀上跑都没问题。” 王老黑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为了缓解尴尬他赶忙扯开话题说道:“你们把那铁棺材拉回来怎么收拾的?”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那时候穷怕了,我们虽然明知道这铁棺材整体都透露出邪乎味,但想到铁棺材里兴许藏着宝贝,就不怎么怕了。我们将那铁棺材放到太阳底下爆晒了一个响午,然后几个胆大的拿着铁钎铁锤就敲开了棺材。” 瘦猴两眼发光的问着许大爷:“二大爷,铁棺材里到底有没有宝贝啊?”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有个屁的宝贝,你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铁棺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王老黑一咧嘴随口说道:“总不能装着黄河龙王?” 我见许大爷的脸色不对,我知道他们这样老辈的黄河边上的人最尊重的就是黄河龙王,忙踹了一脚王老黑道歉道:“这小子别满嘴跑火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老黑也是反应过来打了两下自己的嘴说道:“许大爷你别生气,怪俺说话欠考虑。” 我见许大爷面色缓和了些,忙问道:“那铁棺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许大爷看了我们一眼平静的说道:“是人,铁棺材里装着的是一个女人。” 第五十七章 黑毛僵 “做棺材?他一个跑江湖的道士怎么会突然想着去做棺材呢?”我不解的问道。 许大爷摆摆手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赵村长和胡老道闹的挺凶,后来甚至都反目成仇断绝了师徒的情分,胡老道临走的时候还大骂赵村长是狼子野心,是一只妄想吞月的狗。” 我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跑江湖的道士虽然辛苦但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还算是吃相,赵村长那人居然会放弃做一个的道士而半路转行去做一个棺材匠。 要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人死虽然都离不了棺材,但平常绝对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棺材匠有什么来往,毕竟棺材这东西阴气重,没有人愿意去接触这种晦气,我就不止一次看到行内的那些棺材匠晚年的孤苦伶仃。 “那你们渡口村的人是欠了赵村长什么东西?”我想了想开口问道。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唉,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欠了他家的棺材。” 见我们满脸疑惑,许大爷解释道:“赵村长和胡老道决裂之后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手做棺材的好手艺,后来更是不知怎么的就在我们渡口村支了个草棚开了个棺材铺子。” 许大爷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说道:“我们渡口村是从蛇仓渡下来的,我们渡口老人最看不上的就是欺师灭祖的人,所以刚开始都不怎么待见赵村长。但,唉。” 许大爷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气:“唉,你们也知道,我们自从蛇仓渡出事了之后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缓过劲来,我们穷啊。人越穷,村里就越不太平,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赵村长在渡口村开了棺材铺之后,村里每隔十天半月就要死一回人。 死了人就要下葬,我们常年拜黄河龙王的老人最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要是下葬的时候连块薄木板子都没有,那是要死不瞑目的,鬼魂都会被地底下的虫蚁噬咬。龙王老爷都会嫌弃,他就不会打开地府的大门让我们投胎转世。” 许大爷这样的说话,我在跟着秦老头跑江湖的那段时间也听说过,他们这些在黄河边上靠着黄河生拜着黄河龙王的人不相信黑白无常勾魂,反而是认为黄河龙王会在黄河中打开地府的大门,死者的鬼魂顺着黄河水进入地府转世。 许大爷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刚遭了蛇仓渡的灾祸,又遇到了黄河大旱,年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要是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去打口薄皮棺材,那是要饿死活人的。 那一阵子村里所有人的头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死人没有棺材下葬不能投胎转世,这是活人的不孝,是我们渡口人最看不起的,但活人活人,人他总得要活着啊。” 我们从许大爷的讲述中都能感受到当时渡口村人的无奈与悲哀,生人活着难,亡人死了也难,那个年代真的是不容易。 许大爷脸色缓和了些说道:“就在村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推着板车赶往死者的家里,车上是一口上好的棺木,而那个人就是赵村长,不过他那个时候还不是村长。 村里人刚开始都看不起他这种欺师灭祖的人,赵村长也不解释,只是把棺材放下就走。人穷就没有选择,村里人最后都会硬着头皮用了赵村长亲手打的棺材。 村里人没钱,赵村长也不上门要,只是让村里人记得欠着他就好。这么些年过去了,村里人哪家没死过人?哪家没用过赵村长的棺材? 时间长了,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老实本分,他和胡老道之间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说不定就是他中途去学做棺材所以才惹怒胡老道。 不过人各有志,做一个棺材匠比做一个游方道士要强,毕竟什么时候都能吃饱饭不是?” 我们都点了点头同意了许大爷的说话,他说的没错,当一个游方道士固然受乡里人尊重,但没有出邪乎事的时候总不会有人给酒菜吃给钱花的,当一个棺材匠就不一样了,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总会有死人的,有死人就得用到棺材。 许大爷见我们点头他继续讲道:“时间一长,我们更是觉得赵村长这人靠谱实诚,没过几年我们就将他当成我们村的人来看。 赵村长后来也在村子里安了家,赵村长跟着胡老道跑江湖出去见过世面,眼界比我们要阔,选举村长的时候,我们都选的是他,所以他就成了赵村长。” 我们听许大爷讲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村里人和赵村长之间的瓜葛。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所以我开口问道:“那村子里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许大爷听我这样问,眼神里流露出恐惧,他压着声音低声说道:“小点声,别让他听去了,否则他会找上门的。” 许大爷恐惧的样子让我们头皮一阵发麻,他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死死的盯着我们身后,他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就好像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站在我身后一样。 我猛的回头,什么也没有。 “谁?你说谁?”王老黑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被许大爷这么一吓,其实我们都觉得许大爷多多少少已经有些神经质了。 许大爷继续压低着声音,用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还能是谁,赵村长呗。” 听许大爷这样说,我的心里涌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开口问道:“赵村长死了?”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眼神的恐惧多了几分说道:“死了,但他又回村子里来了。” “真的有鬼啊?”黄小妖的一张俏脸吓的惨白,整个人像只小猫一般往我身边蹭过来。 瘦猴更是不堪吓的叫了一声,手里死死的握着我给他的驱鬼符。 王老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收起了他平常的玩世不恭,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俨然是面对危险的猎人模样。 许大爷看着我们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说道:“不是鬼,比鬼要可怕的多。” 我一愣,然后问道:“不是鬼那是什么?” 许大爷看了一眼窗外缓缓说道:“是黑毛僵。” 第五十九章 赵家大院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的长大了嘴巴,许大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不敢置信的开口问道:“宋先生你在说笑?赵村长明明是上个月农历十五入的土,前两天才过了头七。”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看到赵村长是上个月入的土,自然而然认为他是停尸三天就下葬,但其实你们都错了,赵村长至少一年前就已经是死了。” 许大爷听完我的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惊恐的抬起头看着我说道:“你可能是对的,一年多以前赵村长忽然就不再打棺材,整个人更是没有再出现在村子人面前,我还以为他是病了,你说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猜到一些。” 王老黑看了我一眼问道:“什么事?” 我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他们说道:“恐怕,” 我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但最终还是沉声说道:“恐怕老赵家现在应该死的差不多了。” 我的话音刚落。许大爷就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赵村长的家人都在大城市里生活,怎么会死呢?”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拿不准,不过要真的是像我猜测的那样渡口村就真的危险了。” 许大爷急了操起柴刀就要往外走,看不出来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也还是火爆脾气,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我就要找他们姓赵的问个明白,否则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刀还快不快。” 我忙拉住许大爷说道:“许大爷你先别走,我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就是那口你们从黄河河道挖出来然后又沉回去的铁棺材到底是不是被又给赵村长挖了出来?” 许大爷脸上出现了犹豫,然后他说道:“其实这个我也拿不准,不过赵村长给自己打造的那口棺材很奇怪。” 我听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怪?是怎么个怪法?” 许大爷想了想说道:“很大,比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棺材都要大。” 许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我的眉头越皱越深。 棺材匠都知道,七尺男儿八尺棺,但许大爷比划赵村长的棺材应该是超过了八尺,足足有九尺余,这根本就不合理,何况赵村长本人就是棺材匠,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许大爷看我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当时赵村长出殡的那天遇到黑猫拦路,一只大黑猫卧在赵村长的棺材上拼命的挠赵村长的那口棺材,抬棺匠受惊棺材落地,我亲眼看到赵村长棺材里面还有一口棺材,就是那口本应该已经沉进了黄河河底的铁棺材。” 我的脸色大变低声说道:“棺中棺。” 许大爷见我脸色不好,忙问道:“是不是很难办?” 我点了点头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王老黑一咧嘴说道:“你他娘别咬文嚼字了,说清楚一点。” 我看了一眼众人说道:“这件事很棘手,要是再解决不了,整个渡口村都会血流成河。” 在众人的惊愕中,我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黄小妖在我身后喊道。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去赵村长家一趟。” 说完我看向瘦猴说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赶紧趁着白天带着你二大爷下山。” 许大爷一听我这样说急道:“我都这么个年纪了,难道还怕死吗?我在蛇仓渡过活了一辈子,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黄河边上。“ 说到这里,许大爷给了我们一个释然的笑容说道:“放心了,黄河龙王会带我走。” 瘦猴也是一脸拒绝的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半个渡口村人,渡口村有危险我也想出一份力。” 见我准备开口,瘦猴冲我笑了笑说道:“再说了,你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有个向导不是?嘿嘿,我相信宋哥一定能救下渡口村。” 我哑然了,随后点了点头,瘦猴说的没错,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我带你们去。”许大爷提着柴刀站起来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去弄清楚情况,许大爷你提着刀,人家还能跟我们好好谈下去吗?” 黄小妖嘴甜会来事说道:“许大爷啊,我们去赵村长家就行了,还劳烦你给我们准备午饭呢。” 许大爷这才放下手里的刀连连点头说道:“还是小丫头有文化,说话在理,我这就给你们弄吃的去。” 见许大爷这样容易被说服,我不由地暗暗对黄小妖竖了个大拇指,看来她那宾夕法尼亚大学博士的身份还是蛮唬人的。 不过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发现了一个常见的事情,那就是越是在农村越尊重文化,越尊敬文化人,但在自以为素质高的城市里则多是些先敬罗裳后敬人的俗人。 见我们要走,许大爷忙说道:“你们知道赵村长家在哪吗?” 这回是王老黑抢先说道:“还能是哪?俺用脚趾头都能猜对,不就是村口的二层红砖小楼嘛?” 许大爷一听满脸疑惑的说道:“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几个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有些事显而易见,有些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 我们四个人走出村子,黄小妖一个人走在后面,脸色很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这才想起自从许大爷提到黄河眼之后黄小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我不动声色的慢走了两步落在后面和黄小妖一起,然后我冲她笑了笑说道:“咋了?是不是有心事?” 黄小妖犹豫的看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女孩子就是这样,她们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她们要是不想告诉你,你就算是孙猴子也猜不透她们的心事。 在渡口村的一路上,我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所有村民的门都紧紧的关着,仍然是一声鸡鸣狗叫都没有,整个村子就像是一座鬼城般诡异。 好在村子不大,我们很快就到了村口的二层小楼,也就是赵村长家。 与渡口村其他村民不同的是,赵村长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的。 我看了瘦猴一眼,瘦猴会意上前敲了敲门。 “滚!”一声怒吼传了过来,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黑壮汉子,穿着个汗衫,皮肤黝黑,一副农民打扮。 瘦猴堆着笑说道:“赵大哥,我是瘦猴,你不记得了吗?” 那汉子看了看瘦猴又打量了一下我们面色不善的说道:“不记得,不记得,你们都赶紧给老子滚蛋!” 这下瘦猴脸上挂不住了,骂道:“赵勇,你他娘是不是疯了?” 第六十章 赵劫 那汉子也就是赵勇冷笑了两声说道:“你们是不是来闹事的?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随着赵勇发狠,屋里又出来两个壮实农家汉子,他们手里拿着干活用的铁叉,一脸愤怒的看着我们。 “他奶奶的,简直是欺人太甚。”王老黑冷笑两声怒道。 “少废话,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赵勇怒喝着,那两个拿着铁叉的汉子又向我们靠近了些,铁叉几乎离我们只有一尺的距离,只要他们一用力,锋利的铁叉就会从我们前胸进去,从我们后胸出来。 “来,俺看你们哪个不怕死。”王老黑是动了真怒,他一抬手,一支锋利的弩箭带着破风声射进院子里的水缸上,水缸应声而破,弩箭威力不减直插进院墙上,箭头没入墙中,正是他在鬼市得到的袖珍弩。 “果然是来找事的,带着家伙什呢。”赵勇丝毫不惧,他的脚步往后挪了一步摆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 我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没想到赵勇看着土里土气,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练家子。 这时,我往前走了两步,铁叉离我的脸不过只有一指的距离。 我直直的看着赵勇笑着开口说道:“居然还剩下不少,我以为你们赵家死光了呢。” “你说什么?”我面前的那个汉子怒道。 “胡说八道。”赵勇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的手有了轻微抖动,看来我的话让他的心慌了起来。 “三天。”我竖起三根手指在赵勇面前晃了晃说道。 “什么三天?”赵勇眼神里的慌乱更加明显,这下连我面前拿着铁叉的两个汉子也看出了赵勇的不对劲。 “大哥,是不是赵家真的出事了?”一个汉子问道。 赵勇没有回答他,依然是死死的看着我。 我依旧是笑着说道:“三天,最多三天你们赵家会死的一个都不剩。” “走,等赵家死绝了我们再来。”说完,我转身就走,王老黑收了弩箭,瘦猴冷哼一声,黄小妖则是跟在我身后。 “慢着,不把话说清楚谁都不能走。”赵勇说着话,我只觉得一阵冷风从我的身后袭来。 “来的好!” “找死!” 院子里传出两声大喝。 王老黑怒喝:“找死!” 说着王老黑转身就要射出弩箭。 我则是喝了一声:“来的好!” 一转身正看见赵勇一掌向我拍来,那一掌势大力沉,要是让他拍中,非死即伤,赵勇居然是下了死手。 我直到那掌到了我眼前才出手,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匕首直接穿透了赵勇的手掌。 我左手握着匕首,右手出爪直接掐住了赵勇的喉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汉子见我制住了赵勇就要冲过来。 王老黑弩箭一抬,他们两个立刻停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黄小妖和瘦猴都还没反应过来。 “宋命,你干嘛呢?赶紧把人放了。”黄小妖急了,她怕真的弄出人命。 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充满杀气和冰冷,以至于黄小妖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说,你为什么对我动杀心?”我的面色阴冷,声音更是充满了杀气。 赵勇倒是够硬气,我的匕首刺穿了他的手掌,血流了一地他硬是没哼一声。 “比你硬气的人我见多了,你这点骨气在我这里还不够看的。”说着,我直接卸下了赵勇还完好的那边膀子,他的胳膊立刻无力的耷拉下来。 “放了我大哥。”对面的两个汉子嚷嚷起来。 赵勇还在强忍着疼痛就是一声不吭,我笑了笑随后扭动了左手上的匕首,匕首瞬间割碎赵勇的手,他的手算是废了。 赵勇这次终于是承受不住的叫了起来,那两个汉子怒道:“小子,你居然敢废了我大哥的手。” 我看着面色惨白的赵勇平静的说道:“他对我动了杀心,我废他一只手,不过分?” 对面一个汉子冷笑道:“你比我大哥身手好,这不公平!” 我被那汉子的话逗笑了:“你这话真有意思,要是我身手没他好,刚刚死的就是我,你觉得这就公平了?” 那人哑然,不过我也没有和他斗嘴的闲心。 “说,你们赵家到底在谋划什么?”我冷冷的问道。 赵勇怨恨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会知道的,我是不会说的。” 我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拔出他手掌的匕首反手刺进他的大腿,赵勇再次疼的大叫起来。 “相信我,你会说的。”我将匕首拔出来冷冷的说道。 “杀了我,你杀了我。”赵勇癫狂的叫嚷起来,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活着才会看到你的亲人一个个的惨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你们赵家谋划的那件事情。”我看了赵勇一眼无所谓的说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我再次握紧了匕首,如果听到的再是不,我会毫不犹豫的刺穿赵勇的另一只手。刚刚动手的时候我已经看出来,赵勇是这里身手最好的人,而他的功夫大半都在一双手上,只要废了他这双手就算废了他的人。 “我不说。”赵勇再次开口。 我眼神一冷,匕首跟着就要落下。 “够了!”黄小妖怒喝道,我的匕首停在了空中没有落下。 “宋命,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黄小妖俏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看我的眼神让我陌生。 “对不起,我就是这种人。”我的匕首终究是没有落下去,黄小妖看着我失望的转身离去。 “小妖姐,你误会宋哥了。”瘦猴看了我一眼,向黄小妖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收起了匕首,王老黑给了我一个无奈的眼神,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湖就是这样险恶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得逼着自己学会比江湖更险恶更无情,你可以后背留给朋友,但一定得狠下心把刀子捅进敌人的心脏,我相信王老黑和我想的一定差不多。 “走,等赵家死绝了,我们再来。”我松开了赵勇,他死死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狠毒与怨恨。 此时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杀了他,但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黄小妖那个陌生的眼神,我收起了匕首转身走出了赵家院子。 王老黑直到走出院子才放下袖珍弩,他递给我一支烟说道:“小妖那丫头心地善良,这事不怪她。”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我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的原因,得罪了地头蛇恐怕事情更糟糕了。” 王老黑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吐着烟圈嘿嘿一笑说道:“怕个卵,就闹他个天塌地陷呗。” 我们抽着烟往许大爷家走,忽然后面追上来一个年轻人。 “等等,我想和你们合作。”那年轻人追上前开口说道。 “合作?你是谁啊?”王老黑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白净的年轻人说道。 “赵劫。”年轻人自报家门道,他的名字倒是奇怪。 赵劫,找劫?和我叫送命倒是有的一拼,这样一想,倒是看他顺眼了不少。 王老黑立即黑下脸说道:“赵家人?俺和你们赵家人尿不到一块去,趁俺现在心情好赶紧滚。” 那年轻人倒也不气,陪着个笑脸说道:“我是赵家人,你们用得上我的。” 我乐了,刚刚我才打伤赵家人,这小子就屁颠屁颠的过来找我们合作,别的不说,就这一份魄力就足够我刮目相看。 “说,怎么个合作法?”我开口说道。 “很简单,我告诉你赵家的秘密,你救我们赵家人。”赵劫直截了当的说道。 “凭什么和你合作?”我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这是在问他的筹码。 赵劫看了我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因为整个赵家,只有我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第六十一章 鸡犬不宁 我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劫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看了一眼赵劫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我刚刚打伤了赵家人,除了他赵家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选择和我合作,而最快解决渡口村麻烦的办法就是从赵家入手,所以我倒是真的别无选择。 “别答应这小子,俺看他不像个好人。”王老黑一脸不爽的看着赵劫开口说道。 赵劫被王老黑这样怀疑倒也不恼,仍然是笑着对王老黑说道:“难道阁下就是好人了吗?” 王老黑哑然了,我看着王老黑吃瘪的样子偷着乐,赵劫这小子聪明还带点冷幽默,绝对是个人才。 “行了,你也我不会轻易和你合作的,你先说些你知道的,我再考虑考虑。”我收起了笑脸平静的说道。 “合情合理。”赵姬点了点头说道。 “能给我支烟吗?最近我也挺烦的。”赵劫露出了一个疲倦的眼神,我一早就注意到他那张满是倦意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不过他强撑着我也不好拆穿。 “给。”我点着了一支烟递了过去。 “谢谢。”这是赵劫第一次笑,很真诚。 我这才发现如果卸下全部伪装,赵劫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赵劫抽烟跟我和王老黑都不一样,他吸的很慢,像是品尝烟味又像是在麻痹自己,半根烟就用了两分钟还多。 “烟也抽了,你倒是说话啊。”王老黑急道。 赵劫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然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爷爷就是赵村长,他的一生讨过三房妻室,一共生下八个儿子,你刚刚废掉一只手的那人是我大伯,我父亲是他最小的儿子。你们也知道我爷爷是个棺材匠,给人打了一辈子棺材,但谁都没想到最后他居然给自己打了那么一口诡异的棺材。”(为了方便讲述,下文均为赵劫第一人称讲述的回忆。) 我叫赵劫,劫后余生的劫。 赵家在我这辈一共有十三个人,名字都是爷爷给起的,我大哥叫赵一,二哥赵二,以此类推,只有一个人例外。 我本应该叫赵七,但爷爷却选择给我起了赵劫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爷爷六十大寿那天算过他这一生足足给人打了九百九十八口棺材,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打的第九百九十九口棺材居然是留给他自己的,而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爷爷竟然打造的是那样一口完全不合规矩的棺材。 棺材匠历来属于下九流,千百年来自然传下一套自己的规矩,七岁以下不立棺,横死之人用黑棺,年过八十喜丧红,夫妻合葬怀抱木,而这么多规矩中最重要也是最要命的一条就是打棺绝不能超过八尺,尤其最忌讳九。 偏偏我爷爷打的那口棺材不多不少足九尺九寸,正是棺材匠最忌讳的九尺棺。 我父亲以为爷爷老糊涂了,然而在当晚和爷爷吵了一架之后,他开始拎着斧头凿子帮爷爷一起打造那口九尺棺,有好几次我看到父亲偷偷的躲在没人的地方抹眼泪。 从爷爷开始打造那口九尺棺,他的身体便出了问题。人一天比一天消瘦,腰弯的一天比一天低,顶天立地的汉子苍老的就像一个裹小脚的老太太。 随着时间的推移,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他开始动不动就发脾气,对以前疼爱的儿孙非打即骂,除了我大伯和我父亲几个人还能照顾在他身边,其他人全都被骂跑或者打跑了,更让我们心寒的是,对于那些跑出去的赵家人,我爷爷直接将他们从族谱上除了名,并且放了狠话不允许那些人再姓赵。 爷爷自从打造棺材就不在意他的身体,他开始日夜不休的打造那口九尺棺,时不时嘴里还莫名其妙的念叨着:“时间不够了。” 自从开始打造九尺棺,爷爷在家里是寸步不出,但在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那天,爷爷总会在半夜偷摸出门去村后山。我们谁也不敢跟着去,因为村后山根本没有活人,有的只是一座座坟墓。 每次爷爷从村后山回来都会带回一些细长的柳枝,而村后山唯一长柳树的地方是村后山最大的那个坟头。 几个月过去,爷爷的屋子里多了一个用柳枝编制的柳枝罩。 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农历九月初一父亲将所有人叫到爷爷床前,爷爷挣扎着坐起身子用他灰蒙蒙的眼睛从我们身上扫过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说话,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们的脊背发冷。 “我今天就要死了,可惜还是没撑住。”爷爷说这话的时候全无将死之人的恐惧与害怕,他的眼神里满是遗憾。 一股悲伤的情感在我们身边蔓延开来,父亲眼睛已经湿润。 爷爷却是摆摆手继续开口说话:“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试一试。” 我不知道爷爷在不甘心什么,但我隐隐觉得这或许和那口九尺棺有关系。 果然,爷爷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变得像死人一般惨白,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三根手指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我死之后,你们务必要做好三件事。” 我们知道他的不甘,忙点头。 爷爷欣慰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开口说道:“第一件事,我死之后七天内不准发丧,所有人必须像我活着的时候那样过活,脸上不准有伤心的神色,眼睛里不能有半滴眼泪。” 我们面面相觑,爷爷带着怒气的加重语气说道:“记住了没有?” 我们忙点头:“记住了。” 爷爷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但他还是撑着继续开口说道:“第二件事就是七天之后出殡,你们得找十八个属虎的人抬棺材,棺材离地中途千万不能落地,而且必须得在巳时完成下葬。” 父亲面露难色小声询问道:“要是棺材中途落地,或者没有在巳时下葬呢?” 爷爷忽然阴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开口说道:“到时候恐怕整个村子都会鸡犬不宁。” 第六十四章 黑猫挠棺 棺材落地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渡口村就像是一下子黑了下来,等我往四周一看才注意到大雨的雨水猛烈的敲击在地面和棺材上,雨水打起的水花已经凝实成了水雾,水雾几乎要将整个送葬出殡队伍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更为诡异的是明明是白天的早上,天色已经暗的吓人,山里起了雾气,不是白雾而是黑雾,黑雾慢慢袭来,很快就将整个渡口村给包裹了进去,这次渡口村是彻底暗了下来。 暴雨来的急,地上的积水眼看已经没过了脚背直往送葬出殡队伍人群的鞋里面灌,气温也低的可怕,连壮实的抬棺汉子都冻的脸色惨白,那些女眷们更是已经瑟瑟发抖起来。 那只突然袭击出殡队伍的大黑猫此时已经连伤几人躲在了黑雾中,只有两只发着幽绿光的猫眼滴溜溜的若隐若现,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抓瞎人眼睛一般。 所有人都慌了手脚,关键时候还是阴阳先生先稳住了阵脚,他挥舞着手里的木剑大声喊道:“快快快,将棺材围起来,千万不要再让那黑猫靠近棺材,否则整个村子都完了。” 阴阳先生这样一说,我们在场所有人这才明白事情的紧迫性与危险性,所有人都乖乖的按照阴阳先生的指挥站成一个大圈,这才将棺材给围了起来。 所有人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面前的黑雾,阴阳先生怒道:“这到底是谁家的黑猫,还不赶紧带回去!” 阴阳先生这样一说,人群中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大雨的声音哗啦啦,雷电轰隆,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大雨拍的几乎要睁不开。 “到底是谁家的?”阴阳先生再次怒喝了一声。 “好像是王阿婆家的。”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赶紧让王阿婆把猫带回去,晚了就来不及了。”阴阳先生手握桃木剑对着人群喊道。 人群再次沉默了,阴阳先生看出来人群的气氛不对开口问道:“怎么?这件事还不好办吗?” 还是那个声音再次开了口说道:“王阿婆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阴阳先生闻言身子一震,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那这只猫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那只黑猫一直躲在黑雾中寻找机会,人群中才有机会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原来王阿婆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十几年前她不知道在哪里捡回这只黑猫当儿子一般养着。要说这王阿婆也确实可怜,丈夫和儿子都在当年的蛇仓渡被蛇给咬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捞回来。 王阿婆平时在村里就靠给人帮忙换点米面过活,要说那只黑猫倒也是一只忠心的猫,几年前王阿婆摔断了腿不能给人帮忙,家里就断了粮。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那只黑猫学会了偷村里的东西,或是几个蒸好的馒头,或是几块干菜,带回去给王阿婆。村里人实在非但没计较,反而平时还多有救济他们一人一猫。 直到几个月前王阿婆得病去世,村里人帮忙给下了葬,那只黑猫从此就消失在村里人的视野之中,没想到今天会出来阻挠赵家出殡。 阴阳先生听完良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几分钟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人死为大,先让赵老村长入土为安再说。” 阴阳先生发了话,十八个抬棺匠将灌进鞋里的水一倒就要抬棺,这时异变突生。 “啊呜~!” 黑雾中又是一声猫叫,紧接着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是那只黑猫! 说来诡异,一只猫居然凭空跃起,愣是跳过了围住棺材的人群落在了棺材上。 “啊呜~!”黑猫站在棺材上开始嘶叫,所有人都愣住了,准确说是被吓到了。 “孽畜,尔敢!”阴阳先生一声大喝,一只桃木剑脱手而出,他心知若是黑猫勾动了棺材里的煞气导致尸变,恐怕整个村子真的会血流成河。 黑猫一个闪躲,灵巧的躲过了阴阳先生的桃木剑。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黑猫一边嘶鸣着一边拼命的用爪子挠那口棺材。 “还愣着干嘛,赶紧抓住它!”阴阳先生怒喝道,但此时黑猫诡异的举动早就吓破了众人的胆,谁敢上前去抓那只黑猫。 “散开,让我来。”阴阳先生恨铁不成钢的大喝一声,人群这才慢慢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阴阳先生捡起刚才的桃木剑,踏着步罡一步步朝着棺材上的黑猫走了过去。 那只黑猫死命的去挠棺材,丝毫不在意阴阳先生在一步步靠近。 眼看阴阳先生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就要打向黑猫,我不知道当时想到了什么,张口就大喊了一声。 “慢着!”我大喝一声,阴阳先生被我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去用桃木剑打那只黑猫已经为时已晚。 “啊呜~!”黑猫怪叫一声,直接跳到了阴阳先生的脸上。 阴阳先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黑猫的爪子已经抓破了他的右脸,在他的右脸上留下了一只爪印。 那只黑猫一击得手转身就跳开了,没入黑雾的一瞬间还不忘回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你小子疯了?”阴阳先生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对不起,我是想看看黑猫到底是想干嘛。”我输理还阴阳先生破了相没底气的小声回道。 “哼!”阴阳先生冷哼一声索性没再理我。 还没等阴阳先生上前查看,我看见我父亲和我大伯对视一眼拿了块布冲上去死死的盖住了棺材,但就在棺材的一瞬间,我隐隐看到爷爷的木棺材里面还有一口棺材,是铁棺材。 阴阳先生看着我父亲和我大伯用布盖上了棺材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干嘛?” 我父亲陪着笑说道:“我怕黑猫挠破了棺材,打扰我父亲的亡灵。” 或许是觉得我父亲的话在理,阴阳先生虽然面色阴沉但还是点了点头。 出殡的队伍在遇到这一连串的怪事之后,心里早已是怕的不行,只想赶紧把棺材埋进墓穴完事。 大雨还在下,十八个抬棺匠虽然壮实,但此时也开始打着摆子,身子抖的不行。 我父亲一看这样可不行,棺材匠都发抖,棺材肯定抬不稳,棺材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整个渡口村就算是完了。 我父亲想到这里走到阴阳先生旁边低声说道:“要不然咱先歇一会儿,我叫人取点热水来给抬棺匠暖暖身子再起棺?” 阴阳先生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看着我父亲说道:“不行,无论如何今天棺材都要赶紧下葬,晚了村子怕是要死很多人。” 第六十五章 白狗卧坟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心里也是一冷,但还是犹豫的说道:“黑猫拦棺已经是非常不吉利了,” 说着,我父亲指着那群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的抬棺匠开口说道:“你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照常抬棺吗?出了事,棺材是小,我就怕,就怕再出人命啊,我们赵家实在是不能再欠渡口村的东西了。” 我父亲说完,阴阳先生也沉默着,过了半响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棺材必须要赶紧下葬,一刻都不能再耽搁。”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最后还是阴阳先生给出了一个主意,他对我父亲说道:“拿热水来没用,烫嘴不说而且驱寒来的慢。这样,你把等下要招待客人的酒先拿过来,越烈的越好。”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也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酒能驱寒,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今年刚酿好的苞米酒行不行?”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苞米酒烈,正好拿来驱寒。” 我父亲忙招呼出殡队伍中的女眷,让他们赶紧回去将家里酿好的苞米酒全部拿来。 女眷们心里早就害怕,这时见有机会慌忙点头,转身就回了村子。 没过一会儿,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女人打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地里,怀里紧紧抱着的正是苞米酒坛和一摞陶瓷大碗。 女人们走的艰难,但好在最后还是安全把酒给送了过来。 我大伯看了一眼来的才几个人便怒道:“其他人呢?” 一个女人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他们有的说要收衣服,有的说要回去找伞。” 我大伯怒骂一声:“他奶奶的,懒驴上磨屎尿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我父亲忙劝住我大伯说道:“反正她们来了也耽误事,再说了,女人家身子骨弱,淋了雨容易生病。” 说完,我父亲招呼我们几个人接过她们拿来的苞米酒和陶瓷碗,然后对那几个女人说道:“你们也回去,给我们煮点热姜水喝。” “哎。”那几个女人感激的看了我父亲一眼,如释重负的回了村子。 “各位兄弟,都过来喝碗酒暖暖身子。”我父亲招呼着出殡的队伍,一群汉子都是强忍着寒意,这时听说有新酿的苞米酒,顿时都围了过来。 戏班子一碗,抬棺匠两碗,所有人都拿了酒,没一会儿几大坛子的苞米酒就被分空了。 我父亲自己没喝,而是端了他那碗递给阴阳先生说道:“先生,喝碗苞米酒暖暖身子。” 阴阳先生摆摆手说道:“这点冷,我还受得住。” 我父亲暗自打量了一眼那阴阳先生,不由地钦佩的五体投地,只见那阴阳先生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所有人都冻得瑟瑟发抖,而那个阴阳先生依然面色红润,甚至头上还往上冒着热气,确实是个高人。 见阴阳先生婉拒,我父亲高举那碗酒站在雨中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今日我赵家有难,多谢各位的帮助,等家父的棺材入了土,我赵家一定好好地报答各位,所有人的报酬我加三倍。” 说完,我父亲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抬棺匠的头头马老汉开口说道:“主人家大气,我们也不能差了事,兄弟们,给我好好的抬着赵老太爷的棺材,等出殡完,咱们回赵家好好喝一场!” 抬棺匠本就是实在汉子,此时喝了酒加上我们赵家的重酬,更是个个热血上涌,摩拳擦掌。 阴阳先生见时候到了大喝一声:“尘归尘土归土,起棺喽!” 阴阳先生拉着长长的号子,戏班的唢呐锣鼓和金镲一时间响了起来,抬棺匠们一声怒喝九尺大棺材稳稳当当被抬了起来。 我大伯高举着招魂幡在前面引路,我们这些孝子贤孙则是大把大把的撒着纸钱,生怕得罪路上的孤魂野鬼再生个什么事端。 一路上大雨还在不停的下,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雨点,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落,没一会儿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蛰的难受,好在路途不算太远也没再出什么事,出殡的队伍摇摇晃晃的到了那块绝户地。 说来也怪,等出殡到了绝户地,大雨愣是突然给停了下来,就像是奔腾肆虐的洪水被一道大坝直直的拦腰折断了。 阴阳先生挥挥手叫停了出殡队伍,只有抬棺匠站在原地抬着棺材。 “怎么会这样?”阴阳先生俯下身子摸了一下地上的土,只见灰土立刻沾在了他的手上,这里的土居然是干的。 阴阳先生拿出罗庚,只见上面的针发疯一般的转个不停,阴阳先生的脸上越来越阴沉。 最后阴阳先生收了罗庚,抬头四处看了一圈,整个人往后一倒险些摔倒在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阴阳先生语无伦次的重复着一句话。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父亲见阴阳先生到了墓地不是安排棺材下葬反而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胡言乱语道。 阴阳先生听我父亲在旁边开口眼神里这才恢复了一点清明说道:“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我大伯被阴阳先生的话弄的摸不着头脑忙开口说道:“到底是什么错了?什么又弄错了?” 阴阳先生这才解释道:“还能是什么?你父亲选的下葬时间不对,选的墓穴更是错上加错。” 我父亲听阴阳先生这样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这有什么讲究吗?” 阴阳先生点点头说道:“咱们出殡是卯时出门,现在已经是快到了巳时,而巳时正是阳气极重的时候,下葬最忌讳的就是阳气。再说这个墓穴,凶的很啊!”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前面那座山,是不是有块凸出来的乱石?” 我父亲不明就里但还是顺着阴阳先生手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如阴阳先生所说有一块悬崖凸了出来。 见我父亲点头,阴阳先生继续说道:“你看那块石头像不像是一头断了虎头的白虎?” 我父亲本来没怎么细看,但听阴阳先生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震,只见那块悬崖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可不就是像一个没了头的白虎嘛! 阴阳先生也不看我父亲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这在风水上来讲叫白虎断头煞,四象中白虎本就主杀煞气极重,此时又被断了头,这煞气已经足够死很多人了。” 我父亲一愣随后说道:“那这和我父亲的墓穴又有什么关系呢?” 阴阳先生看了我父亲一眼冷哼一声:“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见我父亲不解,阴阳先生指着我们脚下起伏的山峦说道:“这渡口村的山势极好,乃是风水上的游龙戏水,想必当初选择在这里建村一定是请了高人指点。不过,”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不过风水讲究的是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风水宝地,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大凶之地。” 我父亲听到这里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说这里的风水已经改变了?” 阴阳先生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里本来是游龙戏水的风水宝地,而这块绝户地就是龙头,不过那边的白虎断头煞正对着龙头。 自古以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白虎断头煞越来越凶,死死的把这戏水的游龙钉死在这里,游龙戏水便成了龙困浅滩,久而久之连水都没了,这浅滩困着的龙便成了一条死龙。” 阴阳先生说到这里死死的盯着我父亲说道:“现在赵村长要把自己埋在这里,你说有没有关系?” 我父亲听的冷汗直往下流,但他记起了爷爷去世之前的叮嘱,还是一咬牙说道:“我父亲的遗愿就是埋在这里,我不能让他死的不安心啊。” 阴阳先生还待争辩,这时一阵慌乱的声音传了过来。 “狗,怎么会有狗!”一个人嚷嚷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撵走啊。”我大伯也跟着喊了起来。 阴阳先生和我父亲停止了争辩往人群中走了过去,阴阳先生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大伯骂了一句道:“他奶奶的,邪了门了,一条白狗卧在了墓穴里。” 阴阳先生脸色大变道:“什么?白狗?你确定墓穴里卧的是一条白狗?” 第七十八章 破局 江凡严肃的看着我说道:“句句是真,所有的机密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狼组偷看得来的。我也不满你们,我知道你们多多少少看不起我,认为我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江凡说到这里脸上有些伤感的说道:“和你们说个秘密,我知道从小到大父亲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他心里只有他的狼组和四十年前的大案。我想证明自己,所以我去了鬼市,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知道你们两个人不一般,你们身上的气息和我见过的那些术士一样,所以,” 江凡说到这里无比诚恳的说道:“所以我也想像他那样组建狼组,找到九转天轮盘证明自己比他强的多。” 江凡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他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的回复。 很快江凡的脸上出现了无比的失望,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我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子像是回答他也像是回答自己说道:“我们不会加入你口中的狼组,但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寻找你的答案。” 我明显感到身后的江凡身子一震,随后他惊喜的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我头都没回的说道:“君无戏言。” 江凡兴奋的冲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好兄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江凡的好大哥了,我要跟你拜把子。” 我微微一笑拍掉了江凡的手说道:“先活下来再说。” 王老黑也凑了过来说道:“把你王哥忘了?” 江凡笑的很单纯,他说道:“嘿嘿,那哪能?以后我就有两个大哥了。” 就这样,我和王老黑从此多了一个兄弟。 赵劫有些落寞的跟在我们身后,等我们这边消停下来,他说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的脸色渐渐冷下来说道:“黄小妖身上有我们都不知道的秘辛,所以无论她是落到哪方势力手里都可以自保无虞。” 然后我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真正危险的其实是我们,既然他们把我们当做这盘大棋的棋子,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被他们当做弃子的人是怎么一步步破局的。” 王老黑这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你是不是想回许大爷家?俺敢跟你打赌,现在盯着许家大院的绝不止一路人马,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笑了笑说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你不要忘了只有许大爷知道蛇仓渡附近的黄河眼在哪,不过嘛回去的人当然不能是你和我,而是另有其人。” 江凡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这里就我们四个人,你们不去难道让我们去啊?” 我满脸笑意的盯着江凡和赵劫看,我和王老黑都是没开口,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凡被我们看的直发毛,往后一退缩着脖子说道:“你们还真让我们去啊?” 半个小时过后,江凡和赵劫摸黑走进了许大爷家的院子,而我和王老黑两个人则是猫了起来。 “东北角有一伙人。”王老黑眼神锋利的像一只鹰,他只是看了一眼说道。 “那估计是鬼市的人,不过我感受到了还有两队人马,他们就藏在附近,是高手。”我压低了声音说道。 王老黑颇为担忧的看着江凡和赵劫的身影进了许大爷家的院子,然后小声的问道:“他们两个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想都没想的说道:“就算咱俩出事,他俩都不会出问题,再说了我留的有后手,不用担心。” 王老黑这才安静了下来,和我一同盯着许大爷家院子里的动静。 江凡和赵劫摸进了院子径直就进了屋,两个人刚推开门,一道白光就向二人打了过来。 赵劫反应慢了半拍,江凡身手倒是不错,眼疾手快的一把拉开赵劫,只见一把锋利的柴刀豁开了赵劫的衣服。 赵劫满头冷汗的看着眼前的一个干巴老头,他的手里握着那把柴刀,可不正是许大爷? “老头,你疯了?”江凡没好气的说道。 “少废话,看刀。”许大爷也不含糊,直接挥刀就再次砍了过来。 江凡上前一把掐住许大爷的手,只是稍微一用力,许大爷手里的柴刀就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赵劫忙开口说道:“你要是想让瘦猴死就继续动手。” 许大爷一听整个人傻在了那里,过了片刻他才说道:“你们究竟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瘦猴是假的,真的瘦猴在哪?” 没错,瘦猴是假的,这是我刚刚才告诉王老黑他们三人的。 我们刚从绝户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瘦猴是真的,他身上的伤也是真的,不过很快我们在赵家居然听到瘦猴带警察过来,那时候的瘦猴又变得中气十足,所以我断定赵家外面的瘦猴是假的。 江凡和赵劫不敢置信,但我和王老黑却是深深地了解江湖中这样的事情很常见,据我所知金陵的空空门就深谙易容之道。 不过我不会想到,许大爷居然也能看出来瘦猴是假的,人都说人老成精,恐怕许大爷就是个老人精了。 当时许大爷发问,江凡一听许大爷知道瘦猴是假的,倒也少费一番口舌解释,忙问道:“我们不瞒你,我们确实不知道是谁带走了瘦猴,但我们敢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无论谁带走了瘦猴,他们最后都会去找蛇仓渡下的黄河眼。” 许大爷一听就明白了赵劫和江凡的来意,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是宋先生叫你来找我的?不过找黄河眼这件事我怕是已经帮不上忙了。” 江凡一听当时就急了问道:“大爷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你不是跟人去过黄河眼吗?” 许大爷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跟着那个白衣年轻人去过黄河眼,但当时天黑水急,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就忘了路了。” 江凡和赵劫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冒着危险找到许大爷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许大爷还记得黄河眼的位置,他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里等着我们去找他吗? 见江凡和赵劫满脸愁容,许大爷忽然说道:“我是不记得黄河眼的位置,但我知道谁能找到黄河眼。” 第七十九章 两虎相争 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见的事情有转机,江凡忙追问道:“大爷,你说的是除了你,还有人知道蛇仓渡黄河眼的位置?” 许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而且恐怕整个这方圆百里只有他能知道了。” 江凡问道:“是谁?” 许大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江凡和赵劫说道:“还能有谁,除了捞尸的臭老五,这黄河边上估计再没人能找到黄河眼。” 江凡闻言皱起眉头说道:“臭老五?” 江凡不知道底细,但赵劫却是听说过,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五爷?他不是金盆洗手了吗?” 许大爷没好气的两眼一瞪说道:“哼,金盆洗手?他臭老五在黄河里捞了半辈子死人,他想金盆洗手,黄河龙王还不让嘞。” 江凡被许大爷和赵劫的话搞的满头雾水,他扯了下赵劫说道:“你们说的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赵劫看了一眼许大爷,见许大爷点了点头才解释道:“黄河河水乱,号称九曲十八弯,其中暗河以及漩涡更是数不胜数。 要说谁最了解黄河,不是常年在黄河跑船拉人装货的船家,也不是住在黄河边上靠着黄河吃饭的渔民,最了解黄河的人当数黄河上的一种最为神秘职业,拜黄河龙王的捞尸人。 五爷就是我们这边黄河上的捞尸人,几十年来他从黄河里捞上来的尸体比你见过的人都多,只要是这片黄河,你随便指一个地方,连多少粒沙五爷都整的明白。” “要不要这么神?”江凡显然不相信的说道。 这时许大爷开口说道:“比赵家小子说的还要神的多,我亲眼看见过老五在黄河水底足足呆了半个时辰,就在我们以为他死了的时候,他一只手拖着个女尸就从黄河里钻了出来。” 许大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我都怀疑老五究竟是人,还是他本来就是黄河里的水漂子。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想找到黄河眼,只能去找他。” 江凡问道:“你们说的这个五爷住哪啊?” 赵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个人把目光转向许大爷,只见许大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木头小人说道:“你们也算是运气好,否则你问遍整个渡口村恐怕都没人能告诉你老五在哪。” 许大爷将手里的木头小人递给江凡,江凡接过一看,只见那个木头小人雕刻的很笨拙,但却很传神,一眼就能看出这小人正是许大爷,不过是年轻几十年的许大爷。 许大爷有些怀念的说道:“想当年我和老五都还年轻,老五的脾气很臭,所以我叫他臭老五。整个黄河边上就我还能陪着他夜游黄河,赏月畅饮。想当年,那一晚的水漂子多的几乎堵住了整个黄河,是真的凶险啊。” 许大爷说到这里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江凡和赵劫二人不知道许大爷和五爷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夜晚。但那一定是许大爷最珍贵的回忆。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都是过去了,你们拿着这个木人去十里外的乱葬口,老五就在那里。” 许大爷说到这里指了指江凡手中的小木人说道:“臭老五脾气很臭,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只要说是我让你们来找他的,相信几十年的交情足够让他出山了。” 江凡和赵劫面色一喜,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给办了。 眼见事情办妥,江凡给了赵劫一个眼色,两个人这就准备告辞离去。 “等等。”许大爷突然开口说道。 江凡忙问道:“大爷还有什么要叮嘱我们的吗?” 许大爷摇了摇头说道:“宋先生是个好人,我相信他能救回瘦猴和那个叫小妖的姑娘。我只是想让你们给老五带个话。” 江凡点了点头说道:“您说。” 许大爷满脸怅然的说道:“你就说,等他回来我请他喝酒。” 江凡满口答应道:“记住了,我们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江凡和赵劫转身走出了许大爷。 许大爷看着江凡和赵劫两个人的背影小声说道:“你个臭老五,这辈子真的是欠你越来越多了。” 江凡和赵劫刚走出大门,我和王老黑就看到几道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穿梭着。 “不好,他们有危险。”王老黑一急就要跳出去。 我不动声色的按住王老黑的身子,浑不在意的说道:“放心,还有后手呢,他们出不了事。” 见我说的云淡风轻,王老黑只好继续观望。 江凡和赵劫刚走出门就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赵劫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几次想回头查看情况。 江凡的手轻轻地搭在赵劫的肩上平静的说道:“兄弟别担心,有我在保你安全无虞。” 不管江凡说的是真是假,赵劫总算是强行压住了心头的恐惧,其实我们都能理解他,一个普通人,至少现在还是普通人的赵劫在发生灭族这样可怕的事情之后还能这样理智,其实已经让我们刮目相看。 我和王老黑猫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但黑暗中其实早就已经风起云涌,至少三股不明势力朝着江凡和赵劫二人摸了过去。 “走,快走。”江凡也显然觉得事情发展的快要失去控制,催促着赵劫赶紧走。 两个人加快了步子,黑暗中的人也已经越来越靠近他们两个。 “站住。”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终于在黑暗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走了出来。 我和王老黑闻言一震,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可不就是在绝户地给我们下套的那个王八蛋。 “妈的,是冲俺们丢血魂引的那混蛋。”王老黑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先静观其变。”眼见王老黑又按捺不住想要动手,我忙开口说道。 见有人在背后说话,江凡和赵劫二人先是一愣,随后江凡沉声说道:“不管他,咱继续走。” 赵劫不傻,他知道身后的人一定来者不善,甚至可能就是杀害赵家人的凶手,但此时他只能跟着江凡快点离开。 “找死!”黑衣人见江凡和赵劫非但没停下脚步,而且几乎要跑起来,冷冷的怒喝一声。 眼见的黑衣人就要动手,另一个女人声音也传了出来:“蛇花子,你还是那样耐不住性子,几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钱三娘?”王老黑疑惑的声音在我旁边响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那声音确实是钱三娘,不过此时我也搞不明白钱三娘的来意。不知道她是上官云朵派来帮我们的,还是她本来就另有图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钱三娘,怎么?见我要杀这两个小白脸你心疼了?”蛇花子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也走了出来,可不就是一袭旗袍的钱三娘? “你们走阴人自然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多好的小伙子,送给我三娘暖床不好吗?”钱三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蛇花子开口说道,我没想到这个说话阴阳怪气行事阴险狠辣的人居然就是走阴人。 不过钱三娘的话还是让我满脑门的黑线,怜香惜玉和暖床这样的虎狼之词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哼,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鬼市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蛇花子把话放这里,这两个人我一定要带走,没得商量。”蛇花子的眼神像一只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钱三娘开口说道。 钱三娘掩嘴一笑说道:“你说是不是巧了?小女子我也想带走他们两个。” 钱三娘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冷:“而且,也不容商量。” 第八十章 三方势力 眼见钱三娘和蛇花子剑拔弩张,颇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赵劫脸上满是紧张,江凡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你们二位诚恳的心意我们领了,不过嘛,我们两个你们谁都带不走。” 见江凡这种案板上的鱼肉居然敢开口说话,蛇花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凡闻言也不恼,只是左右看了看蛇花子又看了看钱三娘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本来我不想出此下策的,但现在看来不用这后手是不行了。” 钱三娘和蛇花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两个人冷冷的看着江凡,他们明显都认为江凡或者是赵劫都没有破局的能力。 “你小子安分点,待会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蛇花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江凡这个刺头威胁道,今天蛇花子确实是郁闷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碰见江凡这种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能蹦跶的鱼肉。 王老黑这时见江凡提到后手也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还真的留了后手?俺以为你和俺吹牛呢。” 然后王老黑又继续问道:“对了,你的后手是啥啊?” 我故作神秘的说道:“别问,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们这边还在看着事态的发展,那边蛇花子和钱三娘却是悄无声息而又默契的往江凡和赵劫二人身边走去。 “够了,不要再向前了。”江凡怒喝一声道,但显然蛇花子和钱三娘二人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妈的,这是你们逼我的。”这是江凡第一次爆粗口,然后他迅速从后腰上取出一把手枪想都没想的往天上就开了一枪。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硬生生止住了蛇花子和钱三娘摸过来的脚步,连赵劫也没想到江凡会这么凶猛说开枪就开枪,整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江凡。 王老黑此时也是一脸错愕的张大嘴巴小声说道:“他娘的,这就是你的后手啊?牛,宋命你真牛。” 我摆了摆手说道:“老黑,如果你现在就惊掉下巴的话,那等会儿你怕是会连眼珠子都惊的掉下来。” 王老黑这时不相信的说道:“吹,你小子就他娘的吹。” 我没有辩解,只是静静的看着江凡他们那边。 显然蛇花子和钱三娘被江凡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给镇住了,尤其是钱三娘看清江凡手里的手枪的时候,眼神里更是出现了一丝怪异,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有些愤怒,当然这是我不知道的。 很快蛇花子反应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会单纯的以为一把枪就能吓唬住我们?” 钱三娘那边没有说话,但脸上的平静足以证明她同样对江凡手里的枪毫不畏惧。 江凡这时却笑了,他的笑很干净,我见过很多富二代,但他的笑是我唯一觉得真实干净的人。 江凡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所以我真正的后手是这样。” 江凡说完,在赵劫,蛇花子,钱三娘,甚至是王老黑的注视下,他竟然将手枪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然后他一脸真诚的说道:“都别动,否则我就要冲自己开枪了!” 这次我身旁的王老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说道:“牛x,你宋命牛x。” “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低声回了一句,然后我们两个人继续看向他们那边。 只见蛇花子怒极反笑说道:“呵呵,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威胁人都不会?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吓唬别人?” 钱三娘也是被江凡这一怪异的举动搞的满头雾水,如果江凡用枪指着蛇花子或者是自己,这都可以理解,但他偏偏枪口对准的却是自己的脑袋,这反而让钱三娘有些投鼠忌器。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蛇花子彻底没了耐心,他冷冷的看着江凡说道:“你有种就开枪,反正还有一个人。” 蛇花子说的自然是赵劫,赵劫眼神冰冷的看着蛇花子说道:“你杀光了我们赵家人,你以为我能活着跟你走?” 蛇花子这次彻底凌乱了,他使劲的搓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你们赵家死光了关我屁事。” 赵劫没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蛇花子,一副反正我就认准你是凶手的样子。 蛇花子气的直跺脚说道:“两个疯子,没法交流。” 钱三娘看着蛇花子吃瘪笑的弯下了腰,然后对蛇花子说道:“没想到你蛇花子也有被人冤枉的一天,笑死人了。” 蛇花子有些恼羞成怒,眼神冰冷的看了江凡和赵劫二人一眼说道:“你们既然找死,就别怪我无情。” 眼见的蛇花子就要动手,千钧一发之际江凡扯开了嗓门喊道:“你们还打算看戏是吗?老子要出事,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钱三娘闻言脸上一震,蛇花子也是硬生生停住了脚步,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眼中的疑惑传达的都是一个意思:“附近还有其他人?” 蛇花子摸不准江凡的底细一时间没有动手,又过了约莫三分钟见周围仍然安静的要死哪有一个江凡口中的看戏人。 “装神弄鬼,你们该死。”这次蛇花子是彻底怒了,他毫无保留的就要攻向江凡。 江凡眼见蛇花子动了真格,此时也是顾不上形象扯着嗓子就喊道:“我爹是江城!” 蛇花子见江凡又要装神弄鬼,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我爸还是李纲呢!” 蛇花子口中说道,但手下速度却不慢,手中握着一把蛇形匕首,眼看就要冲着江凡刺了过去。 “刀下留人。”一声大喝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闪过,只听铛的一声蛇花子的匕首正撞在白光上。 白光被蛇形匕首弹飞落在地上,我这才看清那是一只长两寸小拇指粗细的银针,而蛇花子也被银针逼退,身影落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来人。 只见黑暗中走出三人,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来刚刚说话的就是他。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一身运动装的妙龄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她手里把玩着一只银针,看来刚刚那只击退了蛇花子的银针就是从她手里射出来的。 走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是一个女子,等我看清这最后一个人的脸的时候,不由地身影一震,怎么会是她? 王老黑此时也是诧异的叫了一声说道:“宋命,这女人咋这么眼熟?俺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了想还是回了王老黑一句说道:“之前在火车上见过。” 随后王老黑那边传来了我最熟悉不过的猥琐笑声,然后就听他故作夸张的说道:“哦!俺想起来了,那这不就是你的老相好吗?” 第八十一章 威胁 “别耍嘴皮子,小心被发现了。”我被王老黑调侃的老脸一红,随即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说道。 “嘿嘿,俺就知道你他娘有猫腻。”王老黑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知道他那打蛇上杆的狗脾气索性没理他。 眼见在火车上偶遇到的龙若雪再次出现在渡口村,我的心里也是起了疑云。 照理说苗疆凤凰山平时不怎么出苗疆,但偏偏龙若雪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和观天局的人一起出现,这事情倒是越来越乱了。 不过眼见事情越来越乱,我的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浑水里摸鱼远要比在清水中要强得多,毕竟我们手里还掌握着那么多的秘辛,而这就是我的筹码。 我还在沉思,那边蛇花子就已经开了腔,只听他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哦?我当时哪路好汉,原来是朝廷的官人,失敬失敬。” 蛇花子的话听着恭敬,但其实脸上满是嘲讽,我早就听说作为左道巨擘的走阴人和观天局最为合不来,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钱三娘对那个灰衣中山装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龙若雪和那个把玩银针的妙龄女子颇为感兴趣,只见她掩嘴一笑说道:“观天局怎么会有这么水灵的小姑娘,还有这位妹妹长得简直像是仙女一般,真的太可姐姐的心了。” 我一旁的王老黑咂咂嘴说道:“卧槽,钱三娘这是男女通吃啊!” 不过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见钱三娘话音刚落,那妙龄女子手里的银针嗖的一声就甩了出去。 钱三娘见银针袭来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右手轻轻一抬,一只小巧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砰的一声,子弹快而准的击中袭来的银针,银针不知道被弹飞到何处,但钱三娘的子弹却是擦着那妙龄女子的耳朵边飞过去。 “妹妹,下次姐姐的子弹就不会打歪了哦。”钱三娘说完将手里的枪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把戏,我还没怎么看清,那只手枪就已经再次消失不见。 那妙龄女子见钱三娘出言嘲讽,面色一冷,两只银针已经被她抓在手里。 “司彬娅,不得无礼。”那灰衣中山装出声喝止了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也就是司彬娅冷哼一声,十分不乐意的收回了手里的银针。 灰衣中山装看了一眼钱三娘又看了一眼蛇花子,然后才沉声说道:“我是观天局驻市的科长李泽,这两个人我们观天局要了。” “李科长好大的官威啊。”钱三娘仍然是笑着开口,但眼神却冷的很。 蛇花子更是怒道:“莫非你们真的以为观天局就一家独大了?” 江凡此时见观天局出现本来还以为来了救星,但见蛇花子和钱三娘丝毫不把观天局放在眼里的样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要是观天局出面也没能保下自己,总不能真的请自己吃颗花生米? 这样想着,江凡此时也是耍起了无赖,他往那个叫司彬娅的女子旁边走了两步带着哭腔的开口说道:“姐姐,好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眼见江凡再次耍宝,蛇花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光打雷不下雨的江凡没好气的骂了起来:“早知道你小子这么能折腾,就该早把你抓起来喂黑毛煞。” 见蛇花子威胁,江凡更是夸张的指着蛇花子说道:“他要杀我,我害怕,姐姐救我。” 说着这小子居然两眼一翻直接往司彬娅身上倒去,司彬娅厌恶的看了一眼倒向自己的江凡身子往后一侧。 其实江凡这小子本来就是装晕,司彬娅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哪懂得江凡这种花花肠子,一不留神就被江凡给砸了个正着。 “滚开啊!”司彬娅第一次被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这么靠近,直接就慌了手脚,一推手就将江凡推翻在地。 司彬娅因为慌了神,所以这一推不知觉的就用了六分的力,要搁平时江凡或许躲的开,但他本来就是要装晕,而且他也没有料到司彬娅会有这么大反应,所以硬生生吃了这一掌。 我和王老黑眼见的江凡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都不再动。 王老黑带着几分怜悯的声音说道:“这回真晕过去了?” 我想了想回了一句:“也可能是死了。” 王老黑:“。。。” 眼见江凡吃了司彬娅一掌倒地,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反而是赵劫第一个反应过来。 赵劫慌忙上前检查了一下江凡,幸好只是晕了过去。 见江凡没事,李泽有些责怪的对司彬娅说道:“让你性子不要那么急,你就是不听。要是你失手把他打死,麻烦就大了。” 司彬娅厌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江凡,一脸不服气的说道:“一个纨绔子弟,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泽似乎有些生气了,他一脸严肃的说道:“有什么大不了?我跟你说,这小子背后的人要是怪罪下来,别说是你和我,恐怕整个观天局都别想好过。” 司彬娅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凡,不过她还是很不服气。因为在她眼里,无论江凡背后有多大势力,不过还是一个纨绔子弟。 一旁的蛇花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出言嘲讽道:“我说李科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说两句话就能诳住我们?” 见钱三娘也是玩味的看着自己,李泽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是不是真的你们查查不就知道了?刚刚你们也听到他说什么,他爹是江城,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城。” 蛇花子这才想起刚刚江凡确实说了他爹是江城来着,此时见李泽再次提起,脑海里也是隐隐浮现出一个人来。 只见蛇花子身形一震,随后脸上出现一丝畏惧的开口问道:“江城?真的是那个江城?” 钱三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也换成了一张冷俏说道:“莫非是四十年前的那个男人?” 李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第九十三章 出发 下 我一听五爷提问忙回道:“什么事情?” 五爷看了一眼庙外乱葬口的方向沉声说道:“这乱葬口上百年来填下去的死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听说过有人见过尸体吗?” 我听的心中一寒,忙把目光看向赵劫,赵劫也是一脸茫然冲我摇了摇头。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乱葬口的尸体消失了?” 五爷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是他们都被一个地方给收走了。” 五爷说到这里看向我,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说是黄河眼?” 果然五爷继续说道:“没错,这百年来所有填入乱葬口的尸体全都莫名的进了黄河眼。” 我们都有些目瞪口呆,我问道:“五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五爷的脸上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爹告诉我的。” 五爷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是在我小时候,村里都很穷,饿急了的村民把黄河里的鱼都快捉光了,可我爹每天都能给我做一顿鱼吃,他捉来的鱼鲜美肥大,完全够我们一家人吃,但他偏偏只让我一个人吃,哪怕是吃不了的鱼汤也得倒回河里。 起初我很不理解,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爹突然告诉我,我吃的鱼就是从黄河眼那里捉来的,而鱼之所以那么肥大,是因为啃食了黄河眼中那些尸体身上的肉。” 我们都被五爷的话惊的如木雕泥塑一般,鱼吃了死尸,五爷吃了鱼,那岂不是五爷吃了死尸?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先祖早就料到黄河眼会收走死尸,但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他就留下了这样一个,一个改变了我一辈子的办法。” 我吃着死尸长大,水里那些邪乎玩意儿就会把我当做同类,我爹教了我一些先祖留下来的术法,阴差阳错又命中注定的我成了一个捞尸人,一干就是一辈子。 我们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黄河道人大公无私的令人心寒。 五爷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就是你昨天看到我的阳火灭了又亮起来的原因。” 五爷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在水里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人还是水漂子。” 我们都大口大口抽着烟,任由烟气在我们肺里打着转,这样心里才好受一些。 五爷掐了烟头突然神秘一笑说道:“对了,我小时候吃的鱼就是黄河大鲤鱼来着。”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我没想到蛇花子是第一个忍不住的,他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江凡和赵劫还在强忍,五爷舔了舔嘴唇说道:“那鱼肉鲜啊,就跟今天的差不多。” 这次江凡和赵劫再也忍不住,出了门扶着院墙吐了个七荤八素。 我忍住反胃看着啥事没有的王老黑说道:“你咋没反应?”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不就是人肉嘛,俺听师父说那玩意儿是酸的,这鱼俺没吃出来酸味,肯定没事。” 好死不死,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咂咂嘴,好像在回味一样,我差点没吐出来。 过了半小时之后,看时间也快夜里十点了,蛇花子脸色更加惨白,江凡和赵劫也好不到哪里去。 五爷收拾了一个布包领着我们就出了门,小虎兴奋的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它好像更喜欢蛇花子,不停的在他裤腿边闻个不停。 “这狗也去?”王老黑问道。 五爷拍了拍小虎的头说道:“在黄河上,狗可比你强得多。” 王老黑有些吃瘪,小虎挑衅的看着他,逗的我们忍俊不禁。 五爷领着我们下了山径直去了乱葬口,等走近了我们才看见月光下一只不大的小船停在河边。 五爷招呼我们上了船,他吹了声口哨,小虎听话的用嘴咬开了拴着船的绳子。 五爷撑着一支长长的竹篙,吆喝了一声:“开船喽!” 随后五爷将竹篙在岸上一支,小船稳稳当当的开了出去,小黑一个起跳便熟练的上了船。 小船在月光下摇摆着往前走,竹篙在水上荡开一圈圈长长的波纹,五爷站在船尾一边撑篙一边唱着黄河上特有的号子:“你晓得黄河十几道弯哎?几十几道弯上几十几只船唉?几十几只船上几十几个船夫哎?几十几个船夫几十几支杆哎?” 五爷喊号子的声音刚落下,王老黑就发现了什么一般惊讶的说道:“这船好像不是木头做的?”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不是傻?不是木头做的还是石头做的啊?” 王老黑没有说话,只是拔出匕首往船身上刮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匕首刮下来的不是木屑,而是一种粉末。 我惊讶的说道:“好像真不是木船?” 五爷看都没看我们一眼说道:“是鱼骨船。” 我们惊的都张大了嘴巴,连蛇花子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惊讶。 王老黑提出质疑道:“鱼骨?俺说五爷你不是吹牛?啥鱼的骨头能大到做一条船啊?” 五爷依旧是平淡的说道:“青鱼。”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俺见过的青鱼最大也才两三米,你这个单单是鱼骨就有五六米长,那要是活着的青鱼不得有几十米那么大啊?” 五爷摇了摇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比你说的还要大的多。” 第九十七章 欺骗 我们听五爷这样说脑子都是嗡的一声,我们凑到船边往下看,这次月光下我们看的分明,鱼骨船下哪里是什么小岛,而是一圈圈的同心环纹,这是铁头龙王身上的后背铁甲。 鱼骨船正在铁头龙王的背上,单单只是露在水面上的一些龟甲就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我实在想不到这黄河龙王究竟会有多大。 王老黑想了想说道:“这铁头龙王刚才是疯了?走的好好的干嘛要撞翻我们?” 五爷指了指小虎说道:“还不是怪它。” 我们把目光投向小虎,它好像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委屈巴巴的看着我们。 王老黑说道:“它?它干啥了?” 五爷解释道:“黄河铁头龙王说白了也就是巨龟,只要是属于龟属类就最是怕一样东西,那就是黑狗尿。 古时候就常有巨龟趴在大坝上引发洪水的事情发生,后来人们就发现这巨龟一身铜头铁甲,寻常的刀剑根本就无法对付它,但只要对水里倒下足够的黑狗尿,巨龟闻到尿骚味就会四肢发软灰溜溜的逃开了。” 说到这里,五爷指着小虎说道:“小虎站在船舷上往下尿,这铁头龙王不生气才是怪事呢。” 五爷说完我们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小虎一泡尿差点没把大家伙给害死。 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怪小虎,毕竟我们是在黄河上行船,它能知道往水里尿而不是尿在船上其实已经值得我们刮目相看了。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我们的鱼骨船开始缓缓下落,没多久就重回水里。 紧接着,我看到河水一阵暗流涌动,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从河里消失。 “铁头龙王走了?”王老黑有些不敢相信的嘟囔了一句道。 五爷也是拿不准主意犹豫的说道:“好像是走了。” 我不由地心里也是一阵琢磨,这铁头龙王好像是特意在等我们来一样。 突然我想到了许大爷给我们讲述的那件二十年前的往事,二十年前黄河眼上同样有一只铁头龙王,后来还被白衣年轻人给钓了上来。 而那个被许大爷当做神一般的白衣年轻人临走的时候曾经对铁头龙王说过,他说二十年后会有人来帮他解脱。 我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现在可不就是白衣年轻人提到的二十年后? 难道说我们碰到的这只黄河铁头龙王就是二十年前许大爷他们钓上来的铁头龙王? 想到这里我心里更是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难道说我们就是白衣年轻人口中二十年后来给黄河铁头龙王解脱的人? 一念至此,我却是摇了摇头。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因为这绝对不可能,首先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白衣年轻人,所以也就无从谈起是他口中前来解脱黄河铁头龙王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几个人给铁头龙王吃了它没准都嫌塞牙缝,更不要说能帮铁头龙王做什么解脱的事了。 虽然我极力在排斥这个猜测,但偏偏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挥之不去。 王老黑见我不对劲小声问道:“宋命,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王老黑显然知道我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多问。 眼看着就要到了子时,我忙问五爷道:“五爷,时辰快到了,咱得赶紧去黄河眼啊。” 五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忙问道:“咋了?五爷?有什么不对吗?” 五爷指了指鱼骨船不远处的水面说道:“这就是黄河眼。” 我们闻言脸色一变,顺着五爷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不由地都愣住了。 我始终记得那天我看向水面的震惊,多年后我和别人提起曾经同时看过三个月亮,没人相信我,但那天我确确实实看到了三个月亮。 我们看着平静的河水,水面上和水面下竟然都有着一个月亮,两个月亮和天上的月亮呼应着,可不就是三个月亮嘛。 和我说的一样,现在的月亮被河水倒映发生折射所以没有重合在一起,但眼看着就要到了子时,三个月亮已经挨的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重合。 如果我猜的没错,三个月亮重合之际就是黄河眼中阵法开启之时,我知道这样强大的阵法非常难以维持,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眼看着子时将至大阵将开,我忙问蛇花子道:“镇灵棺呢?” 蛇花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我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老黑不耐烦的问蛇花子道:“你倒是说话啊?” 我看着蛇花子的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果然他终于开口了。 蛇花子平静的看着我说道:“镇灵棺不在我手里。” 安静,鱼骨船上死一般的安静。 我只觉得心里生了一团怒火,从我接手长孙惊鸿这笔生意以来,就一直很压抑。 瘦猴被抓,黄小妖生死不明,其实我的心里比谁都急。 我知道有人在布下一盘大棋,而我们最多只是棋子,甚至是被丢弃的弃子。 我能想到的唯一破局办法就是入局,而掌握先手的唯一可能就是率先进入地宫找到祭天金人,只有这样我手里才会有一个足够所有人忌惮的筹码。 可现在,从蛇花子口中说出他没有镇灵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一切谋划全都成了泡影。 如果我们始终是这盘棋的弃子,我们就绝无救回黄小妖的可能,更可悲的是我们甚至不知道抓走黄小妖的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我怒极反笑的看着蛇花子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蛇花子仍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江湖不就是这样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身上的杀气肆无忌惮的冲蛇花子压了过去。 王老黑已经往我右边走了两步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动手位置,他本来就比我脾气暴躁,此时见被欺骗,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你是要杀我吗?”蛇花子看都没看王老黑一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沉默了,然后我再也没看蛇花子一眼说道:“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蛇花子笑了。 蛇花子笑的前仰后合说道:“你这人心不够狠,活该被人骗。” 我被蛇花子阴阳怪气的取笑,脸上一寒说道:“你真的要找死?” 蛇花子收了笑说道:“你被人骗了,但那人不是我。” 我只当他是胡言乱语,转过身不再理他。 蛇花子却是依旧在我身后说道:“你不想知道谁骗了你?或者这样说,你不想知道镇灵棺到底在谁手里?” 蛇花子说完,我站住了,然后我回头正看见他那张玩味挑衅的脸。 我知道我又输了,蛇花子算准了我会回头。 我冷冷的说道:“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镇灵棺到底在哪?” 蛇花子这次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在渡口村除了我,你还看见了谁?”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随后我就知道蛇花子说的是谁。 在渡口村出现了三方势力,除了蛇花子,一个是李泽他们,但蛇花子刚刚说有人骗了我,而我和李泽那伙官家人并无半点往来,所以也无从谈及骗与被骗。 这样一想,答案就很明显。 见我的脸上阴沉,蛇花子却是带着嘲笑意味看着我。 王老黑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是谁带走铁棺材了?” 我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鬼市,钱三娘。” 第九十九章 进入黄河眼 钱三娘愣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靥如花的说道:“那姐姐倒是听听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钱三娘说着冲我抛了个媚眼,那眼神里的暧昧让我满脑门黑线。 我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咳咳,我不是要和你合作,而是要和鬼市合作。” 钱三娘皱了皱眉头但随即笑着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合作法?” 我直截了当的说道:“我要你船上的镇灵棺,等下了地宫我们共享祭天金人身上的秘辛。” 钱三娘还没说话,这时我身后一直盘腿打坐的蛇花子却是开口说道:“还和鬼市合作?你不怕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钱三娘这时才看到鱼骨船上的蛇花子,也是撇着嘴嘲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蛇花子和钱三娘不知道有什么恩怨,一见面俩人就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 蛇花子冷哼一声对我说道:“镇灵棺就在她船上,我可以出手帮你夺过来。” 钱三娘脸上也是冷了下来指着蛇花子对我说道:“我答应和你合作,但不能带上他。” 一时间场面尴尬了起来,蛇花子和钱三娘都是敌视的看着对方,我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很是无奈。 蛇花子的提议很是诱人,对面的渔船上显然只有钱三娘一个鬼市高手,而我们这边加上蛇花子则是有着三个术士,实力占据着绝对的压倒优势。而钱三娘也是同意和我合作,我们同样可以得到镇灵棺。 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两边都不能得罪。 很简单,钱三娘代表的是鬼市此时又有着镇灵棺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而蛇花子虽然欺骗了我们但他属于江湖左道巨擘走阴人,只要处理得当就可以让鬼市和走阴人两大势力互相制衡,那么这样一来我得到的利益就能最大化。 更何况,我始终觉得蛇花子本性并不坏,一个可以舍身救狗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 打定主意,我对钱三娘说道:“蛇花子身上有着不少的秘辛,我们完全可以带他一起去黄泉眼下的地宫,反正不吃亏不是?” 然后我又对蛇花子说道:“镇灵棺现在在人家手里,咱就委屈点?” 我的心思,钱三娘和蛇花子两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能看不出来? 不过很显然我提出的办法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所以我破费一番口舌之后,两个人算是勉强同意暂时合作。 我才松了口气,蛇花子就在我背后冷冷说道:“墙头草,口蜜腹剑。” 钱三娘也是看着我说道:“白眼狼,不知好歹。” 我不由地满脸黑线,得,两边不是人。 两人这么一闹,时间转眼就到了子时,我往黄河水面一看心里也是大惊,只见天上一轮圆月水上两轮圆月,俨然已经合在一起。 “时间到了。”我沉声说道。 “你们先过来。”钱三娘也是严肃的开口说道。 我,王老黑,蛇花子,一个跃起就跳到了钱三娘的渔船。 江凡和赵劫却是看着我们这边犯了难,他们根本就跳不过来啊。 这时,钱三娘说道:“你以为是去赶集?还能拖家带口是?” 钱三娘指着甲板上的镇灵棺说道:“看见没?镇灵棺就这么大点,能不能装下我们就是个问题。” 我们看了一眼镇灵棺,确实如钱三娘所说那般,镇灵棺单看不小,但要装下四个人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 我回头看了一眼鱼骨船,鱼骨船上的江凡脸上有些沮丧遗憾,而赵劫脸上依然阴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此时我只能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去,等我们活着出来再去找你们。” 五爷担忧的看了我们一眼开口说道:“一定要小心,黄河眼里什么邪乎东西都有。” 江凡也是说道:“宋哥,王哥,等你们出来,我请你们喝酒。” 想着江凡提到过的拜把子,我和王老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希望能安全从黄河眼里出来。 时间紧急来不及多说,钱三娘招呼船上的伙计推开了镇灵棺的棺盖。 意味的是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尸臭,反而从镇灵棺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像是龙涎香熏出来的味道。 “快把潜水设备拿过来。”钱三娘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伙计。 没一会儿,我们四个人就穿上了潜水衣背上了氧气罐,氧气面罩里已经安装着通讯设备,我不由地佩服起给我们准备潜水设备的人的心思细腻。 “走,进棺。”我沉声说了一句,第一个跳进了棺材里。 王老黑,钱三娘和蛇花子他们跟着进了棺材,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镇灵棺里的空间不小,至少我们四个人呆在里面居然不觉得拥挤。 渔船上的伙计把镇灵棺的棺盖给合了上去,然后喊着一二三就将我们给丢进了黄河里。 镇灵棺一入水,我就感觉到一股冷彻心扉的凉意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我们在镇灵棺里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也是听江凡的讲述,我们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原来镇灵棺一入水,黄河上就起了一个漩涡,那漩涡一瞬间就将镇灵棺给吸了进去。 江凡本来以为漩涡吸走了镇灵棺就会消失,没想到五爷却是脸色大变,死命的把鱼骨船划到了很远的地方。 江凡本来还想笑话五爷,但等他回头一看却是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只见刚刚我们停船的地方此时已经狂风大作,带钱三娘来的那艘打渔船因为反应慢了些,竟然已经被漩涡给吸住,哪怕渔船给足了马力也挣脱不开。 隔了很远江凡都能听到渔船上面的人惊慌失措的叫喊,那漩涡之下慢慢开始出现了很多巨大的黑影,月光下一个黑影跳出了水面,那居然是一条足有三四十米长的大青鱼。 江凡当时看到青鱼精整个人就已经吓的呆住了,但紧接着出现的一幕简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月光下,波涛汹涌的江面渐渐平静了下来,青鱼精和巨大的黑影也消失不见。就在江凡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数不清的东西开始缓缓从水里爬上了渔船。 等江凡睁大眼睛借着月光看清楚爬上渔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差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那密密麻麻爬上渔船的东西居然是人。 一个又一个,足足有成百上千的死人爬上了渔船。 紧接着打渔船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江凡知道那艘打渔船完了。 五爷拼了命的撑船,小虎站在船尾狠狠地对着那艘渔船吼叫,狗吠声在江面传的很远。 没一会儿,江凡就看到在月光下那艘打渔船的甲板上趴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全都是死人。 更让江凡头皮发麻的是,那艘爬满了死人的打渔船居然缓缓朝着自己这边的鱼骨船就开了过来。 第一百章 水底起尸 江凡五爷他们在水上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们正被那个大漩涡一点点的吸入水底当然不知道水面上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镇灵棺终于是落到了水底。 “好像是到底了?”我开口说道。 耳边立刻传来了王老黑的声音,他说道:“那俺们怎么出去?” 闻言我也是皱起了眉头,用手推了推镇灵棺的棺盖,纹丝不动。 我稍微带了些力又试试,依然是纹丝不动。 蛇花子那带着些嘲笑的声音这时传了过来:“这青铜棺盖少说也有上千斤,现在又在水底,别说你一个人就算我们四个人加起来都推不动。” 蛇花子的话让我很是不爽,不过我也承认他说的没错,别说是这么大的青铜棺材,就算是汽车丢在水里,水中的压强都能让车门难以打开。 “得,俺们这算是被关死在这王八壳子里了?”王老黑无奈的说道。 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不应该啊?设计这个阵法的人应该会想到这一点,我们都找找看棺材内有没有什么机关?” 一直没有说话的钱三娘这时开口说道:“不用找了,我知道机关在哪。” 我心中一喜忙看向钱三娘那边,只见钱三娘面前的棺体上刻画着很多的星辰,我一看不由地头大,这分明是一种卦象图。 卦象图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阵法图,比如四象法阵,比如北斗镇妖图,只有将星体的位置摆弄的丝毫不差才算是正确的阵法。 钱三娘看我面露难色,试探的问道:“你该不是不懂这个?”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只是勉强能看懂一些,要说复原阵法图,我就做不到了。” 王老黑还没等我问就已经开口说道:“俺就是一个打猎的,根本不知道你这啥图不图的啊。” 一时间场面顿时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蛇花子却是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就是一个阵法图嘛,有那么难?” 我一喜道:“怎么把你给忘了。” 确实,蛇花子是江湖左道巨擘走阴人的人,兴许就会阵法图也不一定。 蛇花子白了我一眼也不搭话,直接在棺体上开始移动那些星辰的位置。 就在蛇花子刚移到几颗星辰的位置,我惊骇的发现镇灵棺内居然开始渗水。随着蛇花子移动时辰的手越来越快,转眼间镇灵棺内就已经没入一半的水。 “完了,完了,俺就说这小子不靠谱,俺们这下肯定要被淹死了。”王老黑看着馆内的水越来越多,有些慌乱的说道。 我知道王老黑是个巡山人,在山上能和熊瞎子斗能和狼群掰腕子的主,但他毕竟是山里人,对水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我半骂半安慰的对王老黑说道:“你他娘的消停点,咱们身上还背着氧气罩呢。” 王老黑这才安静了一些,我看向蛇花子,这才发现蛇花子摆弄那些阵法图并不轻松,他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不少汗水。 河水很快将镇灵棺整个装满,我们现在的呼吸完全依靠背上的氧气罐,出发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我们背上的氧气罐最多只能支撑我们三个半小时呼吸用的,现在在棺材里多浪费一分钟,我们的安全就少了一分钟的保障。 我心中焦急却又不好催促蛇花子,只能在心里祈求蛇花子能赶紧打开镇灵棺。 约莫又过了五六分钟,只听镇灵棺内传来了几声咔嚓咔嚓的机关触发声音,随后整个镇灵棺的棺盖像是弹簧一般被弹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等我们高兴,眼前可怕的一幕就让我们四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镇灵棺的棺外的水域里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死尸,全都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水漂子。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水漂子头皮直发麻,他们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尸体在水里被漂的涨开,活脱脱的像一个大的发面团子。 “赶紧走,这些水漂子有问题,估计见了人气会起尸。”我当机立断道,说完我一马当先的往外游了出去。 王老黑他们三个人也不傻,跟在我的身后就往外游。 就在我们四个全都游出青铜煞棺的那一刻,青铜棺盖啪的一声就落回在镇灵棺的棺身上,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青铜煞棺居然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往远处漂走,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镇灵棺合上棺盖又推向它该去的地方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镇灵棺就消失在我们面前,没人知道它会去哪里。 不过此时我们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片水域上面有着明显的光亮,似乎我们离水面并不远。 我向王老黑他们说了我的发现并提议我们可以先浮上水面再说,他们三个人自然同意我的提议。 我们开始往上游,几乎和那些水漂子脸贴着脸,虽然他们死了很久但依旧可以看到他们死鱼般的眼睛和有些狰狞的脸。 我想要不是穿着厚厚的潜水服,我们兴许就要和那些水漂子来上一个亲密接触,这估计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我们一路上拨开了不知道多少个水漂子,那些水漂子的头发并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腐烂,一次次的缠在我们的手上和脚上,但毕竟时间久远,我们一用力就能把那些水漂子的头发从尸体上给撕扯下来。 没过多久,我们的潜水服上都挂了不少的头发,随着我们不停的上潜,缠在我们身上的头发一飘一飘的,简直像是河里的水草,那样子诡异极了也可怕极了。 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从水上露出了头,我连忙四处打量了一眼,这才发现我们似乎处于黄河水底的一条暗河之中,而这条暗河里浮浮沉沉的全是水漂子。 “接下来怎么办?”王老黑在我旁边开口问道。 王老黑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住了。 因为黄小妖只是给我说了进入地宫的方法,我本来以为进了黄河眼就是进了地宫,但眼前的一切看上去哪有一点地宫的影子?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钱三娘的惊呼。 只听钱三娘指着远处说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我们忙顺着钱三娘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暗河中缓缓漂过来一个不小的黑影,那黑影顺水往下流,很快就朝我们漂了过来。 等我们看清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由地都愣住了,那居然是一个皮划艇, 紧接着一个更让我们心底发凉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皮划艇上突然往外伸出来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竟然是一只人的胳膊。 那只胳膊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已经没了人样,此时正不停地往外流血,鲜血顺着皮划艇的边缘一点点就流进了暗河里,转眼间那一片的水面就染成了红色。 我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大声提醒道:“赶紧上那个皮划艇,水漂子要起尸了!” 但我的提醒终究是慢了一些,暗河里已经是炸开了锅,无数的水漂子开始动了起来。 我拼了命的往皮划艇那边游去,眼看着皮划艇已经到了眼前,突然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毫无征兆的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水漂子几乎和我脸贴着脸,而他那一双死鱼眼正直勾勾的瞪着我。 第一百零九章 墓道中计 我闻言脸色大变沉声问道:“你确定那具道袍白骨上的人头长的像是五爷?” 钱三娘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像是肯定很像,但怎么说呢,那道袍白骨上的人头要比五爷年轻的多,兴许是五爷的后辈也未可知啊。” 我和王老黑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神中的震骇,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钱三娘见我们神神秘秘,不满的说道:“反正我把看到的都和你们说了,信不信随你们。” 我忙解释道:“信,我们当然信钱三娘你说的是真话,只是,唉,倒是轮到我们不知道该和你说了。” 钱三娘疑惑的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不满的说道:“有什么话你倒是说明白啊!” 王老黑抢我一步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具道袍白骨不是五爷的晚辈而是他的先祖。” 钱三娘听完王老黑的话惊骇的长大了嘴巴,随后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我看到的那具道袍白骨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黄河道人?” 我点了点头,然后点了支烟,缓缓把我们知道的黄河道人庙背后的东西讲给钱三娘。 钱三娘听完仍然是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黄河道人庙里的半边灵槐上藏着上千只厉鬼?黄河道人直接就变成了白骨?” 我机械的点点头,钱三娘像是抓住我话里的漏洞一般说道:“你不是说黄河道人的尸骨被塑成了神像供奉吗?” 王老黑嘿嘿笑道:“这都是骗小孩子的,顶多也就骗骗钱三娘你这样的。” 钱三娘大怒,对着王老黑就是一脚。 我阻止了他们二人的嬉闹沉声说道:“既然话都说明白了,咱们就继续往前走。” 蛇花子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看向钱三娘的眼神虽然还有着戒备,但总算没了仇恨。 我们四个顺着墓道往前走,这里的墓道要比外面强得多,地上铺满了青石板,上面能清晰看到有着不少的脚印,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另一伙人的。 这墓道里的石壁好像和外面的石壁有所不同,墓道上面的长明灯幽黄摇曳,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我打开了手电,手电的白光冷清明亮,在强烈的光照下,这里墓道的石壁好像涂着一层白灰,然后又在白灰上面作画一般,在手电的强光下反射着青蓝色的光。 我这才看清石壁上似乎刻着不少的壁画,不过因为这里离暗河太近过于潮湿,那些壁画上的颜色早就已经脱落,甚至刻着的大量花纹上面都沾着不少泥沙。 虽然侵蚀的很是严重,但我仍然可以看到这个石壁上的壁画似乎在记录着一个什么故事,一群戴着稀奇古怪羽毛的小人在围着一个大坑乱转,就像是在做着什么部落祭祀,而大坑中的东西却是被腐蚀的严重,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球状的东西。 我沿着墓道往前看,果然前面不远处的墓道上仍然有着一幅壁画,我打开手电筒一看,这次看的要清晰不少,是一群穿着盔甲拿着刀剑盾牌的小人打进了一个部落,最后有很多匹马拉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雕像。 王老黑看的满头雾水说道:“这他娘搁这画小人书吗?咋连个字都没有?” 我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刻下壁画的人拉出来鞭尸一样。 钱三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这好像是记录霍去病夺下祭天金人的功绩。” 我被钱三娘这一提醒,顿时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蛇花子这时也用手电往前照了照,突然脸色大变。 我见蛇花子的脸色不对,忙开口问道:“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蛇花子指着长长的墓道尽头,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前面好像没路了。” “这怎么可能?谁家的墓才这么大点?”王老黑不相信的从我手里拿过手电往墓道深处照了照。 只见手电筒强烈的白光射过,墓道中被看的很清楚,大概有一百米的距离墓道上的青铜四象灯突然消失,甚至连手电筒的光都停在那里,就好像, 就好像那里藏着一个深渊巨兽,所有的东西包括光到了那个地方都得被吞噬。 我们都沉默了,过了好半天王老黑犹豫着开口说道:“要不,咱过去看看?” 我一咬牙狠狠说道:“走!我就不信那伙人会凭空消失。” 我的话算是点醒了众人,没错,挟持了黄小妖的那伙雇佣兵铁定是进了地宫,要不然刚刚阻拦我们的青铜墓门怎么会从里面关上。 既然那伙人进的来,显然是知道进入地宫的办法,否则我们早就掐上了。 打定主意,我们怀着忐忑的心往墓道深处走,果然走了一百米的样子墓道石壁上的青铜四象灯戛然而止,墓道深处除了黑暗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拔出匕首,将手电挂在胸前,低声提醒了王老黑他们一句:“都小心点,我在前面开路。” 王老黑默契的拔出匕首跟在我身后两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是不影响我动手又能最快速度支援我的距离。 钱三娘一手握枪,一手拿着匕首走在倒数第二的位置,她很清楚蛇花子信不过她绝对不会把后背留给她,索性她为了自证清白把后背留给了蛇花子。 蛇花子拿着匕首走在最后,他的手电没有选择和我一样挂在胸前而是握在了手里。 我小心的走在最前面,突然灯光下黑暗中出现了两个黑影,我猛的站住了脚警惕的看着黑影。 王老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面赶了上来,我指了指黑影,王老黑默契的和我一左一右攻了过去。 结果走近一看不由地哑然失笑,居然是两尊雕刻的极为逼真的青铜雕像,两个雕像皆是披甲戴盔,脸上贴着一张古怪的鬼脸面具。 两个鬼脸铜人手上握着很大的一把青铜战刀,战刀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一般。 就在这时,钱三娘和蛇花子也从后面围了上来。 “这人的脸上是不是写着东西啊?”王老黑眼尖看着另一边的鬼脸铜人突然说道。 王老黑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凑近鬼脸铜人脸上看个清楚。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笼罩在我心头,我大喊一声道:“老黑,别靠近这鬼脸!” 但我的提醒显然为时已晚,王老黑已经凑了过去并借着手电的光看清了鬼脸铜人脸上的字。 王老黑不以为然的说道:“好像是匕首刻出来的,这上面写着:别靠太近,会起尸的。” 王老黑读完脸色大变,我暗道一声不好,中计了。 果然那鬼脸铜人高举着的青铜战刀直直的砍向王老黑的脑袋。 第一百一十章 鬼脸铜人 不用我提醒,王老黑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他一脚踢在鬼脸铜人身上,但鬼脸铜人怎么说也是青铜融汁浇筑而成少说也得有上千斤,又岂会是王老黑一脚所能撼动的?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王老黑很是聪明,他知道自己踹不动鬼脸铜人,所以只是借着踹鬼脸铜人的那股力把自己弹了出去,只一瞬间便退到丈远,潇洒躲过了鬼脸铜人的那致命一刀。 王老黑刚刚站稳,那鬼脸铜人便收刀横在胸前,没有任何犹豫冲着王老黑就再次攻了上去。 王老黑反应极快,抬起袖珍弩对着鬼脸铜人就是连射两支弩箭,那袖珍弩的威力我可是亲眼见过,就算两三公分的钢板估计都能穿胸而过,但是弩箭直直打在鬼脸铜人身上,仅仅擦了些小火花就软趴趴的掉落在地上。 蛇花子看着那行动缓慢的鬼脸铜人提醒王老黑道:“打他的眼睛。” 王老黑会意,抬手又是一支弩箭射出,弩箭带着穿风的呼啸正中鬼脸铜人的眼睛,我不由地为王老黑精准的箭法暗喝一声好彩。 只见弩箭透过鬼脸面具狠狠地扎在鬼脸铜人脸上,足有一寸多长的精钢箭头完全没入鬼脸铜人的眼睛里,我以为这次就算没有干掉鬼脸铜人,至少也算是重创了他。 但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差点没把我们惊的掉了下巴,只见那个鬼脸铜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就像是压抑了上千年的野兽,喉咙里模糊不清但能听出他已经被我们激怒,紧接着他用手硬生生拔出脸上的弩箭。 弩箭被鬼脸铜人抓在手里,他的鬼脸面具跟着掉了下来,我们这才看到鬼脸下面居然是那么一张可怕的脸。 那张脸完全已经没了人样,像是枯老焦黄的老树皮缝合在一起,我知道这一定是活人被硬生生浇筑了青铜融汁。他那被弩箭射中的那只眼睛随着弩箭的拔出而跟着带了出来,所以他本来就恐怖的脸上只有一只血红的眼睛,而另一只眼睛此时是空洞的,一行不知道是不是血水的黑水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看着鬼脸铜人面具下那张可怕到极点的脸,我总算明白我们遇到的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鬼脸铜人居然是铁甲尸,这玩意儿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不能和他硬拼。趁他刚被唤醒行动迟缓,咱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我大声提醒众人道,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发冷。 在鬼脸铜人脸上留字的定然是劫走黄小妖的那伙人,他们能够在不惊动鬼脸铜人的情况下进到地宫,甚至还有闲心留字摆我们一道,这就意味着他们之中肯定有一个人非常了解地宫下面的情况。 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我却强行压下了那个可怕的想法。 就在这时,那具愤怒的鬼脸铜人已经从地上重新捡起鬼脸面具戴在脸上,他的青铜战刀再次横在胸前。 王老黑,钱三娘和蛇花子也不傻,他们虽然不知道铁甲尸是什么东西,但看我说的严肃自然是不敢怠慢。 王老黑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抬手又是一支弩箭射出,而这次鬼脸铜人显然早有准备,挥刀一斩,王老黑射出的那支弩箭居然被从中间砍成两半。 鬼脸铜人时机把握之精确,挥刀的沉稳,简直保持了他生前那身经百战冷血无情的战意和刀法,这样的刀让我都有些为之胆寒。 我再次出声提醒道:“看来鬼脸铜人恢复的很快,我们不能再拖了。” 然后我转向蛇花子和钱三娘低声说道:“你们俩去找进入地宫的路,我和王老黑上前挡住鬼脸铜人。” 说完,我反手握着匕首就冲了上去,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绕到鬼脸铜人背后,就在我毫不犹豫的刺向鬼脸铜人脖颈的时候,鬼脸铜人的头居然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转了过来。 紧接着鬼脸铜人一个低吼,他的青铜战刀竟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砍了过来,我匆忙之下用匕首格挡。 很快我就为我的莽撞付出了代价,那鬼脸铜人的青铜战刀上似乎有不下千钧之力,我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鬼脸铜人砍的倒飞了出去。 我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将匕首插在地上稳住了身子,等我看了一眼匕首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把精钢锻造的匕首已经被鬼脸铜人的青铜战刀砍出了一个大的出奇的豁口。 看到这里不由地有些后怕,万一匕首被一刀砍断我的右手估计就要和我说拜拜了。 王老黑见我吃亏也是怒了,他接连射出几支弩箭,除了两只打在鬼脸铜人身上擦出些火花之外,其他的完全被鬼脸铜人挡在了身前。 那鬼脸铜人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被王老黑吸引,又是一声低吼,一把青铜战刀挥舞的像是星河流转一般密不透风,冲着王老黑就冲了过去。 眼看着王老黑要吃亏,我这时一个箭步冲到另一个鬼脸铜人身前,此时也顾不上会不会把这个鬼脸铜人也激活过来。 但我知道要再不做些什么,王老黑一定会被鬼脸铜人活生生砍死。 王老黑且战且退,不时射出一支弩箭阻挡鬼脸铜人的攻势,我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上手就去抢夺剩下这个鬼脸铜人手中的青铜战刀。 让我没想到的是鬼脸铜人死死的握住他手里的青铜战刀,我几番用力下来却是只让鬼脸铜人手里的青铜战刀松了一些。 眼看王老黑被鬼脸铜人给逼到了墓道角落,我一咬牙终于是将鬼脸铜人手里的青铜战刀给拔了出来。 那青铜战刀完全是由青铜铸造,足有四尺多长,厚度更是比常见的大刀片子厚了十多倍,刀口泛着冷光,即使上千年也没有生出一点铜锈,看上去还是锋利的很,怪不得能轻易将我的精钢匕首看出豁口。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把青铜战刀十分的重,足有七八十斤,我一只手横握有些吃力,但那个鬼脸铜人却是能够舞的飞起。 此时鬼脸铜人已经将王老黑给逼到了墓道石壁,眼见退无可退,王老黑拿出匕首就要搏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吸血藤 鬼脸铜人挥刀就砍,只听铛的一声,却是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老黑接着!”我将青铜战刀丢给王老黑,自己则是拔出了那有了豁口的匕首。 王老黑接过青铜战刀几乎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刚刚被鬼脸铜人逼到石壁实在窝囊,此时手里有了家伙,他像一只蛮熊一样扑了上去和鬼脸铜人缠斗在一起,一人一尸打的有来有往。 王老黑和鬼脸铜人僵持的大概有五六分钟,我看着王老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黄豆大小的汗水,气息也已经紊乱,刀法渐渐松了起来。 鬼脸铜人当然是不知疲倦,眼瞅着王老黑一个破绽,一刀砍了过去,王老黑勉强挥刀抵挡,不曾想被鬼脸铜人一脚踹飞出去。 好在关键时候王老黑用刀背挡了一下,不然结结实实吃了鬼脸铜人这一脚此番算是休了,但即使刀背卸去了鬼脸铜人大部分的力,王老黑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 我瞅准一个时机从鬼脸铜人背后扑了上去,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鬼脸铜人的剩下的那只眼睛里。 鬼脸铜人怒吼一声,一拳轰出,我结结实实吃了这拳,被打飞十几米远倒在地上。 还没等我站起身子,愤怒的鬼脸铜人再次挥刀冲我砍来,我举起匕首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精钢匕首算是报销了。 王老黑这时忙冲了过来和鬼脸铜人缠斗在一起,这才解了我的围。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我眼角的余光猛的看到剩下的那个鬼脸铜人的手抖动了一下。 我的整颗心马上悬了起来,看来是我们打斗时出的气快要激活剩下的这个鬼脸铜人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心生悲戚,一个鬼脸铜人就已经那么难对付,这要是活了两个,我们算是折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耳边就响起了钱三娘的惊喜的叫声:“快过来,我们找到下地宫的路了。” 我心中一喜,忙催促王老黑道:“别恋战,咱赶紧下地宫。” 王老黑显然也听到了钱三娘的话,一刀避开鬼脸铜人,转身就和我一起往钱三娘那边跑。 好在那两个鬼脸铜人都没有完全恢复,行动都还比较迟缓,我们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跑多久,远远的就看到蛇花子和钱三娘站在墓道那边。 “路呢?”我跑到蛇花子和钱三娘边上愣住了,只见墓道的尽头居然和暗河的断崖一般,直直的被削断。 我站在边上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下面黑洞洞的根本就看不到底。 王老黑皱着眉头说道:“这跳下去不得把人给摔死?” 钱三娘没好气的说道:“谁说让你跳下去了?” 眼见两人又要斗嘴,我忙催道:“不想死就赶紧把话说清楚。” 钱三娘被我这冰冷的话吓了一跳,蛇花子这时开口说道:“沿着悬崖边上被人铺了不少栈道,木头桩子钉在悬崖石缝里,我们可以攀着木头桩子往下走。” 我忙凑到悬崖边上往下看了一眼,果然这一面悬崖上被人钉上不少的木头桩子,简直就像是悬崖上长出了无数的触手一般,我看的头皮直发麻。 我犹豫着开口问道:“这木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兴许早就腐朽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蛇花子解释道:“这悬崖上爬了很多藤蔓植物,只是颜色和石壁很像,我们可以将那些藤蔓当做辅助绳子。” 我皱着眉头又要说话,蛇花子白了我一眼道:“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当我没说。” 蛇花子的话让我语噎,确实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就在我们还犹豫的时候,墓道里两个黑影已经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戴着鬼脸拖着青铜战刀,可不就是鬼脸铜人铁甲尸? 来不及多想,我当机立断跳了下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一个横在悬崖上的木头桩子。 好在木头桩子很是结实,倒是撑住了我下坠的身子。 很快,三个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和我一样抱住了木头桩子。 让我没想到的是,王老黑那个憨货居然把青铜战刀背在身上带了下来。 几乎是我们刚下来,那两个鬼脸铜人就站在了我们刚刚站在的悬崖边上。 好在鬼脸铜人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悬崖边上朝着我们怒吼了两声就离开了。 我们四个人挂在悬崖石壁的木头桩上,像是长臂猿猴一般往下攀落。 我们小心翼翼的下了有三四十米,往下一看却是愣住了,只见下面的黑雾随着我们下落而缓缓散去,黑雾中的景象开始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几乎都不敢相信我们看到了什么。 那黑雾中居然有一座城,这黄河眼的地底下,传说中的地宫居然是一座城。 王老黑咂咂嘴说道:“俺的亲娘啊,俺没有眼花?这下面居然是一座城啊?” 钱三娘也是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没好气的说道:“管他什么城不城的,先下去再说。” 让我最为意外的是蛇花子,他的脸上只是稍微变了一下脸色,随后就加快了往下跳的步伐。 我们离地面大概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悬崖上的木头桩子却是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往下攀落的手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青苔污泥,有一次王老黑险些滑落下去,吓的我们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有些生气的责怪死死背着青铜战刀的王老黑道:“你背着那铁疙瘩干嘛?赶紧丢了。” 王老黑嘿嘿一笑道:“谁知道下面那城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古怪东西,俺手里没家伙事就没安全。” 见王老黑不愿意丢下青铜战刀,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又下了有二十米,我身边的钱三娘突然开口说道:“这怎么挂了一件衣服啊?” 我闻言回头一看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只见钱三娘口中的那件衣服就挂在我的身边,可是从我这边看去那哪里是什么衣服,分明是一个被吸干了全身鲜血的人,只剩下一张人皮被挂在了藤蔓上。 正因为没了血肉所以人头耷拉了下来,钱三娘从侧面看来只会认为是谁丢了一件衣服挂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一个藤蔓忽然就从我身后绕了过来,只一瞬间就死死缠住了我的手,而藤蔓上叶子的锯齿划破了我的手。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就亲眼看到自己手上刚流出来的鲜血被藤蔓给吸了进去。 我心中大骇,随后大声提醒道:“大家小心,这是吸血藤。”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迫下洞 “白骨?难道这黑洞里是白骨精的老巢吗?”王老黑低声念叨着。 我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说道:“白骨精个屁?你还黑熊精呢,人家那边刚死了人,你消停一点。” 王老黑听我这样说,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忙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 但我们这边一闹,早就惊动了雇佣兵乔治,只见他一脸不善的看向我们,一张邪魅气的脸此时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 乔治指着我们对长孙惊鸿说道:“我们的人死了三个,也该轮到他们去探一下黑洞了。” 乔治这么一说,本来还忧心忡忡怕自己是下一个糊涂鬼的雇佣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个个眼神不善的朝我们三个人这边望了过来,他们手中的枪口已经有意无意的朝我们这边端了起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长孙惊鸿能够控制的局面了,如果她再想强行压制,恐怕这群大脑那根弦紧绷到极点的雇佣兵会就此哗变。 但我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长孙惊鸿,果然她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没有说话,她是个懂得取舍的女人,现在很明显我们就是被舍弃的那群人。 “怎么,你们怕了?”乔治一脸不屑的看着沉默的我和王老黑,至于黄小妖不是他攻击的目标,因为他还得在女士面前维持他那虚假的绅士风度。 王老黑冷哼一声道:“怕?今天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爷们儿!” 王老黑说着就要上去拽绳子下洞,我一把拉住他说道:“我们不能两个人都下去,你在上面照看黄小妖,我一个人下去就行。” 王老黑还待推脱,我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下面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已经有了底,放心好了,我没事的,再说了,” 我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乔治那伙雇佣兵沉声说道:“那群外国孙子我信不过,你得在上面给我拉着绳子。” 王老黑这才勉强同意下来,其实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然也不会说出留下一个人照看黄小妖这样的话。 我没有像之前下去的雇佣兵那样用手攀着绳子下去,而是将绳子在身上围了一圈这才开始往洞里下。 我刚下洞十几米的样子,一个人影跟在我后面下了洞,他爬的很快没一会儿就赶上了我。 我只有一个手电挂在胸前,所以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我以为那人是王老黑所以开口骂道:“你他娘怎么也下来了?不是让你在上面照看黄小妖的吗?” 我头上那个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下爬,我继续骂道:“赶紧上去,万一咱俩都出事,你以为黄小妖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这次我头上那个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是我。” 我闻言一愣,整个人呆住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是他。 我不敢置信的用手电往上面照了一下,黑暗中我这才看到来人的那张略带着嘲讽的脸,是蛇花子。 “蛇花子?怎么是你?”我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蛇花子冷哼一声没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冒死下来原来是为了那个叫小妖的女人啊?你喜欢她?” 我被蛇花子这句问话逗乐了,调笑他说道:“怎么?难道你想当我情敌吗?” 蛇花子又是一声冷哼没再理我,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洞里面是那个东西?” 我闻言身子一震,但故作不知的说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蛇花子冷笑一声:“呵呵,别装了,你是不是也怀疑这下面的东西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道袍白骨?” 我见蛇花子把话挑明白了,索性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觉得这个黑洞就是黄河道人一直守护的地方,而那尊祭天金人很可能就在洞里面。” 蛇花子没再开口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不管蛇花子跟着我下洞是另有谋划也好,是临时起意也罢,反正他总归选择了和我一起冒这个险,我还是很意外的。 我拿着手电往下照,整个洞越往下越宽敞,我估计至少得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不过洞里面是不停起伏着的黑雾,所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看不清楚。 就在我打算快点往下爬的时候,头上的蛇花子忽然一声惊呼:“宋命,小心。” 我心中一惊手里的手电险些没抓稳掉了下去,等我回过神来,只见我的背后一个穿着道袍的白骨架手里拿着金丝拂尘对着我就是劈砍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我猛的一脚踹在山洞的石壁上,整个人也被反推了出去,但终究是慢了一些,虽然躲过了道袍白骨手上金丝拂尘的大部分攻击,但左臂仍然结结实实受了一击。 我只觉得受伤的左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左臂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那道袍白骨一击不中,转身就再次对我发出袭击,这次我早有准备,手里暗暗捏着的烈火符直接就丢了出去。 烈火符在道袍白骨的身前炸开成一团巨大的阳火,只见诡异的一幕在我们眼前出现了,烈火符炸开的阳火可以焚烧一切邪魅,但道袍白骨在烈火符炸开的一瞬间陡然消失,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居然再找不到道袍白骨的影子。 烈火符炸开的阳火因为没有燃烧到任何邪魅,所以很快就沉寂为黑暗。 就在我还在纳闷的时候,蛇花子的提醒再次传了过来:“小心,他在你身后。” 我闻言脑子里像响了一个炸雷,我迅速转过身子,一张满是邪气的白骨脸几乎就要贴到我脸上,我想都没想一脚就踢了过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我的脚居然凭空穿过了白骨的骨架甚至穿过了他身上的道袍。 还没给我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道袍白骨手中的金丝拂尘再次冲着我的脸打了过来。 我心中大骇,虽然我不是靠脸吃饭的,但这要是被打中我是没脸见人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蛇花子猛的发力硬生生拽着绳子把我给往上拉了好几米,堪堪躲过了道袍白骨这毁容一击。 就在我被蛇花子拉上去的时候,挂在我胸前的手电照在了道袍白骨身上,手电的那束光和我的脚一样竟然直直的从道袍白骨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灵光一现,然后我兴奋的对着蛇花子说道:“我明白了,这道袍白骨是假的。” 蛇花子正费力的拉着我,见我几近“癫狂”的模样白了我一眼说道:“有病。” 第一百二十章 居然是五爷 眼见的小鬼居然开口嘲讽,周围人看我的目光也越来越古怪,甚至连一直平静的长孙惊鸿脸上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王老黑没好气的嚷嚷起来道:“都说你小子猴屁股上烧火耐不住性子,你等俺把他引到阵法里面不就得了。” 我看着小鬼又看着嚷嚷不停的王老黑,心里却是又气又好笑,谁能想到终日打雁今日不防被雁啄瞎了双眼? 我不再说话,冷冷的看着那一脸嘚瑟的小鬼,身上的黄泉煞气不要钱般的凝聚在我手中的匕首上,强悍的煞气几乎在匕首上凝成实质,像是在匕首外面镀了一层耀眼的黑色花纹。 那小鬼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双手环握着鬼头刀大力向我砍来。 我不慌不忙的举起匕首抵挡,只见那巨大的鬼头刀居然在我云淡风轻的一击之下弹飞了出去,趁着小鬼还在错愕之间,我直接一脚踢在鬼头刀刀身上。 鬼头刀瞬时脱了小鬼的手,我明显看到小鬼的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情,但我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着踢在鬼头刀刀身反弹的巨力,我一跃跳到小鬼七丈高的肩膀上,小鬼顿时放弃去抓那把脱了手的鬼头刀,而是变掌为爪对着我的脑袋就抓了过来。 “小心。”看着这惊险的一幕,第一个喊出小心的居然是蛇花子,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小鬼的手就丢出了她的那把苗刀。 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小鬼捏碎我的脑袋,我将手里附着强大黄泉煞气的匕首倒握着,只是一个挥刀,一丝白光闪过,小鬼巨大的脑袋直接就分了家。 “刀气,宋命你小子可以啊。”王老黑眼前一亮,看出了我砍下小鬼脑袋的正是一丝刀气。 就在这时,蛇花子的苗刀也到了眼前,那苗刀果然神异,像切白菜豆腐一般直接将小鬼还停在空中的手给砍落在地。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疲倦的拾起蛇花子的苗刀。 “谢了。”我将蛇花子的苗刀还了回去,蛇花子冷哼一声说道:“咱们两清。” 我眉头一皱说道:“不对?我救过你两次了?” 蛇花子眼神,我忙陪着笑说道:“两清,咱两清。” 蛇花子这才冷笑一下,算是欣赏我这手见风使舵。 “结束了吗?”黄小妖小声问道。 我还没开口,长孙惊鸿就开口说道:“恐怕还没有,这个幻境并没有破掉。” 我闻言心中一冷,四处看了一眼。 果然,和长孙惊鸿说的一模一样,依旧是满地的鬼火,满地的残刀短剑,满地的盔甲白骨尸。 我心道一声不好,等我回过头去看地上的小鬼尸体,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啊,救命!”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让我的心里直发毛,你很难想象那居然是一个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所发出来的惨叫,那声音中的无助和恐惧让我们不寒而栗。 我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却发现居然是一个小鬼死死的咬住了一个雇佣兵的脑袋,他好像在故意玩弄着我们,直到我们的目光都转向小鬼那边,小鬼才冲着我们诡异的一笑,然后就咬断了雇佣兵的头颅。 小鬼满嘴锋利的牙齿,一滴滴的往下流着血,他的嘴巴放肆的咀嚼着,而他的口中咀嚼的东西正是那个死去雇佣兵的脑袋。 “fuck you!”乔治怒骂一声,手里的枪再次响了起来,紧接着所有的雇佣兵都开了枪。 看着同为雇佣兵的朋友惨死在小鬼手里,乔治他们彻底愤怒了,但手里的枪只是响了几秒钟就熄了火,他们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子弹。 “和这魔鬼拼了。”乔治的理智被这诡异的幻境折磨的彻底消失,他双眼赤红,拔出杀生刃就冲了上去,他手下的那群雇佣兵跟着他拔出战术短刀一起冲。 长孙惊鸿并没有阻拦他们,毕竟对于她这样理智到让人感到恐惧的人心里十分清楚,一心送死的人是阻拦不了的。 我这时眼见的乔治一伙人冲了过去,然后我就看到小鬼诡异的笑容,那分明是一副阴谋得逞的嘴脸。 我暗道一声不好,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向我袭来,我刚准备提醒乔治他们小心,但他们那边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发生在眼前。 只见乔治身后猛的出现两团黑雾,那两团黑雾很快成型,居然是两个体型稍小些的小鬼,他们的手中并没有鬼头刀,但脸上邪恶的笑容和本体的小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小鬼让乔治身后的雇佣兵始料未及,一时间竟然乱了方寸,两个小鬼狰狞的脸上锋利的牙齿猛的咬住雇佣兵的喉咙,只一个撕扯,两个雇佣兵的喉咙就被彻底咬断,鲜血顿时飙射出来,让两个小鬼看上去真的如同地狱恶鬼一般恐怖。 这样的恐怖场面直接让剩下的雇佣兵吓破了胆,一个个丢掉了手里的匕首转身就逃,那两个小鬼像是有意捉弄他们,在他们身后若隐若现就是不再动手。 王老黑早就看不下去,这时见小鬼作威作福怒喝一声握着青铜战刀就迎向小鬼怒骂道:“有本事和老子打。” 小鬼知道王老黑的厉害,也不和王老黑纠缠,绕过王老黑就追上那群逃跑的雇佣兵,只是一瞬间,又是两个雇佣兵的脑袋搬了家。 乔治那边也已经冲到了小鬼面前,一把杀生刃舞的滴水不漏,愣是拼着一股狠劲杀到了小鬼面前。 小鬼对面前的跳梁小丑自然不放在心上,鬼头刀重重落下,那重达千钧的巨力直接把乔治给压的跪倒在地上。 乔治艰难的支撑着,两只胳膊抖动的像是筛糠一般,眼看着鬼头刀就要削掉他的脑袋,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推开了乔治。 鬼头刀顺势砍下,一个人头被砍落在地,自始至终没发出一声声响。 我看了一眼,救下乔治的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黑人。 乔治整个人傻在了那里,杀生刃掉落在他的身旁,小鬼的鬼头刀再次砍了过来,我一脚把乔治踹开,手中的匕首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小鬼依旧是诡异的笑着看我,我突然开口说道:“五爷,你闹够了吗?” 小鬼脸上的笑猛的僵在了脸上,半响才冷冷的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然后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三只小鬼缓缓化成一团黑雾凝聚在一起,等黑雾散去,一个皮包骨头的干瘦老头出现在我们眼前,不是五爷还能是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抽丝剥茧 王老黑看着突然出现的五爷,惊的长大了嘴巴说道:“五爷?怎么是你?” 五爷冷着脸看着我们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来打祭天金人的主意,挖坟掘墓你们不怕损了阴德吗?” 我见气氛眼看就要紧张起来忙打了圆场说道:“五爷,说实话我们对这祭天金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你现在能给我们指条出去的路,我保证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呵。”五爷冷笑两声说道:“你以为到了这里,我还能放你们离开?”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王老黑那边见五爷说话强硬也是不满的说道:“俺说五爷怎么和你解释不清楚呢,俺们是被迫来到这里的知道吗?” 五爷摆摆手说道:“那都不重要了,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待着。” 五爷的话让我们打心底发冷,看来这老小子真的对我们动了杀心,事实上他也对我们出手过几次。 我看着五爷又要动手忙开口说道:“就算是死那也不能让我们当个糊涂鬼?你总得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那边也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开口说道:“谅你们几个小崽子也翻不了天,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就知道五爷会这样问,所以我直接开口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五爷你跟着下来了。” 五爷神情一变随即平静的说道:“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 我说道:“还记得在黄河道人庙中,我曾经说过这个黄河眼地宫就是一个大阵。” 五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我苦笑着说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了。” “嗯?为什么?”五爷诧异的说道。 我想了想开口说道:“很简单,因为赵劫曾经和我说过,五爷你先祖黄河道人提出以命换命抵御黄河水患的办法,其实当时我就已经猜到黄河道人不可能预料不到后来的失控局面,他应该很清楚后来的官衙老爷一定会拿平头百姓的命填黄河。” 五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我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继续说道:“相反,黄河道人不仅知道后来会出现失控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我又说出来了另一个更为震撼的秘密:“你们是不是以为黄河道人坐化成一道白骨,是因为他舍己为人遭了天怒?其实事实恰恰相反,黄河道人之所以坐化成白骨,恰恰是因为他犯了天谴。” 五爷的脸色此时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阴冷的看着我沉声说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却丝毫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黄河道人之所以宁愿遭受天谴也要害得成百上千的人投入黄河中的乱葬口,其实就是为了这黄河眼下的地宫,准确说是为了黄河眼地宫里的阵法正常运转。” 王老黑这时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你是说那群水漂子?” 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一百多年前黄河河水暴涨,黄河眼地宫的大阵已经趋近于崩溃,而黄河道人为了维护黄河眼地宫阵法的正常运行只能兵行险招,他蛊惑了无能的县太爷投入入黄河,至此以后年年黄河暴涨,投下活人无数。” 然后我直直的看着五爷开口说道:“然后黄河眼地宫的阵法就依靠着这些进入黄河眼里的水漂子身上的阴气所维系,才又延续到现在,恐怕,现在就是阵法崩溃的时候了?” 五爷冷冷的看了我很久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没错,可正如你所说,遮天大阵已经崩溃,陌央城已经崩塌。” 然后,五爷环视了一周用一种极冰冷的声音开口说道:“我们都得被埋葬在这里,所有的秘密都将在这里终结。” 我笑了,然后我用力的鼓着掌说道:“好啊,你演的真好,好的我都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五爷了。” 五爷脸上一愣,然后冷眼看着我说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我不是五爷还能是谁?” 王老黑和黄小妖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蛇花子倒是若有所思。 我笑的出来了,然后我说道:“我本来以为黄河道人布的局顶多就是修复你口中的遮天大阵,可当我看到黄河道人庙时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王老黑一直听的满头雾水,这时开口说道:“不就是一座庙嘛,有什么不简单的?” 我说道:“庙当然没什么特殊的,关键是庙里的昆仑灵槐。” 五爷这时已经悄悄把手背后,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加快了语速的开口说道:“其实黄河道人庙就是一个幌子,黄河道人自知犯了天谴必然魂飞魄散身死道消,可他却很不甘心就此落寞,所以他早就暗暗布置好了后手。 修建黄河道人庙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用灵槐将所有投河阴魂给控制起来,以阴魂养阴魂,加上昆仑灵槐的灵气滋润,这才在天谴之下留得一丝残魂。” 然后我直直的盯着五爷的眼睛说道:“如果单单只是如此,这黄河道人只算是心狠手辣,但他留的另一个后手却是足够让他称为术道枭雄。” 王老黑不解的问道:“这老王八蛋还有后手?” 我点了点头说道:“黄河道人不仅借助昆仑灵槐修养残魂,而且暗暗布置一道后手,那就是让自己有修道天赋的后人从小吃死尸长大,常年修习的都是阴寒秘法,直到有一天可以让自己的残魂得以夺舍,从而借尸还魂。” 王老黑这时已经知道我说的是谁,但他还是不敢置信的说道:“你是说,这五爷是?” 我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现在真正使用五爷身体的就是你口中的老王八蛋。” 然后,我转向五爷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我现在是应该叫你为五爷好,还是称你为黄河道人更合适呢?” 五爷,准确说是黄河道人看了我很久,然后笑了,笑的很凄凉,然后他说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只可惜这大好的后生今天要陪葬在这里。” 然而我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慌乱,我只是平静的说道:“你说我在这里能不能叫出项哥?” 黄河道人有些忌惮的看了我一眼,他忌惮的是那个强悍无比的项哥。 随后他说道:“我可以放你走,你是个聪明人,但他们不行。” 黄河道人手一指,我就明白他说的是王老黑黄小妖他们。 “我要是不同意呢?”我冷着脸说道。 黄河道人犹豫了,过了半响他冷冷说道:“最多让你带走两个人。” “成交。”我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里禁忌 “山神老爷?”我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说道,心里也是直犯嘀咕,山神老爷我倒是听说过,可那顶多就是精神信仰,你要是说信仰给了你一个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我是肯定不信的。 但那老猎人却是认真的看着我,他的目光很真诚不像是假的。 我见又赶不走他索性把他请到了屋子里,又重新沏壶茶,老猎人也不知道在外面冻了多久,此时抱着杯子也不等茶凉一层一层的揭着水喝。 等老猎人喝了水,我又赶紧递上了烟。 茶润喉,烟入口,老猎人这才瓮声瓮气的给我讲清楚了这青铜面具的来历。 原来和我猜测的一样,老猎人就是大兴安岭老林子边上的一个山里人,他自己说他叫周大头,让我意外的是他其实才四十出头,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老,只是山里的生活苦加上常年在老林子讨生活,所以才看上去那么苍老。 周大头的村子叫周家屯,就在大兴安岭边上,因为远离城市,所以那边基本还过的是自给自足的日子,除了平时会有收皮子的人进村之外,基本上常年没有外人进来。 今年邪乎,天冷的厉害,刚十一月夜里山中就落了雪。 周大头他们村子种的是晚苞米,本来就要延后一个月才收割,眼看着下了雪,村里人便提议等明天一早大家伙一起动手把地里的苞米给掰下来。 结果等第二天到地里一看,不由地全都傻眼了,只见苞米地里一片狼藉,所有的苞米全都被山里的野兽霍霍了。 因为昨天落了雪,所以苞米地的雪地上还依稀能看见不少动物的脚印,有狐狸的,有傻狍子的,甚至有几个大的骇人的爪印,居然是熊的。 但这些野兽顶多就是吃一些,最不是东西的就是野猪,这玩意儿不仅偷吃苞米,更是用它的獠牙将整个玉米地拱的不像样子,好好的一块苞米地愣是没剩下几颗好的苞米杆。 原来啊今年实在邪乎,这大雪不仅让人慌了手脚,更是让山里的野兽乱了方寸。 大雪一封山,山里的野兽还没到冬眠的时候,可是又找不到食物,实在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去偷村里的苞米吃。 村里人都气的不行,本来还打算靠着这些苞米过个好年。这下可好,别说好年,恐怕来年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是村里人也没办法报复,因为这两年管控的严,明令禁止围猎野兽,万一要是被抓到了简直比害眼都严重。 最后还是村长拍了板,打算让村里的男人跟着猎人一起进山,既然野兽吃了苞米就得付出代价。 不过村长再三提醒这事一定要烂到肚子里,反正大雪马上就要封山,只要自己村子人不出去胡咧咧,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村里人自然满心欢喜一口答应,毕竟苞米再好也抵不上肉香不是? 既然村长发了话,当天村里的男人牵着狗带着陷阱套子跟着村里的两个猎人进了山。 而周家屯的两个猎人,一个自然是周大头,另一个叫周林。 周林这人有个外号倒是和周大头差不多,因为周林天生有些斗鸡眼,所以周家屯的人就给周林起了一个外号,叫作周斜眼。 一个大头,一个斜眼,两个人倒是能尿到一个壶里。 要说这周大头和周斜眼也是老手,两个人带人上了山,先看着雪地上野兽的脚印摸清了野兽的行动规律,马上就开始着手下套子,布陷阱。 忙活了一天便带人下了山,等第二天上山一看不由地所有人都心中大喜,只见昨天下的套子和陷阱抓了不少的野兔野鸡。 村里人兴奋的将这些野兔野鸡堆到一起,足有小山包一般,这下村里每家每户都能分上些野味,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周斜眼却是拉着周大头去了一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他想不想搞票大的。 周大头以为周斜眼是想抓些狐狸和傻狍子,毕竟那些野鸡野兔看着挺多但其实挨家挨户分下来到自己手里也落不到多少了。 傻狍子肉非常鲜美,留着过年正好。 狐狸肉虽然是酸的,但皮毛非常值钱,剥件完整的下来卖给那些贵妇人,半年的烟钱就有了。 但当周大头跟着周斜眼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不对劲,周斜眼却是带他往老林子的河边走。 周大头心里就犯了嘀咕,要说猎人进山打猎本就是天经地义,再加上村长发了话,但猎人终究有自己的规矩,比如说不打下山鸡,比如说不打上山兔。 这下山鸡说的就是野鸡,野鸡这玩意儿,吃着鲜香又称地龙肉。虽然野鸡被称作鸡,但其实野鸡要比家鸡飞的高的多,而这下山鸡更是不得了,野鸡从山上往下飞,下落的又快又急,别说是普通的弓箭,就是拿猎枪打都不可能打中,因为猎枪里塞的都是钢珠和自制的黑火药,本来就打不远,所以懂行的猎人就不会打下山野鸡。 这不打上山兔说的是野兔,野兔这东西剥了皮烤着吃最香,抹点蜂蜜撒点盐巴简直能馋到把舌头吞到肚里。但野兔速度快,而且又喜欢在山上挖洞,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所以老猎人见到兔子往山上跑基本上就不用追了,因为兔子一旦钻了洞就再也不可能找到。 但野兔要是自己找死往山下跑那就是它自己找死,因为野兔速度虽然快,但平衡性很差,加上慌不择路很容易就会撞到树根石头什么的,只要放了狗去追,没一会儿野兔就会撞到什么东西给自己撞晕过去,这时只管走过去捡个大便宜就是。所以说守株待兔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件巧合,而是带着些理所当然。 周大头作为老猎人,深知打猎的规矩,而进山除了这些规矩还有很多禁忌,最重要的就是要拜山神老爷。 除此之外,其他的禁忌还有很多,比如说上山莫敲奶獐,比如说打春莫打三春鸟。 上山莫敲奶獐,奶獐指的就是还在哺乳期的母獐子,你打死了喂奶的母獐,那刚出生的小獐子指定也活不了。而打春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望母归,这说的则是雏鸟刚刚破壳而出还不能自己找食就等着老鸟去叼些虫子什么的回来养活,如果打死了老鸟,雏鸟势必也活不了。 这些上山打猎的禁忌是每个猎人都牢记于心的,万一破坏了禁忌惹得山神老爷生气,他就会让你们碰到各种邪乎玩意儿,毒蜂子、白毛风、熊瞎子、花猪婆,甚至是老坟圈子红衣小鬼,反正是什么邪乎给你安排什么。 而这些老猎人都懂的禁忌里面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打河边饮水的野兽。 但周大头看周斜眼的意思,他分明是要破坏这条规矩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赶山之术 周斜眼也不解释领着周大头就往河边走,周大头是个老实人实在受不了就问周斜眼是不是要打河边喝水的野兽,并且警告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惹着山神老爷恐怕整个村的男人就别想活着下山了。 没想到周斜眼听完却是嘿嘿一笑说道:“谁跟你说我要打河边喝水的野兽?” 周大头一听也是一愣,心想难道是误会周斜眼了? 又跟着周斜眼走了一段山路,周大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周斜眼道:“你到底要带俺干啥嘛?” 周斜眼也不解释只是闷头赶路,实在被周大头问的急了只好敷衍他道:“反正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嘛,保证让你乐的合不拢嘴。” 周大头不知道周斜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周斜眼后面走着,没多久周斜眼和周大头二人就到了山里的一条小溪边上。 到了小溪边上,周斜眼就忙碌起来,他一会儿猫着腰看着地上的野兽脚印,一会儿又看看两边树上野兽留下的爪印,甚至还趴在地上嗅着地上野兽留下的气味。 周大头心里疑惑也学着周斜眼看了看小溪边上,小溪边上的泥地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野兽脚印,狐狸的,傻狍子的,野兔的,野鸡的,狼的,还有很多鸟的爪印。 小溪两边的树桩子上有着野兽的爪印,像狐狸和狼都有在树桩上磨牙的习惯,有几棵不小的红松树被拦腰撞断,很显然撞断那些红松树的是个大家伙,很有可能是野猪群或者说是野猪王。 周大头看着周斜眼只能兀自忙活着,实在不明白周斜眼到底在干嘛,就在他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周斜眼惊喜的叫了一声:“找到了!” 周大头不明就里的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俺说你找到啥了这么高兴?” 没想到周斜眼神秘一笑的说道:“当然是好东西,你自己看。” 周大头顺着周斜眼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嘴巴立刻张大合不上,那不是乐得合不拢嘴,那是给吓的忘记了闭上嘴巴。 只见顺着周斜眼的手指方向的泥地上有着一个硕大的脚印,周大头看了一眼,那脚印很像人的脚印,不过那脚印却很怪异,就像是手指上长了很长的指甲。 周大头是个资深的老猎人,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人的脚印,而是熊瞎子的脚印。 周大头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忙催促周斜眼赶紧离开,因为熊瞎子这东西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兴安岭里的熊瞎子,站起来比成年人可还要高上一个头,力大无穷不说,身上的脂肪又多又后,土制的猎枪顶多就是对他们造成一点不痛不痒的伤害。 而且熊瞎子可不像其他的野兽一般等天黑了才会来喝水,熊瞎子天性喜水,最喜欢在水里戏水玩。 这里既然出现了熊瞎子的脚印就说明熊瞎子随时可能还会再来,而且这种可能性是只大不小。 两个人中就周斜眼身上还背着一个老掉牙的猎枪,这要是和熊瞎子迎面碰上,两个人就算是阎王桌子上抓贡果,活到头了。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周斜眼反而死死的拉住了周大头,和他把话给说明白了。 原来这周斜眼说的大家伙就是熊瞎子,然后周斜眼就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周斜眼家里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三个月前被查明患上了尿毒症,急需一大笔钱用来救命。但是周家屯本来就与世隔绝,他周斜眼就是把骨头给砸碎卖掉也弄不到这么些钱。 眼看着儿子找到了肾源,只要钱一到位就能救回命来,周斜眼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但就在前些天,村里来收皮子的老皮客无意间说了一件事,他说京城里有个大富豪最近花重金求一件熊皮,只要谁能搞来熊皮,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斜眼就暗暗记住了这件事。 本来这两年山里管的严,眼瞅着没有机会,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今年山雪落的早,野兽毁了苞米地,村长同意了上山围猎,周斜眼就觉得机会来了。 等周斜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周大头仍然是摇着头拒绝了,他不是铁石心肠,实在是仅凭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猎杀熊瞎子。 周斜眼眼看周大头拒绝忙说道:“只要猎杀了熊瞎子,熊皮归我,其他的熊心熊胆熊掌都归你,那些东西换来的茅台酒够你喝上十年。” 周大头是个酒鬼,见周斜眼提到茅台多多少少有些动了心,周斜眼精明看出来周大头动了心,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放心好了,我已经有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周大头听周斜眼说的肯定忙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屯子里的猎人赶山打猎大抵不过三种方式,第一种是下套子挖陷阱,第二种就是放出猎犬去追,第三种就是让所有的猎人围上一个大大的猎场,然后一点点缩小,最后将猎场里的猎物用装满铁砂火药的猎枪打死,而这也就是所谓的赶山。 但周大头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三种办法对付熊瞎子根本就不起作用,先是下套子挖陷阱,你想想看熊瞎子那是多大的身体多大的力量,你得挖多大的坑用多粗的铁丝下套?再说了,熊瞎子又不是熊傻子,它比人都精,能傻乎乎的往陷阱里跳往套子里钻? 至于猎犬围猎更是笑话,猎犬虽然凶猛,但顶多就是咬些野兔野鸡傻狍子啥的,等遇上熊瞎子,不,甭说是遇上,就是嗅到熊瞎子的尿骚味都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所以猎犬更是指望不上。 对于传统的赶山围猎更是提都不要提,现在的周家屯满打满算才两个猎户一杆猎枪,就是把周大头和周斜眼绑到一起还不够熊瞎子一巴掌拍死的。 想到这里,周大头不禁又打起退堂鼓。 周斜眼一看周大头又要撂挑子,这哪成?唯一的帮手可决不能让他给跑喽,所以忙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周大头听完后背直冒冷汗,原来周斜眼所谓的主意根本就是一个古老的猎熊传承,已经几百年没人敢用了。 那就是用蜜蜂包,其实也叫蜂蜜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有预谋 等周斜眼说完他的办法,周大头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周斜眼居然连这几百年都没人敢用的办法给找了出来。 其实古代都有专门的猎熊的猎人,你想想看古代怎么说的来着?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在后来熊掌更是被列成了八珍,明朝的《玉芝堂谈荟》里说:“八珍是龙肝、凤髓、豹胎、鲤尾、鸮炙、猩唇、熊掌、酥酪蝉。” 这也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吃熊掌的习惯,到了后来熊掌更是皇亲国戚最喜欢的东西。 《左传》里记载春秋时的楚成王和晋灵公都是吃熊掌的高手,尤其是楚成王这人更是喜欢熊掌到了离谱的程度,当他被叛乱的人抓到的时候,临死前竟然还请求再给他吃一次熊掌! 既然有人喜欢吃熊掌,自然就有专门猎熊的猎人,而猎熊的方式多种多样,而这蜂蜜包就是其中一个流传下来猎熊的办法。 这蜂蜜包并不是里面包着蜂蜜的包子,而是找来一个蜂巢,先用烟将蜂巢里的蜜蜂给赶跑,然后再熬制上一锅特制的麦芽糖,熬制的时候一定不要忘了往里面加野蜂蜜,因为熊的鼻子最是灵敏,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就不会上当。 熬好的麦芽糖非常粘但闻上去不是那种腻到骨子里的甜,反而是有一种野蜂蜜的淡淡清香味,然后将熬好的麦芽糖均匀的浇在蜂巢之上,因为兴安岭这边的天非常冷,所以只需要将蜂巢放在外面冻上一夜,麦芽糖就会像是一层溢出来的野蜂蜜一般挂在蜂巢上。 猎熊的人就会找一个比较高的红松树将蜂巢给挂上去,在蜂巢的前面再用手腕粗细的麻绳挂上一块重木,要不了几天熊瞎子就会闻到蜂蜜味爬到树上舔蜂蜜吃。 因为红松树很高,再加上蜂巢前面挂了重木,熊瞎子想吃蜂蜜就得用一只手去拨开重木,重木上面挂着麻绳所以被拨开的重木一定会弹回来打在熊瞎子身上。 熊瞎子性急,一来二去就会更用力的去拨弄那块重木,等重木狠狠地砸到熊瞎子的头上就有可能把熊瞎子给砸下来,要是熊瞎子受了伤或者晕了过去,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样的古老猎熊术看似简单但其实凶险无比,因为熊瞎子特别精,嗅觉又特别灵敏,所以很难上钩,就算侥幸有个笨点的熊上钩,但熊瞎子又号称铁皮熊,因为熊瞎子喜欢在水里玩水,就会有寄生虫爬到身上。 熊瞎子终究是野兽不懂得用痒痒挠什么的,所以便喜欢在碎石地里打滚,在老松树皮上蹭,时间长了一身熊皮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碎石,熊皮在老松树皮上蹭的越来越硬,基本上靠着重木根本就对熊瞎子造成不了什么大的伤害。 至于让熊瞎子摔在地上砸晕过去,也是不怎么靠谱,因为过冬的熊最是膘肥体壮,一身的脂肪足有八九公分,除非是从几十米的地方摔下来,否则对熊瞎子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但这并不是说老一辈猎人传下来的猎熊术就是一点用没有,而这蜂蜜包就是计中计。 所谓计中计就是一招不行还有一招,刚刚都说过,这蜂蜜包其实就是蜂巢,蜂巢中本来就有熊瞎子喜欢的野蜂蜜,而特别熬制的麦芽糖中更是添加了很多吸引熊瞎子的香料。 所以,很大可能就是灵活的熊瞎子从高高的红松树上摘下来了蜂蜜包,这猎熊的第一步就算成功了。 等熊瞎子抱着蜂蜜包开始放开肚子可劲造,猎熊的第二步也算是成功了。 至于第三步就有些残忍,那就是趁着熊瞎子吃蜂蜜包的时候朝着它猛的开上一枪,突然爆炸的火光和突如其来的枪声会惊动熊瞎子。 熊瞎子最怕火和枪声,这时一定会拔腿就跑,但要过冬的熊瞎子身上脂肪实在太多,它的脸上同样堆着厚厚的脂肪,甚至熊瞎子的眼皮都会因为太多的脂肪而耷拉下来。 熊瞎子脸上同样毛茸茸的,但这时可就不怎么可爱了,他的眼睛会因为厚厚的脂肪和毛发而看不清路,这也是为什么叫它为熊瞎子的原因。 这时猎人就会在后面不断开枪惊扰熊瞎子,它心里一急就会慌不择路,因为跑到陌生的山路,所以熊瞎子会本能的想看清前面的路,所以它就会用它两只爪子去拨开眼睛前的毛发,但因为刚刚才吃过蜂蜜包,手上沾的全都是麦芽糖和野蜂蜜。 本来无论是麦芽糖还是野蜂蜜都是非常粘的东西,这时粘在熊瞎子的爪子上,而随着熊瞎子去拨开眼睛就会将熊瞎子眼睛上的毛发全都粘到一起,这下就糟糕了,麦芽糖和野蜂蜜的粘性会让它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再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猎人依旧在熊瞎子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手中的猎枪不时朝天上打那么一枪,熊瞎子因为被粘住了眼睛,心里是又急又怕,它就会死命的去拨弄眼睛上粘住的毛发。 时间一长,熊瞎子就会变得愤怒,它死命的拨弄脸上毛发的同时,它锋利的爪子就会将眼睛给划开,彻底变成熊瞎子。 等熊瞎子抓瞎了自己的眼睛,巨大的疼痛会让它彻底癫狂,这时它就会拼了命的在老林子乱撞,无论是巨石还是高大的红松树,熊瞎子避都不避的撞上去,直撞到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为止。 这时一直跟在后面的猎人就会上前给奄奄一息的熊瞎子补上一刀,杀熊的刀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砍刀或者是匕首,而是一种细长锋利类似于柳叶刀的杀熊刀,这种刀会刺穿熊瞎子的心脏,结束熊命的同时而不伤害熊皮,这样熊皮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等周斜眼讲完这个办法,周大头却是心里直发冷,这样的猎熊方法实在是有伤天和,万一惹的山神老爷发怒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周大头就找了个借口对周斜眼说道:“这蜂蜜包没个天根本做不出来,你看看这鬼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山上就刮起了白毛子风,俺看还是算了?” 没想到周斜眼听完神秘一笑,紧接着便打开了自己一直背着的那个破帆布包,周大头只看了一眼便只觉得脊背发凉。 只见那个帆布包里除了装着一些烙饼水和铁砂火药之外,居然还装着一个脸盆大的蜂巢,可不就是周斜眼自己口中的那个蜂蜜包? 原来这一切都是周斜眼早有预谋,实在推脱不过,周大头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布下陷阱 周斜眼见周大头同意自然是喜不自胜,忙带着周大头一起又沿着熊瞎子的脚印跟了许久,对熊瞎子的行动规矩有了些了解之后才算是回了大本营。 说是大本营其实就是几个临时搭起来挡雪的帐篷,里面放着打来的野兔野鸡啥的。 见周大头和周斜眼回来,屯子里的男人们都围了过来,周斜眼给周大头打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将合计好的说辞给众人说了一遍。 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人都不傻,怕屯子里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小算盘便推说是趁着大雪封山给屯子里再打些猎物。 众人一听自然是满心欢喜,因为两个猎人打的野物越多,屯子里的人就分的越多,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到了下午两点多,屯子里的女人们戴着头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赶着牛坐着板车紧赶慢赶的就到了山上。 屯子里的女人们眼皮子浅,早上的时候见苞米地被野兽给糟蹋一个个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眼睛一个个肿的像个水蜜桃,男人们看的是又心疼又可笑。 等她们看到堆的像是小山包一样的野兔野鸡都愣住了,紧接着一个个又落了泪来,这是喜极而泣,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屯子里的男人见自家婆娘又哭哭啼啼的,便一个个上前给婆娘们抹了眼泪骂道:“他娘的,都别哭了,山神老爷最烦女人的哭声,万一发起怒来,谁都别想下山。” 兴安岭的人不管男女都信山神老爷,此时屯子里的男人搬出了山神老爷,女人们自然收了眼泪,换了一副高兴的模样,看着喜庆极了。 屯子里的男人和女人们一起动手,很快,那几个小山包一样的野兔野鸡都被搬上了板车,足足七八辆板车全都装满了野物,甚至有好事的人将野鸡野兔绑在牛角上,牛吃了一惊直溜一声就下了山,那速度快极了。 等屯子里的人都下了山,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人也不磨叽,将火架上烧的一壶开水灌进了行军壶里,铲了一堆雪将火堆给埋上。 山里面最忌讳有火种,虽然天上飘着雪,但山里的地上都是堆着厚厚的落叶,万一要是起了火那可就是罪过了,是要遭山神老爷惩罚的。 周斜眼带着周大头两个人很快就沿着上午留的记号找到了一条熊瞎子去小溪的必经之路,周斜眼自知是欠了周大头的人情,所以自告奋勇的找了一棵高大的红松树。 山里人最是会些爬树掏鸟的技艺,像周斜眼这样多年经验的老猎人更是不必多说,只是三两下就爬到了十几米高。 也是艺高人胆大,周斜眼竟然仅凭一只手就能将自己倒挂在十几米高的松树枝上,这看的周大头是好一阵心生佩服。 不过其中艰辛,只有周斜眼自己明白,先不说这么高的高度,红松树的树身本就最是光滑,人倒挂在上面已经是十分危险,何况此时飘了雪,山里气温低的怕人,可怜周斜眼的一双手已经是冻的又红又紫。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斜眼想着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一咬牙竟然单手枹树,另一只手拿出了蜂蜜包。 站在红松树底下的周大头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周斜眼单手抱在十几米高的松树枝上,另一只手快速的在安放着那个蜂蜜包,尽量伪装的像是自然的蜂巢。 等周斜眼从红松树上爬下来,周大头赶忙帮他把行军壶给拧开,因为周斜眼的手已经冻的弯曲根本就无法拧开壶盖。 等周斜眼喝了口水暖和了僵硬的身子,便从地上随手捡起了团雪使劲的搓着他自己的手,其实这就是老猎人的经验。 常年在山里的人都知道,只要在山里赶山遇到了大雪封山,低温就会冻伤人的手、胳膊和大腿,不懂的人就会将冻伤的部位放在火上烤或者用热气去吹,但是这可是兴安岭,寒气已经入了骨子,冷热剧烈交替人就算是废了。 所以老猎人从来不会用火或者热水处理冻伤,而是用雪一点点的去擦那些冻伤的地方,直到冻伤的血脉再次恢复流通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等周斜眼处理好了冻伤的手脚,天几乎是已经擦了黑,兴安岭冬天黑的很早,两个人冒着腰趴在远处的雪坑里。 这挖雪坑也是有讲究的,两个老猎人挖了个不大不小的雪坑,上面盖上了红松树枝,两个人猫在雪坑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不断飘落的飞雪,周围的一切安静极了,也寂凉极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要不是地上落了雪反射了出来,周大头和周斜眼根本就不可能看清远处的红松树下是不是有东西。 天上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四周不时传来狼嚎声,大雪压塌松树枝,松树枝的破裂声,野鸡的咕咕声,以及各种小型野兽踏在雪地上的声音。 周大头和周斜眼二人躲在雪坑里,虽然雪坑帮他们挡了大部分的山风但是透过雪坑的缝钻进来的风依然刺骨的凉,周大头禁不住的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又喝了口苞米酒才觉得暖和了一些,而周斜眼怕惊动了熊瞎子愣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坑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周大头快要忍不住打着瞌睡的时候,只听到周斜眼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它来了。” 周大头本就迷迷糊糊的,此时见周斜眼开口说话,揉着眼睛问道:“来了?谁来了啊?” 周斜眼眼睛死死的盯着红松树那边又说了一句:“熊瞎子。” 周大头一听熊瞎子真的来了,整个人顿时猛的一惊,瞌睡也顿时全无,揉了揉眼睛往红松树那边一看整个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红松树的地下赫然蹲着一个庞然大物就像是山顶上的巨石滚下来了一般,等周大头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只四肢趴在地上的熊瞎子。 而此时那只熊瞎子昂着头,不是在盯着蜂蜜包还能是看什么? 就在这时,周斜眼已经摸到了他的那杆老猎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熊瞎子。 那带着杀气的眼神,让周大头看着都有些心里发冷,看来周斜眼已经是动了杀意。 这个时候那个一直盯着蜂蜜包看的熊瞎子已经有了动静,只见它三两下就爬上了红松树,直奔树上的蜂蜜包。 第一百三十章 山神老爷庙 月光下,狼的嚎叫声不时从远处传来,山风也弱了不少,呼呼的吹着像是南方的姑娘用通了孔的竹筒吹火,两个老猎人猫着腰看着远处的雪地,几只猎狗围着他们身边蹲下。不远处一群吃过死人肉的野狗眼睛发着红光在赶着一头瞎了眼的熊瞎子,一切诡异极了,也怕人极了。 周大头怎么说也是个老猎人了,但哪里见过这诡异的场面,心中一寒就萌生了几分退意,便开口劝周斜眼说道:“兄弟,这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俺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回了屯子,俺去找村长说说,大家伙一起给你凑点看看行不行?” 周斜眼这时却是苦着脸对周大头说道:“我也不满你,这换肾手术我打听过了,至少得要个一百来万呢,就是把咱屯子里的钱都拿出来恐怕都不够。” 周大头一听也是吓了一跳,凑齐一百万这种天文数字对于他们这种与世隔绝的小山村来说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周斜眼见周大头心生惧意,也是理解的开口说道:“大头兄弟,要不你先下山,我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周大头一听周斜眼这样说,心里也是十分过意不去,要说这周斜眼平时也是一个老实人,谁家有个难处,他都会伸手帮上一把,人有豪爽平时打猎的时候可没少请自己喝酒。而且周斜眼那个得病的儿子自己也没少见过,平时都是老叔老叔的叫着,眼见的这大好的年轻人就要病死,自己心里也是十分不舒服。 想到这里,周大头心一横骂了一句:“他娘的,不就是几只畜生嘛,俺大头陪着你。” 周斜眼见周大头不走,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发誓会保证周大头的安全。 两个老猎人拿定主意,便继续带着猎狗跟着熊瞎子,准确说是跟着那群野狗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 野狗群像赶羊一般赶着熊瞎子往大山深处走,野狗群并不走稍微平坦些的山路而是在山里面胡乱的窜着走。 走了约莫又半个钟头,此时已经到了大山的深处,而周大头和周斜眼两个老猎人此时也面露愁容,因为这里他们也没来过,好在一路上倒也留了记号,不用担心会迷路。 野狗群赶着熊瞎子在前面走着,不远处的山地上杂草足有一人多高,野狗钻进去立即就没了踪迹,而膘肥体壮的熊瞎子走进去也只剩下了一个大块的黑影。 熊瞎子和野狗群走进去没多久,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大头和周斜眼等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结果一进杂草丛两个人便傻眼了,只见入眼的全都是一人高的杂草,哪里还有熊瞎子和野狗群的影子。 周大头和周斜眼又不甘心的找了一会儿,依然是一无所获。 周大头见跟丢了,又觉得事情实在诡异,索性又打起了退堂鼓,他正准备和周斜眼说要下山的提议。 突然,周斜眼那边就低声说了一句:“快过来,这里有东西。” 周大头一听,忙跑了过去,只见周斜眼站在不远处,而他的面前却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而借着月光,周大头清晰的看到山洞前的雪地泥土上有着一些野狗的梅花脚印和熊瞎子带着血迹的脚印。 “野狗赶着熊瞎子进了洞?”周大头往洞的深处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他开口问周斜眼道。 周斜眼并没有接话,而是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一眼山洞两边的两块卧倒在地上的大石头。 周大头很快也发现了事情不对,那两块大石头有问题,等凑过去一看,周大头脑子嗡的一声,这哪是两块大石头,分明是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石雕。 周大头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老爷庙?” 周斜眼闻言也是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应该就是山神老爷庙。” 两个老猎人都是听着山神老爷的故事长大的,这两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其实就是山鬼,山鬼像立在山洞边上,这代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里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山神老爷庙。 周大头和周斜眼也听老辈的猎人说过,这兴安岭有一座山神老爷庙,庙前有山鬼守护。 二人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居然给碰上了,不知是运气还是不幸。 周斜眼皱着眉头看着山洞很久,突然开口说道:“我明白了,原来野狗群是在给山神老爷上贡。” 周大头一听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哪里还得了,难道说这野狗群是真的成精了,竟然学着人一样赶着熊瞎子来给山神老爷上贡不成? 周大头越想心里越没底,此时忙劝着周斜眼说道:“既然野狗群已经把熊瞎子给当做贡品献给了山神老爷,俺看咱们还是算了?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周斜眼听完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样的猎熊机会恐怕也就只有一次,山神老爷是我们这些山里人的神,他一定会帮助我的。” 说完,周斜眼不顾周大头的反对跪下来砰砰砰的对着山神老爷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给周大头留下一句话:“大头兄弟,你就不要进去了。要是我出不来,帮我照看一下她们孤儿寡母。” 说完,周斜眼带着他的那条猎狗就钻进了山神老爷庙。 周大头有心去追,但他知道周斜眼自己心里也没底,万一两个人都折了进去,连个回村里报信的人都没有。 周大头和他的两条猎狗在外面等了很久,就在周大头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山神老爷庙里突然传出几声枪响,紧接着是远远的几声狗叫,很快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周大头心道一声不好,他知道周斜眼此番一定是完了,但猎人最重义气,他拔出猎刀就要往里冲,此时他的两条猎狗却是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裤腿不让他走。 周大头还没摆脱自己的两条猎狗,就看到山神老爷庙里缓缓往外涌出一团黑雾,紧接着一个黑影就从里面跌跌撞撞的窜了出来。 周大头定睛一看却是周斜眼带进去的那只猎狗,那只猎狗跑到周大头面前就直接倒了下去,而周大头也看到了狗嘴里叼着什么东西。 等周大头看清是狗嘴里叼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差点就被吓的尿了裤子,只见狗嘴里叼着的赫然是半截残臂,显然是周斜眼的。 周斜眼此时仅仅剩下半只手臂被叼在狗嘴里,而周斜眼临死前手中却是紧紧的握着一件东西,正是青铜面具。 周大头费了大力气才将周斜眼手里的青铜面具给拿了下来,但那黑雾也已经到了眼前,他的两只猎狗似乎意识到不对劲,死命的朝着黑雾吼叫着。 周大头心知不好忙转头就跑,那两个忠心的猎狗并没有跟着周大头下山,而是转身跑进了黑雾中。 周大头几十岁的汉子,听到身后猎狗痛苦的哀嚎也是直抹眼泪,他心知这是猎狗在给他拖延时间,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在也跑回了村子。 屯子里见周大头满身是伤的跑了回来便知道不好,周大头知道不能说实话便推说是遇到了熊瞎子。 周大头知道周斜眼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患病的儿子,所以拼死将青铜面具给送了出来,逃出一命的周大头猜测这青铜面具不简单,便推说是出来卖皮子,其实是打算将青铜面具给出了手,把钱给送给周斜眼那一家子孤儿寡母手中。 周大头虽然是山里人但其实不笨,他知道现在官府管的严,愣是一路南下直到我们这里才打算将青铜面具出手。 周大头先是在王老黑那里卖了皮子,机缘巧合之下在王老黑的口中得知了我的存在,所以这才带着青铜面具找到了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周大头死了 平静的老街被刺耳的警笛声打破,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再加上青铜面具诡异的消失,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推开门出去,我便看到王老黑也已经走出了他的皮货铺子,四处打量了一眼一颗心算是彻底沉到了谷底。 原来那辆响着警笛的警车没有停在别处,恰恰就停在明月斋的门前。 我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说黄小妖买卖古玩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里,买卖古玩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交流兴趣爱好,往大了说可就是走私宝物那样的重罪,搞不好就要坐牢了。 而至于事情的大小则完全看衙门怎么对付你,常言道官字上下两张口,怎么说还不是全都由着他们? 我和王老黑见事情不对,忙凑了上去,这时一众看热闹的人早就围了上来,我俩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没想到我们刚一挤进去,几个朝廷的捕快就带着一脸困意的黄小妖走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黄小妖的手,才算是平定了下来,好在没有给她戴上银手镯,这就代表事情还不算太大。 王老黑进那几个捕快要带走黄小妖当时就急了,从人群中硬挤出去打着圆场说道:“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俺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啊。” 那几个捕快被王老黑这厮电视上学来的说辞搞的哭笑不得,其中一个人板着脸说道:“有没有误会,我们自然会搞清楚的。” 说完,几个人就要带着黄小妖坐上警车。 我这时也忙挤过去问道:“几位,就算是天子捉人也得给个理由不是?你们这样贸然抓人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我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其中的威胁却是一点都不少,我这是再问他们为什么平白无故的抓人,要是给不出理由就会找天子也就是他们的上司告状。 这群捕快平日里威风惯了,见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居然敢提出质疑,一个看着就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冷着脸不屑的看着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做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 这毛头小子这样一说我不怒反喜,我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随即我给了王老黑一个眼色,紧接着王老黑那边就开始起哄嚷嚷道:“没天理了,捕快欺负人了。” 我和王老黑这边一闹腾,那些街坊邻居本来就猴精猴精的,再说我们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平时关系倒是真不赖,自然一个个帮着我们说话。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警车上走下来一个戴着大墨镜的女人,她穿着紧身的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皮袄,皮肤白皙,短头发显得更是干练。 那女人摘下墨镜,整个就是一冰山美人的模样。 “队长,他们,”那个毛头小子还打算告状,却被短发女子冷哼一声打断。 “够了,回去跟着队里的老人学习一阵子再跟着出任务。”短发女子看都没看那毛头小子一眼冷冷的说道。 那毛头小子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不能出任务就代表没有立功的机会,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小子显然将一切责任归结在我身上,看着我的眼神中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 我看的很清楚,但我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对待这样心胸狭窄又喜欢耍威风的傻缺我是不在乎的。 那短发女子走到我面前直直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l市刑警队队长,欧阳南风。”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看来还是出事了,不然堂堂一个刑警队队长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到这里来。 欧阳南方显然没有和我废话的意思,她依旧是冷冰冰的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请黄小姐去刑警队的原因吗?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马上让开,否则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抓你回去。” 果然不愧是队长,欧阳南风的这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恩威并施,她一眼便看出来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因,而且连带着威胁给我安加了一个罪名。 其实欧阳南风眼光绝对毒辣,她一眼便看出我和王老黑是老江湖根本就不怕她的威胁,所以她用来威胁的那番话并不是威胁我们,而是威胁在场那些刚刚还帮着我们说话的其他街坊邻居。 果然欧阳南风的话音刚落,那群刚刚还咋咋呼呼的人群立马安静了下来,有些人已经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身就离开了。 我当然是不敢和官府作对,这时自然是见好就收,忙问欧阳南风道:“欧阳队长,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刑警队请我的朋友过去不会只是喝喝茶那么简单?” 欧阳南风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我不和你绕圈子,今天凌晨我们收到报警,火车站一个没有营业资格的招待所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王老黑立刻不满的说道:“发现死尸你们抓紧去破案啊,找小妖丫头干嘛。” 我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忙拦住咋咋呼呼的王老黑说道:“你他娘的能不能消停点等欧阳队长说完?” 王老黑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他们这样的巡山人最反感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有一种官匪之间的感觉。 欧阳南风依旧是冰冷的开了口说道:“该怎么和你们说呢,反正那具尸体非常古怪。”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古怪?什么地方古怪?” 我的话刚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像这样的细节他们衙门有规定是不能说的。 但让我意外的是,欧阳南风也是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本来这些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但看在你们和黄小姐关系不错,我也不满你们了,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件事可能会牵扯到黄小姐。” 我和王老黑都沉默了,但最终我们还是点了点头。 欧阳南风果然继续开口说道:“那具尸体很古怪,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我们法医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取不下来,尸体没有任何致命伤痕,解剖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中毒迹象,总的来说就是死因不明。” 说到这里欧阳南风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们之所以找到黄小姐,就是因为这个人临死的时候手里死死的抓着一个字条,我们打开看了,那个字条就是黄小姐亲手写下的收据单。” 我听到这里不由地责怪黄小妖实在糊涂,这样的古玩交易怎么能给人写下收据单呢? 但紧接着欧阳南风的一句话就把我拉回了现实,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们看了那具尸体的身份证,他叫周水。”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周水? 死者姓周,难道说这具尸体是老猎人周大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吓死的 我想起昨天的那个噩梦,周大头确实戴上了那个青铜面具,现在看来他铁定是出事了,好巧不巧的是他临死的时候偏偏死死的握住了黄小妖给他的那个收据单。 这样一来,欧阳南风的目光自然而然会落在黄小妖的身上。 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忙开口说道:“黄小妖昨天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她不会有问题的。” 没想到我这样一说,欧阳南风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后来的结果便是,除了黄小妖,我和王老黑也被一同带回了衙门去。 美其名曰是协助调查,但其实就是在怀疑我们。 没办法,我们也享受了一次坐车出门的待遇。 到了衙门,我和王老黑扯东扯西就是不提青铜面具的事,气的那个毛头小子咬牙切齿并放下狠话一定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对于这种威胁,我们一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纯当他是在放狗屁了。 没一会儿,欧阳南风亲自过来找我们谈话,原来黄小妖那丫头不会扯谎,直接就把这青铜面具和周大头的事给讲了出来。 不过我也不怪她,毕竟黄小妖在漂亮国那边都呆傻了。 欧阳南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和我们说道:“我听说你们二人是术士,这件事已经归为特殊死亡案件,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起查案。” 我和王老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们这些江湖术士最忌讳的就是和朝廷扯上关系,万一到时候惹的里外不是人可不是让人耻笑,再说了衙门里本来就有观天局的人,我们这样插手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你们认定是特殊死亡案件,那就是和我们这些人没有关系,还请把我们早些送回去,毕竟我们还要开店做买卖呢。” 欧阳南风脸色冷了下去说道:“如果是我以私人的名义和你们做这笔生意呢?”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想到衙门里的欧阳南风居然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但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接不下这笔生意。” 欧阳南风的表情一下就僵在脸上,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会在一分钟之内拒绝她两次。 欧阳南风眼神渐渐冷了下去,然后她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据我所知,黄小妖和死者交易的那张青铜面具至少可以说是一级古董,我们的律法你做古玩的也明白,这要是严格追究起来,恐怕会有些麻烦?” 我的脸上立马阴沉了下去,我死死的看着欧阳南风那张冷俏的脸带着淡淡的杀气说道:“你在威胁我?” 欧阳南风毫不畏惧的和我对视着,缓缓说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这说成是朋友之间的请求。” 我冷笑两声说道:“呵呵,如果我说不呢?” 欧阳南风凑近到我耳边,她缓缓的说道:“如果你再拒绝我,从这里走出去的绝不会超过两个人。” 欧阳南风在我耳边说着话,她一凑过来我就嗅到了一种类似于薄荷的清凉味道,算不上香但让人很舒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考虑清楚,要是和欧阳南风合作,我们的身上就沾染了衙门的气味,再也别想像以前那样做个逍遥的江湖人。 但要说拒绝她,我丝毫不觉得她刚刚的威胁只是说说而已,说不定她会真的给黄小妖罗织一个倒卖文物的罪名。 这时欧阳南风难得玩味儿的看着我,似乎让我面临抉择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欧阳南风冷冷的说道:“别一副你很为难的样子,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们取下尸体脸上的青铜面具罢了。” 我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原来只是想让我帮忙取下来青铜面具,这要是早说我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欧阳南风像是耍猴一般,但被耍的我却丝毫提不起气来,反而冷着脸说道:“警民合作,理所应当嘛。” 我这么一说就算是答应了,欧阳南风也不磨叽,打开了门就带我们走了出去。 跟在欧阳南风后面,我们就去了衙门里的停尸房,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法医在盯着尸体发愣。 见欧阳南风过来,忙站起身子说道:“队长,还是没办法。” 欧阳南风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理他,我们走进去一眼便看到安放在解剖床上的尸体。 和我猜测的一模一样,那具尸体穿着军大衣,束着绑腿,一双牛皮靴子无力的耷拉下来。 我往周大头的尸体脸上瞄了一眼,身上也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只见尸体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正是在我房间里消失的那张青铜面具。 我感受着停尸房里的阴冷,这不是普通的冷气那般,而是一种冷到骨子里,冷到灵魂深处的那种阴冷。 尸体上的阴气可以说是浓郁到了一个吓人的程度,看来这青铜面具确实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我给欧阳南风使了个眼色,欧阳南风居然和我有同样的默契,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将小法医给打发了出去。 等小法医出了门,欧阳南风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之所以取不下这张青铜面具,是因为这张青铜面具上面压着很重的阴气,阴气不散,你就算把尸体的脸扯破都拿不下来。” 欧阳南风见我说的严肃,有的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 我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爆阳符说道:“怎么办?凉拌呗。” 见我在停尸房开玩笑,欧阳南风难得的像个女人一样瞪了我一眼。 我也不耽误时间,拿起爆阳符放在青铜面具上方两寸的距离低喝了一声:“爆!” 指尖的真气触发爆阳符,一股强大的阳气从符纸上爆开,整个冰冷的停尸房顿时温暖了不少。 “咦。”我听到欧阳南风惊讶的咦了一声,但紧接着我就从周大头尸体的脸上取下了那张青铜面具。 等我摘下周大头脸上的青铜面具,就看到欧阳南风的身子一震,连王老黑的脸色都变了。 我低下头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周大头的一张脸变得极度扭曲,瞳孔已经扩散,但眼睛却睁的极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我将手里的青铜面具递到欧阳南风的手上,然后就要转身离开停尸房。 这时欧阳南风小声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我说是吓死的,你信吗?” 说完,我也不等欧阳南风回答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眠的夜 出了停尸房,欧阳南风便追上了我,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故意走的很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欧阳南风显然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不配合的“嫌疑人”,冷俏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一丝恼怒。 我却是平静的看着她说道:“青铜面具已经摘了下来,你该送我们回去了。” 欧阳南风瞪了我一眼说道:“送你们回去可以,但青铜面具作为和案情有关的重要物证必须得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才能还给你们。” 我笑了笑看着欧阳南风说道:“这玩意儿邪乎的很,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要是喜欢就留下。” 欧阳南风见我丝毫不在乎这十万块钱买下来的东西,一张俏脸变得难看至极,这一次她对我这样油盐不进的人算是彻底没了脾气。 “走走。”欧阳南风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 我也不生气,毕竟像她这样少年得志的冰山美女,自然对我们这样的泥腿子没什么好脾气。 我和王老黑转身要走,刚迈开脚步我又转回身子对欧阳南风说了一句话:“这青铜面具十分古怪,你千万记住不能让任何人从衙门里带走青铜面具,否则一定还会出事。” 欧阳南风见我话里有话皱着眉头就要问清楚,但我并不打算和她多做纠缠,转身和王老黑走出了衙门。 我丝毫不担心欧阳南风会扣住黄小妖不放,因为她很清楚我是个江湖人,最讲究的便是买卖双方的信任,当信任出现了危机,买卖出现了问题,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是她作为一个衙门里人最不愿看到的。 果然,一出门,便看到外面停了一辆警车,黄小妖正焦急的等待在边上,见我们出来自然是脸上一喜。 警车将我们送回老街,欧阳南风做事倒也妥帖,她还专门派人解释了我们是去给衙门提供线索,算是警民合作了。 等回到清梦斋,黄小妖便凑了上来一脸神秘的说道:“宋命,你昨天有没有做过什么怪梦?或者说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黄小妖碰到了什么,但我却是摇着头说道:“什么事都没有,你想多了,是你昨天喝多了,胡思乱想才会做噩梦。” 没想到黄小妖那丫头贼精贼精的,只见她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好你个宋命,现在也变得不老实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我强装着镇定随口扯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做噩梦嘛,你这么一说,不就是代表你做了噩梦?” 黄小妖半信半疑的看着我,不过好在她没有再纠缠下去,不然的话我该怎么和她说?说她昨天见鬼了?鬼就站在她的床边上对她龇牙咧嘴的笑?说那个鬼就是白天卖给她青铜面具的周大头? 我要是这样说出来,这丫头指定夜里吓的一个人睡不着觉了,万一让我夜里去给她守夜怎么办?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黄小妖这时自言自语的说话:“还真的是奇了怪了,昨天我看见门外有一个黑影敲门,结果你给我的那块古玉猛的射出一道白光打了出去,然后就安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梦。” 我想都没想的就说道:“肯定是你做梦,别想那么多了。” 好说歹说,黄小妖总算是被我给忽悠回去。 一整天,我都守着清梦斋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事,好在直到夜里九点上床睡觉都一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因为心里有事,夜里睡的很浅,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叮叮的响个不停。 我抄起手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那时候电话诈骗比现在还要恐怖的多,我圈子又小,加上已经是大半夜,所以想都没想就把电话给摁断了。 结果还没等我放下手机,叮叮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看,还是刚刚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被人扰了清梦,我当然有些不耐烦,接了电话就是一句:“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结果对面那人一开口,我的脑子就嗡的一声响,紧接着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因为电话那头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命。”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我的头皮直发麻,心想这大半夜的该不会是谁他娘的在恶作剧吓唬老子? 但紧接着那个女人又说话了,她那边明显有些慌乱,她说:“他来了,他来找我了,救我。” 我这时也紧张了起来,这应该不是恶作剧,因为这时我已经听出了女人是谁,竟然是白天见过面的欧阳南风。 “谁?到底谁来找你了?”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沉声问道。 欧阳南风这时已经被吓的有些语无伦次,她用惊恐的变了腔调的声音说道:“他进来了,他进来了,是面……” 欧阳南风的声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我就听到了手机那边重重的喘息声和什么东西砸落到地上的声音,我大声的问道:“没事,你没事?” 欧阳南风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声音有些尖锐的叫道:“我在鹿岛别墅114号,快来,” 说到这里欧阳南风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两声提示音,我低头一看电话被挂断了。 欧阳南风那边铁定是出了事,这时来不及多想,我披了衣服就出了门,夜里的出租车很少,好在我运气不错,出门就拦了一辆。 l市的出租车师傅都很健谈,尤其是见我大半夜去鹿岛别墅更是对我产生了不少兴趣,因为这鹿岛别墅是一处有名的包养小三姘头的地方,而有些小三姘头自然不甘心伺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了的老头子,所以也会勾搭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在别墅里幽会。 很显然,这位出租车师傅把我当成了那种小伙子,他连续给我搭了几次话我没理他,他这才消停了下来。 等到了地方,我甩下一张票子便跳下了车。 出租车师傅在后面嘀咕了一句差点没把我气的吐血,他说:“总归是年轻人,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又是一个不眠的夜啊。” 确实是一个不眠的夜,不过却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温柔乡,全都是危险与死亡的气息罢了。 我走了没几步,抬头一看,面前正是鹿岛别墅114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就是玩你 鹿岛别墅114号此时的灯光完全熄灭,我站在门口摁了几次门铃,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我四处看了一眼,虽然也有巡逻的保安,但为了保密所以是每隔半小时才巡查一趟,我刚下车时他们才走了过去,此时自然是没了人。 我想都没想就翻了进去,花园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我运气不怎么好,一脚便踏碎了两个花盆。 黑暗中无比寂静,花盆碎裂的声音传出很远,好在鹿岛别墅114号附近并没有人住,所以我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别墅里。 一进屋子,我便觉得空气冷了几个度,阴气重的吓人。 我暗道一声不好,看来欧阳南风这边果然出事。 我皱着眉头看着黑暗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我十分陌生,这对我十分不利,我摸索着开了灯。 屋子里果然亮了起来,我看着凝聚在灯光下久久不曾散去的阴气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照理说欧阳南风是衙门里的人,又是个不小的官,身上运势正强,怎么可能会招惹上这么强大阴气的东西呢? 虽然心里不解,但我明白此时必须要尽快找到欧阳南风,否则再晚些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我悄悄拔出了匕首,依然是蛇花子送我的那把,用的习惯了倒也懒得再换。 别墅很大,我找遍了第一层也没找到欧阳南风的影子。 我看了一眼别墅的二楼,那里一片死寂,黑暗将那里整个填满,就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深渊巨兽,等着将我吞噬。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我顾不上许多,倒握着匕首,一步步的朝二楼走了上去。 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即使再小声也会传来微小的脚步声,哒哒哒,让我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别墅的二楼依然很大,我找遍了书房,健身房,和各种储物室,最终我站在了卧室门口。 卧室门并没有关上,这让我的眼神猛的一缩,我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摸索着开了灯,里面依旧是空无一人。 忽然,卧室里面的卫生间传来细小的动静,我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一把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躺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欧阳南风。 我急忙走了过去查看,好在欧阳南风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遭遇到不测,我这才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的发现欧阳南风的背上似乎有些不对劲,就在我打算仔细查看的时候,这才发现欧阳南风仅仅裹着一张浴袍。 因为晕倒,大片的风景琵琶半掩的露了出来,这也是我之所以能看到她的背上有些不对劲的原因。 我这时看的脸上直发烫,忙用卧室的被子将她给卷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那些鬼东西是不是还会找上欧阳南风,所以我并没有离开鹿岛别墅114号,而是下了一楼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天亮。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便听到了二楼有动静,我拔出匕首便冲了上去,结果推开卧室的门正看到换衣服换到一半的欧阳南风。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我听到了欧阳南风那如同佛门狮子吼的尖叫。 我逃一般的摔门而去,等回到清梦斋才缓了过来。 等我回过味来,心里就是一阵后悔,我他娘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跑,再说了,本来就是欧阳南风打电话叫我过去救命的嘛。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我还是有些后怕,万一欧阳南风卸磨杀驴,我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下子我便没了做生意的心思,连店门都没开,忐忑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扭头就跑。 这流氓罪传出去实在丢人,毕竟我还想在江湖上混下去,可不能就这样阴沟里翻了船。 就这样直等到下午,也没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就在我以为安全无事的时候,外面的店门被人敲的邦邦响,我猫着腰看了一眼,不由地连连苦笑。 得,冤家这是来了个釜底抽薪,找上门了。 外面那人戴着大墨镜满脸的愤怒,不是欧阳南风还能是哪个? “开门,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欧阳南风发起怒来就跟个小豹子一样,野的很,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不能开门。 但欧阳南风显然吃定我了,她在外面冷冷的说道:“好,不开门是?当缩头乌龟是?你信不信我找工商局的封了你的破店?让你喝西北风去。” 欧阳南风显然做足了功课,她一说要找工商局,这算是抓到了我的软肋,我的清梦斋虽然手续齐全,但是这天底下做古玩生意的店铺总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这要是工商局上门我还真的有些心虚。 欧阳南风那边再次开口,她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三声,我只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门可不要后悔,1,2,” 就在欧阳南风耐不住性子的时候,我终于是苦着脸打开了店门陪着笑说道:“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点,我还要脸呢。” 欧阳南风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还知道要脸了?昨天把我吃干抹净的时候咋不要脸呢?” 眼见的有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我一把将欧阳南风拽进清梦斋关上了门。 “我说你要干嘛啊?”我没好气的说道。 欧阳南风直勾勾的看着我说道:“你昨天干嘛了?” 我摊手说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欧阳南风那张冷俏的脸难得生起两片红霞,她呸了一声说道:“呸,流氓。” 我自然是一脸无辜的说道:“浴袍那么大能看见什么啊?” 欧阳南风脸色一冷骂道:“那今天早上呢?” 我当然是死都不能承认装糊涂道:“今天早上咋了?” 欧阳南风见我耍起无赖,也是没好气的说道:“我可是查了别墅区昨天的监控,你三更半夜翻进我家,难道没有图谋不轨?你刚刚把我拉进来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你玩我?” 欧阳南风突然将头上的发卡抖落在地上,然后将头发弄的散乱,最后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就是玩你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扑朔迷离 “有必要吗?”我冷眼看着欧阳南风那近乎神经质的做法,冷冷的开口问道。 欧阳南风却是第一次笑了,冰山美人笑起来才是真正的好看,我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周幽王会搞那么一出烽火戏诸侯的闹剧来博得美女一笑,原来是真的好看,就像是冰山的第一缕初阳,落地菊散落一地的欢喜。 但我终究不是周幽王,欧阳南风也不是褒姒,所以我并不觉得欧阳南风玩这一手有多可爱,只是内心中多了不少的厌恶。 “我只是想破案。”欧阳南风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散去,但眼神里却已然有了悲伤。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有些气晕了头再一次问道。 欧阳南风缓缓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件东西说道:“我要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我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欧阳南风手里的正是那张青铜面具。 “你不该把它带出来。”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看来昨天欧阳南风的晕倒并不是她一手操纵的,而是她将青铜面具带回了家里,我看到的阴气正是青铜面具上面的邪气。 只是不知道欧阳南风为什么会找到我,更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对我来这么一招。 “对不起。”欧阳南风低下头小声且快速的说了一句,几乎让我没有听清。 “昨天我家里确实出了问题,我是在你的笔录上面看到了你的手机号,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欧阳南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的看着我。 只有我,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但我知道欧阳南风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看着她这么一个要强的女人背后的辛酸,多多少少火气消了一些。 欧阳南风用略带着歉意的语气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带走这件可怕的青铜面具,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你到底能不能对付这鬼东西,但当你翻进别墅的时候,青铜面具自己恢复了原样,我就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人。” 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你威胁我的理由?有能力对付这些鬼东西就该去冒这个险?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说到这里,我笑的更大声些,几乎都要捂着肚子说道:“对不起,我不是圣母玛利亚。” 欧阳南风看着我这个样子明显一愣,但紧接着她便继续说道:“本来我打算把这东西还给你们算了,但当,” 欧阳南风说到这里脸上又是一红,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但当你早上无意间闯进我卧室的时候,我便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这时心里已经不愿意在听她说下去,便粗暴的打断她说道:“够了,不用再说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让我干嘛?” 欧阳南风这时将手里的青铜面具递了过来说道:“我要抓到凶手,无论这东西的背后是人是鬼还是妖魔,我只要抓到凶手。” 欧阳南风说的很认真,她的脸色有些惨白,显然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帮你。” 欧阳南风脸上明显一愣,她没想到我会这么痛快的答应,然后她喜道:“真的?”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君无戏言。” 然后我指了指欧阳南风手里的青铜面具说道:“但是你得把这东西先给我。” 欧阳南风想都没想便把青铜面具给了我,看到我诧异的眼神,她解释道:“你说的没错,死者确实是因为受到巨大的惊吓心脏骤停而亡,所以已经以意外死亡结案,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出钱买下的,当然可以还给你们。” 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果然女人的话都不可信,尤其是像欧阳南风这样漂亮的女人。 既然商量好了买卖,欧阳南风便心满意足的推开了清梦斋的门,正准备离开的她又转回头来说道:“忘了告诉你,我的房间里装了监控。” 我顿时满脑门的黑线,原来这小娘们一切都明明白白,倒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诳我。 “走走。”我心烦的挥了挥手赶她离开。 欧阳南风对我一笑,依旧是那么好看,她说:“宋命,你是个好人。” 然后,欧阳南风便头也没回的戴着她酷酷的墨镜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苦笑了一下,欧阳南风终究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江湖上最可笑的那种人就是好人。 有的人也许是好人,但可惜是一个死人。 我正准备回清梦斋,王老黑那老小子猛的从旁边的店铺窜了出来,一脸坏笑的说道:“你小子他娘的可以啊,这又勾搭上警花了?” 我没好气的踢了王老黑一脚说道:“你他娘懂个屁,我这是做买卖呢?” 王老黑用猥琐的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你小子这身板还能做买卖呢?” 我…… 初冬的天很闷,我和王老黑蹲在街角抽着烟,过路的大姑娘小媳妇跟不怕冷一样露着大长腿。 “你是说要去周家屯一趟?”王老黑掐灭了烟屁股说道。 我吹了烟气缓缓说道:“没办法,就算欧阳南风不找我,我也得去一趟,这鬼东西已经盯上我和黄小妖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王老黑点点头说道:“俺看行,就当是去散散心了。” 做兄弟不用多说,王老黑已经决定和我一同去兴安岭一趟,有王老黑这个当地人我能轻松很多。 当天我和王老黑黄小妖又在聚缘小筑喝了顿酒,黄小妖嚷嚷着也要去看看热闹,但我和王老黑就是不松口,她只能作罢。 第二天,我和王老黑收拾了个简单的行囊便直奔火车站,也没有提起买票,反正路途遥远,随便坐上火车就能走,也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 绿皮火车很慢,足足三天才到了兴安岭边上的县。 一下火车,刺骨的寒意几乎把我推倒,那是南方人或者中原人所不能理解的冷。 “咋这么冷?”我搓着手问王老黑道。 王老黑那厮穿的比我厚多了,只是嘿嘿的笑,看着我出丑。 县不比l市,没有高大的商场,想买衣服只能去露天集市。 就像小时候赶集一样,羊毛大衣和各种各样的雪地靴摆了一地,我和王老黑各挑了一件羊毛大衣,一双特制的牛皮靴子,靴子里面垫着厚厚的乌拉草,暖和又透气,穿着舒服极了。 我们两个换上刚买的衣服,都是洗干净拿出来卖的,穿的跟个胡子(土匪)一样,倒是胸中多了几分豪气。 我正和王老黑扯着闲话,突然我发现王老黑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还没等我发问,王老黑自己说道:“你看那人长的像不像蛇花子?” 我一愣,顺着王老黑指的方向一看,却是一个苗疆打扮的女子,我看过去的时候,女子已经背过头去,所以我不可能看清她的脸。 “像不像?”王老黑又问道。 “像,长得还真他娘的像嫦娥呢。”我以为是王老黑这厮故意捉弄我,没好气的骂道。 王老黑见我不信直接急了,他说:“真的,那女的长得真像蛇花子。” 说着,王老黑扯着嗓门对着那女人大叫了一声:“蛇花子!” 我正准备嘲笑王老黑演技浮夸的时候,那个女人竟真的回了头,我直接就愣住了。 白皙的脸,带着三分轻薄嘲讽的笑,可不就是女版的蛇花子嘛? 我和王老黑都愣住了,那个女子却是直直的看着我们也不说话。 “宋命,你说咱是不是遇到蛇花子的双胞胎妹妹了?”王老黑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他娘的上哪知道?” 王老黑这厮却是聪明了起来,他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俺记得在渡口村临走的时候,蛇花子是不是在你手机里存了电话来着?” 我一听也是想了起来,当时蛇花子确实给我留了个电话来着。 “还愣着干嘛,打过去问问看。”王老黑来了兴趣,忙催我道。 我也是觉得这事有意思,便摸出手机找到了蛇花子存的那个手机号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在我们不远处响了起来。 我和王老黑都傻在了那里,因为手机铃声是从那苗疆女子身上传过来的。 我慌忙挂断了电话,果然那手机铃声立刻在苗疆女子身上消失。 我猛的抬起头,正看见那长的像蛇花子的苗疆女子拿着手机冲我们晃了晃,嘴角那抹嘲讽的笑熟悉不能再熟悉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一般,想起在黄河眼的种种,我终于明白过来。 我这是又上当了,蛇花子根本就是一个女人。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她是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