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澜沧海传》 梦 楔子 “我已经没办法去留住自己了…” 一个女人回头,她眼神看起来十分的哀婉悲凉。泪眼婆娑,欲说不欲言~ “阿骁…” 一人惊坐起,天已蒙蒙亮。 男子推开身侧的合窗,自言自语,“她到底叫没叫我的名字,梦里那女子…认识我?不是我吧,我好像…看没看清她。”他叹了口气,看身下,微微薄汗,“我怎么睡在榻上了,这榻上的小几怎么去地上了?”他看着歪倒在地上的小几,心想是自己踢下去的?可那么大动静都没惊到自己,惊到别人? “她到底是谁…?” 阿骁苏了一口气 “我好像,梦到她许多次了。” ---- “坐到海枯石烂,地久天长!”一个小哥儿嘟着嘴,这模样,是在跟眼前的一个红衣女子赌气。 “时儿,成语不是你这般用的。你就是把这灵山石坐穿了,你的灵力仙法道术,也修不上去两分。” “二师姐,二师姐。” 红衣女子回头瞧见五师妹从山头飞奔下来,她一笑,回头对叫时儿的小哥儿讲道,“你瞧,还不如你五师姐多跑几趟,这法术练得牢靠。” “师姐是又打趣儿时儿了。”被唤做五师姐的芳芳拿着一封信已经在他们身后站定,“师姐,你的信,上面印了朱罗雀。” “朱罗雀。”她接过信来,急急地打开却又顿住了。这萧家的朱罗雀…是啊,如今已经在他父亲的手里不是祖父的手里了。父亲盖了这个族印来信与她,怕,也并不会是好事。 她抽出信来,末尾有着速回二字被时儿看去了。 本来欢愉的人,脸色却变得十分不好了,“程家有事,我回去趟。” “程徵骁能有什么事!师傅就要回来了,师姐仙法修的好好的,怎么说回就回。朱罗雀印明明是你们萧家印,根本不是程家的,师姐这是在扯谎。” “时儿!住口。”芳芳叫住他,“师姐,师傅回来,我会同他讲的。” 她点点头,“怕是大师兄和鸿姐也快回来了。” “我会都留心的,你且快去快回。” “好,我不在,你好好盯着这懒小子练习法术。” “我知道~” ---- “曾经沧海难为水..”程徵骁一愣,“沧海,”脑中一闪,‘这里是澜沧海,这里是我的殿阁。’ 他喃喃自语,“那里没有水,只有云…?” “哪里没水只有云?”红衣女子俏皮的上前,一把扯过男子手里的书,蹙眉,挑目,斜瞟。 “筱筱,你要是笑我就好好笑,也不怕斜坏了眼睛去。” “噢~是吗~骁骁~” 被叫做骁骁的男子感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炸起,酥了个外焦里嫩。 “你可别这么叫我,我是阿骁不是筱筱。不然都不知道是叫的你还是叫的我。” “那才能看的出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姓萧你叫骁,我小字筱筱,你小名唤个骁骁也不错。” “你个山顶上修仙,三年不下山的人,突然出现在我家,不是来跟我绕字玩的吧?” 原本欢愉的氛围,一句话,打入了冰窖。 筱筱的脸色霎时不好看了。 她这个模样,阿骁也是透彻了几分。“你家里有事。” “那还是我家嘛?”筱筱苦笑,“爷爷过世后,我也只有那山上待着安心。” “你师傅说过,你修仙天赋异禀,他百年未遇,当然要好好栽培你。你一个修仙的人,跟这些凡人计较什么。” “凡人?我也是凡人。我只是习得了一些法术,师傅那般厉害,也不过算个半仙。自己还要到处寻的法子来提升自己的本事。我这么个半吊子,算了吧,说出去怕丢师傅人。” “这可不像你。平日里自夸最多的人,今日却一退再退,到底怎么了?” 筱筱将一封信推给阿骁,信还未开他就瞧见封信的红印泥上盖的,是朱罗雀。他一笑,摇头言道,“这有些过分了,拿朱罗雀逼你回萧家。那可是你亲爹娘…” 话未说尽,他打开信看过,脸色像极了筱筱。“你要去救?虽然这话说了有悖伦常,可那样的姐姐,算不得你姐姐。” “我爹娘会有一百种法子来逼我救她,我只是在等,在等我可以同他们谈条件。” 阿骁乐了,“好啊,我程家你住到海枯石烂都没关系。来人,给筱筱小姐备间上房。” 筱筱白了阿骁一眼但还是跟着要去收拾卧房的下人先一步离开。 ---- 筱筱住在程家已有几日,自然萧家是知道她回来的。阿骁今日出现不同以往很是正经的叫了她一声,“筱筱。” “嗯哼。”筱筱回头,见阿骁一本正经的站在远处。 “你等的人到了,我请去花厅了,你去见吧。” “来了一个,还是两个?” 这话说的真的是很…聪明,“你倒是清楚他们。” “毕竟是我的爹娘。”筱筱说着起了身,“你这榻子不错,软硬适度,我回了山里你差人给我送去了。” “真是不客气。”阿骁接着话茬,目送着她顺着廊下去花厅,“哎…”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 花厅煎茶香四溢,程家和萧家一样都是钟鸣鼎食之家。程徵骁是程家嫡长房嫡长孙,万事占着一个首。学识极好,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去年将将进士及第,将来可是奔着称候拜相而去的。筱筱知道,在程家,即使同样地位高崇,官居正二品的萧家也不能肆意妄为。所以,留在萧家自然不如留在程家更能同她的父亲母亲谈条件。 煎茶的花碟是个眼神好的,筱筱步履轻盈,她出现在门前时,萧家二老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花碟起身朝她福了福礼。 “花碟,你先退下吧。” 她进了花厅,花碟退了出去,萧余氏忙起身前置拉住了她,“快跟我回去,回去救你姐姐。” 筱筱并不肯走,她挣开她的拉扯,看着同样起身的父亲,道,“我不会去救她,她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你是不认自己是萧家的人了!你是不想自己是萧家的人了!你是不是把疼你到那般境地的祖父都抛之脑后了!” “祖父已经不在了…”筱筱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你也知道你祖父不在了。”筱筱的父亲,萧山鄂狠狠的说了这样句话更是在截死她的路。 “你个杀千刀的狠心女!我恨不能没有十月怀胎生下你,那样…” “那也不会伤了自己的身子再生不得孩子,再不能为萧家传宗接代。”那哭哭啼啼的萧余氏本该说尽这些话,可话大概说的太多次了,筱筱直接就替说了干净。 “没人叫你们…”生我。“若有人想我活好,怕也只有祖父。没能送他最后一程…”是我不该,却不是我之责,该怪的,都是你们的长女。可是筱筱知道,即使自己说了,这从小到大偏心长女至斯的萧氏夫妇,既不会听,也不会认。“是父亲你自己不肯纳妾,怪我头上,好没道理。” “孽障!”萧山鄂横眉冷对筱筱,可见筱筱眉眼一番,却不在怕的。 “日日孽障,夜夜竖子。您不累,我耳朵都茧子了。你们是觉得我没人撑腰了,才死皮烂脸的住在程家。可程老本就与爷爷为挚友,如今他老人家也定会同爷爷一样护我无二。且再说句实话,我可是这修仙第一门派白蜃宗的女首徒。这个朝廷敬畏,皇家艳羡尊崇的宗门,也不是爹娘可以得罪的。” 萧山鄂心里明白幺女的话,即使如今没了自己父亲护这个一手养大在萧家老宅的女儿,她也不是他随意吆喝的起的了。可老子还是老子,除非她修仙修的四大皆空,不然,名声她要不要得? “萧圆菂!” “筱筱啊,圆莲可是你姐姐,你唯一亲姐姐,你就看在为娘的份上…”萧余氏是软硬兼施,筱筱的脸色却一成不变,“她嫁人不多久夫君就死在战场了,你也知道,她是个苦命的了…她如今就是为了见她死去的夫君才沉睡在梦中不肯醒来。” “怕是说错了吧。那一纸休书是假的?她日日与我那前姐夫吵闹,闹得掉了自己的孩子,逼得那样的正直又有责任的人写了休书。如今说什么为了死的人…她自己明明就不喜欢那场婚事,只不过被人休了意难平罢了。” “你住口!意难平。我看是你意难平!” 萧山鄂瞪着萧圆菂,而筱筱也就那么瞪回去。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应你,只此一次,我们再不会因为莲儿的事与你有瓜葛。” “爹说的轻巧。”筱筱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铺开在茶几上,“签了吧,今后决不会叫我再帮她一次,那我今日就随你们回萧府。” 萧余氏拉拉丈夫,是在示意他不能签。 明明同一个爹娘,怎么疼长女就怎么讨厌幺女。筱筱不明白,她生来,到底是碍着谁了?爷爷能那般疼她宠她,为什么自己亲生的爹娘却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自己。三年未见,连句虚伪的嘘寒问暖都没有,还要自己怎么样。 萧山鄂看了信,内容无差,不过就是叫他们把保证的话做到纸上下个押。他没理妻子,到底是签了字,却听到幺女的一句话飘来,“朱罗雀的印请一并盖上。那可是萧家的家族印,是整个萧家家族都不能抵赖的图腾,您今后可也不好违抗的。” “你!哼!”萧山鄂气愤幺女的狡诈,可想想长女他却不好让事情再这么坏下去,“好,如你愿!” 筱筱过去收起纸,“爹娘门前车里等我吧,这东西我要留给阿骁保管,免得被人骗去,夺去。” “你…!!”萧山鄂再是气,此刻却也不好惹恼她,只得甩袖离去。 ----- 花碟在阿骁身边煎茶,却是心不在焉,“茶今日煎的不好。” “少爷明知道我心思不在煎茶,我总记挂着花厅,怕筱筱小姐有事。” “筱筱是修仙之人,本事大得很,你多虑了。”他眼中飘到廊下来人,“看,那不就来了。” 筱筱笑着过去亭下,“一看你俩就又说了我坏话,”筱筱也不嫌弃,端起石桌上阿骁喝过的杯盏抿了口茶,“花碟,你这本事退步了。” 阿骁一笑,看着花碟,像在说,你看,你家少爷说的对不对。 “这个替我保管好,我回趟萧家。” “萧家!”阿骁和花碟异口同声。 筱筱乐了,他俩这语气里可都带着担忧。 “我总得做点什么才能换个清净。这信,就是我换的清净,可别弄丢弄坏了。得来不易啊~” “知道了。” ----- “老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小姐,小姐今日气息更加弱了。” “快,快去看看你姐姐。”萧余氏一听忙拉着萧圆菂往内院萧圆莲的屋里赶。 床榻前,众人心焦,唯独筱筱冷眼旁观。 “筱筱,你快过来啊。你爹请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来医治,太医说他也没法子,要叫修仙的人来看看,兴许还有法子。” “送你上山修仙不是白修的,你快去看看你姐姐,你真想她死了吗?我告诉你,就算她死了,萧家也没有你的位置,写给你的字据更不会兑现。你姐姐这萧家嫡长房嫡长女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再做萧家的子孙!” 余光中筱筱瞧见那呵斥自己正起劲儿的父亲,不是第一次心寒,却还是觉得难受。一屋子的人,个个愁眉不展的对着床上躺着的人。而筱筱盯着她,想,自己也并不曾想叫她真的死了。 淡淡的微光被萧圆莲握在手里,好强的…灵力。筱筱蹙眉,近床前,“给我拿个凳子来。” “凳子,快点拿凳子来。”萧余氏张罗着,筱筱坐到凳子上,心悸,忽然而感,觉得莫名其妙。 “都离开床前一丈。娘,你也是。” 萧山鄂听见忙把萧余氏拉开来,“她手里握了什么?”筱筱回头问众人,萧余氏回她,“好像是个镜子,很精致,可也不该…” “我知道了。”筱筱念了个护心诀护住自己的心脉,“从现在起,不要让任何人进了这一丈之内。” “好!” 筱筱伸出手握住她姐姐抓着镜子的左手,呼的一下,她感觉不是自己探进了她的神思,反倒是自己被吸进了她的神思。 “不要过去,不要过去筱筱。筱筱…筱筱…” 什么絮絮叨叨的声音,“静思静心,沉灵沉魂,不受他人扰。一切声音都是杂念,杂念扰人心。”筱筱不去听,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那像个男人的声音。 年轻男人,却又是没听过的。 沉思静己,下一刻,筱筱感觉豁然开朗。睁开眼,一片郁郁葱葱,不远处,有个小屋。 这是哪? 她的梦里? 萧圆莲 也是~ 筱筱心想,若非在梦里,她们俩谁也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 正想着,有人来,筱筱赶紧蹲下。心想还好还好,这里野草丈高,蹲下就看不见人的。 一个男子走向小屋,“莲莲。”那人叫着谁,就见一个女子从屋里出来。 这女子还能是谁,自然是筱筱要找的人。 女子出来,筱筱一眼就认出来是谁。这时候,男子也转身,筱筱一惊,嘴里念叨,“顾荣泽” 她想起娘说萧圆莲就是为了和死去的前夫重续前缘才非得不肯醒来。 想到这,便嗤之以鼻。 人活着的时候不肯好好过日子,非得举着自己萧家大小姐的身份,觉得人家配不上自己,半分不退让,想尽办法折腾,连自己的身孕都折腾进去,流了孩子,耗到筋疲力尽终于结束这场婚姻。 可却在人家定了亲,死在战场上后这般装样痴情,就算痴情也该是你前夫的未婚妻,轮不到你。 男人开口,打断了筱筱的思绪,“我过两日回来,给你带我们自己养的稚,烤来吃,特别香。” 女人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阿仸,我不想你走。”她撇撇嘴,一脸深情的盯着男人。 等等… 等等。 筱筱想到…不对,是听到。 她姐姐刚刚叫这人什么?阿仸?他不该叫顾荣泽。他的字也不是这个,这是小名? 还没等她想过来什么,男子吹了口哨骑马离去。女人立刻变得像个望夫石,一直站在门前望着。 再躲无意,筱筱站起来身,暴露在萧圆莲面前。 这下,萧圆莲慌张了,四下看去,像想躲,又像想逃。 筱筱立时前置于她一丈内,这般近,逼得俩姐妹不得不四目相对。 萧圆莲见状,反而,笑了。 鄙夷不屑之笑。 筱筱明白她的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之人一清二楚。 “修仙之人,何时这般听从父母的话了?噢~”她呼作恍然大悟状,“因为萧家老太爷死了。修不修得成仙不好说,这萧家嫡小姐的位份还是得要。” 筱筱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只是回她,“你这个模样,倒是一如既往的令我讨厌。 “哼。”萧圆莲冷笑,“我也没求你喜欢过我,你与我何干。” 筱筱瞧着刚刚那个男人离开的地方,说了句,“那个男人不是顾荣泽。只是个长得像的皮囊而已。一个皮囊~你不是狠讨厌我那前姐夫的,若说…娘说你为了个死人强留梦中,我倒是真不知你图的什么。” 筱筱回过头,在笑。 眉眼微咪,嘴角不扬,却叫萧圆莲心头一紧。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梦,不是我的梦。我不出去。他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了他。活的好好的他。” 这个样子的萧圆莲...“你竟然会怕。”筱筱笑出来声,却又觉得恶心与愤怒涌上心头,“我为什么没能按时回到萧家老宅。为什么没有见到祖父最后一面,没有及时披麻戴孝送他那最后一程。那一封封印着朱罗雀的信又为什么一封都没有到我手里。” “呵呵。那是你活该。”萧圆莲的模样着实得意,“那你就去说呀。说是我的毁了那些信呀。你看看…”她伸手指向四方,“谁会信你?程家?” “所以我不说。”筱筱恢复了原样,“可你也如意不了。” 萧圆莲忽然意思到她要作甚,或者说早就意识到了,“我不走!” “晚了!”筱筱一把抓住她,“挣梦,惊,醒!” “不要,不要!……” 筱筱回了神,从凳子上起身,看向床上的人,大声道,“拿下她手上的东西。”说罢,便忙离开了床边。 “你去哪!”萧山鄂喊住她,“人…” “莲儿,莲儿你醒了。” 奶娘听着萧圆菂的话,赶紧夺下萧圆莲手里的东西,萧圆莲坐起来,转头看向那本愈抽身离开,却被叫了转身回来站在人后的萧圆菂。 “萧圆菂!你干嘛要叫醒了我!” “莲儿莲儿,爹娘看着你这样,生怕你出了事啊。” “爹…”萧圆莲哭哭啼啼,“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呀。” “莲儿,那人已经死了。死了!” “没有!他没死,没死!”她看见奶娘手里的镜子,“镜子。给我,快给我那配镜,给我!……” 嘈杂,凌乱,不堪。 筱筱不想理会,转身离开了屋子。 一屋子的人,同样是她的爹娘,没人顾得她,没人问句她。 跟在萧余氏身边的老仆妇甸妈看着独自无声无息走出去的二小姐,她觉得到底是自己小姐肚子里出来的,便还是跟出去想问候句。 筱筱的步子很快,走到廊下穿过去,又到了前庭要从正门出。 可是... 她又片刻疑虑,突觉内腑翻涌不安。 噗…… 一口血,猩红,腥气。 “怎么会…怎么会被反噬。那样的…并…”她想到什么,萧圆莲张开的手,手里的…“佩镜?” 甸妈终于追上她,可却见她吐了这样一大口血。 心头一紧,很怕她出了什么是,“二小姐。”她叫着她走过去跟前。 筱筱看见她,问道,“可有手间的帕子,今日出门急,未带。” “有..”甸妈赶忙拿出帕子递给她。 筱筱接过摸了嘴间的残血,还给她,“妈妈自洗洗吧。要是嫌脏,扔了也不差这个。我回程家了。” 她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甸妈久久未动,茫然若失的看着已经没了人烟的大门,终是低头去看。 这样一大滩的血迹,是她刚刚吐得?这是因为救了大小姐的缘故? 到底是夫人的孩子,是萧家的孩子啊。她叹了口气,觉得心疼。 蹲下去,拿刚刚筱筱擦过嘴的帕子将地上那些血迹浸干了去。 可地上,还是已经印上那一片血渍擦不去了。 ---- 半阖圆窗,半展圆窗。 春风清凉,风筝高去。 这里好像是个高阁,可自己,并不住高阁啊。 阿骁奇怪,一转身看去,这样一个大房间,倒像是雕栏画栋的殿阁,这是自己住的…殿阁? 不对! 不是! 他回头,却发现自己又不在那殿阁里面了。 他四周看去,自己在一个山涧间,四周有人过往,来人皆同他施礼,他却,似乎,泰然接受。 哪里不对? 他斜抬了头去,高阁,又是一高阁。 这阁至高,似乎察觉去…比皇宫里陛下娘娘们的宫阁都…高。 他才发觉,高阁栏台处又似有榻,一女子… 是那个女子斜斜的倚在栏柱上。 他的脑中闪过什么… “我就是在这里见到的他。” 女子回头,眼里暗淡。 “第一次。我骗了他。” 阿骁站在檐上,他细看,这是个地窖,不对是地道。不不不,也不是,倒像是地坛,是地下的祭坛。光打在里面,正是夕下。光从自己身后照进去,自己背着光,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可自己,看的清她的脸。 他惊觉,再次看去。 她也在看他。 “别在廊上倚着,不安全…”他对她吼去,她闻声而笑。 可下一刻,却又都不对了。 那人…不是她,怎么会是…“筱筱!” 他喊道筱筱,却还是喊晚了,筱筱倚在廊上,却应着他的话掉了下来。 他飞奔而去,伸出双手,想要去接住她…… “筱筱!”他大喊一声,阿骁坐了起来,怔了好一个片刻。 他侧头看去… 半阖圆窗,半展圆窗。 春风清凉,风筝高去。 他身边的丫头嘚嘚正在院里跟小丫头们一起放风筝。 “又是个梦。”他长苏一口气,缓了缓自己惊到的心。“还以为是筱筱掉下来了,这午觉,睡的我一身惊汗。”话说完,惊汗,惊到自己的是梦中,廊下掉下来的人,那没掉下来之前,那个在那里,对自己笑的的女人... 他忙跳下床,奔至桌前,快快研墨,扒拉了只狼毫画起幅丹青。 他想起来,不,是终于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模样。 ----- 筱筱已经回到程家几日了却始终都没有出小院的门,自然也没有前去找阿骁。 花碟端着新煎茶和热点心近她身前摆在小几上,却见她看的话本子一页都没有走。 “小姐要是有心事不想跟少爷说,就同花碟讲讲也好,憋在心里,难受。” “我怎么是憋心事的人了?我是笑的不好看。”筱筱噙着笑,狡黠的看着花碟,花碟却是一脸不屑。 “筱筱小姐。萧老当初取这名字是因为同音笑笑,想叫您多笑。可您不用连奴婢都来逗笑。您不累,我都替您累。” “花碟,你也明白我爷爷的意思。他人都不在了,我再不给自己乐呵,他地下会更担心的。心事倒没有,就是有些累。你家少爷不日就要赶赴京城科考,我可不敢这时候去耽搁他。” “少爷那学识,才不怕什么科考。最近啊,更是不好好看书,一直在画美人。” “画美人?”筱筱奇怪,“画什么美人?” “嘚嘚说,画什么梦中美人。哎…”花碟叹口气,“我是没办法替我们程老太爷看住少爷了。” 筱筱看着这装模作样的花碟一乐,“你来,不是看我不开心,是想我赶紧开心了,好去劝你家少爷。” 筱筱一语点破花碟的小心思,花碟抿着嘴,赶紧收起刚刚些许张狂的模样,做小伏低乖顺的如只小兔子。 “罢了。”筱筱放下话本子,“我看不下去,自己想的东西也想不透,不如换换心情去。” 花碟忙点点头跟着筱筱去找少爷,筱筱到了阿骁的院里,隔着半开的合窗看着一人站在一副画前蹙眉不动。她也是好奇了,绕过去,悄悄进屋,可画前人却丁儿点也没发觉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叫你沉迷的忘了四书五经。” 阿骁被筱筱吓到,看见是她苏了口气,见她也盯上了画上人,便开口道,“我不是说,我一直做梦,梦见一个女子跟我说话。我不认得她,但是她认得我。我觉得,我应该是认得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认得她。” “你说的什么?最近修佛经了?” “那日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她的模样。在一个地坛,也不算是,是在下那个地坛的阶台上。那里又像是个祭坛,我站在下去的阶梯上,朝下看去,阳光照亮了她的脸,我终于看见了,就是画上的模样。” 筱筱细看去那画,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是很舒服,她蹙眉,和刚刚她看见阿骁时一样的蹙眉,“我为什么觉得,画上人,过分的悲戚呐。她的眼里都是哀愁,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阿骁想了想,肯定的回她,“是!我看清模样,就是看到一双,如碧海蓝天一样的眼睛。” 筱筱乐了,一笑,“那她肯定是个波斯人,你是不是瞧上了谁家的舞姬?快去想想哪家舞姬是波斯人。” 阿骁也是无奈的摇头,“我也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看到哪个漂亮的波斯人,才一直这样。对了不说这个,我过些时日就要去京城了,你师兄和鸿姐什么时候会到老宅来?” 筱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来与不来还是要做些别的事情。师兄来信说师傅和鸿姐的师傅一同去找什么新的术法,叫他们先来寻我再归山。还非得我等在此处,我总觉,师兄话没说净。” “萧家人也都回京了吧,你师兄一向那样,怕是还想给你再当当和事佬。” 阿骁自觉失言,看向筱筱,她的脸色果然不那么好。 “我也有所希冀。”筱筱失笑,“可我哪次不是落空的。”她指指阿骁案头收着信的锦盒,“你手里收着的信,就是最大的证据。大师兄也不会有更有用的法子,无非是些迂腐的,都被师傅嫌弃的说辞。” 阿骁点点头也不想再聊此事,“程家你可以一直住,我去了京城,留花碟给你在府。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也没有什么时候,我是修仙之人,师兄来了,我们就的回山上了。下次见你,你是不是要中状元了。” “承你吉言!”阿骁恭谨的施一季全礼。 “那我就受了,也不回你礼。修仙之人,不知与你下次见,是个什么模样了。” “左不过你长命与吾之众人,可能做了国师什么的。” “那东西,还是叫师兄去做吧。我只喜欢待在我的山上,训我的师弟。” 筱筱的话,一向能叫阿骁笑着收场。 兓海苍蘁宫 京城程府 阿骁一进门就听见有人说说笑笑,待看见何人之时是有些惊讶。 表哥表妹在不算奇怪,但表哥官场事务一向繁忙,他在京城时几乎见不到他。而另外一对… “是阿骁到了啊,前两日还同阿鸿、阿谶在说你要进京赶考了。” “表哥安好。” 阿骁同表哥朱元月恭谨一礼,他这工部侍郎的表哥对他点头笑笑应下。 “表妹安好。”朱元槿一副灿烂模样,阿骁的眉头更是紧了一紧。这个表妹一向怕这个长她一旬的亲哥哥的,今日这人在,她却还能如此不拘着…“是有什么好事情?” “有啊,鸿姐要去和我同住些日子。” 这是有人陪她玩了所以开心,阿骁点点头道,“筱筱在我家…” “我知道。”傅谶止了阿骁的话,他明白阿骁的意思与他解释,“鸿妹的师傅替师妹算了一卦。此卦象显示,此一月内她来京城必有灾祸。所以师傅们和我们才都觉得还是先留她在老宅的好。” “这是何说法?可若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说,筱筱不一定不听这话吧。” 阿鸿和阿谶互瞧了一眼,焦鸿道,“我也曾此分辨过,可师傅却说卦象不可说,只肯叫我们如此为之。” “那国师和大仙师现在何处?”阿骁问道。 “他们自是有别的事情要做。师傅一与国师在一起,做起事说起事来都含含糊糊的我也无可奈何。” 阿鸿推了阿谶一把,“怎么说我师傅呐你~” 阿谶也不回嘴笑看着她,阿鸿自己反而接了话,“虽然是事实,可也不能丢了他老人家国师的脸面。” 这话说的在场人听去皆笑出来声。 可阿骁却还是有些担心,但想到花碟还在她身边有事情这个耳报神一定会让他知道倒是也能安心。 来了京城,程徵骁的日子就是日复一日的温书,近日更是几乎泡在了左老的私塾中。这左老的私塾哪是一般人去的了的,教的也几乎都是看面子才进得来的贵胄子弟。程徵骁也着实是个争气的,不管论述还是诗文都能有新意。左老同他爷爷讲到他,都言之肯定上的了榜。 忙碌中便渐渐忘记对筱筱的担忧,考试三日归家,家中摆席,酒至三巡他才忽觉住在他家的傅谶并不在席上。 阿骁借口更衣起身离席,问过他随身的小厮椟子,说傅谶辟谷才未登席。阿骁去他处寻他,却见阿谶周身通亮,似在修炼法术。 傅谶看见阿骁,转头笑着道,“你来了。” 阿骁心头乎想起筱筱,本已微醺的自己不知为何却在一刹清醒。 傅谶朝他走来,停在他身前,周身的通亮也消尽了。 “大师兄这是行练的什么法术,瞧着很厉害。” “卜卦之术,跟鸿妹的师傅学的。只是我,修的不精。” “好好的,大师兄使这个干嘛?” “算日子,筱筱的劫也是过了的,我只是不想她有事才再算一算。” “那可有碍?” 傅谶摇摇头,“没有。” 没有? 师兄你脸上的神情看着不像没有,程徵骁心想。 “就是没有,我才总觉得自己没算出来什么。” “师兄怎会这么想。” “直觉。” 阿骁觉得面上一抽,可真是斩钉截铁啊…… 这回的话真是没话说了,可他却觉得是真无碍了,毕竟出手的是国师,他的卜卦本事也确实没的说。至于大师兄…都不是师出于此,这本事搞不好都是偷学。 阿骁心里释然,欢笑揽过他说,“今日开心,别辟谷了师兄,随我去喝一盅。” “别……” “什么别,走了,走了。”傅谶就这么被阿骁强拉着破了他那辟谷二字。心里只得摇头,可惜,可惜。 ------ 难得有所余闲,阿骁与傅谶一同在园子里吃茶晒暖。 “离放榜还有十日有余,筱筱虽在路上怕是也快要到了。等你金榜题名,正好叫筱筱陪你喝几杯,她的酒量倒一直很好。” 阿骁看身后说话的傅谶,他的面上…阿骁总说不出什么,却觉得那夜他说卜卦不顺遂倒像是真的。 “师兄说的也不全对。筱筱酒力好,师兄的酒量也是拔尖的,不要谦虚的好。” “你啊…” “少爷。” 俩人闻声瞧去,见椟子身后带了人来,竟是萧家的大管家宁伯。 “萧宁见过程少爷,请您安。请大公子安。” 他越是恭谨越叫人奇怪,傅谶和程徵骁点头应了他,互视一眼,想着这人卖的什么药。 宁伯却侧头瞧了瞧傅谶,欲言又止。傅谶明白,自己是碍了别人事了。“我还有师傅留下的功课未做,你们聊,我先回院子了。” 见人走远了,宁伯方才开口,“二小姐已经到了萧府,老爷请您过去一叙。” 这话一听~叫阿骁和椟子都很是奇怪,人来了,不来程家回萧家?她虽是萧家的女儿,可早就跟不是没两样了。自小到大,回京不是去萧家老宅就是来程家住从不会回萧家新宅的自己家,这次又怎么会...“为何却不是她来我程府?” 宁伯面上似有为难,“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泰州,二小姐毕竟是萧家的嫡小姐。”话说的不真,阿骁和椟子没个信他的。宁伯踌躇再三,终再开口,“小姐回来就同老爷大吵了一架,老爷不许她出门,这才,叫我来请的您。” 见阿骁没接话,宁伯睨了他眼,蚊声道,“是夫人遣我来请您做个和事佬,也不是老爷和小姐。” 这话~也是。 阿骁心想宁伯的话,虽然叫自己去做和事佬也有些奇怪。不过,筱筱都到了京城,不说他程家在,大仙师府和国师府也断然没有叫她受欺负的道理。 程徵骁随着宁伯到了萧家便觉得家中气氛有些压抑,下人们见他不是低头不吭声,就是细细碎碎交头接耳不知所云很是奇怪。 “阿骁来了。快来,快进来。” 萧余氏急切的拉他就走,一股脑儿的把他拉进了内屋。不对啊,这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这是怎的了?他惊觉,自己不能留! 可屋子也进来了,看过去,珠帘后面的床贵妃榻前围了许多仆妇。筱筱,难道筱筱出事了! 他忙跟过去,可看清榻上人他却疑惑了。 这是萧圆莲,那这屋子也是她的,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伯母,这里没有筱筱,我先…” “程徵骁。” 有人大喝一声。 阿骁转头过去,就见萧老爷气势汹汹的朝他奔来。阿骁懵在榻前,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也没做吧。 萧山鄂至他面前,二话不说抓起他的手抬高就是一刀。疼痛袭来,阿骁才看清来人的手上有把匕首,而那匕首此刻正带着他的血,他的手被划开了口子。阿骁本能的挣扎,想从萧山鄂的手中挣脱出自己的手,可他晚了。萧山鄂划伤他的下一刻就一个带力,狠劲儿的向下拉去,将他的手死死扣在了自己女儿的右手上。 萧圆莲右手微光,手心里明显捂着什么东西。阿骁以为萧山鄂松开了手,自己的手也可以轻易拿开了。可手,却像被死死粘上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拿不开去。 他转头看向那些萧家人,却觉得腿也软很了。跌下去,跌坐在榻前的脚凳上,然后趴在榻边睡了去。 醒来,不知是何时醒来。 醒来,醒了! 程徵骁猛然惊醒,整个人立时站起来,可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他茫茫然的走着,觉得自己是走在海里。他低头看看脚下的水,没过脚踝便不会再沉了。 沉,沉下去。是了,阿骁心想,这脚下明明看着是海,而且踩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踩在了积水的地上。脚下软软,皱皱,似有波动,像踩在棉花上,也像踩在水里。 他正踌躇,“你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阿骁回头,什么都没有。 天碧蓝碧蓝的,云似乎飘荡他的身侧。他正觉惊奇,可下一刻却又云雾散开,自己并不在刚刚的地方,而在一个殿阁。为什么会是个殿阁?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公子回来了。公子看屋子是不是很干净。奴苏日日都有好好打扫的,就等公子回来呢。” 本该奇怪这奴婢是谁,可看到人的那刻却是什么…什么在脑中闪现。 “这个侍女是进了宫阁最晚的一个,澜沧海的规矩懂得不多也没伺候过我,就叫她先来照看你好了。”这话…说的人…那个指给他看奴苏的女人,也在这个殿阁。 当时说那话的女人...那张脸回过来,是她,梦中看到的人! 阿骁惊异,回神的盯着这个丫头。丫头却是如常,端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来,那是男子的衣裳。 “公子快快更衣吧,宫主在蓝阁正饮着琼浆等您呢,还吩咐姑姑替您也热了一壶。” 琼浆…… “呵呵。”阿骁一笑,“像这种好酒,算的上琼浆玉露吧。” “什么是琼浆玉露?” “这…”阿骁踌躇了几分,心想自己说的不对?可所谓仙人饮的酒不都是琼浆玉露?“我那里的诗文都写,神仙饮的酒都是些琼浆玉露。” 问他的梦中女子笑了,“那今后这两款美酒就叫琼浆和玉露。” 阿骁回神,奴苏已经在替他更衣,可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对话,那些场景,一一闪现在脑中,好像发生过一般。 不对!就是发生了过了的! 还有…丫头口中的姑姑? “这是阿峨,是我澜沧海的掌事。自我出生前,千万年间,她都守着后山的殿阁,并不在前山做事。” “那我要叫声姑姑?阿峨姑姑。” “公子可不好这样叫。阿峨只是长宫使,姑姑是其他散神叫的。您是宫主的客人,并不好这样叫我。” 梦中女子看我,我也在看着她。 这阿峨的话被她默许的,他不过一个凡人,却要在神仙面前被敬畏?这实在…不得自在。 本不该自在,阿骁心想。可那时,那个记忆,自己似乎,很是坦然的接受。为什么?因为女子的默许?还是别的什么?也不像…紧紧是女子的默许?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便同碧海一样叫她的名字了,“阿峨。” “公子要找姑姑吗?姑姑在宫主的寝殿里。要奴苏去替您寻来吗?” “不是。不用。” 神思带着记忆游归些许… “那我同碧海一样叫您阿娥,可这样好像也不是很顺口…”阿骁想了想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叫法,“我一个凡人,不知道小了你们神仙多少岁去,不管叫什么都觉得没那么合适似的,算了还是叫阿娥吧,至少听着不奇怪。” 更好衣的阿骁随着奴苏来到一个园中,园子三侧皆是草木,独一高高殿阁在那中央。那里是一座带着外廊坐的高阁,同梦里… 环顾了四周方才瞧见那处,那处之上可不正是一女子斜坐在廊上,饮着酒。 “你回来了,园中石桌上是替你热好的琼浆。” 梦中的女子…梦中的场景。 阿骁想到了什么,“别坐在那里,别掉下来了!” 可下一刻,女子就从廊下翻了下来。阿骁奔也似的赶前去,是想要接住她,可他哪里有那么快,也从没有那样接得住人的身手。 可下一刻,他便只得愣在自己眼前。 一团云雾接住她,女官们也上前将她扶起来。 她起了身,身下的云雾便都散开了。 她,是神仙。 神仙,怎么会没法术帮到自己。 更何况,这只是个梦。 梦…阿骁想到梦。 这里,难道不是自己的梦? 那梦里的东西,又怎么会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那殿阁外的廊子。可越看,越觉得不对,“那个廊子…后来掉下来的是筱筱?廊子,似乎又不像那个廊子?” 阿骁蹙眉思量,“奇怪…” “公子絮絮叨叨的在说什么?”奴苏问他。 “晚膳都已经备好,您是要在阁中用还是在这园中用?” “都到了你用膳的时辰了。”女子开了口。 “你可有摔着碰着?”阿骁惊奇于自己会这样问,亦或者准确些说是惊奇于自己竟然会用着急迫担忧的口气去问。这口气,反倒是像在问筱筱。可眼前的人,是他的梦中人,自己连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筱筱说,吃得饱了,心情自然就美了。我虽可以不进食,今日却也想同你一道去用了。等用过了,就算是我摔着碰着不开心了,也都要开心了。” “筱筱,我还…”提过筱筱…脑中闪现什么… “等我有机会跟你介绍筱筱。我家主独子,虽然族中已有许多同宗的兄弟,但我父母早逝并未留有亲生弟妹。筱筱她,她是像我兄弟姐妹一样的亲人,也是知晓我心事的知己。她可是个爱笑的姑娘,说来也好笑,她心情好,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吃饱了,就笑的多了。” “吃饱了心情好?” “是啊。她说吃得饱,吃了肉,心情也就美了许多。她一个修仙之人,辟谷是必修的功课,却还是贪吃的紧。” 正想着,就听这梦中美人问自己,“说来,筱筱辟谷的功课,可做的精进了些?” 她竟然在问我这话? 自己到底与她是什么样的关系,竟然可以叫他连筱筱都同她讲的…事无巨细? “筱筱…”他念着,抬头再看去那廊台。 梦中女子的声音又起,“我本以为自己从那里掉下来,应了你的话会如何。”话没说完她却一笑,“毕竟这里是兓海苍蘁宫,万物万生皆为我而存。哪个也不敢叫我有事,连摔一跤都不能了去。” “兓海苍蘁宫~你将将是故意让自己掉下来的。”阿骁回头问她,女子轻轻点头。阿骁继续喃喃自语,“那就不是…”不是…不是什么呐? 碧海 那高台之上,是筱筱,不是她。 阿骁细细的看,似乎发觉,这个楼阁又不够高,不是下面有高高矗立的廊木,台子,廊台也没有延伸而出,“从那里掉下来的人,真的是筱筱?” 自己的梦...这也是梦。这是哪,这梦中的女子。 他回身站在她面前,她的神情还是那般忧郁。 “我不该爱上他的。” 他忽然想起,她对他,说过这话。 她趴在海岩上,不是海,也是海,是…是刚刚他在的那个地方。 那个时候,她眼里含泪,眼色碧蓝。 他站着,低头看她,他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蹙眉,神紧,无限心疼,却什么也没说。 一个激灵闪过。 阿骁言,“这里是澜沧海,碧海。” 女子笑了,阿骁记得,她叫碧海。 ----- “你们以为拦着我不让我进屋子也不叫我离开萧家就有用吗!程家今日知道我与公子来萧家的人怎么也超过了一打儿!” 一圈萧家人围着椟子,椟子一箩筐一箩筐的话与萧家人争辩。宁伯心里绯议,这程家哥儿的随身小厮也不是个脑子灵光的,一打儿人?要是有一打儿程家人知道了又要如何呢?还能是现在他们萧家人围着他这个小厮的局面? “让他走。”萧山鄂从房里出来了,他的话萧家人自然要听,“他不回去,谁将你们的二小姐带回来救人。” 众人散开,椟子随即便飞奔着回程家。 ---- 傅谶奇怪,阿骁一走,自己这院里卜的卦为何运行的这般顺畅。 “傅爷,傅爷。”椟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听着很是急切。 傅谶回头还未看见来人,就听啪嗒一声,他自己的阵中卦竟然解开了。 他蹲下,看着卦象,“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筱筱的大劫才刚刚开启。” “傅爷,您快去,快跟我去萧家,救救我家公子。” 傅谶诧异,“萧家?萧家扣了你家公子?因为我师妹?” “傅爷料事如神啊!您快些去吧,一堆人围着那屋子,我喊公子,公子连回声都没有,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傅谶听了这话就知道萧家扣着阿骁是为了要筱筱回去,可筱筱此刻还没有到京城啊?不,萧家是想要个会法术的人,他们不在乎谁去萧家。“他们想要筱筱做什么?”椟子一怔明显不知情,傅谶也不再问只道,“走,带我去程家。” “好好,好,傅爷我家的车还在外面,咱们这就去。” 马车疾行的声头老远就听得见,守门的萧家小厮先听后看就知道程家的人又回来了。 “宁伯,程家那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人。” 马车?若是二小姐回来因着担忧程家少爷定是骑马而来不是坐马车才对啊。来人不是二小姐!“哎呀!”宁伯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真的是,“还不拦住人,二小姐没回来,决不能叫程家把人带走了。” “宁伯,拦不住啊。” “怎么拦不住?” “因为来的人是我。”傅谶一路畅通无阻。他一个修仙之人,一些小法术就能困到众人,怎么会怕那些家丁。 “你…”傅谶进来屋子,萧山鄂一惊却又是意料之中。他坐在榻前凳子上对傅谶言道,“你不想筱筱来,你来也是可以的。只要有人有办法让莲儿醒,谁来我都不在意。” 傅谶和椟子看见那榻上人和榻下人,“她怎么了?阿骁又怎么了?” 萧余氏带着人端着汤从屋外进来,看见屋里多出来的二人和除了萧山鄂外都倒在地上的下人。她扑过去,抓着傅谶的衣角又开始哭哭啼啼嚷道,“我们没法子,没法子。不这样做,菂儿是不会救她姐姐的。” “救不救,救不救得了,我本不好说什么。可夫人,菂儿,也一样是您的女儿啊,您二老如今可是在拿她的挚友逼迫她行事。” “也一样在逼迫你。”萧山鄂一脸疲惫的看着他,眼里有着狠意,却也有着无奈。 傅谶心叹,这该是什么样的人,既能无所不用其极的疼着一个女儿,却又能万事不去顾忌的伤害另一个女儿。 “如果筱筱能救人,我也一样能,毕竟我是她的师兄。”傅谶说着上前,看见他们二人相覆的手。这样不合规矩,也不怕别人瞧见。 可...微光,傅谶也瞧见他们手下的微光,他伸手去触碰。 心悸。 这样强烈的吸引之力,竟不能将他们的手分开。 “筱筱上次用过什么法术?”傅谶问萧山鄂。 “她只说了什么,挣梦,惊,醒!” “夺魂术。”傅谶很奇怪,若只是一般被自己的心念困在梦中,筱筱怎么会用夺魂术。“她手里握着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面佩镜。二小姐救了大小姐就叫奴将佩镜给扔了。奴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人都到京城了却找到了这佩镜。” “知道了。”傅谶亦念叨,“挣梦,挣梦!”他手触他们的手,尤感一股强大的力量。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谁?原来是你。” “谁?谁在问我。”光亮刺眼,也不对,傅谶心想,好像是自己的眼睛就是睁不开去。一个人,那人,像是个年轻的男子。 “别过去了,你跟她都不要来,我替你拉那两人回来,你等着。” “你是谁?!”傅谶大吼,“啊呵。”心悸。傅谶一个趔趄,椟子赶忙扶住他。 哐当,阿骁的手松开来,整个人掉在了地上。 “公子!”椟子忙跑过去扶人,可人却是昏迷的。 而萧圆莲的手也松开了,佩镜掉出来,傅谶过去捡起来,搭脉与她。“没事了,她再睡个把时辰就醒的过来。今日事,我觉得萧家主还是不要让程家和筱筱知道的好。椟子,将人背回去。”傅谶将阿骁扶上椟子的背,萧山鄂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并不想他走。 “萧家主,我师傅是大仙师,我也自小修习仙法。您并拦不住我,你女儿会醒的,莫要让我将今日事上达天听。” 傅谶不是个好惹的,萧山鄂只得松开了手。 如言,一个时辰后萧圆莲醒了。 两日后,筱筱终于进了京城。 朱元槿和焦鸿大早儿就去城门前的茶点小坐等着她,待见了来人,朱元槿就一个熊扑而上。 “快下来,也不怕丢了朱家大小姐的脸面。” “筱筱,我们好久没见了,有个几年了呀!想不想我!” “自然想你。”焦鸿上前替筱筱解了围,“你是回程家还是跟我回朱家。” “我姓萧,却搞得我不能回萧家一样。” 焦鸿规矩的一笑,“那就是跟我去朱家了。不过,你大师兄在程家住着呢。这里毕竟是京城,师傅们也不在京城,你我住到国师府都要端好自己的身份给他人看,太过拘谨,还是不住的好。” “鸿姐。”筱筱甜甜叫了一声,跑到鸿姐身边抓着她的袖子角摇晃,“我也要吃好吃的点心,”她瞧瞧她们身后的茶座,“不吃这种,吃那高楼亭阁里的。” “你怎么不说吃宫里的。”焦鸿白了她眼。 “那也可以啊!”朱元槿接话,“等表哥中了状元,宫里肯定要摆席款待的。到时候啊,叫表哥带你去。” 筱筱与焦鸿相视一眼,伸手指顶走她那个大脑门儿,“我是修仙之人,要进宫也是同我师傅大仙师一道去。” 朱元槿脸色一滞,瞬间垮了,“多年不见,你修仙修的绝情绝爱了啊。” 绝情绝爱,这话,怕是只有父亲嘲笑过她。 “休得胡言!”焦鸿拍打了朱元槿,“走了,筱筱,回家吃饭了。” 一转眼便是放榜,程徵骁不是一般的争气,进士首榜一甲入了殿试。殿试后,便被圣上指了状元,如朱元槿所言,宫里自然设了宫宴款待。焦鸿和傅谶也都一并被邀进了宫,只是筱筱并没去。 萧家送了信到筱筱手里让筱筱回家去住,可筱筱此刻却住进了国师府。 他人皆是笑乐,家人皆是温情。可于筱筱,只有师兄和师傅才是温情。 “你站在门椽之上瞧我,也瞧不见面上何色。今日宫宴未完,师兄怎么这样早回来。” 傅谶进来,走到她面前,见她也在卜卦,便言道,“我以为只有我闲来无事算一算卦。” “鸿姐师傅可是大国师,他出卦皆为国运。自然,那占卦本事不一般,他所出的卦,不是吉庆而是窥相,窥探天机。这种逆天禁术本是修仙路上的禁忌,修仙者一般不会碰触。可也巧了,却偏偏被他一再研习使用,用来用去非但没行将踏错,而走回正途更坐稳了这大国师之位。师傅曾说,若他不醉心名利,许是修仙的本事都要好过他的。” “他不是醉心名利,而是放不下世间俗尘,放不下家国。就像师兄我修仙的本事不如你,如今借学些窥相之术,将来也许可以担下国师之位,替君国分忧,只是于你...可你不该学。” 筱筱听了这话睨了一眼师兄问,“鸿姐什么时候进门?你又可告知过她,你想做这国师之位?她是国师唯一的徒儿,一直在成为未来国师的路上努力,若她知自己心爱之人想坐这个位置,又会怎样?” “许是要比上一场了。”傅谶笑了笑,找个地方坐下,“怎么,你怕师兄会输啊。” “鸿姐有没在你面前卜过卦?”傅谶摇摇头,筱筱又言,“可我却觉得,鸿姐的卜卦已经不是一般人比得过了。” “大概吧。”他叹了口气,“那你学这个做什么?” “阿骁说,国师替我占卦得凶才不许我那个月进京。可又说,你替我卦得这月凶。这之间,差了一月。” “师兄大抵是不济,卦象不大对吧。” “我想看卦象,若师兄不济,鸿姐如何?” “筱筱,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个佩镜,为什么在阿骁手里。” 佩镜,傅谶想起来那个在筱筱长姐那拿回来的佩镜。“我从萧家拿回来的。前几日阿骁看到,同我要了去看看的。” 筱筱面色越发奇怪,傅谶疑惑,“怎么了吗?” “我不小心看到他翻开的日志,写了些奇怪的梦语。我还在看,他进来瞧见,急忙合上,还一脸怪我不敲门而进他屋子的模样。但我进他的屋子,十次里有九次不曾敲门的,剩下的一次也许是屋里有他人才会敲门。但他,从不曾说过我一句。” “你是在替阿骁则卦。”傅谶了然。 “但一直判不透。”筱筱将之前卜卦的卦象给傅谶看。 傅谶起身走到案前,看到筱筱卜卦之像,心口闷堵,像掉了几拍。 他将袖里一直揣着的卦,那个之前替自己师妹卜的卦倒在案几上。 筱筱瞧了眼自己师兄这不那么正常的模样,也忙低头看卦,“颐卦,上艮(山)下震(雷),二阴介三阴,诊间,不得上下。” “与我所算,一样?”筱筱也是难以置信,为何师兄卜卦与她和她卜卦与阿骁会一样的结果,“是不是我们,就没有学对。所算都是一样的结果。” “师妹,你觉得鸿儿的师傅是那样的人?我们之前算的小卦不也都是准的,对的。怎么到我们亲近人身上,就不管用了?”这话说的他们师兄妹之间一时静默,傅谶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拍拍筱筱的手,“莫要多想了,收起来,歇了吧。” ----- 宫宴繁锁无趣,阿骁的新科状元得了不少恭维话,可本就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他,早就看透的太多。他现下的精神劲儿,并不在这陛下的赏识和群臣的恭维上,至于那些想把女儿嫁给他的朝臣,他更是避之不及,不想理会。 他未曾想到的是萧家的大小姐萧圆莲也会来这个宴席,怪不得,筱筱不肯来。 萧圆莲起身更衣,离开前朝他看了一眼。 阿骁摸了摸胸口揣着的佩镜,左右告退起身更衣。萧圆莲想要什么,他知道,可他也想知道,这个佩镜到底有什么蹊跷。那日他困萧府见到碧海还没明白个所以然就被傅谶叫醒了。这些时日,日日惊梦,脑中都是自己与那碧海之事。那碧海在哭,在逃,在伤,可他却怎么都做不了救不了。 他想救她,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了好些遍了。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不去救筱筱,定要耿耿于怀一辈子。 那日筱筱瞧见了他记的已然厚实的日志,他着急了。他晓得,心急之下,自己甩了脸子给筱筱。筱筱那日看他的模样是他没见过的,而他的模样,许是自己也没见过。他不明白为什么,细细想去,都是那佩镜,在作祟。 “今日日圆,想来与人团聚才是乐事。” 阿骁行至萧圆莲身后不过将将,这人这话,是在说与自己听? 她未回头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是来寻我的,快快将我的佩镜还我。”言罢,她转身回头便伸手讨要。 佩镜 阿骁问道,“那佩镜究竟有何本事?你几次三番携镜入梦,只为了寻一个已死之人的身影?终究是黄粱一梦,叫众人皆是悲苦。自己的做的孽,不要再继续了。” “你是萧圆菂的身边人,是萧圆菂不叫你还给我的。” 阿骁正言回她,“是萧家老爷不想还给你的。”阿骁心想,这个女人甚是痴狂,“是你害得父母日益担心,还要一并祸害亲妹。我不给你,没人会说我什么。” “呵。”她邪魅一笑将外袍脱下半截言道,“你信不信,我叫你非礼。今日是新科状元的赐宴,席未结束,你的名声就臭了。” 阿骁虽然惊讶她的做法却并未被她唬住,“你萧圆莲是什么人,这里有人不知道吗?京城里,萧家大小姐还有什么好名声吗?我若说你疯魔了,你说他人信不信,圣上信不信?萧家还过不过的下去,京城还能不能待?要不要累及家声,你父母待你好不好,你自己清楚。” “你…!” “镜子还不还你在我,但你要告诉我,镜子哪里来的,这才是你与我可以相谈的事情。” 萧圆莲启眉看着眼前之人,“你也想要那佩镜,可惜那佩镜~只有我能用。别人,只是面废镜子。” 阿骁诧异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还是强定了心绪平缓开口,“你拿镜子如梦到底要干什么?只为了那片刻的虚幻?” 假的,虚幻,妄念。 这一字字都搅弄着萧圆莲的神思,这人什么都不懂,非得用这样的话来打击自己。她的耐心,根本就没了,“那不是梦,那不是梦!”她冲他嘶吼,阿骁看着她的模样,真觉得这人疯魇了。 不想与她纠缠,阿骁转身就要回席,萧圆莲却几下快步追上他抓住,“快把镜子还我,还我!在哪里,还我!” 她抓着他乱扒,把阿骁给吓到了,“来人,来人。拉开她…” 他的叫声引来巡逻的禁军,禁军也是面面相窥,赶紧过去把人拉开。可那萧圆莲却忽然力大无穷,疯子,就是疯子。她冲破挣脱又去抓挠阿骁,阿骁直接被她绊倒在地蹭破了手皮。大动静引来了不少人,这可是在宫里,阿骁心想,这女人不怕死吗。 直到最后差不多有四五个禁军把她压制在地上,她头上的珠钗掉地,发丝凌乱,依旧叫嚷着。 有小公公已经将阿骁扶起身来,这番模样,被前去更衣的不少女眷瞧到,连宫里的娆贵妃,都被她给惊了。 “这是疯魔了吗,冲撞了今日的贵客。”娆贵妃喝到,问身边宫娥,“这是谁家的小姐在这里纠缠?” “好像是萧家的。” “哪个?” “还能哪个,那位二小姐可是修仙之人,一般宫宴哪里入过宫。” “哼。”娆贵妃冷笑,“真是丢人现眼,这萧家也是倒霉。去叫萧家人将人领回去,别扰了陛下的宫宴。” 好好一场宫宴被萧圆莲搅闹得狠了,宫娥引着他这新科状元重新更了新衣,可阿骁却早就没了心情。 再回席上,知晓的人已经窃窃私语,可阿骁却有些担心筱筱。她这个长姐,似乎还要闹出些事来的。 ------ 挽梦,不挽魂。 阿骁又梦到了碧海。 “碧海,碧海。”阿骁心想,自己终于听见自己开口了,可为什么自己在一直在叫她,她是怎么了?不见了?“碧海…” 他环顾四周,自己在一片杂草繁茂的野上,可这一眼就忘得过去的地方,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叫人。 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定眼再瞧去,有人远远的出现在野上,那是碧海,他心知。忽然松了口气,她看着,没有太多大碍…不对,哪里不对。 碧海渐渐清晰,可她背上,背着一个人。 她竖着高高的马髻,黑黑的长发随着她搭在碧海肩膀上一并落下。碧海的眼睛,眼睛的颜色,不是蓝色,是黑色。阿骁忽觉心悸,一个声音告诉他,她的眼睛必须是蓝色。 他心急的朝她们跑去,却怎么都不能离她们近了。 那个被她背着的人,一身金衣盔甲,似乎在流血。 那是上了战场的人的模样,可那个人是…… 筱筱! “筱筱!” 似如垂死梦中惊坐起,一声惊呼,阿骁一身冷汗打湿了睡袍。 他清醒了,再睡不过去。 那感觉太过真实,他太害怕了。 碧海的人很不好,而她背着的人,更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还是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个人…自己为什么叫她筱筱。 她怎么会是筱筱,筱筱不会穿着女将军的装束… 女将军,整个大樾朝都没有女子是将军的。筱筱又是个修仙之人,怎么都不会轮到她上战场。 “可为什么感觉,那就是真的,佩镜。”他摸了摸枕下,掏出来佩镜。 “佩镜还是这个佩镜,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萧圆莲说什么,只有她,才有用?” 阿骁看着手上的佩镜,想到傅谶替筱筱算到的奇怪的卦象。“那我就去会会你,看你这佩镜,有什么蹊跷。” -------- 萧圆莲在宫宴之上闹腾的那番却是丢足了萧家人的脸面,哪怕是再疼宠女儿的萧家老爷也不得不将她拘禁在家。即使他可以不管不顾,可萧家不只他们这一房,只是嫡房就有五房,更别说各地的分支和门生。萧老太爷已经不在了,他已经是萧家的家主了,凡事都不能由着他了。 头一次,他在她闹过宫宴归家后赏了她一巴掌。萧圆莲那刻的眼神,萧山鄂想起来都后怕。她开始大闹,嚎叫,砸东西。嚷闹着是他们不肯叫她去见自己的夫君,不肯叫自己拿回镜子。到最后,她竟然捡起陶片割了手腕。 萧家二老那是吓坏了去,连夜去请太医,太医都不肯上门医治。最后只好找了京城医馆的郎中前来,终是扎了针叫她安静睡了。人是救回来了,可这疯魇似乎好不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骁嘴里嘲笑着自己却穿着蓑衣骑着快马赶到了萧家,他避开了程家所有人,偏挑了这么一个雨夜从后门进了萧家。 宁伯引他至萧圆莲的院落,那人..她的手腕被绑着绳子。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笑里皆是邪气。雨那么大,她却偏要站在雨里。 宁伯拿着油纸伞跑过去替她遮雨嘴里念叨,“这下人去哪里了,小姐不是睡了吗,这会儿起来怎么不叫人,怎么不在屋里,为何要淋雨。”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她大笑并不理会宁伯,“我在等你啊,等你来给我东西。” “东西我不会给你。”阿骁在廊下说道,“宁伯在,我同你进屋说。” 阿骁退下蓑衣放在门外,宁伯扶着她进了屋子。一进屋,宁伯就瞧见晕倒了一地的下人,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没人伺候也不叫人来了。宁伯惊诧的看着萧圆莲,下一刻,被绑着的双手的她抬起晃了晃,宁伯就到了下去。 这么大的声响,要不是因为有大雨落地,又怎么会不叫别人听见了去。阿骁看着她还没放下的手,知晓她手里有迷香,“你也要将我迷晕吗?”阿骁问她,他想,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个正常之人了。 萧圆莲没回他,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阿骁也清楚自己为何而来,便言道,“镜子,那佩镜只是女子随身整装的饰物,它到底有什么用?” “它可以帮我找到顾荣泽。”萧圆莲回答的快,阿骁都没想到,她竟然丝毫不在意自己真正的因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他,“找到荣泽,我就还是他的妻。” 顾荣泽已经死了,找到,找到的什么?“可那里只是梦境,你也只是自欺欺人。” “谁告诉你是梦了,”他见她笑,亦深,亦浅,“谁说的是梦?” “大家都说…”阿骁忽觉她的意思,所有人都不信她,连筱筱和大师兄都要动用大仙法招数,才解的开她持这佩镜的而入的梦。可梦,真的要修仙的他们都那么费劲才解的开? 漏夜,大雨倾盆,亥时三刻,屋内无烛。可,偏有什么在亮,这光,在自己的胸前。阿骁掏出来佩镜,是镜子在亮。 他抬头看见萧圆莲举着双手过来,她的手已经没有被绑着了,“你解开了绳子。你…” 她缓缓走来,可她的手都是血。她伸手过来握住镜子,阿骁并没有松手,可他好像,也已经松不开手了。 萧圆莲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瞧着阿骁,对他说道,“原来你也想借镜子,你也有想找的人。” 找的人? 找的人... 我找的? 碧海…… ----------- 微风已知耳畔声,是谁扰了清梦。 阿骁醒了,耳边都是虫鸣鸟叫之声,他坐起来,叹了口气。 自己这是,又进来了。 “碧海。”他念出这个名字,忙起来身子,可这次看去就是一个野上。 草野,不高,猛然侧头看去,没有碧海,也没有碧海背着出来的筱筱。 他要往哪里走呢,“碧海,碧海,碧海!”他四下大吼,可哪里有什么人。这里没有碧海,那这里是哪里? 日头好高,天也好热,可明明才是打春。 对,这里是自己的梦里,不可能如常。 他漫步的走着,不知深浅,不知远近,又渴又饿,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咻的一声,阿骁愣住,刚刚过去的是什么?箭? 箭! “啊!”他大叫一声。 “小心,蹲下!” 阿骁忙抱头蹲下,马蹄声至,阿骁悄眯的看去,那些人,高头大马的骑着,皆是男子,似乎在打猎。可他们的穿着,像是兽皮缝制,粗布麻衣,不是中原人。难道,自己在梦中去了塞外? 一个男人跳下马来,朝他走过来。 阿骁忙站起来,男子壮硕,比他高去半头。虽然他也是个成年的男子,但明显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办,这人不会打他吧。自己可是武功、法术都不会的人,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这可就是瓮中捉鳖啊。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部落出现?你衣服穿得好奇怪,阿哥,没见哪个部落有这样的衣裳。”那个男子身后又一人跳马而来,明显的,这人看着较阿骁还年幼,只是个头却比他俩都高。 先礼后兵,自己虽然也兵不起来。阿骁心里想着先是作揖,可对面人却抄起来武器,自己这没怎么样啊。“在下程徵骁,是大樾朝人。不知此地何处,各位又是何人?” 那后面的小哥一听,收起武器,“大樾朝?什么大樾朝?是你们部落的名字?” “你叫程徵骁。” “对,姓程,名徵骁。” “这名字怪啊,阿哥,从没听过有哪个部落有这么个姓。” “这位小哥,在下,不是哪个部落的人,是大樾朝。” “在下是什么?阿哥,这人说话好奇怪啊。” “你为何在这出现,这里是我们的领地。无故出现,我们可视你为敌。” “不是无故。哎,不是。我没恶意。我身无长物。”阿骁发觉自己越说,对面人眉头越紧,大概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在找人,找一个姑娘。我与她,走散了。”得赶紧找到碧海,碧海的本事大,一看就是修仙法的,只要找到她,自己就安全了。 咕噜噜里。 肚子…叫了。这…自己饿了。 不该啊,来前,应该是夜里,应该要睡了。 也是,该睡得时间却清醒着,是要饿了。 后面的小哥噗呲一下笑出声,“阿哥,他饿了。” 阿骁没想到有人会听到,但没想到有人会讲出来,一时间,尴尬无比。 “既然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行马而至打了不少猎物,但没看见什么姑娘。兄弟要是乐意,同我们回部落去问问,可能有人知道你找的姑娘在哪。也让可以吃些食物。” 这人,还挺好。他又是作揖,对面人依旧不惯,阿骁也是无奈,只得解释说,“这是我家乡的礼,是对人尊敬的意思,不是不好的意思。我是饿了,若能去兄弟家中吃些食物,实在是感激的。” “礼?哦哦,阿哥,这是不是就像大祭司做的那种。” 阿骁他一边说一边学着什么比划却被另一个男人呵斥道,“达赤,不许不敬大祭司。” 这人一出话,那小哥脸上一滞,忙单膝跪地,左手掌朝里拍至右肩上,“达赤无心所言,冲撞大祭司,阿哥莫要怪,也莫要告知大祭司。” 男子将手覆在小哥儿的头上,“恕你。起来吧,叫他同你一同乘马。” 伽瓦部落 小哥儿马骑的好,一路与阿骁也是有说有笑很是健谈,待骑进部落,阿骁才觉,这还真是个大部落啊。部落中央有个大帐篷,远处东北方的高地还有祭台,高高耸立,十分宽大。上面似乎有人在那处望着天在看什么,周遭似乎还有信徒拜祭。 信徒,阿骁觉得这词好像用的也不恰当,那高处之上肯定是大祭司。那对于他们这样的部落,在这帮他们窥天,求取风调雨顺的大祭司应该是地位高崇之人,那参拜之人算信徒也不算信徒。阿骁好笑的摇摇头,自己操心这些做什么,这部落与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一行马队回来,部落便热闹起来,阿骁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真的不大合适,加之又热,此刻阿骁已经满头大汗。 “索朗宗厼,盼您大归。”一个老女奴前来双手交叉,掌心朝内交错相放,低头跪于那大哥儿的面前。 他没有像刚刚那样将手覆在她的头上,阿骁本以为因她是女子才能如此。却见他也跪地做了相同的礼节,回她,“大归。” 他们互相笑笑起来身,大哥问她,“是大祭司叫你来迎我的。” “是的大将,首领在帐中等您议事,大祭司已经过去了。” “好。”他转头看了眼我,又对达赤道,“你去给他找身凉快的衣服,再找些吃食,我议事完去找你们。” 达赤点头应着,待见人走了,一胳膊搭过来,揽着阿骁就往某处的帐子去。阿骁心里多少对这部落还是奇怪些,但也怕自己再惹出了什么错少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便也没再多问。他还在想虽然在梦里,但是…梦里死了会不会真的就死了? 可...有些好奇的地方阿骁还是想问问清楚,这样子自己应该更不会惹了什么大不敬的错。 “刚刚为什么她行的礼跟你不一样?” “礼?”达赤重复了便,悄声说,“礼是你们的说法吧,你还是别这么说了,我们称那叫福旺,是你说的那种尊重。至于不一样…”他想了想,似乎在想怎么跟我说容易懂,“哎,反正只有她可以同我阿哥那样回礼,她是大祭司的使令,我阿哥是大祭司的未婚夫。” 阿骁震惊的看着他,“你们大祭司,是个女的。” “是女的啊。我们大祭司不是一般人,她是天上给我们来做祭司的。” “天上给的?仙人?”阿骁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吃上东西,还在同达赤说着闲话,“仙很多吗?”碧海也是仙,他想,筱筱他们修仙那么难,这里怎么一个两个都是仙,因为是梦? ‘这不是梦。’他又想起萧圆莲的话,这不是梦,那是什么? “仙?你说我们大祭司?为啥你叫她仙,她也不叫仙。仙多?什么是仙?你说天上给的?那怎么可能,天上给的哪有多的。” 阿骁疑惑,“那...仙不多?我是说,天上给的不多?” 达赤点点头接着跟阿骁解释,“过了磬浈水就是大祭司出来的地方,那里…是神只们住的地方。我们部落是离神住的地方最近的部落,部落里的老人有的说年少时有见过神,可神不会与我们人有交的。” “那你不是说你们大祭司是天上给的,那她…” “因为阿哥。因为阿哥救过她,她爱上了我阿哥。与我阿哥定了亲,神不许他们定亲的。” 阿骁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类似的话,是碧海,碧海说过,“因为人神不通婚。” “人和天上给我们的大祭司是会通婚的,可是人神不会。”达赤忙堵上嘴,看着阿骁,一脸心惊胆战的模样,“我说的你当没听到,不然非得被我阿哥打死。打死你,再打死我。” “为什么?你是说人神…” “嘘……!”他见没人经过帐外,叹了口气,“那样的神是坠神,只能称坠神,不能称神。我们没见过神,神不会来帮我们,可有时候坠神却会。” “我,不太明白。”阿骁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差别,若有,也只是字不一样。 “你叫仙的,我们说的那个坠神会老死,神不会。” “那这样,仙同人也没区别。” “当然有!仙的老死,可能是几百载。和人,能一样吗。自从我们的大祭司是那位之后,就再没有部落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可是谁也不敢招惹我们。” “嗯~”阿骁点点头,喝掉奶茶。“对了,我要找的姑娘叫碧海,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她。” “碧海?好,我这就帮你去问问。” “多谢。” ------ 达赤安顿好阿骁便出去了,没多久瞧见索朗宗厼的身影,“阿哥。”达赤叫着人跑过去,见大祭司也跟在他身后出来了。 达赤忙单跪行礼,大祭司将手覆盖他头上划过,“恕。” “谢大祭司。阿哥,我帮他都安顿好了。” “你们带了外人回来。” “有你在,什么外人也不怕。不过是个谜路的人在寻与他同行之人。” “对,我正想去问大伙儿。他说,那姑娘叫碧海。” 碧海。 达赤眼前的索朗宗厼和身后的大祭司皆是一怔,可他们二人却又将自己的神情隐忍住了。 “我去见一见他。” “我去见一见他。” 他们异口同声,索朗宗厼相拦却没有拦住,他身后的大祭司反而先他行至了帐前。 “坏了。”索朗宗厼自言道赶紧跟着推开帐子的大祭司一并进去了。 阿骁觉得,奶茶很是好喝。 虽然其他的食物也还是草原食物的水准,但奶茶着实不错,叫他连着多喝了两杯。 帐前忽然有了动静,女子着了黑红间凑的大占服,步履马革,潇洒的甩开帐幕而进。 她的动静叫阿骁吓了一跳,喝得奶茶都呛到了,可来人并不顾忌他什么样子直接开口问道,“听说你找碧海,你认得碧海?碧海在哪?” 阿骁看见来人,“碧海。”他念道,忙跑到她身前,“碧海,你怎么,什么碧海在哪?你怎么了,我,是阿骁。碧海,你,你…你不认得我。” 索朗宗厼和达赤也赶进了帐子,“我们先出去。” “碧海在哪儿?” 阿骁忽然怕了,真的怕了。他瞧瞧她身后的索朗宗厼,那人的神色也很是不对。 “你是赤色的眼睛。”阿骁终于发现了不同,“她的是蓝色…” “你知道我是谁了?”女子开口。 她这么说,肯定说明她不是碧海。可她的模样与她一模一样,那她是… 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碧海,也没提过这个人? “我不认得你。” “我是碧蓝,这个名字,她没提过吗?” “这样看来,这里碧海也没有来过。那阿骁,就先行谢过,就此拜别。” “你走不了。” “碧蓝”索朗宗厼喊她,“别为难别人。” “来人,将这人给我关了。” “碧蓝!” 碧蓝回头看了眼索朗宗厼的眼神,已经要掀开帐子的阿骁回头恰巧抓到那个眼神。可怖,配着这样一双赤色的眼睛,可这个赤色,刚刚似乎并没有现在,这样红.... ---- 阿骁望望天,再去瞧瞧地。 他自幼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被人关过马棚。这气味,真够他死几回的。 本来还想着这部落的人热情好客,现在可好,那大祭司一句话就把她关了。连他们的部落首领和大将军都说不得二话。这地位,真的是没人可比了。 “碧海啊碧海,这可都怪你。” 阿骁自觉摇头调侃,忽然又想到了她的眼神。那股子担忧的劲儿又上来了,碧海…你到底在哪啊。 ---- “把人放了。” “谁知他是否安好心,关一关,也许有好处。” “我已经回来了,我们也都讲好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找的人是..是那个人。” “普通人怎么可能认识神,认识澜沧海的主人。”她回头,眼睛是淡赤色,索朗宗厼松了口气,她没有在生气了,至少没有下午的时候那般生气。 “你觉得,他是奸细?” “这并不好说。我们的大祭马上就要开始了,小心些好。” “地坛,我会亲去打理。你休息吧。” “好。”铜镜之前,女子应过,淡赤色的眼中渐变深红。 ---- “地坛祭祀都准备妥当了?” “回首领,都妥当了,我会亲自再去检查一遍,不会出纰漏的。” “你是我们阿瓦部落的大将,将来部落也要靠你来护卫。” “您的意思,我都明白。” 索朗宗厼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首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等大祭司行完祭祀我就宣布你们的婚期。你可要好好的留住她,能有一个神做我们的大祭司能叫我们部落在这片土地上长存。” “阿尒知道了。” ----- 临近祭祀,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是忙碌的,看管阿骁的人也没那么上心的。阿骁数数墙上的划痕,竟然已经被关了十一日了。胡子拉碴,身上都臭了,阿骁却只能仰天长叹。不对,连天都没有,只是个马棚顶子。 开锁的声音,阿骁望去,是达赤。达赤进来,解开捆绑着阿骁的链子。“快走,大祭司这会儿去找我阿哥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没人注意你。” “你阿哥不在?大祭司不在?你阿哥去哪里了?” 达赤栓了个马奶袋子在阿骁身上还给了他一个布包,“这里有几个大饼,够你吃几日的。喝的也给你了,够了,你朝南面跑,跑过十多里路就不是我们部落了,应该就安全了。” 安全?应该?可这是自己的梦里,梦里不安全,现实的自己会死吗?还有碧海,她不承认自己是碧海,什么碧海的妹妹,鬼信啊。 索朗宗厼明显听见碧海有反应,她是他的未婚妻,她又与自己认识。阿骁蹙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诚然,碧海还是碧蓝的现在眉宇之间还没有那股忧愁,可自己去找萧圆莲不就是为了入梦想找碧蓝问些什么。 想了这样多,阿骁觉得自己不能就此跑了什么南边,“你阿哥去哪里了?” “阿哥?阿哥去了祭坛。”达赤奇怪阿骁这话。 “把我先带出去。”阿骁说道。 达赤让他换了身衣服,带着他悄悄的出了部落帐子。给他指了南边的路,告诉他怎么避开凶险,可阿骁的心和眼都望着北边。 “祭坛不是部落的那个高台吗?”阿骁打断了达赤的话。 达赤以为他是怕大祭司会马上回来,拍着他道,“你多想了。”指着北边,“那边,靠河过去有个地坛,那往黑处走的地坛才是祭坛。那里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也不是个个大祭司都可以在地坛求祭的。可我们如今的大祭司却可以,有她在,其他部落都不敢挑衅我们。” 往下走的地坛…阿骁想到了什么。“半圆状的拱门,宽阔的石阶一层层下去,深进,里面是祭台。” 达赤吃惊且奇怪的看着阿骁,“你怎么知道的。” 阿骁不回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阿骁朝着北边狂奔。 “我不该爱上他的。” 阿骁的脑子里都是这句话和说话人的眼神,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怕,因为那眼神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忍耐,那个模样在筱筱回到萧老太爷已经不在的宅子时,就是那个样子。 虽然她们那时处境和心情不甚一致,但那股子劲儿…就是那压垮人心的绝望神情… 索朗宗厼从一切完备的地坛沿着石阶慢慢的走上来,远远的,一个女子站在那。索朗宗厼本以为是碧蓝,可看仔细了才发现,那个女子,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四下看去并没有什么别人。 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想要走过去,却怕多一步带来那诸多的痛苦。他嘴唇微动,并不知那么远地方的女子可以看见听见否。 “碧海。” 阿骁似乎看见了女人,这才是他要找的人。他撒丫子就跑,拼老命的朝她跑去。只要找到她,自己就安全了,她是神,是神… 达赤没有想到,一向骁勇善战的自己此刻却追不上被关了那么多天的瘦弱之徒。阿骁似乎不知疲惫,他跑呀跑,照着达赤说的地方跑。终于叫他看见了人,大祭司披着黑红氅袍站在不远处却没有动,阿骁停下来,他已经可以看见他们。 他们…三个人? 碧蓝 达赤一把拉下来阿骁,俩人趴在地上,没人看得见他们。 阿骁眯眼,细细瞧去右侧对着他的人,明明这个身着大氅的人,离对面两人比他和达赤要近得多,可是为什么离她那么近的那俩人都没有发觉呢。 “哪个是大祭司?”阿骁问达赤,达赤觉得他脑子莫不是关的久了抽了风,“当然是穿着…”达赤也看见那右侧边不远的女人,本能的回答的是,“是穿着黑红氅袍的才是大祭司…”可…那左边这个是谁?他想,这女人看着好像,跟大祭司长得一模一样。他此刻,好想起身奔过去,确认下自己是不是看清楚了。 “为什么他们看不见你的大祭司?” 看不见?达赤疑惑的看了眼阿骁,又看了看那边的三人,好像…他这样说,也是… 大祭司站的位置明明对面的人要看见的,可为什么…“是法术,大祭司用了法术。” “我们大祭司可是降神啊。”话音刚落,达赤就这么一句话的松懈使他没有及时抓得住身旁动了的阿骁。 阿骁走了过去,他的出现惊动了那边的俩人,不…是仨人。 碧蓝的隐遁瘴物被阿骁破了,一直只盯着索朗宗厼的碧海才发觉了身边这使了法术的人。 碧蓝奇怪阿骁一个凡人怎么能破了她的法术,却听见那边的女子开口叫了她,“妹妹。” 碧蓝不再理会阿骁,她嘴角一提,笑却又不是个笑,“碧海,叫我句妹妹,却为何还来这里。你忘了,你答应了什么。” 索朗宗厼跑到碧蓝身边,“什么都没有,我们回去。” “回去做什么?”碧蓝的问叫碧海的脸色越发的难堪,“这个男人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而你,也有你的未婚夫。” 碧蓝看向阿骁,笑,又是那个叫人毛骨悚然的笑,“这里,还有个你的男人。你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就因为你是姐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若我给你呐?”碧海问碧蓝。 “你是年纪太大不记得了?除非你死,不,你死了,我也不可能成为澜沧海的主人,不可能入主兓海苍噩宫。” “兓海苍噩宫,”阿骁看向碧海,湛蓝的眼珠,他赶紧指指自己,“碧海,我是阿骁,阿骁。” 他跑过去,站在她面前,可她一副不认得他甚至..有些怕他的模样。“碧海?”他又叫了她,可碧海却依旧抵触,很是奇怪和紧张的看着眼前的阿骁,对另一边的人喊道,“索朗宗厼,我不认得他!” 阿骁莫名,回头瞧着索朗宗厼和碧蓝。碧蓝的脸色越发的难堪,叫阿骁似乎终于明白点什么。 这个姐姐是在抢妹妹的丈夫吗?那自己,又是跟她什么关系呢? “碧蓝,我们走。”索朗宗厼开口,他拉了拉碧蓝。 碧蓝似乎本想再做纠缠,但见索朗宗厼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嘴唇微动,风沙四起。阿骁拿衣袖遮住封风沙,待耳朵察觉没什么动静后他放下了衣袖,可眼前索朗宗厼和碧蓝早已经无了踪迹。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俩姐妹为了个男人争抢?这个场面倒是有些像筱筱和萧圆莲的争吵场面。不对,也不对,她们在男人问题上的争执,倒不如说是在死人问题上的争执。 阿骁看站着如石头般,一直盯着消失俩人地方的碧海,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怯怯的,试探的再去问她,“你是碧海?” 女子忧郁的表情在脸上毫不遮掩,她这个模样,跟刚刚那个人完全的不一样。再去看眼珠的颜色,阿骁心头再三盘算,再三确认,心想她也只能是碧海。 碧海并没回他,可以说是毫不在意他,转身就离开了。 她不理他,可阿骁还是得跟着,毕竟他现在在这梦里,为的就应该是她。可作为一个神仙,本来可以使用各种法决却非得要走路。阿骁觉得,虽然是梦里,可自己这番遭遇,也真的是累死个人。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并不认识你。若你是妹妹派来的人,那她打什么主意,也没什么用。” “啊…” 碧海声音很轻,她说完话,阿骁也没有听清是什么。阿骁现在,只能觉得疲惫。 “我们歇一歇吧。”阿骁一屁股坐下,打开马奶袋子喝一喝,却发现已经被他喝干净了去。正惆怅,转头一看,碧海已经走了好远。 “碧海,碧海。碧海!”阿骁连叫三声,感觉喉咙都要冒烟了。 “你要说什么就说!到我眼前来说!我给当个可以宣泄的人,我叫阿骁,程徵骁!” ----- “侍君之主,惊霜华之壁,共留天。”筱筱身着大华服,一刻大东珠冠子嵌在发髻之上,笑看着对面人。 她在下,他在上。 “你说的,都对。” 顺着这苍老声音的回答,筱筱回头看见一个拄着木杖站在高台的老者。这人一看,怕就是个皇亲贵胄。 他盯着自己,筱筱想,不应该是盯着那个女子吗? 筱筱回头,可哪里还有那个女子,再低头看自己,一身华服,伸手摸头,一颗东珠。 她愣了,这是自己?她再去看老者,老者却渐渐的变的年轻,这个模样到还是个俊俏郎君,可自己,并不曾见过他的呀。 轰隆隆! 一声惊雷,筱筱从睡梦中惊醒。 惊醒了,也清醒了,刚刚做了梦,梦见自己着了华服,身前还有个男人,可是,想不起模样。 她长苏一口气,顺了气更是清醒。 寂静的夜,丁点儿的响动都能引人。而此刻,桌台上的卦器似乎,动了动,响了。 筱筱看去,黑夜,看不清。她起身,慢慢走到桌台前。 大凶乃大劫。 她替阿骁卜此卦,今日却得出此卦象。 程徵骁今日启,劫起。阿骁是要遇到什么艰险,不行,明日就要去程府,再想法子替他卦一卦。 ----- 再到兓海苍噩宫,阿骁虽然熟识了些可却并不能表现出来。他与碧海已经算得上熟悉,不过这份熟识,想一想,却是他死缠烂打得来的。要不是他强行一路上跟着她,她怕是不会把他带回来,她总是忧郁的望着远方,并不同他讲话,可好在也没再扔了他。 阿骁其实也在想一个问题,这件事情上,是不是一直都是碧海的偏执才导致她如今这个模样。而自己的出现,难道是为了解救她,与她之间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诚然,自己是做梦都想有一个情深似海,相濡以沫,对他又百般依恋的情人。不对,现在就是在做梦,那自己在这梦里…也不对,他又想,自己已经认识索朗宗厼,也知道碧海与他有牵扯,自己若喜欢上她,心中会不会有芥蒂? 关键是,自己到现在对她都只是可怜、害怕、想要保护。至于爱慕之情,好像,丁点儿也没有。越想越愁,那自己困在这梦中,到底要做什么? “有一种神,生来就有读心之术。” 阿骁回头,她刚刚,在说什么?读心?…… 冷汗,阿骁的冷汗顿出,她这话,是听读到自己刚刚绯议的那些事情? “别担心,我是不是那种神,也没见过那种神。它在神之中,都是个传说。” “那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要那个神帮我看看亲近之人,心中所想所思,我愿倾所有去换,绝不后悔。” 魔怔,她又魔怔上了。 阿骁忽然想起之前梦中,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在说话,而他在听。如今想来,她这样的话怕也只能听,不知道回她什么了。 不知不觉间,他就跟着她走到了廊台上,小心,阿骁心中喊道,可这却是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她倚在廊上,看着远处那海天一般的地方,开口,“你大概有许多疑惑,坐下喝个茶,我来讲一讲我与妹妹与他的故事。” ----- “圭,碧海游空,是澜沧海的主人将降生。”女尸并看不清父亲的面,她的父亲这个被称作帝的神掌管着神域协管着界域,而他也是神这俩域唯一的联系。 神明居住的地方,神域在下,界域在上,帝并不大理会界域,因生在神域帝对神域会更关心些。女尸明白,这些多出来的关心全都是因为泰皇手里的盘古和女娲开天辟地捏造人儿制人域让神域多了一处烦心之地,这才没了界域的干净利落。 可界域的干净利落,这话也是帝早先说的… “我会告知天吴和弇兹他们夫妻,他们出生的第一个孩子将会是兓海苍蘁宫的宫主,神只的沧海神明。” 阿骁一动没动,觉得自己好像并听不懂她的话。碧海看了看他,挥了挥袖,宫娥们将一些吃食摆在了廊台上的石桌上,一盏清茶飘着袅袅白烟,她指了指,示意他坐过去。 阿骁点点头照做,只是觉得这番…着实像在馆子里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一抬头却只是瞧见靠在廊台边,凭阑在那的神仙女子。霎时,所有的好笑、兴致,都被那一幕幕梦中人的眼神,击溃心房。 “我出生只比妹…比碧蓝早生了半个时辰。我们长大前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我比她早生出来,才坐定了这宫主。因为帝说,母亲肚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澜沧海的主人。可其实,只是父亲母亲不肯叫我们失望伤心,而断章取义了帝的话。” 阿骁这话还是听得明白的,尤其想到筱筱和她姐姐,他想怕是她们姐妹也有着一样的境遇,“所以知道真相后,你妹妹就怨怪了你?” 碧海摇摇头,“是,也不是。” 她看回阿骁,不知为何,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阿骁却觉得她看的自己心虚。 “她想要的,我不想要。我想要的,她也不能抢……” ----- “你不能去!”碧海有些急怒,她死死拉住碧蓝好像怕碧蓝下一刻就成了坠神。 碧蓝觉得姐姐的模样很是好笑,却也明白姐姐对自己的关怀,她明白,她们都是无可奈何的。 “我没有要去。”碧蓝像哄孩子一般看着碧海的眼睛,安抚着她。“我只是回去睡一觉,我好久没有睡一觉了。” “碧蓝,我不想做这宫主的。我无所受封不受封那兓海苍噩宫,也不想要那生来就有的婚约。” “为什么呢?”碧蓝问她,想到了那日她在朝阳之谷谷口徘徊时已经见到过那位神只,桑君,句芒之子,如今已在替句芒司管一众山神。 那是桑君看见她,只是筹措片刻,便准确的认出来她是谁,‘你是…碧蓝。’ “为什么呢?那神,长得还不错的。” “你见到了他?”碧海问妹妹。 “我去朝阳之谷的时候撞见了他,然后我就离开了。” “你去朝阳之谷干什么?” 碧蓝看了眼碧海,没接话,也移开了眼睛。 她心虚。 她本想去叫嚣,想问问父母,为什么她不能替代姐姐,她哪里不如姐姐,只因为帝的一句话,就要断定她们两个人的人生。她注定是个散神,而碧海就要是沧海之神。 碧海知道碧蓝的心意,她的妹妹一直想越过自己,可她不在意,她不想要碧蓝生来就在意的这些,她也想给,想成全,所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们拼一把,在我们生辰的那日。” 碧蓝看向碧海,“朝阳之谷会宴请诸神,我们去言明。我不要兓海苍噩宫,不做沧海神明,让你来继承一切,如何?” 很好。 碧蓝心想,若可以,这很好。 “他们会同意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也只有那样的场合才能逼一逼他们。” 碧蓝知道,碧海是对的。若是私下里,她们会被家人驳回,可诸神在坐,她们才有机会。她需要,不,她想要这样的机会。“好。我们试一试。” 封宫日,朝阳之谷前来恭贺的诸神皆已入谷。 碧蓝跟在碧海的身后,诸神见到碧海都向她恭贺。碧蓝瞧着今日着了大宫服的碧海,却停住了脚步。未继宫前,即使所有神都知道碧海就是澜沧海的主人,可他们并未像今日这般与她行礼问候。 即使诸神在上,可能够进入十二神殿的神也是寥寥。而她碧蓝,生来就没有这个资格。 碧海回头,瞧见停下的妹妹已经与自己有个一丈之远。她的心头,大概如碧蓝如今的面姿一般不安,可她不曾叫任何人看出来,这是碧蓝也未曾料到的。难道她不该同自己一样害怕吗?惹怒了诸神,惹怒了帝,可能她们都不会是澜沧海的主人。但她从来就没被选中,可姐姐,却不一样。 碧海走过来拉住碧蓝,“走啊,停下来做什么。” “你也许,终将一无所有。”碧蓝晃神,这个话,自己不该说,可又好像,并不是自己说的。 碧海无所谓的一笑,反问她,“那又如何?” 坠神 她笑了自己的妹妹,紧紧抓着她去上高阶,走过那数百高阶进入神殿。碧蓝是没有资格进神殿的,可今日是碧海拉着她,又是在碧海继任的日子,没有神只会阻拦这位宫主。 十二神殿不仅仅是神域诸神的议事殿一样也是界域的,本来只有十二神可以进入这,但很久以前经历过界域和神域后界域的神只先鲜少会出现这里。现在大多时候都是神域的大神只会来议事或者进行一些重要的典庆,当然这也只是帝允许的时候,十二神殿才会许一些非十二神的神只出现。 神殿的穹顶是浩瀚之宇,那里便是相连与界域的地方。 踏入这里,这不仅碧蓝是第一次进入十二神殿,对于碧海而言,也是第一次。她们幼时曾看着星空讨论过,与浩瀚之宇相连的界域是个什么模样,那时候,她们以为进了十二神殿就可以看清了。可进来了,才发现,即使仰望穹顶,也无法看过浩瀚之宇另一侧的模样。 “她不该进来十二神殿。”开口的人坐在帝的下首,那是她们的母亲的母亲女尸,她是帝的女儿。 碧海拉拉碧蓝,小声对她道,“跪下来。” 碧蓝听着话,与碧海跪在十二神殿的大殿上。 碧蓝低着头,碧海昂着头。 帝看了看她们问道,“你想要什么?她想要什么?” “我不要做澜沧海的主人,我的妹妹碧蓝她与我长得一般无二,她也可以,可以接任澜沧海的宫主之位。”碧海俯首在地,碧蓝也忙跟着姐姐俯首,碧海继续言道,“希望帝,可以收回我身上的位置,让碧蓝成为兓海苍噩宫的宫主。” 神殿之中,十分安静,众神未言,皆在等待帝的话。 帝起身,缓缓从穹坐上面下来,走到她们姐妹身边。帝伸手,将碧海拉起来。碧海本不想起身,她认为自己跪着是对自己意愿的坚持。可她根本无法反抗,帝叫她起身,她连软一软腿都不能。 帝盯着她的眼睛,女尸惊讶,碧海竟然未曾躲闪。帝缓缓开口,“即使是神殿之神,穹顶上下之域,也不可能有神,不承担自己的责任。你生来就是澜沧海的主人,这不是我决定的,是你,是神域,需要的。” 帝看看地上的碧蓝,“至于她,只是一个散神。” 帝缓缓绕过她们,边走边说,“既然今日的继宫日毁了,那述神之日,就做为澜沧海主人新的继宫日…”他走到神殿的门前,金光骤闪,帝,离开了。 “我不要!”碧海看向女尸,看向父母,她大呼,“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妹妹不可以!妹妹也可以承担起神的责任,她也可以,成为一个完美的宫主。我不会的,我不会是兓海苍噩宫合适的主人!” 碧蓝撑起身子,她吸了口气,眼神瞟过众神,对上了桑君的眼睛。 桑君也在,他的神情里..在隐忍。 碧蓝拉拉姐姐的衣裙,可碧海反抗的激烈,她咆哮,朝众神呼喊,求帝回来成全。 女尸站定她面前,赏了碧海一巴掌。巴掌声响彻神殿,碧海,也终于安静了。可再看女尸的手心,那像是被什么侵蚀的模样,众神,都瞧见了。 碧海有些害怕的后退,碧蓝及时的起身扶住她。 女尸看了看手心,握起来,无所谓的对众神道,“我也只是神殿之神,不是帝的神官。不过是因为对他神的僭越而遭受了澜沧海海水侵蚀的反噬。过些时日,便可以无恙。” 反噬? 碧海和碧蓝相视一看,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女尸继续道,“神有神的职责,既然帝开了口,那述神之日,就请诸神再来参加澜沧海主人的继宫典。今日,诸位皆请回。” ------ 碧海回了闺房,砸烂了屋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她蜷缩在屋角,不许任何人进来,在自己的屋门上还施了禁入术。侍神回禀了弇兹和天吴,他们应了,叫侍神今日都不要打扰碧海。比起碧海,弇兹始终觉得,碧蓝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可碧蓝,却异常安静。见弇兹来,便叫母亲替她梳一梳自己已经散乱的发髻。 弇兹替她归拢这头发,问女儿,“你不觉得,难过,可惜,怨愤,丢人吗?或者,还有些许羡慕,希冀,嫉妒。” 碧蓝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问母亲,“我们长得不一样吗?” “不一样。” “因为眼睛?” “是啊~你的眼睛是带着淡粉色光亮的,变成赤红色便是你怒急了了模样。而碧海,生来眼睛是碧波蓝色,变成水蓝色时便是怒急了的模样。” 碧蓝一笑,心里却道不对。母亲,我的眼睛变成淡紫色时,与我对着的神,才是活不了的时候。而姐姐的眼睛变成深天蓝色时,与她对着的神,才是活不了的时候。可惜,除了我们自己,你们并没有见过。 “红色,不是澜沧海的颜色。”弇兹握着梳子的手顿住了。 碧蓝的脸色也瞬时凝住了,“所以,什么帝所说的,第一个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澜沧海的主人。这些话…我一直在怪,怪母亲为什么早生下我,怪我为什么不争气先从你肚子里出来。”碧蓝回头看着母亲,可弇兹却不肯看女儿。 弇兹目光躲闪,回她,“我们是怕你们姐妹不合,怕你不甘心,不开心。” “帝从来没有骗过我们,骗我们的人,一直是你们!”碧蓝一把抓起镜子狠狠朝墙上砸去,镜子碎了,碎片蹦出来,弹破了碧蓝的脸蛋。 “碧蓝,流血了,快叫娘看看。还好还好,只是崩到一点。” “重要吗?让我,让姐姐。让我们今日如此难堪,都是你们的杰作。” “碧蓝。”弇兹终于不偏移自己的眼神,盯着女儿,“神族神命。你生来是散神,我们也没给过你希望。我们是你们的父母,我们疼惜你们,不愿偏颇你们。更不想你觉得,你不如你姐姐。” “我从没觉得不如她。”碧蓝淡淡的回她这么一句,弇兹是被她硬生生的堵住了,“娘,您回吧。我这么个散神的屋子,受不住大神官的莅临。” 弇兹的手停在半空,良久的叹了口气,放下梳子离去了。 ------ 碧海终于肯出来的时候不是别的时候而是述神之日,这个日子,其实不是什么合适继承神官位置的日子。比起碧海的生辰日和朝阳之谷的十二神殿的议事日,这个日子在神域其他神看来都算得上有些丢神只的脸面。 所谓述神之日,是将新选出的散神授予官职分到各大神官的宫中做侍奉神官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有时只有几个散神被选中,有时却多达百神。而这次的述神之日就有百神,其中还有选入兓海苍噩宫的散神。 大神官门关起门了还是会笑一笑这事,只是出了门就不能了。倒是那些去述神的小散神们却很兴奋,能与一位新继位的大神官同时得封,这个荣耀不是一般的散神可以有。他们本想窥一窥澜沧海主人的面容,可碧海却早早就进入十二神殿授位。 帝替她戴上冠,赐予她富含神力的水神石作为镇宫之宝。 碧海一一接受,也接受众神的贺喜,可至始至终,碧蓝都未曾出现过。即使她知道,碧蓝是没有资格进入神殿的散神,可她,却想见这个妹妹了。 兓海苍噩宫的日子十分无趣,碧海除了看看自己的神宫便是一直派心腹之神在找碧蓝,但包括弇兹和天吴,谁都没有神找到碧蓝。 “碧蓝啊碧蓝,这次,你躲的太深了。” 碧海趴在廊台上,听见??的嘶鸣。她抬头,朝??喊道,“快下来,快到我这里来~” ??看见廊台上的主人,嗖的一下就飞去了她身边,缩小自己的身子转到碧海怀里,又串出来靠近碧海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碧海一脸严肃,拉出来??再次问他,“你可看得清楚,碧蓝将父亲母亲派出去找她的神兽引到獾獾兽群,被它们撕咬吃了?而她,却只是一直冷冷的看着,无视它们的求救?” ??发着嘘嘘声,是在确认自己所言。 “我知道了,你说在偏水的一个部落找到她的,没有别人。” ??又嘘嘘的回她。 “好的,你去吃肉。不许告诉别的神,你都看见了什么。” ------ “在看什么?” 碧蓝回头看,一个男子走到她身边坐下。 “在看那些骨头。” 男子看看前面那些被秃鹫吃的差不多的白骨,问她,“骨头这么大,得是什么动物。” 碧蓝听了一怔,笑笑,“许是,我们没见过的吧。” 索朗宗厼想,她今日笑的与平日不一样,“你今天心情好些了。” 碧蓝看着一旁的情郎,他浓厚的眉宇紧蹙,十分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伸手摸着他有些喇手的腮帮回他,“好,也不好。” “怎么好?又怎么不好?” 碧蓝想拉下自己的手,可索朗宗厼一边问她,一边却紧紧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碧蓝感受到他手掌和脸庞的温度,暖的很。她知道他是在捂着自己冰冷的手,是在暖着自己。 她的眼睛也笑了,自己靠到他身上,靠进他怀里。“好,是好在我在你身边。不好…”是我决定不再回那个神居的地方,不再争,不再抢。“不好的,我不想说。” “那就不说。我叫人给你烤了只羊,我知道你爱吃。” ------ 碧海承袭兓海苍噩宫的第三年,典宫庆日,碧海高座与主殿高台受着一众散神的拜祝。 碧蓝站在殿外,祭了混动之法,将远处的姐姐拉进眼前,瞧见那高台端坐等着他神拜祝的姐姐很是犹豫。她这个样子被奴祺瞧见了,奴祺寻来了阿峨,给她指指那殿外一旁站了许久的碧蓝。 “她在这里多久了?” “一个时辰怕是有了,我盯了她有两刻了,她一直那个模样,不进不退,很是犹豫。” “碧蓝小姐肯定犹豫的,我去劝劝她好了。你去备一桌小宴,她们姐妹,应当会聚一聚。” “是,奴祺这就送去。” 阿峨来到碧蓝身边,碧蓝回头见她与自己行礼,一时之间很是无措。 “小姐不进去贺一贺吗?这是宫主继任的第一个典宫庆,除了继神之日的庆典会有大神官来贺,除非有大事典庆,不然这样典宫庆的日子不会有来的大神官。” “我不是怕遇到什么熟识的人。”碧蓝对阿峨以为她会有的担忧做了解释,“我是不知道,见了姐姐要说什么。” 阿峨会心一笑,很是轻松的回道,“您是宫主的妹妹,您什么都不必说。” 碧蓝笑了,“您就是兓海苍噩宫的长宫使吧。虽然长宫使出了神宫就什么都不是了,可在自己的神宫,就是大神官也要听一听。谢您此时之言,我进去同姐姐贺一贺。” 碧蓝转身进入神殿,这神殿高大巍峨,纵深十几丈,她一步步缓至,直至站到高台之下。碧海亦是惊讶,她们相视一眼,原本那些微妙的尴尬竟觉得顷刻间扫尽了。碧蓝心想,那阿峨也确实会看人几分,知道她们姐妹间不需要说什么的。 碧蓝屈膝行礼,言,“散神碧蓝,贺兓海苍噩宫宫主典宫庆。” “请起,谢散神碧蓝。” ------ 后庭院落,小宴怡情。 “我们找了你许久的,你也肯定没去爹娘那里。” “我们姐妹饮酒得乐,可不言语那些不愉。” 碧海点点头,“我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的,我生怕你嫉恨我,我真的可以不要...” “有些不要,不是你能不要的。”碧蓝拿着酒杯与碧海碰一碰饮了,“酒饮了,前事一笔勾销。”碧蓝一笑,又是原来的碧蓝了。 可是?碧海却疑了,是什么,叫她放下了? “我也饮了。”她给她看看空酒杯,“你好似欢愉了不少。” 姐姐看中了自己的模样,碧蓝也没想再瞒。 “快快告诉我。”碧海摇着她,“什么好事情,叫你这般开心。” “告诉你可以,你不能告诉他人。” “爹娘我也不说的。我们自小都是一起瞒秘密的。快快与我说来。” “我得了,一心爱之人。有这心爱之人,我觉得做不做这兓海苍噩宫的宫主也无所谓。看你今日规矩的坐在高台接受朝拜了那样久,我就觉得,你也是不易的。” “别拿我的朝拜说事。是哪里的神?是神官,大神官?” 碧蓝不开口,碧海急得不行,一直摇着她,叫她道出来。这个时候,她们又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那闹闹腾腾的小姑娘们。 “都不是。” “啊?” “他是个将军,在一个部落里。他高大威猛,心思却细腻。他待我好,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觉得极好,他可以一直伴着我。” “部落?神没有部落。”碧海看着碧蓝不解释的模样,脸上的喜色便冷了下来,“你喜欢的,是人。” “不仅仅喜欢,是我爱的,是人。” “碧蓝!”碧海猛然站起,“你不能,你是神。” 秘密 “我只是个散神,是不会继承神官之位的。我没有你这样的责任,所以不需要那么多顾虑。” “这不是顾虑。你心里清楚,神不与人婚,不得帝允不与界域婚。神域和界域是不准其域的神只随意进去就不说了,可人,你自己晓得,与人婚配,神便堕,乃为坠神。你是我妹妹,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你成为不能再上神域的坠神。碧蓝!你要兓海苍噩宫我都给你,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再不济,我坐宫主,做虚名的宫主,你来做这宫里实权的主神。” 碧海的最后一句很是诱神,可碧蓝却已经不在意了,“我没有玩笑。也不是因为没有成为兓海苍噩宫的宫主而置气。我是真的,真的爱着索朗宗厼。他很暖和,很令我舒适。人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碧蓝,我的碧蓝,你一直是那么骄傲的神只!” “我知道,知道。我也没想过去做坠神的。姐姐,你别这个样子,我们不是要吃酒的,不是要庆贺你的典宫庆的。姐姐。”碧蓝摇摇身旁的碧海,同她撒娇,“姐姐,姐姐陪我吃酒啦~” “你要应我,一定好好想清楚。” “好~我好好应你。碧海,碧蓝一定想的清楚。” ------ 阿骁纠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可这样…你又怎么会…会和那个男人也扯上了关系?” 碧海凄然一笑,“碧蓝走后,我就很怕,很怕她真的做了坠神。即使她是散神,万万年后,万万年时,也许有一日,机缘间她亦可以成为神官,大神官。所以我要阻止,阻止她与这个男人婚配。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们已经定下了婚约,我冒充成碧蓝前去与他约会。” 一口酒喷出,阿骁被呛到脸红,他惊诧的看着碧海,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做?拆散他们?那应该会有千千万万种办法吧?” “碧蓝十分骄傲,因为那份骄傲,她不能接受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选为兓海苍噩宫的宫主。” 阿骁有些明白碧海这话,只是他不这么看,“我觉得那不是骄傲,那就是自负,觉得自己一定比你好。嫉恨?嫉妒?可...就你现在而言,她好像也没有因为你成为宫主,便偏执的去怪你。虽然肯定会有怨,她好像也是讲道理,那便更不该是那日的模样。”阿骁想了想,有些犹豫的看着眼前的碧海问,“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我是真的不在意这宫主之位,也不喜欢别人强塞给我的未婚夫。我努力的尽着自己的责任,可却不能叫碧蓝因为我,成为散神后又成为坠神,永不得进神域。” “与人成婚就是坠神?这说不过去的呀。” “这是神域,是神的规矩。神不能被沢污丁点儿。人始乃神所赋,神便不能与人有交织。若神非得与人有交织,便只能坠神,放弃神的身份。这是帝的旨意,也是众神的意志。” 阿骁听着,久久不能语。这与他所知的,筱筱口中的神仙,似乎根本不一样。 “是..是因为瞧不上人吗?” 阿骁想,自己也是人啊。 “这是规矩,是世间所有的归从,不是瞧不上,是万物万事不能破坏了原本的态。所以该是哪里的,就是哪里的。若不愿意是这里,想做那里的,就得舍。” “那人,可以修仙,可以成神啊。” 碧海乐了,像是看笑话样的看着阿骁,问他,“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言论的?人的奢想?现在的人,这样想?仙是什么?啊…人可以成仙。那些巫法的,那些坠神,他们这么称自己吗?把自己介于人与神之间?” “那神…没有人能成为神吗?” “没有。”碧海回答的很干脆,叫阿骁愣愣的,不知说什么。“神,是天生的,无重无往,得天独厚,独一无二。” “所以,碧蓝还是坠神了。” 碧海的眼神又飘向了远方,“是…她还是…”阿骁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黯淡,听她淡淡的继续开口,“我为了阻止,装作她去见他,部落外围,碧水河畔,我走进了他,站着,看着她形容给我的人。他,回了头……” 索朗宗厼回过头,瞧见站在他身后不远的碧海,很奇怪。“碧蓝你怎么在这里?今夜不是大祭祀的,你这会儿不是要准备器物的?” 碧海过了过脑子,想了想,学着碧蓝的口气回他,“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索朗宗厼对他咧嘴一笑,跑过来一把将她拖起来抱着。碧海被吓到了,她按着索朗宗厼的肩膀,想要挣脱出去,却诧异这个人,怎的这么的有力气。他抱的太紧,而碧海又不敢用法术,她的眼睛色蓝渐深,怒气也上来了。 “你怎么…”索朗宗厼发觉了她的不愉,她平时不是都喜欢自己这么抱她的。他放下来她,碧海才发现,这个男人竟然高她一头有余。可是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下来自己,她抬头想看看男人的表情。男人也正巧看向了她,四目相接,碧海竟觉察到失神,尔后,是片刻的惊慌。 男人却笑了,只当她没反应过来刚刚被自己惊吓到了。俯下身环住她在怀,“我不该猛然抱你起来,吓到你是我不好。” 碧海心头想起那日碧蓝的声音,‘他高大威猛,心思却细腻。他很暖,很舒适。’她不自觉的伸手也环住了他,心想,他真的是很暖。 索朗宗厼松开了碧海,伸手摸摸她的脸,“你不怪我..”他迟疑了,明明一样的脸…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碧海笑了,可这笑,好像也哪里不对。 “我就是出来歇一歇,歇一歇。你要去哪儿?” “你要去吗?去水边。骐达部落最近都不安生,一直在我们的部落周围试探。不过也不用怕了,等你做完了祭祀,他们就不敢了。” 做祭祀,碧蓝在为他们做祭祀。祭祀的活,该是祭司做的,她成了这个部落的祭司么? “你这么相信我,相信我的祭祀一定有用的?” “你可是会法术的神。” 碧海猛然看向索朗宗厼,神,碧蓝告诉了他,她是神。那她有没有告诉他,她和他在一起会成为坠神吗? “你今天…”索朗宗厼还是没有说出口,她今天的眼睛的颜色,有些不一样。 “那走吧,我陪你去看。” 索朗宗厼点点头,带她一起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索朗宗厼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两双不一样的眼睛,不一样的性格。明明该在另一个地方的人却莫名的又出现在他的身边。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不愿去疑惑,甚至,他自己也在有意的隐瞒。隐瞒他自己觉得,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你看,今天的夕阳很好看。” 索朗宗厼没回她,碧海回头瞧他,“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从前没觉得夕阳好看吗?” “从前?”神域的夕阳,神域不叫夕阳的,那样的离得近的地方和这人域看的也是不一样的。不过,你也是不知道。“也许就没有从前。”她余光中瞧到那些石阶下面的地坛,她起身,看着地坛下面。 “怎么了?” 碧海一步步走下去,今日的她穿了紫色的绸纱裙,绸纱随着步子下了石阶而动,夕阳耀进地坛,随着衣裙一晃一晃。她伸手,触碰到那地坛下长长的祭坛。“好冷。”碧海缩回了手,这祭坛上被人印了神力,这力量,是碧蓝的,碧蓝这样做,是会受反噬的。 碧海回头,阳光有些刺眼,可她还是看清,索朗宗厼的身后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碧海大惊,开口叫她,“碧蓝。” “碧蓝。碧蓝?”索朗宗厼应着她的眼光回头,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这个女子的眼睛,是,红色的。“碧蓝。那…” “姐姐,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姐姐?” “索朗宗厼就是我的未婚夫,你是来看我选的人吗?” 碧海出来地坛,看着眼前的二人。“我,我是…” “我愿意做坠神。” “碧蓝!” “离这里远一点。宗尒,这人是我姐姐,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除了眼睛的颜色,我们找不到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兓海苍噩宫的宫主。” “眼睛的颜色…”索朗宗厼看看碧蓝,又看看碧海。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可是… “别再来找我了,也别见他。” “妹妹。” “记住我的话。” “碧蓝,你不能,你不能做坠神。”碧海走到她身边,她抓着她的衣袖不想放手。 “那我做什么?你到底还是我姐姐,我们能换吗?我做不成宫主,我要个男人你也要来…”她扬声而上,可那个抢字还是收住了。她看向索朗宗厼,他是知道了,这个样子的他,根本没藏住那被抓住了什么的惊慌。这刻,碧蓝忽然觉得,那什么宫主与索朗宗厼相比,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我与索朗宗厼已经定下了婚期,你不要来见我们了。你是宫主,是大神官,你有责任,还有桑君那位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索朗宗厼疑惑的看着她们。 “对,你也要与我一起祝贺姐姐,她也是要成婚的人。今日太阳要下去了,人域不比神域,姐姐你回吧。” 碧蓝拉过索朗宗厼,碧海被丢在那里,他们离开了。 回到兓海苍噩宫的碧海病了。大神官偶尔也会生病,可那样的病又或者该叫反噬。可神力四散的碧海却不是这个样子,她眼睛的蓝色越来越淡,这个样子并不是个好兆头。阿峨最后找来了桑君,桑君豢养回四散的法术放回碧海身上,终使已经浑噩的碧海清明了神志。 可清醒的那一刻,碧海便吐了好大一口心头血,把阿峨生生的吓住了。 “没事了,长宫使莫怕,只是把郁结于心的神力给散出去了。” “那这散出了神力,岂不是您刚刚放回宫主身上的神力又要少了。” “不一样的。她身上的神力散了出去,却也出不去兓海苍噩宫,最多也就是这里的草木神兽借你们宫主的神力修炼的容易些。而郁结的神力堵在哪里才是不好的,出来了就好了,之前的神力就是被这股相冲的神力抵出去的。” “宫主刚刚好像清明了,这会儿怎么又不清明了。” “是累了,睡醒了就好了。她这些时日,怕是没有睡过。” “是。”阿峨点点头应他,“桑君多住几日吧,等宫主醒了您帮着劝一劝。” 桑君听了这话盯着阿峨问,“长宫使不知道你们宫主最不愿见的人就是我吗?” 阿峨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桑君替碧海掖了掖被角,起身出了她的殿阁。 “桑君,桑君。桑君请留步。” 阿峨追着他出来,殿阁外廊上还有等着桑君的诸犍在。 “诸犍神官安。” “长宫使也安。好巧不巧的听了墙角。长宫使难道不知道,你家主君是最讨厌她这个自出生前就定给兓海苍噩宫宫主的未婚夫吗?”诸犍唇边噙笑,很是故意的看着桑君继续道,“我是听闻,长宫使是帝之女~女尸大神官亲自教导的,为的就是辅佐将来的兓海苍噩宫宫主。您应该很厉害才对,这等小事,定不会来烦扰我家君上才对。” “是。下官是女尸大人亲自教导管理宫阁事项的,但对于心意之事,并不甚清明。” “我倒是觉得阿峨长宫使应该是太清明了些才叫我家桑君上来,来这里泼冷水的吧。我猜猜,能叫碧海大神官这番模样的,定是与她那双生的妹妹有关。她们姐妹的事情你都帮不了,拿我家君上做筏子,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你们宫主讨厌我们君上这个强行被塞给的未婚夫呗。如此转移一下情绪,把与妹妹之间生的气全发泄到还是外神的桑君身上,真真不错。” 阿峨看着嬉皮笑脸的脸,渐渐变得有几分渗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这叫诸犍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讪讪的诶呀的一声,也不好再教训这个长宫使。 桑君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生起什么波澜,他很平静的开口说道,“婚约定下时,桑山便送来过下定之礼的礼聘。” 桑君看向阿峨,阿峨应着,“是。” “礼单上面有一枚玉,将那个玉拿出来放在你们宫主的枕下。” “礼单第一礼,记了一枚玉琮,名彤玉。桑君可是说的这个吗?” “是。它很重要,也很有用。诸犍,我们该走了。” 入梦 碧海睡了两日,醒了,她坐在床榻上面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 “阿峨。” 阿峨端着些食物进来殿阁,看见她坐在床上问她,“宫主,您是大好了。” “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有谁来过。”碧海有些恍惚,“我...是不是睡了,我怎么觉得...记不太清楚了。”她盯着枕头,伸手摸了摸,摸出来一块玉。 “这是桑君当初送来的礼。” “桑君来过了。” “宫主神力四散,吓到官下了。官下便请了桑君来帮您,毕竟,那位是您的未婚夫婿不会乱说些什么。” “是啊,一个我不想要都不能不要的未婚夫婿。”碧海苦笑赤脚下了床,推开内廊台的门走到廊台上,她倚在那里看着澜沧海。“阿峨,我要出去下,记得给我留门。” “宫主,宫主您不能出…”阿峨将将追出内廊台,手上还端着没有放下助于调养的食物,可眼前的宫主,却早没了踪影。“宫主啊,您可消瘦起自己的身子吗?您可还记得,你是兓海苍噩宫的宫主吗?” ------ “你是要去骐达部落的边界吗?” 高头马上,因着女子的声音,索朗宗厼回过了头。 青衣玄纱,水蓝色的眸子,叫他催不动马。他看着忧郁的女子,开口唤了她的名字,“碧海。” 她哭了,眼泪潺潺而下,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他知道了,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她缓缓的朝他走去,索朗宗厼跳下来马,等着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你和碧蓝,要成婚了吗?你知道碧蓝与你成婚,是要成为坠神的吗?哪怕你死了,她也是永远不能回去神域的。” 索朗宗厼看着碧海的担忧,伸手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迹,问她,“要是你在我身边,要是你…”嫁给我...“是不是也是坠神?她说你是什么宫主,是大神官。若是你,会不一样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的。” 索朗宗厼点点头,“你不想她成为坠神,可你也没想过会与我变成这样。” 碧海别过脸不敢看他,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这么能哭的神只。即使他都明白,可她觉得,自己与他竟然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抛开那些感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要哭,我不喜欢你哭。碧海,我不问了,不行吗。”索朗宗厼将她拥进怀里。 “我们这样不对,我们这样是对不起人的。” 索朗宗厼笑了,“是对不起人,还是对不起神。” “宗尒。我…” “碧…碧…”索朗宗厼开了开口,却没说全。 碧海感觉到索朗宗尒的迟疑,他松开了她,似乎在看着她身后。 “若每一次都被我看见,你们要什么解释?” 是碧蓝! 碧海茫然无措的回过头,迎面而来的却是碧蓝狠狠的一巴掌。这一掌,将碧海的嘴角都打出了血。可怎么可能,只给她一掌,她抬手就又是一掌。可再抬手,索朗宗厼忙站在她们之间,那一掌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替碧海挡住了碧蓝。 “索朗宗厼,你是忘记谁是你的未婚妻了吗?” “阿蓝,是我错了。” “你错了,所以要做什么?” “碧蓝。”碧海叫着她,“是我们错了。” “这里没有你们!你,与他,是神,与人!没有你们!” “你能不能,不做坠神。” 碧蓝看着这梨花带雨的姐姐,却是分外的怒,她的眼睛愈发的红,她问她,“你觉得,你有什么底气来同我说这个话?你是我的姐姐,做了这么些万年的姐妹,你就不能成全我点什么吗?” 碧海看着眼眸忽尔深红,忽尔浅红的碧蓝,那一瞬间,她明白了。碧蓝是真的不在意了神的身份。她摇摇头,是在说自己没有底气去要求她什么了。有些事,是她做的过了。她不敢在哭,压抑着自己,答她,问她,“好。好。要我送你什么,庆贺你,你…” “你不要见他了。”碧蓝无力的开口说了这话,“算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唯一想要的,唯一是我的。不要再见索朗宗厼了。索朗宗厼,你也不要我姐姐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我是为了你,才成为伽瓦部落的大祭司的。” 索朗宗厼点点头,“我答应你的,我答应你的。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了碧蓝。” 碧海再一次失魂落魄的回到兓海苍噩宫,阿峨本想劝一劝她什么。可碧海,直接使用法力禁闭了整个蓝阁。蓝阁蓝阁,顾名思义是留给碧蓝的殿阁。 这是兓海苍噩宫宫内的一大主殿,不仅金碧辉煌,建的也十分有新意。碧海本来挑了此处想碧蓝今后可以来这里住住,想着她们姐妹可以窝在殿阁内说悄悄话,只是今后,再也不会了吧。 碧海再也没有出现在索朗宗厼和碧蓝的面前,碧蓝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她的婚期也近了,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当做没发生。索朗宗厼独处的时候经常会失神,他总是望着一个方向,那里,是澜沧海的方向。 心意在那里,思念亦成疾。 碧海忍不住,她总是悄悄地躲起来,瞧着独自出来的索朗宗厼。她不敢靠近,却又不愿不近。 祭祀的前后,索朗宗厼都会去地坛查看所需是否齐备,这次看好了他便离开了。 他走了,一直藏着的碧海便现了身,紫色的衣裙,随着她一同下到地坛下。她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些祭祀的器物和祭坛,可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了。她不能沾染了自己的气息在上面,这样子碧蓝是会发现的。这场大祭祀过后两日,就是伽瓦部落的大祭司碧蓝和大将军索朗宗厼的婚期。 碧海自己也不清楚了,到底是为了自己最初的初衷想要碧蓝不成为坠神。还是因为自己,爱上了这个人,这个叫索朗宗厼的人。 “我原来,真的爱上了他。” 她提着衣裙沿着台阶而上,可将出地坛,她就瞧见不远处站着的索朗宗厼,亦是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她的心,漏了个洞,填不上了。碧海动了动唇,似叫着他的名字,祭了法决消失了。 可除了他们,一样使了法决,在隐匿中看着他们的,是碧蓝啊。 大祭祀如期举行,大祭司碧蓝在地坛施行祭法,保护整个伽瓦部落。 兓海苍噩宫,碧海在蓝阁,施了一个大法术系在??身上,“去吧,去将这个法术带给骐达部落。” ??长嘶鸣一声,飞向了骐达部落。 碧蓝完成了整个结界术,她长苏了一口气。 部落首领桢葛拓和索朗宗厼看向碧蓝,碧蓝同他们点点头,“首领安心吧,我的祭祀圆满结束了。” 三人走出地坛,伽瓦部落的部众匍匐于地,拜着他们的首领和大祭司。碧蓝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喜欢这种感觉,在这里,她就是他们的神。即使自己做坠神又如何,有自己爱的人,有真心拿她为天的人,这才是她要的。 夜里安,碧蓝睡得极好,可半夜里头侍女却来将她摇醒。询问缘由,说是不知为何,骐达部落竟然从西水之畔攻进了他们的领地。首领已经命令索朗宗厼带兵出征,大军在外等着祭司大人的赐福。碧蓝散着头发,裹着大氅出去,瞧见整装待发骑在高马之上的索朗宗厼。 这个人,后日就要与自己成婚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征。自己明明已经下了完整的结界,是谁,破坏了她的结界。她走到马下,索朗宗厼俯下身来,她伸手放在他的头上,“我以伽瓦部落大祭司之名,赐福与大将军索朗宗厼,令其,凯旋而归。” “得大祭司之名,定胜归!” 碧蓝瞧着他,索朗宗厼也瞧着她,“即使晚归几日,也不会改变什么,等我回来娶你。” 碧蓝笑着应他,“好。” 可这一丈打的,却艰难了些。碧蓝每日都在帐中使用占卜之术决算,因为是坠神,她不能堂而皇之的在泰皇所司管的人域随意动用法术。若真的招惹到泰皇,招致帝的惩罚,那就不仅仅是自己使用法术做结界所受的小小反噬那般简单了。虽然那个反噬,也叫她到今日都不能好好用法术。可好在还有这种介于法术间的占卜算,决算到今日,她终于算出来了因由。 “碧海,竟然是你!” “您不能进!” “您不能…” “啊…” 蓝阁的禁闭术被人破了,蓝阁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内廊台上还站着看着碧蓝的碧海。 双臂一展,碧蓝的眼眸凝成赤红,极大的术法之力将周遭倾泻。除了将将敢来的长宫使阿峨撑住了,其它的侍仆杂神们都被这法力阵废在地,连带花草都不能免伤。 碧蓝左手指转三圈,绕起波浪之痕,散手一抛,直冲碧海,丝毫不留余地。碧海未动,只是缓缓抬起双手,闭上眼眸,叠掌一推,眼眸再启,碧蓝色的眼眸顷刻间变成了深蓝色。 她们二人就这么顶着对方,兓海苍噩宫的壁瓦零落,侍仆杂神们狂吐血,阿峨知道这样下去,他们不可能像这两位一样,必然要顶不住,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她使用法术传音,叫众神赶紧离开此处,大家也只能想尽办法的逃出去,最后只剩下,她们姐妹和阿峨在此。 因为本就遭受了反噬之力,碧蓝渐渐的撑不住了。这里毕竟是兓海苍噩宫,除了碧海本身就是大神官比碧蓝的神力要强,更有整个兓海苍噩宫的灵力可以帮她。随着碧蓝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这番局面也结束了。 碧海收回法术,站在高台上看着碧蓝不语。 碧蓝怒狠的言道,“就算你使了法术帮人族的部落,迫使索朗宗厼出征,他回来也一定要与我成婚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好算计,却好无用。碧海,我们这个姐妹,今后,不必再做了!” 随着这句‘不做了’结束,碧海同阿骁讲的故事也结束了。 阿骁不知道说些她什么好,想了半天只得叹了口气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好些酒。 碧海回过头看着阿骁,问他,“你不骂我吗?你不觉得,是我做坏了这一切吗?” 阿骁擦了擦嘴角的残酒很是认真的问碧海,“你想听实话?” “我想听。” “你自己都知道实话是什么,我能说什么。那你还去见他,你见他一次,你妹妹就更恨你一分。这么明摆的事你自己也知道可你...你不想修复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她已是坠神,我是大神官。这个关系,没有改变的一天了。我累了,要去歇一歇。这里的殿阁,你想住哪一间就住哪一间,你去问阿峨,她会带你去的。” “碧海!” 碧海回过头,看着叫她的阿骁。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开心?是因为得不到索朗宗厼,是不能做坠神,还是因为不能与妹妹和好?” 碧海一笑,“你真奇怪。”她没有回答阿骁的话,阿骁有些急,因为阿骁觉得,也许自己入了这梦,就是为了帮她来解心结的。可是若搞不清楚她的心结到底是什么,自己要怎么解? ------ 筱筱的步子急冲冲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萧圆莲的闺阁里看到这个样子的两人。萧圆莲躺在床上,床榻旁放着一个藤床,而程徵骁现在就躺在上面。他们的手连在一起,为什么说连而不是握,因为他们的手之间明显放着一个东西。筱筱走进,清楚的看着,那是一面佩镜。 她见过,因为上一次将萧圆莲叫醒,就是她使了术法强行从镜中叫醒的她。可这才多久,她自己入梦也就罢了,偏偏还带上了阿骁。但是按照萧家的说法,是阿骁主动带着镜子来找的萧圆莲,这一次都得怪阿骁。筱筱本来不该信这话,但又说不出为何,这一次筱筱觉得萧家人并没有说假话。 可是….为什么? 三苗国 阿骁也想入梦?阿骁的理由是什么?阿骁又不是她那疯子一样的亲姐姐。 见筱筱还在思量着什么萧圆莲贴身的丫头跪倒筱筱身边求着筱筱道,“二小姐求您了,就算您不想救大小姐,也得救程家少爷不是。” “她必须去救她姐姐!萧圆菂!你听见为父的话没有!” 筱筱心想真是令人刺耳的话,她轻蔑一笑,“朱楼雀的印拓在纸上,我是修仙之人与尘俗之间本也可无瓜葛。” “萧圆菂!” “萧老爷,注意言辞。” “菂儿啊,你怎么这样同爹娘说话。” “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今日我来,只为阿骁。你们,竟还不如宁伯清楚。” 萧老爷又要发作,宁伯赶紧打手势叫他们先歇歇。余光中,萧圆菂将一切看尽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配合他们在演戏,自然为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姐姐,但不管怎样,阿骁得救。 “是是是,二小姐说的是。你且看看吧,我们也拉不开阿骁少爷和大小姐的手,老奴自觉得,您只能一双的去救,只一个,是救不了的。” 筱筱凌厉的目光睨了老奴一眼,怼他道,“救不救的了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到底我是修仙的那个还是你这个老奴?” 宁伯本想借着这程家少爷,想这二小姐毕竟关心的紧,唬一唬她,也可以占了一两分的先机。偏巧自己到底没关照过这个小姐,这模样,当真是软硬不吃的。 筱筱不理他们这些杂人杂音,伸手触去他们合着还夹着那佩镜的手,上面的手正好是阿骁的。可筱筱碰到他们手的那刻,筱筱忽的收了回来。她心下疑惑,“怎么会…疼?” “你快点救她,阿菂,快点救救你姐姐,也是救程家少爷。” “是啊,二小姐,就怪老奴说错了了,您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同时入两个人的梦境是不可能了,毕竟是不是在同一个梦里都不知道。这面佩镜有大问题,不然…“你们有试图从他们手里拿走佩镜吗?” 宁伯一听忙回她,“当然了,二小姐您看看程少爷那手腕。我们想拉开,可根本拉不开手,就只能去拉胳膊,拉手腕。可谁知道,都拉的皮肉开始渗血了,那连着的手却分毫不移。” 筱筱一看,“你们竟然这么去拉阿骁,你们是忘了他是新科状元了?宫宴之上闹得还不够多?” “你!” “老爷,老爷。”萧余氏赶紧拉住要骂她的萧山鄂,“今天不能,听筱筱的,听筱筱的。” “宁伯,去国师府找焦鸿。” “二小姐,您这是。” “我现在就入他们的梦,可我怕有别的事情生出来你们应付不了。去找焦鸿,叫她替我守着。”她微微回头,对自己的父母讲,“要是想让她好好的醒了,就按我说的做,别耍心机,也别不作为。” “好好,宁伯,你快去,快去国师府请焦鸿大人来。” 宁伯点头,“是,夫人。” “给我把小刀。” 甸妈听了赶紧找了把小刀递给她,筱筱拿小刀划开左手的拇指,血流出她伸手到阿骁的额上按住他的眉心处。血没有再四溢而流,反而向着他的眉心凝去。筱筱拉了个凳子坐在藤床边,闭上眼睛,入了阿骁的梦。 “不是说不要过去的吗?” “什么?” “你就是不听话。”说话的人轻笑“确实是不听话的…” “你是谁?” 男人,这人是…他走了?筱筱去追,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一次次提醒我?你是谁!” 她吸了口气,醒了。 可这里,她站起来打打身上的灰尘。倒吸了口凉气,一看自己满手的血,还很疼。她赶紧掏出来帕子擦了擦,这不对啊,拇指破了是破了可还是那个口子。嘶,她一动,觉得扯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自己腿上怎么划了这么多血痕子。再一看周围,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在荆棘丛里。 “哎呀。这是有多倒霉。”脚下又踩到了碎石子,硌脚。 “谁在那边?” 有人在问自己吗?筱筱回头,瞧着不远处有几人。“兄台,能帮帮忙吗?有没有刀什么的,我被这荆棘缠着了。” 那人瞧着站在这荆棘中间的筱筱并没有动,微微愣,看着她的四周。筱筱想,他大概也在疑惑自己是怎么困在这地方的吧。自己也是疑惑,她不该出现在阿骁的面前或者萧圆莲的面前吗,怎么出现在这鬼地方。对面见着的人,也不是认识的。 她是挤进了阿骁的梦,可阿骁有认识这几个男人?他们的装束也有些奇怪,并不像他们大樾国的人,倒像是,邑国的人。 那个刚刚开口问的男人拔出来自己的刀,向筱筱走来。可那男人身边的人却拉住了他,“四王子,您不要过去,要是有危险就不好办了。怎么会有人困在这里,明明知道那边都是荆棘丛林还会走过去。” “我到觉得她是不知道那里是荆棘丛。你看看她的衣着,穿的这样奇怪,并不像巫族的人,定不是我们追的人。” “那也不安全,四王子,国王交待了我们要护您安全的。您别去,我们过去瞧瞧。” “没事。”他拉住随从,“我过去。”他过去,劈开那些荆棘,看到筱筱站在那里却还是不动。“我已经辟开了荆棘,你干嘛还不出来?” “不敢动,你看左侧上十分是什么。” 被唤做四王子的男人看去,那里竟是多出来一条褐色的长蛇,怪不得她不肯动。他嘴一提笑,唰唰两刀一挥,那蛇就成了刀下亡魂。筱筱也很惊叹,这人身手挺好,还不怵这些蛇虫鼠蚁的。她松了口气动了,就见他竟然捡起那断蛇扔给随从。 见筱筱这么惊诧的看他,他对她笑笑,“那蛇的蛇胆可是好物,你运气不错,能碰到这样壮实的蛇。” 筱筱心想运气不错个鬼,“呵,怕是也没人这么说的吧。” “你怕蛇?所以才不肯动。” “我不怕。可我动了,那蛇才能找到我,会冲我咬来。”筱筱动着走出来,“诶呀,嘶~” 那男人看她龇牙咧嘴,再一瞧她的腿上,竟然有那么多血痕。又见她嘴里嘟囔什么,“荆棘划到也不该那么疼啊。而且还是做梦,还是在阿骁的梦里。我一个修仙之人,怎么还怕这的。” 他走到她身边,认真的看着她。筱筱本没在意,可一瞧旁边这人,就那么近处的看着自己,他这是干嘛呀?她疑惑的看向他,意在询问,兄台,你是想要说甚啊? “你真有趣。”他一把打横抱起来筱筱。 “啊!”筱筱大惊,“你做什么!” “我叫厘洛,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家里医治。你不是疼吗,疼还怎么好好走路,走慢点,天黑了,就更不安全了。” “奥,谢谢。”好像也不对,自己对他说什么谢谢。梦里,对,阿骁,问阿骁。 “你叫什么。” “阿骁。”她顺嘴一回,不对,不是。也不是,也对。自己到底在回什么啊,真的是….“不是。我想问一下,你可认得一个叫阿骁的人?男人。” “阿骁?”他摇摇头,“他是你丈夫?” “丈夫?”筱筱更是惊讶,这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摇摇头,“我朋友。我们走散了,我找他才误入了那片荆棘丛。你们既然发现了我,那你们有没有找到他?” “我们国人是不会轻易带人会城池的,我觉得除了我,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这么轻易做这事情了。” “诶?”筱筱不解,可..这梦里确实也没那么多解释,“那…帮人帮到底,你能帮我问问有人带回来外人吗?或者是救回来我那朋友的吗?” “好的。我…”厘洛在想把她放到哪里去,带她进王宫是不可能的。“我先把你安置在一个院子里,回头我再来找你。” “好,院子里有人在?有药给我擦一擦的,是吧?” “你问到我了。” “阿宇,你先回去,拿伤药去小院,我把她带小院去。” “四王子,您带她去小院,要是三王子回来。” “三王兄不是最近都在外面带兵征战,一时半刻也回不来的。小院那里,他更不乐意去了。” 被叫做阿宇的随从看了好一会筱筱,筱筱也不怯他的,他想看自己,自己就看回去。怎么样,好看吗兄台?等等,刚刚他叫这人什么?四王子? “是,阿宇这就去。” 看着那人骑马走远,跟他坐在马上的筱筱开口问他,“刚刚那人叫你四王子,你是王子?什么国的王子?” “我是王子,不过我是国王的养子,是三苗国的王子。” “三苗国?”筱筱赶紧在脑子里想着想着,可看了那样多书,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三苗国的。不对,等等…“上古的书上,是不是有述,黑水之北,西北海外近南海,有苗民。” “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什么。对了,我叫筱筱。” “筱筱,阿骁,你朋友的名字和你的没什么差别的。” “怎么没有。我的筱字乃出于,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白云环抱着远处的山石,绿竹在水波粼粼的清溪边显得妍美悦人。这个筱是指的美竹。而阿骁的骁字,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意在说他可拥良驹,也做良驹,是他们萧家在庙堂之上的冀。” “虽然我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可也听得出你在说一个是女子的名字,一个是男子的名字。” “你一个王子,怎么听不懂我说什么?无非是庙堂朝廷。”她嘴边一顿,又自己嘟囔着,“我到底在跟着你争什么。” 可这回离得这么近,嘟囔的话也都顺到耳朵里头去了,厘洛一笑,虽然没听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却觉得她着实有趣的很,“我也不知道你在跟我争什么。” 这下,筱筱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她想,不过是阿骁的梦,既然自己被带到这里,那这里,一定与阿骁有关系。 小院一住下来,筱筱便与世隔绝了一般。那个叫厘洛的倒是回来,带着食物,衣物什么的,可是却从不叫她随意走动。筱筱发现自己进来后身体不知道为何很是虚弱,她本以为自己一个修仙之人留点血也不会和一般一样,可她发觉在这个阿骁梦里却不是这样。 她竟然,因为留了这点血,第二日昏倒在院子里。还好厘洛来的即时,还找来了大夫给她医治,不过她也没大问题,就是说她流血过多,身体虚弱要好好将养。 想动用法术,却也因为身体不适,法术根本不好使。本来她给过阿骁一个双灵玉佩的,那个东西在阿骁身上施法寻找就可以找到。可偏巧,使了还没找到人她就因为身体虚弱断了法术昏睡过去。 醒来后,筱筱得出个结论,如果她寻了那好一会儿都找不到,只能说明,阿骁所在的地方比她所在的地方相差的不是一般的远,而她也需要使用更多的法术才能找到,但现在这个样子的筱筱一时半刻是做不到了。如果是很远的地方,那这个样子的话~那个热心肠的厘洛帮她打探又有什么用呢? 而另一边,阿骁确实在很远的地方,他此刻正陪在碧海的身边。 玉佩亮了的那刻他注意到了,可只是亮了一瞬就暗下去了。 还没等到他想什么,就听见碧海开口,“我已经没办法去留住自己了…”碧海回头,她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的哀婉悲凉。泪眼婆娑,欲说不欲言,“阿骁…”她叫着他,从那地坛之下往上面看站在地坛口的阿骁。 夕阳照到碧海的脸上,却叫阿骁觉得她自己要随着逝去的夕阳一样消散似的。碧海伸手摸着祭台,她感觉得到碧蓝的气息,使了法术她便可以看到碧蓝在祭祀的模样。 阿骁一动不动的站在上面,他背着夕阳,光洒在他背上,却照不清他的脸。他想,榻上做梦,梦到的就是今日。梦到的是,碧海对索朗宗厼相思成疾的模样。 “上来吧。你答应过的,不会再来扰他们。” 碧海回头看他,却看不清他模样,她勉强笑笑,“阿骁,陪我回去喝你说的琼浆玉露吧。” 一醉解千愁,“好,我们回澜沧海。” 厘向 筱筱的身子恢复了许多,这几日她都在尝试的使用法术,可法术总是半残不残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院里的石凳上拖着腮帮在想哪里不对,“我现在这个样子,跟时儿有什么两样子。”她很是懊恼的摇摇头,“要是叫他们看见他们一向厉害的要命的二师姐是这个模样,我怕是要羞到地底下去了。” 有脚步声,是厘洛给她带吃的来了吧。可还没起身回头,就听见后面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问她“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 等等,这不是厘洛的院子?“你的院子?你是谁?”筱筱回头问来人,却见来人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阿瑶。”他念出来个名字,可筱筱并没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人愣住,一个人疑惑。 “你~认得我?”筱筱指着自己,眉头深蹙,眼角微紧,眼珠提溜的转了一圈,透露着狡黠,掩盖着心思。 这样的女人,除了长得…她不是阿瑶。 “你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里,你不是我们三苗国的人。” 这人的衣着华丽,裤上有挂剑的玉钩。玉这个东西,经过筱筱从厘洛那里得来的三苗国国情信息,就是在这里玉是王族才可以用的。再加上这人眉目肃清,一副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模样。筱筱忽然想到那日阿宇对厘洛说什么来着,四王子,要是三王子回来… 再看这人,筱筱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成算,这人是三王子无疑了。 “我叫筱筱,是四王子厘洛带我来这里住的。若我没猜错,阁下是…” “王兄!”筱筱话还没说完,厘洛便冲冲赶来。“王兄,是我带她来这里的。王宫里她不适合去,我只能先借一借这个院子。 厘洛讪讪的看着被叫做王兄的男子,筱筱本想问两句,“这位..” “不是你的错。是你太过善良,怕会叫有心之人利用了。” 这想问的话还没说,这位王兄就转过头凶狠的看着自己。这句清清楚楚的有心之人啊~可不就是说的区区在下,“我说这位王兄,你那句有心之人岂不是在说我。”筱筱指着自己。 “呵。”男子嗤鼻一笑,“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赶紧从我院里滚出去。” 滚出去?“你这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我什么都还没说没做,就算做了什么你也没证据,凭什么说我是有心之人!” “筱筱,你少说。”厘洛拉住王兄,“王兄,筱筱是受了伤我才救得她回来。她与朋友走失了,一个弱女子在外面,你也于心不忍的呀。” 厘洛兄台,我觉得你王兄看我的眼神是于心狠忍才对吧。 “阿洛。” “嗯?” “你看东西太浅了。”这话刚一停,还没等厘洛反应什么,这位王兄就已经拔出来自己的剑冲向了筱筱。 厘洛大惊,伸手去抓也只是在手中划过王兄衣玦一角,错失了时机。 筱筱是没想到,自己与眼前这人无冤无仇,这人上来就是一剑,连话都不留人说两句,可也真够武断专治。只是筱筱也不是个能叫人轻易欺辱的,她轻蔑的一笑,嘴角微动,念着,“万物皆凝”。那剑,便真的被凝在她身前不动,任这位王兄再是使力顶剑奋力抽回都没了作用。 筱筱被他努力的模样都逗笑了,向左边走了一步对着后面愣住的厘洛道,“你现在劝你的王兄就是可以了,毕竟他的剑现在是动不了了。” “啊?” “剑动不了,我还有匕首。” 筱筱大意了,这人从靴子上拔出一把长匕首朝她一划,筱筱右臂被她划了一个大口子,正潺潺的流血。筱筱倒吸了口气,匕首再来,她一脚踢开那人小臂,自己也是退了一大步。 可那人可不是筱筱这种没见过打杀场面的人,站稳一转,迅速冲来。匕首直指眼前,可眼前却挡了一人,那人稳稳的抓住了匕首。待王兄看清眼前之人,手上的匕首瞬间松开在手。 “厘洛!” 可匕首却没掉下去,厘洛死死的抓住匕首,站在他身后的筱筱看着他颤抖的脊背也是一怔。厘洛苏了口气,左手拿下右手握着的匕首,一手的血缓缓的滴落。 “厘洛,快把手展开。展开!”这位王兄一脸焦急,筱筱往旁边站去,看见厘洛展开的手,那刀痕很深,他似乎还不以为意的转头看她,很是轻快的一笑,叫筱筱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王兄赶紧掏出来伤药给他涂在手上,还撕了袍子给他包扎。看厘洛瞧她,便也侧过头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又回过去对厘洛道,“你这回去要叫医官好好包扎,听见没有!” “王兄,没事了。你的伤药给我吧,你上战场用的药,肯定好的很。” “给你。”这位王兄把药一推给他怀里。厘洛对他笑笑,叫他安心,左手拿着药转身走到筱筱面前。“这药给你。”他看看她的右臂,“可方便上药,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医官来。” 筱筱看看自己的伤口,看着不是很深,至少没他手上的深。而且这是梦里,应该自己不会有什么事才对,不过,疼还是真的疼。“哦,没事的,我自己可以上药的。” “既然你自己可以上药,也可以把我的剑放下来了,巫女!” 这巫女二字一出,筱筱没怎么样,但却叫厘洛惊起一身冷汗,有些害怕,害怕筱筱出什么事。他急切的目光望着筱筱,可筱筱却忽略掉了这份目光,她看着那一旁被自己的法术还凝在空中的剑,也没想为难这人,“哦。”了一声,啪的一下,剑掉在地上。 男子狠狠的睨了一眼筱筱,可筱筱却又蹙眉了。男子心头顿了一刹,可筱筱也没有注意他什么神情。她是奇怪,自己明明施法想将剑还回他手里的,可心头念得法术无用不说,剑竟然直接掉了下去。她能感受到自己法力的微弱,可这种微弱感也只在幼时的自己才有,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是因为这是梦境? “厘洛…” “王兄!”厘洛声头加大,非常严肃的反驳到,“她不是巫女,她真的不是巫族人。” “巫族?”筱筱看看男人,又看看厘洛,一头雾水,“什么巫族?” 厘洛伸出左手拉过她的左手,使劲儿一拉将她掩在身后。“等找她朋友,她会走的。” “厘洛,你现在是为了护她跟我唱反调了?” “王兄,我不是违逆你的意思,只是她真的不是巫族。而且你现在伤了她,她之前的伤还没好彻底,我更不可能把她赶出去。” “她刚刚使用邪门之术对付我。” “那是法术!”筱筱反驳他,“巫族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但是听得出你们与巫族不对付。我可以发誓,我跟那巫族没半点儿关系。我是修仙之人,会法术是正常的。” 修仙之人? “厘洛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奇怪的话?修仙之人?修仙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你这人有病吧。神仙神仙,我修神仙你给我说没听过,你自己不修仙,也别侮辱别人。” 这话说的莫名,男人轻蔑一笑,言道,“原来是个疯子。” “王兄…” 厘洛与厘向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厘向让步了,“好。”他应着厘洛又下了指示,“等这个疯子伤好了叫她走。除了她现在住的那屋子,不许她在院子里乱转,我会派个人来看着她。” 男人拂袖冷哼不情不愿的出了院子。 厘洛见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无奈的看着筱筱。 “筱筱,你骗人就骗人,说什么修仙乱七八糟的话,叫我王兄误会更深了。” 等等,身为王族,不知道修仙? “那现在是大樾朝几年?修仙是乱七八糟的话?那人变神仙怎么变?” 厘洛有些难以言语,可看着一脸疑惑,又连三而问的筱筱。他虽无措,却还是试图解答她这话,“什么大樾朝?修仙二字,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于你说的神仙…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在说神明?若是神,神乃住神域,乃天主,人怎么可能成神?” “成了仙,再往上,也不是…神仙就是神啊。只是仙乃人所修术法而成,至于神…现下是没听说过还有存世的神。不过古书有记,上有神只,只是在途中,天地有覆灭,覆灭后便没有神了。现在称那个时候的神为共神,共天地之主。” 厘洛有些茫然,摇摇头,“神乃在,在天为主,不会与我们人有关系的。你说的仙,我没听过,人不可能修什么术法成仙。也怪不得王兄叫你巫族,因为会术法的人,我们也只知道有巫族的大十巫和他们的信守。” 筱筱终于明白了刚刚那个厘向为何这般了,“巫族才会术法,别人都不会。”厘洛点点头再次与她确认。 筱筱想了想,自己喃喃,“原来阿骁的梦是这么个原则吗?他是不是觉得我修仙修的不人不鬼才这么去想的?不对,我好好的,哪里不人不鬼了。等等,刚刚他什么...什么大樾朝?” 筱筱猛一转头,认真的看着厘洛又问,“你说什么大樾朝。你不知道大樾朝!?” 厘洛一怔,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却是没听过什么大樾朝。”见筱筱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周围的国度跟她细细道来,“我们三苗国在黑水之北;载国在赤水东边;厌火国在南边;东南边还有个羽民国;周饶国在东边;还有个不死民国在它的东部,不死民国中有个灵山,灵山上住的部落乃巫族,巫族有十巫。除了不死民国,我们和周围的国度都受到十巫的滋扰,所以大家都把十巫和他们的巫族定为禁忌,不许灵山上面的巫族与我们这些国度交往和通婚,不许他们离开灵山,离开不死民国。”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大樾朝?你知道的这些国度,就是现下所有的国度了,是吗?” 厘洛点点头,“据我所知的就这些。其他,最多有些隐居的小部落。这里面,有没有大樾朝,我也不知道。” “啊,呵。”筱筱也点点头,心里头却明白了。这个时候肯定没有大樾朝,这个人说的这些国度,她说怎么觉得熟悉,想了想,想到了上古书籍的一些记载里,但记不起到底有哪本看到过他说的这些国家。要是照着年份来算,什么年份不年份的,这可是还算有共神的时期吧?对,他刚刚有说神住天,但...那也不知道是不是共神的时期。 她叹着,阿骁平日里温书就罢了,是偏巧看了些什么上古的书籍,又偏巧在梦里记住了,非得搞到一个别人会把她当傻子的年代。她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还算幸运的,有这么个救了自己,还不把自己当傻子的。 “厘洛,那...你那个王兄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一开始好像没用法术啊。对了,他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兄会那样,大概我不该带你进这个院子。我三王兄名字叫厘向。总之你以后要是见到他,就躲着,别跟他冲突。” “这个院子?对了,他走的时候还说什么不要乱转这院子。为什么?” 厘洛点头,“这院子,是照着他喜欢的姑娘生前住的院子建的。”他叹了口气,“其实,也怪我没跟你讲清楚。” “姑娘,生前?”筱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也是也是,不知道他还这般深情。劳你快快帮我打探下我朋友,我也不想一直住在他这院子里,天天小心翼翼的也很闹心。” “你放心好了,虽然现在没消息。但是我已经叫他们去找了,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筱筱笑笑回他,心里却想有消息还不如我自己的法术快快恢复了好去寻找。可...筱筱忽然有了个很不好的想法,若是回到这个时候,这个时候自己都还没生出来,上哪里修习法术。是不是这个原因,我才恢复不了法术。啊……..那这个样子找阿骁,我要怎么去找? 索朗蓝海 “还没有找到她吗?” 水面对她摇摇头,眼睛飘到她身后而来的两人。碧海转头,瞧见是阿骁和奴苏。看着奴苏手里端着的琼浆玉露,知道他是来找她喝酒的。 “不然,奴苏再滴些血进水沦里面,让水面神官再寻一寻。” “算了吧奴苏,她已经寻了很多轮了。”阿骁看着水面的不言不语,知晓那转回去的碧海脸上肯定没有一丝放弃的神色。阿骁有些无奈,“就算叫你找到她又如何,她与你之间,如今也是跨不过去的鸿沟!” 阿骁有些气她这个样子了,他走到她面前,扶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 “她想你死。”他扭头看看水面,又看看那后面的奴苏,“我这话说的不假吧。是,你有错,可你也避开了,索朗宗厼的死跟你没关系。不是你告诉你父母那些事情,也不是你叫她用那些法术的。她想操控一切,想叫那大片的人域进归她手,她想做人域的神明。是这些触犯了你们神域的规矩,触犯了帝的意志,是不是。” 碧海看着阿骁,“你从没有这般阻止过我,你一直在听,却从没强烈阻止。你不认同我们神域的规矩,可你却愿意信于我。阿骁,不是我仁慈,是因为我不一样,因为她不一样。索朗宗厼死了,可他们却留下了一个半人半神的孩子,我想那个孩子活,她也想。可你看看奴苏,就知道有多不容易。碧蓝一定会想尽办法叫孩子活下去,她,毕竟是我妹妹。” “一个不会承认你还是她姐姐的妹妹吗?”阿骁松开了她,“要是筱筱,她就不会帮她了。” “可你不是说,筱筱还是入梦叫醒了她的姐姐。” “那是…”那又是什么呢,阿骁觉得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其实筱筱也不能完全摆脱。 “只是因为索朗宗厼吗?” “你可以只当是为了他。”碧海的眼里有着阿骁劝说不了的坚持,“我也想要那样的权利。奴苏,再去水面的水沦里滴一次吧,毕竟半人半神的共性也只有你才有。”她拉过阿骁的手,“最后一次。你也来一看,水面的水沦是个什么模样。” 水面走到神树前,那里有一汪池水,水面轻轻一扫,整个池面尽是水沦。“奴苏,可以了。” 奴苏放下端着的酒,起身展开自己的手。水面用长长的指甲,那每个手指指甲足足有十分那么长,她只是轻轻一划,奴苏的手心就殷起血珠子。水面将指甲轻轻蘸去,轻轻一弹,血珠子就汇聚道水沦的中心之口,然后随着沦,一圈圈的延展开来,渐渐地便有了画面... ------ “你也许,终将一无所有。”碧蓝赤红的眼睛回眸一笑,索朗宗厼躺在山洞,静静的,没有回她。 碧蓝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摸着他的脸。冷冷的,捂也捂不热。 “娘,爹不会醒过来了。” 山洞前出现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果子,伸出手问她,“娘,你吃吗?” “你吃吧,你饿了。” 小姑娘笑了,“那我都吃了,一会儿,你可别哭着要。” 碧蓝笑着对她点点头。小姑娘也坐过去,一边啃着自己的果子,一边数着剩下的果子。也不知道地上多了几个果核,小姑娘将两个果子送到碧蓝眼前,“娘,我给你和爹,一人留了一个。” 碧蓝看看身边依偎着的小姑娘,郑重的对她讲,“永远不要出这个山洞,直到娘回来。记得住吗,蓝海?” 小姑娘看着她,怯懦的叫,“娘。”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碧蓝看,有些不大高兴。 “索朗蓝海,你记住我的话了吗?” “我记住了,我替你守着爹,哪里都不会去的。不出山洞,只去那晴明树上摘果子吃。” 碧蓝摸摸女儿的头,眼睛的颜色变淡了,“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碧蓝走出了山洞,空留那个孩子等在那里。小姑娘一直很听话的吃着晴明树上的果子,无聊了就拿着果子跑到爹的身边同他讲故事。 可男人死了,不论她讲什么都不会听见的。小姑娘并不怕这个样子的爹,她不哭也不闹,总是伸手捂住男人的手。“好凉,跟摸镜子一样凉。” 小姑娘松了手,跑到晴明树下,可今天这颗树上却没果子了。“为什么你今天没有长果子?娘说你一定要长果子给我吃的。”咕噜噜,咕噜噜,小姑娘看看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又是这样的几天,晴明树依旧没有长果子,娘也没有回来,爹也依旧躺在那里。她跑到男人的身边,看着他有自言自语的同他讲话,“爹,你喜欢晴明树上的果子吗?或者,我们可以吃吃别的树上的果子。蓝海饿了,好饿了。娘不叫我出去,可蓝海饿了。我们拉钩,我给你找来别的果子,爹爹不告诉娘我出去过山洞,好不好。” 小姑娘与他拉拉勾,又问他,“好不好。你不反对,那就是好。那我去找一找,你等着哦。” ----- “水沦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呀。” “公子,奴苏都不急,您有些耐心呀。” “这是水面使得第一百三十七次此法了。”三神很是惊诧的看着阿骁。阿骁很不屑她们的样子,“怎么,你们以为我记不得你们用这个法子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个法子可用。” “不是。”水面回他,“但这是伤害最小,而且最有用的。碧蓝与碧海乃是天吴大神官之女,水印在她们身上终生不会退。用水沦去寻,只要她遇水,必有果。” 阿骁心想,我听不懂,这说的话大概筱筱这个修仙的可以懂。可见水面一副诚恳的模样,一副再不明白可以再来问我的模样,阿骁赶紧点点头,笑一笑,表示懂了。赶紧转过头认真的盯着那个沦,想从里面看出来点儿花。 微风轻轻起,阿骁觉得自己的发丝被后面的风吹起来,他低头,看见尾摆也在摇。他莫名,伸手掏出怀里的玉佩,这是筱筱给自己的,可今日,为什么这个在亮? 微风轻轻起,小姑娘站在山洞前捋了捋自己吹散的头发,回头看看山洞里面,再回头,一步步往外头走。她要快点找到果树,摘些果子回来才好。 微风轻轻起,筱筱站在这不知何地的地方,莫名的有些怕了。不对,不应该是莫名。是她问了厘洛他们口里的巫族,是她觉得阿骁大概被这巫族带走了。 明明厘洛跟她说,巫族是不许外人进的,而他们也轻易不会出来。若有外人误入,他们会即刻处死入侵者,除非是十巫把人带进去的。可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十巫中的一巫带人进去,其他九巫能容他。 总之一句话,阿骁要是真的进去了,只有凶多吉少的份儿。 可她知道阿骁没有死,因为这是他的梦,因为她给他的玉佩没有发热发红光,也因为她是会法术的人。 不管是不是,她都非得去十巫的灵山看一看。如今看到了,自然没找到什么阿骁,但是她也觉得阿骁应该并不在这么个地方。这高处举着权杖,穿着黑袍的婆子,应该就是十巫的之一了。 厘洛不放心她自去,叫阿宇跟她同行,还把自己的坐骑给她。可他们被巫族人发现后便遭到了围攻,这刀剑棍棒,阿宇还招架的住。一边护着她,一边对抗着。好在她也是会些功夫的,但要她多厉害还是别想了,够用就可。再看他们骑来的马,阿宇的死了,厘洛给她的此时也跌在地上。 本来筱筱以为打杀的差不多至少可以骑马逃出去了,偏偏那个巫施展了术法,设了障困住了他们。筱筱知道,她大概以为他们并破不了这障。筱筱也承认,若是只阿宇自己来,这障就是阿宇的死地。 而阿宇此刻,也确然被击到在地,奄奄一息。筱筱的手里握着那块双灵玉佩,想到了破障之法。“风沙之障,烛火楞破。”她左手萦绕一圈,右手萦绕一圈,双圈交错,烛火迎起,风沙席卷,烛火绞攻。 “马儿!” 筱筱朝那马大喝,那马儿仿佛听懂了这不是主人的女人的心意,霎时站起,嘶吼着,抵御着自己腿脚的疼痛,留着血,不管不顾的跑向女人。筱筱一把抓过缰绳跳上马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还揪着一个人跟她上了马,那人自然是阿宇。 “跑!跑出去。”她拍拍马头,右手还反扣着身后已经失去意识的阿宇。 那马一声吠,竟然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冲破了这个障。 那高处,拿着权杖的巫看着他们驰马而奔也是震惊。她根本没想到,筱筱竟然可以冲破,她转头看看自己仍留着的障,障已经残破,那破势,必然是术法所致。可除了十巫,怎么可能有人会术法?那人,又不是神明。不,神明,不可能在人域。 微风是否起,阿骁有一丝的疑虑,他扭头回看,总觉得有什么在身后,可一回头,却是狂风袭来。他被风吹的根本站不住,整个身子都在朝头面仰去,可他们此时正站在水沦的边侧,倒下去,必然进水沦。 碧海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阿骁,阿骁时站住了,可他手里的玉佩何在?“玉佩,我的双灵玉佩。” “那是什么?” 阿骁赶紧回头,碧海也看去水面所指的水沦中心。奴苏惊讶的叫起来,“那是公子的玉佩?那下面,下面显像了吗?是个女娃娃。” “我的玉佩,快,哎呀,筱筱给我的,不能掉的。” “晴明树。”碧海嘴边念叨,水沦中间的玉佩下闪过女孩后展现的是一颗树。 碧海扭头看了眼水面,水面施法收回来那个玉佩,玉佩离水将收起来的那刻又有画映入,那是一个女子带着一个男人骑马奔驰。女人的脸上灰蒙蒙的,男人的身上都是血污。 水面收回玉佩,水沦也渐渐归于平静。 “筱筱?筱筱!”阿骁一步而前,被碧海和水面双双把抓住,池子渐归平静,水沦也逐渐不见。什么都没了,阿骁却依旧不能信刚刚所见。他深思了许久,还是笃定自己看见的。水面将玉佩递给他,阿骁接过来摩挲着,却发现上面有一道裂痕,玉佩也发着淡淡的红光。 “碧海。是筱筱来找我了。”他低头再看看玉佩,“筱筱是出事了吗?”他有些担心,抬头认真的问碧海,“如果是在我的梦里,你说筱筱会有危险吗?” “如果是梦…”碧海想了想,“像你说的,我也是你梦里的吗?” 阿骁有些犹豫,他回过头看看水面,“你也看见的,刚刚除了小女孩和树,还有个姑娘带着个受伤的男人。” “是的。我并不认识她。而且,她与小姑娘并不在一个地方。” “那真的是筱筱。碧海,那个人说这里不是梦。若是我的梦,我不会叫筱筱受伤的。可筱筱会术法...她不该是那个狼狈的模样。” “你怎么确定是她?你说筱筱修仙,那她...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仙是不是厉害。” 筱筱…他低头搓着手里的玉佩,“玉佩亮了,闪着红色的淡光。那是筱筱使用术法找我时玉佩才会有的样子。按理说,玉佩亮了,她就该知道我在哪里了。” “这里是澜沧海,她不是神,即使知道在什么方向,她也找不到,进不来。除非,我们去找她。” “那我们,能去找她吗?” “自然。等我们找到了晴明树,找到了那个孩子和…” “和碧蓝。”阿骁有些无奈,“你真的要去找碧蓝吗?” “我想再试最后一次,带孩子回来。即使不能在神域,也可以是其他的地方。不然,她早晚要为了救那个孩子…”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奴苏没有继续再说,“我说的是实话。她已经成了坠神,我不想她再做违逆神域和界域都不能容忍之事。” “水面跟我一起去吗?我们总要带几个帮手,我总觉得算计不过碧蓝。” “呵。”碧海乐了,可她却又想到了??,阿骁这话说的太实在了些。“好,我们带着水面去。毕竟知道这事的人和神都不多,也不合适带不知情的神。” 同貌 筱筱是带着阿宇回到了三苗国,马也还给了厘洛,可阿宇却伤重一直未醒。筱筱知道他是受到那个十巫里不知道什么巫所施的那个困住他们的法而受伤的,术法所伤自然不是说好就好的。 “哎…”筱筱想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救你,我是自己那天到底怎么可以使用我修炼术法的我也不知道,回来为什么就使不出来术法的我也不知道,只能怪你倒霉了,救不了你了。” 她环顾着院子,百无聊赖。都已经掰着手指头思考,“阿骁不在巫族。阿骁不在三苗国。那还有,载国、厌火国、羽民国、周饶国、不死民国,五个国…这还不知道有没有大樾朝…啊~~~”她扑倒在石桌上面,“这样不行啊,要是阿骁学识没那么丰富,我是不是就能好找一点儿了。我是不是就不该选阿骁,该去选萧圆莲那女人啊~~~~~没了术法帮我,这不就是海底捞针。不知道宁伯有没有去通知国师府和大师兄,这个时候,我只能这么指望了吗。” 她坐到石凳上,抖着腿,想着这也不能是个绝路啊,那自己来这梦里…“我一向自信自己所学的术法,所施术法绝不会有所纰漏,若非得叫我待在这个小院…等等…”筱筱忽然想起那日,那个冲进来的王兄,叫什么厘…“厘向。” 真不容易,厘洛写过他王兄的名字给她看的,虽然字太复杂她不记得怎么写,可怎么叫他却还是记得的。他那日对她挥剑是不叫她在院子里住,说是他的院子,走的时候说什么不叫她乱转这院子,那这院子,是不是有古怪? 筱筱想到这点可是一刻都停不住了,忙满院子的翻起来,最后还真叫她找到点东西。这书房之中有密阁,阁间被她打开来有一幅画放在里面。“真是奇怪,不过是一幅画,至于这么藏着?难道是名画,贵重的,卖无数钱银的那种?” “阿骁呀阿骁,我倒要看看,你这梦里藏着的是什么画。” 她得意的打开,以为是逮着了阿骁什么秘密,却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却连微笑都做不到。 “这…怕不是搞错了吧。” “谁准你进的这书房!谁叫你碰的这幅画!” 画还在筱筱手里,扭过头看见那提剑之人,筱筱想,自己这是抵赖也都赖不掉了。 但是…… 她眼珠子提溜的一转,声音压过来人的吼道,“到底是谁心虚啊!这还会偷着画了我的画像藏起来!” 是的。 筱筱看见画上的人,就是她自己。 只是筱筱自己也奇怪,这画上的女子颇为娴静,穿的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不过是干干净净的粗布麻衣。且抛开修仙不论,她也是萧家的嫡出小姐,自小是从没穿过粗布麻衣的。 “找死!”厘向却一句解释和辩驳都没有,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什么。一句找死,匕首就出来鞘,朝她刺来。 筱筱咽了咽口水,转身躲开,她也没料到这人话都不说两句就招招要命。那这画什么意思?难道是厘洛画的?自己那句偷着画可就是诓他的啊,现在怎么觉得是在诓自己了。 不是,自己为什么这样想?难道自己下意识的认为这画是眼前这人画的?因为什么?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小院?那这个小院是谁在住?他也没住过这里呀? 这人!怎么还一招不落的朝自己过来。 筱筱的猜测还没结束,可这屋里着实也不好躲。她一个侧滚翻从桌上转出去,跑到院里。 殊不知,后面人追出来没那么快,腿上的匕首却是快得很。 匕首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随着的还有杀后脑的杀气的和风。 好快! 筱筱真的低头低的即时,可这箍发的簪子却被这匕首击中。啪的清脆一声,簪子一分为二,筱筱一个转身,一头的青丝随身而飘。匕首接踵而至,筱筱已经扯开来画要先挡一挡这位王兄,要命的匕首了~~~ 可下一刻,那人却收住了脚步,匕首也停在了画前一分。画挡在二人之间,筱筱一时瞧不见他的模样,却听见了那人急切压制的喘息声。 他这一刺,收的,可过于着急了些。 可他一直要杀了自己也不为过的,筱筱一皱眉,又是一展眉。 原来如此,是为了,这幅画。 那这幅画真的是他画的! 筱筱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谁了。说起来她算是才认识这人,可这画,看的时候却觉得有些年份了。自己画的,做旧,没得意思。不做旧,那画里的女人是谁。不对不对,自己跑偏了,阿骁的梦,画里女人肯定是自己。可没事做梦把自己放画里干嘛,那这人到底是出来护画的还是该护护自己才对? 不行不行….筱筱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了,阿骁……你到底在哪里! “停停停,你看上去也不想破坏这画。”她这话,激怒了对面之人,“诶~”见他还要行动,筱筱稍稍一侧卷这画,这可不是正确的卷画之势。 对面之人,也明显没料到她真要下手,怒不可遏的盯着画,再盯着她。 “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匕首已经扔出来了,我没怪你坏了我的簪子,你也别想再多动一下手指头。不然,这画,我可不敢保得住。只是我倒是没想到你竟是思慕与我,还画了我的画像。” “这根本不是你!” “你是眼睛瞎啊,这画上的女子与我一模一样。” 筱筱这话一说,那人青筋都爆出来了,那匕首直接扔了出来,直冲筱筱脸面。她即刻凝神,想叫那匕首如那日的剑一般凝在空中,可使了术法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法术了。可明明那日还可以的,是那日后就不能了。这可怎么办,拿画挡脸啊,总不能真叫这匕首射自己脸上啊。 不对,自己没了法术,功夫还是可以的。也不至于术法使不出来,功夫也废了。她一个下腰,精准的避开那匕首。一个追踢,将那匕首踢出远远的,定在了园外的树上。一个利落的轴滚翻,筱筱安然落地。 可那人已经出手来抢画了。“看样你今日也定不住我的匕首了。” 筱筱几番躲闪,跳到了院内的石桌上。“没了法术也不代表我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也没得就赢得了我。” 那人怒哼了一声,可筱筱被他逼得却落的下峰,没了刚刚的气势。若单纯的论这武功,那她真的需要请个护卫傍身的。眼见筱筱就要被擒住,可那画却被她死死的护在身后。如今这画,依旧是筱筱的护身符,可不能丢了。 “住手!”厘洛可是赶到了,厘向却并不住手。眼见筱筱被那飞来一掌击中,厘洛只能背对着厘向受下了刚刚一掌。 厘洛一声闷哼,五官都变了形状。筱筱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到了,这人,干嘛这样硬生生的替她收下这掌。那人,真的是不可以理喻。“给你!”筱筱将那画轴扔出去,赶忙扶住要倒下的厘洛。 这一掌,可真的是下了死手。筱筱的眼睛盯到厘洛身后的厘向,自己到底怎么得罪这人了? 只是一幅画,至于下死手? 厘向的眼睛里是惊慌,“厘洛!”他接下画,可也担心厘洛。刚刚自己的那掌,可是十成十的被厘洛接了下来。“你可还好!” “好不好的,你也别管。” “是,你,别,管!” “三哥,筱筱,我没事。三哥,我真的没事,要是筱筱有什么错,我替他赔罪。” 厘向的眼神有些奇怪,筱筱看得出来他本想说什么却又一再隐忍。明明担心的要命,也明明想杀筱筱,却好像紧紧因为厘洛一句服软的话就不敢再动? “你可记得画上是谁了?” 厘洛的模样很是坦然,在筱筱看来,这与厘向完全不该是一幅画上的人。 “知道。知道这人对三哥重要。但筱筱也不知道她是谁。不知者不怪,求三哥放过她。” “你不用求我。你说的话,三哥都会听。”他睨了一眼筱筱,这一眼,筱筱感慨,五味杂陈啊~~ 筱筱自己都奇怪怎么会这样想,却听厘向又说,“你不知道她…”他没有说完,叹了气,看了厘洛,转身就走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没说完就收回去的话,筱筱却觉得他是要说,‘你不知道她是谁。’可若是这样,那厘洛就应该知道她是谁。那这个画像上与她长得一样的女人… “画上的女人是谁?她与我…” “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筱筱讪讪一笑。 “不是你。” 筱筱疑惑,“为什么这样肯定不是我?虽然画轴和画面都是旧的,可…也不是不能做旧。” “什么是做旧?” 做旧都不知道?筱筱如看魑魅魍魉一般的眼神撇着厘洛,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反应过了。这里是三苗国,是上古时的国家,不管阿骁怎么梦到的,若真是这时候,他是不该知道做旧。 “没什么。反正,就是我们作画的一种方法。” “是大樾朝的一种方法。” “你记得大樾朝?”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要不要这么认真,筱筱蹙眉,这人一脸惨白,下一刻都会吐出血来的样子,却还要说这样的话。这模样,怎么看着都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画上的人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好你个阿骁!做梦还把我给梦死了! 不对,阿骁一向护我,做梦也不该把我梦死。梦里女子衣着简朴,也不是他们这种人家。来到这里就见不到阿骁,自己为什么确定这是阿骁的梦?难不成自己术法有误,自己是跑到了萧圆莲的梦里。 “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你接着说。死了?很多年?那她是谁啊?” “我三哥未过门的妻子。这个小院,也是照着他们当年在外头生活的院子造的。只是那位嫂嫂…出身贫苦,不是王族要选的妻子。可三哥因为她与父王闹翻,不肯娶父王叫他娶的女子。所以一有战时,他就领兵出征,不惧生死,就是不肯在父王面前低个头。” “这样一说~倒还是个痴心人。可我也没惹他啊,我又与,那女子,长得…嗯…”筱筱也不想说什么一模一样了,搞不好就是被梦出来的自己,“他不更应该对我客气些。” “大概就是觉得你与嫂嫂长得一般无二,才更觉得你是居心叵测之人。而且我还叫你住了这小院,也怪我。” “可你知道我长得一样,还叫住在这里,你…”你才是那居心叵测之人吧,王族内斗。 “我不怎么记得了。”厘洛说的很是坦荡,“我见到你时,只觉得亲切。今日这画像拿出来,我才想起来这回事。” 筱筱一脸惊怔,这人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 “对不起。” 道歉?筱筱又是讪讪一笑。 这人,好好的道了歉,自己也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我也没地方安排你住。最近边境不是很太平,你又不是我们三苗国的人,住外头,怕被人抓。三哥最疼我了,我说的他都听。我去劝劝他,求她叫你住着,你别担心。” 都这么说了,筱筱只能点点头,又问,“阿骁的事,还没有消息吗?” “画像都出去了,要是他看见应该也会联系我们吧。” 他要是看见了,到底是跑,还是来见她呢? ------ “在想什么?” 阿骁摇摇头,低头看着裂了一纹的玉佩。 碧海拍拍他,“别担心。等我找到那孩子就去找玉佩另一半的的主人。” “玉佩是完整的,没有另一半。只不过一样的玉佩是一双,只是上面的刻字不一样而已。” 碧海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是,可你不是说这一纹就是因为筱筱吗?你确定看见的人是筱筱,我总要帮你找的。” 阿骁犹豫了犹豫,依旧认真的对碧海到,“不能停手吗碧海?我们现在为了不叫这司管人域的大神官泰皇和碧蓝发现,都已经骑马来寻那孩子了。可你不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再管碧蓝了。你与她之间,那早就是生死才能解决的事情了。” 碧海的面容冷淡了下来,望着前头的杂草,却闷闷不语。 “你别觉得我烦,也别觉得我一次次劝你是多余。你自己也知道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但你的感受却依旧告诉你这很无用。可是碧海,你不要觉得我话说的重。那孩子她不是奴苏,不是个听你话的孩子,她父亲不是??,不是个尊敬你的神。那个人已经死了,碧蓝也跟你闹掰了。他们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可她父亲是索朗宗厼。” 灵山十巫 阿骁眉头紧蹙,碧海伸手替他展平了,“阿骁,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与碧蓝同筱筱和她姐姐之间的相处是截然不同的。我们俩是一起欢欢乐乐长大的,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做了我们不能和解的事。可这些事情不论是什么,与那孩子都没关系。” “没关系吗?”阿骁有些怒了,“索朗宗厼不知道你是碧海,可他知道你不是碧蓝。他想要的太多,你不懂避,她不懂弃。比起萧圆莲对筱筱的态度,只怕碧蓝恨你更多。萧圆莲之于筱筱,只是留着同样血脉的陌生人。可你们,如你所说,感情曾亦深,这样一朝遭受的背叛和挫败,才更叫人,叫神,直至疯狂都无法释怀。” 碧海眼中含着蕴雾,她不是不明白阿骁的话但她不想去计较不想去争纠,可她过于不争的模样让阿骁连接着骂的心气儿都没有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阿骁心想,又是这和梦里一样的神情。就是因为这个近乎绝望却叫人不忍的神情,才叫他日思不解,不忍弃之的入了这与萧圆莲共处一起的地方,才叫筱筱也不得不涉险趟入这浑水。 他郁闷的一叹气,猛然起身甩袖,“罢了罢了,我总是看不得你这样。赶紧上马找人,别歇了。找到了人,就去找筱筱。我现在不担心那孩子,我担心筱筱出事了。” 碧海也起身,对着远处还在寻些什么的水面道,“水面,可寻到路了,阿骁着急了,我们得走了。” 水面朝他们点头,“回大神官,已经寻到了。” ------ 筱筱在这三苗国待得无聊到真快要吐血了,今日她好不容易乔装打扮一番上了街,她想着如果是自己真碰到了谁,就说自己是担心厘洛的护卫阿宇的伤势才出门探望。准备以诸如此类的话术推脱过去了,如此想想她便一点也不担心厘洛的交待的话了。 只是到了这集市被筱筱看在眼里的样子虽然热闹却过于简陋。她未曾想过三苗国是个什么样子,可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她见惯的都是锦绣之华,并不知道这个时期的人是不是都穿的这般简陋,地摊上卖的的器物都是陶土之物,食物的样式也很是少的。她不知道,到底是三苗国本就是这个样子,还是这里都是这个样子,那..那些其他的国度呢?那她想买书些籍了解这些国家是不是也多少可行之处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沉溺其中的筱筱一惊,这声音,也太熟了些吧。自己就是倒霉,也不能这么倒霉的碰见这位~~三王兄。 筱筱转过头,果然是他。她忙笑着同三王子厘向问好,“好巧啊,三王子。” “这姑娘生的俊俏啊,从未见过。”筱筱睨向这开口之人,那人语调一转焉,“不知你还有其他喜欢的姑娘。以为只喜欢那个死的呢。” 那个死的?筱筱灵思一转,画上那位。 “来~~叫我瞧瞧,我们这位弟妹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人举止轻浮,伸手就要挑起筱筱的下巴来。 筱筱即时的一步退,丝毫痕迹不漏,转而看向厘向。这人也是奇怪,明明模样看去丝毫未动,可细看下眉宇却稍稍拧转又平。怕是只有她,没人瞧见了才对。筱筱了然,他在故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是弟妹,却不是我厘向的。厘洛喜欢的姑娘,二王兄还是不要动的好。厘洛平时不言语,却对自己的人和物都十分的看中。父王一向疼他,怕别因着什么不相干的连累了二王兄。不知道到时候~是谁会笑谁会哭。” 他这话?是在帮自己? 果然,厘向话一出口,就见眼前之人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样看来,这二位王兄之间可真的不合啊。不过这话语之间却也听出来,不是亲生的厘洛却很是受国主的宠。也是,毕竟皇家亲身儿子继位都是权谋争斗,养子反而可以好好怡情。 若得罪了怡情的那位,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有没有好日子过就不好说了。虽然不是枕边风,却也是肉中刺。筱筱灵活一转,恭谨施着大礼,很识时务的对着这位二王兄道,“不知道是厘洛的二王兄,小女在此先拜过了。今日也是厘洛叫我出来前去阿宇家探望一二。” “阿宇…” 筱筱眉目一转,“还阿宇,怎么?二王兄不知道阿宇?”那奇怪的表情挂在脸上,如看猴戏一般的瞧着二王兄,反倒叫二王兄的面色一滞,很是不对。 再瞧到后面,那一向与自己不对付的三王兄,此刻却是笑的。这…很是不对。 只是,不过顷刻间,“二王兄,三王兄。” 他们回头,瞧见来人是厘洛。厘洛瞧见筱筱,很是紧张,“筱筱。”赶忙叫着她,?“还不赶紧过来。” 这时候,只有厘洛能护她,虽然没搞清楚状况,可现下哪里有厘洛那里最安全的。“好。”她应着跑过去,赶紧依在他身后装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抱着他的右手,依偎在他身旁。 筱筱看的见对面二人俱是一愣,也感觉到厘洛一时的僵硬。可这不过做戏而已,大家赶紧圆圆场啊。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二王兄忽然笑起来,“四弟,不知者不怪啊。”他指着筱筱,“我可不知道,那是咱们的弟妹啊~要不是老三提醒我~”他转头看着厘向,“还要多谢三弟了。” “别谢我了。”厘向语气冷淡,“厘洛,我说过,父王也不会准你娶这外族女子的。你藏着做侧房便是了,她不该来集市,不该抛头露面。” 好一个外族女子! 筱筱眉目凌厉,我还当你是帮我,一句话就害死我也不为过。 “外族女子?”二王子玩味的叨念着却又笑了,“弟妹,在下厘炀。我这三弟有些顽固,要是欺负你了,你找我这个二哥,二哥帮你。” 诶~? “多谢二哥。也多谢三哥提醒。”厘洛替她答了,“我们先告辞,我要带她去见阿宇的。” 厘炀连忙和善的接道,“是是,你们去。” 筱筱也是惊讶他的托词,他们都走了,筱筱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见阿宇的?” “这不该是你出来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托词吗?” 筱筱驻足,很是认真的看着厘洛。眼珠不转,盯着他的脸,不知是不是要看出来点花。厘洛却是微微笑,并不闪躲她的目光。“松手吗?你可一直拉着我呢?” 远处,厘向和厘炀看到这幕,厘炀开口,“怎么,你想棒打鸳鸯。怕是父王,都不一定会不许他留着这女子。” “二王兄这么清楚父王?” “诶~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是瞧着四弟这眼神~你自己也说他的人和物他会拼命护。这个样子...还是不会拼命的?哈哈哈哈~” 厘向看着那二人,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别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拳头,握的太紧了些。 “还是别松了,等到见到了阿宇,再松开也不迟。” 厘洛莞尔一笑淡淡的应道,“好。” 筱筱跟着厘洛来到阿宇住处,阿宇还不能自己轻易的下床,是被她姐姐扶起来的。只是筱筱很奇怪,他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像是受惊的模样,随后还本能的后退了几分。厘洛好似早就料到一般,按住她没松开他胳膊的手,倒像是叫她安心。 “还烦劳阿姐替我们倒杯茶。” “四王子说笑了,哪里是烦劳,阿奇这就去替你们烧水倒茶。那茶还是之前王子赏给阿宇带回来的呢。” “阿姐。”阿宇叫着自己姐姐阿奇,“你帮我们多做些吃食,王子和..筱筱姑娘要在这里用饭。” “好的。” 筱筱看着利落出门的阿奇,却总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奇怪。 “阿奇与阿宇相依为命,阿宇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你这模样,是在疑惑什么?” “啊!?”筱筱可是被他这话吓到了,她赶紧去看阿宇,瞧着阿宇也有些惊到自己主子这话。自己就算再是明显了些,可这人,也太不安常理出牌了吧。 “你出来寻阿宇,也并不全是由头,你有事情想问他。” “我说这位王子殿下,您可真是通透啊。”筱筱也不掩饰了,反正这也不过是阿骁的梦而已,“这位阿宇兄弟,我进来的时候你好像很怕我,我能问问为什么?” 阿宇寻究的看向厘洛,厘洛点点头。“我,我…” “我来替他讲。”筱筱看着一旁接着开口的厘洛,“他怕你,是因为你把他救回来了。” 阿宇忙接着点头,可筱筱却更是一头雾水了。 “有些话,你同我说了,阿宇不知道的。在大家看来,只是巫族的人才会法术。” “我会术法是因为…”筱筱住口,解释这么多,有什么用。 厘洛却没追问她的话,只是接着同她讲,“阿宇回想到那日最后拿着权杖阻止你们的人,我们猜想应该是十巫里第四巫,巫彭。” “巫彭~有什么特别吗?” “巫彭善医,最长守在灵山边界,替回来有伤的巫族人医治。持权杖,是为了明显的表明身份。既是安了族人之心,也是警戒外族之人。这个权杖有大法术的加持,再加上她本身就很厉害,在十巫中地位很高。” “很高不也才排第四,又不是第一,一个守家门的人,多半威慑大过实权。” “呵。”厘洛被她逗笑了,阿宇则是被她惊得瞠目结舌。“你说的对。”厘洛眉目唇角都掩不住笑意的看着阿宇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王子,要说句不该的,这么不把巫彭放眼里的人,怕怎么也得是巫咸、巫即了。” “巫咸作筮,巫即司战。你这番说来,我倒是更像司战的巫即了。” “你知晓巫族!” 阿宇这惊讶的模样,筱筱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上古十巫而已。”筱筱想了想,“就像不知道哪本书中我也看见过三苗国,但我虽然知晓三苗国却没见到关于三苗国相关的更多记载。反而这上古十巫,许多书里都有提及且笔墨众多。我知道你们听不懂我现在说的这些,不过听不懂就听不懂了,我也不想解释,只是我有问~” 厘洛做了个请的手势,筱筱也不客气,“阿宇你觉得,那个巫彭她是把我们当做了外敌,还是因为觉得我们会去抢什么人吗?” 阿宇纳闷,“姑娘怎么这么问?” “是我被她先发现的,还是你被她先发现的?她使用的法术你知道是是什么吗?” “我…”阿宇想了想,“我觉得是小姐被她先发现的,阿宇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就算是我们要去探查那灵山,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可那时候,是在不死民国。好像,刚刚踏进灵山地界,那些人就来了。” “不死民国是唯一不阻拦巫族人的,阿宇觉得他们定有许多人在不死民国探查其他国人。” “我想想好像也是。那日我使用法术护着我们逃出来,我记得那人十分惊讶。她大概没想到我会使用法术。那这样想来就不是护着阿骁,不然阿骁…怎么也会担心我是不是出事的。那就是不在那里,那阿骁到底在哪儿!” “您别担心了,画像我都想法子拖到其他国了。要是你朋友在其他周围国家,定也会有消息的。” “厘洛,真是多谢你。你这帮人的本事,也是够大的。你这安慰人的本事,也是不输阿骁啊。唉……” 筱筱虽然是这么说着,可她担心的事情,却是合盘拖出不了了。 但有一点,厘洛却是没有骗人,画像真的已经被厘洛托人带到三苗国外去寻找。 “这个东西!水面你在哪里见到的?”阿骁看着水面画给他的自己的丹青,这执笔和手法像极了筱筱之手所出。 “水沦中看到载国人手里的。水面试探了一下,追根溯源,应该是三苗国人在寻的。” 载国?三苗国?阿骁被绕迷糊了,“这都是哪跟哪?” “公子,这都是人域的一些国家,您可以不必要知道。只是,如您和大神官所言的那个女子如今应该在三苗国。” 听了这话阿骁觉得今日真是高兴,碧海见他眉宇展络也是开心,“我快找到那丫头了,等到时候可以一起直奔三苗国找你的筱筱了。” “那就叫水面再展一个水沦,应该就能找到那小丫头了。” “公子,不知道大神官有没有跟您说,我今日想用个别的方法施水沦之术。” 阿骁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碧海,又看了眼水面。“那你说?我听着。” “除了奴苏的血成为过介质,后来水画中不慎掉下过您的玉佩。” “你觉得,玉佩跟那日你展出的水画有关?” 双灵玉佩 “水沦之上展画只有那日有这个异数,也只有那日水沦给了有用的水画。我想再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有关系。”水面随手一展,出来一条长长的水丝线,“用这个绕住你的玉佩,玉佩就不会掉下去了。” “这不过是筱筱给我防身的玉佩,上面施过双灵术,可以找到持另一块玉佩的人。别的,就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对方有危险,其他没有什么奇怪的。” “玉乃祭祀之物,颇有灵性,怕是真巧就与我们有用。” 阿骁掏出那块玉佩,摩挲着。掉下去,他不怕,水面是神,拿住块玉的本事自然有。只是上次之后,玉佩不知为何就多了一道极细不易察觉的裂纹。那再使用会不会再裂了,这才是阿骁怕的。他抬头,猛然对上了碧海的目光。 碧海避开他,没有提及水面说句话。 阿骁知道碧海不想他有一丝不愉,这样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担心玉佩的完好了。他走到碧海身边开口问碧海,“你是觉得我怕玉佩再裂才没有再替水面来问我,我确实顾虑这个但我也有疑惑,明明有奴苏的血,可为什么我们绕了这样久却依旧找不到那个小丫头?” “是因为水画给的都是小丫头走过去过的地方,却没有给过她会在的地方。这样我们都觉得离她明明很近了,寻着足迹也该找到了可却始终找不到她。” 这是在说水画根本不肯给那丫头现下在的地方,但就算是寻着足迹那孩子的脚力也不该那样的快,“她不过一个才几岁的丫头…”阿骁忽觉不对。 碧海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提醒道,“你忘记自己吃的那些我给过你的丹药了?再说,那是个几岁的丫头吗?” “那是个几百岁的丫头。”阿骁有些无奈,“可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 “但她有一半神的血,那一半神的血比奴苏拥有的力量还要强得多。很多事情她自己还不知怎么回事,就已经做了。” “再找不到她,她会死?” “她再这般下去不知所云的用自己的力量,就会死。” “那碧蓝肯定也在找她。”阿骁忽然恍然大悟,“所以碧蓝也才找不到她!”他问水面,“你已经这般心急,是不是你已经察觉碧蓝快找到我们了?” “回公子,这样下去,我们找不到小丫头,之前我们留下的蛛丝马迹真的会让碧蓝找到我们了。” “给。”水面没想到这话让他立时利落的给她,一时,不知道接不接的好,“反正也知道筱筱在三苗国了,到了三苗国,我们肯定有办法找她。玉佩裂不裂,碎不碎,都没关系。” “好,多谢公子。” 水丝线包绕玉琮与奴苏的血一起进入水沦的中心,不过顷刻他们就真的看到了那小丫头。小丫头坐在杂草中,正生啃着一只鸟。她的身边,还被她拿捻好的草绳拴着的一只野兔。 “这,这,这,这…” 阿骁惊得不知说什么话,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话,扭头再看水沦的水画,却是筱筱。筱筱与一男子坐在屋里,正同另一个半躺半坐在床上的男子说话。 筱筱忽觉胸口一热,她掏出来一看,竟是自己的玉佩。问题是,这是自己与阿骁双连的那块寻人护人的玉佩。红光指向屋外,筱筱忙起身跑出去,可红光指着院落,进了院落却一冲而上,消散开来。 “阿骁!你在哪!” 水画之中竟然能看见,随着筱筱动过的唇角,水画消散无踪。 阿骁怔在那处,嘴里默着筱筱的唇语,道出,“阿骁,你在哪。” 水面已经收回玉佩,玉佩没有再裂。她递还给阿骁,阿骁接过这温热的玉佩在手中,开口对碧海道,“她果然在找我,再找不到我,她会急死的。” “水面,用水沦施个法术,将这周围都印上我们的印记。哪怕碧蓝来了,也要因此寻个好久。阿骁上马,地上跑的神兽不大会干扰了谁。要是真被发现,我会同泰皇交待的。” “泰皇是谁?” “公子,那是管理人域的大神官。诸神有规止,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就算你要跟人家道歉,我们也得赶紧先把事情办妥了。要是真被其他神发现我们留了两个人神混血的孩子在身边,怕是你真难做了。” 碧海被他说乐了,“我们阿骁大公子,什么时候也这么懂了。驾!走了。” 他们找到那孩子的时候,孩子正在河边啃一条生鱼。那股腥气混杂着生血的味道冲到阿骁鼻子里,叫他瞬时恶心的快要作呕。 孩子也瞧到了他们三人,盯着他们,却依旧在啃自己的鱼。碧海施了个小法术,夺去了她手里的鱼,孩子一瞧没有似乎有些恼怒。她在河边的石头上站起身来,伸手对他们道,“你为什么抢了我的鱼,抢了,你还不吃,还我。” “好。”碧海应着她,随意摆了摆手,一个热气腾腾的肉饼就在孩子手上了。 孩子抽动着鼻子闻了闻,“是肉,好香。”她咬了一口,阿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很合心意,然后就瞧见她大快朵颐的吃起来,没几口就吃完了。 她又伸出手,“吃完了。再给我。” “这孩子…”阿骁感叹没人教的孩子,真的是没有礼貌。 碧海走到她身前,孩子没有退后,碧海低头看着她,她也并不避讳。不跑也不怕。碧海心头略许微微惊讶。她掏出怀里的手帕,替她擦着手上的血,“你和我娘,长得一样,可是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你不是我娘但我不怕你。” “你是要不怕我的。”碧海蹲下来,“我是你的姨母,你母亲的姐姐,我来接你,跟我回家住一住。” “那家里,是不是有母亲在。那我们,要不去先去把爹爹接上。” “爹爹…” 爹爹? 不能让这丫头再多嘴了阿骁赶紧跑过去,伸手就捂上了那小丫头的嘴,可下一瞬就…“啊!” 一个眼疾手快,一个术法狠厉。 “我只是,不想你多说话。”阿骁翻过自己的手看,那左手的手心之上,硬生生的少了一块肉。血流不止,却被蓝色的荧光裹着涌不出来。 碧海也不曾料到这孩子的本事这样之大,不过稍稍动口,便可转瞬之间将人手掌咬到露骨。要不是她速速施法阻止,阿骁一只手,估计都能被咬掉。 这孩子不会用法术,可神之力,却会随着她的意念任意施行。若任她这般下去,不死不完前,怕是不知道要多少生灵要受祸害。 水面赶紧上前,放出水丝线,将阿骁受伤的手掌包覆。丝丝凉气袭来,刚刚那疼痛终于是止住了。水面开口,“怕是要月余公子的手才能完好如此。” “这么久?刚刚碧海不是已经施法,你不是也施法?不过被个孩子咬一口。” “前提是,这孩子不是个半神。”碧海也是后怕,自己无奈出口,转头看着孩子,孩子却一点也没有惊慌和愧疚。 亦是淡淡看着她回道,“怪他将手拿来堵我的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嘴。” “谁还能碰你的嘴啊,你这是强词夺理。不知道你爹有没有教过你。”等等,阿骁心头一颤,自己刚刚提到了什么。明明堵那孩子的嘴就是不叫她说她爹,自己还没眼色的在碧海面前有提了。真真该死! “豹子。” 什么? 三人皆看过孩子。 “我在林子里睡觉,一直豹子舔了我的嘴。它还想吃我,叫我把它吃了。就是有些难咬,有毛,不过很够吃。” 碧海忙问她,“没伤到过你,你安然无恙的。” “你自己吃了一只豹子?活的?大的?成年的?” “阿骁…” 碧海有些无语阿骁这问的出口的话,可孩子却如实回了他。 “大的,比你还大。” 阿骁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碧海,“我觉得你是对的。她比奴苏,可…”危险多了。 “好,姨娘带你回家就有好多好吃的。没有谁会碰你的嘴了,你也不能再咬人了。至于你爹他…等你娘来找你…接你的时候我们再问她。现在你要跟姨娘走,还要跟姨娘一起先去接一下这个叔叔的朋友。你…” “好~” “这么利落?什么都不问?” “姨娘,这个叔叔很奇怪。你都告诉我要去哪了,我为什么要问?” 她这话说的孩子气,叫阿骁也是觉察自己言语有失,不该同个孩子这般问。不过,要不是因为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个正常的孩子,他也不至于这样。 “大神官,今日我们走不远了。天色亦晚,这马是被我们施法才成了神驹的,且不说一路痕迹过重,再下去怕是也要负荷不了我们的法术死掉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刚刚解除了施行在马上的法术,让马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可正常的骑马去三苗国。” “好,那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我都住在那边的山洞。”顺着这丫头指着的地方,看着是像有个山洞。 “那我们今日跟你走,去那山洞睡一觉。” “丫头!”阿骁叫住要走的半人半神,“你叫什么?” “索朗蓝海,小名卓玛。” “蓝海…” “姨母,走啦,走啦。” 阿骁站在她们身后,却迟迟没动。他并不是为了让她们先走,而是…他扭头一看身边的水面也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 “你怎…” “公子担心的事情,水面会小心的,今夜水面自己守着大家。” “你也不放心那丫头是不是。” “她虽面上不过个七八岁的孩子,可到底已经几百岁了。而且不比公子每五十年都要服用大神官延年益寿的不老仙丹,这丫头的母亲用的什么法子保她的命都不慎明了。” “你们不是说是那颗晴明树吗?不是说,碧蓝把她的命和晴明树放在了一起。天晴,晴明树才结果子,只要下雨晴明树结不了果子。她跑出来也是因为一直阴雨,没吃的,她饿,然后雨一停她就跑了。要是她知道只需再等两日雨就停了,就一定有果子果腹,那样她也跑不出来。她不跑出来,我们也找不到她。” 阿骁想想这些,自己又自言自语的接道,“所以只要她跑出来太远,太久,她就会逐渐消亡,若树死了,她也离死不远了。所以碧蓝也会赶紧来找她,所以我们才会这么着急找她。可为什么那么巧,偏偏用了那么多水沦,那日她一跑出来就看见了,那日我的玉佩掉进去…” 阿骁细细回忆,想到那日,“是那阵大风,兓海苍噩宫怎么会有风,那日我是因为玉佩发热才拿出来看的。为什么只有那日玉佩下了水沦才裂了一纹,可你再用的时候却没有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孩子咬我还带着神力,自己可以吃下一头豹子,完全没半点虚弱的样子。”他有些惊恐的看着水面,“你也觉得,这巧合有些多?” “也许就是巧合。万事万物,本就是机缘巧合。可有点公子说的对。” “什么…” “原本那样养着半神半人也没办法,晴明树并不好活,也不是人可以养活的。她不能离开树,离开,三丈之外便开始虚弱。可她离开了些时日了,但如公子所见,咬你时是用神力。那神力在顷刻间使出,丝毫不是虚弱的孩子会有的样子,要是大神官替你护下,公子可能就是她吃掉的那豹子。” “水面,你说的吓人了。” “不是说笑的。公子,以水面的本事,刚刚那时我确实无法替公子护下她刚刚行径。” 阿骁想想这话有些后怕,“所以不论如何,这孩子总不是安全的。我们谁都不知道,除了晴明树外,碧蓝还有没有用别的法子护她。是啊,那可是她的女儿,而且是索朗宗厼唯一的孩子。”阿骁也有些无奈,“你好好守着吧,有事跟我说。你的大神官现在~眼里怕是只有那孩子。” ------ 大樾朝的萧家,萧圆菂陷入他们的梦境已经两日有余, 人没有回来不说,再看阿骁左手,不知为何伤了,还潺潺的流血,这叫屋里伺候的下人吓得赶紧去找了萧老爷和萧夫人。 “为什么会这样?”萧老爷问伺候的丫头,他很狠狠的抓着丫头的肩膀问她,“不是叫你好生伺候,你作甚了!” “老爷!”奴婢跪在地上,“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干呀,就,就,打了会而墩儿。可,可没人进来。屋子被奴婢锁上了,只一会儿,一盏茶都没。奴婢醒了一看,也不知道怎的,程少爷的手就一直流血。可留着,留着,又自己停下了,只是伤口下人。” 宁伯已经检查了阿骁的伤口,见萧老爷望过来,他同他点点头,“老爷,是只有伤口吓人。这伤口,像是被人咬的似的,生生咬掉了一块肉。” “咬的?”他疑惑,又看向跪着的小丫头,指着道,“你咬的!” 水沦术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小丫头要被吓死了,急忙否认。 “老爷,丫头没事咬人干嘛?”萧夫人也觉得不大对头。 萧老爷一想也是,叹口气,坐到八仙桌前,“那会是谁?” “是他们的梦。”萧夫人看着那睡着的三人。 “夫人,别乱说!” “老爷,阿菂入梦前,是不是说叫我们去找傅谶的。” “不能找!” “我觉得,现在得去找了。”萧夫人一脸忧愁外,却也带着惧意在。 “你是说…” “上次一个人,她救醒了。可这次,是两个人。” “她是修仙的。”萧山鄂指着在藤床上的萧圆菂问自家夫人,“这点本事没有?” 萧夫人却摇摇头,“甸妈说,上次她出去了,她跟着的,瞧见阿菂,在外头院里吐了老大一口血。”萧夫人这话,叫萧山鄂心里头也开始打鼓了。“我是怕,她真的掌控不了局面,反而把剩下俩人都害死了。” “且不说莲莲回不来,那程家的状元…就是陛下,也未必绕得过我们萧家。” 这下,萧山鄂是真的怕了。 上次明明很容易的就把人叫回来了,可这次两日了,却还是没醒。 “宁伯。”萧山鄂开口,“去趟程家,看看傅谶是不是在那里,要是人不在就去去国师府。她不是说要找他过来的,那我就把他找过来。” 宁伯也觉得松了口气,如今这样子,真的得把人请过来了。 ------ 三苗国国都的集市热闹,人多物也多。小丫头十分喜欢这里,拉着碧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些,不,应该说是索朗宗厼死的太久了,小丫头早就不记得了父亲是不是带着自己去过骐达部落的集市了。 “碧海很是纵着这丫头。”阿骁对身旁的水面说。 “公子是觉得我应该去提醒一下大神官?” 阿骁摇摇头,“也不那么重要。”他看水面四处寻看的模样也是知道她一直很警觉,“你就盯着她俩就好,周围不要看。要是有人找我,你一直这么看,他们估计都不敢看我了。” “可不看,怎么知道公子找的筱筱小姐是不是在这。” 阿骁摸摸自己怀里的玉佩,“玉佩热了,我觉得我离她,很近了。” 另一边,厘洛得了消息,有人说在都城看到了画像上的人。 “可能确定?就他自己?” “不是,他和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姑娘在一起。” 厘洛有些犹疑,可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去跟筱筱…不行,我先跟你去看一眼,若安全,再告诉筱筱。” 厘洛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找了家店吃饭。除了阿骁,她们三人却像是看了什么稀罕物件。“你俩又不是这小丫头,正常些,这就是寻常的馆子,吃个饭,别大惊小怪。” 碧海被阿骁的模样逗乐了,“本就不知道人域如何过日子的,神域里,就是大神官们的宫典,也与这差的甚多甚多。” “我觉得,你说的那种宫典跟我在宫里参加的宴会一样,规矩多,人事多,不像现在这般,随心所欲的~当然,前提得有钱银。好在你们是神,可以随意变幻。” 厘洛上二楼,挑了好看下面的位置坐下,盯着他们吃饭。见他们有说有笑,并无异常,“想来,这不是为难他的人。” “四王子,咱们要下去吗?还是,去请筱筱姑娘。” “下去吧,见见他。” 水面夹菜的筷子停了,“怎么,不好吃?这个东西宫里又没吃过的你…” 水面眼神指指他身后,阿骁回过头见一个带着随从的男人走到自己身后不远处,那人朝他施礼却没有开口。他打量了阿骁,又打量着他身后的她们。 阿骁一笑,直接问道,“画了画像在寻我的人,是阁下吧。” “阁下?” 这个称呼他好像听不懂,“算了,兄台~画像对过了吗?长得一样吧,现在告诉我,筱筱在哪?” 眼前这人终于动容了,“你…叫什么?” “在下程徵骁,你也可以叫我阿骁,我们来此是因为知道筱筱在三苗国才来的。兄台,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筱筱。” “你说我抓了她?”厘洛一怔,自己还没质疑这眼前之人,这人竟然这样开口问自己。 “你胡说什么!”厘洛身后的阿宇指着阿骁嚷道,“我家四…主子,应该怀疑你是不是阿骁才对。” “看样子,你们知道我叫阿骁,那必定是筱筱叫你们在找我。筱筱在何处?我得见她,她应该,着急了吧。” “你可以跟我去见筱筱,但这些人不行。” “公子!” 阿骁出手阻拦水面对她道,“水面,靠你照看她俩。碧海,我接了筱筱就回来。” “好,不要耽搁。” 阿骁一点头,转身对他们道,“走啊。去见筱筱。” 厘洛也没想到他这般利索,一怔点点头给他带路。 筱筱今日十分不悦,早上那厘向又来呛了她一顿。筱筱就想,你不是不乐意见到我,虽然这里是你的小院,你有必要拿什么东西都亲自跑一趟?你就不能派自己身边的侍卫、侍婢来取一取? “舒坦的日子你不过,还不叫人过了!”想到这里就气,筱筱捡起了石头就往外扔去。 “哎呦!” 完了!筱筱心头一落,这是又砸着谁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她有些急切的起身,可转身看见那捂着头的人,竟然是… “阿骁!!!” 阿骁听见那人叫他,头被她砸红了也不管了。“筱筱。” 筱筱跑过去,一跳抱住他的脖子,长长的苏了一口气。“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自己的梦还要这样复杂!你就是故意躲着我,躲着我。”她想到这里就气,一把扯住阿骁的耳朵。 “松手松手松手,掉了掉了。” 筱筱气恼的叹了气,不甘的松了手,看着嬉皮笑脸的阿骁,真是叫人咬牙切齿。 “筱筱。”厘洛轻声叫了她一声。 “噢。厘洛。”她这才想起来,阿骁身旁还是有人在的。“你说的对,人一定找的到。” “你来这里…多久了?” “你手怎么了?” 阿骁拿出来自己的手,晃了晃,“快好了,被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咬的,没事。” 没事?筱筱蹙眉。这分明不是一般的包扎,而是用术法包扎。若只是一般的咬伤,怎么可能需要用法术,而且施了这样强的法术,手还没有好? 筱筱抬头看着厘洛,“我想阿骁单独说会话。” 厘洛点点头,“好~我晚上再来找你们用饭,你们先聊。” 他们目送着厘洛和阿宇,阿骁开口对筱筱道,“这公子人很好,是不是筱筱。”他是笑非笑的看着筱筱,眉目含情,这暗指的寓意就差脱口而出了。 “花碟就该这里看看,好帮我动手~~” “动手打我啊~筱筱你不想我啊,我可是几百年都没见你。” “不过是睡了一觉,来个几百年不见的话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阿骁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独自走进院子转悠了起来。 这个院子…筱筱看着他不当自己是外人的模样,赶紧上前拉住他。“虽说在你梦里,可这院子,你还是别转了。” “怎么了?” “这院子是刚刚带你来的人他哥哥的,他哥哥可稀罕这院了。只是怪我没地方去才不得以在这里,你没来之前,我才又刚跟他哥哥吵了一场的。” “那人。”阿骁指着什么,“那人还很客气的,还跟我解释了前因后果的,说你找我找的很急。” “我找你不该找的急吗?你做个梦而已,为什么把梦做成这样?你到底和萧圆莲怎么了?萧圆莲怎么从你这里骗走的佩镜?你又怎么会同她倒在屋里入梦?宁伯说那夜是你自己蓑衣斗笠去找她的?我不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去找萧圆莲。” 阿骁忽然讪讪一笑,扶着筱筱的双肩叫她坐在石凳上。看她坐好了,才施施然的开口,“第一,这不是梦,我也确实是几百年没见过你了。第二,佩镜是我拿给萧圆莲的,因为佩镜放在我枕下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梦。梦里,都是碧海。我就是想帮一帮碧海,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管不住自己。” “阿骁。你做梦,做癔症了吗?” 阿骁摇摇头,叹了气,想了想,还是说了。“我知道你不信,就像你们也不信萧圆莲不是在做梦。可那个镜子,那个佩镜,绝不是一般的镜子,筱筱。”他伸出自己的手,“你也看见了,被咬一口的手怎么能伤的连法术都治不好。不是治不好,是要月余才能好,因为咬我的人不是人,是半人半神。这里也没仙,最接近的,就算是坠神和巫族吧。” “巫族。你也见过巫族?” “我没见过巫族。”他蹲在筱筱面前,伸手,“你拿法术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些事情了。我的手,这施法的神也是很厉害的。” 筱筱盯着阿骁的手,是,这法术她看的出来,也感受的到术法的强烈,可是她,却没有法术去探究。她很无奈,“阿骁,我在你梦里,没有法术可以施展,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找不到你。你忘记我给你的玉佩了,你要是有危险我立刻就能赶到。可我来了这里,没多久,就没了法术,根本无法拿玉佩寻你。” 阿骁听着她这么说也陷入了深思,他坐到一旁听着筱筱继续道。 “我自己觉得,就是因为你把这梦做到了上古时期,这里根本没大樾朝,我也根本不会出生在这里,所以我才没术法可用。” “可我那日,明明在水沦里看见你。看见你用了法术,看见你带着人逃跑。那明明是你。” 筱筱扭头看一旁坐着的阿骁,他一脸认真的思索倒叫筱筱很惊讶。“你看见我?水沦?你说的水沦,是不是我知道的…” “上古法术,可以展示水画给人的。” “真的是。”筱筱有些惊诧的看着阿骁问他,“你堂堂状元爷竟然连这种书也看的?大师兄应该不会教你这些,连我们都没见过水沦。不对不对,你自己做梦,梦见水沦干嘛?” “我根本不知道水沦。”阿骁否决了筱筱的话,“我从未读过修仙的书籍,我也没去过仙山。你说的那些东西,连带着这个年代,这些国度。筱筱,你与我相识多年,我阿骁敢指天笃誓,我一概不知。” 他没有撒谎,筱筱知道,阿骁没有对她撒谎。 可筱筱却依旧不能信,“那也许,这里是萧圆莲的梦境。所以才有和我一样的女人死了,所以你不知道的,她不一定不知道。” “筱筱,跟我走。不管结果,不管别的。叫我先救一个人。等到了澜沧海,到了兓海苍噩宫,你再施法挣脱梦境。不,不是梦境。” “我都被你绕糊涂了。我们现在必须走!多待一时,就有一时的危险。可现在怎么走,我根本施展不了法术。我就怕,他们根本就没叫宁伯去请大师兄来。” “你叫谁请傅谶来?” 筱筱有些讪讪,怵怵的瞥了他一眼。 阿骁也很惊讶,“你不会叫你那父母遣宁伯去找大师兄。他们找傅谶,不就是自投罗网,能去找才怪!” “哎。”筱筱叹气,“你说的是,可我也没办法了。现在就是在坐以待毙!” “筱筱,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不是梦。我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我是真的在这里几百年了。你看我不老不死,那是因为我在兓海苍噩宫,是碧海给我吃了仙丹。哦不,他们没有仙,是神丹。” 他这胡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的,不对,是梦话,我要不要揭穿他呢? “你…”阿骁觉得自己很是上火,“看你这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要不是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都要被你骗过去了。你也别不信,我带你去见碧海。你没法术,她可有,她能帮我们离开。” “等等。我留封书信给厘洛,告诉他我先走了。” “好。” 阿骁这声好却叫住了转身要进屋的筱筱,她疑惑的回头,“你竟然不反驳我?” “我为什么要反驳?你..”看着阿骁无措的不知道筱筱此话何意的模样,筱筱自己也是惊讶。自己为什么要留信,这是阿骁的梦境,这些事情都是没用功。 “走了!不留了。”她转回来拉着阿骁就走,阿骁这个不明所以啊,心想,女人就是善变。 半人半神 厘洛的人已经即时通知他筱筱走了但他也依旧没有赶上送筱筱一程,此时,他们一行已经到了三苗国外几十里,这马能跑的这么快,自然是因为加持了法术在的。 这醇厚的法术溢散在马蹄下,筱筱只是低头就看的清楚。而现在她看着这个叫水面的神正在一个个水沦施行在他们的四面八方,她看着这些真的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阿骁说的是实话,现在你叫她信阿骁知道这些与法术相关的东西她也是不信的。 她转头瞧见阿骁说的那个叫碧海的神只正关切的同小姑娘在讲话,阿骁过来她身边打断了她的视线递给她一个饼,“吃吗?三苗国买了带着的,还挺好吃的。” 筱筱颇为惊讶的抬头看着阿骁开口挪于他,“堂堂程家大公子,还习惯吃这些?” 他一笑,“筱筱大小姐~您是真把我当成那种养尊处优的世家纨绔了。” 筱筱也笑了,但她的目光还落在了碧海身上,小姑娘瞧见了她的眼神,努了嘴,狠狠剜了她一眼,把她吓了一跳。筱筱吃瘪一样的收回目光,本以为阿骁会嘲笑他,可却见阿骁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然后,忽然对她开口,“别惹那个丫头。”筱筱抬头看阿骁,“那个丫头已经几百岁了,是半人半神。我这手,就是她咬的。没人教她,她母亲又是那个样子。筱筱,别靠近她,我怕她也伤了你。” 几百岁的丫头?半人半神? “那她是神?”阿骁转回头,筱筱指指,“我是说碧海,她真的和你画像的一样。可你确定,你不是因为梦见了这个样子的西域舞姬,才在自己的梦里塑造了一个这样的她。” “她是神,筱筱。澜沧海,兓海苍噩宫的宫主,大神官。朝阳之谷的大神官天吴和弇兹的长女。” “天吴?弇兹?你…” “天吴和弇兹怎么…” “小心!” 突然一狂风席卷而来筱筱差点被那风卷进离得近的水沦,好在水面即时放出水丝线将她和阿骁拉住了。 风停落,那些施展出来的水沦也断了。 一个女子远远的走来,筱筱认真看去,最先瞧见的是那女子的眼睛,一双赤色的双眸,还有…筱筱扭头寻着,竟然还在,还拉着那个孩子,那这个人… “碧蓝。” “谁?”筱筱在问,却瞧到阿骁有些惊慌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娘~~!” 那丫头,在叫娘? 这个人跟她眼前的碧海,明明长得一样,除了,那双,眼睛。 “碧海,你敢抓我女儿。” “碧蓝,晴明树,死了吗?” 小丫头想跑过去,可水面一个法术施展了水障拦住了她的去路。 筱筱惊呼,“逆水江珑涓。用水做面,可随意推之,但根基不动,人被困于此。上古水施术中曾经提到过。” “现在,你还信这只是我的梦吗?” 小丫头出不去,可水面也挡不住眼前的女人。水面的水沦一个个放出去,可那女人却丝毫不惧。 “水沦的漩涡之力可比那龙卷之风,这人却丝毫不惧。那身上,一直再闪的是什么?” “水印的图腾。她毕竟是碧海的妹妹,她们双生而出,生来就印上的水印之力,谁也消不掉。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水面的法术对她力量的危害甚小。” 女子不过轻轻施展一手,那席卷而来的风水之力就可以杀伤所有生灵。 “水面,去护着他们!” 碧海叫水面护着他们,可他们还是被这力量击到在地痛苦万分。筱筱心想,自己要是还有法术傍身就不会如此,可她现在就跟平常人无异,这力量让她内腑翻江倒海,一口血吐出,却难以支持起身, 可看去阿骁,他却还能起来一腿撑地,就算这是他的梦,不是啊,要是他的梦,他不能神力加身的吗?筱筱无法集中精力,神思飘散,根本不能再去想些什么。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那二人,却见她们,神法相斗,此处的天地,都为之变色。那是神啊...若是他们修仙的人,即使是师傅她也没过见这么厉害的法术,也没有受过这醇厚法力的波及。筱筱已经维持了许久,却还是一大口血喷出。 “筱筱!”阿骁大喊她,可她即刻被刮了出去,阿骁自顾不暇,根本不能救她。水面不顾自身却又不敢动,筱筱知道水面是怕自己动了那困着小丫头的法术会有破绽。可她…她想抓什么却根本抓不住,丝丝凉气飘过,她的手腕被水面的水丝线拉住。 阿骁和筱筱,心头都苏了一口气... ------ 傅谶被请来萧家,见到的,是床上不醒的萧圆莲,还有平躺在藤床上的程徵骁和侧躺在阿骁藤床边的另一个藤床上的萧圆菂。可此刻,筱筱嘴里有血流出,而阿骁得手也是有伤的。 “到底怎么回事!萧老爷!”傅谶怒急的模样吓刹了一屋子除了萧山鄂以外的所有人。 萧山鄂指着床上的三人,“这不明摆着的。你要救人,就得一起救了!” “老爷。”萧夫人过去拉拉萧山鄂的手,摇摇头,示意他服个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萧圆莲他们的命要紧的了。 “筱筱之前不是救醒过萧圆莲一次。” “是。”宁伯答着,“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因为多了程家少爷,已经四日了,却一直没醒。” “四日?”傅谶指着他们,“你们叫他们这个样子四日了?”傅谶长长的吸了几大口气,才叫自己压下去些怒气,“筱筱之前救她时,是怎么救得?用的什么法术?没个知道的!” “我记得我记得。”甸妈赶紧跑出来,“回傅少爷,二小姐那时候已经睡了,就是入了大小姐梦,最后喊了句,‘挣梦,惊,醒!’然后就醒了。” “拖梦术?可入梦,也可出梦的小法术。若筱筱这么容易出来,这次为什么不行。” “不知,是不是二小姐身子有恙。”甸妈有些为难的吞吐而言。 傅谶瞪着她,甸妈开口说道,“那日我追着叫醒大小姐的二小姐出去,看见她在院里吐了好大一口血。跟这会儿,有些像。是不是二小姐,有什么伤病。” “她有伤病还敢这样来救莲儿?她就是想害死她姐姐不成!”萧山鄂一听狠着咬牙切齿间言语辱没这个二女儿。 “萧大人真的牙尖嘴利啊!” “傅谶!你别以为自己修习点法术就目中无人!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是天之子一般了不起的模样,我才更瞧不上。你们叫他来干嘛!这人一点也没想帮我的莲儿。” “老爷,你急什么呀,莲莲还没醒啊。还有那程家的状元。再说,是阿菂叫他来的呀。” “筱筱叫我来的。”傅谶了然于胸,“筱筱是怕出意外,一开始就让你们叫我来了吧。只是你们不肯,才会到了现在这境地。” “傅少爷。”宁伯怯生生的叫他。 “闭嘴!”傅谶双袖一甩,蹲在筱筱的床前。筱筱的脸色惨白,这个样子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傅谶将法术汇于指尖,放在筱筱的眉心之处,法术一展探入她的神思。 “别找了,筱筱没有做梦。” 傅谶一回头,没人,再一回头,还是没人。 “你在找我。” 随音而去,傅谶隐约瞧见了一个人影。他想靠近,却怎么走都离他很远,可那人明明没有动过一步,一直都在那颗树下。 “在那里,筱筱有危险,你快带她走。”那人手指给傅谶,随着他一指,一束光亮而去。傅谶看见阿骁和筱筱正在被强大的法术击打,根本逃不掉。 “双蛇绳尽。挣!梦!惊!” “嚯,噗。”一口血喷在了阿骁的脸上,筱筱用力的吸着气,感觉背后有潺潺法力输入,也觉得自己好像有法术在体内游走,没有了刚刚那无力之感。 她渐渐看清,眼前之人,是阿骁。 阿骁挣开了双眼,入眼竟是木梁,他朝右侧头,看清那人,开口,“筱筱。” “你们俩可算是醒了。” 阿骁和筱筱坐起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才晓得,这是从那梦境醒了。 那萧圆莲? 他俩一致望去,发现萧圆莲并没醒。 筱筱在想,那为什么他们醒了?因为阿骁的梦醒了?所以自己还是进了阿骁的梦。可那是阿骁的梦,就该不该有那些神… “可还起得来?”傅谶打断了筱筱的胡思乱想,她点点头,傅谶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扶她起来。“阿骁,你睡够了吗?” 程徵骁有些懵,看着傅谶的脸色有些臭,“你可是在萧家待了四个整日了。” “四日?!”这么久,程家非得把京城都翻过来不可。阿骁立马弹起来,点点头,“我好好的,我能走。” 傅谶睨了他一眼,扶着筱筱转身离开。 “不许走!”萧圆莲没醒,萧山鄂怎么可能放人。 “怎么?我们萧大人如今都敢拦陛下的主祭了!” 主祭?什么主祭?筱筱一脸懵的看着傅谶,主祭的活不一直都是鸿姐在做。大师兄是在找理由怼这位萧大人啊。筱筱心里早就没有半分波澜了,连与自己没有血缘的大师兄都可以这般护自己。自己的生身父母,却拿着自己的血肉就救另一个女儿。 “主祭?陛下近日的祭天主祭,是她?”萧山鄂指着筱筱,显然,也并不相信这一说法。 “自然~~”傅谶却一点也不怵,筱筱想大师兄说起谎来,真的是人鬼都怕。 “老爷。”萧夫人有些怕他们这的冲突,将萧山愕那指出去的手给他拉回来。 “萧夫人最好好好拦住萧大人。你不信,可以去问陛下。我与焦鸿都是要去选一选下任国师的人。做国师的人,便不可以做主祭。自然,选国师的人也不能犯了这个规矩。那这上下看去,还有谁可以做陛下的主祭。这主祭是陛下的旨意,萧大人也不过是提前知道,而已。” 这话让萧家人再没话可说,傅谶带着筱筱和阿骁径直离开了萧家。 “我带筱筱回国师府,我叫人送你回程家,怎么解释你自己说。” “你刚刚跟我爹说什么主祭的事情是真的?还有阿骁,为什么要他自己解释。” 傅谶开口道,“找你来的时候,他们没说过是阿骁自己冒雨也要去的萧家?” 筱筱望向阿骁,阿骁却默认了这话。 “筱筱你回去要好好休养,准备过几日的祭天仪式。” “对的对的,筱筱你先回去休养,那我也先回,筱筱等你好些,你再来找我。” 筱筱和傅谶坐在马车上,马车是去国师府的。 “趁着还没到国师府,我有事问你师兄。” “你舒服些了?” “你别岔开话题。祭天这样的大事,礼部早早就备下的。作为主祭,当是这件事情确立之时便选好的。如今不过几日就要我来做,只能说原本选的人退了,那这人一定是你。” 傅谶瞟了她一样,也不驳她。 “你说的对,为了规矩,也为了不被人掣肘。主祭不能是下任国师这事,是早早就上过朝堂的。你把这事拿出来说,也不是唬人的。大师兄,你是真的要同鸿姐争这个国师的位置吗?” “你担心了?”傅谶替她紧紧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外袍,“你鸿姐不会因为这事就不嫁给我的。” “你们一没有合过八字,二没有纳吉纳彩。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八字没有一撇。”傅谶看着师妹摸摸她的小脑袋,筱筱看着傅谶继续说道,“我以为你只是和我一样学国师的占卜之术不过是为了好玩的,鸿姐把继任国师这件事情看的有多重,用我跟你说吗?” “那多一个跟她争一争也没什么不好。” “那做个任游山水的大仙师不好吗?” “我们修仙也不是做和尚道或尼姑的,有你做师傅的好徒儿,大仙师的接班人不就可以了。下面的师弟师妹也都听你的,不是挺好的。” “师兄!你才是大师兄。” “师兄不如你。师兄的仙法精进缓慢,你才是最有可能超越师傅,将来成为得道上仙的人。” “师兄。你..”筱筱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你不会是因为嫉妒我才自暴自弃的吧。” “哎哟。” 筱筱赶紧抱头,傅谶这一磕她头的手劲儿可不小,“你脑袋看样子还装着浆糊没清醒呢。我就是想做这国师,怎么,师兄我就不能做大国师?你焦鸿姐姐嫁不嫁我,和这大国师之位是相克的?” “我不是…也不是…”筱筱一脸尴尬又不知怎么解释,心里一声长叹。 真梦假梦 “你什么心思我清楚,我可是自小看你长大的师兄。至于我与鸿儿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现在要注意祭天的事情。你记得处理好,这一两日陛下会召见的。” 筱筱瘪瘪嘴有些赌气的道,“若没阿骁这事,师兄是不是也要找我了?” “是!我还在想你能跑哪去,找了几日没找到。” “那阿骁不见了,程家不也急着找。” “你们俩是一起不见的。” “对也不对,但我们不过前后脚的不见。” “萧家其实之前我们就找过了,总不能去翻萧圆莲的屋子。萧老爷正常上朝,萧夫人也演的一手好戏。哪里知道,真的是在眼皮子底下藏着。大伙以为是你们一起出门,不知道做些什么,最近都在附近庄子上找起来了。” “怪不得了。也是…”她想起,最后…她手腕上。筱筱猛然伸手看,这右手的手腕。 “对!”傅谶一把抓住她这个手腕,“你记不记得为什么会吐血?还有这手腕上的法术,你施了什么法术在梦里。” “水丝线缠绕我的手腕,不是我。” “还有阿骁手上那个伤,都是被仙法护着的。” “师兄还记得小时候在山上我们师兄弟妹之间喜好玩的游戏。” “你是说…我们打赌?拿仙术、奇珍异草,总之与修仙有关的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来说,只要说的有一样对方不知道就算赢。那时候师弟妹们学的少,每次都是我们赢。” “你看我一说师兄就记得,有一次,大概是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吧,七师弟拿出来过一本书。” “水行术。”傅谶答得很快,他对那书很有印象,“上面的法术都是与水有关的,但是师傅也不会用,所以一直被束之高阁。也不知道那次师弟是怎么翻到的,连一向读的书多的我都不知道。” “对!那次师弟说的法术是其中一条,名水沦术。” 傅谶点点头,也想起来那日的情形。筱筱本也只是想说一说,可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停车!” 车夫收住缰绳,“小姐、少爷,还没有到呢。” 筱筱推开车门拉着傅谶就要出去,“你这是作甚,我们还在街上呢。” 是哦,筱筱急躁的都忘了,一看这样多人觉察是不合适,“快走,快回国师府,快马加鞭。” “是。” “筱筱,你怎么了。”见筱筱一再催促,傅谶很是奇怪。 国师府一到筱筱就拉着傅谶下车去花园,“你小心点。”看着步子都有些虚乏的筱筱,傅谶不知道她这急急慌慌的到底要做什么。 “够大了,你想找个宽阔的地方,要做什么?”傅谶看透了筱筱的心思便遣了花园里的下人后才开口问她。 筱筱却没回答,她回忆着那该是阿骁梦里看见的东西。那个叫水面的神,每次施法时都是随手一抛。筱筱学着她的法子,轻轻一抛,可什么都没有。“不对,不对,哪里不对。” “筱筱。”傅谶叫着她,她回头,看着傅谶问,“那次打赌,七师弟说的什么来着?那个水沦的法术,怎么说的来着?” “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 “等等,我想想。”筱筱闭上眼睛,阿骁说的什么… “她要做什么?” “施展你晓得但不会用的法术,水沦术,凝水画。” 筱筱半信半疑的看去,那水面真的在施水沦术。她慢慢的走过去,走到可以看得见,不应该说是站到了水沦的身后看着她在那里抛水沦。 水面的嘴里念着什么,筱筱离得近,其实听得到。“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 …… “筱筱,你刚刚说什么?” “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筱筱念出来了,这不是什么修仙的法决,这是凝结水沦时凝神展画的念诀,筱筱相信这个样子水沦才能得出施展人想要的水画。 “那我想要什么?萧圆莲…” “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 筱筱信手一抛,花丛风气一时,花木被刮得四散。原本一片花草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了一汪圆池。只是这个小池子,却一直在一圈圈的荡漾水波,水中央,还有什么画面出现。 “这是…水沦?那人…是萧圆莲?” 连筱筱自己都没有想到,就这么信手一抛,真的凝出来了水沦。那水画之中,萧圆莲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傅谶是真的笑不出来了。“那个男人,不是她已经死了的前夫,顾大将军,顾荣泽。” 阿仸~ “也许,他不叫顾荣泽,叫什么阿仸。” “不对啊。你怎么会水沦术的?那这…”傅谶指着那水沦,“就这样?怎么收了?你还要…还能…要等师傅回来给你看看?” 收?收…收! 坏了,筱筱一想,“我好像,只能抛出去,不能收回来。我该怎么叫这个水沦散了呢?”筱筱扭头看着傅谶,“大师兄,那书上记载了怎么收吗?” “筱筱,你到底,看了那书多少?”傅谶有些无语,“算了,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哎呦。嘶啊~~筱筱!你拽我头发干嘛?” “阿骁说那水沦..进去的事物都会坠入无线深渊的。我也不知道那水沦到底是怎么用的,我只知道,里面可以凝画。凝施行者,想要看见的东西。” 筱筱这话叫傅谶生起来一背的冷汗,“要是你这么说的,这东西很危险啊。你就这么抛在了国师府?想要见的东西,你想见萧圆莲?” “只有她没有醒不是很奇怪吗?”筱筱反驳傅谶,“我那一双爹娘,连阿骁都能拉进去,要是她不醒怕更是要闹的。” 傅谶不知说什么好,到底是她的父母,她就是想抛了,又抛的掉吗?“那这水沦…我先拦着别人别来这花园。”他戳着她的脑袋,“你赶紧动脑子想想,怎么收了。还有,主祭的事情,你得上上心了。” 筱筱努努嘴,“我知道了,好大师兄。” ------ “于大人是刚为陛下请过脉了。” “见过主祭大人。”于太医瞧瞧这一身正经宫袍的筱筱,知道她定是要去见陛下的。“是,陛下处也无人候着,大人自可方便过去容禀。” 这句无人候着,是说没有其他的官吏在陛下的书房等着议事了。太医前来请脉,哪个大臣等在外头才是忌讳了。自然此时不会有人在,这太医也太给自己面子了。 “于太医客气了。” “好巧啊。”一个盛装的宫妃迈着婀娜的步子前来,这句好巧,自然是说给筱筱的。 “请娆贵妃安。”于太医和筱筱都及时行礼。只是她不必于太医头要到他人腹侧的恭谨,筱筱不过略略搭手。 娆贵妃虽然还是笑着,但明显眼角微动不甚愉悦。筱筱想,这种宠妃的枕边风,不知道顶不顶得上那祸国的妲己和褒姒。罪过,罪过,这样想,岂不是说君王是商纣。不过好在大樾朝的君王是个明事理的,而她一个修仙的人,看不惯不来这宫里便是了,真没必要跟宫里的女人争纠。 “主祭大人来见陛下呀~” “是。” “想起来,你是叫萧圆菂吧,你萧家大小姐可清醒了?近日里,听说萧大人四处求医,在治你姐姐。” “娘娘宫中坐,竟比我还知道萧家事。” 娆贵妃脸色一变,筱筱却是不动声色的一瞧她。心想,是你非得在我面前提不该的人,不然,我也没心思和你计较。 娆贵妃哼哧一声很是不愉的问道,“要与我,同去见陛下吗?” “不打扰娘娘觐见陛下,并无要紧之事我改日再来便是。” “哼!不识抬举。”娆贵妃带着侍女正眼都不再瞧她,便径直走去陛下的书房。 “主祭大人,这…” “无妨,本来也只是请安来的,我一个无官无爵的仙师之徒她也不会为难我。我这就回国师府了,于太医,同出?” 于太医点点头,“好。”虽回着好可他不动步子,看看筱筱欲言又止。 “于太医有话直说。” “不是大事,是看主祭大人的脸色有些虚乏,可喝几副药调一调。” 这于太医倒是个实在人,她伸手手腕给他,“太医且诊诊吧,药方劳您开了叫下人送去国师府就好。” “好。”于太医真的就这样替筱筱诊了脉,也同她一道出去了皇宫,还真叫下人送来了方子。 筱筱手里拿着方子,心里还惦念着别的事情,她叹了最近最长的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怕是这样下去,别人都觉得自己这个主祭大人就是怕前骗饭的,连一个小小的水沦都收不了。” “我说我们筱筱大小姐在这这么安静的站着做什么。” “哎呀。”筱筱回头,瞧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三人。 “大师兄!”筱筱一个怪他的眼神飘去,“你还是不是我的大师兄,他俩就这么在我身后吓我,你也不跟我讲。你们到底站了多久?” “这话不该问你?”傅谶一脸笑意,“我们可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可是你自己对着干水沦讲话,还傻站着分神。”他眼珠一转,探头言道,“怎么好怪的了我的?” 筱筱回身过去就要打他,“诶~”被傅谶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可这一抓不要紧,他犹自感受得到那股法术之力还未完全消散。看她手里,还有一张纸在。“这是什么?” 傅谶拿过去看,筱筱回他,“是太医院于太医给的调理方子。我在宫里遇见的,顺手叫他诊了脉。” “可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看着傅谶一脸忧切筱筱觉得心头很暖,“没有的大师兄。”那去看阿骁,这人的也没差了傅谶的脸色几分,“你们别这样看我。我好歹是个修仙之人!” 傅谶一愣,随即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是觉得你是修仙之人就不能生病了?人家太医院的医政给你个调理方子你就在这唉声叹气。” “大师兄别逗筱筱了,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呵。”花碟笑出声来,“连你也敢笑我!”花碟忙摆手,“没有没有,小姐看看这食盒,我专门做了好吃的果子给筱筱小姐带来的。” “还算你这个丫头激灵。” “她可激灵的很~”阿骁眼里有意思,“她是想看看被你你弄出来却收不回去的上古水沦长什么样子。既然要来看,总要有点名头,果子就是这名头。” “你!” “诶诶诶~~~傅谶少爷!您带我去国师府的厨子吧,我去叫人热热果子,您不得帮小姐也去抓个药~好调理调理身子。” “哈哈哈哈~~”傅谶指着花碟,“你个小丫头,走,我带你去,叫他们说会儿话。” 筱筱笑着看他们离开,听见阿骁在一旁问她,“你是怎么施行这水沦的?因为你学会了水面的法术,对不对?” “我…” “那你现在,还觉得那是我的梦境吗?” “那也许,是萧圆莲…” “萧圆莲偷学法术?还是上古的法术?她认得碧海?认得碧蓝?晓得澜沧海,还有兓海苍噩宫?那你水沦里看到的,为什么是她和那个死了的顾大将军。” 筱筱转过去看着水沦,静默了片刻,回他,“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真的可以就那么一抛,像水面那样的一抛,就成了这样一个水沦。那水面到底是谁?还有你说的碧海和碧蓝。” “碧蓝,是碧海的妹妹。” “呵。”筱筱有些无奈的一笑,“那样的妹妹,又是一对和我们一样的姐妹。”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们就没好过。可碧蓝,她们双生姐妹,都是大神官的女儿。自小一起长大,少时,关系还是很好的。即使碧海继任了澜沧海,成了兓海苍噩宫的大宫主,大神官。碧蓝虽然不甘,却也没有与姐姐决裂。” “那是为什么?” “因为索朗宗厼,一个男人,碧蓝的男人。” “嗯…”筱筱眯着眼睛,侧头瞧着阿骁这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你这话说的时候是在心虚。” “你…” “叫我猜一猜。她们姐妹俩争一个男人,那我和萧圆莲确实不一样。我是没看上过顾荣泽,虽然我也被祖父劝着去与他交涉过一次。他虽是个好人,却与我没有干系。也不~是后来没有干系。” “这个事情上,也不是全这么说。碧海一开始只是因为不想碧蓝成为坠神。” “罪神?她犯了,什么罪过了?” 晴明树 “哦呵。”阿骁噗嗤一笑,“不是那个字,是坠落的坠字。她们是神域的神,那个时候没有仙,而人域最初也不过是神域里被称作泰皇的大神官所司造的。对于神而言,世间只有神域和界域。而作为神必然有神要守的规矩,离开神域在去人域与人婚配生活便是自甘堕落破坏了规矩,终其一生也不能再回神域,这样被提及时也只能被称作坠神。” “所以碧海不想自己的妹妹成为坠神,这个好理解,可跟那男人…啊~”筱筱忽然想到个共同之处,“这个碧蓝跟萧圆莲一样是因为男人。那碧海怎么能跟自己妹妹抢的的男人?别告诉我她是为了不叫她妹妹与这男人有关系,才亲自上阵杀敌啊。” “亲自上阵杀敌~”阿骁连忙点头,“你这比喻不错,却是如此。” “那我再猜猜,救人没救成,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差点儿也成了坠神。结果好巧不巧,被自己妹妹发现了,坠神没做成,反而真的坏了这姐妹之间的那点情分。可…”筱筱自己觉得,故事太过话本子了些,总觉得哪里少点儿什么,“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只是为了个男人就闹翻到不杀了对方,不抢对方孩子,就不能完?” “她不是抢碧蓝的孩子,她是为了救那个孩子。”筱筱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阿骁,阿骁开口问道,“晴明树,你听过吗?” “草木奇珍异录中曾有过记载,晴明树与生灵相连,树生灵生,树死灵死。得艳阳而结果,恕阴雨而消亡。”筱筱看向对他点头认同的阿骁缓缓开口,“你确实不该知道世间有这样的树木,而且当世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树了,这树怎么种出来的,都不晓得。” “现在你还信,那里是我的梦?那个孩子,索朗海蓝,就是与晴明树连在一起的。” “可那孩子还生龙活虎的。树不能走,离树几丈外,树便会开始枯死,连在树上的生灵也会死。所以一旦与晴明树连在一起,生死都不离开那颗树。而树扎根便不能动,生灵便只能活在树下。食树上结出的果子活,当然也可以吃别的东西活。但树上的果子,便也是那生灵的血肉,吃了,才会健康。” “你看,你清楚的很。孩子离开了那树因为连绵阴雨,树不结果子,她娘也没守着她,她饿,就离开了。她是半人半神,不可能一直守在晴明树下。离开树,她只有待在澜沧海的兓海苍噩宫才能活。” “为什么?” “就像依附于树,他们生来就是有水印的生灵。这样的生灵,只有依附强大的水控之神才有活命的机会。” 筱筱一时无言,阿骁说的,别人也许不懂,可她,却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碧海生来就是被选为宫主的人,所以她早晚要继承澜沧海,还有早就定下的未婚夫。只是她不稀罕,也不喜欢。她想把一切给碧蓝,可她们一起抗衡过,也一起争取过,只是都却失败了。她是天选出来,不是帝,不是神域,也不是界域可以左右的。只是最初,她们不懂。作为父母,天吴和弇兹不希望碧蓝自怨自艾,可答案揭晓,碧海说,那样的打击对碧蓝更重。但即使那样,父母和姐姐也依旧爱着碧蓝,碧蓝也从来没想过不要这个姐姐。” “可不是还…” “就是因为那个人,碧蓝有了从散神成为坠神的念头。她不在乎,觉得那个只能活几十载的人是自己要的,就够了。可碧海不想看着妹妹变作坠神,再不可上神域,再不可出现在她的庆宫典上。她们长得一样,碧海便想,她可以去勾引这个人,可以叫妹妹认清这些人域的人不值得她付出这样的代价。” “呵。碧海这个做法,有些太自以为是了吧。” “也许是,但却有些无可奈何。她接触了索朗宗厼,却也爱上了他。” “那她可以成为坠神,可以和妹妹共享丈夫,姐妹之间再也不用分开。” “碧海有责任在身上,她就不会动这样的念头。也怪那个男人,他明明早就察觉她们的不一样,可就是贪念,那份以为娥皇女英都可尽收的想法。” “他以为自己是尧帝,偏偏什么都不是,鱼和熊掌想要兼得却都没得到~” “不是的。”阿骁摇摇头,“我不是说,我在那里住了几百载。我曾一遍遍劝她,她也不愿意让事情毁到无可救药的境地。她约见了碧蓝,赌天誓,再不与他有任何瓜葛。” “她妹妹怕是没信吧。” “是没信。” “呵。”筱筱讥讽一笑,“看似碧海可怜似的。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么,做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非得逼着她妹妹这样子,怪不得碧蓝。” “你这样想?那人有错不能是可以改吗?总不能人生来犯不得错。” “可你也说她是神,那神有神规,便不能犯错。” “筱筱,她的错,并不在神规。她的错,在于没有控制的住自己的心意,可心意,又岂是控制可以得的?” 筱筱语塞,静静思量,半晌儿,她开口,“我不认得她,不能如你一般认同。我只觉得,就算以后碧蓝有过错,那碧蓝的过,碧海要担。我并不觉得碧蓝有大错。反正,照着你的说法,碧蓝改一改,也一样可以被谅解。那后来,碧蓝做了什么?碧海又做了什么? “那日……” …… “为什么要约见我?” 碧蓝的眼睛泛着赤红之色,阿骁很是害怕,生怕下一刻这姐妹二人要一言不合的大打出手。他望望四周,忙忙草原,除了姜黄的高草,哪里有他可以躲一躲的地方。 碧海的眼睛瞄到碧蓝微隆的小腹上,反倒更叫碧蓝的眼色深了一两分。 “我只是要跟你说一声,我不会再见你。也不会再见那个人。” “你这话说的连人都不会信了吧。” “我信!”阿骁忽然双手一举,顶回去了碧蓝的话。碧蓝投射的目光怖人,可阿骁陪碧海来此,就是为了让碧海做个诀别,放下一切。他虽心下打鼓,却还是鼓了劲儿的继续开口,他揽过碧海对着碧蓝道,“我与碧海也算你的成全才能走到一起的,你以后,怕是还要叫我一声姐夫。当然~我也不需要你这一声了,只是,我们有东西要送你。” 阿骁替碧海解下系在腰间的锦袋,本想递给碧蓝,可看看她这样子,阿骁直接砸给了她。碧蓝也没料想到他这般行径,大概他递过来她不会接,可扔过来却下意识的接住了。 “诶~”阿骁指着她,“你接住了,就是收了。里面,是个水娃娃,给孩子辟邪的小玩意儿。你是神,有没有害处你自己知道。碧海是有职责在身的神,你是有…有他在身边的神。” “是坠神。”碧蓝纠正阿骁。 阿骁张张嘴,却没接她这话。“别管以后各自什么样子。你们和不和解,也无妨。” “和解?”碧蓝嘲讽一言,“可笑了吧。” “反正我们来了,也说明白了。泰皇的地方,澜沧海的大神官不会插手的。” “你话说的够多了。”碧蓝一步而前,阿骁一惊,碧海连忙将他护在身后。 “呵。”碧蓝觉得好笑,“明明没有一点爱慕之意在,却故作姿态。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你这话,我且听了。不要再插手我们部落和骐达部落,不然,别怪我最后一点情分也不念。” “我没有…” 阿骁看看碧海,她的话没说完,碧蓝已经转身走了好远,听不见了。 “她走了。” “我知道。” “你没有…骐达部落…”阿骁似想到了什么,“等等!之前...你给我将故事的时候,说你叫??带了你一个法术去骐达部落。是不是有话,你没讲完?” “你可不可不这么聪明,不这么能挑我话头的漏子。” “那你说一说,我就不挑了。不然你也看在我陪你演戏的份上。” “人家都没信你的戏。” 阿骁大出口气,“那能怎么办,我也不是个唱戏的。不过你给孩子的东西,她还是收了,我也不是没有功的。” “??带法术去,是为了消灭那要出兵的骐达部落,可偏偏出了漏子。??也没想到,会有懂得法术的人在骐达部落利用了我叫他带去毁了部落的法术,导致那法术,破了碧蓝为保护伽瓦部落所下的结界。” “是别的坠神?” “是坠神的后代。” “你不是说这种生灵活不了的?” “有一种例外。人域之中,有个灵山,灵山上有个部落称巫族。泰皇造人域,可人域也破落过。那时,泰皇手下有一神官请缨以自身助泰皇复原人域,可因天地过强,他只得以血肉苦苦相撑,但因为诸神有规,不可插手其他神官之职,所以就是人域崩塌,我们也不会插手。于是他便以血肉独留人域,灰飞烟灭终是令其得衡天地复还了人域。” “那人域的我们是够惨的,就算死干净了,你们神也是冷眼旁观。” “神域的神脾性本就清冷,自然没有人域的人意气用事。所以那位神官,便在归天散灵之时就存了私心,将残灵之识落在了人域那些跟随和帮助他的人身上。有些人因此死了,可有些人活了下来。他们繁衍子嗣,也因此将这力量牢牢的留在了身上,成了不同于人域的平凡之人。因为最初那最厉害的人叫祖巫,后代和收容之人便渐渐成了一个族落,他们便自称自己是巫族之人。” “巫族十巫。” “你知道?” “不管信不信,那些上古的书籍有记载。而且行祭祀的都是大巫师,所以对这些书,我也是闲来无事时读过一读,了解一二的。” “你与我竟然都是书中所知,毕竟我出生时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我也是在神域书中记载才知道的这些。十巫他们分别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因为他们大神官血肉之灵所留,诸神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才叫人域有了出坠神之外,会法术,却不会遭受神域神力反噬的存在。” “那这人的法术也是厉害的很,那在骐达部落的十巫是谁啊?等等,我好像之后没见过??。所以那日阿峨说你叫了陵鱼来拜才准备了小宴在后庭,你是叫陵鱼去找??。” “是。那日??失踪,至今未归。我本以为是碧蓝抓了他,可伽瓦部落的大将军出征,我才察觉了异样。叫水面施了水沦给我看,我才发现十巫竟然伽瓦部落。我明明寻得是??,为何水沦展画给我的是十巫?” 阿骁明白了碧海的意思,“那你就可以去找??了,我们直接杀到那骐达部落去。” “你是没听懂我说的?”碧海无奈的摇摇头,“十巫是个意外才存在的。人域是泰皇的,泰皇这些年都没有管过十巫,我作为神域与他一样品阶的大神官,是不能僭越的。” “那他干嘛不管管,那??他不会出事吧。” “我没感知到??出事。若是带有我水印的神官神散湮灭,我会有感知的。” “那??为什么不归?被他们抓起来关起来了?” “我也奇怪,以??的能耐,十巫真的关得住他?” “若不是十巫关他,是他自己留在那里。那这样,带着你的大法术破坏了碧蓝的结界,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怕就有待商榷喽。” --- 筱筱听到此处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对~就算那十巫有点本事,身上沾了神只遗留的灵力,怕也困不住真神啊。我对抗的那个还是十巫的上位第四巫,我都那样了,还一样逃得掉她的法术。这十巫,怕是真的困不住??。” 阿骁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十巫确实因为??大意而将他困住了一时,并利用了那系在他身上的碧海的大法术对付了伽瓦部落,可后来却不是那样了。十巫知一直道不好好待??怕是会遭受更可怕的报复,这点也不是骐达部落的首领想看到的。” “哎…”阿骁叹了口气,继续道,“骐达部落首领的弟弟是个大将军,却因为伽瓦部落的索朗宗厼,在两方部落征战中亡故,他的女儿一个小姑娘便被部落首领当亲女在帐子里养大的。十巫那时候不知谁合适去喂带着法术在的食物给??最合适,一直很为难。这姑娘不想自己的伯伯为难,便自作主张的去给??喂食物。 喂带法术的东西给神只以此来消弭神只的神力?筱筱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了,这么愚蠢的法子想出来能有用?自己修仙都可以辟谷,神只根本不需要吃什么东西。 阿骁的话也应证着筱筱的想法,“十巫什么水准,??又是什么。他可是澜沧海大神官自小养大的坐骑,是坐下大神兽,一般神官的下首神官都敢轻易得罪,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低劣的法术。可他一直都没有动这个部落,这才是伽瓦部落的人奇怪的地方,也这才是十巫为什么迟迟不敢动的原因……” ?? “你不吃饭是会饿死的。”小丫头虽然有些怯懦却还是强撑着镇定将食物推进给了困在笼子里的??。 ??并不想理会这个小丫头,要不是这些巫族清楚困住我的方法,而自己要出去必须使出更强大法术才能挣脱,那这个样子是会叫泰皇发现自己的,就必然会连累了主子和暴露此行的目的。??越想越是来气,不是因为这些他怕是早就逃出去了至于在这里受这拙劣的法术为难自己。 可小丫头却不知道??的诸多想法,她盯着紧贴着他笼子外熊熊燃烧的火焰圈,又看看自己脚下成片的水汪,并不明白为什么火圆在里头,外面再加个水汪就可以困住他。她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虽然火烧不到他但他看上去却真的有些可怜。 --- “你说的这个样子。”筱筱想了想,“可以想到,但确实奇怪,这个样子,就可以困住???” “??的原身是什么?”阿骁问她。 “考我?”筱筱反问,不过一想,“若是我古书上知道的那个,那是…栖息于水中,身形如蛇,全身呈黄色,会发光飞行,带来旱灾。”筱筱懂了,“所以他是需要水压制些什么的,需要很多很多的水?而...讨厌干燥,讨厌火热但又不会被烧死?那种干烧在身的感觉却能叫他难受到无处施展法术,除非有水来缓解。”筱筱看着阿骁的样子知道自己猜的很对,“那…那丫头瞧见的水汪必定是施过法术的,不仅不能缓解??的现状,反而还会令笼火不灭。” 阿骁点点头,“后来??告诉我们这些情景时我也曾问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时碧海大致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筱筱一听很是的得意自己知道的多,但接下去的话...筱筱想到什么急切的问阿骁,“小姑娘不会放了他吧?” “没有。”阿骁摇摇头,“我继续跟你说…” --- 小丫头又推了推肉,肉被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可??连眼皮都不翻一下。小丫头越看越可惜,有些急切的劝他,“肉很好吃的!我们部落的好地方都叫伽瓦部落抢走了,十巫说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这次我们怕是都要被灭族,所以我们才得困着你。你不知道我们这里别说吃肉了,部落的百姓连野菜都无处去挖的。” “哼!拿着浸入法术的肉骗我吃,做梦!” “哪里有法术了?”小丫头看着那些肉,“就是肉烧得是有些焦了,可焦点儿好吃的。” ??看着这个丫头,忽然想到一计,“好啊~你吃我就吃。”他把肉扔出去,扔到了小丫头面前。 香喷喷的鹿肉掉进了水汪里,小丫头赶紧捞起来,肉还很烫。“真香…”小丫头感叹,她对着??甜甜一笑,“我就咬一口,不多吃你的。”她说罢就真的只咬了一口,是一大口。 “诶!”小丫头大快朵颐的噘着,嘴里还念叨着,“真香,真的好香。” ??在笼子里都愣了。 他本想叫住她的,叫她别吃。这丫头大概不是那会法术的十巫根本看不出来这肉被施了法术在上面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想,她就这么饿?就这么想吃那肉?那肉都焦了。 丫头虽然有些恋恋不舍那肉却很守信的只咬了一口然后对??道,“你等下,我扔给你。” “你怕是扔不过来了。”??淡淡的回她 “啊?”丫头刚觉得奇怪,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疼痛难耐。“啊……”她大叫,掉了手里的肉,摔在水汪里昏了过去。 坏了,??心想,那水汪也漫过了脚踝的,这样倒在哪里,水会进去她鼻子会把她呛死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 “还是我聪明!”??加大手里的法力,虽然有伤,虽然真的有些难受,他还是浅浅施法毁了笼子的一根柱子。断了,他便不再施法了,“这点动静惊扰不了泰皇的眼睛但那些人肯定要来了。” 果不其然,十巫很快就跑了下来。看见断的柱子和倒在水汪里的小丫头,他们赶紧叫人把她带了出去,又一起施法将牢笼加固。 “真是无趣。”??念叨着,任由他们加固牢笼,自己转过头去睡了。 --- “噗,嗯呵。”筱筱真的没忍住。 “我那时可没像你这样笑。” 筱筱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意,转头对阿骁说,“这就是神仙跟你玩闹就玩闹了不肯跟你玩闹你什么都不是。他那样子,明明很厉害还要跟你装。我不否认他受了伤,可那些伤怕也并不打紧。我只是一想当时那些场景就觉得,好笑…”可阿骁不仅没笑,反而有些许哀戚含在眉宇之间,筱筱有些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阿骁不去看筱筱而望向了水汪,“??自己,是笑着说给我们听得,那时候,他怀里睡着小奴苏。” 奴苏?…… “自打有了第一次总要有第二次的。十巫解了那小丫头中的法术,她也因此病了好几日。再加上之前呛水差点儿没命,部落首领不许她再鲁莽行事,原本并不避着她讨论怎么困住??的事情也变成了背着她。可小丫头却还是没忍住,不是因为她真的鲁莽,而是因为部族的族民。” “什么意思?” “骐达部落没有伽瓦部落一样肥沃的土地,好不容易有那片带水的好地儿也在与伽瓦的征战中失去了。土地贫瘠,族中还有着只男子会得的疾病,是那种让人瘦弱不能强壮的病。不能强壮就没法成为一个好战士,甚至连帮着家里干些农活都是难事。她的伯伯是个会把自己碗里的肉让给弱儿和妇人吃的好首领是她父亲看做是天的兄长,作为部落的首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部落族人受到侵犯,自然要好好守护自己的部落。” 说到这里阿骁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以,她伯伯的长子找来了十巫。十巫所来,是需要献祭才能帮他们的。那位部落首领的儿子下任的部落首领拍拍幼弟的肩膀,对他说,叫他快快长大做个撑起部落的继承人。他还叮嘱这个小丫头,替他照顾父亲和幼弟。而他自己主动向父亲请缨去做了十巫的献祭礼,作为首领他没有自私的回护自己的儿子,虽然很心痛他还是认真的同意了儿子以自己的命作为献祭这事,也令十巫,真心辅佐这个部族。” 筱筱明白点什么了,“所以这个小丫头也想做些自己可以做的,她甚至可以像自己的堂兄长那样成为献祭礼。那这样,她确实不会怕??了,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阿骁点点头认同她。“小丫头又拿了肉给??,但是??还是不吃。” --- “你就是不相信,焦肉也好吃。”小丫头拉回来肉,自己又啃了。 “你!”??惊呼,可那丫头却笑了,“真的很香,今天,叫我坐下嚼。” “小丫头又痛昏过去。??故技重施,小丫头被带走,十巫加固牢笼。” “第三次,又是如此。” “部落首领没办法,把她给关起来了,叫人看着她。可看着了她一段时间,见她没什么动静,便松了看守。她就又去了,又吃了肉,又痛昏过去。??还是那样做,十巫也还是那样做,丫头被带回去救回来。可一遍又一遍,她不过一个凡人,受的伤害还是大的。身子虚弱到真的也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 筱筱语塞,真不知是该说她执着还是愚蠢。 “可小丫头,还没有死心…” “这日,巫真煮了要送去给小丫头。小丫头不知道的是,这是巫真主动要求给她医治身子的,因为巫真看出了一些事,想叫她去做。” “药喝了,也要三日才能好。” “我最近的身子不好,惹得伯伯生了好大的气。” “若你身子还不好,甚至会死,你可乐意的?” “我什么事都还没做,怎么能死。”小丫头有些急切,“求巫真姐姐,帮我好好治一治,将来我还可以像爹爹一样去战场上征战也是好的。” “战场上是生死,你不怕。” “不怕。” “那战场下的生死,你也不当怕。” 巫真这话,叫床上的小丫头不再任意接话了。“巫真姐姐来找我,是不是,有话与我说的?” “你总共试了了几次了?” “什么试了几次?…”她一愣,想到…“四次了。” “那第五次,敢不敢一试?” “怎么试?” “一样去试。去赌一局。我们不来救你,看他会不会救你。” “巫真姐姐…” “我们困不住他。是他自己不肯走的。他不走,说明他有顾忌。顾忌是什么,我们尚且不知,但也许可以试不试别的。” “我又不会是他的顾忌。若不是顾忌…那姐姐说的别的,是什么?” 巫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良知,也许是善心,也许是不忍,也许是习惯,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好玩儿…可是我想赌。” 小丫头笑了,巫真也笑了,“我不想吃鹿肉了。我觉得烤焦的羊更香。” “好~那你拿个羊腿进去好了。” 小丫头点点头,巫真偷偷把她放了进去,这次,她带了一只施了大法术的羊腿。 筱筱也终于笑不出来。 她眼睛也望向远处的那个水沦,问阿骁,“这个小丫头,叫什么?” “??说,她叫洛桑白玛,说是善良的莲花的意思。” “我又来了。” “第五次了,你真是不嫌烦。” “你都不嫌我烦,我为什么嫌你烦?”她提起手上的羊腿,“你看,今天是只羊腿。我跟巫真姐姐说羊腿焦了比鹿肉好吃。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羊比鹿要肥,今天扔给你羊腿。” 羊腿扔过去了,小丫头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多日没看见她,今日一见却觉得她很是好看。他心头忽觉空落落的,不知为何的他忙低头看看那扔进来的羊腿。可看见羊腿,刚刚的感觉全然消散。今日这羊腿的法术和往日不一样,可是却比往日更加厉害了。他冷哼一声,别开头,再不去理会这只羊腿。 “你不吃吗?要焦掉了。” “你不是说羊腿肥焦了比鹿肉好吃,那你自己吃啊。” “肉是真的好吃的。我也真的喜欢吃羊肉。”??觉得有些听不懂她这话,她明明说的十分清楚明白。“那你不吃,我吃,就吃你一口。” 这一次??并没有将肉扔给她,可她却拿着铁钩扔出去勾住肉像钓鱼一样的把羊腿拉了回来。 她拿回来肉,盯着??。 她在笑,咧开嘴灿烂的大笑。 她很大口的撕咬了一块带着肥肉的肉,“别吃!”她听见了??的呼喊可她却还是津津有味的咬着,只是不知为何那小丫头眼里却含了泪。 ??着急的道,“你…你去坐下。” 洛桑白玛却憋憋嘴回道,“我不想烦你了。我也不想坐下了。” 她越来越嚼不动那肉了,没有了之前的疼痛感,但巫真的话却在她耳畔,“这个法术很强,你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你倒下去的那一刻,我也不能保证十巫有办法救你。可我却能保证,我们困不住的那一个,可以救你。” 咚的一声。 小丫头落地,昏死了过去。 羊腿脱手扔出去,留在水汪和火笼之间,“丫头,丫头!” 任凭??怎么喊她,她也没醒。一根龙柱子断了,可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救她。 ??越来越焦躁,那种急迫感是他从未有过的。他甚至在喊有没有人了,可却没有丁点儿动静。不知为何,??不满足于一根笼柱子。 噼里啪啦,咵嚓,笼子碎做一地。 地牢外,巫真一人守着九巫和部落的首领与他们对峙不肯叫他们下来地牢。 此刻,天地却忽然骤变颜色,巫咸看着天空,丝丝惊恐燃在心头。 “他破了笼子。可…”巫咸犹疑。 “可他没有出来,也没有来杀我们。他还在地牢,因为地牢里,还有白玛。”巫真很认真的回答她。 “为什么?”骐达部落的首领洛桑多吉问道。 “因为我和白玛在与他对赌,我觉得,我们赌赢了。” “哎…”筱筱有些无奈,“她们就这么骗了一个神~骗了这个神爱上了这个小丫头。” “也不算骗他。”阿骁回她。 “怎么说?”筱筱还问。 “这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而是…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你我在此说他人的相思传?也对,是他人的相思传。只是,你言语的模样,皆看是…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阿骁看了眼筱筱并不想与她对诗,他接着道这之后事,“那日,没人肯救她,??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在逼他救她,可只要动手怕是泰皇就得知道了。那他,就在等于告诉他神他??在其他大神官的地界做了僭越之事。这事情,只有三个选择。第一,不救人,看着她死。第二,救人,救了就回澜沧海,等着泰皇上门,让碧海来受僭越之罪的反噬。第三,救人,不回澜沧海,成为和碧蓝一样的坠神。” “碧海会护着他吗?” “想想你我之间的情分,一个出事,另一个会不会护着?” “所以选二,??不肯,不是不敢,是不能。那一和三,他选了…他不会真的选了三吧。” “我刚刚的诗白念了?你刚刚的诗白念了?那姑娘可是来了五次诶。” “哎…我不懂。要是我,我估计不会救她了。” “可是??不是你。” “不不不。哪怕就碧海受点罪,也不至于…他就是想选第三,这只不过是个借口。所以你们,所以碧海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 “是。??其实也不懂,不懂他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他救了这个姑娘,抱着她出了地牢。问那些人姑娘住哪,日日守着姑娘,还叫十巫去准备姑娘喜欢的烤羊肉。” 准备烤羊肉? 这姑娘就是好了也要先吃些清淡的东西才好吧,不过倒是准备她喜欢吃的也没错,可...阿骁说这话的语气,阿骁的样子... 等等! “带法术的,烤羊肉?”筱筱张大了嘴巴,“我觉得我下巴要惊掉了。”筱筱止不住的摇头,“好好一个神兽,竟然做到这份儿上?” 神女白玛 “是的。”阿骁的样子有些许苦涩和无奈,“??为了安他们的心日日吃那困他法术的羊肉,还将带出来的长命丹给那姑娘吃了,用自己仅剩的丁点儿法术替她疗养身子,直到她醒,直到她好。”阿骁说着说着却笑了,“??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她已然大好,可她还日日同他讨药吃说自己并不好。一言不合就装晕倒,不是往床上倒,就往他怀里倒。” “最后不是倒他怀里,是倒他被窝里了。” 看阿骁一脸欣慰,筱筱调笑着道,“我真的没说错啊~真倒他被窝里了。” “本来那时候的部落也没那么计较礼数的,自然没有我们这般规矩。??就更是不懂那些人的规矩了,都是听白玛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与洛桑白玛成了婚,十巫也不再封他的法术,毕竟他是要帮着十巫守着骐达部落的,他也不想碧蓝伤害妻子和她的部落。” “那碧蓝什么反应?” “碧蓝知道骐达部落有了十巫便也不敢再叫他们强攻,两家部落派人议和,将之前有些争议的地界分年来算。今年你在这游牧,明年我这游牧,相安无事的过了些年头。等到了骐达部落的新首领继位,奴苏也好几岁了。??,也终是被碧蓝发现了。” “因为什么发现的?” “因为一颗珠子…” “珠子?” “对,珠子,你先听我细细的讲,??喂了一颗长命丹给白玛,但是那个东西,??可不会炼制。神域里多如牛毛的东西,??是大神官的坐下神兽,自然要多少这东西在神域都是轻巧所得。但在人域,不可能。再加上奴苏…这个半人半神兽的女儿,能生下来,活下来,都亏了那长命丹。??带的几颗,后来都给了奴苏。” 筱筱蹙眉,有些犹疑的问阿骁,“需要…吃这么多吗?不过是个孩子,还没到老死的时候。” “人怎么可能承受神只之力,这样的孩子不说神域本就不允,就是活,也没法子好活。奴苏是因为??一颗颗长命丹续着命,才能好好的活着,可这样子也不能全安生的。一个磕破,一场伤寒都可能要了奴苏的小命。所以??寻了一块宝玉,打磨了两颗大玉珠子,白玛将它们穿了孔可以佩戴在腰上。??将法力注入珠子,让妻女一人带一个,保着她们自个儿。” 筱筱感慨,“他也真的是费劲了心力。” “是啊。”阿骁也很是感慨,“也因为有十巫在,有??在,骐达部落才能和伽瓦部落旗鼓相当一直这样互相抵着对方。可日子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于是联姻便成了手段。骐达的首领之女,也是洛桑白玛的侄女诺布就成了联姻的人选。白玛很疼这个孩子,她出嫁前,白玛好心把珠子给诺布戴上了去保护诺布。” 阿骁说到此处筱筱终于懂了,“是因为珠子了。” “是的。后来??发现了,白玛也察觉到不对,但??和妻子却都存了侥幸之心,觉得即使碧蓝发现也不会怎么样的。但其实,并不是的。哦对了,奴苏之前有个人族的名字叫洛桑拉姆,是天女的意思。” “这个孩子说是天女,也真的是。毕竟,她是个半人半神兽的孩子。”筱筱附和,又接着问,“那碧蓝又做了什么?” “我与碧海见碧蓝时给过碧蓝一个法力加持的物件,为的就是保孩子平安的。可也许因为碧蓝是神,??只是神兽,所以碧蓝的孩子更加难活。我们见她时怀着的那个孩子她没能留住,是个成型的男孩。许是男孩子继承母亲的神力更胜,所以活不下来。而后来出生的那个孩子,就是索朗蓝海,小名卓玛,是个女儿,她活了下来。” “卓玛,有度母的意思。这个孩子,活的很艰难了?” “奴苏有长命丹吃着,有父亲的神力护着,才能平安长大。可卓玛没有长命丹,碧蓝是将碧海给的东西一直给孩子带着。可半人半神的身子却叫这个孩子一直在生病,难养的很。” “他们是神,为什么不用神的法术封印孩子体内的神力?那样,也许孩子就不会有事了。” “碧海说,逆天之术不可用。他们是坠神,你自己也说了坠同罪。若用了这样的大法术,泰皇必然会知,这样大的动静,除了泰皇的神估计也会知道。那样,孩子更不能活,他们也要承受反噬,遭受天罚。” “生都生出来了,会真有人不知道我信,可有神不知道,我是不信的。” 阿骁想了想这话回道,“这就像,有些事闹到明面上来就得处置,不闹出来,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碧海说随着孩子长大神力也会越来越强,即使做了封印也会在她长成的一日被自身破坏掉,那个时候因为过剩的神力会瞬间毁灭人的身躯令她身死,所以他们也不敢去冒这样的险,毕竟他们是孩子的父母。” “那,后来呢?” “后来,碧蓝的疑心越来越重……” ------ “你确定是在这里发现??的神迹?” 碧海回过头,见阿骁一本正经的问她有些奇怪,“你是觉得哪里有不对?” “??是不是一直在躲你?” “我有些想不通,但我觉得他确实是在躲我。原因我不知道,可到底怎样还是要听他说一说我才死心。” “那他的神迹不该这般容易的暴露在你面前。” “话是这样说,但也不…小心!阿骁!” 阿骁回头,一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串出来的,她手里拿着长戟,那是战戟,戟头下吊着的一个穗子,上面好像有颗玉珠在闪。阿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看见这个,明明这人手里的武器才最要命。 女子确实是为了杀人而来,只是不是为了杀阿骁而是为了杀碧海。可因为碧海怕他受到伤害,一个挥手便是法术击出,只是轻轻挥手,那女子便如飘零的柳絮,随着战戟倾倒在地上,一直在吐血。 碧海也被惊到了。 “不会这么容易死吧。”阿骁念叨了这么句却好似惊醒了一神一人。 他们相视一看,察觉不对,刚想要去查看那人,却瞧见有一熟悉之身影跑出来。他跑到那女子的身旁,扶起来她,阿骁和碧海看见那女子伸手摸了那人的脸庞。尔后,那女子伸手想要环住他,他抱起来她起身,可女子想要伸出去的手,却通通滑落。 她死了。 阿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想,可他真的就是那样觉得的。 “??。”碧海叫了这人的名字。 阿骁才知晓,这抱起女人的男人,竟然就是??。 他抬眼,看了过来。 阿骁瞧向碧海,不知为何,他觉得,碧海的眼里好像在看的神,并不是她的坐下神兽??。 ??哭了,静静的看了他们良久。 阿骁好怕,怕这个什么??突然蹦起来因为这个女人的死向他们出手。 可不论是他们还是??,谁也没有走过去。须臾几丈里,身前断如沟。??不解释,抱着女人,转身离开了。 --- “那女人真的死了吗?你确定,你看见的…”筱筱有些不信的问阿骁。 “她死了。她来杀碧海之前,就已经身子虚弱不堪了,怕是..必有一死的。碧海那一挡击的神力不大不小,可因为为了护我,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那人域的女子,根本脆弱不堪。” “那??呢?如果女人当场就死了。为什么??是那般模样?就算是为了主仆之情不敢报仇,可不怪罪也不可能吧,若心有不愿,他至少会咆哮一句才对。” “碧海如你一般想过,她也害怕的,因为??对她而言如亲人一般,她从未想带给??伤害。我们都知道那女子对??重要,但我们那时候不知道她就是??的妻子,是洛桑拉姆-奴苏的母亲。” 筱筱疑惑,“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你们跟着他,去问了族人?” 阿骁摇摇头,“过了一阵子,我们最先见到的是碧蓝。” --- “杀你不容易,杀你身边这个容不容易?” “碧蓝。”碧海叫了妹妹的名字,将阿骁悄然护在身后。“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们?阿骁,阿骁也没有得罪过你。” “可你得罪过我。”碧蓝的眼睛颜色渐变,那赤色眼眸渐渐而出,阿骁也发觉了今日的碧蓝很不对劲。 “我们赶紧走。”碧海身后的阿骁附耳而言,“不要惹了麻烦。” 碧海点点头,不理会碧蓝拉着阿骁就要走。 “谁叫你们走的!”碧蓝一个追掌,他们面前的草木皆燃。这般不管不顾的堵截他们的路,就碧海也不得不出手。碧海灭掉了眼前的火焰,可却灭不掉碧蓝心中的火焰。 “你到底要怎么样,碧蓝!” “不是说再也不出现他面前吗?不出现你们来什么!” “碧蓝,你别无理取闹,我们来,只是为了??,与他,与你,皆无关。我阿骁,可以替碧海作保。” “好可笑,你可是碧海的玩物啊~?????不过是个坠神,值得你这般煞费苦心?” “你知道??是坠神。” 阿骁瞧着碧海日渐寥落的眼神,发觉这句话的意义何在。??是坠神,可她碧蓝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或者,她一直知道,那她,在这中间做了什么吗? 碧蓝邪魅一笑,“你要不要,陪我在人间。啊~~~~!” 黑天蔽日,邪魅之气尽出,作为一个坠神,她动了会受天罚的大法力。是为了…杀我和碧海。阿骁只觉五脏六腑翻滚,一口鲜血被逼入口中,“啊嗬。”他咬牙切齿,抓着自己的衣襟,强硬的咽下去那要脱口而出的血。 而碧海,为了逐挡碧蓝,也已然祭出大法术与之抗衡。姐妹二人,一时,竟然难分胜负。 “碧蓝!” 阿骁在朦胧间,好似听见有谁喊碧蓝。 遮天蔽日的法术中,忽然有一人跑进去,他不自量力的挡在中间,面对着碧海,笑的坦然,也笑的甘愿。阿骁认得那个人,是索朗宗厼。 碧蓝先收回了法术,碧海的法术将人击落在碧蓝面前。碧海收回法术想要跑过去却被阿骁一把抓住,“你忘了,我没忘。不能去。” “索朗宗厼!”碧蓝大吼着他的名字,扑过去抱着深受重伤的索朗宗厼。 阿骁再次拉拉碧海,轻声道,“碧海,走了。” --- 筱筱惊诧的看着阿骁,“你说的话,她听了。” 阿骁一笑,“你怎么知道她听了?” “我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对,她听了。我们为了信守碧海的承诺,也为了避免与碧蓝再有冲突,就赶紧离开,回了澜沧海。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却施了寻回术。那是神兽与有契约的主人之前特有的联络术,碧海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去见他。” “你们还是去了。” “是。我想到那日倒下去的女子,我总觉得,那女子有说不出的因由。所以一起去找了??,而??,是为了托孤。??说,自己的妻子被碧蓝利用去杀碧海。碧海问他问什么碧蓝要那样做。??答,是因为索朗宗厼。” 筱筱是懂非懂,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碧海践诺,再没有去见过索朗宗厼。可索朗宗厼虽然爱着碧蓝,心里却还有碧海。他总是出神,甚至在在知道了碧蓝拿走洛桑诺布珠穗的真正理由后,他独自去见了??,却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可他所有的做法,却都落看在碧蓝的眼里。” “碧蓝的疑心越来越重,她甚至怀疑??的存在都是碧海一手安排的。她发现,??是真的爱这个人间的女子,还同她一样,有了半人半神的孩子。可??的孩子却很健康,但她的卓玛却不是。她觉得,是因为碧海在保??的孩子,而她的孩子,她却没有。她便恐吓,便陷害,便设计,最终叫白玛拿起了战戟,以卵击石,去杀碧海。” 诸犍 筱筱震惊于这个女人的心思,却也想到了??那些不算合理的反应,“??是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出现在那里,才会看见你们杀了他的妻子。他,是去阻止的。” “不是。”阿骁否认了筱筱,“??的出现,也是碧蓝的设计。??一直在防碧蓝,也是因为这份防备才被碧蓝利用看见了那样的一幕。他最信任的神官大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心爱的妻子。碧蓝期望的是??与碧海大打出手,伤了碧海的身心,击垮碧海。可她没想到,??在看见妻子死了的那刻,就已经知道这一切的设计。他不是不愤怒,可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做了什么?他托孤,是要自己去杀碧蓝?” “他托孤,是因为奴苏真的不好活了。那孩子,并不像碧蓝看在眼里的那样健康。??他早就没了长命丹,奴苏越长大,神力就越强,她那个身体就越无法支撑,而他自己是救不了女儿的。而另一件事,洛桑诺布被杀,这个消息一直被伽瓦部落瞒着,此刻被??知道了,他也告诉了骐达部落的首领。这位首领很爱自己的姐姐和女儿,知晓碧蓝做的一切,而这一切就等于是伽瓦部落对骐达部落做的。” 筱筱想到了,她惊呼,“是战争!??引发了两个部落的战争。” “对。骐达部落有十巫,有??,而伽瓦部落只有碧蓝。碧蓝因为疑心,逼得骐达不得不动手。索朗宗尒虽然伤重,却也不是不能行走,不能吃喝。碧蓝与??和十巫相战,骐达的首领从另一侧出手,伽瓦部落的大将军索朗宗厼亲自带兵出征。” “他死了。” “是死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骐达部落首领被索朗宗厼斩,但他的儿子们为了自己的姐妹却拼命而站,索朗宗厼本就有伤,那个样子,在战场上不死于刀下,也要死于床榻。碧蓝知道他要不行了,碧蓝会一些禁忌的法术,而她也用了。她毁了所有人,杀了十巫,杀了??,杀尽了两个部落,只为了让索朗宗厼活。她使用祭祀之法,将索朗宗厼的生魂硬生生的封印在了眉心,叫他尸身不腐,还有可以复活的可能。” “毁了所有人…这个所有,是不止那些兵将,还有部落的百姓?” “是。拿所有生灵献祭,让所有人死就能结束这战役。” 看着筱筱的错愕不已,阿骁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点点头,接着道,“她也受了天罚。只是…碧海不忍,她们的父母天吴和弇兹也不忍。我那时不能跟她去而留在兓海苍噩宫,可她回来了却只是对我摇摇头。后来她说,他们见到了天罚的痕迹,那般严重…碧蓝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命数。可后来,碧海叫水面展画,我们却找到了碧蓝,碧蓝将索朗宗厼和孩子都安然带出去了。” 虽然她坏,但筱筱还是有些佩服,感叹道,“好厉害啊,她想做到的,都做到了。” “是做到了。”阿骁也不得不承认筱筱说的对,“只是索朗宗厼尸身不腐,却还是个死人,只能被她留在洞里。碧蓝大概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她知道。也因此,她护不住她孩子的。可她也聪明,她想了一个很好的法子,而且做到了。” “是什么?”筱筱好奇。 “孩子她….碧蓝用当初我同碧海一起给她的那个送给孩子的加持法力的小玩意儿护着孩子的命脉,她不知怎么替那孩子种出了晴明树。让晴明树,守着孩子活。” 筱筱忽然大悟,“后来孩子出来了,你们找到了孩子,也找到了我。” 阿骁点点头,“我们至今不知道碧蓝为什么离开那个洞穴。那里,我们只在水面的水沦找到过一次,然后再也找不到了。而且那个山洞在哪儿,也根本从水画中看不出来。” “碧蓝动手那日的法术十分强大,一点也不像你说的,受了致命的天罚。” “所以我更担心,担心碧海会出事。那你现在,还觉得碧海才是个不好的,碧蓝才是个好的吗?” 筱筱无话可说,阿骁他,是真的担心这个女人。可自己,也没说过碧海不好,碧蓝就好。 “你跟我讲了这个故事,故事听完了,我却觉得你要说的事情才要出口。” “知我者~筱筱也~” “别贫嘴了。” “你不想把这个水沦收回去吗?我可听说国师都开了口,说什么,要是不要命了就拿着自己的好奇去水沦就行,要是要命就离放着这水沦的花园子远远的。” 筱筱颇为无奈的看了阿骁一眼,“你别用这嘲笑我的眼神看着我,我自己知道这事的。”筱筱瞅着眼前的水沦,“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只见过水面把水沦抛出来,可没见过她收回去。你不是也没看见过吗!照着你说的,跟他们待了一处几百年却都不知道怎么收一收,你不是才更奇怪!” “奇怪?”阿骁看着着急上火模样的筱筱,嚯的苏了口气,“我可不奇怪,也没觉得你奇怪。我也知道你着急,所以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筱筱犹疑的问他。 “萧圆莲可是还没有醒过来,你用这水沦寻了萧圆莲的境况。” 筱筱一惊,“有话直说!” “萧大人和萧夫人是把能请的大夫和江湖术士都请过了。不然,那位太医院医政于大人,怕也不会这么好心的关照你的脸色。而娆贵妃,怕也是因为上次宫宴上萧圆莲那场闹,才跟你过不去的。” 阿骁这话…“你该不会对我说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筱筱又一惊,指着阿骁,“你这表情,分明就是还想拉我一起入萧圆莲的梦境。感情着,刚刚不是我叫大师兄把花碟带出去留空给我们说话。是你故意带花碟来,为了拖住国师府的人。那上次…” “对!上次夙夜而去,我就是为了搞清楚,萧圆莲的佩镜到底有什么用。你不信那不是梦,我那时候也是那样想。可到我进了澜沧海,见了碧海碧蓝,待在兓海苍噩宫几百载。我才觉得,萧圆莲也许根本就没说谎,那个佩镜更像是扇门。打开了,进去了,就去了仙境。” “你是忘记我根本没去过你的澜沧海了!我就在那人世间,法力尽失,还差点被人杀死。” “那这个怎么解释!”阿骁将他好的差不多的被咬的手晾在筱筱面前,“还有这个,和这个。”他指指水沦,又拿起筱筱的右手,那手腕上残存的死死法力还未全散。 “这些…这些…”筱筱声音渐弱,其实她也心头痒痒,很想弄清楚这些事情。 “萧家若真没了法子,还是会回来闹你的。国师府他们不敢轻易闯,可你的主祭大人做不了一辈子。你会回仙山,他们会去那里找你,你依旧不能安生,这事情,依旧没有结果。” 筱筱睥睨阿骁,阿骁脊背一寒,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怎么?” “去可以,可去了那里估计我的法术又要没了,必须带点可以帮我们的东西。” “是什么?” “我师傅跟国师打赌输过一个淬了大法术的镯子给国师,因为太过贵重,又因为是个镯子,所以国师也一直没有用过。” “我说着你们师兄弟妹的怎的都这般爱打赌,原来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你闭嘴。” “可是,你不会是想偷那个吧。这样贵重的东西,不该放的很隐秘,还得经常被查看的。” “隐蔽到是没有,不过下了些结界在藏宝的地方肯定要有的。国师一向不管这些事物的,做主的都是鸿姐。我不偷,我去找鸿姐取。” “取?鸿姐为什么会给你,你觉得我们找什么理由能骗过鸿姐。” 筱筱有些无奈的看着阿骁,“我一没说偷,二没说骗。” “那你是…” “我要跟鸿姐说清楚,她不是大师兄,她只要信服了我的话,我有信心叫她帮我。” “你疯了吧!你鸿姐可是你要做大师兄妻子的,她会不帮自己未来的夫君,帮你这个小姑子。” “诶~~你说对了,就是因为我是师兄最宠爱的师妹,也是她最需要向着的小姑子。还有一点,要是我们几日都不能从那梦境中醒来,必须有人把我们叫醒。你还想让萧家人通知我大师兄,然后再闹一场?” “是,再这样闹,还怕狗急跳墙呢。你鸿姐是个生了七窍玲珑心的主儿,宫里宫外都要敬三分。你说的对,你去要吧。” 筱筱给了焦鸿三日的期限,自然,这话也告诉了萧家人。阿骁已然躺在支在萧圆莲床旁的藤床上,但为了找到萧圆莲,筱筱决定睡在她的床上。姐妹十余载,同床而卧是第一次,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所有的不是滋味到底还是随着自己的口水咽了咽吞进了肚子,然后筱筱拉着她的手和阿骁的手一起入梦。 佩镜也果然如他们所料,割破的手指混着自己的血连上佩镜,下一刻他们就陷入了沉睡。 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自然是不慌不忙的。筱筱打了个哈哈,睁开眼,一片山清水秀,不不不,感觉有些冷,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骁呢? 她赶紧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阿骁。死萧圆莲!她心中咒骂,肯定是你又把阿骁和我分散了。 水中有动静? 筱筱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自己是又遇见什么? 她瞧瞧往前靠靠,想看看水池里到底是什么。 大石后,她看见了…一条尾巴?人脸?牛耳? 若是神境,这是,神兽? “谁!” 天啊….糟了,被发现了。 筱筱走出来,可池子里的,不知道是神兽,还是… 筱筱的脸是没红,可耳根子后面一烧,她赶紧转过头去。心想怎么是个男人?刚刚明明非人非兽的。这里有妖?也不对啊,没有这种感觉,自己应该还有点法力在的。 池子里的男人也是吓到,这天山天池怎么会有人?不行,不能叫她记得我,要施个法术散了她此时的记忆才好。男人一个法术施出,可筱筱又不是阿骁,她用仅剩的法力聚着右手上带着的那个法力镯子一挡。那对面之人的小法术也被筱筱给化了,可镯子,却断了。 “镯子!”筱筱一声大叫,直看去池子。 男人也没想到这结果,一掌打在水里激起一片水帘,赶紧拽来衣服穿上。 筱筱却想,我管你是谁,我镯子断了,我也仅存这丁点儿的法术,我要是此刻不拖住你,我要怎么办。“有了!”筱筱见那人还未出,她用处仅存的法术抛出去一个水沦。 筱筱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可男人却知道自己是神。她这么施法,他自然本能又轻易的躲开了站在了筱筱一旁高处的石头上。筱筱本来想困住他没困住,而自己却被自己扔出的水沦的水画吸引了,那是阿骁,阿骁躺在床上跟人说话。 “这是…” 不对,不能叫这人看见的。可这个,怎么收,法术,糟了,什么法力都没了。她再看水画,好了好了,只剩水沦了,没有水画在其中。她苏了一口气,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危险的那个。于是猛然转头,却看见那人正高高而立,俯视自己。 这可不仅仅是俯视,更应该说是在审视。难不成,这也是个坠神? 筱筱自言自语思量起来,“如果这人是坠神,那他是不是该认识碧蓝。不不不,说碧海是不是更保险?” “你嘟嘟囔囔的在说些什么?” “不对!”筱筱上来气焰,“你站那里干什么,你下来!” 高石上的男人一愣,可还是听了她的话乖乖跳下来了。 “赔我镯子!” “镯子?…”男人看见了原本该在筱筱手上,如今在地上断做三块的镯子,伸手拿了过来,果然有法术在上面。看来她刚刚是用镯子挡住的我的失忆术。也不对,他扭头看着池子里还在的水沦,“这水沦是你镯子断了之后所施。你会法术?你会,你是巫族!” “巫族?”筱筱蹙眉,摇摇头“我不是。” 她说不是,不像假话,那刚刚她说话来着,自言自语什么来着… “你认识?…碧蓝?你刚刚说的碧蓝!” 青要之山 “我~哪里?有…说过…什么碧蓝?”筱筱眼睛撇着,瞟着,转着,缓慢的接着他话。难不成这人认识碧蓝?那是关系好的,还是坏的。我现在说这话是不是会要命。不对,我现在死了,会不会要命?还是一直困死在梦境? 也不对,也不对,阿骁说这里不是梦境,是神境。 想到这里,筱筱不自觉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什么神境,自己怎么连阿骁不知怎么胡说的话都能信的。 可这白眼却是大大的落在了眼前男人的眼里。 她她她,翻白眼给我! “你就是认得。你若认得她…”他蹙眉,低声自语,“那碧海…” 筱筱正用心偷听着,好似听见碧海什么。 这人却忽然高声冲她嚷道,“不会!这碧蓝是坠神,你不过是个人,你会法术,肯定是巫族!” 哎呦哎呦,小样儿,看样子你也知道碧蓝是坠神。你这语气,肯定也不是她相好了~自己怎么这样想了,不管了,保命要紧。 筱筱忽的怒目而斥,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强制镇定的嚷道,“你才是巫族,你敢如此对我,就是对我们大神官的不敬。你是泰皇的人?”那人一愣,这…有些像,又有些不像是啊?不对,泰皇手里应该都是神哪里有人,他在想我说的话?“反正!神域有神规,看你这样子,也不过一个散神兽。哦不,若你拒绝神兽之说,那你就是散神。你是散神却敢侮辱大神官,你胆子肥硕了是不想再去我家神官的庆宫典了不曾!” “你家神官?你倒是对这神域的规矩清楚。”他一笑,可好似又想到什么,“不,你一看就不是神,人上不了神域。你到底是谁,在这大放厥词的。” “唉唉唉~~~我说这位,你可别丢了你们泰皇的人。果然散神就是散神,世有规,规有因,都是有必要的,我家神官说的极对。” “你不过一个凡人,你竟敢!….” 他比筱筱高有一头余,胳膊粗壮,抬起来指着筱筱,不好,他还会法术,着实令筱筱心头一颤,他他他,不会对我动手吧,我刚刚是说的过了些?不行,决不能软,得撑住! “你干嘛,放下手!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不像个神只,你简直就是~” 筱筱眉眼一翻转,要怎么说才好?对!说坏了好! “气急败坏,私德不修。” “我哪里气急败坏,哪里私德不修。” 筱筱的小手指,上下摆动的指着这人,不这神。然后在左右摆动的指着那山池,和他手里拿着的自己断掉的镯子。 “池中沐浴,见女子不躲避不说,反而要消除女子的记忆,断了女子的镯环,此为私德不修。气急败坏,更简单了,你现在在我面前的模样,该拿我的水沦给你照一照,你就知道是不是了。噢对了~你因为不想看见自己的气急败坏,你还把我水沦给消了。” 筱筱眼前的男人那可真是觉得自己刚刚就算没有的气急败坏,现在,确实是有了。 差不多了,见好就收,“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不怪你唐突了我,也不怪你弄坏了我的镯子。” 男人顿住了。这…自己与她争辩再三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男人还没说什么,就听对方又开了口。 “也不远,就是澜沧海,兓海苍噩宫。你该听过的吧。” 筱筱虽然说的轻松,可心里却在打鼓儿。自己的底牌就这么出手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自己可只能自求多福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这个男人却像是瞬间失了身上的烟火,安静了下来,面色也不似刚刚。 “我不能送你去澜沧海。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来的,可澜沧海,没有凡人。” 他转身就走,连给筱筱质疑的时间都不给。 澜沧海没有凡人?那阿骁是神啊?不对!这人明显就不知道。 不,不是!这人就是知道,才会这样同自己说。她大概以为,自己听说澜沧海是有凡人可以去的神宫。可这一点,自己也不能同他解释啊,已经卖了碧海,总不能把阿骁也暴露了。 对…碧海。 “你是没资格却澜沧海觐见兓海苍噩宫的宫主碧海吗?你带我去,带我就可以进去,她会叫我进去的。我可以帮你引荐,你要是想去澜沧海做个神官也是可以的。”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的筱筱格外心虚。 可也只一眼,男人又转身离开了。 筱筱努了努嘴,想着,“留在此处,死的几率更大。天山上,待着都会被冻死。我管你听不听得懂,我就跟着你。” 这一跟,就没落下了一步。 “人要脸,树要皮。”话说的够明白了,你可别跟着我了 “你是神,你要什么?”男人被她这话说的一怔,“既不要脸,也不要皮喽。” 筱筱绕过他,继续朝他走的方向走。 男人在她身后冷笑一声,跟着走了两步,一想,不对,干嘛跟着走了。他在筱筱身后邪魅一笑,使了法术,法术一用,筱筱便感受到了。 她回头,低声咒骂了句,“狡诈的神。”是狡诈,这哪里还有什么神在,剩下的不过是筱筱自己。 ------ 青要之山下,诸犍已经回来。他心情颇佳,因为自己刚刚使坏,不,那怎么算是使坏,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想坑自己这个神只,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神官回来了。” 诸犍点点头,“我不在有什么事情吗臻白?” “还真有,中山神来密都住了些时日了。您刚刚使用神力而归,此刻中山神估计也要来了。” 诸犍一怔,“那个马身龙首的女人….”忽然缄口,不是不想接着说,而是这位山神出现在了他和臻白的面前。诸犍眨巴眨巴嘴,有些讪讪开口,“你就是来不能不用真身吗?你在密都可不会是这幅模样。” 中山神听了诸犍的话对他身后的臻白说道,“你家主子身上取下的长衣借我一用。” “是。”臻白忙将衣服递过去。 “转过去。” 中山神开口,臻白和诸犍真的乖乖的转过了身去。她收起来自己的真身,将长衣包裹好自己,“好了。” 诸犍有些不满的转身,却又被吓到。“你这…脖颈上的伤口?” 好深,虽不流血了,却是可以见骨的。 女人伸手摸了摸,“无碍了。只是你不在,自然要我出面平息些事情。” “平息什么?” “臻白,我不在的时候桑君可以来过书信什么?” “神官,大神官大人哪里会来信跟您说事情的。” “那…”他看向中山神,“婴岷,是桑君找你去…?” “泰皇的地界本不该我们插手,可偏偏有人,不,有坠神犯了我管辖的山,桑君叫我助一助,我自然要去助一助。” “坠神的话?桑君要管的…难道是碧蓝?那碧海?” “神官,碧海大神官你还是好好称呼一声的好,那位将来也是要成为桑君大神官的妻子的。” 诸犍笑了一下,“若不是她,这碧蓝的事情也惹不上我们。” “是不是,终究都要处理的。澜沧海下首神官水面至今都未苏醒,我只是伤了一刀,算好了。” “水面?她可是澜沧海法力雄厚的下神官。碧蓝不过一个坠神,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大概是因为想带走孩子才那般拼命的。只是孩子也没带走,命也不好说。” “这么多事情发生,桑君大人怎么都不找我。” “所以我来与你说了,桑君似乎都不想你知道这件事情。” 诸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许是又不想听见我抱怨和诋毁那神官大人,这本就不该定下这婚约,就该去反对,去解了这婚约。” “所以你才在婚约定下前就行动了。”婴岷的话让已经愤愤不平的诸犍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 “中山神,我家神官不是那意思。”臻白赶紧替自家主人辩驳,“您这样的身份和能力,是我家主人配不上的。” “诸犍是商神山大神官座下的首席下神官,我不过山神之一,到底谁配不上谁?” 婴岷的话声没有起伏,亦听不出情绪,可却叫眼前的两个男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当初句芒出面要为诸犍定下一门亲事,挑了烛阴之女山神之一的马身龙首神婴岷,可诸犍却当着二神的面毁了信物龙马角。此举直接惹怒了烛阴,还没等烛阴动手他的儿子山神之一长龙身人面神虞便将诸犍先收拾了一番。 这番收拾可不是一般的收拾,句芒不拦,烛阴暗暗帮手,哪怕虞没有诸犍厉害,那儿会也比诸犍厉害多了。诸犍被折腾的半死,还是桑君出来求情,不,或者说是因为后脚到的婴岷才拦住了暴怒的烛阴和虞。 当时婴岷见人行了礼,只肖说了一句,“一个下首神官,能让两位大神官动气,值得我父兄动手,也已经足了。” 诸犍现在想起虞都背脊一凉,那位山神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下手狠的要命,害他在桑山躺了好些年。后来与婴岷混熟还是因为战役,直到婴岷出手,诸犍之前的偏见荡然无存。她,是真的厉害,称句女战神都不为过。 所以婴岷一句话,臻白生怕再惹着了她,自家神官再被打个半死那就不好了。 “算是我多嘴好了。不过~只真是...你只为了与我嚼舌根来的?” “自然也不算是。山神们都要来此议事,是武罗神官发邀,为的是句芒大人的大宫典。” “虽然宫典是要事,但也没必要…” 婴岷递过来一张红色的纸笺,诸犍展开一看眉毛就紧蹙的不能再紧,他瞠目结舌,“这是…这不都是人族的一些玩意儿。” “是玩意,却也是新意。是哥哥收集来给我的。句芒大人差人偷偷交待的,说桑君和碧海大神官的婚事要议一议了。所以才叫我们先谈一谈,出些好主意,好细节,不能唐突了那二位大神官。” “呵。”诸犍冷笑,“谁不知道她这位朝阳之谷的出身的大神官一点儿也不想嫁给我们桑君大人。” “但我们桑君大人却非卿不娶。” 婴岷接的话又是怼的诸犍无言。 “估计那几位山神还要等个一两日,臻白,热壶密都的酿子给我,武罗来了估计也要喝…热两壶送我屋里去吧。” “是,中山神。” 臻白回头看了眼诸犍,诸犍摆摆手叫他去,自己自顾自的回屋睡觉。可这觉却不知道怎么的总是睡不踏实,时不时的醒来。 “明明累的要死,我怎么就是睡不下。臻白!”他大吼一声,睡在隔屋的臻白赶紧爬起来进屋去,“怎么了怎么了。” “那些破神来了没?” “谁啊?” “还能谁,当然是山神们。” “您睡去的早些,只有武罗大人回来了,其他诸位还未到。” “那我怎么睡得这样不安稳,武罗也拆不了这青要之山。” “神官,要不要给您碗安神的汤水。按理说您是去天山休养的,回来也不该这般累。要是因为中山神的话,臻白觉得大可不必。中山神虽然人冷了些,却还是向着您的。” “出去出去,我要睡了。”提到中山神,反而叫诸犍觉得有些烦躁。他撵了臻白,蒙头睡去,却还是突然被自己惊吓醒,“丫头!”他叫了很大一声丫头,他忽然想来刚刚忘记了什么。丫头,那个被他甩掉的丫头。 天山不是它山,是有山神看护的。她说自己不是十巫,要是别人把她误以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自己是信她的。而且她频频提及澜沧海,她怎么会知道澜沧海的,还有碧蓝… “不行!不弄清楚,我是放不下心了。”他起身在架子上拉了外袍,穿都没穿好就冲冲出门。 “神官!”听见动静的臻白又跑出来,叫了诸犍却根本没回应,他就那么看着自家神官衣衫不整的祭出法术消失眼前,去哪儿都不交代一句。臻白瞬间一脸丧气,“您这…各位山神们来了要怎么办啊…那可都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啊神官…” 密都 筱筱试了又试,微微弱弱的法术根本支撑不了任何一个法术。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好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也好在自己懂些怎么在野外生个火,心想至少可以撑到明日。 看着火苗椽动筱筱开始自言自语,“三日是几日?我上次待了多久?哎呀,掰扯着手指也算不出来焦鸿姐姐能什么时候叫醒我。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有没有三苗国啊?” “有什么?你这么能嘟嘟囔囔的吗?” 筱筱猛然惊觉抬头,火光下映着的是一个挂着自己外袍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自己见的那一个。筱筱其实是有些奇怪的,不过既然是梦里,也不知道是谁的梦,不对是他们进了萧圆莲的梦,那萧圆莲的梦不可能叫自己好过,那这个人走了又来了,不对,他是神,那他要做什么。 诸犍本想着这人要么会哭一哭或者骂一骂,或者抱怨着,害怕着,可唯独就没有这个样子。 她来回转动着眼珠子,打量着自己,皱着眉头又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真是个怪人。”他忍住开口。 “呵。”筱筱冷笑一声,“真是个怪神。” “我哪里怪?” “还不怪?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还一直…”她手指上下一指,一动,“一直不好好穿衣服。” 衣服? 诸犍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拿着外袍,自己刚刚是急着出来随手兜了外袍就走了。可现在…竟是百口莫辩。 “这不是我来的重点。我来问你,你怎么认识碧蓝?” 筱筱纳闷的表情看着他,“谁跟你说我认识碧蓝?” “你明明…” “我说的是我认识碧海!”她立时截断了诸犍的话,可诸犍也意识到了不对。 婴岷和臻白都是守礼的人,所以对于官位的称呼十分注重,澜沧海的伺神没有一个像他与桑君这样是从小陪着碧海长大的,朝阳之谷的人不许入澜沧海也是遵循了神域的规矩,是为了大神官与下神之间不互相越矩。 所以,绝对不可能有下首的仆神敢直呼大神官的名讳,更何况这是个人。若人认识谁,那也只是那个入了人族的坠神碧蓝。 “你果然与碧蓝关系亲厚。” “我与碧蓝关系亲厚?”这神的脑子有病?“你听不懂碧蓝和碧海的名字是有差异的吗?我说的是碧海!” “一个人,敢直呼澜沧海大神官的名讳?你是觉得我好骗?” 看着这神只一脸认真的模样,筱筱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同自己说笑。估计自己的话里,冒犯了什么叫他觉得自己是和碧蓝一伙儿的了。 她站起来,看看洞口,心想,跑是跑不掉的了,只是他不会…“你想杀我?神,可以随意杀人吗?这不是泰皇的地界吗?我什么也没做,你不能杀我。” “这是泰皇的地界吗?”诸犍轻笑,“天山哪里是泰皇的地界。” “呵呵,天山不是泰皇还能是你的不成。”哪怕强撑着,筱筱心想也不能败下阵去。 “也算吧。天山归孰湖管,孰湖,归我管。” “山神?”筱筱想到什么,“桑山之主,桑君。” “桑君。”诸犍重复着筱筱的话,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碧蓝。我回来是因为阿骁要回来,我和阿骁被我师兄救走,但我们不知道碧海和水面怎样。我还需要找水面询问水沦扔出去了怎么才能收回来。被你撞见,不对,是我撞见你就是意外。不过既然你是神,那神就是不能杀人。” 筱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句句都是理,字字不让神,听得诸犍十分不爽。 诸犍不漏声色,只肖淡淡一句,“擅闯神山,人是可以被处死的。” 咯噔一声,处死二字叫筱筱咽了口水。如果死在这里…是真的死了,还是会醒过去? 因为思考,筱筱的眉宇拧成一字,诸犍觉得自己的真的是降不住这丫头,这个样子说都不会怕一怕的?不过自己也着实没想真的为难她。 “我姑且信一信你说的话,可是你现在也并无法去澜沧海。因为即使是我,也不是可以随意进出澜沧海的。” “那你带我去,只要我在,或者你说找阿骁,他们一定叫我进去。” “阿骁。”又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为什么觉得熟悉。诸犍忽然想起来了,有日与桑君闲聊的时候,他提起过这个名字,‘是叫阿骁吗?她身边的那个人。’ 诸犍本想问你与那阿骁是什么关系,可他又转了心意。既然这个阿骁在澜沧海我们见不到,那留下你,能不能引来他?“你不知道水面是澜沧海的守神官吗?她是守着澜沧海的神,可因为碧蓝她重伤至今皆未苏醒。澜沧海的大神官加设了禁制,如今想拜访澜沧海太难。” “水面重伤?就是因为上次碧蓝与我们那一架?” “什么一架?” “没什么一架。”筱筱赶紧摇摇头,诸犍就是不信也套不出来话。 “我会带你去找他们,可现在不行,你也不能待在这里。这里也不是你个人可以待着的地方,你跟我去密都。密都里有你这种,会些算法术的且又不是十巫那样的人。” “会法术又不是十巫,那不就是仙。” “什么仙?” 阿骁说这里没有仙人,不过…“反正就是你说的这样的人,又不是十巫的人,我们叫仙人或修仙者。” “呵。”诸犍觉得有些好笑,“随你。过来,我带你走。” 诸犍伸出来手,筱筱似有犹豫,可咬咬牙还是搭上去了。一个念诀,一片浑晃,眼前出现了一座城池,城池有法术加禁。诸犍松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筱筱却顿在了原地。 诸犍回头瞧她,又瞧瞧自己身上这衣衫不整的模样也顿住了脚步。 “把我的外袍还我,这番进去,也很丢我的人。” 因为怕筱筱会冷诸犍还是将外袍给了筱筱披着,听了这话筱筱反而松了一些,“不给!”一句筱筱径直走了进去。 天色还早,这城池的街道空空的,几乎看不见什么人。诸犍也进去,可他这个模样他是真的不想再走了,若碰到武罗的熟人就不好了。 “这些给你。” “啊?”还没等筱筱反应过来,诸犍拉过筱筱的手给了她一把晶亮的石头,仔细看哪里是什么石头,都是些之前的珠宝器物。筱筱莫名的抬头看着他,诸犍开口,“你看那中心看着最富丽堂皇的五层高筑,那里你可以去住,他很像人的地界那些做生意的人出门住的地方,就是我们做的好看了些。” “你说客栈啊。” “客栈?客栈又是什么?” 筱筱本以为他说笑,可看他一脸茫然,她才意识到这跟自己在三苗国其实没什么差别,这个时候,大概很多说法和他们在的时候不一样。 “没什么。” “好。”诸犍也不问,“那你待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等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诶。”筱筱还没问几日,那神只便如烟一样的在身旁消失了。筱筱叹了口气,算了,她想,好在自己手里还有这一把珠宝可以傍身,不至于在山洞里不知生死。 ------- 澜沧海,京山暖池 “水面还醒不过来吗?已经泡了这样多天了。” 阿骁来到碧海身边,看着静静的池子心里也是烦躁。 “你是担心筱筱会出事。” “是。可我一样担心水面。” “我没质疑你。”碧海声言宽慰,“就算筱筱没有用双灵玉佩也不代表她有危险。她聪明,还会些武,不会有事情的。” “她没用就说明没有法术,毕竟筱筱说上一次也是这样。我不担心她不聪明,我担心她会先遇见萧圆莲,那样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还是希望水面可以醒来,然后找一找她。” “可是我担心...水面醒不过来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水面一定可以醒来。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一处什么神山有可以疗治的池子,把水面放过去泡一泡会不会比这里好。” “天山天池。”碧海嘟囔出这个地方,可水面如果去那里就是要把事情透漏给外人了,虽然那里是桑君可以管辖的地界。但是…“不行。” 碧海转身慢慢回顺着山路而下,跟着的阿骁本来没有开口,可走着走着,阿骁停在石阶上对处在下处的碧海说道,“就是因为那个孩子。” 碧海一怔,顿住。 “那个孩子现在恨死我们的吧。她可是天天在砸屋子,索朗蓝海可是碧蓝的孩子,她跟着她长了这么大了。那日你死我活,你把她带回来了,可为了她,你要舍弃一直跟随你的水面吗。这个样子的你,算的上澜沧海的主人,神域的大神官吗?” 碧海淡淡的道,“你说的我都懂。可她…也是索朗宗厼的孩子。”她回了头,由下而上,夕光映在她身上,叫阿骁噎住了喉。她这个样子,让他瞬间想起来那日地坛的她,那个模样他在梦中见过,也在现实里见过。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莫名心疼的叫他无言。 他抿抿嘴,快步下来拉起碧海的手,那样的凉。他拉着她下去,从此,再不多言这事。 ----- 青要之山上,耽搁了一日才出现的诸犍在众人眼里看着有些疲惫。 与他不对付的山神自然要抱怨他,可今日奇怪,他竟就呵呵一笑,连一个字都不曾怼回去。 众山神不解但也也不能问不出所以然,而另一边的筱筱却在密都待得越发失去了耐心。 “今天第几日了,他这是想把我扔在这里。”筱筱总觉得越想越不对,掰扯着珠子数了数,竟然也没有几颗了。本想着他几日就回,从来没想过要省着花一花什么的,可现下的局面叫筱筱有些窝火了。她拿起买来的一把戟出门去,至于为什么买这个不顺手的戟,也是因为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兽什么的防身用。 可筱筱风风火火的走到那来的地方想要出去,刚多跨了一步想要出去,就被那强大的结界之力弹了回来。 “哎呦!真是...”这边筱筱还没说出来疼,周围已经不少奇奇怪股的人和兽驻足看着她替她疼。 筱筱龇牙咧嘴的站起来看着那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出不去。因为没法术?” “密都本就是进的来出不去的啊。你进来的时候不都想好的,现在又要出去,怎么可能。” “出不去?”筱筱大疑惑,周围有些好事的,好心的也都七嘴八舌的跟她解释着。反正结论就一个,出不去,就是出不去。筱筱恍然大悟,这人是故意把她放在这里的。为的,就是叫她出不去。 “呵。”筱筱冷笑,问眼前一个好心的书生模样的修术者,“谁管着这里?” “什么啊?姑娘你说什么?” “这不是什么密都吗?” “是啊。” “那这里归谁管?是那个叫诸犍的吗?” 忽然周围,就这么静了。 或者说,是惊愕了。 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看着她,筱筱有些怕,却还是色厉内荏般的嚎问道,“诸犍!这密都不是诸犍管的吗?诸犍!” 那书生模样的男子上来要捂筱筱的嘴,筱筱战戟一挥,划破了书生的手臂。虽然很是抱歉,可筱筱却并没收回手里的战戟。 这哪里能收回的,筱筱想,自己现在施展不了法术,万一这些人冲上来,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是死路!“诸犍!诸犍你给我滚出来。滚滚滚出来!” “她疯了。” “疯子,怎么能叫这疯子侮辱我们神官。” 神官?他真的是神官。 这些人的样子,势必要与自己对着干,现下必然得闹腾番,不然他估计更不会来这里。 “诸犍!诸犍你个骗子!狗…诸犍!” “安官,快把人抓起了。这女人侮辱神官。” “抓起来!抓起来!” “抓起来!” 澜沧海的人? 双手到底难敌四掌啊~~~~~ “啊…!”筱筱大叫,叫了后自己安慰着自己,“还好,还好被我叫跑了。”叫跑的不是别的,是老鼠。是的,筱筱被抓了关起来。至于为什么只是关在这跟牢房似的地方而没弄死她,筱筱想,大概因为她真的太脆弱,毫无能力做什么。 “可惜了那些珠子啊。”筱筱叹息,被抓走,自然珠子和战戟都被人收刮了。不过那些应该不是人,而是帮着管这密都的散神。若是那样的散神,那他们会不会见得到诸犍。珠子给了他们那些散神,那他诸犍是不是能知道他害她被抓起来了。 ”呵。“筱筱嗤笑,”我是想什么呢?人家摆明了就是为难我,哪里能叫我好过。鸿姐,这三天还有多久,到底我要住多少个日子。”咕咕咕咕,筱筱的肚子叫了,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若是在山上修仙,辟谷还做的到,可现在她这样子,脆弱不堪的可别提什么辟谷了。 “有没有人!我好饿!你们不能饿死我!给我饭吃!不然就叫诸犍来见我!” 又是诸犍二字,门口看守的人远远听见她叫很是恼怒的跟一旁的伙伴道,“她又直呼神官的名讳,真是不知死活。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偷了那么多名贵的珠子。” “哼,谁知道呢。饿着,饿死了活该。我们可不会给侮辱神官的人喂饭。一点资质没有,竟然进来了密都,都不知道是偷着进来的。” 叫了好久没人理会,筱筱又感觉到渴了。“不能再叫了,要保留体力,睡觉,睡觉,睡着了就好了。不饿了,也不渴了。” --- “风也青,水也青。” “若不青,就叫不成青要之山了。” “武罗,你怎么这么不声不响的出现我身后。” “婴岷,是你自己在这山池前感怀,哪里是我扰了你。” “这个时候,你来是有事?” “也没什么。”武罗一笑,可婴岷却觉得这笑是话里有话。 “看样子,我不该再留在青要之山,耽误了你们说话。” 婴岷转身要走,武罗有些讪讪,“婴岷。”她叫住了她,可她们谁都没有回头,武罗继续道,“别再废力气了。他连当初毁了你的信物对你有多重要到了如今都尤不自知的。我们好友一场,不想看你废力。” 婴岷的心头咯噔一下,可谁也看不到她笑了,她回武罗,“你想多了。我只是,比较喜欢这山的颜色,不过一个颜色而已。我先回了,改日去你的密都坐坐。” “将婴岷撵走,我现在都要做这些了吗?”武罗自言自语,却叫臻白听去了。 “还不是山神您好心,中山神在这待着,咱们大气都不敢出。” “你能不能不听墙角的,回回吓死我算完。” “山神不会被吓死的,您又同臻白说笑,山神是要我去给神官通禀吗?”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通禀?” “您都把中山神撵走了,臻白想着必有大事。” “这大事是你家神官自己惹出来。”武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给臻白。 臻白接过荷包打开,将东西倒在手上,“宝石珠子,这东西不也就密都用用。只是这…” “这是你家神官自己去密都闲逛时用来换物的。” “是,山神将这些拿来给我作甚?” “这是我从一个人的手里拿到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臻白重复这话,武罗已经绕过他去找诸犍。 臻白忽然反应过劲儿来,吓的赶紧跟了上去。 诸犍在屋里,但却靠在窗前,似乎在想什么。武罗来找,靠在门前,并不进。诸犍回头看一脸不韫,有些看戏的瞧着自己的武罗,犹自纳闷。 他上下指量着武罗,问道,“你这幅模样,想要问我什么?或者看戏?可我这里也没戏看啊?我又惹了婴岷兄妹了?可这些时日里,他们说什么我都没反驳啊?” “臻白,都到我身后了还不去你家神官的身旁,将东西给你家神官看看。” “哎。”臻白赶紧进去,一溜烟的来到诸犍身旁,“拿给他呀!”武罗一吼,臻白赶紧掏出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诸犍面前的小几上。 诸犍瞥了瞥,拿起来,这气息…他收起了刚刚的玩世不恭,似有皱眉,说道,“我给的。” “当是你给的,我的密都,他们从一个女人身上搜出来的。这东西,自然也不能是她偷得。毕竟毫无法力的凡人进的了密都,怕也要神带进去才行了。” “搜出来?” “呵。”武罗讪讪而笑,“这才是神官听到的重点?” “你们怎么她了?”诸犍有些怕了,他虽然把她仍在那里,可也不是要她死的,无非是整整她罢了。 “人还没死,不过快不快死了不好说。我的人把她关进了牢,几日没给水和饭。” “你们这!”诸犍猛然站起来,“就算是个人,也过分了。” “神官。”武罗叫他,“那是人。你是神。” 诸犍知道她想多了,“你想多了。” “我密都,也不是给你藏人的地方。” 诸犍不愉,一个两个都瞎会意的,“若藏也该是我青要之山来藏与澜沧海有关的人。” “澜沧海?”武罗本来急速上升的气焰瞬时消弭了。 “你以为...我为难她也不是想真的为难她,她说自己与澜沧海有关,要真是那样,她要出了事,那澜沧海的主儿可会不怪我们桑君吗?” 诸犍想到这处眉宇更紧了,这话一出连带着武罗和臻白都觉得不大好了。既如此,自然要赶紧见到人,诸犍、武罗和臻白来到了关押着筱筱的牢里。 看守的人同武罗行礼,武罗与诸犍一样也没什么心思在乎他们。他们急急地找到关筱筱的那间,诸犍抱起筱筱,筱筱却已经昏迷不醒。 “这是几日水米都没给她了?” “问你话呢。”武罗见没人回诸犍,便开口问那俩看守的。 “是,回官神,她对青要之山神官不敬,咱们怎么可以给她吃的。” “水都没给?” “没给..” “她是个人。”诸犍有些怒了,“几日不进水食,真的要她死吗?”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一吓。 “神官。”武罗叫了诸犍,她平日可不这么叫他的,她也察觉到诸犍的暴怒隐忍于怀。诸犍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抱起筱筱念了诀消失。 “山神先别去了。”臻白叫住想追的武罗,“我回去看看再传消息给您。怕人真死了,估计没法跟澜沧海交待,您还是别去蹙这个眉头。” 澜沧海…“你确定那丫头与澜沧海有关?” “我家神官哪里说过诳语?” 咯噔一下在心。武罗脑中闪过桑君和澜沧海的大神官碧海,心下顿时无底。“有什么信儿你得跟我说。” “山神放心。” 臻白规矩施礼离开,他急急地追回去,追到诸犍的卧房,瞧见诸犍小心翼翼的看护着那个女子。 “神官,我叫人收拾出来屋子给她,她这样占着您的床,您没得休息。” “我本来就是耍耍她,哪里想那在我看来安全的密都会要人命的。” “臻白回来前询问过了,听闻是她出言不逊,辱骂神官在前,才激起来民愤,也算是她活该。” “是算活该。”诸犍站起来,转过头看看站在外侧的臻白,“臻白,你说澜沧海的女人到底对桑君有多重要?” 臻白好好想了一想,回道,“大抵犹如凡人眼里,那天上星,水中月。犹如…中山神母亲留下的,被神官毁掉的信物。总之,是不能再有,重之再重的东西。” 诸犍张张口,看着这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臻白,自己这伺神官的嘴还真是毒,句句戳及肺腑。再回头看看床上昏睡着,却已经被自己渡了法术护住心脉的丫头,他开口道,“你也同武罗一样的看法?” 臻白一时恍惚,神官这话...“看法不看法不重要。若神官只是闲来无趣逗逗人,无关紧要。只是神官是神,这是人。” “你说多了,也想多了。”诸犍也不知自己刚刚到底什么意思在问臻白了,“我只是不想桑君为难,也觉得,她与澜沧海却是有关系。” “那神官应该告知澜沧海才对。” 诸犍蹙眉,“可我就是不想让那女人舒心。她从来没有将桑君放在心上,事事劳烦桑君。” “神官说的不对,并非事事,而且那位避之不及,哪里想有干系的。只是那位,并不能如神官一般,可以自己来解除婚约的。” “你。”他指着臻白,“你今日这话真多啊,事事怼我不完。今夜你来守着她,不能叫她死了,我去你屋里睡。不…你刚刚说叫人收拾了客房,我去客房睡。” 诸犍快步离开,臻白盯着冲冲而走的神官,叹了叹气转头看看床上的人,有些犹疑的自问,“这算不算是我见犹怜?” “当不得我见犹怜,忍叫你受折摧。”筱筱坐在镜前看着镜中映着除自己外的一个男子,他抚上自己的肩头,念叨了这么一句,可这个男子的眼中似有戚戚。 而自己叫了句…“桑君。”筱筱吸了一口气,猛然坐起来,静看四周,自己这是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而床边… “啊!”床边一声惊呼,因为他此刻被筱筱一脚踹了出去。“哦吼,好疼!”男子普一甩手,满屋的蜡烛尽数亮起,这样子,筱筱才看清了这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将自己扔在那密都的诸犍。 “诸犍!你个混蛋!”一个枕头扔了出去,甩袖一拨,枕头被诸犍让了出去。 “哎呦。”可偏偏巧砸到了闻声而来的臻白,侍女们暗自呼呼,还好跟在臻白身后,不然可不就砸到自己了。 “你醒了就这个样子!” “我不醒是不是就醒不了了!”筱筱站起在床上,“要不是你不守信用留我在密都而不出现,我也不用出下下策大闹街头被人关起来,差点儿喂老鼠!” “老鼠。呵。”诸犍一听老鼠,没忍住一笑。 “真是混!”又是一记扔,这回扔的是被褥。 诸犍再是一个甩转将被褥如卷袖一般卷在手肘,“可还有东西扔?” 这么…筱筱回头看来,床上哪里还剩什么。 “混账!”筱筱捡起脚边的鞋塌,对,是鞋塌,不是鞋子,直直的朝对面这我尊神扔出去。 “神官!”臻白一声惊呼,想拦也拦不到,就这么看着一个鞋塌飞向诸犍。 诸犍也未曾料到,可这东西到底还扔不到他,一个念诀,鞋塌跨擦的掉在他们之间。 “我好歹救了你,你闹得也是过份。” 他一本正经的说法,臻白也松了口气,心想这人是惹恼了自家的神官,只能叫她自求多福了。 “到底是谁过份了?”筱筱明白,他信了她的话的,不然也不会救她回来。他肯救她这么个人,那就不会放任她不管,那她去澜沧海就有戏。她忽然想到刚刚的梦,桑君… “是你不肯让我去澜沧海,是你不告知,若你告知不了,那就告知桑君,问问桑君,肯不肯告知澜沧海,他们要找的人在你的手上。” 这下,不仅眼前之人无话说,连臻白他们都吓到了。筱筱身上衣衫破败不堪,又脏又臭,今夜里,诸犍一直守着她连臻白说叫人来给她换衣物都不肯,可这人此时却对自家神官咄咄逼人。桑君二字不是一般人可以提及的。他们这些散神若在这二字后面不加个大人,那就是一种亵渎,可眼前这人,却是如此的胆大。 筱筱一步步上前,“怎么,不敢吗?” “不是不敢。”诸犍回她,他指指门口的臻白一行,“你看看他们,你提到澜沧海和桑君,他们吓到什么样子?你一个人,却敢如此肆无忌惮提及各位神官?我说你与碧蓝有关,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或者说,你就是碧蓝的军师。” “军师?”筱筱觉得可笑,这可笑的人非得把她往那碧蓝身上凑。虽然之前自己确实是可怜过这碧蓝的,可现在却觉得这因为碧蓝受到牵连而着实令人反感。哦,不对,这不是人,不是神了也是个坠神。“一个坠神,值得我上心?你怕什么?你到底是怕我认识什么碧蓝,还是因为我提到碧海身边的人。” 诸犍神情微微变,筱筱心下了然,“果然。你是因为我说道阿骁。那我也宽宽你们的心。”诸犍紧眉,“阿骁与碧海没有关系。不管桑君与碧海什么关系,我和阿骁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他们。阿骁…”怎么说他会安心,有了,“阿骁与我,我们才是一对儿!” 在场之人再次惊愕,这女人,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臻白嘴角抽动,心想谁问你与谁一对了? “呵。”诸犍被她闹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所以你想怎么样?” “带我去澜沧海,如果去不了澜沧海,那也要叫阿骁知道我安全。” “你怎么知道在这里是安全的?”诸犍失笑反问。 “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死。”还不够明显?这话问她,是不是在质疑她的聪慧,觉得她笨死了? “那你就安全的待着吧。臻白,叫伺神们看住了!” “是。” “哎!你!…….” 做赌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八天!”筱筱长叹一口,这不是个办法啊她想。虽然这里是安全的,可….“阿骁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澜沧海过了几百年。不管这里是不是梦,要是真的有几百年,这日子才八天,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等鸿姐把我叫醒的吧。” 她从床上跳起来去推开窗子,窗外郁郁葱葱,一片山一片林,这可与海没半点关系在。 “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这里毕竟是梦里,我应该不会死吧。也不对,要是我死了呢?不对不对,那人不会叫我死,他毕竟是神。也不对…哎呀呀!”筱筱干脆坐到地上去了,心想,到底要怎么办! 吱拗,门开了,侍神端来饭菜给她,看她坐在地上也并不惊讶。 等等,筱筱忽然想到,自己被他叫人看住,没叫人关啊。 筱筱猛然起身然后往外头走,“姑娘!”这下,门前的侍女倒是拦着她了。 “拦我作甚,你们神官说看住我可没说关着我,我一个凡人能在你们散神手下讨到什么便宜了不成,我出门转转,你们跟着就是了。” 这话说的好像也对,她们相视,有些踌躇。筱筱可不管,直接朝外头走,侍神们只好赶紧跟住了她。筱筱是真的好好的转了一转,这一转叫她心里头更加有数,这个样子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与澜沧海有关系。 但...... “那日我提到桑君,你们也知道桑君的,那桑君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她回头问侍神,可侍神们听到桑君二字赶紧低下头不答话了。 “为什么不回我话?那日看…你们神官一定认识桑君的。似乎…关系也不算差。那桑君与澜沧海你们该知道关系的,桑君什么日子会去澜沧海?” 侍神们依旧不肯答话,筱筱盯着她们,听见另一个声音回她。 “桑君大人不会去澜沧海的。”一个女子走来,上下打量着筱筱。 这上下打量的姿态…筱筱想定是这里的人了。这副模样看… “你是谁?周身无气。”女子看透了筱筱,“你是人?你就是在武罗的密都闹事的人。” “山晖,谢你送孰湖回来。” 山晖回头看着诸犍站在她身后不远之处,“孰湖无大碍,可到底累坏了,怕是没办法替你送人了。” 送人?送什么人? 不怪筱筱这么想,因为这话说了,诸犍的眼神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筱筱是个生了七巧玲珑心的修仙者,一点事项她都要思量几分的。 “我知道。你若无事便去密都住两日,武罗定会开心的。” “武罗这个时候怕是开心不了。你不能留人在青要之山,你也不能叫我破法。” “是我叫你为难了。我会尽快解决的。” 山晖点点头,法术一展便消失在他们眼前。 诸犍眉宇渐宁,“将人给我送回去。” 又关我?“诸犍!你不能再关我了。我也不想留你这里,你不能去澜沧海就去找桑君,桑君不是可以去的吗?他不是碧海的未婚夫吗?就算他们关系不好,这婚约也在的!” 关系?不好?“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诸犍接过这话就后悔了,“立刻将人给我关起来!” 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筱筱被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思量刚刚诸犍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生气?因为那句关系不好还是...她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个叫山晖的神只。 “那个叫山晖的必定掌管了些什么。她与武罗关系还不错,那一时半刻不会泄露我。他们神不能与人有染,不然结合后会成为坠神。”筱筱一笑,想通了些事情,“那这样子,就得叫你怒一怒啊。我总得在你们的界限边缘走一走,不然就真的要日复一日了。” 筱筱开始了自己各自花样作死,今天砸这个,明天砸那个,像个疯子一样的冲出去再冲回来。照顾她的侍神都要被她搞疯了,可因为诸犍没有下明确的指示给她们,她们自然也不敢怎么了她。侍神们没办法只能找来臻白,臻白来了,筱筱也一样闹他。 “你就是再闹,神官也不会来见你。” “我知道他不肯放我,也不肯帮我,还不肯来见我。但我闹到现在,你至少来了。” 咣当一声响,一个花瓶被她扔在地上碎了。 “第十一个花瓶,你的主子倒是好脾气的。我摔了就叫人补上,我再砸,他再补。我也想知道,这么软禁我是为了什么?” “姑娘,你…哎,你做什么!”臻白赶紧回头,因为筱筱将自己的外袍退了去。 里面的衣襟单薄,纤纤玉臂落在两旁叫臻白只能转身避开。 侍神们赶紧拿外袍去给她穿,但她就是不肯。 “我只是告诉你,我还能闹的更厉害。大不了一死,也好过一直被禁锢。我唯一一点可能被软禁的理由就是我口里说的澜沧海这三字。阿骁说他在澜沧海待了几百载,而桑君与碧海的关系那么差,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筱筱狡黠一笑,“如果你家主子以为拿我做筹码可以与澜沧海有些什么交易那就错了,我与碧海的关系,都在阿骁身上。叫桑君放心,也叫你家主子放心,因为阿骁是我的未婚夫。他与碧海,不过是知己,并不是你们想的龌龊关系。” 这话,自然通过臻白的嘴传到了诸犍耳里。 “她真的这么说?”诸犍看着臻白,臻白很认真的点点头,“她说她是叫阿骁的那人的未婚妻?” “不论真假,神官还是去看一趟的好。她砸了我收着的花瓶已经是第十一个了。神官不在意,可臻白就这点喜好了。再砸下去,臻白的收藏都要砸干净了。” “你收了那么多瓶子,砸一砸不要紧。不过她这么想见我,我是要去看一看了。” 诸犍出现在廊道上时,看到的就是搬了凳子坐在廊下的筱筱。筱筱拿起身旁自己倒腾出来的一个茶壶,一个使劲儿就朝诸犍砸去。 力气还不小,可砸砸砸,砸了这么多天还没完没了! 诸犍一个衣袖一挥,噼啪的,茶壶就砸在了墙上。 诸犍的怒气上升,他忍了这人很久了,他也不是没事情做的。若不是她闹,也不会被山晖发现他藏了人在自己的青要之山。山晖一向不寻私,要压下去她的想法他已经烦躁的紧。她倒好,逼自己来见,还要耍泼! “你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神捏死一个人,也不会怎么样的嘛。”诸犍的火气上来,他周身法力腾身,那样的戾气混杂的法术对于一个凡人而言,那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这下子,连臻白都吓到。 “神官。”他叫诸犍,为的就是让他不要冲动。 可偏偏,眼前头还有另一个冲动的。 筱筱的模样不似他们见到的之前那般,没完没了的玩世不恭和耍闹瞬间都不见了。所见的反而是一个看上去沉着冷静,目光深稳的人。 可…… “筱…” 诸犍周身的法力尽收,臻白和侍神们都吓死了,他紧紧的抓住这要滑下去的女人,赶紧将她打横抱起来,“臻白,看住其他散神。” 他急急忙忙的将人抱回来屋子放在床上,然后施法将她的周身护住,“快去药房把那长命丹拿来。” “神官。”臻白又是一唤,可这一唤的怕和刚刚却又不一样了。 诸犍愣了一愣,筱筱的模样已经不是长命丹就得了的了。他转头认真的看着臻白,“去,去传个条子到桑山。看样子,真的要请桑君来一趟青要之山了。” 臻白愣了一愣,点点头,“是。” 长命丹入了筱筱的喉,筱筱才感觉自己的身子没那么凉了。可长命丹也只能保她一时不死,但她想醒过来,却还是醒不过来的。她也知道这样子很冒险,可好在,她与阿骁所持的双灵玉佩刚刚真的受到了法力而相通了片刻。 要是直接叫人帮她,那不论诸犍还是臻白这些神怕是都要问个所以然还不一定会帮,甚至还可能拿走她的玉佩。而没有法术的她,双灵玉佩,于她还是于阿骁都没有用。 玉佩上寄丝的法术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就算是碧海法力高强却也用不了她这玉佩,更何况,阿骁的玉佩是副佩,只能受着,不能做主。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若把诸犍激怒,他一定要用法术来约束她。只要利用得当,自己也许就有法子告诉阿骁他们,她,并不算安好。 可偏偏那神忍住了。 诸犍虽然周身戾气法术腾身,可因为臻白的一声唤,他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脾气,放下了自己抬起来的手。可若这样下去,她就真的没办法了。若一直被关着,难道真的要关个几百年算完啊? 不行,对她来说不行。哪怕会伤重,可她赌他不会叫自己死。不能犹豫。筱筱跑了过去,带着胸口的玉佩环住了那法力腾身的神官诸犍。她紧紧的环住他,可也就那么一瞬,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要死去了。原来没了法术,人,真的很脆弱。 ------ “啊嗬。”阿骁一霎时的没有站住,跌在地上,他双手撑住了地面,那转身即逝的疼痛。 “公子!公子。”奴苏赶紧过去扶他,一旁路过的侍神也赶紧过去帮奴苏将人扶到一个石台上坐着。 阿骁缓了缓,从怀里掏出来双灵玉佩。 热的。 刚刚果然是… “碧海,碧海,碧海。”阿骁身形还没站稳就赶紧就着奴苏的手着急忙慌的去找到碧海。 “这个,这个,你看这玉佩,还热的。” 碧海疑惑着接过玉佩。是热的,不仅仅是热的,刚刚这玉佩必然经过大法术。 “怎么回事?”碧海问他。 “疼,我刚刚很疼,全是因为这个玉佩。不该这个样子,筱筱一定出事了。水面,水面还没有醒吗?那…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用这个玉佩吗,可以找到筱筱吗?” 碧海仔细的看着玉佩,抬头问阿骁,“你这块只能感知,另一块才能做主。她必然下了什么她自己知道的术。哦不,你们叫仙法。不管是什么,我不知道法决,我就不能用,毕竟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并不是神器。” 阿骁听了很是颓废,“那怎么办,筱筱不能出事,不能出事的。” 碧海仔细感知这玉佩,她有些奇怪,“这法力,很像山木之力。难道是哪个山神吗?” “山神!你知道是谁!” “阿骁,我不知道。但...” “但别的神只也许知道。你是说...桑君!可你不想找他。” “神不与人交。我已经留了你在这澜沧海,已经不能叫人知道。虽然桑君…” 碧海很是踌躇,阿骁虽然很急但他不好强迫碧海什么,“我知晓你的为难,也叫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看着阿骁离开的背脊,碧海也很是不忍。 “大神官也觉得难受了。”阿峨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碧海有些犹疑的看她,阿峨又道,“那么多闲人都在澜沧海,别人不说,您还真当桑君不知道公子的存在?” “知道不知道,我不能说。” “自欺欺人罢了。说来,有些替公子不值。” “阿峨。” “公子诸事都为您想,从不驳了您的意思,唯独筱筱此人…我也是头一次见公子那般着急的。” 碧海和阿娥望着阿骁离开的方向,“我又何尝不知…可桑君…叫我再想一想。你去看看池子里的水面,真希望她能醒来。” ------ “一片花海?”筱筱疑惑的问着自己,她回头,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是醒了?我醒了在哪里?”她自言自语,疑惑不解。 “快回去。” “谁?”筱筱回头并没什么人在,筱筱转回去自己却站在了一个洞口,她疑惑的朝洞口走了几步站住了。她看着外面,外面的人也看着她,那个人就是萧圆莲。“萧圆莲!” 她大声叫她,而萧圆莲的反应绝对是看的见她的,可当筱筱想要跑出去拉住萧圆莲却觉得自己跑不出去那个洞口。她清楚的看见萧圆莲嘴边动了动,她的身旁好像多了一个女子,可当她想看清楚点却被人一拉。 她回头,可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回头,自己正坐在一面铜镜之前,铜镜上还映出另一个人,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子。 男子开口,“你梳妆好了,今日的发髻归拢的很是精妙。” 筱筱有些怔懵的听着,细细看去铜镜,然后自己想回头,可却回不去那头。没办法,筱筱只能仔细的辨别铜镜映出来的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她的嘴唇轻动,不知为何自己叫出来了这人,“桑君。” 桑君?她一惊,自己怎么认得的? 桑君 一双眼睛忽然睁开,筱筱坐了起来,她缓了一缓想到刚刚在做梦,自己梦到的什么吗?自己叫了什么名字?叫了…“桑君?” 她喃喃自语的声音惊动了什么人,“你醒了。” 声音让筱筱猛然侧头,她看清这屋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男子,他正在不远处的窗前看向自己。见她如此疑惑,男子朝她点点头道,“我是桑君。你刚不是我叫的名字,你是认得我,还是谁,跟你提起了我?” 是了,筱筱心想,可这人和梦里竟然是一个人,那刚刚是梦,是梦中梦。不管了是什么梦,可自己哪里见过这人,还是因为自己梦见这桑君长这个模样,所以醒来看见的才是这个模样?不对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桑君,这人,不,这神,他本不该在这青要之山。 她有些奇怪的问,“这是青要之山,那诸犍呢?你是桑君?可桑君不该在这里。” “别人也不敢在我青要之山冒名大神官的名讳。”诸犍端着些食物进来放在她的床边,看着她,那目光有些许的奇怪。 “姑娘不必顾虑。”桑君开口,“我已经让诸犍将我的手书差臻白亲自送去澜沧海了。见了臻白,他们至少会肯收手书的。” “如果你说的实话,那边也肯你去,我诸犍亲自送你去澜沧海。” 诸犍的话说的恶狠狠的,筱筱自然也不肯示弱。 “那边要肯,你之前做的那些不怕澜沧海会计较吗?怎么?送我去了,再负荆请罪啊。”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要命也是因为你自己。” “诸犍。”桑君叫住了他,稀疏平常的继续道,“人命也是你废了心思和力气救回来的,你现在这么不饶人的吓唬小姑娘并不大合适。”桑君的话,很是挪于诸犍。 诸犍有些讪讪的不再开口,筱筱却有些懵。 桑君的手从袖口拿出来什么,待筱筱看清… 筱筱忙从床上起来要去抢回来,可刚下了床榻就要栽过头去,诸犍赶紧扶住她,紧紧的箍住她不肯她前行一步。“你要做什么!” 筱筱脸上没了刚刚与他斗嘴的蛮横模样,换上的是一种狠厉和惊惧夹杂的神色。她这个样子,诸犍立时就懂了,他转向桑君,看着的也是桑君手里的东西。 “还给我。”筱筱开口索要,“那是我的东西。” “这个玉佩,你叫它什么?” 桑君的问法,筱筱有些犹疑。 “你将自己撞上去,是为了让这个灵佩渡上法力。”他竟然知道?筱筱心里想着却没说什么,依旧盯着自己的双灵玉佩。“一般的玉佩要是遭受了诸犍那般的法术,怕是早就碎了,可这块却完好无损还有丝丝法力残存。它能吸收灵力,自然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能是她的主人拿它有用。我沽了诀在上面,可它却不受。试问能让一个大神官的法诀都无用的物件,这还是第一次,可它却也并不是神器。谁帮你施了法术在这个灵佩上面?” 筱筱看了片刻桑君,不知为何,她反而觉得眼前的神只比身旁的这个更可以信,她没有再犹疑,开口回他,“是我的自然是我自己施了法术在双灵玉佩。” 听了这话,桑君笑笑在玉佩上附了法术然后上前递给她。“这样子,另一半玉佩是不是可以感受到你没事了。” 筱筱想伸手却还被诸犍箍着,她有些愠怒的冷冷道,“松开我。” “松开你就倒下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我刚见你时还有力气施水沦的。”他睨了一眼玉佩,“就算桑君注了法术在玉佩里给你保命,也没那么快见效的。”他使力一把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拿过桑君手里的玉佩扔给她。 玉佩到了筱筱手上,筱筱便感受到潺潺的法力。她惊讶的抬头看着桑君,“你信我与澜沧海有关系。为什么?你这般做只是因为你是碧海的未婚夫,这算是…爱屋及乌吗?那你也知道,阿骁在澜沧海待了…几百年?” 见她如此直白的问,桑君稍稍思量了一下,“我知道有个人,在澜沧海待了几百年,原来这人的名字叫阿骁啊。不过,你不是跟诸犍说,你是阿骁的未婚妻,那你所说的爱屋及乌,又谈何而起?” “那…”筱筱也自觉话说的有些错,他这么问自己反而不知怎么回的好。 “神与人不同,神有规必守。所以即使你用这玉佩做了什么叫使得另一块玉佩的主人知道你遇险,那他身边的神要出面救你帮你也都是为难。神看万事皆是烟尘,碧海因为碧蓝的事情已经惹了很多绯议,帝不怪,诸神不再议,可她也不能随心。若只是小事,我帮她一分又何来这么多由头。” 这神只言语清淡平和,面容姣姣不做俗尘,难得叫筱筱觉得舒服。自己也修仙,师傅说尘埃不该沾得多,大抵就是他这番话里的意思了。 “人有人的界,神有神的界。姑娘找到了人,便也告知一句,事事要守规。” “若我得安,自然也叫我朋…”不对,筱筱急忙改口,“叫阿骁与我回去的。我们来,本也不是为了打扰碧海的。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请桑君放心。” ------ “大神官,大神官!” 盯着那沉着水面池子的碧海被阿峨的叫声叫回了神,她扭头看阿峨,“有什么事这般急着找我?” “您看看这个,是青要之山侍神官臻白送来的。” 碧海接过来锦帛展开,锦帛之上是桑君所书。文上提及筱筱在青要之山,他会让诸犍将筱筱送来澜沧海,让他们都不要担忧了。 碧海将信递给一旁的阿骁,阿骁看完信很是犹疑的看着碧海,“信上所书可真?桑君…是那个与你定了亲的桑君。那这件事情传到他那里,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以为你会问,筱筱是安全还是不安全。” “你拿给我看就说明你是信的。” “是。现在大家都可以安心了,至少知道筱筱在哪里了。” “那第二个问题?” “桑君不是多嘴的人。” “所以这事,不好不坏。可你不想欠他的。” “对。你一向看的清楚,知道我虑。” “那为何不请他来见一见,水面一直这个样子,来个人出出主意也是好的。欠不欠的,只有是有和没有。既然有了,也不差那一次。” “你即未见过桑君,可话里却觉得很信他。” “能知你所忧,将筱筱送来,至少那心意在你身上。我真的觉得,留着碧蓝的孩子在这里,我们迟早要有大麻烦。” 碧海睨了眼阿骁又收回来眼神,她不肯再接他的话,转身默默离开了。 ------ “其实你还可以在我那里多待个几日,养养好,省的说我虐待你。” “免了吧。”诸犍看向筱筱,她回的干脆,眼神一直向远处看。自从离开了青要之山,这一路,她的神情在他看来就有些不一样了。应该说是跟从她遇到他,和跟他闹了那么多日子的她,与他眼前的她不一样。 筱筱察觉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也盯着他,“你一路这样子看我了好多次。” “我也头一次发觉,好像现在的样子才是你的样子,不是在我青要之山的样子。” “呵。”筱筱乐了,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个梦里,梦里的人,啊,不对是神,既然还这般的计较的。” “你说什么?” “我说?…”说起梦,筱筱忽然想起来了那日,她见到桑君的那日,“你知道什么地方,从一个山洞出来有一片花海的?” “花海?” “桑君说,这过去的山林皆在泰皇的地界,你不能随意带我飞行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既然我们也要走些时日,我想先去个别的地方也没关系的哦。” “好。!”干脆应下。 “好?”疑惑反问。 “好。”再次确认。 筱筱看着这人,不,这神。算了,反正这神也没正常过。“好归好。那你说说哪有我说的那地方啊?” “我得找别的山神问问,我自己也不清楚的。你说的这样的地方,山林之间估计很多都会有的。” “那…” “你总要给些不一样的描述。” “不一样?”是啊,筱筱也想,若没有不一样,哪里找的到。 “那不是花海。我是看到花海,可…回头,再回头,有人叫我回去,山洞,还有萧圆莲…铜镜…难不成是那个佩镜,可佩镜不在我的手上,那契机在哪里,怎么去找?” “你一路上自言自语的不累吗?” “有什么法术,可你叫你看见我看见的东西?” 诸犍果断摇头,“没有。” “你…是不是个神啊。” “神也是有分的,像你说的这种东西…等等,那你不是会那水沦之术的,你可以试试啊,那水沦术就是用来寻人的。” “水沦术是用来寻人的?” “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学会的?” 筱筱讪讪的,“那…可我现在没法术,会也没用。” “桑君给你的玉佩是白给的。” 筱筱疑惑的看着诸犍,“玉佩是含了浑厚的法力,可那是注入,不是…” “可它在你身上。”看筱筱还是有些怔懵,诸犍继续道,”澜沧海是出了事的,现在没有神想去与他们有关。帝不责,不代表天不责。即使桑君与她有婚约,也不能插手。你带着桑君渡了法术的玉佩,若我带你执飞一定引起人注意的,可你要在泰皇的地界用桑君的法术,没神管的。” “为什么?” “句芒大神官的儿子,司草木之责的大神官管一管山神之下的草木本就应当。” “你说桑君是句芒之子。” “你不是知道他是谁的?碧海没说过他是哪位大神官的儿子吗?” “句芒是上古共神,不论阿骁还是萧圆莲大抵不了解或者不知道的。可桑君是这位神只的儿子,到底是梦还是事实。?”筱筱很是严肃的话听的诸犍一头雾水。她看着他们不远处正巧有一个小溪,快快的跑过去,盯着小溪,捂着胸口的玉佩,嘴里念叨,“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 诸犍笑笑,说道,“你看,我说的是吧。” 可筱筱却不知道为何并没有什么轻松感觉,她看着这被自己施展出的一记水沦,“可我不知道怎么收,也不知道怎么寻。” “想着你想的事物和人,再不行,就放些与你寻的有关的东西。” “东西?可我哪里有…”筱筱想到了,她拔下头上的钗子朝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一戳。 “你干嘛?!”看着自己把自己扎破手指的筱筱,诸犍有被吓到。 可筱筱不理会他,将一滴血滴进那水沦。霎时间,血绵延至整个水沦,下一刻,有画衍出。 一片花海,在一处山脚之下,似有山洞在,一个女子似乎在采摘着什么。她忽然停下,盯着那山洞不动,像在看什么,她似乎整个人都在抖。 可抖着抖着,水沦衍出的画却不对了。 诸犍法术施展,水沦消失,筱筱跌坐在地上。他回头,有一瞬不明的惊诧,眼睛看着地上的筱筱竟也在颤抖。 ------ “大神官!这动静是….” “水面醒了。” 阿骁闻声也赶紧赶来,他们站在池边,看着水面渐渐浮出了池子,晶莹剔透的身形就是水凝华的,阿骁吃惊从没有见过这般的水面。 “这是水面的真身,她现在虚弱得紧,还不能出来池子。可还好,还好水面你醒了。” “令大神官、公子和阿峨担心了。” 阿骁释然一笑,“是担心了,真怕你因我们出了事,也怕碧海因为哭鼻子。” 大家一笑,碧海也笑了,“我没你说的那个样子在。” “神官,我看见筱筱了。她和诸犍在一起看着我,是她用水沦将我带回来的。” “筱筱用水沦?”阿骁奇怪的问,“难道她使了水沦的法决。” 水面点头,“是,但那神力不是她的。” 碧海点点头对水面道,“大家安好就好,水面你要赶紧恢复,早日从池子里出来。” “谨遵大神官的意。” 楚愈仸 “她应该不会找到我们的,是吧?” “你说碧蓝?”深夜的火堆前火光倒映着筱筱脸上的不安,诸犍对她笑笑叫她安心。“碧蓝找你没有用啊,她要孩子,孩子可是在澜沧海。” 筱筱听了便不再说话,诸犍递过来烤好的鱼,“吃点,你今日还未进食。” “我修仙者虽无法力在身辟谷日难,可桑君还我的玉佩能保我这些时日的。” “吃吧。”他不容筱筱反驳将烤鱼给她了。“吃饱睡足,我替你找到那片花海。” 筱筱接着鱼一怔,忽然不怕了,她来这里的重要事情是萧圆莲,把她带回去一切就结束了管她什么碧蓝碧海的。想到这里,烤鱼也吃的下了,觉也睡得香了。等到筱筱一觉醒来,嗅了嗅,觉得好香。 好香?她猛然抬头,左右一看,山洞?又是山洞。诸犍呐?又是梦?又梦到,那…她忙转向洞口,洞口外好像真的有人,她连忙起身跑出去。“诸犍。” 诸犍回头,“醒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片花海?能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花海,山洞,可… “我们走走看,看看是不是这里。” 诸犍跟在筱筱身后,只是筱筱看不见此时他的表情,那可是一脸的骄傲,这个骄傲在筱筱找到那袅袅炊烟后更是得意的不行。筱筱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就听见诸犍在她身后说,“我一个神帮你找点什么还是找的到的。怎么样,是你水沦里看见的那个女人吧。” 自然是。 可筱筱并没有开口回答,女人怀里揣着刚刚采摘来的野菜蘑菇的。她甜甜的笑着正跟身旁的一个男人说话。这样娴雅怡人的温柔模样,也是筱筱从来没有见过的萧圆莲。 而男人的模样自然和顾荣泽是一模一样的,那次她叫这男人什么?阿仸? 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他们看得见她的地方,她看见了萧圆莲的惊慌。那男子看着眼前之人的表情,回头,看见了并不认得的他们两人。 还未等谁开口问,就听见筱筱忽然声头一变愉悦的叫了句,“姐姐。” 这下,那藏着几分惊慌的女子又不得不藏起来几分厌恶。 “萧圆菂可算找到萧圆莲了。”好了,这样一份正经的指名道姓叫眼前还有几分疑惑的男人真真的放下了戒备。“姐夫,我也总算见到您真人了。姐姐,不请我和朋友进你们家里歇歇脚的吗?” 萧圆莲怔在那处一句话也不肯接,可偏偏楚愈仸先开了口,“进,快快进来,阿莲,你妹妹要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的。” “我…” “姐姐。!”筱筱大声盖过她要起的话头,“就算是爹娘不肯,你也不能这样连妹妹都要嫌弃的不要了呀,我们至少…还是相亲相爱的亲姐妹。” 好了,萧圆莲,我看你要怎么接话。把我堵出去,那你这幅温柔娴淑的模样可就保不住了。不知道你眼前的人会怎么想,如果他是顾荣泽,怕是他就要对你重新思量个几分了的吧。 “呵。”萧圆莲也笑起来,“妹妹突然出现是把我吓到了,只你自己来,爹娘没叫人跟你来?” “怎么算叫人?我身后跟着的不算吗?看着姐姐摘得菜是要做的,妹妹这会儿可饿着的呢是不是可以等着吃你做的菜。”筱筱压根不给萧圆莲回话的机会扭头一转就对男人道,“姐夫可知,我姐姐的手艺好着的。” “那可是的。”被叫姐夫的人低头宠溺的看看妻子,“我夫人的手艺可是真的好。” “那我来的正是时候。”筱筱不客气的走进去门去,萧圆莲想拦也拦不得。 “要不要我去灶台帮你的。”男子问道。 “不用的,你先进去吧。进去好好陪着我妹妹。” 男子点点头进去,见筱筱正四处看着屋子。 “屋里是差了些,不过我也不想亏了你姐姐的。只需要再过些时日,等我将家里安顿好,我…” “姐夫叫什么?顾荣泽?还是?….” “顾荣泽是谁?” 筱筱眼珠子滴溜一转,“我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姐夫的名讳才问一问。” “我叫,楚愈仸。” 楚愈仸。果然,不是顾荣泽。 “那姐夫做什么的?将军?” 楚愈仸笑着摇摇头,回到,“算也不是。我是个行军书撰,平日为王撰写文书的,战时要随军。你可不要因此就觉得我不是个可以行军打仗的人,我功夫可是很好的。” “哦~那姐夫是什么国的人?” “你姐姐没跟你们提过?我是厌火国,与你们周饶国人…” “厌火国。周饶国。” 筱筱的语气有些奇怪,“怎么?”这引起了楚愈仸的疑惑。 筱筱摇摇头,见诸犍进来了。楚愈仸问道,“刚刚没有问,这位是?” “我的护卫。” 筱筱的话诸犍没有反驳,楚愈仸也点头与他应了应。 “你们先坐一坐,我去看看你姐姐忙的怎么样了。” “好,姐夫真是疼爱姐姐。” “呵。”楚愈仸讪讪的笑笑,那模样有些不好意思,“你姐姐是我妻子,跟着我又受了些委屈,我也真心喜欢她,疼她是应该的。”他讲的认真,本来话里有几分讥讽的筱筱,这时候是真的不忍再怼这男子了。 不论是顾荣泽还是眼前的楚愈仸,他们,应该都没有对不起过萧圆莲,可萧圆莲呢… 萧圆莲,你真的是何德何能。 屋里就只剩了诸犍和筱筱,诸犍才开了口,“你可知道她为你熬制的羹汤里面有毒蘑菇在吗?那是你姐姐?亲的,真姐姐?” “是。”筱筱面不改色的看着诸犍,见诸犍欲言又止。“你是想到了谁?碧海和碧蓝是了。不过都是一样的罢了。” “不一样。”诸犍接的快,“她们姐妹的关系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不过说来你还是知道碧蓝的,你与我辩解那样多,听起来还是向着碧蓝。” “没有。”筱筱严肃的摇头,“我就见过一次,那一次,就差点儿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当然你知道的神例外。” “也没多例外,水面可是伤重的一直都没醒。”诸犍想到什么,“羹汤的毒我解了。” “呵。”筱筱乐了,“你这么费力气干嘛?我又不会喝。” 诸犍很是不屑的回道,“如果我不说,你不就喝了。” 可筱筱的脸色却瞬间黯淡了许多,“我跟萧圆莲,就不是可以一桌子上坐下来的人。不过她想毒死我,这戏可以做一做,你也可以看场戏,就当是付你解了毒药的钱。” “那不是毒药。那蘑菇…你吃了估计也就拉肚子。她不会想杀你,你毕竟是她亲妹妹,她应该只是不想你带她走。” “可我来这可笑的梦里就是为了带她走。” “什么梦?” “饭菜来了。”萧圆莲的声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语气温婉和善。筱筱看着进来的二人,脸上挂起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假笑,起身佯装要帮忙。 他们自然不会叫她动手,萧圆莲那碗有毒菌的羹汤必须要安稳的放在萧圆菂的面前的。 四人坐下,筱筱盯着眼前的羹汤,先发制人,她应时开口,“姐姐是不记得我不喜欢吃这些菇的。”她将碗朝里巧推在楚愈仸的面前。 “你虽是不爱吃的,却还是是要吃些的。挑剔食物,一向要被爹娘说教的。就且不说爹娘,爷爷那儿,可是也要念叨你的。” 筱筱抬眸,尽数收下了萧圆莲虚与委蛇的笑脸。打蛇要打七寸,萧家过世的老太爷就是筱筱的七寸。可筱筱却觉得好笑,这样的七寸能用几次?她又不是那几岁的小姑娘,丢了糖果要哭鼻子的。 “可我就是不想吃。不吃,总不会怎样。” 筱筱坚定的态度,是有过了几分。她又推了推碗,这回,碗已经彻底推到了楚愈仸的面前。她什么意图,萧圆莲心里也有数了。 “你们姐妹为了这小事争什么,不吃就不吃,我来吃。” “你不能吃!”萧圆莲拦下他端碗的手,汤,撒了几分。楚愈仸被她惊到,萧圆莲忙换上笑,温言道,“你不是也不爱吃的吗?” “没关系,总是你做得,我都爱吃。” 萧圆菂看着他们一副恩爱的模样,反而松了口,“算了,姐姐是好心,羹汤还是我吃了的好。”筱筱端过来碗,很顺畅的就吃了。可吃了,却没有达到萧圆莲想要的效果。 羹汤早就没了毒,诸犍已经做过了手脚,如今筱筱只是在喝汤而已。 筱筱知道萧圆莲此刻应该气急的紧,却又只能装着忍耐着。如此几日过,楚愈仸不得不离开些时日,这也就是筱筱等的时机。她叫诸犍出去走走,自己坐在屋里等送了人回来的萧圆莲。 该归来的人终归要归,只是筱筱不曾想到不是自己去堵去截,而是这人娓娓而至,不缓不徐。 筱筱噗呲一笑,但听那人开口道,“不知道的以为我的毒蘑菇汤把人吃傻了。” “都过了几日的事情了你记得还是很清楚,不过~你倒是真的一点也不避讳。”筱筱看看门外又道,“怎么,人走了,你也不用装了。既然不装了,就跟我回去。” “一次二次的也不嫌烦?萧圆菂,你可真的是贱人。” 门边儿而至的诸犍听见这话,想要多迈的步子又退回去了。 筱筱的面色没了好看,“萧圆莲,你真当我想来救你?” “是啊~”阴阳怪气的萧圆莲,可话语里的意思她们姐妹都懂,“也是,要不是爷爷不在了,萧家对你..你现在想要父母…” “住口!”萧圆菂打断了萧圆莲,“每次都来这套,你不累,我听累了。”筱筱走上前一把拉住萧圆莲的手腕,“挣!梦!”惊字还未出,筱筱却是“啊…”的一声惊呼,她展开自己的手心,一刀,可这里没有刀。黑色泛光的…红色的血,是血,是自己的血。 她惊诧,不是因为萧圆莲手里拿着刀,而是因为萧圆莲笑着,手里拿着的是…“镜子。” 筱筱很疼,嘴里喃喃的感慨道,“为了一个只是长得一样的人入梦,在你的梦里,你确实无所不能。” “梦?”萧圆莲的话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问,可她的笑容却逐渐…凉意由升。她缓缓的超前走来,向筱筱走来,筱筱察觉到的只有寒意和…杀意? “哪里有梦,你还在这样以为呢?”她大笑,“疼吗?疼吗妹妹!” 她忽然快梭梭的跑向筱筱,那个样子让筱筱竟然怕了,筱筱快步退出来了屋子,可感觉却叫醒了自己,疼,手上火辣辣的疼。看自己的手,血一直在流,止不住的流法像那潺潺而流淌的小溪,而且…“我的血看上去,怎么那么不像一般的血。” “是不一般,可流完你也就死了,只是有点慢。萧圆菂,我不能叫你坏了我的事情。”筱筱抬头,可已经来不及了,萧圆莲挥出来的手,是镜子霞满的金光。那金光,是要人命的法术。这镜子,筱筱心念叨,原来有这么大的法力,可自己现在,没法力了啊! 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身上的双灵玉佩忽然散出强大的神力,替她抵住了这一击。她挣开双眼,不自觉的喃呢开口,“那…黑衣袍是谁?”那个人出现在萧圆莲身边,替萧圆莲抵住了这反击而来的神力。那人开口说了什么,萧圆莲嘴角一提笑,再次挥击。 还好诸犍及时出现,“筱筱!”他大呼一声,使出神力挡住了萧圆莲的再次伤害,幻化原身带着筱筱速速离开。筱筱明白双灵玉佩上有桑君附着的神力,可那镜子是有多厉害,竟然能叫身为大神官的桑君的神力都被用的差不多干净。 他们跑了很久,筱筱问为什么不截掉萧圆莲的镜子,可诸犍也说不清楚萧圆莲到底是用了什么又怎么去截掉什么。他身上有桑君的命令,这命令是要她安全要澜沧海的,他可不想她出什么幺蛾子。 见他不语,筱筱明白,他是怕她会出事,虽然诸犍嘴硬的很,这次她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问了诸犍有没有看见萧圆莲身边穿黑衣袍看不见脸的人,可诸犍却说萧圆莲身边根本没人。 她想不通,自己难道是出现了幻觉?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火堆生在夜里,诸犍守着火堆也是在守她。他这些日子都不曾睡,筱筱也问过他,不过神睡不睡根本不要紧,她也就不在意了。只是今日,林间多了一人来,哦不,是一神来。 敌意 诸犍警觉的抬头,远远瞧见来神,对躺着的筱筱说,“你就睡着,不要醒,不要起。” 筱筱还未应他,听他喊了所来神只的名字,“山晖。” 山晖恭谨与诸犍行礼,“见过神官,神官不该出现这里。” 诸犍回他,“那山晖你也不该在这里。” “朋友有事,山晖替他守个几日。”他瞧瞧远处躺着的人,“神官不会真的要将她送进那里吧,即使那是大神官的命令。” “山晖,你可以当做不知道的。” 山晖看向诸犍,“若不是山晖在此,怕是我朋友看见了更不好被堵口的。”他慢慢走向筱筱,蹲下在她身边俯身向她。 “山晖!”诸犍猛然起身,他竟然有一瞬,怕了。因为怕,才有一霎的神力升起这也让山晖感受到了,山晖转头对他笑笑,“我并不会做什么的,神官不必要这么担心。” 山晖转回头,在筱筱耳边言道,“人不与神交,忘你自知,不要再做楚楚可怜的模样,迷惑神官,迷惑大神官。若有下次,杀人,对神而言过于简单。虽然我觉得,你并不是人。你要记得,要敢伤害大神官和神官,我山晖绝不会放过你” 筱筱闭着眼睛继续装睡,心里却诽议,‘什么叫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是神喽~还是因为……它知道我修仙?不对,大神官和神官都不知道不信,你个小山神知道个屁。哎呦哦,怎么能爆粗口,诽议也不行。’ 直到山晖走了一会儿了,筱筱心里头还在怼山晖,连褚键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发觉。“可以醒了,山晖走了。装睡这么久,你大概憋坏了。” 筱筱睁开眼睛。“憋坏?!”筱筱腾的一下子起来,是憋坏了,憋坏我想骂她的冲动。等等,为什么想骂她?武罗和臻白质疑自己的时候也没这样子的。 “你出神什么呢?它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她瞧着山晖离开的方向,没有理会诸犍问她的话。诸犍莫名的有些忧心,又问了一遍,“山晖对你说了什么?” 筱筱一怔,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说什么?筱筱扭头看褚键,“说什么你听不见?” “她附耳于你又没有说给我听。” 筱筱起身,“那你就不需要知道。”她转身走出去,走了几步停下,回头看着愣站在她身后不走的褚键,“她叫我别装睡,那,我就不装了。睡是睡不着了,赶夜路吧,我看你也不累。” 诸犍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没有追问,忽然在她面前幻化,筱筱本能的后退,诸犍却鄙夷一笑,“怕什么,把你带出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模样。” “我没怕,我..啊..”筱筱倒吸一口凉气,伸出来左手,那个被什么伤了的口子又裂开了,血正潺潺流出。 “怎么又裂了。” “你快封上啊,你一个神官,连这点小伤口一路都给我封了好几次。” 诸犍施法,似乎又只是勉强的愈合了伤口。可他们又都看的出来,血还在那封起来的疤痕下流动。“伤你的到底什么,你那个姐姐…这伤你的东西绝对是神物。可一个人,你不是说她不是修你说的什么仙的,那这样,神物在她手里也不该有这样的力量。” “我怎么知道!”筱筱有些不耐烦,“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梦,她才把自己变得很是强大。” “不管了,等到了澜沧海,叫那位大神官解决吧。上来。”褚键说罢顶着真身走到筱筱身前。 “啊?” “怕什么。”褚键无奈一笑,“我是不累的,可夜里赶路,你一个人,你不需要睡?” 怕什么?自然是问筱筱。饶是见过他的真身,可大晚上突然变换来变换去,这模样也让筱筱有些怵。“没什么。” “没什么就上来,夜里行路,你可不好走的。你抓紧我,可别掉下去了。”褚键过来,趴下在筱筱身边好让她骑。筱筱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了,自己也不知怎的,心想,又不是没骑过。 “噢。” 筱筱在诸犍的背上,抓着他的毛,也不知道他骑了有多久。只觉得天黑天又亮,从没有在他的背脊上下来过,后来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同样的想法是褚键也有的,那时候为救她走现了真身让她骑,可那时候是救命现在却不是。自打他在,只有桑君可以骑他,到后来他做了神官便再没有谁可以了。不,是神都不能可以,可偏偏这人…褚键自己也觉得好笑,可笑笑也就过了。 筱筱其实不知道行路行了有多久的,因为后来她在褚键的背上睡着了。褚键跑的极稳,身上又有皮毛,温暖舒适难得叫人睡的安心。 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好像觉得诸犍跑的慢了下来,只是没人叫她,哦不,是没神叫她,那她就继续睡。可诸犍已经不在跑了,诸犍的眼前出现一汪海,他一步步的走过去,走到海的边上,这里皆是细沙,可前面的水,他却不敢再走了。 筱筱醒来是因为觉得好像很亮,身下的速度也慢了。她撑着褚键的背坐起来,听见他道,“到了。” 筱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瞧见一片海,可好像又不是。海不该是白色的,但白色的下面又是蓝色波动的水。茫茫然的一片,望不到边际,不知云是海海是云。 人间仙境。?! 四字冒出在筱筱脑中,可又觉得此四字之形容由嫌不足。这时,那海中渐渐走进一个人,她似乎已经等了他们,有些时候了… 一个女子悠悠然来,她在上面,用走的?! 褚键感受到筱筱的惊异,因为自己背上的毛被不自觉的抓紧了。“你手可以松松了,这位神官是来接我们的。她不来,我们敢往前跨就是沉下去溺死的命。” “溺死?那这下面当真是海?” “是海也不是。是神之域,非你知道的人间海。这里,是澜沧海。” 这里,就是,澜沧海?。 女子对兽型的诸犍问礼,眼光放到了他身上昏沉睡醒的筱筱身上笑笑开口,“诸犍神官的背脊竟然会叫桑君外的人坐,而且还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诸犍大抵不是很想身上的人会听见这话,但此时筱筱虽听见了却也是昏沉的听见了,直到后来某日猛然想起初到澜沧海,她曾经听到过的这句话,那时候她才又想起来了些什么… “阿峨长宫使说笑了。若不在我背上,她怕也进不了这澜沧海。”说罢这话,诸犍似乎想到了什么,“阿娥长宫使亲自来迎接倒是我没有想到的,大神官还真的是客气了。那是水面她…还未醒?” “褚键神官这般形貌出现在澜沧海也是阿娥未能料到,至于水面的事,我们还是进了澜沧海去说的好,阿峨就先在这失礼了。” “失礼也是我失礼。” “放我下来吧。”筱筱小声说,褚键却道,“人的脚可踏不进澜沧海的。” “那阿骁怎么能…”她的声音有些大,对面的阿娥都听见了。 “公子在等姑娘了。公子能进来是与姑娘不一样的,那是大神官亲自带进来的。姑娘若还有疑问,也请先进了澜沧海再问。” “走了!” “啊!”筱筱惊呼,赶紧抱紧了褚键的脖子,因为他们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那阿娥也正淡然的走着,这…怎么看都不和情理啊? 可还没等筱筱想明白什么,他们便已经到了一个长长的青石道。筱筱松了口气坐起来,眼前那扇大门敞开来。筱筱就这么骑着褚键,跟着阿娥进了那门。 “怪不得她先前同我道失礼了。” “诶?什么?”筱筱很奇怪褚键为何不悦的嘟囔了这句,一抬眼却见门内侍神们分裂两旁候着他们,而再瞧去看清了便是熟悉的人在。 “停下。”筱筱命令的同褚键道,褚键很不情愿却还是停下来,一停,筱筱就跳下来跑上前去。 褚键变回人型过去同碧海问好,眼睛也撇到一旁筱筱正抓着那另一旁之人,那人也关切的看着她,俩人旁若无人的交谈,那样子,又是褚键没见过的筱筱。 “阿娥,先请神官歇坐,我一会儿与神官一同用膳。” “是,大神官。” “阿骁你陪着筱筱去看看吧,奴苏记得带公子和姑娘去收拾出来的客房。” ------ “这里如何?” 筱筱回头看见阿骁覆手于她身后,奴苏端了茶点进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这就是你梦里一直有的澜沧海。我刚刚在那门前,嗯…就是进门的那片海,那里人进来真的会沉?” “会。” 筱筱犹疑的看着阿骁,“这么干脆?你又没沉过。” “我没沉过是因为碧海给我开了道,可是除了碧海,若无她授意,连神只强行进来也是要沉的。” “你是听说的,不是亲眼见。” “是。”阿骁疑惑筱筱为什么会这么说,却又想起来正事,“对了,水面醒了,你可以去问她到底怎么把那个水沦收回来。” 说起来水沦,筱筱才想起来国师府的花园还有自己糟的一个麻烦在。“走走走,快去见水面。” 阿骁带筱筱来见水面,可这个池子里的水面却和之前不一样。“这是…” “原来是筱筱姑娘回来了。多谢姑娘将我带回来。” “我?”筱筱心想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带回来水面? “若非你施了水沦,我也不能醒来。” “说起这个,我想知道我画出来水沦要怎么收回来?可有什么口诀?就像画水沦的时候用的那样。” 水面盯着筱筱看了看,最后摇摇头,“没有。” “没有?”筱筱和阿骁异口同声,两人对视,心想,没有岂不坏了。 “那这水沦画出来就叫它待着?”筱筱问道。 “也不是。”水面回道,“由心而发,便也由心而收。只要自己的意念到了,就收的回去。” “水面你这说的也太叫人听不懂了些。”阿骁略微有些抱怨的回她。 筱筱却想起来诸犍收掉的水沦,自言自语道,“可我见诸犍可以收起水沦。” “姑娘,收起来容易的,可施展却不行。尤其,是他们那些山神。若姑娘真的施展了水沦,那姑娘一定可以靠自己收回去的。” “那我就要好好想一想了…”筱筱若有所思的回她,乎想到什么,“若是这样,我们可以即刻回去的。” 她看向阿骁,阿骁听这话回看她一惊,她不是在同他玩笑。 “我不回去。”他下意识的拒绝了筱筱。 “阿骁!”筱筱有些不愉,她有些疲累了,这样的梦境不适合他们待着的。“这里到底有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个不过是个梦,是她萧圆莲的梦境。” “这不是梦。水面教会你的水沦在外面,你自己也知道不是梦的。” “我不知道!”筱筱很不明白,一向不是这般的阿骁,如何这般的固执。“你别说是因为碧海。不要说什么这是你的梦中情人,你深爱此人不可自拔,不能离她而去。” “你这一串话说的像是个段子。我都不晓得,你说书的天分也是高的。”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说笑玩闹吗?” 筱筱生气了,阿骁心里头的声音告诉自己。他叹了口气,娓娓说道,“你已经很多年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 “我气消不了。”筱筱如实而言,“我自认为了解你,可现在看不是这般。我甚至不明白,你为何像萧圆莲一样,去追逐不存在的人。” “萧圆莲看到什么我不知道,但碧海是神。她不一样。她不是什么梦中情人,她是像你一样的知己。我担心她,我不愿她困难丛生的日子里连个可以劝慰的人都没有。我更不想,她陷在自己的极端了走不出来,真的做坏了什么事情。” 筱筱觉得有些可笑,她瞠目结舌的看了阿骁许久,缓道二字,“知己?” 这句重重而落的知己二字,让阿骁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是百口莫辩。 “一个你在几天梦里看见的女人,和我可以并论知己吗?”筱筱不知道的是,自己如今情绪里的嫉妒作祟,那烦闷的情绪叫她近乎歇斯底里。“什么鬼知己啊?阿骁,你看看你的样子!我们十年的交情,你去问问花碟,这知己二字,眼前这个女人配吗?!” 阿骁被她重语的话惹得也开始气了,“配,不配。这样的话是你一个修仙之人说的吗?” “我修的是仙不是信佛,你是我的挚友,我忧心与你,不想你陷入迷魂之中,我错吗?” “这不是论对错。” “那就算时间!” “筱筱!你不要不讲理,你不是不讲理的人。”阿骁不想与筱筱争吵,可却也不想她诋毁碧海,“若非得论时间,我在澜沧海已经待了几百载了。你我的十年交情,与几百载,是碧海赢你。” “赢我?”筱筱吃惊的指着自己。 救人 “公子,姑娘。”奴苏前来打断二人,筱筱猛然回头看这打断自己的侍神,余光里却望到了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争吵的碧海和诸犍,筱筱立时缄口,可这缄口却不是因为她认同了阿骁,而是她不想叫旁人看笑话。 “是屋子收拾好了,要来带姑娘去住了。”阿骁问奴苏。 屋子在人来前就收拾好了啊?奴苏心里想着,但看阿骁的脸色,却也知道了不过是个岔开话头的话,便赶紧附和,“是。姑娘可以跟奴苏先去歇一歇。姑娘身上有伤,还是莫要太过置气的好。” “呵。”筱筱嗤笑,回头狠狠瞅眼阿骁,嘴里同奴苏道了句,“带路。”头也不回的就去了那住处。 筱筱住在澜沧海的湪沿阁,这里十分的温暖,下来楼阁侧处便是温泉池子。筱筱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若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里离阿骁住的地方隔了一个山头。虽然每日她可骑灵兽快越那山头,可到底不是很方便。 自从那日与阿骁吵过,也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她反而觉得更是看不惯碧海了,连带着,看着照顾她的侍神都十分不顺眼。 “不要放那里。”她制止这丫头,丫头正收拾她扔在榻上的毯子,叠好想要放到床脚去。“你叠起来做什么?我床上不是有被子在的,我在榻上要盖什么,好端端的你在我屋子里绕来绕去的做什么?” “做什么?”丫头有些惶恐回头,可这句问却是阿骁在问的。“自然是因为大神官的交待了才会好好替你收拾屋子。这澜沧海的所有人,就是她。”他指着侍女,“也是个神。我们不过人,别的神只都没嫌弃过我们,你却把他们当穷人家卖给我们做侍女的人了?即使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曾见你嫌弃过花碟半分。” “他们与花碟怎么能一样!”筱筱怒气上来了,“这里只是梦,是萧圆莲的梦境!梦里的神?不如说是空无一物!” “萧圆莲的梦里没有澜沧海。而且,是你把水沦带到国师府的花园里。可你现在还不信,这根本不是什么梦境。筱筱,你是个修仙之人,你本不该这般狭隘。” “阿骁,你是被那碧海鬼迷了心窍,出不来了?跟萧圆莲一样的鬼迷了心窍,把一个长的像顾荣泽一样的男人当做他,明明连名字都不一样。” 这话..“你见到了萧圆莲?”阿骁问完自己一笑,又道,“她也肯定不肯跟你走。怪不得,怪不得到我这里来撒气!”阿骁拂袖一甩语气尖酸刻薄,这个样子,不论屋里的侍神和身后的奴苏没见过,就连自小就相识的筱筱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筱筱自己都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她很是无语,气恼的都从椅子上起了身,这个样子的自己,也一点不像平常的自己。她根本就不是撒什么气,她咬牙切齿,别开眼不看他,可没看阿骁的筱筱却好像看到了别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身旁似乎有别人,她朝右上看去,恍惚像是有个影子。是谁?她忽然想起那日萧圆莲身旁穿黑衣斗篷的人,她下意识的朝右上走了两步。 “筱筱。”阿骁叫了她的名字,她举动反常,阿骁突然不知道她怎么了。 可筱筱再认真看去,却什么影子都没有,她迟疑了,是自己…看错了吗? “啊呵。”筱筱忽然疼的倒吸一口气,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儿。低头,血,黑色的血又开始潺潺而流,诸犍封上的裂纹又开了。而且这一次,异常的疼,竟让筱筱自己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侍神喊着“血。”阿骁奔向筱筱,扶她在怀里,看着她抓着的流血的手,赶紧叫奴苏去找碧海。 碧海动用了神力,使了大法术才将筱筱手上的血止住,可她的手上却还是留了疤,那淡淡的痕迹却怎么都消除不了。碧海诧异的看向诸犍,指着筱筱手上的伤问道,“这到底怎么弄的?” 诸犍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大神器伤的?这样的伤必然得是很厉害的神才做的?” “自然。”碧海答得干脆。 “可这是她那个亲姐姐伤的,一个和她一样的人,而且她说…”他指着筱筱继续道,“伤她的不是刀,是镜子,还是没有利口封好了边角的镜子。” 碧海看了眼阿骁,阿骁有些担忧的问碧海,“那这样会有事吗?” “我已经替她疗好了伤,只是留了这样多血,元气要恢复一段日子。只是,诸犍神官怕不适合待到那个日子了。” 逐客令下得可真是早。诸犍笑笑,看了眼床上的筱筱,“本就是来送人的。人无恙送到,我也完成了桑君的交待。明日我就离开,只是…”他看着碧海,眼睛又睨看阿骁,“大神官与我家桑君的婚事将近,还请尽早将一些事物处理掉的好。” ------ 萧府,姐妹俩躺在床上依旧未醒。 一直守着等萧圆莲醒来的萧夫人和甸妈都瞧到了筱筱那血流的厉害左手,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流血了。萧夫人也有些担心了,甸妈当下就想起来那第一次的时候,她追出去看见吐了血的萧圆菂。她看看身旁无动于衷的夫人,小声道,“夫人,不行就叫人叫醒二小姐吧。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怕大小姐救不了,二小姐也…” “不,不行!” 甸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萧夫人神情有些急躁,“不行,三日就三日。要是现在停了,要是被国师府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叫菂儿叫醒莲儿了,那样子,她们姐妹关系那般不好,我们就没办法就莲儿了。莲儿就是魔怔了,叫醒就好了。” 甸妈无话可说,可心里却嘀咕‘这哪里是叫醒就好的魔怔。这血止不住,不会真出事吧。’甸妈瞧着萧夫人拿着帕子去堵萧圆菂流血的手,可血染透了帕子也没止住。“夫人,国师府不惊动,大夫我们去请一个。” “不行!”萧夫人果断拒绝,“但凡萧府请了大夫,国师府肯定知道。不许去。不许去!” “好好好,是是是,不去。那也拿些府上的止血药来,看看管不管用。” “这个是了,快叫人去那些来。” “是。” 止血药和帕子都来了,可血却怎么都止不住。一盆盆血水端出去,那萧圆菂的手还在流血。萧夫人还是犟着不肯请大夫,甸妈只得叫人炖了补品来,可扶起萧圆菂去喂却怎么都进不去口。甸妈不知道自家夫人到底怕不怕这个女儿有事情,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 好不容易过了两日,萧圆菂手上的血流了自己停,停了却又开始在流。甸妈知道,他们根本止不住那血,除非是血自己停了,可今日这血却又流的厉害了。再看看萧圆菂的脸色,甸妈心想再这个样子下去,是要出事的。她找了个借口出门,到底是找来了焦鸿。 “甸妈!”看见她叫来了焦鸿,萧夫人暴怒。 “夫人,二小姐也是您的女儿,这样子下去真的不行。” 这话一出,再加上焦鸿的眼神,萧夫人被堵得无话能说。焦鸿焦急的看着萧圆菂,她手上的血流的莫名其妙,连她用法术去治愈都做不到,就只能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焦鸿焦急的想着办法,可还没想到办法萧圆菂的手却又自己愈合了,只是上面,留下了淡淡一道疤痕。这奇怪的事情,叫焦鸿心里的害怕一点点上来。 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日就开始了。” “甸妈!你给我出去!”萧夫人吼道。 “夫人!”焦鸿也吼了,“我要人把话说完!您到底怕什么?还是是您割了筱筱的手?” “才没有!” “那甸妈,你说完。” 甸妈看了眼萧夫人,还是接着说了,“第一日就断断续续,时不时自己流,时不时自己停。什么法子都用了,都不管用。” “那大夫说什么?” 甸妈没回,焦鸿看着众人模样,“呵。”冷笑一声,“竟然连大夫都不肯请。要不是知道筱筱真的生在萧家,都要以为是捡来的了。” 她回头不再理会他们,蹲下去检查筱筱身上还没有别的伤痕,好在都没有。可是,这个手上的疤痕实在是太叫人在意。她注意到她手上流血的时候,那萧圆莲手里的镜子也在微微闪光。她想,莫不是,与镜子有关? 心惊! 伴随着心担。 这要,怎么办? ------ 阿骁守着筱筱好几日了,筱筱的手上时不时的就要流血。每每叫回来碧海使用法术,可不过多久,血又要开始流。 “为什么会这样?连你都没根治的法子吗?” 碧海和阿骁一样坐在床边,看着阿骁一脸憔悴,柔声劝他,“你去歇一歇好吗?我知道你担心,但是你也没办法。我来想想办法,我会替你守好她。” “你是想到办法了吗?”阿骁看碧海这样说,他的疑问只是在确认。碧海只是对他笑笑,可碧海待在一起百余载,阿骁知道她是想到办法了。“我把人都带走,你好好想办法!” “人需要你带走?”碧海调笑的看他,“你是把你自己带走就够了,所以我才撵诸犍走。” “呵。”阿骁嘲笑了自己,“我这就出去,躲的远远的。”阿骁说罢如释重负的离开湪沿阁,可越往外走却看见阿峨奴苏一脸忧虑的模样瞧着这阁楼。 阿骁走上前,疑惑的看着阿峨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峨没回他,奴苏踌躇了片刻,开口,“公子,不管一会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多想。我们都信,筱筱姑娘一定能平安。” 这是什么话? 阿骁忽然陡升惊恐,他急忙回头想要回去,可一回身被阿峨猛然拉住,还未等他挣脱就见湪沿阁像水波一样拧动,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神的眼前。 “筱筱!”阿峨松开了他的胳膊,阿骁冲出去,可本该是阁楼的地方此刻却只站着自己。从来没认可过筱筱对碧海的质疑,可此刻,自己也开始在质疑了。碧海到底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他的筱筱才是真的存在的。 “阿峨!”他怒气冲冲的回到阿峨面前,“她们去哪了?!我的筱筱呢!碧海呢!” “公子不该这样怒不可遏。筱筱姑娘被神器所伤,这神器的力量来自于它的主人,可我们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我们只知道,即使是大神官都不能说赢得了这位。所以我们根本不能治好筱筱姑娘,若一直拖下去,筱筱姑娘只会失血过多而亡。眼下,只有这个办法。” “什么办法?”阿骁疑惑的问,然后指着后面那空地,“她们去哪了?” “去一个,人和神都不能随便去的地方。若不被发现还好,若被发现…” “筱筱会出事。你们是在赌。在没我同意的情况下去赌。” “公子。”奴苏叹了口气道,“大神官清楚,我们也都清楚,您不会拿筱筱姑娘的命去赌。所以大神官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帮您做了决定,因为她不想您自责后悔。” 自责。 后悔。 阿骁语塞。 她哪里在乎什么萧圆莲,若不是因为他也深陷其中,她一定不肯跟自己进来。到底,是自己的过错。自己还与她争执,伤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公子莫急,大神官都能将我和索朗蓝海带回来,我们要有信心。” 阿骁抿抿嘴唇,盯着远处的空地默默不语。 筱筱觉得眼前一片金光,即使自己闭着眼都刺眼的要紧。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刺眼,自己还是好奇的想睁开眼看看是什么。 “伤你的到底什么?”筱筱回头,见是碧海,“诸犍说你手上的伤是一面没有菱角的镜子伤的,可普通的镜子不该有那么厉害的。若你姐姐是个人,那她就没有那么厉害的神力可以将你伤的这样重。而你,怕是根本就活不了,应该当场就会死了。” “死了?”筱筱重复这话,很是不悦。“我一个修仙之人,会死在梦里?她萧圆莲在自己梦里将自己变得厉害了,还什么神力,她也真够故意。” “这不是梦里。虽然你一直睡着,可我带你来的这里不是梦里。” 十二神殿 真是无语,筱筱心想自己跟一个梦境中的人说这里是梦,梦里的人又怎么会信你。可是…那个水沦…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都要相信阿骁的话了,可再去一想,又觉得睡着的萧圆莲如果可以凭借自己挣脱梦境的法术醒来,那她又一定是在自己的梦里。其实这有些事情,前后有些说不通,但自己也不明白。尔后,她又想起来自己算的与师兄一样的卦象,那卦象与她和阿骁又都是不做好,可这份不好是不是与现在这些事情有关她又不可得知。 “你在想些什么?” “想你到底是谁。” “若想透我是谁,你要做些什么?” “把你打走如何?”筱筱言语似有说笑,可说笑下却尽是对碧海的不信任,她一个甩手而出,碧海踉跄的躲开。筱筱诧异,警觉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刚刚是…是施展了法力。可自己明明就没了法力,她环顾四周,这里不是澜沧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里..” 碧海看出来她的疑惑,“这里不是澜沧海。这里,是十二神殿。” 筱筱看着这一片金光明亮的大殿,殿阁有高台,可高台看着近又看着不近。 “跟我来。” 筱筱有些懵,她看着碧海转身朝西面走去,虽有些疑虑但还是跟了上去。西面走过去不久,碧海停在了一面看着金灿灿的墙前面。见她不动,筱筱开口了,“这里只是一面墙,什么都没有,你停在这里做什么?” “筱筱。”碧海淡淡的叫她,筱筱害怕了。即使自己可以用法术了,可到底是刚刚的例外一次还是真的恢复了也并不可知。可自己眼前的人,就当这里是梦,那她也是梦里的神。而她只是人,人,怎么奈何神只。 碧海回头,她面上的神情并不该叫筱筱害怕才对,可筱筱却依旧警觉。碧海的眉额蹙了蹙道,“这不是面墙,这是神殿廊,只是…”她转过头去,“你能不能进去,能在里面待多久,我也不知道。让我,来试一试。” “试?试…什么…” 筱筱的话音被自己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睛不能离开碧海,还有她打开的那扇所谓的墙。她的身上浮动这蓝色的华韵,散散点点的往外散着的颗颗粒粒让筱筱不自觉的伸手去触碰。一碰,那颗粒就变得如水一样散开了。 筱筱忽然察觉到自己离碧海越来越远,远到她看着的碧海都变得小了,她低头看脚下,可自己还是站在原地,但刚刚自己也没有看到碧海动的啊? 太奇怪了,她心里想。 她抬头,看见碧海回头望着她。可这时候的碧海…筱筱心里感叹,真的是神只的模样啊。 碧海的头发好长好长,随风飘荡,可筱筱又想这里哪有风?她一身湛蓝色的衣袍,金蓝色的光芒在周身淡淡的。她的眼睛,是天蓝色的。虽然都是蓝色,可这双眼睛的眼神却与碧海不甚一样。 “过来。” 那声音也如水波,像是飘在海里,传进了筱筱的耳郭。筱筱挪动了步子,可走了几步看去,自己离碧海还是那么远。自己没动吗?筱筱有些急切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中殿的位置,右侧的头回看去,还是那高台上的高座。 果然,能不能进去还真的不一定。 进不去又能怎样,筱筱自己也是好笑为什么要跟她进去。 她笑了,笑着问碧海,“高座之上的神,是谁?” 碧海一滞。 眉宇的紧蹙更深一层。但她还是回答了筱筱,“是,帝。” “帝。”筱筱重复了碧海的话,又问,“我走不过去,是因为帝不肯我过去吗?” 碧海这才察觉,原来不是筱筱不过来,而是她不能。 “我不知道。” “是阿骁叫你带我来的。那我就再试试。”筱筱的心态放平了,阿骁担心她,她也担心阿骁。既然只是走一走,也没什么大不了。她想到这里就又笑了,可笑过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因为莫名,自己也蹙上了眉。可再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碧海的眼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来的。“我怎么…?” “你到底,是可以进来的。我也没想到你真的可以。”碧海回身,朝回廊深处走去。 筱筱有些奇怪她这话,她是想自己进来还是不想?怎么一会希望,一会又是失落的。可还没等到她想到答案,一条长长的回廊已经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她看着碧海拖着长长的袍摆,缓缓地朝前走去,在她身后开口问道,“这些神只,都是谁?” 碧海依旧朝前走着,她开口,声音回荡在回廊中。“十二神殿的神只分上下各六神,上为神域,下为界域。帝为君者,管理着神域和界域。而神域与界域的神只皆不可私自进入对方的域所,是为不干预。” “界域?” “早初之始,界域的神只曾想覆灭神域创造的一切,吞并和掌控神域的神只,可惜,他们失败了。最后选为折中,帝才能为两域的桥梁。任何一方,毁坏执规都要付出灰飞烟灭的代价。而这里,便成了两域众神唯一有交织的地方。只是,除非有不可避免的大事,不然神域和界域的十二神只也不会同时出现在此处。” “你也是十二神只?” 筱筱的话让碧海停下了脚步。她停下,筱筱也停下了。 碧海转头看着筱筱摇摇头,“我不是。” “那…” “但帝,是我的曾外祖父。” 筱筱怎么也没想到这点,一时,不知怎么接这话。 “不过,除非有相当重要与合理的理由,不然我也不能随意来这十二神殿。而且,也不一定…一定能进的来这十二神殿。” “那我...?” “那你能不能进来,我就更不能可知。所以带你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可能和不可能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一个真的人,竟真的进的来这满是禁制的神只禁地。” “禁地?” 碧海没有解答,她回过去头继续带筱筱朝前面走。筱筱快步子跟着她,跟着跟着,发现回廊变得越来越窄,可刚刚的回廊明明那么宽阔,她回头看去,可后面却是一堵墙。“那廊子…” “你推一下。” “推什么?” 除了前路是可以走的,三面皆墙。推什么,推后面的墙吗?筱筱伸手去推,可真的是墙,哪里能推动。她有些害怕出不去了,可回过去却看见碧海盯着左侧的墙面,说道,“这里就是神域神只的回廊。” “啊?” “你推。” 筱筱有些急躁了。明明知道自己是个人,那她推,能推动个鬼吗?既然不死心,那推给你…看。?! 筱筱真的推进来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又转头看看站在身后的碧海。 “果然,你可以推进来,你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比我还要轻松些。” 果然这话?到底该谁来说。可筱筱已经顾不上想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因为她的眼前映入的动心更叫她感兴趣。 “这些是兵器?” 虽然现在筱筱看着是扇子,而扇子被封在一个透着金光的锦盒里,锦盒还是镂空的,是透明的。筱筱没见过这样装东西,关键这东西还自己飘在里面。一切如碧海而言,那神只的东西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这是哪位神只的东西?” 碧海看着筱筱指着物件沉思了一会,筱筱有些奇怪她的沉默。“怎么?这件神器不是十二神殿里某位神只的?” 碧海走到筱筱身边与她一起瞧着这个神器,似有感慨的说道,“它很漂亮是不是。” “自然。”筱筱回答的干脆,“珠翠玛瑙,还有这都不认得宝石镶嵌,它们好像是镶嵌在每块扇瓣的顶端,可折叠了却又不会凹凸不平,这些精巧在一起自然是漂亮的。即使它不是神器。”筱筱想到自己的想法一笑,接着道,“就是在我们那,怕也只有皇宫里才能见得到了。” “它的主人我也没有见过。”碧海开口,“这件神器是共神舍脂钵低的嫁妆。界域.舍脂钵低,是帝的第一天后,她在神域名字为悦意。她是界域的修罗中最美的一个,是大阿修罗王罗恸罗的妹妹,是前大阿修罗王罗睺的三女。” “她是界域的神只。那十二神殿...” 碧海看着筱筱疑惑的眼神与她娓娓道来,“十二神,指的是神域的帝、匚境、鸿钧老祖、盘古、女娲、祖龙和界域的大阿修罗王.罗恸罗、阿修罗王婆雅、阿修罗王罗骞驮、阿修罗王毗摩质多罗、乾达婆、舍脂钵低悦意。” 这十二神,对于修仙的筱筱而言也只在残却的古籍上略目几人,可也因为有那么几人,叫筱筱此刻更不能分辨梦境与现实。 “十二神殿内只许十二神进,若还有谁可进,也只有十二神的血脉之神。除非有十二神共同的允准,不然不许任何共神、散神、神兽更别说是人进出。所以不论是我带你进来,还是你真的进来了,都不是我真的可以左右的。其实,我也是在赌。” “可带我来这里,就能治好我手上的伤?可那个佩镜,真的是神器吗?”筱筱也很是疑惑,“既然在赌,我们这么贸然进来,那十二神若谁想来这里转一转我们岂不是被发现的很快。” 碧海摇摇头,回她,“十二神不是你想的那般,若无要事,十二神一般不会来神殿的。更何况,如今还在的十二神中存世的,神域的只有帝还在,而界域虽除了舍脂钵低都还在,但因与帝不睦,与神域不相交,也不会出现在神殿。所以除了帝,其实不用怕。”她低首看看筱筱的左手,还好这会儿没有流血,“我想到一物,可能有用。若那件东西有用,我们倒是可以想想伤你的佩镜来源何处了。” 筱筱跟着她去找那所谓有用的东西,余光却看到像镜子的一片长墙在自己的左侧流动着金光。可当自己一认真的转头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左侧依旧是和刚刚一样的长廊墙壁。几次试过了皆是如此,碧海察觉到她走的有些慢,“筱筱,快些走。” “好。”筱筱嘴上应着她,可身心却都在那片墙上。她没有跟在碧海身后,而是莫名的朝墙走去。她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缓缓伸出自己有伤的左手。刺痛,筱筱看着自己左手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这次不是缓缓的流出来。而是…呲出去。“啊!”筱筱尖叫了一声,“筱筱!”碧海已经瞬移而来只为抓住筱筱。可筱筱手上的血呲出去,呲到墙上的那一刻,那面墙就朝筱筱扑了过来。 扑过来,是因为筱筱根本没有动,而她就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躲也躲不掉。那一瞬间,伴随着耳边一声龙吟,一片赤金光闪让人无法睁眼。而碧海终是差了那么一点儿,“筱筱!” 碧海站在神殿,四周之境,哪怕使用法术也无法找到筱筱。碧海的心一沉,她最怕的就是筱筱出事无法跟阿骁交待。而现在,她是真的没法交待了。 金光散去筱筱终是可以睁开了眼,可睁开眼睛自己却依旧站在大殿上,只是身边没有了碧海。虽然奇怪,却也并不是只想奇怪的时候,她回头看见空空的高殿坐自言自语道,“那里就是帝坐的地方。天帝乃共神之主,若这是梦,那这个高坐又是真是假?” 撑伞的,女人? 她慢慢走过去,就这么走了过去,回头看,一切都是正常的。刚刚与碧海在神殿里的一切阻碍似乎一下子都没有了。她走上台阶,停在高坐之前。原本金灿灿的高坐在眼前时却没有了闪亮的光芒,这么看着也不过是一个多了些图腾雕镂的好看的高椅。并非筱筱不敬共神,只是她有些排斥碧海说的话。 “我若是你就不会那样想,毕竟那神只也没骗你;我若是你就不会碰那高椅,毕竟你现在看着以为的高坐并不是帝坐的那一个。” “谁?!”筱筱惊慌的转身,手不小心拂到了高椅。可仅仅这样一碰,筱筱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都法术震触,整个人直接从这高台之上飞出去。 完了。不该这么鲁莽。筱筱心想自己这无法术的肉身定要在这神殿受到巨创了。自己是多倒霉,碰到了哪个十二神?碧海不是说神域的六神没事儿不会来神殿逛哟的,那不是神域是界域?即使在这短短的一瞬思量了这般多,筱筱也还是很怕的。 可偏偏在那金光大做令人不得不闭眼后的多时筱筱非但没有感觉得到痛处,还觉得自己在谁的怀里。 怀里? 为什么有这么个想法? 筱筱睁开了眼睛,金光渐渐散去,她发现自己真的是在别人怀里。而怀抱她的人是,“厘洛?。” “我们该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筱筱看去,才发现刚刚提醒她的人还是神的那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而男人是在跟女人说话,他的手里撑着一把伞打在他与女人的头上。可为什么要撑伞,这里是殿内,又没漏,又没…雨。 是雨,可雨只在他们头上下。 “你是雨神?”筱筱疑惑的问她,“可十二神里没有雨神,那你也不该在这里,你和我一样都是偷着进来的。” 听了筱筱的话,女人被她逗笑了。 她才想起来厘洛,“厘洛,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筱筱忽然释然一笑,“是梦里啊,梦里我也可以随心所欲。” “梦里?”女人疑问的重复这俩字,筱筱以为她不懂本想说什么,可却被女人开口打断了。 “即使你的好友多翻解释也没能让修仙的你真的相信这不是梦境。碧海说的并不错,神域只有帝还在,所以无非必要自然不会出现在十二神殿。但,这里是十二神殿。” 女人的眼睛盯到了筱筱身上,筱筱已经觉得自己想到了,这眼前的女人大抵是那界域的神。就听女人开口与她说到,“你想的对,我是毗摩质多罗。” 毗摩质多罗,筱筱心头刚刚念出来这名字便不敢再想其它。这个界域的神,她可以看透自己想法。 “雨快停了。”她身边的男人又在开口提醒什么。只是雨停不停,又能怎样? “你还没治好筱筱的手。” 手? 筱筱看向开口的厘洛,厘洛严肃的盯着女人。她有些看不懂厘洛?“厘洛。”筱筱挣扎着想从厘洛怀里出去,可她努力了一下却觉得厘洛的怀抱像桎梏,竟无法逃脱。 他起身,怀抱着筱筱走近女人。筱筱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轻过,因为厘洛抱着他走过去时就感觉像怀抱了一件衣服而已。这个想法在筱筱自己看来都极其奇怪。她忽然发觉,自己虽然叫他厘洛,可他,好像没应过也没否认过。 她被迫停在女人面前,自己左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女人。筱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流血的左手掌出现在女人面前,她盯着自己手,没说话。 “主子没说过帮她治好。” “她不帮,即使那神域的大神官们也只能止了一时,除非帝来救她。可若帝来,怕是…要被所有神只都知道了。她的伤之所以好不了,是因为伤她的东西,是神域和界域揉杂的东西。”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无非想她知道。”女人看着筱筱继续道,“我不会叫她记得。你说什么都没用。你只要晓得,这里,不是梦。”女人的手划过筱筱受伤的手掌,疼痛袭来,骤然剧烈。 “啊!”筱筱大喊着抓住自己的手,可下一瞬金光现,咚的一声响,筱筱坠在地上。全身都疼,也不记得手还疼不疼了。 “筱筱!”一人急喊奔至她的身边,筱筱被摔的酸疼渐渐褪却,她撑起身子抬头看见蹲在自己身前焦急的碧海。她有些恍惚,恍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偏见让自己忽略了这个澜沧海的主人是真的关心自己。 “我没事。”她觉得自己开这口,竟似是在宽慰眼前之神。身上摔的疼痛没了,筱筱忽然想到什么…手! 她的手也不疼了,她伸出来手,上面的血迹…虽然是自己的血,但是… 筱筱急忙拿衣袖擦拭手上的血迹,血迹擦干,余光里碧海的神情也变了一变。果然,筱筱心想,那个女人真的治好了她手上的伤,现在那里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谁给你治好了伤?” 谁? 碧海的疑问令筱筱愣了一下,脑中闪出那个名字,毗摩质多罗。 碧海没有追问,她伸出手指触到筱筱的手掌上,潺潺的法术在掌间流淌。筱筱左手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碧海在那道疤痕上所施的法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已然无大碍了,我们尽快回澜沧海。不然,阿骁他,会很是着急。” 筱筱看着眼前的神,她真的这么在意阿骁…… 下一瞬,碧海带着筱筱回到了澜沧海。 “筱筱!”她们一出现阿骁冲出来抱住自己,筱筱听到紧紧抱着自己的阿骁松了好大一口气。她赶紧拍拍他的背脊,缓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阿骁松开她,看筱筱对他笑笑终于缓了口气,又急忙去展开她的手心,“血止住了,也结痂了。”他转头,看向碧海,“多谢,碧海。” 筱筱看了眼阿骁,又看去碧海,碧海看了眼阿骁,又看向了她。筱筱冲她摇摇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摇头,她不想碧海说出她们刚刚经历的事情,更不想阿骁知道这手上的伤也不知道是谁治好的。不知道是谁,是了,自己竟然不能确定是谁。 碧海似乎很容易的就知道了筱筱的心思,她面色没变,只是淡淡一笑算是接受阿骁的多谢,转身就朝自己屋子走去没再管他们。阿骁没有在意碧海的异常,不对,筱筱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碧海不对劲,而阿骁没有注意到吗? 因为阿骁在意自己所以没注意到?可他不是心悦碧海的,那就应该哪怕细微的变化都该注意到的,除非他不是心悦碧海。不是心悦碧海,筱筱回神注视着阿骁,阿骁却还在研究她的手心是否还有恙。筱筱忽然不是很明白了,阿骁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没事情了阿骁,你看它好了只是还有个淡淡的疤痕,不要紧了。” “你要吓死我了筱筱,我们,我们不要置气了好吗?” “好~”筱筱笑着应他,阿骁终是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俩多说两句,奴棋的声音却在暖池响起。 “怎么了?!” 大家快速跑向暖池却见水面正掐着奴棋的脖子举在水中。 碧海水丝线冲向水面拉住水面的手腕,可水面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对..筱筱想那是影响..“不要!”阿骁喊出声来可奴棋却被水面折断了脖子扔了出去。 “水面!住手!”阿峨冲她吼着出手,可一击水波直接打重阿峨让她吐血弹出。 筱筱不知道为何但却察觉这好像..“那不是水面。” 这话也给碧海提了醒,碧海一波波水汪将她围住可水面却看着她笑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拦住我了?碧海~” “碧蓝。” 是碧蓝?阿骁和筱筱看向碧海,碧海却给奴苏打手势让她离开。 “孩子。”阿骁嘴里念叨也赶紧朝着奴苏跑去的地方跑去。 “你跑什么,阿骁!” 可筱筱的声音却惊动了那控制了水面的碧蓝,水面的水丝线一根根冲出来围堵的水波,筱筱赶紧扑向阿骁躲过那些线又冲着前面的奴苏喊道,“快趴下,奴苏快趴下。” “来不及了!”水面得意的一笑,铺天盖地的水蜂拥而至,顷刻之间阿骁和筱筱就被浸入了水中。窒息的感觉瞬间上来了,筱筱赶紧闭气,阿骁也忙闭气,可他们这样子在水中闭气根本待不了多久。碧海顾不得水面用术法变换出气氲将阿骁、筱筱和奴苏包裹起来。 可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碧蓝彻底侵占了水面的意志,一击水冲直击碧海的背部使碧海一口血喷在了阿骁和筱筱的气氲之上。 “碧海!碧海!”阿骁敲打着保护他们的气氲急切的叫着碧海。 碧海转身看着已然变了的水面与之斗法,可碧海和碧蓝皆是水系的法术,碧海受伤,碧蓝借力,一时之间难以有个上下。 筱筱心想奴苏是不能把那孩子带过来了,可一想又不对,她根本没想把孩子带来她是让奴苏去把孩子藏起来。 可... “娘~~~!” 筱筱看去,竟是阿峨不知道何时将这孩子带了过来。 索朗蓝海对着水面大叫娘亲,可这明明是个水面的样子这孩子怎么知道那就是她娘? 阿峨用水圈绑住索朗蓝海对着那暖池里的水面道,“把水面放了,你住手,我就把孩子给你。” 被占据的水面迟疑了一下却丝毫不在意的笑了,“威胁我?你太天真了。” 筱筱还没懂得她说的话就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而至,倾天的水灌在他们的上方压得碧海都半跪在了水中。 “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因为你是水面和她两个神只的力量,还有暖池的力量。”阿骁很是焦急,他看着有些处于下峰的碧海又转头看见筱筱越来越难受了。“筱筱,筱筱你怎么了?” “我被压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阿骁这才看清筱筱的气氲竟然有了裂纹,他伸出手想将筱筱拉进自己的气氲,可另一边却又听见阿峨吃痛的声音。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那丫头竟然咬断了绑着自己的水圈还咬了阿峨一口,阿峨的血流出的那方水面就像疯了的野兽一般冲出暖池直奔阿峨冲去。 “娘亲!”孩子呛着水叫着娘朝暖池跑去,水面冲向阿峨,碧海一个个水遁抛向阿峨的身前,又转头想要去拉那孩子。而失控的水面右手忽然一个托顶,下一瞬这倾天的水中却开始下起了冰块子。 阿骁已经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冰块子砸到他们二人一半神的气氲上,清脆的响声中伴随破裂的声响。阿骁回头看见听见噼里啪啦,“啊呜。”筱筱被灌入了水呛到失力,他紧紧抓住筱筱大喊,“筱筱!”他想让她清醒不想让她失去意识。 碧海注意到他们又要再分神保护他们,可还没等能救筱筱的气氲被碧海筑起,那边水面又一击水波直击碧海背部。 “碧海!”阿骁已经失去了方寸,他想护住她们,可他什么也做不到。 “筱筱,阿骁。” 一个熟悉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阿骁看见了焦鸿,焦鸿惊讶于眼前的景象可还好她已经抓住了筱筱。 “走,跟我走!”焦鸿奋力的拉着筱筱想把她和阿骁一同拉出去,可斗法的水面却搅得的这水中天翻地覆让焦鸿拉住筱筱都很吃力更别说往外拉了。 阿骁看了眼意识都不算清明的筱筱又看了眼碧海忽然轻快的一笑,他拉住筱筱的手变成了可以推出去的助力。他用力一荡将力借给焦鸿拉走筱筱,他对焦鸿大喊,“走!带她走!” 这一吼让筱筱清醒了过来,她不顾自己呛水喊着阿骁,“阿骁!阿骁~~!!”她想再拉住阿骁的手可他们二人的手却越来越远,焦鸿听从了阿骁的话她奋力的拉着筱筱终于将筱筱拉回了现实。 焦鸿大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满身的水哗哗啦啦的落到地上。 萧家人看着清醒的焦鸿赶紧过来询问萧圆莲和筱筱是不是都回来了。 焦鸿有些恼怒的看着他们,对门外吼道,“来人!” 国师府的人赶紧进来,“将筱筱小姐带回国师府。” “不能走!”萧山鄂吼住焦鸿。 “我谁也没带回来,把人带走是想让师傅想办法,等筱筱淹死了就什么办法都没了。” 焦鸿撒谎了,筱筱被她带回来了,她现在只是因为呛水昏迷但没了大碍,可等她醒了这话就说不通了。萧山鄂有几分错愕,焦鸿根本不能给他缓过来的机会赶紧将人带走了。 焦鸿跟着出去赶紧同国师府小厮小声道,“扛着她,让筱筱的头朝地,她要把水吐出来。” “是,小姐。” 舸洛 “别再去割开了。” 一个没有听过…不对,又好像是听过的声音?筱筱抬头,看见一个男子缓缓的朝自己走来,可自己没有动。这里是哪里?筱筱问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看不清楚。只是,她好像并不怕这个男子,而且感觉到莫名的迫切感,可是为了什么迫切? 男子缓缓蹲在她的身旁,拿过她的左手,轻轻划过她的那道疤痕,又说了一遍,“不要割开它了。” “我见过你吗?”筱筱这话一出口,自己就奇怪了。为什么她不是在问为什么不能割开疤,为什么不是在问眼前的人是谁。自己问的,是见过吗?那…见过吗? “我希望你没有见过我。” 他的眼神流露悲伤,一点也不像是不想见她的样子,反而像是有些难言之隐。可…筱筱也疑惑了自己的想法,还有…为什么自己下意识的迫切想知道这难言之隐是什么? “如果我没见过你,你又怎么认识我?”认识我?筱筱心里断定了这人认识自己。 男子有些惊讶的抬头,他笑了,喃喃道,“是啊。”可说罢,却狠狠的按住了筱筱带疤痕的左手,掌心相扣,掌间尽显金光。 “啊,啊~~~疼…” “疼!”筱筱猛然坐起,才惊觉是在做梦。她想起来什么疼,是手疼,她赶紧看着自己的左手,哪有什么金光大作,那里,还是那道淡淡的疤痕。‘不要割开它了。’这个声音,在梦里有人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梦里的人,那是个男子,他长什么样子,样子…. “啊,啊….好疼!”筱筱头痛欲裂,越想要想起那个男子的样子,头疼的就像要炸开。因为疼痛,她渐渐不能去想自己是要想起那男子的面容,可渐渐的,头便不那么疼了。 她长苏口气,在头疼终于下去了后,可这个觉也是睡不下了。她扭头看向合着的窗台,外面已经蒙蒙亮了,“哎…大概都是师兄念叨的不叫我割开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她起身,草草穿上衣服提着佩剑推门进了院子练剑。 可日子过着自己却并不安心,因为筱筱醒来了阿骁却没有。 筱筱抬头又低头,她看着自己左手,右手上还拿着那把匕首。她知道自己想要继续尝试,想要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上的那道疤。 “别再去割开了。”又是这个声音。 “你是!”她忽然坐起来,坐起来才发现只是个梦,环顾四周,身后自己的卧房,这里是国师府的院子。她伸出手看看,她真的有割了这道疤痕,那白日里连匕首都试过了,可...依旧无用。这道疤,不像疤倒像是个禁制。她呼了口气,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梦把自己惊醒,天还黑,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提着剑练剑,她无奈的摇摇头又回去躺下准备继续睡。 可怎么睡都睡不着,到底是自己不该提着剑去练。她叹气,起身披着衣服朝着国师府花园走去,渐渐地,天也亮了。筱筱看着空空的国师府花园,其实不能算空空,若不是因为自己无意施展的水沦,那原本的花草也不会坏掉。而如今这水沦被自己收回,剩下的就只是空空的地等着被收拾。筱筱想,大概鸿姐还没有想好要种些什么花草在这里呢。 筱筱展开自己带着疤痕的左手心,盯着看,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若是这双层的禁制都不能叫我接近那面佩境,那水沦呢?”她眼神凌厉叫人莫名一寒,可这里却没有别人看到。 筱筱回头瞧瞧路头,没有人来。“也许有命,也许无命。万事上,总有赌一次的时候。阿骁,作为挚友,我不能真放你不顾。”口诀一念,右手一执,这个花园里又出现了水沦。筱筱深深吸了口气,默默伸出自己的左手,蹲下去,蹲在水沦边,她将自己的左手慢慢浸入了水沦之中。 筱筱本以为的疼痛没有出现,她本闭上了双眼,可没有疼痛的她又睁开了眼睛。她盯着水沦,水沦的涟漪涌动,一圈圈的波圈由里往外展开来,金光闪闪渐渐起来汹涌。 金光直冲云霄,到底是惊动了国师府的傅谶和焦鸿,他们朝着方向跑去才发现是后花园。可紧赶慢赶,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花园里又重新有在那里的水沦和那倒在水沦边上的筱筱。 傅谶飞快的跑过去,“筱筱。”他焦急的叫着筱筱将她扶起在怀,“筱筱。”焦鸿也跑过去叫她,可他们叫了几声,筱筱却还是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筱筱这是怎么了。 傅谶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使了发力念出,“挣!梦!惊!” 筱筱回头,她听到了,可此刻她却在黑暗中被另一人抱在怀里。 那人开口,“回去吧,他在叫醒你。” “叫醒?”筱筱重复着这句话回头看这个人,“所以我真的是在梦里?” 那人对她笑了笑,摇摇头,“若是梦里见到你我不会这么满足的。” 筱筱的心头莫名的咯噔一下,随机而来的是心疼和眼角默默留下的清泪,她伸出手摸上那人的脸。她心想那是个年轻男人,是个自己熟悉的人,她嘴里念出来两个字,好像是那个人的名字,可叫完自己却并不记得叫了什么。自己这样一连串不受控制的行为叫筱筱自己觉得莫名其妙,那种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感觉伴随着自己最后想抓却不抓住的男人一起消失了。 筱筱忽然睁开眼,可刚刚发生了什么却稍纵即逝全想不起来。 她站起来看看四周,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不是澜沧海,我这次要去哪里找阿骁。” 正惆怅着忽然听见骚乱的动静,她悄悄然的朝前面走着,走走就看见远处好像有一帮人。好在这里是一片芦苇荡子,她赶紧蹲下,芦苇丛将她掩盖的严严实实的。夹缝从中,她瞧见一个男孩被一群人追赶。他衣履破烂,头也破了,腿也破了,好像胳膊也破了。筱筱想,这大概是个谁家跑出来的奴隶被抓吧。 筱筱不想卷进这场与他无关的事情中,从芦苇丛中起身转身离开。可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那男孩一声惊呼,待筱筱回头就见一群人拿着棍棒在打着什么。芦苇丛高,哪里能看到刚刚那个男孩。筱筱想着算了,本就不该多管闲事。可转身后又筹措了半天,她细细听去却只能听见棍棒没有男孩的声音。 不行。 筱筱心里告诉自己。即使只是个奴隶,即使这是梦境,自己也做不到眼睁睁看人被打死。她转身回去,走到离那些人不远处。她的突然出现,叫那些打人的人也惊诧的一下。他们停了手看着这莫名走来又停在那处的筱筱。筱筱的眼神落在这围了一圈打人的那些人中间,那个被打的孩子因为这突然的停止默默的转头看向筱筱。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倔强,这样的想法在筱筱脑中闪现,让她更想帮他一把了。 “住手吧。这样子会把人打死的。就算是奴隶,也打够了,抓回去干活就是了。” 听了这话,那些人由惊诧变成了诧异。其中一个拿着长棍的人疑惑的看着筱筱重复了两字,“奴隶?” “不是…”奴隶?这些人的神情已经告诉了筱筱答案,“那你们这样打人就很无理。” “无理?”为首的老人看着筱筱,“姑娘莫要插手我们族中之事,若只是途径此处就请离开。” 族中之事? 她再看向男孩,男孩嘴角轻动,说道,“姐姐,救我。” 姐姐? 筱筱莫名一愣,姐姐二字之于她,是说不清的禁忌。 可到底是看不下去,“我偏要帮他一帮。” “你一个丫头,帮不了!” “哼。”筱筱冷哼一声,伸手一挥,就将所有人都震倒在地,耳间嗡鸣,起不得身。“快走,撑不久的。”筱筱拉起那被打的男孩就往外跑,男孩踉踉跄跄跑着可一直没有拖累到筱筱,这一点连筱筱都没想到。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终于甩干净了那些人,筱筱试试自己的法力,果然一点不剩。她现在是知道了,进来这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的地方,自己的法力便成了稍纵即逝的东西。“还好自己最近没有荒废功夫。”她自言自语,普一回头瞧见那男孩还跟着自己,“你怎么还跟着我,已经安全了,你可以走了。” 男孩与她对视了几秒,开口问道,“姐姐,我可以一直跟着你嘛?” “跟着我?跟着我做什么?还有,我不是你姐姐,别叫我姐姐。”别叫我姐姐,筱筱的心里有个声音重复了这句话,可那个声音却不是自己的。小时候自己也叫过别人姐姐,可那个姐姐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是令人烦躁啊。 男孩好像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可是筱筱已经不在意的走了。只是又走了好久,筱筱感觉饿了摸摸肚子,刚一回头就看见男孩还跟着她。“你怎么还跟着我,我不是说不要跟着我。” “姐姐。” “我说了不要叫我姐姐!” 男孩被她吼了一声有些吓到,筱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男孩怯生生的从怀里掏着什么,最近有小声叫了姐姐,“姐姐。”他伸出手,“你肚子叫了,给你吃。” 是果子。 筱筱望着后面那片芦苇荡,“那里哪里能有果子摘?” “是我摘好留着的,只有这几个不是烂的。” 筱筱想到那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地上被打的男孩,心想都那样子了你还能护住果子。护住了果子还要给我吃,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还有,我可以吃这些烂的。” 男孩举着一手好的果子给她,又从怀里掏出压破的果子。眼神真诚明亮满怀期待,叫筱筱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男孩衣服还是破烂的,可脸上的灰尘和凌乱的头发都已经被收拾过了。筱筱想起那些人的话,他们族里的事情不要她来管。那这个孩子,也不是奴隶了。 “给我吧。”男孩开心的将果子给她,“别再跟着我了。我救你是好心,好心过了就好了。” “可你救了人,不要人报答吗?” 报答?“果子就算报答了。”筱筱咬了口果子转身就走了。 这一回,男孩没有再跟着她。 走了几日,筱筱歇在一颗大树稍息。漫无目的就是筱筱现在的样子,筱筱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到澜沧海,想着可以先找到诸建住着的山也是好的。可一路而来,除了动物,半个人影都没有,今日却有了动静。 筱筱伏在树上悄悄看去,不自觉的就自言道,“怎么又是这个孩子?” 男孩又被那些人找到了,他们此刻又是那么一拨人追打着男孩。男孩拼命的逃脱,可这样被追赶的模样,叫人看着都绝望。“哎…”筱筱叹了口气从树上跳下,对着在逃的男孩吼道,“快跑了!” 筱筱想用法力却果然是不行,那只能让我像个侠女一样出手了,她帮男孩挡住了那些人,男孩回头看着与追他的人打起来的筱筱,却还是听话的跑掉了。筱筱想他还好肯听话,不过也感慨他跑的是真快。没人拖累,筱筱也好脱身。甩掉了那些人,走了一阵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她刚坐在树下,松了口气就又听到了动静。警觉的看向动静,是那个男孩。他走到筱筱面前,伸出手,筱筱低头一看,还是那时一样的果子。 “姐姐,新鲜的果子,给你吃。” 筱筱真是疑惑这样看着周围都光秃秃的地方到底哪里来的这些果子给他摘得,但比起这些筱筱还是更反感他的称呼。“别叫我姐姐,我不是说过,我…”筱筱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自己这么抵触这俩字,说白了都是因为萧圆莲。“算了。我还没问过你多大了,还有叫什么。” 男孩一听,脸上的神色顿时好了起来,“姐姐,我叫舸洛,我今年十二岁了。” “你为什么一直被他们追赶?他们说是族里的事?不过刚刚我叫你跑,你跑的倒是很快。” “因为我娘也叫我跑过。” “那你娘呢?” “我娘叫我跑,后来我就没见过她。” “你这,那你也没有去找过她?她可能也…”死了。筱筱心里冒出来这两个字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她讪讪一笑,“果子很甜。” “所以我回来找姐姐了。” 筱筱一愣,转头看着这一脸认真又有些木讷的男孩,忽然觉得姐姐二字也没那么令人反感了。筱筱没有再赶他走,而是一直带着他在走。舸洛很勤快,找食物和水的本事也比筱筱要好的多省了筱筱不少的力气。 只是… 姐姐 追赶舸洛的人却从没有放弃过。 舸洛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从小开始就一直这样了。所以后来母亲受不了了,不想让他一直被人打才带他逃出来了,为此还跟他爹闹翻了,可最后他爹还是放他们娘俩儿走了。筱筱问过他爹有没有在那些人中,舸洛说他病死了。所以那些人才出来找他了。 “今天这鱼烤的很好,这顿吃完了肯定很满足。” “姐姐喜欢吃鱼?” “我喜欢填饱肚子。” 话音刚落筱筱和舸洛就听见了别的动静,这动静伴随着出现的两个人也结束了。筱筱心想,好好的烤鱼是吃不到了,真叫人不省心。更不省心的是这次出现的俩人手里拿着的是长刀不是棍棒了。 “他是领头人,也是族里的族长。”舸洛话落,筱筱莫名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说这句话给她?可舸洛的眼神深邃,是筱筱从没见过的模样。这时的男孩,一点儿也不像个男孩。但筱筱还是将他拦在了身后,抽掉烤鱼的支架木棍,对舸洛说,“你快跑。” “姐姐。”舸洛没动,他叫的这声姐姐很犹疑,可筱筱却听出来他的不愿意。 “你可别这时候闹不听话,你待在这里会拖累我。” 舸洛的眼神鉴定,他不想走,他不要走。筱筱心里嘀咕,完了,不行。“你跑,跑了躲起来,别坏我对付他们的事就行。” 躲起来,不坏事就行,舸洛终于点头跑掉了。 可事实却不是筱筱那么想的,被舸洛叫做族长的那个领头老人没动,可另一个壮年人却提着长刀而来,筱筱拿长棍一挡,这木头挡刀如以卵击石。吧嗒,咚。筱筱的木棍就只剩一截在手里了。 这样子下去,打是打不过了,筱筱想现在自己要智取,“我没得罪你们,你们没必要来杀我吧。” “没人要杀你。”壮年人回她,“我们不过是要那个孩子。” “你们也说是孩子了。你们也说他不是你们族里的奴隶。可为什么你们一次次往死里打他,他那么点儿孩子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自然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我们族里的事情不是你要过问的。” “我可没想过问,谁叫我一次次遇见你们的,是你们硬凑我面前的好不好。” “姑娘,你这话我们没人认,今日逮了你再逮了他以后就省心了。” “那也要看你逮不逮的住了。” “那孩子在那!” 筱筱看见他们指着的地方赶紧先一步跑过去,挥着手让那孩子也跑。 可怎么跑也没有啥用,“我们跑不掉了姐姐。”这陆陆续续出现的人也印证了这话。 筱筱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谁说跑不掉,我跑了,你躲起来。” 筱筱根本不给舸落回话的时间,起身撒丫子就跑。她的动静自然要引起来那些人的,他们顺着她的方向追去。 可筱筱怎么也没想过这些人体力是这么好的,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心想这是梦里啊,为什么自己都不能厉害点。她握住怀里的双灵玉佩,心想这样是不是可以叫阿骁察觉她有危险。那样子,是不是澜沧海的神可以来帮自己。 可想着这里就自己失笑了,自己都不信人家,还试图想人家救自己,也够不要脸了。 “啊!” 筱筱的腿被不知道什么扔出来的木棍打到,膝盖磕着地上生疼的狠。她跌在那里,想找逃路,可前面和左边那些靠近的是追她的人,右边却是大陡坡。完了,这会儿可是来了个瓮中捉鳖。 “我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筱筱大吼。 那个族长缓缓从人从中走出来,冷冷的盯着筱筱,缓缓开口说道,“你这里是没有,可是你遇险,他会来。” “他不会来!”筱筱义正严辞的回答,“我叫他跑,他一定跑,所以就跑了。当初他娘死在你们手上他都没有回来,现在也不会!” 族长听这话一愣,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辨,“我们没杀她,她是自己跳崖的。” 筱筱也是一愣,这些人没杀他娘? “不过也因为你不是他娘,可你却一直在帮他,他知有恩必报,若我们为难你,他一定来救你。你们过去,把她抓回去。” 这话…是要拿她做人质了,筱筱有些慌了,“别过来!别,啊……”筱筱本能的往后退去却没想到自己会退偏了,她撑地的右手一滑,整个人从右边的斜坡滑下去。 “姐姐!” 舸洛从躲着的地方冲出来,冲过人群。当初他就是听母亲的话躲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无路可退选择跳崖。他知道她跳崖了就是没命了,他那时候的懵懂无知和无能为力,叫他今日不能再去眼睁睁看着。 人群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出来,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就见他直直的跟跳了斜坡,任由后面喊的再响也不能阻拦。 老族长急了,“快!快找路下去找他们!” 筱筱颠簸的滚下斜坡,求生的本能叫她想要抓到什么,可这些杂草荆棘和碎石没有一个可以叫筱筱如愿。她飞快的滚卷着摔下去,直到…咚的一下子,她的头撞到了坡下水边的石头,血流出,她被石头挡在水边,人也没了意识。 ------ 萧府,萧圆菂的卧房里,一直守着的焦鸿突然跑了出来。 她跑到耳房,猛然推开门。 傅谶本还在跟国师府的小厮交待什么,见她这个模样立即问道,“筱筱怎么了!” 焦鸿没回话,拉过小厮道,“你快去,快去府外请大夫来。” 傅谶也不问了,赶紧朝卧房去。小厮应了急急出去,焦鸿也赶紧跟着傅谶回去。 床上昏睡不醒的筱筱头一直在流血,这时候床铺已经被染红了。傅谶心头一激灵,他怕了,他赶紧抱起自己的师妹,焦急的叫着她,可筱筱丝毫反应没有。 “怎么回事?”他忧虑的问焦鸿,焦鸿摇摇头,“我不过在看书,就那么瞄了一眼,却觉得床铺的颜色有些深。我过去一看就见她头在流血,我试了法术却也止不住那血。”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傅谶扶起来筱筱,大夫开始给她止血,收拾了一阵终是止住了。“大夫,我师妹是怎么了?” “小姐这头,像是磕到了。” “磕到了?”傅谶和焦鸿看向那木床。 “床嗑不成这样。”大夫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样的…需要很大的力道,就像被人重重的使力拿着石头砸向脑袋。” “怎么可能!”焦鸿失态,“我一直看着,筱筱也一直躺在床上。” “阿鸿,别急。”傅谶宽慰她。他清楚,自然不可能焦鸿做了什么,那只能说明筱筱在梦里遇到了什么。“你之前说看见了筱筱在手流血止不住才去叫醒她的。” 焦鸿想到了什么,“阿谶你是说筱筱在梦里遇到危险了。”这样一想更是焦急了几分,上次她拉出来筱筱的时候是在水里。 傅谶也察觉到她的不对,“筱筱不肯叫你说什么?” “没有。” “鸿儿。”傅谶温柔的叫她,“你不是在帮筱筱,你不说,她可能会遇到更多危险。” 焦鸿有些为难,“我答应过筱筱的。现在,只要叫醒她,叫醒她就会没事的。” 傅谶静静地盯了焦鸿半刻,但焦鸿面上却无一丝动容。这个死性子,傅谶心里怨怪,可这死性子和自己的师妹一个样子。 大夫包扎好筱筱的头,可她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被褥都被血阴脏了。这个模样的筱筱叫傅谶看着十分的闹心,“叫人把这些被褥换掉,我把筱筱放榻上去,你们收拾下床铺再给筱筱换身衣衫,我要想些法术试试将她叫醒。” 焦鸿点头应了,可被收拾好了躺在榻上的筱筱再次被傅谶使了唤醒的法术后却依旧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醒来,一再尝试的傅谶和焦鸿此时面面相觑,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焦鸿看着越来越忧心的傅谶,想着他为了让筱筱醒来不惜带她回萧家,不惜守在萧家,还做了这样多事,可筱筱依旧没能醒来。若一直这样下去傅谶他...此时的她也不能再顾及筱筱的嘱托了,她开口与傅谶,“我带筱筱出来的时候筱筱在水里,溺在水里。” 水里? 傅谶疑惑的看向焦鸿。 “阿骁将筱筱推给我叫我带走他,因为他不肯走。他们在水中却似乎可以呼吸一般,远处似乎有个女人在与什么斗法。我看不清,也来不及,只能把筱筱拉了回来。筱筱醒来后叫我无论无何都不能说出来这事,尤其对你。” “她在梦里,碰到了会法术的人?那现在筱筱是不是一样有危险?!阿鸿,想办法,想想别的办法!不行!你去国师府的书籍库找找办法,这里,我守着。” ------ 舸洛颤颤巍巍站立起来,抬头朝坡上望去,坡太高,他只能隐约看着上面有站着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会看到他。 不能在这里停留,舸洛走到筱筱身旁艰难的背起头流着血的筱筱,顺着水边朝前走。逃离,是他此刻唯一的想法。 舸洛也不知道自己带着筱筱走了多远,筱筱发起了烧,嘴里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舸洛又累又饿,可他却一刻都不敢远离筱筱。他摸摸自己怀里,怀里空空如也,他留的果子都已经吃完了。 “姐姐。”舸洛轻轻的叫着筱筱,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筱筱却睁开了眼睛。“姐姐!”舸洛放大了声音再次叫她,筱筱轻轻嗯了一声。舸洛急忙问她,“姐姐你是不是饿了,可是,可是我没吃的了。我也不敢,不敢离你远。” “渴。” “渴?。”舸洛焦急的望着四周,这里是林子,没有有水的地方,要去溪边,可自己又不能将她留在这里。舸洛为难的样子落在筱筱眼里,筱筱对他道,“我跟你,去找水,我可以,走。” 筱筱一路跟着舸洛,偶尔会帮他拿几个果子。她的精神头一直不是很好,走路有些蹒跚,时而又发起烧来。舸洛的脸上一直写着担忧,可自己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没得半点儿其它法子。筱筱一直安慰他没事,还说自己不会离开他,叫他也不能离开自己。 舸洛今天找到一棵挂满了果子的大树,“好些天没瞧见这么多果子的树了。”连筱筱都不自觉的感叹,舸洛侧头也如是的点点头。 他们俩都很高兴,舸洛顿时觉得身上十分有劲儿了,他对筱筱道,“我上去多摘些果子,这样路上可以顶几天。姐姐你…” “你去。我就站在树下。今日感觉好多了,我拿衣服给你接着果子,你多摘些。” “好的!”得了令,舸洛麻利儿的上树摘果,筱筱兜起衣袍前襟接着舸洛扔下来的果子。 前襟的果子越来越多,筱筱抬头看着树上忙碌的舸洛,对他笑笑叫他继续。 只是… 筱筱看着看着觉得眼睛很浑浊,她直视前方,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谁。她有些趔趄的退步,“姐姐!”筱筱蹙眉,听见树上叫自己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响。 舸洛低头望着,筱筱感觉有什么从鼻子流出,余光中瞧见,是血。舸洛已经从树下往下跳,筱筱兜着的果子皆缓慢落下,眼前一黑,她觉得时间变得好慢,她嘴唇轻起,唤了一声,“阿夭。” 可这看似缓慢的一切其实只是一瞬,舸洛一下子从树上跳下,飞快的拿背脊托住了掉了果子后仰的筱筱。再是一个转身,环住筱筱才好没叫她摔在地上。 舸洛惊惧的叫着姐姐,一声声的焦急等来的是筱筱莫名抬起的手。可那手却不是去抓舸洛的,她指着远方,嘴里一直在念叨,“阿夭,阿夭…夭……” 声音停下,剩下的是无尽的黑暗。 阿瑶 两日了,舸洛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他最怕的却还是筱筱会死。他寸步不离就那么依偎在筱筱身旁,一直姐姐姐姐的叫着她,可筱筱却没回过他一次。 高烧叫筱筱十分的缺水,她的嘴唇干裂开来这叫舸洛不得不出门给她找水。可当舸洛找回水来,筱筱却没躺在原本舸洛在山洞口就可以看见的地方。舸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进山洞,却看见筱筱正站在山洞的一处正在审视什么。 “姐姐!”舸洛焦急的喊她。 闻声,筱筱回头,可… 舸洛看着这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筱筱,不知道哪里不对。 “你叫我姐姐?”筱筱指指自己。 舸洛以为她又像一早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不喜他叫她姐姐,他有些筹措的点点头,又轻轻叫了句,“姐姐。” 筱筱眉宇一簇,有些疑惑的道,“你叫我姐姐,那我是谁?” 什么?! 我是谁?! 舸洛捧着水走到筱筱面前,“姐姐,你刚刚是问我,你,是谁?” 筱筱有些迷茫,有些委屈,又有些讪讪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努力的想,却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我叫什么?我…好像想不起来了。我是…”她指着他,“我是你姐姐,那你该知道,我叫什么?” “你叫筱…”舸洛顿住了,他看着筱筱,私心渐起。你是叫筱筱,却并不是我姐姐。可是我,想要你这个姐姐,我有些不想你这么早就想起来你是谁了。若我告诉你名字,你会不会立时就想起来自己是谁呢? 他盯了筱筱片刻,可筱筱的表情却从无变化。她在向他寻究答案,那他就给她个自己的答案。 他点点头,“你是我姐姐,你叫…”叫什么呢…这现取名字的事情自己也不曾设想过啊。名字,名字,等等,他想起来树林里她最后开口说的什么来着…阿…阿瑶么?那就…“你叫阿瑶,是我的亲姐姐。我们被人追赶,你受了伤,姐姐不要怕,等你好了,你一定想的起来。” 也许是因为男孩的关切,也许是因为男孩焦急,筱筱并没有怀疑他的话。 她问,“我叫….阿瑶,我是你的亲姐姐。那…你叫什么?” 听这问话,舸洛咧嘴一笑答道,“我是舸洛啊,姐姐。” ------ “少爷,少爷你醒了?” “椟子。”阿骁叫着这在眼前欢喜万分的小厮,又看看窗外的天,“都这个时辰了,要用晚膳了。” 椟子一怔,忙回道,“是,是啊少爷,你等着我去给您叫大夫,还有老爷他们,还有…” “别忙活!”阿骁立时喊住了椟子,“即是晚膳时间,我自己过去见祖父。” “啊?”椟子有些茫然的看向阿骁。 “你这是什么样子。”阿骁好笑,“我无碍。”他解释道,“只是睡得多了些,你要是不放心随我一同前去。” 阿骁的话椟子半信半疑可还是听话的跟着,将将一出门,他们就瞧见端着瓮盅而来的花蝶。自然,花蝶的高兴程度比椟子更甚,可阿骁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连步子都没停的继续走了。 椟子一愣,花蝶亦是一愣。 这个样子根本不是阿骁平常对待花蝶的态度。 椟子应时没跟上阿骁的脚步,阿骁走过廊子的转角步子却停下来了。他回头,椟子和花蝶都以为他是刚刚没反应过来来人是花蝶,此刻定要说些什么。 可阿骁的视线却并不是朝着廊下的他们看去的。 他看着的方向是廊下中庭墙落得密树丛,椟子和花蝶侧目看去,那几颗高树林林总总得错落,若是有人站在那处,一时之间看不到也是有的。可此刻那处,却什么都没有。 但他们回头再去看阿骁,阿骁的神情严峻,眉目紧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处,抿着嘴,手指间摩挲了片刻,转身阔步而去。 椟子赶紧跟了上去,花蝶却还端着翁盅站在门前。她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她走下廊中,走到那树丛前,可是,这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程家没了事,萧家这边得小姐却没有一个醒来的。阿骁派人给国师府送了信儿,焦鸿赶到程家的时候,阿骁正站在自己院廊下的树前。焦鸿有些奇怪的问引路的椟子,“你家少爷是在同谁说话?那里谁也不在。” 说话?椟子看着少爷是在树前,可说话,“没有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阿骁回头看来。可仅仅那一霎,焦鸿却慢了步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回头是因为,因为与阿骁说话的人在告诉他,他等的人来了。焦鸿心下一惊,阿骁却先同她笑笑问了礼。焦鸿回礼,与他一道进了屋。 在阿骁说明叫她的来意后,焦鸿说道,“你要去萧家,萧家也自是不好拦你的,更何况还有我们在萧家。”焦鸿很奇怪为什么阿骁没有直接冲去萧家见筱筱。以她对阿骁的了解,他不会对筱筱出事坐视不理的。“你知道筱筱她现在..” “我知道,你们觉得…”筱筱现在出了事…阿骁怔了怔,没有将话说完。 焦鸿奇怪,他怔住是因为什么?自己的话还是他自己的话?他没说完的话又是想说什么?她瞧见阿骁盯着那大敞开的门,看去,谁也不在,可…焦鸿转头看阿骁,他的目光是朝着那片树下… “把筱筱接出来,在国师府也好,来程家也好,不要让她待在萧家。”阿骁突然开口打断了焦鸿的遐想。 “什么?”她一愣,随即摇摇头“萧家不会同意的。筱筱若醒了,她要走谁也拦不住。可筱筱的师父不在,那边又是筱筱的父母。刚一开始人还是谶哥带过去的,现在我和傅谶都没立场这样强行将人带出去。但我们现在都在萧家守着,有我们守着也是一样的。” “要出来。”阿骁眼神坚定的看向焦鸿,“那样我来想法子让筱筱醒过来,要快!” 阿骁的语气很是不对明显是着急了样子,“要快。”焦鸿重复这二字,问阿骁,“你到底在梦里看见什么了?筱筱,出事了吗?” “那不是梦。”阿骁叹气,“信不信的不要紧。就是因为我没找到筱筱,我没见到她才怕会出事。” “怕?”焦鸿总觉得这话说的哪里奇怪,“我刚刚没说筱筱不大好,但你的表情明显让人觉得你知道她会不好。” “鸿姐。”阿骁有些无奈的叫着她。 焦鸿看着阿骁开口道,“你不让人找傅谶是觉得我能守住话不会告诉他筱筱不好的事情,对不对?那我也保证,只要筱筱无事,你们想要瞒什么我都可以帮着瞒住。” “筱筱会无事的,但你要将筱筱带出萧家。我也不知道,筱筱现在有没有找到萧圆莲,可你也知道,碰上她这个姐姐,她怎么都好不了。” “可若仅仅这个理由,我怕我劝不动傅谶。”焦鸿认可阿骁的话,可现在让… “鸿姐。”阿骁的这声鸿姐有些声重了叫焦鸿甚至听出了几分…威胁? “鸿姐是不想?” “阿骁,你怎么这般想?”焦鸿疑惑的蹙眉,起身看着这正襟危坐的阿骁有几分上来气,“要将人带出去你自己来带,我和傅谶…好。我会想办法,但我保证不了。”她转身,“你若无他事,我要先回萧家了,我太久不在傅谶定要问的。我觉得你还是将事情跟他说清楚,为了筱筱好,你说什么他都会听。” 焦鸿有些怒气的离开,叫远远守着的花蝶有些忧心。她进了屋,看见阿骁正在饮茶,“少爷,焦鸿小姐出去时为何看着有些恼怒。若是因为筱筱小姐,您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的,焦鸿小姐可是帮着您和筱筱小姐的人。” “谁叫你进来的?”阿骁冷冷的问花蝶把花蝶问住了,阿骁睨了一眼花碟继续追问,“我叫你进来了?” “没…但…” “椟子,椟子!” “是,来了,少爷,您叫我做什么?” 阿骁指着花蝶对他呵斥道,“下人要有下人的样子,你要是管不了这丫头就找个管得了的婆子好好管管。主子的屋子,未经传唤可以随便出入的?把人给我带出去,我要好好清静清静。” 花蝶和椟子的眼里写满了震惊,自小到大他们俩从未被这样呵斥过,自家少爷一向是个好脾气的,可这几日… “是。我立刻带她下去。”椟子赶紧去拉花蝶,可花蝶却不想走。椟子有些无奈,这时候的花碟还是花碟,可自家的少爷...椟子赶紧上手,半分拖拽的把花碟拉走了。 屋里清净了,阿骁强撑着的样子也垮了。 阿骁抬头,依旧看着什么。 静默片刻,阿骁自言自语的开口,“我从来没对她这样重的语气说过话,她大抵要哭的。” “现在哭也许还来得及,好过以后哭。”阿骁抬头,“都是因为那个佩镜你我才不能贸然进去。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只有期望焦鸿把人带出来,可若焦鸿不做,要好好想想其他法子。” 焦鸿回到萧家,一路上她都在思量,到底要怎么才能不说些什么还能让傅谶将人带出来。可另一方面,阿骁到底为何今日那般?梦里的他到底看到筱筱什么了?哎呀,自家为何没问他到底是怎么醒来的,都是因为与他不和善的语气把自己搞晕了。 她走到筱筱院落门口,看着这守着门口的家丁默默叹气,心想,要不要听阿骁的话闹得大家都不好看也要把人带出来呢?可自己要是什么都不说,阿谶肯定不会轻易带筱筱离开。 来萧家,是阿谶将她带来的。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因为萧圆莲也没醒,而那个关键的佩镜在萧圆莲的手上。阿骁说想办法让筱筱醒了,可办法,他却并没有说,那这样子便无法劝服傅谶。也许在萧家或者别处并无区别,可在傅谶看来萧家对于筱筱的醒来的作用和别处到底是不一样的。 焦鸿轻叩紧闭的房门,“谁?” “是我。” “进来。” 焦鸿推门而进,可进去的她也没想到傅谶竟然设下结界,正在使用度法之术。度法以度,精裘彼往。这方法小时候就学过,但这么做却也是危险的,绝不能轻易被打断,不然反噬十分严重,所以傅谶才会设下结界。 焦鸿心想,这样子怎么也要等傅谶住手才能说阿骁的提议了。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想起。焦鸿不能让傅谶再分心了,开门走了出来,看着门前的丫头一脸焦急,这丫头不是萧圆莲房里伺候的吗,来这里是…“怎么了?” “求求焦鸿小姐了,咱们傅谶少爷不方便过去,但想请您过去看看我家大小姐。大小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抽搐,右手还一直去捂左手的佩镜。可那佩镜,她左手一直抓的紧紧的,我们想掰开些却被,却被…” 小丫头忽然说话结巴,眼神恐惧,焦鸿急声问道,“却被什么了?” “不管谁去碰小姐的左手,都被弹开,就像,就像是碰不得那左手里发光的佩镜,像那佩镜不允许别人碰它。” 这最后一句叫焦鸿背脊串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她没再问什么,急忙朝萧圆莲的屋里走去。一进屋,屋里守了一堆人,她眼看着尝试拿下佩镜的下人被弹开,那种种落地的声音,叫人听着就疼。 萧余氏看到焦鸿来就像看见了救星,央着她赶紧瞧一瞧女儿。 焦鸿慢慢的走到床前,看着在床上翻滚着的萧圆莲,还有她左手的佩镜真的在发光。 没人看的见焦鸿的表情,只能瞧见她低下头似是盯着萧圆莲的手。她缓缓俯下身,伸手去拉萧圆莲的手,可奇怪的是焦鸿就那么轻易的拉开了萧圆莲的手。若说哪里费了力气,那也是使力去拉了紧紧护住左手的右手。 一屋人都惊叹焦鸿这种修仙者果然是不一样,没有被弹出去。可只有焦鸿自己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最初的诧异到现下的后怕,只是她回过头来却依旧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焦鸿小姐,我家莲儿何时才能醒来。” 看着这一脸关心大女儿而问都不问二女儿的萧余氏,回头看看只不过像是梦魇却没有任何伤害的萧圆莲,再想到流血就流了不止一次的筱筱,焦鸿心里的火不打一出来。 她冷冷的开口,“我也想知道。不过萧夫人,但我只关心您另一个女儿会不会醒来。至于她,我即不关心,也不在乎。哼!”焦鸿拂袖离去,哪里还管屋里人的模样。 两情相悦 阿瑶站在树下,她怔怔的出神,莫名感觉自己身上暖暖的。“姐姐,姐姐。”舸洛叫了她好一会儿她才回过来神。“姐姐,吃果子。” 阿瑶接过果子咬了一大口,“新鲜的。”她抬头看着少年眼睛一亮,“你是找到新果树了?” 舸洛很高兴的点点头指着前头不远处,“那边有好几棵果树,姐姐要跟我去,我自己摘不了多少。” “走,快些去,摘了我们就走。我们已经在这附近被发现过一次了,要是那些人再追上来,我们就麻烦了。” “嗯,走,我们快去。” 一语成谶怕就是应了阿瑶的刚刚那不该多说的话,他们还没有走到果树下面就已经遇到了那些一直在追舸洛的人。筱筱本能的将舸洛拦在身后,可眼前的人却没有因为她是姑娘就仁慈一些。 “啊!”阿瑶吃痛的叫出声被打倒在地,舸洛赶紧扑在她身上护着。那些人打了他们半晌儿,见舸洛和阿瑶都没有多少反抗能力了就要把舸洛拉走。可舸洛死死的握住筱筱的手,筱筱也死死的抓着舸洛的胳膊不叫人将他们分开。 撕扯的疼痛,打的流血,舸洛还是拼命护着筱筱,也拼命挣扎不叫自己被人拉扯走。 嗖! 一支箭射到拉扯阿瑶的男人的腿上,男人痛苦的跪地,众人刚来得及抬头,那边又嗖嗖嗖的出来几支箭。只见一个男人纵马奔驰,仅用双腿夹着马腹,踩着马镫从马上站起挽弓射箭及时的救了阿瑶姐弟一命。 那些人也意识到来者不善,可还是不愿放弃找了大半月好不容易找到的舸洛。舸洛捡起一旁人掉落的棍子,乱棍将拉他的人打开。可他和阿瑶将一起身就留出来了空当给对方,不知道谁一拳捣向阿瑶腹部。小小惊呼的痛楚之声分散了舸洛的注意力,舸洛身后突然出来一人伸手就要劈向他的脖颈。 可又是一支箭飞出,贯穿了那人的手臂,那人尖叫,血溅在舸洛的脸上,舸洛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转身飞快的奔向筱筱再用身体护住她在身下。这一幕全落在男人的眼里,男人想再抽箭才发现都射完了。没办法,男子奔驰而现,纵身一跃与那些人厮打开来。 这人太能打,并不是那些拿着刀棍虽然健硕却没章法的人可比的。在他杀了几个人之后,活着的人只得赶紧逃命要紧。人声渐渐没有了,可阿瑶依旧被舸洛护在身下。没有什么声响,被护在舸洛身下看不见外面的阿瑶开口问道,“舸洛,是人走了吧?安全了吗?你先让让我起来。”阿瑶挣扎了下,可是舸洛依旧没有动。 “你在怕我?” 阿瑶一怔,这是没有听过的声音。 “我要是要伤害你们刚刚就不会救你们,人都走了,你不用将她护住了。” 阿瑶再次对舸洛道,“舸洛,不用护我了,不能无理,别人帮我们你是要说谢谢的。” 舸洛松开了阿瑶,顺着阿瑶的话低头有些犯错似的声音唤了声,“姐姐。” 男子看着露出来的阿瑶微微一笑问道,“你们是姐弟?” 阿瑶抬头看着这站在他们身前的男子回以微笑道,“对,我们是亲姐弟。” “追你们的人是什么人,这么往死里打你们。” “不关你事。” “舸洛。”筱筱喝住舸洛,“你有说谢谢吗?” 舸洛瘪瘪嘴不说话,男子又是一笑,“没关系,小孩子而已,我不介意。” “我不是小孩子,虽然我刚过了十三岁...过了十三我就快十四岁了!” 男子一怔,随即大笑,听着男孩这分辨问道,“就算你十四岁了,那你就不是孩子了?那你觉得,几岁就不能算孩子?” “那你几岁?!”舸洛当即就问,却并不回答男子的问题。 “我?”男子看着这认真问自己的孩子,又撇到了他姐姐的眼光,她似乎也在问自己,男子答道,“我十九岁了。” “十九,也不过大我个五、六岁。” “十九?”阿瑶重复了他的年岁又接着道,“二十弱冠,再过一载公子就真真正正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了。” “弱冠?公子?”阿瑶的话有些奇怪的叫男子听不懂,可也无妨,他并不在意这些开口问筱筱,“那姑娘今年几岁?” “我吗?我自是比舸洛大…大…”筱筱忽然落寞,自言自语道,“我竟不记得自己大舸洛几岁。” 舸洛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有些难受的阿瑶,“姐姐,不要紧。大几岁都是我姐姐,姐姐…” “好。”阿瑶看着很是紧张的舸洛轻轻拍拍舸洛的头,“别担心,我会努力想起来,我可是你姐姐,你不信姐姐做得到嘛。” 轰隆隆轰隆隆隆隆,男子抬头看看天,是要下雨的样子。 “你们看起来也不是很能走的样子,还有那些追你们的人。上马,我们先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这天看着怕不久会下雨的。” 男子说罢舸洛却不动,阿瑶拉拉舸洛,“别闹脾气,快上马。” 闹脾气,舸洛立时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阿瑶,阿瑶却只是睨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这装的样子姐姐可不领。 男子看着这姐弟俩模样觉得好笑却还是忍住,吹口哨叫过来自己的马帮着他们上去,三人共骑一骥。 阿瑶很是担忧的在马上问男子马不会累坏嘛?男子很是自豪的说自己的马是匹壮硕的战马,他们姐弟那么轻的重量才不会压坏它。 筱筱点点头,而后才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没问,便赶紧开口问男子,他叫什么? 男子也意识到自己竟没向他们介绍自己,“我叫什么啊,我叫,厘向。” ------ 程府内, 阿骁此刻正在书房看着公文,花蝶端来一碟刚出锅的糕点这是阿骁一向爱吃的,香气飘进阿骁的鼻子但他的眼睛却还在公文上纹丝不动。 “出去吧。”阿骁淡淡的下了退令叫花蝶不得不出去。 花碟一怔,虽是不愿却还是听话的往外走,只是花蝶动的极慢,似乎就想等到什么。 阿骁放下公文看着花蝶,花蝶也抬头看向了他。可阿骁那厢是横眉冷的凝眉迎上这厢花蝶花团锦簇的笑脸。 “还不出去!”阿骁到底是喝斥了花蝶。这声喝次令花蝶背脊一寒只得维诺的应着,“是,公子。”快快的退了出去。 花蝶走了多时,阿骁顺着这敞开的门窗看去院里,院子里干干净净已经没有人在,阿骁的目光落到那碟放在桌子的糕点上,他走过去伸出手拿起来糕点,可到底落停在半空没有入嘴。 最终,他将糕点放回了盘中,摆好位置像没有动过一般。 屋内屋外无人,更不会有人与他说话。可阿骁却自言自语起来,好像有人与他对话一般。 ‘你原来是如何做的?’ “我原来?我大抵会因为这糕点的香味而奔到她面前,我要好好嗅一嗅这糕点的香气,然后在即使仍旧烫着手的情况下也要往囫囵的往嘴里塞。在嘴里噎满嚼不尽糕点的时候就要好好夸一夸花蝶。” ‘那这样确实是很为难你了。’ “现在为难,总好过以后更为难。若她现在就死的下心,那以后才会令她好过。她的日子,到底还有那么长。” ‘说的是啊。’ “你去过了萧家了。没有办法嘛?” ‘我试图拿下来镜子,可是焦鸿来了。’ “那她……” ‘她还不明白。她没有拿下来佩镜,我也没有拿下来。’ “那我去试一试。” ‘不行!镜子一定找得到你,那我们做的这些就都是白费功夫。’ “可这样下去也来不及,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了?” ‘我还没有感觉,树荫还很广,还有时间。再想想办法。’ “那你就好好想想。”阿骁指指桌子上公文,“我这个样子,分身乏术的狠。” ------ 自那日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厘向就那么与他们一直在一起,中间再遇到追他们的人厘向也都一并解决掉了。姐弟俩也不像最初厘向见到时的羸弱,在这点上厘向他还是蛮高兴自己可以把他们养胖些的,毕竟如今…他想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今日住树丛,明日住山洞,那我们后日住什么?”舸洛手上拿着一条烤鱼问还在继续烤鱼的厘向。 “那你想住什么?”阿瑶先过问舸洛。 舸洛瞧了眼姐姐,瘪瘪嘴,嘟嘟囔囔,“是他自己说要让姐姐住的好吃得好,又不是我。” “自然要好好住的。”厘向翻了翻鱼,“再走些日子我们就可以到我的国家了,三苗国很好玩的阿洛,到时候你就能有很多玩伴。” “我不需要玩伴,我有姐姐和…”他声音速度小下去,“和你就够了。” 阿瑶噗嗤一笑,厘向却没有笑。 “我答应的我都给。你要我陪着你我也会陪着你们。” “你当然要给。不然我就不让你喜欢我姐姐。” 厘向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些许认真一下子被舸洛后一句话弄笑了,阿瑶也笑着摩挲舸洛的头发,“喜欢是你不让就不让的嘛?那可是…”阿瑶侧头瞧过厘向,眉眼里都是星星。 “那可是出于真心,是自己最不能控制的感觉。”厘向截过了阿瑶的话,他的目光是那样柔和,如水的情深潺潺的流入阿瑶的眼中,而阿瑶也毫不避讳的回之与他,她眼中的星星也因着潺潺的深情更是熠熠生辉。 “那你一定会一直爱着姐姐和…和我的,是不是。”舸洛的语气没了刚刚的傲然,这么句话听到厘向的耳朵里竟是胆怯。 厘向也摸摸舸洛的头,舸洛没有避开,他认真的看着舸洛的眼睛,严肃的告诉他,“当然!你会永远是我亲爱的兄弟,而你姐姐阿瑶…”他看去阿瑶,“我爱的阿瑶她...阿瑶你也一定是我厘向的妻子。” “只有我可以是你的妻子。”阿瑶伸出小拇指要与他拉钩,厘向也伸出自己小拇指与她拉钩,“也只有我可以是你唯一的丈夫。” 阿瑶痴笑,点着头与他大拇指盖印。 月余的路程,厘向终于带着他们来到了三苗国。 厘向带着他们先去集市,一边走一边对舸洛道,“集市里有很多好吃的,等一会你看到想吃的就跟哥哥说,等着你们先吃饱了咱们再去住的地方。阿瑶,你说…” 厘向与舸洛说的起劲儿,舸洛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很是新奇,可一转头却见阿瑶正站在远处未动。 “姐姐。”舸洛大声喊着阿瑶,阿瑶回神赶忙跑过去。 厘向关切问她,“怎么了阿瑶?可是累了?那我们先去住处?” “不用。先给舸洛买吃的。”阿瑶转着身子环视了一周,“我只是觉得像是来过这里似的。可想想,又好似没来过。” “别想了阿瑶,走,我带你们找好吃的去。”厘向拉着筱筱和舸洛就朝集市走去。 ------ “阿骁?阿骁!你这是…奴苏,快去把我房里的丹尘浆拿来。” “是,是。公子你再忍一忍。”奴苏快快跑出去。阿骁被碧海扶着坐到窗前,他忽然笑出来,笑着笑着血又被他喷出来。 看着碧海焦急的模样,他拍拍她的手,“没事的,等奴苏拿来神药就好了。” “既然知道是神药为什么不按时服用。” “我只是想试一试我若不吃能忍多久。” “那现在是多久?” “不过两日。” “阿骁。”碧海很是无奈,“这是要命的,不是玩笑。” “我知道。只是有些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真。我总要找些法子试试真假的。” “我是不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来确认。可你得知道,即使你待在澜沧海,你依旧是个人。人的寿命,你早就到头了。” “好好好,下次我试试别的法子。”这话看似玩笑却也并不全是玩笑,碧海的神情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回答让阿骁有些无奈。“你不要这样看我,我隔了这么久才敢试一试,我胆子其实很小的。”阿骁开玩笑似的逗着碧海可碧海却没有笑。 碧海心想这话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笑,“我不知道你一直这样都是与谁笑,是筱筱?这样子筱筱就不会对你的做法担忧了?就不会再劝阻你停下做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也许筱筱乐得接受,可我却不。” 阿骁知道她又想到了许多讪讪开口,“对不住,碧海。你别想那样多,我一时半刻也没打算走。” “我知道,你说过你走不掉。” 阿骁又是讪讪一笑,“是走不掉但也没想走掉,我也想让我另一个朋友可以开心。” 阿骁的执念,其实是碧海不明白的。 他曾说冥冥之中既有冥冥,可她就是神,阿骁所谓得冥冥,于她本就是不信的。但她并不驳阿骁,每每这时,她就笑笑。可阿骁知道她从没信过这话,碧海的这样子看在他眼里也不止一次。他住在澜沧海百余载了,碧海于他,已经太过熟悉了,只是谁也不想戳破,阿骁无奈,心里叹了气。 姐夫 舸洛十四岁的生辰厘向打了一只鹿给他庆贺,饭桌之上舸洛一直对阿瑶夸赞鹿肉好吃。阿瑶有些哭笑不得,她并不觉得鹿肉的味道有多出众,但她知道他喜欢只是因为那些跟舸洛一起玩儿的孩子说鹿肉都是王才能吃到的一般人可碰不到。 只是舸洛不懂,他们虽然吃到了鹿肉却与王和王的宫殿离得甚远。可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那么全对,她抬头瞧瞧正看着舸洛吃的开心的厘向心里却轻轻的叹气。若自己当初早早知道厘向是三苗国的三王子,自己还会和舸洛跟他来三苗国吗?自己还能那般轻易的说出喜欢他吗? 一块肉被夹进她的碗里,“不喜欢?你看舸洛吃的多开心。舸洛这么喜欢,你也多吃点,陪着他好好吃。” “是啊姐姐,你不喜欢就先吃着,吃多了就喜欢了。你以后一定要喜欢的,等进去了那个宫殿,你是要天天吃鹿肉的。” “谁跟你说进去那里要天天吃鹿肉的?”厘向问他。 “厘向。”阿瑶按住他的手,不想他再询问。 可厘向却目光紧盯着舸洛,他要知道。 “就是...就是那日集市上碰到的耍刀的塔塔。” 啪地一声,厘向将筷按在桌上。 “都是小孩子间闹着玩的。”阿瑶抚着厘向的背,“并不打紧,你也别在意。” “我在意。”厘向重重的说道,“你也不用宽慰我,该被宽慰的是你才对。” 阿瑶看着为自己和舸洛抱不平的厘向,心头却是暖的。 可舸洛却不是很明白厘向为何突然恼怒了起来,“那是进了那宫殿就不吃鹿肉了吗?”舸洛忽然这么一问,他们回头看他,舸洛的嘴里还有没有嚼完的鹿肉。厘向有些心疼,讪讪的道,“那到也不是。” 阿瑶忙接话道,“对,不全是,就是吃鹿肉的时候都是好日子。” “就像今天?”舸洛继续问。 “对,就像今天!”厘向肯定着阿瑶的话,叫吃鹿肉的舸洛霎时好受了几分。 饭后收拾完器具的阿瑶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厘向正在教舸洛练武,仔细看去,舸洛手里多了件武器。 “阿洛!”阿瑶喊住他,“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们。” “阿洛我说什么来着,阿瑶一定担心你手里的这剑。可这剑是我送舸洛的生辰礼物,阿瑶,这次你拦不住我。我还要好好教舸洛功夫,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也有阿洛可以保护你。” 厘向从来都不隐藏自己的情感,阿瑶看着这个一脸狡黠又藏着几分傲气的男子瞬间被他逗笑了。她冲他们点点头,算是默许了。舸洛立时来了精神,“阿向哥,快,快教我。” 看着小院里忙活的俩人,看着日头光下郁郁葱葱的树,这一刻阿瑶心里念道,‘好幸福啊。’ 即使不能进入王殿,只要她能一直和厘向在一起,在这个小院里,那也只有开心的。 可是日子,终不是想的那样。 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厘向顶着雨带着两匹马来到小院,叫醒了熟睡的阿瑶和舸洛,让阿瑶草草收拾了细软就骑马带着他们奔离了小院。 阿瑶和厘向共骑一骥,她开口问他,“我们要去哪?”她被厘向护在怀里,雨很大,也很响。 厘向开始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再问,过了许久,厘向开口,“我也不知道,阿瑶,对不起,我没法带你进王殿了。” “没关系。我和阿洛没有那么想进王殿。” “但我不能,不能扔下你和阿洛。不管去哪,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除非你们回去可以进王殿,以我妻子的身份进王殿,不然,我们不要回三苗国了。” “我会是你的妻子,我阿瑶,就是你的妻子。” “好,等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们成亲吧。” “好。” 山林过,土木横。 最终在一处田野找到一个废弃的茅屋,厘向带着舸洛修缮了一番,多日来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舸洛看着将剩余茅草抱进屋里的阿瑶,对身旁的厘向道,“你说有了落脚的地方就和姐姐成婚的,那今日,你们成婚吗?” 刚能喝口水的厘向被舸洛的话呛到,他扭头看看这个兄弟,舸洛脸上的认真叫厘向不忍拒绝。可厘向又想,我干嘛要拒绝,我本来就是要娶阿瑶的啊。他将水壶塞给舸洛,对着屋里的阿瑶喊道,“阿瑶。阿瑶,阿瑶你来。” “怎么了?”阿瑶的茅草还没铺好,只得先放下出来应他。 “你站住。”阿瑶一愣被他这么喝住,怔懵的看着厘向。 厘向咽了咽口水,捶了揣胸口,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大声道,“阿瑶,我们定亲吧!” 阿瑶盯着他看,还未出声,厘向又喊,“能不能与我定亲。” 阿瑶灿烂一笑,“好。” “真的,好?” “真的,好!” 厘向觉得自己要高兴坏了,他急急的想找人分享喜悦,看向舸洛,舸洛看着这个傻笑的人,只说了俩字就叫他觉得自己能高兴的升天。 “姐夫。” 这都没给银子就改了口,舸洛真是省钱。阿瑶听见这个称呼,心里立马就有了这句。可…银子是什么? “哎!” “舸洛,我可没让你立刻变成人家的弟弟,你这叫的也太过顺口了。”阿瑶睨看了眼厘向,“姐夫是要等他与我成亲后才能叫的,我们现下只是先定个亲。” 虽听着阿瑶说这话,可舸洛却更加高兴了,他高声的嚷道,“阿姐,你可是害羞了!” “我没有!”阿瑶甜甜一笑,“我既答应的爽快,便不会拿害羞来说事。” “好!”舸洛拉着厘向走到姐姐面前,“那我就是要叫姐夫。姐夫!” “哎!好弟弟!” 阿瑶噗嗤笑出来,看着这俩活宝她是憋也憋不回去这些笑意,此刻的她觉得今日真的真的是个好日子。 ------ 日头由高,女子抬头被刺的眯眼,正想要伸手遮一遮,身后一个男人已经替她遮住了。她回头,温柔浅笑,唤了声,“夫君。” “怎起得这样早,不多睡一会儿。昨日…那般的劳累。” 女子脸上一烧,低眉复笑,“不是你说要早些起来去打猎,我就想多做些吃食,你好好吃了还能带些去打猎。” “莲儿。”男子拂着她的脸颊,低头又啜了一口,“我今日要给打头鹿,叫你晚上有鹿肉吃。” “好,都好。你要是找的到溪流,记得再给我掕两条鱼来更好。” “想喝鱼汤?”男子点头,“好,都给你带回来。对了一会儿记得把鱼篓子拴在我马上。” “我知道的阿仸,快进去吧,灶下的吃食就好了。” “好。” 用过饭,楚愈仸骑马出门。今日的运气极好,他不多时就打了两只野雉,而且还真叫他打到了鹿。自言自语着自己今日比那些猎户都要命好,自然不多时他也找到了溪边。 他挽起裤脚下溪水抓鱼,可这回运气却没那么好了,好几次都叫大鱼逃掉。心里急躁了些,却还听见不远处有人也在抓鱼。似乎是个女人叫嚷着什么…“那里,在那里,好大一条。阿洛,看见没,那里!” 楚愈仸想,这般叫嚷,岂不是连自己的鱼也都叫没了。他出来溪头,慢慢走向那边想让这些人不要叫嚷。他走过去,赤脚站在溪边一块大石上,看到的只有两人,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孩,只是…这女子… 楚愈仸静静的站着看,好像觉得她像谁。 溪中的阿洛停下了抓鱼,他也看见了站在石上如静止一般的男子,男子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姐姐。他起身,阿瑶也发现了阿洛的奇怪,她转头看去,一个正脸给了楚愈仸是叫他更加肯定了。阿瑶和阿洛疑惑这人是谁,在做什么,阿洛手里的鱼叉已经做好了防备却听那人开口叫了句,“筱筱。” 阿洛心里咯噔一下,鱼叉都没有拿稳掉进了水里。阿瑶听见水声回头看舸洛,“阿洛,怎么了,鱼叉呐?” “筱筱!”楚愈仸又大声叫了她。 阿瑶突然意识到,这人,真的是在喊自己。阿洛摇头说无碍,阿瑶也莫名的转回头看着男子。 她的眼里尽是陌生,她根本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人。 楚愈仸以为她是因为没怎么见过自己所以认不清自己,笑了笑又开口,“筱筱,我是你姐夫啊,你认不出来我?虽然就见了一面,不过也住了几日了,你怎么忘了我样子?还是今日…”他低头看看自己,以为是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有些奇怪,“我出来打猎,你姐姐想吃鱼我才这般模样。上次你走的急,你姐姐说家中有事,如今可还好。筱筱,你怎么了?怎么...不答我?” 答你?姐姐?我还有…不,该是我们还有姐姐? “我不叫筱筱,我叫,阿瑶。”她讲的没有底气,转头询问着舸洛。 不知道是溪水太凉,还是泡了太久,舸洛觉得自己周身沁凉,他,怕极了。 “阿瑶?”这下,楚愈仸也奇怪了。他上下打量着筱筱,思考着,又问,“筱筱,你,没与我置笑吗?那你在这做什么?你不是筱筱,你家在哪?要不,你回去见见你姐姐,你要是不信我,那…” “我没有不信你。”她接的极快,可接过话阿瑶很奇怪自己为何接话这般快?她细细看去那人,男子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在骗人。那这个姐姐?自己好像…“我是忘记了,我忘记了我是谁。” “姐姐!”舸洛惊魂般的叫了她,可阿瑶的话却还是落在了楚愈仸的耳里。 “你忘记了?忘记自己是谁?你在说些什么?”楚愈仸很是疑惑,他指着水里的舸洛问,“那,那这孩子。” “我不是孩子!那是我姐姐阿瑶!” 楚愈仸其实也不清楚,他指着舸洛的手还没放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开口,“你是谁!” 楚愈仸回头心头却一惊,那人挽着弓对他可自己手上却没东西。他急忙对来人解释,“兄台莫要动手我是他们的姐夫,我没有的恶意的。” “厘向,你先放下,别伤了人。”阿瑶看着男子,“你说是我姐夫,那我可以跟你去见见我姐姐吗?也许见到了人,我能想起来什么。” “姐姐!不能轻易相信他。”舸洛的反常举动看在楚愈仸眼里却并不奇怪,他宽慰着男孩,“你别急孩子,等你见到你大姐姐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上次你阿瑶姐姐没带着你来,她是跟…那个护卫一起来的。你别急,我们先去见她。” 一路上被追赶,这样子冒出来一个人这般自称,阿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相信的。她晓得舸洛的担忧,可有厘向在,她觉得自己不怕。 即使一路上跟着这人舸洛的神情依旧不对,可阿瑶看着男子满是猎物的马驹,觉得他并没有说假话。而且对于男子叫舸洛同共骑一马舸洛也没有反对,她反而更觉得,男子说的姐姐真的是他们的姐姐。 远远的看见屋头,炊烟袅袅,阿瑶想这是有人在烧饭了。女子听见了马蹄声,从灶下出来。楚愈仸加快了马速,远远的喊道,“莲儿,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厘向跟着的马也加快了速度,萧圆莲看见了满载而归楚愈仸很是开心,可渐渐的看见身后马上的人却觉得脸上没了温度。她嘴里没有温度念出来那个名字,“萧圆菂。” 阿瑶看见女人,可渐渐的却觉得眼前好像还多了一个人,站在那个女人身边的是什么?她眨眨眼,仔细再看去,那身边又什么都没有了,自己刚刚是看错了? 萧圆莲的身子有些抖,她开口自言道,“为什么阿仸会将她带回来。” ‘那就要怪你了,谁叫你不肯让我消了他对萧圆菂的记忆。’ “若都消了,我的话就更难圆了,他没见我的家人就会一再过问。” ‘呵,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萧圆莲侧头看看站在身旁跟自己说话的黑影,“你给我解决她。” ‘别颐指气使,别忘了你在这里都是因为我。解决她?还不到时候。’ “你!”萧圆莲还想要说什么,可黑影却没了踪影。 楚愈仸开心的策马到她身边,跳下马,还帮着舸洛下马。他开心的指指舸洛,又指指阿瑶,“莲儿,你叫我抓鱼是对的。我在溪边碰到了你弟弟和你妹妹,真真是巧。” 萧圆莲的脸上带着欢愉的笑意,转头看向舸洛。 舸洛以为她会揭穿自己正疯狂的想着解释话术却听女子和颜悦色的开口叫他,“弟弟。” 萧圆菂 舸洛一怔,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依旧那个模样,仿佛自己就是她亲弟弟。他犹疑了片刻,弱弱的回叫了句,“大姐姐。” 女子伸手摸摸他的头,“乖。” 看着他们的样子楚愈仸十分自豪的看向妻子,“我之前没见过他,这孩子一直质疑我是坏人。我知道你家里不同意你这般在外面,可莲儿,我到底算是他的姐夫,你好好同阿洛解释解释。” 是叫阿洛吗? 萧圆莲点点头,对男孩讲道,“阿洛,这就是姐夫,你不能不听话,该叫姐夫的。” 阿洛虽然是恍惚的不明所以的状况,可自己现在哪里还有别的办法,他忙配合的点头对身旁的男人唤了句,“姐夫。” 阿瑶和厘向走到他们面前,萧圆莲和舸洛都盯着他们反而叫阿瑶莫名的怕了,她有些怯懦的对着萧圆莲叫了声,“姐姐。” “嗯。”萧圆莲接的轻快,她面带笑意,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终是叫阿瑶安了心。 她看看身旁的厘向,又看看舸洛,对萧圆莲解释,“我和阿洛被族人追赶,我跌下山崖才失忆的。好在阿洛一直在我身边,后来还有厘向。中间的一些事情,姐姐可以问阿洛。至于厘向…我与厘向,我们已经定亲了。” “失忆?!定亲?!”萧圆莲一脸诧异和惊讶看着她,这让阿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厘向伸手握紧筱筱的手,对萧圆莲解释道,“阿姐莫怪阿瑶,是我不好没有向阿瑶的父母长姐请求应允,可我与阿瑶是真心的,我们也要生生世世在一处的。” “阿瑶?” “是了,她说自己是阿瑶,我也在想你妹妹不是名叫萧圆菂小名叫筱筱的,这个阿瑶是..” 舸洛此刻的五脏六腑感觉都在颤动,不知道该怎么来圆这个慌。 可萧圆莲却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舸洛,笑着同楚愈仸解释道,“只有弟弟喜欢这么叫她,不过多个小名而已,家人叫的有好几个。是不是,阿洛。” “是!” “至于你。”萧圆莲的目光有些凌厉,叫厘向心里也有些没底。 “你别这样。”楚愈仸握上妻子的手,“你这样要吓到妹妹和妹夫了。我们不也是偷着跑出来,没理由指责妹妹的。” “我没想说他们的。”萧圆莲娇嗔着对楚愈仸道,“我就是想闹一闹他们,总不能白叫人得了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厘向听的有些窘迫,扭头看着阿瑶,低声唤了句,“阿瑶。”这一声唤反而令阿瑶也更加羞赧。 “今日真是好日子了!妹夫,走,跟姐夫我支个架子把这鹿烤了,让她们姐妹兄弟的也好好叙叙话。” “好,你们去忙。我灶下煮的粥食也好了,就那样煨着,等你们烤好了肉一起吃。” 可舸洛以为的叙话并不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日常,他提心吊胆,一直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大姐姐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又什么时候会拆穿自己。比起这个藏着自己秘密的大姐姐,他反而喜欢那个在外头烤鹿肉的大姐夫。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像也骗了外头那个男人什么。不过这样想想好像叫人安心些,只要找到骗了什么,那样互相揣着对方的秘密,他就不用怕这个女人什么。 楚愈仸是真的高兴见到他们,他一直觉得因为自己才让萧圆莲独自留在这山林间的房里里,虽然他将这里的屋子建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好,可也越来越冷清。他一时半刻不好带她回家,也没办法去求她家人的接受。 如今她妹妹也做了这不被家里接受的事情,他却竟然为此事在心头默默高兴了。 隔日送他们回他们住处的时候,发现三人住这样的茅草屋后觉得很是亏待了妻子的妹妹和弟弟。便执意将他们一道接了回去,让阿瑶他们一道与萧圆莲同住。 所有人都为了这件事情高兴,可这份脸上的高兴,却有两人心里是不一样的。 萧圆莲心里和舸洛的心里,此时都做着自己的盘算。 这一住,已经三个月有余,再过几日,楚愈仸就不得不回家去。日日来的鸽子,已经不是烤来吃可以解决的了的。 “姐姐,今日的日头正好我们将被褥都拿来晒一晒吧。” “好。”萧圆莲在灶下应着,一边又喊着,“阿洛,你先去帮帮你瑶姐。” “知道了莲姐姐。”阿洛进屋去拿各个屋子的被褥。 三月前,萧圆莲有日找他闲聊,说不管他如何想法,只要妹妹能开心她也愿意认这个假弟弟,但要是他心怀不轨,他们有的是法子让他滚。舸洛自然交待了原委,解释自己的心意,更不会害阿瑶。萧圆莲接受了他的解释,自然也接受了这个弟弟,这也让舸洛终于安了心。 舸洛帮着阿瑶晒被子,阿瑶瞧了眼灶下的姐姐,小声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舸洛道,“也不知道姐夫走了后什么时候再回来。” “瑶姐是担心莲姐。” “是担心啊,这样想厘向比姐夫是好的。” 舸洛手下一顿,没有回答。 “姐姐看着无事的模样,可心里头肯定不是滋味。我要交待交待厘向,等姐夫走了叫他少在我面前献殷勤,免得姐姐看了伤心。” 伤心吗?“是。”舸洛应着,转到被子的另一面。被子遮住他们的脸,他低头,只能看见阿瑶的脚。伤心吗?不应该是嫉妒吗? 嫉妒… 他心里在想,自己快十五岁了,十五岁是不是个男人了?到底多少岁,姐姐会把自己也当个男人呢? 到了楚愈仸走的那日,所有人都一起送他,萧圆莲的依依不舍全映在筱筱他们的眼里,可怎么不舍楚愈仸还是策马离开了。楚愈仸走了,家里的大生计就落在厘向身上,今日他也早早骑马带弓去打猎。 家里此时就剩下他们三人,他们便出门去到一片油菜地,舸洛身为壮丁自然积极地奔跑到远处肥沃的花田采摘油菜籽,而萧圆莲和阿瑶俩人自是待在一处。 茫茫然一片的油菜地,萧圆莲已经看不见舸洛的存在了,她嘴角一提一笑,侧目看着阿瑶。 感受到目光,阿瑶也侧回头,她看着这看着自己的姐姐,可她的目光却变得越来越奇怪。 萧圆莲从怀里取出来一把中长匕首,嘴里喃喃的道,“你知道为了这一刻我忍了多久吗?装的辛苦,忍得也劳累。好不容易阿仸今日离开,我才发现,我竟是一日也等不了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日,当真是个良时啊~~!” 阿瑶一怔,瞧着萧圆莲的匕首慢慢转向自己,“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阿瑶不住的后退,脚下却退的并不利索。这一片油菜花田长得这样茂密,是她想退都没有那么好走的地方。 萧圆莲的面色阴郁狠厉,完全不像平常那个样子的她,阿瑶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怕,四下张望却见他们谁都没有回来。 “姐姐…”她试探的再去叫她,却见眼前人应着这声姐姐停下来步子。 她脸上尽是厌恶,开口叫道,“萧圆菂。” 这声是...萧圆莲,叫了她。 ----- 云雨缠绵而下,天阴至极。 “巳时三刻了。你看这光亮像不像夜半将黑。”阿骁站在门廊前,椟子侯在耳房的门槛儿前,他以为少爷在对自己讲话,便回道,“有些许像。” ‘你的小厮已经回你了,你是在想些什么?’ “若我去萧家让傅谶将筱筱带出来,而你去把佩镜拿开,你说雨在下,来不来得及?” “啊?”阿骁声头极小似在喃喃,椟子啊了一声是在问自己家少爷到底在说什么,“少爷…” ‘那就赌一次吧,双灵玉佩在亮,是在说来不及了。’ “椟子,备马,我要去萧家见筱筱!” “少爷,雨这样大骑马不合适,套车去把。” 阿骁扭头看了眼椟子,目光的冷峻叫椟子打了个寒颤,“现在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吗?” 椟子不敢再说话,急匆匆去找了蓑衣斗笠给阿骁。阿骁驰马快奔,远远的将椟子甩在了身后。他到了门前勒马,敲开了萧家的门。萧家问起来意,他只道早早约了傅谶和焦鸿。门房不敢拦这程家公子又是自称国师府门徒的客人,便只得由着他兴冲冲的去二小姐的院子。 风雨交加,不知道风多大,雨多大。 已是午膳时辰,萧余氏出门用膳,屋里只留了甸妈和贴身大丫头守着。风却吹开了萧圆莲的卧房门,大丫头忙去关门可却怎么都关不上。风雨打在她身上迷进她眼里,甸妈骂她句无用自己也过去帮着关门,可今日这门却也怎么都关不上。 卧床前的珠帘飘起,似有人,行至床前。 那人,是个男子,他伸出来手,正去取萧圆莲手里的佩镜。 --- 阿骁身后跟着萧家的家丁,可阿骁阔步快行让家丁追的辛苦。 阿骁进去院子,狂敲筱筱的房门。屋内,筱筱正被傅谶扶靠在身上,焦鸿正在给她喂药。他们被这急促狂躁的敲门声惊到,傅谶立时来了气,“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扰了筱筱进药。” “你别急,我去看看。”焦鸿放下药在小几,忙去开门来。 门前一个蓑衣斗笠之人,身上还在往下絮絮答答的落雨。 “你是…”焦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来人。 阿骁将身上的蓑衣斗笠脱下扔一边,焦鸿才晓得来人。“阿…骁。” 骁字还没有落,阿骁已经进了屋子。他看着靠在傅谶身上的筱筱,上前检查,没有血,那是… “阿骁,你怎么…” “头。”傅谶的话被阿骁打断。 “头?”他疑惑的重复,却见阿骁掰过筱筱的头。 阿骁心想,果然已经到了这之后了。 “阿骁,你这是干嘛呢?”焦鸿也在问。 “走!”阿骁盯着傅谶,“赶紧走,不要待在萧家。回程家,或者国师府,走,现在就走。” 阿骁不管三七二十,从傅谶怀里抢过筱筱,抱着昏迷的筱筱就要往外走。 “外头在下大雨,阿骁你要干嘛!”焦鸿忙拦住这要带人走的阿骁,她一脸忧心的看着阿骁,不明白他在干么。 阿骁却面露不善,“你是真关心她吗?” 他这莫名一问,叫焦鸿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般在问,问我?问谶哥?你,你是阿骁吗?” “你这么问我,是在问我,还是问自己?你现在不知道?你不如好好一想,自己做了什么,焦鸿。” “阿骁,下这般的大雨,筱筱现在不能出去,将人给我。” 阿骁回头看着伸手向他要回人的傅谶,“师兄,若我把人给你,你会现在带她出去吗?” “阿骁!你到底在闹什么。” “来不及了,等我回去,我们回去,要来得及,我都说。”他回头看看那天空,竟然比刚刚亮堂了,雨,也小了些。 不行,他心里念道,雨必须要继续下! 一个晃神,筱筱又被傅谶抱抢了回去。阿骁恼怒,他回身想抢人,却被焦鸿早一步拦在他与傅谶身前。 阿骁的目光含着狠意、焦躁还有数不尽的担心,这些被焦鸿尽数看在眼里,可此刻她,只有奇怪。 轰隆隆隆,一声雷,阿骁回头看天边,不是雷。 不是雷,焦鸿也意识到了。 他们跨出门去,看到亮光在南边亮起,那红光的位置,是萧圆莲的院子? --- 男子的右手已经掰开了萧圆莲的手,他的左手在努力的取出镜子。他全身都在抖,原本湿漉漉的身上却在急速的干涸。 干涸? 对。 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如这个男子身上水干的程度,越是要取出佩镜越是如此。 可...... 一道红光震断了卧房的两扇门,大丫头和甸妈都被震倒在地。一道黑影速度穿入穿出,阻止了男子取镜子。男子双手被割开,血要流下去了,可他不能让血流下去。他赶紧松开了萧圆莲的手和佩镜,将带血的手捂在自己的衣服上。 窗子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他看着微微光亮的天边,自言自语,“雨越来越小了。” 他出来,站定一处看着对面披着黑衣斗篷的人。 “我本就要成功了。原来是你。真是难得把你逼出来。” “可惜逼出来我的只是你。要不要解决你呢?” “你我都留不得,要看来不来得及解决我。” “那就…”黑衣人的话没说完,自己刚刚朝前走了两步,狂风大作,暴雨如柱,却全部困住了那个黑衣人。她动弹不得,男子却并没管她。他回过头,看着一个男子撑着伞,伞下还站着一个女子,他们朝他招手。男子没有犹豫,朝他们走去。 --- 阿骁一脸落寞的回头看看焦鸿,又看去抱着筱筱的傅谶。“果然来不及了,师兄,一定要就筱筱,把她带出…”就不能,让我说完吗?下一刻,阿骁失去了意识,他的话没法说,也来及说。他只能求,求傅谶肯听一听。 可惜,他们赌输了。 “阿骁!”焦鸿根本接不住这样昏厥如死人一般的阿骁。 傅谶眼睁睁的看着阿骁跌落在廊下,急忙将筱筱放回榻上出来。落在后面的椟子此时也到了,他在廊下看见少爷昏了过去,赶紧大叫着“少爷!”跑了过去。 ------ 而油菜籽地的阿瑶脑中却不知为何回荡了这个名字。 “萧圆菂!” 萧圆莲叫出阿瑶的大名叫阿瑶很是恍惚,她不记得自己是谁,这些日子这个名字,都是他们给的她。姐夫会叫她阿菂,可姐姐却叫她筱筱,说那是她的小字,她都是那样叫她的。可今日,这大名叫出来,她却觉得心头一阵寒颤。寒颤过后是莫名的厌恶和恶心,脑中有些什么闪烁,她不自觉的蹙眉。 “何必在无人之时再做什么姐妹情深。”萧圆莲忽然失笑,“我一直怕你是假失忆,却不想是真的。这样想,今日真好。今日,多好,好到谁也不知道你会在这里死。你死了,就没人会来叫我回了。” 萧圆莲的话语无伦次,可话里的意思却叫人深惧,“姐姐,姐姐你在说什么?” “姐姐!!!” 肃杀 阿瑶一声惊呼,双手使力抵挡住萧圆莲突然冲到面前刺向她的中长匕首,“啊,”她很是吃力,奋劲儿的做着抵挡,可这么一下的触不及防,匕首下来之时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若非她身体记忆的本能,现在她自己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眼前鬼魅一般的姐姐,让她已然有些委屈的抽泣,她不住的呼喊着她,“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姐姐不要…” “你的出生就是错!”萧圆莲转手一划。 “啊呵。”阿瑶的一声倒抽发出自己的左手腕连着手心都被那匕首深划了一道,连阿瑶自己都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姐姐,何时有的这般力气。 可萧圆莲的样子却已经越发的不对了,她的眼睛… 阿瑶觉得自己已经恍惚了,有那么一瞬,她的眼睛,是红了吗?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能坐以待毙,阿瑶转身就跑。可油菜田里就是跑也不能像平地里那样,只是阿瑶依稀仍觉得就算自己跑的不够快,姐姐也不会赶过自己,她不该那样追自己的。可阿瑶却是错了,萧圆莲并不没有多久就追上了她,那匕首一挥就是在她右肩上一记深划。 “嗯哼。”一声,阿瑶脚下似乎也有石子绊倒了她,她一个趔趄朝前面冲了出去,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皮,她吸溜了一声却只觉得疼,觉得头皮发麻的疼。 可下意识的一转身,就见姐姐又是重重的挥下匕首,她阻止,却已经没法像刚刚那样抓住她的手腕。那个位置,她只能用手中的血肉死死抓住匕首的刀身。她龇牙咧嘴,血,顺着匕首滑落在自己的身上。萧圆莲笑了,那恐怖的笑意映着她赤红的双眼,那样的力道,根本就不像她的。 那样一瞬,原本空白脑子的阿瑶忽的闪回了所有。 记忆,自己所有的记忆,自己与眼前之人的记忆,刹那间,回来了。 “萧圆莲!” 她的语气,那样叫她的语气。 萧圆莲嘴角一提,是得意的笑,还是讥讽的笑,只是,都不重要了。 “你想起来了。可是,晚了。” 深红,一霎与眼中。 匕首落,死死的刺进了她的左胸。 而一直在找他们的舸洛和楚愈仸已经瞧见了油菜花田里的她们,自然也看见了那一匕首的刺入。 是的,是楚愈仸。 楚愈仸骑到半路,突然想让她再多些安心,他便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银环从脖颈取下,骑回去想给她留着。可到了家却没见到他们,找出去,却先找到了在油菜地的舸洛。所以这会儿,他们是一道而来的,可来了,却看见了这个场面。 他们在她们身后冲出来,楚愈仸一把抱起来已经扑在萧圆菂身上的妻子。 萧圆莲手里的匕首也下一刻的离开了萧圆菂的胸口,血喷出,叫萧圆莲更加的兴奋。舸洛赶紧扑到地上去看萧圆菂,不住的在叫她,“姐姐,姐姐,姐姐你的血…姐姐!” 萧圆菂觉得气力在游丝,她看着几尽失控的萧圆莲知道这个地方不能待。“扶我起来。”她拼命吊着自己的一口气力在舸洛的搀扶下起身,俩人就在这油菜花田蹒跚的往外跑。 “啊!啊….放开我,啊!~” “阿莲,阿莲你醒醒,那是你妹妹啊!”楚愈仸不住的喊着妻子盼着她清醒,可萧圆莲却似疯魔一般,一会笑,一会嘶喊。 楚愈仸觉得妻子的力气十分的大,自己死死环住她却都十分的吃力,不知道多久,他的胳膊都已经酸了,而油菜花田已经见不到萧圆菂和舸洛的身影了。 可他依旧不敢放开她,只是抓的没刚刚那般吃紧了。可萧圆莲去还在奋力的挣脱,直到他听清楚最后面那句话,“她逃不掉的,她会找到她的,她必死!” 那句必死让萧圆莲狂怒般挣脱,匕首,匕首还在她手中,可楚愈仸已经忘记了这点。 “啊!”他惊呼,疼,他被萧圆莲划破手臂挣脱,被她,硬生生将他挣开在地上。 楚愈仸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萧圆莲回头看了他眼,眼里是瞬间片刻的歉意,“等我,等我回来。”说罢,转身就朝他们消失的地方追去。 楚愈仸十分的怔懵,这是…他突然意识到,她拿着匕首是在追他们俩,那是她自己的亲妹妹和她弟弟。他顾不得手臂血流的疼痛,赶紧起身也朝那个方向追去。 而另一边,往外跑的姐弟俩还在往外跑。 舸洛来不及瞧萧圆菂的样子,只是想赶紧带她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可萧圆菂的脸色却愈发的惨白,即使她拿巾帕堵住那左胸的伤口,可血却没有要放过她。巾帕浸染透彻,现下都可以被她挤出水来,哦不,是血。 她忽然站住,舸洛一急,转头喊她,“姐姐。” “姐…”他瞧见了她胸口,她的衣服,这淡蓝色的衣裙,此刻却都是红色的血染。他本想叫她不要停,可才想到,如果这样跑下去,她一定会死。“我背着你,背着你,会好一些。” “舸洛。”她叫了他一声,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并没在他身上而朝着另一个地方,他顺势看过去。一个黑衣大氅罩着的人站在他们面前,不是那么高,也没那么壮,这样子,倒像是个女子。 “那样一刀,你竟然都没死?不过死不死的与我也没多重要,只是我不喜欢事情没个结果。那我,来收个尾。” 萧圆菂此刻才明白,刚刚萧圆莲为何那么厉害,她的记忆回来了,才想到一直让萧圆莲那么有底气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和佩镜的有关的人,你是帮萧圆莲的人。” 那人的眼睛看不见,上半边脸藏在大氅里只能看见下半边,而她听了这话,嘴角邪魅带笑,“知道的晚了。” 是晚了,我可以死,可舸洛,不能死。 萧圆莲想到有个东西,也许可以帮他们一把。 那人会法术,出手,一道黑红之气如丝缎一般飘出,舸洛想这会要了他们的命吧。舸洛赶忙拦在萧圆菂身前挡住,他想要死那就让自己死,他毫无惧意大声对萧圆菂吼道,“姐姐快跑!” 跑个屁,这个时候,跑得掉才怪! 筱筱心里一句咒骂,一把推开舸洛,刚刚从腰间拿出来的东西捂住胸口的血,这会儿已经喝饱了,拿着那块玉佩直冲那黑红之气。怕是那人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筱筱自然也没想到,当时桑君的一分好意,上次用的差不多了,这次竟然还可以稍稍抵一抵。 而对面的人,或者不算是人,似乎真的很怕这力量。只见黑红之气根本穿不透她这玉佩散出的强大的白透屏障,连筱筱自己都可以感受到强大的神力,感觉到片刻的舒缓。那力量击出的突然,明显是伤了对面的人,那人冷哼一声,掩身在黑色的大氅中,下一刻消失不见。 筱筱想,桑君果然是大神官,自己的玉佩也就还残存了一点他的法力竟然真能帮了自己。若还有命,还能见到他,真的要好好谢一谢了。 “走,我们快走。”舸洛发现那人已经消失,赶忙听筱筱的话扶着她离开。 油菜花田在山上,出了花田,就更是不好走了,不是碎碎的石子在脚下,就是那一处处的断崖,虽然没那么深陡,可耐不住它高啊,要这样掉下去也别想好过,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萧圆菂。 只是他们根本没发现不远处已经站着的萧圆莲。 筱筱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她脚下一个趔趄一整个身子往下滑,舸洛忙架住她,可却很是吃力。舸洛今年不过十四岁多,并没有那么壮实,筱筱现在就像一个死尸挂在他身上,他费力的撑起她,可她却没了力气撑起自己只能搭在他的身上。 “姐姐,姐姐,你撑住!” “啊!” 他大呼疼痛,被人朝背上重重划了一刀,身上挂着的筱筱立时就掉了滚出去。筱筱费劲的看着那站着看着自己的人,不能,不能叫她朝自己再来一刀。她咬紧牙关,站起来,眼里莫名摩挲着泪,可自己却又失笑。这血脉至亲,有一日,竟然真的可以这样拔刀。 “呀!”萧圆莲朝她刺刀,却被舸洛拉住,又是一记划,本能的躲开却还是被划伤了腿。 那一边,筱筱借着这点空档赶紧跑,可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萧圆莲追上来,她眼神一撇左侧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筱筱回过身,看见她挥刀朝向自己的人,她费力的抓着她的手腕…强弩之末,这四个字霎时冲入自己脑中。不是她不想活,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忽然想起顾荣泽,那个死在战场的男人,那个曾经休了眼前之人的男人。 曾经,祖父还曾叫她在那人出征前去问他是否可以接受眼前的姐姐,那人拒绝了。他说他爱过她,却无法和这样的她待在一起,她消磨干净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心意,而如今他不能辜负与他定了亲事的人,也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家族。 萧圆菂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想起这事,萧圆莲妒忌祖父对她的好,可她不知道祖父对她也是一般怜爱的。她又何尝不妒忌她拥有父母的爱,可她却没有得到半分的偏爱。 而现下,她眼前的萧圆莲,是如此这般的面目狰狞。 舸洛爬起来朝她们跑过来,但为时已晚,她,已经被萧圆莲奋力一推,推下了悬崖。 “啊………” 舸洛私心裂肺的呼喊,是筱筱最后有意识前,唯一听见的声音。 咚的一下,她跌落在石头地上,昏死过去。 舸洛想去掐死眼前的女人,可那女人手里有匕首一次次划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舸洛也已经被他划得遍体轮伤。 “你不想看看她死的模样吗?” 这一句,叫冒进的舸洛终于想起来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他扑倒悬崖边,看见满身是血跌在下面的萧圆菂,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萧圆莲并没打算放掉舸洛的命,她高举匕首想一刀毙命,却忽觉脖颈一记重击令她昏了过去。是楚愈仸打晕了她接住在怀里,他看着舸洛,“舸洛!”他喊了他一声,舸洛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下一时,就跳了下去。 “舸洛!!” 楚愈仸怀里抱着昏死的妻子根本动不了身,他一遍遍叫着他们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跳下去的舸洛一瘸一拐,半爬半走的朝那一摊血上的人过去。他抱住她,轻轻地,柔柔地,甚至不敢多动一下。 天幕白白然,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他都不敢去试一试这个人的呼吸的。” 舸洛听见了这个声音,他迷迷糊糊的看去,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衣衫飘玦,与他一起走到他们面前,问他,“你想救她吗?” 舸洛抬头,看着眼前站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男子举着把伞替女子撑着。舸洛想他与他们明明离得这样近,可为什么他们俩人的周围在下雨,自己和姐姐身旁却没有。 “你想救她吗?” “我想!”舸洛不假思索的回答,又赶紧问这开口的女人,“你能救姐姐吗?” “救她是你与我之间的交易。交易,就要有相等的对换,我满意,你也乐意。” 舸洛低头瞧瞧怀中人,他才想起来伸手,伸手去试她的呼吸。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舸洛缓缓抬头看着女人,“我乐意换,哪怕我自己的命,你拿走就是。” “我的主人只要你最珍贵的东西,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命,至少,你不是。” 男子的话,舸洛不懂。 女子并不在意他的疑惑,伸手接雨,“轩辕舸洛,你可知道赤金战神,轩辕族坠神之前的最高之神。你小的时候,你的族人纷纷对你鞭挞,任意辱骂,叫你过的艰辛,让你父母难过。那些都是你们族中史书所记载的法子,是为了激发你身中的神力。可他们族史之上的记载方法,却并没有激发你,反而叫神力一直被禁锢。你终于想办法,逃了出去。他们就像疯了一样的找你,你,却被她救了。” “我不明白,这与我,与姐姐,还有你的交易,有关系?你要我的神力?我没有…” “你这句我没有,没什么底气。你大抵是知道些什么,却并不清楚。不过不要紧,你最珍贵的东西也不是你的神力。是你~对她的记忆。那种混杂了亲情的依赖、爱情的萌生和所有希望的给予。给了我,你再也想不起来她是谁,就像一个物件的灭失,一个人不能转世的死亡,一个神的灰飞烟灭。不是你想找,就找的回来的。” “但是可以换回她的命?” 交换 “不是换回命,而是换机会。我会拿去你身上的神力移去她的身上,那样她身上受的伤便无关紧要。可是有一点,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只之力,她会受不住。受不住,会死,会怎样,都不是我可以预料的。” 舸洛听了,想了片刻,抬头问她,“至少不会现在死,立刻死,那就还有时间,是吗?” “是。” 男子开口,“是,因为现在她已经死了。只不过刚刚死,我们还有办法,不然就死透了谁也救不了。” “我还能去哪里找你们?” “你找不到我们,我们能出现,是你的执念吸引,是意外,也是你们人口中的缘分。雨停了,我们就要走了,你再不做决定,雨就真要停了。” 他低头瞧着怀中血肉模糊的萧圆菂,一滴泪落在了她脸上。他赶忙伸手,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她的脸庞,“我乐意,我当然乐意,只要她能活,哪怕…哪怕…至少还有时间,有时间,就是有希望,就是有命。” 雨中的女子走到他们身旁蹲下,伸出双手的食指抵住他们的眉心,金光大作,包围着他们三人,雨要停了,她也停了手起身。 舸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他抬头寻究的看着女人和她的仆人。女人开口道,“快快告别吧,我会替你做个傀儡代替她死去,这样就不会让其他人生疑了。你对她的记忆会很快,却又慢慢的消退,直到你感觉空落落的,却什么关于她的都记不起来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什么…”白茫茫的雾气散去,雨停了,那两人也不见了。舸洛的话还没有问完,他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还是那个样子,那刚刚,到底是梦,还是其他。 殷红的唇映入他的眼眸,如果他会忘记她,那她会忘记自己吗?他珍视着自己怀里的人儿,低头吻上她的唇,哪怕仅有一次,那感觉,也请让自己,印入心底! 山崖上,楚愈仸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先带着萧圆莲离开。一骑黑马疾驰而来,是厘向。厘向也没想到会见到身上是血的萧圆莲和楚愈仸。楚愈仸心头战栗,想…这要是叫他知道原委,岂不是会出手杀了自己抱着的人。 他速速开口,“山下,山边的崖下。快去!他们在崖下。” “崖下?”厘向虽然奇怪,但是驱马到崖边看下去,下面那浑身的是血的人是…他急忙转向,驱马朝着他说的崖下奔去。 即使楚愈仸也觉得对不起那俩人,可他还是要护着自己的妻子,他抱着萧圆莲转身就离开了。 厘向终是攀下了山崖到了他们身边,可他自己却也不能再往前挪步了。 那一身是血,被舸洛抱在怀中的人,可还是自己未婚妻? 舸洛看着他,两眼无神的叫他,“姐夫,姐姐会醒的。” 厘向终于挪动了自己僵硬的身躯跪在他们面前,伸手去触碰萧圆菂的身子。 凉的! 已经凉透了。 他伸手去探鼻息,却是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手,就那么放在那处等着,以为可以等到些什么。 舸洛不想这样子,他一把打掉他的手,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厘向也看着他,可他脸上没有生气,他的脸上是不能信,不能言,是伤心,是缓不过来的绝望感。他的手被打掉,打掉了就开始在颤。 舸洛不再生气了,他感受的到眼前这人的害怕,他小心翼翼的同他言,“别怕,别怕姐夫,她没有死,她回来,她活着。你看,我抱着的她,是暖的,是睡着的。我会忘记她,她说,我会忘记我爱她。但你不会,你..她…” 舸洛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是谁来着。”他猛然摇摇头,努力的记着,努力的想起,笑了,哭了,“她是姐姐,是姐姐。”他一遍遍的重复,怕自己忘记了怀里的人是谁。 厘向知道阿瑶最宝贝这个弟弟,也知道这个弟弟最是珍惜这个姐姐。可他已经几乎疯癫的模样,这样一直抱着这个尸体,抱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尸体不能让她入葬。 厘向心头疼痛,如锥子刺入,锥心刺骨。“噗。”一口鲜血喷在眼前。 他狠了狠心,一劈腕在舸洛的脖颈,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他的马也在崖口,他吹了口哨,马儿小心翼翼的走到这边。他将舸洛搭到马上,自己小心翼翼的抱着阿瑶,一起离开崖边。 ------ 萧家南屋的藤床上,萧圆菂的身下都是血在流出。傅谶和焦鸿已经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身体,可此刻摸上去却还是凉的狠。他们二人相视一看,傅谶继续注入灵力,焦鸿则出了房门使了风铃术去找寻他们二人的师傅归来。 可下一刻,也不知是傅谶的灵力注入起了作用,还是萧圆菂自己做了什么她竟睁开眼坐了起来。 傅谶大喜,叫着,“阿鸿,阿鸿你快来。” 焦鸿闻声赶紧进屋,却见萧圆菂静默的坐在藤床上看着她,她松了一口气,“筱筱,筱筱你可醒了。” 筱筱看看身下,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多的血。” 傅谶解释道,“这是你的血,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去找人的。” “是萧圆莲,是萧圆莲伤的我。” 焦鸿一听,愤恨的道,“我就知道!就不该去救这个女人。”她坐过去,替她整理下头发,搭脉,倒是很稳,没见什么问题,终是觉得松了气。“还好,还好醒来的即时,没出什么事。” 是没出事吗? 筱筱在想,到底,出事了吗? 席地而坐为她注入灵力的师兄听了也是松口气,“你醒过来就是脱离开梦境,就是那萧圆莲也乱来不得了。” 但筱筱的样子却渐渐地没那么对了,她静静的看着师兄,眼里含泪,想要对他说什么。 傅谶也察觉到师妹的不对劲,“筱筱..” 他本想问什么,可话还没问完,筱筱忽觉胸中翻涌,像是喘不上起来,“筱筱!”焦鸿叫着她,她眼神模糊,傅谶再运功想注入灵力帮她运息什么的。可是不对,她脑中想起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轩辕舸洛,你可知道赤金战神,轩辕族坠神之前的最高之神。’这个女人是谁?是谁?‘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只之力,她会受不住。’受不住?受不住,受不住什么… 噗,噗…. 噗………. 一口血喷在傅谶的脸上,傅谶愣在那处,焦鸿眼珠挣大。 “筱筱!”她大呼!却仍就没止住。 筱筱恍惚着从藤床上下去,傅谶忙起身扶住她,她又是一口血染污了傅谶灰银白色的长袍。她推开傅谶,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跑,她跑到院里,终于觉得呼吸道新鲜的气了,终于觉得喘得上口气了。 她抬头,阳光刺了眼,微咪,她慢慢低下仰着的头,手指慢慢抚上自己的唇。微薄凉意,那欺上她唇的人也留下一颗咸咸的泪在唇边。她下意识的伸舌一舔,她耳中空鸣,脑子中自己却在说什么竟然…真的是咸的。 可那人是... “筱筱。” “筱筱!” 身后,是师兄和鸿姐的叫声,院子里,萧家的人听见动静也都跑到了南院。七嘴八舌间,西厢的人自然也知道二小姐醒过来了,可大小姐,却还在闺房里躺着的。萧夫人着急,在甸妈扶着下就想来问因由,可走到廊下时,也是筱筱闻着师兄和鸿姐叫声回头时,正好,对上了萧夫人,这个生她的女人。 她一笑,好笑,心想这个女人知道她大女儿拿着一把长匕首来杀另一个女儿吗? 要知道,会为她说什么开脱之词呢? 是开脱啊,原来现在,自己连骗一骗自己都并不想了。 “筱筱。”傅谶想过去扶她。 可筱筱却觉得胸中翻涌,一口一口的血如山涧口的泉眼,不住的从口中涌出,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弓下腰,却怎么都捂不住。 也不知道院里到底谁在惊呼,可筱筱的衣服都是血,刚刚沁在身下的血迹还未干透,如今喉中、口中皆是喷出的鲜血。她眼前浑浊,看向母亲,可那女人竟还不如周围的下人惊呼的响。她站着不动的看着,连甸妈踌躇间都走下廊子朝她跑来。 她觉得伤透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 好难过啊……… 她终是眼前一黑,似乎很多人在叫她,却叫不醒她,她捂着嘴的手没了力气,血从口留着,她就那样倒在了院子里,倒在了傅谶扶住她的手之前。 傅谶忙跪下抱起筱筱在怀里,院里都是乱七八糟、嘈杂不堪、惊呼失措的声音。焦鸿大叫着人去请太医,傅谶将她抱起来往屋里冲。 萧夫人站在廊下,依旧未动半分。 ----- “秋风起,落叶地不平,如看天去,不见澜沧海。” 深夜的天,廊下只有一盏引路的灯,筱筱也不知为何醒来后到这屋门前的廊下站着。睡不着,是睡不着,她看着深夜的天与星辰,嘴里念的这句是阿骁对她说过的话,是上一次她把阿骁带出来前,他望着澜沧海说的话。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去了,可如今,阿骁还在那,而自己,却成了这般模样。她撸开袖子,看着身上被师傅和国师联手下得封印。心里想,也是,焦鸿姐姐的话是对的,若不是这些封印,怕她会是个吐血不止的罐子。留不留得下命,谁都不好说。 想到这,她就笑了,笑意在唇边,被一样睡不着,走到她房侧廊子的傅谶看近眼里。可筱筱不知自己在傅谶的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傅谶蹙眉怔在廊下,他眼中的筱筱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白衣无尘的睡袍吹落地上,黑色的发,娟落在肩下,眉宇微冷,面无色,清淡而柔婉。 傅谶觉得有些怖人,他从未觉得自己师妹可以用…美,不,是绝色二字而喻。这让一个修仙之人…如何接受别人如此的评判。可眼前的师妹,他心头忽然觉得,却又根本算不得是他的师妹。他想起师傅和国师的话,‘到底是不是神我们不知道,但这力量却非修仙人所拥有和能够拥有的,若真是神...以人之躯承载神之力,终将是载物之器难以配用,耗尽了筱筱的命。’ “筱筱!”他忙叫她,下一瞬,筱筱身上的金光消失,夜廊黑暗,那盏灯的氲亮根本不能看清两人脸上的神色,“师兄。”她唤着他,“你也睡不着出来走走啊。” 傅谶呼出口气,过去将自己披着的斗篷退下给她披上,“要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就你现下这么个身子还是未下山前那个样子吗?” 筱筱却不驳他半句,只是笑笑裹了裹那件披在她身上的斗篷。 “筱筱。” “我们在门椽坐会儿吧,我们许久没坐在一起看星星了。” 傅谶陪她坐着看着天,却又叫了她,“筱筱。” “师兄。”她转头看他,“你想问我什么?你已经叫我叫了三声了。” “我叫叫你,才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筱筱。自打你在梦里醒来,你就是这么个样子。师傅和国师来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筱筱以为她在说她的身子,“别担心,封结不是被师傅和国师下在我身上了,只要我不催动法力,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我不是说你的身子!”傅谶气不打一处来,“就算是你的身子,你是师傅说的百年难遇的修仙之人,连陛下都对你给予大望。一个修仙之人,再不可用法术,难道是值得高兴的事吗?照着你原来的性子,不是要去骂,就是要找办法,而不是这般坦然接受。你回来了,可脸上就没了笑,哪里还是那个筱筱。” “师兄才是说笑,我这不是才笑。” 筱筱是在笑,可这笑,在傅谶看来十分的不对。“不是这样的笑。” 紧着这么一句话,却是可以说死人的。 筱筱看着眼前跟她着急的人,她晓得,他懂她,才看得出不对。 她抱上傅谶的胳膊,倚在他的肩窝里面。下一瞬,就在傅谶看不见的地方落了泪。说不出,任一句话。 “筱筱,为什么你会有神力。那只是一场梦?你知道,我和阿鸿看着你,看着你手臂有血,看着你胸口渗血,看着看着,就不敢看着了。我们施法给你注入灵力,灵力根本注不进你体内。可却见你从头,至背,顺到腿,皆是血在溢出来。就是那样快,拦都拦不住,想都想不出法子。阿鸿急了,忙去传信,却见你就那么醒了,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什么事都没有。可怜我们高兴了一盏茶都没有,我就被你吐了一身血。” 赤金战神 “呵。”一身血。 筱筱想起来自己弄污了师兄的衣服和他一脸怔懵的样子,就真的没憋住。 “你还笑。”傅谶埋怨她。 筱筱抬起头看他,“我是真的笑了呀,被师兄逗笑了。” 傅谶伸手替她抹干净眼角的泪痕,“即使你没了法力,萧圆莲的本事也没法比上会武功的你。在梦里,你又怎么可能叫萧圆莲伤了你的。” “你可以当做我大意了。” “筱筱,连我也不能说实话吗?” “我没骗过师兄。虽然很丢人,但是手臂上是她的匕首划得,胸口上是她的匕首捅的,人,也是她推下山崖的。我活着…” 我要怎么说我活着,是因为别人的成全。 “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是昏过去了,她与别人做了什么交易。她说…” “说什么?” “赤金战神…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只之力…我没见过那人,或者说我睁不开眼睛,她的声音也是缥缈的,我甚至不知道是真是假。” 傅谶看着这样的师妹,“神只,赤金战神。” 筱筱轻点头,“我们读过的古书没有这位共神,师傅和国师也从不知道,也许,只是个梦。” “一个梦,叫我活泼可爱的师妹,变成了温婉柔弱的小女子?你眼神里都是阴郁,是下一刻,让人觉得就会去死的阴郁。” “我不会。” “你不会。这句不会,是不会,还是不用?只要你挣脱这些封结,你就会死。而封结封着你,你依旧时不时会稍稍咳血。那可是神力,师傅和国师的法力,怎么抵挡住的了神力。你现在就是那脆生生的瓷娃娃,不能磕,不能碰。” “师兄,我累了。斗篷还你,我去睡了。” 傅谶站在门前,手上搭着筱筱还他的斗篷,筱筱愈关门,却看着眼乌珠直盯着她的师兄,相顾无言,却好似有言不可言。一个门椽,又不是那隔着的千山万水,什么时候,这么亲近的师兄妹,却连道句晚安,都说不出口。受不住的筱筱狠心低头,哐叽一声关上了屋门。 她咬着唇,慢慢坐到屋里的八仙桌前,心里想到的人是厘向和舸洛。她终是无法言,厘向画中的阿瑶竟会是自己,而厘洛竟是舸洛。想起自己记忆的她,却已经没办法是那个信自己有好姐姐、好姐夫、好弟弟和未婚夫的阿瑶了。 她似乎明白了阿骁和萧圆莲的执念,即使现在朝不保夕的她,却在梦中一遍遍做着自己回到梦境中的梦。那样一遍遍的跑着找他们,那一次次在看似要抓到他们时醒来。 她用力的抓着自己胸口的衣,白衣无尘,却已经被她抓的破皱不堪。 疼,硬生生的心疼。 他拔剑相指,他执念相护,乃至对阿洛的疼宠。 那所有的好,都是因为阿瑶,都是因为,她,筱筱,萧圆菂。 ------ 后来几日,筱筱好了些,却又碰到不讲理的萧大人。 “萧大人,你要是再不离开这北院,我就叫人拿扫帚扫你出去!” “焦鸿,你太过狂妄了!”萧山愕指着焦鸿就是开骂。 可焦鸿却不是个好惹的,筱筱只觉得,师兄要是跟鸿姐比起来那只怕是连渣渣都算不得。 “我狂妄,那也是我狂妄的起~!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国师府的人,可不是你萧家的,我是不怕丢人,萧大人看着也是不怕。” 既如此,她双手高举作一揖,即恭维,又官腔,“我乃国师守徒,将来替位之人。且不说我师傅的地位高过当今帝师太傅,礼遇尤同圣人。就算是我焦鸿狐假虎威,那也不是个草头秀才,草包填的,宣纸糊的,一戳就烂了破了的。我焦鸿占卜的本事,宫中的贵人都不敢说三道四,你萧大人敢指着我的脸说话,且不说是不是不将我师傅放在眼里了。看上去,那也是没将宫里的贵人放在眼里,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的。” “你修的胡搅蛮缠,乱扣帽子给我,真真泼妇一般。” “泼妇?”焦鸿伸头一问,回头一缩,“泼妇二字担不起啊,我这模样,丢了泼妇的人。我一不会拽你头发,二不会号丧骂娘,三不会泼尿泼粪。泼妇?”她环视周遭,似乎在做询问与他人,“萧大人,何来泼妇?”她冷笑一声,继续道,“要不是筱筱身体不好,阿骁还被扣在你们府里,我怕你们心怀不轨,早就移到国师府了,还容得了你现在廊下叫骂。” “你,你!”什么扣着阿骁,那程家少爷自己找到门上来昏了,程家族老非得扔在他家要说法。他现在想,这肯定都是焦鸿傅谶和程家给他设得局。要不是萧家的名望还在,岂不是要被扒层皮。 “老爷挺住。” “筱筱,跟我去看你姐姐。听见没有!” “筱筱凭什么?”焦鸿双手一展而拦。 “她一身血醒来,那血,都是拜萧圆莲所赐。筱筱是圣人之母啊,被人拿着匕首捅,被人推下山崖,还要去救了那人。你也不问问,那人自己说什么,那人就是要筱筱死,要筱筱再也不能打扰她找男人。” 找男人,这等入不得耳的话,气的萧山鄂吹胡子瞪眼,“污言秽语~污言秽语!”愤愤跺脚,却又说不过焦鸿,转头就将矛头指给筱筱,“萧圆菂!你是不知道自己姓萧吗!” 筱筱如今是柔弱,可柔弱的人却不是没有委屈,“鸿姐没半句诳语,我是修仙,不是修成圣人之母。” “放肆!” “你说谁放肆!”焦鸿语调一变,横眉冷对,斜眼睨人。 “老爷说的就是你!”跟着萧山鄂的老仆,此刻也气势嚣张的狠怼焦鸿。 “对!”有人帮着的,萧山鄂心里这样想着也觉得来了劲儿了,“你们说阿莲害了你就是害了?那怎么不是别人?害了你,你还能醒来,还能活的好好的?” “敢情的~我说您怎么能在这里跟我说半天呢。”焦鸿阴阳怪气,“原来是个聋的,哦,不对,是个瞎的!” 她指着筱筱,“你是看不见你二女儿醒来时床上那一滩子的血?还是看不见,我师傅和她师傅废了多少法力,做了多少封结在她身上替她保命?还是萧夫人忘记跟你说,那日筱筱醒来,在院里狂吐血到昏厥,五日未醒的事实?” “现下!她好不容易稳住了,好不容易药吃着,血亏的没那么厉害了。怎的,夫人不敢来,叫萧大人亲自来杀了。那个是你女儿,这个不是你女儿吗?你刚刚还说她姓萧,如今就要拿这个女儿的命换那个女儿的,那你当初做什么要生下筱筱让她来受罪!!” 这番吵法,自然满屋的萧家人都出来偷着看。 多少年,连筱筱自己都没说出这份委屈却被焦鸿说了出来。 要不是祖父和师傅,她如今还能怎么活。若那是个兄长,也许她还能忍耐几分,可一样是女儿,为何她从来没在他们眼里过。 焦鸿的咄咄逼人,却也让萧家明个事理几分的下人,都不得不摇头承认。 筱筱不愈再听,转头进了屋子,她不能在待在外面了,不知为什么,自打醒来,好些委屈,她自己都受不住了。也不知道焦鸿又骂了多久,什么师傅、国师、陛下、太后、最后连神仙都被搬出来。大道理一箩筐,大骂头一连串,那萧老爷都快被骂背过气去了,人,才被搀走。 焦鸿口干舌燥,连喝了几杯大茶才进屋,却见一双红眼泡子挂在筱筱的脸上,很是好笑的问她,“你到底是今日泡进了水杠子里了,还是叫人给打了。” 这话好笑,屋子里的人却都笑不出来。 “筱筱,你到底怎么了?傅谶回了山上,日日都在翻书,问什么都不说。你在这北院,却日日哭,日日叹,如怨女一般。唯一的相同,就是你们师兄妹的,缄~口~不~言~” 是缄口不言吗? 怕也不是,只是不知何说而已,“鸿姐,我该吃药了。” “唉你!~”焦鸿感觉自己要被噎死了,“哎..”叹了气,还是去给她端药。 ------ “师傅。”见辛岙进来,原本还在翻阅古籍的傅谶停了手。 “还没找到你想要的。”傅谶一副郁郁的表情,“还不想跟师傅说到底在找谁?” 傅谶依旧缄口不言,“你跟鸿儿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不,你说了。你说,还不如叫她回去,也许有办法。” 傅谶抬头看着师傅,辛岙的表情叫傅谶也颇为意外,“师傅也是这样的想的。” “是,也不是。” “可那个握在萧圆莲手里的佩镜已经有裂痕了。” “所以我与老狄头商量了下,由我们两人联合在萧家做个结界,然后把你们都送进去。” “师傅!”傅谶一惊,书都被他带到了地上。 辛岙盯着地上的古籍,掀开的一页也是在讲一些共神的故事,“你还不想说,你师妹跟你讲了什么吗?” “我不想让人觉得,筱筱只是幻想,只是在做梦。筱筱最是骄傲的,哪怕是师傅,我也不想让她在您心里有一分不好。” “别的不说,我收的这十一个徒儿,你是大师兄自然不一样。但筱筱,并不是因为他祖父与我之间的交情才对她好,她是真的,真的有本事修仙的人。神力在身上,她却没下一刻毙命。你以为,换做你们,你们撑得到我们来救,来想办法?”辛岙摇摇头,“连我自己都不觉得做得到几时,筱筱那般模样,我觉得像个奇迹。” “师傅。” “我们是修仙的人,世间之事,于我们,哪里有怪诞之言了?” 傅谶听了忙恭敬的长揖与辛岙,“是徒儿浅薄了。” “说,找的谁?” 傅谶只得直言,“赤金战神…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只之力。” 辛岙摇摇头,“回萧家吧。” “师傅!” 辛岙慢慢走向书阁的门去,“这位共神,师傅也从未听过。那个法子,也许是救筱筱的唯一办法。将你和鸿儿与筱筱一同送进他们的梦境。” 萧家的南厢主屋里躺着一个萧圆莲,北屋耳房里躺着一个程徵骁。阿鸿扶着筱筱进屋,身后跟着傅谶、辛岙和申狄鶲。屋子里的萧山鄂带着咄咄逼人却又极力隐藏装作恭敬的目光,另一旁是坐在床前的萧夫人,她的目光即迫切又闪躲。 筱筱瞧了眼母亲,这一眼被甸妈给看去了。她一个随嫁的老仆,却也是通透的人,那日老爷前来质问夫人不去劝二小姐救人,可夫人并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她亲眼见自己二女儿吐血昏在院子里,却连到她床前坐都没坐一刻,看都没看一眼,可二小姐到底也是夫人身上掉下的肉,孩子都那样了,她哪敢再去多言。可这点心,怕是在这位二小姐眼里早碎成了渣子,谁也拼不回来了。 “我去耳房,入阿骁的梦。” “不行!”萧山鄂忙出言阻止,“要入,就是莲儿的梦。” “萧大人,我们可不想将一入梦就被人拿匕首捅死。那样,你可真的救不回来你宝贝大女儿了。”焦鸿的话虽然刻薄,可萧山鄂的心里却又是不得不认可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萧圆莲也许,大概,真的会拿匕首对这个…萧圆菂下手。 “萧大人放心,本国师在此,既然我与大仙师联手,必然要将所有人带回来。阿骁这孩子的梦早就和你大女儿连在一起,从哪处进,哪里有那么重要。” “藤床既然备好了,你们躺上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辛岙进去耳房看着布置妥当的耳房,便知道这萧夫人心里也是有数的。 筱筱划开自己的手,又划开阿骁的手,将匕首给了师兄和鸿姐。大家划开手,将血倒进杯中,辛岙拿着走出去,倒到萧圆莲握着的佩镜之上。霎时,他们三人就察觉到倦意,筱筱将将拉过鸿姐划开的手就昏睡了去。 ------ “筱筱,筱筱。” “筱筱~你快醒来啊筱筱,你别吓我。” “我不吓你,我醒了。” “筱筱!” 执念的记忆 筱筱被环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她抚上那人的手,那是一个男子的手,她笑了,她想,你的阿瑶回来了厘向。 可脑中的意识逐渐清醒,却也让她想到了什么,这人将将叫的她是...筱筱? 她猛地睁开眼,侧头看着抱着她的人,舸.. 不,他是厘洛。筱筱想到之前的总总和自己隐约听见的那些对话,那...厘洛应该不记得…“厘洛。” “对,是我。筱筱,你可算醒了,你伤的好重,我要被你吓死了。” “我伤?我…”筱筱忽的忍不住的一口血喷出。 ”筱筱!“厘洛大惊失色。 筱筱撸开衣袖,封结,哪里还有师傅他们的封结。她回来了,可是,那封着的神力也回来了。她强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问厘洛,“厘洛,阿瑶,你记得阿瑶吗?”阿瑶,是你的姐姐啊,厘洛。 “阿瑶?谁是阿瑶?你的朋友?筱筱,你出了什么事?” 他不认得阿瑶了…“我..舸洛,我好累,我好困,我…嗯,噗…”又是一口血从筱筱口里吐出,她眼前混黑,好像听见人叫却又好像听不见。 “筱筱,筱筱!”任他厘洛再怎么去叫,筱筱此时已是又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沉沉昏昏,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我睡了多久了…”筱筱也觉得自己睡了太久了,她不能一直这么睡着,她进来这里就是为了治好自己,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做。还有鸿姐和师兄,还有阿骁,还有…萧圆莲。 是萧圆莲!她心下一惊,猛然清醒,伸手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腕。 她睁眼看着这人,她不是舸洛,她根本不认识眼前人。这个人是女子,这个女子穿着黑衣的斗篷,黑衣女子! “是你!” “我?”女子似乎很奇怪她这一句肯定,是你,指的是我,可我…“我认得姑娘吗?” “可你…你…”筱筱蹙眉仔细看着她片刻,她镇静了些,又自言自语道,“能叫我醒来当不是你,我都不认得,我怎么确认的?” 女子也不奇怪她的自言自语只是稍稍有点不耐烦,“姑娘还是不要自言自语,快快将药喝掉。你喝了药,我要赶紧离开的。” 筱筱看看小凳子上的药,再看看她,女子正在整理自己的小布包,布包里是行针的东西。 “你是大夫?”筱筱开口问她。 虽然是询问,可这询问却奇怪的叫人听出了肯定的否定。女子将布包放进怀里,扭头看看床上撑坐的女子。“我不是。”她又想了想,“也算是。” “她是巫医。”厘洛进来了屋子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摸了摸筱筱的额头后松了口气,“终是退了烧了。” “我发烧了?就这段时日?这段…我睡了多久了?” “十七日。你晓得我…哎…”厘洛的话没说完,他低头看小凳子上的药,“怎么还不吃药,药要凉了。” “姑娘是怕我给的药有毒吧。”女子话语戏谑,不知是在戏谑筱筱还是在戏谑自己。 “虽然她是巫医,但...你当初见得过十巫的人有多厉害的。她是被巫族赶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回巫族只有死路一条,而其他国也都不欢迎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这样的人,里外…都是个死。” “可我没死,是我幸运。”她瞧向一直盯着她的筱筱开口,“姑娘不用一直这么盯着我,我不会害姑娘的。我的幸运可还是来自姑娘你,要是你死了,我的命也就没那么幸运了,我只能巴着姑娘你好好的活着。” “药不苦,来,把药喝了。” “有没有人来找过我?”筱筱问眼前端着药的厘洛,“我不是怕药有毒,也不是怕药苦,只是喝这药没有用。”筱筱看向那巫医,“你既是巫族出来的你也该知道我这不是药可以治好的。” 女子也没料到筱筱会说这话,轻声一笑,“你说的对。我那药不过寻常的补药,补气补血最适合你现在这样的身子但补别的不行。你身上有被人下过封制的痕迹,我知道会干这事的人只有巫族的十巫,而十巫里可以下这样多封制的人也只有上位五巫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筱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继续问厘洛,“到底有没有人在我昏睡的时候来找过我?” “要谁来找你?你说的阿骁?” “那就是没有。”筱筱思量了思量又问那女子,“既然姑娘清楚这些,那姑娘可有办法在我身上重新下了封制。” “筱筱不可!”厘洛立时阻断了筱筱的话,尔后又不言了。 女子被这话问的一愣,又是一轻笑,“姑娘看的起我了。”她瞥了眼厘洛的背影,“四王子就是不信我我也不会做什么,我只会一些寻常大夫不敢用的医人法子,真用巫术,我并不大行。” “并不大行,是行还是不行。”筱筱焦急的要从床上下来,可脚踩到鞋子上,自己脚却软的穿不进去鞋子也站不起来身子。 “筱筱!”厘洛赶紧环住了差点儿跌下去的筱筱,他的担忧尽显在屋里人的耳中和眼中。 我怎的…这般的柔弱了? 这般的一起身一颠簸,筱筱只觉胸中口中似有翻涌,下一刻又一口立时吐了出去。她以为自己吐得是药,可药是有,但血却是多过了药。 “筱筱!” “姑娘!” “阿洛!你果然是藏了巫医在你的殿阁,你为那女…” “好冷…”筱筱倒吸了一口冷气入了肺腑,抬眼,光亮朦胧住双眼。 那门前人撩开了毛毡,厘洛和巫医进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泄了丁点儿凉气进来的,可这来人却不是他们肯宝贝这眼前这人。那人撂下门前毛毡,就看见厘洛半蹲环扶着那女子,她是叫筱筱来着。 他本是怒火冲冲前来责问厘洛偷偷留下巫医之事的,毕竟他们国度是不许与巫族有关系的,更何况他们是王族。厘洛此次为了一个女人冒险留下一个巫医,作为疼爱他的兄长自然要让他归正赶紧把那巫医弄走。 可这一进屋子,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眼前孱弱之人,可哪里还是那日狡猾至极的女子。“你…”他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筱筱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门前之人的身上,莫名的悲伤涌入心头,不,筱筱又想这哪里是什么莫名,不过都是自己的感受罢了。 “我没事,我没事。”她强作镇定,不想那人看见自己孱弱的模样,她在怕,在怕什么呢?对,她怕他伤心,毕竟阿瑶… 不对,不对。 全不对,自己已经不是阿瑶了。 自己,自己是... “我是筱筱啊。” “筱筱,筱筱我知道你是筱筱,可还好,可还起得来?” 筱筱抚上厘洛害怕的脸庞,安慰着他,“不要怕,我没事,我,我..没事。”她笑着,一边说着没事,一般努力的在忍,可喉里和嘴里还是止不住的咳血。 “廓珅,你快拿针,你快救救她。” 什么叫救救她? 筱筱想自己没事的,不过是吐个斤把儿血,在家时也并不是没吐过。想到这,她就想到那日吐血看见自己母亲时的样子。她心头咒骂,自己都已经那般模样了,可那位夫人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不是不心伤啊… 她感叹了那时却又想到了这时,身为阿瑶的记忆都在脑中回荡,她收不住自己眼神,管不住自己看向门前之人,可那人… 厘向有些惊到,可惊讶过后也只是皱眉不动的站在门前。他本来是要责备厘洛和抓走这巫医,可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大把大把的在自己面前吐血。她这个样子,厘洛只有更是沉陷的份儿,这个时候要是拉走巫医,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想着这些,就看到那个女人竟然看向了自己? 筱筱失笑。 果然没有她想要的模样,是啊,自己毕竟不是阿瑶,哪怕自己与阿瑶长的多么的一样。 可厘向也怔住了脚步。 厘向啊厘向,你是何必,长得一样的人你本不该是爱屋及乌吗?不,也许你也没有多爱阿瑶,你觉得这样一个就够了,所以看到和她长得一样的人你大概只觉得讨厌了。 厘向的眉头蹙的更紧,那女子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她被厘洛抱回床上,而巫医正在给她行针,可她,好像还在咳血。那刚刚…是因为神志不清吗?所以…她才会失笑。 可那样的失笑…他再瞧去床上,筱筱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看不清的脸,可却看清了那双眸子。厘洛拉下她的手臂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再看去,这被血污了的脸… 厘向赶紧拉开门出来,他站在门前未动,不是不想,而是他已经在颤抖。是了,是他自己知道的颤抖。仅仅一瞬,可他脑中回荡的都是那日自己敲昏了厘洛和带出来的阿瑶。 “阿瑶…”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强装镇静的回来厘洛殿阁处留给自己的屋子。他紧紧地闭起房门,坐到床榻上,此刻,再不用去强装什么。他低首,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看着,仿佛看到了满满的鲜血,一切都回到了那日…… 厘向也不知道自己抱着阿瑶走了多久,身后跟着的马儿一直驮着昏睡的舸洛。厘向想自己并没有多么使力,为什么舸洛却一直都没有醒。忽然,他停下来,害怕的回头,睁大着双眼赶紧走到马儿身旁伸出手去试探,还好,舸洛还在喘气的。他松了口气,可一松气,手却滑了,手上的阿瑶就那么摔了下去。 “阿瑶!”他大叫一声赶紧跪下去抱起来阿瑶,可阿瑶哪里还有什么反应。他浑浑噩噩的抬头,舸洛却还没有醒。他环顾四周,却早已不知道在何处。天已然黑了,星星挂在天空,似有微凉,不…阿瑶身子好凉! 他脱下外袍给阿瑶穿上,可阿瑶不知怎的变得好重。他艰难的给她穿上外袍,环抱着她絮絮叨叨的讲,“我们回家,回家还有些路,三苗国的烧饼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还有舸洛喜欢的鹿肉。院子,我会叫人好好修缮了一番,不过你不要担心,你的东西我都不会让他们乱动的。就在外头把灶台修的再大些,你不是一直嫌弃灶台小了些的。对了,对了,你说还要修客房,等你家,你家…” “姐夫。” 厘向猛然抬头,舸洛在马上坐了起来,他神情无恙的看着厘向问道,“姐夫,我们要去三苗国吗?” “舸洛!阿洛,你可哪里不舒服,可还好?” “你为何这么焦急的问我?”他望望厘向怀里的阿瑶,又抬头看看天,“我觉得身子有些酸,我今天做什么了吗?姐姐睡了吗?那我..”他抬头看看天,“天黑了,那我继续睡了。” “阿洛,阿洛今天那时候,阿…”厘向将阿瑶放在地上站起来想问阿洛今日发生的事情,不,也许已经不是今了…可舸洛,却又睡了过去。厘向有些舸洛错愕,可他回头看看阿瑶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力气去照顾舸洛了,那就继续让他睡吧。 翌日,舸洛再次醒来,他惊觉跑向阿瑶的尸体,哭喊声叫醒了身旁睡着的厘向。 厘向忙拉住舸洛去问他,“阿洛,阿洛,你不要哭。你告诉我那日,那日是谁将你们推下去山崖的。” “推下去?推?”舸洛忽然瘫坐在地上,“不,我是,我是自己跳,不,不,是推,她推,不,不…啊啊啊,啊…”舸洛的头突然剧痛不止,他抱着自己的头拼命似的叫起来,根本听不见厘向的呼喊,他就那么叫,直到自己晕厥。 一日,二日,三日... 日子就这么过着,他们就这么走着。 舸洛怎么都想不起来厘向想知道的真相,不仅想不起来舸洛似乎渐渐的在遗忘。他的情绪越来越没了起伏,厘向他认得,可阿瑶…他似乎想不起来多少事情了。 厘向依旧没有下葬阿瑶,他的马一直背着阿瑶在走。可这日舸洛忽然停在他面前问他,“哥哥,那个人臭了,臭了,是不是肉就不可以吃了?” 臭了?厘向顺着舸洛指出去的手惊讶的同舸洛道,“阿洛!阿洛你在说什么!那你是姐姐啊!” “姐姐?”舸洛疑惑的看着他,“我有姐姐?我不是只有哥哥?我有姐姐?可我就是有姐姐,也不是死肉啊。” “死肉?”舸洛的说法震惊了厘向,可这话马儿似乎也懂了。 马儿嘶吼一声,然后抖掉了背后舸洛口中的死肉,开始奔跑向小溪去。 “做什么!”厘向吼了自己的马儿一声然后飞快的跑到阿瑶的身边珍宝似的抱起来她。 他自言自语的哄着她,慢慢乎拉着她的头。 舸洛走到他身边开口,“你看,真的臭了的。哥哥,不能吃的,快放下吧,毛发头都沾到你手上了。” 毛发? “是头发!” 厘向看着自己手上掉下来的头发,怀里的人儿脸上长了尸斑,皮肉也开始生了尸蛆。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的马会摔下来尸体跑去小溪。 尸体。 “呵。”他失笑僵住了片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厘向狂笑,原来自己已经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即使自己已经很是清楚阿瑶已死,可自己,却连她的尸体都不想放下。 “哥哥。”舸洛有些担忧的拉拉他的衣袖。 厘向转头看向这个有些怯懦无辜的男孩,问道,“你可还记得阿瑶是谁?” 廓珅巫甾 男孩愣了一下,然后努力的思考了半晌儿,噘着嘴摇摇头问道,“阿洛一定要记得吗?哥哥。” 厘洛一怔却是讪讪一笑摇摇头,“不记得,不记得更好吧。也许是阿瑶,是她不想你记得。是的。她不想的,不想的。”厘向忍不住的落泪,他的难过被尽数看在舸洛的眼里,可此时的舸洛,却已经一点儿也不记得阿瑶他的姐姐了。 “我们埋了她吧。” 舸洛问道,“她是谁?” “她。”厘向低头看看她,“她是阿瑶,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嫂。” “哥哥你…喜欢她?” “我喜欢,不仅仅是喜欢,是爱着,我爱着她。” “哪怕她臭了?” “是。”厘向重重点头,“哪怕她尸骨无存,哪怕她恶鬼魂厉。我爱着,便爱透了她。” 舸洛点点头,开始帮他挖坑。 不知多久,不知天昏地暗,他们终是双手带血的挖了一个很好的大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阿瑶放进去,即使依依不舍,也依旧一点一滴的用土埋掉了她。后来,厘向带舸洛回了三苗国,国王很是喜欢舸洛,收了他做义子,舸洛就成了厘洛,成了三苗国的四王子。 在床上颤抖的厘向想起那时候在回程的马上,厘洛曾经问他,“不将嫂嫂带回来,哥哥还会去那个林子见她吗?” “也许不会了。也许那里会长出一棵树,会因她而繁茂。我不会爱上什么人了,却也不想日夜想着她过活。我还有责任,可我也一直爱着她。那就将她留在那里,将我还回去。” “好,我陪哥哥回家。” 所以他跟厘向回了家,再后来成了他的弟弟成了如今的厘洛。厘向的手握的更紧了,是啊,这是他的兄弟厘洛,没了阿瑶,厘洛必须要护住! ------ “帮我!”筱筱抓住廓珅的手腕,求她帮她。 廓珅面露为难,“我做不到。巫族除了十巫和他们的继任者,其实没谁可以使得了巫术下得了封制。” “但是你行,你可以,你是十巫的继任者。” “我没有,我不是。我…” “可你叫巫甾。”廓珅一愣。“我那日听见厘洛这么叫过你。你是逃命之人,给自己改个名字无可厚非。你说你叫廓珅就叫廓珅,我不会叫你之前的名字,但是厘洛说过,巫族只有十巫前面是巫,事实上,你也有。” 廓珅蹙眉,向筱筱解释道,“十巫的名字是名号。而我用的巫只是氏。我只是替十巫照顾祭祀器皿的人,我们这样的人可以用巫做氏但不能做号。” “只是氏不是号,区别在哪里?”筱筱被她弄迷糊了。 “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资格学习巫术。” 廓珅的话叫筱筱一瞬间清明了,“你是因为偷学巫术被发现才跑出来的?如果不跑出来就只能死?” 巫甾没想到她竟猜得到,她抿抿嘴没有反驳她而是接着道,“没有资格的人学了十巫的巫术是对巫族人信奉神明的侮辱,是会给全族带来灾的。” 灾不灾的筱筱并不信也不在乎,“那不管了,反正你逃出来了,你也偷学了巫术,你想办法现在我身上下封制,再想办法帮我催动这个玉佩。” “我说了我做不到。”廓珅有些急躁,“姑娘昏睡的时候四王子就盯着我在你身上用过巫术。我一次次的尝试,也只能像现在这样,你醒着的时间比睡着时间较之前少了。不是我不想,是你这身子,是就像,就像…酒壶里非得塞下米缸里所有的米,本就不是个合适的器皿。我就再有能耐,也不能将酒瓶子变大塞下去漏出来的米。就是我的神明,也帮不了我。” 筱筱讪讪开口,“人之身承神之力,终非合适之器物,只得破败而灰飞。”廓珅根本不知道筱筱这是在说什么,可她明白筱筱说这话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只能点点头附和。可这一附和,筱筱却想到了些什么,“神明?”她看着廓珅,“十巫的神明,可是???” “???” “??如果你不知,那…”筱筱努力想阿骁当时说的那个故事,“那,洛桑白玛和洛桑拉姆。” “你知道我们的神女洛桑拉姆。”廓珅很是惊讶她竟然知道他们巫族的神明,“我所偷学的封制巫术传说就是来于洛桑拉姆我们的神女。” “原来阿骁说的都是真的。”筱筱自言自语的嘀咕,猛然起身,拿起玉佩拉起廓珅跑到那边的灶台然后下拉下她。“这样躲起来别人看不见,你握着玉佩。”筱筱将玉佩塞到她手里,然后拿起一把菜刀飞快的划破手指。廓珅还没来得及惊呼,筱筱将血滴在玉佩上,对她道,“你要用意念,用你学的巫术对着玉佩施法。” 对着玉佩施法?这玉佩看着平平无奇,这到底是要自己做什么啊? “哎呀,你不要一脸为难,你想想,什么法术可以用的,只要能让它有些反应就好。” 廓珅无法只得照着筱筱的话去做,可施法了许久却也没有半点儿反应,廓珅摇摇头的看着筱筱。筱筱却反而更是来了劲儿,“我再给你滴几滴血在玉佩上,你闭上眼,摒除杂念,努力的想着要与玉佩另一半的持有者相见。” 廓珅又是努了一把子劲儿,可玉佩还是没有半点儿反应。 “我再给你加几滴血,你再…” “你们在这里作甚!谁叫她在这里的!” 廓珅飞快的起身退到灶台后面想要跑掉,筱筱起身回头看见来人是厘向。 厘向立时拔剑相向,见廓珅要跑一个健步便拦截了廓珅的退路。 不行! 筱筱心里害怕,他可不能把廓珅杀了,她现在很是需要廓珅帮自己的。 筱筱绕过灶台冲出去,眼看那剑就要杀到廓珅的眼前,筱筱心里此刻只有一句,来不及了! 她伸出双手,下意识的去抓剑身,剑身划过双手的手掌,筱筱皱眉,心下一句,好疼啊… 厘向从未料到她会这样去护着这巫族的女人,当然,他对筱筱也没有什么好感在,可为什么…剑掉落在地,是了,他竟然因为她划过自己的剑而松了剑。 廓珅是个逃惯了的,筱筱替她拦剑,剑拦下,见筱筱还好她转身就跑出了院子,她是去办救兵了。 “为什么拦我的剑!”厘向暴怒,大吼了一声对面而站的筱筱。 筱筱也很是惊诧自己的刚刚,自己似乎还没有为廓珅到这个地步才对,可自己却还是去抓了那剑。为什么,他这句为什么自己竟然也想问上一问。 她端看着双手,有几分迷惘的抬头看他。 这样的对视…可让对面的厘向一时怔懵,故而退却了几步。 这模样叫筱筱觉得莫名其妙。可到底,是谁在莫名其妙? 厘向眼里看见的筱筱像极了阿瑶,她手上的血在落,眼里的泪也在打转儿。他只觉,自己胸膛那颗心,竟一样同它们在转。 他止不住的颤抖,却还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心头不能平复的情绪,可到底还是想起了阿瑶…… “摔疼了?”厘向问眼前跌坐在溪池子里的阿瑶。 阿瑶摇摇头,撇着嘴,委屈的看着厘向,其实此时的她模样有些滑稽。 她端着自己的双手的看着,左手拿着一条鱼,右手的大拇指却在鱼嘴里。 阿瑶没什么大碍,但她有些被吓到。她眼泪转着圈吧嗒吧嗒的落着,委委屈屈,楚楚可怜,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泪。 厘向那时候看见她本是害怕,担忧和怜惜,可看她这个模样,却又是忍不住想笑。 厘向的思绪回复,明明除了一张脸,那手上流的是血也不是抓着的鱼。可为什么,可为什么…他看去筱筱,筱筱的泪落了又停了。她脸上强露了笑,嘴里絮絮叨叨道,“不疼不疼,你看,血也不怎么留了,要结痂的。” 她是在,她在宽慰自己吗? “筱筱!”一个焦急害怕的声音从筱筱身后传来,筱筱的神色恢复,厘向的神色也恢复了。可仅仅一瞬,厘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眼前的人好似一霎间从自己的阿瑶变回了这个自己想撵出院子的筱筱。 “筱筱!你的手,你的手!” “别急,别急厘洛,别着急,阿洛我无事的。” 即使筱筱在解释,可厘洛的眼神却还是凌厉的落在了厘向的身上。厘洛这个模样是厘向害怕的,这个样子像极了厘向初见他时他护着阿瑶的模样。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他哪里有过这个样子。 “阿洛!啊呵。”筱筱倒吸一口气,因为她刚刚伸手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厘洛。 “你不是说不疼了,血流的又多了,又多了。” “你别怕,也别怪谁,会结痂的,没事的。”筱筱认真的摇头劝着厘洛,厘向看着她这个模样恍惚。她是在为自己求情?她这个说辞和模样,是装的还是真的??“三王兄!”厘洛到底还是向厘向发难了。 “是王兄允我将人带来嫂嫂的院子来的。我也晓得,这院子对于王兄而言,意义是重于山海的。可既然兄长允我,又为何要伤我的人。就算兄长不喜欢筱筱,因为筱筱长了和嫂嫂一样的面容。那兄长可以让我将人带走,没必要自己亲自来杀的!” “厘洛!”筱筱喊住他,她摇摇头,“你话说重了。” “我是允你将她留下。”厘向指着筱筱,“可没允你将这巫人留下。”他又指指那跟在厘洛身后的廓珅。 筱筱抬眼看见厘洛身后的廓珅,她刚刚竟然不是自己跑掉。她竟是去给她们俩搬救兵的。筱筱心头一暖,这丫头,还是很好的。 厘洛明白了厘向的意思,有些无奈,可态度却还是强硬。他扶住筱筱,一揽入怀,语气冷峻的道,“将我的人带这里来,王兄就该知道那个丫头也要跟着的。她不跟着,筱筱的病就好不了。王兄既然不想我们在这里,那我把人带走就是!” “不必!”他们将一转身,厘向就出声拦住了他们。 他们扭回头,厘向开口道,“不必。你将人带出去了更会不安全,这丫头…”厘向指着廓珅,“主屋不能去,她可以陪着留在客房。你若将人留在你住处,被人知道你留了巫族的人,就是父王都不好偏袒你。”他语闭要离开,本想伸手去捡地上的剑,可那剑此刻却在筱筱的脚边。 他抬眼,瞧着那双手仍在流血的心头一紧,到底没有去捡自己的剑。“剑,你收好了叫人还我。主屋里的橱子内有伤药,你自己进去取来用。”厘洛未开口回什么,厘向叹了口气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筱筱叹气,为什么离开的这般匆忙这院子可是你自己的。她抬头看神情紧绷的厘洛,又看看离开的人远远看不大清楚的背影,心里叹气。她想,走的这样急难道是因为怕厘洛不开心,不高兴,难过,伤心?还是在怕…怕你们之间的情义因为我一个女子而坏了? 厘洛开口问筱筱的手,“还疼吗?” 筱筱没有回答,她也有想问他的。刚刚的对话让有些事情令她疑惑良多,她开口问他,“阿洛,你还记得阿瑶是谁吗?” “阿瑶?”他迟疑了一下,“你是在说这院子的主人,三王兄在外面娶回来的女人,我的嫂嫂,是吗?” “娶回来?他娶了她吗?不仅仅只是有着婚约吗?我知道阿瑶是这院子的主人,但那阿瑶只是你的嫂嫂吗?可她与我长得一般无二,你从来没想过什么别的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没有成婚?” 筱筱一怔,“是你说的。” 厘洛不疑,点点头回道,“她确实只是我三嫂,而这个院子也确实是她的。你刚来的时候我就不该瞒你,不然也不会照成那么多误会,也不会让三王兄那般厌恶与你。但一开始我真的记不得了,三哥讲过他们之间的故事,我也看过他画的画像,但我都记不清楚。见到你只觉得亲切,后来想起来又不知道怎么说。” “一样?是你嫂嫂?只是嫂嫂,不是姐姐,不是阿姐吗?” 厘洛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道,“筱筱,你怎么了?” 筱筱弗下他的双手,认真的再问了一遍,“阿瑶,到底是谁?是你嫂嫂?还是阿姐?” “嫂嫂啊。”厘洛蹙眉,“阿瑶,一直都是三王兄的未婚妻子,我的嫂嫂。” 筱筱一个趔趄,廓珅眼力劲儿极准的扶住她。 到底是哪里不对?筱筱问自己。那这是因为,厘洛忘记了自己,却只记得自己是嫂嫂而不是阿姐? 不对,都不对,自己现在是筱筱。 自己,早不是阿瑶了…… 潜入灵山 “既然你王兄不赶我们,那我和她就一起在客房住下。”厘洛同她点点头,筱筱睨了一眼廓珅道,“我累了。廓珅,我今日还未扎针,你扶我回房扎针可好?” “先等等,你的手还伤着,等我去主屋给你找些药来。廓珅,你扶姑娘先回房去。” 廓珅是个聪慧的姑娘,三人之间的掣肘与神情早就让她觉察到问题。她极快的点头应下,麻利儿的扶着筱筱回房。筱筱回屋子的床上坐下,廓珅掏出来玉佩放在她身前。 筱筱抬头看她,廓珅也看着她,“我没成功。姑娘这玉佩怕是只有下这禁制者才有本事用。” “这玉佩是我下的法术,我以血为引让它不觉得不是我在用它,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可还是不好使。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也回不去,只能想想其他法子了。” “回不去?回哪里?” 筱筱对上廓珅疑惑的眼神,开口继续道,“回哪里也不是你知道的地方。总之,我一定帮得到你,但我也要你帮的到我。” 厘洛拿着药进来给筱筱擦拭包扎,他很是担忧的看向筱筱,而筱筱此时心烦意乱并不想应付厘洛,“厘洛,你先回去吧,今日闹了这么一场,我只想睡觉。” 厘洛却凝眉未言也未动,“真没事的。”筱筱肯定的答他,“这里还有廓珅照顾我的。”厘洛依旧模样看向廓珅,看着厘洛这个模样赶紧接着道,“廓珅可是刚刚被我救了的,她总不能忘恩负义吧。再说,我这个样子,她忘不忘恩,负不负义,也没什么差别吧。” “别胡说!”厘洛何止筱筱这胡言乱语又对廓珅道,“廓珅,好好照顾姑娘。” “是,四王子。” 筱筱看着离开的厘洛,又看了一眼廓珅,她无可奈何的叹气躺回床上睡觉。 不知道又睡了几日,筱筱终于觉得有精神想出来走走的时候,走出来转看四周自己还在这阿瑶的院子里。 她看看自己的手遥想起那日厘向对厘洛的担心,那时他脸上的神情历历在目,这些都能让她知道不是假的。虽然阿瑶不在了,他还是真心对舸洛好的。哦不,现在是厘洛了。他还是守诺了,他终于让舸洛住进了皇宫。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厘洛还需不需要喜欢吃鹿肉。想到这里筱筱没忍住的笑了一下,笑未消减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姑娘今日的心情很好,这个时候我来扎针送药似乎不大合时宜。” 筱筱抬头看挎着篮子穿着三苗国衣着的巫医。她一懵,睡多了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她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廓珅。 筱筱坐到院里的石桌前撩开长袖,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针孔,“我在这里扎就可以了,反正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宽衣的地方。” 廓珅有一时的迟疑,心头在想,日日这般扎针是真的辛苦。明明一副不能长久的面色和身子,可怎么还能提得起精神。“姑娘将发髻朝右边缕一缕,我还要在你的脖颈放针的。” “好。”筱筱如言整理发髻,松散的宽袍忽地滑下一件物件,筱筱眼疾手快的接住,将它放在桌上。廓珅本来只是睨了一眼那个玉佩,可这一眼后又转过去又深深看了几眼,尔后颇为犹疑的看向筱筱。 筱筱也有些犹疑的看向廓珅问道,“怎么?有办法使玉佩了?” 廓珅摇摇头,“姑娘这玉佩是个载物,载配法术之物。我没那能耐,我已经告诉过姑娘。” 筱筱其实有些惊讶她有这样的看法,之前她似乎没说过玉佩是载物的吧。心头怀着希冀,筱筱问道,“那你有办法让它得配法术?我这个玉佩是一双的灵佩。你只要让它有一点法术就可,我只要让另一半持有玉佩的人知道我在哪,有危就可…” 危…危险。她怎么告诉眼前这人自己是有危险的。 “危险。”廓珅念着这二字,“比起姑娘,我才是最怕的那个。巫族不能回,其他国也不欢迎会驱逐我。要不因为医治姑娘,我怕是根本就待不在这里,依旧在四处逃串。” “巫族驱逐你。”筱筱看着廓珅重复着这话,她回看自己的玉佩,“你上次没说我的玉佩是个载物,别人没法子可你还能医治我,我最近都不是很清醒,可我却没死。” 筱筱的话明显让廓珅有一霎的动摇。廓珅在怕,可筱筱却大喜。“我不在乎你在巫族到底做了什么。你会法术,你只是不会下封结的法术,但你若可以在我身上下了封结,我就不会再咳血了。” 筱筱的话是在告诉廓珅,即使你现在不会这法术,可你学会法术的地方却不一定没有这法术。 筱筱看到廓珅闪烁的眼神说道,“在这个玉佩上施法是也可以帮我的。但你帮了我,我一定也帮你。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个绝对安全可以栖身的地方。” 廓珅仍旧犹豫,筱筱继续道,“若你不帮我,我也可以做许多。诸国不容你是真,巫族在抓你也是真。” 威胁?廓珅看着筱筱带着狡黠的笑容瞧着自己气愤的开口,“你根本靠近不了灵山!灵山是不许外人进出的。” 廓珅开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跟她根本还没谈到这些,可自己就这么出口的话却让眼前这人更加笑眯眯的了。她这幅两眼放光的模样似乎让她的病痛都因此消弭了大半。廓珅的气愤消散了。她现在即是疑惑,却也更是奇怪。 “我知道啊。可是~~”筱筱话音一转,“你既然逃出来了,那必然也有办法回去。” 这话,这话这话。 廓珅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人,不知说什么好。 “反正你逃出来是在赌,帮厘洛帮我是在赌,那回去也是在赌。既为赌徒,怎么赌都一样。” “不一样!赌也是有方法的,回去就是死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听过没有。” “没有。” 筱筱被她噎了一口,但她似乎确实不知道这话了。算了,不重要。 “反正,你就当赌把大的,赢了我就带你得道成仙。不对,成神,不对,成半神,这里好像也没半神?不过~诸键的密都大概能留你的。” “呵。”廓珅一笑,“姑娘大抵伤的不是身子,你伤的是脑子。” “只一句,帮不帮!你怎得那么多废话在的。” 廓珅被筱筱反噎一口,想了良久,命捏在人家手里其实左右都不好活。廓珅看看筱筱还没好彻底的手心,心头一软,上次的她是肯救自己的。她内心反复挣扎的模样尽数落在筱筱眼里,挣扎了半天廓珅还是缓慢的点了下头,筱筱抿嘴一笑很是满意。 ------ “快快出来!” 声音追随而至,筱筱和廓珅相视一眼,筱筱超前跑,廓珅却朝后跑。 两人刚跑出去几步就察觉了和对方方向的不对,筱筱回头压低声音对廓珅吼,“你往哪里跑,那边跑他们就要抓到我们了!” 廓珅压低着声音回她,“声音至人不至是人还未到的,还有时间能跑出去!” “跑出去干什么?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这里面可是你们的大神殿!显然是根本没神,不然我也不用这么狼狈早被你的神明收拾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么,我们被发现会死的!你这样的身子死不死的没什么两样,可是我不想,我要活着!”廓珅恶狠狠的回完这话,耳朵动了动,喃喃道,“完了,来不及了。”还没等筱筱来得及反驳她,廓珅一个前滚翻外加一个侧滚翻滚到了一旁墙柱后。 筱筱瞧她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躲着,心想这人还真的是会藏。 只是一时慌神,自是没瞧到一支箭朝着自己飞来。筱筱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箭尖划破了手掌,不过还好自己抓住了。 “阿焰别乱射箭,这里是神殿!” 筱筱抬头,闻声而去是十几个巫族的人正手持兵刃朝着她的方向。 “抓住她!一个外人竟然闯进了我们的神殿。” “是,巫真。不用带武器,伤了她,血会污了我们的神殿。” 污了神殿? 筱筱看了眼自己的手,左手的伤疤处竟然有血。她拿手指摩挲那处,是疼的,血也是真的在流的。可这处不是剑伤过的地方,那里是之前萧圆莲伤的,是之前被法术治愈的。而且这个地方好了之后自己怎么折腾都不能让它流血,厘向伤了自己的手这里也是没事的。可刚刚那人不过一支箭擦伤,怎么会流血? 她拿着自己抓住的箭细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是个寻常狩猎的箭矢。 看着这么不寻常的筱筱对面有人开口,“她竟然还不慌不忙。” 这个声音不是刚刚的那个声音,换了一个人开口吗?筱筱再抬头,瞧见是一个俊俏的女子。 “巫姑,这女子莫不是会邪术?” “不要大惊小怪。”被唤作巫姑的女子睨了一眼一旁开口的小子,又环视一周从容开口,“巫甾!我知晓这人是你带进来的。出来,莫要让我将这过错怪到你家里人的头上。” 这人!拿家人威胁廓珅真是令人讨厌。筱筱此时倒是没有忘记了自己逼迫廓珅回来这里,可她从来没有想让廓珅死。 但眼前的这些人却不一样,“如果一时不死就是希望,那哪有人会想选择死的方法~” “那你是她的希望?”巫姑手藏在袍内看不见动作,可不知为何筱筱却觉得自己感受得到她要施法。若她施法,那大抵是为了困住自己吧。 筱筱余光微撇瞧见那柱子后的巫甾廓珅。那柱子后的人在颤抖,这人就这么怕的。筱筱想她这么怕,那我眼前的这个巫姑估计是个厉害的角色了。那~这人藏在袍子中的手是在做些什么厉害的筹备呢? 筱筱这么想不是没因由的,她身处在他们巫族所谓的神坛。既然是神坛,怕是这十巫是可以做点什么别人做不到的事情的。莫名的,筱筱感受到周身像是有什么在流动,她讪讪一笑,自言道,“还真是神坛,那我要怎么逃。” 等等!他刚刚说怕血污了这神坛,这神坛怕血?还是这神坛有什么不能有血的地方?那我手上的血…这个疤!她废了那么多功夫都没有划破的疤如今不是裂开了口子,那封住我疤的神力与这里... 筱筱环顾四周,心想到这巫族的神明自言自语的盘算,“若那神明不是洛桑白玛和洛桑拉姆而是??呢。这封住疤痕的神力里也有碧海的神力。”筱筱忽尔一笑,猛然蹲下将自己的手按在地上。 她抬头看向那些巫族人,对面的人神色霎时变了。 “你做什么!”巫姑的焦急的送出她伸出了藏在袍子下手,巫术朝向筱筱,可筱筱的眼前却被一道屏障护住。反观对面巫姑遭到反噬,那护住她的屏障透出的力量将其他那些人皆震出去。 筱筱想到廓珅巫甾。她朝向柱子后面的廓珅大吼,“廓珅!快过来!”她朝廓珅伸出手,那柱子后的人感受到强大的阻力,可还是冲着扑向了筱筱那处,她扑倒在地伸出的手终于即时拽住了筱筱伸出来的手。 混沌浊浓的淡蓝光波席面而来,那声音,那感觉,好似海风和波浪迎面而袭,筱筱站起来身看着前面。 “前面是什么?是人吗?”筱筱低头,看着扑跪在地的廓珅同自己看着同样的前面开口问自己。 筱筱转回去,看着浑浑浊浊中有个人渐渐的清晰朝着她俩走过来。 ----- “你找到她在哪里了。” 黑衣女子转过身看着盯着自己眼里都冒光的萧圆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轻轻一摆手,萧圆莲手里拿着的佩镜就到了她手里。 “还我!”萧圆莲大惊的叫道。 “还?”女子声头有一婉转。 萧圆莲听去这字手心背脊皆是冷汗。她很不服气,可她不敢得罪女子。她低垂眉眼,语气重重冷冷的说道,“你不想杀了她。” “我进不去的,我是杀不了。”萧圆莲的眼神告诉的是她不信女子这话,女子莞尔一笑也印证了她的想法,“也倒是可以杀的了~但没必要那么大动静。那样子只会引来帮手,还会暴露了你我。不过嘛,你想杀的我也并不会管。只是,还没到时候。” “我不管!我要她死!死的彻彻底底,再也不能出现在我眼前。” 黑衣女子将佩镜送回了萧圆莲手里,她声色平平,听不出情绪的道,“别像个孩子一样。别叫你自己难堪,也别坏了我的局。佩镜在你手里,好好过你想要的日子足够了,不要过分。” 女子说完便消失在萧圆莲的眼前,萧圆莲很是愤恨,她忍受不了别人如此轻视自己,可她需要这个佩镜。她端看着手里的佩镜,喃喃自语,“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的神识 筱筱的目光之下身影渐渐进来她们一丈以内,那人站定静静的看着她们。 他出声问道,“你们,是谁?” 廓珅巫甾的手还抓着筱筱,筱筱感受到她手心慢慢的汗察觉到她在怕。 可是...如果她在怕,那是在怕什么?这可是他们的神殿啊。 但...廓珅巫甾不是十巫的人。可…筱筱想到了阿骁讲的故事开口问对面站着的男子,“这里若是谁家的神殿,那他们供奉的根本就不是神女。不是洛桑白玛也不是洛桑阿姆,而是你,对不对?那你是谁?你是...??,是碧海的坐下神兽。” 男人没开口,巫甾却听的一头雾水。 筱筱看着男人丝丝寻究的目光,她继续说道,“奴苏很好,她好好的长大,健健康康的。哦,对了你不知道奴苏这个名字。奴苏就是你的女儿洛桑拉姆,你记得她可是你亲自托付给碧海的。” 廓珅巫甾稍稍缓过来点儿什么。她疑惑加惊讶的看看对面的男人,心想这是他们信奉神女的父亲,那他又是谁呢?她又看去筱筱,不解的模样映入眼帘。她想,若是筱筱说的都是对的,那为什么她个巫族人丁点儿风声都不知道。而自己照顾的这个病秧子却这么清楚,那筱筱又到底是谁?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有些踌躇的开口,“她,她很好,长大了。” “她很好。”筱筱郑重的点头,“我在澜沧海见过她。阿骁说她从小到大都很让人省心,东西学的也快。虽然不能离开澜沧海,但她在哪里也很知足快乐。” “阿骁…是公子。” 筱筱愣了一下,想到那里的人是都称呼他一句公子的,便也点点头应他。但她现在想的最重要的是出去,不,是去澜沧海。“你既然知晓了我不是坏人,不是来破坏你们神殿的人,能不能麻烦你告知下碧海,好让阿骁知道我在哪可以来找我。” “我做不到。”??有些无奈的回她。筱筱心想也许是他被困在此处难以施展法术,没关系,自己还有玉佩。 筱筱掏出自己双灵玉佩给他看,“这个玉佩是需要法术才能让持另一半块玉佩的人知晓我的处境。我现在没有法术,但你只要帮我使了法术在这玉佩上面就可以。你放心只要一丁点儿法术就可以的,不会让你被谁发现了或者连累了谁。” “我做不到。”??再次肯定且干脆的回她,筱筱顿时心头腾起了怒火。她想要与他分辨什么,可却被还拉着自己手的廓珅巫甾又拉紧了一下。 筱筱低头看廓珅巫甾,见廓珅巫甾只是静静盯着前头的??,尔后她淡淡的开口同她讲道,“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或者说,对面与我们讲话的并不是??。” “你在胡说什么!” “她没说错。”??开口回筱筱,“我只是??离开时留给巫族仅存的一点神识,因为当年…”??的思绪回到了当年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不能叫白玛白死。活着,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我将孩子托付给了大神官,便与骐达部落的首领白玛的哥哥开始部署一场大战。”...... “人手都安排好了,正等着你回来去见他们。” ??进来帐子就听见洛桑戈登对他开口这话。 帐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壮年人,??想了想他的岁数也不过三十有之。对他而言,这个年岁实在是微不足道。可对于人族那孱弱的身躯和寿命,其实可以好好用的时间并不久了。 “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快快的为诺布报仇,我要给我的子孙留下一个可以安生几年的日子。” “我没叫你等。” 洛桑戈登抬头看着这个依旧年轻的男子,自打白玛死后他便不再伪装人族的年纪示人。当他年轻面容昭示于部族中时,族人的震惊和十巫虔诚的跪拜其实都是可以鼓舞将士和族人的。 这个人,不...他是神啊。 “你一定会帮我到底的。”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可以无限年活着但你不能,等你的子孙长大我可不一定有耐心帮他们。而且你的子孙是否有你如今的血性和智慧,我又怎么料定。不要再想削弱你自己心意的事情,好好布军,等他们走了,我们就要动手了。” ??说完离帐就听见帐子里洛桑戈登“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这笑声让他也不由得提了嘴角,是要笑笑了,今日笑过可能就没笑的日子了。 高高土堆上摆着祭祀的物品,十巫穿着祭服恭谨的朝着走来的??一拜。??本想说这些祭拜之物根本无用,可看到他们所拜之人乃是白玛,拉姆和诺布,这到嘴边的话便又收了回去。 “??大人,今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点点头,看向十巫每人身后背着行囊的孩子,“你们选好的人也一定会有你们的本事,不要太担心了。”??指指拿着巫咸祭器的丫头,“你叫什么?” 小丫头抬头看了看??又看看巫咸回答,“库苏,大人。”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巫咸库苏,是他们这些人的领头人。所有人都要听从你和其他九巫的号令,你们就是新的十巫。从此,再没有骐达部落在你们的生命中,任何人不得同别人提起这段过去,我这话,可记住了?!。” 小丫头眼里难以掩饰的震惊,其他将要同行的人亦是震惊。 十巫相视一眼,默默行李低下头,齐声应着??,“是!大人。” 十巫齐声,众人也在惊讶中回神,规矩行礼,齐声应是! ??脸色肃穆,抬头看看天。库苏睨眼瞧去,见他凝眉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神情未变,眼光也没落下半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颗大玉珠子,眼光望着天手却伸给了库苏。库苏接过珠子再看去??,??的眼里落下一珠子的泪,他抹下泪水看了看,似有无奈的笑了一声。 “库苏。”他开口叫她,“是,大人您说,库苏听着。” “找个安全的地方,用十巫的血封住这个珠子。记住我教你的法术将结界开启,至此谁也不会找到你们了。这颗珠子里封着我的一丝神魂,可以保住十巫建下结界之地,许是…能得宝千年万载。” “库苏懂了。”库苏跪在??身前,“从今日启库苏会好好完成骐达部落神明交给的任务。” “库苏,我不是你的神明。我??之所以保着你们是因为我心爱的妻子和女儿。洛桑白玛,她才是你们的神明,是她留住了我。” “是!大人交待的,库苏和族人都记得。我们信奉的,是我们的神女洛桑白玛和洛桑拉姆,永生永世,绝不背弃!” “好!”??点点头,拍拍库苏的肩膀,“走吧!” 库苏起身,带着众人向十巫和父母族人拜别,一行几百人自此决离了骐达部落。 廓珅巫甾听着这个故事止不住的摇头对筱筱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从没听过你说的??。也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从来祭拜的都是神女洛桑白玛和洛桑拉姆。” 筱筱侧头,瞧见说这话的廓珅巫甾,她一脸震惊但也终是开始明白她之前告诉过的话。廓珅巫甾回头看了看她,可再回头时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不是祭台,倒像是要离开了部落的。” 筱筱也回身,可眼前却不再是刚刚的骐达部落。她忽然明白,因为这是??残留的一丝神魂,所以当初??死前的事情他都能知道,这丝神魂只是在告知她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怕就是最后的战场。” ??一身蓝色的绸服,他这个样子与那拿革履做战衣的洛桑戈登完全不像一个部落的人。筱筱的这个想法马上被自己反驳了,是啊,??是神跟这部落主本来就不一样。 “如果回不来,记得替我和妹妹女儿浇一碗酒喝。”洛桑戈登骑在马上看着马下带着妇孺来送他的妻子,到底还是交待了这话。 女子摇摇头,“绝不!”她大声拒绝了丈夫的话,“洛桑戈登的女人只会喝了这碗酒,捡起他的战刀,再去冲向敌人。” “哈哈哈哈哈!”洛桑戈登大笑,低身抓住女人的头,一吻印在她的额头,“你说的对!洛桑戈登,绝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提战刀!我走了,回来给我炖肉吃!驾!” 女人泪眼摩挲,笑意却没离开唇角。??看着她,她目送了丈夫回头看向??。 ??对她笑笑,“我也走了,回来…也炖碗肉给我吧。” “妹夫早归,替你留块大肉!” 女人的面色都是坚毅,筱筱看着那定睛看着女人的??有几分说不出的悲楚。她知道结局,知道...因为结局当是没谁回来了。 眼前一扫而过,廓珅巫甾和筱筱来到了战场。 骐达部落的首领当然是洛桑戈登,可对面…阿骁的话闪回筱筱的脑海,‘??和十巫与碧蓝相战,骐达的首领从另一侧出手,伽瓦部落的大将军索朗宗厼亲自带兵出征。’ “那人是…索朗宗厼!” 筱筱心想此刻洛桑戈登皆是血勇,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所以他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休息的机会。廓珅巫甾不知何时抓住了筱筱手,筱筱感受到她拉着自己的手想要后退。她又在怕了,可这次,筱筱也怕了。她们眼前出现的是血肉模糊的场景,那些鲜血直溅,四肢散落,这样的战场场面筱筱也只在说书人的书段子里听到过。 亲眼见了,任谁会不怕。 筱筱下意识的倒吸冷气默默地闭上了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再睁眼,惊诧,现下她和廓珅巫甾并不在刚刚的战场中了。“这里是…” 筱筱感觉怀里一热,她掏出来一看,奇怪,竟然是自己的双灵玉佩在泛红光。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法力,除非借助别人的法术,可这里的??根本不是活着??,他刚刚也说这个法力本是借不了的,那又为何… “看那!” 筱筱还没反应过来玉佩的问题便被廓珅巫甾的声音引得抬起头来。她一怔,她们站的远远的,可这个距离却依旧看的清楚那正在对峙的双方是??十巫和…碧蓝。 筱筱只觉头皮发麻,想起来那个为了把女儿带走来攻击他们的碧蓝,这个女人的厉害她仍清楚的记得而心有余悸。 “??,你这番挑衅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碧蓝,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我妻子,外甥女都被你害死,你觉得你现在还能逃吗?” “我碧蓝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碧蓝微微一笑,“要不是因为碧海…”碧蓝眼色一变忽然出手,强大的法术展现直击??,这法术之强让廓珅巫甾和筱筱都惊在当下。 四下土石地飞,草木连跟崛起,四下之人无可逃脱瞬间击飞哀嚎遍野。 ??结界升腾,可这番升腾却叫廓珅巫甾奇怪的开口问道,“他明明已经出手抵抗,结界也出来了,为什么对面的人还能被她击飞,那些人也是十巫手下会法术的信徒。” “因为结界护的不是信徒。”筱筱开口,廓珅巫甾疑惑的看向她,“结界护的是十巫的阵法。”筱筱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们刚刚在洛桑戈登的战场,洛桑戈登的血勇和力气似乎都易于常人,原来是这里,原来在这里。” “在这里?”廓珅巫甾开口询问筱筱的意思。 “因为对面有碧蓝,碧蓝的法术很厉害,若她在伽瓦部落,在索朗宗厼身边,那洛桑戈登的本事再厉害也赢不了神助的人。除非…这个人是跟人在斗,而神是跟神在斗。所以我才以为??在这里是为了与神斗拖住了碧蓝,是为了赢,才让十巫出手帮他。但是…我错了…” “什么错了?”巫甾廓珅还是没想明白。 “他是为了拖住碧蓝,可他却还是作弊了。你记得我们看见他将一颗白玉珠子给了新巫咸库苏吗?” “记得。” “可是奴苏身上什么都没有。”廓珅巫甾一脸问号,这是什么话? 筱筱继续开口,“他没有留下他打给女儿的那颗珠子,我本以为那颗给库苏的珠子就是奴苏的那一颗,原来并不是。珠子有两颗一颗在洛桑白玛那里她给了自己的外甥女,一颗在洛桑拉姆那里条鳙的女儿。” “那有怎么样?” ??之死 “我本以为这珠子不重要,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现在看来这珠子一定很重要,而且即使是条鳙也无法再有这样的新珠子。珠子应该和长命丹一样怕是他从神域带出来的。” “所以?” “如果条鳙手里是奴苏的那颗,那另一颗珠子现在肯定在洛桑戈登的身上。这会儿,正帮着洛桑戈登在打索朗宗厼。” 筱筱的想法不错,此时这颗珠子此刻正戴在洛桑戈登的脖子上,而洛桑戈登也真的有如不知疲倦为何物的人,如怪物一般死命的劈杀,耗着索朗宗厼的气力。 碧蓝的眼眸清红,那与胭色接近的眸色只说明了碧蓝还没有完全出手。这个眸色的变化被映在??的眼里,他的心里明白碧蓝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他一个神兽与生来就是共神的神只相比,自是还要差一些的。可他,却一点也没怕,他低声开口,告知十巫,“起阵。” 这阵一起,筱筱疑惑的忽然开口,“玄襄阵?” “什么?”廓珅巫甾觉得自己根本像个傻子一样,筱筱说什么自己都不知。 筱筱向前走着,“别过去!”廓珅巫甾喊她驻足,可筱筱却只觉得看的不够清楚根本不在意她在说什么的继续前行。 可...越是看的清楚,她越觉得心头在颤,她自言自语,许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在乎有没人在听了。“顾荣泽,顾荣泽他当初战死就是因为这迷惑人的玄襄阵。”筱筱回头,指着??与十巫一道布置的阵法对廓珅巫甾道,“当初别人说他中了敌人所施行这个阵法,我那时还说他至少是读过兵书的,不会叫人拿这个阵法迷惑。可如今自己看来,就这么在战场上我也没办法想到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脱身。” “我不懂你说什么,可你回来,那边,那边好危险,啊!”廓珅巫甾抱头蹲下。 一记火光冲破头颅,筱筱终是回神。她身颤,害怕的回头看着战场。结界破了,玄襄阵也没了,可??却对着碧蓝笑了。 碧蓝愣了片刻,她原本还有血色的脸此时煞白,胭色的眸子渐渐赤红。 筱筱一愣,听到??开口,“你输了,碧蓝。” 输什么? “啊~~~~~!!!!!”碧蓝大吼,天旋地震,水,不,是海,可这里根本不靠海啊?哪里,哪里能来这样多的水,漫天的水蚀侵染而来。筱筱看去十巫,已经有人在吐血,??的结界是守不住了吗?不对,刚刚结界就已经破了啊。 可看去??,他却瞬间变换,其状如黄蛇,鱼翼,出入有光。 啊,筱筱心想,原来这才是??的本身啊。 ??直冲而下,奔着碧蓝就冲撞过去,可碧蓝的反击却是水漫至天。这种遮天蔽日的样子像极了那日阿骁松开她让她离开澜沧海的场景。不知道是真的侵入了水里还是心理的鬼祟,筱筱此刻却觉得喘不上气来,恐惧忽然袭满全身,这种感觉,她并不想要。 “呼吸,慢慢的呼吸。筱筱,你并不在她的水里,不要担心,你喘的上气的。”一个熟悉的男人在对筱筱开口,筱筱定睛,扭头看去,“厘洛。”被唤做厘洛的人对她笑笑,筱筱抬头,看见他撑着一把伞,再看周围,碧蓝与??斗的不可开交,可那水却没落在她周围半分。 “他们…他们!”筱筱想起来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个眼前人,“那另一边!洛桑戈登和索朗宗厼!” “他死了。索朗宗厼死了。” “什么?”筱筱开口,却不知道话在问谁,眼睛里看到黄蛇一般的??飞冲的撞击了碧蓝,让碧蓝受到了重重的一击,那被操控的大水凌乱了起来。筱筱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厘洛,廓珅巫甾摇着她,叫着她,“你醒醒,醒醒。”筱筱看着这忽然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廓珅巫甾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你忽然就不清醒了,我摇着你,摇着摇着就到了另一边,她指指那边战场开口道,“洛桑戈登赢了,那边的将军死了。” 筱筱猛地站起来看向前去,洛桑戈登驻着自己的战刀,她看得出他很累,可他很满足。因为他的眼前,伽瓦部落的将军已经了无生息的倒在那里。“原来他死了。死了碧蓝才暴怒了,可??仍旧不肯让她回来。这场战役,真的要不死不休啊。” 筱筱话音将落身形不稳,廓珅巫甾赶紧扶住她。她们的眼前,碧蓝忽然出现,洛桑戈登提刀要将她斩杀,却见她一边吐着血,一边又招来漫天的海水淹没了人潮。 她颤颤巍巍的走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丈夫。她如若珍宝的托起丈夫的头,可那死了的人却早已无法支起自己的头颅。 筱筱和廓珅巫甾看着这一幕很是唏嘘,碧蓝的悲恸是她们感受的到的。 那总是无助,那总是不甘,那总是不信,那总是不肯,那总是欲语还休的无可奈何…… “她是真的爱着自己丈夫啊。”筱筱听到廓珅巫甾的这句话愣住了片刻。她不知说什么是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开始并没有那么觉得碧蓝是坏的而碧海是好的原因吧。 是因为爱无关对错。 也是因为嫉妒无关何人。 筱筱忽然开口问廓珅巫甾,“你扶起来我的时候,有没有个男人为我撑着伞?” 筱筱这句叫廓珅巫甾莫名其妙,“什么?没有啊?怎么了?你看什么了?” 筱筱摇摇头,“许是我记错了,也许是我幻觉了。那你觉得,碧蓝是坏人吗?” 廓珅巫甾静默了片刻,“我只觉得,她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 大刀砍落,碧蓝回眸,赤色的眼眸盯着那手持大刀的洛桑戈登,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不下。可奇怪就奇怪在僵持不下,对了,是珠子!现下,洛桑戈登脖子上带着的珠子一点点的升腾到刀他们之间。筱筱仔细看去,果然那帮着洛桑戈登的珠子飘在半空帮他一并阻挡着碧蓝。碧蓝暴怒了,筱筱只见碧蓝嘴角一抹寒笑,下一瞬就见碧蓝单手卷起水潮灌向洛桑戈登和他的军队。 那淹死人的水潮席卷而来让人无处可逃,可洛桑戈登却还在死守。 碧蓝一手借着水之力箍着那死去的索朗宗厼,另一只手就慢慢的伸向洛桑戈登的脖子。 “她的手竟然绕开了那柄大刀,那人明明握着刀,就算是在水里也不该挥不动啊。” “他不是挥不动,他是根本动不了。”筱筱回答着廓珅巫甾的话,“碧蓝,是神啊。” 虽然??伤了碧蓝,但碧蓝要杀这些人还是容易的很。她是想亲手掐死这人,可??给洛桑戈登的珠子却回护在了洛桑戈登的脖颈。碧蓝冷笑,开口对洛桑戈登道,“你以为你带着??法力注入的珠子就能保命吗?那我就把珠子和你一起解决。” 碧蓝的手抓了下去,蓝光一现,啪!水波飘荡,珠子碎了,洛桑戈登也真的被她生生掐死。碧蓝深吸了口气,凝神一挥那如龙卷风一样的水潮尽收。哐当一声,原本飘在水里的洛桑戈登坠落地上。碧蓝转身,背起已经死掉的丈夫缓缓离去。 筱筱鬼使神差的跑到洛桑戈登眼前,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不会这么死。洛桑戈登确实没死,可这没死不是真没死而是只有那一口气。他双目的光源渐渐消散,嘴里却叨叨了句,“我的都做了,剩下的,到你了妹夫。” “他也死了。” 筱筱扭头看着巫甾廓珅,点点头,回着,“是啊,他也死了。” 两人话间一切皆转,她们看去,??坐在地上正看着手里的什么。 “我们又回到了刚刚他与她大战的地方,这里的水没了,他在看什么?” 筱筱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她们走上前去看??坐在地上端看的东西很是诧异,“这是什么?是种子?”廓珅巫甾问筱筱。这一看,把筱筱也看懵了,“看起来是像种子,可为什么他坐在地上看种子?” “大人。”对面走过来十巫的一人。 “巫姑。”廓珅巫甾开口叫了对面的人。 筱筱疑惑,“你怎么知道对面的人是巫姑?” “她衣服上的图纹是代表身份的。” “大人还在看这颗晴明树的种子。” “晴明树的种子,这就是晴明树的种子。那这是碧蓝种的那颗晴明树?” “姑娘认得这种子?”廓珅巫甾看向筱筱,“什么是晴明树?” “先等等,看她要说什么。” “大人,已经十日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等。就算首领不在了,可部落里还有族人。” “你怕那人不来?还是怕那人去我们部落报复?” “都有。” “巫姑,她一定会来的。她根本才不在乎什么部落。她帮伽瓦就像我帮骐达一样,为的都仅仅是我们认定的人。碧蓝从来就是那个不肯受屈,最要公平的。人死不死对神而言本就不重要,她没来,只能说明她在想尽办法救活那个人。可惜啊,哈~”??失笑,却没有往下说。 又一个巫师走来,“巫姑,你太心急了,大人所谋所筹岂是你断定的了的。首领已经阵亡,大人的珠子也在那人手里碎了。” “是啊,那颗珠子我打磨了好久,最后也没舍得让拉姆带走,为的就是给碧蓝这心头一击。是她亲手碎了珠子,动了我的法术,摄走魂碎,断送了那人转生世的机会。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她的索朗宗厼出现了。当她试过了所有办法就会发觉了,发觉了就会来找我了。” 巫师点点头,“不知道我的徒儿库苏是不是已经找到安全的地方了。等到那女人回来进入我们困住她的阵,再加上大人的神力,她一定会魂飞魄散,连坠神都做不成了。” “这位竟是大巫师巫咸,他们合谋是要杀了那个女人,那他们,成功了吗?”廓珅巫甾急切想知道结果,她看着筱筱询问,筱筱的思绪飘到自己之前的遭遇便得出来了结论。 “若我记得时间不错,那??他和这十巫便都败了。” …眼前境况忽然奚落,再回到眼前就只有受了伤的??和碧蓝各在一边。 “他们怎么死了?”巫甾廓珅的话里是惊诧,筱筱看去,十巫死了,死在了自己守着的阵眼里。“是啊,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筱筱忽然想起来什么,“碧蓝淹了整个战场,所以洛桑戈登根本没能回去吃肉。我为什么这时候想到吃肉的事情?不对,不,??说她回来是因为发现救不活索朗宗厼,可一转眼他们又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廓珅巫甾点点头算应了她的话,又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的碧蓝跟之前看见的又不一样?” 筱筱随着廓珅巫甾的话看去,碧蓝和??不知何时又飘上了天,??已经显了真身。不,这不仅仅是真身,他似乎,是在用尽全力与碧蓝拼杀,可一轮轮下来却明显的落了下峰。 但之前,好像碧蓝并没有那么厉害,更何况还有十巫,若照着??说的他们还布了阵,还有之前??伤过碧蓝的事情。反正,怎么算下来,碧蓝都不该有如今这般厉害才对。 ??忽的落地,幻化回人行。 廓珅巫甾忽然开口,“他是不是…!我的神明,是不是不行了。” 筱筱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那样子,竟有些…像极了自己。 碧蓝也慢慢的落地,缓步走到离??不远的地界倨傲的看着单膝跪地努力支撑着自己的??,开口道,“这个代价,你受不受的起。” ??抬头看着碧蓝失笑,“代价?代价怕是你受不起。我不在乎那些人的命。我在乎的只有我的白玛和拉姆。你用白玛挑拨我们主仆之间的关系,又嫉妒我的拉姆活的比你的索朗蓝海要好,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死,她会痛的。”碧蓝的眼睛还是赤红色,这个眼神看在筱筱的眼里,不知为何就是心惊。 “无所谓了。”??讪讪而笑,“你的孩子活不了了,但我的女儿可以好好活在澜沧海。死了,我也要以这幅面容,这样,白玛看见了才不怕。” “狂妄!悖论!”碧蓝惊呼,一掌击中??的头颅。 筱筱和廓珅巫甾俱是身形一震,眼睁睁的看着碧蓝一掌击裂了??人身的头颅。裂纹应在头上,看得人心头一个咯噔。 ??倒在地上,碧蓝看着天忽然放声大笑。筱筱看着这个女人,莫名的想起来自己的姐姐萧圆莲。“我在想些什么。”正在赶走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时却听见碧蓝开口,“他死了。” “是的,要继续做些什么吗?” 种子的来历 筱筱有些惊诧。 自己听到了一个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他似乎离他们很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是谁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在滑落。“廓珅。”她大声叫着巫甾廓珅可她却还是昏厥了,但… 筱筱感受到一个目光似乎在朝她看来,她抬头,忽然发现碧蓝身边竟然多了一个男人。 碧蓝走到保持的人身死去的??面前蹲下来,开口道,“我是没有想到,碧海身边的神兽,死了,还能凭着自己的执念强行留住这幅人的身躯。” “他是为了可以跟妻子合葬,怎么,你想把他与洛桑白玛合葬吗?” “是他害死我的索朗宗厼。”碧蓝回答着男人。 男人一笑,“这话是不错。” 碧蓝看着一直捂着自己胸口的??,莫名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的伸手到??捂着的胸口里。她摸索了半天抽回自己手,那手里多了一颗种子。 “这是…”碧蓝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种子。 男人看着她手里的种子忽然开口,“你确实应该要把他与洛桑白玛合葬了。” 碧蓝没有回他。 男人继续开口,“这是晴明树的种子,这神虽然死了却还是留下了礼物给你。只是…如果你狠得下心…” “狠得下心。”碧蓝开口,“只要可以让我女儿活着,怎么样都行。我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在神只中都是传说的晴明树的种子竟能这么容易…他??,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你大概不需要在意这些,你现在要考虑的是…需要我帮你吗?我帮你,你才能不受神罚。” 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筱筱一手揽着昏厥的廓珅巫甾,一边抬头看着那两人。 碧蓝手里拿着晴明树的种子,一边灿烂的笑开了花。她站起来,撰着晴明树的种子对男人开口,“修罗是这么闲的吗?更何况还是一个修罗王?” 男人看着碧蓝的脸色未变,他嘴角带笑,盯了盯碧蓝的眼睛开口,“你的眼睛已经不是赤红色了,就算是赤红色你赢得了我吗?若不是我的神力帮你,怕是收拾不了这条蛇身的神兽的。此刻,你早就死在??的布局之下了。” “所以阁下要什么?碧蓝可什么都没有。” “是现在没有。”男人回碧蓝,头却撇像了筱筱。 他面上带笑,筱筱挪不开目,亦是觉得,这个男人,看得见她。可看得见,便就是奇怪。 她根本不存在这时,他又怎么会看得见呢? 可男人却转过身正式的面对着筱筱,一面对着筱筱一边开口对碧蓝说话,“要我怎么做呢?” “你走!”碧蓝出口,“回你的界域,不要让人知道,你帮了我。” “呵。”男人一笑,“翻脸不认人,这人族的话用到你这个神只身上竟然毫无违和。” 男人的话里尽是威胁,可令筱筱奇怪的是碧蓝竟然一分恐惧都没有。 她,并不怕他。 筱筱疑惑,那男人,修罗王?会是谁? ”界域插手神域再插手人域,若他们知道你一个大阿修罗王来帮我,你觉得,谁更为难?”碧蓝的脸色变得可怖,一句大阿修罗王叫筱筱一怔,这是界域在帮神域?不不不,这样想好像也不对,界域和神域在碧海说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才是。 “好。”男人应着什么,“希望你还有命回。天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碧蓝一笑,“再重的天谴也要不了我碧蓝的命,我还要回来替我女儿种上晴明树,让她好好活下去。” 随着碧蓝最后的话,浑浊的天际渐渐明亮,一暮暮的情景也在凋落,筱筱眼里的最后不是什么??,不是什么碧蓝,而是那个与碧蓝说话的男人。他好像是在对着自己笑,就那么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离开??的神识,离开他留下的这当年残存的记忆。那他,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 “筱筱!” 回到了现实,回到了巫族的神坛。一声筱筱,打破了筱筱自己的沉浸。 筱筱抱着昏厥的巫族廓珅巫甾,看着逐渐清晰的巫族祭坛,??已经没有在自己眼前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师兄傅谶和国师徒儿焦鸿师姐。 自己每回来到这里都是没有法术的,这已经成了自己的默认。可随着那声喊自己筱筱的声音,她抬头看到的却是鸿姐用法术击退那一直守在神殿口的巫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师姐可以使用法术,那…师兄呢? “除了我,只有我可以使用法术。”焦鸿似乎发现了筱筱的疑惑,她快速告知了她又急切的道,“筱筱,我们出去了,筱筱,你清醒点了!!” 焦鸿喊着她,也晃了晃她,可筱筱感觉到的却天旋地转,缓了好像好久,可也好像又不久。她看到鸿姐焦急的脸,看看身旁廓珅巫甾依旧在昏厥。耳边是师兄解释的情况,知道了那外面巫族依旧是剑拔弩张依旧的模样。她看着这些,忽然觉得莫名,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竟然是??找到了那颗晴明树的种子。” “筱筱,你在说什么呐?”焦鸿急迫的问着筱筱,却见筱筱扔下身边的廓珅巫甾忽然站起来对着对面的那些人。焦鸿赶紧拦在筱筱身前,生怕那些刚刚被自己击到如今爬起来提着箭的人放出箭矢伤了筱筱。 “??才是你们的神明,如今他要护着我,你们还不肯认吗!”焦鸿莫名的回头看说着这莫名话的筱筱,本想说些什么,筱筱却开始吐血。吐了血后的筱筱又是那莞尔一笑,笑罢便是眼前一黑的昏厥。 可对面,焦鸿担心不已的巫族人却有了变化。此刻的巫姑在听到她的话,看到她和廓珅巫甾安全的从??结界中的出来,她的内心才是撼动。她对身后的人开口,“我们的神只,竟然护住了她们,我们,不能动她们了。” ------ 澜沧海内阿骁怔懵的站在当下,他手捧玉佩听碧海开口道,“是筱筱有危险,可我不是送她出去了。” 阿骁也不明白,但他觉得筱筱是很有可能自己跑回来救他的。碧海看着阿骁有些无措的面容宽慰道,“不重要,你说吧阿骁,她现下在哪儿,我去帮你救她回来?” “可是你的身子。”阿骁抬头看着倚在榻上的碧海。 碧海的眼眸色淡,淡到如今依然与蓝色不沾了了边际,棕色的眼眸看在阿骁的眼里,而阿骁的眼里只有忧心忡忡四字。 “担心我还是担心筱筱?我还活着,筱筱现在呢?若无恙,她给你的双灵玉佩会亮吗?” “我以为我们把她送出去,她就会没事了。” “我们是送她出去了。可你们知己多年,你不醒,她哪里会安心。罢了,把玉佩给我,我来试一试,可不可以找的到她。” 阿骁点点头,走上前将于配交到碧海手里。碧海闭紧眼眸,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寻着另一块玉佩的主人。 ------ 筱筱忽然睁开双眸,一瞬的空白,她猛然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是哪,完全不认识。 吱拗一声,门打开了。 “醒了?” “姑娘,你醒了!” 筱筱闻声看去,先开口的是那个巫姑,后面跟着端着药对她笑的竟然是廓珅巫甾。这,这是唱哪出?这刚刚,自己和廓珅巫甾不是还跟她剑拔弩张的。等等,自己从结界回来看见的是师兄和鸿姐,那现在他们。 筱筱想要站起来,可胸口忽然一阵急痛,“啊…”她惊呼,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别着急了。”巫姑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筱筱疑惑的看着她。 “巫咸在你的胸口下了一个印,这个印可以叫你不吐血,但你胸口的血欲翻涌是止不住的。你越急躁,那份翻涌越甚,故而你会更疼,就像刚刚那样。” “救了我吗?”筱筱莫名一问。 “不然呢?” 巫姑的脸上很不好看,那是不想救却又不能不救的样子,可是,为什么? 廓珅巫甾赶紧开口,“因为我们从结界里面出来了。巫咸说因为是我们自己的神明在庇佑我们,但仅仅说庇佑又是不够的,毕竟我是巫族人但姑娘不是。巫咸还说会给我找个合适的师傅教我学习巫族的法术,要我来好好照顾姑娘,也替…也替…” 廓珅的眼光飘到巫姑,巫姑开口,“也替我道歉,道歉冒犯了你。虽然我依旧觉得你是侵犯了我们神殿的人,但你毫发无损的从结界出来,我也不能说什么。” “我师兄和鸿姐…” “那两位现在同我们巫咸在一处说话,等下就会过来看姑娘的。姑娘不要担心,先把药喝了吧。”廓珅巫甾看了眼巫姑,便端着药走到筱筱床边。 真的没事了?筱筱一把抓住要放下药的廓珅巫甾,“我师兄他们…” 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和担忧,廓珅巫甾莞尔一笑,“真的没事的,我没骗人。你看看巫姑那难堪的脸色,也该知道…” “筱筱!” “啊!谁!”廓珅巫甾手上的药被打翻,一人突然出现抓住了筱筱的手腕。 “阿骁。”再抬眼,“碧海。” 廓珅巫甾跌坐在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俩人,巫姑出手却被碧海一甩手昏了过去。巫咸带着傅谶和焦鸿出现,“你们是谁!”巫咸一出口,碧海回身又要出手。 “不要!”筱筱惊呼,“那是我师兄他们!” 碧海即时收手,傅谶和焦鸿一时之间还是被禁锢在原地。碧海回身,可余下的神力却又甩晕了一旁的廓珅巫甾。再看去,就看到的是一脸担忧的筱筱和一脸惊讶的阿骁。 阿骁看着傅谶他们忽然开口问筱筱,“你怎么连他们也牵扯进来了?” 筱筱听了反而乐了,反问阿骁,“问我呢?不该问你么?”话音将落,阿骁和碧海的目光将将落到筱筱的身上。筱筱却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不是傅谶的衣襟被染了,换做的人是阿骁了。 筱筱感觉胸口的拥堵好受了些,却也反应过来刚刚廓珅巫甾说的巫咸在她身上下了很是印的东西。这下,怕是被自己一口血给破干净了。 筱筱讪讪的抬头,对上的是阿骁的大惊失色。 碧海赶紧伸手放在她的肩头,周身法力一过后对上阿骁询问的眼色,这下,换做了碧海的大惊失色。 “你到底做了什么?怎得以一人之力承载了…” 筱筱看着问自己的碧海很是我所谓的模样说道,“以人之身承载神之力,我这个样子和她们俩...一样了是吧?” “筱筱!你怎么回事?”阿骁莫名的听着这话,“碧海…筱筱她…” 碧海没有开口,可她与阿骁之间的默契还能让阿骁不懂她的意思吗?阿骁伸手去拉筱筱,很是急切的对她道,“跟我们回澜沧海,你可以在澜沧海好好的活着。” “跟她们一样。跟奴苏和索朗蓝海一样吗?呵!”她噗呲一笑,不知道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那俩人,“然后一直一直生死命的待在澜沧海吗?” “索朗蓝海已经不在澜沧海了。”阿骁忽然开口这话。 筱筱疑惑的看着阿骁,却见阿骁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我们不在对方眼前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令我们都不愉快的事情。阿骁,你可愿意跟我回家去了?” 阿骁看看筱筱,又回头看看被法术定在门口的傅谶和焦鸿,“我不能回去,你怕是也不好回去了。大师兄和师姐是你带进来的?为了什么?为了带我走?” “为了救她的命!” 傅谶开口,筱筱一笑,阿骁一愣。 阿骁转头看着碧海,碧海凝眉开口,“当初仅仅是你手上的血止不住,如今竟变成了你整个人活不了吗?你不是一直担心阿骁有事,可阿骁如今好好的,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的。” “你问我?”筱筱指指自己,轻笑乐了,“我也不曾想,为了救阿骁出去我会遇见了那样厉害的萧圆莲害了我...连带着我自己的命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别人救回来的。我现在只肖问你一句,作为神只,你有救我的本事吗?” “神只?” “神只!” 傅谶和焦鸿此刻要动得了定会看着对方面面相觑不知道师妹这话作何解。 碧海望着筱筱,阿骁却低下了头。 碧海想了一会儿回她,“说实话,我不一定救得了你。”她话语间一顿与筱筱对视一眼,筱筱明白她是在说上次带她去十二神殿的事情。“但你现在若真的跟奴苏一样,那你去澜沧海一定活的下来。” 筱筱想碧海这话说的是实话,毕竟她自己都向??说过奴苏好好的待在澜沧海。 “你以前不喜欢澜沧海是因为我强行留下了索朗蓝海。可如今蓝海被碧蓝带走了,你也没必要拿这个事做实话或者做借口而不肯娶澜沧海。来这里也不是我想来,自然,去那里也没必要是你想去。但是,阿骁要你活,我便来与他接你。你不想阿骁为难,那就与我同离。” 碧海这十分恳切的语气让筱筱无处可躲。筱筱抿抿嘴很是踌躇,“我…” “大巫师!有外族人想要闯进…这,这…” 筱筱的成见 报信的人前来,看见的却是昏厥的巫姑,跌坐的巫甾廓珅,困在门前站着的巫咸等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进退。 “是谁来攻进…?”筱筱开口问来人,来人还未开口她自己先开了口,“是苗人国,是厘洛!” 她猛然站起却站不稳,阿骁扶住她,她却捂着嘴又吐了血。 “筱筱!”阿骁心头一颤,“你可还好。” “不好,怎么都不好。不能让厘洛出事,绝对不能!”她紧紧的抓住阿骁的胳膊却见他一片茫然的看着自己。她赶紧转头对着只是被定住却还能开口说话的巫咸道,“请大巫师让人把那来人放进来!只要对面的人是三苗国的厘洛,我筱筱求你,求你看在??的份上,看在你们神女的份上!” “???!”阿骁和碧海异口同声,带着疑惑看了筱筱又看向巫咸。 巫咸静默了片刻,开口对来人讲,“这个姑娘的话你去问一问,若对面是三苗国的厘洛,你就把人带来姑娘面前。” “这,这,这…是,是,大巫师!” 等了片刻那人真的把厘洛带了进来,厘洛看床前的筱筱,飞也似的跑上前来抓住她的胳膊,“筱筱,可有事!”仔细看去后他才看见阿骁。阿骁袍前的血还有筱筱嘴角未擦拭干净的血迹让厘洛意识到她并不好,“筱筱!你又吐血了!” “厘洛你别担忧,我没事。现下可以帮我的人都在这里了。”她看看阿骁问道,“阿骁,碧海可以把我和师兄师姐一起带去澜沧海吗?或者让碧海将师兄鸿姐和厘洛都送回安全之处?我跟你们回去,我总要把自己这个病秧子治好了才是。” 阿骁抓着筱筱的手,看看另一头抓着她的厘洛和门前焦急等着的傅谶和焦鸿,开口道,“我不认为师兄师姐可以帮你什么,他们回去也许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将你叫醒。至于你眼前这人,我想他回你说的什么三苗国才是最合适的。而你,跟我和碧海回澜沧海吧。” “筱筱!师兄要和你一起回那澜沧海!” “对!鸿姐我和你们要一起去!我们要看着你好了才行!不然师傅们把我们送进了是做什么!筱筱,别任性,带我们一起走。” “筱筱,我也要与你一同你们说的地方,我要看你安然无事。” 筱筱看着这周围的人莞尔一笑,“关心着我的人,到底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指指地上这丫头,“把这丫头带走伺候我吧,阿骁,我们去澜沧海吧。” 阿骁一怔,筱筱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不带别人,不走吗?!” 阿骁点头,看向身旁碧海,“再废一次力吧。” “好。”碧海应道。 “筱筱!”三人惊呼,可下一瞬,却再听不见傅谶,焦鸿还有厘洛的声音了。 廓珅巫甾睁开了眼睛,头顶却是没见过的顶壁。她呆呆的看了半晌儿,依旧未动。 一个声音传来,“金碧辉煌是不是你现在所想?哦不,巫族怕是都没这四字的意思。” 廓珅巫甾坐起来,看向说话的人,那人转头,她唤了声,“姑娘。” “你竟然睡了四日。” “四日?”廓珅巫甾环顾四周,“这,这是哪?” “是哪儿重要吗?”筱筱在窗台前坐着,望着前去不知看什么。廓珅巫甾从榻上起来走过去,她想看看筱筱到底看的是什么,可从窗户看出去却只看见一片海。而这屋子,就像是...像是一半浸在海里。她眼睛睁得极大,感觉下一刻似乎要和屋子一起淹没在这海里。 “姑娘!这是哪?这,这屋子,要被淹了!”她见筱筱无动于衷转身就要走,却见一人这时进来。那人端着些吃食,且是听见了她那话微笑开口回她,“这是澜沧海。” 来人将吃食放在屋内的圆桌上慢慢摆好,开口继续道,“屋子不会沉的。沉了也无碍。这是澜沧海,我家大神官不会害小姐的。小姐带你来澜沧海是器重你。小姐身子不好这几日却还要照顾你,小姐说你叫廓珅,我记下的。小姐,这是公子叫奴苏准备的,都是依你的爱好。” 筱筱却不回话依旧盯着外面,奴苏瞧了瞧她开口,“这外面的海深,虽是困得住小姐却也是困不住小姐。小姐要是心气不顺,奴苏可以听小姐说话的。其实照着公子说的,就该换间屋子,偏偏小姐…” “奴苏就是洛桑拉姆。”筱筱开口打断了奴苏的话,她回头看了看奴苏又看了看廓珅巫甾。“??与洛桑白玛的女儿洛桑拉姆就是你们的神女。”她指指奴苏,“你醒了,她也来了,我指给你看,你就知道你们的神女是哪个了。” 奴苏不明所以,廓珅巫甾却知晓了她的话。她看看这个端菜来的女子,噗咚一声跪下去就是叩拜。 “姑娘这是做什么。”奴苏有些讶异的看着这跪拜自己的人,赶忙抬头看去筱筱。 筱筱起身走到圆桌前坐下,一边吃菜一边开口,“她跪的应当。她是你父亲想法子留下来的你母亲的族人。在他们眼里,你奴苏,洛桑拉姆,是他们的神女,是他们的信仰。” “小姐。我…”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我见到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了。我没得到过这样浓厚的父爱…”她很是感慨的回头看着叩拜在地的廓珅巫甾,“她的叩拜不仅仅是信仰,更是奴苏你的父亲??留给你的厚爱。” 奴苏看看叩拜的廓珅巫甾,有些落寞,“说实话,我已经记不清父亲和母亲了。日子过的太久,怕都要不知道??是谁了。今日见到这个姑娘,反倒要谢一谢小姐了。若非小姐带回这人,我也记不起些小时候的事情。澜沧海,本也就不容人在的。” “至于我选了这住处无他,就是为了躲你们的大神官。只是..阿骁不提让她救我,而我待着这里也没多好。我以旧会咳血,只是频率小了,血量少了,说白了,只是不会要命而已。”筱筱看向奴苏追问,“碧海她,她怎么了?” “那日水中小姐被救出去可大神官却受了伤。后来,碧蓝又想了法子伤人,带走了索朗蓝海,也让大神官时至今日都没能伤愈。” “碧蓝不该那么厉害,除非有…”筱筱忽然想起来那个站在碧蓝身边的男人,碧蓝叫他什么来着,阿修罗王…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大神官真的没有伤好。这次救小姐去都是因为大神官不想公子忧心。好在救小姐的地方也没大事,不需要大神官出手。” “奴苏,这几日阿骁来见我说的也都是客套话,可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是。” “我要你说。” “阿峨总管说,大神官治不好小姐的。小姐不是病,不是伤,是…” “是人承神之力,碧海也没办法帮我。” 奴苏摇摇头,“大神官没办法,但另一位大神官可能有办法。但公子知道大神官一直不想理会那位,可大神官也不想公子忧心于小姐,所以还是偷偷请了那位。” “是谁?” “我们大神官不想嫁却要嫁的那位。” “桑君。” “桑君?”廓珅巫甾抬起来头疑惑的重复这人名。她看看筱筱,又看看奴苏,不敢再说话。 “我要去见碧海,奴苏带我去见碧海!就现在!” “是。” “那我?”廓珅巫甾开口问筱筱。 “你吃饭。”筱筱交待了她起身,就让奴苏去带她见人。 奴苏带筱筱来见碧海,人还未到屋内筱筱便听到了碧海的咳嗽声。“小姐,您进去吧,大神官也在等您,奴苏先退下了。” 筱筱同奴苏点点头径直走进了屋子,屋窗前碧海窝在在榻上,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 “阿骁不在,你不用找了。” “你眼睛的颜色不是蓝色了。”听了这话,碧海也只是看着筱筱没有回话,“奴苏说你受了伤,若我看的想的不错,你伤的应该很重。可你若伤的很重,阿骁不该这般模样,那次救我出去后…不应该是那次,是后来...奴苏说索朗海蓝被带走了,那说明伤你的是碧蓝。” “是碧蓝伤的我,我也确实是伤的很重。阿骁只知道我受伤,不知道有多重。” “那阿骁现在在哪?” “我支开了他,不然不好跟你说话。” “你不想阿骁担心。” “你不是也不想。” 筱筱感觉胸口一时窒息,想吐血却又吐不出来。她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过来。她抬头看着碧海盯着自己有些不悦,寻了一处坐下开口道,“你应该治好了我?若你不行,我们可以继续去那日去过的十二神殿,反正阿骁此刻也不在这里。” “十二神殿也救不了你。” “你说什么?”筱筱有些吃惊的看着碧海。 “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筱筱一滞,她这话,“神力在人的身上你就是和奴苏和蓝海一样都不能自己承受。可她们是天生的,但你…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子,别告诉我,与你手上的伤有干系。” 筱筱展开自己左手,有些讪讪的笑着回道,“也许真的有些干系,毕竟都是同一个人害得我。”说到这里筱筱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了,“害我的人是我亲姐姐,害你的人是你亲妹妹。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对难姐难妹呐。” 碧海一怔,看着眼前这眼里含着怒气和不甘却又似隐忍着什么的筱筱淡然开口,“我不知你如何,但我并不想与碧蓝为敌。我的妹妹是与我一起好好长大的妹妹。” “可你还是动了抢她心爱之人的心思。你已经拥有了所有还要去抢她剩下的那丁点儿东西。她不怨你,还能怨谁。” “呵。”碧海的眼里竟然含了泪,“碧蓝大抵如你一般所想,怨我怨的狠了。若这一切都可给她…” “玩笑话。”筱筱打断她,“若你给的了,早就可以给了。你明明知道给不了,这样的话说给谁听?你这虚伪的模样还不如萧圆莲那直接想杀了我的心思来的痛快。” “可我是真的想给,并不是虚话。” 即使她似乎很是坦诚的在回答自己的话,可筱筱不知道自己为何到了这时仍旧不是很想相信碧海。可明明的碧海的模样,在她看来也尽是真诚。她叹了口气,起身想离开,找着借口道,“我去找阿骁。” “筱筱。”碧海叫住她,“你这样的身子除非一辈子待在澜沧海,不然出去就是死。” “我不可能待在澜沧海一辈子。更何况,这只是个虚妄的世间。即使我一辈子待在这里,我也未必是活着。” “那就去桑山,桑君会帮我想办法。” 筱筱疑惑的看着碧海,“桑君?桑君不是你的...” “未婚夫。”碧海接过来筱筱的话。 “阿骁在哪?” “我与桑君的婚期将至,桑君遣使者来澜沧海送礼物,我让阿骁阿峨一同前去迎接客人和清点礼物。” “可阿骁是人不是散神,桑山的人不会认为阿骁是你的…你…”筱筱想到了谁没有将话说完。她默默蹙眉下意识的念出那个名字,“诸犍。”她转身跑出去,跑去找阿骁。她想若是诸犍,这神只可千万不要做什么打抱不平的事情才好。 一路小跑,筱筱都感慨自己最近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这才没跑几步就累的不行。她停下好好喘了几大口气才顺了气。拦了个丫头问阿骁和阿峨去哪里迎客然后赶紧一溜烟的跑去找他们。 珊瑚珠贝,晶亮奇异的器皿,还有些珍惜的花草。阿骁跟着阿峨清点,却也不知道自己感慨了几遍这些东西的珍奇。 “我家大神官要是看到澜沧海有人这般喜欢这些礼物,定然是十分开心的。” 阿骁闻言一窘迫,回见身后开口的女子却并没有讥讽他意思。甚至于她的模样很是坦然,阿骁知晓她是真心在说这话,便行礼开口道,“下神官说笑了,我就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书读过不少,好东西也见过不少。但这样品相的物件能有这么多,见到了才感慨,到底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孤陋寡闻?这是什么意思?” 前去桑山 阿骁一怔随即笑了,“看样子是我们都碰到了对方不知晓的点了。那这么说,比如我是这些器物,客是…” “阿骁!” 筱筱一声呼,阿骁被她打断。他看见她便急急地向她走过来,“筱筱,你醒了,没事了?!” 阿骁这话令筱筱不解,可筱筱的眼光却不是看着阿骁而是阿骁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姑娘。那桑君的来使此时也恰时回头看向了筱筱。筱筱心想,竟不是诸犍?只是这女子,自己好似见过的。 “许久不见,筱筱姑娘。” “是许久不见。”筱筱终于想起来她大概是谁,“你是…中山神婴岷。” “你认得这位客使,筱筱?” 阿峨看了眼筱筱又看过这位客人,赶紧接话,“中山神许是累了的,东西可以明日再继续清点。我们为中山神备下了暖池前的住处以缓解中山神一路的疲惫。” “我倒是想与这筱筱姑娘住到一处,阿峨长宫使可为我挑个挨着的屋子?” “中山神!”阿峨的语气里有戒备。她正襟尔后看着婴岷,“筱筱小姐不是澜沧海的下臣神官和仆使散神。她是我们公子的未婚妻,是我们大神官的客上客与中山神虽同为客却并不一样。” “呵。”婴岷一笑,上前一步至阿峨的面前,“阿峨长宫使果然是最懂澜沧海规矩的。听闻暖池有助于疗伤,劳烦阿峨长宫使替我谢过碧海大神官了。” “中山神客气。” 待婴岷走远阿骁才开口与筱筱问道,“你得罪过婴岷?”筱筱摇摇头,“她这个中山神听闻是桑山非常厉害难惹的人,你这样子要去桑山岂不是要受气。” “我要去桑山?碧海告诉你我必要去桑山?” “为了你的安泰,去桑山很有必要。我本也不想碧海因为这事情去求人,可为了你的安危碧海也只能纡尊降贵了一次。” “是你让我去桑山的?是你让碧海求桑山的人来的?”筱筱疑惑的看着阿骁,“阿骁?现在碧海说什么你都会听是不是?若她叫你去死呢?” “筱筱!”阿骁一惊,“你在说什么?你还是不肯信…罢了,信不信的,只要你能安全。” “师兄和鸿姐,他们…” “他们跟厘洛回了三苗国。他们不肯走,那也只能在那里等你回。碧海说带你去的十二神殿也没办法救你,去桑山也许有办法。” “若这个神都无法,为什么换一个神就可以。碧海不行,桑君就可以了?” “筱筱,你还记得晴明树吗?” 筱筱一怔,她想到的晴明树不是那个栓着索朗蓝海的晴明树而是…而是她在??结界里看见碧蓝捡起来的那个晴明树种子。 “桑君是司草木的大神官。碧海说草木可铸人,兴许他救得了你。我求了碧海很久,我也知道碧海不想与桑君成婚,可最后为了你的命,她还是应我了。我也知道你没那么信碧海,可这一次,我希望你领她的情,谢她一次。” 阿骁话里话外都在说碧海也很为难但也是真心想帮她。虽然话让听着很不舒服但筱筱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身子,根本没有任性可以讲。哪怕一丁点儿的希望,对于她而言都是弥足珍贵。 她心里叹了气,面上只能顺着阿骁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不让大家为难。” ------ 桑山,秋崖洞。 爬上最高处,桑君回头看着一步不落自己的婴岷很是无奈。 “你不如说你要我小心什么,防着什么。你这寸步不离又不肯说话的心思,让我也觉得累。” “桑君。”婴岷面色讪讪,别过头又不肯相言。 “人是你带回来的。既然你肯带回来,就该知道,多说无益。” “是。”婴岷应下又道,“其实桑君知道婴岷要说什么,也知道婴岷怕什么。” “她不会与他有关的。”桑君的语气有些冷,婴岷听了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站着。桑君回头看了她眼,到底是软下了心,“何必再执着。你心思再多,他也不想接。他不想,没人逼得了。” “同样的话,婴岷送还桑君。” 这话怼的桑君无言,想说什么都被噎了回去。良久后,桑君自己反而笑了,“原来,你这个样子竟是像极了我的。罢了,我自己都放不下的,指望别人吗?你当没听过我说的话就是了。” “婴岷自然会当没听过您的话。陪您来登山,只是觉得您是唯一懂婴岷心思的人想多说两句排解一下,只此而已。太阳要落山了,桑君晚归的时候小心。果然婴岷还是不喜欢月亮这东西的。那婴岷便先离开了。” 婴岷自说了一堆,说罢就开始下山。这一套一套的堵得叫桑君一个字都不能回了。桑君无奈,摇头却也奈何不了这样的婴岷。 只是婴岷的担忧…这个时候桑君是觉得有些好笑的,在他看来诸犍根本没那样的心思。可他到底是错了,女人的直觉,原本比看在眼里的表象来的更可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乌鹊是什么?” 筱筱猛然扭头,见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她冲筱筱笑笑端着一盘子的吃食。那些香气飘得快刺激了筱筱的味蕾让她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筱筱心想,自己好饿了。肚子鼓鼓的叫了又令筱筱恍惚,她好像好久没有这感觉了。 女人将吃食一一摆好,又将一件毯子铺在光光的木纹椅子上,“小姐来坐吧,这样就不冷了。吃食做的样式不多,是中山神说久病的人不宜进食过杂过多。小姐要是吃罢了还饿,晚些时候乌系再给小姐端些来。哦,小姐怕是还不知我的名字。我叫乌系,是桑山的长宫使。” “乌系。长宫使?这是官位,那你与阿峨…阿峨就是澜沧海的长宫使。” 乌系点头笑笑,“小姐说的是的,我与阿峨是一样的官位。”她说罢,絮絮的的步子而来伸手去扶筱筱。筱筱一滞,看着乌系,疑惑她竟然没有半分不悦服侍自己。筱筱试探的开口,“你知,我是个人?” 乌系有些疑虑这话,却还是认真的点头应了,“乌系知道的,桑君同乌系说过了。” “不是说神不能把人带回来的?怎的碧海将我带回了澜沧海,又将我送来了桑山,你们都不在意也不反抗?” “所以在小姐看来这规定是假的?所以并不是不可以的?” 筱筱一怔,有些微疑她这话。 “自然~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乌系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筱筱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面孔,不会不笑。 “只是因为两位大神官都是神域不可缺少的大神只,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不可以。且照顾小姐的神官都是可靠的。” “你是在替我担心?”筱筱看去门前传来的声音的神,是桑君。 乌系朝桑君行了礼,继续扶筱筱去椅子前坐下。桑君也走过去坐到她对侧看着桌上的食物开口道,“婴岷倒是废心思了。嘴上那般不饶人,可心底却还是好的。” “中山神一向只是嘴不饶人。若那位嘴饶了人,也许诸犍神官就能体谅了。” 桑君闻言,抬眸,瞧了眼筱筱,“你说,诸犍会体谅婴岷吗?还有,乌鹊是什么?” “啊?”筱筱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主仆,扭头又看看那窗外的月亮。哪里有什么乌鹊,都是阿骁那喜欢触景生情吟诗作对的喜好,搞得自己也喜欢跟着来一句。看看那月亮,就是亮罢了,哪里有什么乌鹊。 “我饿了,桑君要是也饿了,叫这位长宫使再去拿些吃食来好了。这些品类看着事多,但这些量这些不够我们俩吃的。” “神不需要进食。” 筱筱心头冷笑,是了是了,是自己想多了。筱筱没回他低头开始大快朵颐的吃起来。桌上的菜几乎快被筱筱吃干净时乌系又十分贴心的递来帕子给她擦手插嘴。 桑君看着她停下了问道,“吃饱了。” “不仅仅是吃饱了。”筱筱觉得吃完整个人都有力气了,一点也没有之前缺血虚乏的感觉,“我好像来到这里睡了很久似的,也没有感觉想吐血了。”筱筱看着桑君问道,“你治好我了?” 桑君没说话从身上取出一个锦袋打开倒出来一粒种子在桌上。 筱筱推开挡在眼前的碗看清了那颗种子。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有些东西清晰的进入脑中:‘碧蓝看着一直捂着自己胸口的??,莫名的她不自觉伸手到??捂着的胸口里。她摸索了半天抽回自己手,那手里多了一颗种子。“这是…”碧蓝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种子。男人继续开口,“这是晴明树的种子,这神虽然死了却还是留下了礼物给你。只是…如果你狠得下心…”’ “这是,晴明树的种子。” 她抬头求证于桑君,桑君却低眸看向了种子。她再看去乌系,乌系一直挂着的笑脸此时却没了刚刚的笑容。或者说都不是有没有笑容,而是她的面色不好看了许多才对。 “那你可记得,你从哪里得来这种子的。” “我?”筱筱震惊的指着自己,“我?我得来的种子?” “小姐记得自己怎么来的桑山了?” “是婴岷带我回来…”筱筱愣住了,“我好像不记得,她怎么带我回来的了。” “婴岷说你在澜沧海施展了法术,放了一个水沦出来,然后吐血不止将整个水沦都染红了。” “我记得阿骁说碧海求你留我,说你许是有办法救我。我记得我答应了阿骁会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啊。而且去澜沧海的就是婴岷,不是婴岷带我...那婴岷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婴岷说眼见你就要走进水沦然后被碧海栓了水绳拉回来的。婴岷还说碧海拉你拉的非常吃力,好像水沦的另一边有人在同她抢你。碧海最后是用水蛹将你封起来才让婴岷带你回来的。婴岷带你回来后我将水蛹解开,但是你的手握的很紧,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打开,里面就是这个锦囊。” 筱筱指着桌子上倒出来种子的锦囊不可思议的问桑君,“你说这个锦囊是我拿着的?这个锦囊装着晴明树的种子?” “锦囊不是神域的东西,这东西我只听诸犍说过密都有,是人的玩意儿。” “那样也未必会是我的。” “那晴明树的种子呢?” “就算是有晴明树的种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家又不是产这种子的。” “但小姐认得晴明树的种子。” 乌系这话说的筱筱不是很明白了,“我认得,很奇怪吗?” “乌系,你看她好像真不知道晴明树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筱筱转回去头,只觉桑君这话说的更是奇怪。 “小姐面容不似做假,但东西出现小姐手里,小姐也认得,这就该有假。” 什么叫该有假?“我不认得这锦囊!”筱筱指着强调,“我只是认得这种子。” “呵。”筱筱的模样逗笑了桑君。“锦囊有什么要紧,要紧的就是这种子。” “那碧蓝不就有这种子。一个种子而已,你们这是…是在审问我?” “小姐,晴明树的种子哪怕是神域...不,不仅仅是神域,是神域和界域都是禁物。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更不敢去寻找的东西。” 桑君点点头,“所以后来就再没有神只有过这东西。世上,哪怕是神见到这种子都是要惊呼一声:这竟是晴明树的种子。”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那人都说碧蓝要谢??。” “什么?” “我们在??死前留下的结界里面看到碧蓝得到的晴明树的种子是从死去??身上搜来的。只是??为什么会有晴明树的种子我不知道。至于这桌子上的晴明树的种子,我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可不过一个种子,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 “桑君。”乌系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什么。 “你把东西撤了给我和筱筱小姐倒杯茶来。” “是。”乌系走时还将门也关严实了。 “她在怕你告诉我晴明树的种子?” “因为这种子不仅仅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 “域分为神域和界域。” “我知道,碧海说过。” “但碧海有没有说过这两域为何这样由来。” “是,她没说。” 桑君并不意外,“因为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过这晴明树的种子会出现在你眼前。”筱筱疑惑,桑君继续道来,“当年域不分上下,神也没有神规,最初的帝也还不是如今的帝辛。那时候的帝是帝释天。他有一只神兽名混沌可吞天地,可毁世间万物使其陷入黑暗。” “那这个故事里这个混沌肯定坏事了。怎么,他向??一样背叛了自己的大神官。” 筱筱这话说罢就看到桑君的面色变了,本是一句玩笑,不会真的这么准的一语成谶。 “与其说背叛,不如说是不自知。这个故事很简单,修罗勾引神兽,令神兽魂灭天地,逼得帝释天成为了帝神,神界分成了神域与界域。” “完了?” “完了。” “你看我信吗?” “你很不信。” “既然我不信,你不该多说些什么吗?” “但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些话跟这颗种子毫不相干?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这才奇怪。” 筱筱完全完全不知桑君所说的奇怪在何处,她觉得自己被彻底搞迷糊了。 “奇怪在何处?!” 天池疗伤 “奇怪这本该在界域消失的东西为何还会出现在神域?”桑君瞄了一眼筱筱继续说道,“小时候我也在典籍中读到过这世间不再有晴明树的种子。当初世间一体太平却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和这横空出世的晴明树有很大关系。因而晴明树的种子也成了神只的禁制,不许任何神只去寻找和繁育的。” “谁让这树横空出世的...世间不在,不一定真的不在吧?” “是界域的那个修罗让它出现的。世间的不在...” “那这个修罗想做什么?” 桑君似有无奈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初那件事让修神与修罗皆不可以释怀。最后无法,帝君释天便将其一分为二。” “所以有了如今的神域和界域。” “是。神域怪界域,界域也怪神域。看似在帝规下两域安宁,界域与神域两不相干,却实则暗藏汹涌。可到底是什么令界域忌惮,又是什么令神域不肯让步?追溯原因是我们这些年轻的神只不明白也不懂的。” 这番话听进筱筱耳里让她自己都觉得之前的话好笑了,“可现在不仅仅有了,还叫我一个人见到了两颗得到了一颗。” 桑君的表情不可琢磨,他只是对筱筱的话轻点下头然后问道,“你说碧蓝有一颗是从??那里得到的。那这颗你还能记得是谁给你的吗?是…碧蓝?” 筱筱蹙眉有些疑惑的问桑君,“若碧蓝用了这颗种子种树,那树上是不是可以孕育出新的种子?如果那样可以就会有很多的种子才对。哪这样多出来几颗也并不奇怪。” “晴明树的种子用了是不能再长出来新种子的。它并不能靠你以为繁育树木的样子开花结果得到种子。” “那靠什么?人血?神血?” “你在说什么?”桑君有些好笑的看着筱筱。 “碧蓝拿这颗种子救了自己的女儿啊。??找到这颗种子也是为了救活奴苏啊。将种子种下与自己女儿的命相连,只要不走出树荫遮蔽的地方这孩子就能一直活着。” 桑君有些惊讶,他的眉目霎时紧蹙了些严肃的问筱筱,“你是亲自看见碧蓝这么救自己女儿的。” 筱筱有些讪讪,不知说与不说。 “你不肯说是为了在包庇谁?是碧蓝,还是碧海?” 这次,换做筱筱惊讶,“你是碧海的未婚夫,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说法…” “我肯救你自然没有要害碧海的想法在。你不肯说…”他静默了一下,又言道,“是碧海不叫你说。” “不是。”筱筱拒绝了他这想法。她虽然没多喜欢碧海,可碧海却还是一直帮自己的。就是不说人家好话,倒也不能叫人家背这不存在的锅。“我不知这种子有什么厉害和可怕。但阿骁告诉我碧蓝确实是这样救得自己女儿。可是后来...后来碧海帮阿骁找我的时候也把碧蓝的女儿一并带了回去,但不是碧海强行带走孩子的。不不,也不对,我是说不是强行从那晴明树下带走的人,是孩子自己离开了晴明树。他们说,那孩子离开了晴明树要不跟我们回澜沧海就必死无疑。但后来我离开澜沧海之后再回去时奴苏却告诉我,碧蓝伤了碧海并且带走了女儿。” “所以碧海没余力救你。”他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筱筱一怔,自己絮絮叨叨的那一箩筐的话,可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因果一般?“碧海说离开了晴明树那孩子就活不了了。可现在这样看,碧蓝也许不只一颗种子,所以即使离开了那颗晴明树却也可以去下一棵晴明树。” “也许吧…” 也许?那…“一定要找到种子吗?还是要…毁了这种子?要毁了,怎么毁?” “火一烧就毁了。” “这么容易?” “这只是颗种子。你拿石头碾碎也毁得。虽然晴明树的种子不知怎么得到,但毁掉,却有记载。的确,容易的很。” “那这颗,要毁了吗?” 桑君看了看种子定睛看向筱筱,“碧海送你来时将我送她的聘礼,一块玉琮拴在了你身上保命。” “是倒是,但你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知你来时,玉琮在你身上时是覆在你手里的。你手里握着的锦囊那时和覆在手里的玉琮就像一体的。我施展了很大的法术,才终于将它们分开。那时我很怕你有恙,可探查了一番除了虚了点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你是想说,这种子,你的玉琮,对我,都有益处?” “因为不知,才问你要不要留。” 筱筱盯着种子又想到了碧蓝??,还有…那个男人。 “那就留着吧,留在你手里。你是司草木的神,你定有办法,比我有办法守着这种子。至于我…我…噗…!”一口鲜血喷出,怎么,怎会...筱筱想自己不是已经感觉好了。 “筱筱!” 一声呼喊,筱筱却觉得昏天黑地。 下一瞬,筱筱径直朝后仰去。桑君即时的接住了她,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碧海信里提及到筱筱的那般模样。他惊诧的盯着筱筱,又猛然回头,喊道,“谁!” 谁? 筱筱闭上了眼睛,是了,她也想问,闭眼前的那人,是谁? 紫金梭袍,一根,不,一只筚篥在那人手间。那另一手,那个握起来的左手拿着的是什么? 而她对面的那人穿着黑金梭袍,他张嘴说了什么,可筱筱看不见了。 筱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帷帐,听见有谁开口,“醒来了就去吃些东西。你又昏睡了两日,这醒来的时候偏巧又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筱筱坐起来觉得一身轻松,“我是好了?桑君救了我?我昏迷前是又吐了血?那我怎么好的?”她有些期待的看着桑君,可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桑君却指指她腰间,“我让乌系系上了那个玉琮。如你所想,我试了很多法术可都救不了你。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但你一直在吐血。哪怕我压制了一时,可过一会儿就又不行了。而且同一种法术,使了一次,下一次,压制的时间就更短了。直到乌系把玉琮系在你身上,你就好了,像现在这样好了。你可以这玉琮系上,也只不过一个时辰。” 筱筱自然未料到会这样。她低头看看这个玉扣,潺潺醇厚的法力含在里面。可这些法力又好像不仅仅是桑君的法力。“这玉琮是桑君制的,还是...不是桑君制的。” “玉琮是我家的信物,来自何处不晓得。父亲给我时只说这是草木之神只的佩物,是彰显身份的。但它只是个玉器,除了有法力并不能成为武器和其他物件,所以我将它作为婚配的信物送去了澜沧海。” “那这个玉琮对桑君岂不是很重要。” “是算得上很重要吧。” 筱筱握住这玉琮抬头看到桑君说这话的神色,轻声一笑看着桑君,“桑君看起来似乎很在乎澜沧海的主人。可若澜沧海的主人是碧蓝,桑君还会送出去这玉琮吗?桑君可知道自己是在乎澜沧海的主人,还是在乎碧海。” 桑君看着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有些讶异? “我的妻子只能是澜沧海的主人。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就说明碧海告诉了你我们之间的关系,那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在做什么,筱筱惊觉自己竟然在问一个神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尴尬的讪讪一笑不知该如何接桑君的话。 桑君只是温和的抿了抿唇角岔开话题道,“吃好了饭让乌系带你试试衣衫。明后日的我带你去一趟泰皇的地界,去天山浸灵池。” “浸灵池是做什么的?” “不用担心,只是想试试可不可以治好你这吐血的毛病。”见筱筱一脸不明所以桑君继续道,“既然澜沧海把你送来不就是想让我救你?救你就要想法子,现在是可以使得的法子我都会用的。” 筱筱有些感慨这桑君还真是个让人顺眼的好神只,她生硬的点下头,回道,“好,多谢桑君。” 桑君点点头算是收下这谢,要走时却又停下来问了筱筱一句,“即说谢,你有谢过碧海吗?”被问的人怔怔的看着桑君,“这样看是没有谢过了。” “我…”筱筱话还没说出来桑君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筱筱觉得自己被噎到了,又想即使他站着不动自己却又能反驳这话的吗?自己确实从来没有谢过这位澜沧海的主人。 ------ “桑君,好好不待在桑山上我们去什么浸灵池干…”诸犍话音未落急忙转身,“啊这!” “神官怎的这般焦急而来?神官还是出去的好,小姐还未更完衣衫。” “好,我,我…” “不必了。不过只剩件外袍。诸犍神官被桑君叫来自然是有要事。乌系,只是我也未曾想到诸犍神官在桑山是这般恣意的。” 筱筱这话挪于的厉害,惹得乌系拿着衣服的手都笑抖了。 自然,那被挪于的人又如何能忍,“你!”一声吼,一转身,也正好配上穿好外袍回身的筱筱。 那眉眼,一落一转,一合一抬,什么话都未讲却已然叫对面之人闭口了。 青黛顺垂的外袍,里侧配着水湖色的内衬,乌系缓缓退后了两步开口道,“这衣袍倒是很衬小姐的肤色,让人眼前都亮了几分。”她转头看向呆在站门前本该还嘴的诸犍,亦是开口道,“神官是否也觉得乌系说的很对。” “那也是我密都的布料好。” “可真是你密都的布料好,和锦袋一样的布料。” “我当是认同乌系的话,这衣衫衬你。” 诸犍回头,乌系落礼,二人同时开口,“大神官。” “既然都已经备好,我们一起去浸灵池。浸灵池有段路十分难走,我叫了婴岷到哪里驮你一段。” “婴岷?”诸犍有些错愕,“其实用不大,她毕竟…” “中山神也很乐意的。”桑君很是玩味的笑带在嘴边,“你这般拒绝是怕看见谁?” “我!”诸犍瞧了眼乌系那边,正确的说是瞧了眼筱筱,“我没有。” “你与我独处时可不是这么讲的。婴岷很担心你所以对我说了好些话。只是有些话,我让她自己跟你讲。” “话?什么话?!”桑君瞧了眼有些急躁的诸犍转身就离开了。诸犍看着桑君急忙跟了上去。筱筱看着二人这一来一回很是疑惑的看向乌系,只是乌系只是笑笑并没有给她答案。 ----- 桑君一行出了桑山宫殿的门,筱筱回头可看那宫门之上却是连匾额都没有只有这么两扇宽种上天的大门。 “在看什么?”桑君问筱筱。 “是想说桑君的宫阁竟然没有匾额在大门之上。” “很重要吗?” “没有,倒也..没。”筱筱回着话转回头看到门前台阶下有一只神兽看着自己。 “别怕。”桑君拍拍她的肩膀,“那是中山神的真身,马身龙首。” 筱筱点点头又想到什么转过头有些踌躇的问桑君道,“我,我一定要骑她?她,她不是桑君的坐骑?”筱筱的眼光瞟到了另一旁的诸犍身上,诸犍瘪瘪嘴没说话。 “只有诸犍曾是我的坐骑。也只有诸犍才有只能大神官所能神御的说法。这说法,还是他自己说的。” “桑君!没有这么拆台的!” “你能说这话自然也是我默许的。不过,也许婴岷的话你该听一听。”桑君的话里和眼里都藏着话,这话是筱筱看不懂的。“我知道你骑过诸犍的真身。不过这次不是去澜沧海...但从桑山去泰皇的地界也不是你的脚力可以办到的。这次中山神主动提出帮我分忧,她的好意也请你一定接受。” 筱筱只是笑笑显着自己接受了好意,可心里却没这样想。这位中山神可一直对自己没有这么友善的吧?虽这样想,筱筱却还是乖乖的骑上了她的背脊,婴岷低声与筱筱一句,“坐好了。” “好。”筱筱应下。 也不知行了多久多少路,筱筱觉得脸上被吹的很冷,可奇怪身上却丝毫凉意没有。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方才想起来桑君特意叫乌系给自己换的衣袍,着实没想到竟有如此的功效。 “到了。”筱筱的思绪被婴岷的声音唤回,婴岷伏下让筱筱下来,下来扭头就看见一个小池子。筱筱有些吃惊,转头问桑君和诸犍,“这就是浸灵池?” “是。”桑君回她,指指池子对她继续道,“可以进去了。穿着这件锦袍,除了碧海与你的我那玉琮不要戴在身上其他什么也不要脱。” 筱筱虽不是很明白这浸灵池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既然桑君这么说了自己也这样做。她穿戴整齐慢慢进入这个小池子,本以为会冒光或者什么的,但什么都没有出现。她蹙眉扭头看看他们,可三神站在岸边也看着自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可…是在等什么呐? 化解 筱筱觉得身上越来越重,宽大的衣袍浸满了池子的水,外袍的中心带子都滑开了。筱筱想将带子再次系起来,可衣料滑的很,几次下来都没有成功。她叹了口气放弃了,心想不过个衣带等下上去再系。 她兜着宽袍拖着厚重的衣摆终于走到了池子的中心,转过身对着他们开始等待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要做些什么吗?”筱筱疑惑的问道,可她却只见桑君蹙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久久不肯答话。 诸犍和婴岷左右侧头看向桑君,桑君终是开口问筱筱,“你可有感觉不适?” “不适?”筱筱看看周围,再想想自己现在摇摇头,“除了水浸泡衣物有些厚重,若这不算,其他的…水有些凉算吗?” “自然不算!”婴岷答的干脆,可她答完却和桑君一样蹙眉骤深。 筱筱意识到了不对,她开口问道,“这浸灵池到底是泡什么的?这根本不是为了给我治病的。”桑君和婴岷都没有答话,可他们的神情却已经是在默认这件事。 诸犍开口道,“浸灵池是为了除去邪祟的。神眼中的邪祟和人眼中的不一样。这里所除是坠神在人和神身上下得咒法。举个例子那就像之前碧蓝下在水面的身上的一样。” “水面她是…啊!” “筱筱!” 筱筱一声惊呼在浸灵池中,她不知道被什么在向下拖拽整个没进了水里。 桑君眼疾手快赶紧施法想要将筱筱带出浸灵池,可池面忽然平静,筱筱似乎并不在水里一般。 桑君将法术覆盖整个浸灵池,可水上却只飘出来一件衣服。那件外袍是桑君特意让乌系给筱筱穿的,上面有大法术加持。一来可以掩盖筱筱人的事实进这浸灵池,二来也可在有万一的时候保她平安。可现在,就是那万一… “婴岷,搜寻周围是不是有坠神作祟!” “是,大神官。” 婴岷施法唤起周遭藤蔓搜寻所有隐匿之物,而诸犍也帮着桑君施法在水中捞着筱筱。 遥远之外,不知何处,一个女子从床上惊醒。她从床上起身朝外跑出,一袭乌黑发丝散落在身。而床尾放着黑袍,那黑袍是一件带着围帽的大氅。她快快出去,一记法术施出将眼前之人的手肘打断。 “啊!”那眼前之人正是萧圆莲。她手肘被女子的法术伤至脱臼,手里拿着的佩镜跌落在地。 “我说过什么!不到时候!”女子怒气直冲头顶,要不是这萧圆莲是颗还要用的棋子她哪里会留着她。“你这女人,不知死…啊嚯,噗…”活字没有出了女子的口。而疼的冒冷汗的萧圆莲恰时抬头却对上了女子这刚好忍不住吐出的一口血。 女子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间的血,丝丝金光烧着黑气团卧在这口手心吐下的血里。她本是一愣,随即却又笑了,说了句萧圆莲不明所以的话,“你要醒了吗。” 那浸灵池被桑君施法许久后终是有了点动静。诸犍和桑君都看到了池子里升起的黑雾,“婴岷,困住那些黑雾!” 婴岷立时出手可那黑雾却被池中人,哦不,不知这时的筱筱还算不算人...拢住?微微的丝丝金光拢住黑气,慢慢的黑气被吞灭,而筱筱终于浮出了水面。诸犍看见人出现在浸灵池,直接冲进去将人捞了出来。 “筱筱!筱筱!”他连喊了几声筱筱,可筱筱似乎是溺了水半点反应没有。 婴岷见状忙言道,“将人倒过来致人于肩头,她许是溺水了。” 诸犍应着婴岷的话照做,好一会后筱筱终于咳嗽着吐出来水。诸犍觉得倒着了她半天该是差不多了想放她下来,可筱筱却抓住了他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和咳嗽。 “诸犍!诸犍快放她下来!”诸犍听见婴岷这惊惧的声音赶紧放下来人。筱筱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在咳嗽,只是咳嗽咳的却不是水,是…血! “婴岷,那块玉琮,快把玉琮给她。”婴岷听着桑君的话赶紧将下水前筱筱取下的玉琮放她手里。婴岷自是没想到这玉琮竟然这般管用,没多会筱筱竟渐渐止住了吐血和咳嗽。 “冷。”筱筱哆嗦的开口说道,诸犍看看身下的衣物已然湿透这是想给她都没办法,再抬头就看见桑君已经脱下外袍给她裹上。诸犍的表情微变,不经意的抬眼却深深的对上了婴岷的视线。婴岷那眼睛里藏着诸犍看得懂也看不懂的心思。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心虚的低下来头。 桑君将裹好衣物的筱筱抱起,平静开口对她道,“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也救不了你,因为你身上的神力..算是你的神力。这样看,现在除了带着玉琮留在神的宫阁养着,竟真的没有法子可以救你了。” 婴岷和诸建吃惊的看着桑君却见他面色间的为难,心下了然自家大神官说的竟是真话。 他们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筱筱,却听见筱筱开口,“如果连你也救不了我是不是说明就是帝他也救不了。” “筱筱!帝不是你该…” “你住口!”筱筱忽然呵斥住诸建。诸犍一怔,筱筱转头看着桑君,“如果也不能的话就是说明神域的神只不可以,那…那界域呢?界域的神祈,那些修罗王们。” 桑君不知筱筱在想什么,但自己却什么也回答不了她。他叹了口气轻轻道,“我们先回桑山,其他的事情再通知兓海苍噩宫。” 回到桑山,筱筱浑浑噩噩的睡了些日子,令她诧异的是一向对她不算友好的婴岷竟然一直没有走。或者说,不仅仅是没走,还一直帮着乌系在照顾她。筱筱甚至从婴岷眼里没有看出半分的不难烦,这令她觉得很是奇怪。 “这羹汤还吃不吃?” “嗯?啊?哦。”筱筱反过神来,“吃的。” “你一直琢磨我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想琢磨你。你马上就要见不到我了。你大抵,会安心许多。” “你要走?” “不是我要走,是你要走。澜沧海兓海苍噩宫的大神官今日已经到了桑山。她来,是来接你的。能叫一位大神官如此关照你,又要另一位大神官亲自来接你。筱筱,你觉得我该如何看你。”筱筱一怔,没消化了婴岷这番话,“羹汤,就吃这一碗了,吃多了与你无益。毕竟,你只是个脆弱不堪的人类。”婴岷说罢盛好羹汤放在筱筱眼前,起身端着其他收拾好的残羹剩饭要出门去。 筱筱问她,“他们现在在何处?碧海和桑君在何处?” 婴岷看了眼筱筱,答道,“靛殿。” 婴岷走了筱筱也没再吃什么羹汤,起身就往靛殿去。桑山的仆官散神都认得筱筱的。桑君没阻拦过筱筱去任何之地,自然仆从们也不敢拦这位客人。筱筱走上楼阶来到二楼,渐渐靠近桑君见客的屋堂,门未关,筱筱听见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还是要多谢桑君,只是玉琮…怕是只能给筱筱戴着了。” “虽是传下来在我手上的东西,可已然送给了大神官就是大神官自己来处置了。只是…”筱筱听见桑君停了停口似有踌躇未把话说尽。但碧海先开口。“桑君尽力了,救不了筱筱没谁怪的。” 桑君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带着玉琮留在澜沧海她至少可以和奴苏一样无忧安活。” “我知道。” “你们何时离开?” “今日,等筱筱醒了我们离开了。” “这般…”桑君未说完后话,筱筱却在外头悄声的自言自语道,“这般…着急吗?” “不是着急。”碧海先开口否认又冠冕堂皇的说道,“只是筱筱也都算不得我澜沧海的人。筱筱已经扰了桑君许久了当要离开的。”桑君笑笑并不出言为难碧海,碧海却已经不想待在此处忙言道,“桑君言婴岷在照顾筱筱,那我且先去瞧一瞧她是否已醒。” “好,请。” 晃神的筱筱忽然清醒可到底还是没避开,二神出来便见她站在门口处不远。筱筱被抓了包只得讪讪无力的解释道,“我也将将到了这门前…”二神一人皆是有些尴尬,筱筱讪讪的笑着开口对他们道,“桑君,多谢。碧海大神官,多谢。” 碧海看了眼筱筱,转头头同身旁的桑君道,“既如此,我先带筱筱告辞了。”语音落,碧海便祭起法术带着筱筱回了澜沧海。 一回澜沧海筱筱不仅仅见到了阿骁还见到了傅谶和焦鸿。 想到那日看到他们仨整整齐齐的等着自己...虽然几日已过,可筱筱依旧觉得没缓过神来一样。 “你怎么这般表情?”筱筱看去门口见阿骁勾着两个杯子摇晃,另一手拿着一壶佳酿。他进来坐在筱筱对面放下杯子满了酒,伸手做了请她饮酒的姿势,今日他的样子很是明朗。 “你今日怎的这般高兴?对了,我让你问能不能让碧海带我再去一回那十二神殿的事你问了没有?” “不能!”阿骁一口否决,一饮而尽,“你为什么还惦记着这事。” “你是觉得我去那里不安全?可我现在也没有好,你要是治好了我…”不对,筱筱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因为治不了。 她叹了口气,阿骁也叹了口气,“本来我见你与大师兄又开始练习术法是件好事情,才想来与你喝一杯放松放松。可你干嘛一大早就给自己找晦气的。” “这可不是一大早,现下月亮都挂在当头了。再说哪里有什么晦气!”筱筱指指外头,阿骁也看看外头却一副不认账的表情。筱筱气着几分继续道,“你是看不见鸿姐的脸色了?她可不觉得我们一直留在澜沧海是好事情。” “是不是好事情也没什么重要的吧,你的安泰才是重要的。”阿骁郑重的拍拍筱筱的肩膀。 筱筱猛然又想起了那日桑山上碧海与桑君的对话,忽尔开口问,“碧海是真的不喜欢桑君吗?” 阿骁也未料到她怎么忽然开口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摇摇头回她,“不喜欢。只不过这神只的规矩比我们这种世家都要严苛。若你我不喜欢,强争一争也许还能取消了婚约,可碧海不行。” “但桑君很好。” 阿骁有些吃惊的看着筱筱,“我是没见过桑君,可你也不过待了桑山没多久,竟然替人哦不替他神说话了。” 看着阿骁几分狡黠的表情忙道,“你不要瞎想。不过…你不是说你在澜沧海几百载,几百载没见过桑君?” “桑君又没来过澜沧海。” “可他是…算了。” “倒是你,这不过桑君帮了几日的你都觉得好,那对碧海,你谢过一声吗?” “有也没有。”筱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想,我该去认真谢一谢她了。” 阿骁吃惊的看着筱筱,“我没听错?” “你不想,还是不信?” “呵。”阿骁想筱筱大小姐的话我可不敢质疑,“你筱筱说的,我可不敢置喙。酒留你,我先走一步。” 筱筱看着桌上的酒便一股脑的喝了个底朝天,借着酒劲儿她去找了碧海。 碧海站在空廊前看着夙夜而来的筱筱有几分疑惑。筱筱拳了拳手心开口道明来意,“我来,是想对你道一声谢。” 碧海未曾料到是这番结果,淡淡开口回她,“你在桑山已经同我道过谢了。” 这话叫筱筱想起谢完桑君后又小声加了的那句,“确实是。”筱筱点头,“但那时候只是觉得别人帮我我不该不谢。不去谢,那是无礼。可今日而来所谢是谢一切。是真心实意。是为了你帮阿骁,也为了你因为阿骁而帮我。” 碧海颇为意外。她自己也知道在筱筱眼中是做不得好的。 “呵。”筱筱忽然一笑,抬眸看向碧海,“我骗桑山的人说我是阿骁的未婚妻,就是澜沧海的人也以为我与阿骁是璧人一双。别人大抵都觉得因为这个你才替阿骁在帮我,可我觉得这事只有你不信。不管阿骁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是我说的那样。” 碧海陡然听了筱筱这番真心实意的解释虽然意外却也能令她真心实意的笑,“是呢。”她认真的回了筱筱这话,“因为你们之间的眼神与恋人间并不一样。阿骁没特意解释过此事。而我也无心探究此事。” 筱筱咬咬嘴点点头继续道,“其实你帮我了许多,之前一直不肯谢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这份不喜欢的情绪里有着憎恶,有着偏见,也有着妒忌。” 碧海有几分不解的看着筱筱。 筱筱开口道,“憎恶,是你把阿骁带进这险恶之地;偏见,是你连自己妹妹的心上人都要横插一脚;妒忌,是你让我的知己动摇了我们之间的友情,让我不得不从新去衡量我们的友情与他跟你的友情到底有何不一样,到底又有多少轻重。” 碧海静静的听完了她的话。她看着筱筱的眼睛有些好奇眼前的女孩。她淡淡而言问筱筱,“那现在,不一样了?” 绝地天通上 听着比碧海所问筱筱的脸上写着勉强。那份勉强带着丝丝的不甘心却也含着浅浅的妥协。筱筱的眼神略过了碧海,慢慢的走到碧海的身旁看着空廊之外继续开口道,“阿骁松手让我离开水中。”筱筱一顿,“后来我想,那时他不松手也不一定不能离开。鸿姐拉我走时的手虽然紧,可我拉着的阿骁也依然紧。其实是他不肯跟我离开先松了我的手。” 碧海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日是水面被碧蓝附身侵入澜沧海的第一次。最后水面死了阿骁还在她身边陪着。碧海有些感触的言道,“我竟不知道是他先松了你的手。” 筱筱叹气,“为了带他走我又回来这里寻他,这才有了那后来的事情,才遇上了原来我该遇到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一个修仙之人才不得不去肯定的去相信这里根本不是萧圆莲的梦。只不过萧圆莲和佩镜怕都是机缘的下一道命定罢了。” “筱筱。”碧海开口唤了她一声。 筱筱扭过头看着碧海开口问她了她一个很想知道的问题,“你真的爱索朗宗厼吗?” 碧海的眼睛对着筱筱的眼睛。她看到筱筱的认真,筱筱是真的在寻找一个答案。碧海觉得无法不回也无法逃避,她蕴雾了眼眸淡淡开口,“是。也许是因为是双生又自小一同长大,喜好…”碧海微微出神,缓声接道,“虽然碧蓝比我坚毅些。” 坚毅? 对爱索朗宗厼的坚毅? 或是执念? 可若论执念,眼前这神… 阿骁还有自己是不是也有算的上的执念在呢? 她想起自己见到的??的神识留下的记忆,也许碧海说碧蓝的坚毅是真的坚毅吧。“若你生在我那个年代,也许你和碧蓝都能与索朗宗厼一起过日子。就像娥皇女英一样...也许是可以的。” “什么是娥皇女英?” “就是…”筱筱摇摇头,“什么也不是。”人都死了,自己又何必说些无所谓的事情。她岔开话题便引到自己身上,“我是真的治不好了吗?” “治?”碧海叹了口气,“你根本没病没灾如何治?桑君说了你身上就是醇厚的神力浸灵池也不能去除。若真是神力,同为神的我们有些时候也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我这身上拥有的神力比你们的神力还要厉害?”筱筱这话令碧海哑口。本是揣测,可却等于得出了结果。“那到底是谁将这神力给了我?给了我这一介凡人。” 筱筱看向碧海,碧海知晓她的意思却也只能摇摇头,“这是追寻不出来的神力。若桑君也没有这本事,我也不行。” “你这么信桑君?”说了这话的筱筱看碧海疑惑,解释道,“我知道桑君是个好神,我只是说也许他只是没有查出来。那时你带我去的十二神殿,也许可以…” “十二神殿不能再去。”碧海果断拒绝,“那次去神殿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若再进去遇见什么…我就真的没办法跟阿骁交待了。至少现在你带着桑君的玉琮好好的待在澜沧海是不会有任何事情的。至于你说我信桑君。我能很认真的说我信,因为桑君真的很厉害。” “厉害?”筱筱脑中想到桑君。虽然桑君法力算是很好,可厉害二字听着又不是那么回事的样子。“他看起来算是厉害,但我觉得你说的厉害是带着那位威慑之力的。这点,我没看出来。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他身边的神也没有畏惧他的模样。就算是尊重,他们也不是那种尊重。怎么说呢,就是因为对面之人严厉而尊重的模样。” 看着筱筱对于这二字的辩解一时间逗笑了碧海,“我也没见过他严厉的样子。这世上有没有神见过他有那个样子怕也不是很清楚。我说的厉害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有过的二字。你也知道他是司草木之神,是句芒的儿子。” “是。”筱筱点点头。 “我未出生之时,帝就曾言,司水的神明可辅佐司草木的神明。那时,我的父亲天吴已经是大神官,他是帝的外孙女婿是句芒几乎平齐的神只。桑君虽然接手了句芒的事务,但我的父亲却不是辅佐司草木的桑君的神明。所以那时候帝的话就已经意味着天吴的子嗣可以是辅佐桑君的神。” “这份辅佐是你嫁给桑君。” “辅佐二字只是神职的位置不同不是亲事的结果。可是在一次庆宫典上,被允许进入十二神殿的神只却见到早早坐在高位的帝。那时帝说,‘今日的庆宫典取消。我要宣布一件事:天吴与弇兹生下的长女将会成为澜沧海兓海苍噩宫的主人并桑山之主桑君的妻子。’” 筱筱疑惑问道,“帝就算说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取消庆宫典啊?” “我的父母当时也很奇怪。他们那时候成亲也不久,母亲虽然怀了孩子却并不知道男女。这话说出来大家皆以为是帝的私心。而且澜沧海这个地方是守水的地方。它守得的是大水,是阻隔神域与界域的大水。主宰它的神官将会是大神官,会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是可以与桑君媲美之神。大家对于澜沧海的主神成为桑君的妻子没有异议。除了...为什么要是天吴和弇兹的长女。” 筱筱点点头想到了碧蓝,“所以除非碧蓝先一步生出来为姐姐。不然你怎么让都不能将这些相让。” 碧海点点头,“但那个孩子没有生出来。那个孩子是个女婴,她呆死腹中了。每次都是五个月。总是孩子已然成型可却总是无法再长大,无法出生。” “总是无法长大无法出生是什么意思?” “我和碧蓝是父亲与母亲第六胎孩子。我们出生时,距帝说出这句话过了十几万载。” “几万?”筱筱打着手势,眼珠子都大了一圈,“几万载?你比桑君小了那么多?” “对,久到别的神只以为这一胎也不能生下来。可母亲生下来了,还不止一个女婴。句芒带着桑君从桤木宫前来,桑君那时就送了那块玉琮给我。它一直被母亲收着直到我长大才和其他送来的礼物一并给了我。但我,从来没有戴过。” “那现在你讲讲桑君的厉害到底在哪里?” “桑君帮着句芒理事的时候,泰皇也将将接管人界。神域中,最年轻的两位大神官便是桑君和泰皇。所以大家才说他们会走的比较近一些,私交也比别的神只深一些。” 听了筱筱感慨道,“怪不得桑君手下的山神在泰皇的地界出入的这般随心。” 碧海点头附和继续自己的话,“其实...那时候人若活得久有毅力是可以通天的。” “通天?”筱筱疑惑的问着这二字。 “人界与神界有一个通天柱,是女娲留给人的。女娲觉得人是她造的,所以那些人就像是她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想通过这通天柱来找自己没什么不可以的。起初,神域的神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且不说通天柱太高太滑,人类的寿命和身体都不能达到顶端。更何况还有泰皇在,没有神只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却还是有问题了,这说明真有人爬上去了。什么人这么厉害爬上了通天柱?” “轩辕氏。” 筱筱一怔。 忽然她觉得自己血的流速都慢了半拍,冷汗沁出她脑中又响起了那个不知道哪里的女人的声音,‘轩辕舸洛,赤金战神,以凡人之躯,承载神力。’那这个轩辕氏与他有干系吗? “你是不知道,但有一段神域神只的秘薪与这轩辕氏有关。所以桑君看到你拿着的锦袋里面装着不该出现的晴明树种子时他有多惊诧,又有多忧心。” 筱筱不解的问道,“这与晴明树的种子跟轩辕氏有牵扯?那..不会那个通天柱就是晴明树?” “不是。”碧海笑笑摇摇头,“但有点接近了。” “怎么说?” “耐心些,先听我说完这个故事。那个轩辕氏最终爬上了通天柱的顶。人类的寿命有限人类的身体也过于脆弱,可树却不一样。你也知道碧蓝将索朗蓝海的命与晴明树命绑在了一起的。” “那个轩辕氏也用了这种方法?可他,可他怎么知道的?这个人是个女人还是男人?不,他难道是坠神,和碧蓝一样。” 碧蓝摇摇头,“他是个人。不过确实是坠神的后代。是神族禁忌里提到的第一个坠神的后代。也是因为她,神域才有个坠神这个说法。” “她是谁?这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碧海摇摇头,“哪怕神域的记载,也只是说她姓轩辕,叫做轩辕朱烻。” 筱筱有些唏嘘,“神只抹去了自己的历史~这只能说明,这个神只一定有其他神只害怕的地方。” “大抵是吧。但桑君告诉我一些事情是关于轩辕朱烻。” “什么事情?” “十二神殿的十二神只中有一位祖龙。他的孙女是位战神也是当年在界域公主舍脂钵低嫁给帝后被送去界域和亲的公主。她的嫁的神只是修罗王毗摩质多罗。” 毗摩质多罗?这个名字很熟,这个女人…“她嫁了女人?”筱筱大惊失色的看着碧海。 “谁告诉你修罗王是女人?”碧海诧异看着筱筱,可筱筱张张嘴也却什么也说不来。那模样是...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问出口的筱筱没再说话。碧海只当她是不知道的继续开口,“修罗在爱上伴侣前性别是可以随意转换的。” “那这位公主…后来怎么了?” “死了。” “和舍脂钵低一样的结局。” “一样的结局却不是一样的死法。舍脂钵低死于难产。而神籍的记载也她也给了一样的结果。只是,那是轩辕赤金的死法不是她轩辕朱烻的。” “什么?” “神域关于神只的记载,祖龙背叛了神域被诛杀。而那个曾经是战神,后来为了神域和界域的两方作为神域公主出嫁界域修罗王的祖龙孙女,在祖龙叛乱神域的万载之前就在界域死于难产了。” “轩辕赤金?轩辕朱烻?我听得有些迷惑了。” “她们是同一个人。朱烻是她父母在世时唤叫的名,而赤金是她一战成名后祖父给她的号。轩辕朱烻死在祖龙叛乱的万载之前。因为她爱上了人背弃了神域与人结合生下了子嗣。那个孩子以人之身,承载神力,死在成年之前。” 筱筱终于听出来了些什么,“爬上通天柱的人姓轩辕那是她的后代?可,可你说这个孩子死在成年之前?这些话也是骗人的?不不不,是骗神的,那他活着是因为晴明树。” “不对。”碧海摇头否认,“孩子是真的死了。朱烻没有拿到晴明树的种子。桑君说,当时有个神域少年曾去确认过这件事。” “是桑君!” “不是。”碧海再次否认,“桑君那时候也还没出生。那个少年,是少年句芒。他是司草木的神,晴明树的种子也是草木。” “那,那…”筱筱凌乱了,“那…那个轩辕族是谁?他又是哪里来的晴明树的种子?” “这个爬上通天柱的轩辕氏是坠神的后代,是拥有神族之血变成人族的孩子。当初为了活,这个孩子进过密都。密都是桑君后来留给诸犍在管的。” “可诸犍说那是山神武罗的住处。是她司管下了结界,只进不出的地方。桑君把密都给了诸犍管,诸犍又把它给了武罗管。那里面有些…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对。可你也没想过是什么时候不一样的。也没有想过为什么只进不出。” “我没想过,也没想知道。可我没想到的是,这竟是桑君留下来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句芒很早之前留下了坠神的孩子?可若是那样也是背叛神域,帝绝对不会容他。那这样又说不通...说实话,对你们神域而言密都的存在应该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一开始那地方竟然是桑君的。我没想到,桑君也曾是那样的神。” “这是桑君最后悔的事情。可桑君也说当年他不能对那奄奄一息的孩子不管不问。当年的密都没有结界,他们可以自由出入。留在那里是可以得桑君的庇佑。这件事情泰皇也知道,泰皇对桑君的做法也是认同的。但他们没想到,那个孩子带着一颗令神域和界域都害怕的种子去了那通天柱。” 筱筱听来可以断定的道,“他是早有目的的。” “想来是的。那个孩子爬上了通天柱使用了那颗晴明树的种子。晴明树在通天柱扎了根。至此在那通天柱上他就可以活,可以一直向上爬。” “可是,没有神注意到这点吗?” “泰皇发现了通天柱上长出了树藤树蔓可他没有发现人在上面。” “不过区区一个人,有这么厉害?” 绝地天通下 “若如传闻那...他是战神的后代。轩辕赤金是他的祖先之母。金天氏少昊是他的祖先之父。” “可…你们不是说轩辕朱烻嫁的是界域的修罗王毗摩质多罗?” “我说的是轩辕赤金嫁给了神官少昊。” “我又迷惑了。她,嫁了两次?” “是三次。”碧海的答案让筱筱闭了口。 “第一次是那个与她生了一个儿子的凡人。第二次是以祖龙孙女,公主朱烻的名义嫁给了界域修罗王毗摩质多罗。第三次是为了鼓舞神域神众之心以战神赤金的名义嫁给了即将继位白帝宫的散神金天氏少昊。” 惊讶。筱筱的脸上除了惊讶二字无有其他。 “她与金天氏少昊生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子跟她去了人界,另一个和金天氏少昊一同死在了祖龙叛乱的事件中。” “所以是说这个孩子就是跟她去人界的孩子的后代?那他…爬通天柱做什么?” “报仇。”碧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桑君开始不想跟我讲这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在碧蓝成为坠神前他告诉我的。我本来觉得也许碧蓝得了自己想要的,我们姐妹也可以各司其职了。哪怕,我不希望她成为坠神。但是比我更害怕她成为坠神的,是桑君。” “所以桑君告诉你这些事情是想你去人界带回碧蓝。所以你去了泰皇的地界,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包括遇见…”筱筱看了眼碧海,收回了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始作俑者该也算桑君一份了。” 碧海摇摇头,她继续看向廊外,淡淡开口,“不能算。桑君,该怕。” 筱筱不解,“为什么?” “桑君杀了那个爬上通天柱的男孩。一个人,他爬上来时仍旧是人。可男孩的模样从他爬上来时就未曾变化,因为他拥有了晴明树的力量。他杀了很多前来阻止他的神只,包括烛阴之妻鹊山之神毛采。” “烛阴之妻…烛阴是婴岷和神虞的母亲!” “对。” “他不过一个人。就算是他是坠神之后,可诸神如此强大又怎么会收拾不了他?” “界域不会插手神域的事情,所以这事情只能神域自己摆平。那时,帝有重伤在闭关、鸿钧老祖、盘古和女娲在与祖龙之战中阵亡,而同样受了重伤的匚境消失不知所踪。剩下的大神官,像我的父母、桑君的父亲还有婴岷兄妹的父亲烛阴夫妻都是对抗他的主力了。可哪个都没有想到,拥有晴明树在身上的人竟然杀不死。” “杀不死?那最后…” “最后是泰皇和桑君一同杀死他的。桑君说,那是他战过的最卑鄙的一战,对付的是一个最脆弱的人。” “晴明树的种子可以烧死,可以碾碎。” “那是种子不是树。既不是烧死,也不是碾碎。” “那是…?” “因为有着藤蔓缠绕,即使打碎了柱子柱子也落不下去。神只们也奇怪为何他们对这么一个人毫无办法要直到桑君那攻心才是破局的点。他让泰皇废了一些时日找到了所有轩辕族人,施法让他们绑在藤蔓并主动上朝着那人冲去。一边冲,一边吼叫,一边自焚。” 筱筱脑中想象了那样的场景可又觉得不大对,“就算那样他们也不可能爬上他在的位置了吧?可就算杀了这些人。就算拿这些人去威胁他扰乱他。他不住手,也没有办法吗?” 碧海点头,“大家都不知道晴明树的种子结出的树是这般厉害的。当年连界域的神只都是怕晴明树的。只是直到那时候神域才见识到它的厉害。桑君的藤蔓带走了所有的族人,可那人仍旧不肯罢手,直到剩下唯一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是他女儿的女儿。那时候,不过五六岁。” 筱筱不自觉的感慨,“太残忍了…” 碧海也没再多说,“所以那事,令众神后悔,令桑君难眠。” “那小女孩她..” “得救了。因为桑君下不去手了。泰皇命令藤蔓将孩子继续送上那柱子自焚,可桑君却让藤蔓把孩子带了回来。他怀抱着吓哭到力气都没的孩子,颤抖的落了泪,问了那顶端的人,‘你到底怎么才肯收手,你说要什么,我们给你!你不开口,不肯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帮不了你。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最后的家人而死,这孩子是你的外孙女啊!” “孩子哭的快要背过气去,可顶端的人却仅仅是落了泪。他回答桑君,‘我只要帝死,他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我要的,你给不了,也回不来。我要轩辕朱烻活着,要金天少昊活着。你看,你还不回来!’” “他最后怎么死的?” “这么大动静怎么会不惊动帝。其他神只说是我的外曾祖父,也就是是帝出手杀了这人,断了通天柱也毁了晴明树。没有神知道为什么,明明一样的出手,可只有帝杀了这人。神只们还说是看见帝祭出了舍脂钵低也就是死了的帝后悦意的武器那柄你在十二神殿见过的扇子。只肖那扇子一出手,所有的东西都碎了,连带着那人的命,从高处直冲着人类的土地坠落。落下,成了一摊血泥埋入人族的地界。” “这样说不仅仅帝厉害,还是帝后的武器厉害。” 碧海因筱筱的说法笑了,“不知道,也许如你所说吧。因为这事桑君和老泰皇向帝请罪,可帝不仅不怪罪还说他们处理得当是称职的年轻大神官。那之后没多久,句芒大神官便将自己的神职权交给了儿子,自己成了担着名声却并不做事的大神官。” “那个孩子呢?”碧海一愣,筱筱怕她忘记又接道,“就是桑君抱着的最后的轩辕族的孩子。” “桑君将她藏进了密都,如今的泰皇不肯让他留着这孩子,但桑君执意留下还下了结界。自那后,泰皇缄口不再提此事,但他与桑君也日行渐远。后来,密都到了诸犍的手里,诸犍从新建了结界又将它送到武罗手里,并定下只进不出的规矩。” “那孩子不在密都了,所以桑君才把它给了诸犍,诸犍才定下这规矩又将密都交给给了武罗打理。” 碧海不反对这话但也没并没认下这话,“不论如何,这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只是那一次让所有神只都见识到了桑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神。他的法力和魄力让众神都不得不说一句厉害,所以大神官烛阴才肯放自己的儿女成了桑君手下的山神。” “说的也是。”只是桑君如何厉害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毕竟厉害的桑君也没救了自己。“既然我也来谢过你。故事也听了。没事情我就先回了。”筱筱施礼告辞徒留身后一直盯着离开的碧海。 ------ 掐指一算,不算掐指,应该是每日都有记下一笔,进了这所谓的梦中已经一个多月,澜沧海待了也有小半月。焦鸿心中盘算着什么漫无目的的在澜沧海中闲转着。时不时碰到些洒扫的小神,大家见了她问候一下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拦着她什么。可焦鸿却不知为何自己越来越不安,她一扭头瞧见一处山道便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只是还没有走进山道里头看有些什么就听见后面有谁叫她。 “焦鸿姑娘,阁内已经备好了饭食,公子他们都在等着你了。” 焦鸿回过身来,见是来人是奴淇。焦鸿心想着奴里也是可以进殿里伺候的散神,那这山道里有什么她应该知道些吧。“我只是想去看看山道里有什么,这里应当是可以进去的吧。” 奴里看看焦鸿身后,点点头回道,“里面是汪暖池。虽是未曾禁过谁去进但…暖池曾经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姑娘想知道可以去问公子。奴里觉得,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现在归吧,姑娘也不想公子他们等的。” 焦鸿笑笑,“是,我们回吧。” 奴里回身引路,身后的焦鸿眼神却忽而凌厉。她总不是很信赖这些人,不,是他们自己说的什么神。她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簪子也赶紧掩盖下自己的心思恢复了自己的神情。 ------ 这澜沧海住了些时日却不知外头是何时日,傅谶跟筱筱说让她在此处想法子修习自己的法术看看可不可以自救,但这些时日下来却总觉得是徒劳。 筱筱和傅谶到并不是很在意,大抵山上修仙本来就没容易过觉得再来过就是,可焦鸿却并不这么来看。 “你们是觉得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待着?” 筱筱和傅谶有些疑惑的看着焦鸿,傅谶开口问她,“阿鸿你怎的这般急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当下不就是最要紧的事,反倒是你们师兄妹在做什么?阿骁被人迷惑,你们也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筱筱现在这个样子依旧不能算是好的。若有玉琮而离开澜沧海她是不是依旧能好?我们来这里不就是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现在这个系铃人到底是谁?” 这话,让傅谶和筱筱陷入了沉思。系铃人吗?筱筱心想,把阿骁变成这样的是碧海,把自己变成这样的是自己听见声音的那人?那神?不对,都不对,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佩镜,都是…萧圆莲! “是萧圆莲。”筱筱回答焦鸿,“若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会发生,可现在我们奈何不了她。只有鸿姐你可以用法术,可也不是那么稳妥,万一哪天你不能了我们就没办法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先出去,把萧圆莲弄醒,问她因由。哪怕她不肯说,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让她说。总好过在这里…”焦鸿环顾四周,很是不安的道,“都不知这些所谓的神到底是神祈还是魔障,总不能他们说是就是了。” “可阿骁…”筱筱没有把话讲完。 傅谶看着师妹继续开口道,“你是觉得阿骁不会肯跟我们回去。” “是。”筱筱点头,“因为不是萧圆莲逼他来的,是他自己来的。上次鸿姐也本可以将他拉出去,只要他是肯配合的。但那时,是他将我推出去的。” 焦鸿听了点头认同又笃定地道,“那就不让他知道。”她看向那师兄妹,“毕竟我还可以用法术。若我强行将他禁锢,也是可以将他一道带回去的。” 傅谶点点头,筱筱开口,“那事不宜迟,师兄画个禁锢阵,鸿姐,等阿骁一进门我们就让他入阵。” “好!” 焦鸿应得爽利,尔后便和傅谶忙活着设阵,而另一边阿骁刚从碧海的殿阁出来往回走。 “天黑了。”阿骁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那一旁掌灯的奴苏抬头看这一边开口又走的缓慢的阿骁回他,“是黑了,所以奴苏才给公子掌灯送你回的。公子放慢步子抬头是在瞧什么?” “瞧月色。” “月色?” 阿骁噗呲一笑,扭头看着一头雾水的奴苏,“一般这时候给我掌灯的都是花碟。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如今的花碟也是可以跟我在月色下对几句诗了。我知道你不懂,不打紧的。” 奴苏是不懂的,不过她也不大在意,“公子回了屋可以和筱筱姑娘一同对什么…诗?” 阿骁听了哈哈一笑。俩人说说笑笑的走回去,那屋里的三人也已经等了阿骁许久了。 阿骁和奴苏将一进门就瞧见三人同时看向自己。阿骁很是奇怪,“今日这是都在等我?可为何?是发生了什么?” “阿骁!”焦鸿大声叫他,“你进来。” “我进来?我进来了呀?”阿骁奇怪,可那三人的眼神却瞥到了地上。阿骁低头,地上,地上没什么啊?不对!阿骁想要挪动步子却做不到了,再看脚下… “公子!”奴苏惊呼。阿骁此时也看清楚自己脚下有阵法所在的。他抬头问道,“为什么?” “为了回家。”焦鸿也站过去进了这阵法,“傅谶,筱筱,进来。” 二人应下进来这阵子。阵法开启,阿骁感觉被禁锢在阵中想出去是出不去了。“鸿姐,这是做什么。” “筱筱待着这里也不能好,总要回去问一问师傅们如何办。可回去,得带你一起回去,但你自己肯不肯回去。” “呵。”阿骁讪讪一笑看着筱筱,“你也这样认为。” 筱筱与他笑笑,“毋庸置疑。” 悦意的扇子 阿骁叹了口气却并不恼怒她们的想法,他伸手拉住筱筱的手,“没关系。碧海无碍最让我担心的就只有你了。我跟你们回去。这里没办法了我们也总要想办法治好你。” “你不怪她们了。”傅谶问道阿骁。 “大师兄,若不是担心知己安危,我当初不会留在这里。如今碧海无碍,可筱筱却不好。碧海是知己,筱筱也是啊。如今万事之上筱筱最重要。” “好!”焦鸿开口,“那跟我们回去找办法。” “好!”阿骁和傅谶异口同声,可筱筱却没开口。 阵法开启。本来除了施法者在这个法阵中的人是无法动弹的,可现在却… “筱筱!你在做什么!”焦鸿忽然大声呼喊。三人看向筱筱,站在对面入阵的筱筱却动了。不仅动了,她还退了,退了好大一步。这一步,她虽还在阵中却已经无法被施阵法的人超控住了。 傅谶和阿骁震惊不已的看着筱筱,惊诧她是如何不受焦鸿阵法所孔的。 “你们都忘了一点。”筱筱清淡的笑了,“虽然鸿姐的法术还在,可我是因为什么才回来这里的。” 众人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以人之身,承神之力,终将是载物之器,不得以配。”筱筱念出来这话,看向想要拦住她的焦鸿,“你们忘记了我也还有法术的吗?鸿姐,带他们回去。不要回来找我,我会解决这些事情再回去的。” “筱筱!!!”三人的异口同声终将消散。 人群散去,筱筱面前只有那入门处惊在当下的奴苏。 筱筱开口对奴苏言,“你的灯还亮,送我一程,去见碧海。” 奴苏只得点头掌灯带筱筱去寻碧海,而换下衣衫将要歇息的碧海瞧着这再次夙夜而来的筱筱更是一头雾水。 她开口带着询问的唤了声,“筱筱。” 筱筱在她面前站定,不用质疑的开口,“让我再去一次,十二神殿!” ------ 已是夜间,耳房里阿骁猛然坐起身来,看着身旁。“大师兄!”阿骁摇晃着呼喊着藤床上还未醒来的傅谶。 傅谶皱动眼皮听着别人的呼喊挣开了眼,他看着看着他的人,“阿骁?阿骁。”他也坐了起来,再看去周围,筱筱和焦鸿。藤床上的二人却都还没有动静。傅谶急忙下床想却查看,将一下去就见焦鸿坐起身来。 “阿鸿。” “鸿姐。” 焦鸿没理会二人的开口而是转头看向未醒的筱筱,若有人细看定会发现此刻焦鸿的脸色有多么的难堪。毫无血色的焦鸿漠视着一旁二人的碎碎念,伸手抚上筱筱的脸庞,脑中却回荡了一个声音说道,‘你看,你也拦不住。记住,拦不住你自己就得做了。’ “阿鸿!”傅谶一声吼唤醒了出神的焦鸿。 “傅谶。”焦鸿回神看着傅谶唤了一声,又道,“我没把筱筱带回来。” 傅谶和阿骁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以为她在怪罪自己没有带回来筱筱,可他们都知这不是她的错。傅谶将她揽进怀里,顺着她的背,缓声的劝慰,“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焦鸿的脸色终是缓和了一些,可她嘴里的话…“不是…我的错吗?”这看似在重复傅谶的话的,但这话却到底在说什么呢? ------ 澜沧海里的碧海听到筱筱这坚定的开口却不知道回她什么。 一旁的奴苏先开口打破了这份静寂,“筱筱姑娘让公子跟那位姑娘和公子回家去了。” “没了阿骁的阻拦,你再带我去一次,只此一次。不管里面会遇见什么。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记不清上次进去时见到了什么人,可都不要紧。我只要再进去一次。我不是为了自己这身子是不是可以好了。我只是要确认一件事,一件,奴苏说过的事。” “我?”奴苏指着自己,“我说过什么事情需要姑娘去确认?” 碧海并不在意奴苏说了什么,只是开口对筱筱道,“你知道十二神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进去一次是缘分,可两次,就不是那么的轻易了。哪怕我是帝的血脉,但十二神殿也不是随意进的,哪怕是桑君也不行。” “桑君是句芒大神官的子嗣他是可以进的。这都不重要,但我要去。” 碧海有些无言,她蹙眉,“筱筱,我之所以可以进入十二神殿不仅仅是帝的血脉,也是天选。因为只有我可以是澜沧海的主人,是澜沧海的大神官。曾经我的外祖母女尸掌我巴掌所承受了反噬不是因为她擅自处置了大神官,而是因为她擅自惩戒了十二神殿中天要补缺的六大神。” 筱筱不明所以的蹙眉,碧海解释道,“也就是说,我之所以可以随意进出十二神殿,是因为我可能会成为即将补位的神只。可你知道,连女尸和桑君也都不是这位列之人。这是与我的荣耀,也是与我的桎梏。” 筱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沉思了片刻,还是抬起来头,“碧海。”她郑重的叫着碧海,“帮我一次,求你了!” 碧海站在床榻之前目光涣散飘移。她犹疑间对上奴苏的眼睛,也看到了奴苏与自己一样的难以言喻。奴苏张张嘴未出声,可碧海却看懂了那唇间之语。奴苏也希望自己,可以帮一帮筱筱的。 她想了想,抬头对筱筱道,“我只会再带你去十二神殿一次,不管你寻什么,后果,你要自己负责。” “好。”筱筱应道,一点也未迟疑。 碧海缓缓伸手,点头示意筱筱来握她的手。筱筱吸了口气将手搭进了碧海的手心,下一瞬,精光大作,筱筱和碧海又来到了十二神殿。 “那条长廊在哪?”筱筱寻了一寻什么扭头问碧海。 “长廊?什么长廊?” “就是你带着我走过去必经的长廊,廊上有一些神只的法器,那里有那把扇子的长廊。” 碧海点点头朝前走去,“跟我来。” 碧海身上又有了那蓝色的华韵,筱筱想到上次她好像是先打开了什么墙然后才… “怎么会?”碧海疑惑的出声。 筱筱奇怪的看着碧海站在自己面前停下。再看去,那条长廊尽在她们眼前,可…哪里不大对? 筱筱走了几步至碧海身旁自言开口,“上次你明明先打开了什么墙..我也没有如这般一开始就能到你身旁的,可今日这…” “是的,所以我也…”碧海的话噎在喉咙,筱筱疑惑她怎么不说了。向左转头却见碧海的眼睛睁得乌亮,上下打量自己。 “怎么了?”筱筱问她,她又回头看看身后也并没有什么。 “你的身上,这是泛了金光吗?” 碧海犹疑的问话让筱筱低头赶紧看看自己,可自己身上…“哪有金光?”筱筱抬眼问碧海,却见碧海又很是疑惑的模样,像是刚刚看错了,“许是长廊金光灿灿染的我自己看起来亮堂了。没什么要紧我们赶紧去看看那把扇子。” “许是我看错了…扇子?什么扇子?” “界域.舍脂钵低的扇子。”筱筱寻了一寻走到扇子的面前。它好好的放在镂空的锦盒中,看着很好取出,可看着又不那么好取出。“你能把它拿出来吗?拿出来会惊动谁吗?” 碧海摇摇头回道,“这倒不会。”她蹙眉看看扇子,“扇子早无了主人,只是…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扇子?” “我从奴苏那里听到些事情,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筱筱的模样很是认真,碧海便施了法,伸手替她拿出来了扇子。 “你要小心些看,看完就放回去。” “多谢。” 筱筱接过扇子展开扇叶细细的研看了起来。扇子被她展开,来回翻看着扇头镶嵌宝石的那处。“果然。”筱筱低声应着自己所想,伸手想将那上头的红色宝石抠下来。 “做什么!”碧海到底是眼疾手快的抢下来那柄扇子,“筱筱,你做什么?” “我就是在确认一件事,你看,扇子第二三页上头的红宝石是不是没有了。” 碧海低头检查着扇子,确实是没有了,可筱筱刚刚只是想要动手但还没有动手啊,那这是… “有一颗是??摔掉带走的。”碧海诧异的看着筱筱,“我在巫族祭坛??留下的结界里面留存的记忆上看见了那颗晴明树的种子,就是碧蓝用在她女儿身上的那颗。” 听筱筱这话,碧海的神色更是难以置信了。她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问什么就听筱筱接着道,“你也告诉过我桑君被神称一句厉害就是因为收拾了使用晴明树种子的坠神后嗣。自然你也知道这晴明树的种子不仅厉害也并不能见天日。可偏偏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两颗,一个来自??,另一颗就不知是哪个可以进入十二神殿的神只故意给我的了。” “你是说,那个锦袋里留给你的晴明树种子也是这扇子上的。不对,扇子上少的是宝石不是种子。这说法,你哪里知道的。” “是??当故事讲给奴苏的。只是奴苏只以为是他父亲摔坏了一个物件,并不知道这个物件是晴明树的种子。” “那你又如何肯定?” “这宝石是红色的,我见碧蓝拿出来时也是红色的,奴苏所记着的故事里也可以对的上。” 碧海将扇子对着光亮的地方照了照,扇子随着流光也透亮了起来。碧海深吸了口气,渐渐相信了筱筱的话,“这样看那宝石,似乎每颗里面都有什么东西在,那东西是很像种子。” 筱筱随着看去也看着极像,“对!可这也不能说一定是。除非我们抠下来一颗,然后破开看看。” “不行。”碧海合上扇子,义正言辞的阻止了筱筱。 “??当时摔下来都没神发现说明这扇子就算没了宝石也不会惊动谁,你担忧的无非就是这些了。” “我担忧的不是这些。”碧海神色凝重,“筱筱,若这真是晴明树的种子那就得谁都不知道才会好。” “可别的神也来抠了。” “那就更奇怪了。”碧海将扇子放回去,凝神,动动嘴,霎时间恍惚了什么。 筱筱开口道,“你将扇子下了结界封起来隐起来了。” “现下,在找到谁把种子带给你之前只能这样了。” “可…”筱筱话未完碧海就抓住了她,一阵白光绕眼过后她们回到了澜沧海。 筱筱站定看清无奈的叹气,“无所谓,这也没那么要紧。我倒是有件要紧的事求你。” 碧海侧头看着亦看向她的筱筱,“有求我?关于…你姐姐。” “她想杀了我,可我不能狗咬狗。但我也并不想她醒来。即使醒来了也最好是只能躺在床上,再也不能作腾什么。呵。”筱筱自己说笑了自己,想着萧圆莲这样的人那里配得一个痛快,“若能生死不能,怕更能让我痛快一些。” 筱筱的事情碧海早就从阿骁口中知道的太多。几时的不平,几时的不忿,几时的心疼,都让她看着眼前之人多想怜惜个几分。 “好。”筱筱回头瞧着乎有几分泪意的碧海听她继续道,“我一个神只,想做些随心所欲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呵。”筱筱又是一笑,“只是要小心,那日我与诸犍都在她手里没讨好。都怪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佩镜。” “就是伤你手的那一个。” 筱筱点点头,“现在想来都是那个东西帮的她。不过我身边有个大神官傍身也不怕她什么。让我们现在来看看,她在何处。”筱筱伸手一展,口中念及,“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 下一刻,平地生起来一汪水沦,里面映都来了萧圆莲的境地。 碧海有些惊讶筱筱已经可以随意的施展水沦。但她倒也没有多想低头看那水沦,“这里是…厌火国。” 筱筱有些惊讶碧海竟然知道。她看向碧海却见碧海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像水面一样平地载水沦。只是水面不需要和你一样念什么口诀,你这口诀是哪里来的?” “水面是说不用。可我在书里有见过不知谁写的这些东西。反而这个口诀可以帮我更快的凝神施展水沦。我觉得怎么施展水沦不重要也,重要的是有用才好。” 碧海点点头算应了,又盯着筱筱身上的那个玉琮呐呐道,“也是。”她忽然上前抓住筱筱的手腕,筱筱一惊听她笑着开口,“有了桑君的玉琮在,泰皇也察觉不到你的存在。好了,我们现在去找她!” 厌火国 萧圆莲站在院子里看着头上的枝繁叶茂,耳中传来的都是府里诋毁与她的言论。她想,哪怕是萧圆菂在萧家,在自己授意下人对她的侮辱的时候,怕也不曾听过这么多在人前诋毁的话术,可自己却… “不甘心吗?”萧圆莲微微侧身,那个黑衣女子出现在她身后,伸手递出来那个佩镜。 萧圆莲没有接。甚至眼神放都没放在上面多久眼光就又回到那郁郁葱葱的叶子上。她伸手抚上某个枝丫显示自己好像根本不在意那佩镜。 黑衣女子也并不勉强。她坐到树下让萧圆莲的余光怎么都要扫的到她。“你以为不接我的佩镜你就能安然的活在这里了?” “那也总好过有人担心。不对,还不能算是人不人,也许是鬼在担心。担心我独吞那佩镜。我无所谓,只要可以留在阿仸身边,我什么都不管。” “那楚愈仸和顾荣泽又有多少不同呢?世世代代的将军~~” 萧圆莲眼神犀利的看向树下之鬼?之人?之神?的什么东西。 却听这拿着佩镜的人开口继续道,“你不知道顾荣泽是楚愈仸的转世吗?哦!~~倒是我漏说了些什么。你最好乖乖的拿着佩镜。厌火国的人可并不待见你。哪日里他没法护好你,可你却落单了。就不说这…你觉得你们萧家人想不想你醒?那女人怕是察觉什么了~我可不能保证她肯说实话。” 萧圆莲顿时觉得自己十分愚蠢。 明明根本无法与眼前之人斗个半分,可心里却不容许她如此轻贱自己。 “呵呵,呵!”萧圆莲伸出手,“蓝海姑娘想多了,给奴家便是。” 黑衣女子眼神一滞冷了半分,她看着这不怕死的女人,“你叫出了我的名字,你到真不怕死。” “沦陷此处的我何死比?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怕不怕的。” “把你听见的话都吞进肚子里拉了!”黑衣女子将佩镜塞给萧圆莲下一瞬就没了踪迹。 萧圆莲怀揣着佩镜,耳后忽然想起人叫她,“莲儿。”她一怔,收拾了下脸上的表情,楚楚动人的回头唤了声,“阿仸~” ------ “厌火国的国人都是这般吗?那楚愈仸?”筱筱指着自己眼里看见的,“口中能吐光,身似…猴子类?皮肤黝黑,食…食碳石吗?” 碧海看着面色有些警觉的筱筱反而又几分难言,静待了一会后也只能点头默认。 “那楚愈仸!萧圆莲她…” “这些都是厌火国的下民。有人型可以进食人的食物也可以进食碳食的都是厌火国的贵族。他们,也是可以祸斗的人。” “祸斗?” “厌火国有一种食火兽,形状像狗,可以像厌火人一样喷火。但它们只是兽,没有厌火人的智慧,所以常常会带给厌火人灾祸,那些灾祸有时也是带给外人的。所以厌火人非常抵触外面进来的人,不乐意与外族通婚。” 筱筱听了一挑眉,“这样说~萧圆莲怕是并不好过。” “那楚愈仸他都能出去这个国度,定然都不是一般的贵族。怕是在这厌火国中也是数的上的贵族。如果名字不假应该很好寻找。” “自然是!” 奔着这点,筱筱和碧海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萧圆莲的所在。 啪嚓一声,拿着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身后有人开口,“打碎瓮盅怕并不是个好兆头。” 这话! 萧圆莲没有抓紧这瓮盅都是因为热。屋子还没进却又觉得听见的声音是熟悉的。她转过头看着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院子的人冷汗由升开口叫出来人名字,“萧圆菂。” “呵!这么惊讶吗?”筱筱冷笑的问她,“因为你将我推下去了我不该活着回来是吧。” 活着?是了。我是将她推下了山崖。 萧圆莲想着想着想着身子开始颤抖。她想着不该,不该,这人该死了才对!为什么她没死?还找到了自己? “将佩镜给我。”筱筱伸出手问她索要。 萧圆莲哪里会给她这佩镜。她冷笑一声,默然盯着这个妹妹负手骄傲的立在那处。 这么明显的态度自然也没什么好说,“虽说先礼后兵,可你不配。”筱筱大手一挥法术滕然升起在整个院内。她醇厚的法力让对面的萧圆莲措手不及。若不是黑衣女子即时出现帮着萧圆莲拿佩镜抵挡了这法力的攻击萧圆莲此刻怕都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吧。 这下,碧海的精神也来了。她走到筱筱身边开口道,“你说你看见诸犍却没看见的人,就是她。” “现在看来就是她。只是她没衣服穿吗?怎么整日里我见她时都罩着黑衣斗篷。” “哈!这般调笑的话说与我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黑衣女子话毕出手。佩镜在她手里疼起层层波浪如水一般,如云一比,层层叠叠的穿向筱筱呵呵碧海。 她们本来以为都是些障眼的法术,却不想这看着不值一提的术法击打在身却都是重击。筱筱一口血喷出,惊诧的看着对面之人。她在想,她到底是谁? 碧海到底是大神官,虽然她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可这样的法术却还是困不住她。她到底是来到了二人的面前伸手抢夺佩镜,可萧圆莲此刻却好似与佩镜沾在了一起。碧海拉扯佩镜时竟然牵扯下萧圆莲手心的皮肉。 血顺流而下叫她有了那么一瞬的晃神和不忍。 可恰恰,够了黑衣女子的心意。 黑衣女子从怀中掏出来一柄长簪趁着碧海的晃神直冲碧海的胸口而入。筱筱出手阻拦,虽是即时的抓住了簪子,可簪子的顶尖却还是入了碧海胸口。碧海握住簪子不肯令其入,筱筱右手依旧抓住了簪子不肯放松。黑衣女子的右手持握着簪子继续用着法术深入,左手还帮衬着萧圆莲。萧圆莲双手死死握住佩镜,生怕它被谁抢走了去。筱筱的左手此刻却正依旧狠狠的抢夺着那佩镜。 这番四人扭打纠缠在一起的模样就这般映入了将将跑来的楚愈仸眼中。 “莲儿!”他大呼,叫醒了纠缠在其中的萧圆莲。 萧圆莲艰难回回头,楚楚可怜的呼喊着楚愈仸,“阿仸,救我,救我~” 救我... 这个救字让楚愈仸极其的的害怕。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萧圆莲将人推下山崖的,只是他没想到厘向真的把人救了回来。可救了回来却也让这人可以来报仇了。 “莲儿,让开!” 萧圆莲明白了楚愈仸的意思,霎时一笑,很合时宜的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却是连着那佩镜都松开了去。筱筱下意识的蹲下去接那滑落而下的佩镜着实没注意眼前留出来的空档。 不论萧圆莲还是黑衣女子,她们都快快散开在左右。筱筱抬头看见可那迎面用的上疾驰二字来形容的楚愈仸有几分懵然。不知为何对面之人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可胸膛所露之处有着火焰一样的纹身。 筱筱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自己除了要去接下将要落下的佩镜,还要直面迎上扑面而来的火焰。筱筱这才明白厌火国的意思到底何在。看着楚愈仸出口而来的火焰即将烧到自己,可自己,却毫无能力还击。 “啊!”筱筱惊呼跌坐在地上,叮当翠响,佩镜也从自己手上跌落到地上。筱筱右手抓住自己左手的手腕展开左手,那被佩镜所伤的痕迹又若隐若现,疼痛接踵而至让她无所适从。 筱筱讪然,心想这一局竟会输的这么惨吗? 只是筱筱她忘了,碧海~,怎么会叫她输! 碧海虽然有伤在身,可水祭起幕障的本事还是惊讶了众人。那火焰如火龙般袭来,却偏偏遇到了澜沧海的主人。碧海惊天地的水雾环住筱筱,那火焰也只配瞬间熄灭。 楚愈仸惊诧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水幕里的筱筱,他甚至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筱筱在水雾中起身,缓缓上前要捡起那落地的佩镜。 “你休想!”萧圆莲大喊!这一喊,也喊醒了对面的楚愈仸。 黑衣女子并没阻止筱筱的动作,可碧海却还是怕他们会坏事。她伸手祭起法术替筱筱制造屏障可却忽略了黑衣女子面上的表情。只见她微微一笑,眼神忽略了萧圆莲和萧圆菂而锁在了碧海的身上。她趁着碧海一时的不妨,那法术悄然而生的穿向碧海。 而另一处火焰的再次祭出也如龙蛇的穿行而至冲向筱筱。 “筱筱!”一声呼,却是伴随着一口鲜血的喷涌。筱筱感觉到脖子间的温热。这是谁的血又是谁动的手。 黑衣女子偷袭了碧海。筱筱还未明白为何一个不知名的人可以偷袭的了神只。可她眼前却要解决另一遭事情。 她捡起来了佩镜,可自己却根本拿不住这佩镜。这佩镜在自己的手里竟像是个滑不留手的泥鳅。眼见那火焰袭来,筱筱却忽觉自己嘴角提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做,甚至她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不是自己。 筱筱拿起佩镜去吸引萧圆莲,可偏偏那萧圆莲也不知为何真的会不随心意的上前。 筱筱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眼见够得着那人了,她一把拉过萧圆莲挡在身前。好一个人肉垫子在手~筱筱的脑中竟然突然自己跟自己说了这句话似的。虽然莫名其妙但又很合时宜。 黑衣女子和楚愈仸都没有想到的萧圆莲会突然被筱筱抓在手上,可此时想收回什么也全然来不及了。 火焰烧得到的是萧圆莲,或者说本该是筱筱的位置此刻被站着的萧圆莲挡住了。 跌坐下来的筱筱被萧圆莲挡住,而萧圆莲的双腿却硬生生的承受了所有的火焰。 筱筱听到了杂乱的尖叫和惊呼。 有眼前被火烧跌下去的萧圆莲,有远处的楚愈仸,也好似有碧海,甚至于那个黑衣女子她都似乎在叫什么。 混沌与混乱到底都有些什么? 筱筱嘴角提笑,右手拉住萧圆莲,左手拿着佩镜,嘴里念出来法决,“挣~梦~惊~!” “不要!~~~~~~” 不要?这大抵不只是萧圆莲最后的话。甚至也是楚愈仸最后的话。 一瞬间筱筱莫名见着楚愈仸提着他自己去战场的大刀朝自己奔来。这时候她才想,原来,顾荣泽上辈子也是个将军的啊~ 筱筱的手里还紧抓着佩镜,念着口诀把自己也带这出似梦非梦之地。可偏偏没想到那黑衣女子竟然能反应的那般快,她一掌而来就要击中筱筱的胸口。那样法力浑厚而来的一击让筱筱晃神。筱筱想着自己也并不想晃神的,可这霎时都在一起的交集反而让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了。 可....... “啊!”一声惊呼,一人扑倒筱筱身前。左手的佩镜似乎被什么人抢走,即使不想但筱筱却感受到自己无法挣扎。身上倒下来的人更是叫筱筱更是无能为力。 “哎…….”筱筱长长叹气,叹后便什么都不能自知了…… ------ 天亮的透了,国师和大仙师急冲冲的赶来了萧府,萧老爷和萧夫人得到信儿的时候正是起身洗漱的时候。怕是今日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一大早的对峙在萧府的前院。一方是拿着棍棒以候着的萧家家丁,另一边是会这法术的国师和大仙师。 要问为何不动手? 那也真的不是不动手。 偏偏焦鸿动了吓吓人的手却真有人那么拿命去冲。这人还不是别人,自是那爱长女如命的萧夫人。萧夫人晕厥在地被老妈子扶着,萧老爷却就是不让人把这萧夫人送回房去。众人心知,这是叫人有所忌惮。 国师和大仙师面色难堪,总不能真的把萧家给撬底朝天了。他们这种位置,本就叫人忌惮。萧家这个开国留下来的世家大族,虽说主家这般模样却也只是对小女儿不好。这种家事本就不适合外人插手,更何况这萧大人确实还是个对政务出的上主意也有脑子的主儿。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他们也占不了多少理去。 “萧大人,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我们带走我师妹筱筱。” “你们带不走!”萧山鄂分毫不让,“除非我死了,除非这萧家人死绝了!不然,她生死都是萧家的人!” “你!”焦鸿气的要忍不住出手赶紧被自家师父一把拉住。 “生死吗?…”阿骁喃喃自语,沉思了片刻开口问大仙师,“古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其实师父乃半父亦是可以做这样的主的。我说的对吗,大仙师?” 丧失法力 “古来说…”辛岙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就算是如此,可现下…他有几分犹疑的看向阿骁。 “若筱筱不是萧家人了呢?筱筱自己也..说过是会做我妻。既然如此又如何不能坐实了这名分?出嫁从夫。筱筱是我程家人萧大人就没有阻拦的余地了。” “你混说什么!”萧山鄂怒不可遏,“我从未将女儿许配过你!” “不需要萧大人许配。”辛岙开口回他,“陛下要为新科状元赐婚大仙师之徒有何不可吗?”众人一怔,“萧大人,你阻拦程家要娶的新妇去国师府治病待嫁是不想应下陛下的赐婚?违逆圣意,让程家难堪,让国师府难堪,你萧家真的受得起吗?” “辛岙!你别以为你修仙的就可以在此大放厥词!程家与萧家本就没婚约!赐婚一说纯属你信口胡诌。陛下圣明要处置谁还不好说呐!” “话可以坐实,事也可以事后做。陛下自然不想无风不起浪。可若风我们提前给陛下做足了呐?我毕竟是替陛下分忧国运的国师。你觉得陛下是少一个能臣后还可以找其他的能臣容易,还是少一个国师再找一个有此本事的国师容易?” 申狄鶲的话就像那鸣钟击磬在萧山鄂心头深处令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他冷哼了一声隐忍不屑的冲程徵骁道,“状元爷真是好大的口气。只是程家是什么人家?你说的话怕是没那么容易如你意。程家嫡家长房长孙的宗妇是可以由着你随意定下的么。” “随意?且不说筱筱是开国元勋五代嫡房的子孙。就只是冲着萧家祖父与我祖父的交情,我要娶萧圆菂为妻也没什么不当之处。更何况,筱筱是大仙师爱徒,是连陛下都拖项过主祭的修仙之人,配不上的应当算是我程徵骁。” “你!”萧山鄂气结的指着他,却到底是说不过他。 “那准岳父大人,我要带我的未婚妻去治病了。如此,多谢!”萧山鄂垂首看地不让半分,但也自是知道现下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拦是拦不下了。 见他踌躇不甘,阿骁一声“走!”叫背着筱筱的傅谶快走。是了,现下要赶紧走,要是等到萧山鄂反过劲儿来无赖起来他们一行还真的不能怎么样了萧家。 天阴阴沉沉,一行人将出了门雨就淅淅沥沥的落下。他们赶紧将筱筱放到备好的马车上去,一行人上去了车可焦鸿却迟迟未上。 焦鸿站在车凳旁看着远远的不知多远之处,一个黑衣斗篷的女子站在那处对她笑。 不…不!不对!焦鸿心慌,自己只是看见那人黑衣斗篷。自己哪里知道她是女子?自己哪里又看见她在笑? 阿骁见焦鸿还未上车,拉开车帘喊她,“鸿姐。”焦鸿不动,是没听见他叫?她在看什么?阿骁奇怪的跟在脚蹬旁等着伺候焦鸿上车下人对视一眼询问,可下人摇摇头示意焦鸿看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那这是?阿骁蹙眉又大声叫她,“鸿姐!鸿姐!” “啊?”焦鸿回神,看向喊她的阿骁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来了,我就上来了。”她踩着凳子上车没有再看去那远远的地方,可余光中她却一直看见那黑衣斗篷的女人一直都在。女人,自己还是觉得,那就是个女人吗? “你的手怎么这般凉?”傅谶拉过焦鸿的手询问,替她捂捂。 “没事。大概是刚醒来就来了这么一遭对峙,现下又下了雨。” “鸿姐刚刚在看什么?” 焦鸿惊讶的看向阿骁,问他,“看什么?什么看什么?” “车前你愣了片刻。” “在想些事情想出神了,那处什么都没有。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看见什么,是怎么救醒筱筱。” “是。”阿骁应着,“是我想的太多了。但我却还是没明白筱筱独自留在那里要干什么。” “依着师妹的性子,大概是想要个了断吧。” “了断?!”阿骁和焦鸿异口同声惊讶的看看傅谶又看向躺在车上的筱筱。 焦鸿想着傅谶的话呐呐自语的分析着,“若说了断,也只有和萧圆莲有关了。筱筱到底要做什么,会出事的吧,她的身子…” 阿骁心头不安,“回去,掉头。”他对着车夫喊道,“掉头,回萧家!” “不回去!”傅谶阻止了阿骁对车夫又喊了句,“快赶车回国师府,别听程少爷的。” “师兄!” “阿骁!” 阿骁看着有些恼怒的傅谶不知他为何这般恼怒,有些委屈。他抱着头,低沉的说,“就算我急躁些,可我只是想救筱筱。刚刚那般做派只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了。现在想想若筱筱留在萧家我们至少能即时知道萧圆莲的状况,也能有对策。” “原本我和你想的一样。那里到底是萧圆菂的萧家,也是萧圆莲的萧家。可当时疯魔了一般让我把筱筱带去国师府也好带去程家的也好的你又是为何呢?你如今这般反复倒是叫我看不明白。可如今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了。就是觉得当初该听你的早带走想想。还好,现在还不算晚。” “我让师兄带走筱筱?”阿骁这一脸茫然的发问让车内的傅谶和焦鸿都迷糊了。 “阿骁,你那时可是连我都质问了一番。你还说什么来不及之类的话来着。”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昏在萧家的啊。” “你是昏在了萧家。那时候你不是任由筱筱被我拉回来而你却还留在梦里。我们不敢让萧家留着你便让程家把你接回去了。之后想了很多法子可你就是没醒来。一开始筱筱施法术想要入你的梦境,可怎么都进不去。” 傅谶点点头,“即使是为了救你我们也不让她去萧家,不让她再去找危险。可我们防了那么多却谁也没想到,她自己收起来水沦又自己放出了水沦,靠着那个她竟然又入梦了。” 焦鸿点点头,“我们怕,怕她会出事把她又带回了萧家。可过了些时日你却醒了,还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跑到萧府要带着筱筱。但人还没带走你自己却又昏迷不醒。只是后来醒过来的筱筱…浑身是血,吐血不止,根本不能使用法术不然就会没命。” “醒过来的筱筱就变成了我在澜沧海见到的那副样子。你们从来没告诉我我中间醒过。也没说过筱筱那个样子过。” “我们以为你知道。”傅谶看着对这些事情难以置信的阿骁并不似撒谎。这些事情也着实没必要撒谎,“阿骁。”傅谶叫着他,阿骁点头也看着他,“你不会…有梦行症吧。” 这…这…这… 阿骁颓然的瘫坐在座位上。焦鸿眼里都是关切,想了想有些试探的开口问阿骁,“要不要回了国师府请太医也给你看看,反正都是一道的,这…应该不会影响了新科状元的名声吧。” 阿骁看着有些为难的焦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小到大我都没有梦行症这病的。” “许是因为那时候你不是正儿八经的入梦...都是因为萧圆莲!”傅谶一掌拍着自己的大腿,打的极响。 焦鸿知他是压了许久的火气了。“你消消气,这次虽不行,可至少梦中筱筱稳住了病情,你看她现在睡得还是安逸的。” “宽慰我也是有限度了。”傅谶看着焦鸿的脸色并不很好看,“鸿儿,最近在这事情上你有些反复。我知晓你是担心怕有狡诈之事让我们难以脱身。可我现在和师父一样,用尽办法也只要师妹平安。” “我和师父也是想筱筱平安的。之前帮筱筱入梦是不知道凶险。现在让你们赶紧出来也是看筱筱安稳后才说的。我这些反复也一样是在怕…” “我知道!”傅谶截断了焦鸿的话,“我知你忧心而不定。所以现在,筱筱的事情你跟阿骁都不要插手了。” “大师兄我也…”阿骁指着自己,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傅谶否决。 “对!梦行症一事,让太医给你看看,太医都是守得住话的人不会丢了你状元爷的名声。要不是去找了萧圆莲,这后面的事也不会有了。” “鸿小姐!”赶车的小厮在帘外呼喊道,“到国师府了,好下车了。” “好。”焦鸿应着先一步下了车去。 傅谶背着筱筱下来对本愈下车的阿骁道,“太医应该已经守候着了,你先去见太医看了就回程府去。” “哎,师兄我…” 焦鸿拉住他摇摇头,“这会儿我们都讨不了好。”阿骁这才发现傅谶的脸色越发的紧绷。焦鸿在阿骁身旁压着声头开口,“怕是…他又想起小时候过世的妹妹了。这样子看筱筱不醒就觉得我们都是绊脚石,更是要急着自己找出路救她了。” “哎…” “走吧,我先带你去见太医。” “有劳鸿姐。” ------ 筱筱睁看眼睛,有一瞬竟觉得自己在国师府。她坐起来周围一片陌生,这个屋子,自己没有住过? “醒了?”筱筱随着声音朝外头望去,廊台上有镂空的围栏排座。她走过去看清了是碧海坐在那处。 终是松了口气回她,“醒了。” 碧海冲她笑笑,倒了杯酒给她,伸伸手让她坐围栏座处的。筱筱觉得这一觉睡得极好,坐过去饮了一杯,“琼楼佳酿。” “琼楼佳酿?” “我指这殿阁是琼楼。这里不是我之前住的地方。佳酿么,不就是眼前这美酒。” “既是琼楼,你喜欢吗?” 筱筱仔细瞧瞧这殿阁,“比之前我住的气派,怎么会不喜欢。” “喜欢,就给你了。” “给我了?给我这殿阁?”筱筱总觉得不对些什么,她问道,“这殿阁是谁的?” “本想给一散神,可终究给不了了。” “碧蓝。” 碧海转过头来看她笑了,是在说,你答对了。可筱筱却看到了她眼里那种无可奈何的情绪,那让人觉得难受的感觉…筱筱好似明白些阿骁的感受了。再抬眼看她却也真只觉悲伤,还有…等等…等等! 眼睛,眼睛的颜色。 “碧海!你眼睛的颜色怎么变黑了!变得和我们一般无二。” 碧海抚上自己的眼睛,很是凄然的一笑,“是啊,它变黑了。我也不曾想到过我会有这么一天。” “这么?一天?” 筱筱奇怪的紧。心头尽是不安。余光中瞧见门口有人,一回头瞧见是阿娥长宫使。阿峨没有出声只是使眼色给筱筱叫她出来。 筱筱轻点下头表示知道,本想出去却被碧海叫住,“筱筱。” 筱筱看向她,“嗯?” “这个给你。” 筱筱看着她袖间取出来给她的东西,这竟然是那个佩镜!“这怎么!”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既然我们去取了,又怎么可以取不回来它。”筱筱伸手接过佩镜,心中五味杂陈。 “我是想要这个,但…”但我不想你受伤。筱筱看着有些开心又一脸无所谓的碧海,反而有些茫然,“你想在殿阁饮酒到何时都可以。我许是睡得久了些,想先出去走走。” 碧海笑笑点头应她,“你出去了记得让阿峨再谴人送些酒给我,我用不了法术。” 筱筱一愣,她这是…看见门口的阿峨了?她亦笑着点头应碧海,转身朝外走去。 阿峨兜着件斗篷候着筱筱出来,筱筱出来走了几步穿上阿峨给她的斗篷听见她徐徐对自己说道,“宫主是没有法术了。这般模样说来与凡人真的无个两样。” “可…可这佩镜…”她低头看着手间的佩镜。佩镜平平无奇,一点也不似她见过的那般。“一面镜子怕是还不足以令一个大神官丧失所有法力才对。” “在帮姑娘之前,就是姑娘从水里逃脱公子却留下的那次。那次碧蓝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借了水面的身差点毁了整个澜沧海。为了保澜沧海,保兓海苍噩宫,大神官伤的就不轻。本该待在澜沧海疗息,却…” 筱筱接话,“却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姑娘,是因为宫主不想公子担心。” “就算不全是,到底也是我点了最后一把火,烧尽了这些柴火。” 筱筱这话阿峨不是很懂,可看筱筱模样却也知道她还是在怪自己。 “姑娘,阿峨叫你出来不是为了怪你,是想你和公子一样能宽慰宽慰宫主罢了。” “宽慰?”筱筱驻足看向阿峨,阿峨的面色至少在筱筱看起来依旧是平淡的。 筱筱不懂这些神只的想法,她不自觉的摇着头道,“没了法力,又怎么守护澜沧海?这事情若被别的神只知道,被碧蓝知道,都不是好事情。”筱筱觉得阿峨这句宽慰说的太清淡了些。她很是颓然的继续道,“这哪是一句不是好事情就能结束的?” 十二神殿的神秘男子 阿峨默默不言。筱筱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别人会落井下石可..那个神应该不会。”筱筱抬眸看向阿峨。阿峨回看着筱筱,她的模样也是知道她在说谁的,“若我们找他帮忙?” 可阿峨听完这话却是一脸为难,“大神官并不想这位神只帮忙。你和我都觉得他是最合适的神只。”阿峨明白筱筱也知道碧海是不想的但是... 筱筱指着自己问阿峨,“你是想我去请那位神只?” “若可以自然好。当然~姑娘现在的身子也不合适出去澜沧海。最主要的一点,你并不认路。” “这…”筱筱汗颜,她虽几次待在商山,可她确实不认路… “姑娘先别想别的了。首先,公子爱喝的酒还是能叫大神官少喝些好。” 筱筱想着自己认识的阿骁疑惑的问道,“阿骁爱饮酒?” “公子待着的那几百载,饮酒的日子不要太多了些。” 筱筱听了很是瞠目,直到她回到醒来的屋子都没太懂阿骁在澜沧海的心境。虽然他们二人喜欢喝些酒,可就阿峨说的那般样子,那几乎算的上酗酒了。她进屋抬眼就看见碧海依旧在那廊台上,此时碧海的脚下已经空了几个酒瓶子。 她静静地走到她身边,碧海已经伏在廊檐睡着了。筱筱脱下斗篷给她披上,心想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因着醉酒而迷糊下去的。她伸手,轻轻触到碧海闭着的双眸,“你着实不值当为了我做这份儿上。哪怕我与阿骁是可过命的知己,阿骁也当你是知己。可这却也不能对等到你是我的知己,更不值得你这般为我。” 筱筱坐在廊台,仰天靠在廊檐自言道,“我最不愿的就是欠旁人的情义。”她莞尔一笑又自言,“阿峨的建议不错,若能还你,我会还你。”她接过睡着的碧海手上还握着的酒壶,晃荡了下,一饮而尽掉剩下的酒。许是酒饮的急了些,她也深感倦意,缓缓地仰在廊台睡去了。 只是…谁也不曾注意到筱筱此刻的周身竟然亮着淡淡的金光。而她的怀里,还揣着碧海夺下来的佩镜。 ------ “痒痒,痒痒,时儿,别闹!” 筱筱被闹醒了坐起来,可对面却并不是时儿,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青衣男子。他手里拿着一只马尾巴草问她道,“时儿是谁?” “时儿…”我师弟啊,可…“你是谁!”筱筱才发现自己竟不是在廊台上。她才喝多少酒,自己酒量自己清楚,那点酒哪里会醉的,不醉就不会睡着。自己为什么想自己是睡着了?我... 青衣男子起身,开口对筱筱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他一起身没谁遮挡筱筱的视线,再看去…筱筱惊诧的猛然站起来,环顾四周。 青衣男子眉目深锁收起刚刚问她话的欢愉语气很是郑重的再次开口说道,“你手里的佩镜大抵是我的镜子。” 这..是什么话? 好似恍惚了半生时光,筱筱在看去眼前之人,看清此处她言道,“这里…是十二神殿。那你,是十二神?” 青衣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疑惑的看着筱筱。 “你是谁?”筱筱心下打鼓等待这人会回答自己。 那人恭谨一礼,礼数周全周的朗声与筱筱,“在下,十二神之一,神域.匚境。” “神域.匚境?”筱筱的脑中飞速在转,可想来想去想了那么多却都没有神域.匚境这个除了名字外多余的东西在自己脑中。 “小姐想了这样久可想到我是谁了?”他一笑纠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件青衣我也见过别人穿。那日其实是他借了我衣服…我这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只是衣服相近些,小姐许是相差了。但看你的样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小姐手上做成这面佩镜的镜子确实是出自我镜子的缺角之处。” “这是你的镜子?”筱筱拿着佩镜问他。 他点头又问筱筱,“小姐是要还我吗?那就…” 可还没等他说完筱筱先将佩镜掩于身后,“你说自己是谁就是谁吗?你想要佩镜就要我给你吗?谁知道你是不是跟那个披着黑衣斗篷不敢见人的女子是一路的。又或者是你引诱了萧圆莲!又或者你是碧蓝的帮手!” “帮手?” 男子一笑,负手于身后,“这个样子小姐安心点吗?若说我来此想当谁的帮手,却是只有轩辕朱烻可配得起我一帮。” “轩辕朱烻?”筱筱这又是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了。 青衣男子很是会察言观色的,他笑着开口,“我这个在人间混迹许久的神只还是懂一懂人间的规矩和喜好的。我本以为…”他指指筱筱周身。筱筱警戒的一退不知他要作何可却见他摇头无奈而言,“你见我竟要如此警惕?那刚刚不警惕我怕也是因为这身衣裳。怪不得,怪不得那小子说想请我不要嫌弃这衣裳,一直穿着,穿着可以见别人。那时候还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囫囵话,现下想来,怕就是为了你。” “小子?衣裳?我?你看我像是信你吗?” “信不信我的你可以自己想想看。你不也该知道,这十二神殿不是谁都可以来的。” 筱筱一听顿时心虚,虽是知道却还强撑反驳道,“可我还是进来了,当如何!” “所以我才以为你是她,你有着与她一样的金光…呵。”青衣男子讪讪一笑,“是我痴念了。以为自己活着还可以见一面挚友。却不曾想,早不在的不会因为我的痴想而在。虽不知你身上的金光做何解,可你也别觉得谁都能进的来十二神殿。” “这我当然知道!”筱筱心想,这话碧海早就说过了,用不着这人..不这神絮絮叨叨的。 青衣男子却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他又指指那还藏在她身后的佩镜,“你身后那镜子啊~我带你看看完整的,来,跟我来。” 男子也不管筱筱有没有理会自己就自顾自的朝某处走去。他这走去的地方看在筱筱眼里颇为熟悉。筱筱忽然意识到加上这次,筱筱想自己来这里已是第三次了。若这人,不,是这神说的是真的,而现在他走去的方向…筱筱喃喃,“神只的武器。” 筱筱赶紧跟了上去,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相信他说的话。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愿意信他,也许这就是直觉?算了,相信的时候就是信。 男子果然带着筱筱来到了这兵器之处,他顺手一拨,存兵器的格子便四处退散。 “扇子。”筱筱看见舍脂钵低的扇子无意间念叨了句却恰巧被男子听见了。 他回头却并不在意的说道,“悦意扇子你竟然认得~~看样子你是认识帝的女儿了,除了女尸一直念叨想要这扇子别人可不敢提。” “女尸?”筱筱想了想,“那是碧海的外祖母。你这般叫女尸…” “碧海是谁?”现下换他奇怪的看着筱筱。筱筱未答话,二人僵持间听嗡的一声,一个格子来到了他们面前。 筱筱的视线离开男子看向格子,可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十二神殿见过这个格子,“镜子,真的是镜子。可这镜子,不缺角啊。” 筱筱说罢看向男子,青衣男子却鄙夷一笑,“若只是做个假的障眼法还要弄断开的镜子那也太为难帝了。毕竟,他也不知道我的镜子破了。” 这么轻蔑的言语提及着帝...筱筱警觉地三问,“你到底是谁!” 可男子却还是那么答,“神域.匚境。” 神域.匚境筱筱心里记下这神没再说什么,可男子的眼神却变得奇怪。 他盯着筱筱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你也见过这镜子了。也记下我神域.匚境。那我不妨就再多告诉你一些。” “我不想知道什么,你不必告诉我。” 男人看着筱筱极力反对的模样并没有丝毫动容。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筱筱身上,嘴里继续言道,“你身上的光是属于轩辕朱烻。我想也是因为她,你怕是才可以来这里。可看着你的样子也并不知道她。”他讪讪一笑“无所谓了,反正她不在了。你要记得,你要是找这个镜子,就得先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镜子?” “我给了人间一片庇护。在那四方之境庇护的四方之国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只是帝囚禁我们的地方。” “囚禁?十二神殿?你与帝…有仇?” 他讪讪一笑,没回她却又要问她,“你叫,什么?” 筱筱一愣,她静默的看着对面之神最终还是回了他,“我叫筱筱,萧圆菂。” 他点头,这算应了她的话。 “那你…你!你!你回来!” 那人忽然渐远,筱筱伸手想转却什么也没抓到。她努力伸手却扑空的跌落下去。 忽然清醒! 筱筱这才发现刚刚竟然睡了过去。 她跌坐在廊檐下,看看廊檐,自己刚刚应该是从上面摔了下来,而碧海此刻还睡着。她怔懵的坐在地上许久,不知道刚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真的进了那里。 “姑娘。姑娘怎么坐在地上。”阿峨和奴苏进来。筱筱瞧着她们这个样子心想大概是来伺候碧海回房的。 筱筱回头看着阿峨,直勾勾看了好久,看的阿峨都发毛了,筱筱到底开口问她,“神域.匚境,你可听说过?” 阿峨蹙眉盯着筱筱还没回她就听有他神开口,“神域.匚境,十二神之一,我出生前就以已经不见踪迹的神只。所有神只都说他已然陨落,连兵器都未寻回。可筱筱,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提他的?” 筱筱抬眼瞧见这回她的碧海,碧海似乎睡了个半醒,听着筱筱莫名的提问,半梦半醒间答了这话。可这回却叫筱筱不知所以了。就碧海这话,那神殿之内,那神域.匚境竟然没撒谎慌?可自己,自己又为何会遇见他?而刚刚自己…她看看廊檐,自己将将,难道不是做梦?但那真的是匚境嘛? 她怔懵在当下,思而不知… ------ 国师府内,筱筱睡得安稳。焦鸿亲自替她擦拭好身子换好衣服端着水盆正要出去就听见傅谶敲门询问。“进来吧,都好了。” 傅谶进去,焦鸿瞧了眼床上的回头对傅谶道,“你多陪她会儿吧,你也有几日没来看她了。” 傅谶点点头,“你照顾筱筱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晚膳我与你一道用。” “好~” 焦鸿出去,傅谶将门关好走到筱筱身边坐下。他看着这般安静的师妹叹了口气,“我从没想过你这么安静。筱筱,师兄真的很怕你醒不来。之前醒来受了那一身的伤,现在你这般安静,你是好了还是不好了呢?” 他摸摸筱筱的脸颊,心想倒是没瘦了,“至少现在你身子底下没有再流血了。”他将薄被从筱筱胳膊下揭起来将右边的胳膊给她噎进去,嘴里还念叨,“我不知你非得留下的因由,为此也问了阿骁。”他说到此处似想起来什么一乐,“阿骁也是让人操心。他前后不一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得了梦行症,找了太医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自己都不信,可偏偏,椟子和花碟也领会了他那番冷峻的样子。你说说…” 傅谶的话头忽然停下,他一怔,神色一凝。那拿着筱筱的左手本想也掖进被子里的的傅谶停下了动作,筱筱的手里有东西。他拉过来了筱筱的手,展开来,这手上的东西不就是萧圆莲手里的佩镜? 可佩镜为何在筱筱手上?刚刚鸿妹替筱筱擦拭没有看见佩镜吗?那萧圆莲那里的佩镜…? “傅谶!傅谶!” 是焦鸿的声音。这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还未进门来却听得出焦急。傅谶赶紧将筱筱拿着佩镜的左手塞进被子里。焦鸿推门跑了进来,气都没顺就对傅谶道,“萧圆莲醒了!” “萧圆莲?萧圆莲醒了?怎么醒的?”傅谶赶紧回头看筱筱,而焦鸿的眼光也放在了筱筱身上,可筱筱并没有醒啊。“我以为她醒了筱筱就会醒。” “那佩镜呢?”傅谶回头问焦鸿。 焦鸿一怔不知他怎么问了这但却还是如实回他,“我收买的萧家下人说萧圆莲醒了就在找镜子可哪里都没找到那佩镜。她急躁的要出门,可却从床上跌了下来,因为…” “因为?”傅谶不解的看着焦鸿。 “萧圆莲的腿,好像,瘸了。” “瘸了?!是…”他俩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不醒的筱筱,“筱筱。是筱筱做的吗?” “可筱筱,为什么还不醒?” 而另一边的萧家,萧圆莲却依旧在闹。 “放开!放开你们的爪子!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无用的,放开!让我去国师府,我要把她萧圆菂杀了!杀了!” 设法营救 下人们想将萧圆莲扶起来,可拄拐的萧圆莲却不许他们近身。她折腾的厉害,一边想拄拐可一边又捶打地面捶打拐杖。 “莲儿,莲儿。”听闻萧圆莲闹了动静,萧余氏赶紧敢来,抱着女儿在膝头哭哭啼啼。 “娘,娘,娘~”萧圆莲也哭,“他们都欺负我,欺负我,你要帮我,帮我!” “娘当然会帮你,娘不帮你谁帮你。但你也要听话。扎针,喝药咱们都不能少。你就是睡的多了些,腿脚才不灵便的。” “不是!都不是!”萧圆莲挣脱出来萧余氏的怀里立时变了个模样,“是火烧的,火烧到了。都是因为萧圆菂,萧圆菂害我被火烧。她一起来的人还抢了我的佩镜。佩镜!佩镜一定在她那里!我要去国师府,让我去国师府!让我去!” “国师府是你想去就去的了的?”萧山鄂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莲儿,你能让爹娘省点心吗?” “老爷,孩子刚醒,你说什么呐。” “省心?”萧圆莲恶狠狠的看着萧山鄂,“你们是不是也想我死了!我现在这幅模样,死了岂不是更好!” “莲儿,娘不许你瞎说。” “是啊不许胡说。爹也不许你这般咒自己的。” “那就让我去国师府。” 萧山鄂无奈的问她,“你去国师府到底要做什么。” “镜子。去找她萧圆菂拿回我的佩镜。”她一笑,又平静的接着道,“然后杀了这碍事的萧圆菂。一切如了我的意,我就不闹了~” 这话,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了。院子里的人立时静寂了,反应了片刻看向众人皆是一副被她吓到的模样。 萧余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圆莲,以为刚刚幻听了一般。可看着一脸平静又认真的萧圆莲才真的明白她刚刚说的不是胡话,“莲儿,莲儿你…” “疯…”萧山鄂收了口,“去,去差人请大夫,大小姐睡糊涂了,胡言乱语。” “让我去国师府!让我去国师府!” “将大小姐架回去!” “是!”侍女们应着上前却不是被咬就是被打根本无从下手,身上手上都被弄出来伤,这萧圆莲可是真的下口咬的。萧山鄂见状直接让家丁都上前去架人,可这人是家里的大小姐他们也十分不好上手。有个家丁忽然咬了咬牙,一个后劈直接打晕了萧圆莲。 萧余氏见了,心疼的责骂。萧山鄂却松了口气,只言道,“罢了,夫人别骂了,赶紧将人背进去要紧!” ------ 自打知道了萧圆莲醒萧圆菂却依旧昏睡,程家和国师府都惶惶不安总害怕筱筱出事。 “你今日有空来国师府了?自己的事都料理清楚了?” “自然没有。”阿骁笑着回傅谶,“工部的事务繁多,我一时半刻也学不得那么多。这几日那几个老臣在与陛下争纠些事情,倒叫我们这些底下的可以妥个滑。” “看出来你忙碌了。来,喝杯茶。”焦鸿端茶进来与他们自己则坐到床边要喂筱筱吃些东西,“谶哥你来帮帮我把筱筱扶起来些。” “好。”傅谶让筱筱靠在床头又替她掖好被角。 “你们可想到什么别的办法救筱筱了?” 傅谶和焦鸿面面相觑,沉默不言。 “师兄,你师傅和国师都在府里怎么一大家子人都想不出法子的。” 焦鸿听了有些来气的怼他,“那还不要问你!” “鸿妹。” “我也不想这样说。”焦鸿放下茶碗,“当时你不肯醒不也是因为你自己要的。如今这床上的有样学样也就不肯醒来。我们难道不担心吗?要你现在责怪着说着急?” “醒来未必是好事。”傅谶忽然接了这句。他虽低着头,可剩下俩人也知道他的意思。当初筱筱满身是血回来,救不了了才又送进去,现在就算是醒来到底是好了还是不好,谁也不知道。“今日也不是来说这事的。萧圆莲终究是个不安生的。萧家现在没来找事情不代表不会找事情。” “你们就该听我的,卜个卦说她是个灾星将人关进去就完事大吉了。” “鸿姐,卜卦之事若做了这些有失威信之事后面的麻烦可不仅仅是眼下萧圆莲这点事了。这种得不偿失的办法我们没必要做。” 焦鸿当然明白阿骁的意思她也不过是气话,但另一个想法却并不是一时兴起,“还有个办法就是有损阴德。” 傅谶和阿骁看向她。傅谶开口,“你说要等阿骁来了再说的事就是只这有损阴德的事?” 焦鸿点点头,傅谶有些不想听,阿骁却言,“鸿姐你先说。” “京郊尤家,死了新妇的那个不是一直想娶继室媳妇进门的。但尤家家道中落,府上公子又是个纨绔,京郊名门就是庶女也不肯嫁的。萧圆莲不是一心想着男人吗,那就给她一个,让这萧家和尤家定了这亲。” 焦鸿说完这话看着二人,她本以为他们会立时反对,可二人却思量了起来。 “萧圆莲想要的不仅仅是男人,还是那个死的顾荣泽。这个,可不是她要的。” “对!”阿骁附和了傅谶的话,又道,“萧家二老对这个女儿可谓是放纵和宠溺,又怎会肯将女儿推进火坑。” “是个火坑,却也不一定推不进去。” 这话…“怎么推?”阿骁问焦鸿。 “若师傅和大仙师都请陛下赐婚呢?” 傅谶看了眼焦鸿心想她天真,“陛下不会理会这种事情。” “谁说只是赐一个人的婚。” 阿骁和傅谶不明白的看着焦鸿。焦鸿的眼光却放在了阿骁身上,“这要看阿骁肯不肯帮了。” “我帮?”阿骁指着自己问道,“怎么帮?” “你将筱筱带出萧家时可说的什么?” 阿骁想起那日,‘若筱筱不是萧家人了呢?筱筱自己说过是我的未婚妻,既然如此又如何不能坐实。筱筱是我程家人,萧大人就没有阻拦的余地了。’这些自己说过的话让他如今一怔。他茫然的问焦鸿,“你让我,娶筱筱?” “不是让你立刻娶,只是定亲。等到筱筱醒来不愿意,再想法子把这婚退了。现在你这个新科状元炙手可热,怕是最近踏上你家母亲门楣的京城名眷不少吧。就是你现下不考虑这些,你觉得你祖父肯支持你这一时又能到几时?虽说是继母,可你继母这个做母亲的却是实打实的从小到大的为你着想。你毕竟是家中长房嫡子,若你母亲去你祖父那里说上一说,怕你这亲事就定下了。” “你这话是不假可我…可萧圆莲与这事也没多少干系。就算是筱筱与我定亲那也只是定亲,她还是萧家的女儿还是要听萧家的。” “嫡出的幺女订婚,嫡出的长姐却依旧在家。你觉得这论理纲常皆在的钟鸣鼎食之家能受得了京城名门的品头论足吗?萧家嫡支就有五房,萧老爷如今又是家主,他顶得住整个萧家家族的逼迫?” 焦鸿这话说的极对。若是他们在中间散播些话在京城...阿骁和傅谶也已经预料到了那个局面。 “再者,新科状元和大仙师爱徒定亲当得起陛下赐婚,那为了锦上添花给新人面子,替萧家长女也赐个婚谁会说什么?尤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就算落败了,好歹当初家里也有个爵位托底的。这事情要再请宫里得宠的娆贵妃吹吹枕边风,怕真没有不成的道理。只是有一样~” 这事正听得起劲儿又十分的大快人心却忽然见焦鸿收了口。 傅谶一愣想着只一样是什么? 阿骁直接等不及的开口问道,“只一样什么?鸿姐不要卖关子了,赶紧跟我们说来。” 焦鸿很是认真的看着阿骁,“阿骁,这事情是在说你啊。不是听戏文,不是唱小曲。这事情,得你乐意,你程家也乐意。” 这话…真的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叫人清醒。 阿骁坐定了去,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师兄,鸿姐。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好。”焦鸿应他,“但要快,等的越久,越夜长梦多。” “要快…”傅谶重复这话见阿骁也同他点头,可傅谶却不是那个意思。他转头看着床上的筱筱,鸿妹这主意虽好,可若坐实了,怕是自己的师妹并不乐意的。要快…是要快,但不是阿骁,该是自己。 傅谶回到房中,轻轻的锁起房门。他更衣而卧,随后将那一直藏于袖间的佩镜拿出来。对,没错,就是那个佩镜。那日佩镜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筱筱手里,而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竟轻巧的就从筱筱手里拿下来这佩镜。 明明佩镜在萧圆莲的手里时根本不能取下来,可这佩镜到了筱筱手里就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了?可阿骁说他拿着放枕下时也会做梦的,可自己怎么睡得这么安稳什么都没发生的。 傅谶叹了口气,“筱筱,这个佩镜到底要怎么用?我要怎么把你叫醒呢?鸿妹说的主意我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可区区一个萧家,一个萧圆莲,她不该这般不镇定。鸿妹是怕这在萧圆莲手上失踪的佩镜对你不好吧?可佩镜现在就在我们手里。呵。” 傅谶盯着床顶,手里握着佩镜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论是阿骁还是鸿妹知道这佩镜在我手里都不会有好事情。我真的怕了,怕他们和你一样又做傻事。筱筱,若佩镜真的在你手里,就把师兄也带进你梦里。不论你坐什么,师兄都帮你。” 傅谶闭上眼睛,握着佩镜,守了守自己的被角,渐渐睡去了。 屋子被他锁上本不该有人,可睡熟的傅谶床边却站了一个青衣男子。“你确实需要去帮一帮她。记住一句话,让她回澜沧海哪里都不要去。” ------ 筱筱又入了梦,这已经是五六七八,第八次进来十二神殿了。她轻车熟路的走到兵器廊道,果然又看见了那个青衣男子。 男子转过来看着她,很是好笑,“你怎么又来了?你还真是和她一样不怕事。” “怎么?这次也要挥挥手把我弄走?”没错,上次回去就是他挥手把自己撵走到。 青衣男子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一处。筱筱走过去,看他在看舍脂钵低的扇子,“舍脂钵低的扇子。” “你就是认得悦意的扇子。” 筱筱想到什么,“是你!是你拿走了扇子上的红宝石。你...你从里面取出来了种子。是你将种子放进锦袋里送到了桑山。你为什么这么做?” “种子?”他伸手拿出来舍脂钵低的扇子展开看,“果然少了。可你怎么知道晴明树的种子在这里面?” 筱筱一怔分辨着话里的真假。她发现了这话的漏洞很是严肃开口,“你怎么知道这是晴明树的种子?我刚刚并没有说这是什么种子。原来真的是你!” 青衣男子并不在乎筱筱的话只是依旧在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你真的不认识轩辕朱烻?”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筱筱手间一凉,她低头一看,“佩镜!”她抬头,有些怒看这人伸手与他,“你把镜子收回去了?给我!我还要用那个镜子!” 青衣男子轻轻一笑,“傻丫头,拿走佩镜的不是我啊~” 筱筱伸着的手莫名的卷了回来,金光刺眼,闭眼,再睁眼。 筱筱坐起来,自己还在蓝阁,“我又做梦了,镜子,我的佩镜!”她伸手看,什么都没有了,她四下翻找却都没有了。 奴苏恰巧进来,见筱筱怕在地上瞧着床下什么,“小姐在找什么,奴苏来帮你找。” 筱筱回头问道,“奴苏,我睡着的时候有谁进来吗?见我的佩镜了吗?” 奴苏摇摇头,“只有我收拾了下衣物,见小姐睡着便不敢扰了。其他谁?阿峨姑姑一直和宫主在一处。没允,别的谁也不敢来蓝阁的呀。” “那我的佩镜哪里去了。”筱筱坐在床边细想,嘴里自言自语,“莫不是真的被那匚境拿去了。这可不行!”筱筱急忙穿鞋想赶紧去找碧海,“小姐,小姐去哪?” 奴苏追着筱筱,筱筱听见她叫停在廊下,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奴苏,又自言道,“我怎么忘了,碧海失了法力根本不能帮我去了十二神殿。” “去哪?”奴苏疑惑的看着筱筱。 筱筱却低头看看自己,又问自己,“你真的不认识轩辕朱烻?扇子。他叫她悦意。”筱筱静下心来,缓缓闭眼,凝神,自己对自己开口道,“带我去十二神殿。” 奴苏站在廊下就这么茫然的看着筱筱。看着看着,直到看见筱筱却渐渐泛起来金光,“小姐!”她一声呼叫,可跑去伸手拉筱筱却只觉衣衫从手间滑掉什么都没抓住。 筱筱,就这么消失在廊下。 奴苏大惊失色赶紧跑去找碧海和阿峨。 傅谶私行 筱筱漫步在十二神殿心情微妙。这是第一次,她清醒的时候凭着自己本事进来了这十二神殿。她想找那神,可这神殿却空无一神。筱筱想起神器廊子很是自然的一个挥手,霎时间就见周身之物皆是退让,那金灿灿毫无保留的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自己让她也吃惊不已。她低头看看自己,自己此刻竟然泛着金光。她想起来碧海之前在这里对她说的话莫名害怕,自言道,“我,我怎么感觉,仿若有了神力?” 她赶紧驱散自己凌乱的思绪几步而走到那些神器面前。她再次看见了舍脂钵低的扇子,可这个扇子已经此时不是重要的东西了。她在找的是…匚境的镜子。神器一一退让,直到…那个格子真的出现在筱筱眼前。 筱筱伸手想取来看看,却发现… --- 另一边奴苏已经告知了碧海和阿峨。碧海震惊之于却也也无计可施。可这番坐以待毙却真的不可。 “宫主,怎么办?” “阿峨,现在我这个样子,他神的法力渡给我都渡不了。”她隐忍着抿抿嘴,“奴苏,你先去蓝阁等着筱筱,若她回来你再来报。阿峨去找找书阁中是有别的法子,若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找…” “不用找!” “筱筱!” “小姐!” 几人异口同声,看见筱筱站在碧海的门前,“我去了十二神殿。我调出来匚境的兵器格子,那里面的镜子果然如他说的是假的。一个摆设在那里到底是为了骗谁?你又可知是谁做的那假镜子?” “你说你去了十二神殿?不是,做梦?” 筱筱知道她们不信可这些都是实话,“佩镜没了,我去寻,却找不到。” “是。奴苏去见小姐的时候小姐就是说找不到佩镜了。” “澜沧海进不来外神不该有谁拿走你的佩镜。这确实不该,但…”碧海想到什么,“筱筱,去山后的暖池,试试水沦之术能不能帮你找到。” “水沦术?” 碧海点头,筱筱也应下。她们来到这水面死后再不想动的暖池,筱筱也怕自己意念不够,急着书上的念诀和水面的话,嘴里一边念叨,“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一边朝着暖池施法。 试了几次,那暖池竟然真的映了水画出来。画里出来的人确实拿着佩镜。那佩镜也确实是碧海替筱筱夺下来的佩镜。可那拿着佩镜的人… 对,是人! 筱筱与碧海相视一看,惊讶的同时开口询问对方。 “是傅谶?” “是师兄?” ------ 傅谶醒了,可起来的屋子却不是自己的屋子。 屋子有些简陋,身上摸了一把案几尽是灰尘。 他蹙眉奇怪这是哪里,手上一咯,“佩镜。”他忽然明白,“我这是,进来了?” 傅谶查看这屋里的物件心里想着这定是个姑娘的屋子。置物的架子上放着一个画轴,他过去展开来,当是副美人图,可这美人…“什么美人图吗,这不就是筱筱么。” “你是谁!为何在我的院子里?!” 傅谶抬头见门口站的人,“你又是谁?”他指指四周,“这明明是姑…”娘字没出口,傅谶便转口换了个人讲,“这明明是我家筱筱的院子!”傅谶心想,别管这是哪,有这画像在,就肯定是筱筱的。我管你的!“你看!这画像上的人是谁?!这是我家师妹。你说你是院子的主人,给我证据。” “原来跟那丫头是一起的。也是个不怀好意的!好,让我杀了你再说!”那人提剑冲进来就动手,但他却又不是乱杀,傅谶躲来躲去才发现这人十分顾忌这屋子里的物件。他想到了画像,不知这提剑的人对这画像会作何想法。 傅谶一个转身,利落的锁定目标顺势拿下来那副画挡在身前。令他惊讶的是,这人真的怕坏了那画卷,自己强行转身收剑不得已跌撞在身后的木桌上。 这个样子倒叫傅谶觉得奇怪了。刚刚他好似提了师妹的名字,可这人说的是那丫头。画像明明画的是筱筱?他想保护这画像竟不顾伤了自己?但筱筱与画上之人明明长的一模一样,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傅谶问他,他却不答又提剑相逼,这逼得傅谶不得不进了院子,“喂!说个自己谁有那么难吗?在下傅谶,是筱筱,萧圆菂的师兄。你是谁!” 那人却根本不理会,剑气招招致命,但傅谶的拳脚功夫也是不差的。男人也未曾料到,自己忙活了半天竟没伤他半分。 男子不收手,傅谶也只能躲,那边也终是跑来了和事佬。 “王兄!王兄他是,他是…”厘洛冲来看清了傅谶,傅谶也看清了他。 “这竟是三苗国。那画像,小伙子这筱筱的画像是你画的啊,你快跟这人说说啊。” “画像?”厘洛看见了傅谶手里的画像,心里是一边着急一边无语的紧。这师兄妹怎么都要拿这画像跟王兄过不去啊。 “王兄,王兄你先住手!有话好好说。”厘洛冲上去抱住厘向的腰间这样子让厘向不敢再轻动,“王兄,你听我说,他真的是筱筱的师兄。” “厘洛,松开我!” “王兄收剑,我就松人。” “他拿着阿瑶的画像。” 厘洛心头一滞,画像,这嫂嫂的画像啊…真的是催命符一般啊…“好。我叫他放下画像,王兄也收剑。” “他还拿着。” 厘洛稍稍松开厘向的腰间,抬头瞧向傅谶,指指那边的石桌,“筱筱师兄,那画像,请你放到那边石桌上。” “这不是筱筱的画像?” “不,不是。”厘洛一手抵着厘向的胸,一边摇头示意傅谶,眼神急切的让他放下。 傅谶虽不甚明白,可这样看这画确实要紧。他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便拿着着画轴走到石桌旁边将画轴放在石桌上。“好了我放下了,现在该说说…” “啊!” 傅谶刚放下头还没回全厘洛就惊呼一声被厘向顶开跌坐在地上。而那剑,下一刻就至。傅谶想退却被石桌前的石凳挡道,他和厘洛此刻没什么两样,无非一个跌坐在地上,一个跌坐在石凳下。 傅谶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抓住剑身,伤了手也比伤了命要好。可下一瞬眼前却没有剑,有的反而是一人的背脊。 铮嗡而响,呯砰落地。 长长的发丝捎到了傅谶脸前,金光微作,这人,是个他熟悉的女子。 厘向本该生气。可那穿出的剑凝在某人眼前一霎,那人的眼里竟然闪了泪光。剑被她凝住了,她的嘴里叫了个名字,那个名字不是厘洛,而是,厘向。下一刻,他感受到她松开了凝剑的法术,可他自己却使了那不该使的力气强行扭伤了自己的手肘让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 厘向长长的粗喘着气,地上的厘洛爬起来就去护筱筱。可厘向他…怕是只有筱筱和他自己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厘向心口拧巴的紧,又是那种感觉,又是把她看做阿瑶的感觉。 “筱筱,筱筱你回来了,筱筱你可有事?”厘洛关切的问着筱筱。筱筱摇摇头示意他无碍转身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师兄有些无奈。 傅谶躲闪着筱筱的眼神,讪讪的轻咳,好似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筱筱伸出手,“我的佩镜呢?师兄。” “我,我没…” “佩镜不在师兄身上,师兄怎么进来的。你是框我呢?” “是你不肯回。” “我不是不肯回,我是想夺下萧圆莲的佩镜找到源头。”她看了眼站在旁处的碧海,“碧海废了大力气帮我夺下来了佩镜。我也好不容易找到个大抵知道佩镜底细的神只在问。你可好,把那佩镜拿走,让我什么也找不到了。” “那你怎么找到的我?” “水沦术展画。” 傅谶叹气从怀里掏出来镜子,“给你可以,是要回去还是要做别的我都要和你一起。你要不能安然,我谁也没法交待。” “呵。”筱筱噗呲一笑,“我祖父不在了,父母不慈。师傅没了我还有师兄妹,阿骁…就是没有我还有碧海还有花碟陪着。其实我真的没那么重要,师兄,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胡说什么!” 吼人的一句,是厘洛和傅谶一起喊出来的。 傅谶激动的从石凳上起身看着眼前的师妹,“你是因为这样想才不肯回去?!我那个一向乐观激灵的师妹,哪是现在这个模样?”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不想。”筱筱怒急反泣,“我害的碧海没了法术,自己也成了这样子。那句话是真的不是假的!以人之身承神之力,终是载物之器不得适配,救不了的师兄。” 看着这个样子的筱筱,被她一同带来的碧海反而很不乐意她这么讲,“筱筱,你不能这样讲。”碧海出声劝她,“我没了法术也怪不得你。”她看看傅谶,“我知道你不想你师兄和其他人涉险,可其他人也不想有事。你不是说匚境跟你说去四方之国吗?那我们就正好找找。让桑君帮我找,我们去四方之国,去寻救你的法子。” “四方之国是哪里?”傅谶疑惑的问碧海,可见碧海也是摇摇头不知。 “我也要去!”厘洛忽然插口。 “你哪也不许去!”厘向吼着厘洛。可吼了也知道他不是个会听话的,于是又说,“你要非得去,我也得去!” “他们不能去。”筱筱还口。 “不,让他们去。”傅谶开口,“既然我们到这里避不掉便都是命数,命数又让我们见到他们,他们也愿意掺和进来,那干嘛不让他们掺和。” “不行!”筱筱怒了一个念诀将傅谶和碧海带回澜沧海,这三苗国的小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宫主,小姐,你们回来了。”等着他们的阿峨和奴苏赶紧来到他们身边,奴苏看见傅谶笑着开口,“傅谶公子也安然回来,小姐可以睡个好觉了。” 可筱筱的脸色却不好看。碧海看着筱筱伸手本想拉她询问可下一瞬却忽的喷出一口血。 “宫主!”阿峨和奴苏大惊! 可这惊到的不止他们还有碧海自己、筱筱和傅谶。碧海看着地上吐出的血,“我怎么…筱筱,我…” 碧海的话还未说完,那边的筱筱也开始吐血,那个模样又和傅谶守候着萧家院里醒来的筱筱一个模样了,“我,我…”筱筱的话都没说成个,吐血不止,手都阻挡不住。她跌了下去,傅谶赶紧环住筱筱。 阿峨和奴苏也叫着筱筱,可筱筱却早就听不清了。 她想,你们看,又是这个样子,早就说了,治不好的~ 她缓缓而长长的吸着气,听着周围人的忙碌,眼前却看见了青衣男子,只是这个青衣男子却好像不是十二神殿见到的那神。筱筱想,难道他是易容了?可一个神只,见个自己,哪有必要这样做的,好是无趣。 可那被筱筱以为的神只却轻轻的蹲在她身前。他眸色玄黑,黑的没有半点生机。可这个样子被筱筱看清楚了却是...竟是舸洛! “舸洛。不,厘洛。” “是舸洛。”青衣男子竟然回了他,“去四方之境四方之国,找匚境,带着他们去吧,带着所有人,别叫自己有憾。” “憾?什么憾?” “过一日是一日,你自己说的,有命在就把自己想要的都带着。你难道不想…不想厘向吗?” “什么!”青衣男子消失,傅谶怀里的筱筱忽然坐直了身子。她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厘向,厘向他,他的阿瑶,死了啊…” “筱筱,筱筱你说什么?”傅谶奇怪的问着筱筱,筱筱看了眼傅谶说,“你回去,带着佩镜回去找阿骁和鸿姐。我要去四方之境四方之国拿回来完整的镜子,救我自己。师兄,救我,也救碧海。” --- “筱筱!”傅谶一声惊呼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看四周,自己竟然还在自己的屋里。 门被敲得大响,这明显是有人在拼命的敲门。天已大黑,而之前自己进屋前是锁了门的。他赶紧下床去开门,门开了看着门前惊惧万分的众人。 “这是怎么了?你们这么拼命敲我门干嘛?” “何止是敲门,就差砸门了。谶哥,你怎么了?师父和大仙师让我叫你过去,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你,来敲你门还锁了,吓死我们了。” “我只是,只是累了,睡得沉了些。” “你没事我就安心了,不要将门锁起来,吓死我们了。” “不过锁个门,找不到我也没多要紧啊?” “阿骁被冲出来的萧圆莲砸破了头。现下这事是传遍了京城,连陛下都知道了。” “萧圆莲不是腿坏了,坏了腿的人怎么从萧家跑出来的?” “不知道。反正萧家人把人带回去了,程家老太爷却说这事没完。阿骁谴人来信,说白日里商量的事情他们程家允了,让师父和大仙师求陛下赐婚。” “这么快?!” “怎么快?不好吗?” “我不过睡了一觉…好,好,我们先去师父那。” 四方之城 “你来了谶儿。”傅谶同师父施礼问安,辛岙看看他一人又问,“对了鸿儿去哪了?” “刚刚半路有杂事需要她交待几句,一会儿就来。” 辛岙点点头,“国师府东边的吊阁你知道的,等了鸿儿你们一起去那里。” “是,师父。” 他醒来那日就把筱筱在他的梦中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师父和国师。他们说要回去商量下,可不过商量了两日就急急地叫来人他们。傅谶总觉得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不妥但还没想到什么焦鸿就来了。 他们一起到了吊阁,门前有个小仆似是在等他们。傅谶见人问道,“怎么没见师父?还是你来...?”小仆却没说话,只是转身要走。“诶..”傅谶想叫住他却被焦鸿拉住跟上了小仆。 “他是又聋又哑的。师父之前也让他引我来过吊阁了一次。可…” 他们跟着小仆,小仆带他们进来内室,但内室里也没人啊。小仆不知扭动了哪里的机关,焦鸿接着开口,“师父可没告诉我这里还有密室。” 小仆看看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跟上,他们赶紧跟着进去。走了好久好长的弯弯绕绕几条地道终于似乎是看见了光亮。小仆推开门,做了请他们进的手势。 傅谶和焦鸿进去,这里面竟如此宽阔。直接可见的就是一个圆台,不高不低也不知是做什么用。右侧有个大大的药炉,小仆规矩的走过去就开始慢慢添火。 “来了。”辛岙开口,傅谶和焦鸿点头也才看清辛岙身前还站着人。焦鸿看她像极了时儿,可这个时儿是一个…姑娘? 这番奇怪的是焦鸿,傅谶并不见奇怪,他只是很诧异,诧异在这里看见了,“噬儿?师父,三师妹在这里我怎么一直不知。” “师兄一直操心师姐还不够还要操心我?噬儿不是重要的。师兄要关心最要紧的事情。” “瞎说!我的哪个师弟师妹不重要的。” “呵呵。师兄还是那样老古板,开不得玩笑。” “好了。”辛岙制止了师兄妹,“鸿儿”辛岙指指噬儿与她,“这是时儿的胞姐,长他三岁与他长的也极像就是不能视物甚少出山。你没见过她,不认识不奇怪。” “是,大仙师。只是让鸿儿也来是要做什么?” “我和噬儿要送谶儿去一个也许能救筱筱的地方,但谶儿回来之前阿骁与筱筱的婚约之事也要同时进行。为了保证萧圆莲自顾不暇,饶贵妃的枕头风需要你去下下功夫。” “我?”焦鸿有些疑惑看了看辛岙又看向傅谶。 “别人我信不过,但谶儿与筱筱的事情让你去帮衬做最能令人放心。” “鸿儿自然是为他们想的。只是今日…” “还不是怕你心急。”辛岙一笑,“若谶儿一时半刻回不来,你不得急死?这要做我徒儿媳妇的人,我也得帮你师父安安你的心。” 这打趣儿的话一说让焦鸿很不好意思,可一旁的噬儿却好似没听到这番打趣儿似的。她冷冷开口,打断了辛岙和焦鸿的对话,“师父,要开始吗?” “要开始了。”辛岙点点头让傅谶走上那圆台。噬儿伸手寻找着去拉傅谶,傅谶迎上她的手后她很是迅速的将一个环圈套到了傅谶手腕上,套上了圈子它就自己收紧后消失了。 “这东西我也给时儿了一个,师兄要是去那里没了法术也不怕,有我和时儿在你可以从我们这里源源不断的获取。有我们在,自会保师兄师姐安泰。” “噬儿,法术没有源源不断一说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噬儿一笑,“师兄~话说的这么满可不好。您这话说的像时儿一般,他可还是个咱们眼里的孩子。” “你这丫头竟然挪揄师兄。”师兄妹皆是一笑。傅谶走到圆台中打坐坐下。此刻也只他自己知道怀里还揣着那佩镜。 噬儿忽然睁大眼睛,却并不盯着傅谶。 “她在看什么?她不是看不见的嘛?”焦鸿有些生怖,她犹疑的问着一旁的辛岙。 辛岙开口回她,“她在看…筱筱口中的四方之境。” “可筱筱只是一提,就算如大仙师说的古书有载却也是只言片语,这丫头怎么找?” “鸿儿,莫要担心,噬儿与常人不同,她找的到,因为她找的不是四方之境…” “什么?” 焦鸿奇怪,问出的话音将落就觉得周身不稳,她环顾四周,四周皆在混晃。可当她看去辛岙,看去傅谶和噬儿,再看去…乃至那个聋哑的小仆…此时此地,除了这里面的物件,这活物里面竟然只有自己是在晃的? 焦鸿想开口,可声音像被吞噬了一般,“噬儿。”她自己低念了一句。看去那噬儿,那噬儿的眼里好像有光正照在傅谶的身上。 渐渐地,焦鸿看见傅谶的眼眸闭上了,那抓着噬儿的手也松开了,再渐渐地…她竟看不见傅谶了,他从圆台上,消失了? 焦鸿焦急呼喊,“傅谶!” ------ 傅谶好像听见了焦鸿叫他,“鸿妹。”他念着她的名字回头,可身后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圆台了,他意识到师妹成功了。“不对,不知道成没成功,只是肯定不在国师府了。”他自言自语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佩镜还在自己的身上。 他掏出佩镜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还能清楚的照着自己的模样,只是这里…“这是是哪里呢?” 傅谶漫无目的的走着,大概走了几公里才渐渐的看到点除了林子草木之外的…人?不对啊,人会有翅膀?不不不,那不是翅膀,那是像背驼一样的东西长在那些人的身上,而且还对称的长,一边一个。 傅谶脊背生寒,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自己到底在哪里? “有人,有人~~~~~~” 傅谶一怔,那些不知什么的东西也看见了自己,可他们这是在传话?刚刚在说有人?可明明离自己这般远还可以听见这么大声音的?但…为什么那些人捂住了耳朵但自己却觉得不用?但他们的声音确实好大,好大,好…大…啊!!! 傅谶只觉震耳欲聋的也只能赶紧捂紧了耳朵。可刚捂住耳朵却又发现对面的那不知道是啥的东西们正朝着自己直冲而来。 对的,就是直冲! 傅谶从来没看见过有人走路是这个样子,像只箭一样被射出来的样子。而自己,就是那个靶子。完了!自己是靶子! “随念,闭心,闭耳,闭嗅!”傅谶念诀凝神施法术封了自己三处让自己不惊怖,不被那声音充耳,不去闻到可能干扰自己的味道。封完了自己,他又冷静的等待,从袖间滑出来一颗珠子往地上一抛为自己形成一道四周天地而围合的屏障。 他心下所安,觉得这些奇怪的人就算这般箭也似的冲撞了自己也无所谓,自己的屏障术本就修习的极好,再加上自己还借了外物之力,现下可谓是自信满满。 但这份满满…来的快去的也是快。 那人不人,东西不东西的什么却轻而易举的冲破了傅谶的这份屏障。他们力之大是傅谶想不到的,不对,傅谶想这根本不是力气的问题了,他们也是会法术的! 傅谶的屏障被冲破,破力的冲击直接让他后跌在地。那箭也似的什么撞破后骤然停在半空中他的眼前。傅谶才意识到这人还是东西的什么玩意儿想伸手抓他,这下子,恐惧感升上了心头,那闭心之术都失了效。 但更是令傅谶没想到的是…自然那箭也似的玩意儿也想不到...他伸手抓傅谶的意图会让自己顷刻间消损。 他伸出的手将要碰触到傅谶的前襟,可忽然一道金光骤闪,一闪一闪的出来在这林间。或者说是因为那金光打在了这些奇怪的玩意儿身上,他们顿时大叫着落地,一个两个,接着一片。这时傅谶才发现这林子里竟然有那么多这东西,竟然不仅仅是自己眼前那看到的那些。 “阁下!请阁下手下留情!他们都是我的家臣!” 忽然不知道从哪颗树上跳下来一个年轻公子,他衣着富贵上来就朝傅谶施礼求情。傅谶想,这人看着大抵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只是他说这些是家臣?…哪里像家臣了? “我没伤人。”傅谶对他吼道,“你这些…是他们先冲撞的我!” “说话讲讲道理!你突然出现在我家的猎场,难道不是刺客?!我家家臣不抓你抓谁?!”另一颗树上也跳下一个人,这回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撸撸袖子,对着傅谶一通吼道。 “猎场?”傅谶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哪了。等等,在哪我问问不就是了。想到这里,傅谶对那吼她的姑娘继续回吼,“这里是哪?!猎场?!这是三苗国?” 小姑娘回吼,“什么三苗国?!你这人别装样!你是哪里来的刺客!” “那是哪?”傅谶吼回去问忽然想到自己本该要去哪的。刚刚想开口问去,就听见小姑娘又回吼了他,“这里可是四方之国!你个不知哪里来的鲁莽刺客竟然敢在四方之国放肆,你是可以被领出去审判的!” 四方之国? 傅谶惊喜,吼道,“四方之境。这里是四方之境!我来对了!来对了!” ------ “罗盘有所异动,城内有妖魔汇入。” “这不可能。” 说话的老者沉思了一会儿,又言,“除非有人将它带进来,不然妖魔绝不可能入这有结界所护的四方之城。” 操纵罗盘的年轻人又演算了一次罗盘,可结果只重不浅。“还有一种可能:结界有损,那妖魔才有机会随着法力高强之人进来。” “法力高强之人。你是说近日要来朝拜的那些大天师?他们中你觉得有人心怀不轨。” 年轻人摇摇头,“并非。”他看了眼老者,“也许就是有人借了这大天师朝拜的光景,不论做什么又都可以推倒这些大天师身上任其成为替死鬼。” “这…”老者一惊,“若如此就太令人可怖了。” “我得去趟神庙,瞧瞧那结界。” ------ “不能去。”老者有些急躁的伸手拦他,“若就是有人在这里等你呢?”年轻人也想到了他的意思。老者叹了口气,“你许是觉得我迂腐了些。可神庙若有异,你我皆是国之罪人。再等等看,瞧出来这人真正的意图再说。” 年轻人点点头,“也是。那我先叫我的灵人去瞧瞧近日来入城的人,看看有什么异常。” 合力杀击 傅谶此刻的狂喜就像是找到解救筱筱的办法似的,虽然事实上是他根本不知道办法在哪里。 小姑娘看向年轻公子很是无语的开口,“哥哥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年轻公子赶紧制止小姑娘的口无遮拦,“别瞎说。” 傅谶也听见了这话收拾起自己狂喜状态应着年轻公子的话回道,“是啊~小姐可不好瞎说。一会说我是刺客一会儿又说我是疯子。看小姐这身装束还有家臣的也不是小门小户不懂规矩的人家才对。” “你..” “小妹无状。”那位年轻公子听了傅谶这话反而先道歉了,“在下崔秦圭,不知公子是哪位?” 傅谶见对方道歉也不在不依不饶的。他起身回礼与对方回道,“在下傅谶。并不是有意闯入公子的地界,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 “哥哥你看,他都没有好好回我们。什么叫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的?不是自己走路来的吗?” 傅谶虽然没有说全部的实话,但他这话崔秦圭却不似妹妹那般全然不信。因为若他不是无端闯入在这林子中间,自己这么多灵人为何没有早早发现? “阿缈,你可以住口了。”崔秦圭蹙眉看了妹妹一眼。这样一直出言不逊要是真的惹恼眼前的人,到底谁吃亏还不一定。 妹妹有些讪讪委屈,小声言语,“我没有...哥哥别骂我,我..” “小心!” 嗖的一只长膘直冲崔琴缈眉心,好在傅谶的及时出声让她身旁的崔秦圭及时拿剑击开了那飞镖。可下一时,四面八方忽然出现了很多蒙面杀手将他们围住。 崔秦圭意识到事态的不对,他拉住妹妹看着傅谶道,“请傅谶公子让我的灵人都恢复正常。” “恢复?”傅谶一头雾水,硬着头皮道,“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摆平他们的怎么给你恢复?” 崔秦圭吃惊的看了眼傅谶,傅谶无奈的回看了他一眼。 “现在还是先把这些人先解决了吧,我看着他们才是小姐口里的刺客。小心!” 一堆飞镖飞出来,崔秦圭拉着崔琴缈躲闪。傅谶自己也快速的躲闪着。 傅谶看见那个射飞镖的刺客正躲着在树间乱串,心里立时有了主意。稳准狠的一个翻身傅谶徒手拧断眼前杀手的脖颈拿下他手里的剑就追击上那飞镖刺客。 崔秦圭也反应过来让崔琴缈赶紧找大树躲藏,自己为傅谶做掩护,一边顾着妹妹一边杀着要攻杀傅谶的刺客。 二人一番配合竟然成功反杀了所有刺客。 傅谶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剩余的刺客所在终是驻着剑呼了口气。转头看着那兄妹俩开口,“这可真是酣畅淋漓的杀了一场。” 一旁累到席地而坐的公子圭也忍不住的笑出来声,“不来一场竟不知傅公子的功夫这般好。” 傅谶也没想到崔秦圭竟然如此玩笑似得恭维了自己。傅谶想到底是应了不打不相识的话了,“崔公子客气了。不过…这些人为何会来刺杀?我这么一个人他们也不认得必然不是来杀我,除非是为了…”傅谶看向崔小姐,“是来杀你的。”傅谶的话是有理有据的,杀手虽然要顾及杀他们,可目标却都是冲着崔小姐去的,“可崔小姐有什么要他们杀的理由呢?”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崔公子的视线落在妹妹脖颈上的粗绳开口问,“你是带着呢么?” 崔小姐点点头将脖颈间的粗绳抽出,上面绑着一块大玉佩。 傅谶想这东西戴在脖子上可也够累的慌。可待崔小姐将玉佩取下平展在手心,他却蹙眉开口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双灵玉佩?” 兄妹俩很是惊诧,齐齐看去傅谶。 傅谶抬眼赫然对上了崔公子的眼眸。他看到此刻崔秦圭的神情中尽是戒备,哪里还有刚刚那同生共死的信任。 傅谶猛然站直身子戒备的退了两步开口,“若玉佩在你手里,那我该问我师妹到底在哪了?” 崔小姐有些着急的道,“我们没…” “不要又是说不认得不知道。”傅谶堵死了他们的话,“你们还..”傅谶一急,“还穿了洞挂了绳!那可是我师妹亲手做出来的!上面有穿洞是会影响了它的美丑的!” “美丑?”兄妹俩异口同声而后低头瞧那玉佩,“虽然之前确实没有洞在上面。这样说美丑,好像是没那么好看。可挂在脖子上也没办法。” “那玉佩原本是挂襟带上面的,哪有挂脖子上的!” “等等!”崔公子觉得话越说越不对劲,“我们的争端不是应该说这玉佩的出处而非置喙它样貌的么?我们可从没偷过抢过什么玉佩的。这玉佩,是御赐的!” “御赐?”傅谶很是奇怪?喃喃自语,“难道筱筱在这里?筱筱在皇宫?”傅谶伸手,“让我看看那个玉佩。” 崔家小姐看看手里玉佩还是准备将它递给傅谶看看。崔秦圭见妹妹起身想给傅谶也赶紧起身,一边想拉下妹妹,一边开口告诫妹妹,“不准给他,他要…”话未说完,人没拉住,忽然天边俯冲下来一只巨鸟。 “小心!”对着巨鸟的人只有崔家小姐,傅谶和崔秦圭此时都是背对着巨鸟。她惊慌开口,哥哥赶紧回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拦不住那鸟。 傅谶侧头瞧见那鸟是朝着崔家小姐俯冲而来,为了?…难道为了玉佩?! 崔小姐怔懵在当下。 而傅谶看向崔秦圭时他将双手交叉环抱与胸前,弓步顶着的姿势做出。霎时傅谶便看见犹如翎羽一般的东西从他周身环绕而出。那个样子是在对抗,对抗眼前这大鸟扑闪扑闪的翅膀。 眼见那鸟的攻势得不到进展那大鸟便转换了策略。它忽然张大嘴向前猛冲,那架势是并不打算与这眼前人对抗而是要吞掉眼前之人啊! “哥哥!”崔琴缈作势要去拉自己的哥哥,可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哪有那本事。 “你别过去!”傅谶对她大喊急急地过去拦她要将她推进那身后的庙宇中。对,一路杀来退走他们此刻皆在一个破败的庙宇之前。 可一个踉跄,崔琴缈差掉摔倒。玉佩荡在身前要落出去的样子,崔琴缈赶紧拖住这玉佩,而傅谶这时候也一把拉住她拖住玉佩的那手才将她拉住。 可…眼见那鸟要将人吞下… 傅谶口中念诀,“清风飘来,草木退散,风起,云涌!”他将左手张开对着大鸟,潺潺得法术随着念诀之力涌向那鸟。风起云涌,飓风带着散云而来皆推向那大鸟,可那鸟却依旧在顽强的抵抗。 傅谶可以感觉到,在这鸟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操纵,不然这鸟觉不会拿命硬顶他手下的法术。 可他… 可他的法力却并不充足。傅谶想,到底也是好过之前都没有了法术,但现在这样子还是不行。一句不行在脑海映出,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入。他左手间淡淡的环圈亮起,那东西是噬儿给他戴上的。 而另一边,崔琴缈忽然惊呼,傅谶回头瞧见自己拉住她的手间也有亮光。对了,他们俩手间还有崔琴缈刚刚怕掉出去而拖住的筱筱的双灵玉佩。现下,傅谶更是可以确认,那块玉佩,一定是筱筱的。 国师府,药炉旁坐在椅子上午睡的噬儿忽然惊醒,“师兄。”她叫着傅谶莫名站起来身,看不见的眼睛变得越发的浑浊,潺潺的法力在她的眼间流转,手间与傅谶相连的手环也散发着光亮。 而山上,本在修炼的时儿忽然一个身形不稳要栽下去台阶,芳芳一把拉住了叫他,“时儿!” 时儿很是惊慌的看着芳芳,“五师姐!我看见了…姐姐,师兄和师姐在…那是…妖魔?” “师姐?师兄?你姐姐?三师姐?”芳芳奇怪的看着时儿,可时儿却不再说了。 澜沧海内桑君正在为筱筱诊脉,筱筱忽然感觉腰间一热,她收回手拿出腰间的玉佩,下一瞬她就瞧见了傅谶的境况。筱筱猛然站起对着他们道,“是师兄!可他眼前…有妖魔?”筱筱来不及多想将自己身体里的法力注入双灵玉佩,玉佩之力也传到了触到它的人手里。 傅谶受着各方而来的法力,念着师傅教他们的法术,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山上,那时候和筱筱一起使用这法术在师弟妹面前炫耀。傅谶讪讪一笑,他想,怕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以这般真的对抗妖魔。 傅谶睨了一眼一旁的崔秦圭,眼见着他的不支和那大鸟靠近他的血盆大口,傅谶想不能在玩闹了。他又是开口念了那决一遍,“清风飘来,草木退散,风起,云涌!”而此刻的四处,时儿、噬儿和筱筱都一同念出的此法决,飓风含着云起而出而来而卷。 傅谶自然知道不能让这鸟逃掉,他转动着手腕,艰难的将手心渐渐卷起,随着一声巨响的嘶吼鸣叫,傅谶对崔琴缈道,“退回,将你哥哥拉住,我要解决这鸟。快去!” “好!”崔琴缈应着傅谶转头跑向哥哥,她拉住哥哥,可下一瞬就站定了。她很是疑惑,明明这般大的风周围的器物和草木皆是四处飞散,明明刚刚哥哥也是站不住脚的可为何自己只是抓住哥哥就好了。“玉佩。”她低头看见被她挂回去脖颈上的玉佩在亮。她抬头再看去傅谶,傅谶此刻已是收尾。 傅谶就等着崔琴缈拉住崔秦圭那颗便动了死手,狠狠一捏,那大鸟连后退的机会都不曾有。它嘶吼挣扎可下一刻却就在天空灰飞烟灭了。傅谶呼了大大一口气,收了自己的法术,渐渐的风不起,云亦不涌。天空放晴,干干净净,仿佛刚刚什么都不曾存在。 傅谶回过头看着一旁惊魂未定崔琴缈和身有余伤的崔秦圭走上前去。崔琴缈此刻根本不管哥哥让与不让了,她摘下脖颈上的双灵玉佩递给傅谶。傅谶看了眼崔琴缈有些犹豫的接过来玉佩,正反看过后他又将玉佩递还给了崔琴缈。 崔琴缈有些疑惑但崔秦圭先开了口,“傅公子不要这玉佩吗?傅公子刚刚可还在与我们争纠这玉佩。” “没什么好争纠的。”傅谶开口回他,“这玉佩我本也没想要。且这不是筱筱那一块,这是另一块玉佩。上面有骁字是我师妹亲手刻的,是骁勇善战的骁不是她的筱。你说这是什么殿下赏赐的,那这个殿下是男子?姓程?不,或许叫骁?” 崔秦圭摇摇头回他,“都不是。” 傅谶很是失望,崔琴缈见他这样很是不忍的看向哥哥。崔秦圭这才看透了妹妹的心思,叹了口气开口对傅谶道,“公子救了我们的命,若是公子想,我可以为公子向殿下引荐。玉佩是鎏琹殿下赏赐,若其中有因由殿下应该晓得。毕竟这些人为了玉佩来杀我妹妹,我也得问一问这玉佩到底有何贵重了?” “鎏琹?”傅谶想了想,似乎想到什么别的,“等等…你也是灵人?” 崔秦圭一笑,“公子发现了,我算是个半灵。祖父是初灵,祖母是羽翎人。将生到我们这辈也只能做刚刚那番抵抗了,我们不能展翎但至少可以顶风。傅公子可知,你刚刚将杀的是大天师杀起来都要费些力气的鹏妖。它们的羽毛有毒,只要放出射中人必死。为了不让它的羽毛飞出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拿展不出来但却可以顶风一用的半灵之神抗一抗那鹏妖。” “它有那么厉害?”傅谶诧异,可看崔秦圭认真的模样又觉得要是大意一点就只剩骨头了,这样一想又是后怕。 “是我们没想到。”崔琴缈出声,“没想到傅哥哥竟然这么厉害的。你真的不是大天师吗?” 傅谶有些无奈的笑笑,“我真的不是。现在也算是误会解除。崔公子,我要见你说的赏赐玉佩给你妹妹的那位鎏琹殿下。他是这…四方之国的皇族?” “是。”崔秦圭笑着点点头,“他住在四方之城的皇宫四方宫里,一时半刻傅公子还是没办法见的。不过不用担心,殿下人很好,待我告知他他会见你的。” 自欺欺神 玉佩凉透了,澜沧海里的筱筱还是不肯放下玉佩。 “筱筱。”碧海无奈的叫着她,可筱筱却还是在坚持。 她在坚持自己的观点,她认为傅谶就是找到了四方之境那里就是匚境说的地方。 可一旁的桑君却默默不语。诸犍看了桑君一眼开口了,“桑君跟你去了十二神殿,那里的神器中根本就没见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匚境的镜子。我们不是都说了谁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做梦。就算不是,那见到的到底是神域的神还是界域的神谁都不知道。你就非得等着别人骗你吗?” “你们为什么非得说那是在骗我?”筱筱有些动气,“这里是澜沧海。”筱筱睨了一眼碧海,“碧海大神官都没有说我什么,两位要是看不惯走就是了。” “走?”诸犍拍了一把桌子站起来。他这个样子别说碧海就是桑君也没曾见过。诸犍的怒气值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上来,他后也似的对筱筱道,“要不是为了你的命,我们早走了!筱筱,这一屋子关心你命的都是神只却唯独你这个人不好好看着自己的命。” “没人想死的!”筱筱动怒的看着诸犍。筱筱怒吼的反驳诸犍,一人一神剑拔弩张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桑君无奈,拿着长命丹递到筱筱眼前为了打断这二位。 “别的先不说,这长命丹你要时不时吃一颗。好在不论澜沧海还是桑山都挺多的能一直供你吃着。吃着,命就能保着。这一瓶,你先拿着。” “多谢桑君。”筱筱接过瓷瓶,“桑君若无事,筱筱先回了。”筱筱起身就离开了碧海的殿阁根本不给别人留余地。 桑君讳莫如深,扭头看着碧海问道,“就算不是匚境也绝对是因为有神只被有所冒犯才致使你受到反噬而一时无了法力。就算筱筱说的名字不对,但这个神却是绝对在的。” 碧海笑了笑,“我知晓的。阿峨既然请了桑君而来自要请桑君在此费些心力了。” “你不赶我?”桑君问罢觉得有些不妥,可说出的话也收不回。 “你和诸犍是阿峨的客人,又是为了给筱筱治病。碧海就是再不乐意,也要顾及他人。”碧海看向筱筱出去的地方,“我务必,要还阿骁一个好生生的筱筱。不然,对不起阿骁与我所说的知己之情。” “如此,我与诸犍便叨扰些时日。”桑君拜过便叫着诸犍出门去。 诸犍与桑君在廊上走的回去见四下没谁在诸犍开口问道,“桑君打算住到何日?” “你又打算住到何日?” “当然是住到你走的日子。” “若我立时就走呢?”桑君说了这话停下了步子。 诸犍走出去几步也停了,他疑惑的回头看着桑君,却见桑君的眉目凝重。 “立时就走?怕是说笑。” “为何说笑?”桑君上前,“碧海受到反噬而无法力,一时半刻找不到因由。可她安然在澜沧海,假以时日总会好的。我担心的,自然也只会有我的未婚妻。” “所以呢?”诸犍不明白桑君这话的意思。 “可你呢?”桑君问诸犍。这一问,却叫诸犍怔懵了。“婴岷担心的什么我本来都是一笑了之。可来此,我没叫你来,你却来了。你说的什么?为了怕我陷得太深?”桑君说完自己觉得都要被这话逗笑了。 “是。”诸犍应着,中气十足。 桑君却继续道,“可那神让我再馅的再深也是我名正言顺,是我此生必娶,绝无二者的大神官。” “是。”诸犍又应,可心下却虚了几分。 桑君问诸犍,“筱筱是什么?是人。对吗?” “是。”诸犍再应,但神思却骤然散了几许。 他茫然的看向桑君,桑君委婉开口,“我不希望我的下首神官做了令他遗憾终生事情。” 诸犍莫名的烦躁,“有话不能直说?” “你一向只有我来说的份儿。”桑君这话是在警戒诸犍,“可这份儿去也是却天经地义,毕竟我是你的上首神官。可诸犍,我也当你是兄弟一般的。我不希望...你成为与碧蓝一样的坠神。” 诸犍惊骇当即反驳,“桑君这是说什么呢!” 可桑君脸色严肃不曾玩笑,诸犍看着桑君自己身上却越来越凉沁了。 “记得你说的话。”桑君拍拍诸犍的肩膀,“你的反常也许你未察觉,但旁观者清。除了我,你有叫谁骑过你的真身?诸犍,密都虽然你让武罗在管,可你要做主密都的谁敢违逆你?你当初到底为了留她在密都,只是为了关住她?自欺欺人和自欺欺神可都不好。” 桑君先一步离开,诸犍也浑浑噩噩的回了屋。 他叮咛着自欺欺神四字有些讪讪的笑了。 可四下无人,他也没办法骗了自己。他很是无奈,拿着些密都才会用的珠子宝石自言自语开口,“桑君啊桑君,看的那么透彻干嘛?那么透彻你不也还是选了碧海。我也只是...” “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诸犍静默了。 他回想了刚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脑海中却还是挂起来她的一颦一笑。 他讪讪的笑了,无奈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可她不会喜欢我啊。我一直与她不对付,她怕是烦死我还来不及。她…”诸犍猛然站起来,“不对!”他自言,忽然想起碧海房中那丫头的模样。 “糟了!”他低骂了一句赶紧转身出门。 筱筱赶着夜间出来蓝阁走到了那后山的暖池前,她看着暖池就想起来水面,可如今水面早就不在了。 她轻轻叹气,口中念诀,“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暖池中渐渐荡起波纹,波纹中渐渐出现水画,画中是傅谶,傅谶好像见到了谁,一边行礼,一边说着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生,” 一个声音从筱筱身后传来打断了筱筱的心思。筱筱回头,见着这夙夜而来的诸犍。 “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话不该我问你?” 筱筱蹙眉,她有些恼怒眼前这神的出现如此的不合时宜,稍稍侧眸看看身后还在展画的暖池似有不甘。 诸犍看着那展画的水沦中是傅谶,可是他并不认得傅谶,他开口问,“水沦中的男人是谁?” “不是阿骁,是我的师兄,我只是想知道他安全。他很安全。好了,你回去吧。” “那我回去后你又要做什么?” 筱筱凝眉,诸犍的架势很是咄咄逼人。她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喜欢跟自己作对,可这个时候他不能碍了自己的事情。 “不关你事!”筱筱怒道了句。尔后…筱筱站在那水沦边上,之前如何来这里的,靠的就是水沦,这次,她也没有例外。她恶狠狠的看了眼诸犍,然后一趟,噗咚一声,她让自己掉进了这水沦之中。 “萧圆菂!” 这是诸犍唯二叫她大名的第一次,筱筱听到的时候也不曾想过他竟然记得自己的大名。但比记得大名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 噗咚第二声,诸犍竟然自己跳进了水沦。筱筱艰难的眯睁着眼看去,竟见诸犍正努力的从水中朝她游来。诸犍啊诸犍,你又不碧海,你何必跟着自己冒这个险? --- “阿瑶,你看小溪中的鱼。”筱筱看去溪涧,鱼儿肥硕欢畅的游动着。 再回头看旁边的人,他的神色却带上了几分缱绻,筱筱奇怪的问他,“怎么?” 他一笑,回道,“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我想说我们也是那成双成对的鱼。” 筱筱心头一暖却颠怪道,“就你会贫嘴,厘向,我晚上就要喝那鱼汤,你快去抓来~” “好~~”他应得响亮挽起裤脚就跳进溪涧抓鱼。 “厘向……” 筱筱嘴里唤出了一人的名字,可这名字诸犍却从未听过。 “厘向是谁?” 这一问… 筱筱猛然惊醒坐起,环顾四周,这般陌生。 “我们在一个庙里。”诸犍回她。 破败神庙 “庙?”筱筱闻声扭头才发现自己正倚在诸犍身上,她猛然站起来盯着诸犍不知说什么。 诸犍无辜的摆摆手,“来哪里都是随了你的心意。我们只是跌进了水沦,竟然可以到这里。”诸犍瞧着对自己的话一点也不奇怪的筱筱,顿觉奇怪的果然只有他自己。“你..你?” “我自然是知道可以到哪里才做这些事情,我并不奇怪我到了哪里。” 但筱筱眉目一转看着诸犍道,“可我奇怪,奇怪你怎么和我在一起的。” “为何奇怪?”诸犍皱眉,“要不是你的水沦我也进不来的,怪就怪你自己。” “我的水沦?”筱筱一怔,喃喃自语,“水沦的法术竟然有着我不知道的能力。”可不对,这并不是他跟着自己跳水沦的原因。 诸犍似乎并不想好好回答筱筱的话赶紧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别愣神儿了,我们不是…”细细碎碎的声音惊扰了诸犍的话。他忽然缄口,筱筱抬头看他,可眼神却也瞥到了周遭。这周遭出来了一些侍卫一般的人,而这些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诸犍转身拦住筱筱身前,筱筱赶忙起身拉住诸犍。“形势未名前先别动手。” “与神明动手,他们也配?” 筱筱白了眼没回他。只见那侍卫身后走出来一人,这样子的人筱筱想应该是管事的了。 男子见他们二人后从袖间拿出一个罗盘对着他们,但罗盘并没有转动分毫。男子散开了眉宇,开口说,“二位既不是妖,却又为何出现在此?” “我们要出现在哪里关你何事?还妖?好笑。这么一个破庙,你别跟我说这是你家开的。” “若我说是我家开的,公子当如何?” 筱筱知道诸犍一向不是肯退让的可人家也没恶语相向只是询问,她摇摇头先一步抢话回那人,“既是庙,就算是你家的也需要香火钱的。既如此,我们给你钱。” “钱?”诸犍疑惑的回头看筱筱,“什么钱?若按密都来说…你是要我把当初给过你的珠贝给他们?” “放肆!” 因看见诸犍的手指着拿罗盘的人,那人身旁的侍卫指着拔刀对他们次责放肆,可放肆这二字可不是一般人会出口的。筱筱盯着他们,又见迷惑的看着他们的诸犍,收回视线开口问道,“公子是官家的人。” “在下…” “官家是什么?”诸犍不合时宜的问话打断筱筱的话。 筱筱有些恼怒的怼诸犍,“你不能安静一会的。”她指指四周,“你看看现在这情况,不该问问清楚吗?” “呵!”诸犍鄙夷一笑,“就这?”他盯着筱筱的眼睛,漏出筱筱看不懂的神色,“你会怕?也配怕?好笑!”诸犍一句好笑出口回身衣袖一扫,下一瞬那剑拔弩张与他们的人皆倒地不起,至于兵器更是不能留守在他们手里。 筱筱无语可看了看心想诸犍也算知道谁是该商量的人,好歹只是断了拿罗盘人侍卫的剑。比起其他的侍卫们却还让他这个贴身侍卫与他主人一同好好的站着。 “你…”筱筱无奈的看着诸犍叹了口气说道,“你动静闹的有些大了吧。碧海都说人域乃泰皇所管你们都不能越界行事的。” “是啊。”诸犍很认真的回她,“所以我才这么干的。我想来试一试。” “试什么?反噬?”筱筱一把拉过诸犍很是担忧,“你有没有哪里…” “没有反噬。”诸犍按下了筱筱的担心,他有些严肃的看着筱筱问道,“所以才更想知道这是哪?一个根本没泰皇气息的地方,却是人域?我问你,你又可知什么?怕是…该问一问那拿罗盘的人。” 诸犍回头看着那呆住的主仆,侍卫终于反应过来,既然剑断他就整个身子拦在拿罗盘的主人身前。筱筱看着不能好好与人讲话的诸犍,走到他身侧看那对面的人开口,“公子莫怪,我朋友有些担心我们的安危罢了,我们也不想伤了公子,小女想问一问公子这里到底是何处,今夕又是何年?” 拿着罗盘的公子收起罗盘,扒开自己身前的侍卫先同筱筱他们施礼,回道,“这里是五国之中的四方之国,此城乃四方之国的皇城四方之城,今夕乃是敬阅十二年,而在下是稽淙渊。” “公子!你怎么能如实相告,这两人…” “谭璞,这二位要想伤我们,你觉得我们还能说话吗?”被叫谭璞的断剑侍卫虽很是不甘却无话可驳。 诸犍侧头看着筱筱,“这是你待得地方吗?” “这不是我待得地方,但上古之书中曾提到过中洲,乃在五国之中。那时候是妖魔横行之年,也只有中洲是没有妖魔的。中洲皇族说国之幸乃神之佑,所以外四国对中洲敬畏和向往,对中洲的皇族也做依附,而中洲的皇族就姓稽。” “公子,你看!” “身份暴露是吗谭璞?我却觉得虽然这姑娘说了稽姓乃皇族,却也说了我听不懂的话。” 诸犍并不在意那主仆,他听懂的筱筱的话却一点不是他们想要的,“可你说的是四方之境。” 筱筱从腰间拿出双灵玉佩,赋法术而寻,玉佩亮了红光微热却没有感觉到玉佩之人与她气息相连。“奇怪?” “怎么?”诸犍问道。 “这里确实有双灵玉佩,我也确定我寻到的师兄就在这,可…”她看着诸犍,“拿着玉佩的人既不是阿骁也不是师兄,那人的气息与我无法相连。” 虽隔得有些远,可那玉佩亮了红光的那刻稽淙渊觉得十分的似曾相识,“那玉佩…” 筱筱见他对玉佩犹疑想到了什么赶紧上前去,“别去!”诸犍焦急的要拉她去,可筱筱却已经来到这人面前,那谭璞吓到赶紧要将人推开可又被自己主子拦住。 “你认得这玉佩?双灵玉佩你在哪里见过?” “见过?”谭璞很是不屑,“这玉佩明明是我家公子赐给他人的,被你不知怎么盗来还有脸问在哪里见过这玉佩。” “盗来?”诸犍冷冷的盯着谭璞,“这做玉佩的人还需要盗?连双灵玉佩是一双都不知道还敢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人,可真是无知无觉的生灵。” “我也是人。”筱筱回头开口与诸犍,诸犍被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稽淙渊倒也不在意,只是开口道,“姑娘可介意我看一下这玉佩吗?”筱筱递给他,稽淙渊细细看过直到看到玉佩的属字自言自语道,“当真不是那一只。”他眉目萧索,有些迟疑的问筱筱,“姑娘莫不是…夫人莫不是在寻夫君。” “你胡说什么!”诸犍赶紧拦话,却又很是奇怪的看着筱筱。 “稽公子何意?” “玉佩是一位有人所留。那位朋友说自己的妻子已不在,哪怕留着这玉佩也不知可救何人。” “你说的那位朋友,可叫阿骁,程徵骁?” “果然是!”稽淙渊惊诧眼前之人,真的乃是…? “胡说八道!”诸犍一把将筱筱拉回身边,“胡说什么!他胡说的筱筱,你不会有事的。” 筱筱心头一惊,却也不甚明了这话只是絮絮念道,“阿骁不在这,阿骁为什么说是妻子的玉佩?”她看向稽淙渊,“那现在,那块玉佩在哪?给你玉佩的人又在哪?” “阿骁公子给了玉佩后就离开了。因为玉佩可以护佑与人,我便送了我一个朋友的妹妹。只是…” “只是?” “近日有不知的人前来抢夺那块玉佩,所以我才会带人来此处。” “那…除了阿骁,有没有别人与他同在,那人叫傅谶,或者别的什么名字的男子?” “傅谶?”稽淙渊倒是想到了这人,“我那得了玉佩的朋友,他们身边倒是有个叫傅谶的人。” 诸犍问筱筱,“是你师兄?” “要见过才知道。劳烦稽公子带我们去见见这个叫傅谶的人。” “好。如此,也请二位与我一道而归。” ------ “鸿姐独自站在园子里看花?我以为这时候是该去看看大师兄的。” 焦鸿回头看见阿骁,他一身官府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是刚刚下朝还未归家过。 “怎么这样就来了?来见筱筱?还是谶哥?” “来谢鸿姐。”阿骁作揖,“今日下朝陛下传我去了内阁,将与萧家二女赐婚混的文书当着我的面传了下去。陛下病了几日今日将将上朝本就忙碌,可这下了朝便将此事坐实。” “算是好事,可也用不到谢我。” “陛下是不想我娶筱筱的吧。”阿骁说罢这话与焦鸿对视了一眼,“若非娆贵妃的枕边风,这事情根本成不了。可这枕边风若没有利益,娆贵妃也不是傻得肯下力气帮了谁。不论鸿姐允了什么,我都得谢鸿姐却也要告诫鸿姐,莫要违心。” “违心二字说的重了。我倒是听说大几日前朝堂之上,陛下就论先救西北灾荒还是东湖洪涝之事上问了你的意见。向来置身事外的大家族们可是被你这个新科状元搅起来了风雨。” “事情分的上轻重缓急,虽是大皇子与五皇子所争,可我为的只是万民。” 焦鸿静静看了阿骁片刻,阿骁也这么静静的看了焦鸿片刻。 焦鸿开口,“我不希望师傅还有大仙师卷进这皇族大位之争,不论谁赢,纯臣活命的机会永远是最大的。” 阿骁淡淡回道,“可也是最无利的。” “阿骁,你…” “这是萧家想要的纯臣之路。萧山鄂萧大人此刻怕要恨鸿姐想尽办法将萧家牵扯进来呢。” “这办法不也是程家老太爷的办法吗?联姻,一遭联姻便将两家绑在一根绳子上。”焦鸿睨了眼阿骁,“到底是我将人牵扯进来,还是牵扯二字本就不可避免,我们的状元爷要如何辩证?” “陛下可不昏庸,所以知道现在与我这婚约的好处大过坏处。可我要是处理不好此事,自然要让所有人都赔上一身家当。” “呵。”焦鸿讪讪一笑,听出来这话里有话,“官袍都没脱就跑我这来,看样子是有求与我替你托底。” “是。” “求人要有态度,要给人想要的东西。你的态度在哪,能给的又是是什么?” “鸿姐要的是国师之位,可不论是哪位皇子都不像陛下一般信赖国师和大仙师。这点傅谶和筱筱没有看出来是因为他们不在意朝政也不在意得失。可程徵骁不一样,焦鸿也不一样。” “对。看不看的出来,不在意这点于他们是真的。除了国师府,我一无所有。傅谶与我虽都家穷,可他的母亲从未抛弃过他,他也是在母亲因病身故后才跟着大仙师上了山。山上无忧无虑,师弟妹又听他的话,他的日子向来恣意。可我焦鸿不一样。我焦鸿五岁前饿肚子的日子不要太多,因为灾荒之年,生父母还曾想将我换了米粮来吃。我那时虽小,却都还记得。” 焦鸿深深吸了口气,目空前方,“虽被师傅所救,但那时的师傅也腾不出手来看顾我,我被送给了商人的养父母后是过上了舒心的日子。可我那好心的养父母却好人不偿命出了意外,这泼天的富贵在我的手上便遭来豺狼虎豹的夺去。最后在师傅的帮衬下也只留下部分的家业和养母的嫁妆,对焦家自是再做不得主。那种上上下下的滋味,你们养尊处优的人自然不懂。” 阿骁面上并没有因为焦鸿的话有丝丝动容。他接着焦鸿的话继续开口,“所以论对一些事情的执念,除了鸿姐我们都做不到。陛下命我协助五皇子治水,又命大皇子独自西北救灾,既是为了国家也是在给他们较量的机会。这种事做的好就能得民心的机会,二位皇子可不会错过的。” “是啊。”焦鸿应着,“偏巧陛下那日又忽然昏厥在朝堂急招了师傅和大仙师入宫伴驾。陛下本正值壮年谁也未料到过这事,此事一出争位之事必然要提上行程。毕竟,这里可是京城,可是皇家之地。” “五皇子养母乃继后,生母乃晋肃贵妃先故元后晋康尊皇后的嫡妹。贵妃生育难产而亡,五皇子养在元后膝下三年后元后亡故。陛下就又为这个儿子挑了当今无权无势的张王后抚养,虽无嫡出之名却依旧占着嫡出之实在身。本来所有的名势皆在他身上,偏王后七又有嫡出七王子,又偏陛下这壮年之时急病一时。于是乎,论嫡,论长,论贤便成了这位争之势。我程家开国之臣,五朝未衰。攻城容易守城难,我程徵骁输不起这一局。” 阿骁官袍前襟一撩噗咚跪地,焦鸿一震,惊诧的退后几步。 “你这是…” 稽氏皇族 “皇后称病,陛下允五皇子伺疾晚出行让我去做这个头阵。呵。”阿骁讪讪一笑,“大师兄也想做国师之位替众人担着这些忧虑,更言要护鸿姐一世。” 焦鸿明白了他的意图,这场皇家的争斗已经让程家陷进去了他想逃是逃不了。可治水和皇家争斗一样凶险,不论哪样让他不得归,筱筱就会陷入尴尬之地。虽然程家老太爷如今还在可以护筱筱,但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若他也不在那这程家可没人会像他一样护筱筱了。他来求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被他们拖下水的筱筱,“我知道。” 阿骁一笑,“筱筱和我都懂鸿姐的心思,大师兄却不懂。国师之位之于鸿姐定不会退让半分。” “是。” “那鸿姐更需要助力。只要鸿姐护得住筱筱和大师兄,我程徵骁愿举程家之力助鸿姐做国师。程徵骁君子之器,绝不负言。” “大仙师想尽办法不让徒儿们沾手我当然也要听的。你不是求我保傅谶,你是求我保筱筱。可你知~我也不敢赌。要我真不顾筱筱,傅谶会不会同我翻脸?”焦鸿似乎已经坦然阿骁的跪地,她看着依旧跪着的阿骁问道,“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是真未曾想到你会因筱筱..跪我?阿骁,你真想娶筱筱为妻吗?” “从未想过。” 阿骁回答的坦然。焦鸿也不成想到他回答的这般利落。 “幼时结交便想着要想着要守好这份情义。年岁渐长,才晓得知己更是难求。人生中有些东西要留才有希望和念想。能得一知己做高山流水之情,又岂是什么儿女情长比得上的。阿骁从不懂爱慕之情是何意义,也从不在乎这些东西。在我心中珍重的,只有家族和挚友。” 焦鸿闻言这话愣了片刻,尔后她长长叹了口气对阿骁道,“你起吧,你程徵骁所言有如泰山之重,我受下了。许是男女有别,我看中的只有我与傅谶之间的心意相通。那样子他珍视的东西我也会替他守好。” 阿骁起身担担膝上的尘土,作揖与焦鸿说了句,“多谢。”他转身离去,却听焦鸿急切的叫住他。“阿骁!”他回头看着眉宇萧索的女子,“活着回来。” 阿骁释然一笑,“定然!” ------ 稽淙渊是稽家第六子,上面还有五个哥哥。除了已故的二哥也还是有四个健在,可除了已在宫外建府替陛下分忧朝政的大皇子,剩下的皇子都不在四方之城。所以在这宫中,他这位皇子还是很有分量的。作为他的座上宾,筱筱和诸犍还是很受礼遇的。 只是已经过了好几日,可傅谶还没有入宫,也叫他们二人有些疑心。 “你说他们这宫里什么时候才能可以外臣觐见?我们都跟着他回来了,可却一连几日宫里不让外人进来。你不觉得奇怪,我可是要奇怪死了。” 筱筱没回应,诸犍想继续说什么可看向筱筱却见的脸上没有血色。她觉得内腑翻涌有着几分难耐中极力的隐忍,诸犍见状赶紧取出一颗长命丹要给她服下。筱筱拦住他,“先不吃了。没住个几日已经服了两颗了。” “要不是看你前几日身子不适,我早就出去找人了。你吃了吧,别还没找到人你先不行了。” 筱筱白了他一眼吃了他手上的长命丹,顺了顺气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出去看过了,还不是什么也没找到。” “那你跟我说,你又在等什么?” “等…”筱筱是在等,在等自己的梦。她终日在睡不仅仅是身体不适,还有想在梦中见到那所谓的匚境。可自打到了这里,她竟从未再梦到过匚境。 越是这样,她越发不能安心。 “我也不知道我等什么。” 吱拗,门被人推开,诸犍和筱筱看向门口,可门前出现的女人他们却不认得。 女人没有关门走进来几步站在他们面前伸出手道,“玉佩给我。” 诸犍和筱筱相视一眼,这女人谁,这什么情况? “再说一遍,要想好活,玉佩给我。” “你谁啊?”诸犍开口问她。 “你不用知道。” “看她穿着定是皇族。这内宫里可以随意走动的不是后妃就是公主。” “你倒是清醒的很。玉佩给我。” “你在向我要双灵玉佩?”筱筱起身看着这女人,“玉佩给了你,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该问的。” “那你觉得我们还会给你?”诸犍有些无语眼前这女人,“筱筱,这人怎么都是些只会张狂却不考虑自己有没有这能耐的。” 诸犍这话放平常筱筱早就翻白眼了,可今日筱筱没有理会这话。 筱筱忘了眼窗外,窗外白茫茫一片,“早上日头很好不可能下雾。” “你说什么?”诸犍疑惑她怎么也怪怪的。 “她要是什么都不会点敢这样跟我要东西?”筱筱问着诸犍又指指外头给他看,诸犍瞧见顿时没忍住笑出来。 “这番模样倒是很像我初见你。” 筱筱听到诸犍的挪于白了他一眼,心想哪里像? 女子看他们根本不当她回事很是生气,这一生气自然要说点什么出来才合适,“你以为你还能等到谁来?你想见的人是入宫了。可陛下病危,这宫里头留着的最大的皇子自然要赶在陛下身边伺候。跟在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一时半刻不会出来的。” “跟在他身边的人?你在说谁?我师兄傅谶?” “哼。”女子不言。 筱筱眉目一番,附耳与诸犍,“你去找稽淙渊,我把玉佩给她跟她去瞧瞧。” “你不能…”诸犍有所忧,筱筱拿过他手里的长命丹吞了按下他的手道,“我吃了。一时半刻我不会有事。”她从腰间取出玉佩,“给你也不是不可,只怕拿不住。” 她将双灵玉佩丢给她,玉佩扔过去泛着淡淡的红色光亮,女子接住时却惊呼了烫赶紧拿衣服包起来。她恶狠狠的看了眼筱筱,拿着玉佩转身就出门消失在雾中。 诸犍开口,“我去找他们,你小心点。你师兄叫傅谶,我虽没见过但叫他他总会答应吧。” “那你试试吧。”筱筱一乐,也急急地跟出了门消失在白雾中。 女子消失的很快出现的也很快,只是她急急地去到的地方竟然就是筱筱来时的那间破庙附近。虽然破庙外就是深深的林子,可来这里能有什么,庙里也没什么的啊? 玉佩越发的烫女子不得不从怀里拿出来。她撕了衣裙兜着玉佩,眼前有人走出来,女子抬头开口叫道,“父皇。” “父皇?” 女子猛然回头看见不远处竟然是筱筱。“你怎么!” “我怎么跟上的你?” 女子低头看着兜着的玉佩,“是玉佩。” “看样子你也不蠢吗。” “苋儿。我们该怎么招待你误带回来的朋友。” “但凭父皇做主。” “父皇?你是中洲的皇帝?” 女子听了讥讽开口,“中洲的皇帝也配。” 筱筱看那人已经很老了与稽淙渊说的父皇确实对不上,“你是中洲皇帝的父皇,是太上皇。” “苋儿。”筱筱想起来什么,“进宫那日,在马车旁抬过去的轿子上…你是稽淙渊的小姑姑,长公主稽竑苋。” “知道了也好,算给你死前的一点体面。” “死前的体面?我若想死就不会来这里了。要我的玉佩做什么。” “你的玉佩?有脸这么说?来人!” 四周瞬间布满了弓箭手和提刀的兵士,筱筱现在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了。“若我还是人,我怕是很怕这些。可你敢跟一个半神这么说话,就要掂量掂量自己了。” “父皇。”稽竑苋叫着太上皇,太上皇稽慎光点点头,筱筱知道这是下令了。 她静静地等着,看着那些箭矢飞向自己。她抬头瞧着箭矢,有种从未说起来的感觉,这些箭矢竟然飞的这样慢?她伸手,左右衣袖同时一挥,好似拂尘挥舞飞絮,下一瞬这些箭矢就回旋飞向射出来的弓。 众人惊呼到底,口吐鲜血,虽未死却也无法反抗。 众人惊诧,提刀的侍卫喊了护驾便明晃晃的冲向筱筱。 筱筱只是缓缓闭了闭眼睛,意念集中,口中轻念了一句落,那些刀便铮嗡的都飞了出去深深的插进地中,而提刀的人皆跪地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躯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稽竑苋的手已经开始抖了,虽然还兜着那玉佩,可脸色却铁青的很。稽慎光到底活的够久,虽然怕却不能输了气势。 “是谁~叫你们来找我要玉佩的?既然要,又可知玉佩是一双不是一个?” “玉佩是一双?”稽慎光终于意思到她没说假话。那就是说...他们本在找的玉佩还在那个丫头手里而不是这个丫头手里?“你是大天师。你是哪个国的大天师?” “大天师?”筱筱虽有所耳闻天师一说,可大天师的法术是和自己这般的样子吗?“我这个样子就是大天师?你问我那么多却不回我的问题,你觉得我会回你吗?既是太上皇定不会傻的,先回我,谁在找玉佩?” “若不告诉你,你要杀了我们吗?”稽竑苋忽然开口问筱筱。 杀了你们?筱筱想,杀了你们我岂不是更不知谁找玉佩了。等等!她猛然看向那俩人,他们故意的,他们在试探她。 “哼。”筱筱冷笑。 退了一步,白茫茫一片又来,一个瞬移,那二人转身想逃,可转过去没走两步眼前却站在筱筱。稽慎光终于动手,他张开自己的手掌,那里面斑布着光点。他拿出那灼烫的玉佩嘴里不知道念了什么扔向筱筱,自己的玉佩扔回来筱筱自己下意识的就去接住。 可接住的那刻,“啊呵。”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掉落了自己的玉佩,再抬头就不见那父女俩了。筱筱环顾四周,四周迷雾飘散,她低头看自己的玉佩,玉佩还是自己的玉佩又没有了刚刚的异样。 她蹙眉,自言自语,“刚刚她手上是亮的,那亮的是什么?噗!”筱筱捂住自己的嘴,血喷到了自己的玉佩上。她有些无奈,坐下来拿衣裙想擦拭自己的玉佩。可恰时有一只手伸出来递给她一块青色丝巾让她擦拭自己的玉佩。 她本以为是诸犍,“你这么快就赶来了,你见到我师兄了吗?” 她大口喘着气顺手接过擦拭玉佩,可那人没回她话,她抬头一看却并不是诸犍。“厘洛?” 厘洛就这么站着她眼前,有人从厘洛身后来走出来,那是个女子,女子身边跟着一个男子撑着伞。 这个场景,筱筱觉得分外熟悉,可这时候没下雨啊?吧嗒吧嗒,正想着雨就开始下起来。女子递给厘洛一把伞,厘洛撑开了伞蹲下来给她打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盒给她。 “吃了里面的药,找到傅谶就回。” 筱筱打开小盒,里面有颗褐红色的药丸。“厘,厘洛。”她犹疑的看着眼前人。厘洛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用指腹擦拭干净她唇间的血,对她道,“吃了吧,雨快停了。” “雨快停了。” 筱筱忽然想起什么,猛然看向身后替女人撑扇的男人。男人看她这样子,开口说道,“看样子她想起来您是谁了,殿下。” “毗摩质多罗。” 女人笑了笑,“雨停了,她就记不得了。阿洛,药给她吃了我们就得走了。” “这是什么药?”筱筱问道。 “晴明树的果子。” 筱筱想到了悦意扇子上的红色宝石,莫名开口对女人说道,“扇子上晴明树的种子是你拿走的。” “舍脂钵低的扇子我是不会动的。”女人很是笃定自己的回话,“晴明树的种子也不是晴明树的果子。”筱筱明白这话,种子和果子是不一样可...“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筱筱蹙眉,帮我?为什么?“代价,别人帮你付了。” 代价… 筱筱惊觉的看着厘洛,可厘洛却依旧笑意盈盈。 “厘洛!厘洛你做什么了,厘洛,你不能,厘,厘洛,舸洛…” 雨停了… 筱筱昏倒在地上。 厘洛怀抱起她将褐红色的药丸给她服下,他对她笑了笑,消失在了林间。 遗忘与否? 秋日里的风吹得凉爽,筱筱斜倚在窗前嘴里嘟囔着,“雨打芭蕉…” “咱们国师府哪里有什么雨打芭蕉?”焦鸿今日的兴致还不错。她打趣着筱筱进门身后还跟着拿着食盒的花碟。 “花碟?”筱筱奇怪她怎么来了。 花碟走到她身前与她问安,温婉的笑笑打开食盒摆出好看的糕点在筱筱面前。 “花碟真的都比你心急。”焦鸿的话让筱筱莫名,她疑惑的看着焦鸿听她开口问花碟,“可是你家公子的书信到了?又是一封问安信?又是信尾问筱筱安,所以你家老太爷让你将家书赶紧送来的~” “是。”花碟应着,“也想着筱筱小姐许久没吃花碟做的糕点了,上次您还念叨来着,这次来送书信便带了糕点一起来。” “阿骁的书信有要紧的话?为何要特意来送我?” 筱筱这话问的奇怪,至少在筱筱看来焦鸿和花碟是这么觉得的。她俩齐刷刷的看向筱筱又转回去四目相接。焦鸿伸手摸了摸筱筱的额头,又试试自己的,“还好是不烧了的。可你怎么问的话还如发烧似的,尽是些胡话。” “胡话?”筱筱一头雾水,“哪里有说胡话?我这问的有问题?” “你是程家将来的少夫人,这御赐的婚事放在这。人家阿骁出门治水也不忘家书问候你,程家自然也不能不闻不问的,至少要送来书信也叫你看看好安心的。” 懵...嗡.... 如敲了钟罄震懵了脑袋。 筱筱眼神飘过花碟的神色又飘过焦鸿的神色,再停下听着焦鸿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什么的。反正结论就是,她与阿骁定亲了。 “御赐的婚事?阿骁就应了?我就应了?他一个新科状元,京城姑娘都想嫁的就配给了我?我一个修仙的,师父国师还有那萧家也都应了?连萧圆莲都给她赐婚了,许了京郊尤家,那萧圆莲没闹去宫里?” “闹不闹的与你也不相干。”焦鸿奇怪筱筱的反常,“你今日怎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当初还是你允了之后程家才向陛下求了这赐婚的。” “我允了?”筱筱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 “是啊。这婚事是你祖父在世是私下与程家老太爷说的,只是事情还没定下你祖父便过世了。陛下也想给新科状元赐婚,但程家老太爷也不想失信与老友怕地下无言对你祖父,怕辜负你祖父嘱托好好照顾你便来与你商量此事。那日你怎么说的来着…那日我师父和大仙师都有问你的。你说祖父的最后一面未曾见到已是遗憾,再拂了祖父生前为你的打算更是不孝。反正你也不讨厌阿骁,还与他是知己,你说自己萧家嫡小姐的出身也配得起这程家的主母,既然早晚要嫁,那就允了这婚事。” “我…我自己说的?就这么说的?” 焦鸿点点头。筱筱除了震惊已经无话可说。 “后来阿骁被陛下派去帮五殿下治水,他刚走你就病了。这来回烧了又好好了又烧的十多日终是好起来了,怎的今日又不好了。” 筱筱摇摇头,“我没发烧,我只是…只是..大抵..想不起来些什么了。” “许是病刚好身子弱脑子混,吃些花碟的糕点就去歇了。过几日你好的彻底了应该就什么都记得了。” 筱筱怔怔的点点头,“许是这样…那我吃些糕点就去睡了。花碟,信你留下,我回头看,替我向程爷爷问安。” “知道了小姐,小姐病刚好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好,承你好意。” ------ 筱筱已经不再疑惑一些自己觉得莫名却又说不上来的事情,日子也就那么一日日的过了许久。这日朱元月跑来国师府拉筱筱一起出门逛街。本来筱筱并不想去可看朱元月的模样也知道她能出来肯定是拿了自己做借口。 筱筱无奈戳了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说吧,你想我陪你去哪家店?” “喜口巷那里新开了一家胭脂铺,有几款胭脂好看的紧我想拉你去看看。” “你知道我不在意胭脂这些东西。”筱筱见朱元月瘪了瘪的嘴笑着道,“是不是哪家小姐在你跟前显摆了?那胭脂又很难买到~然后你就想拉我去镇一镇店家弄到一两盒?” “你能不能别猜的那么透!”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帮不帮你未来小姑子嘛~好嫂子~” 焦鸿端着药膳过来正好听见朱元月的话立时打趣起朱元月,“去吧筱筱,成日里闷着也无趣。她这可是为了个时兴的胭脂连改口费都给你省了。” 筱筱听了抿着嘴忍笑接道,“那这感情好,以后我不给钱你可别瓤瓤。” “这不成!我要告状!” 筱筱起身靠着她道,“我可不怕。你只管找你表哥、亲哥告状去~”她笑着绕过她进内室对侍女道,“更衣。” “筱筱,记得吃完药膳你们再出门。” “知道了鸿姐。” 筱筱跟着朱元月出门去胭脂铺,在胭脂铺演了好大一场戏让店家赶紧双手把时兴的胭脂都拿给了她。二人出门皆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是因为这全套的时兴胭脂,一个是因为看朱元月这模样收不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偏巧有那令人烦心的人非得出现。萧圆莲当街大吼叫嚷得周围人都驻足回看,可筱筱却始终不理会她。 但萧圆莲是个什么人?她是个疯子一样的人。 她撵着要拉她走的下人,不依不饶的追着萧圆菂吼闹。 “萧圆菂!你回头!我要你跟我回我的话!” 朱元月有些忧心的瞅了眼筱筱,“别管,走,元月。” 朱元月点点头应着跟在筱筱身旁走着,可那身后夺命似的叫喊却叫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驻足看上一眼。 “萧圆菂!” 筱筱有些忍不下去了,自己丢人也就罢了还要连带着身旁的元月也丢人岂可还行。她怒不可遏的回头吼道,“萧圆莲你有完没完!”可筱筱虽是一句吼完箫圆莲,后头却还连着刺痛的一声惊呼,“啊!” 这不合时宜的回头瞧见的是那萧圆莲手上的白刀进和那萧圆菂眼前的红刀出。 “筱筱!”一旁的朱元月也被这架势吓到,看着筱筱肩胸之间被刺入又拔出的尖刀,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捂住她那流血的伤口。可萧圆莲却也盯上了这碍事的朱元月,匕首挥出就要划去朱元月。 筱筱眼疾手快一把狠狠的推开朱元月,朱元月跌坐在地上而筱筱的右手臂也挨上了这重重的一划刀。血迹殷开在衣间,胸口急闷,又看着萧圆莲再次挥刀。她亦跌坐在了地上,跌落在萧圆莲的眼前。萧圆莲匕首再落,筱筱双手抵住萧圆莲的手腕可她却惊诧的很,为何…为何萧圆莲的力气让她觉得要用的上力大无穷四字来形容尤嫌不够? 胸口的闷郁感更加的强烈,可自己明明…明明不该这般…脆弱? 筱筱还在思索这些许多的疑惑可箫圆莲却没有给她空闲的功夫。 “啊~~~~~!!!”萧圆莲大吼,再次狠狠的朝她去推下匕首。 “不要!筱筱!!!”朱元月大叫,下人们也要来拉住,可… 巨大的风~ 筱筱才明白为何元月的声音那般遥远,为何家仆本可以赶紧跑过来帮自己却过不来。她的头发向后飘散,巨大的风已经将周围街上的东西吹得七零八落。 筱筱不明白为何忽然有这样的风,可这么大的风自己为什么没被吹走,而萧圆莲又如何坚稳的站着还依旧有着那样的力大。闷滞的感觉更加的强烈,她难耐的大口抽气,甚至不得不抽出来一只手抓紧胸口的衣服。 她眼神迷糊,痛苦的看着萧圆莲,可令她吃惊的是萧圆莲的脸上也写着痛苦。 “怎么回事?”她开口问自己,却见萧圆莲的腰上绑着树藤。 天上忽然乌云密布,顷刻间倾盆的大雨下了下来。 本该淋成落汤鸡的筱筱却觉得雨滴落的很是零散,除了头上的天阴沉的很。天…阴沉…她猛然抬头,看着蔓延在头上的大树,那树梢浓密替她遮住雨落,而下一刻,眼前的萧圆莲就被那藤条摔了出去狠狠的甩扔到街道上去。 筱筱想,这么大力到的将萧圆莲扔出去,哪怕活着也该去了半条命。可…萧圆莲的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女子,轻轻一挥掌就将雨水抖起来,然后兜成了一个屏障接住了萧圆莲。 雨水散落,树藤回收,萧圆莲被扔在地上。她的视线冲着筱筱,似乎很艰难的在雨中大口喘着气。而筱筱看看那远了那么远不会对自己有伤害的姐姐,却觉得好像眼前这幕十分的熟悉。 超控树藤的人走上前来回头低首的看了眼筱筱,筱筱看着他却不认得眼前这个男子。她问他,“你,是谁?” 男子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可他没功夫解释,下一刻便又跟那黑衣斗篷的女子打了起来。 女子借着这雨势与男子的树藤斗的难舍难分,可看着的人能跑的都跑干净了。朱元月焦急的喊着筱筱,可筱筱,却一声也听不到。她被困在树荫中,又或者说被庇护在其中更为得当。 可那黑衣斗篷的女子却似乎更加厉害一些,她借这雨势借的如鱼得水,一条水线直冲筱筱而来,男子放出多条树藤回护可冲断了水线却也并不能改变了水线的方向。眼见那水线冲到筱筱胸口,筱筱想,这个位置,是冲着萧圆莲捅我的位置,可这个位置并不致命,为什么是这个位置? “筱筱!嗯哼。”男子叫着她的名字一声闷哼。即使有雨,筱筱却也看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流下。他替她挡住了女子的水线。 筱筱莫名的看着这张脸,不受控制的抚上这张脸叫出了一个自己都不记得也不知怎么会叫出的名字,“舸洛。” 眼前的男子瞳孔一震,而筱筱的胸口更加的滞闷,她侧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感觉喘不上气来。 男子的焦急落在她的眼里可她却接不住这样的眼神。身后黑衣斗篷的女子又再度进攻,男子起身回击势必要护住筱筱,一时之间打的难舍难分无暇顾及筱筱。 --- 而在另一处,三苗国四殿下的宫阁内, 三更半夜,厘洛忽然被噩梦惊醒,他的梦中筱筱垂死挣扎,那令人窒息的感觉那般的真实,真实到出了一身冷汗醒来的他怎么都睡不下去了。他穿上外衣在屋内来回的踱步,可不论走了多久那种感觉却一丝丝都没消散。 “若只是梦为何是这种感觉。筱筱她,筱筱她…” 厘洛根本不能等待什么,他穿上斗篷伏夜骑马而出,不死民国的灵山此刻就是他的去处。他狂奔至灵山,灵山的守门差掉把他杀了,等知道了他是谁才赶紧去请示了巫甾后将人来了进来。现在的廓珅巫甾已经是巫咸的徒儿,巫咸可是十巫之首,她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了,说来能有这境遇还是筱筱耍了点小心机帮她得来的。 巫甾夙夜中见到这般模样的厘洛也很是吃惊,“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你这般不要命的跑来灵山?现在才四更天,你到底几时出来的?三苗国可没人希望他们的王子殿下与他们抵制的十巫有交往。” “你可有筱筱的消息?” 巫甾眼睛转了一转,心想也是,除了关于筱筱~这位殿下哪里还会做这种不顾规矩的越矩之事。巫甾摇摇头回他,“没有。可是筱筱姑娘已经去了神域澜沧海,至少把我送回来前她还在那。她本就不是我们肖想交往之人,她的境况我一个小小巫族哪能时刻问的。” “那就是可以问?!可以问,那你就现在问!” “你怎么了?”廓珅巫甾看着几尽暴躁的厘洛难以理解,“筱筱怎么了?你不知她怎么了却要问?问什么?”巫甾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凌乱不堪的厘洛,厘洛却三步并作两步的直逼巫甾。 “诶!你不能对我们巫甾无礼!” “无妨。”巫甾拦住想要拉下厘洛的巫族人,“你先回,我跟他有事说。” 守卫看了看厘洛又看了看巫甾只得回答,“是。巫甾有事叫我,我就后在外头守着。” 见人走了,廓珅巫甾的脸色才有了几分担忧的问厘洛,“到底怎么了?” 厘洛有些无措,他努力让自己镇定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梦到筱筱出了事。” 如梦初醒 “梦?”巫甾有些无语,“紧紧因为一个梦?因为一个不知道什么的梦叫我一个小小巫族去问那算的上半神的事?我说殿下,你是睡傻了吧。梦哪里做的了数,老人们没教你说梦是反的。” 厘洛根本就像没听见你巫甾的话继续问她,“你有没有办法探一探究竟?” 巫甾的无语变成了无奈,她只得想了想道,“筱筱姑娘教过我一种水沦术可以展画寻那想寻之人。但我学艺不精,怕是还不能使用这法术。” “不做就不知道做不做的到!你现在就试试!要是这梦是错的是假的最好。你就当我发了疯,骂我都可以。要是…” 厘洛缄口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巫甾瞧着那张没了血色的脸很是不忍,“别瞎说。我试试看就是。” 她带他去了一处有水的地方。巫甾想起筱筱说的话,念出她教她的口诀会更容易的凝出水沦些。“凝碧川之深渊,凝碧水之方圆。得周始之全貌,画昼夜之永中。” 他们低头看那水池没有任何动静,巫甾有些无奈的咬咬嘴却听厘洛道,“你别心里想那么多少,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好,集中精神。”巫甾应着这话凝神再念那口诀,心里一遍遍的想着要见到筱筱。厘洛看看巫甾又看看水池,渐渐地,水池开始有了动静。厘洛不敢打扰,直到水沦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筱筱!” 巫甾睁开眼赶紧看向那水池,水池里只能映出筱筱。她的前面,似乎有人打斗而她蜷缩在地上雨中,身下的雨水却是红色的。 “为什么雨水是红的?”巫甾莫名的开口问着,很不愿相信的继续回答着自己的话,“她是…她是受伤了吗?那是血?” 巫甾抬头侧头对上厘洛的眼,四目相对间二人的震惊也都含在其中。 “救筱筱。” “我这就去找师父想办法帮她。” ------ 半月前,筱筱初醒,阿骁却已经到了灾区治水。 简陋的屋内阿骁打打身上的濮土随意坐下全然无了大家公子的模样。他日日很累,可想着许久未写家书了还是展开了笔墨纸砚细细的写着近日的境况好让家里安心。 家书写好装好唤来椟子去寄掉,椟子接过书信又道,“公子,五皇子来的这些时日也是日日去坝上。他倒是用心的很,您要不要下笔提上一提。” 阿骁一笑问椟子,“你比公子我还关心朝政?” 椟子抿嘴,四下张望,门虽开着可这样才让别人觉得更不会有私话。他附耳与阿骁,小声开口,“圣上和老太爷不都这么交待的您,叫人事无巨细都好好汇报着。” “所以呢?”阿骁问椟子。 “所以?”椟子也问阿骁。 “你觉得这样亲力亲为的关心就是明君圣君?大皇子那边怕也是如此之态。为官者,为的从来都不是眼下的态,而当是长远之治。为君者...” “可您…”椟子没说完,但椟子的忧心却看在阿骁的眼里。 他自然知晓椟子是怎么想的,“若只是因为同朝治水便归为同党,那到底君是否还为君,臣是否还为臣?若那样子,我兴旺不兴旺,程家兴不兴旺也没什么重要不重要了。非得到那一步了,我就跟筱筱去仙山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 “公子又说笑了。就算是筱筱小姐以后会是程家的主母,也没有带着当家人去仙山的道理。该是您的责任您可逃不掉。” “现在连你都敢对我说教了。罢了罢了,我去看看我们五皇子的亲力亲为做的可还好。你快些把这书信用我们自己带着的鸽子寄掉,这次写信隔的日子有些久怕他们担心。” “是,椟子知道的。” 阿骁倒了茶喝了一喝便又赶紧去了坝上,走到半路就见有治水的小官紧赶着跑来寻他。 “大人,程大人,可是见到您了。您快跟我走,咱们可劝不住殿下。” “怎么了曹大人?” “百姓里也不知哪个读过书的带头闹事。说什么殿下就是来装样子的,说什么殿下来坝上是时来时不来钱财独吞来。然后殿下就受不住了这些绯议非得去堤坝上帮着治水官们指挥,帮着工人们搬货。虽然北堤坝修的差不多了,可咱们还是怕呀。” 阿骁听了蹙眉直言,“这样子才成了装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事传到太傅们的耳朵里非得骂他不可。走了曹大人,快带我去劝人。” “哎哎,是的嘞。” 阿骁跟着曹大人走到那新修的北堤坝阿骁就对着那干的热火朝天还笑意盈盈似乎不知疲倦的五皇子喊道,“殿下快些下来吧!堤坝湿滑,殿下滑了脚是要累及他人的。” 五皇子住手抬头看着那堤坝下喊自己的人,面上无恙可心里却十分的不爽。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还真的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原来是钦差程大人。”五皇子语气里有些几分讥讽,“程大人不和本宫一起帮助大家也就罢了还要来阻止本宫,程大人不要忘了,本宫才是这主治水官!程大人不想来帮忙就先回吧,本宫是还要帮大家的。” “你…”阿骁日夜治水已经很是疲惫,如今还要伺候这位殿下真的是身心俱疲。 那位曹大人也看出来了阿骁的不爽,本是叫人来劝人的,可要是吵起来了怕就不妥了。这位程大人的家势,要是说不怕这位殿下也是不用怕的,可神仙打架吃亏的只有自己。他赶紧拉住阿骁道,“钦差大人今日也巡视了好几处,累也是累了,要不您先回,我们再想法子劝劝殿下。” 阿骁瞧着刚把自己请来又见势不对便又想将自己退回去左右摇摆的曹大人很是不愉,“曹大人要有法子也不用去请我来。”曹大人语塞,“这宫里养尊处优的殿下哪里知道治水的凶险,殿下要出事可不是只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的。不用拉我了,我也上去陪他。” 阿骁这话可是不假的。他这话一出曹大人赶紧陪着笑脸的松开了刚刚拉住阿骁胳膊的手任由阿骁上去陪那位装样子的殿下搬东西指挥。 可也不知道干了多久,那曹大人之前说的那伙读过书带人来闹事的人又来了。吵来吵去无非就是要钱,关键是这要的安家费几乎离谱,可不论他们怎么好生解释劝诫都不能安抚灾民。这安抚不下去自然是要长了他人威风的,难民的声潮越发的厉害。 之前五殿下不让阿骁插手,阿骁图个看热闹就一句不插话,顺便看看这闹事的形势。现在看透彻又看到五殿下这番狼狈自然要出手的,不过半盏茶功夫就搞得对面没了士气。 五殿下看向阿骁眼里写着几分好似被噎住的无可奈何但阿骁可不想管他什么心情。他叹口气觉得总算是解决了一时的纷争,可… “殿下小心!”虽然阿骁心里也早就觉得那所谓的带头人肯定是别人找来为难他们的,可阿骁没想到的是他之前想到的那些真的会发生。那带头的人吵着吵着便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好动手,那人抽出身上的软剑就向眼前的五殿下刺出。 阿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五殿下后退,曹大人一行终是反应过来的去抓那人。阿骁一边拉着五殿下,可自己的胸口却灼热起来,“筱筱。”他叫出了筱筱的名字,因为那灼热的地方就是筱筱给她的双灵玉佩。 如果双灵玉佩灼热了…他低头看着玉佩泛出来的红光,阿骁忽然察觉筱筱必然出事了。可他根本顾不过来了,退后的他们脚底本就湿滑,那边北堤坝却还没完全竣工,想要站稳已是很困难。忽然一个大浪翻出,众人才发现不知何这河水却忽然大涨了起来。 众人大叫着朝下跑躲避那洪水可阿骁和五殿下却已经来不及了。阿骁的脑中疯狂的在转,他知道若要程家相安无事,那这五殿下一定不能有事。他侧头看了眼惊慌失措的五殿下失笑出声,到底还是养尊处优惯得主儿。五殿下茫然的看向阿骁却见阿骁笑罢看着他摇头,又是努劲儿狠狠的退了一把五殿下。 这一切的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他人帮一把,也来不及多犹豫一分。那一把推可是用尽了阿骁的力气。洪水蔓延过未修完的北堤坝汹涌而来,那一来便是大水席卷,既要卷,自然也卷进了人的。 “程徵骁!” “钦差大人!” 噗咚一声,水溅几尺,阿骁,跌落进了水中。任凭他人几尽呼喊,而他也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双灵玉佩灼热,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玉佩是在替他告知筱筱危机所在,但筱筱此刻却依旧昏睡在床,玉佩泛着红光被放在梳妆台上无人为津。 只是阿骁出事也并不是个好交待的事情。曹大人在五殿下的授意下带着人找了好些时日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在五殿下的应允下终是让人回了消息给朝廷说钦差大人被洪水卷走了。 这封信,终是在朱元月和筱筱出门逛街的日子传进了宫里也传进了国师府。 焦鸿拿着信笺读了又读,几尽确认仍旧难信的问向师父,“师父,这事可真?那程家知道了?” “程家还不知道,陛下叫我进宫商量怎么告知程家,毕竟这事还得告知筱筱,筱筱此刻何在?” “筱筱今早被元月叫出门逛街去了。” “带着好心情出门带着好心情回门。我都不知怎么告诉她这事情。” “师父可告知大仙师了?” “已经叫人去请他来,这事情他告诉筱筱比我们说的好。” 焦鸿拿着信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而她不知此刻的筱筱根本无功夫听什么噩耗,她自己此刻还深陷危难。 筱筱的此刻却是跌落在雨中树荫下。可她自己也知道这里是街上,根本没什么参天的大树在的,这大树的树荫本就是异数,可自己此刻怕也是异数。筱筱胸闷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喘气,喘气后乎的一口黑血吐出口。 筱筱看着血渍中,浑浊不堪的血渍被雨水冲刷中似乎有个破了的圆圆的东西露出来。她艰难的撑起来自己摩挲着捡起来那东西,一捏,啪,碎透了。就像是捏碎了一颗莓果子,碎了染了自己一身颜色。 筱筱忽然落起泪来,嘴张张,“啊~~~!!!”她抓着那东西捂住脑袋,“疼痛感袭来,伴着的是无尽的记忆。” ‘不是换回…还是换机会。我会拿去你身上的神力移去她的身上,那样她身上受的伤便无关紧要。可是,有一点,以凡人之躯承受神只之力,她会受不住。受不住,会死,会怎样,都不是我可以预料的。’ ‘至少不会现在死,就还有时间,是吗? ‘是。’ …… ‘阿瑶是谁?’ ‘我兄长死的妻子叫阿瑶’ …… ‘筱筱,我见不得碧海那跟你一样的眼神,那种绝望里只有丁点星燎可以拉出来的人…筱筱,知己二字我与了你也与了碧海。就当我阿骁自己算不清吧。一直循规蹈矩,却偏偏有那么不想依着常理想依着性子的事情,你是,碧海也是!’ …… ‘不救你,阿骁会难受的吧。你别难过,也别觉得对不起我。我只想对我好的那位知己~不要自己难受罢了。’ …… ‘四方之城,那里你可以找到你要的东西。镜子,在四方之城。’ …… ‘这是什么药?’ ‘晴明树的果子。’ ‘扇子上晴明树的种子是你拿走的。’ ‘舍脂钵低的扇子我是不会动的,晴明树的种子也不是晴明树的果子。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代价,别人帮你付了。’ 代价… “代价…” 什么代价...... 变数 筱筱抹掉脸颊的泪珠看着那雨中争打的二人,身上的伤痛忽然涌来。那黑衣斗篷的女人被厘洛打的的此刻已经褪去了斗篷,他们二人僵持中她看见了在树荫下雨水中撑坐起来的筱筱。 她一笑,对筱筱道,“把双灵玉佩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筱筱抬头看着那女人,所有的回忆霎时涌进脑中。她的身上开始泛起金光,那份金光和当初醒来吐血后夜里让傅谶而看到她时的金光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看见的人是朱元月。 “筱筱!筱筱醒醒!”朱元月看着那抱着头不断难耐惊呼的筱筱不断的呼喊,可筱筱根本听不见她的呼喊。朱元月想向前,可她根本就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 树荫遮蔽的越发厉害,这不管不顾的态势到底是惊动了他人...... ------ 而此刻的界域中,男子急急地走到女子的面前问她,“怎么办,要我去拦他吗?” 女子也是很惊讶此刻那边的动静,可她却清冷的笑了一声道,“拦什么?拦到别人都知道是我们的存在吗?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见一个神,我要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男子虽然面色略显焦虑却还是乖觉的回了句,“是”离开了。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她似乎是在平复自己情绪。她起身,缓缓的走到一个破败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树下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看她来并不意外指指身边放着酒水问她,“要喝一杯吗?” 女子扫了一眼那酒却并没答他的话,她问了自己的问题,“是你吗?是你做的?” 男子只是轻快的一笑,未曾答她是,也未曾答她不是。 他饮了一口酒,缓缓说着除了他们别人大概听不懂的话,“从那被刺破身体里果子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记忆都会倾覆般喷涌而来。那种感受是要承受从种子发芽、生长、开花一直到结果的感受。” 他又倒了一杯酒,未饮,又一笑。脸色冷淡的继续道,“所有的苦痛与欢愉都是十倍百倍的冲入她的身体,所有之前她以为的梦境都会清晰。她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真实,那各种曾经出现过的情绪都会争先恐后的详尽与她。” 匚镜看着毗摩质多罗的脸静静的继续道,“当所有记忆回复而来,包括你曾救过她的那些时刻,她也也会知道。当知道了所有~至于结果~到底是崩溃还是走出来也只能看她自己了。晴明树的强大从来都是伴随着难以攀越的艰辛而生的。神只看见它的厉害,却不知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未必付得起。” 毗摩质多罗依旧没有开口,他就像是哑巴一般蹙眉盯着匚镜身后的树。 匚镜拾起身旁的酒壶猛灌了一大口,“我们阿修罗殿下变成毗摩质多罗修罗王可是经受了种子变成果子的所有艰辛的,殿下什么时候需要怜悯这个小小的人了?” 被唤做毗摩质多罗的神只一步步的走到匚境的眼前蹲下盯着他,终是开口问道,“为了什么?轩辕朱烻吗?” “若说为了谁~只能是为了赤金战神。”匚境无所畏惧他看着有些恼怒的毗摩质多罗,“这些变数可不是我做的。变数之所以是变数,是因为你我都未曾~料到。” 毗摩质多罗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你在怪我?” 匚境点点头应着他这话,“是你的心软,才给了她那颗果子。那颗果子是让所有事情回归正轨也回归平静。可你我都没想到即使是这样也会有变数。” “变数是因为你的镜子!是因为你可怜了碧蓝!” “你不一样也可怜了舸洛,轩辕舸洛。” “我是与他交换的。是生意。他付出的,都是可以滋养这颗树的。” “仅仅是滋养这棵树?那你就不要怪谁了。”匚境模样很是无赖,“坐下来吧阿修罗,让我们一起喝个酒,看看这变数能给你我带来多少惊喜。” “匚境,别忘了,你自己先只是这颗树的附庸。” 匚境听着毗摩质多罗的这些话很是坦诚的回他,“我记得。真的记得。” “呵~!好,好!你就自己喝这些酒吧!” 女子说完气冲冲的出去这破败的院子。匚境叹气喝着酒看着书说道,“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放的下?算了…就我跟她布局相比~哪里有不同了?只是我肯认,她不肯。作为母亲…”他拍拍身后所倚靠的大树,“你都不管…”这话说完他似有一怔,“你也管不了。罢了~罢了~我还是听她的,喝我的酒。” ------ 回到大樾朝, 国师府内焦鸿得到一封信件。 她拿着信笺出神的站在当下,一抬头却见不知何时而来的傅谶一脸难以置信的站在她面前。 见她回头,傅谶有些怯懦的问道,“不是…真的吧?” “什么…是真的?” “阿骁他真的…真的跌进水里找不到了?” 焦鸿将信笺握进了的手心,她一时只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傅谶这话了。 这个样子的焦鸿看进了傅谶的眼里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心头一凉,讪讪的笑了,“原来阿骁真的出事了。那这个样子,我要,怎么跟筱筱讲啊。” 话音将落…“救命!救命!”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不管的阻拦跑到了这里,下人们想拉她也没拉住,傅谶和焦鸿看去女子却很是惊诧她这番模样。 “元月?你怎么…”焦鸿的话没说完,可她霎时想到了另一个人。 而朱元月也提到了焦鸿想到的人,“救筱筱!筱筱消失了!外头人打架,筱筱就在雨里消失了。还有萧圆莲!”朱元月忽然激动起来,“她捅了筱筱,捅了筱筱胸口!我抓着了萧圆莲!我把她带回来了!审她!她跟那女人一伙儿的!” “什么一伙的?筱筱出什么事?筱筱怎么也出事了?元月,你说清楚。”傅谶上前抓住元月的手臂,可将一抓住她就见那说完话的元月像耗尽了所有的模样,看着看着傅谶就昏了过去。 “元月!”焦鸿焦急的叫着她跑过去,还好傅谶即时接住了朱元月。他抱起朱元月转头对焦鸿道,“快去找大夫来,得知道这丫头到底在说什么。” 另一边, 筱筱睁开了眼睛,眼前头是十巫和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廓珅巫甾及厘洛。 “舸洛。”她蓦然叫出一个谁都不识得的名字。廓珅巫甾和厘洛询问似的看着她。她的神思归拢才晓得自己此刻是在灵山。 筱筱低头,瞧见自己手腕上拴着的水线。 廓珅巫甾看她在瞧水线出神便开口道,“是巫真的法子。这跟绳子可以把你拉回来。我用你教我的水沦术瞧见你遇到了危险便想法子救你的。可是…你不是该在澜沧海?为什么又到了一个我们不识得的地方,还有人要杀你。” “杀我。”筱筱重复这话猛然抬头看着厘洛问道,“既然要救我…水沦术…那是不是也看见杀我的人和护我的人?他…那个男人...” “我们没看清。”廓珅巫甾开口,“我们只能看见你受了伤。也只能救你。” “有人护你?”厘洛看着筱筱,“你想让十巫把他也救出来?” “他不就是你…”筱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疑惑更加深重了。她看着厘洛的模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如果他不知道,那他是不是就不是舸洛。可…可他不是舸洛,那厘向带回来的是谁?那厘向爱着的人不是阿瑶?阿瑶不是自己?不,不不,不对的,自己想的这些都是对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筱筱,你可好些了?你哪里受了伤,你的肩膀…” 筱筱低头瞧见自己被萧圆莲捅了一刀的肩膀,厘洛颤颤歪歪的伸手想要触碰却又有些不敢。 “廓珅巫甾帮我包一下伤口。还有,多谢十巫救我于危难。” 巫咸叹了口气,心想总是有人想到了他们还在,“巫甾,你守着客人歇息。人醒了我们也可离开了。” “是,师父。” 廓珅巫甾筱筱和厘洛道,“你们先待着我去拿些伤药来。” “廓珅巫甾!”筱筱忽然叫住她,“除了我可还有别人在?阿骁在哪里?你可有看见阿骁?” “怎么了?”廓珅巫甾疑惑回道,“我没有问水画寻过阿骁的行迹。” 厘洛也奇怪,转头问筱筱,“阿骁不和你在一起?你担心什么了?” 筱筱拿出身上的玉佩,“双灵玉佩亮了,阿骁当是不安稳的。” 另一块红亮的双灵玉佩此刻正被阿骁捧在手心。他有些疑惑,自己此刻并没有危险为何会亮?若是筱筱出了事情不该只是他的玉佩持续的在亮而不热。热与光亮同行,便随着心悸才该是玉佩所持者有恙的时候玉佩的样子。可现在玉佩只是亮却不热,到底是筱筱有恙还是自己抑或是玉佩坏了? 但他不知的是筱筱手上此刻也是这个模样。 若这样说,到底是玉佩上加持的法术出了问题还是对方此刻并不安全? 阿骁对着天上的太阳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我此刻身处这不知何处的沙漠?可这样子我若有危险玉佩应该也不是这般才对。但若是筱筱出了事情…是在澜沧海出了事情?还是国师府里出来事情?” 阿骁茫然的看着看不到头的沙漠无奈的叹气,无人无物仅仅自己和太阳遥遥相望。他想想就觉得好笑,噗呲一笑喃喃自嘲,“不是被洪水卷走淹死,就是烈日下曝晒干死。哎…怎么算起来都是我死不该是筱筱死才对。就是这死法在哪里都不是很体面。” 回归的记忆 包扎了伤口睡足了的筱筱此刻却是在三苗国厘向的那个小院里。陪着她身边的除了厘洛还有廓珅巫甾。当初筱筱恩威并施…其实也算是威胁着巫咸收了廓珅巫甾为徒,让她摇身一变成了巫族最大巫师的徒弟。本也没想着她会念什么情,只是现下她却求了巫咸让她准了她来护着自己直到安全为止再归。 筱筱心里暖和,想着到底这世上有情有义的人还是多的。 “为什么非得要回这院子来?”厘洛的话让筱筱神游的心思回了过来。 “就是…”筱筱忽然感伤忍了又忍,忍住了要落下来的泪,“就是想看看自己住过的地方。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说话的人不是厘洛。他们三人望去却见厘向站在门前。他们也是疑惑小心归来并无人透漏行综,厘向为何出现在这里。不对,厘洛无奈,这里到底是厘向留着的小院,他哪里有那么多疑问的。“ “仅此…而已而不易。”厘洛莫名回头看着这说的不和所谓话的筱筱。 “筱筱。”厘洛叫着她,“你为什么哭了?” 筱筱局促的看着厘向又看向厘洛,“我没有,我…”她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脸庞愣住了,她喃喃自语,“我竟然,真的哭了。呵…”她抹掉脸颊和眼角的泪珠,那被神封起来又涌出来的记忆此刻又充斥在脑中动荡不安。 厘向对她们从未有过好脸色,进院时本想骂的,但此刻看见她脸上的泪…厘向的脑中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当时的阿瑶。 …… “阿瑶你别哭,阿瑶你为什么哭啊。阿瑶…” 阿瑶看着焦急叫着自己的厘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可以离开的厘向,厘向,我真的可以走的。” “你别这样阿瑶!我说过,若真的没人肯认,我可以带着你和舸洛离开。” “外面的日子是很好,可是我阿瑶不想你因为我…因为我放弃了这储君的位置。” “你别瞎听瞎说的。” “我没有!”阿瑶哭喊与厘向,“你二哥说了,周饶国的公主嫁你你就可以是储君,可你拒了你父王就只是因为我。他说…那也是你母亲生前希望的。” “阿瑶。”厘向认真的喊着她,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娶一个邻国的公主成为储君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我二哥不过是让我们离心。恶心的,为难的,通通都只是我们俩,得利的却是他。” “他说的错了?” “父王若看中的是我,不论有没有那个公主,我都还是我对不对。合该是我的,都是我的,岂容他人言语间便可颠覆天地?阿瑶,我不论父王说什么,你和舸洛都要与我在一处。” “可…” “你为难吗??”厘向问她 “我为难。”阿瑶的泪珠子吧嗒吧嗒的落地,“那是你的父兄,那是你的前程。你知道,因为我跟弟弟却要绊住你的脚,我心里头多个难受。” “哈哈哈哈。”厘向大笑,阿瑶却跟上看不懂了。“难受好啊,难受好。你越难受,越觉得亏欠我,越该也不敢离开我,因为那样太对不起我了。” “你说什么啊…这是什么浑话啊” 厘向将大哭的阿瑶抱紧在怀间,“阿瑶~” “我在。” “我娘没的早,我想要的东西和人都太少太强求不到。你不知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跳的有多高。那份高度落下时才让我知道,你在我心头有多重。” “厘向,你看见我的时候心跳的高是因为要与人对抗。”阿瑶的话让厘向一怔。阿瑶此刻十分难过并不想听见这些宽慰的假话,“厘向…别说了。” “我要说!”厘向果决开口,“院子是的你你就得一直住。院子你住着人你就得一直留。留住你们,别管舸洛习惯没习惯吃鹿肉。” “啊呵。”阿瑶被他这话的逗出来一笑。 厘向的脸色终于松快儿了两分“我不会让你们走,我也不会松了你的人。” “厘向,我真的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哪一日我们没了,日子久了,你就可以…淡忘了。” “永远不会。阿瑶,只要我还还活着,永远便印在我的命里,永远,不会…” …… 厘向那种奇怪的心情又生燃在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连问了自己三次,为什么看见她落泪脑中想到的都是阿瑶。哪怕她有着和阿瑶一样的面容,她也从来不是阿瑶。 筱筱抹干净脸颊莫名而流的眼里…自己,不该是阿瑶的。 “三王兄,我们只是暂时待上一待,我们真的没…” “没什么?” 众人看去,院里忽然多了一人。 黑衣斗篷,女子的声头,她抬起头,除了筱筱别人并不晓得此人。 筱筱伸手拦在他们三人面前,她微微侧头对巫甾道,“将他们带走,我来拦住她。” “拦什么?拦也是我们拦。筱筱,你快到我们身后。” 看着说这话的厘洛女子顿时一乐,“现在的你还拦不住我~她说的不错,你们还是走的好。我来的找的不是你们,要做的事情也与你们无关。”她的视线离开了厘洛紧紧的盯向,“萧圆菂~我要的不多,把玉佩给我。” “为什么你一直在跟我要玉佩?” “我没必要让你知道。”黑衣斗篷的女子缓缓向前,筱筱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惧之色。她微微侧目回看廓珅巫甾,廓珅巫甾看懂了她的意思。筱筱动动唇言语了无声的那句走,廓珅巫甾施行术法上前抓住俩人的手腕在他们还未意识到廓珅巫甾要做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法术牵动离开了此地。 筱筱祭出自己所学法术招来了雾障令黑衣女子看不清事物,而她则赶紧溜之大吉。 只是筱筱没料到自己跑了那么远,都不知跑到了个什么林子里可身后的人却还是没有甩掉。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十分不适,她停下脚步,积郁在胸的一口血吐出她才觉得舒缓了几分。可她也意识到自己再与女子斗下去自己别想占什么上峰了,自己为什么可以用法术都还没搞得清楚。若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神力,那这个神力还能用多久? 女子似看透了她,悠悠然开口,“你不会以为自己会在我这里占个上峰吧,你没那本事。有一身的神力又如何~你又不是真的神只,毕竟你啊是个没有神骨的。难受吗?以人之身做坠神的容器。” “以人之身做坠神的容器?”筱筱站直了身看向女子,黑衣斗篷的女子轻笑着应了句是。筱筱一道红光之术冲向女子,女子也没想到她会这般突然出手可她却还是很及时的转身躲过筱筱出手的法术,只是身上那件黑衣斗篷没那么好躲被她摔散开去。 斗篷落地,女子抬眸看向筱筱。 可筱筱想…自己竟然并不认得她,那她一直穿着这大黑鱼斗篷遮蔽自己作甚? “你想看看我是谁?” 女子笑了,那笑…那眼眸…筱筱竟觉得熟识,可她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样一人。 女子出手法术施展要收过去筱筱身上的玉佩,关键是筱筱的玉佩的真的在发热且往外串出去。筱筱赶紧抓住自己的玉佩惊诧的看着自己的玉佩竟然向那女人的方向动去,她问女子,“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女子并不回她,“留你没用了。”她另一个手施法,一道光亮射出直冲筱筱的脑门,这样的危急关头筱筱此刻却只能拽着自己的玉佩根本抽不出来身。眼见那快速冲向自己的光亮无力反驳,筱筱已经不知道是要留住玉佩还是阻止些什么了… 唰唰唰,杀杀 树叶快速飘散在光亮中抵挡着它的冲出,可那光冲立时把冲来阻挡的树叶烧杀个灰烬。筱筱这时候才知道这冲着自己而来的不是什么光亮,明明就是死亡。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是独木难支,却恍然见身边冲出去一个什么… 只见如一匹马一般的什么冲向女子,一声回吼又像极了龙吟。它直击女子,女子躲过,但那光束却也变了位置,另一侧一个似豹子一般的什么也冲向了女子。 两面夹击,且神力冲天,筱筱终是知道那是谁了,“诸犍,婴岷。” 女子合十而击光亮四散,诸犍和婴岷凭着真身躲开,却也拦不住消散在他们面前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虽然离开了可筱筱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不敌而离开还是因为其他。毕竟在大樾朝的街道上与舸洛对抗的她并不像只有这点本事才对。 “可有事?”筱筱回归了自己的神游,抬头瞧见婴岷站在自己面前。她再看去诸犍,诸犍还是那副豹身似的模样。 “你们可瞧见阿骁?” “没有。”婴岷回的干脆。 “也是。”筱筱叹了口气,又道,“可…婴岷,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应该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找到我?” “对!”诸犍的语气里带着些生气的意味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才想起来。” 听他这话婴岷接道,“有人…不,是神只。当是哪位大神官闭塞了其他神只的耳目心,让我们一时忘记了你。” “对!你消失在四方之城我就该找你的。可我除了觉得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既想不起来那四方之城,也想不起来认得你。” “我也没想起来…是因为…”筱筱心里嘀咕却不敢念出来的话是毗摩质多罗说的那句,‘晴明树的果子。’是她吃了晴明树的果子。可这果子会让所有人包括神忘记自己? 看着筱筱的样子诸犍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错。” 筱筱闻声抬头,婴岷也回道,“自然不是她的错。她也没本事让神只忘记什么。” “连神只都…” “你也发现了。”婴岷盯着她,“连神只都能被他的神力控制。这世上只有一位神只可以读懂他神并可以限制他神。” “那个说法也并不见得是真的婴岷。毕竟即使是我们这些神官还是那些掌管事务的大神官也都只是道听途说。” 筱筱莫名其妙的看着说这话的诸犍,她不懂,诸犍到底是在不肯信什么。 “你信不信都在那里。”婴岷走进诸犍,“我父亲烛阴也是差点可以在十二神殿占个一席之地之神。他与句芒大神官交好,你不知道的我却知道。更何况,若那四方之境真的是匚境的,你进来那里,改一改你的心智岂不简单。” “婴岷,就算那匚境是四方之境的主人,他也不过是个厉害的的大神官而已。” “一个可以与帝释天比肩的大神官吗?” 帝释天可是帝辛的父亲,婴岷这话虽然有些过了但诸犍知道那位神官的神力到底有多强自己也说不得数的,“但从未听说过那位神官可以闭塞众神耳目心。” 诸犍听婴岷的话很是疑惑的问道,“什么…?” 这话…让诸犍也不明白了。 可婴岷,却不肯再说了。 她看向筱筱,筱筱也看向她。 是不是匚境对于筱筱而言都不重要了,此刻她觉得重要的是玉佩现下还亮着红光发热。“送我去澜沧海,不管别的,我要知道碧海是不是还安好,还有阿骁…” “上来!”诸犍对筱筱开口。 筱筱怔了一下便晓得诸犍还是这幅模样的原因就是为了送她,她赶紧上前爬上了他的背脊,可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婴岷的眼神。一直以来只有桑君可以骑诸犍的真身,可自从筱筱出现,那个例外便出现了。 婴岷低下眉目掩饰着内心的想法,低声与他们道,“走,我们去澜沧海。” 婴岷的心思 阿骁再次醒来是沙漠之中。在沙漠走到要绝望的时候见到了绿洲,他赶紧冲出去趴在绿洲的水边饮水。饮着饮着却被沙暴卷进了水里,阿骁跌进水里觉得自己呼吸难耐,可渐渐地那种感觉就没了。 “阿骁,阿骁。”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阿骁努力睁开了自己觉得怎么都睁不开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看着自己醒来松了一口气的女子半晌开口叫道,“碧海。” 阿骁坐起来,看着四周,又盯着身后看了半晌。 “怎么了?”碧海问他。 “我跌进了水里…”阿骁指着身后的暖池,“我不会是从这里面出来的吧?”他低头看看自己这还湿漉漉的衣襟,“我真的是暖池里爬上来的。” “不是爬上来的,是奴苏瞧见暖池有动静施法一捞结果竟是你。阿骁,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进来暖池?难道是…你见到碧蓝了?!” 阿骁摇摇头,他掏出胸口发热发光的玉佩,“筱筱。”他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有办法看看筱筱在何处?” 碧海的眼眸黯淡,她有些无奈的开口,“我的法术恢复了仅十有其一。我,没办法找筱筱。” 阿骁有些焦急的再看着手上的玉佩,玉佩却不亮了连着那热度也渐渐下去了。 碧海看着那玉佩对阿骁道,“玉佩不亮了,筱筱是不是没危险了。” “危险…”阿骁有些恍惚的看着碧海回她,“我也不知道了…” --- 遁走的黑衣斗篷的女子其实不想离开,可她自己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和元神,此刻的她还不能自如的行走在这周遭之间。她低头看着褪去了斗篷的自己,没了那斗篷自己的手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等不及了吗?”女子问自己,“拿不回萧圆菂的玉佩,还有程徵骁的。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她跪倒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虚弱不堪。她抬头看见前方有棵粗壮的树干,便忍着自己的颤抖颤颤歪歪的奔向那棵树。她跌坐在树靠着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渐渐地觉得好些了。 神思游走,她昏昏欲睡,不知是梦还是幻境,她好像看见了自己小时候… “外面的太阳晒得暖和。”小丫头回头看着庙深处走出来的谁。瞅了瞅他手上的饭问道,“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想她什么时候回来?”那谁接着她的话走到女孩面前,阳光照到那谁的鞋子上金灿灿的甚是好看。“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鞋子很好看?” “很好看。” “当然好看~白玉金丝绣出来的云腾纹样,这番精巧也着实不易。” “我们部落没有这样的东西。” “唔~那个时候太早了,很多东西人都还搞明白自然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但现在有了。你要是喜欢下次他们来的时候我让他们给你也弄双。” “他们是你口中的皇族,那就是你说的和我们部落首领一般无二的人。” 他看看这丫头却也知道她并不是很懂,“算是。不过那时候部落的首领还没有像现在的皇族一般…大权在握?现在的皇族有着至高无上的的皇权,在皇权之上只有神明可以越过他们。而你我,就是那神明。” “我不是神明。”丫头的眼里暗淡了下去。 “他们说我母亲是坠神,按他们的说法坠神就不是神明。”小丫头回头看着他,“我母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答得干脆,弹弹身上沾染的濮尘,“你娘要寻得救你的办法,办法找不到她就不会回来。” “可办法不就在这里吗?娘为什么总是喜欢舍近求远?之前是那样,现在也是那样。” 男子很是惊讶,“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知道这里有办法?” “你有啊。”小丫头很是确定的看着他,反而把他看笑了。 男子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话,“我是有,可不会给你用。别的神只也有,至少我知道一个,但他也不会给你用。我留下你,让你在这里活着只是因为可怜你母亲和你。可怜,你懂这意思吗?可怜并不会叫我救你,毕竟根儿治了要花的本钱总是大于治表的。” 小丫头点点头,“我也许是知道的。”小丫头沉思了一下,好像在考虑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她看看男子觉得自己还是信他的,便接着说道,“但只要母亲杀了她,再夺下她的澜沧海,我们住进去就算是治了表,那不治不治根也没关系了,我也依旧可以活。” 男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谁,他的眉目便忽然紧锁的厉害,“那也不是你姨母可以选择的。不论碧海这个澜沧海的主人做的是对是错,你的母亲都越不过她去。这是世间所决定的,连帝都不能左右。” 小丫头倔强的看着男子问道,“为什么不能?若我想左右呐?” 男子有一丝迟疑,尔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宛然一笑并没觉得杀神杀人是什么不该或者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没纠正和反驳只是回她,“那就试试~” …“啊呵。”女子倒吸口凉气睁开了眼睛,眼前蹲着一个同样披着斗篷的男人。男人看着他有几分不愉,冷笑了一声开口,“斗篷都弄丢了,命都要掉了,你还敢靠着树做梦?” “不是做梦。”女子反驳,男子看看她身后的树,树已经枯萎,参天的木干却好似顷刻间成了这幅模样。他开口道,“若是泰皇恰巧此处看见这番情景,他怕是要立刻报告帝了,那时候,我们界域可就不能好过了。” “您还会怕这个?” 男人脱下斗篷扔在女子身上,“穿上吧,新的。” “多谢。”女子靠着枯树起身,可紧紧一用力身后的树就粉泄了下去。女子也不在意,她穿上斗篷又恢复了活力,只是对身上的斗篷有些绯议,“这斗篷太艳了。” “赤红色就算艳了?”男人一笑,“能艳红过你母亲的眼睛吗?” 听了这话,女子眼神凌厉的看向男人。男人却走到她身边捏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跟你母亲一样狠厉的眼睛。可...可我不帮没用之人。” “我不是没用之人!” “那玉佩可救不了你。你觉得自己要力竭了?不要担心~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四方之境的所在而波及了你,不过我们等得不就是这个嘛~” “我帮他们发现,可我没想到他们去了那里会害我失利。让那黑斗篷失了法力,也让我耗费了心神法术。” “这只是占暂时的,只要找到了镜子,你就能无敌。” “呵呵。”女子被他的话逗乐了,“大阿修罗王面前,我索朗蓝海哪里敢造次。” “是不是好多了,不用再吸树木的精魂了。” 索朗蓝海是觉得好多了,她看看这华丽且艳红的斗篷问他,“这斗篷比之前那个的力量更强了。” “是的。你还要去与那丫头斗。这斗篷穿个几日可以与你相附,你就不必要怕他们再打下你的斗篷了。” “那蓝海多谢过大修罗王了。只是这样,不怕其他神只发现是您做的这些事情吗?” “在四方之境,在他匚境的庇佑下,怕就是帝都不能做了什么。我?我可从无违背他匚境的意志,他怎会为难我?” 索朗蓝海静静看着眼前的神只渐渐收起自己多余的心思,“我知道的。我会尽快的引他们进四方之境的!” ------ 筱筱再一次骑上了诸犍的背脊来到澜沧海,婴岷先他们一步去澜沧海报信儿这会儿应该还在澜沧海。 筱筱在诸犍背上想着婴岷的先行一步喃喃自语道,“传个消息去澜沧海怕也没那么不安全要劳烦中山神亲自登门。” 诸犍听着她的阴阳怪气有些好笑,“你是觉得婴岷是替桑君找碧海说事儿才单独离开的?那找碧海大神官的麻烦也该是我诸犍先去才是~啊啊啊,疼!”筱筱听了毫不客气的抓着诸犍脊背的毛皮扯弄,疼的诸犍龇牙咧嘴。 “你够了!”诸犍大声呵斥,“要不是看你还算是病着的人,我可不会留情面给你!” “诸犍~我们到了。” 诸犍回神,看着碧波之上阿峨依旧在等他们,“是啊,又见到阿峨长宫使了。” 筱筱进了兓海苍噩宫却又是阿骁和碧海在迎她,一切好似什么都没变...也不对,看到婴岷的那刻就不一样了。 “阿骁,你也在这。” “呵。”阿骁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好笑,他点点头应着,“是啊,我也在这。” “碧海,你的眼睛还…”筱筱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毕竟婴岷和诸犍还在。 “走吧,去你的蓝阁歇一歇,有事情我们再说。” “阿峨姑姑,中山神和诸犍神官都累了劳您带他们歇一歇。” “好~” 诸犍闻她这话立时明白了什么意思,嘴一不把门儿就漏了心里话,“我这刚一来你就支走我。” 这话一出,叫大家都是面面相觑尴尬的紧。 碧海的余光瞥了婴岷,眼神又回到诸犍因为这话的尴尬讪讪隐藏了什么的那张脸。 一时之间,婴岷来时对碧海说的话都映入了脑中。 “婴岷还有一事想请大神官帮上一帮。” “什么?” “若真的找到了那可以抹掉神只记忆的那位共神,能不能让他抹掉诸犍对筱筱姑娘的记忆。” 碧海有些错愕的看着婴岷。 “这话也是桑君的话,婴岷也只是将桑君的话带到。咱们也都推测那位抹掉大家关于筱筱姑娘记忆的神只就是连神只都以为不在世间的匚境大神官。若真,那请他一帮也不是不可。” “你是觉得毕竟是他在找筱筱,是他告知筱筱自己是谁,他与筱筱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在?所以你是想…?” “不全是。”婴岷刚刚那份踌躇散去,“诸犍虽退了我的婚,我也从未说过什么,求过什么。但…他是桑君的左膀右臂,绝不可成为坠神。” 碧海看了婴岷良久,这样毫无破绽的话和神情本是要隐藏什么的。因为隐藏,碧海心想自己肯定可以看出点什么。可偏偏,婴岷的脸上并没有寻常女子该有的样子。碧海有些许不愉,可这份不愉到底来自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明。 “大神官匚境是十二神殿的众神之一,是紧靠与他神对视和触碰就可以知晓乃至控制他神意志的能神。但这个控制他神意志的本事虽不知真假但听闻连帝…都不曾轻易忽视。这样一位神只说没了下落便就真的没了,没了也很久很久。那到现世,连知道他存在的神只都没几个也就不奇怪了。可怪就怪在,他为何又好像出现了,还要这样顶着名号来寻筱筱是为何?” 匚境的引诱 “那中山神作何想?中山神又知什么?” “不知。” “是了。”碧海冷笑,“中山神不知。既不知为何又要说刚刚的话。我现在都不能保证筱筱是安泰的,却还要提这么莫名的要求和疑问与她?中山神可知自己又在说什么?又在要求我什么?桑君的话?桑君的意思?我不管那不知道是谁的神官找到筱筱要做什么,也不想管其他神只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中山神与我说这话让我觉得交浅言深了些,不停为好。” 婴岷晓得碧海生气了,论地位论位置她婴岷是不能如此要求一个大神官的。可她婴岷到底是婴岷,“婴岷性子使然,很多事情两位大神官念情,但婴岷念事…爱屋及乌这事情二位做得婴岷却做不得。婴岷守得本,便要让诸事不偏离,那能防的为何不妨。哪怕话说出来不好听,可大神官也不大在意这好不好听吧。” 碧海听着这话却又蹙眉不展,思垛了片刻道,“我虽为大神官但却自认为没有你这样的本只是无奈在这个位置上罢了。只是你婴岷的私心,守得也过于隐晦了些。” 婴岷一怔却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同碧海道,“大神官这话婴岷听下了。这样看来大神官其实若能做,也肯替婴岷做一做的。若大神官守信,将来婴岷定死生得报。” “话重了。并不需要。” “谢大神官。” 婴岷转身离去却听见碧海又叫住她,“婴岷。” 婴岷回头,碧海开口继续说道,“争一争也无妨,你至少让他知道你如何想。” 婴岷笑了笑,点点头离开,可这话听进去几分碧海却不清楚了。她自是没看见的是转过身的婴岷嘴里却自言了句,“你怎知他不知,你怎知能够争。” --- 神思归拢于眼前碧海听见诸犍叫着说要让阿峨找些吃食给他,可这拿人界的法子打发尴尬的样子却更是让碧海的心头思量了那么一两分。原来婴岷的话似乎并不做假。 可筱筱…她瞧着筱筱,但筱筱根本不在乎诸犍的模样。 她…不并知道啊,碧海心想…… 筱筱回了澜沧海便觉得自己的法力越发的好,身子也没了那时刻想要咳血的感觉。只是碧海…却依旧是那副样子不曾好转。 送她回来的婴岷和诸犍并没有即刻离开澜沧海,婴岷带来桑君所托的一颗种子说是有凝聚神力的能力让婴岷给她俩种好了再归。于是乎这中山神却也真是兢兢业业的每日去了碧海的宫阁再来她的蓝阁侍弄这种子,如今已经长出来小枝丫了。 筱筱也不知道自己觉得全身舒爽是不是真沾了这小枝丫的能耐了。她将装着它的小盆端到床头,倚在床边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昏沉的睡着也不知睡熟了还是醒了半分,胸口瘀滞感犹然上至喉头到底是没忍住一口血咳出。她轻轻的磕着想要伸手够来杯茶顺顺气,可床头哪里有什么茶在,有的只是刚刚搬过来的那盆小枝丫。 咚的一声脆,那小盆掉下了床头的小几。这响动令筱筱顿时又清醒了几分,可几分清醒后却察觉有人替她捂了捂被子。筱筱迷糊的抬头却没看清那人,“奴苏?”筱筱叫着她以为的谁,可那人摇了摇头。他走到床头坐在了筱筱的床边,也令筱筱终于看清了他。 “我见过你,在…你是匚境。” “我告诉过你的,我是匚境,但你跟他们一样不肯信。” “你怎知我..又为什么不肯信?” “我知道。” “如何知道?” “看你的眼睛,或者触碰你。”匚境瞧着筱筱有几分惊诧的样子。“碧海应该告诉过你匚境之神的本事。但你自己验证一下不是更好?晴明树的果子在你胸膛爆裂开是那丫头找你亲姐姐干的。” “你…那丫头是谁?被一个十二神殿的神只叫丫头的人..不..那她就不是人了…是你干的!” “我干的?”匚境指着自己,“我可不会指使她做什么事情的。你们人不都常说,事出必有因。” 因?“晴明树的果子…”筱筱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对,“为什么不是晴明树的种子?” “你很想知道?你好奇?可好奇会害死很多人。” “你不想我好奇?可为什么见到你?他们都说匚境早就陨落了,如果没有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神只,为什么非得抓着我不放,我不过是个修仙的人。” “要怪就怪你自己成了世间的变数,你身上的这身法力令你成了和丫头一样的人。” “和那丫头一样…以人之身承神之力…若我这身是神力,那又是谁的神力?”筱筱想到了那日,她睁不看眼却听得见的声音,那滴泪,那落吻… “你想到了。那滴泪,那落吻,那轩辕家的神力。” “你…”筱筱遮住自己眼睛不去看他,身子已经在抖。 “离开她的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筱筱余光瞥见她床前对着的不远处多了那么一个人。 “她不会再去四方之境了,也请您不要再来。” “呵呵。”匚境一笑拍了拍筱筱,“都不看看对面是谁吗?轩辕家的轩辕舸洛。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了,可还要这般冒险来见你,护你。” “舸洛…!”筱筱落手看着对面之人,“舸洛!你…” 被唤做舸洛的男子蹙了蹙眉嘴唇微动却没应她。 筱筱有些不懂为何,却听一旁的匚境道,“救你是要有代价的,代价付了,有时,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不曾后悔。我也不曾后悔。所以,你又何必非要弄得清楚呢筱筱?” 匚境对筱筱的笑有着几许无奈。他这话的意思是舸洛为救她付了代价,可代价是什么? “他叫厘洛。舸洛是谁他不记得也不认得。你明白了吗。” 筱筱震惊的看着匚境,可匚境却只是淡淡的与厘洛对视。 他这话的意思是舸洛忘记了自己是谁? 筱筱又想起来了那句话…代价,别人帮你付了。 还有厘向问过他阿瑶是谁…他回的是… “厘洛。” “我在,筱筱,你别怕。” “我问你。” “问什么?” “阿瑶,阿瑶是谁?” 厘洛应下了厘洛的名字,听筱筱这般问他他愣了一愣,可那愣的模样是奇怪她为何忽然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阿瑶,你可是在说三王兄那将娶未娶亦亡的妻子?” 匚境听了霎时一笑,应着筱筱心头的疑惑开口,“呵,你看…” “我什么也不想看!”厘洛似有生气,“你也别想筱筱看什么!若是那位知道你来这里,怕是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彼此彼此吧。” “筱筱不会去四方之境的。”厘洛严肃的看向筱筱,认认真真的再对她道,“筱筱,不要去四方之境,不论你需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你身子会好的,你别多想。” “骗她没有意义的厘洛。生来就是半人半神的人都不能承载神力,更何况这被你强灌进去她身里头的呢~虽然你对这话也一向半信半疑,无妨啊~”匚境转头看着筱筱,“除了四方之境中四方之城里的那块匚境之镜还能全了碧海和有机会帮你。别的...只有那颗被你这亲姐姐戳破了的晴明果了。可那颗果子不像种子~就那一颗,还坏了~” “匚境!” 匚境的玩世不恭和厘洛的瞠目暴怒,无一不应了这番话的真实。筱筱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所有的话却还是在说那四方之境是唯一可以帮他们的,但…还是那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走了~虽没等来要抓我们俩劈头盖脸骂一顿的人。可她这么叫着,那照顾她的丫头可要来了~” “奴苏?~…” 一缕青烟飘散,一口淤堵之气顶上喉头,“小姐,筱筱小姐!”筱筱睁开眼,自己刚刚…她猛然坐起,床头小几掉下去的草,床沿儿有自己咳出来的血还有…那床头似乎被谁坐过的痕迹。 “奴苏,奴苏,你有看见我屋里有别人吗?” “别人?”奴苏四周望望,这屋子连窗子都没开,她摇摇头,“奴苏进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筱筱小姐怎么了?你这又咳血了,不是说没事了吗?我要去告诉公子和宫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见碧海。” 筱筱来见碧海却见到在施法帮她的阿峨和一旁站着忧心忡忡的阿骁。 她轻声唤道,“阿骁。”阿骁回头瞧见门前站着一脸担忧的筱筱和奴苏。 筱筱心想自己现在也有法术是不是可以来帮一帮,但...噗一口血吐在筱筱眼前,阿峨也被反噬后退手肘一直颤抖。阿骁和筱筱急切去看碧海,碧海抬头可眼睛又是深黑不见光的眸子了。 阿峨有气无力的说道,“宫主的神元不在您的身子里了。” 阿骁和筱筱奇怪的看着阿峨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神元?” 阿峨回道,“就像人有魂命,神元是神力的承载。”她看了眼筱筱又道,“没有神元便无法载神力,命必陨。” “所以所有的神都有?阿峨姑姑也是?” “下首神官和散神是凝不出神元的,所以被伤了,被打碎神骨灰飞烟灭才是结果。而只有大神官之上才能凝神元,将神元藏在周身某处才有机会在重伤了之后有可能恢复原貌。因为伤重的是神骨却不一定是神元,只要神元是好好的便可以恢复的很快。” 听了阿峨这话筱筱就想那次虽然受伤,可那个...她们都不是神也不该…“可碧海,碧海她…” 碧海给出了他们心里的疑惑,“是反噬。” 阿骁开口问她,“伤你的是大神官?而且还找到了你神元的位置伤了神元?” 碧海摇摇头,“非战时不会有神官去凝神元的,凝神元是极其耗费法力的事情,凝好了还要修炼多年才可让自己恢复如初。” “那你说神元...?” 阿峨解释道,“不凝结不代表没有。大神官不凝结神元,那神骨之上便都是神元之力。而下守神官和散神是想凝神元无法凝出的。也是因为不曾凝结了神元,反噬一旦袭布周身更会伤及神元。” “所以碧海不曾凝结神元才会...” “是。”阿峨也作证这话,“哪怕是十二神殿之上除了之前凝结过神元的老神只,如今也没什么大神官废力气去凝结神元。所以这反噬...可这个反噬能遍及周身,这反噬之力…” 碧海睨了眼阿峨悠悠然的说道,“怕是帝,才做的到了。” 支走碧海 碧海看向阿峨,阿峨现在真想堵住碧海的嘴再去堵住所有人的耳。 “你不敢说吗阿峨,可你也样认为。” “宫主!” “但现在,你是不是不这么认为了。”碧海回头看说这话的筱筱,她现下是不这么想了。可筱筱的样子却也是向放着什么事情在的。“不过,你们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筱筱小姐又磕血了奴苏才说要来跟宫主和公子说的,但小姐说有事情要跟你们讲,我们变一同过来了。” “筱筱。”阿骁急切的叫着她,抓着她看来看去,“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们一个两个…这真的是…” “阿骁,别急~” “怎么不急!”阿骁回头堵了说这话的碧海,“看看你这样子,再看看她这样子,皆是个爱咳血的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现在是那亲姐妹一般的模样。” 亲…姐妹… 阿骁自知说错了话,“是我说错话了。”他赶紧承认错误然后转移话头,“筱筱,你要来说什么吗?”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又见到匚境了。只是这一次,厘洛也在我的梦里。匚境让我去四方之境找他的匚镜之镜,可厘洛却叫待着这里不要去。” “厘洛?厘洛不是那三苗国的王子,那个王子不是你说让巫甾把他们带走了?不对,这是你的梦,可既然是梦你就别瞎想了。你们这般样子怎么都得找神帮忙,现下可以信得过的也只有碧海那个未婚夫桑山之主桑君了。” “不行。” “碧海!”阿骁着急的很,“我知道你不想欠他的,可现在你是连神元都不在你身上,你懂…” “怪不得!”筱筱打断了阿骁的话,所有人看向筱筱,“梦里的匚境说,他的镜子可以全了碧海,还有机会帮我。若帝是法力强大到可以可以将你的神元凝出的神只那匚境呢?” 众人沉默,良久后阿峨开口,“姑娘问了一个好问题。神只匚境毕竟是十二神殿之神,若无实力又岂能居高位。” 可阿骁却有疑虑的,“连神只们都没有见过匚境,谁又能给出结论。你的梦,你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不是没神只知道,而是知道了我们也不能问。”筱筱这话说的对,若是去问帝,就不算是帝,是女尸神只总也差不多知道些什么。可若去问了,无疑就暴露了碧海现在的样子,也暴露了他们所有人。 但筱筱又想到了别的,“我们不能问,桑君可以问。” “姑娘是说大神官句芒也算是十二神殿上的了的神只,兴许他会知道些。” “就是如阿峨姑姑说的这样。而且就桑君而言~他还是很乐意帮碧海的。” “我不想!也不愿!”碧海起身,面色难堪,“今日就让婴岷和诸犍离开。没我命令,谁也不许说出去这事!” 筱筱瞧了瞧极度不轻愿的碧海反而开口规劝,“碧海,耍性子不是个好事情。我也不想再牵累别人。可我更不想因为我让你成了这般模样。让我的知己阿骁一连失了我们两个知己。不管梦里厘洛怎么劝我,也不管那个自称匚境的到底是不是匚境。但他说的话和厘洛的反应都在说这个地方一定有用。”至于什么用...怕也不是可以瞻前顾后的了。 “你又想去四方之境?”阿骁知道筱筱的意思,“可你这个样子能撑到几时?” “撑到我们避开碧蓝。” “避开碧蓝?” 阿骁疑惑,阿峨疑惑,奴苏疑惑,可筱筱看向碧海,碧海却是惊诧更多。 “你吐血前,看见了什么?” 筱筱这问的话让碧海的身上又凉了几分,“你怎么知…怎知我看见了碧蓝。” “是因为施法寻关口入澜沧海,入这兓海苍噩宫,你施法反抗才牵动这反噬导致好不容易沾了点虚表在身的法力也荡然无存。所以,你是今日才发现这神元没了,还是早就发现这神元没了?” 阿骁和阿峨都明白了筱筱这话,“碧海…”阿骁叫她,“你早就知道了。”可她却不肯回他。 碧海叹气却依旧在问筱筱,“你怎么知我看见了碧蓝?” “因…因为梦里,梦里也看见了你。” 筱筱的话让其他三人更加的忧心,可唯独筱筱却咚咚的心快了几分。她根本没做这个梦,她刚刚碰过碧海,她还与碧海对视了片刻,可…可当她站定,当她过了那么片刻,她也不知怎的,竟然瞧到了碧海受反噬之前的事情。 她眼神躲避着他们隐藏了自己不该有的样子,而脑子里都是那该有这神力的神只说的话。 那个神域匚境的神力又怎么会在自己的身上…… 国师府, 朱元月醒来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个遍,这下子,辛岙、申狄鶲、傅谶和焦鸿都是坐不住了。辛岙他们来到国师府那个隐秘的地坛要让噬儿寻一寻人,可见到噬儿的时候却有些奇怪,噬儿的样子像是知道他们要来而一直在等。 “师傅,师兄,你们来了。” “噬儿。”辛岙疑惑的叫了她却听噬儿又道,“我可以再次送师兄和鸿姐一同去见二师姐,只是…最快也还要等几个时辰。” “噬儿你知道我们要去找筱筱?元月也差人来跟你报信儿了?等等…什么叫,再次?” “师傅…”噬儿望向辛岙,辛岙望着那孩子的眼睛忽然恍惚了…记忆霎时涌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辛岙扭头看着申狄鶲,“怕是这次,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申狄鶲怔了一怔问噬儿,“筱筱在哪?阿骁又在哪?” “都在澜沧海。我自己做不到…虽然可以看到些但…师傅让弟弟时儿也回来吧。” ------ 碧海最终还是听了阿骁和筱筱的话去找法子,只是不是去见桑君而是要去泰皇的天池疗养。 婴岷说不知为何泰皇去见了桑君,而桑君嘱咐他们便是不可随意在泰皇的人界施法暴露了行踪。可现在却是要主动送上门去,这点阿骁有些想不明白,自然婴岷也没明白,可碧海坚决要去天池,要应了泰皇说的什么可以去天池疗养的话。 这些话… 碧海想起临行前一日夜筱筱夙夜而来与她说了些话。 “我在天池的时候沉了下去。”碧海看着筱筱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沉下去的那刻…我好像…看见了萧圆莲…” 碧海的脸色渐渐变了,那难以言喻的神色令她开了口,“水中,你沉下去不是自己想沉的。” “是,我也没想。” “有人拉你?” “又或者不是人是一种力量。”筱筱脱口回着碧海,“就像她故意…” “你是说…你怀疑碧蓝在帮她?” “我不能确认,但我觉得那个池子有些问题。不论是不是碧蓝,这位泰皇的地界怕是并不那么太平。我动身去找碧蓝,但我想你去天池。” 碧海有些奇怪,“我一直以为你想让我去找桑君。” “桑君亦是救不了我。能救我们的,怕是只有我梦里那个自称匚境的。阿骁不会让我们冒险,那我们只能自己做些事情了。” “呵。”碧海噗呲一笑,“原来拦着我们的竟然只是阿骁。” 筱筱也笑了问她,“难道不是?” 碧海点点头回她却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筱筱,我们不想失了朋友,因为珍贵所以妥协。” “是。” “可我…有别的想问你。” “什么?” “我…是真的爱慕索朗宗厼。”筱筱脸上的笑意褪去,碧海讪讪一笑却并没停下这话头,“我知道你对此…对我去喜欢妹妹的丈夫而不齿。可那是种感觉...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神骨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若你也有喜欢过别人…易地而处,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做的到吗?” “易地而处…”筱筱脱口而出脑中想到了一个人… “阿骁希望我可以和桑君好好的待在一起,让我忘了索朗宗厼,让我忘了与碧蓝的所有纠葛。筱筱,你想一想,若诸犍对你说喜欢你,可你心里…” 碧海的话没有说完,可筱筱却义正言辞的回道,“我做不到!” 碧海看着筱筱,筱筱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看向了碧海。 她讪讪一笑掩饰这所有的尴尬,“夜深了,我的话说完了,你明日一早还要与阿骁和婴岷一同赶路,我也不该待了,我明日也要与诸犍同行去找碧蓝的。你歇了,我先回了。” 碧海神思回归此刻,此时他们已与天池越来越近了。虽然像个人一样的一路走来很是辛苦,可好在阿骁一路在逗她的路上从没松懈。碧海心想,即使自己有些失去...但得一知己如阿骁此般陪伴却是幸事了。 而筱筱这边却没了那边的顺遂…… “你这样这里看看那里试试闻闻的也不见得就能找到什么的吧。” 筱筱回头看着的是些许疲惫且没了耐性的诸犍,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对诸犍道,“若你烦了,你可以走。没了你,现在的我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事。” “那你要有事呐?!”诸犍走到筱筱面前,“为什么非得找碧蓝?你觉得碧蓝一定会听你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什么叫冠冕堂皇的话?” “那你不是去为了劝她什么?那不就是…” “送死?”筱筱截断了诸犍的话,“我从来没想劝她什么。” 诸犍疑惑的看着筱筱听她继续解释道,“让碧海和阿骁一道去疗伤就是我要她做的事情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去了。至于我们,我从来不是为了找碧蓝,我找的,一直是那个穿着黑衣斗篷要杀我的女人。” “黑衣斗篷要杀你?不是在找碧蓝?”等等..诸犍一惊,“筱筱!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她刚刚不是说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来,诸犍回头瞧见一个穿着赤色斗篷的女子前来。斗篷遮面诸犍根本看不清来人,可也不知为何筱筱却开口道,“黑衣的斗篷坏了你就换了这红衣的斗篷。斗篷换一换,你就能长本事了?” 女子一笑,“本事自然长了~没想到你竟然瞧得出我的斗篷也是器。”她眼神狡黠藏着什么下一刻她竟自负的说了出来,“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找碧蓝,你都见不到碧蓝的,因为碧蓝~已经找到碧海了~” 诸犍惊诧问她,“你说什么?什么呐?” “既然如此,我把诸犍留下来陪你玩~” “什么?”诸犍回头却见筱筱竟然施了法术,周身透明起来的筱筱让他下意识伸手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筱筱开口,“对不起诸犍。请替我拦住她…” 虽然不明就里可筱筱开了口诸犍一定会做,“好~!我来替你拦她~” 诸犍施法,手握成拳疾冲向女子,女子斗篷带着的围帽被这强大的法术震击而落,可落了就落了,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诸犍惊诧的愣住当下,筱筱前置一步却也是惊讶。 女子的面容露了出来可筱筱却依旧不认得的,她问诸犍,“她与我们有这么大的仇,你见过她吗?” “仇?”诸犍想了想,“就算有也是同碧海吧,我可不认得她。”他指指那女子,虽看不见筱筱在哪却继续说道,“你这样问也是不认得她?她不是说了困我们是为了让碧蓝找到碧海,那她…不对,她说的是碧蓝已经找到碧海了。” “她与碧蓝有关,她是谁?” 遇险 “管她是谁!”诸犍不忿,再次施法,绿色晶茫飘向女子如雨落如风起如藤抓,可…片儿点没有沾了女子之身,或者说是没有沾了斗篷的身。 诸犍再是不信也不得不信,此刻他的惊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久未曾有过的怖意。他一个堂堂神只的法术竟然奈何不了一个看着没什么厉害的女子?诸犍想瞧瞧筱筱,可筱筱隐匿了周身他并未找到。只是筱筱此刻的模样也很是奇怪,她直勾勾的盯着女子,直到女子轻轻戴上了自己落下的斗篷围帽。 “筱筱。”诸犍叫着筱筱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筱筱用法力出声,声音四散无法辨别方位,“我在细看,细看她到底是谁。” “她是谁现在这么重要吗?” “是啊~”女子也开口,“现在知道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那你为什么要我的玉佩?”筱筱依旧隐匿着自己发问,“双灵玉佩虽有法术加持可在你面前肯定无用的很。唯一有点儿用的就是我下得禁制可以让我知道阿骁有事,这物件儿本就是我送阿骁的生辰礼。说白了就是个玩意儿,连玉佩本身都是…” 筱筱怔了一下想起什么,她也顾不得别人听不听得见自言道,“这玉佩是阿骁十五岁生辰时不知何人送去程府的贺礼。程家爷爷见这这一双玉通透的很便让阿骁好好收着。但玉薄,雕刻镇纸是不可能了,做玉琮…一双的玉总不好做一只,可做不一样的玉琮又可惜了这对玉一样的模样。为何...最后被我…” 筱筱停了话头诸犍却好奇了问她,“最后被你怎了?” “我当年草草下山却无合他生辰的物件儿,瞧见他惆怅此玉的做法甚是鸡肋不知如何,我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最后我将它们做成了一双玉佩赋了法术,只要阿骁有难向玉佩示警我便可以救他于水火。他便说这玉佩一双如此之灵,便叫双灵玉佩可好。” 诸犍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是啊~原来如此。”女子也笑笑开口回着。筱筱看去她却觉得越来越模糊了。“我本着急要玉佩才毁了那个斗篷。那如今~也不着急要了,且让你先留一留。” “你要做什么!”筱筱已经顾不上其他跑上前要去抓那女子,“筱筱!”诸犍一把将她来回来,就差那么一点,筱筱的眼前白光云雾差点迷了眼睛,女子嘴角提笑在蕴蕴雾雾中双手合十一拍随即展开。 筱筱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破了那隐匿之术。她本想借着此术困住那人可如今不仅仅是没成功的态势了,在那女子合掌舒展之后,筱筱和诸犍都感受强大的冲力而来。诸犍替筱筱当下,可再回头女子却不见了,他们也被困在了她的结界之中。 诸犍施法破解却被结界强大的术法之力反噬而击回,阵痛心房的感受是诸犍第一次受到的。“啊嗬…”他惊呼一声让筱筱也十分的关切的问道,“伤了你了!” 诸犍回头看着筱筱的关切,尴尬一笑掩盖着自己的失态,“怎么可能!”他站起身来,筱筱也站直了身子。他们看顾了四周一圈竟没想到整片林子都被女子下了结界,“她的法术竟然这般厉害?可那时明明…”明明在大樾朝的时候厘洛都可以拦得住她,那就本不该… 筱筱停下了思绪,忽然发觉了不对。 那个时候自己见到的厘洛是会法术而且算的上很厉害的。可厘洛并不是神也不是什么修仙之人,那自己见到的还要保护自己的与厘洛长得一样的人到底是… “舸洛?…” “你说什么?”诸犍回头莫名的看着筱筱。筱筱还没回他却察觉一烫,她从怀里掏出来玉佩,双灵玉佩热了且散着红光。 “是阿骁出事了?”诸犍问道,“这就是双灵玉佩的示警?” “诸犍。” 诸犍一怔,“你别这么认真的叫我。” “我一定要去救阿骁的。” 诸犍一愣,“救阿骁…”诸犍有些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顺嘴出来了后面的话,“就那么重要?他又不是…难道…他真的是…对了,他是你未婚夫。” 不是说可以,不是说不可以,不是说为什么,不是说怎么办。诸犍问出了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话。 筱筱蹙眉,到底是与了这话一个回答。 只是她并没有疑虑诸犍这话,只是清楚同诸犍开口,“无关于名分。” 诸犍很是不懂,他看着这无女子的娇羞;亦没无女子的恼怒;也无女子的怨怪的筱筱…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筱筱看出来了他的不懂,她娓娓言道,“我自小不受父母的待见,只是得了祖父的庇荫才得以安然。可祖父年纪大,并不是个好玩伴,这个时候阿骁进入我的日子里,乃至后来,哪怕我们已经离得很远也可以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是。这样子的阿骁是知己。” 诸犍觉得,他眼前的筱筱,眼里,忽然有了光… “我的祖父已经不在了。在我最过不下去的日子里是阿骁让我觉得我还能好好活。他从未言语过什么大道理,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种是兄长又不是兄长的人,是家人又不是家人的人,呵。” 筱筱一笑,觉得自己很是好笑,“却…是知己。我虽不会嫁他,却也不会因为将来的夫君而避嫌去扔了这得来不易的友情。我这一生世,能留下的太少,好在还留的住阿骁对我的情义。诸犍,求你帮我,我不能让他有事。” “你不会嫁他…”诸犍重复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什么。筱筱坚定的眼神让平时桀骜的诸犍蹙眉不展,“信我!我会让你救阿骁的!” 筱筱一怔,这么笃定的诸犍亦是她不曾所见。 诸犍说完就转身施法去破那结界。一次又一次,法术所施日益深厚可那结界却无关痛痒的纹丝不动。诸犍身上有了伤口,筱筱拉住诸犍,诸犍和筱筱对视而看,他们忽然了然这一时之间竟是无计可施的。 而另一边,那遇到了碧蓝的阿骁一行却也不得好过。 婴岷施法抵抗着碧蓝的一次次进攻可现下却也是遍体鳞伤。而看去碧蓝,她却还施施然的站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婴岷。 “中山神倒也算的上是个耐看的美人。” 碧蓝这冷不丁的一句话,没头没脑。 阿骁看向她去,心想她又要做甚! “你母亲毛采听闻还在帝君阁做过一段时间的长宫使,后来嫁了你父亲烛阴才离开的。烛阴之女又是桑君手下的中山神可却被人退了婚。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何你竟不恼那神,不想杀了那神?” 阿骁寻看向碧海却见碧海眼里有着怜悯,而再看去婴岷却未曾见她动摇一丝。一时间才发觉这里面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既然是隐瞒的事情这时候说出来…那无非就是动摇军心了。阿骁想到此处讪讪一笑,就他们现在这残缺不全的模样还需要攻心? 呸呸呸! 自己想的什么!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疯婆子!没事顾左右言她,说个屁啊!” 碧蓝蹙眉看向出声的阿骁,嘴里自念,“顾左右而言他?” “疯婆子?”婴岷也吃惊的看着他。 碧海也是吃惊侧头看着一旁的阿骁,“说个…屁?阿骁?你刚刚骂人?” “呵!”阿骁噗嗤一笑,“我就骂她了!怎么着,骂不得?” “想逞口舌之快?可以!”碧蓝将手向上波动着手指,手指尖便流出来细细的水丝线,看似柔和却很锐利的丝线此刻皆都飘向了阿骁和碧海。 “让开!”婴岷一把推开他们施法去拦却屡屡被丝线划伤,划破胳膊,划破腿脚,划破…脸庞。 阿骁终是明白了碧蓝刚刚话间的意思,看着婴岷这螳臂当车般的模样他竟是爱莫能助。 “跑!跑~~~~”婴岷喊完显出原形在他们面前。那马身龙首中山神一声狂吠抵挡着对面碧蓝的进攻,可碧海却不想走。 “走!”阿骁知道婴岷已经很尽力了决不能让人家白费力气。他才不管碧海是不是不想拖累别人他拉起碧海踉踉跄跄的往外跑,谁知道能跑不跑的掉,可跑就对了。 跑到最后阿骁被碧海整个带倒在地,他回头呵斥,“碧海!我们得…”可回头看见的碧海却已经跑的扶着大石在干呕。 阿骁过去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听见碧海说道,“碧蓝用的是水丝线,我也没想到她的法力竟然又精进了。” “可不是精进了,她可是把水面给吞了的!” 碧海身子一震回头看阿骁,“阿骁…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阿骁脑中闪过刚刚碧蓝的眼睛,那双赤色的眼眸映入脑中而眼前一样面容下的另一双眼睛却还是黑色。“是…” 他不知怎么回头,却听碧海开口,她开口的同时便随着另一个人的异口同声也回了阿骁。 “黑色。” 阿骁回头看见碧蓝就站在不远之处静静的看着他们,她眼里的蔑视不言而喻,若她出现在这里那婴岷… 碧蓝看透了阿骁的心思,开口道,“我没必要杀她替自己树敌。桑君的下首神官,烛阴之女,本来就不是我的敌人。我要的~只是她死。” “她…死吗?”阿骁很是无奈的出口,这份无奈也也好似在替筱筱一起问了。 “杀个手无寸法的人本就没什么用处,我与碧海有恩怨,你离开我杀她,大家都不妨碍。虽然现在杀她,杀一个没了法术的神有些…呵!”碧蓝有些不信的看着碧海,“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个大神官竟然会没法术。你到底如何配的上那巍巍之上那水顶冲天的澜沧海之主的?今日我来杀你,可不算亏,是你活该。” “她是你亲姐姐,碧蓝!” “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想到是我亲姐姐吗?” “带走你的孩子是为了救她。说不见索朗宗厼,她便没有去见过。至于??…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怨,碧海从未插手,为何要被迁怒!” “好话都让你说干净了。”碧蓝不屑的回着阿骁,“该结束了。” 碧蓝左单掌一挥,漫天水来只向阿骁包裹;而右单掌一挥,潺潺而厚实的法术波动涌向碧海,那是可以震死碧海和溺死阿骁的双击让他们无法再做反抗了。 可....... 挣脱结界 国师府,噬儿抓住时儿的手对他道,“时儿~弟弟别想什么你没尊师傅的命令擅自下山来国师府的事情了毕竟是我召来的,没人会罚你抄书的。现在屏住心神,闭上你的眼睛,我要用你的这双眼睛。” “我知道,姐姐,让我再缓一下,缓一下。” 焦鸿听了这话吼他,“没空缓了!快闭眼让你姐姐找人!” 噬儿捏了捏弟弟的胳膊,时儿赶紧闭上了眼睛。噬儿愣了片刻,闭上眼睛又挣开眼睛,缓声道,“好了。我找到程家公子了,虽然没找到师姐,但他…好像不在澜沧海?” 傅谶急切的问噬儿,“那他在做什么?” “程家公子…好像遇险了。” “遇险?”焦鸿与傅谶面面相觑。 傅谶赶紧看向师父,“师父!” “谶儿别急,是一定要把阿骁和筱筱都带回来的。”辛岙点点头看向三徒儿,“噬儿,可还有好办法。” “师兄可还带着我给你的手绳?” “还在的。” “师兄抓住我的手。”噬儿伸手空着的左手,“我将你带去那…” “我也要去!”焦鸿拉住傅谶,“生死与共,我将来是你妻,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自己去救人。” 傅谶看着焦鸿叹了口气伸手自己也空着的左手,“抓紧我,我们要劳烦一趟三师妹。” “师兄过言了。师兄一路小心。” “好。” 伴随着一声傅谶的好,噬儿睁大了眼睛,那眼睛中反射着绿莹莹紫晃晃的光。下一刻时儿的胳膊被扯在噬儿的手中而另一旁的傅谶和焦鸿都没了踪迹。 辛岙和申狄鶲很是惊讶于噬儿如今的本事,之前也只是傅谶陷入梦境离魂可如今竟可以整个人离开。但此刻他们谁也不敢扰了噬儿的心神,现下太过紧要了。 --- 碧蓝的法术如火如荼但突然而至的二人却成了绊脚石。焦鸿霎时切断了那牵制住阿骁和碧海的法术,而傅谶则施法攻向碧蓝逼得碧蓝连退了好几步。 失去溺水感觉的阿骁终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咳出来水喘着气,焦鸿蹲下问他,“阿骁,阿骁,你可还好?筱筱呐?筱筱在哪?” “鸿…鸿姐?” “是,是我们。” 我们?阿骁抬头看见一旁吃力应对的傅谶,“大师兄也在…小心!” 阿骁一声小心伴随的是傅谶一声闷哼在地,焦鸿赶紧出手接着牵制,傅谶也顾不得疼痛赶紧起身在帮着焦鸿。可他们却还是太过微弱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下一刻完败。 “不自量力!”碧蓝终是怒了,她本就是神,她的法术哪是什么修仙者可以抗衡的… 只见傅谶和焦鸿都受伤在地,侧头处皆是一口心头血喷出。 碧蓝散出水波之震,那一阵又一阵的波震真的震得他们四人心房具颤却无可奈何。 “我也不曾想我们会到这地步,可到了,就到了。我不想跟你玩了~虽然有些欺负你,可怪就怪你自己无用~”碧蓝一步步逼近,阿骁知道她是真的要杀了碧海了。 他身手拦在碧海神前,他这做派傅谶也知道对面的神要杀了他们了… “对不起了噬儿!”傅谶话音落便旋转了自己手绳,手绳亮起来盈盈的绿光,傅谶大喊想焦鸿,“动手!鸿妹!” 焦鸿即刻明白了傅谶的意思,她猛然间起身,双手合十一拍随即展开。 碧蓝蹙眉有些不明的看着这俩人,然后一挥手将丝丝水线抛出,可水线却被在碰到焦鸿身位的前十分之处弹开出去,水线弹出极快极厉差点儿就反触伤了碧蓝。碧蓝躲过水线后缓缓回头看着两掌朝地而站的焦鸿,恍然开口,“原来你想法子施展了结界。” 她睨了眼碧海,自言开口,“怎么?以为我破不了你们的结界?”话音落,她定了身,闭上眼眸,周身开始急聚水汽,那些水汽渐渐包裹了碧蓝直到碧蓝谁也看不见… --- 而被困结界的诸犍和筱筱却依旧被困。筱筱的玉佩更加的热了,筱筱知道阿骁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凶险,乃至她现在只剩下心急如焚这一个词可以形容自己的心境。心急到无措令筱筱有些颓丧,她看着这四周牢笼一般的结界,握着手里灼烫的玉佩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当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低头伸手一个平展,口中念着口诀祭出了一个小水沦。 诸犍和她一同瞧去,水沦之中映出的是阿骁和碧海的凶险,而此时护着他们的竟然是…“师兄,鸿姐?” “碧蓝竟然真的找到了他们?碧蓝不是真的想杀了他们吗?弑神?令神…” “灰飞烟灭…” “胡说!”诸犍呵斥了筱筱,“碧海可是碧蓝的姐姐,亲姐姐!” 亲姐姐…筱筱脊背一寒,“亲姐姐,可不就是亲姐姐。碧蓝可是坠神,不能弑神吗?” 筱筱的话是真话了。 诸犍看着眼眶渐红脸色却越发冷厉的筱筱,心头不上不下,总不是个滋味。 筱筱不能再让自己如此,哪怕拼尽全力自己也要出去救人。筱筱开始不管不顾的用起来自己所学的法术,但...眼见着筱筱动了法术口吐了鲜血,诸犍的心里也不能再安生。 “别再动你的法术了。那些法术不是你的,用一次毁一次!” “也没见得毁。” “没见得吗?”诸犍一副凶兽的模样看着筱筱,“那女子不是也说了,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法术早晚要毁了自己这身躯。” 筱筱讪笑,“她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话,怎的你只记得这个了?” “你管我记得哪个!” “好!”筱筱倒吸长气一口,“真有那时候,就你在眼前,劳你,收个尸。” 收尸? 诸犍抿嘴,心中绯议,收什么不好只有收尸才记得我? “闭嘴!”诸犍一声吼回荡在结界中,筱筱没有再说话,“我一定让你出去!” 罢了,他心底对自己言,管他什么的,自己不也说帮她的。 “罢了!”诸犍一声怒吼,筱筱没反应过来又见他四爪急速抓扯上了结界,可结界却将他囫囵的弹了回来。可诸犍继续一遍遍的奔去,周身被结界的法术伤的血肉横飞,腿脚光亮的皮毛早就不见了踪迹,剩下的是血迹斑斑和切身入骨。 眼见诸犍一遍遍冲撞而不肯停歇筱筱对他吼道,“诸犍,不要!” 可...来不及了... 诸犍心想着再狂奔至结界边缘,头撞着结界一遍又一遍根本不管身后的筱筱在吼他什么~ 从来没有的感受… 原来桑君做了那些多事...让他看着多余和不甘… 可到了自己,竟然也只是记得密都那书生口中的四字… 甘之如饴~ “诸犍!快住手!” “诸犍!停下来!别再去冲撞那结界了!这样子不行的!” 可任凭筱筱怎么喊他就是无用。他嘴里絮絮叨叨也听不清在说什么,又是一个囫囵滚落,这回疼痛终于刺醒了诸犍。诸犍颤抖的站起,后退着准备再次助力前奔,可忽然背上一沉,诸犍因腿脚疼痛而闷哼了一声却又不敢再哼了。 他转动自己的头却看见筱筱趴在他的背上哭了起来,“别去了,别再撞那结界了。诸犍,我们做不到。就是要来,也该是我来破结界,不该是你。” “你是用法术会死的人。我是神。你才不该…若碧海伤了,死了,桑君不会谅解我的。” “桑君才不会怪你。更何况她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 “我诸犍从不是半途而废的神只。你走开,别拿泪染湿了我的皮毛。” “诸犍…” “走开!” 筱筱应着他的话起身,诸犍转了半圈看着泪眼婆娑的筱筱。 他想,人怎么那么爱哭,神只好像都没有哭的。他…真的好不喜欢她哭着看自己。 诸犍看着她身后的结界,退了几步续满周身之法,沉气怒吼一声拿头颅直撞那结界之壁。 诸犍根本听不到筱筱担忧的语气,他似乎很兴奋,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结界开口,“裂开了!你看!裂开了!” 温热的血溅到筱筱脸庞惊醒了还沉溺哭泣的筱筱,她扭头看着连头骨都渐渐露出了的诸犍,“是…”是裂开了,筱筱想你说的没错可…现在连你的头都止不住的在流血,“诸犍停手吧。” “停手就白费了。”诸犍笑言,“筱筱,都给你了这空子,哪怕钻得苦也且忍一忍,快些出去,快些…” 听他对自己吼道,“这会儿你可以使一使你的法术出去。快!这里的口子大了!你快!我快撑不住了!” “口子?”她抬眸,“快些吗?…” 筱筱看着头骨顶着的小口子。 可诸犍依旧这般的坚定和努力…她一笑言道,“口子虽然小了点,也算够了吧!” “说什么浑话呐,萧圆菂,你快点!” 筱筱看着那根本钻不出去的小洞,看看一直在手上灼烫的双灵玉佩… 她默念着此法施法要向那小口子但… 等等! 筱筱猛然间想到什么! 为什么她要来要我的玉佩?四方之国里那父女也想要… 还有说阿骁将玉佩送了人… “玉佩…”筱筱想到什么,“若玉佩与你有关,与匚境有关,是不是我的法术是玉佩本身…” 筱筱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满整个玉佩,她将玉佩牢牢抓在自己手朝着诸犍撞开的小口奔去。她使了法术,金光开始在她周身泛起,只是这时候的筱筱还没有察觉。 她狂吼一声,拿着玉佩去击打那破裂的小口… 咔嚓… “噗!” 一口鲜血吐出,还在林间却不知何处的红衣斗篷女子吐出了一口鲜血,“你竟然…” 她惊诧的起身却有些踉跄,她看着自己布置结界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想施法稳固结界可低首却只见手在恍惚听不得自己使唤。女子自言自语,“我竟然没想到…你可以突破这结界。我就说要先拿回来这玉佩,到底…是坏事了吗?” 结界犹在却已经脆弱不堪,可这不是树林而是阿骁他们所在的那高坡土路。 焦鸿的身形已然不稳,傅谶也并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二人苦苦相撑却不似碧蓝那般的轻轻松松。 “这样下去不行!” “谶哥,我有些…”顶不住了。 “阿骁!你鬼主意最多了!快想些办法!” “办法,办法,办法,办法在…”阿骁四下张望却无计可施,胸口之物忽然灼烫,阿骁拿出来一怔,嘴里念道,“双灵玉佩…” 金光里的神明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她急急地回转术法封加结界可却困难到心口俱颤知道自己现在是无法在修护这巨大的结界了。 可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筱筱自己也没想到那玉佩竟然真的将结界的缺口越裂越大,直到她真的奔了出去。 筱筱回头看诸犍,诸犍瞧着已经出去的筱筱松了口气终于松开那缺口,他喊道“快走!先去救他们!” 女子赶紧放弃了修补结界,而是直接用结界去困筱筱周身,可几次三番却再也圈不住了。筱筱的周身渐渐亮起黄色的光,那光日渐深重也替她挡住落结界的法术,只是现下她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筱筱默念法决,靠着玉佩的感应在寻去阿骁在的地方… 而此刻拿着结界抵挡着碧蓝的傅谶和焦鸿却是双双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碧蓝到底是神只啊。 她一水鞭击中结界的中间点,啪的一声清脆,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碎做渣渣的声音。结界破了,焦鸿和傅谶也是重重的内伤在地。 碧蓝冷哼了一声又是一水鞭而来,这一次冲着的可是与她相视的亲姐姐碧海。 躲开是不可能的了。 阿骁心想没了法力的碧海现下可不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出于本能阿骁扑在碧海的身前硬生生用背脊替碧海抗下了那神只的神力之鞭。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大半也喷在了碧海的脸上大半,“阿骁!”碧海扶住要倒在自己眼前的阿骁,却因阿骁比自己重撑不住他与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阿骁。”碧海的焦急和气愤都含在这声阿骁里唤着他。阿骁茫然抬头看见碧海脸上自己的血,讪讪一笑,拿袖子去抹掉血迹。 “啊~~!!!”傅谶怒吼的站起,施法攻击碧蓝,一次又一次压着自己翻滚在胸膛想要吐血的冲动又再次凝出一个结界。他伸出左手顶着结界,左手手腕忽然一个环圈泛着淡绿色的亮圈让傅谶终于觉得得意缓解了几分。可这缓解了片刻却又被碧蓝一鞭子击打在结界上的法力而震得心肝肺具颤。 焦鸿赶紧将法术注入傅谶脊背与他一同支撑,可这番苦苦支撑却都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不自量力~” 碧蓝一声淡漠而言,双手合十一拍而展,用此下结界之术反嗔那结界,下一瞬傅谶和焦鸿就被这法术之力震出丈余之外,又是鲜血宣之于口,可这鲜血却不只他们二人而吐了。 国师府祭坛之内,噬儿和她抓着胳膊的时儿皆是一口鲜血吐在眼前。此刻这样的他们让辛岙和申狄鶲都被惊吓到了。 “噬儿!时儿。”他们赶紧上前询问,“噬儿,他们怎么了?” 噬儿摇摇头,“断了。” “断了?”申狄鶲疑惑的看着他们姐弟又看向辛岙,“噬儿说的什么断了?” “联系。”辛岙回着申狄鶲看看一旁的时儿又道,“噬儿先松了时儿的手臂吧。时儿现下也已经睁开眼睛了。你们先调息一下,狄鶲你快来卜一卦,这个时候也只能靠一靠你了。” “我的卜卦也帮不了那处的他们。” “但国师的卜卦也许可以寻一线生机。我和弟弟调息好我会赶紧再找师兄和焦鸿的。” “鸿儿…”申狄鶲轻声换了焦鸿一句开口向噬儿和时儿道,“你们快些调息,我先来摆个卦阵助一助。” 国师走道聋哑小仆身边,小仆拿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然后贴在了地上。时儿看着地上似有裂纹,裂纹一直蔓延到国师的脚下随即升腾。时儿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裂纹,那些东西是国师占卜的法器。法器渐渐凝结,这凝结而成的并不是时儿可以看懂的卜卦,可申狄鶲的眉目却蹙的越来越深,时儿心想,这一卦怕并不是多么的好了…… 而与噬儿时儿断去联系的焦鸿和傅谶却仍在苦苦挣扎着想撑起来受了重伤的身子。他们想阻拦碧蓝,可这个想法在这个时候到底就是映衬了碧蓝那句不自量力了。碧蓝的眼睛瞥了眼他们又看回碧海,这赤裸裸盯着碧海的碧蓝嘴角微微一笑,随手一挥,碧海深深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碧蓝的一击迎面而来根本无从去躲,碧海的放弃在阿骁的眼里是决计不能忍的。 “碧海!”他大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扶着自己半跪的碧海全全包住。下一瞬那法力再次击打到阿骁的背脊之上,咔嚓之声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击断了阿骁的肋骨。一口鲜血温热出口,半口在碧海身后之地,半口含在口中不敢倒出淋在碧海脊背。 碧海睁开双眼,她的脸色变作了阿骁那半口鲜血的颜色。愤怒和惊惧溢出胸膛,“阿骁!”她大声惊呼,心肝肺俱颤。 “我要!杀了你!”傅谶也不知道哪里忽然来的力气,凝聚周身法术攻向碧蓝却被碧蓝轻易躲过。碧蓝又轻轻一挥,便是傅谶高高举起重重落地,噗的一口鲜血后便是焦鸿尖叫他名字的声音,叫着他,扑向他,去护他。 可至始至终,碧蓝的脸上并没有波澜。 她看着碧海抱着半死不活的阿骁,看到碧海再是不忍也还是有了那仇视碧蓝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落在了碧蓝的眼中。 “我们姐妹,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碧海,别怪我了~”碧蓝的眼眸一变,赤色的眼眸凝在众人眼前单手一挥,那剑戟一般凌厉的法术再次攻向碧海和阿骁。碧海想推开阿骁,可阿骁却依旧死死的抓着她,笑着,看着她。 碧海的泪落下,她知道阿骁怎么都不会扔下她的。她也笑了,笑自己这个知己的痴傻与执拗。 可那法术却…没有如约而至。 一个身影至于他们身前去,轻轻一挥手将碧蓝的法术轻易的挡了个精光。 这人站定,碧海看着周身散发金光的人回头…似有犹疑的唤了声,“筱筱?” 碧蓝自然不能容忍这眼前的胜利瞬间消失殆尽,她一重法术击出却被又那金光挡去。重重叠叠的法术袭来,女子却一掌对其而展,霎时便是一个宏大的结界凝结护住了这边的一众人等。 “不自量力!还想找帮手?真真可笑!” 女子听着碧蓝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自量力?你自己~最好记好这话!” 她周身的金光大作,身上的衣服之上凝结出来盔甲。待金灿灿的盔甲凝结之时,她右手抓起头发高举左手平展后金光换作一个金冠在她手上,她将冠戴好,整整衣襟和发冠,回头,凝眸在阿骁的脸上。 “筱筱…”阿骁看清了这人,可他又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人不那么像筱筱,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筱筱… 不止碧海,连带着焦鸿和傅谶也是叫着她筱筱。 可女子似乎从始至终没有应过叫她的人,她只是平和的开口,“将人带走。焦鸿,将人带走了,将他们带走了。” 碧蓝没想到自己所有法力的攻击竟然在女子面前算的上毫无用处,如同撒了毛毛雨在身不痛不痒。 也因着这份不痛不痒,碧蓝的身边多了一个影子。 然后筱筱看见了这个影子。“我当是…”筱筱一笑,“当是谁呢!” 这个影子也带着一个斗篷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谁。可筱筱却好像很是认得这个影子,即使他穿戴着斗篷也依旧知道他是谁。 筱筱忽然开口吼道,“要来一起来!” 碧蓝急速前行带着那斗篷人一起甩出水丝线想要缠住女子,可筱筱此女竟然轻易的就将水丝线挣断了。 对,是挣断了。 这番利落竟然叫碧海都不曾想到,这般厉害的人物哪里是那个筱筱,连她的眼神都… 筱筱回头瞧着看着她的四人神情冷淡且倨傲,那番神态真的不是筱筱会有的神态。 明明什么都一样,却好似什么都不一样。 “焦鸿,你等什么?我叫你快把人带走!把阿骁和傅谶带走!他们走了才不会拖累我!” 这番言语里的焦急…“拖累?”傅谶疑惑且奇怪的看着这是自己的师妹却并不像自己的师妹,“筱筱…” “别叫我!带他们走!走!焦鸿!” 筱筱似乎很是不能听见别人叫她,可叫的,是她的名字啊? 焦鸿没有阿骁和傅谶的犹豫,既然筱筱开口那她就办! 她伸手去拉阿骁,碧海见势将阿骁推出去给焦鸿,而焦鸿便左手抓着阿骁右手抓住傅谶嘴里开始念叨法决想能够回去。 可... 阿骁却并不这么想… 傅谶左手忽然烫了起来,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上噬儿拴给自己的绳子忽然亮了。强大的附着之力绕在他左手的手腕,他感受的到绳子的另一端有人在拉她们。 傅谶看着焦鸿,又看看那边打的不可开交的筱筱。他想,筱筱既然要他们走,那这一次他觉得她做的到脱身。可他这样相信师妹但阿骁却并不这样想… 焦鸿拉住阿骁往外走,另一头就是噬儿,就是国师府,就是大樾朝。即使天大的事情都有办法解决的,他们一定会相信筱筱吧… 她的思虑,她双手的关照,这些都是会让她力不从心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拉过来了阿骁可阿骁却并不肯依从啊… 国师府内时儿重新闭上了眼睛,噬儿的眼睛亮起来。她右手紧紧握住时儿的手开口道,“我拉住师兄他们了,时儿不要睁眼,不要松手,坚持住。” “我知道的姐姐。” 国师府噬儿再次连上了傅谶,时儿闭眼,噬儿出手相拉,巨大的吸引之力而生,傅谶手腕亮起来的绳子绿光亦盛,不论是傅还是焦鸿都知道自己要回去了。焦鸿自己抓住阿骁,可阿骁却狠狠的甩开了焦鸿的手害得焦鸿身子朝后倒去,倒在傅谶的怀里。 焦鸿大喊着阿骁却只见阿骁淡然一笑,那一笑像极了诀别。 “阿骁!……” 焦鸿的声头消失而阿骁也成功的留在了当下,可筱筱和碧海却都不想他留下。 阿骁又扑回到碧海身边回头看着厉害的超出他认识的那个筱筱的筱筱,赶紧扭头回去强忍着脊背的剧痛一边去扶碧海一边唤着碧海道,“碧海,起来,起来我们走,走..啊…” 可刚刚起身就又被震倒在地。他们看去前方,就见筱筱刚刚凝起来的结界竟然被打碎了,只是打碎结界的不是那个黑影竟然是碧蓝。 可顷刻之间,碧蓝怎么会突然厉害了这样多? 碧蓝的法术伤到了筱筱,一滴血从筱筱的脸颊滑落在地上覆进尘土之中。 阿骁焦急的看着筱筱,可却见她半低首,半侧眉,眸子映落在尘堆,嘴角莞尔一提,发丝泻下来了大半。“筱筱。”阿骁轻若的叫着她,眼里仿佛在看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筱筱忽然没了表情,她没有回阿骁,只是盯着他看了看,侧身举起右掌将碎了的结界碎片卷了回去。就这么顷刻之间她那一人的法力竟将黑影和碧蓝逼得节节败退。 筱筱忽尔一笑,此时受伤的碧海和阿骁眼神皆落在她的手上却听她开口与对面之神道,“你们二打一本就不公,可还是打不过本是不济了,怎的连黑衣斗篷都不敢脱去,怕我认出你?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打了那么多年,可没想到会在今日再与你战!” “当如何?”黑衣斗篷出声回问筱筱,这声音是一个朗朗男子的声音。 筱筱冷哼一声并不答身上金光大作更甚之前。碧海有些恍惚,打斗的人似乎是一在打二,可这个二是来自来处,是人,抑或是神? 筱筱面前那澎湃的法力呼啸而来,可碧蓝的身后却忽然冲出来一只神兽,神兽矫捷朝着她的胳膊咬去,没想到还真的被它给咬了。 森森白骨露出,神兽也被碧蓝硬生生的摔了出去,神兽吐出嘴里咬下了碧蓝的血肉,碧蓝想要追击一掌要了这神兽的命却被筱筱的法术全然给挡了。 筱筱没忍住一笑,悠悠然开口,“伤神不累及容貌,与女神官而言容貌也是要紧的。你杀神就罢了,竟然还想毁婴岷之容,也真的可恶。” “婴岷?!”阿骁此时才知那受伤的神兽竟是刚刚阻拦碧蓝的婴岷,“碧海,婴岷她..”阿骁的话没说完,头都还没来得及回过来就被碧海脖颈一劈昏厥过去。 碧海朝受伤的婴岷喊道,“婴岷!带阿骁走!” 战神的威武 筱筱睨了一眼碧海又去睨了一眼婴岷,仅仅这片刻间却也是给了对面的二神空隙。碧蓝一记震掌在地激起来的不是土竟全是水花,这里明明周围都是砂石飞粒可偏偏碧蓝将所有的水都吸取了出来。 溅起来的水花拧成麻花丝线,絮絮片片却又凌厉斐然。当这些东西急冲冲的冲向对面之人,若被击中,剩下的怕就不是好生生的活着了。 婴岷见势不敢迟疑的跑过去匍匐在地让碧海将阿骁扶到自己的背上赶紧的飞奔出去,可那些水丝线却是活的一般知道该追着谁,但让婴岷担心的被追上却并没有发生。 她侧耳听见水声想要抓住他们时便赶紧及时的避开,自己又本能侧目瞧见那水丝线是在何处,可…被击中的竟是这些水丝线,水丝线被鎏金线击中,瞬间~散场了~ “宇光鎏金。”碧海难以置信的喃呢。她看着筱筱周身散发出如羽箭一般模样的鎏金,那些鎏金很是知道自己的使命,一个个的精准的找到那些水丝线,分毫不给机会的击散。 散罢的丝线如水中轻柔的泡泡飘散在空中,碧海伸手触碰,她以为下一刻自己的手指必然血肉模糊被那水丝线散落的水泡泡伤了,可… 可…泡泡落在之间便只是水渍,这曾是水面最厉害的法术即使现在是碧蓝在用也不会没了厉害,除非… “除非那鎏金丝线远远厉害过这水丝线,将水丝线所有的法力化掉。可你在想,筱筱只是个人…除非,她不算筱筱。” 碧海听了这话起身走近那周身皆是鎏金之光芒的筱筱。筱筱回头看着她,碧海同她开口道,“我想…亲手与碧蓝一战。” 筱筱回头看看碧蓝和那黑衣斗篷的影子,不回头回了她道,“好~我倒是也想看看你们姐妹这战。”筱筱抓住碧海的肩膀,瞬间,真的是瞬间,碧海的眼睛凝眸出蓝色。 她感受到了周身盈沛的法力,随即便她凝出水剑出手于碧蓝,一时之间二神难舍难分。 那黑衣斗篷的男子竟没有帮助碧蓝,这点碧海是吃惊的,可碧海瞧向筱筱,筱筱却并不吃惊。 筱筱盯着他缓然开口,“这番下来的结果是要这里的神发现你的存在吗?” “是发现我~还是发现你?” 筱筱并不回他,可他却渐渐的消失了。 与其说消失,不如说他凝在了碧蓝的身上。 “啊!!!”碧海的一击水剑威力无比,碧海觉得此时她的法力竟更胜从前,这迎站而生的法术怎么都不是她这样的神只会有的。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那一剑击下碧蓝却硬生生的抵挡住了。 “休要做梦!” 碧蓝一句长喝带着根本不是她自己法力的法术而出手,不仅仅是抵挡住了碧海这一剑更是将碧海如婴岷一般硬生生的扔了出去。 碧海被打在石壁之上又掉下,顷刻间口吐鲜血外更觉得自己周身法力四泄。她抬眸看见筱筱也盯着她在看,她想自己不可以倒下,不可以。虽然刚刚是真的狠下来心要与她一战可碧蓝到底...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即使她杀了??…可自己… “原来你下不了手。原来??死了也只能让你与她一战而已。真是懦弱啊~…” 什么? 碧海一惊。 她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还是… 碧海猛然抬头看着筱筱,可筱筱却已经盯上了碧蓝。为什么此刻的她总觉得筱筱她…她读懂了自己的心思? 能读懂神只和人心思的神只只有…匚境?…… 筱筱闭上眼睛,缓缓开口,“休要~在我面前逞强~” “逞强?”碧蓝不知道筱筱到底在说什么,本想反驳却只得倒吸了一口气而节节后退。 将将站定就看见眼前的筱筱正至于自己不过一丈之处,而这一丈又好似并不是因为她不敢近身与自己而是因为…因为她的剑? 对的~碧蓝看清了她手上此刻正提着一柄重剑。 重剑是紫色的鎏金,厚重感不先提及,可剑身之上的磕碰也叫她觉得奇怪。 若来杀她,倒是真不至于用这般不堪的兵器在的吧~ 可.... 碧海和碧蓝都看错了眼前之人。 筱筱提着的剑将碧蓝逼到进退两难,也硬生生的将碧蓝身上的黑影逼出了碧蓝的本体。 筱筱一声嗤笑,那黑影回了一冷笑,终是消失在了当下之地。 后面之事,便是碧蓝被筱筱伤的毫无还手之力。 筱筱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的死活怕还没有看一看碧海的神情来的重要。 筱筱眼神询问着碧海,碧海却犹豫了。也是这片刻的犹豫让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人将那被筱筱打到重伤在地的碧蓝给救走了。 筱筱蹙眉,可惜间却又觉得没那么的可惜。 她一步步走向碧海,碧海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筱筱,虽然觉得不该问却还是问了筱筱,“宇光鎏金乃是古之已故战神所会的护身之法,那位战神似乎名号是…赤金。” “古之已故战神~” 筱筱的口气玩味,碧海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你才在猜这刻的筱筱到底是被谁占据了~那你觉得这刻的筱筱是不是你想的那个神只~祖烻~” “你怎知我在想什么!?”碧海惊诧,若说别的想到的了不奇怪,可这个名字!自己的的确确想到的名字祖烻并不是胡乱诌瞎话能诌出来的。“你不该…可你…”碧海猛然低下头避开了筱筱的眼眸。 可筱筱却触碰上了碧海的肩头,“你在想,这本事的也不是那位在诸神中传说的战神赤金所会的。那看出别人的心思,那触碰便可了人心意的本事也只有那位~” 筱筱松开碧海的肩头,站起身来看着天继续说道,“也只有可以与帝抗衡的神只匚境才做的到。” “匚境不会与帝相扛!你不是匚境,你…” 碧海急躁躁的回答引来筱筱再次垂目盯着她的眼睛,筱筱的眼里有着纯善之赤诚,这番模样又不似刚刚那刚毅的女子。 “筱筱…”碧海有些莫名,可却又觉得此刻这个与她对视的人不是刚刚那人,这女子,就是…筱筱。“筱筱,筱筱你…筱筱!” 碧海一声声的转折叫着筱筱,而筱筱却在碧海的唤声中昏厥着倒了下来。她周身散发着金光,可嘴里却是一口口的血喷涌似的在出。碧海接住这渐渐没有意识的筱筱,她与她一道倒在地上。碧海一遍遍的叫着筱筱,筱筱努力的挣开眼帘,微弱的回叫着她的名字。 带着阿骁奔走了许久的婴岷觉得眼下这个地方应该安全了。她幻化回女子之身,那原本在背脊的阿骁也和她一样跌滚了几圈才安生的停了下来。婴岷吐了一口血,大口吸着气终是缓过来了一两分。而身旁的阿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碧海那一掌批的太过厉害,跑了一路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到这里婴岷反而生了几分害怕,她赶紧伸手试探这阿骁的鼻息,试过才松了气,还好还好没把人给她搞死,搞死了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子了。婴岷松了口气也赶紧用法术之力封住自己受伤之处让自己的疼痛缓解血也暂时不留,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阿骁努力挣开了眼睛艰难的转头向她看去。 “那样是不是不疼了,那也给我来点这样的法术,让我也不疼了。”阿骁冷不丁的开口吓了一旁专心致志的婴岷差点劈了阿骁。 婴岷看向阿骁,见微弱之力说完话的阿骁是个咬着后槽牙却依旧脸色苍白止不住留冷汗的模样,这让本想骂他一句的婴岷霎时失语了。她轻轻伸手搭在阿骁胸下十分,阿骁立时倒吸冷气嘴唇哆嗦。 即使自己如此轻柔触碰却还如此疼痛,刚刚碧蓝那一下是震碎了阿骁胸下的肋骨。婴岷心生几分佩服,一个人能有如此坚硬的模样到真的令其敬佩了。 “我可以给你接好但却无法立时愈合,你若再被伤我也帮不了了。” “不要紧。”阿骁给了婴岷一个及其难看的样子,“不疼就行。我知道你要回去救她们。我也要,跟你回去。” 这话一出,本来想要治疗阿骁的婴岷立时收了手,斩钉截铁道,“不行!” “不!”阿骁有些急躁,“我要回去!我比你更有理由回去!”他讪讪一笑,“君子死知己。你大抵不懂我说的话。但我两个知己在那处死生堪忧。你却只让我活,只有我活。我活,以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活在她们的庇佑之下是令人不齿的。” “我确实听不懂你说什么。婴岷只尊大神官之意。护你也是大神官之意。” “治好我,不要让我疼,我自己跑回去与你无干系。” “又怎么…” “婴岷。”阿骁打断想说他这话可笑的婴岷,看着她笑着说声,“谢谢” 婴岷有些怒这人怎么这般模样。可那疼的让人的脸都不是脸的人,却这般对她说了谢谢和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像中了什么法术一般她伸手塑好了那碎裂的骨头,让他暂时没有了疼痛。 阿骁慢慢坐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坐起来了,也意识到刚刚那动辄疼痛不止的自己此刻像个没事人了。他急忙站起来看看还坐在一旁的婴岷,急冲冲又道了句,“多谢!”尔后阿骁就撒腿转身朝他们跑出来的方向拼命的跑回去。 “你!”婴岷瞪大了眼睛服了自己眼前这人,哪里还顾得上疗伤也急忙回头跑回去。 他们跑了多久不知道,他们跑了多块也不知道。阿骁竟然一直跑在婴岷前头,婴岷没有用法术,也没有变回真身,她想给自己留点实力战斗,也不敢让阿骁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直到,直到…她看见一直跑在自己前面的阿骁竟然停下了,前方好像有什么出现了。 婴岷几步行至阿骁身旁奇怪的问着他,“不是你急躁躁的要赶回来救人的。现下她们就再那处,身边好似...”婴岷蹙眉,“这是没危险了?”隐约出现的人好似就是碧海和筱筱。“你怎么的又愣在这里的了。”虽然婴岷一再发问可阿骁却丝毫未动,婴岷看着阿骁的模样竟是呆愣了死的。 可这…又有什么好呆愣的? 婴岷不管阿骁扭头想赶紧过去接应,可她却在听见了阿骁的话后猛然停住了脚。当她回头看向阿骁的时候,那双眼里除了震惊还有脑中想起的临行前听见的桑君喃呢的那句话。 阿骁模样苦痛可眼里却是恍恍惚惚,不知是不是胸下又疼的不知自己说什么了,婴岷才觉得自己听见他说的这番话。 他说,“我在么梦里看见过这样子的筱筱,那个时候我还奇怪的紧。高髻的马尾,凉铁的盔甲,那是赤金色的盔甲,泛着淡淡的金光配着一柄重剑。那模样是个将军,可大樾朝没有女将军,而筱筱也不是做将军的料子。可现下…筱筱就是这个将军。” 婴岷看着阿骁,脑子里忽然浮现泰皇突然出现与桑君不愉快交谈的那日。 那日她与诸犍本来都要离开了,可她想与桑君询问两句什么的时候却遇到了前来的泰皇。桑君让她在殿外等候,等到泰皇离开,她进入殿阁时,将一入耳的是桑君自言的一句,‘赤金战神…’ 那日桑君交代她的话让她本以为那些交待里还有别的深意,可现下看来…竟然真的是因为凶险。可…他们逃离的时候筱筱虽然是那副模样但却并没有什么重剑在手啊?那现在这重剑是哪里来的? 婴岷叹气罢不再理会阿骁赶紧跑上前去接碧海背上昏迷的筱筱,阿骁也不再愣着赶紧去帮忙。可碧海肩膀上的筱筱竟然异常的沉重,寻来寻去原由竟是筱筱手里拿着垂拖在碧海与她之间的重剑。 “这剑…”婴岷忽觉寒意,这剑周身的肃杀之气太重,轻轻触碰就破了手指。“顾不得泰皇管不管我们了,我施法带你们回桑山。” 义结金兰 筱筱接过桑君左手里的长命丹吃下又接过右手里的参饮喝掉,瞬间觉得自己精神了好多。 桑君拿回她喝掉的空瓶警告似的说道,“你要这样吃个七七四十九日才算圆满,现下不过三十有三日你别觉得自己就好了到处蹦跶。” 筱筱一愣随即一笑,她抬头看着桑君心头一暖,“桑君这样子像极了我师兄。”桑君没成想会有筱筱这后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来接。筱筱不在意,她起身走到窗前,桑君也走了过去。窗下是阿骁在摆弄着殿阁前的花草,时不时还在跟碧海说些什么。碧海十分耐心的听着,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还笑了。 筱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问桑君,“我们有句爱屋及乌,这话说桑君最是妥帖不过。” “什么叫爱屋及乌?” 筱筱看着反问自己的桑君有一瞬的怜悯闪过心头,“是在说因你爱着碧海便连带着照顾到阿骁也连带着照顾到对阿骁重要的我。是以让我得了今日这般桑君无微不至的照顾。” 桑君细细品位了一番到,“人域竟然还有这般涵盖百川的词语,颇为精湛,但…我这份爱屋及乌却不仅仅因为碧海。” “这话是?…” “三十有三日。” 是吃了药三十有三日,筱筱点头应着桑君口里的这个日子数,可这不该只是数日子才对。 “你却一日都没有问起过诸犍。” 筱筱的手不自觉的握起。她讪讪一笑眼神似有躲闪回道桑君,“不需问。” 桑君疑惑这话问她,“为何不需问?” “婴岷没有出现,桑君没有提,诸犍未曾来闹,臻白规矩得体。”筱筱规矩的与他一笑,“他有伤,怕是不大好。婴岷未曾来怪我已经是善心和得体,我又为何要问桑君这不合时宜的话题。” 桑君看着这回答得宜的筱筱一时竟是语塞,他此刻想的什么怕是眼前人都明白。不点破,不戳破是给彼此都留个余地。可自己这样问她是在替诸犍抱不平还是在替诸犍有所希冀?自己竟然不如一个人…想的周全?但诸犍当真是不合时宜的话题吗? “算是我说错话,筱筱就当我没说过。” 筱筱笑笑,“好。” 碧海恰时看见了窗前的二人出声对一旁蹲着的阿骁道,“我们上去吧,筱筱醒了,也吃过药了。” 阿骁回头也瞧见了站在窗前的筱筱,“前几日还昏昏沉沉,今日这药吃了竟然这般精神了?” “前几日也不是不能起身,只不过是没精神,你这话说的倒不像想筱筱好似的。” 听着碧海对他的颠怪,阿骁粲然一笑,“逗逗你笑罢了。不过看着桑君,你自己真的好受?我们上去可就又要见到桑君了。” “你说的好像我一直在避他似的。”碧海看着阿骁,“我从没避过他,只是不乐意见他。” “那现在不乐意却还在桑山,只是为了筱筱?” “是也不是。”碧海垂目,“你劝我的话,我还是听得进去的。而且为了筱筱能好,怎么样都好。” “筱筱因为害你失了法力心里自责的很。面上再是看不出来心里却紧紧的把这事拴着不落下。如今因为她又让你不得不留在桑山她更是过意不去了。” “所以我更得宽她的心。”碧海笑着看向阿骁,“走了,别摆弄人家家的花草了。” “遵命~碧海大神官~” 碧海和阿骁到了筱筱房中的时候桑君已然离去,桑君很合时宜的离开已经在筱筱眼中习以为常了。臻白准备好膳食放下就要离开,可今日~筱筱却叫住了他。 “臻白。” “是,臻白在这,姑娘有什么要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问你?” 臻白一怔,碧海和阿骁相视一看便心照不宣的想要离开。 “谁也不用离开。”筱筱一句拦了众人。她看向臻白眼睛,紧紧盯着臻白的眼睛忽然悠悠然的说道,“你在想我怎么可以这般冷血,明明你主子救了我我却不闻不问。你想着我该不闻不问这样你就可以却说嘴,可你又想这说嘴也不能说给醒不来的神只去听。明明婴岷照顾那般不分昼夜,可你却要应着桑君的要求来照顾我这个忘恩负义之人。” 臻白有些震惊,阿骁忽然叫着筱筱,“筱筱。” 可筱筱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臻白的眼睛,臻白的眼里闪现波澜,可他还是忍下又忙低下头恭谨的施礼道,“筱筱姑娘想多了。” “筱筱!”阿骁又是一声叫。 “怎么?” 筱筱转头看向阿骁,阿骁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又不敢去捧她。筱筱奇怪的歪头看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蹙眉问他,“阿骁,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阿骁没说出来一个字却听碧海开口回道,“因为你开始散发金光,也因为你刚刚是在…”碧海睨了一眼臻白继续道,“在读臻白心里想的话。我说的不错吧?我说的…筱筱,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碧海的话让臻白和阿骁都是惊诧。 筱筱愣了一愣,自己退了几步坐到床边双手攀着床沿讪讪一笑。 “桑君什么都不会提,臻白也什么都不会提。可你到底不担心才不问,还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才不问。既然什么都不问,为何今日又问了?” “这话什么意思?”阿骁奇怪的看着问这绕口令话的碧海,同样的,臻白也是疑惑不解。 “我以为只是巧合,我不敢自己说出来。”筱筱看像碧海,可盯着碧海的眼睛片刻就躲闪了去。 她这个样子碧海终于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 “筱筱,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神只有这种本事。那就是…十二神殿,匚境。从你那日出现救了我们到今日…你竟然依旧可以通过对视别人的眼睛和触碰别人来知道别人的心事。你可知,这是连许多作为大神官的神只都不曾拥有的神力。” “筱筱姑娘!”臻白已经不知怎么形容这件事情了,“那你是不是好了,那你去见见我家主子,你也许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可以叫醒他。” “叫醒他吗?”筱筱闭上了眼睛垂落了双手,碧海坐到放着膳食的桌前凳子上垂目有些担忧的开口问筱筱,“筱筱,到底是谁让你成了现在这样子?” “那又是谁?让你成了现在这样子?” 萧圆莲。 碧蓝。 碧海回头对上了睁开眼看向自己的筱筱。 对方心头想起来的名字就这样落入了对方的心头。 她俩忽然放声大笑,笑的屋里的另外两人莫名其妙。 筱筱最后还是跟着臻白去见了诸犍,当然这是在臻白将婴岷换下来休息的片刻时间里偷偷去的。 筱筱看着依旧是原身模样伏在案头昏迷不醒的诸犍却根本没有应着臻白的话去触碰他。 “我不想知道你想什么。诸犍,你这个样子,我还不起。”筱筱叹了口气仅仅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桑山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一时不察这四十九日就过去了。 筱筱摆弄着桑君送给碧海如今却戴在自己身上的彤玉玉琮,这思量的样子被阿骁看到问她,“怎么?想把玉琮还人?” 筱筱一乐,“还不了~我惜命。没这东西在身上怕是就在桑山我也要吐血不止。” “既然知道就不要这幅表情。” “我没有觉得对不起桑君。我只是..” “只是觉得对不起我。”他俩回头看着说话进来的碧海。 筱筱点点头并不避讳的言道,“是有些。” 她俩这个样子啊...阿骁心里叹气,“有些的话…”阿骁拖着长腔忽然灵光一闪~“我倒是想到个好主意!” 筱筱和碧海看着阿骁,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 “你们一个觉得对不起对方,一个又不想对方觉得对不起自己~” “是。” “那就还一还,换一换嘛~” “什么?”筱筱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好似满是主意的阿骁。 “碧海心里最过不去的是丢了一个妹妹。”阿骁看看碧海,扭头又看看筱筱,“而筱筱最过不去的是有那么一个姐姐。” 筱筱讪讪一笑,“阿骁你没事瞎扯什么。” “没瞎扯。你一时半刻也不能让她恢复法术,得还些什么你筱筱才不会过不去。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头好受了你病也好大半了。而碧海因着我的关系也从没怪过你什么的。若说她心里有什么放不下过不去的,是当初那个什么都肯跟自己讲的好妹妹丢了,没了,算的上死了。” “阿骁…”碧海现在也想拦一拦阿骁的口无遮拦了。 “你俩先别拦我,听我说完。” 筱筱白他一眼道,“你说!”’ “那你们就结拜呀!你还她一个妹妹做赔礼,她给你一个姐姐做回礼。” 筱筱一怔,她看着认真在说这事的阿骁才晓得他没开玩笑。姐姐这二字真正的涵义她早就不知道了。如今阿骁与她的这话看似玩笑了些却竟又觉得是很珍重的。她不知道回些什么,低着头长长的吸气却回答不了。 “好。” 筱筱怔懵住了,待反应过来她猛然抬头看着碧海,大大的疑问道,“好?” 碧海盯着她的眼睛让她可以读懂她心声,同时也回了第二声好。心口相一,这也让筱筱知道她真的有在回她。 “义结金兰!我阿骁长这么大还没筹备过这个事情。这个事情要有人见证,只有我怕不够隆重。不如我去找桑君,他应该很乐意一道来见证。” “好。”碧海的第三声好出口。 “你可是神只。”筱筱开口,“你真乐意…我做你妹妹?义结金兰,便是虽无血缘却要如亲姐妹一般相处的,你可晓得这词语的意思?” “阿骁与我待在澜沧海几百年,几百年间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过了。这话的意义何在,我碧海晓得。与你义结金兰,将你筱筱做我亲妹,说实话我很乐意。” “哪怕让桑君来做见证?一个神只与一个人结为姐妹?桑君不会告发你?你碧海不会违背了什么神只之规?” “你筱筱怕这些?”碧海笑了,“重要吗?”碧海问她,“桑君是我的未婚夫。他又那么喜欢我,怎么会将我供给了谁?更何况,我碧海总要守着些什么我认为的重要的才能让自己也撑得下去。”她释然一笑,“我想听阿骁一句了!我想好好做澜沧海的大神官,守着神只的规矩和责任,也不再逃避守着我与桑君的婚约。既如此,我碧海,还不能得一个乖巧的妹妹吗?” “可碧蓝….”筱筱缄口。 碧蓝…碧海讪讪一笑,“一个妹妹要杀姐姐,一个姐姐要杀妹妹。阿骁教过我一个词叫..同病相怜。我觉得~你我皆如是。血缘?你对阿骁说过,不重要。那我也问一句,我与你义结金兰,血缘,就这么重要?人有那么看中这个?就这么的,不可以吗?” 筱筱忽觉哽咽,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想着想就笑出了声,笑着却像极了哭着,“可以!可以。”她的泪珠子滚落应了这份真心。 阿骁看着她们开心便赶紧去做了张罗,桑君也却如所料并没有反对和反驳。 于是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 在阿骁和桑君的见证之下筱筱与碧海一同跪拜,指天盟誓义结金兰成了这异姓异族的姐妹。 神之力,不可控 桑山花月,筱筱蹙眉看着桑山阴雨延绵后突然放晴下开满花的模样觉得神山真的是不同人界,总不那么真实。忘神的看了许久才侧目瞧见进来房内却一直候着的乌系,筱筱疑惑的唤了她,“乌系?” 乌系应着,“是,小姐。” “你候了我许久了吗?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小姐许是想事想久了,周身生了金光闭塞了耳目才未看见下使。乌系便在此候着即可,左右中山神也等的。” “中山神在等我?”筱筱收敛了神色怔着问乌系,“她等我作何,她并不喜我。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人,她想找我还用得着拖乌系长宫使。” “还真得拖的着。毕竟小姐如今是澜沧海宫主的妹妹,将来也是桑山的小姐,不是客,是主。作为下首神官,规矩要讲的。” 乌系的说辞让筱筱错愕,“即使我是人?即使我是坏了神域规矩的那一个?你们桑山这么讲规矩桑君容得下我和阿骁这么俩不规矩的存在吗?” 乌系直身抬头看向筱筱。她的面容让筱筱话语中本来的讥讽和挤兑此刻在看来当真小孩子气了。 “我去见她,别管她要做什么我都得听一听。”筱筱说罢便往外走。 乌系却跟上前去道,“小姐先等一等,披了这斗篷再去也不迟。” 筱筱站定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乌系手中湛蓝色的斗篷,乌系已经上前要替她穿上了,筱筱却退了一步开口,“这是有术法封印的斗篷,这样的斗篷为什么拿给我穿?” 乌系一怔,却还是照旧上前替筱筱更衣,这次筱筱没躲任由乌系替她穿上。乌系替她系好丝绦,缓然开口,“因为小姐自己身上的金光无法控制,桑君说那法力是在吞噬小姐,人之身骨无法承载神力。哪怕小姐身上一直带着桑君的玉琮,也没办法替您消了这金光。” “乌系,你真的是心口所一之人。与你对视,触碰你,你心里的话竟还是说出口的这番话。” “桑君还道,哪怕控制不住,也希望小姐可以控制不去窥看他人心意。这不是小姐自己的意图,这法术会让小姐身子更加难耐的。” “可我…” “还有...婴岷找您来,不是因为她想见您,是因为诸犍神官醒了,他回了密都,想见您却不敢言。” 筱筱一怔尔后缓缓的呼出口气来,转身看见门前的凳子忙坐过去后不肯动了。 “小姐。”乌系看着她的模样噗呲一笑,“刚刚还说见就见婴岷的,怎么,现下不敢了。” “乌系你笑我笑的可是真好笑了?我不知道别的神怎么想。若连诸犍自己都不敢,婴岷替他做什么决定。我敢见婴岷,不能见…” “为什么?” “乌系!” 筱筱怒目而斥,乌系停了口。乌系将目落下又回到刚刚候着的那番模样,“下使去替小姐劝中山神离去,小姐想看花月之景就多看看,这样的花月,桑山也要三十载才能见一次。” 乌系离开,筱筱却依旧没有从凳子上起身,“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呵。这里哪有马蹄在…” 筱筱解开斗篷的丝绦,斗篷滑落在凳子后侧,她缓缓拿起手来凝视,渐渐的金光骤起,她想让金光褪去可金光却根本不听她的心意。她怕了,赶紧拾起斗篷穿好,死死系住那丝绦走到窗前看着那花月里的满山之花,渐渐平缓了呼吸。 --- 今日无人打扰,筱筱忽觉几日没有见到阿骁和碧海了。若问筱筱为何几日未寻他们自然也是因为这身金光。她现在已经不能取下那彤玉玉琮一时一刻,只要拿的离她自己远了些她便会咳血不止浑身疼痛。 桑君来看过她,可他也毫无办法,不仅对她无办法对碧海也没有办法。 其实她与碧海义结金兰后的在桑山住了不到一月便回了澜沧海。本来一切都好,可一日筱筱自己也不知为何走到了后山的暖池,更不知为何她竟散发着金光等着碧海和阿骁前来。只是她似乎也没有等到阿骁,好似她只是在等谁出现不论是谁。 碧海早阿骁出现,她就当着碧海的面跳进了暖池,她在池中无声息的下沉引得碧海也不得不跳下去救她。 碧海捞起来了筱筱可她自己的神元又开始涣散,不得已他们又回到了桑山,筱筱没了大碍可碧海却一直不得好。 筱筱自责不已却根本没谁怪她,越是这样越才到了今日她一直不敢去见碧海,自己默默地待着不去打扰救治碧海的桑君和看护碧海的阿骁。可她的境况却也被自己隐藏了起来,或者说桑君帮她隐藏了起来。她不想碧海有事,不想刚刚得到来自碧海姐姐的关心疼爱就此烟消云散,可她,却无能为力。 那另一边桑君施法替碧海收回神魂,今日法术施毕桑君的眉额间已是一层薄汗,心里念想着今日已是第一十三日了。 “第十三日,对不对。”阿骁问道桑君未回,“那次你很轻易的就聚了回来她的神魂,可…” 桑君知道阿骁的意思,“你是想是不是要回澜沧海更好一些。” “澜沧海也试了几日了不并不见成效。”阿骁是这样想,可桑君说出来他自己思量着又不是那个样子,再加上一个筱筱...“而且筱筱还…还一直不受控制的往暖池下跳。” 是了。筱筱其实在之后也跳了暖池几次,只是她浑然记不得,因为那些行为都是她睡着之后才会有,每次身上都会散着金光。最后没了法子,且碧海也没有因为在澜沧海便会聚神魂聚的好一些,反而桑山对施法的桑君更有利,就这样他们一行才回来了桑山。 “一切都会好,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倒不是我忧心。”阿骁接过宽慰与他的桑君的话头回道,“我只是在说事实,澜沧海因为碧蓝不安全,可桑山却也只有安全。桑君您也是无力的,不论对筱筱还是对碧海。我想要句实话,到底因为什么她们俩这个模样的。” 桑君沉默了半盏还是如实开口了,“我思虑了许久,翻来覆去的思索却也只觉得是这么个因由。” “何因由?” “神之反噬。” “反噬?” “若我此时强行霸占了澜沧海自称兓海苍噩宫的宫主,那澜沧海周身护神主的力量将会铺天盖地朝我反噬而来。若这位神只之主不如我强,这份反噬我大抵就可以顶过去,可即便如此要恢复如初怕也不知道要多少万载。可若是我没有那神强...” 阿骁有些许错愕问道,“但你那样子…你也还是神只,你不会死的,是吧。” “不好说。但我若强行做了这违逆之事,若是反噬之力来之于澜沧海,我能说我大抵是扛得住这反噬之力还是个可以施法的神只,但法力怕是都不如乌系只像个一般的弱小散神。但碧海…” “碧海如今是像我一样的人,甚至你根本无法替她聚起法力。”阿骁忽然明白了,“你是说碧海做了什么违逆了比她厉害的神只而受到了反噬,这反噬之力直接让她变成了人。” “可碧海若违逆了我们知道的神只,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神域的大神官,是有资格入十二神殿的神只。连当初女丑大神官在她未得澜沧海神官之位时打了她一巴掌都会受到海水侵蚀的反噬。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必然会晓谕整个神域。” 阿骁也觉得莫名,“碧海这些时候几乎都没与别的什么神只有交织,又怎么会…” “是啊。”桑君蹙眉,“所以很奇怪。” 奇怪吗?可屋门外筱筱就站在门前,她手扶在门上还没推开却听到了里头这并不怎么大声的话语。她睁开眼睛,心下一寒,她周身散着金光是动用了法力的模样。里头的不知道这冲撞的神只是谁,可筱筱却想到了,“匚境。” “糟了!”桑君一声惊呼赶忙跑去开门,可门开了,门前只有湛蓝色的斗篷散在地上。 “这是谁丢在这里的?” “阿骁,刚刚筱筱来过,她怕是在门前听见了你我的对话。” “筱筱?隔着门听得见?等等。她听见了又为什么把斗篷扔在这里?这斗篷...可她何时得了这样一件斗篷?” “别问了,先找到筱筱,她现在不能动她身上的法力,这斗篷是我给她遮蔽她使用法术的。” 连桑君都是这般慌张的模样,阿骁深觉有恙。他赶忙掏出来双灵玉佩可玉佩没有任何一样,见桑君忙急着找人,他也赶紧跟去寻找。 丢了斗篷的筱筱身散金光的进来一处城池,她莫名的走着一抬头看见一幢富丽堂皇的五层高筑,这高筑的门头上赫然写着客栈二字。 “客栈?”筱筱呢喃,噗呲一下笑出来声。可笑过去心里却过不去了,“不过无心的一句客栈,你竟然记得这般清楚如斯吗?”筱筱默然,轻轻然的走近这个客栈,她站在大门前好好端详着这门头的额匾,余光中似有感知谁在看她。 她猛然侧头抬看而去,那三层侧房开着一扇窗,夕阳夕下映在窗侧,筱筱瞧见了一个男子。 她盯着他在看,他也盯着她在看。 不说,不叫,不移,不闹。 “筱筱!” 自救 呼的一声喊叫,筱筱好似吓到也好似没有,她深深呼着吸着回过头来看向那叫她的方向。 “阿骁。桑…” “回去了!”桑君将湛蓝的斗篷一把围住了筱筱,语气生硬似有带怒。 “你刚刚在看什么?”阿骁也不知道为何刚刚筱筱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抬头看向她看的方向,哐的一声响,在阿骁看都什么前那窗户就被人关了起来。 “回去了阿骁。”桑君叫着阿骁。 “好。”阿骁也没在意什么应着跟他们离开。自然不会在意,毕竟这里是密都,这里是诸犍的密都。 桑君将筱筱裹在斗篷里带着走,筱筱的思绪却是刚刚对视那时那谁心里的话,他在叫她筱筱。不止一声,而是一声声。一声声筱筱,筱筱的叫着。他叫了几声她数不过来,有些傻,为什么只叫她名字;可又很是庆幸,庆幸只是叫了她筱筱没说没想别的话,庆幸桑君和阿骁来的即时打断了这样的话头。 --- 有些急躁的关上了窗户。 端着药刚刚进来的婴岷和臻白看到了很是奇怪。 “为何那般急躁的关上了窗户?” 诸犍抬头看着这直白问他的婴岷,回道,“沙子迷了我的眼睛惹到我了。” “神官。”臻白有些讪讪的叫着诸犍,可诸犍仍旧直勾勾的对着婴岷的眼睛不曾犹疑。 对峙了半晌,婴岷忽然,“呵。”的一声笑了。“药好了,今日是我熬的,你早些喝了吧。”婴岷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臻白忙叫住婴岷,“中山神等等,我将药放下去送送您。” “不必了!” 臻白的药已经放在了桌上,可婴岷的话也落在了地上,“你家神官已安,我不必再来了。” “中山神!” “你拦谁呐。”婴岷已经走了,诸犍却毫不在意的开口,轻轻吹了吹药一饮而尽。 臻白看着自家主子毫不在意的模样生了几分恼怒,“神官,你这…”本想说个两句就见桌上药碗空空,“这药…”臻白一脸无奈叹气,又急急燥燥的道,“神官,哪里是今日的药是中山神熬得,您不清醒的日子,那是日日的药都是婴岷神官熬得啊。可您这…” “你不一向也不喜她的吗?怎么要帮她说好话了。” “因为臻白知道婴岷再不济也是心心念念为着你且没求过你多与她一字一句的好神只。可你,却非如此。” “武罗神官安。” 武罗睨了一眼规矩与她的臻白,“臻白你该跟了中山神才对,你俩比你跟我眼前这位神官更像主仆。” 诸犍听了回道,“你这话是一语损三神。” 武罗目光投来诸犍怼回,“损了臻白和婴岷守规矩,损了你不守规矩。” “武罗神官,您不能这般讲我家神官,我家神官也不过是在你这密都多住了几日也并未做什么。” 武罗对臻白笑笑不语,又看向诸犍,“为何刚刚急躁的关上了窗子?” “你说什么?” “我的密都,我自然是好好看了一场戏。一人站于窗前,一神卧于窗前。” “武罗!”诸犍愤怒的站起身来,身上盖着的毯子落地,堆叠起来像极了落地堆叠的斗篷。 武罗自觉失言,收起来刚刚的讥讽语气平淡一句,“当我未言。” --- 桑君带回筱筱让她好好坐在自几榻前开口问她,“你什么都听到了,所以你想到了什么?你近日如同游魂一般在行走,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让乌系送来斗篷已经嘱咐与你日日穿着不能退下,你为何要退下这斗篷,是有意还是无意?我让乌系告知你婴岷来寻已是让你知道何可为何可不为,你又为何还去了那里,你又如何知道在那里?” “桑君,你吓到筱筱了。筱筱身子也不好,让她休息了,有什么我们来说。” “你也想到了是匚境。”筱筱莫名气恼的看着桑君,“碧海不知道何时违逆了匚境才致使她被他的神力反噬而没了神力。你不敢说,因为你怕我做什么。我做什么,碧海都不会高兴,因为你觉得我做的事情会伤害了我。我伤害了我,就是伤害了碧海。你爱屋及乌,便要连带我,连带阿骁都日日夜夜看顾。” “筱筱。”桑君未言可阿骁却怕了这个样子的筱筱。“筱筱,你到底又想要做什么?” “我的玉佩,阿骁的玉佩,我身上的金光,碧海如今的模样。我以为得过且过,安安稳稳,哪怕今日没法力,明日也可以好,可现在看来不是这么个事儿。婴岷带回来的重剑呢?” “消失了。” “阿骁!”桑君一声阿骁责怪着他的嘴快,可筱筱却是噗呲一笑。 “有什么奇怪的。我想起来我不止一次掉进了那暖池了。可每一次救起来我的不是你们。每次拖住我不让我往深渊沉的是那柄重剑。可它,好像只会在我真的遇到危险时出现。” 桑君点点头但却义正言辞的回道,“筱筱,就算它救了你,它也不是你的。” “那就让我找出它的主人还给他,让他帮我变成正常的模样,让碧海变成正常的模样。我要去四方之国,我要到四方之城找四方之境。这一次,若不找到,我便不会回来。” “好。我陪你去。”一个女子的声头从门口传来截断了桑君阿骁与筱筱的对话。 阿骁和桑君转头看见穿着朱色斗篷的碧海站在门前温柔的看着榻前说这话的筱筱。她轻轻走进屋来,伸手去拉筱筱的手问她,“可这一次你要怎么去四方之国?” 筱筱站起身将斗篷褪下搭在臂弯,伸手拉住碧海伸出来的手,“用这周身不知道是谁的法力。” 她俩相视一笑,筱筱身上霎时金光大作,阿骁和桑君赶紧伸手抓住了筱筱的胳膊想阻拦。可金光毕,四人皆消失在这屋中。 金光散尽碧海缓缓睁开眼睛,但身旁只有阿骁在,筱筱和桑君不知所踪。他们在一片密林间,风叶沙沙再无旁人。 “筱筱,筱筱。”阿骁叫了好几声却并无谁应了他。他有些焦急的朝林子前处走着,碧海赶紧跟上他,可他们走了好一段路却谁也没看见。 “这里没有筱筱也没有桑君。这里,也不是桑山了。” 阿骁顺着碧海的话停下,他扭头看向碧海缓缓开口,“你想说,这里是四方之国吗?” “筱筱不会选错地方,毕竟她动用的神力也不是她自己的。” “神力。”阿骁有些怔懵,“你说筱筱用的是神力?” “阿骁,我们都知道的啊。那日能将我们都救下来,若非寄居与她的神力帮了我们,我们根本逃不掉。碧蓝哪怕是坠神也是神只。” “是啊。罢了,先往外走走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 另一处,筱筱觉得自己站稳了脚睁开双眼却见眼前跌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孩正用着微弱的法术苦苦支撑着一只巨鸟的攻击。 她环顾四周,可除了她并没有他们仨。不对,她侧低头看去还有一个不认识小姑娘抱着一个看上去病的不轻的妇人。他们三人衣裳皆破败不堪,小姑娘一声声叫着哥哥,叫声还带着哭腔。她叫着叫着看向了自己,有三分畏惧之意在她眼中可她还是开口道,“姐姐能照看下我娘嘛,我可以去帮哥哥对抗那鸟。” “你确定你可以帮你哥哥?” “我可以!”她十分笃定让筱筱有些看不懂,“谢谢姐姐。”她把妇人轻轻平躺下起身冲到哥哥身旁也同样用起了与她哥哥一般拙劣的法术。 这样子的苦苦支撑的法术不过是一个将自己围环起来的结界,可这种低级的结界之术是要耗费施法者的精血支撑的。换句话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可能敌还没死自就故了。这小子和这丫头在筱筱看来就是这么个作死的样子。 筱筱无奈的喃呢,“到底是谁教的这拙劣的法术。” 筱筱看不下去了,左手轻轻一挥便将整个结界打碎了。只听“啊”的异口同声,这俩孩子就被弹开在地,先头那进攻的鸟如得了极大的便宜奋力冲向站着的筱筱。 “小心!躲开!” “姐姐快跑!”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记得叫自己?“竟是好心肠的孩子。”筱筱头也没回却因着这两声焦急的话语觉得心头一暖。她嘴角一笑,左手朝着空中一抛,一个水沦就如一面镜子一般立在筱筱面前,那鸟兽根本来不及收回自己的身躯一头栽了进去。 这栽进水沦哪里是轻易出的来的,只听鸟兽吱呀的乱叫,渐渐便没了声息和声音,筱筱见没了动静便信手又收回来了水沦。只是啪的一声闷响落地筱筱低头看见一块黑色发量的不规则石头出现在脚下。她捡起来看这十分的光滑石头,朝着太阳还能觉得有光闪在里头。 看着石头转身也看见了男孩子和女孩子起了身,男孩一直盯着筱筱手里的石头,眼里都是迫切。一旁的小女孩却拉了拉一旁哥哥的衣袖,男孩子懂妹妹的意思,侧头看着妹妹心里在对妹妹道,自己知道不应该…可娘的病等着那东西换钱。 “换钱?” 兄妹俩齐刷刷的看向筱筱,筱筱走过去把石头展放在手心,“这东西,可以换钱?” 哥哥有些奇怪的看着筱筱,妹妹却在一旁开口,“对!这鸟兽是二品妖魔,它这个黑晶可以换十个金珠。娘要看病吃的药很贵,姐姐能…能当做买我的钱给我吗。” “买你的钱?”筱筱蹙眉。 “这是姐姐打下来的,姐姐一定是很厉害的天师,身边也应该会有丫头服侍。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可做个换洗衣物的丫头应该还可以吧。” “天师?”筱筱忽然恍然大悟,她确实已经到了四方之国了,那自己就没有错。“这里是四方之国?对,这里是四方之国。” “这里不是四方之国。小姐是四方之国的人?那里可是中洲,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小姐身上没有天师铜钱。”小男孩说罢又觉得不对,人家可能就是没挂在身上而已,“难道小姐有天师铜钱?小姐是…大天师?” “大天师?”筱筱想了想,“好像是谁叫过我天师。”她看向男孩,男孩有些警惕的看着她让她觉得颇有意思,“我不是大天师,这个黑晶给你。” “给我?可这不是打下来的。我也不会卖了我的妹妹。” “我没有要买你妹妹,给你就给你了,你娘不是要治病吗?你要是觉得亏欠不好意思收,那就收留我几日。我与朋友走散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住,这是住宿和伙食的费用。” “真的?可…可是个金珠太多了。” 筱筱蹙眉,她有些不信的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儿值十个金珠?你们的金珠是金子吧?若是金子应当很值钱,你娘的病要多金贵的药才要花那么多?” “小姐要是中洲来的怕是根本不知道我们泽安国的艰辛,听来的是听来的,见来的是见的。小姐要跟我眼见一下就知道这看病和买药是多贵了。有门路的大夫都逃出去了,仅有的那一两个也只会坐地起价,不然我们也不会冒丢命的风险抓这个二品妖魔了。” 筱筱点点头,“一时半刻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我先同你去换金珠再随你回家。等等,你们不会连住所都没有。”筱筱指指这破败的房子,“不会就住..住这儿吧?” “没有没有,姐姐我们家在城头东北。因为要抓二品妖魔,又因为我非得要哥哥一同抓,哥哥便说一家人就要都一起所以才带着病重的娘来这里的。我们在这里蹲了五个日夜才等来这二品妖魔入局,只是没想到它太厉害,我们布下的阵抓不住它。” 筱筱环顾四周才发现竟然还有辅助的符咒纸和鸡血雾草在定下的位置焚烧过,她觉得有些好笑,虽然这些东西可以有帮助,但抓这样的什么所谓妖魔的东西还是太过儿戏了。而关键是在…她瞧了眼默默不语的哥哥,心下了然。可见真正关键和要害之处这哥哥是全然知道的,他肯定没说,为的只是不想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虽然孝顺可…“以精血养全结界,你以为这样你就杀的了刚刚那鸟?到底哪个不靠谱的教你这杀敌不见得成,送命倒是送的快的法子?” 哥哥猛然抬头看着筱筱,却听妹妹惊呼的问了句,“什么?” 四散落 “要赶紧去换钱了,再不去,晶石铺子要关了。” 不等妹妹再问筱筱什么,哥哥赶紧拉着筱筱出了这破烂的房子。来到晶石铺子哥哥拿着晶石去找活计,筱筱则自己在铺子里逛了起来。她慢慢逛荡到那店里挂着的招牌前看着自言道,“没想到这黑晶石真的是二品妖物的晶石值十个金珠这么多。可明明那鸟兽没多厉害的,还是我自己变得厉害了?” “怎么不值?这明明是二品妖兽的晶石!” “都跟你说了不是!这是污晶石,是那十品的白子妖魔的,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的。” “污晶石不能成型,脆弱不堪,虽然长的像,但你捏,污晶石一捏就碎的,这个坚硬无比,这也是区分黑晶石和污晶石最好的办法。” “我,不,捏,”伙计恶狠狠的将黑晶石拍在几案的内侧,“一个金珠,你卖还是不卖?不卖~我跟你说它就是污晶石!”说罢拿着厚重的镇纸就要朝黑晶石砸去。 任它黑晶石再坚韧也不过是妖兽死了所留的精骨而化的石,这般砸下去可还得了。男孩看着焦急哪里顾得上其他直接上手去护那要被砸到的黑晶石。这番吵闹筱筱自然看过去了。店里虽还有其他的客在可到底人少又是来买东西的谁也没在意了去。眼见镇纸将落,筱筱心想血肉去护哪里能得了好,真不是个爱惜自己的孩子。 她一个挥袖,一个环手而握。 镇纸极硬气的深深划着伙计的手飞了出去,另一个伙计也差点被砸到赶紧蹲坐在了地上。再抬眼就看见那镇纸竟钉死了墙,这可把他们吓得半死。而黑晶石~也顺理成章的回到了筱筱手里。 筱筱走到男孩身边,男孩开口,刚叫了一个小字就被筱筱打断,“我家阿弟说你们是收晶石的大户,以为大户会规矩些才来这里卖的。你家牌匾之上明码标价黑晶石是要十个金珠,可你说这不是黑晶石,到不知是不是你们眼拙了。既若不是,我们自然要拿回来。可刚刚那镇纸要落到我这黑晶石上是做什么?敲打不碎却有了瑕疵,拿出去再卖也没人收,自然还要给你们。到时候,怕是污晶石的一个金珠都不肯给我们了。” “小..” 筱筱对着男孩一笑拉住他,“你小姐姐我把话都完了,你可还有别的话说。” “胡说!”伙计到底是黑吃黑惯了的,哪怕刚刚给吓得半死,这会儿也死不认账。可这动静下,周围乐于八卦的人都围了上来,现下伙计更不会轻易拜下阵仗来。 “正儿八经儿的得来黑晶石?他可是说他打下的这黑晶石。谁不知道这黑晶石是二品妖物,哪怕四品的天师自己个儿打下二品的妖物的也屈指可数更何况他这么个连天师品级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大家伙儿评评理啊!”伙计握拳作揖与门前百姓,“我想着咱们这里不太平,哪怕这孩子是偷来的也不跟他计较,就当是污晶石收了给他口饭吃。现下可好,人家不领情,若这般~来人!去给官老爷那里报个备,说这有个偷黑晶石的小贼。” 细细碎碎的议论之声,作势要去报官的伙计,嚣张的说罢话看着他们的活计,男孩焦急的拉着筱筱衣袖要走。一番嘴脸之下筱筱却明白,如果今天真走了,那别说一个金珠了,这黑晶石都被人当偷的抢去。虽说那鸟兽没多厉害,可他们也过份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弟弟帮我打了这二品妖兽,我奖励他黑晶石,这黑晶石自然是他的。他出了力,说打下这黑晶石又哪里成了谎话?笑话,你这黑心的店想骗我姐弟的东西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颠倒黑白的说瞎话!” “你说是就是啊。一个连天师铜钱都没挂在身上的人敢说自己是杀了二品妖魔的天师?好啊~那你把你的天师铜钱拿出来看看有几枚。” “姐姐,姐姐我们走吧,还有别的店的,还…” “十个金珠,你今天必须收了我们的黑晶石。” “做梦!” “我不是天师,可我~是你们的祖宗!”筱筱大抵从没这么豪横过,这话一出她就坐到北侧与客坐的椅子上。大家正奇怪她怎么坐下了却见她轻轻一挥手,所有的物件皆飞了起来,或者说这些物件里也带着这个店里的伙计。 这下子屋里便开始乱哄哄起来,门口的看客也不能安生了,要么吓得赶紧跑走,要么就瞧瞄的看着。屋内的东家和掌柜听到着动静看景出来就看见这番模样,四下看去才瞧见坐在椅子上冷眼瞧他们的筱筱。 掌柜到底是壮着胆子去问了个前因后果,最后结果吗~~~筱筱扭头看着拿着药还在数碎钱剩了多少的男孩不自觉的又笑了出来。 男孩停下脚转头看像筱筱,“小姐。” “我小名筱筱,你叫我筱筱姐就好。” “筱筱姐,我家没饭食我想去集市买些米,若你愿意让我多花点,我还想给妹妹买个雉腿。” “这是你的钱,你做主。我只要在找到我朋友前不饿着,有地方住就行。” “好!”男孩如获大赦欢快的朝一个方向跑去,跑快了还停下招手让她跟着。筱筱笑着正跟着,可下一瞬便突觉胸口翻涌,一口血吐在地上。筱筱赶紧将腰间挂着的彤玉玉琮贴在怀中,长苏两口气,玉的法力让筱筱终是觉得好些了。 男孩没发觉什么,可筱筱知道,自己刚刚使用的法术根本不是自己的。刚刚的挥霍,下一瞬便是反噬。她必须,必须赶紧找到他们,然后离开这什么泽安国去四方之国。说起来…为什么男孩叫四方之国为中洲? --- “阿骁,我累了,我们歇一歇吧。”碧海随意找了个歇脚的石头就坐下了。 “好。”阿骁其实也已经累了,可碧海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先开口。 “呵。”碧海看着阿骁的模样,“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个模样的碧海是阿骁从来没有见过的,这番样子倒叫阿骁有些踌躇,“这..你怎么这般笑了。你可没这么笑过,这个笑的样子倒像是高兴了的筱筱。” “就算像筱筱也不奇怪~毕竟筱筱可是我的义妹。” “那碧海大神官,请问你的义妹现在何处啊。” “我义妹什么样子程大少爷不知道?要是叫你我轻易找得到的就不是她了~” “你竟然还同我玩笑,你真的…真…” “阿骁。” “啊?”碧海忽然沉色,阿骁随着她的声头转过去头看向她看着的地方。那不远处竟有个白色身带着赤色毛像豹子却不是豹子的兽物正猫着身子盯着他们。 “那是什么?”阿骁小声开口。 “不知道,但它周身散着法力,即使桑山诸多异兽也没这样子的。” “你说它是神兽?” “不是。”碧海很坚定的回他,“神兽散着的是神力,它周身的法力混沌不堪,倒像是…古籍载神域界域未分之时和神与界域分了之后,那吸含污浊混沌之气的灵怪。” “那…”阿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 “跑!”碧海轻声坚定的一声跑,拉起阿骁就没命的往前跑。 “不能跑…”阿骁虽然很配合的拉着碧海跑可嘴里却说不能跑,“它是什么都好,我们跑,它就觉得我们是猎物。我们要是跑也是朝它跑,那样它估计就能被吓跑了!” “不是那样的!”碧海反驳着他却还一直快跑着不停,“豹子可以吓走,这东西不行!你我没法术,我们根本制服不了那灵怪,朝它跑会被它吃了的!” “那你觉得我们俩这般跑就跑得过吗!虽然我们加起来也是四条腿,可我们四条腿不在一个身上!” 阿骁这话将落,一声吼叫那四脚的怪就越到了他们前头让他们不得不撒住了脚。 “你看!”阿骁忙回头看了眼碧海又赶紧将碧海拉到自己身后,“我可没想到我一个大樾朝状元,你一个十二神殿大神官,竟会被这玩意儿…吃了!” “啊!”阿骁大喝一声,睁着双眼举着双拳等着肉搏那朝他们奔过来的玩意儿。 “啊!”碧海叫了一声赶紧去拉松开她手的阿骁。 筱筱忽觉胸口一热,她掏出玉佩看见玉佩正在发光,想要一探究竟可下一瞬就忽觉一口气上不来,一口血又吐在眼前,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里喃呢,“阿骁…碧海姐姐..” “筱筱姐姐,筱筱姐姐。”男孩回头看见筱筱艰难喘气,捂着胸口渐渐的下坠,“筱筱姐姐……” 而阿骁和碧海那处,碧海怔懵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拉了拉阿骁,“阿骁,阿骁,没事了。” 上一刻还是血盆大口对着自己,下一刻自己眼前就多了一个水沦,再下一刻那口水都喷到自己脸上的豹子似的灵怪就被一条水线拉进了那个水沦消失了。 “筱筱。”阿骁嘴里喃呢以为是筱筱,可定眼瞧清楚了才见走过来的不是筱筱。 “程公子和…神官?不,大神官怎么会这样子的?” “你是在那灵山与筱筱一起的姑娘,你们…” “这两位三苗国的王子殿下和你…”阿骁指指她身后的俩,又指指廓珅巫甾,“怎的在这儿?”他回头一两茫然的看着碧海问,“我看错?我没眼瞎啊?那筱筱!”他还没等碧海回答赶紧回头问廓珅巫甾,“筱筱呢?筱筱跟你们在一起?” 这一问… “筱筱没和你们在一起?”厘向惊诧的问阿骁。 这一问… 五张脸皆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 桑君的过去 筱筱终于觉得胸口舒畅了,她平和的喘着气睁开眼睛,“姐姐,筱筱姐姐。”见她醒来小丫头跑上来叫着她一脸的开心,“舒服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问着自己,筱筱看去竟是,“桑君。” “若非你有恙,你那玉佩还有我的玉琮怕都没那么好寻。” “我有恙?”筱筱疑惑的坐起来,“玉佩亮了热了应是阿骁他们有恙。”她赶紧看还攥在手里的玉佩,可玉佩微凉没有任何问题。筱筱疑虑的问道,“我倒下去前明明看见…”她一怔自言自语,“我是看见他们出事了吗?那..”她赶紧看向桑君,“那现在他们是没事了?他们在哪?桑君,他们…” “我不知道。”桑君如实回她。 筱筱蹙眉,“为何我们没有落在一处?” “这个因由当问你。”桑君很是笃定的答着她看着她。 “问我?可我?” “你也回答不了,因为你没办法控制你身体里的神力。我们不在的日子你又擅自使用了神力。” “我没办法,我要保命。” “哎。”桑君叹气,“也不知道是在保命还是在玩命。” 筱筱一时语塞。 看着他们俩这样小丫头反而很实相的岔开话头,“姐姐,你是不是要喝点药了?我们现在有钱了,哥哥可以去抓些你能吃的药来。” 筱筱听了笑笑问她,“你娘吃上药了?” “吃上了。哥哥还给我买了雉腿,我已经…”小丫头掰着手指头想想道,“四个多年头没吃过肉了。每次逛市集看见雉腿可想吃了。可是我们这里都是妖兽那卖雉腿的也要跑,后来雉腿就更贵了。” “又是妖兽?” 桑君看着也不怎么清楚的筱筱同她说道,“我自己落在这里打听了下,他们这个泽安国算是东西南北四洲里面的北国北洲,是个被妖魔异兽眷顾被自己君主抛弃的国度。而其他国则是钱刹国东国东洲,明国南国南洲,苏禹国西国西洲,以及神职之国四方之国中洲,中洲的都城便是四方之城。” “那我们要怎么去四方之城?” “去不了的。”小丫头立时回了筱筱的话。 筱筱一愣,桑君一笑悠悠的道,“是去不了的。中洲在四国之中被神眷顾封了结界。除非得四方之国的皇室应允,不然谁也别想进去。” “但我们可以,我们是…”筱筱瞧着桑君的样子,她对上他的眼睛看透了他的心思,“你已然去了四方之国,你被困在结界之外,连你也被…你是说,那是匚境下的结界。” 桑君垂眸,“除了匚境,能有这般本事的大神只也只有帝和那四位界域的修罗王怕了。” “那你有没有找到碧海和阿骁?” “我的玉琮只能找到你。他们并不和你在一起,我找不到他们。” “堂堂大神官不该有些别的本事?神与神之间不该有些法术可以找的到的?” “那种法术也是要之前先设立羁绊而非平白无故就能做到的。可碧海如今和阿骁一样,没有神力,我找不到。” “这…”筱筱无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小丫头听了半晌一头雾水,“我们吃饭吗?” “先吃饭吧,我来扶你。” “哪里吃的下。” “吃得下。”桑君将筱筱扶起,“这丫头不舍得吃雉腿等着你呐。” 筱筱一怔看向小丫头,小丫头眼眸晶亮的看着自己筱筱的脑中忽然闪现了舸洛,当时舸洛也是看着自己拿着果子让自己先吃。一时之间心头忽起绞痛,她连忙冲小丫头笑笑,“好,跟你去吃雉腿。” “筱筱姐姐我们走~”小丫头欢快的蹦跶着出去,可筱筱的反常却看在了桑君的眼中。 当是不该问,可桑君埋着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 有会些法术的廓珅巫甾在,就算厘洛和厘向是摆设阿骁想自己和碧海也可以松口气了。看着前面有几分气派的客栈阿骁有些踌躇的问廓珅巫甾,“你确定你可以搞定我们的住和食?”阿骁指指前头,“这地方看着略有气派。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我们大樾朝是要钱银才能去住的。你说这里不是四方之国是什么钱刹国,我不管什么国,既然它们是邻国那肯定一样要使钱银的。” “程公子,来的路上你与廓珅我说过了,我也听懂了。我也说了,不管这里使得钱银是什么,我看见了就能变换了的。” “行!我跟你说,你先变点金子,金子哪里都好使,反正四方之国是用的…诶你等等我。” 厘向走上前看着廓珅和阿骁背影笑问碧海道,“他一直这么啰嗦姑娘也受的了?” “三哥,不能称呼姑娘。这位可是大神官。” “我没见过什么大神官。”厘向回头看着厘洛,“她连廓珅巫甾的法术都不会你叫她神官?神是这个样子吗?而且不管她是不是神官,我们叫她神官别人听见如何想?是信了我们,还是当我们傻子?” “公子说的对,阿洛公子也没必要叫我神官,若你乐意,同阿骁一样叫我碧海就好。” 一听这话厘洛立时答道,“这不可。” 碧海也没想到他这般…想了想又道,“我与筱筱义结金兰,虽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这话,反正筱筱今后都要叫我姐姐。即如是,阿洛公子也可以同筱筱一般叫我姐姐。” “姐姐?”厘洛还是有些迟疑。 “姐姐。”厘向嘴里念出这二字忽然神色一凝,“不能叫姐姐!既然不叫姑娘,那我们叫你碧海。厘洛,走了!” “诶。三王…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叫姐姐也确实有些奇怪,那今后人前我称呼您为碧海姑娘,人后我还是称呼您大神官。” 碧海笑笑,“随你~” --- 筱筱已经用水沦展画展了好几次了,可不论是阿骁碧海还是四方之国都没半点动静。这会儿子桑君正和男孩一道回来,一进门就瞧见分外努力的筱筱便唤她,“筱筱。” 筱筱被吓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这模样逗笑了桑君。筱筱有些窘迫,“桑君,阿天你们回来了。今日收获可颇丰?” “颇丰。”桑君应着她拍拍一旁阿天的肩膀。 阿天忙跑上前展开荷包袋子,一展开里面竟然有几十枚金珠。 “这么多?”筱筱惊诧的看看阿天又看向桑君。 “阿天和阿菟母亲的病这小地方治不了的,我说我们去明国给他们母亲治病,多换些金珠也是正常的。阿天啊,忙了一天了快去看看你母亲和妹妹,我继续同你筱筱姐姐说会儿话。” “好的。”阿天合上荷包快快跑去内屋。 炊烟袅袅,桑君的目光落在那灶台上盯着让筱筱更是不解。 “我们没必要去什么明国。我再想想法子,指不定哪天水沦就展画了。展了画就能找到他们,就能去四方之国。” “不能。”桑君转过头看着筱筱回她,“不能。” “你怎么…”筱筱忙垂下目去不看桑君。 “你看见了一棵树,有人在爬那棵树,而我站在树顶端是不是。” 筱筱的眼睛依旧盯着地上不敢看桑君,“别人都躲着我的眼睛,为什么桑君你…” “早晚会看见的…别人看不见我便不会说,可你看见了就不想问吗?” “问了有好处吗?我干嘛多管闲事。” “因为我也好奇,你也好奇。” “好奇什么?”筱筱奇怪的问桑君。 桑君走到走到灶台前变出来个什么东西吃力的翻着柴火,“哎呦。”他落下了翻柴火的东西,可这东西的响声和…泛着的光。 筱筱忙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剑,对,那东西是剑,而且是泛着紫光的剑。 “要收起来吗?”桑君问她,“这东西在我手里拿着费劲,它实在是太沉了。” “它没..”筱筱想起来自己拿着它的感觉,沉?她一点都不沉。 桑君忽然开口对筱筱道,“把手搭在我肩上。” “为什么?” “让你看点东西。” “我要不…”筱筱一边好奇一边不敢可到底还是被桑君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霎时间筱筱看见了桑君的记忆。 “是紫匚剑。”桑君身边站着一个筱筱不认识的神只,他有些迟疑的问桑君,“你当是识的紫匚剑的吧。” “虽听闻,也见过书籍中有画,却…初见实物。” “呀!!!!!!!!!”这么一声呀震天动地随着这粗壮的藤蔓穿上了天空。 这通顶的参天大树之上那叫喊着拿着什么如履平地的奔跑者,看清了,他手里就是提着厚重的紫匚剑。可这剑,提在他手,看上去…是那般的轻巧如折扇。 “栚芴,你别愣着了该动手了。” 筱筱一怔看着被她不识的神只唤着桑君作栚芴。筱筱想那这样看,栚芴应当是桑君的名字。只是桑君看着...他也怔懵在那处迟迟不肯动。 “栚芴,为了神域也为了界域,他绝对不可以上到神域来。” “可那是紫匚剑,那是赤金战神祖烻的剑。”桑君指着那向上跑来的青年,“那是个人。一个人可以提起千斤重的紫匚剑,哪怕神只也不是个个可以调的动千金之力的。” “但你可以。” “舅舅!”桑君的脸色难堪。这个样子的桑君让筱筱很是没想到,因为那神情太过稚嫩,那没有城府掩盖的模样直接透漏了他的心意。“舅舅,他真的是赤金战神的后代,我们这般作为真的对的吗?帝他真的…” “住口!” 被桑君唤做舅舅的神只呵斥住桑君,“你母亲生前要我好好辅佐与你,要你成为可以取代你父亲的大神官。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唯一可以赢过你那异母异弟的机会了。紫匚剑你赢不了,那就给紫匚剑需要的开剑祭,受了祭它就不会不死不休了!” “舅舅!!!!” 筱筱眼睁睁的看着,桑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看着那个被唤做舅舅的男人直冲坠向那剑,因为这个献祭,那紫匚剑从青年的手里跌落。 桑君落着泪痛苦的哭喊着,他全身破裂长出藤蔓,藤蔓插进那颗粗壮的树干。筱筱瞧着那些藤蔓慢慢长成粗壮的支木死死的插进主干之中。而那树干上向上奔走的青年,也确实,减慢了速度。 筱筱不知道为什么,可眼见着这人从健步如飞到越来越艰难的攀爬,以及他露出来的从轻松到痛苦的表情让她觉得应该不只是这个人会如此,那另一个也...扭头再看去桑君,他的面目表情越来越狰狞,筱筱知道那份狰狞来源于苦痛,而这份苦痛来源于他身上的支木在与那主木相抗衡。 筱筱继续看下去发现那支木好似在饮血一般源源不竭的吸吮着,可这份吮吸却叫桑君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的脸色一会猪肝色一会鸡血色一会又青胆汁般的样子,让筱筱觉得自己都很不舒服。 “别这样,别这样子。”筱筱忍不住的出声,“停下,停下来桑君。”筱筱抬头,可瞧见神域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似乎还有别的神只。可那一众神只似乎精神不佳,不是跌坐在何处就是拄着兵器撑着,唯一一个不同的却还冷眼瞧着这处并不出手相帮。 “啊!啊~~~~~” 筱筱被那大喊之声唤回关注。 她瞧去,那刚刚艰难的青年正大叫着吐着血却还是拼命的向上奔跑着。眼见他将要进达那顶端,那顶端便是神域的入口,筱筱好像听见了那一众神只各种声音,那些声音无非一个目的,那便是驱逐。 筱筱扭头看向桑君,可桑君的眸子沉寂的死黑色。 筱筱倒吸一口冷气。 她从没这么怕过桑君,这个桑君跟她认识的好似根本不是一个神只。 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因为她瞧到那黑色的沉寂眸子好似刚刚翻了一下眸子。 下一瞬,倾天的爆炸顺着这个主木开始,那些支木在桑君和主木之间炸裂,一寸又一寸,直至筱筱瞧见那颗主木完全炸裂。尔后,桑君俯身直冲那青年奔去硬生生掏碎了他那副骨架。可那碎了骨架的人却嘴角噙笑,即使很痛,竟没有叫。 他,就那么死了。 泰皇的警告 筱筱感觉全身紧张。“啊呵。”她到吸着气退后了一步。那刚刚按住自己手在肩头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松,筱筱自己又很是本能的与眼前之神退开了一段距离。桑君回过头浅笑着看着筱筱,可筱筱神色一凝下意识的就拿什么挡在他俩之间。 桑君根本不在意筱筱的失态只是垂眸开口,“你看,千斤重的战神之剑就被你这般轻易的用你并不惯用的左手拿来挡在你我之间。” 筱筱一怔,低首定睛。真的。真的如他所言是这样。 筱筱茫然开口问他,“这真的是战神之剑?那你给我看的是…?” “她的后嗣,一个人,一个可能有点神力的人。” “那哪是有点神力。他提着你说的这千斤重的剑唉。等等…有神力的人岂不是和奴苏还有索朗蓝海一般无二的。可这样的人,不该是长不大,活不了的。那人…明明已经。” “已经胜过了神只。” “对!” “因为这个。”桑君掏出一个锦袋。筱筱认得,那是在自己手里过的袋子,那个是装着…“晴明树的种子。那颗树…不会是…” “晴明树。”桑君点点头肯定筱筱的想法,“与那个人连在一起的就是晴明树。所以帝命我去除,命众神去除,只是最后我成功了。也因为这份成功才得了桑君这个名号。而所谓坠神,伊始就是来自赤金战神。” “什么?”筱筱诧异万分。 “筱筱,不要告诉其他人你看见的。我让你看见,也是因为这把剑。我觉得我告诉剑是谁的不如让你亲眼看看这剑到底该不该是谁的。而你之所以看的见,是因为匚境的本事,而救了碧海用的这件法器和你的法术皆是祖龙孙女赤金战神祖烻的本事。筱筱,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为什么这两位在神域都是传说的神只,他们的法力却都出现你的身上。怕是找不出原因,便也救不了碧海,救不了你。” 筱筱看着桑君嘴唇抖动了片刻看着无悲无喜的桑君才缓缓问道,“你…我..除了我,没有人,不,没有神只知道这些事情了吗?除了这些事情桑君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告知吗?” “除了你还有些神只知道当初我斩树。这件事情并不是秘薪,真的要去打探什么也是一样的结果。但我知道匚境和朱烻的些许事情确实瞒着其他神只的但…我没想到有位与我交好的神只也知道这件事情。” “谁?”筱筱想到了什么喃喃开口,“所以你才让婴岷和诸犍去帮我们。是诸犍,是诸犍知道…”可桑君的面色未变的摇摇头,筱筱蹙眉又道,“不是诸犍?那是…是婴岷!所以婴岷才拼了命去救我们。” “你想知道就来看看,不是婴岷也不是诸犍。他们是我下首的神官,活的都没我久怎么可能知道我年纪轻的时候的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桑君,众神眼里规止有度的桑君。” 筱筱刚刚的惧意已经消散,现下的她迫切想知道这些事情,“我好奇的,我想知道。” 桑君走到筱筱面前示意她触碰自己去探知。筱筱深吸口气做好了准备缓缓将自己的手重新搭在桑君肩上,眼睛也一并直视着他。 筱筱看着自己来到了桑君寝殿的廊阁上,一个穿着鹅黄袍衫的男子正缓缓而来。他走过筱筱面前,筱筱也忙跟了上去,他轻轻敲开桑君的房门。虽说是敲门可筱筱却也看出来那是法力打开了这扇门。门开来时是一脸惊讶的婴岷和蹙眉不语的桑君,很显然桑君在交待着婴岷什么。 “你为何这时来了我这里?”桑君这话问的也是筱筱疑惑的,为何这个时候来找桑君。 等等!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难道这个时候就是桑君交待诸犍和婴岷去帮他们之前? 男子没有回答桑君的话,而一旁的婴岷没了之前的失态很是恭谨的行礼问候道,“见过泰皇。” 泰皇?这是泰皇?这么年轻的泰皇?不过看着与阿骁一般无二的年纪,与桑君比也没有什么看上去那般..稳重的模样,这样子的神只是大神官泰皇?是掌管整个人域的泰皇? “中山神真是越发美丽了。” 这是什么话? 大抵不是筱筱自己这么想,连着婴岷的脸色也变了那么几分,神情里尽是局促。 “婴岷你先出去,我们说完话再叫你。” “你确定我们说完,那阳夕宫的大神官还在履职吗?” 泰皇说的轻巧桑君听得却并不轻巧,“天是亮还是黑也不是你我之职责,你一向不这般与我说话,今日的样子着实让我奇怪。” 泰皇想了想忽尔一笑,“大概像桑君一般装的太久了。” “燧人。” “呦,些许年未听过哪个神只唤我的名字了。嗯…栚芴。你看,我还记得你的名字的。叫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是父皇母后的养子。” 养子?筱筱吃惊,这泰皇是老泰皇泰后的养子?这阿骁知道的竟也没那么健全,至少这点他可没说给自己的。 “两位当年也没不把你作亲子看待,你今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桑君有些不想理会泰皇朝门口走去。 哐嚓一声巨响,桑君眼前和筱筱眼前的一样...一样是泰皇施了重重的法术闭合了婴岷出去时已经关起来的门。如今这一下是将他用法术将自己与桑君禁闭在这个结界之中,筱筱想,这样子他们之间的话就真的没谁可以听去了。 泰皇究竟想说什么?筱筱都扭头看向泰皇。 “我在自己的地界儿~瞧到了一个山洞。洞里~有一个死人和一颗晴明树。” 桑君一怔,随即便是一惊。他猛然回头看着泰皇开口问他,“那你如何了?” 泰皇玩味一笑,轻松的神情在他的脸色浮现。 筱筱站在他们中间,看着桑君越来越紧张而泰皇是越来越嚣张。 “我以为桑君会对晴明树的出现十分惊讶,但如今看了却不是这样。” “所以呢?你找到与晴明树相连的人了?” “怎么知道一定是人?能与晴明树相连的人可不一定喂养的了那树。更何况~还是一颗双生树。” “双生…种子哪里来的?” “双胎的种子,哪怕宿主离开了树,哪怕树死了,宿主依旧可以活,就像当年…” “住嘴!” 色厉内荏。筱筱看着桑君自己脑中立时现了这么四个字。 就像当年?哪个当年?自己刚刚看到的当年? 若是那个当年…自己明明看见桑君斩断了树尔后才去斩了那青年。碧海说晴明树与人相连人便成了宿主不可离开树,若离开几丈之外便是树亡人亡。树死了人就死了,人会死桑君就不必斩杀那人。可这个说法和自己看到的,碧海说到的,还有这泰皇嘴里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不...。泰皇的说的其实就是自己看到的,因为桑君不是为了失去亲人的怒意亲自杀了那人,而是因为那人只有杀了才能死。但碧海说的却也不一定是不对的。晴明树... 是的。筱筱想到泰皇说的山洞死人和那树就是死了的索朗宗厼和连在索朗蓝海身上的晴明树。索朗蓝海确实就那么离开了那晴明树还无恙,这点是碧海他们都想不通的,现在终于可以通了。如若索朗蓝海身上被种下的是双生晴明树,那她就可以离开。 “那不可能是双生种子。”桑君收拾起情绪冷静的开口,“这么些年过去了,没有晴明树的种子出现,更不可能出现双生种子。” “你我不是知道哪里可能有双生种子的吗?” “好。”桑君一笑,“除了我们知道,帝也知道,大修罗王怕是也知道。” 筱筱看向桑君,桑君看着泰皇一脸的讥笑。 “好好的泰皇我不安生做,偏偏跑来跟你这神只死磕命?”泰皇嗤笑一声,“我明明那么怕死。我明明一直那么乖觉。你大抵以为我都不是我了。不然~我干嘛出现在你面前,跟你说这些。”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一把火烧了那山洞。” 烧了?! 筱筱懵了。那是碧蓝一直藏着的树和心爱之人的尸体。 “碧蓝再也找不到了她想守护的东西,丈夫和女儿。” “她的女儿不是没死吗?”筱筱看着泰皇,心想这泰皇果然什么都知道。“至于丈夫…那个人的魂与魄被她封在尸体内。我烧了也就让他灰飞烟灭连转世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桑君一怔,叹了口气缓缓道,“那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是啊,若不让他就那么死了,指不定哪日她还能见到与她丈夫一样的魂魄一样的人。” “碧蓝知道你烧了山洞吗?”桑君问他,“你说她女儿活着,可我们没有谁找到那孩子。双生晴明树,一颗树结果一颗树开花,到底她女儿这个宿主是可以结果子的树还是可以开花的树?” “那就要看她女儿活不活的了。可就算她女儿活了,没了那开花的晴明树也结不了果,没了结果的晴明树也开不了花。那自然也不会有晴明树果,桑君也就不必要怕当年的事情再来一遭。” 泰皇的话让桑君沉思了片刻,片刻后桑君开口,“我曾想你是不是看见了,你果然看见了,可你现在说出来是因为什么?” “泰皇掌管人域,所有的事情都该是我来管。不论是桑君还是澜沧海大神官都插手人域太多了。” “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会登门与你做解释,现下你让我住手我不…” 一道金光投射而至,从筱筱的眼前飘过奔至桑君,这是…杀人的金光。 噼里啪啦,屋内的瓷器皆碎。 “你做什么!”桑君一声吼硬生生的用右掌顶住了那金光。 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筱筱才发觉婴岷就在门外。可屋内外有结界,她肯定进不来。但这些动静闹出来的声响她估计还是听得到的。 “这是警告,若桑君执意再插手碧海碧蓝俩姐妹的事情我定不会如今日这般置之不理的。坠神之事,若引天罚也当是我泰皇上禀。” 说完这话,泰皇收手,金光消失。他一跺脚,结界也霎时消散。 他阔步绕过桑君推门而出,门被他用力甩推而开,门框开合太大敲打在墙上又弹回,伴随着那撞在墙上的声音桑君却是一个变换将屋内恢复如初似不曾有恙。 需要天师嘛 婴岷终是等到泰皇在走廊消失,忙急冲冲的去敲着大敞的门。筱筱看去那一脸焦急的婴岷,心想要不是外头等的是婴岷那个守规矩的,要是诸犍,怕是刚刚桑君屋里破败的样子都要被看去了泰皇也不能施施然的离开。 桑君扭头看向婴岷,虽然他收拾好了自己的神情可那微微紧蹙的眉毛怕还是让婴岷看出来些许端倪,“桑君。”婴岷问询的叫着他。 桑君却好似想到什么,“赤金战神…” “桑君?” 桑君抬头看向婴岷,“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也要将他们带回桑山。是带回桑山。” “是!婴岷知道。” “带回桑山?”筱筱收回眼神松开桑君的肩头,“泰皇来是为了警告?泰皇与桑君的关系如何?” “甚好。好到如亲兄弟一般。” “那为何会...”筱筱本想问那为何关系成了这个样子,但转眼一想自嘲道,“碧海碧蓝这亲姐妹,我和我那好死不死的亲姐姐都是这一个模样。你们这好的如亲兄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这样的。”桑君摇头反驳了筱筱的话,“有些事情我没想透,但当时听他提到双生晴明树籽便也猜到了几分。” “你还提到了赤金战神。”筱筱想到了与自己更为有关的事情,“不会那战神就是我之前变成的那个样子吧。就是那提着所谓的紫匚剑死的不能再死的神只吧?” “无出其右。” 筱筱无言,脑子顿时觉得不好使了。 “桑君只说泰皇猜到关于晴明树的几分,那你猜到的关于紫匚剑和赤金战神的几分又是哪几分?” “现下还不能告诉你,我怕我猜错了反而误导了你。现在我们应当要想法子去四方之城。” 筱筱很是诧异,“不是想法子找阿骁和碧海吗?” 桑君一笑,筱筱却觉得自己懂了他。 “你在想,若我们可以解决这事情,就不让碧海和阿骁涉险,这也本就是我意。毕竟现在阿骁的玉佩没有任何预警说明他们很安全。如若他们真有什么事情,玉佩预警我们也来得及救他们。” “你看~哪怕你不看我,不触碰我,我只是笑笑你也可以了解我的意思。” “那你是说我身上这法力更强了?” “啊?呵。”筱筱把桑君逗笑了,“我是想说你可以试着去控制。控制用别的方法阻止这本能的法力窥探,停止自己在不想的时候也去了解他人的想法。你现在,尽量不要使用身上的法力,这是为你好。不要担心,我还在你身边。我会替碧海,替阿骁守着你平安。” 筱筱听来这话无奈一笑,“你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神只倒是很像我师兄,也像我过世的祖父。” “挺好~不论像他们谁,到底都是护着你的。” “啊呵。”筱筱被桑君这话和他的表情逗的更是无奈的笑了。 “姐姐笑什么?” 筱筱和桑君闻声而看见是阿菟出来了,“饭好了,可以去吃饭了。” “好,姐姐正好与哥哥也聊完了。” 筱筱跟着阿菟走向屋去,阿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看筱筱又看看桑君开口道,“姐姐和哥哥说自己不是大天师,可阿菟觉得你们比大天师还要厉害。你们要去四方之国就得要成为大天师,只有大天师才可以坐商船进到四方之国。” “为什么只有大天师才可以?你说坐商船,那商人不就也可以。” 阿天也出来了门,听见他们的对话回道,“只有官商可以。” 桑君有些疑惑,问道,“官商?官商是…” “这个不重要。我以后跟你解释。”筱筱打断桑君,“阿天,阿菟,你们说的官商是这个泽安国的官商,怎么才能成为泽安国的官商?” “泽安国没有官商。” 筱筱诧异的看着阿菟,阿菟又道,“泽安国是妖魔的国度。如今四国中泽安国妖魔最多,不可能有被认可的官商。” “被认可要怎么被认可。” “五国大多官商都是四方之国直接出来的,当然有其他的官商但也就明国和苏禹国有那么几个。但据说他们很多生意不能做,只是可以出入四方之国,有时可以采买些货物什么的。四方之国有结界,那结界是仙人所设,凡出入必要灵人去接。官商有官牒只能是谁就谁去,若这人正好生病,那有资格帮他走这趟生意的人也只有将来继承他位置的人,而这个人也要早早报备得到允准后才许进入。不然,哪怕过了进去的时候也不可再去的,要想再去就只能等到下一年,总之就是条件十分的严格。” “这么严格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阿天和阿菟被桑君的话问的一怔,随即一副紧张的模样盯着桑君。 筱筱瞧着阿天的手握成了拳头一丝不肯松懈的模样也觉得很是奇怪。 噗通一声阿菟跪在地上,“求两位大天师不要抓我哥哥,哥哥不是有意要打听,不,是有意,不过是因为娘的病。我们把家里的地卖光找了好多大夫给娘看,只有一个大夫的药可以替娘吊着身子但治不好。他那时候说也许四方之国的仙人才能治好娘,所以哥哥才去打听了些事情。” “仙人。”筱筱转头对桑君道,“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仙这个说法的,但我说我修仙现在你该信了吧。” “我没不信过你。”桑君接的极快是筱筱没想到的,但他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对孩子们说道,“不是要吃饭。回屋吃饭吧。” 可这话一玩却再是噗通一声,这回是阿天了。“是阿天莽撞,冲撞了两位大天师。但求大天师带我们进四方之国,救救我娘!”咚咚咚,阿天说完就在地上磕头起来。 “你先停下,你这要做什么啊!阿菟把你哥哥拉起来,我们要去的了四方之国也不用问你们了。” “也对哦。”阿菟接了话赶紧去拉住哥哥怕他头伤了,但转念一想阿菟又言,“但姐姐会去的是不是?就算姐姐现在不是大天师,可就姐姐和哥哥的本事也可以赢了大天师的比试成为进去四方之城觐见皇族的大天师的。赢了的大天师可以求仙人一件事,可以让仙人教一门本事。姐姐可不可求求仙人救救我们的娘。” 桑君听了阿菟的话接着便道,“所以你们才想做大天师。” 阿菟很用力的点点头回他,“是!” “就你现在的本事可做不了大天师。我们也没有要去什么大天师的比试,我们去那里只是为了找人。不饿吗,且先吃饭吧。” 桑君说罢便悠悠然的进屋去,徒留三人瞧着自己的背影消失。 而另一边的阿骁一行人也不是那么顺遂,可...应该也还算顺遂。 廓珅巫甾盯着一旁手上放着散钱在算账的厘洛有些无语。厘洛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来问她,“这些钱也就够我们五个住二日吃三顿的。自然了,住比吃要稍微重要些。” 这是什么话?廓珅巫甾当即回绝了厘洛这个说法,“我觉得吃比住重要。” 厘洛有些无奈的蹙眉瞧着不远处站着的碧海和阿骁没有和廓珅巫甾争辩什么。厘向走到他身边几乎附耳的悄声道,“怎么看她都不是神明,你们这般确认那是个神明?” “是!”廓珅巫甾和厘洛异口同声。 这动静引过阿骁和碧海的目光,碧海目光淡然的与厘向相视了半晌,阿骁没忍住的噗呲一笑拉着碧海走到他们身旁开口问,“怎么样?可算好了?” 厘洛回答,“住个两日,食个三顿。” 廓珅巫甾一听急了喊他,“厘洛殿..公子。” 阿骁摆手让他们先别争执,指指身后那告示继续道,“厘洛的提议是好的。这比试我的看明白,廓珅以你的本事一定赢的了。一次二个金珠,顶我们五个住两日最好的店宿不缩衣缩食。就是你要劳累点,我可以把我的吃食多分你些。”看着廓珅巫甾一副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模样阿骁又道,“不想要我的~那我让碧海把她的分你。” “那怎么行!再怎么也不能让神..碧海姑娘少食。” “那就如咱们说的你上去比试。只是巫甾这是斗法,我和三哥是真帮不了你。” 阿骁也附和厘洛的话点点头,“我虽然现在勉强可以撑起来一个结界,但你知道的,我那结界只能守不能攻。” 廓珅巫甾白了一眼阿骁,“而且守的时间还那么短!” 碧海听了叹气道,“廓珅,阿骁真的是尽最大努力了。”她睨了一眼阿骁,“澜沧海几百载也没近几日这本事来的快。” “不是的,神..碧海姑娘我没怪阿骁公子的意思。” “都说了你不用叫我们什么公子姑娘的。我们四个现在…像极了阿骁感叹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时候。” “诶诶诶。”阿骁睨着碧海,“没带你这么挪于人的。你近些时日这些作为可真是像极了筱筱~” “那是我妹妹,我与她像她与我像都不奇怪。” “呵~”阿骁着实被这实打实的话逗乐了,“说的也是。” “两位要打情骂俏请闲暇了再做,若不比试,我们倒是可以去那街头那边学着你们说的什么卖艺去赚些钱。再不济,后外山头总会有洞可以睡,有野味可以打。”厘向这番话引来三人一神的侧目,这让他更是想要说什么可廓珅巫甾却打断了他的势态,“我去。不过跟前头这几个比真的没什么必要,我可以挑那个。” “对!”厘洛打气接话,“你这么厉害自然不会怕那个最厉害的。” “怕!怎么不怕!” 阿骁赶紧高声阻止,又赶紧低声解释,“示弱你们懂不懂?你上去把最厉害的赢了还会有别人上来吗?你要一个一个的赢啊。你想想,你赢一个是两颗金珠,你要赢十个那就是二十颗金珠。虽说你可以法术变换,可你那是障眼法的法术,不是碧海那真的信手拈来随意变换的,不一样的。真要被发现了,麻烦的都在后面对不对?所以你要想法子多赚些才对,不能白白浪费你的力气。” ”阿骁公子是真把我...“ “阿骁说的对。毕竟我们现在这样子也只能驱车到离四方之国最近港口再做打算。就现在我们这个样子,一时半刻找不到筱筱和桑君。” “说的对!”厘洛对巫甾说,“廓珅,你要是在这苏禹国赢了所有人就是大天师。大天师可以觐见,那就可以直接进四方之国了。” “是成了苏禹国的鸡头再去打那明国的鸡头,随便吧,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诶~~廓珅你这话深得我阿骁的精髓~” “阿骁公子您往脸上贴金的本事真是日渐新高。” “多谢捧场~” “捧场不必,你说的饭食你要减半给我的,我收了~” “诶!没啊,你刚刚没答应~!” 巫甾廓珅可没理他直接冲到那边比试台要求比试,这最后的结果嘛~~阿骁看看身旁稍后一点走着数着荷包里金珠的厘洛再看前边昂首在前的廓珅巫甾很是欣慰的笑笑对左侧的碧海道,“我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厘洛是个小财迷,而那个廓珅是个神气的牛鼻子。” 碧海被他的比喻逗笑了,“他们俩都是功臣,要不是厘洛脑子转得快想到这出,廓珅出力收拾,如今可不是这番境遇。” “你怕是忘记了我这个大军师了~要不然就不是那一荷包的金珠而是两颗金珠。” 碧海点点头,“也不知道筱筱现下是不是在四方之城,我们这样子到了那边境也破不了那结界。” “也许就是那些人传的厉害,谁会有那么心思只设了结界护着一个中心的岛国。” “匚境啊。” 碧海一句话讲众人拉回现实,大家渐渐停下了脚步,“啊..呵。”阿骁尴尬的笑了一声,“今日就别想这些了,我们先去吃喝一番。” 碧海也自觉不该提起这神,也是笑了笑应了声,“好~” 酒过三巡,碧海和廓珅巫甾都乏了便先回房休息。没了碧海阿骁自是与厘洛厘向俩兄弟也没多少可聊便也回了房。 厘向铺着床铺,厘洛坐在椅子上饮了口热茶醒酒,“三哥你先歇吧,我多喝了几杯想出去转一转。” “厘..”厘向没有叫住厘洛,厘洛走出房门下了楼走到宿店的大门前坐着吹风。 风徐徐的吹在他的脸上,阿骁瞧见坐在那处的厘洛向店家要了一壶酒端着走到厘洛身边坐下。 “三哥不用..”厘洛转头瞧见来人竟不是三哥而是阿骁。 法力渐弱 “喝一杯。”阿骁放下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在手一杯递给了厘洛,厘洛接过酒杯未动阿骁则一饮而尽又来一杯。两杯酒下肚,阿骁开口问道,“你喜欢筱筱?”开口了又想这一问哪里是问便直接道,“你喜欢筱筱。” 他未看厘洛,可余光中撇的到厘洛握着的酒杯的手捏紧了它。 “我不喜欢筱筱。”阿骁开门见山,说罢却又觉得不对,“这么说也不对。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或者说你的喜欢更接近爱慕,而我则是高山流水的知己之情。”阿骁又倒了一杯酒饮下。 他饮的很急厘洛想拦一拦却还是开不了口,而阿骁却先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对于你没什么想法,毕竟…你与我们也不是一处的人。” 厘洛问他,“不是一处的人..会如何?” 阿骁摇摇头,“不能如何。”他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你不懂。我就像是筱筱的兄长,虽然我们现下有着婚约可那全是为了救人。将来有一日,若她真心乐意了谁,我和大师兄定会好好送她出门。” “婚..”约。 “我一路看来,你~确实是真心的惦念筱筱。不论廓珅说什么,你三哥说什么,你却时时刻刻的挂念着她。” “我..” “我就是知道。”阿骁又倒了一杯碰了一下厘洛的酒杯。叮脆的响声后阿骁对着厘洛一笑,“因为你的样子很像那时候的碧海。情情爱爱,我虽然不知个中滋味,可我看的出他人的心情心境。筱筱于家中太苦,虽是衣食无忧可心中却有苦无法言。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她祖父过世后她在我家园子里的样子,我远远看着她时她眼睛里的空洞。那被吞噬了一切,哭不出言不出扔不出离不出的样子,生生堵住了我的心口。” 厘洛听了阿骁这话心头懵咚一下,缓缓开口道,“我从没见过你说的这个样子的她。” “我也不想再看见这样子的她。她有时候叫起真儿来要急死个人,还好还好,她没把自己困死在那情绪中。可我到底也怕,怕她,也怕碧海,怕她们有一日又成了那样子。”他转头认真看着厘洛,“虽然你不该是那个人。但我又怎么知道这个不该到底是我自己觉得还是她觉得。罢了~~若她喜欢你,我乐得双手高举投你。”阿骁拍拍厘洛的肩膀起身拿着酒壶酒杯回房去了。 厘洛盯着手里早就失了香气的酒饮掉了去,可这一杯酒,他竟觉得十分美味。 ------ 泽安国的筱筱和桑君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阿天和阿菟还有他们的母亲一路向东准备到都城去参加那大天师比试。他们想待赢了比试就离去最近的钱刹国。听闻大天师比试已经在四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但泽安国除了都城哪里都不许天师进位比试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阿菟阿天他们的师傅离开他们许久不归的原因。 是的,阿天和阿菟的法术本事不是偷学是堂堂正正有人在教,但那人却跑了。虽然每次筱筱这么说他们都极力反对,可筱筱却觉得若不是跑了怎么都不会把他们教成这幅烂样子,如今还要自己看不下去教他们法术保命。 “你又在想什么?”桑君问筱筱。 筱筱回过神摇摇头看一旁的阿菟和她母亲都睡下了,只有阿天守着看着他们。她开口问阿天,“我们是不是要到都城了?” 阿天摇摇头,“不知,阿天从小到大就没去过几个地方。” 听着他们谈话,车夫接过话头,“少爷小姐莫急,离都城还有十几公里就到了。到了都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怪物妖兽了。得亏少爷小姐是去都城参加大天师比试的天师,不然咱们早在路上送给妖兽吃了。” “好,大哥再走快些,我们今日就能早早住店,再去找找医馆。”桑君转头看看车里呼吸有些疲累的妇人,说这番话大抵是在宽宥眼前这个忧心忡忡的少年。 天将将黑的时候他们进了泽安国的都城,可为了进这都城他们竟然给了守卫六十枚金珠。只这一条筱筱就知道这泽安国果然不是个能让人好好过日子的地方了。 住下店桑君便和筱筱去看那大天师比试的地方,高高的台子四周没有十八般武器,只有十八般使用法术的助力之器。这阵仗,筱筱是有些惊讶的。泽安国的四周城池虽破败不堪,可这都城却还是个都城的样子,都城四周也有结界保护。 桑君在她的身旁开口,“你明日使用法术记得一定要用玉琮里的法术,绝不可牵动你自身。” “我记得的。” “好,我们先回吧。” “桑君。” “怎么?” “虽说是为了不被泰皇发现你又在干涉人域,但我还是觉得长命丹是可以拿一颗给他们的母亲。哪怕下辈子不能投胎转世,哪怕之后什么都没有,可我却晓得他们的母亲怕也是乐意的。” “是他们乐意,还是你乐意?” 筱筱张了张口没回桑君可。 但筱筱盯着他的眼睛却也读透了他的心声。“桑君你在说,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们在意那个母亲的生死。” “不要用你身上的神只之力,你忘记我说的话了。” “你怕我看透你。” “我不曾怕任何事情。筱筱,是你在怕什么事情。” 筱筱一怔,桑君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回了。” 翌日一早,桑君与筱筱要出门去。 桑君转身交待着俩孩子,“我会在这个店宅外下了结界护住,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兄妹和母亲都不能出去,知道吗?” “知道的桑君!阿菟一定遵守。” “乖孩子,等姐姐赢了比试给你带雉腿回来。” “好!” --- 今日比试人还算有几个,可筱筱一上去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败于她手。看着筱筱术法的厉害,直叫他人却步。 “若再没人上来,今日这通关之人便是小女子了,可还有人了?” 底下人不少穿着天师服饰带着天师钱串的,大家都在犹豫时乎有一人高喊,“怕个屁,我来~!” 筱筱很是客气应着,桑君依旧如常的瞧着台上的筱筱。本应是顺顺利利的度过今日拿到通关铜钱离开,可…他心头一悸,心下直呼不好。 筱筱也察觉了桑君的不对劲,虽然不要使用身上附寄的法术为好但筱筱还是用了。桑君眼神与她相对之时心头是在对她说话,‘你且比下这场比试,结界被谁动了我要先赶回去看一眼。’桑君说罢转身便离开,这下子只能逼得筱筱要赶紧动手解决对方。 桑君赶回店家,可店外的结界却被妖兽们给破了。如今眼下苦苦支撑着妖兽攻击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腰上挂了四枚铜钱的男人,他是天师,桑君一边想着一边动手解决那一个个妖兽。 “桑哥哥。”阿菟瞧到了桑君,她此时正护着母亲躲在店内庭院的一角。 “快回屋里去!”桑君对她吼道想让她躲开这些危险。 “回不去!”那男人对桑君喊道,“店里也是妖兽。他们住的那间屋子被妖兽戳烂了一个洞,里头更是不安全。” “怎么会这样?不过出门一会就…” “师傅,桑哥哥小心!” 根本不是能说话的时候。这时候一只丑陋不堪嘴里流着脓液的四脚妖兽正直冲他们奔来。 桑君本能的祭起支木想要将那妖兽捆绑撕烂可… “呀哬!” 桑君诧异的看着的手,明明施了法术可为何没有丝毫反应?好在那个天师即使的那剑劈了那妖兽。 怎么会?桑君心头一紧,自己一个大神官的法术竟然在这里不慎管用? 噼里啪啦的生意忽然惯响在耳边。 “糟了。”那个天师男人嘴里急切了一句,他看向桑君接着道,“你的结界怕是碎完了。” “碎完了?” “阿天阿菟快带着你们娘躲到那个树根上去。必然要用血祭之术来抵挡这些妖兽了。” “知道了师傅。” 阿天和阿菟扶着母亲躲在树根,桑君看了眼他们再次施法想要设置结界却没能成功。 “别管什么结界了!”那个天师对他吼道,“先尽全力杀了这些妖兽吧!我都没见过这么多妖兽一起攻击人的,明明这些妖兽之间也会撕咬。” 桑君听了话帮着天师一起斩杀妖兽,一边杀一边问他,“你说这些妖兽也会互相撕咬?” “对!而且这里到底是泽安国的都城,都城好歹是有结界的,都不知道这么多妖兽到底怎么一水的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还对着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店面,对着我的小徒弟们过不去。” “这话...哪里有对着他们过不去了?” “也是!那就是想把这店里的全杀了吃了。兄弟!再加把劲儿,咱们可不能让孩子们被吃了。” “啊呵~!”男人又是一声吼快步疾冲奋力斩杀。 桑君看着男人提剑厮杀努力为自己用法术唤出一柄剑。剑带紫光他拿着颇为费劲儿,可他还是使了千斤之力提起来那柄剑。他学着男人长喝一声提着紫匚剑冲进那四面八方攻击而来的妖兽。 --- 筱筱赢下这场比试拿到该拿的钱银和通关文牒急冲冲的赶回住店,可还未至就瞧见了这漫天的妖兽席卷。 “为何会这样?桑君他..阿菟,阿天!”筱筱奔跑而去,她的到来也吸引了那些妖兽的注意。 “筱筱!快躲开!” 筱筱应着桑君的声音躲开,就见桑君下一刻而至,紫匚剑劈斩了她身后突至的妖兽。 “怎会有这漫天的妖兽?” “先去阿菟和阿天那处设个结界。” 筱筱疑惑,“设结界?” “来不及解释,先打赢了这仗。” 筱筱冲进院子瞧见树角下的兄妹和其母赶紧过去施行结界,可结界刚好... “姐姐!” 阿菟一声吼,筱筱才发觉了身后的怖意,一条蛇一般的妖兽从地下转出缠住了筱筱,下一刻就死死的缠住了筱筱。 阿菟想要冲出来去救筱筱,“别出来!别出结界!” “姑娘!” “筱筱!” 天师和桑君都瞧见了筱筱的危机可他们都被妖兽缠住根本不能救人。阿天用自己所学的笨拙除妖之法在结界内攻击那缠住筱筱的妖兽,可根本就不管用。眼见筱筱被憋得脸色铁青阿菟咬破了手指准备效仿师傅用血祭之法攻击那妖兽,可此时,筱筱此刻却渐渐的变了。 给你我的玉扣 她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身上泛起来金光。阿菟和阿天诧异的看着筱筱,筱筱忽然嘴角一提对他们笑了笑。下一瞬,嘭的一声那缠住筱筱蛇一般的妖兽就炸裂了。筱筱落下地来,上前扯下阿菟扎辫子的绳子笑笑对她道,“没事。绳子先借我。” 她起身转身,偏侧头聚起头发,高高抓起用那阿菟的绳子高高系紧。 嘴角轻蔑一笑,开口道,“不自量力。” 她闭起眼眸将头发轻轻一甩,发丝带起的风卷起了泥和水,那混卷而起的异物非常精准的冲向每一只妖兽。 天师不知道她到底在在做什么只觉得莫名,他叹口气摇摇头准备再去斩杀下一只妖兽可桑君却拉住了他,言道,“等等。” 他诧异的看向桑君,桑君却还是那一句,“等等。” 闭起眼睛的筱筱耳朵微动,嘴角擒住的笑意亦深,她双手合拢摩挲片刻忽然停止。下一时,她那摩挲在一起左右手心嚓的一下反向分离。可也是这一分离,那风,似乎戛然而止了。 砰! 砰! 砰砰砰砰~~~!!! 四面而炸,天师不得不拿衣袖遮蔽着眼前却依旧挡不住那血肉模糊的妖兽炸裂喷溅的秽物。可当他偷瞧去筱筱,她却负手而立淡然自若的看着眼前一幕,丝毫不在意那妖兽的血污溅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甚至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那笑是…得意的笑意。 她歪头看向阿菟,嘴唇开合对她道,“你看,不用怕。” 阿菟点点头,阿天也松了口气,可他们的母亲却在这样之下咳起来吐了血。 “娘,娘!” 筱筱看向夫人心想大抵是受了惊吓病情才有反复。阿天和阿菟看着那些异兽也没了便想着树根儿也不是个好待着的地方赶紧扶着他们母亲坐去店里的椅子上。 甚远之处,一个兽不兽人不人的…这是灵人。那个灵人嘴角有血,它大口喘气眼眸中像是被遮蔽着一层薄雾,它看着的方向正是那个筱筱所在的店宅。“怎么办?”它身边有个带着佩剑的男人,“若让他们离开了泽安国去了别国怕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它的眼眸遮蔽之物眨了眨。平常人眨眼快且无声,可这灵人却不一样,快但没那么快。响声却听得见,就像蚊虫扑闪翅膀的声音。它似乎看到了什么开口道,“再试一次。” “试什么?” “试这个小丫头的分量。” 店宅内安静了下来,天师师傅依旧警觉的看着四周生怕再出来什么。 桑君提着重达千斤的紫匚剑静静的看着筱筱,筱筱亦是看着他浅笑。她伸手,似乎在要那柄剑戟可桑君却偏偏将剑往身后绕进去了两分。 “姐姐,姐姐你看看娘怎么一直咳嗽不停。” “她只是..阿菟!趴下!”筱筱话没说完就又冲出来一只妖兽。 筱筱伸手去拦,这是和刚刚捆绑她一样的妖兽。不,这只比刚刚那只小了许多但这只却速度快了极多。她伸手拉住了那小只,那小妖兽就直直冲撞到筱筱手里被那手里的金光顶着它消融掉所有。 可也是这么些时间却给了那远在操纵之人其他的时间。那遮蔽眼睛的灵人忽然转起来圈圈,它转的越来越来快,越来越快。身旁的男人似乎并不吃惊它这个模样,只是将佩剑拔出深深插进地里然后抽出皮带将自己的手和剑捆绑在一起后半蹲在地上看着它不停歇的旋转。 而店宅此刻也莫名来了妖风,风大到吹散了众人。 阿天抓着母亲被一起吹击到门槛,天师和桑君都施法稳住了自己,筱筱没有被这妖风影响了多少,但,但… “阿菟!” 阿菟被吹走狠狠落在地上,她母亲顾不得自己奔向女儿,而此刻一只鸟妖兽忽然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冲向母女。阿菟强撑着身体推开护住自己母亲,用血祭之术顶住了那鸟妖一霎。可下一瞬那鸟妖就冲向被她推开的母亲,“娘!”阿菟伸手抓住了母亲,妇人也想拉过来女儿护在身下。 可一切都来的那么凑巧,一切都来的那么不及时又即时。 这转瞬即逝之间.... 母女二人无碍,可…. 师父一声大吼的冲向男孩,“阿天!” “阿天。”筱筱也叫着男孩,眼前无风沙是干净了,可入眼那血污却红的太过鲜明。 “啊!!!”她大吼伸手一挥,金光直冲鸟兽,鸟兽被撕烂可男孩背上的窟窿却怎么也填不回去了。 “阿天!阿天,我的儿!” 阿菟终于在地上撑着坐了起来,可看见的却是眼眸开始涣散的哥哥。 “哥哥,哥哥!”阿菟拉着阿天的手,可阿天的眼眸空空,渐渐成了死寂。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筱筱嘴里叮咛手里打颤伸向桑君,下一瞬桑君藏着的紫匚剑就到了筱筱手里。筱筱的眼里留下了一滴泪珠,将紫匚剑不知抛向了何方。 而那远处超控的灵人才刚刚站稳了脚步,男人起身将剑拔出放进剑鞘。 “啊!” 一声惊呼,男人急忙抬头看向灵人。 只见灵人一剑穿心,那剑泛着紫金光,下一瞬便蹭的一下又飞走了,一点思虑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剑飞走男人赶紧上前查看,可那灵人早就没了生机。 而此时紫匚剑已经回到了桑君的手里,桑君疑惑了,他看着剑身上带着的血迹又抬头看看筱筱。筱筱这时候已经走到阿菟身边拂着阿菟的背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能顺一顺气。 “桑君。”筱筱抬头看着他。 “你说。” “救救阿菟的母亲不行吗?” 桑君瞧了眼吐血昏迷的妇人,一手抓着儿子,一手抓着女儿。 “哪怕永世不得超生可她真的在乎吗?这一世她能护得了女儿不就够了。” “筱筱。” “别管泰皇了。求你。我求你。” 桑君看着泛着金光中的筱筱,又看看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阿菟,还有蹲在她们面前宽慰什么也说不出口的悲伤天师。 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反驳了谁去。 他顺了顺衣袖蹲下来掏出来一颗丹药,“阿菟,这是长命丹,这东西你母亲吃了休养个一月什么病痛都会好了。这一世,她只会老死不会病死,你可有信心好好照顾她这一月?” “我..我有!” “好,那我就给你母亲服下这长命丹。”桑君拿药喂给妇人。 筱筱看着喂药的桑君问一旁的天师,“你是阿菟和阿天的师傅。” 天师抬头看着眼前这厉害却又陌生的女人,“对。” “那你为什么要丢下他们?” “我没丢下他们。只是那时候我无法带着他们和他们病重的母亲。” “那现在你可以了。因为他们的母亲不会再病重了。”筱筱摸摸阿菟的头,“阿菟,你跟我们在一起不安全,你要带着你母亲跟你们的师傅一起离开。” “姐姐,姐姐,筱筱姐姐,我,哥哥,我...” “这个给你。”筱筱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扣,“这个是我从小带到大的玉扣,这里面刻着一个萧字。我在里面注入了法力,万不得已之时它可以帮一帮你。” “姐姐,筱筱姐姐。” “我们相识一场,是缘分。你哥哥没了,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得负起这声姐姐的责任。” 阿菟接过玉扣又从怀里掏出来玉佩,“姐姐让我保存的双灵玉佩还给姐姐。” 桑君很是吃惊的道,“这个玉佩在你这里。”他看向筱筱,“你什么时候给她的?” “在我们决定上路争夺大天师之名的时候,我便让她帮我保存着这玉佩。” 桑君似乎想到些什么但他到底没当着外人的面问出来,只是道,“这里不能待了。”他掏出来装着金珠的钱袋塞给阿菟又看向天师,“看你也不是不顾人的人,阿菟这里有钱银,雇量马车带着她们娘俩走吧。” “好。”那天师看看还在哭的阿菟,“阿菟,我们把阿天埋了吧。” 这一声埋了吧没让阿菟停止了哭反而更加的大声了,但人到底还是埋了。 送走了他们,筱筱也和桑君上了路。只是他们没有跟那师徒去本来要去的钱刹国而是决定去西国苏禹国。 “他们在的时候我没问你到底为了什么才有了那么多妖兽的攻袭。” “因为玉佩。” “什么?”桑君没想到筱筱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妖兽是成群而进攻,攻的不是别处就是住店。可住店的人毫无用处和特别,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目标是阿菟。开始我也没明白,直到那第二次妖兽进攻直奔阿菟,我猜想是因为是因为阿菟拿着我的双灵玉佩。” “若你猜测不假,那谁在针对这玉佩的主人?” “紫匚剑杀人的时候我看得见...我看见的是个灵人。我只记得,这里灵人的主人都不是一般的人,不是皇族也绝对大贵族,可只有那个皇族才会针对我。” “那个皇族?” “四方之国四方之城,那个太上皇和长公主。” “是你第一次到四方之国遇上的。” 筱筱点点头,“对。所以如果是他们,这次不成就一定有下次。阿菟他们不能跟着我们,而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既如此,就既来之则安之,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找寻 “这到钱刹国的都城前还有几城要过?” 厘洛这话问的众人一愣,廓珅巫甾问他,“四公子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我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诸位不这样想嘛?” “是太久了。”碧海看向阿骁,“我们到现在只是在赶路却不知道筱筱到底在何处。” “是啊。”厘向应道,“若连要找的人在哪都不知道那就真成了为了做什么大天师而一直往下走了。” 众人听了这话噤了声。即使厘洛想要反驳兄长却也找不到地方,他比谁都更想找到筱筱。 “廓珅,筱筱教过你展水画施水沦吧。” “是,神官。但是我最近都无法实行,就是感觉没有那样多的法术可以被支撑,好像被禁锢了什么但却又说不出来。” “想来是了。” 阿骁看着碧海一脸了然的模样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这里的天师不也是会法术的?” “但神的法术和人法术,会一样嘛?”碧海把阿骁问住了,“我虽然没了法力但我还可以感受。这里的所有法力除了那困住我们的结界都不是神力。若我猜的不错,这个造境的主人用自己的结界在削弱进入这里的神只的法力。至于他为何可以做到,我已无从知晓。” “所以廓珅用的法术会让这个神只以为她与神有关,所以她才没办法好好施展法术。但对付那些大天师,廓珅的法术却又是绰绰有余。那这样会影响我们?” “已经影响了。”厘向开口,“廓珅无法展画我们就无法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可既然神官这样说了,是神官心里思量了些事情,是有法子可以一试了?” 碧海没有开口,可阿骁瞧去她却也知晓确实有可以一试的事情。“如果有办法我们要试的碧海。”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肋骨断裂的疼痛你又忘了。” “原来神官是因为办法在阿骁身上不愿试。你不是还说你与那筱筱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怎的?不如眼前人重要。” 阿骁不愉,恶狠狠的看着厘向道,“你不用咄咄逼人。” 可厘向却吊儿郎当的回他,“是咄咄逼神~” “兄长够了。”厘洛制止了厘向又顺着碧海看到阿骁,“阿骁,能不能请你帮忙找筱筱。” 阿骁很是无语,他看着碧海问,“我们不就是来找筱筱的,有办法为什么不用?” “办法如果会让你死呢?只是寻找个下落让你死了值吗?”碧海看着阿骁,“而且我觉得筱筱和桑君在一处,有桑君在筱筱不会不安全。你的双灵玉佩可至始至终都没亮过热过。” “可我想一试。你我并不能保证筱筱一定和桑君在一起。筱筱为什么要来?筱筱可没想着带我和桑君来这里。” 咯噔一声在碧海心头,她都几乎忘记了这点。为了不让阿骁再有事,筱筱确实没有想让他们来。可...他们也不想筱筱有事。 “要怎么做?” “以你的血为引子入玉佩,借廓珅的法术寻玉佩主人的气息。寻不到,血就要一直供着,一直那样下去你可能会血尽而亡。” “这..”廓珅也被吓到了。“这是把人命放我手上。” “因为只有你有法术。” “可神官你也说我若施神术会被阻隔,那..” “就是在赌。堵你探出气息的同时展出水画。” “要同时?” “对神而言其实是个小法术,但对人而言并不是。” 阿骁却不再犹豫,他猛然使劲儿咬破手指掏出玉佩按住然后对廓珅道,“快点儿,别让我血白流。” 廓珅叹了口气然后看向碧海,碧海指教着她开始用阿骁和双灵玉佩去寻找筱筱。 而国师府里,国师和大仙师也已经将阵布置完毕。 傅谶和焦鸿身上带着神器应生灵按照顺序男左女右的进入阵眼。 申狄鶲将自己的占卜神器抛上空中凝结一个结界将他们拢住。他看了看依旧在空中的神器很是严肃的对阵中的他们到,“应生灵这个器物只能用三次,你们俩加起来也就六次。记住了,真到像上次一样的万不得已,一定要将他们带出来。” “师父放心,鸿儿这次可不会应着那俩不着调的心意了。” 申狄鶲点点头,回看到辛岙带着噬儿走来对他们言道,“可以了,这次不能让他俩有恙。还要劳烦劳烦噬儿了。” 辛岙问身旁的噬儿,“你确定撑得住不用让时儿帮你?” 噬儿摇摇头,“我做得到的师父。有应生灵和结界在,师父和国师都可以将他们带回来就不会让噬儿耗费大量的法力了。” “你大师兄还带着你给他带上的手环,他用法力就是你在用,你一定要控制好那个度。若不行,早言语,不能硬撑,知道嘛?” “知道了师父。” “那你坐下施法吧。” 噬儿点点头在结界外坐下,她施法看着结界中的二人。焦鸿也看向噬儿但她发觉噬儿并不是看着他们,那她在看什么?焦鸿就那么瞧着噬儿,瞧着瞧着噬儿的眼睛竟然开始变了。那双眼睛似乎变清明了,然后..是在泛光嘛? 焦鸿疑惑的看向傅谶可傅谶并不在意,还没等到焦鸿多想什么他们此刻又再次消失在结界中。 ------ 筱筱和桑君买了两匹马,一路奔马而行至苏禹国的都城靡丽。 靡丽这么个名字让筱筱不禁想是不是来自奢靡二字,正想着就听到酒家老板同来客说道,“客官说的对的。我们苏禹国多产珠宝金银,都城里更是到处可以见鎏金的器物,就连大昌街上那个高佛楼顶都是一水儿的鎏金撰边儿。” 那客人一听惊羡不已,同行之人却问出了筱筱也想知道的事情,“那么多鎏金不怕人盗走嘛?” “那可不怕~”老板很是骄傲的说法让筱筱和桑君都听来了兴致。“高佛楼可是都城的象征,是皇家佛楼,周遭都是灵人所守。灵人守得高,虽是在守佛楼可也确实将整个都城都看去了的。哪里要有小贼想偷哪家屋瓦上的鎏金那可是自讨苦吃。” 桑君听着对筱筱言道,“吃过饭我们也去看看那高佛楼如何。” “难得一见~桑君也有感兴趣的事情。” “还有几日才是大天师最后的比拼,并不着急。”桑君说罢看向筱筱却见她面色并不好,“你对我的话想来是有所不同,怎么了?” “我们是拿着隔壁泽安国的籍贴来苏禹国争头尾的。你觉得他们自己国度的大天师会不会集体想把我们搞下去。” “是想把你搞下去,不是我们。” “桑君一路而来竟然会与人开玩笑了。” “那要不要我给你多点二两酒壮壮胆?” 这话?筱筱听笑了。 “店家,来一壶酒。” “好的客官,来了。” 筱筱一怔看向桑君,他竟然没有同自己开玩笑。桑君道,“你最近都没有再窥探他人心思,这酒是奖励你的。” 酒来了,桑君替筱筱满上自己却并不饮。 筱筱饮着酒忽然开口道,“我现在似乎有些了解阿骁为何要劝我义姐好好与你一起了。” 桑君看向筱筱笑笑言道,“这话倒像是在夸我。” “是在夸大神官。那用完膳就且陪桑君去转转那高佛楼吧~” “呵!” 桑君和筱筱看罢高佛楼顺着大昌街一路向西而行走到了那比试之地,可这里却不是像之前那样的被结界围着的高台而是一间高穹顶的屋子。他们抬头望去筱筱调侃的对桑君道,“我本来以为他们在自己的房子上添鎏金都是必要的事情了,可偏巧这大天师比试的地方与其他的皆不一样。” “既不是外搭台子配结界也不是高屋之上有鎏金。”桑君摇着头,“着实不配合我们筱大小姐。” 筱筱好笑的看向桑君,“除了觉得桑君是个好神只外,我现在也觉得你变得越来越有烟火气。” “诸犍很喜欢烟火气的。”桑君的话令筱筱脸色微变,桑君却及时又言,“是我说错话了。”筱筱有些怔住,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堂堂大神官与自己说,说错话?“走吧。”桑君对筱筱道,“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养精蓄锐,收拾掉这些所谓的大天师。” --- 一晃眼就到了大天师的最终比试。 今日过后会决出特天师备选一人,一级天师二人,二级天师三人。后面的人会依次排名给与天师的级别,也就是加铜钱减铜钱的事情了。苏禹国出来的备选特天师会与明国出来的备选特天师之人于四方之国中再行比试,赢得人会成为特天师可向四方之国的仙人讨学一种法术。 而输了特天师比试的那人会成为一级天师但可留在四方之国直到特天师学成离开时再行离开。在那之后这位天师也是可以同特天师一样随时可以进出四方之国的。所以,即使没有成为特天师的一级天师也是五洲中一级天师的鸡头,那受到的尊重也一样会高于其他的天师。 这些好处也让天师在五洲成为受人尊重大家向往的一种人。许多贫苦出身的人也以此作为改变自己命运的绝佳机会,穷其一生都在追求成为那最顶尖的天师。但他们也忽略了一点,没有天赋是无法成为那顶尖天师的,毕竟除妖不比科考。 筱筱和桑君一同进入了比试之楼,因为比试者是可以带一名徒儿一同进入的,所以筱筱便谎称桑君是自己的徒儿。桑君知晓这事情是进来这楼才清楚,看着筱筱那一脸窃喜的模样他也没有计较什么。 “你是觉得令我成为你的徒儿很是..” “有趣。”筱筱笑看向桑君,“我可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桑君的师父,那样一想我很是厉害。” “说实话。你身上附着的神力怕是都看不上我这样的徒儿。” 桑君这话让筱筱的笑意立时没了。 “记住了。只可用我给你的玉琮。若是神力不足,我会想法子给你,但你绝不能用自身的法力。” “记住了。” 比试 “注意了,注意了!” 筱筱顺着声音瞧向高台,高台之上统筹之人正念着此次比试的规则。 在场晋级天师统供四十人,其中七个来自泽安国和钱刹国。当统筹之人念到那七人的名字时筱筱听到了很多异样的声头,她晓得这些全是鄙夷之声,可这声音却不全来自他们这些站着的天师。 筱筱抬头望去才瞧到这中间的空档外侧围绕一圈的并不仅仅是墙,层层之上那些墙的前面还是有空子的。空的地方摆放着桌台,衣着华贵的人们交头接耳的看着下面的他们。可刚刚进入这里之时却好似没看见那些人,看样子是被人下了结界所护。筱筱那一刻忽然发觉自己像是进了斗兽场一般,是那被他们观看着的戏耍的猴。 她十分厌恶的低下头,强忍着自己的怒意。这时听见统筹之人喊道一个名字,“木樘。” “在此!” 这个声音好生熟悉,她转头去看,那人应过后竟然也向筱筱看来。看见筱筱也在看她便对着她好一个大笑。他是..阿菟阿天的师父。 “萧院菂。萧院菂。萧院菂!” 筱筱终于被唤回神,“在此!”她举手示意也恢复了自己的思绪。 统筹之人继续点着名字筱筱的心思却全在那木樘身上,她很想问一句你在这里那阿菟母女呢? “现在抓阄分成八组,按照八个方向进入结界。”统筹之人言语完各位天师也都依次去抓阄。 筱筱打开自己的纸条看着分组的方位就听见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巧,我们竟然在同一组。”筱筱侧头看见不知道何时走到自己身旁的木樘赶紧要询问但木樘却也赶紧早她开口,“阿菟和她母亲跟我在一起的,她母亲在我们住的小客栈等着我们。阿菟是我徒儿,自然要跟着我一起来的。阿菟,在那里。” 筱筱顺着木樘指着的方向看见眼光迎上给自己挥手连被旁边人嫌弃也不顾的阿菟,会心一笑。“还好这一次你没有再丢下他们。” “可不敢。您二位都已经让我再三保证过,我木樘堂堂男子汉岂能失信于二位。” “别再交头接耳了。” 筱筱和木樘同看去打断他们对话的人,那人身后还站着俩天师冷冷的看着他们。 身后俩人中的女子冷冷一笑开口道,“这泽安和钱刹来的才能聊到一起去。跟我们这苏禹国的人啊,他们不知道聊什么好~” 真是傲慢啊,筱筱心里想,即使不用法术去窥视也能瞧透这些嘴脸。木樘听了很是无所谓只是对筱筱道了句,“请。” 入了结界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只有功夫对付里面的妖兽。阿菟认真的寻找着师父和筱筱姐姐的身影但奈何自己小小一只已经被人挤到外面根本看不见任何比试。 桑君瞧着阿菟走到她身边,“阿菟。” “桑哥哥。” “想看看不见是嘛。” “嗯。” “那就让他们给你让让路。”桑君说完就小小施法让前面拥堵的人自觉的让来一处绝佳的位置给阿菟。阿菟看了看桑君开心的笑着跑到内围,桑君也走过去在她身后替她拦着其他人冲撞她。 而筱筱和木樘在结界之中却早已经远胜那三人完成杀妖兽的数目出来结界,然后按照规则进入了下一个结界。一轮轮比试下来,剩下的大天师也只有六人,这六人也将一同决出特一二级天师。 六人站于穹顶之下结界就围着穹顶自上而下的重新凝结,可当结界凝结而出时筱筱的记忆也变得熟悉。她自言自语的开口,“这个结界跟那时候她施行的结界是一模一样的。” “她?谁?”木樘听着筱筱的自言自语很是迷糊,“小心!”木樘一把推开筱筱,自己的剑祭起对抗着自己眼前妖兽。筱筱看向四周发现他们都在对抗自己眼前突然出现的妖兽,可是各种妖兽却很是奇怪,有的竟然就是人。 可筱筱的眼前却迟迟不来与她相抗的妖兽,但... “那是...怎么会?” 阿菟看看身旁突然失态蹙眉的桑君又看向结界内的师父她也很是吃惊。她开口对身旁的桑君说,“那是师父说的最难杀的九黎鬼蛟。也是因为那鬼蛟,师父才染上咳疾,每每劳累很了就会发作。是心魔,现在这些是天师们自己的心魔所幻化的妖兽。” 桑君吃惊于身旁女孩的言语,他看向筱筱嘴里喃呢,“所以你才去了密都见了他一面嘛?可这个心魔是为了什么而成的呢?” 筱筱看着眼前狡黠的笑着朝着自己走来与诸犍一样模样的男子,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应该戒备还是要放任。可这个伪诸犍慢慢的走到筱筱面前乎的一下变回了原身然后四仰八叉的翻着肚皮在筱筱的面前,带着毛的脑袋还一直蹭筱筱的腿。 筱筱看着眼前这只哑然失笑倒让打气嗝来。 此刻热闹的全场似乎也短暂的沉寂了一下,下一刻不知道谁开了头的大笑,笑声溢满全场。阿菟看向桑君,瞧着桑君竟然也笑了。阿菟很是意外,“我从未见桑哥哥这样笑过。可那个妖兽不该是进攻嘛?” “那不是妖兽。”桑君看向阿菟很认真的回道,“你不是也说那是天师们的心魔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筱筱的心魔会是..诸犍。但我想,不论何时诸犍都不会伤害筱筱。” “那它出现要做什么啊?”阿菟指指周围两个,“那俩天师都已经除掉了自己的心魔了。” “是啊。筱筱你要是解决不了可就赢不了这场比试做不了特天师去不了四方之国了。” 筱筱看着周围人一个个解决着自己的心魔可自己眼下的这个却根本无从下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舌头歪在一边讨好的蹭着她像极了个大狗狗。这不是诸犍不是诸犍,筱筱一遍一遍的说服着自己,诸犍可不会有这个模样给她,他一直都是那样桀骜不驯。 “就是那一个。” 穿着官服的人顺着一个人的手指向看去桑君和阿菟的位置,“你确定他们施法帮助了里面比试的天师?那俩应该是里面天师的徒弟。师父需要徒弟帮助的?” 那个人言道,“这里一个是钱刹国来的,一个是泽安国来的。那个男的是泽安国的,谁知道是不是搞了什么歪门邪道,毕竟泽安国可是妖兽之国。” 穿着官服的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也很看不上这俩邻国来的人。挥挥手让下面的人先去把桑君控制起来问问再说。下面的人领命后,七八个兵士模样的汉子就到了桑君和阿菟的身边。 “你们要做什么?”阿菟阻拦那些上来要抓桑君的汉子。 “没你事。”一个兵士呵斥了阿菟一句扭头跟桑君道,“你跟我们走。” 桑君不躲不闪平淡的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对啊!为什么让桑哥哥跟你们走。” “有人举报他在此处滥用法术违规帮比试的天师,我们只是带你去问问,别叫我们把你压出去就不好看了。” “滥用法术?违规?”桑君扭头看了眼仍旧在踌躇的筱筱,“这比试的人既然是我的师父又用的着徒儿帮人嘛?帮谁呢?” “那谁知道。”那兵士看了眼阿菟,指着她道,“也许你师父不需要,但她师父你可能帮了。” “胡说!” “是啊。胡说。‘可能’这二字就已经是在莫须有了。” “那就是帮了!”兵士恶狠狠的言道,“你走不走!来人,给我抓了。” “桑哥哥。” 阿菟叫着桑君,桑君将他掩在身后,“啊。”可阿菟不知道被谁硬是将她从桑君的手中拉了出去。 -- 那另一旁结界中的筱筱因为深处结界还无法知晓外面看台上的事情,她盯着眼下原身的诸犍呵斥道,“站起来!” 那伪诸犍看了看筱筱严肃的面孔收起来自己撒娇的模样很是听话的站起身来,他走到与筱筱正对着那处双眼盯着筱筱看去。筱筱伸手摸上他的头,毛茸茸的手感在自己的手间和那次结界中失去毛发裸出头骨的诸犍全不一样。 “若你想离开,离开便是。若你想依旧站着我身旁,站着便是。但你能不能,不要再去撞结界了。” 撞结界。 筱筱这话一出,伪诸犍的眼睛似乎有了光。他忽然一个转身冲撞上结界,拼命的冲撞和那次一模一样。直到那皮毛再次撞落,那头骨那次露出。 “停下!停下!我叫你停下,诸犍!” 筱筱三声大喝,这一次诸犍听话的停下了。原身的伪诸犍幻化回人转头看着筱筱道,“好。我停下了。”他笑看着结界,而结界也和那次一样有了裂纹。 筱筱走到那裂纹处,喃喃自语,“这一次,我自己破开它。”筱筱拿起玉琮感受着潺潺的法力击打向结界,一次又一次,直到听见啪的一声结界碎裂在穹顶之下。 “她赢了。” 穹顶之下,高楼之上,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跟一旁身上挂着十枚铜钱的天师言道。 “没想到这次有可能会赢得特天师备选的人竟然会有来自泽安国的人。殿下,可是觉得丢了苏禹国的人?我看着还有个钱刹国的天师也十分厉害,怕是可以拿到九阶天师。” “是丢了人,但大天师,此事也未必没有转机。” “嗯?”大天师疑惑的看着身旁的殿下。这时候刚刚那个抓人的官员已经来到殿下身边,殿下开口问道,“可确认那二人作弊?” “还未...”官员看着殿下的脸色,剩下的话没有出口。 “看样子就是作弊了。让人取消了他们比试的资格,撵出去吧。”殿下说罢又想起来点什么,“对了。撵出去后让人把他们带去我外府。” “这..”官员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殿下身旁的大天师的眼神,赶紧恭谨应道,“是。” 可高楼下的比试场却还没有这般快的知道楼上的意思,此刻统筹之人正宣布这轮比试结果,“此轮比试头筹者,萧院菂。当前比试排名,萧院菂第一。下一轮,六位天师同战,胜者积大分。” 筱筱听着统筹之人的话看着这剩下在场除了自己的五人,大家都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她叹了口气转向看台想瞧一眼桑君。因为她刚刚用了太多玉琮的法力,现下这个玉琮的法力不知道还可不可以撑到赢了这剩下五人。 可... “桑君!”筱筱喊了桑君,看着那一群将桑君和阿菟围起来的兵士,知道一定生了什么变故。可还没等筱筱向那边走出几步,一道符咒就直冲筱筱而来。 “小心!”木樘急忙出剑帮筱筱斩断了符咒,“与人偷袭实非君子所为。” “斩杀妖兽的时候还有人跟你论君子?兵不厌诈才是真。是她自己的精神不在这比试场上可怪不得我出手。” “你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敢不敢报个名字!” “左舷赶。你个多管闲事的又叫什么。” “木樘。这个闲事我还管到底了。” “这样看是不是要三对三才公平些?”女子笑看木樘自报家门,“苏禹国,绮绮。” 高楼之上大天师听着这名字扭头看向那身旁的殿下,“是绮绮小姐。” “看她闹一闹吧。这些人也不能怎么样她。”被称作殿下的男子眼光全然不在比试台而是看台处,“这个女子的徒弟怎么还没被带出去。” 大天师也奇怪,“他们办事不该这么慢的。”眼光自然也随着瞧去了低楼的看台。 凶险 桑君和阿菟被人围堵,阿菟又被人强行拉扯,这让桑君觉得这些人应该得些教训才好。桑君低声喃呢道,“即使泰皇来到我眼前也不能多说一句不是。毕竟是你们先冲撞了作为神只的我。” “你嘀嘀咕咕什么!快把他带走。” 桑君对着军官鄙夷一声,伸手施法将被拖远的阿菟一把拉回来自己身旁。再一出手就将自己和阿菟围进了一个可以随着他们移动而移动的屏障之中。阿菟惊呆的看着这周围的屏障小心翼翼的喊着桑君问,“桑哥哥。那他们...” “他们?”桑君对阿菟笑笑,“那就让他们睡一会儿吧。” 那些要带走他们的兵士想要再去抓他俩,可手一碰到屏障便立时站在在当下,乖觉的,睡着了。 阿菟的眼睛越整越大,她有些无措的看着桑君心头有些害怕。她想他们真的要得罪这些人了嘛?合适嘛?可桑君看向她的神情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对她道,“阿菟,你不想看你师父和筱筱姐姐的比试嘛?现在谁碰了这个屏障都是立时睡在当下。我倒要看看,谁还敢拦我拦你。” 筱筱和木樘看到他们没事心思便也全都放在了当下,三对三,一时之间,不相上下。 筱筱不敢大用玉琮的法力,桑君现在可算是被盯住了,怕是并不好为这玉琮再增添神力的。她现在时刻记得桑君叮嘱过她不能用体内的神力,于是对于用这个玉琮也更是谨慎。 筱筱看看手间的东西,心想说到底玉琮也只是算是个器物。但虽是个器物可到底是神器,这神器用起来可大可小。眼下虽是在夺魁的比试中,可又不是杀人,思前想后反倒令筱筱越发踌躇不敢下狠了手。 “为什么筱筱姐姐一直都在避让不肯动手?” “她大概...是怕动手动过了吧。不过,让剩下五个自己先决出来个先后也没什么不好。” “哦。”阿菟应着桑君恍然大悟似的明白了些。 可更是恍然大悟,惊觉不好的是高楼之上的大天师。 “殿下。人我们带不来,抓不了。” “何意?这天师和她徒弟这般厉害?叫你都怕?” “怕不仅仅是天师了。我要去楼阁中层请一下那位出手,不然下面那些兵士和看台的他人怕安生不了了。” “这...” 那大天师没等这位殿下回应什么人已经离开了这高楼之上。 比试场上木樘和绮绮也很是奇怪的看着筱筱。绮绮的脾气一向不好,看着筱筱这样子便冲她吼道,“喂!你跟我才是一队的,你不打那几个是想坐收渔用之力啊!” 筱筱蹙眉不语看着这姑娘,脑子里立时接道,‘渔翁之利。’ “是渔翁得利。”木樘有些无语的纠正她,绮绮的脸更是臭了,“要你多嘴!” “小心。”木樘将剑扔出劈开飞来飞去的符咒替她俩苦苦挡着。 “他倒是会英雄救美。”绮绮看了眼木樘又看了眼筱筱,“他喜欢你?你喜欢他?” 筱筱无语,“你果然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筱筱环顾四周不再理会绮绮叽叽喳喳的言语,她自己喃喃道,“若我只是躲避,怕是不能赢了这场比试。”筱筱向前迈进一大步站于木樘身侧,手中拿着玉琮开始在空中画出屏障。 而看台上屏障内的桑君却蹙起来眉头,阿菟看着比试场内的筱筱开口道,“筱筱姐姐画的屏障比桑哥哥画的要大。是不是?”阿菟抬头看向桑君。 桑君回答,“是。但..她还是不听话的用了自己身体里的神力来学我..” 阿菟听着这话便言道,“可筱筱姐姐这个样子,我倒是信了一信筱筱姐姐是桑哥哥的师父了。”她的话打断了桑君的话也打断了桑君的固有的认知。 他再认真看去筱筱发现她是学了自己,但她并没有动用身体里的神力。她是拿着自己给渡了神力的玉琮学着自己在这比试中施行和他一样的法术。就仅仅是刚刚那么浅浅一学? 他忽然意识到筱筱所说的修仙者怕是真的存在。虽然他一直未曾否认过筱筱,但他也从没觉得必然是真。可现在,看着这样的筱筱,他的脑中也想起了成为桑君前自己杀的企图通天的那人。桑君内心的疑惑越发上升,“到底是我小瞧了人。亦或者是有神只误导了我。” “桑哥哥,你在说什么啊?这比试我师父会赢吗?筱筱姐姐会赢吗?” “你师父赢不赢的不重要。筱筱一定会赢。” “师父赢也很重要!” 桑君笑看阿菟,“那..你师父赢了你请我和筱筱吃雉腿,筱筱赢了,桑哥哥请你们师徒吃雉腿。” “桑哥哥请客,能不能带上我娘。” “好。” 筱筱的屏障护佑着他们三人而行。此刻的筱筱非常随意的前行根本不在乎那些符咒。而那些符咒就那么轻易的击打上屏障又弹开。而其中一个人不小心碰到屏障,下一瞬便站着睡在当下和外面那些兵士一个模样。 木樘和绮绮互视一眼目瞪口呆。左舷赶赶紧和另一人后退,一起躲避着筱筱所设的屏障。场上的局面一瞬间发生了转变。看台之上大家也被不断变幻的局势和各家天师的符咒比拼带的热情高涨,支持的人也变成两派在看台上争相呐喊助威。 阿菟看着场上二人自己也越来越得意,感觉腰板儿都直挺挺的。桑君瞧着小丫头的样子温和的言道,“你将来也要成为这样的大天师,这样就没谁可以欺负你和你母亲了。” 阿菟热情洋溢信心满满的回应着,“桑哥哥,我一定会的!”桑君听着也温柔的呼啦着她的小脑袋。 只是他们此刻却没有发现有人已经虎视眈眈的在围堵他们。 大天师寻来了一直在楼阁中层看台上观看比试的某人,那人此刻同大天师一并来到了桑君他们附近。只是他隐匿于人群之中并不上前,手掌中似乎有符咒在变幻,嘴里也絮絮叨叨的不知念着什么。 而那大天师却已经走到桑君他们屏障之后,他掏出一柄钝器轻飘飘的戳向那些睡着的兵士,而后,那些兵士的手指似乎开始微微在动。他又将钝器轻飘飘的戳向那屏障,此刻他拿着钝器的手似乎也有一瞬间的光亮画起和那某人一样的符咒。 大天师知道时候到了。他忽然奋力抓住钝器一记猛戳,咚的一声闷响,那屏障竟然被破了。 兵士们恢复了神智再次出手去抓阿菟和桑君,桑君惊讶的回头出手想要拦阻这些人。可... 大天师迅速让位,但他并不是让位给兵士而是让给那一直隐匿在暗的某人,此刻那人直接出手阻拦桑君。桑君心中嗤笑,这些人妄想阻神真是可笑,可下一瞬桑君回击的法术却散了干净。 桑君诧异的看着来者再次施法,可对方嘴里所念叨的声音变成了法术压制住了桑君了法术。这次桑君不再诧异了,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所使用的法术是专门克制神只的。如果连神只都可以克制住,那什么天师妖兽的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打从进入这四方之境桑君就察觉到自己的神力受到干扰,原本他以为是因为泰皇所管人域乃他所为。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甚至于这里还是否是属于泰皇的人域都不可知。 桑君展侧双手预备施法可脑中却犹豫了,那些在手间将将冒头的芽条又被他收了回去。算了,不至于闹这么大,就将他们吹倒爬不起来也够了。可桑君这犹豫不前的片刻却让那法力高强之人得了大大的时机。 “仙君。”大天师叫了那人一句,这被唤作仙君的人继续施法对抗桑君。而大天师的钝器此刻却被他抛出击打到筱筱所造的屏障,屏障碎,筱筱胸口一震单膝而落在地。 “筱筱姑娘。”木樘赶紧喊了她声想去拉她起身。 可还没来得及扶人就听见绮绮在喊他,“先对付他们!” 现下二对二,木樘绮绮实力相当。而对面人在木樘他俩看来就是一个草包加一个左舷赶。但左舷赶却真的是很厉害,绮绮和木樘二人与他相对竟然有些吃力。绮绮不想过多分心分身,她对木樘喊道,“你多撑一刻,我先解决另一个人。那个什么筱筱!你快点起来帮我们!” 可筱筱此刻却根本没在关注自己是不是还在这比试的场地之上,也看不见绮绮去收拾谁,也看不见木樘与左舷赶的一边相斗,一边还要护着绮绮和自己。她的目光全在那看台之上桑君的身上。 阿菟被兵士抓住不能脱身,她嘴里一遍遍的叫着桑哥哥,桑哥哥。可桑君听不见,他此刻感受身体的无力和星星点点的骨痛。只是一霎的失力却叫这个眼前人逮到了机会,他一个人却是用了神只约束惩治神只的法术。 “是哪个神只教了你这个法术。”桑君自言自语,可对面之人却无任何波澜。他比桑君更有定力,更是深知此刻一旦松懈下来便没有刚刚那样的时机。 桑君此刻感受着身体的苦痛越来越甚单膝跪地与筱筱一样落撑在地,他在害怕。 筱筱嘴里喃呢,“你在害怕吗?桑君?” 桑君的脑中不得不想起了那时之事... 鎏金之美 “可看明白了。这束骨之法会令其神骨之肤星星点点,渐渐入骨,骨髓,肤裂,神陨落,灰飞烟灭。”说这话的人是帝,帝回过头看着桑君,可桑君却一步未动,他看上去像是很怕。 “你来,在她身上用了。” 桑君走到帝的前面看着地上女子护着那苦痛哀嚎的儿子哭泣。她没有向他们求情,但她看向桑君的眼睛却是狠厉的。 可她的狠厉让本有几分惧意的桑君反而平静了。他狞眉看着他们眼里的不甘太过明显。 桑君这变换的神情皆入她眼,她忽然示弱了几分只是对着桑君言道,“他会..”但她的话没有说完,她以为桑君到底会在意父亲的看中。可她与桑君对上视线的那刻才发现桑君也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鄙夷。这一份鄙夷让她的话如鲠在喉说不出去。 桑君鄙夷万分眼前的散神,他想她要说什么?说..他会?他会知道然后帮你们母子报仇? 桑君淡淡的同帝开口,“父君会知道的。” “句芒不会知道的。”帝很是笃定。“他的私生子犯了这大过被关起来是司规的神只们一同判定的。他的母亲不顾神规强行奔至禁地妄图救出其子是小小散神对诸神之规的大逆。乃至最后,二者皆落神而灭于天地,这是天给的命数。即便是神域的大神官也不能怨怼。” 桑君这时才终于明白,帝就是要让他来同他一起杀神的。即使自己说的上恨这对母子,可杀神者...“我不可以。我做不到。” 桑君开始惧怕,他回头看着帝,“帝要罚我吗?” 帝摇摇头,“你是功臣,你将会成为桑山之主,你将与你父比肩,你会让你母亲和舅舅不白白陨落于神域。” “我是功臣,那我可以不...” “栚芴。不杀神,不受反噬,你更不懂什么是强大。” “反噬是会吞噬神只的。” “此法术不会,但不是每个神只都可以懂得此法术。从今日后,你便是与女尸大神官一样的帝下首大神官。栚芴,不要孩子气。去!” 桑君回过头看着他们,他最终还是听从了帝的命令在女人身上施行了束骨之术。 筱筱回归了神思。她还是违背了桑君的话动用体内的神力窥视了他所想之事。筱筱看看手间的玉琮,这被桑君淬在上面的神力此刻已然消散,她也没法借玉琮之力了。 而桑君陷入自己的记忆使得自己对眼前之人竟有了惧怕之意,他甚至怀疑自己身上的星星点点会不会如那时的他们一般,让自己最后也灰飞烟灭。 怎么可能。筱筱窥视着桑君的心思觉得好笑。可筱筱看着这样的桑君却又不觉得可笑。 “你们做什么!场上还在比试!”绮绮大喊,一声吼将筱筱拉回来所处之境况。 筱筱环顾四周,阿菟被抓,桑君被困,绮绮打赢了场间第五个天师,左舷赶为难着木樘,木樘苦苦支撑,看台之上的天师们竟然开始联手施符咒之术。 “所以绮绮你才喊他们在干什么吗?他们,是在准备抓我们。” 绮绮吃惊的回头,一脸犹疑的看着筱筱,“你说什么呢?抓你们?你们是谁?泽安国的匪徒?” 筱筱嗤笑,“匪徒?”她起身轻蔑一笑,“苏禹国不公,不想与泽安国天师一个特天师的位置。既如此,我便也不用顾忌了。” “筱筱姑娘!”木樘喊她,筱筱听出来他想劝她莫要冲动的意思。可这个时候,就得冲动! 筱筱身上金光尽显,“紫匚,去护桑君和阿菟。” “阿菟。”木樘终于想起来看台还有阿菟,“阿菟!”他叫着她却没看见她。 “师父!”阿菟的声音混在一群兵士之中,木樘惊觉阿菟肯定被抓了。他哪里还管顾的了这个比试赶紧想去救阿菟,可那左舷赶却偏偏上前去纠缠住他令其无法脱身。 可也无所谓了。筱筱一声喊,那紫匚竟然真的听从她的命令出现直冲那做法的什么仙君。一口鲜血从那仙君口中喷出,连着那大天师一众人皆被紫匚的剑气甩了出去。现在也算是应了桑君本来只想将他们吹出去的想法。 但阿菟却好好的站在一群倒地的人群中,她看着自己没事赶紧跑过去扶桑君,“是桑哥哥,桑哥哥没事吧!”桑君扶着紫匚剑站起来,那混乱的神智终于在看见紫匚这一刻清明了。“筱筱你..!” 他回头寻向筱筱,可筱筱现在可一点也不筱筱。 “这个罚可不够神罚!”筱筱双手一抬,桑君变觉得眼前变得越发的明亮。 “你们不是爱鎏金嘛~那就让你们看看这鎏金如何做得美~”筱筱的眼睛中好像有鎏金在流动,她嘴唇大展直到笑至白牙相应,“让这穹顶之下,高楼之上,阊宇之中,鎏金尽美。令,逆我意者。”筱筱的眼眸闭合后又启,掷地而言,“皆亡。” 下一刻,这穹顶之下皆是鎏金之美,呼叫嘶喊,血光飞溅。 “筱筱!”桑君拿着紫匚剑冲进比试场,他不顾死活的站在筱筱面前,鎏金划破他的脸颊,乃至血流进了他一直在呼喊着筱筱的嘴里。 那一声声筱筱叫着,筱筱也看见了眼前的桑君。鎏金的速度落下来,那被鎏金追逐的人也多了片刻活命的机会。 “住手,住手筱筱。这不是你!” “这不是我,不是我。我神..”筱筱努力的想克制自己,而紫匚在桑君的手上拼了命的想回到筱筱的手上。筱筱看着紫匚剑摇头,“啊!!!!”她大声呼喊,“不是我!鎏金,停住!给我停!” 筱筱长出一口气,鎏金也终于停在了半空。 那大天师和高楼之上的殿下都已经没了命,而那被大天师称作仙君的人此刻断了一手一腿蜷缩在角落看着他们。 “我们走。”桑君想拉着筱筱离开但筱筱却拉住了他。 她松开桑君的手缓缓走到那什么仙君面前,桑君也赶紧跟了过去。筱筱看着地上人道,“你在说那我不会要杀了你吧。我不会。”筱筱一乐,看着这吓破了胆似的所谓仙君摇摇头,“修仙修你这样,你师父该像我一样摇头了。我们要去四方之国,你肯定知道怎么去。去找你的主子,告诉他,有神只等在天师比试楼见他们。” “筱筱。你要..” “桑君,替他止个血吧。腿和手,不必还他了。毕竟他一个人刚刚竟敢亵渎神明。” 桑君如言替他止血但却没有听筱筱的话放任他断的的手脚而是替他接了上去,“这个样子太过难看,总不能吓到了阿菟。” 筱筱一愣,回头看向阿菟。阿菟虽然也是见过妖兽厮杀场面的孩子,可杀如此多人的场面却不曾有过。她的样子已经被吓到了。 筱筱歪了歪头,“战场上可没有时间给你害怕。”筱筱挥挥手,那些不堪入目的血渍瞬间变成了发光的蓝色泡沫飞散在空中与建筑上的鎏金交相辉印。一瞬间,这穹顶之下的阁宇竟然美的不像个样子。 木樘去到阿菟身边,拉起阿菟走到筱筱和桑君身旁,“走吧,赶紧走。” “是啊。”桑君也对筱筱道,“事情闹的太大了,我们先离开。” 筱筱对着他们狡黠一笑,“离开干什么?我还在等人来。” 木樘和桑君疑惑的异口同声道,“等人?” 话音将落,果然有人一行人进来了这这楼宇。 木樘戒备的将阿菟护在身后,那些人看着他们也很是戒备。 阿菟躲在师父身后看着对面握着刀剑准备随时动手的人开口问道,“师父,那是灵人吗?” “是。”木樘回答。 “那灵人不该是跟皇族在一起吗?” 阿菟的话传进了周围一众人耳中,那被灵人拥护的男人恭谨的与筱筱见礼后也回答了阿菟的话,“你说的对,灵人却是和皇族在一起。” 木樘惊诧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更是怕了,他拉拉桑君的衣袖,“闹大了,怎么办,怎么办?” 那自称皇族的人本想问他们到底是谁,可筱筱睨了一眼怕了的木樘下一瞬就直直矗立在自称皇族的人面前。 “殿下。”灵人才发现自己没有护住主人,赶紧回身想要动手就被桑君一个挥袖连人带剑扔到了比试场里。 那个被称殿下的人此刻内心十分惧怕,而筱筱也看透了他的内心。她纠自一笑,算是嘲笑眼前这人。但这人却依旧没有失去自己的风度,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开口言道,“在下稽淙伯,四方之国皇长子。敢问阁下是何人。” 场内众人听见稽淙伯亮明了身份皆都躬身施礼。若说除了谁没这般行礼,那就仅有阿菟师徒和筱筱桑君还笔直的站着。 桑君也是有些惊讶开口对筱筱道,“我也未曾想过,他们这些苏禹国的人对四方之国的皇族这般的尊崇。” “那既如此~”筱筱开口,目不转睛的盯着稽淙伯,“我们进四方之国可以坐你的船了。” 稽淙伯吃惊,他身后的侍卫直接来了句,“放肆。” “放肆?”筱筱一个转手那个侍卫就瞬间窒息感上来不能喘气。 稽淙伯看到忙对筱筱道,“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对仙人不敬者自然要收拾。我们不过是想来此处玩一下,看看这大天师的比试到底如何。却不曾想,这苏禹国竟是个不规矩的。四方之国乃宗主国,作为皇长子出现在此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些都是你的手笔?” “是啊~”桑君笑着附和,“到底是作为仙人的我们玩的过了还是他们邪念太重?这个人。”桑君指指地上那被他接好手脚却依旧奄奄一息的人道,“他被一个天师称为仙君。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认识不是认识?这样的人也被仙?我怎么不知还有这号人物。” 稽淙伯一行人看向那人,这人确实是他们知道的仙君,而且是苏禹国唯一的仙君亦是离开四方之国的仙君。 “可不是吗!”阿菟大着胆子开口,“要不是我桑哥哥仁慈,他现在还是断手断脚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就跑到看台上来攻击我们,还美曰其名是因为我们作弊。我桑哥哥和筱筱姐姐是仙人,哪需要作弊,只需要藏着法术不伤了比试的天师而已。” 木樘回头看着阿菟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这般会说了。” “筱筱?”稽淙伯看着眼前的女子再次询问,“阁下的名字是筱筱?那阁下是否认得一个叫程徵骁的仙者。” “阿骁?” “是淙伯失礼了。”稽淙伯退了一步朝筱筱躬身全礼,“竟不知是程仙人的夫人。六弟托人来信让我们在外的兄弟一并寻找夫人,现下倒可以告诉他好消息了。” 桑君一头雾水的看向筱筱,筱筱也一直都在读着稽淙伯的真心话。见桑君看她,她侧头同他言道,“他说的实话。” “实话?”稽淙伯点头,“淙伯说的却是实话,今日这里怕有误会了,不若诸位先与我一道离开。” 筱筱回头看看木樘和阿菟与稽淙伯道,“好。但他们要与我一起。还有,这天师比试似乎不太公证。我这位朋友辛辛苦苦从钱刹国一路比试到如今这里很是不易。既然赢得人是可以去四方之国的,那你就从新与那些评判天师们论断一番今日诸位天师的成绩吧。” “既然萧仙人发话,淙伯一定办到。” “你要公平,不是奉承。木樘的本事,确实也是赢不下特天师之位的。” 木樘一怔,讪讪回道,“筱筱姑娘也不用这么实在吧。” “实话实说,也希望这个什么大殿下能公平做事。” “四方之国作为宗主国本就要公平公正。大天师选出来是为了护佑百姓的,自然不可因所谓的私交干涉公证。哪怕萧仙人不发话,稽淙伯也不会做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 “我信你一回。”筱筱指着他道,“不是信你,是信阿骁说的你六弟还算是个好皇族。” “好。请。” “走吧。阿菟,跟姐姐一起走。” 重逢 钱刹国, 廓珅巫甾和阿骁施法眼见水沦祭出水画将至可他们的周围却已然不对。 “廓珅快停手!廓珅停手。” 廓珅巫甾本不想理会碧海让自己停手的声音,只差一点点自己就可以凝出水画可现在她也不得不停手了。她一收手阿骁就咳嗽不止身子抖的像个筛子。 碧海和厘洛扶着阿骁慢慢站起,虚弱的阿骁看向眼前对着自己而站的廓珅,她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但此刻廓珅的目光却并不在阿骁身上而是他的的身后,而阿骁的眼光也从廓珅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后。 “围了我们一整圈吗?都是妖兽吗?他们要做什么?” 廓珅一连三问,碧海有些犹疑的回答,“妖兽出现人们便四散而跑,可它们并不去攻击那些人。妖兽越来越多直到这么一个大圈的落在房屋上盯着我们。很明显,我们才是他们的目标。” “有人豢养这些妖兽吗?” 厘向的话让他们四人侧目和惊觉。大家意识到他的话很对,这些妖兽绝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围堵他们。 “怎么办?”廓珅问碧海。 碧海言道,“你先造个结界,阿骁这样子跑不了。” “可我,我的法力...” “没有办法。”厘向廓珅道,“现下只能靠你。” 廓珅无法,使用法力造出结界将大家护住。可她自己却觉得法力微弱也不知能撑几何。 结界成型妖兽们也都飞快的冲了下来停在他们一周。一只有着长喙的妖兽靠近他们然后拿着自己的喙啄戳着结界。每一次啄戳都令廓珅感觉心口一震。这只妖兽看着廓珅苦痛的面容似乎也察觉了有用,它抬头一声长号,不一会儿一群和它一样的妖兽齐齐围堵住他们开始一起啄戳。 不远处一个灵人跳上屋顶瞧见了此处的异样,她飞奔下来跑到一个男子身旁。 “是怎么回事?” 这个灵人并不能言语,它是妖兽炼化而来,只学的会手语。 她打着手语,男子身旁的女子开口道,“皇兄,看样子有人被妖兽所困。” “这钱刹国不该有如此多高阶的妖兽出现。我们前去会会这些妖兽。” “七皇子,大公主。这些妖兽是被召唤过去的。虽不知何人所为,但二位不能贸然前去。待我和阿普去解决了此事。也看看它们围堵的究竟是何人也。” “可是...” 七皇子拍拍妹妹,“荟垣天师说的对,你我且等一等吧。” “阿普,我们走。” 这荟垣天师和阿普悄然靠近寻了一个绝佳之地先行隐蔽,荟垣看了看被被堵其中的廓珅一行很是惊讶的道,“这个结界竟然如此厉害可以替他们这五人抵抗住这般多高阶妖兽的攻击。只是施术者看起来已然颇为吃力,怕是本身身体已有不济。” 灵人阿普点头应应荟垣天师,荟垣看看四周继续道,“用生死门阵来解决这些妖兽,生门在东南放下符咒,阿普记得我不收阵你不能动。” 阿普再次点头。 “好,你悄悄过去,我来布阵。” 阿普三次点头,随着荟垣话毕飞速的隐匿去生门之位。荟垣天师则不疾不徐,拿出符咒纸咬破手指以血入符咒开始布阵。 廓珅苦苦相撑众人毫无办法,焦急之间却见妖兽周遭升起符咒盯准了它们厮杀。 “这是天师符咒。”廓珅开口大家道,“有天师帮我们?” 确实是有天师相帮,这生死门符咒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杀的其中的妖兽七七八八,而外面的妖兽见状也不敢在留悉数逃走了。 “阿普,收!” 阿普在生门四点头,符咒收她便现了身。 可廓珅他们看见阿普的那刻廓珅施行结界的决心却又重了。她依旧苦苦相守着结界不肯松懈一分。而阿普则对着他们打起了手语,可他们五个无一人懂手语。 阿骁看着她开口对大家言道,“她在跟我们说话,但我们不懂手语。” “她也是妖兽嘛?”廓珅看着这长得不像人的阿普询问阿骁。 “不知道。可她看上去似乎没有恶意。” “她是灵人。” “什么是灵人。”等等!廓珅一怔,回答她的不是阿骁的声音。她侧头看见结界外此时站着俩人。 阿骁看着二人终于松了口气,他激动的叫着他们,“大师兄,鸿姐。” 焦鸿问傅谶,“什么是灵人?” “等下空闲了再跟你解释。”傅谶看向阿普,“你看着是来帮我们的。既然你是灵人,那你的主人应该也在这里了,还不出来相见嘛?” “灵人在这里她的主人也未必一定在。”荟垣大天师说着话也走来了这边,“在下荟垣是个大天师。阿普只会打手语,可看诸位没人懂手语。为了安全,只有我和她来帮了几位。她的主人在不远处等着诸位。”荟垣看看廓珅,“姑娘的结界没必要再硬撑了,要害你们刚刚就不需要出手了。” 碧海看向廓珅言道,“廓珅,把结界收了吧。”廓珅点点头应了。 傅谶看了眼他们问对面的人,“虽然你们救了人但我们真没必要去见你们的主人。” 荟垣听了也点点头认同傅谶的话,他恭谨施礼解释道,“家君以为这些高阶妖兽不该这般井井有条的出现在此,事有蹊跷才令我们前来相助。家君乃四方之国七皇子稽淙令。” 阿骁听了这名字看着那人问道,“稽淙令。稽淙渊的弟弟。” “阁下认得鎏琴殿下。” “阿骁,他们是四方之国皇族的人。”傅谶心下了然,但..“不对,筱筱怎么不跟你们在一起。” 阿骁一怔,但此刻真不是说筱筱的时候,他先同傅谶摇摇头示意他一会再讲但没发现那个灵人却有些异样。 阿普听见筱筱这个名字很是激动的同荟垣比划着什么。荟垣也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阿普,你让我来问一问。” “问一问?”焦鸿戒备的看着他们。 “筱筱这名字怕是鎏琴殿下所识得的程仙人夫人的名讳,诸位如此提及是与萧仙人有关系的?” “阿骁他...”焦鸿赶紧收口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若诸位是在找萧仙人那可与家君一同而行,萧仙人此时已经同大殿下在去四方之国的船上了。” 碧海听了很是高兴的看向阿骁,“阿骁,我们可以与他们一起去四方之国了。”可阿骁和廓珅却依旧没因此话放松警惕。 这点荟垣也是察觉到的,因为他又言道,“对了,与萧仙人一同前往的还有位桑仙人。” 这次终是阿骁安心了,廓珅听了只觉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看着厘洛道,“桑君果然与筱筱姑娘在一处,四王..四公子可以完完全全的安心了” “就算他有所诳语我们这多人也不怕谁的。”傅谶看看大家,再回道荟垣,“那么请阁下带个路吧。” “请~” ------ 兜兜转转那么些时日,筱筱桑君和阿骁碧海终于在四方之国汇合了。只是筱筱和桑君也没想到他们二人与之汇合的并非只有阿骁和碧海而然是这么一大帮子的人。 好在稽淙渊是个好客的,但这份好客怕也是因为他们几个都成了他们口中所谓的仙人。筱筱想她和阿骁是抬了身份但桑君和碧海却是降了身份。不过筱筱也意识到四方之国的皇族之人好像并不都是她之前见的那俩那样的跋扈。 这大皇子也确实是个言而有信公平公证的人,让木樘凭着自己比试中的本事成为了九阶天师,还破例让木樘可以在四方之国待到特天师学成离开的时候。这可是那个特天师比试中输了大天师才有的允准,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留在四方之国的。而阿菟和她母亲则也一并留下了。谁让筱筱说阿菟和她母亲是她自己的客人,没有人可以撵走仙人的客人。 但筱筱他们来四方之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这些时日他们分开来日日出门去寻找匚境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今日与傅谶厘洛一同出门探询,哦还要加上厘洛的跟屁虫厘向。可筱筱并不想看见厘向。每每看见厘向,阿瑶就是自己的那些记忆便会在筱筱的脑中止不住的回响。这让她极度的想躲,因为她怕自己要是不躲,真的会不知道何时就漏了馅。 于是,她拉着厘洛借着路上的人潮甩开了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厘向。只是这避开不仅仅厘向没跟上,连傅谶也被留在了厘向身旁。 筱筱和厘洛爬到一处山头,这里有一颗繁茂的树。跑得太快,此刻他俩都累了。 筱筱回看四周除了这颗树,其他之处都是草甸。 “我累了,我们去树边坐一坐吧。” “好。” 厘洛应着她和她一起坐在树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让人生了倦意。 “你困了嘛?要是困了你可以躺在我的腿上小憩片刻。” 筱筱侧头看向温柔询问自己的厘洛,觉得此刻的暖意真的令人舒适。她点点头言道,“正好我也没睡过别人的腿上,就当…我且试一试,那你…就算是替我护个法~” “好!”厘洛赶紧坐好又在一旁铺下外袍给筱筱。 筱筱心头微微酸涩,却掩着心意笑笑的躺下去。厘洛的眼睛落在筱筱的眼睛上,一霎间,那所有的心意流入了筱筱的耳边。筱筱叹了口气赶紧闭上眼,静心闭塞五内不叫自己读了厘洛任何心意。 不远处的厘向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似要去又不似要去。 “虽然我师妹与那什么阿瑶长得一般无二却也不是阿瑶。只是没想到~你们兄弟的眼光却出奇的一致。” “一致吗?!”厘向的眼神犀利,看的傅谶似觉身上盯洞。“我的阿瑶又怎么是她可以比的!你根本不认识我的阿瑶凭什么说三道四!” “我不过提了个名字,哪里说三道四了?”傅谶双手一摊有些无语的看着这莫名其妙发火的人,“你不会真的要上前把躺在你兄弟腿上的筱筱拉走吧。” “为什么不敢!” “可别!”傅谶看着这被自己一激就要上前拽人的厘向赶紧拉住,“我师妹是在找做梦的地方,不做梦她就找不到那引我们来这里的神只。你不是也想事情赶紧解决然后带你弟弟回去。你别坏人事,人事就快的很。” 厘向的表情缓和侧目瞧了树下的二人一眼却没了刚刚的心劲儿,“虽然你我不和,喝杯酒你不想,喝杯茶你也还是跟我喝一杯吧。”怕他坏事,傅谶赶紧拉着他离开了。 筱筱渐渐入睡,微风阵阵感觉十分凉爽惬意。 “为了找我你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找到我的影子树睡得可还舒服。” 哪里来的一句话,即来问~筱筱便答了~“舒服~”可一答却…舒服…什么舒服? “舒服~?!” 筱筱猛然睁眼看向身侧,这回她的舒服伴着一个人的懒腰,懒腰出罢回过头看筱筱,这一看~哪里还是什么人,是神,是..“匚境。” “诶~”匚境应着很是玩味的看着筱筱。 筱筱看了匚境片刻,二者竟然没有谁先开口。 筱筱抬头,看着这参天的大树,这树竟然比刚刚自己睡下的那颗树更加的浓密茂盛,那绵延的枝丫将太阳遮蔽,这树荫之下十分凉爽甚是舒服。 “因为树下舒服所以神只才一直待在这里吗?” “你是没话开头才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筱筱一怔,却见匚境问的很是认真。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怎么回他。 不然呢? 要开口就问你我都到了四方之国四方之城寻那四方之镜了,可你自己的镜子到底在哪里还非得叫我猜让我找,跟玩游戏似的,可这样的游戏哪里好玩了? 树下的对话 匚境忽然一乐,“这游戏啊~就好玩在我什么也做不了全靠你猜~” “你!”筱筱即惊诧又无语,她站起身来盯着匚境。可察觉到自己盯着了匚境的眼睛又赶紧撇开不敢去盯他眼睛。 “嗯~看样子你是发现什么了~”筱筱不言,匚境等了半刻又道,“发现了一半可不好玩~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我是怎么找上你的,而不是先问我,我的镜子在哪里。” 筱筱一怔猛然看向他又赶紧偏过头去不看他。 匚境轻笑开口对筱筱说,“匚境是谁你大致知道了。他可以通过盯着别人的眼睛,触碰别人来知晓别人的心意。其实也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你只有这样才可知道别人的心意,但并不是我匚境的方法。” 听他言筱筱也不知这话的真假,她默默地转头看着这个在为她答疑解惑的神只。 “你知道你是第一个凭借自己来到这颗树下的其他者吗?” “其他者?”筱筱有些莫名。 “是其他者。”匚境收敛起刚刚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和神情,正儿八经的回着筱筱,“这个其他者是指其他神只,其他神兽,其他人,其他花草,其他物。” 筱筱想要开口问话匚境却替她开了口,“你以为不看我,我就不可以知?”筱筱点头,匚境却摇头,“我是可以与他帝辛相抗的神只。你在想什么,我不需要看你的眼睛,不需要碰触你,我,皆可知。你想着,你连那十二神殿都去了,这不过是颗树而已,你哪里来不得。可这棵树却不是神域的树。”匚境一笑没了刚刚的严肃,“也许是因为你残留的晴明树果子的痕迹,也许…是因为你身上的玉。才将你,送来了这里。” “双灵玉佩!”筱筱哪里还管什么盯不盯眼睛,她直勾勾的看着匚境心想你有话直说。 “好~我有话直说。这玉一开始并不是给你的,事情一开始也跟你也没关系。到了现在...至于你在寻的我的镜子在哪里~?我开始就把你送到了镜子所在的地方,而你...是你自己离开的。丫头~既然在猜谜,哪有让出题人给你答案的。快快离去吧,他要是回来了。他回来,你的那个会姐姐的好孩子只会付的代价更大~” “什么?!” 匚境甩甩手筱筱根本来不及问其他,一眨眼自己就不在那里了。再一睁眼…她对上的是盯着她看的厘洛,厘洛的手正扶在筱筱的长发上顺着,他也着实没有想过筱筱会这样突然挣开眼睛。他以为是自己乎拉她的头发才弄醒她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是有蒲公英落在你发丝…” “我想起来了!”筱筱猛然坐起,她根本不在意头发,她只是想起来匚境刚刚说的话。“我见到他了。”筱筱扭头告知厘洛。 “是吗。”厘洛点点头,“那..那他说什么?” “他说…我开始就把你送到镜子的地方了,是你离开了…我离开的地方…”筱筱努力的想着四方之境她到过的地方,若是一开始,若是他送她来…“那个?破庙?!!!” “破庙?” 二人对视,眼神里都是奇怪和难以置信,可这个破庙…难道真的是放镜子的地方? 她焦急的不行赶紧起身就凭着记忆朝破庙的地方跑去。 “筱筱,筱筱你去哪!”看着这一前一后跑出去的筱筱和厘洛傅谶赶紧在后面喊道。 厘洛一边看着前面的筱筱一边看看后面的傅谶和兄长道,“去破庙,筱筱说去破庙。” “破庙?哪个破庙?” 厘向一头雾水可傅谶却想起来了,“跟我走,我知道在哪。” 几番周折之下筱筱终于还是来了破庙,不,应该是神庙。只是现下除了她就只有厘洛在旁,他们身后跟着的傅谶和厘向不知道此刻又跑丢在哪处了。 筱筱摸了摸身上的桑君玉琮让自己安了安心,他们二人慢慢走近这破庙,这是筱筱第二次踏入这里,可这里就只是个年久失修的破庙。 二人忽然停下脚步,他们眼前多出来一个人,那人正是四方之国的国师。若这个国师在此,那这里真的就是神庙了?不然…他也不该在这个地方,总不会是等她。“上仙怎会来神庙?”听了这国师的问话筱筱也确认了这神庙,只是这神庙的样子也真的是... 国师看出了筱筱脸上写着的心思,笑笑道,“上仙是觉得这里如此之破,又怎么可能是我口里和那皇族志里记载的神庙。” 筱筱反问,“不该这么想吗?” “当年华皇一怒之下与其父皇作对砸了这神庙,可那时候他已经是皇上,即使当时的太上皇再是恼火也越不过去主政的华皇了。后来,当今的太上皇继承了华皇的意志,更是任由神庙破败下去直至百姓忘却不知此处。再加上太上皇执政之时更是在多地修建庙宇让民众分散祭拜,到了今日,反而真的没有谁还记得这个神庙了。” “那为什么当今皇上不来修缮?他与太上皇也不是一样的心思,对皇族志中提到这护佑了皇族几千年的上皇还是很敬畏的。还是…这所谓的敬畏也只是虚有其表。” “若真是虚有其表,那身为国师的我怕是也无法在此等候到上仙您来此处了。” 筱筱听了冷笑一声,“呵。”心想你也不是为了等我在这个地方。 “上仙不必嗤笑在下。太上皇毕竟还在,也毕竟是陛下的父皇。当年皇族争斗诸多,既然如今大权已然在陛下的手里,陛下也没有再做戳人心窝子的事情。更何况,陛下和殿下都说,如今神庙这样守着它也许比金碧辉煌之时更容易和安全些。” “安全?”筱筱有几分疑惑的看着国师,“神庙到底在守什么?” “在下也想知道,即使是皇族志也没写清楚过。”这国师也终于意识到筱筱并不是心血来潮跑来这神庙的。他想到什么问筱筱,“上仙来神庙又是为了什么?上仙一直在找东西,可到底是东西真的掉在四方之国,还是来找本在四方之国的东西呢?那这东西,在神庙?” 筱筱面无表情的盯着国师,国师倒也不避开,既然要看那就看。“你确实是在想我来找什么,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来找东西,但这东西是不是在这里,我也不知道。” 他们环顾四周寻找什么,国师也陪着筱筱院子里转了一转。神庙里的东西他们都看的十分仔细,上到高天之树,下到地泥下虫,可是都盘算了个遍却也没看出花来。 “哎~看样子这院子里是没什么了。”她看了眼身旁的厘洛又睨了一眼国师道,“我们进去里面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我要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可以解你好奇的答案。毕竟国师你活到这个年纪,再不给个答案要死不瞑目。” “呵,哈,~也是~” 筱筱先一步跨过那破败庙房的主殿,铮嗡一声响回荡在耳,筱筱回头却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风沙捶打自个儿不得不眯了眼。 “那是什么?”筱筱大声问那门椽之外的国师。 “是邬,是卷风沙袭击人的鸟妖。”国师没再多话直接迎出去杀那鸟妖,筱筱瞧着鸟妖厉害想去帮忙可想出去的自己却撞到了结界上。 又是铮嗡一声响,筱筱被弹了出去摔倒在那尘土和蛛网堆积的主殿内,更是倒在那破了一半的神像前。 “筱筱!”厘洛哪里顾得上其他,他用力拍打结界却无丝毫波澜。 “萧仙人!”国师的声音筱筱还是听得见的,她迷糊的看着那结界外院里的国师和厘洛,心想这人一脸担忧的还有功夫管自己,身后..那身后的鸟妖啊!赶紧先去杀了啊! 国师自然也知道命要紧赶紧转回去与那鸟妖纠缠在一起,筱筱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还好这人没愚不可及。可想着想着,筱筱她却觉得无比的困倦什么也听不见的彻底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又是被冷嗖嗖的风给吹醒了,筱筱一个哆嗦想要裹紧什么,可不仅什么都裹不到还感觉自己飘晃晃的。她猛然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听着前方,“这,这是哪儿?” “这个岛看着不错,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呵~那就这里了~” 谁的声音? 筱筱这才看清楚前方是岛。 自己看的到岛还是完整的岛是因为自己飘在空中。她寻着声音回头看清了那说话之人,这人与她在十二神殿,在梦中多次见到的都是同一人,“匚境。” 筱筱的声音并不小可身为神只的匚境却没有丝毫反应。他虽没反应但筱筱是反应过来了,她这大抵是进入法术中了,那个和当初??设下的一样的法术。筱筱心想着喃呢,“如果是你的法术,那我看完是不是就知道你的镜子在哪里了?” 这说着镜子筱筱就看见匚境拖手一展便是那镜子。 “镜子?你的四方之镜?来的这么快的吗?”筱筱伸手就要去拿匚境手上的镜子,可任凭她那般反应及时却还是晚了匚境一步。 匚境随手一抛就将那镜子化作罩子一般的扔向小岛,咚…铮嗡的声音… 筱筱迟疑了一下,自己即是问着自己也似是在回答着自己,“这铮嗡的声音是这个镜子罩在岛上的声音?那刚刚听见的…” 筱筱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身边人一声呼痛,看去他,他脸上多了一道划痕血也正留下来,“啊呵~”匚境倒吸一口冷气展开手掌,“这岛倒是够坚硬,竟然能将我的镜子崩出来些渣子。” 筱筱顺着这话看向他的手心,手心里有一块碎镜子片。 “这块碎片倒是够做一块佩镜,若给她…”匚境想着便是一个幻化,手里的镜子便成了女子随身的佩镜。 筱筱仔细看那佩镜,可这个佩镜并不是现下他们手里的佩镜。 筱筱疑惑,难道不是这块佩镜?那到底还有几块?几块?自己怎么会这么想?那佩镜不见得就是匚境的镜子啊? 母亲的护佑 这边她还没想透,那边匚境施展法术将左手放在被划伤的左脸侧。筱筱看去,他是…在用法术吸着什么? “嚯…”匚境似乎吸出来了什么后松了口气,那口气松的让筱筱觉得他这个伤口很疼。她偷眼瞧去,那左手心有血,可血中却又亮晶晶的。 “你这个镜子啊~你可是我匚境的武器,哪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神器竟然敢伤主人。”匚境吹了吹手心,血渍便都飘走了。筱筱发现不仅是他手心的飘走了,连带着脸上的也没有。脸上没了血,那伤口便很快愈合了。 筱筱看匚境盯着手心,她细细看去手心只有亮晶晶的细沙模样的东西,可这是天上怎么会有细沙?细沙..不是细沙!那是镜子碴子! 筱筱心想镜子渣子也行,赶紧的让自己先拿到点儿。 可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还没到匚境的手心筱筱便停住了。 匚境自言自语,“你们这么待着可不行,再伤了谁去,怎么叫你们好看的呢~这样好了~嗯~不错不错,这块暖玉不错,既暖手还好看,白玉通透中带着亮晶晶~” 筱筱咽了咽口水缓解自己的怔懵和瞎想,“这玉…这玉不会就是出了我和阿骁的双灵玉佩的元玉吧。不会的不会的,这样一块暖玉圆润的很,程家祖父拿到的玉明明是半大不长的长方玉。当时明明菱角分明,没有这半分的弧度。是了,我怎么听风就是雨,看到点儿什么就想多。” 筱筱刚骗着自己出了口气就见匚境一个身影飘散不知何处。筱筱赶紧相寻,一个俯冲她却刹不住的直直冲进了海水中。眼见自己一直下沉她赶紧迅速的回游,可怎么游都游不上去直到她看到一个女人冲向了她。 “碧蓝。” 可女人却穿过她的身子游向了更深处。筱筱在水中回身看见女人游到一个孩子身旁,是了,这海里竟然还有个孩子。是那个孩子!是她的女儿索朗蓝海。 待她们母女上游,筱筱才发觉自己又可以动了。她随着她们爬上了岸边,碧蓝施法将女儿呛入肺腑的水吸出小姑娘才咳出来。 索朗蓝海挣开了眼睛怯生生的叫着,“娘。” “哈呵。”碧蓝笑了出来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她抱住女儿,“还好,还好我们逃得即时,还好没让泰皇找到你这一半。” “娘,我们没事了,对嘛?” “对。”碧蓝看着女儿替她归拢着凌乱的头发,可… 筱筱看见她们身后有个人正悄然走进,待筱筱看去她们母女也察觉了。碧蓝警惕的看着来人,筱筱瞧清楚那人,哪里是人,那明明是神,是匚境。 “你是神只。” 筱筱明白了碧蓝的警觉之由,她一个坠神又做了那么多违逆神域的事情自然这会儿要怕的,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孩子。 匚境看了眼碧蓝又看了眼孩子,淡淡地道,“一个坠神带着一个半人半神的孩子,她能活?”匚境话说完就蹙眉了,然后他轻轻手掌一摆,“住手!”碧蓝大声何止法术也骤然升起,倾天漫地的海水直冲匚境,一双眼眸变成了淡紫色。 淡紫色? 为什么是淡紫色? 明明碧蓝动怒法力大胜要杀人的时候该是赤色的眼眸才对啊。 匚境看着碧蓝开口唤她,“澜沧海的主人。” “你认错了。”筱筱开口,可眼下之神并没听得见,“她不是澜沧海的主人,她是澜沧海主人的双生妹妹。”筱筱虽然说着这话,可那漫天的海水却好似听见匚境这话后也认可了这话。 只见无穷尽的海水席卷匚境,将匚境升起的结界击碎,一声闷哼匚境竟然吐了血。 “啊...啊...娘,娘,疼,娘...” 筱筱这才看见匚境吐了血可身旁的索朗蓝海已经七窍都开始流血了。 “她承载不了你澜沧海主人的神力,一个半人半神,你这样下去杀我也同样是在杀她。” 这话一出,不管碧蓝相信与否反正筱筱是见那漫天的海水退散了大半,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被浸泡在海水中的,可海水什么的似乎也没怎么样了她。 再看去碧蓝,此时碧蓝的眼眸竟然变成了赤色。 她瞧见对面的匚境,匚境竟然轻轻一笑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原来你是澜沧海主人的孪生妹妹,可惜啊,明明一份之力偏偏被上天强分三一与了你们。” “你做什么!”碧蓝想要阻拦匚境,却被匚境禁闭了周身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你要杀她们?你不怕反噬吗?”筱筱对着匚境喊道,可又忽尔一想,“不会反噬吗?因为碧蓝是坠神?” 匚境将法术潺潺注入蓝海的眉心,她终于稳定了没再流血气息也平缓了渐渐睡去。匚境展开手心与碧蓝看去,手心已经开始溃烂,那样子就像是…筱筱脑中答道自己,“海水侵蚀的反噬。” “海水侵蚀的反噬。”碧蓝开口这话与筱筱脑中呼应。 筱筱惊诧的看着匚境,碧蓝一样难以置信。她哆哆嗦嗦,是了,匚境已经解开了对她的禁闭可她自己却不能相信眼见之实。 “我明明是坠神,坠神不会,不会…” “坠神吗?何为坠神?谁又下了这么一个坠神的名号给神官的?” “神官?”碧蓝惊慌的模样落入筱筱和匚境的眼中。 匚境这话并不是筱筱所听到的神域该有的话,眼见碧蓝的神态,她应该与自己所识所知一般无二。 “哦,是他说的啊,他是你们的曾外祖父。他的话,就算别的神只不听你们也不能违背啊。毕竟~他是那么重视所谓正统血脉的神域之主。你一个没被天选中做澜沧海大神官的小散神,就算拥有擎天之神力又怎敢违逆神域的规矩。你看…”匚境指指那睡着的孩子,“这就是背叛他的结果,他不杀了你们怕都是因你的血统而带来的仁慈。” 这话里话外,不管碧蓝听懂了几分筱筱是觉得他在骂那神域之主,那神域之主不就是帝,帝辛。 这话让碧蓝察觉自己许是遇上了救命稻草,她一改自己的态度伏在地上恳求,“大神官!大神官,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求求您。虽不知您是谁,也不知您是何意,但若您救得了我女儿,碧蓝擎天之力都可成为您的助力。”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大放厥词说这样的话,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碧蓝最是怕死,可碧蓝更怕死在女儿前面。” 筱筱一怔,随即就觉得的碧蓝狡猾。你一个比女儿长了那么多岁的神只不会死在你女儿前面?那个老者不死在孩子前面便是老妖精了。好,你是个神只会比半人半神的女儿活的久,那你都知道这个结果了却还说怕自己死在女儿前面这又是何话。是你想多活还是想你女儿多活? “呵。”匚境看着跪拜在他面前的碧蓝嗤笑了一声,“真是贪心呢。你这个坠神,做的真不亏心。我能护你女儿一时让她长大,但我不会护你,也不会承了你这话。虽不知你要做什么,可到底谁告诉你来这里可以让你女儿活命的?” 谁?告诉她? 筱筱看着跪拜在地的碧蓝身形一怔随即缓缓抬起头看着匚境,“我不知您是谁,也没人告诉我这里有活命的法子。” “没谁吗?界域也没谁吗?” 界域? 筱筱看着碧蓝的眼睛,霎时间她竟然读到碧蓝的心思… “哪里救得了我女儿我就去哪里。” “泰皇可以救你女儿。” “大修罗王是这般骗人话的吗?你怕是忘了我做你的棋子,你护我儿平安的约定了。” “你都已经得到过晴明树的种子了还想要什么。泰皇烧了树是想看你女儿还活不活的成。至于烧了那男人的尸体,你也只能算是你自己倒霉了。” “罗恸罗!” “你可奈何不了我什么,这种语气与我争执,你去问一问泰皇就这么不敢吗?” “好,我去问。” … “你跪在这里是等我处置与你还是等我处置你女儿?” “求泰皇,救救我女儿。” “你心气儿一直那么高。你也知道我与桑君他…” “您与桑君是敌非友。” 泰皇惊讶的看着直视与他的碧蓝。 “我来自然是有筹码,栚芴是燧人的朋友,但桑君却是泰皇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什么,哈哈哈哈,但这么一句话也足够我饶了你女儿。毕竟杀了你女儿不会被反噬,但杀了你却要受大反噬。开花的树没了,结果的树也结不出果子。但…”泰皇看向碧蓝,“十二神殿里有舍脂钵低的扇子,扇子上的红色晶石也许能救你女儿。” “我去不了十二神殿。只是大神官,只有十二神殿接纳的大神官才能进去。” “你去过了,你自己想想法子就能再去。” 碧蓝以为这话指的她与碧海同去那次,筹措的继续说道,“可帝在那里。” “帝不在十二神殿,除非议事,他才不会去。” “你们一个个左推右推,救救我女儿也不过长命丹续着命就可以了。” “长命丹续命只能活人之寿命,而且到底需要多少颗长命丹,一直那么吃着会不会出别的事情,没有神只和人是知道的。” “那??他..” “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从来都没找过澜沧海的碧海。” 泰皇这话让碧蓝一脸诧异这话中的事实。 --- 神思归拢,“原来如此~”筱筱被匚境的一声感叹唤回。 碧蓝睁大双眼看着他,“你读取了我的心思,你你,你到底是…” “忘了告知,在下,噬神匚境。” “噬神匚境。” 筱筱惊诧的看着匚境,为什么是噬神?匚境不就是他的神号吗?就算那不是神号那他也该是镜神才对,为何是噬神? “走吧,带着小丫头跟我回去,这么冷着睡会生病的。” “好。”碧蓝抱起来索朗蓝海,就听前面走着的匚境问她,“所以你是去十二神殿盗舍脂钵低的扇子了?” “是。” “但你没能成功。” “我根本碰不到那些兵器。” “那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又是谁?” “我对着扇子磕头,求她救救我的女儿。” “哦,也是~” “也是?”碧蓝疑惑。 “舍脂钵低是不会帮你的。但悦意是会帮你的。哪怕因着名分,她毕竟曾是帝后,虽然最后被夺了封号只留下悦意公主的名号,可你到底也要叫她一声曾外祖母。看在这名份上,那扇子上留下来的她的神力也是会帮你的。” “你认识舍脂钵低.悦意。” “认识~但与她熟识的不是我,是祖烻。” “祖烻是谁?” 匚境忽然停下了脚步。 抱着孩子的碧蓝已经走到了他身旁,她停下看着同样停下不走的匚境忽然有几分畏惧。 “祖烻,祖龙的孙女,赤金战神,曾嫁给阿修罗王毗摩质多罗的公主,轩辕朱烻。” 碧蓝一头雾水,匚境转头对她笑笑,“我知道你没听过,因为帝,不会让任何神只听过。” 筱筱定在他们身后嘴里喃呢,“赤金战神,轩辕朱烻,匚境,这神只我听过。” 谁是佩镜的主人 这一住就是三个月有余,蓝海坐在神庙的门槛上看着外面像是在等着什么。 筱筱意识到自己本该就在神庙里的,可她现下却才刚刚落脚进这神庙。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什么会知道索朗蓝海已经在这里跟着匚境住了三月有余,明明没谁告诉她这事。 筱筱看去索朗蓝海又看着这神庙,她发现现下眼前的神庙竟然还不是那一片破败的样子。 她绕开蓝海走进神庙,庙案之上还供着香案。匚境在香案上焚了香,他静静站着看着。筱筱抬头看到上面挂着的一副巨画,可画上面根本不是匚境。那是一个女子,一个梳着高坠马髻穿着赤金盔甲,左手勾挎在腰间的玉带上,右手持着一柄重剑的女子。 “紫匚剑。”筱筱开口道出了剑名。她看那画还散着金光,这个女子,不就正巧是自己变作的模样,除了那张与自己不一样的脸,但她的装束却…“桑君说的不假。紫匚剑,赤金战神,所以寄在我身上的神力是你的吗?” 匚境淡淡的叹了口气回头朝着庙口走去和小丫头一样坐在门槛上,一左一右,中间的空隙还够坐个筱筱。既然这么想了,筱筱也就走过去坐在了他们中间。 刚一坐下就听见小丫头开口问,“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筱筱想,原来她是在等碧蓝。 “这我怎么知道。”匚境无所谓的回她。 “可是娘说,我生辰的时候就会回来接我了。” “那你娘估计说话不算话吧。毕竟想要找到能让你离开我这还能好好活着的地方,难找~。” “不难找。” 小丫头转头反驳着匚境。 “为什么不难找?” “娘要去杀了碧海夺下澜沧海,带我回澜沧海就可以让我好好活着。” 筱筱听来很是生气的反驳着小丫头,“你娘杀不了碧海!我也不会让你娘杀了碧海!” 小丫头也转过来头看着她,不,她不是看着她,她是看着他。 匚境看向小丫头,“志气不小,可若是因为你娘听我说了一句什么澜沧海的主人,什么神力三一之分就妄想取代碧海那就是自不量力了。” “你胡说!” “是你胡说。” 匚境看着小丫头,二人对峙谁也不肯先让了去。筱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么一个大人连个孩子都不让一让,这孩子就是缺少管教,也未必管教不好。 “你一个缺少管教的孩子,我能说什么呢。” 筱筱一怔,想这匚境可真的是嘴快。 “我没有。” 可小丫头这句没有说完就回过去头,心不甘她又小声叮咛了句没有。 筱筱看着低着头的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若她爹还活着,娘也没搞这多事情,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像一般的孩子那样开心的长大。至少,也要像奴苏那样。 “给你。”匚境的手穿过了筱筱这都算有的身体将一个物件递给了小丫头。 “是什么?”索朗蓝海看着这递过来的东西。 “镜子,一面佩镜,送你做生日礼物吧。” “我不要,它好丑。” “好丑?” 好丑? 筱筱忙低头看这穿过透明了自己的镜子,这面佩镜不就是一来之时在那天上看到的那个划破匚境脸庞的碎镜子做的佩镜。 “这个样子好像是粗狂了一些,小姑娘是不大喜欢,那这样。”他施展法术一番变换又重新递给小丫头,这回小丫头看都没看就接过来。 匚境有些好笑,筱筱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就是那种别别扭扭的小姑娘,明明想要这些好意却又不知道如何接受。小丫头嘟嘟嘴,听见匚境笑了一声并不理会。她又不屑的撇撇嘴,拿出刚刚拿到的佩镜抬起来翻看。 这下子… “这个样子是好看些了,可它除了照一照我也没啥用了。” “谁说的。我匚境的神器分出来的神器可是有大威力的,能帮你斩杀妖魔。” “真的?” “真的。” “那要是我手滑没拿住被妖魔抢去了呢?” “这神器我与你,除了你乐意送给别人或者你死了,不然谁也拿不走这神器。” “呵。”小丫头乐了,“真的?真好。” “是好…”筱筱终是看清楚了。如今这佩镜和那一直在他们手里作祟的佩镜是一般无二的模样了。原来,原来的原来这块佩镜竟然也是匚境镜子的一部分。那..那些剩下的镜子呢? “剩下的镜子是…结界!”筱筱想到了什么却又怔懵了,“不会,不会真是那结界吧。若是那四方之城的结界,那要怎么取下结界?” 筱筱从门槛起身转身走进神庙,她站在那副画下站着沉思。她想要取镜子的办法,可办法到底在何处? 画像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金光散着散着渐渐散开来,飘着飘着飘到筱筱的身上。 “是谁!” 筱筱被这一声吼声惊到急忙忙转身,她眼睁睁看着小丫头站在门槛前看着,匚境急忙朝自己奔来,金光大作,下一瞬筱筱失去了意识。 “醒醒,醒醒!” 有人叫我吗?筱筱随着声音缓缓的从模糊的醒来。 她似乎睡蒙了一般的盯着看着她的人,那人神情紧张,可这声音却并不是一开始梦中叫自己醒来和提醒自己不要去哪儿的那个男人的声音。眼前这个男人他是… 她伸手抚摸上这个关切的叫着她的男人,“厘向,不要怕,不要怕。”她嘴角含起来一抹笑容与他,随后好累的感觉的袭来,筱筱又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神庙外也是结界外,傅谶和国师联手解决了那些妖兽,可转头想进来这结界却被弹开了去。 傅谶不知为什么他们会被阻拦,很是担着急的转头问厘洛,“为什么你三哥可以进的去我们却不可以?这到底是谁下的结界?” 厘洛又怎么会知道答案,他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回傅谶,“我不知道。” 正在他们着急怎么弄开这结界之时却见厘向抱着筱筱从里面出来了,他们将一出来,国师就发现那困住他们的结界竟然瞬间消失了。 “筱筱!”傅谶着急的奔过去,厘洛亦是。 “没事。”厘向坚定的道,“她只是睡过去了。刚刚已经醒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她好像很累。” “先回去。” “好。” 筱筱这一睡便足足睡了五日,中间进食什么的都要别人灌进灌出。傅谶奇怪,若是筱筱因为法术入定什么的本该行了辟谷之术不需要进食,可她偏偏会饿,会让他们听到她那饥肠辘辘的声音。傅谶才确定,她偏偏只是睡着了,就是累的睡着了。 “吃过了?”傅谶进来问正在收拾碗盘的焦鸿。 “是,吃的还挺香。” “为何还不醒?她在那神庙到底干什么了?” 焦鸿本想回傅谶这抱怨的话语,他们却听见了别人的回话。 “什么也没干就是看了一场别人的故事,还有那副画像。” 这回话是…“筱筱!”傅谶和焦鸿惊诧的回看到筱筱竟然醒了。 “筱筱,可有什么不舒服?”傅谶赶紧坐过去仔细打量着她。 “我没有,不仅没有不舒服,我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我去叫他们过来,阿骁和碧海也着急的狠了。” “师兄!” “干嘛突然这么叫我?” “国师在哪?带我去神庙,现在就去。” “怎的了?等等他们来看你一眼,不着急。” “急!”筱筱忽然十分认真,“真的急!我一定要知道,是不是那个,若那就是结界之口…” “师兄,你跟他们说我去神庙了,我就回来,不要担心我。”筱筱赶紧穿鞋子穿外衣就要往外冲去。 “不许去!”担忧筱筱身子的傅谶上前拉她可筱筱随意一挥手就将傅谶挥倒在地。筱筱回头看着在地上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傅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法力更强了。来不及解释,筱筱急慌慌的跑去神庙。与其说用腿跑,倒不如说筱筱一个意念霎时就到了破败的神庙门槛前。 “萧仙人?仙人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国师诧异的看着这骤然出现的筱筱,筱筱却招手让他跟自己一起进神庙去。 筱筱站在一片破败不堪的石墙前问国师,“那里之前是不是有香案的?那里供奉的可是一副画像?画像之上是个女子。” “那确实是供奉之位,但被砸毁之前并不是画像而是一尊雕塑,不过确实是位女神仙。” “那画呢?画在哪?” “画?这里从来没有画在的啊?” 筱筱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什么,“太早了,太早了,那时候你的祖先怕都还没成为这守神庙的人。那…我要怎么找那副画像?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就是来找那画像的,她就是…” “仙人!” 国师的惊呼筱筱并没有听见,国师看见筱筱周身金光升起,一时之间国师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也无法看清金光之中的人。可筱筱她却看见了画像渐渐出现,那香案上的画像渐凝渐展,画轴落下,金光现在画像之上,那个画像上的女子仿佛活了。 筱筱怔怔的看着画像目不转睛。那画像上的女子竟飘了出来,高坠的马尾,紫金的盔甲,除了缺了紫匚剑证明她是谁。可她,就是筱筱画像上见过的女子,所以筱筱知道她就是赤金战神。 女子飞向筱筱,站在神庙中的筱筱仰头看着这个飘在自己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女子,“你…” 她伸出双手扶住筱筱的脸颊,清淡温柔的笑着将自己的额眉抵在了筱筱的额眉之上,霎时,金光大灿照亮了天地。 “啊嗬。”碧海扶住身旁的小几站定,小几上的花瓶滚落碎裂。 “她怎么了?”来告知他们筱筱醒了的焦鸿有些担忧看着碧海。 阿骁闻声转头赶紧走到碧海身旁,“碧海。” 碧海站直身子抬头看向阿骁,这一望却让阿骁愣了一愣。他再三确认的盯着碧海,嘴边有些哆嗦的开口,“碧海,你的眼睛变回蓝色了。” 神力回来了 哪怕阿骁不这么说,其实碧海刚刚也感受到周身盈沛的法术。她稍稍一试,果不其然自己的法术回来了。她抬头看着阿骁知晓自己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澜沧海的主人。可这莫名其妙的来来回回却令她忽然很是担心筱筱。 她随手一挥展一个水沦出开始展画,“筱筱,她这是在…” “神庙?”焦鸿也奇怪,“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到那里去了,阿谶他,哎呀。”想到这,焦鸿赶紧跑出去找傅谶。 “她跟这四方之国的国师在神庙做什么?为什么他们都站着不动呢?” 阿骁疑惑的看着水画转头问碧海却见碧海的眉宇紧皱开口亦是在问阿骁,“筱筱眼前头的女人是谁?那大片的金光又是谁的神力?” “女人?”阿骁赶紧看回水画,“哪有女…啊!”阿骁胸口一热赶紧掏出来双灵玉佩,玉佩红了一刹热了一刹然后又凉了回去什么都没有了。 “阿骁你..看不见..” “真的是个女人哎。”阿骁重新看去又瞧见了水画里除了筱筱外的女人,“为什么我刚刚没看见?这个女人抵着筱筱的额头做什么?不对,肯定什么不对!碧海,走,我们去神庙救筱筱。” “等等,等等。” “等什么,等…” 是等等。 只那么一霎金光和女人都没了踪迹。 筱筱又恢复如常,身旁的国师也急忙关切的问道,“萧仙人,刚刚你怎么了?” “无事。”筱筱再看向前去,“你有看见一个女人吗?那副画像上的女人。” “我只看见金光,然后就不能动了,其他什么也没看到。” 筱筱点点头没有再问,“好,今日打扰国师了,我先回了。” --- “筱筱!” 王府别宅的门前一行人正打算去找筱筱就见筱筱竟然已经回到了门前,筱筱抬头似乎才清醒,她回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好似又是使了法力回来的。她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这般轻易的使用这周身法力而没有丝毫恶心难捱的痛苦了。 “筱筱。”碧海叫着她,笑着看她走到她身前。 “碧海,碧海姐姐你…” “筱筱,我的好妹妹,我没事了。” “你的眼睛!蓝色!阿骁你看见了么!是蓝色!姐姐,姐姐你好了。” “我好了,无碍了。可是你..你自己去了神庙,你在神庙看见了什么?” 她摇摇头言道,“没什么。”筱筱反而赶紧拉着碧海一番打量才确认她是真的恢复了神力真的都好了。筱筱如释重负,开心的言道,“终于好了,我们都好了。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要喝酒,高高兴兴的喝酒!” “好~~”阿骁拖着长腔,“你们俩都没事才是好。可筱筱,碧海是没事了,你先跟我回房,咱们要给你好好诊一诊,若真的没事,今晚我陪你不醉不归!” 好一个不醉不归~~ 大家为筱筱好好诊了一诊觉得她是真的无事了。阿骁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酒杯抿了抿嘴觉得自己放话放的太早了。他讪讪的看着桑君问道,“桑君也看得筱筱一点小恙都没有?真的没问题了?” 面对阿骁的提问桑君一时没有出声回答只是轻点了点头。 “哎。”阿骁一声长叹,有些无奈,却很顺手的将酒到给了桑君,“桑君您连个谎话都肯圆一圆,害我要陪她不醉不归,你不知道这丫头多能饮酒,这杯酒你一定要替我饮了~” “阿骁!不带你这般耍赖的!” “诶!~~~酒过三巡,我这不是赖,我这是耍酒疯~”一边说着一般替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与桑君碰杯共饮了这一盏酒。 “你这是框我呐!师兄!你不帮帮我!” 傅谶一乐,“我可不帮,你们早晚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我帮不了。” “什么早晚一家人!”阿骁当即反驳,眼睛不自觉的瞧上斜对面坐着的俩兄弟。 “早晚一家人。”廓珅重复这话问道,“筱筱你是要与阿骁成婚的吗?” “你们倒是提醒了我这事。筱筱~等我们回去了先把这婚约解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你也提醒了我~比起这事~师兄鸿姐,你们是不是要成婚了~” “啊呵。”碧海没忍住笑了筱筱这一记反击。这话说的焦鸿赶紧拿手背去凉凉那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热了还是羞热了的脸颊。 傅谶听了师妹的调侃反而是笑脸盈盈并不羞怯,“说的也是~我与鸿妹订婚多年,这婚事确实也要提一提了。等着回去了我就去跟咱们师父们讨论一下婚期。” “哈哈哈,师兄你上道了~来~师妹敬你这一杯。” “阿骁也敬你这一杯~” 众人举杯相敬,席间皆是欢愉,可酒喝多了,那一个两个的心思怕也更加轻易看出了。 筱筱提了一只酒壶拿着酒杯走向廊下寻了个地儿坐去谁叫都不肯再坐回席里。阿骁笑她,她就做鬼脸回之不肯想让。傅谶与焦鸿本就和睦,因着傅谶那一番话这席间的焦鸿倒是变作了小媳妇一般欣喜且温婉娇羞,这下子自然顾不得与别人攀谈全全都是二人私语饮酒不记得他人还在。 再看碧海,酒量未深,此时已是醉醺醺的,好在桑君一直照拂,为此还跟廓珅巫甾换了座次,只是碧海此时神志并不甚清明还在与阿骁对饮。 阿骁的笑意盈在嘴角,他虽然在喝酒却觉得自己个儿越喝越清楚。他清楚的看见傅谶直白的高兴,亦是看见焦鸿的高兴。只是说不上为何焦鸿的高兴中带了点担忧,而这番模样却又是和桑君神色中的一模一样。 阿骁想,焦鸿的担忧大概是她也知道大师兄会跟她争国师之位吧。举棋不定,阿骁想大抵算说的上是此时的他们了。焦鸿即如是,那,桑君呢?桑君总不会因为碧海多喝了两杯而担忧,难不成是因为他与碧海的婚事?罢了罢了,若为这事,如今的碧海估计不会任性的逃脱了。 若不是为这,总不会是为了筱筱…想到筱筱,阿骁瞧过去廊下。筱筱坐着给自己倒酒像只小鼠一般双手举着杯子啜着酒杯在喝。而她的一旁坐着厘洛静静的陪着,时不时替她斟酒,时不时替她擦拭嘴角多余的溢酒,只是…. 只是酒桌之上还有多余的仨人。廓珅巫甾走到阿骁身旁筱筱空出来的位置坐下,“敬程公子一杯酒~” “堂堂十巫巫咸之徒这酒话很是恭维啊~” 阿骁与廓珅巫甾碰了碰杯子一笑,“还不是因为你我多余才得了这杯酒喝,即如是,自然要先恭维一番。” “不需恭维~你我皆是朋友,一路之上若不是你相护,大家的命都不知道在哪儿。” 巫甾廓绅对这话笑了笑,“酒过三巡阿骁公子不是说会醉人的吗?如今这话倒是清醒的很。” “没醉人吗?你看看..”阿骁指指这桌上的人,“还有几个是清醒的。” “你我桑君皆是清醒之人。” “那倒是多谢廓珅姑娘这话了。”桑君恰是听见他们的对话端酒敬了这边一杯。 见势他们三人齐饮了这杯。这杯饮完阿骁开口对廓珅巫甾道,“我以为你会说是我们俩和那三王子厘向。” 廓珅巫甾没想到阿骁说这话,她看向对面斜对侧坐着的厘向,也不管他是否会听到的开口道对阿骁言道,“你看他那样子,还算是个清醒的人吗?” 阿骁听着廓珅巫甾的话顺着厘向的目光看去却依旧是原来那个方向,“我本以为只有厘洛是上心的。我本以为自己一次两次皆是看错。倒是不曾想,一局酒局,竟真破透了众人的心意。他明明…” “她明明该极气和讨厌这一模一样的面容才对。总不会因为这面容而动容。” “什么?”阿骁忽然坐直了去,他的酒霎时醒了。这话,廓珅巫甾这话不对。他看向筱筱,却发现筱筱眼光竟然也时不时偷偷的飘散向厘向。阿骁问廓珅巫甾,“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也记不得,就总是在看四王子时好似碰到了那么一两次…” “你喜欢厘洛?”阿骁转头问廓珅巫甾。 她摇摇头,“没有。只是时间越久,我越羡慕,越惋惜,越不能理解。为何四王子是那边爱慕筱筱,那般舍得下身段,那边不管不顾。”廓珅巫甾叹了口气,“怕只是因为喜欢,所以不在乎。.” “你这话对。”阿骁饮酒一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那般不管不顾。我顾得了朋友,两肋插刀;守得了家人,生死不惧。可偏巧那份爱慕,说实话我着实不晓得。不晓得是何滋味,也不晓得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像着了魔一般,似乎论理道德规矩底线,全然可不管,说句不好听的,皆变得像个疯子似的。” “呵。”这话逗笑了廓珅巫甾,“说的倒好像很是那个样子~~再饮一杯?” “再饮一杯~!” 今夜就在这一杯杯的推杯换盏中,大家各怀心事的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筱筱推开卧门。 她的头隐隐作痛全是因着昨夜喝了太多酒。 “我没想到你今日还可以醒的这般早。” “桑君?” 桑君走到筱筱身旁搭脉,脉搏并无异样,他又施法替筱筱勘察了一番周身亦是没有异样。筱筱这一个囫囵人,竟真的是好了的。 “怎么,我还是不好吗?” “你感觉很好,是不是。” “没了之前想吐血的感觉,也没有身子疼痛的感觉。” 桑君将玉琮掏出展开在筱筱面前,“彤玉玉琮。”她抬头看着桑君,“不在我这么?”她伸手摸自己身上竟然这不在。 “昨夜你被人抱回来的时候掉下了。我本想给你放回去,但我没有,我想看看你到底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 “昨夜我被人抱回来?我喝了太多酒,是阿骁他抱..” “是厘向。”桑君打断了筱筱,他将彤玉玉琮塞回筱筱手里。“阿骁起身晚了厘向一步,厘洛也跟你喝的醉下了,所以是厘向送你回来的。”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好奇~”廊下来人,那人是阿骁,“所以我请桑君替我说一说这话。” “那你们先聊下,我去看看碧海起来没。” “有劳桑君。” “阿骁。”筱筱有点生气的看着阿骁。 “怎么?怪我让他人试探你?” 筱筱怔住了这话。 “那你想想,昨夜他抱你回来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我有说话?”阿骁瞧着筱筱,可筱筱的样子却慌了神,“我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 “你酒品一向好,喝多了就睡了连吐都不会,要吐也是这会儿醒来了再吐。” “阿骁你…” “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虽然后来你去了山上修仙,我进了私塾读书。可每每有空,不是你来程家就是我去山上,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唯独昨夜,你那个样子。” “你说什么呢!” “你醉酒不吐不恼只会睡觉,可在陌生人怀里你会警惕不会安心。但昨夜厘向抱着你时,你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寻了他的肩窝环着他睡了。而他更是奇怪,他没有像往日那般厌恶你,那般觉得你会害他弟弟,那般因和他死了的未婚妻一样的脸庞而更加抵触。昨日他看你,总让人觉得情难自禁。” “你说什么笑呢?!” “筱筱,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 “你知道我们要回去了。回去后,我会将我们婚约解了。婚约解了,你就可以去喜欢你喜欢的人。当你出嫁,我会和师兄一起送你出嫁。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们一起上门替你讨公道。可这个公道,筱筱,我得知道向谁讨?” 阿骁的话筱筱不是听不出来意思,可筱筱不想言说。 “筱筱…” “没有!没有!没有谁!” 许是酒还未醒,许是人在梦中。 筱筱此刻觉得清醒又不清醒。 她看着阿骁,眼里的泪却不自觉的絮絮凝起。 她的脑子不由自主,脑子做不得主,那些思念,那些回忆…… 原来是阿瑶 --- “阿瑶。”院子里晾晒着衣被的阿瑶回头看着叫自己的厘向。 “怎么了?” 厘向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弓着身子将自己的脑袋窝在她的肩窝里,“没什么,就是想起小时候去世的母亲。那时候,她还是父皇的宠后。” “是你母亲的忌日吗?” “不是。我只是...” 厘向抬起头看着一脸忧心看着他的阿瑶,“今日父皇落了一个物件,我替他捡了还回去,他问我是什么,我说这是母亲在世的是的物件。结果父皇就应了一声,嘴里嘟囔说都想不起来是我母亲的物件了。说什么摆那里久了,就以为一直是那里的。” “你难过了?难过你父皇不记得你母亲了?” “不是。” 厘向抚上阿瑶的脸颊,“我难过的是我害怕,我怕哪天我先你走了,可你却也忘了哪个物件是我的了。” “呸呸呸,别瞎说,咱们不是好好的在一处吗?就算是以后老了记不清楚事儿了,只要孩子们还能帮我们记得不就够了?你父皇比你年纪大的,他事情那样多,有些可能一时就忘了。” “可我不想,我也不会。我要一直一直记得,哪怕丁点儿琐碎的事情,就像今日你晒被子的样子,阳光洒下的时辰,我什么都不会忘的。” --- “筱筱,筱筱,筱筱,筱筱…”阿骁一连叫了些许声筱筱,终是将陷入回忆的筱筱叫了回来。 可筱筱,却哭狠了的。不知道是酒意未醒,还是醉意太浓。筱筱哭着蹲了下去,她嘴里絮叨,“我好怕,我,好怕。” 阿骁被筱筱吓到了,他赶紧蹲下去喊着她,“筱筱,你怎么…” “如果你看的出来,那他呢?我怕他,怕他会像他说的那样,一丁一点,一毫一厘,都不肯忘,都不曾忘。哪怕我作为阿瑶时不记得是筱筱,可作为筱筱,真的能把阿瑶扔的干干净净吗?” “阿瑶?”阿骁默默起身看着蹲在地上的筱筱,“那个你和师兄说不能待的小院,不能毁的画像,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难道就是...就是你?” 筱筱抬头看去阿骁,“就是我。真的是我,阿骁。” 阿骁将蹲着的筱筱扶起来,虽有些难以消化筱筱这话,可…“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厘洛。可如果你喜欢的是厘向?那厘洛呢?” “厘洛是舸洛,是我认作弟弟的人,这也就是为什么厘向要让厘洛成为苗人国皇的义子,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护着他的原由。” “因为阿瑶?因为他是阿瑶的弟弟?” 筱筱点点头。 “我天…!”阿骁惊叹,“谁还知道这事?” “除了我,只有你。” 阿骁无语,“萧圆菂,你可真是本事。就你这模样,这事情好像不是一件轻巧的事儿。可你竟然瞒得滴水不漏,连我,都没看出来。要不是廓珅巫甾提了这么句,我也不会想来问你一问。” “廓珅她…” “她就算看出来什么也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是啊,本也与她无关。” “那你想我怎么样?”阿骁问筱筱。 “我们都要回去了,自然要瞒住了。” “筱筱。” 筱筱抬头看唤着自己的阿骁,“你说。” “你的样子很难受。”阿骁感觉难以言语,“你真的…你爱着那个人?”哪怕知道筱筱就是那什么阿瑶,可…“筱筱,多少年来我从未见过你这个样子。可你这个样子又像极了那时我初见的碧海。” “阿骁,我真的真的忍得很难过很难受。”筱筱同阿骁诉说着自己感受,“可你不要说。就当,什么都没听到过,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毕竟...我们要回家了。” 即使筱筱说着这话,可她的泪却出卖了她,那止不住的泪珠子吧嗒吧嗒的落着是阿骁不曾想到的。他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只得轻轻点头,将筱筱环进了怀里抚顺着她的背脊。“我在你爷爷的墓前发过誓,将来,一定护你到死。你不想说,我就当听了梦一场,什么都是不是。” “本就是梦一场,什么都不是。” “好。~~” 就阿骁那么一句好,筱筱安了心。可她此时周身金光大作是阿骁和筱筱竟然都发觉的,金光散,阿骁松开了筱筱,可… “这是哪?” 阿骁抬头却已然不再是四方之国四方之城王子府邸的筱筱卧房门前,而是...此处颇为熟识,筱筱自言道,“仙山~!” --- 京城国师府的噬儿一口血喷出,她缓了缓看着茫然瞧着周围的傅谶和焦鸿,“师兄,你们安然回来了。” “我们安然?”傅谶疑惑的看着周围,这里已然是国师府中。“那筱筱呢?” “师姐他们也被我带回来,师姐和阿骁现在在山上。” 傅谶松了一口气,“还好,终于一切都安泰了。” --- 白蜃宗门的山头阿骁四下张望不知自己怎么出现在此处的。 “阿骁哥哥。” “芳芳?” “你们回来了。” “我们?”阿骁终于缓过神来,“这里是白蜃宗门的山上,你说我们,是筱筱和师兄鸿姐?” “师兄和鸿姐我没看见啊?师姐回来了就急忙去了藏书阁,倒是叮嘱我出来找你们,不过我也就找到你了。” “筱筱在藏书阁?她不着急找我们吗?她在藏书阁做什么?” 芳芳摇摇头,“不知道,师姐很着急的在看一本书。” “我知道了,我去找筱筱,你去看看师兄和鸿姐回来没。” “诶..” 芳芳没叫住阿骁,阿骁急冲冲的跑进藏书阁就见筱筱坐在地上看着一本厚厚的古籍。 “你在找什么?”阿骁跑到筱筱身前蹲下看着眼前的筱筱很是安泰却不知道要不要安下自己的心好。 “你看这,这儿。”筱筱指着古籍给他看,“古籍有载五国,东南西北中五州,这地图是不是同四方之国同那几个国度一样的。” “你这样说..”阿骁拿来细细看下,“还真的是。” “但是,你看翻过来这几页就什么都没有了,当时记载的皇族也与我们知道的对的上,但后面却没有结局。” “这,真的是这样,但这..又怎么样?” “我醒了这古籍就在我身旁,但我之前没有找到过这本古籍。别的不说,为什么明明其他都找的到可后面却好似故意一般没了记载?我使了法术追寻却发现并不是有什么禁制,就是没有继续写下去,是谁在写这书,可是为什么后面没写?” 阿骁并不关心筱筱这书他只关系筱筱是不是真的没事,“筱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不是还让芳芳去找师兄他们来着,为啥现在偏在这里看起古书。” “我使用了水沦展画,师兄和鸿姐在京城,所以我让芳芳去找你的。” “你觉得哪里都好的,没有丝毫不舒服,不想吐血,也不疼痛?” “对。”筱筱点点头,“我丝毫不舒服也没有了,你安心了。” “嚯。”阿骁出了一口气,“跟你多番确认也是因为我们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让我很不安心。你也别嫌弃我唠叨,与你一再确认了我才安下心。只是仙山还是别待了,你要看着古籍我们带回去。我们回京城吧,家里不知道我活着,怕已经急死。” “也是,毕竟你可是个意外离开的。回去了就说是我用了法术想办法救你回来的,毕竟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 “说到这..我们回去把婚约解了。” “不着急。” 筱筱合上古籍十分顺嘴的接了这句,可接过这话她自己一愣。 “不着急?”阿骁犹疑一问点点头,“不着急,回去就把婚约解了萧家又要找你麻烦。我祖父那里怕也要问到底为什么了,先缓一缓也好。” “是。缓一缓,也好。” --- 因着筱筱阿骁他们四人突然离开,桑君和碧海施法寻了好一寻,最后还是巫甾廓珅占卜到他们无恙,众人众神才各回各处。要问为什么不用水沦之术寻人,那就是因为水沦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展画告知筱筱一行。虽然无法展画但能够施行已经不易,为此桑君还夸了同样施行此术的廓珅巫甾的本事了得。虽然巫甾自己也知道桑君之话颇有宽慰众人之心之嫌,但那时候却也无法不附和和坚定的认同。 “哎。”廓珅巫甾想到这些长长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你的卦象不是一直都显示他们是无恙安泰的。” “师父。”廓珅巫甾恭谨的对前来的巫咸问礼。 “那王子前两日又来找你了。” “是,不过厘洛王子来的勤一些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你这么笃定?那位王子可不是三苗国的亲生王子他将来做不得主。” “但三王子厘向十分护着这个弟弟,厘向此人颇为信义,徒儿觉得真的信他一回也无妨。” “若真的可以帮灵山寻来一个接纳者也是好事情。” 廓珅巫甾有些吃惊的看着师父,巫咸问她,“怎么这样看着我?” “徒儿有些意外,以为您并不想让族人接触外人。” “你觉得我是古板固执之人?若真是那样我也不会收你为徒。哪怕你有神助,我亦不在乎。” “那为何?” “因为你肯变,肯争,肯护。我觉得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信一次,既然你赌这位三王子,那为师也可以赌一赌你,赌一赌巫族的将来。” 巫咸看着自己愣住的徒儿笑了笑转身离开。廓珅巫甾缓了缓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暖意绕在心头,“原来我早就被接纳了。筱筱,真的谢你当初帮了我一把。” --- 回到澜沧海的碧海倒很是安心他们回去,但另一边回了桑山的桑君却总是不能安心。 他亦步亦趋的走着却不自觉的走到筱筱住的屋子,他进去看到床上放着叠好的蓝色斗篷知道定是乌系收拾的。他莫名的叹了口气坐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恍惚一瞬,他想到那日在密都寻到了筱筱时她好像正盯着一扇窗子。 桑君猛然起身瞬时离开出现在密都,他一出现武罗便已然知晓。他顺着筱筱走过的街头走到那写着客栈的二字顺着筱筱当时转头的方位转去,眼睛定在一处闭阖的门窗上。 武罗适时的出现在桑君的身旁,“桑君。” “他可还好?”桑君侧头问着身旁的武罗。 “也算好吧。伤好了,只是整个有些怠倦了些。” “怎么说?” “不肯离开那屋子,挑着阳日照到窗户的时候打开了看看外面。有时候要酒,有时候要茶。时不时说我这密都的菜好吃,时不时又说我这密都太过无趣让他生厌。” “呵。”桑君听乐了,“他这是…”桑君的话没说完。乐子去了桑君感受到的却是淡淡的忧伤。 “在等人?”桑君有些茫然的道出仨字。 “在等人。”武罗很坚定的回了这仨字。 “婴岷呢?” “中山神自打他好的差不多了就再未来过。” “婴岷也是好脾性。” “哪里是个好脾性?”武罗笑着道这话却或多或少有些讥讽在的,“不过都是个犟性子罢了。”这话说罢武罗又觉得自己过了,赶紧又道,“桑君来此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寻诸犍神官?为了婚事?也是,桑山和澜沧海的婚事是大事,我们都放在心上的。只是两位大神官的婚期这事怕是要帝来亲自定吧。” “不是婚事。婚期…却是要父亲他们去定的。我只是想诸犍知道她没事。可想想,诸犍不该知道与他无关的事情。说来好笑,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了。” “桑君?” “无碍,我先走了。” 武罗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哪番状况,桑君便没了踪迹。 可没了踪迹的桑君却莫名的出现在泰皇的天山天池前盯着那天池静静的看了许久。 而另一处,阿骁和筱筱回了京城。 突闯 因着阿骁此番治洪和护佑五殿下的功绩陛下直接封了正四品的官职与他。本就是个状元爷又如此之快升迁,程家此刻可谓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比起忙碌交际的阿骁筱筱却一直待在国师府闭门不出。 古籍被她从山下带下来放在书案上,她就坐在书案前去看去想,可又一直想不通很多事情。她掏出自己怀揣的双灵玉佩用指尖摩挲着它喃呢道,“这玉佩里有匚境镜子的碎璃,可我…” 筱筱蹙眉瞎想着什么自然也不曾注意国师府门前忽然多起来的动静。 一个女子,一个穿着红衣斗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国师府就往门里闯,国师府的家丁下人几乎全全出来阻拦却皆不堪一击。不论是会武会法术或者什么都不会的人,自然什么都不会更是拦不住这眼前人。 她行过之路便是结界,乃至其他想靠近的人根本无从而至,她的目的十分明确,那里就是筱筱的卧房。 咵嚓一声,门被推开。 “谁?!”筱筱从书案前的椅子上起身就瞧见红衣斗篷的女子进来,女子站在她面前嘴角一提将自己的斗篷围帽摘掉笑看着她。 “是你。”筱筱开口看着这个之前这个困住她和诸犍的女子。 女子一步步走到筱筱眼前,可这次筱筱却不怕了。 说来这总感觉也着实奇怪的很,自己不怕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知道她是谁了?还是因为自己的神力已经不是她人可以轻易撼动,包括眼前的她。筱筱她微微侧头感受到了门外有法术流动,“结界?” 筱筱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人,“你不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吧?你不会在国师府下了大结界拦他们吧。” “是。我就是真这么做了。为了跟你说话没人打扰,我动用了点手段。”她转身走到了屋内的八仙桌前坐下,颠了颠茶壶,有茶,她翻开一个杯盏替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筱筱蹙眉看着她,这个上一刻还害得她与诸犍差点丧命的女人…不对,那次害诸犍差点丧命是因为她的结界,可她好像…她一直都没有想杀了我? “为何?”筱筱开口问道,“为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来找我,索朗蓝海。” 索朗蓝海? 女子颇为玩味的回头看向筱筱,“你因为是去过了神庙才知道我是谁的?不过到今日我也并不在乎你知道我是谁了。不然也不会来找你~去帮我取点东西。” 筱筱诧异,“取东西?” “我要匚境的镜子,完完全全整整的镜子。” “你不是已经有了那面佩镜。” “哦~原来是因为佩镜你才确定知道我是谁的~” “佩镜不是你真心与人或不是你死,它不论在哪都会回到你的身边。可?为什么是萧圆莲?” “不是我死?我不灰飞烟灭,佩镜永远是我的。不要着急~”女人放下茶杯,“你疑问这般的多,我来替你一一解惑。为什么是萧圆莲?大概是因为碰巧吧,偏巧我碰到了这么一个人~~又偏巧她够坏,还要的多,要的难了些~~” “所以这是你下得一盘棋,我们不过是你觉得好玩的棋子?” “你既然这么说就要按我下的棋路走完才好。回去四方之国,去替我把镜子找回来。” “有佩镜的你不是更容易找到镜子?我可没有佩镜,找不到镜子,没法帮你。” “玉佩不是还在吗?要把玉佩还给我吗?” “你果然....” “果然什么都知道是吧~”女子笑看着筱筱不曾变了脸上的模样,可筱筱却不知为何觉得奇怪了些。 “你不怕我了。”筱筱一愣,她却一笑,“是因为你觉得你已经安泰了没事了,而且你还有一身的法力可以与我相扛,那法力更胜从前。只是啊~你身上的法力,你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怀疑?我身上匚境的法力会怎么样?” “匚境的法力?呵。”她竟然好笑的噗呲了出来。她很是看戏的瞧着一头雾水的筱筱,开口与她,“不是不可以再去看透他人的心声了吗?那才是匚境的神力。你知那时候你还能活。现在?你可活不了喽~~你虽活不了,可你想不想你周围人活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是?你觉得你活的了?” “你不是不想杀我,也不想管我死活,那我为何会死?” “作为一个容器你怎么活?” “容器…?” “你在最后见到的是谁?匚境吗?匚境可不是女神官。紫匚剑还在你手里吧?你没觉得自己有时候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吗?神力相冲你才会吐血,可你现在不会了。毕竟,现在只有一个神只的神力在你的身上。她会吞噬你,直到你自己不再是你自己。” 筱筱终于渐渐明白索朗蓝海在说什么了。 神庙里,那日她画像上见到的与她额间共鸣的是位女神只。 若是紫匚剑的主人…那她确实不是匚境。 筱筱看着索朗蓝海开口,“我的死活,你并不在乎的。那我变成谁你又怎么会在乎呢?” 她点点头,有些玩味的看着筱筱道,“可你的死活你在乎,别人也在乎。我要的不多,我只要四方之镜。” “啊呵!”筱筱讪讪一乐,“那我没必要帮你,我是死是活本也与你无关。” “筹码不在你手里。”啪的一下杯子粉碎,水混着杯子的碎末落在桌上,索朗蓝海转了转眼珠道,“但我可以杀了你身边的人。那些你在乎的~不在乎的~若最后只有你行尸走肉的活着,你觉得~你会不会乐得看见这番景象?” 筱筱不语,看着眼前好似开始疯癫的女人。 “先杀了你师父师兄弟师姐妹,杀了阿骁,杀了萧圆莲,杀了你父母,哦~你们这儿会有连坐,那再去杀了阿骁他的亲人,你们家族其他人的家人,朋友,与你有干系的所有人~你觉得,如何?” 筱筱看着一脸得意邪魅笑容的索朗蓝海很是不明白,她似乎都有些听不懂了这些话了,“我不过一个人。一个没什么能耐的人,你杀了我周围的人也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人无法与半人半神相抗衡。若真是那样,那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没得选。” “不要着急~没不没得选你要想一想。一个拥有神力的人,算的上与是我一般的半人半神吧。虽然你没神骨,可也撑得了一时。筱筱,想想你身边所有人都先你一步离开人世,而你本有机会救得了他们时,你什么感受?” 这话说的筱筱有些恼火,她握进了拳头压着怒气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找!我找不到那四方之镜!” “不。”索朗蓝海很是干脆的否定了她的否定,“你已经将那在你身上的匚境的神力清掉了,这说明你已经遇见四方之镜了,只不过是你可能不知道。” 筱筱一怔…我不知道?不,她想...我大抵是知道的。 “匚境的目的和我不一样,她只要你可以替那女神官活着就行了。哪怕你不行,你生下的孩子也能行。所以这镜子最后到不到我手里,其实他也不在意的。我只要…”筱筱看见眼前的女子有些不耐烦的闭上眼睛。而闭上眼睛之后她们中间不知何时进来一片树荫。 “这讨厌人的树荫,他还真是时刻护着你!” “什么?”筱筱睁开眼奇怪的问出这话后就看不清眼前的之半人半神,一片树荫遮蔽在筱筱屋内将索朗蓝海遮住。噼里啪啦,筱筱回头看窗外,她瞧见索朗海蓝所设的结界开始破碎,再回头看去索朗蓝海,她只能瞧见树荫和遮住的只有一点残身在的女子。 而遮住她的树荫下好像渐渐不再只是树荫而是一个男子的背影,“谁?”筱筱问出口,可屋内无人回她。 “呵。”索朗蓝海又是一笑,“筱筱记得的我说的话,筱筱!” 下一瞬结界全碎,红衣斗篷的女子也消失在筱筱的屋中,而遮蔽的树荫似乎回了头,可筱筱什么都没看清那树荫便从屋内退了出去。屋外的廊下有些动静,她听见了师兄和鸿姐的声音。 傅谶和焦鸿终于可以进来筱筱的院子但结界突然间消失叫他们心里打鼓,直到见到筱筱安然无恙的从屋里走出来傅谶却依旧是满身满心的担忧。 “筱筱,筱筱,你哪里有受伤吗?哪里有不舒服?还想吐血吗?” 筱筱看着师兄摇摇头,“师兄你太过担忧了,没什么事。”然后看看傅谶身后同样担忧的焦鸿笑笑道,“鸿姐我真的没事。” “就是我,就是我想试试自己的法术修习的如何,没想到一下子过了劲儿了。” “想来也是。”焦鸿开口,“是我们过于担忧了。这些时日筱筱都很好的,傅谶你别过份忧心了,会让筱筱有负担的。” “可不是~”筱筱也对她笑笑言道,“师兄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做父亲的人。” 要再去 傅谶被筱筱这话搞得一懵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头看了看焦鸿。他尴尴尬尬的再次看回筱筱道,“我已然禀明了我们的师父和国师我与鸿妹打算成婚,国师说会帮我们算好日子。若算的好日子多,我俩准备让你来帮着师父们选一选。还有师父已经让山上的师兄妹下山来,我也准备去京郊师父那宅子看着人收拾一番好让那帮崽子们来了住。” 筱筱听了这话明白了为何今日他们一起来找她了,“怪不得今日你们都在一处,是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啊呵。”筱筱没忍住的一笑,“那要先恭喜师兄,也恭喜鸿姐。指着这婚期赶紧定下,我也好算着日子做姑姑,你也好算着日子真做回父亲。” “筱筱!”焦鸿很是不好意思,“看你是真没事了竟会打趣我。哦,对了,刚刚程府来了帖子说程老太爷让你过府用膳。” “好,师兄和鸿姐先回吧,我真没事,这正好收拾下去程府。” “好。”傅谶应了筱筱看看身旁的焦鸿让她与自己一道走,焦鸿也与筱筱道了别,可离开前她的眼睛却好巧不巧的瞥到了筱筱屋内八仙桌的一摊尘灰。 不知为何,焦鸿的心里却放进去了那缕尘灰,丝丝不安萦绕心头。 --- 程家西花厅今日的人并不多,仅仅程家老太爷、程徵骁和筱筱三人。 程家老太爷今日特意叫人准备了筱筱爱吃的菜还让花碟来给她布菜。筱筱看着规矩殷勤的花碟却有些犹疑,这番模样的花碟也不似像平常的样子。 “够了花碟,不用布菜了,我这碟子堆的有些多。” “是小姐,是奴婢做的不好。” “不是你,是今日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没胃口?”老太爷关切的问着,“这些不是你爱吃的菜了?那近些时日爱吃什么?” “没有了爷爷,许是年岁渐长没往日里吃的多了。” “胡说。”老太爷笑看着筱筱,“小皮猴子,你把爷爷我这年纪放哪里了?我都还能吃两碗饭,你怎么吃不下去的。” 阿骁听了一翘眉道,“爷爷您要吃两碗饭,我可要交待先去把刘太医请府上来熬些消食汤了。” 听了孙子这话爷爷不甘示弱的回怼,“胡说!叫刘太医来府上那也不是因为我吃两碗饭,定是因为你吃了三碗饭。” 看着这爷俩互相调侃筱筱着实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爷俩看着筱筱笑了反而相视看了一眼轻松了许多,“好了好了。”老太爷开口,“你这孩子能笑了最好,之前一直病着,现下看着消瘦了不少。我是真怕自己下去没法跟老友交待,他那宝贝疙瘩没叫我照顾好。” “程爷爷说什么呢,爷爷要知道也只会说您老的好。” “好,好~那咱们说说正事。” “正事?” “你师兄与焦鸿的婚事要挑日子了。” “是。可这事,我今日才知道,程爷爷是师兄告知的?” “是你师父和国师早就想了,日子挑的七七八八就等那俩小的开口了。前两日刚开口就急冲冲跑来跟我这说信儿。” “师父这般着急师兄成婚的?” “你师父着急的不止你师兄,还有你。这好日子不只一日,你俩这婚约定了些日子了,也是可以挑挑日子。我跟你师父的意思是一道都办了,这样我也有交代与你爷爷。还有这孩子..”程老太爷指指花碟,“她自小伺候在我身边,后来跟在阿骁身边的,我想着以后你们就收在房里也能多个体己人,花碟也是伺候惯你的筱筱。” “爷爷,这事你怎么都没跟孙儿提起过,筱筱与我还未考虑这些事情。还有花碟…她是程府的大丫头,不至于…” “你住嘴,我同筱筱讲话没同你讲。” “程爷爷,当时定婚约也是下策,不过是为了将我带出萧家。” “可你还是萧家的嫡小姐,还是你爷爷的孙女,这婚约,我与你爷爷本早就想定的。可碍于早去你姐姐在前未订婚,在后又闹出和离等许多事,诸事皆下才没定这婚约。我对此,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爷爷。” “真的没有的程爷爷,我…爷爷他也不会这么想。” “那你就好好想想,你俩好好想想这事。” “爷爷…” “爷爷先回了不吃那第二碗饭了。这饭哪里有孙媳妇茶香,你俩聊聊,花碟扶我回房。” “是,老太爷。” 程老太爷走了许久筱筱都没动筷也没说话,阿骁看了看她碟子里凉了的菜替她夹到自己碟子里吃了,尔后又夹了新的还热的菜。 “诶…”筱筱看着这照顾着自己的阿骁忽然想说,‘我们成婚吧。’可这话在脑中出现后筱筱就觉得不对了。她忽然想起来索朗蓝海说的那些话,‘你不行,你生下的孩子也是行的。’ “孩子…” “孩子?”阿骁停下了筷子扭头看着莫名其妙蹦出来俩字的筱筱,“什么孩子?” “没有。”筱筱笑着说的这话,可那份笑容却让人有些假…筱筱起身走到门前,她已经没了丝毫的食欲。 阿骁也驻筷走到门前。他走出去蹲下来坐在石阶上回头问筱筱,“要坐一坐吗?” 筱筱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问他,“想说什么?” “今日鸿姐陪你来的程府,她与我交待了几句才离开的。” “是那时候我先去给你爷爷请安了的那个空档?” “她跟我说了今日国师府出现的事情。虽然你糊弄了师兄,鸿姐说她会帮着你糊弄,可到底发生什么你最清楚。” “所以鸿姐让你来问我了。” “没明说,但话里是这么个意思。” “萧圆莲还没有清醒呢。” 阿骁诧异,他扭头看着说这话的正主,“你为什么谈及起萧圆莲了?” “阿骁,我们就这么离开你说碧海会不会担心我们?”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离开了。” “不是第一次?”筱筱反应过来,“你说你啊。” 阿骁点点头,“碧海是大神官,她有法子知道我们是不是安全的。” “阿骁,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说话有些反复?” “反复?”阿骁一头雾水。 “我们把婚约解除吧。” 阿骁一怔,但筱筱却很认真。 “现下我觉得你有些反复了,前些时日你还说不着急解除这婚约,怎么,今日因为爷爷的催促吗?” “不是。”筱筱摇头,“我是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不会想解除这婚约了。我们是好朋友,好知己,我知道你阿骁之于我,之于整个大胤朝是什么位置的。你程家世代为官,簪缨世家,配得上持家有道的当家主母。我虽然祖父享太庙之尊,开国朝臣之家至今,可作为嫡妻主母的行头我实话说是连萧圆莲都比不上的。” “胡说!” “不是胡说,是事实。”筱筱很是诚恳,“我自小在祖父膝下长大,懂些东西的时候就在山上修习法术,说白了就是山野间长大的丫头。规矩我都懂,但我不乐意做。可我哪天里…我就怕我又乐意了…” “筱筱,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今日到底怎么了?国师府的结界根本就不是你下得,就算鸿姐不问我也要问一问到底是谁?而这谁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是萧圆莲?” 可筱筱根本不答这话,她言,“阿骁,你们好友多年,我们应当坦诚,我就问你一次,你还想回澜沧海吗?你还想见碧海吗?” “我好像…”阿骁想了想道,“没那想见碧海了。她似乎也可以放下很多事情,不再是那幅忧忧郁郁到会要了自己命的样子了。” “可我想回澜沧海!” 阿骁有些难以置信,筱筱的这一句想回让他不解。 阿骁似乎想到什么忽开口问筱筱,“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厘向。那日我们就那么离开也确实是与人没有交代,但筱筱…哪怕我与解除婚约,你觉得你与他有何可能吗?我自是想你…” “没有!”筱筱斩钉截铁。 阿骁被筱筱这声没有吓到了,“筱筱…” “我只是…想见碧海了。她是我的义姐,我的阿姐,我不能见见她吗?” 阿骁知道这根本不是她想回去的理由,“筱筱。” “嗯?” “你知道你眼睛里有泪吗?我不知道你在结界中到底做了什么,可我知道如果你想告诉我你会说。我不想看见你或者碧海再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要死不活的样子…”筱筱被阿骁的话逗笑了,可这笑却比哭还难堪。 “但…你要那水沦把我们带回去吗?” 阿骁这是同意了。 “自然不是。”筱筱否决了阿骁,“阿骁,我不能让我在乎的任何人死。我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我就得做点什么。我回到澜沧海,要警告碧海索朗蓝海和碧蓝的事情。” 阿骁点了点头,“可不借助水沦,我们就得有佩镜,若没有佩镜我们根本无法回澜沧海。” “不需要佩镜。”阿骁疑惑,“水沦也不是我们可以进出澜沧海的因由。”筱筱拿出来双灵玉佩,“你我身上皆有双灵玉佩,它才是我们回去的关键。”筱筱抓住阿骁的手,“阿骁,谢谢你。我身边是你一直在陪着我。” “筱筱…我…”筱筱的神色开始泛起金光,阿骁看着这样的筱筱,金光大作到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想,至于去了哪他都不会背弃老人们的约定,一定死死抓住筱筱的手保她平安。 桑君之问 从密都回来的桑君一直恍恍惚惚,这个模样的桑君乌系已经快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一次了。 “桑君,下官端了些酒来,人域不是说酒能让人消愁,那神只喝了应该也能有点作用。” 桑君抬眸看着乌系苦笑着开口道,“你虽看得见我的愁怨却看不见这愁怨所出的担忧。”桑君叹了口气自己感慨道,“真的是太多年了…这几日不用来寻我,我要出门去拜访一位神官,” --- 人域的泰皇殿,今日来了一位客人。 泰皇端坐在殿阁的高座之上看着桑君缓缓而至并不意外,相反他似乎就是为了在等桑君。 “你在等我。”桑君开口正视这正襟高坐之神。 “是也不是。”泰皇的语气颇为玩味,他瞧向桑君很是认真的回道,“泰皇在等桑山大神官的到访,但燧人却不想等到那栚芴的到来。我想,他们二者都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朋友。” “好。”桑君答应了对面的泰皇,“那今日就只是桑山之主就来与人域之主聊一聊各种疑惑。” “疑惑?”泰皇抿抿嘴,“我以为桑君是来质问我的。” “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处于那种局面。但我却很想知道,你在我让婴岷他们去帮碧海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你好似..很早就知道碧蓝女儿和晴明树相连的事情。或者更早…”桑君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所以才有了那时我带筱筱去天山天池时发生的事情,那将筱筱拉进池底的力量是不是界域的。” “桑君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那现下又何必来问我?为了想看到我的样子,为了确认你想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都是真的。”桑君肯定着自己的想法,“那现在我要来问你,第一,将筱筱拉下池子的神只是谁;第二,筱筱身上承载的是哪个神只的力量;第三,筱筱会出事吗?” “为什么桑君觉得我会知道这些问题?” “因为你从来没有阻拦过我什么,可却在我要进一步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出现警告我。在我看来,泰皇似乎观察到这周遭的一切。你来警告我,可是头一次。这样的你,这样的警告却令我不知泰皇到底是好意还是坏意。” “桑君可记得我说过的?泰皇是桑君的敌人,但燧人始终是栚芴的朋友。只是燧人的朋友栚芴已经不在了。” 桑君静默了许久眼中似忍住了蕴雾,他开口,“若刚刚那三个问题是栚芴在问燧人呐?” 这话出口却让泰皇也久久不知真假。他盯着桑君看却见他已经不是刚刚那副模样。他的眼神中尽是潦倒之态,好似自己强行揭开了什么令自己疲惫不堪的事情。紧紧只是为来问出这话? 泰皇收起了自己的玩味和鄙夷之心,话语里也没了刚刚似有似无的冷嘲热讽,“你就那么想知道这些?你承受的住吗?为了谁?一个小小的人不至于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为了…碧海吗?真的值得吗?那位大神官与你怕是没了什么心思在的。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为了遵从帝与你父神的意思。” “值得。”桑君坚定的开口。 泰皇听了,真的是吃惊的。 “也许一开始都是赋予,可这些赋予并不能让我做到如今这般田地。筱筱与阿骁常说的爱屋及乌,我想我现在真的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碧海在乎她,所以我也要替碧海在乎。我明明察觉了不对,明明知道那么多问题,我又怎会不来问一问好像知道答案的你。我总想要解决些什么,在碧海需要的时候不至于束手无策。” 泰皇不再多问,“燧人可以回答栚芴。”他说了这话觉得自己双标的很,他不肯让桑君认下这俩个神只的名字可自己去又要套用这两个神只的名字。 泰皇失笑着似乎在嘲笑自己也嘲笑桑君,但他到底还是回答了桑君的问题。 “拉那女子进池子的是碧蓝,但碧蓝用的却不是自己的神力而是界域某位神只的神力所以你无法追寻痕迹。至于她身上的神力...我以为你应该很是知道是谁的了。紫匚剑的主人别人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是那祖龙的孙女赤金战神祖烻的神器。至于那女子是否会出事前...她必然会出事的。” 桑君一怔,随即又问,“她身上真的是祖烻的神力?就仅仅是祖烻自己的神力?还有你说她会出事。怎么出事?她会死?” 泰皇沉思了片刻,“她的身上只有祖烻的神力。之前很是混沌无法确认,但如今应该相当的纯净可以探查出来是祖烻无疑。而死,是必然的。一个神只要用一个人的身躯本就不大能用了。除非在此之前,寻找一个与神只相结合生下半人半神的孩子来继承这残存的神力。那这个孩子就可以继续作为傀儡慢慢长成,慢慢承载神力,若不能再继续承载这神力那就那找人再结合。周而复始,终有一日,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承载的了这份神力,成为真正宿主,真正的傀儡,真正的祖烻。” “那之前这些人呐?我是说这些承载过祖烻神力的人包括筱筱。” “死。”泰皇答得直接,“只有死。”他看到有些怔懵栚芴的继续解释,“是死的彻底的那种死,是神只灰飞烟灭的那种死。人域的人可以轮回转世,但这样子死的人却再不会出现,死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好。”桑君应下泰皇的回答再次问道,“怎么阻止。” “阻止?”泰皇噗呲一笑。可当他看到栚芴的脸色冷淡却认真的很时燧人才意识到,栚芴是真的不管不顾的在问自己,即使被自己迫使他搬出栚芴的身份来问自己他也不在乎了。 燧人知道桑君其实是很拒绝自己再做栚芴的。是因为舅舅的死,是因为他成为桑君的那条路,这也是让泰皇心里再无法将栚芴和桑君作为同个神只对待的原因。可如今面前问他因由的这个桑君却好似变回自己当年的朋友栚芴。泰皇有些许的恍惚,他淡淡开口没了刚刚嘲笑和讥讽,“阻止不了的。除非神骨重塑,神识碎裂,不然一个小小的人儿怎么去阻止强大的神只。” 泰皇的神情淡漠了下来似带上丝丝不忍,“即使是神骨重塑,神识碎裂,一个人也要能有强大的意志力去对抗的这些带给自己肉体和精神的冲击,如果撑不住怕也无法做成任何事情。这就好似神迹,是与天地对抗,这世间,哪怕晴明树果也无法救的了她了。” 泰皇的眼神与桑君相对,桑君抿了抿嘴,以神只的大礼与泰皇做谢。 “今日桑君打扰了泰皇,桑君虽未问到自己想要的解决之策,可…不论如何,桑君依旧谢过泰皇。” 泰皇有些无语,桑君谢罢转身就要走却被泰皇叫住,“桑君!你不想问问泰皇,为何他要将你…视为敌吗?!” “不必了。” “因为你要娶碧海!因为碧海是澜沧海的大神官,是天之选,是帝之后嗣。桑君!…” 空荡荡的大殿仅剩下依旧坐于高座的泰皇,他盯着前方逐渐放空,脑中的回忆却喷涌而来...... “父神母神,你们看看,我可以止境与土了。” 泰皇与泰后看着这一片干净的土槽很是欣慰,泰皇问儿子,“那你想在这片土地之上放什么?一国,一族落,还是…” “树藤树蔓,花林花簇之丛。” 泰后笑了笑,“你这是又答应了栚芴什么了?你们两个小子,将来人域都要被你们用树丛花海填满了,那样哪里还是热闹的人域。” “那样怎么就不是人域了?”泰皇一本正经的问着泰后,“我们儿子不一定要与我们一样。他想让植木填满人域,而我们想让人丛填满人域,这些都只是一个选择,选择不同却不代表这对错。” “你就宠儿子吧,听说他上次可是把中山神豢养天马的山头的结界整个破开了,让中山神失踪许多的天马不能与句芒交差。最后还是栚芴去找了中山神说情,中山神自认倒霉替他瞒了过去。” “母后,那件事您还要念叨多久啊。”燧人赶紧跑到泰后身旁半跪在母亲身下抱着母亲摇晃,这般撒娇的做派让本还想训导几句儿子的泰后只能咯咯地笑根本发作不了儿子。 泰皇看着这幕也是笑笑不做劝阻,可其乐融融阖家相欢的氛围还没好了多久就被匆匆而来的老仆官梼谷打断。 “大神官,有客来。” 泰皇瞧着梼谷的神情打断了还在欢愉的母子二人,“知笙,客人前来我们要去见一见。燧人,你不是说好好将养你这块土槽的,快去寻栚芴选一选你要栽种的植木。” “是,父神母神,孩儿先告退了。” 见儿子离开泰后才敢走到泰皇身旁悄声的问道,“是他吗?” 栚芴 泰皇睨看了梼谷一眼,梼谷摇摇头,轻声道,“是乾达婆。” “她还真是胆大,她…” “先去见一见。” 密行之地必然是密见,泰皇瞧见拄着拐杖的乾达婆站在山口不知道瞧着什么。听见动静,乾达婆转过身来,“泰皇泰后可还安泰。” “我们大神官自然安泰,乾达婆不必要做这些客套。” “是我被这帝的规矩约束太久了,梼杌你不也一样。” “梼谷乃神域的神官守得是神域的规矩与界域的神只并不一样,乾达婆若眼神不好那还是好好认一认神为好。” 乾达婆一点也不恼梼谷的回话只是笑笑算过去了。可以这一笑却带来了浓烈的香气。 浓烈的香气袭来泰皇稍稍屏住了鼻息,也是因为这浓烈的香气让本来就悄悄跟来的燧人反而找到了他们。他隐匿自身,避免被他神发现。 “乾达婆大人怎么会突然至我泰皇之人域,如此出现本就不可,还不好好隐蔽一下自身的香气。” 乾达婆不以为意这话,“帝辛可没功夫来管我。如今帝辛怕是很怕那得了晴明树种子却东躲xZ的轩辕氏,着急寻着他们才对。” 泰后疑惑的询问,“这是何意?” “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事了,晴明树可不是帝辛想要除掉就能除的掉的。借此机会,正好是我们各自寻找的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梼谷忙接着问,“乾达婆大人是有匚境的下落了?” 乾达婆摇摇头,“我没有,但…我觉得大修罗王却像是知道些什么。” “这事情可不能凭你觉得。乾达婆,我们夫妇可是在认认真真的寻你的女儿,但你好像没怎么好好帮我们夫妇寻一寻匚境。” “泰后就算再不乐意见我,我们双方也都在用心寻找对方要找的人。我亲自带来此消息是因为涉及帝辛才不能让他神传话。帝辛去对付轩辕氏那个半人半神用了晴明树种子的孩子时就是你我下手去找那些地方的时机,这种时候帝辛可没功夫管我们。” “你想我们夫妇亲自去界域寻找?可即使有轩辕氏的事情如你所言的发生,但界域却也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搜寻的到什么的地方。” “这个东西泰皇和泰后带着就不会有修罗和散神怀疑你们。” 乾达婆的香块结被送到梼谷的手上,现下这香块外有结界在并闻不出什么味道。 “用你的香料掩盖我们的气息也算有用。可你想我们去界域的哪里探寻?大阿修罗王罗恸罗的宫邸?他一个大修罗王不是会很轻易的发现是你在捣鬼。” “这就不是泰皇和泰后需要关心的了。我乾达婆也从不来不是怕谁的神只。只要你们与我之间的信任和信念不曾崩塌,什么都不需要在乎。” “你…”泰后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泰皇一把拉住其手示意她无需多言。 “不论是谁先找到自己要找的神只,都不会撒手对方不管的,乾达婆大人尽可放心。只是帝…会不会动手去寻轩辕氏这件事…” “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定会成为一件极大的事情。乾达婆绝对不会让泰皇和泰后失望。” 泰皇未再言只是与乾达婆示意道别然后带着泰后和梼谷离开了。 他们离开乾达婆却没有离开,她盯着一处高耸的石壁缓缓开口,“轩辕氏的后裔也不只那个拿着晴明树种子的孩子,孩子,你不也是一个吗?” 香气回荡在山谷盘旋了片刻霎时消散,燧人闻不到了香气自知那被唤做乾达婆的神只已经离开。他从石壁后面走出来,看着这空无一神的山谷有些迷茫。 呆站了许久他自己喃呢,“轩辕氏是谁?孩子?哪个孩子?虽然我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但我是轩辕氏的孩子吗?” 乾达婆口中轩辕氏善用晴明树籽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燧人不知道到底是这件事一定会发生还是因为那个叫乾达婆的界域神明所推波助澜的结果。亦或者是自己的父神母神,是他们诸神一起的结果。如果是那样,那帝会不会发现,若帝会发现,那自己的父神母神会怎么样? 燧人越想越觉得害怕,他几日里都为这事心绪不宁,现下极需得到一个结果。他怀揣着心思前去仰山找栚芴,他想哪怕无论什么事情作为好友的栚芴都是可以身体力行的帮自己的。 可今日的栚芴... “舅舅!这不可以。” 栚芴的声音很大惊到了燧人,燧人来仰山一向随心所欲来去自如,所以此刻栚芴屋房内外自然也没人知道燧人前来。但这一声舅舅,一声这不可以却让本就心事重重的燧人有些懵住,这是…怎么了? “栚芴你好好的再听舅舅跟你讲一遍,将树藤之桨灌入你的身体令它们与你一体,令你感受天地支木的吟诵,令界域支木也无法与你为敌,虽然十分痛苦十分困难,但你因为母亲的嘱托你也做到了。这份本事若在平常根本也没多大用处,但此时,与那晴明树相斗却是最为得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舅舅,我也没有反驳过你,我也一定做得到!” “你做不到!你根本不知道紫匚剑是什么。你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帝非得将轩辕氏诛杀尽绝。” “可为什么一定要舅舅去做这个牺牲!” “因为我要你赢,我要你成为救神域危难之时的神只,做那个将帝的面子挽回的神只。只有这样,我那郁郁而终的妹妹才不会死的不值得。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去那句芒眼前挣得上一寸之地,不会让那个女人和她的私生子站到你前头。那时候你要什么帝就会允你什么,帝也不会允许你的荣耀被一个私生之子夺去,那这一切就都值得。” “不值得!”栚芴嘶声吼道,“若我一切的荣光是一直照拂着我的亲舅舅拿命去赌的,那这一切都不值得。以身祭紫匚剑,也未必就会…” 啪!极气响亮的一个脆响,门口的燧人心里说道这难道是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吗? “紫匚剑是战神的神器无血饮祭绝对会带着强烈的威吼之力,那力量即使是神只也无法以神力消抵,现下几站皆败足以清楚的说明此点。我这一身神力的神只,以命相抵,那紫匚剑也必定受到重创而变得无用。” 栚芴看着一脸憧憬和迫切的舅舅很是认不得。他的脸颊被那狠狠的一巴掌拍到红肿却还是开口劝阻,“那是舅舅的命,那样命就没了,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没关系!命没了,命..还可以留下神识,终有一日我会再回来。我的好栚芴也会帮舅舅回来,我不担心,栚芴也不用担心。” “舅舅。” “听舅舅的,听舅舅的。” 栚芴看着早已脸上带满成功之色的舅舅语塞到说不来任何话。舅舅离开后栚芴就坐在自己屋房的地上待着久久不曾言语。 “地上很冷,不要坐了。” 栚芴一惊抬头瞧见是燧人,“燧人,你,你来找我是..” “本来想找你说点事,可到了这又不想说了,看你坐地上也不动就在想你冷不冷,应不应该起来。” “你还是叫我起来了。” “仰山毕竟是雪盖之山,冷淡的很,我们虽为神只不怕,可看上去却并不是那个样子。” “你是人域待久了沾染了人气。” “许是吧,这话要是父皇和母后听见肯定很高兴。” “是啊,你会是个称职的泰皇。” 燧人看着说这话的栚芴伸手愈将他拉起,栚芴伸手借力起身听见燧人道,“可我只是个养子不是真正的泰皇和泰后的儿子,将来帝会让我做泰皇吗?” “养子…”栚芴看着问这话的燧人心里有一丝丝的不是滋味。自己虽然是句芒大神官的嫡长子可却并不受父亲的喜爱,他将来肯定无法继承句芒所辖之位。那位置怕是他那个私生子的弟弟的,可燧人不过是泰皇泰后的养子但他… “我在想什么..”栚芴赶紧阻止了自己这不争气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燧人疑惑的问栚芴,栚芴看着他,四目相对,几秒后栚芴摇摇头。 “不知道,你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来着?不想说?真不想说?” 乾达婆的事情…燧人笑了笑摇摇头,“不想说了。走吧,寻些乐子吗?” “打野兔?” “今儿换一换,打鹿怎么样?人域的部落里,那些人就喜欢干这事情。” “好!走!” 打鹿的日子在栚芴的日子里只有那么一次因为晴明树的树藤并不给他这个时间再做犹豫。 “舅舅!!”他大声哀嚎可却也只能瞧见自己的亲舅舅冲向那轩辕氏手中的紫匚剑,紫匚剑饮尽了神只止血,哪里还有什么轮回转世,他的舅舅剩下的只有那灰飞烟灭。 舅舅灰飞烟灭之前回头对自己笑的那一刻栚芴才明白,他骗了他,他的舅舅用周身的法力困住了紫匚剑不得不逼的那轩辕氏靠自己爬上这通天的树藤。 可没了那紫匚剑,那轩辕氏竟也不是脆弱不堪的小小人儿,其他的神只依旧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双生晴明树。”栚芴嘴里念叨出这句时心下才了然。他与晴明树虽然相连但因为那晴明树的种子是双生的种子,一半生根,一半开花结果。斩断了根,那开花结果的树不能再开花结果却还可以活,所以这轩辕氏根本不怕他们毁了他身下的通天支木。 可若... 栚芴褪去上身的衣衫露出上身,他提刀划开了自己身上的经络最后将双臂经络也划开,忍着剧痛他他有条不紊的划开那通天支木上面的细藤。那些流出绿色藤汁的藤蔓似乎在颤抖,也或许是栚芴自己在颤抖。 看见这幕的神只似乎叫着他什么,似乎也许想过去拉他什么的,但栚芴此刻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将自己趴在了藤蔓上,顷刻之间自己的血与那藤蔓的血在疯狂的交换,绿色的汁液涌入他的身体,而他身体里的血却流进了支木。 这一幕,惊煞了众神。 泰皇的回忆 燧人闻讯赶到之时看见的只有变成如树神一般身木相连脸色铁青目光凝肃的栚芴。栚芴咋眼间挥手便使得天纵植木倾命相助,甚至飞来的草木携起狂风让燧人都不得不避开。 霹雳啪,咔嚓,甚至于燧人他即使目不转睛都不知道栚芴到底如何做到断了那通天支木的。 “绝地天通…”燧人嘴里喃喃,看着俯冲而下的栚芴竟然提起了那轩辕氏的神器紫匚剑,一剑穿心,再一拉将那人的脏腑都拉扯了出来。 “死了。”燧人看着一旁开口说这二字的的同伴,再回头看着飘在半空的栚芴,这一刻,他竟觉得害怕。 除了轩辕氏,绝地天通的本事,晴明树的斩断者,再加上舅舅的牺牲,栚芴作为句芒原本就有的嫡长子的身份,他终是被帝赏识,被封为桑君大神官辅佐句芒。 燧人觉得自己渐渐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好友,他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但他却并不知道在他做什么。而这些时间里他听说句芒的私生子和那个女散神犯了禁忌被天罚,没留下命便灰飞烟灭了。栚芴因为帮句芒管理山神有序,句芒又有些力不从心便渐渐退居下来,大权逐渐便握进了栚芴...哦不,是桑君的手里。 燧人已经不能将桑君和栚芴归为一个人了,栚芴的少年英气是他觉得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可他见到的桑君却是个沉默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规止到令人发指...哦不,是令神只发指的神只才对。 “燧人,燧人!” “啊!”燧人回头,他被叫他的人惊到了。回头一看见是父皇,“父皇。”他松了口气叫着。 “你呆愣什么呢?” “没有,在想些事情。” “交给你的人域的事情你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完了,父皇可要查阅?” 泰皇摇摇头,“不必了,你一向是有能力做事情的,我也请示了帝言明我身下有你可继,诸事多由你去做。” 这话说的让他又想起来栚芴,可这话听着却不对,燧人蹙眉问道,“父皇为何这样着急要我做这些事情?” “着急?”泰皇很是奇怪儿子这话。 “不是不是,我是说..”燧人这下是自己着急了。他这话问的前因皆是因为他知道父母在栚芴杀轩辕氏之时去了一趟界域,再加之之前界域乾达婆来见父母,这些事情夹杂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做多想。 泰皇只是看了眼却没有深究儿子的失态,只是淡淡道,“栚芴。你去将栚芴找来,我与你母后有些话要跟你们讲。” “有些话?要栚芴也来?” “对,你去,晚些时候我们在明台等你们。” “今日?现在就去找栚芴?” 泰皇看着儿子点点头离开留下一脸懵的燧人,虽然疑惑但燧人还是将栚芴找来同去明台见了父母。 泰皇和泰后见他们前来招招手让他们近前些。燧人与栚芴走到他们所站之处泰皇将人域带回来的福袋展开给燧人看并开口言道,“燧人你看这些福袋,这人域所求神明庇佑之人都是你的责任。” 燧人很是奇怪父皇为何说这话但还是规矩的应道,“是,儿子早就知道。” 泰后朝燧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来两个锦袋,一个给了燧人,一个给了栚芴。“这是乾达婆给的,将来许是你们会有用到的地方。这香是好东西,哪怕连帝,都逃不过这香的迷惑。” 这话一出,燧人惊呼了句,“母后!” “乾达婆?帝?”栚芴很是疑惑,他看着面色如常的泰后,又瞧瞧泰皇和燧人,若说此刻谁的脸色不好,那也仅有燧人。 燧人脸色铁青极力想阻止父母什么,极力想阻止栚芴知道什么。他的心思暴露无疑全被父母看去,泰皇轻轻拍拍儿子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栚芴是你的朋友,除了父母也是你最信任的人。父皇和母后都希望,除了我们栚芴也可以好好帮你,照顾你,所以今日你知道什么,栚芴也要知道什么。” 燧人疑惑的看着父亲,“我知道什么?” “我们已经去过界域了。”泰后先开了口,“那轩辕氏和紫匚剑的存在能在人域那样久都没有被发现都是因为他们皆被某个神只留在某处。” “对。”泰皇点点头,“我们夫妇已经向帝去请过罪了,帝也说若有哪个神只强行帮了那轩辕氏我们也是顾不上了。说来这次倒是要谢栚芴化解了危机,不然帝不会这样算了。但即使这样,帝也不可能再信我们夫妇,这个时候将权责往燧人我儿身上放去是帝再乐意不过的了。” “这不是泰皇和泰后的错,帝不会…”不会疑心…的吧? 栚芴的话没说完,燧人看了眼静默的栚芴没问他什么反而问泰皇和泰后,“那界域是不许神域的神只前去的。所以虽然父皇母后去跟帝请了治理人域不当的罪但...”燧人坚定的看向父母,“父皇母后应当没有被发现。” 燧人这话栚芴忽然明朗,他在点自己,今日泰皇和泰后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说出去这个门的。 泰皇回道,“自然没有,但我们想找的,还有乾达婆想找的,却都没有谁找到了。” “乾达婆想找的女儿到底是谁?” “你果然那日听到了。” 那日…燧人没有反驳父皇的话。 “那乾达婆的女儿是位界域的公主,名字我们也不知。寻她只能用香,只是时至今日依旧无法寻到。为父将因果今日告知,但你们必须赌誓,有命活时绝不可替乾达婆寻其女。” 泰皇这话叫燧人和栚芴相视而看却面面相觑只得点头,但泰皇却命令他们以咒赌誓,这番做法是二神皆不曾想到的。 若有神违反此誓言,另一方的神咒便可索其命至灰飞烟灭.... 泰皇的神思回到了这空荡荡的大殿,他忽尔冷笑,盯着这空无一人的大殿,盯着桑君刚刚出去的路途,他目视前方忽然大笑不止… ------ 握着玉佩的筱筱和阿骁挣开了双眼,眼前一片碧波,“阿骁,筱筱。” 听着这叫自己的声音而回头就瞧见了那身后不远处的碧海,二人一神相视一看便开心的笑了。 “这种做法的鸡子是最好吃不过的,筱筱幼时每每归京都要叫我和师兄去吃这鸡子。” “可惜后来那个小馆子的老板年岁大归乡了,再归京时就吃不到了。” “但那老板家乡离你仙山不远,老板头还说叫你下山拐去他那乡里吃了再上京的。” “哪有那功夫。我哪次归京不是有事情。” 看着越说越起劲儿乌眼珠瞪乌眼珠的筱筱和阿骁让碧海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姐~”筱筱撒娇的叫了碧海,“你不能笑我,你要跟我一起笑他!” “好~好~那你笑阿骁啊。” “凭空来笑?”阿骁问她俩。 “凭空来笑。”筱筱也有些疑惑了,她看了眼阿骁又看向碧海。 碧海无奈摊摊手,“不然呐?那我们还是先尝尝看这鸡子?看阿骁这学了那么久才会的丁点儿法术变出来的讨筱筱欢心的鸡子是不是筱筱小时候吃的那个味道~” 碧海拿筷子夹了鸡子上的肉入嘴品尝,筱筱却收敛了颜色看向阿骁,“你有想过有一日这不修仙的你却也学会了法术又拿法术变了吃食哄我开心吗?” “没想过。但没什么不好啊。”阿骁看向筱筱。 “学法术是因为让碧海不担忧,因为应着碧海的所求;法术变换美食是为了讨我欢心,因为我爱吃,吃了心情能好。阿骁,我们是你的知己,也算的上半个亲人,半个兄弟姐妹,可偏偏不是情人,不是爱人。好些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又会怎样去讨她的欢心。” 碧海听了也住筷开口接过筱筱的话来,“鸡子确实好吃,怪不得筱筱喜欢,但筱筱的话我却更喜欢。我也很好奇,好奇阿骁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阿骁沉思的想了想,他扭过头从这廊台望向碧波之上慢慢的开口,“我喜欢的姑娘定是温柔的,不像筱筱这般闹腾。” “瞎说。” “呵。”阿骁看着怼他的筱筱一笑接着道,“她不需要那么的漂亮却又是看的顺眼的。” “那就不是倾国倾城,天资绝色了。” “对!不需要。”阿骁应和着碧海这话,“但她..她却是个细心,妥帖,有分寸却又没筱筱那么的有分寸。她不如筱筱懂事,没有那般足的傲气,却多了筱筱没有的几分天真。有时懵懵懂懂,有时毛毛躁躁,却让人不肯生她的气,因为她那温婉又甜美的笑,总是合时宜又不合时宜的挂在脸庞。她也会如你们爱他人一般模样…是爱我入骨,心心念念皆是我的~~哈哈哈哈~~” 阿骁不好意思的说罢大笑,筱筱却止不住的摇头,“阿姐~他说的这样的姑娘除非专门给他变出来,不然哪里也找不到。” 听筱筱这话碧海却有些犹疑了,“这样的姑娘人域找不到吗?” “是找不到。”阿骁饮了一口酒,回的这话有些自嘲。他见碧海不慎明朗又解释道,“世家大族的小姐都很矜娇,很高傲。端的一手好架子,眼珠顶在头上高,个个是逢场作戏的好手。但也只有这样的大家小姐才能嫁进我们这样的门户,撑得起我们这样的门庭,做的了事多责任大的当家主母。” 阿骁看了眼筱筱,“所以那时候你才说要与解除婚约,才说你是连萧圆莲都不如的世家小姐,撑不起那番架子。”筱筱斟了酒轻轻碰杯阿骁已是认可他这话。 “可我觉得,你嘴里说的那样子的人,我怕是不会喜欢。若阿骁与 孚夭 面对碧海一脸严肃的提问阿骁很是怔懵,他看看自己的空酒杯斟酒与自己。他将斟满酒的杯子靠在唇边思量了一下回道,“大抵不会开心,但生来在这样的家庭,你受了多少好就要受多少责。事有双面,并非天真二字可以解决了的。” 天真二字... 不知触及到了筱筱哪根弦,酒提至嘴边一饮而尽,心里却空落落的。 阿骁看透了筱筱,这个视为知己的人,她此刻在想什么自己又怎么会不知。“我不是很明白你们,可你们真的那么爱那个人?碧海的索朗宗厼,筱筱你的厘向。即使毫无结果,即使明明知道是错,明明倾尽所有在抵挡,依旧不能忘掉吗?” “因为我爱着那个人,不是对错可以来决断的。但阿骁,我碧海还是谢你来到我身边替我做了决断,将我拉出来,虽然心里难过,但终是可以看一看眼前的碧波。” “碧海你…” “阿骁,我之前不也觉得碧海矫情,不也觉得她不对,不该,都是错。可现下,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筱筱看着碧海,“我可以理解了阿姐的感受,我甚至觉得对萧圆莲都有了一丝丝的同情。作为阿瑶我真心实意的不忍离弃,作为筱筱我只能忍受着心如刀绞却不敢相认。他的一个举动都会令我漏掉半拍心跳,爱到不能再爱,聚到终须散。镜花水月梦一场,可我到今日早就知这不是梦了。” “筱筱。” “是我失态,我许是酒喝多了累了困了,阿姐阿骁,你们再吃会儿喝会儿,我先回房了。” “诶..” 阿骁没有叫住筱筱,他有些讪讪的看向碧海。 “我没事。”碧海宽慰阿骁,“我已经跟你倒了几百年的苦水,可筱筱却怕是从来没有谁说过,她难受就让她回去哭一场,睡一觉,终归有日,她会像我一样好过来了。” “好不了!”阿骁有些急躁,“索朗宗厼死了,还是灰飞烟灭的死***回都不会有,没了就没了。可那厘向好好的活着,还有个厘洛,还…” 阿骁猛然惊醒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我不是..我..” “许是我们都喝多了些,罢了,回房歇了吧。” “碧海..” 碧海起身离开又回头,“阿骁,我觉得,如今,他索朗宗厼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你和筱筱重要了。”她释然一笑,阿骁看在眼里,这一笑是真心的笑,她好像,真的放下了… --- 清晨沐阳,筱筱醒的有些早。她打开窗门在廊台上站着出神了许久,回神转身想要进屋却惊觉一神只在自己的房中站了许久的样子。 “桑君?” “嘘。”桑君让她噤声近前,筱筱疑惑的走过去问道,“你来是为了…?碧海她..” “我是来寻你的,碧海和阿骁现下有事在忙不会来你屋房。我知道你回来做什么,现在,你听我说的话都不要告诉他们。自然,你也不想他们知道你来做什么,你会怎么样。” “你在说..”筱筱看着眉宇不展的桑君一时话音渐了。 桑君用法术唤出筱筱一直带在身上的他的玉琮,然后见他指尖绕出一根藤蔓泛着紫光极细极长。桑君将玉琮挂在上面,又掏出来一个锦袋和一个香包一道栓了上去,尔后略一施法它们便嗖的一下缠绕进筱筱的腰间一霎间又没了踪迹。若去寻,也只看得到那块玉琮而已。 “这是…” “锦袋里的东西你认得的。留给你晴明树种子的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如今…若你我都寻不到法子救你的命,那这晴明树的种子是你最后的希望。留它给你的神或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天我们不知,可若你觉得的自己真的活不了想要用,我也不拦着你。” “我要用晴明树的种子来活?那种子种下是让我和树连为一命的,那样子我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若这颗种子是双生晴明树种,你兴许还有希望自由。双生树种,只要那颗可以开花结果的活着就能活,而母干死了也只是让开花结果的树再结不了果而已。” “哪有这样的树,母干死了怎么可能开花的树还活着?” “所以它是晴明树,这树本就不是你我理解的那样活的。” “那这种子是双生还是单生?” “我不知道。” “桑君!你可以是管理山神木枝的大神官,你怎么可能不知!” “因为这就是一颗种子,一颗没有法术最平常不过的种子,即使是我也只能等它长出来才会知道。” 筱筱知道桑君没有撒谎,可若连桑君都不知道,那要用这颗种子岂不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若我让种子与我相连,那我是母干还是花干?” “看命,不长出来的那刻谁也不知道。所以,碧蓝的女儿命好。她也不过是一辈子无法有子嗣,可活着不是最重要的吗。” “那..要怎么种它?” “很简单,寻了盆子埋了土,用你指尖血每日养上一滴,等到它长出藤芽,将指尖割破靠着藤芽的尖,藤芽就能你与连为一体。但要养着就不能断,不然种子不发芽就没有用。” 筱筱点点头,又想到那个香包,“那这个香包是什么?” 桑君瞧着那腰间已经被自己隐匿的香包对筱筱道,“这是界域的东西,这香可以让你避开你想避开的人和神,让他们无法寻到你的气息那样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包括界域。但…这香包只有半幅,剩下的在身上。你不用担心弄丢,因为你身上串在腰间的藤条是与我的命相连的术法,除了我和我死谁也取不下。” 死也取不下让筱筱心头一惊,“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禁制?你要去做什么?” “筱筱,你又想做什么?” 四目相对,可这次筱筱却无法看透桑君的心思。只是丝丝的后怕在脑后徘徊,筱筱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可以死但我不想死,我有时想着死了也好了可我又不那么甘心。最重要的,我不能让索朗蓝海拿我珍视之人之神的命来要挟我,我一定要找到可以解决的办法,我要找到匚境的镜子,我要知道我身上的神力要怎么扔的掉。” “嗯。”桑君笑了,“我喜欢这个有决心的筱筱。应着你们的爱屋及乌,我不会让碧海再失去你这个妹妹。” 妹妹... 桑君消失在筱筱眼前,可妹妹二字却一直回荡在她脑中,她浑浑噩噩的出了房门想去看看碧海和阿骁在做什么。 可看见…“这是…”筱筱明白了桑君说碧海和阿骁不会来找她的缘故,只是眼前这温婉怡人的女子又是谁?她还…一直拉着阿骁的胳膊? “他不是说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既温婉又不高傲的心上人,那我就给他一个。阿骁,她还没名字你要给她取个名字。” 阿骁看看身旁一脸期待着自己的女子想了想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是你用…” “额呵!”碧海打断了阿骁又睨了一眼女子,“她不知道的,知道了怕也不好。” 原来碧海并没有说她是被自己幻化的,阿骁敛敛颜色道,“孚桃之木与其花皆是应景,明艳动人,不如~就叫孚夭吧。” “好~”碧海走前前来,“你就是孚夭。”她将手指点入她眉心,水蓝色波光闪过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看周围又看会阿骁。 她轻轻屈身朝阿骁做了妻子与丈夫的礼,这些礼皆是大樾朝的规矩。阿骁只是一怔赶紧扶她起身,筱筱却看向碧海,碧海笑笑对她道,“同与阿骁几百载,你们大樾的那三两事我可清楚的很。” 筱筱没说什么也只是笑笑回了碧海,可孚夭这样…算了,不过一个孚桃木枝变化也不能怎样了。 得了孚夭,阿骁在澜沧海也多了许多事做。筱筱坐在石阶上盯着在教孚夭钓鱼的阿骁有种说不出的好笑在心头。 “你是不是也未曾想过有一日这暖池竟需要放些鱼供阿骁钓鱼。” 碧海将一杯酒递给筱筱,“琼瑶佳酿,可饮一杯否?” 筱筱接过酒一饮而尽,“美酒,佳人,饮之,不亦乐乎~” 这话逗笑了碧海,碧海坐到筱筱身边看着不远处钓鱼的阿骁和孚夭开口,“筱筱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回来澜沧海。若说真为了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有与四方之镜有关。你是不是想要去找匚境的四方之镜?筱筱,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筱筱侧眸看着碧海,“没有不适,但我确实想要去找匚境的镜子,这就像..就像是一桩放不下的心事,只有它都了了,我才能了了。” “好。你做什么,我和阿骁都陪你。不对~现下,是我们三个一起陪你了。” “三个?” “那个。”碧海指指孚夭,筱筱瞧了一眼随即笑了出来。 她一笑碧海也跟着笑了,阿骁和孚夭停下寻着笑声看回她俩,筱筱对身旁的碧海道,“如今阿姐真的越来越像个大樾朝的人了~” “那可不,我可是你筱筱的阿姐。” “谢谢阿姐~” 筱筱取镜 四方之境,本该同行的三人一神此刻只剩二人一神。 孚夭看着一脸急躁和频频施法无果的碧海有些怯生生的去拉拉阿骁的衣袖唤他,“夫君。” 她虽是轻声细语的叫着他可却见阿骁脸色难看的回头看着自己道,“你别急。” 孚夭好似懂又好似不懂,但她知道自己好像并不着急但阿骁着急了,既然着急了她该劝一劝这样子的阿骁估计会好一些。“夫君..” “等下。”阿骁打断孚夭焦急的问碧海,“你的法力恢复了,水沦展画也可以用。但为什么展画看不见人也找不到?” “阿骁。”碧海面色凝重,“这里有结界。” “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就知道有结界,这没什么奇怪的啊。” “不一样。”碧海随手一抛,阿骁和孚夭看见成片成片的水丝带着蓝光散飞在前方,“走,跟我走。” 碧海带着他们跟着水丝一直走,走到阿骁觉得腿肚子酸胀,但碧海不停他也不敢停,而孚夭已经腿脚跟不上拉他们了些路程。碧海终于停了下来,孚夭赶紧跑到他们身旁,她大口喘着气拉着阿骁累的不行。 “你看。”碧海指向前方,阿骁看见水丝附着在天空,随着水丝的蓝光阿骁才瞧清楚那至高的天上竟然是个壶状的结界。它像一个网罩着哪里,任凭那带着法术的水丝怎么撞串皆是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结界?” 阿骁迟疑的看向碧海,碧海看着天点点头,“这才是那个结界。大抵这是匚境真正的结界。” “你冲不破?若强行…会怎么样?” 碧海看向阿骁,“你知道我之前没法术是因为受了反噬,若我如今强行突破这位设下结界的神只的法术那结果就和当初一样,甚至更甚。” “那之前那些结界?” “那也是这位神只设的,但用处不一样。那些结界是为了阻拦五州之中的妖魔,可这个结界是专门为了了神只而设。这位神只他在提防其他的神只。” “假设他是匚境,那就没别的办法?” “办法不一定没有。”碧海很是笃定,“现下也不必太过担心筱筱,筱筱现在有法术傍身,若是她找到了匚境的镜子,那镜子在她身上,我再打开结界,大抵..就不是强行破结界了。毕竟,筱筱不会让神力反噬与我。” “这神力的反噬不是不可以根据神只心意转移消散的吗?” “也不一定。若这个神只坚持共融神力给那位看似冒犯了他的神只,那这神只就不会经受反噬。但这个方法也要这位神只拥有极其强大的神力。” “筱筱没有那么厉害,她就不是神只。” “但匚境的镜子有这样的威力。” 阿骁想了想终是缓和了心态,他松了口气问碧海,“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 “等,等筱筱找我们。” 而另一边的筱筱并不像被困在明国进不了四方之国的阿骁和碧海,她如愿到了那破败的神庙,那个供奉画卷的地方。 “今日这里竟没有那国师在的?”筱筱自言自语着走进神庙,破败的神庙一如既往只是…“这画像怎么还在这里?” 筱筱跑上前去细看那画像,可那画像真的就是那日自己看到的画像,那日抵在自己额见的女子…筱筱施法,即使桑君多番交代她不要动用她体内的神力但现下却顾不得许多。她用起身体里的神力追溯,可这画卷却被下了封制将她弹开了去。 筱筱岔开腿站定了看去,那画像却又回到了原处,可刚刚那些是… 是她看见的…匚境的脸,匚境对画像下得禁制,匚境指尖带进去的神识… 筱筱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紫匚剑。筱筱很是吃惊,可吃惊过后筱筱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泛金光了,她莫名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可..哪里还有那熟悉的发髻在? 这入手的…分明是高垂的马髻! ———— 另一处,一口闷血从一神只口中喷出。 这神只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但为了不浪费自己这口血他赶紧将衣裳上和地上的丝丝血迹刮了刮往身后的树干抹去。 “这点血你也真是不肯浪费。” 抹着残血的神只抬头看着来人眼神里有些惊讶,他很是犹疑的问道,“世间的传闻都是男子的你奇丑无比,可为何作为男子的修罗你却还是这般妖艳?竟一点也不像你父亲?” “父亲的真身让一众神只吓破了胆,我识相些还是不做这么缺德的事情了。” “随你~”抹着血的神只扯下自己身前带血的衣襟想要继续抹到树干上,可还没抹上身后的树干就被这妖艳的修罗一把扯开扔在了身后。 “你做什么!”树下的神只很是生气这个修罗的做法。 可转头看见这个修罗竟然也几分生气他的气忽然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一乐,很是无赖的开口,“你总不会来闲来与我闹的。” “你自己的烂摊子,你不去收一下?” “我困死在这里的,哪里都去不了。” “所以我来了,来帮你向母亲借一日。” 树下的神只眼眸一亮很是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修罗,“毗摩质多罗大人想我去救人。” 被唤做这个名字的修罗没有吭声,只是那盯着树下神只的眼眸没有动过。 “哦~”匚境点了点头转过身往后一仰不知哪里掏出来的一个酒壶竟然优哉游哉的开始喝了起来,这个模样真的和大樾朝路边的无赖没个两样。 “噬神的镜子还在那里,那个孩子找到了。” 嘴里的酒壶嘴顿住,匚境将酒壶拿了出来。“阿修罗大人想要的奴仆也该去了吧。” “若她自己取出镜子,她身体的神识会被震碎的,你护了那么久的神识…” 阿修罗的话还没说完匚境就没了踪迹,“母亲,树下不能没有人,今日我冒险陪一陪您。” 匚境的身上泛着紫光,再次踏进这间神庙他这个噬神匚境已经不再是他了。 他想到刚刚那树下的话。一日,阿修罗冒着被众神发现的危险给了他人域的一日,可这一日他还能见到自己的知己好友吗? “朱烻。” 匚境开口叫了个名字。 紫光下不仅仅只有匚境亦有眼前之人,可这个人虽然高髻金革紫匚在握可回眸之时的眼眸面孔却并不是自己心挂之人。 “哎…”匚境长长叹了口气了但回过头的筱筱却看清了这叫着谁的神只。 “匚境。” “对,我是匚境。你来找我的镜子。” “它就在那画里是吗?” “你,你…” “四四方方却也不必是四四方方,看似用作了结界却也不必当做结界。” “我要回去!”听了这话匚境扭头就走想要回到树下,可前脚要出后脚就被弹了回来。他吃惊的看着前方才发现门下竟是结界的禁制。“这不是我,也不是朱烻下得结界的禁制。这是..” “这是我,桑君还有朱烻,三者所混下的法术而施的禁制,除了我的允准,谁也出不去。即使是你噬神匚境,也非一刻而出,更何况你现下怕没这么大能耐破我的禁制。”筱筱话语将落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匚境回头看着这个眼里满是倔强的女子,“你活不了的,你们做的努力都不过是我作为我的棋子在这盘棋上的无谓挣扎而已。” “为了什么?死,也得死的明白些吧?为了让那画上的女子活?那个神只可以在我的躯体里活吗?那可是个神只,我只是个人…” “不定之数便是你,若朱烻的后代不是为了救你将自己承载的神力转给了你。你倒也不必受如今这些罪,诚然你也早就死了。” “后代?果然…你说舸洛是朱烻的后代?” “祖烻,轩辕朱烻,轩辕庆,轩辕舸洛。” 筱筱不是很懂他给她这些名字的意义,但她今日也不是为了这些而来。她掏出自己的双灵玉佩,玉佩此刻闪着星星亮癍。她将它靠近画卷,画卷的四周开始亮起与这些亮癍一样的光痕。 筱筱一直注视着匚境的神色直到现下这一刻她可以非常肯定了,“这个画卷的卷框果然就是你的神镜。”筱筱将自己的双灵玉佩靠在画卷的边框上施行法术准备用玉佩里的镜碎将这剩下的镜子引出来。 “不可!”匚境转身奔向筱筱,“别碰!” “晚了。” 筱筱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玉佩的镜碎已经与镜子连在一起,这强大的神只之力开始在筱筱的周身游走,金光紫光蓝光绿光交挥相应。 而匚境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 神识不可以震碎的! 可筱筱此刻的七窍都已经开始在流血,一直护在身侧的紫匚剑也掉落在地上,筱筱觉得此刻周遭所有混沌不堪。 匚境大吼一身震天入地,他扶住了筱筱将周身的神力灌入她的体内替她护住神识不被自己的神器镜子所伤。 这般大动静下的五州发生了大地震,碧海眼见形势不对赶紧幻化了一个结界将自己和阿骁孚夭一并护住升腾到空中。 而四方之境的此刻的境况影响的却不仅仅是四方之境。 镜子下的隐藏 界域,乾达婆的仙乐殿内,白凤琴忽然自己奏起乐来,他很是疑惑的走上前去看却闻到了淡淡香气,“这个香,我的香怎么会在这?泰皇他…?” 罗恸罗的神殿里婆雅正与他一处,“大修罗王的罗盘转了。” 罗恸罗看着说这话婆雅眼神瞟上了自己的罗盘,此时的罗盘正飞快的旋转着,他玩味一笑开口回婆雅,“看样子天都助我们。” “到底是天助还是那失踪的噬神?” “你我在意吗?在意的怕是帝辛。我的罗盘转了,相应的,他的罗盘也一样在转。若说是谁怕,恐怕是他帝辛更怕些。” 而神域的帝阁,帝辛站在罗盘前盯着旋转不休的罗盘很是凝重。“匚境,若是你,不要再回来的好,若不是你,那你也不要做多余的事。” --- 筱筱终于在血污中留了一丝清晰的空域,她嘴角提笑心想现下怕最不会有反噬之力让自己承受了吧,毕竟这器物的主人在护着自己。 筱筱忽然间伸手不顾被自己划开的手掌死死的将画卷的卷框也就是镜子的框抓。,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让本来想去拉下她手的匚境根本不敢松开扶着她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所欲为! 筱筱可不管那许多,眼下这般好的机会可是错了就没有了。 “啊!!!!”筱筱大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硬生生的将镜子从那画卷中剥离,直到那镜子完整的出现在她的手掌中。 筱筱虚脱的要掉下去被匚境死死环住在身前,“将镜子给我。快将镜子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筱筱大笑,后脑勺对着匚境开口吼道,“休想!” 下一刻,筱筱的身子下滑坠落。筱筱想明明匚境环住了自己,自己怎么能还这么脆弱?不行,筱筱混沌的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能不行。可她硬撑着自己撑起身时筱筱却看见自己眼前走来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神?人? 筱筱问,“我见过你?没见过的你?” “没有。你没有见过我。” “你是谁?” “舍脂钵低,我神域的名字叫悦意。” “你!你不是死了?” “可我一丝神识被匚境留在他的镜子里,你取出来了镜子。小心,小心帝找到你,小姑娘。” 匚境的手还是扶着人的状态。他想要从筱筱那里拿回自己的镜子,可当他猛然向前冲去筱筱却又被强大的拉劲儿给拽了回去。他回头看看这拽自己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树下。他回头,看见那已经不是阿修罗模样的修罗王。女子淡然的看着匚境,可匚境却真生气了,“毗摩质多罗!将我放出去!” 修罗王只是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并没如他所愿,“什么路都是你选的,与我无关。”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让我出去!你利用我去帮她!是…”匚境忽然明白了因由,他嘲讽一笑,“你寻到了替代九一的奴,连我都要被你当棋,她那也不过是引诱人的饵,你挑的那个人是轩辕舸洛。” “你知道太晚了匚境,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被本心左右。要是你的心里不放着在乎的神,不放着莫大的恨,我利用你是利用不上的。更何况这个变数本来就是被你的计划牵扯进来的,我不过也只是将计就计。神的命无穷尽,我终是不懂你为何总是这般急躁。” “呵。”匚境听了嗤笑了自己,虽觉得亏但好像又没那么亏,他呐呐自语,“没关系了,没关系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多让她活一日不一日的也不会影响了祖烻的复活。无所谓!你我本就不是朋友,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让我有了误解,是我匚境自作多情了。” 朋友? 毗摩质多罗微微皱眉,他有些想不起来这两字与他到底是否曾有。他微微眯眼看向匚境,匚境的失态让他有些…嫌弃?修罗王转身离开不想跟身后这个树下的神只再说些什么。 --- 筱筱呆愣着站在神坛,天已经黑了,可明明自己进来的时候是天还亮着的时辰。哗的一声响,神殿里的蜡烛齐刷刷的被点燃了。筱筱环顾这四周,神殿竟突然这般的宽阔且干净? “这里不该是破败不堪的样子吗?这里不是只有一条长长..虽不算窄但却很…这里好像,好像…” “好像哪里?” 筱筱回头朝着声音的来处,穿着红色斗篷的索朗蓝海站在她的对面很是开心的瞧着她。 “索朗蓝海。这些是幻象,都是你的手笔。” “这才是原本神殿的样子,这可不是我的手笔。好了~把镜子给我吧。”她手心朝上冲着筱筱要她手里的镜子。 筱筱看着自己的手心,此刻那里竟然蜷缩着一个缺了索朗蓝海手里的佩镜,缺了她与阿骁双灵玉佩镜碎的残镜,可这面残镜就是匚境的神器。“原来匚境的镜子是可大可小的。” 索朗蓝海对筱筱的话很不以为意,“那可是神器,神器自然要为在用者予以方便。” 筱筱抬眸瞧着这个眼前傲慢的索朗蓝海忽然不屑的一笑反问道,“我怎么可能把镜子给你?” 索朗蓝海收起了自己的笑意,她眼神易冷身上的斗篷也渐渐飘动,筱筱知道她这是想动手抢了。 “镜子是匚境给我的,你是半人半神,我现在也一样是个半人半神。就算我可能会比你死的快,那也只是因为在你看来我没你那傍身的东西,可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比如~晴明树的种子?” 晴明树的种子? 索朗蓝海心头一惊,无数个念头涌入她的脑中搅扰着她的行动。不行!她告诫自己,这丫头许是在炸自己。“呵!” 她不屑一笑,筱筱才想到这傲慢之人怕是并不肯信自己,虽然自己说的...竟然是实话但… 但她没给筱筱那么多想事情的时间,下一瞬筱筱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镜子就被索朗蓝海抢走了。 “啊..”筱筱用右手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咬牙切齿的自言道,“真是个狠毒的孩子跟她小时候咬阿骁那一口一模一样,趁人不备竟然可以把人的手腕折脱臼只为了那镜子!我就不信你能用了那镜子,就算你有一块佩镜,而我和阿骁只有镜碎在玉佩,可那匚境怕也不会让别人别神占了便宜。” 疼痛终于消散了些,筱筱不敢停留要赶紧去找个郎中把自己手腕的骨头接回去。她忍着走出神殿,当走出去后,神殿里竟然发出了钟罄之声,筱筱回头去看却见神殿恢复了原样。她想许是因为刚刚是那丫头搞得鬼,那丫头一走法术也就没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可… 眼前烛火灯停在旁侧,可筱筱却不在四方之国。 这里是?哪里? “什么人!胆敢闯入三王子的寝殿!” ------ 筱筱与匚境取镜用的是镜碎留镜之法,自然阿骁手里的双灵玉佩也是会有反应的。这是阿骁是头一次见自己的玉佩会一闪一闪的泛着金光,这不是亮红光且玉佩并没有热。他莫名的拿着双灵玉佩一时有些无措的看向碧海。 碧海和孚夭看着阿骁手里的玉佩。碧海一展水沦想试一试凝水画却仍旧不能成功。她知道玉佩这般模样怕是与筱筱有干系的,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终是尝试破了结界。 “碧海!”阿骁急忙叫住她,“你不是说这样会被反噬?” “可若这个结界在筱筱手里呢?” 阿骁吃惊,“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总有着说不明的感觉,我感觉这一切与筱筱有关,而我这个义妹只会帮我!” “碧海!” 阿骁的呼喊消弭在碧海的耳边,倾天的海水涌向天空的结界随着那海丝线磨着整个五州的结界。 倾天的金光蓝光交织,那光亮遮蔽人眼,一瞬间阿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手伸向碧海的方向想要去捞一捞碧海可下一刻却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死死环住,是孚夭。他回头想要挣脱孚夭与她说自己去找碧海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下一刻,光亮就没了。 阿骁挣开眼睛看着眼前,眼前只有孚夭一脸担惊受怕的瞧着他,阿骁本想说些什么可却瞧见孚夭身后他的眼前不远处竟然有个蛇鳗一般的妖兽正飞冲像他们。 那凶恶的样子让阿骁下意识的举起那手里的玉佩。玉佩?玉佩,是了,可..自己为何要举起玉佩? 金光从阿骁的手里溢出,玉佩的光亮让蛇鳗妖兽霎时一声惨叫四下爆裂。 “夫君。”孚夭怯生生的叫着阿骁。 阿骁以为她怕,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可这话却并没有让眼前的孚夭放松,孚夭松开环住阿骁的手扯扯阿骁的衣袖,“后面。” “后面?”阿骁看着她看向后面的模样回了头,可回了头却是吓刹了胆。 这后面齐刷刷一排的妖兽是瞄准了他们两个吗? 至于碧海?碧海! 阿骁眼神四散却根本没有碧海的踪迹。 等等! 阿骁忽然发现了不对,他和孚夭根本没在江边。明明他们之前和碧海是在明国靠江的边城,这里是哪?是碧海把他们送到了别处?为了他们的安全?可现下一点也不安全了! 恰时出现的诸犍 “怎么办,怎么办。” 阿骁拉住孚夭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不想惊动眼前这帮虎视眈眈的凶兽。可那些凶兽好像并不好骗,他们退一点点,对面就近一点点。 可…为何它们也不着急抓了他们吃呢? “是不是因为夫君你的玉佩?”阿骁正想着这事孚夭就先一步点破。“你刚刚不是拿它杀了个妖兽,它们也怕,怕你。” “怕我?”阿骁睨了一眼对面,心里自己给自己打气,“怕我。” 他将袖中的玉佩拿出,玉佩还闪着金光,虽不知为何但这玉佩在手对面的妖兽却是真怕了几分。可这几分却也只能让他们双方僵持在彼此的对面而已。 阿骁不敢拉着孚夭跑,他知道在妖兽的兽性来看他们要跑就肯定能追,一追一个准儿。可玉佩为什么刚刚威力那么大他都不知道,那再怎么才能像刚刚那样他也不知道,万一不行那他和孚夭就是这些玩意儿的盘中餐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了!拼一把!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阿骁心想此刻自己就算是做回那阵前亡的将军吧! “啊!~~~~!!!”阿骁拿着玉佩冲着那些妖兽大叫,他想让玉佩跟刚刚一样发挥作用。 对面的妖兽确实开始血肉模糊,狂吠奔冲就那么在阿骁和孚夭眼前...死掉。可阿骁却觉得自己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发软,噗的一汪鲜血溅了他满眼满脸,“夫君!”孚夭扑倒阿骁身前,阿骁此刻已经跌在了地上。 自己到底是个书生底子。何时,何时的自己,竟这般胆怯的么!阿骁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处在危险中也无比害怕,比起人来杀他,这面目丑陋凶怖的妖兽竟更是让他害怕。他抬头看玉佩,玉佩竟真的帮他杀了几个妖兽。玉佩可以帮他杀妖兽了,可此时它并没有发红光和发热。 渐渐的对面的妖兽没了声响,自己的玉佩也没刚刚那般闪亮着金光。各种奇怪绕在阿骁心头,他大口喘着气,拿空闲的手背抹开眼前的血污才晓得哪里有什么运气在,不对,这眼下不就是运气。 “没事了孚夭,起来吧。” 孚夭抬头看看阿骁见他眼神平淡心跳的也没那么快了,只是他的眼神正看向自己的脑后,孚夭回头看见那走来的男子。 “他是谁?” “她是谁?” 这异口同声之问在现下这凌乱不堪的状况下问的很不是合那个时宜,着实让阿骁紧绷的心松了下去,这一松快竟便没忍住笑了出来。 “筱筱在哪?”这话问出口男子一愣,吭吭了两声掩饰尴尬,又赶紧问,“碧海大神官不与你一处吗?” “你在问筱筱?”孚夭问来人,来人未回。 孚夭回看向阿骁,阿骁想孚夭倒是很能找住重点。孚夭指着他又问,“他是筱筱喜欢的那个人吗?” 孚夭的话让两个男子都愣住了。阿骁想,这不合时宜的问话竟然还没有结束。 “孚夭,不要乱说话!”阿骁赶紧制止孚夭,“这是桑君所辖的下首神官,诸犍神官。” “那个人…”阿骁一怔诸犍这重复的字眼,心想你跟孚夭还真是一样会找重点所在。“阿骁你竟要一个女子扑在你面前护你的么?澜沧海那么多载都不能教会你丁点儿法术吗?还有之前筱筱护着你。” “夫君刚刚拿玉佩护我了,你知道些什么,刚刚夫君不也那玉佩帮了你。” “帮了我?” “夫君和筱筱都说了,帮了人要说谢的,你为什么不谢夫君反而讥讽我夫君。” “讥讽?” “夫君说过的。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像夫君和筱筱跟我讲什么叫讥讽二字时的样子。” 诸犍听的很是无语,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阿骁,“这是哪里来的人?你们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她还一直叫你夫君?” “在你不肯见人的时候。” 孚夭听着阿骁说诸犍的这句话看着他的样子又看看诸犍的样子,小声附耳阿骁,“你这个话是不是也在讥讽他?那我就不跟他说你在讥讽他了。” 阿骁有些无奈的孚夭的话术,他虽明白碧海给了他一个像白纸一样的孚夭让他教,但有时他也有些烦孚夭这样,“孚夭..” “吭!”诸犍一声闷哼打断了本想跟孚夭说些什么的阿骁。 “夫君,他..” “诸犍!”阿骁赶紧起身扶住诸犍却见诸犍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不仅闷哼在手嘴角余留的血迹,阿骁分明看见诸犍脖颈间也有血迹印出。“诸犍。” “无事。” “有事!”阿骁狠厉一把拉下诸犍的衣襟,半边衣襟拉落,脖颈连着脊背胸前的伤疤竟还有渗血。 “程徵骁你僭越了!” “夫君他,他,我们还有伤药带在身上可以帮他上药。” 阿骁却静默了半刻后笃定的开口,“是上次为了让筱筱离开所受的结界之伤,是不是因为受神只法术的反噬才一直没有好。” 诸犍很是吃惊阿骁说的这么清楚,看来碧海真的是没少告诉他神只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在意,也无需让他人在意,我只是为了遵守桑君的命令,并不与你们相关。” “那现下你也是为了遵循桑君的命令来帮我们?” 诸犍犹疑了一霎回道,“是。” “筱筱不在这里,碧海现下也与走散了。” “应该不是走散,夫君我觉得碧海是故意把我们送走的。” 诸犍听着这话蹙眉转头又问阿骁,“她到底是谁?她就那么叫着大神官名讳,她是三苗国人?” “孚夭你先在这处等着,我与诸犍单独说些话。” “好。”孚夭点头应着朝远处又走了走。 阿骁看看孚夭转头拉着诸犍走远了些,“你不必担心孚夭,她是碧海用孚桃木枝变给我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我们也不想她知道。”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这样说来却是无碍,诸犍现在只想知道的是…“筱筱不在这里在哪里?” 阿骁盯着问这话的诸犍,他看到了诸犍眼里的心虚,心想原来你根本不是因为桑君的命令才来寻我们的。不对不对,应该是为了来寻筱筱的。“筱筱要来找四方之镜。碧海与我还有孚夭便与她一道来了这四方之国。可是我们到了此处便不与筱筱在一处了,现下也不知道在哪。” “那她…她可还好?” “我们与碧海分开前,碧海应该是认为筱筱无碍的,更何况现在筱筱有着半神之力。” “半神?什么半神?那寄居在她身体的神力?” “寄居?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为何来此处的?你知道什么了?还是桑君说了什么?” “不是桑君,是泰皇。” “泰皇?”阿骁被搞得一头雾水。 “泰皇来密都见我只对我说有神只会在四方之境杀人杀神,四方之境内,神界两域神只皆无法帮管。” 杀人杀神?“这是什么话?”阿骁大骇,他脑中霎时就在想泰皇这话大抵是说,杀人杀筱筱,杀神杀碧海。 他忽然明白了诸犍为何伤都没养好就出现在此,“可你怎么知道泰皇说的是真话,泰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这么一句,说罢他就走了。他来密都闹得动静很大,彼时武罗山晖和..婴岷皆在。” “他说这话是想你们都知道。因为你一定不会跟别的神只讲。但你又一定会因为筱筱...”而来。 而来二字阿骁没说出口,可他与诸犍皆心知肚明。 “有什么办法找到她们?” “我又不会施展水沦。而且这次很奇怪,明明之前连廓珅巫甾都有法子施展水沦,可现下碧海恢复法术却偏偏用不得就很奇怪。碧海说这里有大神只在做主,她不敢强行施展法术受神只法术的反噬。可不知怎得她又说可以了,于是我们便被她弄到此处还与她失散了。那时候我的玉佩在闪,她说时候到了时候可以去破结界。可现在却成了筱筱和她都不见了。” “你说了一堆废话,先离开这,去找一找别处。” 阿骁点点头认同诸犍的话,对着远处的孚夭喊道,“孚夭,我们离开这。” 孚夭应着跑上前跟着二人,三人一到离开这堆满妖兽尸身的山林。 ------ 碧海的法术破着结界,五州之间开始了地震,可震动之感也让碧海很是吃力,她终究还是受到了反噬,那结界之力将她重重击落水中,她的水丝霎时回到她的身边将她护住这才让碧海缓了口气。 碧海从水中回到岸上,抬头瞧着天上,那结界虽然斑驳却依旧还在。 “你果然一如既往的爱做些不自量力之事。不知是太过聪慧还是太过愚蠢。” 这熟悉的声音… 碧海猛然回身见着那萤火虫环绕在身前的熟悉之神…不,那是个坠神,“碧蓝。” “见到我很是意外?” “这里是四方之境,见到你,不该意外吗?” “我不想在这里动手。” 碧海诧异,这如今都想要杀自己的坠神竟然对自己说不想动手? “那你想在哪里动手,杀我。” “杀你。”碧蓝重复着这话嗤笑一声,“哪里都可以,但我不能在他的地界里杀神。就算不为了他的避讳,也要为了我的女儿。” 女儿? 恰时再逢萧圆莲? 碧蓝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冷厉,她质问的语气对碧海开口,“你来这里是为了我的蓝海,你又抓了我的女儿。” “索朗蓝海在这里?在四方之境?” 碧海的反应已经回答了碧蓝的答案她没有抓蓝海,但碧蓝此时却是将信将疑。碧蓝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可这次,碧海却跟了上去。 “你不许跟着我,不然不杀你也不代表不可以伤你。” “你杀不了我,我不是那日没了法术的我,我也不想现下与你争执,你要找蓝海,我帮你找蓝海。” “何必假惺惺,我想杀你,你还要帮我找我找蓝海?你自己觉得可笑吗?” “找索朗宗厼的女儿为什么会可笑。你从来不信,但我想蓝海好好活着。” 碧蓝怔懵了片刻,她回头看着碧海,很是平和的道,“不是不信是不想,我不想我的女儿与你也有所牵连。可现下…我只想她活着。” 碧蓝的话是默许了碧海与她一起找蓝海,即使她也不能完全确信碧海是不是真的与蓝海失寻有关,但她想碧海在她身边自己也好监视她不耍花样。可…索朗蓝海此刻却不是她们找得到的。 佩镜的镜中映着碧蓝和碧海的身影,索朗蓝海看着蹙眉一个转身收起佩镜法术直冲身后而来之神。那个神只用斗篷一挡而散,露出脸来索朗蓝海才又拿出了佩镜。 “你见到那个人了,那镜子呢?” “我没拿回来。” “为什么?” “大修罗王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办得到?” “她只是个人而你是半人半神。” “那您是忘了寄居在她身上的神力是谁的了?战神祖烻我可奈何不了。” “你想我收回你身上的斗篷吗?” 索朗蓝海到不在意他的威胁,只是她也要给他一个安抚的答复,“也不是没有办法了,我已经把她姐姐送到她身边了,只要她一直跟着她总有下手的机会。” “一个要杀了她的姐姐?” 蓝海看向大修罗王邪魅一笑,“一个要杀她的姐姐她会不会先杀了呢?如果不会,这个姐姐偏又甩不掉不是很好玩吗?” “甩不掉?” “我施了镜影在她身上,我不帮她移走即使她萧圆莲扔掉佩镜,即使她死,也甩不掉。” “若论耍这些小把戏戏弄人的本事你倒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有主意。只是记得要快一点。” “不能快。只要恰如其分,我杀了碧海,大修罗王也刚好拿到镜子。” “好~我就祝你早日成功。” 大阿修罗王离开,索朗蓝海慢慢走出卧房,庭院里,修罗王婆雅正等着她。 “这个给你。”婆雅递给蓝海一个香包,“当初一个朋友送的,你戴上可以隐匿自己。” “四方之境内没人动得了我。” “那四方之境外呢?大修罗王已经递了信引给帝了,怕是不多时就会有回应,你没多久时间了。” “我会尽快,尽快杀掉碧海。我不会耽误了大修罗王的时间,镜子我会尽快拿回来。” “我从不着急,这是你与大修罗王的约定不是与我婆雅的约定,我不过问。” 婆雅离开,偌大的庭院空无一神,索朗蓝海拿出佩镜再次倒映出的是筱筱,诚如她所言此刻筱筱身边真的有萧圆莲在。 ------ 黑色的夜已经被火把照射的通明刀架在筱筱的脖颈上,抬头看眼前高阶上站着的却是萧圆菂。筱筱吃惊,大为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那不然我要在哪?”她眼光凝肃对着侍卫道,“杀了,这闯宫之人!” 闯宫之人? 筱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架在脖子上的刀真的深了一分,她刚刚想要反抗就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恰如其分的出现。 “是谁?” 萧圆莲收了口微微侧头,要动手的侍卫也没再深入刀刃。 筱筱看见那披着衣袍出来的人竟是厘向,刚刚那人说什么来着?三王子的寝殿?这里是..三苗国?! 火把映照脸颊厘向看清了筱筱,“三王子..我不是..”筱筱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厘向的样子又没有那么在意,“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来找厘洛?” 这话? 萧圆莲疑惑的看了看厘向又疑惑的看了看萧圆菂。筱筱才明白原来萧圆菂莲似乎并不知道厘向和厘洛不知道自己是阿瑶的事情但…虽然很是不甘,可她也不敢让他们兄弟知道自己是阿瑶的事情。 “是。”筱筱应下,她睨了一眼萧圆莲道,“请三王子行个方便,这位姑娘怕是以为我是歹人了才将我困于此,我不过是走错了殿阁恰巧从四王子的宫室到了三王子的宫室。还请三王子差人将我送回去,不然四王子找不到我怕是要焦急的很。我瞧着,不如就叫这个姑娘送我的好,也好解释下误会省的她怕我是什么歹人。” “你…”萧圆莲想要说些什么被厘向再次打断。 “阿姐也觉得她长得与阿瑶无异是不是。” 厘向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可筱筱却看得出萧圆莲强行压抑下去的情绪。 萧圆莲平静的道,“是太像了,让我以为是鬼魅出现了一般。” “虽然像,但她们的性子太不一样了。倒不是什么鬼魅,但确实是..厘洛看重的人。” 萧圆莲听罢有些微疑,她转看向脖子依旧被刀刃架着的筱筱,看着这个妹妹的神情她的眼神也含了笑意。筱筱知道她是将此抓为把柄想要拿捏她这个妹妹了。筱筱忽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与萧圆莲那么不合,明明相处在一起的日子没有那般久,可她与萧圆莲却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看透对方心思的人。 不寒而栗。 这四字霎时涌入筱筱的脑中。 “将刀刃放下。” 筱筱的思绪被厘向的话拉了回来,刀刃收起她的脖颈才觉得没那么沉了。可她松口气看向厘向时却瞧见他的眼神直盯着自己的的…脖子?筱筱伸手摸上,丝丝疼痛传来她看看手间竟是血。她再次抬头对上厘向的眼睛,可厘向的眼神中却带着…隐忍? “三王子!”筱筱赶紧喊了他打断了他的情愫,“请您差人将我送回四王子的殿阁。” “我去吧,这姑娘不是也要我去的。到底是我惹得祸,伤了这位姑娘总要与四王子解释一番。” “阿姐不必,你..”厘向指指刚刚刀架在筱筱脖子上的侍卫,“你将人送回去,跟四王子解释了让他饶了你的罪。” “不知者不怪,我与他同去。” “阿姐真..” 萧圆莲伸手阻止厘向拒绝,厘向便也应了她。 筱筱才想到,是了,厘洛忘记自己是舸洛自然也忘记了是萧圆莲要来杀她,那自然厘向也不能知道这事情,毕竟萧圆莲不会主动去说这话的。 萧圆莲送筱筱回,侍卫就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萧圆莲频频回头瞧着侍卫跟着的距离,筱筱知道她是想跟自己说什么却又不想别人听见。 筱筱停下来回头对侍卫道,“这位小哥可以离我们远一些吗?我有些好奇的事情想问一问这位姑娘。” “这..” “是这个方向。”筱筱指指前方,“你跟在后面又丢不了我们,方向不错至少还要走上一段,你家王子也没叫你偷听姑娘间的私房话吧。” 侍卫听着这话睨向一旁的萧圆莲,萧圆莲笑笑对他道,“没事的阿郎,姑娘既然是四王子的人就算怪我们刚刚的行径也不会在此处为难我们的。既然她想与我说些私房话,那你就离我们远点就是了。” “是,姑娘。” 人离得远了筱筱先开了口,“你倒是在这三王子殿很吃得开。” “原本不该是你吃的开吗?怎么现下一个两个反而不认得你了?” “认得啊?不然~岂不是要任你再次宰割了。”筱筱话音一闭,快速抽出身上的匕首抵住萧圆莲的脖子。 “姑娘!” 侍卫赶紧跟到她们眼前,刀出鞘一半想要拔出来却被萧圆莲伸手拦住,“你退下吧,这筱筱姑娘脖子上的刀口总要还一还的。” 筱筱听了冷眼道,“你现下这般冷静的模样倒一点不像我要救出去的那个疯婆子。” “姑娘。” “退下。” “听不见你家姑娘叫你退下吗?我们说的话你怎么可以听到呢?” 侍卫很是担忧,但见萧圆莲一再打手势让他退下,为了萧圆莲的安危他也不敢激怒眼前的人只能不很情愿的退到听不见她俩说话的地方。 “呵。”刀抵着脖子扎破了皮萧圆莲却笑了,“我的好妹妹~你不是怕里面的人知道你就是那个阿瑶吗~~失忆了是阿瑶,不失忆是你萧圆菂。我说的不对吗?筱筱?” “你觉得你的话他信吗?”筱筱也噗呲一下笑了,“他要是信,那,那个将我推下山崖的始作俑者是不是他也会信?”筱筱的话让萧圆莲没了刚刚那么足的底气,是了,你看透了我,我不一样看透了你。筱筱盯着萧圆莲不放继续开口道,“你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应该啊。” 筱筱本以为萧圆莲不会答她的,这明明想知道但却觉得不会知道的答案是筱筱说出这话以为的结果可萧圆莲却正正经经的答了她,“我来~就是为了等你。我与镜子连为一体,只要你手里还有镜子,我就是那影子与你形影不离。” “什么镜子?那个镜子!那镜子明明..”筱筱忽然明了,镜子虽然被索朗蓝海拿走了可她却没告诉萧圆莲。她把萧圆莲安送到自己身边做影子,与镜子相连..那是不是说明索朗蓝海用不了那镜子? “杀不了我的。除非你把镜子扔了。” “你胡说!”筱筱的刀又深了一分,她看得见萧圆莲的疼痛可…杀不了..除非把镜子扔了…筱筱松开了刀刃。她想到除了被拿走的那些外还有玉佩,她与阿骁的双灵玉佩也有镜碎。索朗蓝海要的不仅仅是主镜,若镜碎不全回去,那那个镜子也不是个完整的镜子。 “筱筱!” 结界中的秘密(上) 筱筱侧头,这次喊她的人是厘洛。厘洛焦急而来,身边竟然还跟着..“廓珅?” 厘洛走上前拉下她的手将筱筱拉到自己身后,他瞧了瞧眼前的女人和不远处等着的侍卫,“有劳萧姑娘送我的人回来了,阿郎你可以带着你家姑娘回去了,明日我会亲自去跟三哥道歉解释。” “四王子,这位姑娘脖子上有伤,虽因我而起但现下也还回去了。”萧圆莲指指自己流血的脖子和筱筱流血的脖子,“三王子那里不需要解释,夜深露重,四王子早回。” 萧圆莲带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筱筱看向松了口气的他们俩人问,“廓珅怎么在这里?你们是来寻我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是你那三哥..” “可还疼?”厘洛将衣袖扯下捂住筱筱脖子间的伤口又听廓珅开口,“今日清晨洗脸,水盆突然自己展了水画示意你会出现在厘向王子的殿阁被一堆侍卫围堵。我奇怪的紧,可胸口却一直砰砰砰的在跳,再施法展水画寻你却又什么都找不到了。以防外一,我只能骑马跑来找厘洛王子。” “对的。多亏了廓珅,紧赶慢赶我们终于来得及找你。” “你看到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筱筱吃惊的看着廓珅再问,“你可知道你自己怎么办到的?” 廓珅摇摇头,“许是神迹,我不可寻,只能得守神意。” “是了。”筱筱想,“我也是被她无缘无故放到这里的。到底是匚境还是索朗蓝海…现在看来更像索朗蓝海的戏弄,真真可恶。” 可既来之则安之,筱筱一时也无法先与他们回去了四王子殿。 --- 筱筱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了别人只有床边坐着等她醒来的廓珅,见她醒来廓珅开口便问,“姑娘回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筱筱有些迟疑的再看了看四周,屋子空空荡荡,除了她与廓珅并无他人。 廓珅看出她的迟疑先开口,“四王子的殿阁都是三王子挑的人,对四王子很是忠心,所以你我在这里说话并不会传出去。我知道你怕的是话传进两位王子的耳朵,这点也不用担心,因为三王子交代过我在的地方不许人听墙角。今早天一亮四王子去找三王子了,因为萧圆莲还在,这个事情一时半刻也不会算完。” 筱筱点点头开口,“你说水沦突然自己出现给你展画示警,这事情怕不仅仅是这样吧?” 廓珅似乎默认了这话但廓珅却开口却说了别的,“我觉得筱筱你认得萧圆莲。” 筱筱被她这话说的一怔。 “可萧圆莲是三王子死了的未婚妻的姐姐,本不该与你有干系,除非…与阿瑶一样的样貌,又认得萧圆莲。”筱筱忽然意思到廓珅的意思,她在怀疑,在怀疑很多很多。 可廓珅带给筱筱的除了她的怀疑还有现下她的好奇,那些好奇已经要将心给顶出来了。她问廓珅,“你到底,到底看到的是什么?” “巫族的职责是占卜,三王子守信引荐巫族为三苗国占卜。师傅与我占卜出一场大战告知了三王子,三王子也因此帮三苗国赢了战事。” “所以你现在才可以这般随意的在三苗国而无人质疑。我就在想是我错过了些什么。” “对,占卜之事日行,我便也时不时会在三苗国四王子处,所以王子会让我占卜些关于你的事情,昨日我本不在这…但我看见的确实不仅仅是昨夜凶险之事。我还看见你与萧圆莲站在那个路口,听见她叫你萧圆菂。所以我和厘洛王子才及时出现在那个路口,但我没告诉他我听见萧圆莲叫你萧圆菂。” “那其他呢?” “我看见你被困结界,结界里的女人对你说如果不拿到镜子就要杀了你身边所有爱惜之人,她提到的名字中亦有萧圆莲。” 咯噔一下,心里一沉。 除了桑君是自己告知,这件事情筱筱以为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不要告诉他们,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会出事的是不是?” “廓绅,你的本事是因为我的帮助才得来的。这一切的机遇是我给予的,所以我不让你说你也绝对不能说。” “你会死吗?” 筱筱语塞,廓绅一脸凝重,“你是不是看到的还有别的,对吗?”筱筱继续问。 “对。”廓珅点点头,“我还见..看见的像假的一样,看见你的胳膊的血肉还在但..但里面好像裂开了一样,可明明什么都没有裂开,不是裂是..” “骨碎。”筱筱嘴里说出这两字是桑君曾跟她说过的。“那是骨碎,骨头裂在里面皮肉仍旧相连,撑着的血肉也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是指..死。”廓珅感到了一股不真实的害怕,“筱筱,你会死。” “我不想死。所以帮我瞒着他们是第一点;第二,帮我造一个结界在这宫里,在萧圆莲的住处,我要找她拿回镜子。” “镜子不在你这里。不对啊,佩镜不应该你大师兄那?” “不是那个镜子,帮我造个结界困住我们两人。” “我造结界的本事有些差,我怕..” “你可以的,毕竟巫咸也不是白教你这么些日子了,何况你能在三苗国待住了就不是没本事的人。想想你可是我筱筱帮着走到这步的巫族继承者,我可是很有眼光的。” 廓珅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这话是在宽慰我还是宽慰你自己?” 筱筱只是笑一笑,这份笑在廓珅看来却觉得心酸,她最后还是做到了筱筱说的话。而眼下,萧圆莲也不得不跟筱筱关在她这个别人看不见的结界中正面对峙。 萧圆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圆菂竟异常的平静,她只是淡淡的笑看筱筱,好像在看一出猴戏,而筱筱就是那纸猴。 这个感觉反而让筱筱很不舒服的先开口质问,“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你的腿也不该是现在这幅好好的模样。是索朗蓝海用佩镜帮了你,而你之所以成为她奴仆一般的模样都是因为那个楚愈仸。那让我来猜一猜,现在楚愈仸却没有在你身边,可你到底是真的不急不躁还是被那个半神半人拿捏住了七寸。” “这话你说与我是为了什么?镜子?” 萧圆莲缓步从台阶上下来,她这一问反而让筱筱有了几分奇怪,之前她明明还在问自己镜子的事情,可今日?…是索朗蓝海告诉了她? “或者从我这里套话?”萧圆莲一步步走来,“若只是为了这些你也着实可笑。” “不可笑要如何?” “你杀不了我的。”萧圆莲一脸自信的睨看着筱筱,那份高傲的姿态是筱筱不曾料到的。 “到底是你要杀我还是我要杀你?那个将我从山崖上推下去的亲姐姐怎么这么有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筱筱的态度与萧圆莲如出一辙。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不可一世。可这番模样却让萧圆莲静默了片刻。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筱筱不知道在看什么,可下一刻萧圆莲却面露凶光的拿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筱筱的胸口刺来。 只是这一次筱筱即时的抓住了萧圆莲的手,可萧圆莲那巨大的力气让筱筱知道自己根本架不住多久,她赶紧一个回旋转踢将萧圆莲的手肘踢开自己也恰时躲开。可躲开了却觉得肩口火辣辣的疼,扭头看去竟没想到还是被那柄中长匕首划破了皮肉。 筱筱转头再看向萧圆莲,萧圆莲手里的那个匕首竟变回了原貌,那原貌竟然是那个佩镜。筱筱霎时又觉得手心很是疼痛,她想起来之前手心曾被这佩镜伤过,所以此时此刻…筱筱忽然明朗,萧圆莲手里的匕首是佩镜,而那时那个佩镜是真正的索朗蓝海的佩镜,现在也一样是。 “索朗蓝海竟然让你拿着她的佩镜,那她…” “镜子在她那里。”筱筱看她嘴角噙笑才知她早就知道匚境的残镜在索朗蓝海手里的。筱筱冷笑,她嘴里果然没有一句真话。 “一个佩镜而已,妹妹就这么怕的吗?” 可筱筱听来这话的重点从来不在镜子,“妹妹?”筱筱嗤笑,“有谁家的姐姐是来杀自己妹妹的?” “那现在,你想杀我了?” “我的好姐姐,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才是好事吧。” “等死,不见的就是坏事情。” 筱筱看见萧圆莲的眼眸生黑仿佛换了一个人后再直冲自己再来,这一次筱筱掏出了自己的匕首抵挡可自己匕首却生生被她的切进了刀身。 “筱筱!”廓珅的呼喊让筱筱清醒了几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匕首底,可那处已经将自己的手腕顶处抵出血了。但筱筱却还是不想动用神力,即使她知道萧圆莲此刻的力量皆是神力所赋。 “啊!”筱筱惊呼闭眼但却也感受到自己匕首断裂擦着自己脸颊出去时的疼痛和血珠滚下脸颊的潮湿。铮嗡一声,筱筱睁眼看着萧圆莲的匕首被眼前的剑给挡住,而萧圆莲也被那剑气的神力弹飞。 结界中的秘密(中) “紫匚剑。”筱筱喃呢的看着眼前的剑又看去那靠着台阶抵住自身的萧圆莲。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你不是想逼她杀你你来动手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动手了。’ 筱筱知道现在脑中的这话并不是自己说的,这话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动手?筱筱不是不想动手,即使那人是自己的亲姐姐,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早就只剩下鱼死网破了。可即使这样,她筱筱也还是要等对方先动手,这样子她自己的动手才看上去名正言顺。 她拄着紫匚剑站直了身可却又松开了紫匚剑。 桑君的话在她脑中回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再动用身体里的神力,那神力的一再使用只会加速你的骨碎,可没人想要你死,我们都想让你活。筱筱,在我还没有回来之前,在我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你一定要记得我的话,坚守着我让你做的事。 那桑君,现在,可算是万不得已了? 她萧圆莲现在的力量可是半神的法术。 萧圆莲可并不给萧圆菂多做遐想,她眼眸的黑亦深,佩镜化作的匕首再次冲着筱筱而来,直冲心脏,法术的力量让廓珅出手去阻止却被反噬的力量深弹出去。 “啊..”廓珅重重落地疼痛的叫出声来,可她再看去筱筱更是大叫,“小心!筱筱!快躲开!” ‘躲不开了。’筱筱脑中那个女子的声音说着这话似乎在笑,是躲不掉了,筱筱心想。一边想一边站直身子,她失去了脸上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高坠起来的马尾,泛着金光的身子和冷酷无情的面容。 紫匚剑再一次帮她抵挡住了萧圆莲,即使那佩镜再是厉害,在完整力量的神只面前仍旧不够作数,除非匚境的镜子真的全部都在此处。萧圆莲再一次被紫匚的力量反击回去,她重重的摔在台阶上,嘴里止不住的吐了血。 血… 看着萧圆莲吐血的筱筱恢复了原样,她看着伤在台阶下的萧圆莲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要动手的念想只是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萧圆莲却一边吐血一边狂笑。 她艰难的撑着身子倚靠着台阶坐起来看着那不远处站着的筱筱咬牙切齿的道,“你倒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厌恶。” 令人厌恶?这是…筱筱疑惑的蹙眉,“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哈哈哈哈哈哈…”萧圆莲哈哈大笑,癫狂的冲筱筱吼道,“说你啊,说你呢!” 眼下,筱筱看着萧圆莲想这疯婆子一样的萧圆莲,就是要来杀也让筱筱都不知道如何来杀。 廓珅看着这番对峙的姐妹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若是为了镜子,那萧圆莲手里的佩镜要怎么抢过来呢?当她在想要不要喊过来筱筱商量一下却见对面的萧圆莲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廓珅戒备的看着萧圆莲想问句时就听见别人问了,“你想做什么?” 廓珅看向问了她疑问的筱筱,可此刻的筱筱却有些…不一样? “杀了我吗?我的,姐姐?”筱筱的语气变得凌厉,她质问的开口,“凭什么?为什么?萧圆莲,你从小到大得到的还不够吗?现在这种处境合该是我对你,不是你对我!” “哈哈哈哈,从小到大?哈哈哈哈。”萧圆莲从那大笑持续到狂笑,笑到自己停不下来,笑到自己似乎岔了气。“瞧瞧你的模样,是我先放开的那个手,可是是你,是你强行将我拉回来这个关系当中。为了什么?为了父母的爱吗?为了让你代替我成为父母心头的那个孩子?” “我从没有!是你自己作死!若不是父亲逼我,我也不会去救你。若不救你,这一切,现在的我都不会是这个样子。萧圆莲你到底为何不知足,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见不到祖父最后一面。” “逼你?到底是逼你还是逼我?我只想和我的丈夫在一起这哪里有错!” “丈夫?哪里来的丈夫?顾荣泽是你前夫!你们是官府里白纸黑字画押和离的。整个京城,大小世家,街头巷尾,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你萧圆莲闹到让这场婚姻结束的。可最后,最后人死了你都不放过,你怎么这么自私,怎么能让那为了国家捐躯的大将死不瞑目。死了,都要受到你这样子的污名。” 这样的事情廓珅原本并不清楚的。可这听下来才恍然惊觉,眼前这个姐姐可真不是个好人。 只是…筱筱的话说的愤恨,说的振振有词,那本该暴怒,即使歇斯底里也不为过的的萧圆莲却平静了下去。她露出淡淡的笑容,温和到极致却让人感受不到温度。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让筱筱和廓珅的脊背汗毛陡立。 萧圆莲淡淡的看了看手里的佩镜喃喃道,“这个佩镜是他出征前送我的,我至今都记得那日雨夜,他专门挑了一个出征前夕的雨夜来找的我。他说,下聘为妻,奔走为妾。我没了名声,他就拿官爵来抵。只肖他回来就会带我走。他让我留好佩镜,只要佩镜在我手上,不论后事如何,我与他都可以相见。” 筱筱听这话愣了片刻嗤笑了一声道,“到了这般田地,你还在犹自幻念,那连泡影都再也不存在的人,那因你让京城耻笑失了子嗣的人。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又怎会想见你这样的人。他出征前也定了亲事,他回来娶得也不是你,也不会与你奔走丢下整个家族不顾!” “家族~”萧圆莲正了正衣襟。廓珅看去她忽觉这正衣襟的样态很是恭谨端正,可这个时候又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我的礼义廉耻,我的家教都是萧家教出来的。你说我不让你见祖父,我只是不让你回来奔丧,他倒下的急,去的也急。那信是盖了朱罗雀要送去仙山的,信也是被我毁的。人病了,人没了,人奔丧的日子,后话里的交待,一连四封信盖了朱罗雀,是祖父最后殉葬的老仆亲手盖得。程家老太爷也有一封信,总共有五封。” 五封信…筱筱忽觉哪里不对,她信收到是三月后,那封信是程家来的却是出自阿骁之手。 “你也察觉奇怪了。”萧圆莲很满意萧圆菂的表情,“我这么聪明的妹妹怎么没发现呢?我萧圆莲就是再受父亲的疼宠,就算是父亲得了家主的位置,拿着朱罗雀的印,可你到底是萧家的子嗣是他的嫡女。就算没有父亲,还有庶出的二叔,嫡出的三叔,二房三房的叔伯族老们。我这么做,为什么没人来问?” “因为父亲默许了你的做法。他已经是家主,谁又能违逆了家主的意思。” 可萧圆莲却当即反驳,“一个羁傲不逊的三叔就足够违逆我们的父亲了。” “是!”萧圆菂应着,“所以三叔现在除了姓萧参加萧家的祭祀外可还与萧家有多少联系?连陛下都要劝一句三叔不要忘本。” “陛下都要劝一句的可还有你啊~”萧圆莲慢慢悠悠的这话让萧圆菂愈发的听不明白。 “你不懂?我是毁了信,可程老太爷是我们父亲劝得住的吗?” 这样一句牵扯句的推脱之词,筱筱很是不屑,“你想信口开河些什么?” 可萧圆莲却并不在意筱筱的态度只是自顾自的在说,“为什么我身为嫡长女却只能配一个三辈靠疆场拼命的武将,一个靠着自己和祖辈的功勋刚在京城有一席之地的草莽之家。而你,就应当去做程家的主母。” “我与阿骁的婚事本就是为了救我出萧家才有的,明眼人都清楚这婚事怎么来的,将来我们解除这婚事也没什么关系。” 筱筱的解释好似就是这事发生的因果可…“当真如此吗?”萧圆莲如是而问。 当真是如此,吗? “为什么你是那个天赋极高可以做大仙师之徒的人?为什么国师之徒和仙师大弟子争下一任国师之位你就可以在国师不在之时替代国师之职去做皇家祭祀筹备的大主祭?为什么你是皇家席面上可做上宾主位的客卿,而我却是任人谩骂的骄纵之女?” “萧圆莲,你当真是不要脸面之人,这些结果都是你自己一步步走下来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怪不得别人。” 萧圆莲的目光聚拢在妹妹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气后道,“怪得了~” “怪得了?”廓珅小声喃呢筱筱却没有说话。 “在世家之中挑选可以入仙门的子弟需要怎么选?这孩子不能是家里嫡长但又要是嫡出,因为身份要够尊贵。世家的男孩子长大了可以承袭荫封,所以哪怕再不济,大世家也不愿把自家的男孩子送去那要受罪的仙门,那女孩子便可以挑一挑了。” 筱筱忽然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不信,她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讲着不信但手心却撰住一层层的薄汗。 “萧家与程家开国的功勋,萧家三代享太庙之位,我们的祖父是第四位。程家世代为官,五位祖上享太庙,出过一位皇后,一位贵妃,降过一位公主,到今日程家老太爷若亡故也是太庙之尊,这样的世家要好好挑一位当家的主母。若这位主母同样出身簪缨世家,嫡长女的身份本该配得上。” “所以你做了什么?”廓珅赶紧问出这话。 “廓珅!” 廓珅看向筱筱,筱筱示意她不要多问可话问出来萧圆莲也听见了,而她,真的回答了廓珅。 “那年我十岁,但我却很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我恰巧听见祖父与程老太爷在家祠前的话,‘选你家嫡出的一个孙女做我家孙子的媳妇,你好好养着,将来我拿重聘替我孙儿求娶。’‘那你觉得我家哪个丫头合适’‘你真让我说’‘你家要的孙媳妇自然要你选。’‘我觉得你三子的长女很是合适。’‘那丫头是合适,但…我们再想想吧,到底也不急。’” “所以你祖父选了你三叔叔家的女儿?那也不对啊,现在定下亲的是筱筱你啊?” “我毛遂自荐说我嫡长女应该替萧家替祖父替父亲分忧,应该成为程家的宗妇继续荣耀两家的门楣。但祖父骂了我,说我身为萧家嫡长女有家主要求的责任,不是自己来求责任的。他罚我跪祠堂,任凭娘亲和父亲怎么去求情都无用,任我在那里跪了十三日,或者说是罚我在祠堂住了十三日。住到大仙师挑了好人,挑了我自己的妹妹做那白蜃宗的女首徒。” “你胡说!明明是因为父亲母亲怪我。因为我害得母亲不能再生。不!那不是我害得,生我连累她,那她本可以不生我,那样我就不用受你的欺辱,从小要在祖父的庇护下才能好好活。父亲可以娶妾!是他自己不愿意,凭什么要怪我,恨我?” 结界中的秘密(下) “才能活?恨你?”萧圆莲看筱筱就像看一个笑话,“父亲不是恨你,是连累你。他恨自己的父亲,恨你沾染了祖父的气息。母亲生下来的你体弱他们曾就那般呵护你,呵护到忘了我的存在,他们告诉我妹妹是要疼爱的,告诉我身为姐姐就该替妹妹遮风挡雨的。我做了,也求了,即使怨也忍了。直到我从祠堂里出来,我才懂,我并不是祖父选的那一个。陛下需要世家里的子女成为仙宗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将来才会帮着这个国家,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家族可以左右他。” 筱筱的脑子里渐渐清晰了些事情,那些她不肯相信的事情。 “祖父,程老太爷,国师,大仙师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祖父、程老太爷和国师出身世家,国师放荡不羁不肯成全家族而出走与大仙师结为莫逆。祖父与国师自小私塾的情分,自然长大了也不会多么生分。可如何让程家这个与祖父官场上同一派系的人与国师也有分不开的利益呢?或者说是个把柄。” “把柄?”筱筱的心头懵懵的,把柄?可国师有什么样的把柄能让萧程两家握住呐。 “一个国师与罪臣之女的私生女成为下一任最有利的国师继承人,萧家帮申国师做这事情却又不能萧家动手,程家桃李满天下,想想法子让程家下面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这个小丫头一个合理的名分岂不是很简单。可这事情挖出来,到现在最坏来看也不过是没了下任国师的位份,不能如何。可当初,还有做这事的风险却给了这几人最好的捻子。” “你说鸿姐是国师的私生女,是罪臣的后代?呵。萧圆莲,莫不是你以为这是在梦里便可以一遍遍的编瞎话。” “这是梦里吗?是梦里面吗萧圆菂!” “因为你被大仙师选中,所以你就被带到程家与程徵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哪怕你没爱慕过程徵骁,但若让祖父许你嫁程家,即使你修仙至此也不会忤逆他的意思。不纳妾?这是父亲和母亲背负的骂名,母亲那时候已经将自己陪嫁给了父亲做填房,只要生下男嗣就写在母亲名下做嫡子,可祖父不许。他硬生生当着父亲母亲的面让人打死了那个填房,并言道只有他许父亲纳妾才可以纳妾。可祖父临死前最后交待的话,哈,真真可笑至极,竟是那句不许父亲纳妾。” 萧圆菂觉得此刻已然恍惚,震惊怕是都不能来证明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萧圆莲看着像听天书一般的萧圆菂终于有了几分胜利的感觉,“因为三叔的嫡长子,那个因为父亲羁傲不逊不愿归家儿子养在祖父身边的,那个表弟才是祖父挑好的下下任家主。只有父亲无子嗣,那下一个继承萧家朱罗雀的人便只能是他。我们的表弟不知,三叔不知,可父亲却清清楚楚的知道祖父的意思。” “既然你说他们都不知,那为何你就知道?我已然不知,你这说的便就是杜撰!” “父亲看透了,我也看透了。或者说我不需要看透,只要受过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受过什么?” “制造矛盾让萧家看起来四分五裂不让君主忌惮,可细细去看,萧家子嗣朝堂上得器重。虽然祖父、父亲与三叔在朝堂争执不休,可一笔写不出两个萧,三叔不是能毁了萧家的人,你我皆知。你是大仙师徒弟,将来许给程家,程家到底沾着点儿皇亲,阿骁又聪慧,将来权势便更不是会跑了。上下皆有,唯缺兵权。” 唯缺兵权…“顾荣泽。” “是啊。新起的后秀很是得陛下器重,有勇有谋但却因非簪缨世家而与很多大世家不门当户对。陛下头痛这事祖父便将我送到陛下手上赐婚,这般下嫁,是毁我一人成全萧家在皇家手里讨好处。可顾荣泽是个好郎君…” 萧圆莲哭了,一句好郎君伴着沾巾泪两行。 “你知道他是好郎君可你还一再的闹。哪怕这些都如你所言,再看现在你这些做事,当初为何不好好过下去,哪怕就是将错就错来讲你也不该,不该..” “不该闹掉了自己的孩子。” 廓珅惊呼,“什么?”她看看两人,有些不明这句闹掉到底有多严重。 “可那般厉害的大将军,一次次的胜仗,德配高门嫡女的赐婚。功高盖主四字,你读这么多书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去父留子,这个子便只是个没父亲只能靠着母亲母家长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将来再去战场也不会像他父亲一样,会顾虑很多。” “去父留子?你胡说的挺多。顾荣泽是在战场上战死的,没人要害他!” “那就是害啊。”萧圆莲手里的佩镜又变成了匕首,“那场战役没有按时到达战场的补给,没有后续到场的援兵。” “那补给明明早就送去,那可是程家..程家..” 筱筱忽然想到了什么,程家的姻亲宋家那位是陛下钦点的送粮官,粮的运送时间和数量都是足的,可…顾荣泽出事的时候筱筱曾经担忧过陛下会不会降罪程家的姻亲宋家,那日阿骁的眉目不是很爽厉,那日他欲言又止的半晌只是摇摇头说陛下英明不会降罪。 她担忧过,可后来见没事便安下了心。可再去程家,阿骁的神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好了多少,那时候他日夜读书,她只以为他是累了,也是之前忧心宋家的事所致,可如今萧圆莲这话说来,她却觉得好似真的是这么回事。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告诫自己不要相信萧圆莲,可萧圆莲的话一点点说下来自己的心头却一点点的动摇。 “我早早知道了那些心思,父亲的旁敲侧击,我在祖父那里的偷听。我就说,为何我怀了孕他竟一反常态的对我好起来。你嫉妒我拥有父母的爱,我又何尝不嫉妒你占据了祖父的心。直到我知道真相,我想了很久,只有没了他的孩子与他和离,让他逃离萧家,那陛下许是还能留他一阵,只要有时间就能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我..太天真了。” 筱筱沉默了良久,她不知真假,但若说不动摇或者自欺欺人她却也做不到。她开口问,也想让这个话,哪怕是假话的话继续被她说下去。“你说佩镜是他留给你的。” 廓绅看着萧圆莲带着高傲又绝望的模样开口,“我是那般的骄傲,我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世家小姐,我不管不顾做到那般地步,可那突如其来的改变…”萧圆莲的脸上写满了绝望,那磨灭不掉的情绪里装着满满的仇恨看向筱筱,让筱筱身旁的廓珅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我本以为他是个粗野的武夫并不能看到那些弯弯绕绕,我本以为他没我这般爱慕对方所以只会当自己是倒了一场大霉。他家都为他寻了另一门亲事,这京城里的流言蜚语都没了说我的兴致,我和他却又在庄子上的一颗杏树下遇见。许是那日我的神情掩盖的不好,才让他发现了端倪,才会有后来一次次与我恰巧相遇,才有了最后他将佩镜与我。他死了,都过了那样久,那佩镜竟然真的将我带到他的身边,我就知道,他不曾,也不肯,骗我的。” “留下佩镜给你的是他…呵,那也许他就是想让你沉沦,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恨你!” 廓珅一怔,她抬头看着说出这话的筱筱,她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是在…廓珅忽然明白了筱筱的意思,这反驳萧圆莲的话不是在反驳萧圆莲而是在反驳她自己。 “你我不过是祖父手上的一颗棋子,萧家那么多颗棋子,你觉得你又有多重要呢?他明白你既是再恨我们的父亲,恨我,可你爱戴着他这个祖父。那样~你就不能真不管不顾萧家,那样有一日当三叔的儿子成为家主,你一定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毕竟这个表弟和你一样在祖父身边长大,敬你,爱你。若是如今跟着被贬的叔父去了任上,现下怕也要牵扯进来。只是祖父死了,死的那么突然却也令执盘的人变成了我们的父亲。” “萧圆莲。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在诛心。” 现下,在这个结界中,廓珅的眼光并不在意萧圆莲而是为这她从未见过的筱筱的各种模样所担忧。眼前这个说着诛心的筱筱却全身都在颤抖,她看到筱筱的脖颈挺得直直的,可那份直挺中却带着僵硬,那份僵硬似乎在告知这某些心虚。 “诛心?哈~”萧圆莲竟然松了口气,“我不喜欢跟你搞那些弯弯绕绕,我想让你成了死棋,一直都想。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父母曾经对你的爱?祖父对你的爱大半来之于利用?还是你爱着的人和我一样不可得?” 爱着的人… 廓珅惊讶的看着萧圆莲,这个一直坏的要死的筱筱的姐姐真的什么都懂。 筱筱紧绷的最后一根弦被萧圆莲切断了,她嗤笑了一声却说不出任何可以话,因为所有的话在她口中说出来,竟然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本放弃了做棋子,我可以安稳的留在这里。是你!是你一次又一次,是你没有坚持住自己的坚持非要拉我出去。那你现在~就怪不得我了。临死之前,将你手里最后的碎镜也一并交出来吧~” 互锵杀 镜碎? 筱筱掏出来自己的双灵玉佩,心想,原来她一直知道镜子不在自己这里。她想要的并不是大镜子和佩镜而是仅仅剩下的那些碎镜。她看着玉佩又开始亮晶晶的在闪烁了,同时余光中看见廓珅正指给她看什么。 她抬头瞧见萧圆莲的身上忽然开起来了花,那一朵朵娇艳的紫色小花一个个从她身上蹦出来,这个场景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 安静了片刻的紫匚剑忽然低吟了起来,那低吟之声听来是在向对方发出警告。 此刻萧家,伺候萧圆莲的侍女看着萧圆莲身上竟然开起来一朵朵的小紫花。侍女不知所措的上前轻轻推着萧圆莲想要叫醒她,可萧圆莲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侍女不小心碰触到那小花,手指竟就破了,她呆愣的看了自己手片刻后听见身后的侍女问她怎么了。 她呆愣的回头却见那个侍女十分激动的叫着自己和萧圆莲却又很是害怕的不敢靠近,为什么不敢?…因为…这个被划破手指的侍女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什么了,她口吐鲜血,五脏六腑都觉得疼痛,她倒了下去想要呼喊救命却根本发不出声直至生命的终结。 另一个侍女已经被吓得叫了出来,她叫着跑出门去喊人,可喊人也没什么用,一个小厮也来帮忙却也在碰到小姐身上的花扎破了手而亡。 萧大人和萧夫人终于赶到也看到了这幕,听着一旁的侍女说着原委的萧大人严肃的开口,“快去,让田伯去国师府请人。” 而结界中萧圆莲的花已经开满了全身,那一朵朵花开的盛艳,也渐渐可以离开她这颗枝干去绽放一回。筱筱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萧圆莲的本事而是索朗蓝海那颗与晴明树相连的花木而来的花,而且这些花..有毒! “廓珅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快去给自己再做个结界护身!” 可说时迟那时快,那些花早就全全飞向了筱筱。紫匚剑替筱筱挡下了这第一波而来的紫花,可逐挡过后紫匚剑却发出低吼的吟鸣,那声音听起来疼极了。 筱筱有些无措的看向萧圆莲,可萧圆莲却胸有成竹的一笑轻轻挥手朝向廓珅。廓珅立时设了结界护住自己,可神力不是廓珅这个人可以相扛的,但筱筱恰时将双灵玉佩扔给廓珅让玉佩替她拦下了紫花的攻击。 筱筱抬眸看着萧圆莲心想那些紫花开的又迅速又繁茂,有什么好法子能一次性解决的掉吗? 点禁。 筱筱想到自己所学法术中有点禁结界,若… 她想到了! 周身金光灿起,筱筱祭出无数水沦令点禁之法困在萧圆莲释放出来的紫花面前,“开!”筱筱一喝,所有的小水沦都旋转起极大的漩涡吸着紫花进去。 “收!” 再是一声收,那所有吸进去紫花的小水伦一霎间时带着紫花消失殆尽。 廓珅心想,这一局,大抵是筱筱赢了,可筱筱她… 筱筱的眼神凌厉神情淡漠,她睥睨着萧圆莲没有丝毫感情还在。 而萧圆莲的表情并不像廓珅一样疑惑,她似乎一点也不奇怪眼前的妹妹变得不像自己的妹妹。廓珅不懂,不懂她是因为与筱筱不亲近而察觉不到自己妹妹的异样,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是知道眼前这样子的妹妹到底是谁。 萧圆莲努力的想让紫花生长可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廓珅明白眼前的萧圆莲是在耗尽自己去生长那可以攻击她们的紫花,只是这花的生长好像十分耗费心力乃至她并不能一直如愿。 萧圆莲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不…廓珅看到那不仅仅是布满血丝,萧圆莲似乎是在耗尽所有心力,那眼睛已经开始在渗血了。她手里的匕首又变回了佩镜,她大吼着将佩镜扔出,扔向筱筱。 筱筱下意识的拿手心挡,那个手心就是当初被这个佩镜伤过的手心。佩镜再次划过筱筱的手掌,那个已经用法术封禁的伤口此刻又再次被划开了,鲜血,直流。 “筱筱!”廓珅焦急的叫着筱筱,可此刻她却出不去护着她的结界,因为自己的结界外面还有筱筱护她设的结界,现在廓珅真的是套了三层的结界,虽然有两层是自己设下的,可偏偏困住自己的不是自己设下的。这导致,现在她想去帮一帮筱筱都没有办法。 筱筱因为她的叫声终是侧头睨看着她,可那神情却平淡的很。筱筱看看自己流血的手似乎并不惊讶,她用另一个手的食指轻轻按着伤口划过,下一刻金光在那个手心泛起伤口竟那么轻易的就痊愈了,这一次,连伤痕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佩镜回到萧圆莲手上可萧圆莲却也怵了,她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妹妹,而这些也同样看在那个在她身上设了共影之术的索朗蓝海眼中。 一个男人在索朗蓝海眼前出现,她开口对他言道,“你想让她活着的,那就去好好帮帮她!”下一刻男人又出现在了他妻子面前。 紫匚剑轻挥辟出,紫匚之光霎时笼罩萧圆莲将她死死按压。她疼痛哀嚎的想要逃离,可下一刻紫匚剑却不得不劈开火煞。 筱筱此刻是筱筱却也不是筱筱,她定眼看去萧圆莲的身前竟然多了… “阿仸。”萧圆莲孱弱的叫出楚愈仸。 楚愈仸将她扶起来站稳扭头看向提着剑要杀萧圆莲的萧圆菂。此刻他的眼里此刻写的理解,大概只是萧圆莲当初杀的萧圆菂是个该杀的。 廓珅看着眼下这样子总觉得全是一堆误会想要帮筱筱解释什么,可筱筱看向廓珅,她微笑着廓珅反而有一丝丝的释然。 “没必要解释什么了,我本来要你这个结界就是为了杀她。如今,不过是杀她的局变得名正言顺。你死,我活。” 你死... 我活... 噬儿的眼睛忽然睁开,一旁的时儿看着姐姐忽然严肃的面色问道,“姐姐可是..找到..” “萧大人,请国师府的人一并离开萧府,不然,我怕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若说国师府的人...傅谶疑惑的看向噬儿与萧山鄂对视后齐齐看向焦鸿。 焦鸿听了也很疑惑,萧圆莲的房里此刻站着的他们中只有焦鸿是国师府的人,噬儿这冷冰冰的话语是让自己离开这屋子? “我?”焦鸿疑惑的指着自己问道,可噬儿却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萧大人,我没那么多时间,她一刻不离开,下一刻你哪个女儿的命没了就不是我可以做得了主的了。白蜃宗施法不得外人参看,国师府的人请自行离开萧府。大师兄,人,你带出去的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国师府为什么不能..” “请焦大人离开我萧府。”萧山鄂忽然很是规矩的作揖请焦鸿离开,这般礼遇是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过的,萧山鄂这严正的态度又怎会如此对他们? 这下,连一向与萧山鄂叫板的焦鸿都不知道再怎么接下来说。 她看向噬儿,可床前的噬儿却动都不曾动。 她..看不懂噬儿。 “走,我先送你回国师府。” “好。”这次,焦鸿没有再争执和较真些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傅谶被萧家人送出府。 “来不及了。”噬儿喃呢了这句只有时儿听见的低语。 大家伙儿见噬儿伸手冲向萧圆莲伸手的小紫花,“小心!”屋里的丫头叫出声阻止,时儿也赶紧拉住姐姐的手。 “姐姐小心别碰到,那花有毒会害人性命。” 噬儿挣脱开时儿的手,“我知道,但不碰我就找不到他们。结界困结界,我没办法找到多层结界下的他们。放心,一朵花的毒还毒不死我,就算有伤,萧大人会担着的。” 萧山鄂一愣,可这话里的后果本就该他担着,他点点头应着噬儿的话,“是。我萧家,我萧山鄂会担着。请姑娘救救小女。” “我尽力。”噬儿应了便去碰了那紫花,紫花扎破手指,毒素瞬间席卷噬儿的周身。若是人的身躯,那必定立时而死如那侍女一般,但噬儿… 时儿很是担忧的看着姐姐,这个在他眼前盯着的姐姐因碰触紫花却变了样子。现下的时儿不是担忧竟仅仅是剩下了害怕,他的姐姐是他的姐姐却又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姐姐一般,那盲掉的双眸里空白的眼白下竟泛着黑光,黑光里又带着紫金光。 光不是那么的亮非近身不得看见,所以时儿此刻更是站在一个谁也不能靠近的地方守着姐姐,守着她一切的行动。 噬儿的眼睛透过四方之境终是在多层结界中寻到了紫花开启的位置,那一处正有一对男女与一个提着剑女子在缠斗。只是…提剑的女子明显比他们更为厉害。 剑离开女子的手护在女子的身前,而女子一手一个脖颈将人提起在空中,二人的腿脚不住的摇晃奋力的挣扎在女子的手中。 “这是神只对人违逆的惩罚,即使拿命来抵也不足为过。”噬儿站在不远处说着这话。眼前的这些噬儿是清清楚楚看的见的。噬儿瞬移至女子的身前,眼睛散放光芒困住了紫匚剑。 伸出双手合十共震让筱筱的手臂再也无法抓得住这二人,这样的法术不是一个人修炼可以做到的,噬儿的行法让眼前的筱筱惊诧。二人被噬儿的法术所救,拼命喘息着却并没有逃走。 楚愈仸再次提着自己的刀撵着火舌冲向筱筱,但再多的行动在此刻筱筱眼里都是无用的。顷刻之间筱筱就用法术解开噬儿对紫匚剑的禁锢将自己的紫匚从身前拿开扔向楚愈仸,“啊…”一声长啸,血溅到了噬儿的背脊。 “姐姐!”萧家萧圆莲屋内在场诸人都听见了时儿的惊呼,原因自然是因为看见噬儿的背上衣襟忽然殷开一片血渍。时儿赶忙上前查看,半晌儿才发现姐姐并没有受伤,可血渍又哪里来的?再叫姐姐,噬儿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时儿明白噬儿此刻依旧与他们在一起。 噬儿也听见了境外时儿的呼喊,她没理会只是对着眼前的师姐道,“师姐,收手,你不能像她一样成为那杀了自己姐妹的人。” 噬儿的神情在此刻是叫醒了筱筱的,或许在筱筱的心中她并没有那么狠辣的决心去杀了这个一脉血缘的亲姐姐,可… “那她的亲姐姐要杀她呢?” 这没有温度的话…噬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她迷茫的看着师姐不知道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碧海妇人之仁不想动自己的妹妹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碧蓝并不是一早想杀了她姐姐的,可如今也一样是下狠手的。你以为,你身前这个人能做的比神只好?” “师姐。” 筱筱闭上眼睛嘴角提下,“原来是噬神给你的眼睛,怪不得连我的法力都抵挡的了。可惜…我不会给他面子。” 噬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筱筱就抱着她转了个身,紫匚剑回到她的手上又被她扔了出去。 “啊!”一声痛苦的惊呼在一个女人的口中发出。 噬儿这一转被筱筱直接把原本背对着萧圆莲的她放到了正对着她的位置。 “莲儿!….!!!” 噬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楚愈仸抱着那被紫匚剑穿过腹部留下窟窿的萧圆莲,想将她腹部的窟窿堵起来,可神器所伤又怎么是他拿手就堵得起来的。 “你不是我的师姐。”噬儿无力的说了这句话,泪眼婆娑的看着筱筱。 “我是她,她也是我。我动手,她动心。将来为一体,只是没她,无他。” 下一瞬,噬儿大口的喘息神思整个回到了萧圆莲的屋里,“完了,晚了…” “姐姐,姐姐你回来,你说什么晚了?” “莲儿!”萧山鄂终于发现了不对,萧圆莲的床已经开始往下滴血了。血染透了床褥,萧家顿时乱做了一团,萧圆莲还有些气息可救回来那真的是痴心妄想了,现下也只有等死了。至于什么时候死,噬儿也不知道。 噬儿起身朝门走去,萧山鄂暴怒的去拉扯噬儿让她救人,可噬儿不过回眼看了他一眼萧山鄂就疼痛在地,“我说了要让焦鸿早早离开,是你们耽误了时辰,怪不得我,做不得数。” 求赐婚 “老爷!快请太医,快救救我们的莲儿!” 萧山鄂从地上爬起来叫人去请太医,又跑去床边用手去堵女儿那血流不止的腹部。 噬儿身后跟着时儿正萧家往外走去,萧家现下已经乱做一团,往里面跑的仆人带着药,往外面跑的仆人扯着马。 “姐姐。你见到什么了?” 这时只有时儿还在问,也只有他还敢问噬儿。 噬儿微微侧目看看弟弟,眼前又越发的模糊,她扶住弟弟的手,这时候的时儿才发觉刚刚姐姐竟然是自己走出房门走到如今这廊下的。她那时候不曾扶着自己的手肘是说明她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我见到师姐了。” “师姐?师姐她..” “到底怎么了?”焦鸿和傅谶出现在噬儿和时儿的面前。 这个廊下现在再走段就可以到出去萧家的门了,萧家过大,慢慢走是没那么快到门前的。所以时儿明白姐姐不过看顾萧圆莲的片刻时间并不足以让傅谶带着焦鸿彻底离开萧府。所以刚刚姐姐说时间来不及了竟然并不是找借口? 这一次,噬儿没有再开口。 她静静抬起头看着焦鸿。 明明是个瞎子,可她看焦鸿的方向却那么的正正好好,这个样子让焦鸿很是不舒服也让时儿的心头迷雾更深了一层。 噬儿忽尔一笑,很是淡然的开口,“只是来不及了,也许,这正是师姐想要的结果。” 结界中紫匚剑已经再次回到了筱筱的手中,她一步步的走向萧圆莲和楚愈仸。楚愈仸让萧圆莲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捂着萧圆莲的腹部想让血流的再慢一些,另一只手拿着剑划了一条火线在自己面前试图阻拦走过来的萧圆菂。 筱筱看着疼昏过去血流不止气息越来越微弱的萧圆莲周身的金光越来越来亮,她伸手朝向萧圆莲的方向嘴里喃呢,“原来在这里~” 下一刻,再睁眼。 萧圆菂已经出现在红衣斗篷的主人面前,因为将自己的影放在萧圆莲身上,萧圆莲垂死也连带了影的主人暴露自己位置。 “镜子,拿来。” 听着萧圆菂的话索朗蓝海嗤笑了一声,一口血混着吐沫朝前吐出,铿锵有力的道出二字,“做!梦!” 萧圆菂拿出自己的双灵玉佩轻轻施法,那玉佩便和佩镜一起闪亮起来,连带着闪亮的还有索朗蓝海强行用法力困在身上的一处物件。 “你以为你拿着佩镜这镜子就会依你了?你是想将玉佩的镜碎也拿回去,这样子你既是佩镜的主人,又拥有玉佩中的镜碎便会让镜子觉得你与它们是一家的。因而它会迁就自己身上出去的佩镜,那你~这佩镜的主人便也可以沾一沾光。” 索朗蓝海没有答她的话,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可你觉得是你这小小的佩镜主人更能支配的了噬神的镜子,还是我这个赤金战神更可以用一用它?” 索朗蓝海大口喘着气倔强的不肯认输,可任谁都看出来她的无可奈何。 “来。”萧圆菂只是轻轻唤了一声,那索朗蓝海藏起来的噬神残镜便轻巧的回到了萧圆菂的手心变成她刚拿到它的样子。她嘴角提一提笑,转身便要离开,可身后的半神半人的索朗蓝海到底是开口说话了。 “筱筱!”索朗蓝海大声呵呼道萧圆菂的小字,筱筱停了下来。 “你不记得我说的话了吗?!你活不了多久就会开始骨碎,一旦骨碎完血肉就完了。在那之前她会找到合适的人让你与其生下孩子,她便会寄居在孩子的身上,而你就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人可以是阿骁也可以是现在在你身边的厘洛,或者厘洛会比阿骁更合适。” 萧圆菂身上的金光忽闪忽闪,筱筱的神思似乎在听这些话又似乎没有在听这些话。 “我要镜子只是为了我要做的事,不与你相干也不与你相冲,你清醒清醒!你现在,合该不能折腾你自己,把镜子还我,你去做你的事情,去对抗想要侵蚀你的神力!筱筱,你醒醒!” 萧圆菂默然的回过头看着受伤的索朗蓝海,忽尔,笑了。 “话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你怎么能与共神神只相扛,你不过一个半神而已。” 萧圆菂消失在索朗蓝海的面前回到了结界之中,她看着悲痛万分抱着萧圆莲哭的楚愈仸知道萧圆莲是真的死了。这一刻,那坚毅的面容似乎终于有了动容,她转身走到被自己困在结界的结界中的巫甾施法解开了困住她的结界。 可从结界中被放出来的巫甾却一脸担忧的看着筱筱,“我没事。”筱筱宽慰她的说道。可巫甾的神情却依旧没有改变。 筱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你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 廓珅巫甾一五一十的开口,“你突然消失在结界,我着急用了水沦的法术看见了你与索朗蓝海的对话。” 筱筱笑了笑,“她在蛊惑人心,想动摇了我,不打紧的。” “可那话是真的。” 筱筱摇摇头,“她说的话,怎么会作数?你是变成了傻子了。” “可若不是她说的话呢?”廓珅巫甾将自己算的卦象铺展在筱筱的面前,这刻,筱筱的脸上终于没了轻松与她对话的模样。 筱筱心中很是震惊,可依旧面色平淡的问道,“除了这些你还看到什么?卦象和…你说你看的到一些即将发生的事?” “我说过看见你骨碎的样子,那个遇见不止一次。血肉和皮包裹在外,可却不知为什么看得见臂弯下的骨头碎裂开来,你很疼,可却忍住了,然后他们被血肉皮包裹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筱筱本想再编些瞎话,可想了半天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与廓珅巫甾相对而站静默了许久后开口,“别告诉别人,谁也别说,尤其是厘洛和厘向。” 廓珅巫甾一愣,问道,“为什么是厘洛和厘向,我以为你会说阿骁和..” “我们在三苗国,阿骁他们知道也许还能帮我,可厘洛却知道…”他会帮到死… 筱筱看向廓珅巫甾,“解开结界吧,记住,谁也不要说。” “是。”廓珅巫甾应着筱筱解开了结界。 他们四人顷刻间出现在萧圆莲的卧房外院。找人的侍卫看见他们连忙叫人,廓珅巫甾和筱筱施了法术让侍卫消停后径直离开厘向的宫殿。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厘向带人来厘洛这里对峙,但厘洛去先一步去了三国王那处请求国王赐婚。 这个变数让厘向现下根本无法估计这桩命案,急急忙忙的跑去国王的寝殿。 “廓珅,你看,我就是杀了人,他也要想尽办法护着我,根本不让我去操心一点儿。你觉不觉得,很是可笑?哪怕那人…是我的姐姐。哦..他们也不知道那是我的亲姐姐,你记得这件事情也不绝对不能说,尤其不能让厘向知道。” 廓珅巫甾不明所以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看着说这话的筱筱不明白为什么尤其不能让厘向知道?等等…‘有谁家的姐姐要来杀自己的妹妹?’ 这话… 厘向客气对待萧圆莲还要给她讨公道是因为说萧圆莲是他心爱女人阿瑶的姐姐…可筱筱是她亲妹妹,那她与阿瑶?双生? 不对不对。不论是萧圆莲的口里,筱筱的口里,阿骁碧海还是厘向厘洛,双生姐妹都没出现过,不然他们不会不认得阿瑶,但阿瑶却与筱筱长得一般无二。 廓珅巫甾惊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她看向筱筱,仔细瞧着她的模样,往事历历在目,她忽然很是了然于心的开口道,“你什么都在强调不要三王子和四王子知道,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就是阿瑶?。!” 这回换作筱筱,她愣住了,静静看着震惊不已的廓珅巫甾却没有再反驳,她轻轻一笑,双目之下滑出两列珠玉,这是…认可了廓珅的话。 廓珅巫甾张了老半天的口最终说道,“为了什么呢?若你告诉厘向你就是阿瑶,那之前那些不对付,还有厘洛他…” “廓珅,若你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要施法让你忘记这一切了。” “姑娘。”不知道为何,廓珅巫甾很是心疼。自然是因为各种不得已,不然她也不会隐忍只此。“廓珅知道的,廓珅能有如今这般地位都是筱筱姑娘的成全,廓珅能做的报答仅仅也是听从而已,我不会说的。” “我知道。”筱筱淡淡的应了这话又道了句,“廓珅,多谢。” 厘向赶到的时候厘洛正跪在地上求着父王,“那惊汗部落的部落长之女是生的漂亮,娶她为妻你也定会喜欢的。”三苗国主瞧着远处站在门前的三子嘴角噙着笑继续道,“一个平平小民,任她再是漂亮也配不得三苗国的王子。” 厘向的手握的越来越紧,这话,当年这位国主也曾经跟他说过,那周饶国的公主漂亮,她的阿瑶什么都不是。 “她已是孩儿的女人,孩儿不会弃她不顾。孩儿…曾经也是个平平小民,若非得了父王的宠爱也成不了这三苗国的四王子。父王都可以接受孩儿,为什么不能让她做孩儿的妻。” “你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不是当出的区区小民,你是三苗国的四王子!” “父王!”厘向高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孩儿来拜父王。” “为何来拜,我并未谴人唤你。” “儿臣来拜与四弟所求一样。” “哦?~~” “请父王为儿臣聘周饶国公主为妻。” 厘洛惊诧三哥的话,转头看着跪在身边的三哥不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三苗国主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个儿子似乎在思量着利弊,片刻的时间,不多也不少,他开口道,“好~厘向你是该聘妻成家了,至于厘洛..” 厘洛忙回过头看着国主,国主对他笑笑点头换上了一副慈父的模样摸摸厘洛的头,“你可以娶这女子为妻,但你一样要娶惊汗部落主的独女为妻。部落主的女儿为大妻子主外事,你喜欢的那个为小妻子待在你身边就够了。懂吗?!” “可..” 厘向一把拉住厘洛,拉着他叩拜在国主身前回着,“谢父王。” 厘洛知道这是哥哥在帮自己找台阶,他也只得跪拜下去应道,“谢父王。” 国主拍拍厘向的肩膀对他们道,“既然都应了你们了,你们可以退了。” “是。”二人异口同声看着国主离开后起身离开。 厘洛的步子很急,很是着急的回去找筱筱可厘向却并不想他着急。他拉住弟弟开口,“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你要娶一个,一个,一个来历不明,还..还..” “还与三哥去世的未过门嫂嫂一样的容貌。若哥哥实在不愿看见她,我就带她离开。”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厘向严肃的看着厘洛,“我宫里的人说她杀了人,你听到这件事了所以才去父王那里拿婚事来保她的命。” 厘洛是知道这件事了,而且他还知道死的人是那去世嫂嫂的亲姐姐。他不知道筱筱为什么动手杀人,还非得是三王兄宫里的这个人,可他只能护筱筱。“不是。” “你并不擅长撒谎,我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一个杀人犯。” “她不是,我也不许。若王兄动手,我必誓死维护我的妻子!” 厘向并不奇怪厘洛这话,可这话说在他耳边他却惊觉自己好似并不是愤怒而是...嫉妒? 厘向与巫甾的对话 “妻子?!”筱筱惊诧的起身问这话。 廓珅巫甾也很诧异的看着前来报喜送来赏赐的侍女问道,“这是国主赐婚?” “是四王子去求的国主,国主便允了。” “允了?就..那么允了?”廓珅巫甾转头看向筱筱,筱筱也很是不明所以,“那国主还有说别的什么?” 侍女回道,“国主赐婚姑娘为四王子的小妻子,也会聘惊汗部落的小姐为四王子的大妻子,国主同时还为三王子聘婚了周饶国公主,三苗国接下来要有一连串的喜事了。” “等等!”廓珅巫甾虽然刚听完侍女的话却觉得像做梦一般没听清,“三王子要娶周饶国公主?联姻?周饶国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我们没人听说过?” “巫主这话意思是..” “我听过。”筱筱开口,“多谢姑娘送来赏赐,我收下了。”筱筱接过赏赐放在小几上,侍女也告退了。 廓珅巫甾看着筱筱背脊问她,“你什么时候听人说过三王子要娶周饶国的公主?” “很多年以前,我以为他当时早娶了,或者这公主嫁了别家别人,却原来什么都没变。” “很多年前?可明明..”廓珅忽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时候,“在你还是阿瑶的时候。” 筱筱没吭声,她手肘撑在小几上,廓珅巫甾以为她是心里难受。 “筱筱,筱筱你..”她走到筱筱身边,可筱筱却并不是因为侍女的话在犹自伤怜。 “啊,你!” 筱筱侧头看向廓珅,豆大的汗珠从发间滑落。 廓珅巫甾是被吓到了,因为筱筱的脸颊生起了斑斓,手上也一样是斑斓。斑斓..不是斑斓! “骨碎!”刚刚退了的廓珅巫甾忙又上前扶住筱筱,可扶住她的那刻却看见了筱筱与厘洛在一起的日子,可那个厘洛不是现在的模样,更年轻,更..是个孩子,阿瑶嘴里叫着的是,“舸洛。” 廓珅巫甾被吓得再次后退,“这不是预知,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匚境的镜子能让我看见你想什么,桑君的法力让我心里的想的事情也因为你的触碰反复给了你。你看见的不是预知,而是过去,是厘洛还是舸洛的过去。” “筱筱姑娘,筱筱你可还好?” “我没事,只是让你看到了些不该看见的。” “我不会讲的。” 筱筱点点头,眼光飘向远方,自顾自的走开了。 对于筱筱就那么轻易接受赐婚这事廓绅巫甾不明白为什么,甚至在厘洛像犯错了的孩子似的跟筱筱解释的时候筱筱都是一脸从容坦然接受。虽然筱筱在不经意间将自己与厘洛和厘向之间的往事展露给了她,但对于廓绅巫甾而言仍旧觉得哪里不对。 好在她在三苗国还有诸多事情要做不会时时待在筱筱和厘洛的身边,因为筱筱对厘洛的态度似乎…她总觉得有时候筱筱的眼神不像她自己的,正是苦恼间一个声音叫醒了她。 “巫甾。” 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廓绅巫甾转过身向来人问好,“见过三王子。” 厘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围,此处除了他们在并无他人,“巫甾寻了个好地方想事情,那我也有些事情想请巫甾帮我想一想。” “三王子严重了,巫甾怕是没那个本事。” “不见得。”厘向扬眉,“连国主都越来越信任巫咸与巫甾,这只说明你们二位是有真本事的。” “我应当谢三王子守信引荐,至于是否可以替国主分忧自是要看国主的,巫甾做不多什么。” “你与我冠冕堂皇的讲话并没什么意思,你也说我守信,那守信之人不能令你信吗?” 这话令廓绅巫甾一愣。 “我不希望国主赐婚与厘洛,究其因由巫甾应当知道几分。” 廓绅巫甾听着这话讪讪的开口接道,“因为她与三王子的未婚妻样貌一样。” “国主并没见过她,但国主见过阿瑶。” 廓绅巫甾的思绪渐渐摸到了些厘向话里的意思。 “厘洛不仅仅是国主的养子,也是..阿瑶的亲弟弟。” 廓绅巫甾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闪出那些画面,那一句句姐姐,那叫着筱筱姐姐的男子长大后的模样。“不仅是养子,不仅是弟弟..”廓绅巫甾眼里犹疑,“更是一颗棋子?制约你的棋子?” 本不该看的这样深…廓绅巫甾的话让厘向颇为吃惊,只是他不知道她已经知道的一些事实。厘向的样子渐渐变得沉静,廓绅巫甾彷佛觉得眼前人忽然换了一个人。 他淡淡的浅笑可眼里却含着忧伤,“许多年前阿瑶还在的时候我也曾求过父王许我娶她,但父王那时候连小妻子的名分也不肯给阿瑶。他们姐弟住在你去过的那个小院,阿瑶闭门不出,厘洛出门去就经常被王族的孩子欺负。那个时候,厘洛还叫舸洛。” “舸洛。”廓绅巫甾重复着这个名字,厘向嘴里的话是向她印证了她看见筱筱记忆的真实性,厘洛就是舸洛,可厘向却不知道舸洛并不是阿瑶的亲弟弟。 “父王让我娶周饶国公主为大妻子,娶惊汗部落的部落长之女为小妻子。那个时候,周饶国的公主已经启程前来三苗国完婚的路上了。我没办法了但我也不敢告诉阿瑶,我知道若我告知她,她为了让我好过必然要带着舸洛离开。” “所以…你先下手为强,带着他们离开了。?” 廓绅巫甾这话逗笑了厘向,那笑延伸到眼睑,廓珅巫甾知道那是真正的开怀。 “你猜的很对。” 廓绅巫甾知道,自己这根本不是在猜而是自己看到的阿瑶的记忆。 “那段日子是我开心的,我不在乎那些事情,也不会娶别的人。阿瑶说她的父亲也只娶了一个妻子,与她的母亲相守了一辈子。” “这话不假。”廓绅无意识的接口,说完自己就吓到了,可好在厘向并没有注意。 “我们开心的过着日子直到遇见了同样因为婚事不被认可而逃出来的阿瑶姐姐和姐夫。” “萧圆莲?和,那个男人?你是因为厘洛还有阿瑶姐姐之死来找我问因由的?还是来劝我帮你找真凶的?” 厘向看着忽然戒备的廓绅巫甾却没有对她的话做解释,他只是自顾自的接着道,“那些日子本也很顺遂,我们五人在田郊过着打猎播种的日子直到楚愈仸不得不离开,打猎的所有担子都在我身上。那日我回的并不算晚,可若我回的再早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救她。” “救她?救阿瑶?” “我骑马带着猎物而归,楚愈仸抱着昏死过去的萧圆莲急急要走。他看见我对我大喊去山崖下,我驱马道崖边看见的是掉在崖下面窄石边的阿瑶和抱着她哭喊着她的舸洛。” “然后呢?” “我驱马到崖下探试着阿瑶的鼻息可是早就没了,她的头颅磕裂了,胸口也有被匕首捅过的痕迹,可血都凝固了不再流了。除了舸洛抱着的身子,所有其他可以摸到的地方都是冷的。” “她死了。” 厘向点点头,“她死了,我的脑子一片懵,就像做了梦醒不来。可舸洛断断续续接不上气的哭声,那浑浑噩噩不知天地的模样,我知道我至少要护住阿瑶的弟弟。我打晕了舸洛,马扛着舸洛,我抱着阿瑶离开了。” “你们回了三苗国?” “没有。”厘向摇摇头,“我带着舸洛流浪,走哪是哪。我不肯下葬阿瑶,直到她长了尸斑,大把的掉头发,尸蛆长满周身让马儿本能的将她甩下身来。” 听到这里廓绅巫甾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凉沁了,她震惊于眼前这个脾气易于暴怒,算计常在心头的三苗国聪慧的三王子竟然有这么的一面。她迫切想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后来呢?若你如此,那厘洛王子呢?他为什么不认得阿瑶?” “他忘了,开始他还记得,可后来渐渐的他记不得,乃至最后当我警觉留不住阿瑶的尸身的时候,他已经以为这个死去的女子只是我喜欢的女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的嫂嫂。” “既然他忘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厘向看着有些愤愤不平的廓绅巫甾回道,“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我带着他埋了阿瑶后回了三苗国,找了好多大夫来看病但大夫们都说他很康健,至于记不得也许是因为太痛苦而选择了自我遗弃。” 厘向的话让廓绅巫甾明白了他的做法,“你害怕他因此而更加难过,所以你..” “我小心翼翼的守着这个秘密,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他我求父王收他为养子,条件是我不会再娶阿瑶,可我的阿瑶已经死了。” 廓绅巫甾忽然明白了他的那些暴怒,那些斤斤计较和看见筱筱时的烦躁。一样的容貌可筱筱的性格却…她那些记忆里的阿瑶是个失去筱筱记忆的阿瑶,那个阿瑶确实很不像筱筱,可他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所以你才会任由萧圆莲住在你的宫室,那你也要因为她..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却听不明白了。你想厘洛不与筱筱有干系,可又投鼠忌器,哪怕你觉得是筱筱杀了萧圆莲也不敢轻易抓人。” “是她,杀了人吗?” 廓绅巫甾很是吃惊,一向自负的厘向竟然犹疑了吗? “楚愈仸带着萧圆莲的尸体走时我的脑子里都是当初我抱着阿瑶离开的模样,本来已经过了那么些年,可如今…” “往事历历在目,你不更应该恨不得马上杀了筱筱。” “没人看见她杀人,可人并没有离开王宫。这说明当时有人下了结界,所有人以为结界是你所下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女人也做得到。所以为了灵山巫族和三苗国能共生共荣,请你告诉我楚愈仸最后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是她杀了我的妻子。’” 廓绅巫甾没有避开厘向的眼睛,他们盯着对方良久没有一方肯退让。 其实廓绅巫甾不忍伤了厘向,但更不会伤了筱筱。她抿抿嘴很是用力的答了厘向一句,“我只能说她该死,哪怕她是你的阿瑶的姐姐。我只问你一句,当时楚愈仸带走萧圆莲的时候就那么走了?他明明知道他们在山崖下为什么没有留下帮你救人,你就不奇怪吗,聪慧的三王子殿下。”廓绅巫甾说罢就走,空留厘向一人留在原地。 看着远去的廓珅巫甾厘向并不想再反驳,他平复着自己,深深的吸气呼气只为了想要消弭掉那在自己心头萦绕不去的丝丝异样之感。 为难之路 “给。” 阿骁抬头看着将吃食递给自己的诸犍又看看那一旁很是努力烤着鱼瞧见自己看她便好颜相笑的孚夭,觉得自己很是烦躁。他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并不去接那烤鱼,不断的念着筱筱教过自己的法术心法和碧海说施法之时的那些要术不断不断的练习。 诸犍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屑,他转头拿着鱼回烤鱼走到孚夭身边坐下,恶狠狠的啃着手里的鱼。 “神官可是饿的紧了?”孚夭看看烤着的鱼,“要不你将我这条小的也吃了,那条大的我还是要留给阿骁的。” “你都不怪他最近这么的...”诸犍想了想怎么形容,想到筱筱曾说过与他的一个词,“阴阳怪气。” 阿骁的心思根本无法集中,诸犍的话虽然并不多么大,可他的心思却都在他们的对话上。他嚯的一下子起身看了他俩一眼转身朝另一方向快速离去。 “阿骁,阿骁你等等我。”孚夭拿着那条大鱼起身忙去追他,追到差不多的位置也只是跟在身后不敢再上前。 “呵。”诸犍嗤笑了一声,可这么一声阿骁却又是听见了,他猛然停下身后的孚夭没收的住脚直接撞到他的背脊上。阿骁回头,孚夭还是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并还将大鱼递给阿骁。 阿骁一把将鱼打在了地上,“你这是做什么?!”诸犍霎时出现在阿骁面前,“你自己修炼不好法术杀不死那些妖兽怪的了谁?孚夭好心扑你身上是去救你,你别不知好歹!” “阴阳怪气,不知好歹,自傲自大。”阿骁死死的盯着诸犍盯得他发毛,“这些话都是筱筱说你的吧。所以你都记得,是记仇,还是寄情。” “记清?”孚夭疑惑的念出阿骁后面的俩字,“记清是说你记得这些词句清楚吗?神官,阿骁也教了我很多词句可孚夭记不清。你有什么好法子教教孚夭记清吗?” “呵!木头脑子记得清什么?你有必要问他?问一个明明不懂人情世故还要处处提防自己成为坠神的神只?” “提防自己?坠神?是像碧海的妹妹一般的坠神?” “够了!”诸犍怒目阿骁,“我一路上都在忍你。不是我救你护你,大概就是你身边人先死,而你就后死了。你死了不要紧,我…” “我死了不要紧?这话怕不也是筱筱说过的。诸犍,你来到四方之境遇到的是我们,可你想护的怕不是我们。但为什么你不去找她?只因为自己害怕成为坠神?你可真是懦弱。” “懦弱?”诸犍很是震惊阿骁的话,“你说一个神只懦弱?”他想要再反驳什么可忽然胸口致郁闷堵缓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神官,神官你怎么了?”孚夭很是焦急的看看诸犍又扭头看看阿骁。 此刻阿骁讥讽他的模样没了,他有些没想到诸犍怎会是这个模样。“那九黎鬼鲛虽是水生,却是陆长,虽然厉害,可我见你杀它虽有几分窘迫却并没伤到才对。你这…”阿骁自是明白了的,“是上次为了让筱筱出结界的伤还没有好。既然未好,你为何还来?” “桑君允,我愿来。” 阿骁的烦躁又更加亦胜,一个两三个,全是因为情情爱爱而心甘情愿。可自己…他不动声色的余光睨了眼孚夭,孚夭是碧海幻化给自己,她死生都会爱着自己的…半人?阿骁不想称她为妖,而且碧海幻化的孚桃支木是有灵气的,那自然算是半人了。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阿骁很是负气的盯着诸犍,看着这不惧一切似的的诸犍他更是生气。即使一切给了自己,自己也并不觉得与孚夭之间是爱情,甚至于他觉得孚夭是个负担,是个累赘。可孚夭是碧海给自己的礼物,是碧海为了圆自己的愿望而生的。 诸犍看着这面上变了好几次颜色的阿骁很是无语,只觉得人心真是个难懂的东西。怪不得桑君问自己的时候… ‘让你去四方之国护着阿骁和碧海你可愿意?’ ‘我..’ ‘因为不是筱筱,所以你不想?还是你不想见筱筱?’ ‘是不敢。’ ‘我懂,我不逼你,可除了你,我手底下的山神不会如你一般肯拿命去护他们。’ ‘为什么不是去护阿骁和..她,而是阿骁和碧海?’ ‘四方之境,四方之国,四方之城皆出自匚境之手,筱筱去找的是匚境,那匚境需要的便也是筱筱,既如此,其他的神和人便都是要被驱逐的。让你去,只是以防外一,你可以传信给我。’ ‘好。桑君允,我愿往。’ 一神一人陷入自己的沉思,徒留孚夭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阿骁…”孚夭唤着他,阿骁回神看了眼拉扯着自己叫着自己的人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衣袖。“可以走了,这里不好待,快点赶到明国下一个大城池拿那九黎鬼鲛珠石换些钱,好生休息后再找她们。” “好。”孚夭应着阿骁立时跟了转身走的阿骁继续走。 诸犍跟上他们却在他们后面开口说道,“我不想成为坠神,但她不在,我却可以跟你说,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喜欢她?”孚夭扭头与诸犍搭话,“她是筱筱。你喜欢筱筱就像我喜欢阿骁一样。” “对。” 诸犍和孚夭的对话像一颗巨大的石头重重砸落在阿骁的心头。自己无法描述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愚笨的学不会法术,之前靠碧海和筱筱护着自己他没有那么的反感,他想,大抵是因为她们俩一个是神只,另一个也是修仙之人。可当孚夭扑倒自己身前护住自己的时候,他却对自己要靠女人保护的那种无力感十分厌恶。 明明孚夭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是自己在教,只是因为她生来就是爱自己的,所以她护着自己便是那本能的反应。那反应想想来看竟然又很像母亲护着孩子,想到这处阿骁更是觉得内心拥堵的更加厉害。吐了一口浊气更是不理会后面聊天神只和半人。他又觉得自己生气了,为什么她能跟这个山神聊得来,明明这个山神很是令人讨厌。 “孚夭!不要再多话了,快些走,不然天黑都到不了那城池。” “好~”虽然阿骁有些凶,但他却还是记得自己叫自己过去。孚夭笑意盈盈跑去阿骁身边,扭头还看了眼诸犍,诸犍竟然也没忍住的笑了,因为他觉得孚夭那个神情像极了一个炫耀的孩子。 天将黑,他们终于赶到了大城池。换钱今日是不来不及了,只能先找了个小客栈住下。其实客栈是大是小他们三人这时候是真的不在意了,现下还是找人最为要紧。阿骁摩挲着自己双灵玉佩很是惆怅,孚夭开口问道,“除非筱筱有危机才会亮的双灵玉佩。”她伸手摸摸玉佩,“如此清凉也不热的,我们根本无法找到筱筱。” “能找到时定然可以找到,玉佩不亮才是好事。” “你一个神只,如今竟然话多的可以去做说书先生了。店家今日不还说他们这里有大书场,那说书先生…”阿骁本是想讥讽和挪于诸犍但突然想到..他猛然起身冲向掌柜,“掌柜的!” 掌柜的被阿骁吓了一跳,“诶..诶,客观你是要..” “你说的大书场替人说一个本子要多少金珠?” “这..这说是可以说,但不一样的先生和场子钱银都不一样的,只是很贵就是了。” “晓得了。”阿骁看向那桌前吃着被他惊到一脸懵的俩人,“明日换了钱去书场,让人来说我的本子!” “你的本子?”诸犍疑惑的看向阿骁。 “什么本子?” ”别管什么本子了。“诸犍问阿骁,“再过一两日路程就到明国的港口,但你想过要怎么进那四方之国了?” “没有。” “没有?” 诸建看着阿骁一副很不在意得模样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身旁得孚夭看了看诸建便低头乖乖吃饭。 “你也知道我这法力杀一杀这些妖兽可以但破结界可没有可能。” “我可没让你破结界,碧海都不会这样去做。” “那你想怎么做?阿骁你…” “等下。”阿骁的眼神飘向远处一人。他着实没想到能在此处看见一个熟人。他起身走向内里一桌正在吃饭的商人处对着一人开口说道,“如此之巧竟然在此处碰见你。” 跟着碧海的碧蓝 闭上眼端于树上,再一睁目,碧蓝瞧见对面树下盘坐着的碧海。 匕首尖下一刻出现在碧蓝她的手腕间。她想动法术自己会被发现但直接把这匕首扔出去会伤到她几分? 碧蓝知道她不会死,至少现在自己杀不了她。匚境的地方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匚境一定会出手整治自己,自己还没有找到他和孩子,现下不能冒险。 “为什么是泽安国遇见我?” 碧蓝有些茫然的看向问自己的碧海。 “就因为泽安国的妖兽众多,只要我分心对付妖兽你就有偷袭我的机会。” 碧蓝看着这样静静地从容不迫看着自己的碧海竟有几分难受洒在心头,“我现在没想动手杀你。” “是不想,还是杀不了?没法术我任你杀的轻巧,有法术的呢?.”碧海想到什么话头一转问道,“那日覆在你身上的黑影,那个被筱筱逼出来的神。他是界域的神只,你是借助了界域的力量还是沦为了界域的走狗。” “走狗?”碧蓝冷哼一声竟不想反驳这话。走狗?好一句走狗,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走狗了。但界域想要什么她很清楚,只是她帮不帮忙又有多少差别呢。自己又明明,那么的微不足道。 碧海看着这样的碧蓝竟也无话可问可说,她们姐妹之间的情分早就磨尽了。 一路而行,她俩最多的就是沉默,碧海一直想要找到筱筱和阿骁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碧蓝一直都跟着她,跟着她还不动手杀她。 碧海瞅瞅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碧蓝想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界域的神只没必要让她来盯着自己,那她就是以为自己知道些别的,而别的也就只有那孩子了。索朗蓝海竟然被她藏在四方之境。 “客官,这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碧海被揽客的伙计热情招呼着往店里请,碧海看看这附近也就这店大些可以好好坐着吃饭。“吃饭,我们两位。”她指指身后的碧蓝,碧蓝也没反驳。 碧海莫名觉得好笑,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台阶进店。她想虽然碧蓝的动机不明朗,但一路的钱银却都是碧蓝在付也算是有好处。 伙计将她们引到一个小桌子前擦了擦请她们坐但碧蓝却并不满意,“为什么不是那高台落座偏是这么个小桌子,你当我给不起你钱吗?!” 碧海瞧着碧蓝指向的高台,“那高台落座也不见得舒服,而且还只有一把宽椅,你是瞧上那椅子了?”碧海指指身前的条凳,虽好似这个理由,但她不明白碧蓝为什么要为这争执。 “那里不是吃饭坐人的客官,咱们客栈是有说书先生的,到了时辰就能听说书了,因着时辰也快到了才引了二位姑娘坐这儿的。您别看这桌子小了点,但听说书却绝对是好位置,这两旁的大桌子都偏颇了些。且咱们小店做生意,也是要估计几位客官吃饭,按人头安排位置的。” “一路从泽安到明国,我也没见你在泽安计较过什么,怎么一到明国你反而计较起来?” “泽安有的计较吗?”碧蓝睨看了碧海一眼,“明国可不一样,狗眼看人低的狗多的是。去,将这条凳给我换成椅子。” 碧蓝的话听得碧海一怔,她忽觉几分心酸,神只不食人间烟火,可坠神却消瘦尽了这人间烟火。 伙计到底是搬来了椅子,不仅给了碧蓝也给了碧海,折腾了一阵终是吃得上饭了,而那边说书的先生也开始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神只本不用饮食,可自打和筱筱、阿骁在一处碧海也是一直在吃饭的,只是碧蓝吃的香甜利落的模样却让碧海觉得十分的陌生。这份陌生和前些日子在林子间随意抓些野味吃些果子不一样,这陌生的感觉是让碧海觉得碧蓝越来越像个实实在在的人了。 “先生这段子听得过久了些,有什么新段子可以听得吗?” 碧蓝的思绪还在眼前的饭食上但碧海却被这店里问说书先生要段子的声头吸引了去。 “还真有!有个苏禹国新来的段子讲的是义结金兰三姐弟勇闯仙境屡屡斩杀妖兽勇闯凶险的故事。话说那三姐弟,大姐是神明,二弟是人,三妹是仙人,初遇时诸事不顺意头不合…” 这先生的故事越往下讲碧海的筷子却越是不动,直到碧蓝吃的打了饱嗝才见一旁的碧海神色很是不对,“菜都被我吃光,你举着筷子能做什么?” 碧海猛然站起身来,“你做什么!”碧蓝一懵,看着碧海直冲到说书台子上去,她站起来叫着,“碧海!” 碧海却扯住说书先生的衣袖问道,“是谁教你这说书的段子的?段子的结果的是什么?是什么!” “姑娘,姑娘您不能上去。” 铮嗡一声,下一瞬所有的晚盘都碎裂在桌上,那上来想拉走碧海的伙计立时被弹了出去。 “现在,你想说清楚了吗?”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段子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结果是二弟从明国的边境寻到了皇族的友人去了四方之国,他交待自己的妻子等在明国港口的城池等他的姐姐和妹妹来找他。” 碧海一笑,“阿骁,果然你有的是办法。” 她转身就往外走去,碧蓝见状定然要赶紧跟去的,但看着这满面疮痍的店只得将还有小半袋子金珠的荷包扔给了被弹在地上的伙计。 碧海施法瞬移可发现竟不能成功,她本以为是城里人多便找人少的巷子继续试可依旧不行。 “你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恢复法力了为何还不能随心意使用。” 碧海看向已经跟来的碧蓝,她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却模样却已是我知道答案。 “你既然知道何不解惑。” “匚境的地方要是任由神只恣意妄为,那还算什么匚境之境。” “果然是匚境的四方之境。可匚境为什么要设这样一个境?” 碧海的问话碧蓝却缄默不答。 “你可以不回我,但索朗蓝海你也别想见得到。” “你!”碧蓝的情绪立时变得激动起来,“你果然知道。”可下一刻她却又忍住了,她回碧海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会来这里?你把索朗蓝海藏在这里让我们都找不到却又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谁会信你的话?” “你也说我是界域神只的走狗了,我自然是从他那里知道。” 碧蓝的话好像印证了碧海的猜想却又好像没有,碧海知道这话里带着负气。她自小长大的妹妹她能真的什么都不懂吗。碧海的语气也变回了平淡,“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蓝海,把她带去澜沧海是想她可以和奴苏一样好好活着。” “呵!”碧蓝嗤笑,“很用不着。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的??,我也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好,就算都是我的错,你又拿什么来赌匚境肯让别的神只进入他的避世之境。” “避世?神只?”碧蓝有些看不懂碧海,“我一个坠神,她一个坠神和人的孩子,我们都不是神只。说白了,我们和那些妖兽怕是在你们眼里是一样的。” 碧海却摇摇头,“筱筱跟我说这世上第一个坠神是赤金战神祖烻,坠神的名字是轩辕朱烻,祖烻和轩辕朱烻是同一个神只,因为她与人相爱才有个所谓的坠神。可坠神二字不过是个名号,但她依旧是神只,是拥有战神之力的神只,匚境一直也是这样想的。若匚境这样想...现在你还要跟我说这样的你们突然出现在四方之境中不会惊动他吗?” 碧蓝的脸色越来越难堪,这逐渐在变的面色让碧海察觉,若是这样子..那她..难道见过匚境? 碧海的身后忽然被击中,一口血从碧海的口中喷出。背后偷袭之人再次出手,碧蓝放出一根水丝线冲向那人,碧海也环转自己一记水波掌冲向那人。 那人迅速后退瞧瞄的躲过了两人的攻击站于巷口墙壁的高顶,碧海这时才看清是那个穿着斗篷的女子。 穿着斗篷的女子站在结界之外,自己的结界让碧海看不到自己。她拿出佩镜,佩镜在她手间变成了一柄长剑,而她自己却退了几步开始舞起剑来。 看似莫名起来的一幕引起了莫名的事情。 “啊。”碧海被突然而至的疼痛袭染身上,一下又一下她看见自己的身上莫名的出现了剑痕。她终于意识到刚刚引自己来的谁在用法术对付自己。碧海开始选着着躲避,可躲避却又总是那么容易慢了一步。 不行,这么下去不行。她再次尝试使用法术,这一次却感受到了法力的盈沛。碧海很是奇怪,可她顾不上奇怪赶紧施法护住自己并去破坏结界。 而外面还在卖力舞剑的女子却遇到了终于找来的碧蓝,碧蓝在外看的见结界中的碧海。她心下想着不可以,碧海绝对不可以有事,自己还没有问出女儿的下落。她看着那穿斗篷的女子急忙出手制止,更是差点一掌击中女子的背脊。 女子一个团社转过,可自己却还是吐了一口血。她明显体力不支。可女子看向碧蓝的眼神却分外流连且戚戚。 碧蓝有一丝的晃神未再追手出击,而碧海也冲破了结界。仅仅这么一个间隙,女子就逃离了此处。“不要追了。”碧海开口说道,“去找人。” 争斗 可回到城里碧海再想使用法术却发现法力又回到了不可轻易而使的样子。她想不透可也等不及,毕竟碧海已经差不多知道阿骁跟孚夭在何处。她寻了一寻找到了一匹马,她扔了钱银给马前的人骑上马就飞驰而走。碧蓝追着碧海却根本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她也寻到一匹马骑上追着碧海而行。 可不知为何骑上马儿的碧海却又瞬移在明国的城池而追逐的碧蓝竟然也同她一样瞬移,这下碧海心头的迷雾更深了。但碧蓝却并不一样,她眉头深皱是她深知匚镜对神祈在他的地盘使用法术是没那么轻易会放过的,如若到了那个匚镜不能容忍的界限反噬之力也会更甚。但她此刻不敢停,她不能拿自己的女儿冒险。 碧海终于停下了马,明国边城的港口边是一批批运货的商船。碧海闭上眼睛用神识探寻阿骁和孚夭,可这里并没有他们的气息。弄丢了他们碧海是有些担心的,虽还是未曾找到但阿骁不会乱留话的,大概在这里也算安了一半的心,现下只肖她再找找看。安了点心她回头却瞧见一直紧随她的碧蓝,自己可不是来帮她找那孩子的。孩子的事没有阿骁的事在她这里重要,要是被她看见阿骁和孚夭怕是都不能保他们的安全,碧海心想现在最要紧的让她离开。 碧海盯着碧蓝,可碧蓝也一刻不曾将视线离开。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可如果是为了索朗蓝海我只能说你跟错了。” “如果不是我的蓝海你又怎么这般着急寻找又怎会一直想甩掉我。” 甩掉…碧海有些吃惊碧蓝的话的,这从小一起长大碧蓝到底自己还认得几分。 “我自然要甩掉你。”碧海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对于一个无时无刻都想杀我的坠神来说我不该让自己离开?我到底是没法先下手去杀你。” “呵。”碧蓝嗤笑,可这声嗤笑中却又有些悲伤。“好,那就把我的蓝海还给我。” 碧海很是无奈的叹气看着碧蓝道,“你只不过是做了坠神,只不过是投靠了界域,可你的脑子没坏掉,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要索朗蓝海的命。我相救她,哪怕只有那么一次,她到底是索朗宗尓,和你的孩子。” 碧蓝静默了片刻,这话,其实她是信的。可就是因为信,就是因为蓝海也是索朗宗尓的孩子….“所以呢?就是因为蓝海是索朗宗尓的孩子,所以蓝海一定是你带走的。把蓝海还给我,我可以试试让自己放弃杀你。” “放弃杀我?”碧海瞠目结舌,“碧蓝!你以为你一个坠神凭什么杀我一个大神官?因为成为了人,便可以这般不自量力?哦不,因为你自己攀上了界域,所以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 碧蓝看着这个也不像她认识的碧海嘶吼道“,将我的蓝海还给我!!!” 碧蓝的眼睛变成了赤色,靠着港岸的船舶晃动起来,丝丝水线从海岸升起。港口的脚夫好些被晃下了船只得往岸边游去,岸上的商人伙计也大叫着地震大叫着妖兽的四散快跑。 水线升腾飞速冲向碧海,这一次,碧海没有感受到丝毫神力来自于界域。她有些说不上的乏力,她用结界抵挡住碧蓝的攻击,自己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那有些癫狂的碧蓝。“到底为何我们走到了今天这步,碧...啊…” 碧海一个反手而击,什么人被她甩了出去。困着水线的结界不稳被那些水线冲开皆追溯般前仆后继的涌向碧海。碧海捂着后腰频频躲闪开来并施法断开那些攻击而来的水线,直到她可以站定已经累的大口喘气。她收回捂住后腰的手展开,一滩血在自己的手中,身后的衣襟已经被染透才勉强被她自己止住了血。而自己的眼前,有些人跑掉了,可还是好多好多人无辜死在了她们的争斗中。 碧海的眼睛,变深天蓝色了。 “娘!把她杀了!杀了她,澜沧海就是我们的,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碧蓝的眼睛亮了起来看向被碧海甩出去伏在远处一侧嘴角挂血的女孩。碧海的眼睛也看向了那个女孩,那十四五岁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可身为大神官的碧海看出来那物件的原身,那竟是匚镜的佩镜。 “你竟然真的是索朗蓝海。” 因为孩子长大让一直不曾见孩子的碧蓝本有些犹疑,可碧海的话一出口碧蓝就赶紧一根水丝线将孩子卷起了拉到自己的身后。她侧目瞧瞧自己身后受了伤的孩子,再回首对上碧海的眼睛,她深知今日不论她俩谁都不想放过对方了。 碧蓝施了一个结界将女儿封住,随着结界的封锁她的眼睛变成了淡紫色。 水里的丝线渐渐的聚集起来,越滚越多,越滚越粗,那快速的旋转如同兴起来一场龙卷风,不,是许多场龙卷海。 可对面是那能够治海的主人,碧蓝此举怎么会赢? 这个举动让索朗蓝海很是担忧,上次澜沧海一战之所以可以相扛是因为水面这个傀儡让碧海措手不及,可今日自己那一刀怕也帮不了母亲多少,那现下要怎么办? 但碧蓝并不担忧,这让她面前已然怒火燃烧胸中的碧海也不明白。可她越这样子,碧海的脑中便都是水面死时的模样和她不顾一切要杀自己的模样。 那些水龙卷跟随着碧蓝的心意已经席卷了碧海,可碧海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在水龙卷之中,仿佛这样的水局与她并没干系。可此时的状况的严重性却只有她俩之外的人才知晓。索朗蓝海即使身在结界之中却依旧可以感受到结界的震动,而她四下看去那些逃不掉的活着和不活着的人和物都已经随着水龙卷混在了一起。 船支的破碎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冲上云霄,这番动静早已经不能被谁所掩盖。 碧海看着碧蓝轻轻一笑,那深天蓝的眼眸熠熠生辉,碧海的周身皆是蓝色的水光。第一次,任凭索朗蓝海再是羁傲不逊她也不得不承认母亲这个双生的姐姐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应当匍匐在她的脚下跪拜。 蓝光渐渐的扩散,飘飘然~飘飘然~ 飘然而至与所有与水有关的地方。 碧蓝看着这番景象莫名的开口道,“这是匚境的境地,你不能..” 可碧蓝的话,怕是只有身后的女儿可以听见。 碧海重重的俾阖双眼,又慢慢的将它睁开,下一瞬,就是那么一瞬…… 唰!!!!!!!! 倾天而来,倾天而去。 漫天的水来自五州川海江河,来自地下草木壤息。 世间万物的水,在这匚境之境中的水皆被碧海唤醒。它们朝着同一个地方汇聚,那里,就是碧蓝的心房。碧海此刻,想让所有的水皆灌进碧蓝的心房。 “娘!!!!!” 随着索朗蓝海的一声娘,那天地之水变作个一个极细的丝线。 那丝线,戳不破,结不断,停不息。 它们从碧海的指尖游出,像那滑不留手的泥鳅,又想那怖人的蛇信,它们真的穿进了碧蓝的胸膛因为碧蓝根本无法躲避大神官的手笔。 可碧蓝竟然也淡淡的笑了,笑的令诸神诸人皆是不解。 只见碧蓝变换自己的指甲尖如那锋利的刀刃在碧海和索朗蓝海的面前硬生生的掏进了自己的心房,将自己那水丝线穿盘缠绕的心脏取出举在手上。 “碧蓝!你!” 这个样子的碧蓝吓到了女儿,这个样子的碧蓝也让碧海惊愕住了。 “神只只要有神元,这脏腑之器谁又在乎呐?” “神元?!” 碧蓝的眉心忽然闪亮起紫光,她嘴角一提硬生生的将那血淋淋的心脏砸碧海。碧海只能放弃水丝线在那心脏扔来前设下了厚厚的结界保护自己。 神只周身的任何内物,不论脏腑还是骨骼肉身这样子用起来都是一件大神器。虽然不可以一再使用,可当下却是最好的攻击对方的物件。 碧蓝转身护住自己的女儿,而碧海的水丝线和那碧蓝的心脏这样在匚境之境破裂,那本要杀碧海的威力一再破坏着碧海的结界,至厚的结界顷刻间剩的微乎其微。碧海用周身的法力迎击这来自碧蓝自身不顾生死的一次法器,可这也令自己水丝的威力波及到自己了。 那极细又极长的水丝硬生生的被碧海的法力震断开来,护着女儿的碧蓝身上也被划出出血道,而碧海的脸颊也一样受到了波及。可最大的波及却并不是这斗法的二位正主,那些散落的水丝飘荡向四面八方也一样击打到了匚境之境本来的结界。 诸多结界缺口,而水丝威力过后却是实实在在的水会落下,这也说明,那顷刻之后便是大雨,而雨,不会停… 而那断裂的水丝带着光亮飘散,直到连刚到四方之国靠港城池的孚夭也看到,“那是,那是什么?亮晶晶的飘来~那是..” “小心!”诸犍一个闪扑拿背挡住了本要打在孚夭脸上的断水丝。“啊呵。”孚夭听着诸犍发出闷声,瞧着诸犍额见豆大的珠子落下。 诸人诸心无所言 “诸犍。诸..” 诸犍未做解释他立时召唤树藤替他们逐挡断了的水丝,自己造起结界将他们留在结界之中。 “那些,那些是水吗?” 孚夭害怕的跌坐下去,诸犍转身看着孚夭指着在问的前方,那倾天而来的又何止是水。他施法在周遭做了多个结界,结界外也皆引了树藤做抵,直到这里堵像个球一样把他们的结界护在中央。 “诸犍,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要护住你,在阿骁回来后把你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那些水。那些水!”孚夭忽然惊呼着站起来,她上前拉住诸犍可也是这样看见了诸犍背上的伤和流出的血。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诸犍,带着哭腔问他,“你没事吗?那些水会怎么样?阿骁,我们还没找到阿骁,还有瞿宴,他也没带我们去找阿骁呢,他会出事吗?” “孚夭,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留在结界里,我去找瞿宴和阿骁,我觉得那个瞿宴可以帮我们找到阿骁,只是他之前似乎不想。” “什么不想?” “你不要管,不要出结界!这是大洪水,是碧海在与神只斗法,你不要出去就是帮我们所有人和神。懂吗?” “好,好!” 看着点头应答的孚夭,诸犍看了眼外面翻滚而来的水一咬牙冲出了结界。 大洪水是要来还没有来,可五州的倾盆大雨却已然狂下不止。 阿骁被稽淙渊带着去见了皇帝稽糸长,稽糸长此时正和国师在一起。国师将占卜的卦象拿给阿骁看,“卦象显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洪水会席卷五州。” 阿骁有些不明,若是洪水来的这般快自己又能做什么?虽然说自己是个仙人,但自己..怕只是拿着筱筱双灵玉佩借着碧海丁点法力的假仙人。“陛下叫我来的意思是什么?” “太上皇也得了此卦借此说是因为孤供养了所谓的神庙中人得罪了天地正统招来神罚,若得不了解决孤就要退位与他。” “可就算是这卦象,我也无能为力。更何况,这就是只是说说,不能全信,那洪水哪能来的那么快的。” “报!” 众人被报信的差使打断,差使跪在中庭稽淙渊开口,“讲。” “大雨倾漫五州,大洪水已经漫过了四洲的港城,此刻正击打着我们的港城滨城。” 阿骁十分吃惊,开口问差使,“这么快?不是说还要一炷香?” “是不到一炷香。而且现在是其它四国,不是我们国。” 阿骁有些茫然,他掏出胸口放着的双灵玉佩,玉佩此刻竟然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碧海寄在上面的法术也不断的浮荡,“碧海?..” 阿骁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已经不知道他们几人在说些什么了转身就朝外面跑去。他不住的跑,不住的跑,直到跑到那最高的了望之台。稽淙渊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问道,“怎么了吗?” 阿骁看着远方,那是可以看到滨城的方向,此刻那城池的之上真的有巨大的水幕朝天而去。之所以仍旧没有下去是因为这四方之国固有的结界,可到底可以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哪怕那大洪水不下来,雨一直这么下是会在城内淹掉的。” “是的。” “我想试一试,好让太上皇不能够得逞。” “试什么?” “若我是那伟大的仙人,那太上皇便再也无法威胁陛下,威胁维护神庙的人。筱筱回来取走镜子之前,谁也不能动那神庙!” “啊?” “信我!六殿下,我要想想法子了。” “法…阿骁你..” 阿骁手里拿着玉佩凝神于心,将玉佩托在手上举过头顶,他全神贯注在所有的水和雨之上,而玉佩中的神力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念想。 稽淙渊吃惊的盯着前方,雨水逆流而上直冲云霄,而那肉眼可见的大洪水却被死死的挡在结界之外,壶型的结界此刻竟是一般人也都看的见的了。 奔驰中的诸犍停下了脚步,顺着神力的感应他看见了那高台之上的阿骁。除了他周围的百姓也发现了阿骁,四方之国的百姓开始惊呼,最后竟然跪在地上开始对阿骁膜拜。这样的人群中唯独诸犍自己还在站着,他十分的突兀但阿骁此刻却没功夫发现他。 可诸犍现在却全是担忧,那托在空中令他有着神力的双灵玉佩混着两种神力,而这样下去阿骁也会受到极大的反噬。诸犍心想,筱筱可不能接受阿骁出事的。他施展法力想要冲到阿骁面前可他却感受到侵蚀之感,那反噬之力竟然先在他身上发生。诸犍疼痛的倒在地上被周围的人发现,他听着有人在问他如何,可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了直到自己完全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碧海的法术益剩,那周身的蓝光溅发开来,擎天的海水幻化成一条条水带飞荡向碧蓝母女。侵蚀之力在水带之上划擦着碧蓝的周身和索朗蓝海的结界,令结界薄弱令碧蓝肌肤腐蚀。 碧蓝露出疼痛的面容低头看着自己的肌肤被侵蚀留下的痕迹,她的眼睛渐渐变了,那眼眸之色如今成了淡紫色。 碧海瞧着对面的妹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除了那双眼眸,她已经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不知真假,但那淡紫色眸子却让往事的一幕幕霎那间涌入脑海。 碧蓝额间的神元迸发出紫光,她眼光一凝,静寂,挲挲,挲挲,好似有什么鸟在空中展翅。可碧海看的清楚并不是鸟翅的声音,那个声音来自碧蓝。 碧蓝的身后凝结出两个巨大的冰晶翅膀呼的一下展翅开来,只一瞬,半空之上如有飓风来袭将碧海直接刮了出去。这强大的神力令整个五洲震动开来,阿骁拖着的玉佩竟然泛起来红光。阿骁吃惊的看着双灵玉佩发着红光渐渐变暖,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自己有危险还是筱筱或者…碧海? 待在三苗国的筱筱此刻正端看着手里的玉佩,“筱筱。”筱筱抬头看叫了自己的人。 对面走来的是廓珅巫甾和厘洛,看着筱筱木讷的反应和那泛着红光被她端看着的双灵玉佩让廓珅和厘洛心头俱是一紧。 厘洛快步上前询问筱筱,“可是哪里不舒服?有谁来过吗?筱筱,筱筱你回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事,这玉佩会亮会暖不是因为我。” 她回答淡漠,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廓珅巫甾开口,“如果这不是你有事,那这玉佩亮了说明是…” 厘洛赶紧接话道,“是他,是阿骁。” 廓珅急忙问道,“是阿骁我们不应该去救他吗?” 筱筱的眼光放到了廓绅巫甾的身上,只是这个眼光看的人极冷。 “筱筱。”厘洛叫着她似乎想在确认廓珅的问题,他也察觉到了丝丝不对,可筱筱只是开口道,“下雨了。” “下雨?”厘洛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们在花园站着但今日天气极佳并不会下什么雨。 可…正当他想反驳什么的时候一颗豆大的雨珠子砸到了他的头上。 筱筱拿着玉佩走到花园尽头的亭子下,花园里还站着莫名看着她的廓珅巫甾和厘洛。可还未等二人做出什么反应,一粒粒槲珠大小的雨珠就劈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们赶紧跑进亭子。 跑进亭子的廓珅快速走到筱筱身边抓住她拿着玉佩的手,“玉佩一直泛着红光,这温热之感抓着你手的我都感受的到,为什么你不去救人?那个看到阿骁有危险一定会不顾一切出现的筱筱是绝对不允许阿骁有事的。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筱筱吗?!!” 看着日益激动的廓珅厘洛连忙跑来拉她,“你做什么,廓珅,廓珅你把她的手都拽红了。”可廓珅的手死死的撰住筱筱手,禁锢似的压迫令筱筱的手与那泛着红光的玉佩浑然一体。这个样子连廓珅自己都觉得她该疼了,厘洛自然更是不能容忍,他也不知道廓珅哪里来的力气,又是哪里来的疯劲儿令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廓珅的手整个拉开。 “廓珅你到底要做什么!” “是她要做什么!”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筱筱,可筱筱只是微微侧头看着他们在闹,仿佛一切根本与她毫无干系。 她面色平淡终是开口,“人的情感总是这样浓烈好似他们常饮的一壶酒,一杯浊酒不足品味便会饮尽一壶,而一壶酒饮罢却又会令那浓烈的酒香消失殆尽。” 厘洛停下了对廓珅的拉扯,他看向她,轻声唤道,“筱筱…” 可筱筱没有理他,她将视线收回望着亭子外的雨帘再次自顾自的开口,“这雨是碧海带来的,不死不休前,雨不会停了。” “碧海?”厘洛看看外面的雨,“碧海和阿骁在一起所以你才不着急的对吧?” 廓珅有些吃惊的看着厘洛,他这话分明是在替眼前的筱筱找补,可不知为何她一点也不相信,就是不能信。 而四方之境中的四方之国只有阿骁可以勉强抵挡那洪水和大雨,这一切不该出现的事情本就源于碧海和碧蓝的争斗,阿骁知道现在只有他可以暂时保一保四方之国。但他阿骁,一个学了几百载法术,身边一堆良师益友的却只学会了这丁点儿的皮毛的人。他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还可以撑个几时? 只是筱筱,筱筱你到底在哪,你要快些来,来拿走匚镜的镜子。 “阿骁。” 阿骁以为自己都幻听了,心里想自己想着筱筱,筱筱就来了?他的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人,来人穿着斗篷,斗篷也遮住了来人的面孔。阿骁觉得斗篷熟识很像是..筱筱的?可这声音却..像师兄? 他试图去看清那人,可那人却越发的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那人伸手托住他举着的玉佩,另一只手放在阿骁的肩膀之上,下一刻清凉之感席卷阿骁全身,潺潺的法力传入他的周身,那所有灼烧内腑的感觉都消散了去。 阿骁看着那被他苦苦支撑的结界此刻变得很是坚挺,连雨珠都已然冲上了结界得壁顶,可水珠聚拢也让阿骁更看不清外面。 而那处,为了抵制碧蓝,碧海也将自己的神元聚归,而她神元聚归的位置不知为何竟与碧蓝是同一处的位置。 神杀神 结界中的索朗蓝海瞧着碧海日益深邃的眼眸也开始害怕,她到底还是个十几岁模样的小女孩,虽然活了那样多载可依旧十分依恋母亲。 “娘!娘!”她一声声唤着碧蓝,碧蓝只能侧头看向她。与她对视的那刻索朗蓝海将自己手里的佩镜扔给母亲。佩镜是神器,碧蓝接到的那刻就感受到了醇厚的神力与自己相融,她嘴角一提,心道,碧海你今日必要成为我母女进入澜沧海的基石。 匚境的佩镜带着匚境的神力帮了碧蓝很大的忙,索朗蓝海将佩镜随心意变作了匕首,碧蓝拿着它大手一挥,背上的冰晶之翼也忽闪一扑,所有的力量席卷向碧海为的就是碧海可以灰飞烟灭。 碧海的神元迸发出浓厚的神力源源不断的环绕着碧海替碧海阻挡碧蓝这要神命的法术,可到底还是棋差一招。碧海的神力被那佩镜匕首硬生生的割裂开来,为了不让自己神元被那匕首戳碎碧海不得不用身子实打实的挨住了那匕首一刀。 “啊..呵..”碧海倒吸一口凉气,血顺着海水淅淅沥沥的渗出,海水的侵蚀之感竟然让她也感受到了疼痛。她很是吃惊,抬头看着对面要治自己于死地的母女,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碧蓝的执着。 她的脑海中想起帝说碧蓝不能成为澜沧海的主人只是因为她才是被选择的那个神只,可若只是她,碧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神力,又怎么可能那样轻易的吸收掉水面。界域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帮助一个没有能力的坠神成为大神官。 碧海轻笑自言道,“哈,什么坠神,哈,原来,原来都是骗神的。” 碧海有些烦闷,她的眼睛看向碧蓝身后的索朗蓝海,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呐? 是… 对,是软肋。 碧蓝也察觉到了碧海的意图,她用那匚境的匕首一刀刀在海水中挥洒着划向碧海,自己的法力也一同击打向碧海,可碧海… 碧海迎着那些法力,可以挡的挡掉,挡不掉的受掉,她就那样直冲向前,冲向索朗蓝海的结界! 噼啪一声,索朗蓝海的结界被碧海一掌击碎。 碧蓝冲上去一掌打向碧海的的肩膀可碧海只是稍稍一震就将碧蓝震了出去。碧蓝十分惊诧想要再用法力却瞬间失力的倒在了海水中。她呛入一口海水入了肺腑霎时也感受到了反噬之力。她看看手里拿着的佩镜,忽然意识到这反噬是来自匚境神力的反噬。即使佩镜是女儿允了自己在用,可攻击其他的神只却不是匚境应允的。果然。碧蓝心想,留给自己杀碧海的时间不多了。 碧海震碎结界,碧蓝再次封起结界。可即使索朗蓝海又重新待在了碧蓝新造的结界中,那个结界对碧海来说太容易破了。碧蓝想要起身再次阻止,可失力感却困住了她自己。救女心切的她用尽全力扔出了那个佩镜变作的匕首,身后凝结的冰翼也随着她这次施法而碎裂。 而碧海的身后直直插进了那把匕首,此刻她感觉背后匕首带着巨大的法力在灼烧自己。碧海没了心软她伸手插进了结界用水丝线死死缠绕住索朗蓝海的脖子将她拉扯出来。出来结界的索朗蓝海只一瞬间便开始溺水。水丝线绕着脖子已是窒息,海水又灌入鼻腔难以容气。 索朗蓝海虽然在挣扎却也渐渐的失去了挣扎,意识也逐渐模糊。 “蓝海!!!”碧蓝狂躁的叫着女儿的名字,用尽全身的法力击打向碧海,可碧海根本不躲。无论身后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碧蓝,既然你想让我灰飞烟灭,那么,就让我们和蓝海一起都离开吧,那样我们,谁都不再需要澜沧海了。 碧蓝的法术倾出,她想冲向女儿可也无能为力,只要那法术让碧海不得不停手,只要…“走开!走开!碧海,碧海你住手!!!” 不知道是不是碧蓝的嘶声力竭终于有了用这天环地绕的海水中忽然冲进来一个穿着红衣斗篷的女子,她一出手就割断了碧海缠绕在索朗蓝海脖子上的丝线。这巨大的法力将碧海震出去,身后是碧蓝倾尽全力的仅剩法术全全来袭,身前是这莫名出现的女子用法术将她震开。 前后夹击下碧海也是危机的很,可碧海却落进了一个女子的臂弯,她周身法力一卷便替碧海荡开了那诸多法力。而被她荡开的法力竟然在水中一卷回击到碧蓝的身上。 是了,碧海转头看着这个救下自己的女子,她潺潺的神力竟然也是唤水之力。 她轻轻唤她,“筱筱。” “是我。” 碧海松了气,轻轻开口,“杀了她们。我就解脱了。” 杀了她们? 筱筱有些难以言喻碧海这话是以怎样的心境说下的,可她不能,不能让她杀了碧蓝。 她抬头看向那抱着昏厥的索朗蓝海的赤色斗篷女子,“索朗海蓝,不走吗?” 赤色斗篷的女子看不见面容,可筱筱这话却好似令她犹疑了一番,她看看另一旁奄奄一息的碧蓝很是想要向前。 “不可!” 碧海催动周身所有的法力汇聚神元,“啊~~~!!!”她长喝一声倾周天海水疾冲与碧蓝。 她是真的真的想要杀了碧蓝了。 可她自己呐? 筱筱看着碧海的神元随着她这不停止的法术四散。这可真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走。”她对赤色斗篷的女子喊道,可海水吞没了她的声音她也不知道那人听没听见。 可另一个人的声音她却听见了,不,是神只。 筱筱看向那用着自己仅仅剩的丁点儿法力的碧蓝用着音波在水中朝赤色斗篷的女子呼喊,“带我的蓝海走,求你,求你带我的女儿走!” “带我的女儿走。” 即使周身没在这海水之中筱筱依旧察觉自己落了泪。她艰难的靠着法力前行,看着那神元也在涣散硬撑在海水中的碧蓝。她想,她之所以还可以撑住是因为她的女儿吧。但... 索朗蓝海还没有带走索朗蓝海。 筱筱祭出水丝线伸向浸没厚厚海水中的碧海,她将碧海困住了。同时她又施法震荡水波将碧蓝甩向赤色斗篷的女子身边并用音波喊向女子,“走!”这一次那个女子也终于拉住了碧蓝。 女子抓住她们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迟疑,用尽全力带走了碧蓝和索朗蓝海。 碧海想追可身子却被筱筱的水丝线抓的紧紧的。碧海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迟疑为何筱筱又这般醇厚的神力还可以如此娴熟的使用她和碧蓝所会的法术,她现在,只想把她们抓回来。 筱筱面对着碧海伸手抚上她的脸庞问她,“抓她们干嘛?杀了吗?变得和碧蓝一样吗?我已经杀了我的姐姐,你真的想要杀了你的妹妹吗?义姐,阿姐。” 筱筱的这一声阿姐终是让已经浑浑噩噩的碧海清醒了,她怔懵的看着筱筱半晌,木讷的叫了一声,“妹妹。” 这声妹妹过后的碧海直接昏了过去。碧海的神元涣散开来令筱筱不得不施法替她聚拢神元。 可没了碧海和碧蓝的掌控,这天地间的海水皆失去了约束,铺天盖地的洪水击由着这些港边的城池汹涌着陆,地上的人们面临了洪水决堤。此时的筱筱却无法腾出手来,同样的阿骁也无法顾得了四方之国以外的国度。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使再是心痛也无能为力。 “师兄,我以为我的学识可以让堤坝更为牢固,可原来,当灾祸来袭,神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人啊。” “阿骁,不要妄自菲薄。不论是大樾朝的你治水,还是如今你护着这四方之国,至少这世上有一方土地受到了你的庇佑。那你说,你到底是人,还是神?” “呵。”阿骁轻笑,“师兄,你应该去做谏臣而非做国师。” “呵。是啊。要是我早早去做谏臣,她许是..就不会做那些事了…” --- 赤色斗篷的女子奋力将她们带出来,可这个地方却是碧蓝没见过的地方,但这里的气息却...很熟悉。“界域。”碧蓝的肯定的回答,又奋力的扒开女子扑抱着女儿。她抬头,警觉地看着女子。 赤色斗篷的女子看着她这番模样再也忍不住絮絮的哭起来,她站起身来退下斗篷露出面容。碧蓝抬头看着她,这似曾相识的眉眼。她低头看看昏睡的女儿,再次抬头看着这个看着她们哭的女子有些茫然。 女子颤颤歪歪的伸手想去触碰她额间的神元,可碧蓝却下意识的抱着女儿后退。女子看着她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她哭的撕心裂肺再也撑不住的跪倒在地上。 “你是谁?”碧蓝终于问出口了这句话。 女子抬头看着碧蓝,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这一次我可以救你了,我一直以为将我救出来的是大修罗王,我也一直以为你死在碧海的面前不是我的面前。可原来,可原来,幼时的我醒来看着你的尸身,如今的我却还要看着你死而救不得。” “你在说什么?” “你不觉得我长得像谁吗?这粗深浓烈的剑眉?你说不知道将来我是不是还这样子,可姑娘家这样子不好看。父亲却说,我怎么样都好看。我已经记不得多少话了。可这句,我记得,记得很清楚。” 女子的话让碧蓝恍若梦魇,那些话都是她与索朗宗厼说给女儿的,可女儿…她低首看着还有呼吸却依旧昏迷不醒的索朗蓝海。 “娘,娘,我就是你的女儿,是以后的索朗蓝海。我来,是为了救你。可我还是来晚了,是她拿雨拦住了我,让我到那个时候才找到你们。可还是晚了,还是晚了。我布了这么一局棋。我像匚境一样下了这么一局长长的棋。等了那么久,可最后..最后还是不可以,不可以救你。” 女子摊开手掌,佩镜就那样静静的待在她的手心,“你不信对不对,你肯定不信,可你看这佩镜。”女子将它变换做匕首,那匕首的样子与索朗蓝海变换的一样。 完神 碧蓝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子是可以操控这镜子的。这可是匚境给女儿的佩镜。连她都会受到佩镜的侵蚀,若女子不是佩镜的主人那么现下这情形看着其实也在违逆主人的意思,因为她的女儿还并没有清醒。 “你,你..” “娘,娘!~~~!”女子扑倒碧蓝的怀里,她环抱着她,哭着叫嚷着娘。 碧蓝还有一个需要确认,她将手慢慢滑到她的背脊顺着骨结摸下去直到… “树梗还在对嘛?因为泰皇烧了子树,所以母树上会结梗,结了梗才能活。” “你真的是蓝海,你怎么会。” “因为匚境的镜子。我参透了它的一些奥秘,我可以到我想到的地方和时候。但我只有匚境的一点镜子,所以我需要别的,需要那一整面的镜子才救得了娘。可是我没做到,我明明拿到镜子了,可还是被她抢走了。也是因为她,我才不能及时去救你。娘..娘你的神元…” 大蓝海哭着摸上那快涣散干净的碧蓝眉间的神元,她使用法力强行的将自己的法力往里面灌去帮碧蓝凝结住神元。可这些,都是无济于事了。她做不到,她索朗蓝海做不到。 “孩子,我的乖囡囡,不要浪费你的神力了。看你还好好的活着,娘就安心了,也值得了。” “不值得,娘,不值得的娘,你不在,什么都不值得了。你说过你要在我下个生日来接我回家,你食言了,你食言了。可是没关系,没关系,我带你回家,我们要去澜沧海,你要做澜沧海的大神官。你做的了的,你身体里也有那里的神力。” “三一之分,我占一,她占三。蓝海,所以帝才骗我们,因为我们出生若不认命就得你死我活。” “你不能替她说话!她要杀你!也要杀我!” “是我先要杀她。她是杀我们,可她是要,同归于尽。她那时,也看透了这点了。” “娘!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娘!” “她呀,是你的姨母啊。我活不了了蓝海。”碧蓝看看昏睡的小蓝海,“你要照顾你自己,让这个小小的你依旧可以活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然后还可以接着活下去。” “娘!~~~” “女儿,女儿,不要..”她拿下大蓝海放在自己神元的手。大蓝海看着碧蓝的眉心忽然停止了哭泣,那眉心之上,哪里还有什么神元。 碧蓝拉过小蓝海的手撰在右手,又拉过大蓝海的手撰在左手。 她笑了,笑看看昏睡的小的,再看看面前的大的。 她看着盯着她的大蓝海唤了声女儿,大蓝海也应着她叫了声娘。 她对她笑笑,笑笑也就只有笑笑了。索朗蓝海觉得撰着自己的母亲的手沉了一下,她看看母亲的手又抬头看看母亲,可母亲,那个对着自己笑的母亲却已经开始消散了。 灰飞湮灭。 “娘!”她抽回自己手拼命的抱紧眼前的娘亲,她将法力灌给母亲,可母亲已经不是再是母亲了,碧蓝最终还是灰飞湮灭什么都不剩,只徒留抱空不敢动的大蓝海和那依旧昏迷不醒来小蓝海。 索朗蓝海怀抱中空无一物,她低头看看昏迷的小蓝海耳边有脚步声来。她抬头看见大阿修罗王正正居高俯视着自己,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罗盘。 大蓝海此刻似乎清明了许多,她缓缓开口,“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救下母亲,只要拿着佩镜及时回去…”她瞧着大修罗王没有一点波澜的面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能救下母亲。”她低头看看小蓝海将自己斗篷脱下给她盖上,给她盖上也等于是给自己盖上。 大蓝海有些恍惚,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醒来身上也盖着这样一件斗篷,但后来是大修罗王替自己收起来了,那时候他说她还不能够承受这斗篷之上的法力。但那个时候将她救出来的并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她的母亲碧蓝。不...是她以为救出来她自己的是母亲。 她以为她努力了这样久终于可以使用佩镜的力量让自己回到这个时候救下母亲,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 “你没有拿回匚镜的镜子。” 大阿修罗王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却让大蓝海忽然间愤怒,“我拿到了,只是因为她给我抢走了!明明她的手上也只有那块不值一提的玉佩,那玉佩还是我..” “是啊~”大阿修罗王打断了她。他低头看着罗盘,罗盘又开始转了,嗡的一声闷响忽然荡在天际。 “这是什么声音?”索朗蓝海有些疑惑的问大修罗王 “是共神灰飞烟灭的声音。” “共神?哪有共神灰飞烟灭?是碧海!?!!” 大修罗王看着带着希冀眼神看自己的大蓝海,“是你的母亲。” “可我的母亲是个坠神。”大蓝海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她想到了另一个神只,“她也是坠神,可她依旧能凭那丁点儿的神识将匚镜的神器夺走。母亲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不,那些话都是别人骗她的,我从来不曾信过!” “说的是啊~~如今你母亲的神元应该回到主神的身上了,活下来的那个神只就是赢家。” 大蓝海的手慢慢握起了拳头笑着起身看着眼前神只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现在索朗蓝海终于可以清晰的思考眼前这位界域的大神只真正想要的了,“你除了想要让帝下位还能有什么。你需要匚镜的镜子?。除了拿着玉佩的人就只有我这个半神半人的可以帮你拿回来镜子。” “还有机会。”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索朗蓝海顿住,这话听着都觉得不是这位大修罗王会说的话。 “拿回来的匚镜的神器要能用才可以。”他说到了重点也戳住了索朗蓝海的痛楚,“你现在不可以驾驭不代表以后也不可以。如果一个佩镜都能帮你这许多,那匚镜的神器不是会帮你更多。” 大蓝海一怔! 她猛然抬头看着大阿修罗王自顾自开口,“从来救我的都是我自己,所以这个斗篷也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我一直以为是你救的我因为我母亲当初就跟你联手在做一些令帝头疼的事情把他拉下台。我母亲不在了你也需要我做这些事情帮你搅浑这神域的。你并不需要我做这些事情。” 大修罗王似来了兴致,“你认为我需要你做什么事情来令帝头疼?你的母亲又在帮我做什么令帝头疼的事情?” 大蓝海察觉道话里的不对劲,她一个半人半神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帮一个大阿修罗王?如果连母亲这个神祈都做不到,她又怎么可能… 唯一的可能…“因为匚镜的镜子你也想要。那…你是悦意的家人,虽然我的母亲可以去十二神殿,但悦意的神识帮不帮我们都不好说的,所以匚镜的推测根本就不对。从一开始就是你将母亲和我送来了四方之境,母亲是为了让我活,而你是为了匚镜的镜子。因为你早知道不论怎样匚镜都会给我一块佩镜的话...” 大阿修罗王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可这份变化在大蓝海眼中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可要把我留在那里必须是母亲觉得我不安全..泰皇..所以告诉泰皇我的晴明树在哪里的是你,所以你早跟泰皇联合了 索朗蓝海冷笑。她强行按下自己内心各种不甘和愤怒赶在这位打大修罗王说什么前忙道,“帮我也是帮你。好,好。不管你做了什么现在他们都拦我路的坏棋。这样的话,我还是要让他们先全成了死棋才好。” 大修罗王听了这话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平淡的回她了句,“随你。” --- 筱筱暂时封住了碧海的神元,碧海也渐渐睡了过去。铮嗡声响彻耳边筱筱忙低头看熟睡的碧海,还好她并未被惊醒。可筱筱刚苏了一口气就瞧见一道蓝光冲进了碧海的神元,“什么!”筱筱惊呼然后出手想要阻拦可却被这强大的神力弹了出去。 待筱筱缓过来上前就见碧海已经醒了。她起身站在筱筱对面看着一脸担忧的筱筱摸向自己的神元开口道,“碧蓝,灰飞湮灭了。” 筱筱看着碧海的眼眸,那双清澈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在筱筱的心中,此时的碧海,好似才是一个完整的大神只。 碧海移开与筱筱相看着的眼眸,她瞧着四周发现她们此刻还在海水之中。因为她与碧蓝斗法让这四方之境此时备受洪水的危害。碧海起身施法将洪水收进海中,将大雨归拢土壤,天空中的水急剧离散,直到天空映出了彩虹。 而四方之国之中的阿骁终于可以放下那玉佩了,他长长的松口气笑着转头看帮他的斗篷人,“师兄。”他叫着身旁这罩着斗篷的人想与他说些什么,可那人却一声不吭的退了一大步然后瞬时施法消失了。 “欸…”阿骁急促一步上前,不明这到底怎么回事,可前方只有稽淙渊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雨停了阿骁,你可还好。” 阿骁缓过神儿来,“你有看见除了我以外的人在这里吗?” 稽淙渊蹙眉,摇摇头看着阿骁。 这下让阿骁也不能很是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情了。毕竟自己仅仅拿着玉佩就可以抵挡碧海的神力和保住四方之国结界...这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可以思议。“没事,雨停了就好,就好。” 碧海终于察觉到阿骁此刻的气息,她开口对筱筱道,“我没有哪一次感受到自己有如此强的神力。即使在匚镜的桎梏中我依旧可以感受到阿骁的气息了。”她指着四方之国,“他在四方之国的都城,在你我可以找到的地方,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强行破除这结界。” “没关系。”筱筱开口碧海疑惑的看向她。 筱筱走到破败的港口边拿出自己的玉佩,她举着玉佩使用了法术,顷刻间那结界就开了一个口子,海水朝两边回撤留出一条路来。碧海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惊讶的。这法术的力量像是匚镜该有的也像是自己该有的,可那都是神只该有的法术,可如今却是筱筱这么一个人在施法。 “筱筱你…”碧海看着她,“你是找到匚镜的镜子了吗?你与我和阿骁分开的这些日子你在四方之国找到了匚镜的镜子?” 筱筱怔了一怔,想了一想,这个时候… “你进去吧,快去找阿骁,我还有些事情,等处理好了来见你们。” “筱筱,欸…” 碧海本想再问些什么可筱筱下一瞬却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碧海的吃惊又深了几分,连她都不可以随意在匚镜的四方之境中随心意的瞬移,可筱筱却可以,不仅可以连这结界都可以不受反噬的开合。 想到这个碧海又不敢耽搁赶紧顺着筱筱打开的路朝四方之城去,但筱筱的不对劲却让碧海的担忧越来越重。 多少有些莫名的执念 没有与筱筱在三苗国,也没有与阿骁和碧海在四方之境,桑君此刻所在之地也是不敢与谁说的。 桑君怀揣着半份香包擅自进入了界域。他知道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并没有出现什么偏差全靠这本就来自界域的香包。桑君似乎因此松了口气可这口气下去一般却又下不去了,桑君失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到什么答案,但若被界域的神只发现那他就得受帝的神罚。可为了能知道与泰皇有关的真相,为了可以让碧海不伤心而救得了筱筱,这些都好像又成了一种执念困住自己。亦或者也是救赎?… 桑君让自己的肌肤变成外裸木皮的样子,那残存的被他压制体内的晴明树津液被强行唤于周身,霎时晴明树液带来的强烈灼烧感让他的不得不清明的紧。而他自己似乎也被这晴明树液有所引领默默然的来到了一处闭合双扇木门的小院前。 桑君抬头看着院里冒出来巨大而茂密的参天之树不知为何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是因为..因为身上的灼烧感消失了?他低头看自己裸木般的肌肤竟然恢复了原样,再使法术变换也都没了反应。 吱拗一声,门开了半扇。 桑君一惊忙抬头看着里面,半实半掩间桑君瞧见那树下竟然有一个男子。 坐在树下的男子似乎被惊扰到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眯着,瞧着门外站着的桑君。桑君不知道自己惊扰到了谁,可此刻他度量着似乎立时逃跑更为好。可里面的男子伸手朝他卷了卷似乎在叫他进去,可桑君却并不想进去了。 但桑君似乎无能为力霎那之间他就出现在了那男子身前。 他堂堂一个可以上十二神殿的大神只竟然就这么被眼前的男子招招手给带到了面前。 “你是…” 桑君的话都没讲完男子就一掌将他挥开,巨大的风沙将他推至东南的院角。好在他自己到底是个司管草木的大神只,土地之下生出草木将他接住才没有让他平地落摔闪了骨头。桑君有些恼怒,心想既然你如此不留情面不由分手的动手那我也没必要… 可一怔。 桑君的想法还没有全活了就发现自己被封印住,除了脑袋竟然都不能动弹。他抬头想看那男子到底要做什么却发现门竟然被谁全全打开了。风沙皆过,门大敞,便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偏头看向桑君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这个时候桑君才发现自己不仅仅被封印住而且还被隐匿了。所以…他是为了不让自己被这个女子发现才这么对自己的?女子轻轻甩了甩衣袖,强大的法力带卷起风沙直冲自己而来,肃杀之气令飞沙直直穿透了自己的周身。是,是穿透! 桑君低头看自己,可这些飞沙穿过自己自己却丝毫无恙,这本不该,除非是影之术。桑君瞧向树下的男子,忽然明白这一刹那男子竟然还施了自己的影在他身上,不用说自然是为了抵挡这前来的女子。 “这么大的怒气让你一来就拆院子。” “不过是看见角落的杂草多了些清理一番,你日日在此却不及时清扫莫不是觉得自己成了草木之神?” 草木之神? 桑君心头一惊,警觉的看着女子,心想她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 “句芒吗?”男子一笑,“他的品味一向很差,我可不乐意让他进我的院子。” 他是谁? 桑君的疑惑又加深了几分,他怎么可以这般若无其事的叫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有谁来过吗?” 女子这般的问着,将桑君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竟毫不在意男子刚刚提及的人事,只是在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她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别人来过的?自己带了那香包,哪怕是帝也不可能发现自己的气息,身上的津液明明与这树有联系如此便也可以将自己遮掩。等等..难道就是因为这树? “有谁来过吗?”男子戏谑的看着女子,“这个地方这么容易让谁来的吗?” “很得意吗?” 女子这问话,桑君刚陷入上一个的沉思又被她拉了回来。这二神的对话就像在打哑谜,一个问,一个不答,可好像,又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 “挺得意的。”男子平淡的答道。 桑君莫名于男子这番语气,但又觉得他终于不顾左右而言他好好说句话了。 “可你做的也未必能成。” “只要你不添乱,成不成的也不是你决定的。” “添乱?”女子这疑问的语气里似乎压着怒气。 桑君好奇的看看女子,又转头去看看男子。 “若不是你将那孩子承载的神力转移给她用得着如今这些多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再要一个九一。” “变数之所以是变数就是因为她本不该出现却出现了。可若她本该出现,那你我的棋盘就得好好看看,到底她是谁的棋。不要让院子乱了,不然你也不配待在树下。” “是树让我待在树下不是你。”男子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真是扰人清梦的下午啊。” 女子一笑不再理会男子转身出门施了法力仅仅闭合双门。男子闷哼一声提醒着跟随女子离开的桑君目光转回男子身上。桑君这才瞧见男子的脸颊竟然有一掌赫然醒目。 桑君忽然觉得周身轻松,身上所有的束缚都消散了,尔后便听见男子缓缓开口,“这可是第一次被这么清晰的打一巴掌在脸上,有的时候她也挺无聊的。” 桑君并没看见刚刚进来又出去的神只出手,但此刻这树下的神只脸上却有自己刚刚进来时不曾有的一掌。桑君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样看去其实有些丢脸的。 “虽然她没找到你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有谁来,她是打给你看的。这就只是一巴掌,虽然你没看见她怎么出的手,但这不是什么神只的反噬,她没那么无聊。” 桑君听着解释更是语塞,一会儿说她无聊,一会儿又说她不无聊。那这是..看着关系不好,其实关系又还可以?可话里话外,又让自己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是被引到这里来的,我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我也确实想避神耳目。只是我想我不仅仅是暴露了,更该说我似乎连身份都让你清楚了。” “啊~~”他似乎想到了桑君这话的意思,“你是因为我提了那剧句芒,所以你觉得我猜到你是他的儿子,桑山之君~” 桑君不语,心想,你看,你就是知道了。 他点点头,“那话确实是说给你听的,但你因果搞反了。你用晴明树的津液掩盖自己是神域神只的身份,可却也被它带到了归属之地。所以我猜到你就是那个当初杀死那孩子的神只。那个,为了绝地天通诛杀帝辛而带着晴明树冲向神域令诸神无法击杀令,令诸神伤重胆怯的孩子。最后死在了你这个小神只的手上。” “你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吗?”桑君抬头看着这棵树,嘴里喃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吗?”这次男子没有再迟疑回答这个问题,“在下,噬神匚镜。” “匚镜。你就是匚镜!是你一直在见筱筱在引导筱筱去四方之境找你的镜子,你的神器。” “是我。” “为什么?为什么全神域界域都说你失踪,寻不到的你却在这里?为什么你不离开这里,却又能造了那四方之境,那连神只都不能发现和轻易进出的四方之境?还有为什么..为什么是筱筱?” “你的疑问真的不是一般的多,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匚镜咎自一笑,“人做事是为了自己目的,那神做事也是有神的目的。” “好,我不问为什么,我直接来问,有没有办法救救筱筱。” “那我来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救筱筱,筱筱只是一个人。” 桑君一怔,筱筱只是一个人,这话听来觉得十分的刺耳。他油然而生的反感被他强压在心头,“筱筱是一个人又如何?” “你不喜欢你自己的未婚妻了吗?” 桑君一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难道他以为自己… “碧海是帝辛的后代啊,你娶了他也就是与帝一体的,你自然不会愿意去做什么坠神,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坠神。” “既然您知道,我能向你讨一个救筱筱的法子吗?” 匚境直勾勾看着桑君一笑直言道,“没有。骨碎之后她就会开始呕血,七窍也会流血,血肉肌肤都不能承载神力,她之后就会死。没有办法可以救一个脆弱不堪的人,她只是一个人。” “那晴明树种子呢?” 匚镜沉默了,他正正经经的看着一脸认真发问的桑君好一会儿终是离开了眼神,“你想她如当初你杀的孩子一样死在自己的手里啊。” 这回,是桑君沉默了。 “快走吧,若她返回这里,你就真的要被发现了,那时候只是麻烦,剩下的时间都不够你再想法了救她了。” 匚镜说完话就将桑君一下子甩出了院子,桑君想要再进去可院子可此时却有强大的结界根本让他无法再靠近。他努力倒逼被自己压制的仅存的晴明树的津液想靠它再次进去,可不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再做到。 他茫然的抬头看着那颗大树,他不知缘由却感受到被斩杀的那颗晴明树的津液在努力避开自己的法力,明明不该出现的情况却也让他无计可施。桑君只能先行离开,他现在确实如匚镜所言不能被谁发现。可令桑君不曾想到的是这里却像是个迷宫,走来走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出去。 轰隆一声,桑君一定住,抬头看去,高敞的穹顶之上竟然有个洞。吧嗒,一滴雨滴在自己的脸颊,桑君伸手摸了一把,有些犹疑的道,“下雨了?” 下一刻哗哗啦啦的大雨之声覆之耳畔,桑君心想,这竟还是下起来了大雨,只是… 桑君的身上没有沾染任何雨水,有谁缓缓的走过来,桑君才看见是与匚镜吵架的女子,可自己想要动想要开口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又跟刚刚一样不能动了。 桑君有些急躁的看向女子却见她身后又走出来了一个男子,而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好似在告诉自己,安静,不要闹出动静。 “殿下怎么这般有空到我这里来看雨。” 殿下? 桑君的目光绕到女子身后男子的身上,若说是殿下,那必然就只能是十二神殿上的界域六神只之一。 “这话听起来并不是很欢迎我。” 桑君瞧到女子嘴角噙住的一抹异笑,她回头与那男子对上了目光,“大阿修罗王是有何重要的事情要来与我说?” “婆雅的女儿要嫁去神域,我想请阿毗为她打造一副珠宝作为陪嫁。就像你当初为阿舍的玉扇镶嵌的红宝石一样,令她的神器可以独一无二精致耀眼。 桑君一怔,玉扇上面的红宝石? 那里面的东西不就是晴明树种,若是她镶嵌的,那种子是她的? 可… 救筱筱的办法 桑君瞧到女子的手慢慢的卷起来,她似乎生气了,为了掩盖自己的想法她将长长的衣袖放下遮盖住手。但这一点不止他看到了,那对面的男子似乎也不动声色的察觉了。 这个时候,桑君才瞧见女子穿着华丽,拖地的紫色长袍顺滑如水,袍子上有着一件鸟与花的样式嵌在衣上的深红罩袍,而现在她的手便隐藏在那罩袍袖下,那袖袍放下的衣袖有着黑与金的线绣,桑君看不清那绣样但却看的出精巧。 桑君记不清院子里冲冲来去是女子穿的的是什么了,可那时候的衣服似乎没有现下这般繁琐,他不自觉的蹙紧眉目察觉到眼前的女子也并不是一般的界域散神。 “呵。”女子笑了,“婆雅的哪个女儿?大修罗王,我可不是什么做珠宝的能工巧匠。更何况,区区一个修罗王的公主凭什么配我做的珠宝?她可不是舍脂钵低。” “呵。”这回换男子笑出了声,“说的也是~~” 桑君惊诧,这句说的竟然能这么的..轻快的语气? “既如此你知道下便好,过些时日我会亲自与她们一同去趟神域。”他说罢绕过女子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桑君的面前。 桑君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敢呼吸。大修罗王伸手直至自己的身上,桑君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而那手竟然直直穿透了自己身上。桑君很是惊讶,他低头看大修罗王穿过自己胸前的胳膊和手,他竟然是在…接雨水? “阿毗,都这么多年了你这穹顶竟然还没补。” “大修罗王要是没了事情还请离去吧。” “也是,补你大殿的穹顶可是浪费法力的事情,不值当的,哈哈。” 桑君有些不明所以,这本该有各种心思的大修罗王竟然并不在意女子的各种阴阳怪气?他们是朋友?可这个样子也不像。大修罗王喜欢她?可这般解释也太容易了些吧。 大修罗王转身离去,走到女子身边的时候开口道,“是我不该质疑你,阿舍..” “舍脂钵低才是界域的公主。” “是,是我多虑了。毕竟祖烻的死也那么久了。与帝也脱不得干系。你当是也如我一般…” “大修罗王想多了,神域之事,与我无干。” “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桑君看着女子的背影,女子看着穹顶外的雨帘。过了许久桑君才开口,“他走了许久了应该不会有谁来了,殿下可以将我放开了吗?” 女子回神转过身解开了桑君身上的禁止,随手一挥在身后变出一张榻子。她似乎有些累,咎自过去慵懒的面对桑君躺下,嘴里还嘟囔了桑君刚刚称呼她的二字,“殿下~” “是,殿下。哪怕你不是十二神殿的界域六神也必然是神位较高的神只。是你做了玉扇上的镶嵌还可以让大修罗王如此和气的与你说话。” “那若我是那六大神只,你觉得我是谁?” 桑君瞧见女子饶有兴致的问着自己便也将猜测说了出来,“大修罗王和婆雅不是,舍脂钵低是已故悦意公主自然也不是。剩下三个修罗王罗骞驮,修罗王毗摩质多罗和乾达婆。我身上带了少许乾达婆的香饵避神耳目,而且他对泰皇一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只是他是个男子,所以我本来的猜测似乎也不大对。于是我想是不是鬼王罗骞驮,在这阴雨绵延的穹顶之下我想到..亦云恶阴,涌海水者,但…” “但神只是何以变幻的,这并不是紧要的。” “是。”桑君此时觉得自己现下的猜测才是对的,“但对于初生无男女之分的修罗似乎更好解释。堂堂鬼王似乎总让我觉得不是眼前之神,而大修罗王又唤您阿毗,这阿毗比起说是罗骞驮和乾达婆的小名更像是毗摩质多罗的阿毗。” “好好一个神只,在这里跟我说感觉?这想法像是在人域沾染了太多人的气息而至。” “呵,许是吧。”桑君自嘲却也接着往下讲,“我本以为大修罗王是在找茬的。” “却是来找茬。” “是,也不是。那不像是找茬,那更像是试探你的心意。只是我本还在猜是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呵...”桑君这声尴尬的笑让女子也不自觉的笑了。 “果然是沾染了太多人息。” “也算是吧,但他最后说以为你跟祖烻之事会对婆雅修罗王嫁女与神域有影响让我重新思考了一下,也恰巧想起了在神只中都只有只言片语的一件事。” 桑君瞧着榻上女子的面容,她没了刚刚的嬉笑之情,也没了之前可以让他神感受到的情绪波动。她变得让桑君难以捉摸,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什么事。” 桑君一怔,她是在问他但这话又不像是在问他。 “祖龙的孙女祖烻就是嫁给修罗王毗摩质多罗的神域公主轩辕朱烻。” 她笑了,颇为玩味的看着桑君,“可这件传闻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证实我是谁。” 但桑君却笃定的很,“不能吗?轩辕朱烻和匚镜之间也有些传闻。传闻匚镜爱慕轩辕朱烻才会因她的灰飞湮灭而失踪。而匚镜在这里,在那个院子里。” “哈哈。”这话把女子逗笑了,“虽然传闻不可信但有些真有些假才是传闻,只是你一个年轻的神只能听到这些传闻也是颇为用心了。不用再猜来猜去了,我确实是毗摩质多罗,轩辕朱烻也确实是战神祖烻,但匚镜并不是因为爱慕她而失踪,他只是想要救她。” “救她?”桑君似乎懂了什么,但似乎又不懂什么,“所以要用筱筱来救她?”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见她摇头桑君便又言,“可是筱筱...筱筱就算是修仙之人也没有能耐成为神只的容器,她根本没有神骨。” “你也说了是个容器。匚境是在用轩辕氏的后嗣一代代传承直到有合适的承载者出现,而且也出现了。” “也出现了?阿骁?” “不是。”她摇摇头。 “我想不出,只有阿骁是和..总不会是萧圆莲她的姐姐。” “是舸洛。轩辕舸洛,如今叫厘洛的那个孩子。” “厘洛!但他也是个人,他也没有神骨,没有神骨这样下去也一样要骨碎的。” “轩辕氏自己的血脉会维系这副身骨,就像神器认了主不会伤害神只一样,神只自己的血脉也不会那边不管不顾的杀死自己的血脉。所以如果朱烻在他身上觉醒也并不会殒命,毕竟轩辕氏已经殒命了许多代为了他的出现可以成为朱烻的身骨。” 桑君有种说不出的寒栗之感,他嘴里带着疑问念叨,“许多代?…” “许多代,从少昊金天氏的孙子帝喾娶了轩辕朱烻和那个人的孙女开始,匚境就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养神识。除了那个孩子外,他的子嗣,每个被匚境选中的孩子都活不过成年。最后,匚境不得不封印了朱烻的一魄在这些孩子的身上传承,每当他们的子嗣出声且魄也愿意选择这个宿体。那原本那个承载这一魄的孩子就得让出此魄然后死,且魂飞魄散不能转生。” “若如此,那四方之境里的是什么?” “神识中的神魂,一魂一魄留住才有机会复活朱烻。在朱烻死前就让匚境带走了一缕神魂,她自己最终虽然灰飞湮灭却借着晴明树的种子保住了一魄。” “所以厘洛的身上是有那一魄的,而一魂在筱筱的身上?” “不~~”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桑君,“现在一魂一魄都在她的身上。拿一魄去救她一时的命是舸洛向我求来的。代价,就是他永远也想不起来与阿瑶相遇后直到她死前的事情。” “死前?死?”桑君莫名其妙,“人若死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没死。若如你而言,你可以将神只的魄轻易转移,你也可以让死了的人活,这说明什么..” “你在想,帝不知我动神只,泰皇不知我动人域,不是我撒谎就是我令你惧怖。” 她猜中了桑君的心思但桑君却觉得又没刚刚令他觉得畏惧了。“既如此,修罗王可有办法救筱筱?” 她看了看桑君却好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你知每一个轩辕氏的宿体都要怎么被锤炼吗?” 桑君却觉得她似乎是想说更多,“我自然不知,而修罗王似乎想讲。” “是。”她点点头,“就是打,往死里打,若打到奄奄一息却还不能自救他们就放弃让他成婚生子,男子女子皆是如此。” “为什么?” “朱烻是谁?轩辕朱烻可是祖烻,是赤金战神,是一次次从修罗场回来的神只。越是绝望,越是被欺凌,她越不甘,越会爆发,这样子才会激出她的本魄,而舸洛也是因为此才认识到那个出手相救的筱筱。” “这是骗人的吧?人都被打死了怎么可能变成神。” “这是事实,是匚境和我寻了许久才发现真相。我们本以为她留下的是伏矢之魄,毕竟那是所有魄的主宰,可最后才发现竟是吞贼之魄,是护卫本体的魄。魂留胎光是主神魂之元,魄却留不下主魄。这也就是为什么匚境用了所有办法都无法让魂魄养出她完整的三魂七魄,才不得已或者说..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她能活过来。” “我不关心那些,我只要筱筱活的办法,而你有办法。” “办法也只能做到让她活在澜沧海如那个澜沧海里的半神半人的孩子一样活着。” “好。”桑君郑重的应道,“这样也够了,修罗王需要我做什么?” “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神只,到底是泰皇的朋友,懂得人域的一些事物。” “泰皇...您要什么?” “我要厘洛。” “厘洛?” “我少了一个打伞的小仆,他很像那个小仆,我要他把自己抵给我。” “抵给你?抵什么?奴隶,想人域的人做奴隶?” “是命。”毗摩质多罗起身,“我只要最珍贵的东西。他原来对阿瑶那亲情友情爱情混杂的情感和记忆,如今是他死不能转世的命和自由。” 桑君很是震惊,他抿了抿嘴道,“即使我是神只也不能替人做决定,更何况是算的上朋友的人。” “算得上..桑君的朋友~”修罗王玩味一笑,“也是~毕竟燧人的朋友只有栚芴,但桑君却可以有很多朋友。” “你说什么!” “你不奇怪吗?只是因为泰皇知道你没有阻止舅父送死这事就如此责怪与你?与你分道扬镳却为何会去帮碧蓝?” “泰皇帮了碧蓝?这不可能!” “把碧蓝和索朗蓝海送去四方之境的是大蓝海,帮大蓝海的是你的泰皇和刚刚来的那位,至于你要不要告诉哪位神只,或者信不信我这话都由你。” “那现在由不由我,你要告诉更多的事情。” “我在说啊~~”修罗王对桑君淡淡一笑,“你舅舅祭剑才有用是因为有用的是母亲家族那边的血脉,只有他的血和你的血才能令紫匚剑被封印,因为紫匚剑的剑柄之铁是你家祖打给赤金战神的,而知道这一点的只有帝和泰皇夫妇。” “什么!?那燧人…” 廓珅眼里的假筱筱 “现在他知道了,而且比你早,比你多。泰皇夫妇告诉他的还只有更多。比如他们为何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小散神视如己出,那要看看他到底是谁的后嗣,是轩辕氏,还是金天氏~” 桑君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他喃喃自语,“他是金天氏少昊的后嗣,那少昊后来..所以泰皇夫妇才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那这些事情燧人都知道,是在泰皇夫妇陨落之前。” “或者~燧人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谁。他对你的怨怪一再加深,其中怕是也有你这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怨怪在。你看似厉害聪明,却从没想过帝为什么给你这个大神官之位?只是因为你是句芒的儿子?” 桑君有些怕毗摩质多罗这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似的真相,可她的话头却根本不打算停止。 “句芒那时候可有另一个女人和私生子。帝可不是有闲心的人,你那时候也没有会成为帝家人的名分。因为帝知道的是只有你母亲那边的血脉可以替他封住紫匚,而父亲那边的血脉可以替他制住晴明树。若你再得力些,那你就能完全解决这件事情,而你也像他证明了。这样子的你是可以替代一个不怎么听话和知道太多事情的句芒的。所以支持你成为大神官,甚至于后来句芒身边的女人和孩子出意外而亡故都…” 毗摩质多罗住了口,可这该说完的时候又不说偏偏让桑君去想。可疑心生暗鬼,这不就是再告诉他当时他们的死不一定是个意外。而她知道不知道这些意外怎么来的也让桑君心头一惊。 桑君强压着心里头的颤抖回道,“我并不想知道这些。” “好奇的时候,神和人一样好奇并不会少了多少这样的心思。可当好奇出来的事情对自己不利时,人会选择逃避,而神要怎么处理呐~栚芴?” “动摇人心和动摇神心,修罗王倒是有好本领。” “我可以不用任何本领,厘洛换筱筱,你自己来掂量。” “我怎么相信你一定救得了筱筱?” “她身上的晴明树种子不是还没用吗?” “我不希望她用。” “那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但最不济,你也清楚匚境身后的树是晴明树。” 桑君并不知道匚境身后的树是晴明树,这话匚境未透露半分,桑君只得不动声色想听她还要讲些什么。 “虽然晴明树并不叫晴明树…” “什么?” “我不想说了。”毗摩质多罗笑意盈盈的看着桑君,“说了听多了。你信不信的都要想好一阵儿了。所以算了,等你明白明白再来说别的。” “好。我也不能左右的了修罗王。那救筱筱她可还有…” “就那一种办法。走吧~~” “那..”桑君毫无办法,想多问的话还没多问出口就被毗摩质多罗挥挥手强行消离在了这穹顶之下。 此刻这里只剩下毗摩质多罗,“唉…”她不知为何的深深叹了那么一口气躺回了榻子拿衣袖遮蔽了自己双眼。 ------ 而进入四方之城的碧海此刻已经找到了阿骁,然后又跟阿骁一起找到了诸犍和孚夭。可碧海却无法在四方之境探到任何筱筱的气息。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施展了水沦寻找筱筱,这一次居然成功了。他们瞧见筱筱此刻正在三苗国。三苗国的雨淅淅沥沥的在下,筱筱抬起了眼眸,从水沦中看去她似乎正像在看他们一样。 碧海收起水沦对众人道,“走,我们去找筱筱。” --- “一下雨你就跑到这个花园的亭子站着,这倒让我觉得你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站在此处。” 筱筱转过头,微笑的看着有些冷峻和怒气夹杂的廓绅巫甾,“是啊,也许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谁~” 话音刚落廓绅连回她的时间都没有就听见雨水中的声音变得杂乱,一个声音传来叫着筱筱。廓绅巫甾转头,唤道来人,“阿骁公子,碧海大神官。” “筱筱!”阿骁冲上前来,“你没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该在四方之境取镜子吗?” “我已经取到镜子了。”筱筱平淡的回答着阿骁,眼神绕过他看向雨中的碧海开口,“碧蓝死了。大神官如今是真正的大神官了。” 碧蓝死了?廓绅巫甾一惊。而碧海也有些迷茫的看着筱筱,筱筱这话是话里有话吗? “下着雨你怎么又…”厘洛的出现打断了众人的叙旧,“阿骁你们..” “四王子安心了。”廓绅巫甾讥讽的说给厘洛,“下雨天等人,说出来你我都不信,而且还是这个亭子前一再来等,好像早早就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出现一样。” “廓绅。”厘洛声重的叫着她的名字是在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些没必要的话。 “不然呢?”廓绅巫甾的模样像一个斗士,厘洛的话不仅没有制止与她反而不知道点起来哪根弦让她不息反弹。 廓绅巫甾转身走进筱筱,靠近筱筱耳边道,“总不会是因为三王子成婚的喜悦让有些人伤心到雨中孤寂。”这话说的极小声,可身为神只的碧海和诸建却听进了耳里。 碧海不知道廓绅巫甾知道了多少可她的担忧却绕上了心头,但诸建听去却不知自己要如何来理解这话了。他看向筱筱,但筱筱却只是加深了笑意侧头对廓绅巫甾道,“该回去了。” 这不温不火毫无波澜的筱筱根本不该是那个筱筱。 廓绅巫甾根本不打算回去,她一把抓住筱筱的衣领,“筱筱,筱筱你醒醒,你看看他们都回来了,你却要这副样子吗?你不是筱筱,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要筱筱看着我!” “廓绅,廓绅!来人啊,快把巫主拉开了去。” 厘洛上手去来廓绅巫甾,可廓绅巫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抓着筱筱的衣领。但不论廓绅巫甾怎么动手筱筱却只是微笑着不予还手,那微笑里似乎还带着些轻蔑与嘲讽。 阿骁愣在一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上前帮人,这种时刻他的筱筱应该是愤怒,是鄙夷,是灵气的转动着眼珠寻求帮忙。可眼前的筱筱却…死气沉沉?! 诸建终于忍不住想要去帮厘洛的忙,可碧海却拦住了他,上来拉廓绅巫甾的侍女被廓绅巫甾的法术弹了出去,可她却没有对厘洛动手。 “够了!”厘洛看着这一片狼藉吼了一声狠狠推开了廓绅巫甾,“你不要你为你是巫族来帮我们的我就要一再对你客气,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国主亲封的巫主就敢对未来的王子妃无礼!” “王子妃?”阿骁疑惑的念着这三个字。 “厘洛。”厘向恰时出现叫着弟弟,也恰巧扶住被厘洛硬是推开的廓绅巫甾,“巫主可安好。” “王兄。”厘洛讪讪的叫着厘向。 “三王子安好。”筱筱坦坦荡荡规矩的与他问安,可她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这让清楚筱筱与厘向过往的碧海和阿骁更是不明所以。 廓绅巫甾终是熄火了。厘向轻轻拍拍她的背脊开口道,“有事要请教巫主,巫主与我一同离开吧。” “好。”廓绅巫甾答应下扭头又看了看他们,对着碧海道,“既然你们来了,就好好看看她的模样,她不是…”阿骁看着想要说什么却又极力忍住了没往下说的廓绅巫甾,刚刚她的余光是瞥向了厘向? 厘向和廓绅巫甾走了筱筱才开口问他们,“雨里面淋着不冷吗?回厘洛宫里吧。” “对,大家快快与我回去清一清身上的雨水。” --- 看得见亭子远远的小道上撑着伞的厘向开口同廓绅巫甾说道,“人都走了没必要再看了。” “呵。与我在此处如此耐心看着这些,还能在我都忍不住的吵闹后平平静静将我拉走的三王子似乎也不像你。”廓绅巫甾的话里带着讥讽,可这样子的讥讽却没有让厘向有半分不悦,他甚至连反驳一句都不想。“三王子是因为要成婚才无法有愉悦的兴致的,哦不,应该说因为新娘是周饶国的公主而不是阿瑶。” “廓绅巫甾!” 厘向语调高昂的呵斥住廓绅巫甾,廓绅巫甾的表情却变得让人难以捉摸,“有的时候我不懂,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懂。我原来无法明白责任的感觉,可我现在成了三苗国的巫主是巫咸的继任者是灵山上民众们尊敬的巫族人,我忽然可以明白了你们,你们明明揪心却又要忍耐。” 厘向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为何说了这么一番话?可廓绅巫甾的眼里却带上了些许怜悯,“廓绅只能预祝六日后的婚礼完满,祝三王子早日..成为国主的继任者。” 廓绅巫甾语出惊人令厘向都怕了几分。可她的真诚又挂在脸上和语气中令他塞口难言其他。 厘向的大婚如期举行,厘洛自然是要去观礼的但令阿骁和碧海惊讶的是筱筱竟然主动要一同前去。这话传到廓绅巫甾耳朵里让廓绅巫甾又是坐不住的在大婚前夜跑到厘洛的宫里闹了起来。或者说她也只是闹筱筱而已。 “廓绅,廓绅你停下来,你这是什么样子!” 筱筱的脸上映出来廓绅巫甾分明的五指印记,让阿骁都不得不硬扯住廓绅巫甾不让她动弹,可筱筱却对着他们笑了。只是那抹笑意看在阿骁眼里有说不出的异样,而他还抓着的廓绅巫甾也安静了。 “廓绅,你来是因为知道厘洛前去厘向宫里帮忙不在才来的吗?” 碧海这话问的让阿骁一怔,。 “那好,诸犍,麻烦你先带着孚夭出去待会儿。” “他们没必要出去。”廓绅巫甾出口拦住碧海,“只要三王子和四王子不知道不就好了。筱筱,你睁开眼看看,你希望这个样子吗?为什么你要去看那婚嫁之事?她就是在逼你,让你躲起来更不敢出来,你想这样子吗?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爱慕的人!” 廓绅巫甾的话好似语无伦次让人听不得懂,可饶是懵懵懂懂的孚夭也回也听的明白这最后一句,“那心心念念爱慕之人…难道不是厘洛是厘向?”孚夭这话让在场之人除了廓绅巫甾和筱筱都不知如何自处。 可筱筱却仍旧是淡漠一笑。 笑意尽,众人眼前却又凭空又多出来一神只。 碧海眼见来者疑惑的出口叫着,“桑君?” 桑君瞧了瞧大家径直走到筱筱面前,筱筱的脸色顿时冷峻下来,她似乎想要离开却被桑君双手握住双轴。桑君暗暗施法,轻声叫着眼前之人,“筱筱,我回来了。” 筱筱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有些挣扎的颤抖,她没有了刚刚那波澜不惊的处事姿态,她回看向桑君眼里尽是疲惫,她点点头叫着对面的神只,“桑君。” 桑君点点头松开了她。一回头就看着一屋子人个个脸色凝重的要紧,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在此处做什么呢?” “是桑君突然出现才奇怪吧。”阿骁先打破了僵局。 “我是来寻你们的,碧海,我们要早些回去,神域有事情。” “那也不急于一时,怎么也要过了明日的观礼。” “观礼?”桑君疑惑的看向诸犍,“什么观礼?” 婚礼 “三苗国三王子与周饶国公主的婚事。” “大家怎么都在此处?”桑君回过头看向出声之人,“桑君大神官。” 筱筱开口回应厘洛,“你回来了。”她睨了一眼桑君,“让人多备一间客房,桑君今日要住下的。” “王兄成婚竟然能得到三位神只的恭祝真是幸事,两月后我们的成婚诸位也能在就更好了,是不是筱筱。” 桑君诧异的看了看厘洛又看回筱筱,余光中撇到廓绅巫甾很不自在的表情。廓珅巫甾言道,“我先回了,明日我还要为三王子送占卜之礼。” “是。”筱筱回着厘洛也不搭理告辞的廓珅巫甾催着厘洛道,“快让人去收拾屋子吧,桑君赶路劳累了。” 神只赶路? 桑君看着这温声细语的筱筱想起来毗摩质多罗的话,背脊寒气升腾。可他到底还是很配合筱筱开口,“是,今日有些许劳累,烦劳了。” “好,诸位回房就好,我亲自带桑君去客房。” 筱筱点点头应着厘洛的话尔后便转身离去了,阿骁与碧海面面相觑,诸犍忿忿不平。诸人诸神各怀心思,今夜注定没法有人安睡。 深夜的月光照进了筱筱的屋内,她开着窗盯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前庭半躺在床上似乎在等谁? 桑君恰时出现在筱筱的房内,他一挥手设了结界在屋内,筱筱起身盯着桑君问道,“桑君回来了,是找到救我的办法了?” ‘救她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也许无法让她活过人的寿命,但她本就是人,让她活过生老病死也足够了。’这话恰时回荡在桑君的脑海,桑君却摇摇头,“我没找到办法,但你也不能跟厘洛成婚。” 筱筱想到什么,“你是在廓绅说那番话之前就来了?你躲起来听了她的那些话?” “那些话?哪些话?” 不是?那是… “筱筱!”桑君施法令树叶遮蔽了筱筱的双眼,树藤将筱筱的手被缠绕在身后,“匚镜的镜子在你身上了?。” 筱筱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竟然想要去读取桑君的心思,明明桑君交代自己千万不要使用那些神力,“我只是太想知道了。你似乎知道了我与厘洛的关系,可这些却不是通过廓绅的口,但阿骁和碧海不会告诉你,我知道他们不会跟你讲。” “筱筱,有些事情知道不一定非要通过他们。”桑君有些犹疑,但如此聪慧的筱筱他要不说些什么她一定会追问,“我,我见到匚镜了,但匚镜说没办法可以救你。” “原来如此。”筱筱的声音有些泄气,“你松开我吧,我们聊聊。” “好。筱筱,不论多难受你都不能动那些神力。” 桑君松开了困住筱筱的法术,筱筱坐回床边,月光照到她半张脸颊,桑君看着那明亮的脸颊在闪烁,那里不仅仅有月光还有..桑君走近筱筱有些心疼的问道,“骨碎发生有几次了?” 筱筱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几次了吧,有次被廓绅看到了,我才告诉了她我与厘洛厘向的关系。” “所以她今日才来闹?但仅仅因为不同意你与厘洛成婚怕是不该这般闹的?阿骁和碧海没有对此疑问?我来时感受的是醇厚的法力,那时候的你当不是你。” “是啊。”筱筱一笑,“阿骁和碧海也是后来才过来,他们虽然清楚,但我做什么决定他们也会尊重我。只有廓绅,只有她觉得我做这个决定不是我做的。” “那你自己觉得这是你做的决定吗?” 桑君的话让筱筱沉默了。 寂静的房间静寂了许久,筱筱才开口,“大抵…”她说不出来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她只是觉得…“厘洛为我做了那么多,若我活不了,那让他开心也没什么不好。” “那么多是从哪里开始那么多?” “匚镜告诉你多少?” 不是匚镜告诉我的,但…“全部。” 筱筱沉默了,桑君又开口问道,“你明日要去厘向的婚礼,你那样看着会是什么感受?” 筱筱很是吃惊,她有些莫名的看着桑君试图在桑君的脸上和眼中找到些其它的意思,可桑君的认真确实是只在问这个问题。筱筱笑了,这确实是神只会问的出来的问题。哪怕他们与自己待了那样久,可神只不能明白很多身为人的无奈与感受。 “不知道,谁知道呢,让我明日看过了告诉你什么感受。” “不会难过吗?” “应该会难过吧,可也许不仅仅是难过。” 桑君喃喃重复着筱筱的话,“不仅仅是难过…” 真的不仅仅是难过,或者难过不能来形容此时的感受。 --- 筱筱与大家一起在观礼台看着厘向与周饶国公主婚仪,看着廓绅巫甾为他们二人献祝贺之礼,她的心口觉得紧紧的,像被谁抓住不放死死的拉扯。她面无表情的瞧着他们进行着一切仪式直到他们转向宾客,筱筱终是看清了厘向的脸。 可厘向的脸上并没有周饶国公主带着的笑容,他真的,很不开心。厘洛本来以为他至少会祝福兄长,哪怕他并不乐意这场婚事,可他没有,他说不出的愤怒在心头升起,哪怕瞧见兄长不开心的面孔却只觉心头有个声音跟他讲,那是他自找的,他活该。他大惊,惊诧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他默默撰紧拳头,深深的呼吸着压制着这本就不该出现的想法,自然他没有注意身旁筱筱的神态。 在看清厘向脸庞的那一刻她竟察觉自己与厘向相视了。 那好似凑巧却又偏偏相撞在一起的目光里带着不舍和柔情,厘向甚至…甚至对自己笑了? 这一幕也那么恰巧的合时宜却又不合时宜的被看入了廓绅巫甾的眼中。 廓绅巫甾瞧向筱筱,筱筱收回目光,她霎时清明了几分再抬头对上了廓绅冷冷审视的目光。筱筱知道她还是以为自己现在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占据她的神只。因为廓绅巫甾,因为这对自己平安的信念和对抗令反而她心头暖了几分。 筱筱垂下眼帘不是很想再去看这场婚礼,而碧海和阿骁的目光也从厘向的身上移到筱筱的身上,而诸犍的目光从婚礼开始就未曾离开过筱筱。桑君今日姗姗来迟故意站在那群凑热闹的人中,那合适隐匿自己却不隐匿众人的位置让他将众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五味杂陈。 桑君的脑中忽然有了这么一句,他想到了舅舅,想到了燧人,想到了匚镜和毗摩治多罗,忽然发现他们都有着自己暗藏于心的坚持和底线,但他却一直在做桑君,做得规规矩矩却只想一副躯壳。 躯壳?他惊讶于自己这样来想自己,他看向孚夭心想那才是一副躯壳。可那副躯壳... 孚夭一直在认真的看着这场婚礼,她并不是桑君想象的那副了无生机的躯壳,她的脸上带笑是很喜欢这婚礼的模样。她的眼神时不时飘向阿骁,眼中的光熠熠生辉,可当她瞧见阿骁一脸忧心的看着筱筱时那生光的眼睛却瞬间暗淡无光。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平常人,哪怕她只是碧海用物件变换给阿骁的,那于阿骁而言她又算什么呢? 桑君要想的还没有想清楚,婚礼却已然结束了,一行人走在去宴会的路上,筱筱和桑君却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热热闹闹的环境里他们这一行人的静默显得格格不入。 筱筱的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难受嘛,要是难受就躲起来,躲起来就不难受了。她一直在压制这个声音,直到....噗的一口血吐到眼前。 “筱筱!”碧海看见她这个样子着实吓到了,筱筱抬头看向碧海,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冷汗淋漓面色苍白,血迹沾在唇瓣上。这样子不仅仅是碧海吓到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筱筱的手在抖,碧海察觉除了咳血似乎还有些不对。她快步上前抓过筱筱的手臂拉开衣袖,斑斑点点的亮光在胳膊上此起彼伏,廓绅巫甾有些讪讪的退了两步,除了桑君没谁察觉此刻她的模样。 “骨碎。”碧海念出这两字很是艰难的看着筱筱,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是骨碎?”阿骁疑惑的问碧海,“骨碎会怎么样?” “会死。” 阿骁回头看着褚犍,这话不是碧海也不是桑君回答的,这话是褚犍说的。 厘洛摇头,他不信,他不信的。“筱筱。不会的,你不会...” 他想去扶着筱筱,想将筱筱拥入怀中,他不信筱筱会有事。 可.... “走开!” 桑君对他一声怒吼让厘洛愣在原地。桑君怒不可遏的看着厘洛强行压制着什么伸手拦在厘洛和筱筱之间。大家都奇怪的瞧着桑君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对厘洛又为何这般维护筱筱。 “回澜沧海,带筱筱回澜沧海。” 厘洛不再发愣,一听桑君想让筱筱要离开忙问道,“回澜沧海就能好了嘛?明明已经无事的人为何又突然这样?” “那要问你!”桑君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他忍住了后面的话实话转而去讥讽厘洛,“不然要留在你的三苗国?筱筱不属于这里!怎么?你担心你两个月后娶不到筱筱?到底是她想嫁,还是你想娶?你娶得起嘛?!” “你...”这话问住了厘洛,他竟不知怎么回答。 碧海惊诧的看着桑君,桑君一直都是温文尔雅从不发脾气的神只,是一位最能笃定事事的神只,可今日这个模样不说她没见过,连他为何发怒她都觉得莫名其妙。 桑君看出来了碧海的迟疑,筱筱按住碧海的手与她摇摇头好似在安抚也好似在说不要计较,可...不论什么,都令神与人皆是费解。 筱筱的眼前开始混沌,她能感受到体内的神力已经要压制不住的,冷汗沁透了衣襟,她自己也失去意识坠落了下去。桑君接住了筱筱,转头看了四周,大家焦急的目光落在他与筱筱的身上,桑君却并不想将筱筱带回厘洛的宫室。直到那身后站着的廓绅巫甾被桑君看到,“廓绅,带路。” 廓绅巫甾没有迟疑,点点头对桑君道,“与我来。” 桑君抱着筱筱急急的跟上廓绅巫甾悄声与她道,“让人把厘洛拦在你住处外。”廓绅巫甾疑惑的看了眼桑君但还是遵照了。 筱筱昏睡在廓绅巫甾的住处,碧海、阿骁、褚犍、孚夭一同在房里等着筱筱醒来。与桑君的反常相比,此刻还是筱筱的安危更重要。桑君离开屋前跟碧海说要他们回澜沧海待着,好好待着许是还能多活一阵。 多活一阵...这话阿骁自然没听到的,可这话碧海听到了也无法同阿骁开口。 廓绅巫甾安排好众神众人后还是派人跟厘洛报了平安,可所谓的平安怕是已经没谁肯信了。她走出来看着站在屋外低头在手里摆弄着什么的桑君,“桑君,可愿与我走走?”桑君回头看向廓绅巫甾点点头。 “桑君不会无缘无故的吼三王子的。”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坚持筱筱不是筱筱?而她骨碎你却并不惊讶。” 廓绅掏出一副卜卦之器。 “乌玉卦器,竟有着丝丝缕缕神力所伏于上?” “桑君好眼力。这是世代巫咸以血滋养的卦器,师父给到我手里是想我能把巫族人带出不死民国的灵山。那时候我突然就理解了当初为什么他们非得让我死,让背叛的人死。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他们要让巫族延续。所以我更加感激筱筱和三王子、四王子,但对于筱筱我更在意,更希望她好。我见过她骨碎,在没看见她回来之前就见过。这乌玉之器让我可以预知卦象,让我看见将来发生的事情,包括今日。” “包括今日?” “我看见碧海抓着筱筱的胳膊,看着那光光点点的斑斓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想到我竟然在场,也不知道她说的是骨碎。桑君是知道了厘洛与筱筱的关系才会像今日那般吗?没有办法救筱筱嘛?我是不信你说什么回澜沧海就好了,要是好了,早就好了。” “你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你不是也觉得嫁人这个决定不是筱筱做的嘛。” 廓绅巫甾停住脚步看着桑君。 “不是她做的。是她身体里想要占据她的神只。有人可以救筱筱,就是把筱筱变成这样的人。” 廓珅巫甾终于明白了桑君对厘洛暴怒的原因,“让筱筱变成这让的人是四王子厘洛。所以只有他可以救人?可你没有说。那筱筱知道吗?” “只有你知道。我无法做决定。因为救人就是拿一条人命去换另一条人命。而且只有他能换。” “厘洛知道了一定愿意换,所以桑君不敢言。” “回澜沧海,她确实可以多活一日是一日。但人的命本来就是脆弱的,我是神只,我不应该左右人的命。人域,原本也不是我在管。至于泰皇...我不认为他会为了筱筱多做什么。” “桑君希望我说还是不说。” “说与不说要看你。但我让碧海带筱筱回澜沧海是眼下最好的选择。神域也要有事发生,我也不想筱筱再见厘洛厘向两兄弟了。” “廓绅知道了,廓绅也会自己思量该如何处理这事。多谢桑君,肯告知廓绅。” 桑君笑笑,“你将来,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咸。你也会带领巫族离开被困之境。” 质问 听从桑君的话碧海带着筱筱和阿骁回到了澜沧海。 可是,筱筱却变得异常安静,而碧海也离开他们些日子。这段时间的澜沧海,每一日都让阿骁度日如年。 碧海是个桑君一同离开的那段日子。后来碧海回来,她出现在筱筱的房里告诉筱筱帝在十二神殿封了褚犍为大神官,令他与即将要来神域的修罗王婆雅的女儿婆稚公主成婚。这场婚事将由大修罗王罗恸罗和帝一同朝阳之谷主持。 碧海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因为阿骁听着她这话并不仅仅是在跟他们说明情况更像是一种...试探? 阿骁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不管是为了缓解这诡谲的气氛或者想法阿骁反而先开口问道,“这事情褚犍会答应?褚犍可是反抗过与婴岷婚事的神只,而且他还成功了。” “不答应就行了?”碧海瞧着阿骁,“你想想厘向的结局,他没有反抗过吗?我们作为神只,很多时候比人域的人还不能随心所欲。” 阿骁语塞,不知碧海为什么又扯到了厘向,他有些担忧的看向筱筱,可筱筱却没有反应,或者说没有他以为的反应。他看着筱筱转动着手上的镯子,那是桑君走前拿枝叶变幻的,他说这个可以帮助筱筱暂时缓解她身体的一些不适。可现在是缓解了她的不适了?为什么只是觉得令她变得迟钝了? “你不想问问褚犍怎么样嘛?” “怎么样?”筱筱顺着碧海的话问了。 “褚犍回了密都殿为婚事做准备。” “褚犍在密都?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看看褚犍问问他现在怎么样?” “阿骁。”碧海转头对他继续讲,“密都殿不是密都,那是青要之山的主殿在密都外背后的山环里。那里奇珍异兽甚多离人域也近,怕是也很合适种植晴明树种子。” 为何提起晴明树种子?阿骁确信筱筱是听见晴明树种子这五个字才不转动自己的镯子的。 “听到大修罗王和帝要让神域和界域再度联姻,你没有一点想法嘛?轩辕朱烻。” 阿骁懵了,碧海这到底在叫谁呢? 只见筱筱嘴角一提,手腕金光一闪手上的镯子就断了。她起身打打衣摆上断了镯子的残渣,碧海连忙退了几步将阿骁避在身后。 阿骁被侧身遮着自己的碧海挡住了视线,他虽然看不见筱筱的模样但他看得见碧海的衣衫在浮动的颤抖。她衣袖下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大口喘着气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很是紧张。 “看样子桑君告诉了你。” “筱筱,筱筱你快清醒一点,你不能让她把你占据了。” “这不是占据,是共生,若她听话,我也可以留她一魂一魄在这躯体内那她便也不算死。” “连大神只您留下一魂一魄都要靠着另一位大神只努力了这般多载才勉强维持现状这个样子,您又如何相信我会信您这套说辞用在我义妹筱筱的身上呢?” “那你今天与我摊牌做什么?” “我...”碧海有些说不出所以然,她闭了口,却见对面的大神只祭出一件神器。 “残缺的镜子,那是匚镜的镜子!”阿骁从碧海身后走到一旁指着镜子问碧海。 “匚镜的神器用起来也并不费劲,但我没有他这镜子也一样知道你想什么。” “筱筱。”阿骁叫着筱筱,可现在的筱筱却并不理他。 她将镜子收回看着碧海道,“你告诉我褚犍的婚事是因为你知道轩辕朱烻是当初的朱烻公主,那个嫁给修罗王毗摩治多罗的神只。你是想知道她后来是如何作废了这场婚事的。” “是。”碧海立时答道,“因为后来那位战神嫁给了金天氏少昊。” 朱烻一笑回答,“我可没有作废这两场婚事。” 碧海的眼里写着不信,“大神只如此之情势自然没必要告诉我真相,但只求大神只可以帮一把。” “帮一把谁?”她指指自己继续道,“筱筱还是褚犍。” 朱烻轻蔑的一笑,“我帮过你一次,所以你觉得与我坦诚相待来谈一谈也许可以让我放弃什么。可若我放弃了,你会看见现在的我嘛?” “可筱筱还有褚犍...”是啊..碧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赢不了她便只能寄托她可以自己放弃,可这样的希望其实有些可笑。 “当初帝让我卸甲与修罗王联姻,我自己也曾闹过但没用。不论祖父还是帝,甚至匚镜也没有真正帮我或成全我什么,然后我就只能顺从的嫁了。嫁了,我才发现,毗摩治多罗是个不错的修罗王。我规规矩矩做了他几千载的王后不曾生事,与他一同维系着神域与界域的安宁,但不能放弃的便脱手让匚镜替我守着。我的爱人,匚境令他每隔千年都可以记着我投胎转世重生。也因为是他在做这事情,泰皇夫妇才任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阿骁和碧海相视一怔,碧海开口问道,“那后来呢?”碧海追问,“后来你爱上了修罗王?还是你爱上了金天氏?” 朱烻一笑,多么可笑的想法。“金天氏横空出世一站成名,帝要制住他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我与毗摩治多罗出现在神域,帝要阿毗帮他,阿毗拒绝了。那时候阿毗说,‘即使他的王后是十二神殿上的公主,他也不会做护她安危以外的事情,这一点帝应当深知。自然,身为界域的修罗王也决计不会插手与界域无关的事情。’” “他为什么这么说?”阿骁不解,“成了婚便是一家人,帮助妻子的家人是应当的。他不爱你,所以做不到爱屋及乌。” “我也不爱他。”她转头看着阿骁,“神只是强大的存在,一个神只的认定不是一场婚事可以决定的。他守信,他说护我安危便真的护我安危。更何况,帝也不会在明面上因为悦意插手界域的事情,这便是破坏了界限。所以帝不愿破坏的界限凭什么要阿毗去破坏。” “可你还是被杀了。” 碧海冷淡的说出这话,朱烻看了她眼但却摇摇头。 “我死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是金天氏的妻子。他是修罗王,他护的是自己的王后不是金天氏的妻子。” “那你为何又成了金天氏的妻子。” “就是那次会面,金天氏少昊见到了我。帝看透了他那时看我的眼神。人常说帝王心术,神域和界域之主又怎么不一样呢?他让我们和离,也要自己与悦意和离。四神中,只有悦意,至死不肯。” “至死...不肯?” 阿骁有些不确定的问碧海,“悦意是那个修罗王的公主?” “对,那个时候她可是帝后。” 阿骁听了喃喃自语,“为了权势。” “因为她爱帝。”碧海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回答才是对的。 “对的。即使我们都劝过她依旧没有用。她的死是帝一手酿造的,悦意的死伤透了我们所有神只的心。可我,却还要继续被逼迫嫁给金天氏少昊这位新战神。匚镜让我走,可我能走到哪里?人常说打蛇打七寸,帝打到了我的七寸,为了我的七寸我同意了婚事却让匚镜与我决裂。” “匚镜与你决裂?!” 碧海和阿骁面面相觑。 阿骁急切的问道,“可是你现在能在这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匚镜做的,他不顾一切当是很珍视你才对。” “自然。”她莞尔一笑,“事出必然有因果,但这个因果跟你们的事情无关。”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放过筱筱?” “没办法。”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褚犍不成婚?” 她忽然抬抬眉,摊摊手,“我说了没办法。” “她就没有个好心眼!”阿骁气恼的破口大骂,“说的自己可可怜怜,其实是刻薄可恶害筱筱这个样子!” “阿骁。”碧海赶紧拉过他,生怕这位神只一个恼怒祸及阿骁。 她看透了碧海的心思,“帝的外曾孙女却是个纯善怜悯的神只?为了一个人的生死做出这些幼稚的事情竟真让我觉得可笑。” 她起身迅速朝碧海走来,伸手就抓住了碧海的脖子将她提到了空中,一股恨意席卷整个房内,“碧海!”阿骁大叫碧海想要将她拉开,可被她随手轻轻一挥就甩到了地上重重的落地让阿骁口吐鲜血,而被捏住脖颈的碧海呼吸难耐即将失去意识。 “大神官!”奴苏大叫着冲进来去拉扯筱筱,筱筱转头看着奴苏却丝毫都没有动。她笑着看着奴苏道,“真是像你父亲一样忠诚的神啊,哦,你只是半神。” 奴苏的手在流血,流着流着她就倒在了地上感受到窒息,阿娥这个时候才恰好进来,与其说恰好不如说是阿娥搬好了救兵再来,现在她要拖延时间等待桑君。 但朱烻却并不着急,阿娥法力的攻击就像小孩子闹腾的不痛不痒,“哪怕来到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碧海感觉自己已经昏迷了,可她却感受得到也听得到她说的每句话,这是为什么呢?碧海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 碧海睁开了眼睛可她的眼前...全是雨。 茫茫的雨帘下无穷无尽的尽头似乎有个少年撑着伞来到来,“你不是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人,走到这里却遇见了你。”少年似乎很怕雨水打到她的身上,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伞给她。 “我不需要伞。” 碧海接完话头才发现自己接的急了些,自己好像也没必要拒绝他的好意。 少年审视了碧海一番点点头表示同意,“我叫九一,你叫什么?” “碧海。”碧海急忙闭上嘴,她莫名其妙的就回答他,她根本也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人?她在想他是人?“你...” “我?”他指指自己,又指指碧海,“能浴水者是沧海的主人。可你身上的神力却是裂开的,大抵需要愈合几万载才能成为厉害无比的神只。” “裂开的?”碧海想到碧蓝的死,“裂开是因为不是我自己的。”她喃喃自语却又惊讶自己为何说了这话,是因为眼前的人?她惊诧的看着少年,“你只是一个人,你怎么看得懂这么多。”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黑黑的的东西摊开在手心给她看,“我卜卦,卜卦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碧海没想到这人竟然同自己解释起来。她本有些的戾气此刻也松散开去,只这卦器好像,好像...“这是廓绅的乌玉卦器!怎么在你手里,你到底是谁?!” “我是九一,我说过了碧海。” 碧海的戒备越发深重,她不该在这里,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明明被筱筱抓着脖颈。她摸向自己的脖子,眼睛瞥向前方的少年。 “她来找我了,虽然这里的雨不会停,但你也不能待在这里,快回去,快醒来,碧海!” “碧海!!” 桑君惊惧的呼喊叫醒了碧海,碧海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筱筱。桑君的法术试图将她们分离,那重重的法力击打在筱筱的身上,可金光所伏的筱筱丝毫不受影响,受到影响的只有那丝丝金光波动散开。 “筱筱。”碧海无声的叫着筱筱,她自己也不知是为了试图唤醒筱筱还是只想叫叫她。这算是报应吗?碧海问自己。因为自己杀了亲妹妹,所以现在这个义妹会来杀了自己。神只,会有报应,嘛? 发作 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似乎让眼前的筱筱变得不是那么坚决了,尽管金光所护,法力极强,可筱筱的身上却出现了骨碎的痕迹。碧海忽然意识到,有骨碎就说明筱筱在抵抗,抵抗这控制住她的神只。 这点桑君也发现了,“阿娥,不要再去伤筱筱,发水丝线去拉筱筱的手腕。” 虽然阿娥不是很明白,但这会儿她很是听桑君的话照做。被水丝线拉住的筱筱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手腕,她也在使力拼了小命似的的拉扯着自己的手腕直到她与神只之力对抗令碧海被狠狠扔了出去。那早就被甩在地上的阿骁眼疾手快拿自己做了碧海的肉垫,一神一人又是一口血吐在地上。 筱筱大口大口的喘气盯着桑君对阿娥道,“是我,可以,可以松手了阿娥。” “桑君。”阿娥示意桑君。 “是筱筱,收了水丝线吧。” 水丝线一收筱筱就跌坐在上,她双手撑地金光散去,桑君赶紧去看碧海和阿骁,他俩都还好,虽然有内伤但都不重,只不过吐了血看着厉害,但再看筱筱却不那么对了。 桑君忙跑到筱筱身旁,可筱筱还是那副躯壳双手撑地,桑君将筱筱衣袖向上撸起来才发现那一双原本该是白玉一般的胳膊此刻却是乌青紫瘀。这般撑在地上却是没有使劲的样子,就上一双袖子软趴趴的垂落在地上,“你起不来,因为根本没有力气了是吗?” “小姐。”在他们近处的阿娥也看到了,在不远处的碧海、阿骁和奴苏也一样看到了。 桑君小心翼翼的将她侧倒在自己怀里,他慢慢起身想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啊!啊嚯。”筱筱叫出了声更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大脑瞬间失智,回过神她心里回答自己,竟然,是这么的疼。 “阿娥,你快去多弄些被褥什么的让那床变得软软绵绵。” “好,我这就弄。” “筱筱,你再忍忍。” 阿骁强忍着内伤挪到桑君抱着的筱筱身旁,他发现筱筱的脖子和脸都开始骨碎了。他有些说不出话,如果这些看的见的地方都开始骨碎,那看不见的地方也...是啊,不然她刚刚不会那么疼。 桑君将筱筱放到阿娥收拾好的床铺上,可躺在那里的筱筱早已开始冷汗淋漓,即使她想侧头对他们说她没事,可她发现自己连脖子都转不动了。她只能勉强对他们笑笑,然后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累了,桑君没有说什么转身将碧海抱离了房间。 屋里阿骁守着筱筱直到她呼吸平稳是真正睡着了才去碧海的房里,桑君已经为碧海治好了伤。 碧海觉得自己好些就赶紧让桑君与自己去看筱筱。她看着守在床前的阿骁轻声问道,“睡着了?” “睡着了。”阿骁回头看碧海已经没了大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今日为何要那般与她对峙?只是因为你知道了在她身体里的神只是谁?” “自然不是。”桑君回答阿骁,他看了眼碧海继续道,“我们都不是那个大神只的对手,救筱筱我们没有办法。” 阿骁看向桑君,“所以说什么回澜沧海救她都是骗人的,是骗筱筱和我和所有人。” “是骗了你。”碧海回道,“但筱筱知道,厘洛和厘向不知道,但廓绅知道。”碧海看着很是无措的阿骁道,“人域的人不都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阿骁,我只是把你教我的用了一用,作为神只我不懂这些,可我懂了后也觉得许是可以用。” “但你也说神只不懂那些...那你看今天,这就是惹毛她的下场!” “不能这样说的阿骁。碧海一样担心筱筱。”桑君反驳阿骁,“筱筱体内的神只是朱烻。她与其他神域的神不太一样,她的爱人是人域的人,她也是神域第一个坠神。” 阿骁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是不一样,但没不一样到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筱筱去死... 这个想法一入脑中他便无力的坐下颓废的开口,“再是不一样,她也不会为了筱筱..”他苦恼的看向桑君,“哪怕桑君也没有办法...就真的没有?吃长命丹?去天池?” 碧海也看向桑君,这样热切期盼的眼神要把桑君给看穿了去。虽是那样守着一个秘密,可若连廓绅也没有说什么,那他让大家都知道了那事会怎么样?阿骁和碧海会杀了厘洛去救筱筱嘛?那筱筱会为了护着厘洛而想办法拒绝嘛?可即使那样子都做了,那个神的保证也不知是不是能信的保证。 桑君站起身,语气凝重且严肃,“真的没有。阿骁,碧海,你们守着她吧,能守一日,是一日。” 自那日后,阿骁真的有一日守一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筱筱的话也越来越少。 而朝阳之谷要迎接大修罗王罗恸罗一行。修罗王婆雅的公主也会从朝阳之谷出嫁到青要之山。碧海被召回了朝阳之谷,帝的意思是让她与桑君的婚事和这桩婚事一同办掉,所以这些时日她也无法见到筱筱和阿骁,自然也无法知道他们具体如何。 离开澜沧海前,为了防止其他神只会去澜沧海帮衬阿娥预备什么婚礼事宜之时瞧见他们。出于保护,碧海将阿骁和筱筱封禁在了蓝阁闭塞了他们的气息,但这让她自己也不能探查到他们的气息,真有事也只能阿娥悄悄传信儿给她。 不过也为了以防万一桑君让婴岷去澜沧海帮阿娥,一方面是为了有事情可以传递筱筱他们的消息,一方面是为了让她避开与褚犍的婚事相关的事情。 阿骁叹了口气,拿着的书卷一页也没有翻过,他看着筱筱的眼神注视着窗外的什么便走过去问她,“你在看什么?”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就看见窗台下的婴岷也看着窗台上的她。婴岷的身旁站着奴苏,她的手里端着食物。 阿骁抬头看看天,心想是吃晚膳的时辰了,“你想喝一杯嘛?喝一杯你是不是能少疼一分?” “好啊,那你对奴苏说拿些酒来吧。” 蓝阁今日这一桌让阿骁心想着倒有些像他与筱筱花碟在家中花园饮酒作乐的日子,想起花碟阿骁转头看向端着酒微微啜着的孚夭。他看着她就那么不经意的笑了,心想花碟可比她会饮酒多了。当初花碟还说将来有了主母,若她不会饮酒自己可以帮她练酒量。这不过是开玩笑的话,可如今... 想到这里阿骁是笑不出来了,他甚至又开始烦躁,即使孚夭做的再好他也不能开心。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好不好,她只是碧海给他的一个物件,可这个物件不该有那样的身份。阿骁有些气愤的拉下孚夭拿酒的手,酒洒了半杯被他按在桌上。 “夫君...”孚夭极其小声的念了这俩字,她看出来的阿骁的不开心觉得自己大抵是哪里做得不对刚想要问就被筱筱的声音打断了。 筱筱举起酒杯对着婴岷,“多谢中山神近些时日的照顾,阿姐不在还要让桑君劳烦你来看护我们。依着我们做人的规矩,我当与你敬酒。” 见筱筱端酒,阿骁按着孚夭拿酒杯的手也松了开来,他自然也端起自己的酒杯要与筱筱一同敬酒。 孚夭好似明白了独自在这席面上饮酒很不合规矩,刚刚自己要是喝下去了那就给阿骁丢人了。现下即使刚刚阿骁并不是这样想的,但孚夭并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想到那么多。 婴岷的眼光瞥到桌上的酒杯,琼浆玉液四字映入她的脑子里,除了桑君褚犍也曾这么说过,这四字也是人形容美酒的词字。她端起酒杯眼睛看着眼前的筱筱,她想筱筱不算是美人至少不如自己美。 小时候与褚犍议亲,哥哥和父亲都曾说她是又飒又美的中山神,世间的好竟然要便宜那个小子,可那个小子没有接受她。 但他,接受了眼前这个人。 一个人,可以让她平坦的心境骤升嫉妒。 “我不是来护你。”婴岷的话打断了这席面的热情,“我是来监视你的。” 这话...让人神怎么来接? “婴岷你说什么?桑君让你来监视我们?监视筱筱?” “阿骁,你和筱筱不过是两个人。若因为你们让碧海大神官蒙羞,这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人而已,死不死的与我们神官有什么关系。碧海大神官乐得护你们,怕也只是把你们当作宠物或者..物件儿?”她的眼光瞥向孚夭,那眼神是在诉说着什么。 阿骁猛然起身,一把夺过婴岷手里的酒。 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奴苏和孚夭,孚夭忙起身去扯阿骁的衣服,轻声细语的喊着夫君想让他消火。 而奴苏也急忙起身站在婴岷身前,她似有无措,不知该不该拉她出去,也不知该不该防着些其他什么,还要时不时关注着筱筱生怕一神一人做些什么。 筱筱有些无奈,她清楚婴岷话里的挑衅缘于什么,也明白阿骁的行动无非是掩盖事实。“所有..” 所有? 大家的目光落在依旧坐着的筱筱身上,她平淡的让大家担忧,若现在她这个样子那是不是说明又是那个神只在控制她了? “所有的行动都是自己内心的反射,呵。”筱筱妙明奇妙的就笑了,这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你与其在这里讥讽我不如跑到朝阳之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那个神只抢回来!” “筱筱。” 筱筱站起身子,把婴岷放在桌上没有动过的酒也拿了起来,她低头看看杯中的酒笑着说道,“我终于想起来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了。我是那么愤怒,是想与所有对我的不公对抗。可现在我却成了这幅一直要别人护着的凄惨模样。可哪怕是死,我也应当笑着去死。” 筱筱将两杯酒一同饮尽,“你不喝我就替你喝了,但你婴岷要去朝阳之谷,争一次,为自己的不后悔争一次!” 婴岷听罢只是笑一笑饮了些酒走了。 但令阿骁、阿峨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婴岷竟然真的听了筱筱的话,她去了朝阳之谷。 没了婴岷在阿骁和筱筱依旧待在澜沧海,只是终日里酒饮得多了些。 阿骁提着没有喝完的酒站在筱筱身后,筱筱坐在暖池边伸手触碰那边界。边界扬起波光,那是碧海所下的结界。 “即使没有婴岷我们也是在结界中的,不要担心有其他神只来了会怎么样,毕竟他们还不能在碧海大神官的兓海苍蘁宫里放肆。” “放肆?”筱筱被阿骁的话逗笑了,她扭头看着阿骁递过来的酒壶接过猛灌了一口。“我知道桑君瞒着我们什么。” 阿骁很是错愕,可错愕过他明白了筱筱的意思,“你知道?你是说,桑君瞒了能救你的办法?” “阿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我不是懂他,是懂你。你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我都可以知道你要怎么样,我们可是知己。”阿骁很得意的说着这番话,说完又觉得不对了,“所以你才要支走婴岷?可桑君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桑君要做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你能支走婴岷?” “因为婴岷和我一样骄傲,也和我一样勇敢。虽然我把勇敢忘了些日子,但她也忘了。现在她不得不妒忌我,这也让她想起来这一次不是该妒忌我就可以完事的。如果她不去试一试,什么结果都会令她后悔。至于桑君,他不是不肯救我,他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说。因为他也知道,他说了,我也不会照做。” “不会照做什么?你说清楚啊!”阿骁一怔,“你是不是筱筱?还是你是...不然你怎会知道桑君想什么,除非你动用了神力。” “我不需要,我有匚镜的镜子,那个镜子也一样可以窥探人心,而且现在...我觉得我根本不需要匚镜的镜子就可以窥探人心。虽然她占据上风,但我的反抗也令自己的法力得到了提升。” 筱筱这话说的让阿骁觉得不对,“你想做什么?” “阿骁,我最初来到这里是为了救你,那现在我救你了嘛?” “早就救了。”阿骁坦然回答,“我们现在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也是我们的朋友,是对我们重要的人。我现在不走,是因为我要继续救你。如果桑君有办法,那不论是什么都要试一试。” “阿骁。” “嗯~” “如果没有我身体里的神力,在箫圆莲把我推下去的那刻我就死了,那不论后面发生多少事情都将与我无关。也因为与我无关,所以我也看不到那些事情的真相,也不会重新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筱筱,你怎么会想那么多。” “我身上的神力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不是吗?” “谁说的!你看看你这幅样子,还有上次她那么对碧海。” “她那样对碧海是想她知道一些事情。” “那样就要杀人嘛!不对,是杀神。” “朱烻的想法是碧海不面临死亡看不见那些东西,我也不懂阿骁。”筱筱笑着自嘲看向阿骁令他一怔。这个筱筱,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筱筱。“现在碧海要去解决她作为神只需要面对事情,而我也要为我来到这里找点意义。” “意义?” 阿骁还没有反应过来筱筱就对他美美的一笑。 “筱筱!” 金光大璨,筱筱跳进了暖池,即使再强的结界也拦不住如今的筱筱。 一盘混乱 国师府的夜寂静如斯,守夜的小厮在廊下打着瞌睡,并没察觉披着长衫来到廊下的傅谶。傅谶睨了一眼小厮也没有叫醒他只是自己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对面的长廊上出现一个人,她与他一样是睡不着的人,但她只是穿着中衣跑出来,还大步流星的从长廊向大国师的卧房走去。 “那是..噬儿?三师妹!” 小厮被惊醒,傅谶也赶紧追过去。但噬儿走的极快,他明明看不见为何可以这般行进? 噬儿哐当一下推开了房门,结界的反噬之力波荡而出让傅谶都不得的避一避,可噬儿却丝毫无恙。不知为何傅谶却让自己隐匿在窗下听着进去的噬儿与大国师开口问道,“焦鸿在何处?” 大国师没有回答,噬儿的目光落到大国师的占卜之上转头问师父,“师父,师姐进入四方之境了,但没有程家少爷的气息。” “只是这样你没必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噬儿你先回去。” “师父,师姐的气息和箫圆莲一样微弱了。镜子碎的那一刻箫圆莲就会死,师姐也再也回不来了。” 辛岙和申狄鶲有些错愕的互相看着对方,噬儿却先他们开口,“大国师还不阻止焦鸿嘛?” 申狄鶲很是不悦,“阻止?阻止什么?那些你做的梦?那些根本就没有出现的事情?” “有些事情出现了,只是大国师并不曾过问。” “噬儿,不得无理。” “因为你那双眼睛萧家已经记恨我们了,你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给鸿儿,你这也是在做梦!” “本来就是事实。她不在,影之力就会小,我就有办法将她拉出那里,可偏偏在那里,在我什么也做不到的范围内。如今,现下,让我现在无法闭合双眼的不是我自己,是她,是她将这双眼睛的力量逼出来了。现在,我只是这双眼睛的奴仆。” “胡说八道!” “狄鶲,你护短也要注意言辞,噬儿说的并不是假话。就算你我都不信她眼睛看见的事情,也没必要气急败坏。” 申狄鶲气愤的问辛岙,“你这话什么意思?” 辛岙看看他不言语。 “师父,师姐是你挑的人,是你一手带大的,就算是您不喜欢这颗棋可是我喜欢,是师姐将我从泥淖中拉出来的,我的命都是师姐的。” “呵!这个小丫头深根半夜在此逼我们做选择呢~呵呵,辛岙你不常在山上,这一个个徒弟就被你惯成这样。” “大国师话不对,即使你只悉心关照焦鸿一人,她也没见得被教的多好。” 窗外的傅谶听着三师妹和大国师的互呛即使是震惊也是不明所以,到底,鸿妹做了什么? “师父。” 辛岙看向噬儿,那双眼睛泛着光,他开口问道,“焦鸿也到了四方之境了?” 噬儿点点头,“到了,那个女子将她送了进去。” “你能找到你师姐嘛?” “我可以。” “好。”辛岙看向申狄鶲,“我总不会看着自己徒弟比你的徒弟要亲。如果你我达不成共识,我现下也只能护着我自己的徒弟。卦象你我都看了,这俩孩子可都不太平。如今你顾你的,我顾我的。噬儿,走吧。” 噬儿和辛岙走出房来噬儿却停下来脚步,“怎么了噬儿?”辛岙问道。 噬儿却转头看着房子拐角的地方叫道,“大师兄不要躲着了。” 傅谶一愣,听着这话走了出来。 辛岙看着自己的大徒儿,“都听到了。” “是。” 辛岙点点头,“本不想让你去,想让噬儿和时儿过去。” “一个是我的未婚妻,一个是我最疼爱的师妹,师父不该更让我去嘛?” “那师兄去了要如何决断呢?” “决断?决断什么嘛?” “让佩镜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帮凶可是焦鸿。” “佩镜和鸿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申狄鶲冲出门口有些恼怒的反驳着,“这都是你师妹这双妖眼迷惑出来的东西,不要信口雌黄。” “噬儿从不在意他人言。我会离开山上来此也只为了师姐。” “噬儿可以不用再说了。”辛岙阻止她,不想她再引起争吵。 “带傅谶去!”申狄鶲指着傅谶言道,“看看你说的这些假话可会让人信!” “哼。”噬儿冷哼一声先一步走掉,傅谶有些无措的看着师父,辛岙什么也没说示意他一起离开。 天已然蒙蒙亮,傅谶亦步亦趋的跟在师父的身后来到厅堂,噬儿和时儿已经在这里在等他们了。噬儿将一枚玉扳指给傅谶,傅谶拿在手里才看见噬儿和时儿的手上也带了扳指。 “是介,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噬儿的帮助下使用法术。” “师父,我之前也一直可以用法术,鸿妹也一样可以用法术,我不需要这东西的。” “师兄为什么不需要?你之前一直带着我给的手环才可以用法术。至于焦鸿..”噬儿嘴角一提,“是啊,为什么她什么介都不需要就可以在她不该出现和属于的地方使用法术?连师姐,可都做不到。” “你..”傅谶有些反感噬儿这话,他想到了阿骁,“那阿骁,阿骁也可以,虽然阿骁那丁点儿法术很烂。” “他可以是因为,第一法术不是在这里所学的,第二他有帮他施展法力的东西。” “东西?噬儿你,你怎么..” 辛岙拍拍傅谶的肩膀不让他过多追问,“谶儿,你记住,不论你怎么选,你都是下任大国师最好的继任者,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为师今日说的话。你师妹和程家那小子这次不是在梦中离开的。他们若出事就再也回不来了,连像箫圆莲那样醒不来的苟延馋喘都不可能有。你们,也是一样。记清楚了!都记清楚了!” “是,师父。我会照看好师弟师妹们。” “是师父,噬儿和时儿定会安然带回师姐。” 辛岙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但愿吧。” ------ 朝阳之谷的宁静随着那位公主的到来全然不在了,她挑三拣四最后选了碧蓝曾经住过的屋子,她说那里打开窗子就可以看见海是个好地方。 这话被苏尔告诉碧海的时候碧海一怔,那里打开窗户看到的是澜沧海,而澜沧海里的蓝阁打开窗户也可以看见暖池的风光。她忽然很是生气想要去教训这位公主,可刚刚提上来的心绪却被下一瞬的想法给击退了,因为碧蓝她,灰飞湮灭了啊。 “苏尔,这位公主叫什么?” “婆娑痣。” “我去会会那位公主。” --- “这就是你们神域的待客之道?我不过是要在这间房里放一个可以戏水的小池子。” “公主殿下,这屋子真的不能动。” “前两日你们说东西没收拾好不让我进来,这两日收拾好了却是在各处下了禁止让我做空屋子用。既如此,现下在里面放个池子是能淹了这房子还是砸了这屋子?” 碧海前来就见弇兹与她公主正在说话,“朝阳之谷不止这一处风景甚佳,公主着实没必要非得留在这间房子里。” “母亲。”碧海叫着弇兹,弇兹回头瞧了瞧她对她笑了笑未言。 碧海看着母亲弇兹竟然亲自出面来圆这场面心里竟然有了说不上来的几分怵怕。她知晓今日朝阳之谷是不需要她的,她对身旁的苏尔道,“这里不需要我了。苏尔,我今日要去见见桑君,有事你来办就好。” “是,大神官。” 大神官,碧海听着这称呼依旧未适应,在朝阳之谷的她越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 婆娑痣看着面无波澜但眉目之间却没半分退让的弇兹莞尔一笑,“那就住浅口处有小池塘的那间吧。” “那间房?”侍神官有几分疑惑的看了眼弇兹又对婆娑痣讲,“那间是侍神官值工小憩的屋子,有些简陋怕不和公主的身份。内宫早已备下合公主心意的屋子。” “合我心意?什么叫合我心意的屋子?” 侍神官回道,“听婆雅修罗王讲公主喜欢亮灿灿的屋子,那里便是如此准备的。” 婆娑痣没有理会侍神官反而起身走到弇兹面前问道,“大神官也这样想嘛?” “公主喜欢那间房你们就去将那间收拾出来。” 婆娑痣一笑,“多谢大神官。”弇兹虽有些意外她竟然谢了自己也没再闹。这位公主从她出现在神域就没有这么温顺过。 那日十二神殿之上桑君和褚犍是在的,但她同大阿修罗王和阿修罗王一处站着半分都不肯与帝一句问候。当帝选了褚犍为与她成婚的大神官时她也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依旧没放下那身高傲的神情。甚至还当众说,“我的宫殿一向辉煌,我不喜欢神域简陋的宫阁,既然大神官要与我成婚最好还是先修缮一下殿阁为佳。” 十二神殿的神域神只都很惊诧她这番言语,可两个修罗王也没有丝毫对她这话存有异议。帝听了也只是点点头,众神自然也说不得什么,乃至眼下褚犍便一直在青要之山修缮宫殿。 婆娑痣的乖巧和乖张是间歇性发作的,或者说看是谁。在弇兹和天吴的面前她甚至说尽了神域的好话,可在下首神官和散神面前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挑衅和为难,无所不用其极令众神畏惧。 朝阳之谷的散神们都说那么漂亮的脸蛋儿竟然有那么不匹配的心肠,都在想当年那位嫁给帝的界域公主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这话从婆娑痣的侍女口中传到她的耳中,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道,“什么样子?那位界域的公主可是副他们喜欢的好模样。可我,不是他们界域的公主。” “公主,讲话要小心,这里都是朝阳之谷的散神。” “敢有散神偷窥,那朝阳之谷也不算帝可以信任的了。他可没把我放眼里,如今他多半担心的是住在女尸宫里的大修罗王。” “修罗王已经回去,大修罗王怕也要快了。” “还要阵子,怎么也要等青要之山的宫殿修缮好了。” “那就这么等着?” “你比你的主子都急,自然要等着,等到众神都安心。” “是。” “你退下吧,我休息片刻。” “是。” 侍女离开片刻屋子里安静下来,婆娑痣看看窗外,朝阳之谷的天已经黑了,她静悄悄的起身又静悄悄的走到之前她非要住的屋子。屋门关着,里面之前下的隐匿器物的禁制还在,她失笑于此,想来是因为他们怕她又时不时抽风再来闹那么一朝,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在闹,她是真的想住这间屋子,因为它是碧蓝的屋子。 她无声无息的进入屋子,施法将那些禁制解除,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柄梳子。金灿灿的鎏金包裹着木梳的边角,她摩挲着梳子又拿着它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梳着梳着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停了下来,那一双不像母亲的眼睛饱含水沫正静静地的盯着自己。 她放下了梳子起身,划破指尖下一刻禁制恢复原状她转身静悄悄的离开了屋子。她走的干净了暗处才出来一个躲着的神只。弇兹看着离开了已经没有婆娑痣的路上久久不能平复。她缓缓心情急冲冲的来到梳妆台前,她施法探知禁制竟跟她所下一摸一样。 “水系以血为引所下的禁制为的就是别的神只无法破除,除非下禁制的大神只灰飞湮灭,又或者是血脉相连之神。除了碧海只有碧蓝与我...可碧蓝死了。”她喃喃自语也因此想到了不可能的想法,“碧蓝死了,但她的女儿索朗蓝海呢?她会不会,会..” 弇兹想起她轻轻拿起的梳子,那是碧蓝极其喜欢的一把梳子,是她少时有一年生日他们夫妻送的带有法力的梳子。“她为什么偏偏选那把梳子替自己梳头呢?”她为什么偏偏用那把梳子替自己梳头呢... --- 碧海来到峦殿,这里曾是桑君母亲的住处是神域一个小小的居所,但这里离女尸的宫阁却很近,碧海本以为桑君让自己来是因住在女尸宫的那位大修罗王。“可是那位大修罗王又闹了什么事情?” 桑君摇摇头,“婴岷去了青要之山,离开了澜沧海。” 碧海有些疑惑,“婴岷是去找褚犍?” “句芒在青要之山,烛阴和虞也在,武罗去了澜沧海。” 碧海已然察觉了不对。不,是所有人神皆不对。她看着桑君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婴岷毁了在建造的神殿,句芒要将此事告知帝,烛阴和虞才去拦的。褚犍让武罗去澜沧海,阿娥要应付去帮衬婚礼事宜修缮殿阁的神官们脱不了身才没找到机会跟我们说明情况,好在武罗去了。筱筱和阿骁在澜沧海你下的结界里消失了。” “消失?他们是回去了?” 桑君摇摇头,“不知道。奴苏说婴岷是被筱筱激怒了赶走她,让来阻止青要之山的婚事的。她和孚夭去找筱筱和阿骁的时候看见阿骁跳进了暖池。孚夭接着也要跳下去奴苏只能赶紧去拉她,但她只拉住了孚夭。现在孚夭被武罗安置在密都。” 碧海赶紧施展水沦可并没有找到筱筱但找她到了阿骁,“阿骁这是在三苗国?”她吃惊的看着桑君,“为什么在三苗国?”可桑君的脸上却并没写着吃惊反而有丝丝忧忡。 碧海有些急切的想要去三苗国却被桑君拉住,“阿骁在三苗国不会有事的,现在还是去青要之山拦住我父亲要紧。” “你有话没跟我们说,所以你现在根本不担心筱筱和阿骁,明明筱筱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可是她待在澜沧海也不会好起来,如果她有办法,或者阿骁有办法。” “到底什么话不能告诉我们?” “以命换命会让筱筱内疚一辈子却也不一定有一辈子可活的办法。你说,作为人域的商人会做这门买卖吗?” 碧海不知道是谁的命可以换筱筱的命,但若会让她内疚一辈子那她也不知道说不说的出口了。“我们先去青要之山,要紧的事情拦下来再去找筱筱。” “好。” 找筱筱 筱筱再回到了四方之境,可这次她没有直接去到神庙。她独自走在四方之城的路上看着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想起来自己一两岁的记忆。原本那个记忆她本想不起来的,可体内的神只却帮她想了起来。 父亲抱着她指着街上的花灯,姐姐提着灯笼拿着糖葫芦给她舔舔就拿走。她咿咿呀呀的身手想要糖葫芦,也不知她有没有叫姐姐这两字了。 ‘你想看见那时候的场景重现嘛?’ “你说什么?” ‘你的法术就是我的法术,让我来帮你一把。’ 筱筱一个挥手,或者说不是筱筱的挥手是朱烻的挥手,那脑海中的场景全部映入眼帘。四方之城的民众惊呼这忽然日夜颠倒花灯布满街头的模样,惊呼之余他们想着大概是庇佑他们的神仙和皇族所赐便开始感恩戴德了一番后欢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容易满足。’ “人是容易满足的,可也不全容易满足的人。” ‘就像是你的祖父嘛?’ “我的祖父,只是想要家族的兴旺可一代代的延续,永不落幕。” ‘你还是承认了你相信了箫圆莲的话。’ 筱筱沉默了。 她愣着看着街道上人们的欢庆问道,“那你说碧海相信了嘛?” ‘她应该跟之前箫圆莲说出来那番话时你的心境一样,既不信又不能不信。’ “人是盲目的,神只又何尝不是。碧蓝也是那么执着,碧海又如何会不一样。” ‘她不一样的。’ “什么?” ‘杀了碧蓝是她自己亲手。虽说是有佩镜的反噬之力帮了她,还有那个索朗蓝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帮凶,可说到底让这件事情没转圜余地的是她自己。’ “那我呢?” ‘你不敢,所以我帮了你。’ “呵。”筱筱嗤笑了一声,即嘲笑着自己也嘲笑着眼前之神,“没关系,反正我也快死了,我死了你就死了。” ‘你死了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你会与合适的人成婚,会生下合适成为载主的孩子,这一切他们都告诉过你了。’ 筱筱听着这话早已没了反应。 ‘因为你无能为力,所以你连争一争都不想了?’ “我争过了,也努力过了。我不会让厘洛死,你也不会让他死,这大概是我们唯一可以达成一致的。” ‘我也说了,拿到匚镜所有的镜子,让镜子恢复原样我再努力替你一争。’ “她不会心甘情愿将佩镜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想要融合那镜子,你的玉佩,阿骁的玉佩,她的佩镜,她就必需要接受这所谓的心甘情愿。’ 筱筱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她想到些别的问道,“你给碧海看到的是什么?除了帝做的事情还有什么?” ‘死人不配知道。快融合了镜子,活下去了就让你知道。’ “呵”筱筱好笑了一笑,“一个害我活不成的神只却说着让我活下去,朱烻你真是说谎都面不改色的让人都为你羞愧难当。更何况,我没信你说的话。我来,只是为了躲起来,因为没有镜子的介谁也进不了四方之境。” ‘那阿骁呢?’ “他来了也没用,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除了用我赋予的法术外怎么用镜子的力量。” ‘你说的不假,虽然玉佩是他的,但他确实催动不了。’ “你可以让这番盛世模样结束了。” ‘多过一日不好吗?我不想它结束,我喜欢看着人欢闹。’ “你...啊。”有人撞到了筱筱。 “抱歉姑娘,哎呀!”那人继续前追,筱筱瞧见有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手里撰着舸锦袋正拼命前跑。 小偷。筱筱心里这么想着轻轻施法那孩子就跑不了了。 追人的小厮终于抓住了孩子,一把夺过孩子手里的锦袋打开数着,“还好还好没被你拿掉。不好好挣钱就偷人钱财,四方之城竟然也有小偷,诶..”小厮才察觉他不能动了,“你怎么不能动了?”他转头看向后面的少爷嚷道,“少爷他忽然不能动了,少爷!” “抱歉我家小厮冲撞了姑娘。要不是因为结账才不会发现竟有小偷趴了钱袋,这才着急追了出来也没顾得上旁人。让姑娘受了惊吓很是不该,在此替我家小厮向姑娘致歉。” “受了惊吓?”筱筱转头看着男子。 我饿了。 朱烻的声音在筱筱的脑中说道。 筱筱会意开口,“既如此~帮了你忙,你自然要请我吃饭住宿的。” 男子有几分错愕,小厮拿着锦袋跑回来指着后面被定住的小偷,“少爷他...” “在下瞿晏,姑娘可以同我回所住的客栈应下刚刚姑娘所言。至于后面的..” “看公子如何处置,一个小偷没偷成怕是送去官府也没什么用。” “怎么没用。”小厮言道,“这可是四方之城对这种事情十分在意的。” “是,我们做生意许多年,四方之城真的没遇见过小偷,对四方之城而言真的很要紧。” 筱筱打了个响指那不大不小的孩子就趴在了地上,“那公子就遣人送官府吧。” 瞿晏点点头拿过小厮手里的锦袋,“姑娘随我来,岳诚你将人送去官府。” “知道了少爷。” ------ 三苗国廓绅巫甾的房内突然出现的阿骁把周围的侍女下了一跳,“阿骁。”廓绅惊讶的看着他,阿骁正四周在找些什么,他开口问廓绅,“筱筱可有来过?” “未曾。”她想了想也不能那么确认了赶紧叫侍女去四王子那里看看。 “四方之境,她是不是又丢下我去四方之境了。” “筱筱出事了嘛?骨碎,骨碎是不是更厉害了?” 阿骁看着廓绅的脸色却觉得..“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一样的?”他走近她,“你之前一直说筱筱不是筱筱,可我们带走她时你又很安定了下来。不是我和碧海来了之后...是桑君来后你才好似渐渐安心了。” 廓珅巫甾摇摇头否认了阿骁话有言道,“既然来了就把四王子婚事参加了再走吧。” “四王子的婚事?” “对,五日后就是了。” “厘洛娶别人?他本来也要娶筱筱。你在顾左右而言他,我提到桑君你便开始在装了。” 廓绅有几分诧异的看着阿骁,“你为何如此想我?之前的阿骁公子不是这样子的。” “廓绅,之前是因为我没有太在意,可把所有事情想在一起就不对了。筱筱离开前说她知道桑君有救她的办法,你知道不知道?” “我为何会知道?”廓珅答得十分及时连思考的间隙都不曾有。 阿骁一愣,“你竟然知道。” “我没说自己知道。” “听这话你不该问她到底说了什么,有什么法子,或者其他,但不该是反问与我。这很不像你廓绅巫甾。” 廓珅沉默了,良久后她再次问道,“筱筱的骨碎是越来越厉害了嘛?” “自然是。” “所以即使待在澜沧海也不能减缓一分。” “到底如何救筱筱。” 廓绅看看周围的侍女,“都退下,关好门。” “是。” 门关上的同时一个得知阿骁出现的人也急冲冲的赶到了这里,厘洛摆摆手示意他人不要出声,自己悄然站与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 “拿厘洛的命换给筱筱,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人是厘洛是舸洛便只有他可以救。” 阿骁听了转身就走,眼里的愤怒已经越来越重。 “阿骁!阿骁!”廓绅急叫着他上来拉住他,“桑君不知如何告诉筱筱,可若筱筱知道定不会拿厘洛的命换自己的命。我不知道当初如何,但筱筱告诉我了阿瑶的故事,那么故事中的剩下两个人她便不会再碰。” “这便是你们瞒着所有人的缘由!” 廓绅巫甾松开了阿骁,她的脸上没了刚刚的急切,她冷冷淡淡的开口,“始作俑者是你阿骁,若不是你追逐碧海便不会把筱筱拉下水。筱筱与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比你更看重她的命,更不想她死。” “你比我?呵!”阿骁冷笑,“你才不懂筱筱对我有多重要,既然碧海没事了,我才不管那厘洛的死活,你们不说我去说。我只要我的筱筱能活着!” “不用说了。”厘洛猛然推开门。 “四王子。” “怎么样拿我的命去救筱筱,你说。” 屋内两人愣住了,片刻后却是面面相觑。 廓绅有些迟疑的开口,“桑君之说你的命可以换筱筱的命,但没告诉我怎么换。” “哪里可以找到桑君?” “我回去,我找桑君。” “阿骁,带我一起去。” “诶!”廓绅想拉住谁可谁也没拉住。她看着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们一出来廓珅屋子的门阿骁就立刻想带厘洛去找筱筱。可阿骁想让玉佩发力却根本没办法,碧海的水沦术自己也不会,想了半天只记得最初他跟着碧海是走回去了。不管筱筱在哪里总之不在这里,于是二人便骑了马趁着夜里跑了出去。 厘向拿着厘洛留下的书信找到廓绅的时候,廓绅将将布好了阵法站入阵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试一个阵法看是不是可以把我送到筱筱身边。” 厘向听了举着信道,“还有四日就是婚礼了他却留下了书信逃走!那个筱筱她又在闹什么!” “她从没在闹。”廓绅欲言又止,“你会后悔说这话的。”廓绅将乌玉卦器扔进阵中,下一瞬金光大作这是廓绅都没有想到的。阵法开启,按照廓绅的计算她一定会落到筱筱的身边,可她没想到厘向竟然握着书信毫不迟疑的跳进了阵中和廓绅一起离开了三苗国。 厘向的行动 岳诚探头探脑的看着二楼拐角的房间都没好好的夹菜,“是少爷我太善待你了,许你与我同坐用膳让你连规矩都忘了。” “少爷~”岳诚憋憋嘴,“我可不敢忘了规矩,只是想看看那个敲竹杠的姑娘起来没。” “敲竹杠?”瞿晏很是有趣的念着这词。 “不是吗?不过帮咱们抓了个小偷,请她吃顿饭都算很够了,现在却让咱们请她吃住,已经有好几日了,这敲竹杠的本事可真没谁了。” “商人重利,你可真是一个好商人。” 岳诚一听得意的回道,“那可不~” “那你眼光怎么也不学学好商人。” “眼光?” “这个姑娘可是凡品?” 岳诚一愣。 “她是只帮我们抓了个小偷,可四方之城比小偷厉害的人多的是。” “小偷自然不厉害的。”岳诚说完这话脸色瞬间严肃,他四下看看小声凑近少爷道,“少爷是说那些天师和灵人?可她也没天师铜钱啊,灵人可不长这样。” “那不是更厉害,不是天师不是灵人,却可御法术。” “皇...”岳诚赶紧捂住嘴吧,“怪不得她不觉得花咱们钱奇怪,那确实不奇怪,人家估计根本不自己花钱。” “好好吃饭吧。”瞿晏并不是这么想的,但若是岳诚这样想能闭嘴也是好事。其实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接受了,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些奇怪的人。 正想着拐角门被人推开了,筱筱走出来望了望楼下看见了瞿晏和岳诚,瞿晏与她点头示意她下来用膳。筱筱便朝着楼梯走下楼去,可.. 怎么会? 你要做什么? 筱筱的骨碎又开始了,她问着身体里的朱烻可朱烻却回她,‘不是我。’ “姑娘!”岳诚叫她,瞿晏赶紧起身去楼梯。 可筱筱看看袖子下的胳膊想起碧海看到解释给众人的话,,“神籍有载,神与人之子不得活乃帝神释天所下禁令之咒,为守世间诸事平衡规制,凡皆人神之子,人身不能曾受神力,早晚有一日会被神力之蚀。始为骨碎,再为溃身,周而复始直至灰飞烟灭不得善终。” 筱筱疼的失力身子从楼梯上栽下来。 “筱筱!” 这声音..筱筱想好像是廓绅? 筱筱跌近了一个人的怀抱,这个怀抱温暖而有力,熟悉又陌生。 筱筱睁开眼睛看着盯着她的男人,笑了,自言自语道,“朱烻你看,是他来了。” “朱烻是谁?”他急忙问道可她却昏了过去。 “姑娘!”岳诚急切的叫着筱筱想要把人拉回来。 廓绅转头看着那俩主仆有几分惊呀,“瞿晏?” 瞿晏看着廓绅很是诧异,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将自己认出来可自己却不认得来人,“姑娘认得在下吗?” “廓绅,你来看看她。” 廓绅没有再理会瞿晏而是上前察看筱筱,她摸着筱筱的脉搏又撸上筱筱的袖子,袖子下是光亮的紫晶色,这光亮一直都在根本不曾下去。廓绅赶紧拉下筱筱的衣袖有几分踌躇的看着厘向却没开口,但厘向依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住哪?” “上楼拐角的房间,岳诚赶紧带人去姑娘房间。” 厘向跟着岳诚将她放回房内,廓绅站在床前,厘向坐在床边替她掖好被角。 “怎么办?”厘向问廓绅。 “先等等。”廓绅看着一同待在房内的瞿晏和岳诚问道,“瞿晏,你可看见阿骁和厘洛了?” “等等,姑娘,你认识我家公子?我与公子一直在一处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你不认识我?”廓绅奇怪,然后拿出卦器对着瞿晏就是一卦。 “诶诶诶!”岳诚赶紧拦于他们中间生怕廓绅做什么。 “怎么?”厘向也很奇怪的看着瞿晏,“他有问题。” 廓绅摇摇头,“他没有,但是时间不对,这比之前到的那次早了三年。” “什么?” 厘向听不懂廓绅的话,廓绅只是摇摇头不解释。 “要紧吗?所以找不到厘洛和阿骁嘛?” 廓绅施展水沦,很成功,但根本找不到阿骁和厘洛,她收起水沦,“我找不到他们,他们不在四方之境。” 而那一对主仆看着他们却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你是天师?”岳诚问道。 “你就当我们是天师吧。”厘向回他,“廓绅,她什么时候能醒。”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 “好,那我守着,守到她醒了为止,你去想想办法找找他们。” “好,我去寻一寻灵力强大的地方再补一卦。” “我与你去,岳诚你在这候着,这位壮士若有需求你记得帮衬着。” “少爷,少爷。” 岳诚没有叫住瞿晏,瞿晏已经陪着廓绅出门了。 厘向盯着昏迷不醒的筱筱悄悄伸手替她抹干净额间的薄汗。 筱筱虽然醒不过来但她却知道厘向这些动静,不仅仅她知道,朱烻也知道。 ‘难受嘛?’朱烻问道。 ‘难受什么?’筱筱问道。 ‘看得到他,却不能认。’ ‘难受,拜你所赐。’ ‘不是拜我所赐,是你自己懦弱。’ ‘胡言乱语。’ ‘那你告诉他你是阿瑶。’ ‘告诉干什么?我是可以陪他白头到老?还是可以给他强大助力?我明明是一个将死之人,死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让他看着我死两次啊。’ ‘话不能这样说。’ ‘你个帮凶,好话歹话你自己都说尽了。刀子不插在你身上,你大放厥词真是狗屁。’ ‘你骂我?’ ‘我也只能骂你了。’ ‘骂我也没用,懦夫,哦不,懦妇。’ ‘朱烻!’ ‘萧圆菂!’ 他俩争执不休却没发现一个灵人已经放了一张大网在这个客栈,只消一收就可以烟消云散~ “小心!”哐当一巨响,岳诚就跟着门一道被击倒在地上。 厘向赶紧起身挡在床前却瞧见了很是丑陋的恶灵人走了进来。那恶灵人周身散发着黑气低哑的嗓音开口就说,“给我镜子。” “镜子?”厘向迟疑了一刻忽然明白他说的是筱筱所有的镜子,他悄悄蹲下去点身唰的一下子就掏出靴中的匕首冲了出去。 ‘不自量力。’朱烻在筱筱脑中说着这话叹息。 ‘那你还不救人!’筱筱急切的同她道。 ‘你着急啊~,可我偏偏不动。’ ‘你...’ 厘向并没有那么愚笨,他借力四串,锋利的匕首时不时的在这恶灵人身上开花,这刻恶灵人竟然没有着急对付床上昏迷的筱筱而是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厘向。这局面看在朱烻的眼里让她觉得不那么一样了。 ‘筱筱。’ ‘怎么。’ ‘你现在不也没那么着急了。他这本事不小,若不是因为对面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估计早死了。’ ‘呵!’ ‘你不用冷笑,这一看就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活下来的人。怪不得之前那么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的样子,他确实有这样的傲气的资格。’ ‘你这人域的词用的到是一套一套的,怪不得你是坠神之首。’ ‘讥讽我没用,你自己看看这恶灵人自打和他缠斗起来就没有再理会儿过你。’ ‘怎么?’ ‘不管谁让他来的,他不是来杀你的,他是来抢镜子的。’ ‘什么?’ “呀!”厘向一个箭步再一个旋身捞住顶部的梁,恶灵人自然抬头上寻厘向。可厘向的匕首已经飞快的下冲,在他想要阻挡的时候厘向却也已经跳下来死死的将他禁锢住。恶灵人使力将厘向抖开,厘向的背脊砸在了脚踏上,但厘向的计划也成功了,匕首丝毫不减威力正正插进恶灵人的眉心。 啊啊啊啊啊~~~ 随着恶灵人的嘶吼之声过后那恶灵人也重重的倒地而死。 ‘他还是有点本事的啊~你选他也不算错。’ ‘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他总要活的。’ ‘他这个样子可不是为了自己活,是为了让你活。’ ‘那是因为他答应廓绅要照看我。’ ‘你就不不能好好承认一次他是为了你?’ ‘我不是阿瑶,他不会为了我...’ 这话让朱烻静默了片刻,而后朱烻反而笑了,‘你是怕他变心还是怕他看出来你是阿瑶?或者这两点你都怕,可你都不敢确认。’ ‘朱烻,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和匚镜是朋友了,你们都很喜欢取乐于别人。’ ‘无事之时我们是喜欢调侃别人,可有事之时我们只会说实话。但人嘛就这点不好,他们总是喜欢藏着掖着,不喜欢将实话。’ ‘因为实话是最伤人的。’ 朱烻愣了。她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似乎曾经也有过一个人,他抚着她的脸颊说过这句话。 厘向的声音惊动了她俩,厘向从脚踏上起身倚着床帮坐下,他大口喘着气,发丝些许凌乱也不曾顾及。他转头看着床上昏睡的筱筱心头似乎有一丝安慰,他失笑,着、这声音也传进了筱筱的耳中。 ‘你说他现在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你可以知道~等他伸手碰你,你有匚镜镜子的神力你可以知晓他的内心。’ ‘我不想知道。而且我现在可以像桑君说的那样控制自己不想知道的触碰。’ ‘真无趣。’ 可这份无趣还没过半盏茶的时间,那有趣之事又找上门了。 屋内的两窗一门皆被大敞,这次虎视眈眈的可不是恶灵人而是魂妖兽。他们缓慢的爬进围堵在四周,他们没有出任何动静却也不曾离开。 厘向看看地上被打昏迷的岳诚还有身后依旧昏迷的筱筱,恐惧和决心同时挤满他的心头。 好大一场雨 阿骁凭着自己的记忆与厘洛骑马朝着离神只住的最近的地方奔驰,那个地方自己曾经凭借双脚跟着碧海走了好远好远,直到碧海带他去了澜沧海,到如今他也相信那里是离神域最近的地方,也许那里就可以找到办法。 阿骁时不时的摩挲着自己的双领玉佩可玉佩却丝毫没有异样,阿骁说不出来因由,总觉得自己可以用玉佩做些不一样的事情,就像之前玉佩保护了他。 “还要走多远?” “不知道,那年我也不知道自己跟随碧海走了多久,但后来碧海确实也说那里是走向神域的地方。” “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到那处,马就不行了。”阿骁看着厘洛的马正突突的喘着气,厘洛跳下马拍了拍马头示意它可以休息了。他坐在地上,马也趴下来。阿骁看看身下的马也跳下来走到厘洛身边坐下,“马确实累了。”他回应着厘洛可厘洛的神情却告诉阿骁他在想事情。 “你在想什么?” “我们不该丢下廓绅跑出来,有廓绅在我们就可以去筱筱在的地方。筱筱现在是不是在四方之境。” “筱筱现在也有可能在三苗国。” “你说什么?!” 阿骁看着对面看着他惊讶不已的厘洛,可自己的脸上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也不知道筱筱在哪里。”他喃喃自语霎时泄了气。“我只怕廓绅会拦我,三哥会拦我,我却忘了你我都是什么都不会人,不是神,不是半神,也不是巫族。” “那你为什么拉着我跑出来?” 阿骁忽然轻快一笑,“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我却觉得我们这样跑出来才能救筱筱的办法。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我只要筱筱活。” “我,我也只在乎筱筱的死活,但我..” “为什么下雨了?”阿骁抬头忽见大雨,这雨下的夸张让他们想寻个可躲之处都不成。 大雨如帘中有谁撑伞而来,他们渐渐走到阿骁和厘洛的面前停了下来。 阿骁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 男子称伞,女子矗立。 女子睨了一眼阿骁并不回答他反而看向厘洛问道,“我带办法来,你要想好是不是救你的筱筱,你的阿瑶。” “阿瑶?”阿骁吃惊的看着他们。 “阿瑶?”厘洛有些疑问,可他确实是要救人,“我要救筱筱,拿我的命救可以救她对吗?怎么救?” “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不重要,不是可以换救她的东西,但这话确实是我带给桑君的话。我说的是你能救筱筱,但我没说是你的命。” “那不是更好!”阿骁接话,“你要什么?能给的我们都给你,你不要厘洛的命就能救筱筱也肯定不会什么都不要。” “你说的对~”女子回道阿骁,“我要这个人成为我的奴仆。忠实的奴仆。” “你这话是..”阿骁看了眼厘洛,“你要厘洛的卖身契?!” “对。我需要一个忠实的仆人。” “好。” 阿骁一惊。他都还没思量过来什么那边厘洛就这么应下来了。 “厘洛,你都不考虑的嘛?” “筱筱对我而言比一切都重要。” “是啊。”女人接过厘洛的话头,“阿瑶对舸洛而言也比一切都重要。可舸洛对阿瑶而言也一定比什么都重要。” 厘洛疑惑的问道,“什么?” 这话厘洛听不懂,可现下阿骁却听懂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令她成为赤金战神的神只,是成全舸洛的神只。” “那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舸洛了。”阿骁问出口才发觉了奇怪。廓绅说过厘向说厘洛忘记是因为伤痛太过浓烈,可不知为何阿骁此刻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你的直觉倒真的很是应和现在这个问题。” 阿骁觉得发冷,不知道是因为雨水打湿了自己还是因为眼前所谓神只的话语越来越让人发寒。 “舸洛最重要的记忆就是他的代价,而如今厘洛最重要的已不是他的记忆。” “忠诚的奴仆,那么忠诚是他现在最重要的?” 女子一笑不答阿骁的话。 阿骁心想难道自己这话说的既不对也不错?那她要什么嘛?厘洛身上还有什么?只是卖身契?可卖身契也捆不住他,他跑了呢? 阿骁伸手将厘洛拦在身后,“虽然我不在乎他的死活,但我也不信你能救筱筱。” “为什么?” “筱筱现在的样子就是很好的证明。你不是一个好神只,我虽是个人,但我不能把唯一可以救筱筱的筹码扔给你。他傻,我可不傻。” “主子,这话说的确实不傻。” “的确,而且聪明的很。可他再聪明也左右不了他身边的人。他信不信才最要紧。” 厘洛思量了许久,最后开口问道,“你能保证筱筱一定活着吗?作为神只不能骗我们这小小的人。也许我们的命脆弱不堪,我们活着的时候在你们面前微不足道。但即使是那样,我也依旧希望她不会天不假年,可以开开心心活到终老。” “一个人的终老不过就几十载。” “对!就那几十载,我只要她有原本自己的几十载。” “这几十载我能给的了,但有个前提,她不能再离开澜沧海。澜沧海的半人半神可以活,但出了那神只庇佑的地方,她的命我就不能作保了。” 厘洛赶紧看向阿骁,“阿骁,阿骁!” 半人半神可以活在澜沧海,奴苏就是那个例子,可... “你在想我有没有骗你?” 阿骁看着女人心想她就是骗我我又能怎样,不论怎样都是一场豪赌。“厘洛,我可以让筱筱一直待在澜沧海,但我不替你做主。我们到底该不该信他们?” “我家主子跟你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下了这么多雨,是陪你们玩呢?” “下了这么多雨?” “这逆帝之事你以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嘛!” 厘洛和阿骁一愣,阿骁心想逆帝之事这话能懂,但...“可这跟下雨有什么关系?” “雨..”厘洛看着女人确认再三,“我见过你们,你们跟我说过话,那时候也在下雨,我只记得,你说雨要停了。” “对~”女人笑笑,“那现在你可以信我了,可以做决定了?” “好,要签什么契约吗?” 女人摇摇头,“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你要先跟我回去将要做的事情看明白了再决定要不要拿你自己换筱筱的命,一时的命。” 阿骁一听气愤的指着她道,“你这神只,说话就像说书似的,不做真假的嘛!” “阿骁,我一定会救筱筱的,你记得你说的让她待在澜沧海。” 女人笑笑看看一旁撑伞的男子,男子挥挥手施了法。 厘洛开口道,“雨要停了,阿骁。” “什么?”阿骁回头可忽然眼前一闪,再看清时厘洛和他们已经不在了,雨真的停了。 阿骁看看身旁的两匹马,一时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澜沧海,我要先回澜沧海嘛?” 阿骁这话将落就感觉到了玉佩的温热,阿骁拿出来玉佩看见玉佩竟然泛起了红光。是筱筱,是筱筱出事才会这样子,“筱筱,筱筱你不能有事,厘洛已经在想办法救你了。救你,我要救你,带我去找筱筱,玉佩,双灵玉佩,一定,一定要带我去找筱筱!” 不知道是阿骁依然学会了法术还是玉佩听懂阿骁的话,阿骁竟然真的消失在两匹马的身边,马儿们嘶吼一声,可此处却已经没了他们。 ------ 而客栈内的剑拔弩张此刻也才刚刚被解除,厘向看着眼前的灵人竟然解决掉了所有的魂妖兽,让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强大。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可这样多的魂妖兽为何都要齐聚在此?” “多谢你救我,就我们。” “你不想解释?”灵人鱼媏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还没看清楚就被厘向拿自己挡住了。“你在护她?不要紧,我不问就是了。只是你得知道四方之城不该有妖兽,这几日出现的异数让皇族很是警戒。像今日这番景象若换作其他人来,怕最后都要请你们走一走,聊一聊。” “你是皇族的人?” 鱼媏没想到厘向竟这般会抓重点,“算是也不算是。我不会多言什么,走了。” 厘向也没想到鱼媏会那般爽快的离开,乃至她走了好一阵厘向的心才落下。他坐下来,地上的岳诚也爬了起来。 “你..”这着实把厘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醒的?” “打完,听见那个灵人跟你说话的时候醒了。” “都听见了?” “听见了。公子,那个灵人可不是一般的灵人。” “那是二般的灵人?” “灵人本就大多出自皇室,他们不是一般人养的起炼的起的。可这样的灵人没有敢叛主和如此猖狂说话的。” “她那说话哪里猖狂了?” “不能跟我们比,要跟灵人比。这一比她那种就是十分猖狂了,敢那么说话的,她的主人肯定是皇家的人且不是一般的皇族。” “呵。”厘向附和的一笑,“我劝你少说些话留些力气去找个大夫来的好。” “大夫?”他看看床上还未醒的筱筱,“好,好,我这就去。” 大夫给筱筱开了补血的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因为大夫根本看出来筱筱有任何病症,除了虚弱。没人为难这个大夫,而且筱筱心想这到底是个好大夫,这个岳城倒是很靠谱。 有了药就那么吃着,一连几日筱筱就是吃了饭吃药,吃了药睡觉。 今日的药还没来,筱筱还是昏睡的状况。 而这几日的药…是了,都是厘向将她靠在自己身上,廓珅端着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去的。 药流出口厘向就赶紧拿着帕子给她擦掉然后示意廓珅再继续喂,筱筱不知道廓珅是什么感受但朱烻却是天天在自己脑中叨叨个没完。 ‘怎么?今天还不想醒?’ ‘我没有不想醒,是你让我醒不过来。’ ‘怪你自己可不怪我。’ ‘我这身上的骨碎都是因为你这缕神识!’ ‘可要不是我这缕神识就不是你反杀你姐姐而是你早死在你姐姐之前了。筱筱,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多动动脑子,少动脾气。’ “‘没动脾气,我只是说实话!’ ‘那让我动动脑子,你现在这么大脾气又不肯动脑子是为了谁呢?’朱烻的语气里都是狡黠,‘不用多想,不用多说,必然不是为了廓珅和她的苦药,为的自然是你倚靠了几日的厘向。’ 筱筱一怔,’朱烻,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烻的质问 ‘那我来好好说一说,你在想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他这份好是因为你还是因为阿瑶?因为对你这样子,他算不算背叛阿瑶和厘洛?因为阿瑶你又不那么甘心他只为了那张脸,可明明你们就是一个人,但他却不知道你们是一个人。’ 筱筱本以为自己会反驳朱烻,可她却停下了。 停下了反驳,停下了思考,停下了所有的动静。 她安静了良久,缓缓的对朱烻道,‘即使你说出了我的心声,可这些心声也不会怎么样了。’ ‘为什么?’朱烻终于有了几分奇怪。时至今日她也不能很明白人在这种处境下的心境到底是什么。就像当初,先夫的林林总总,明明让她难过心伤却也不能理解他那时候的心境。 那一颦一笑,那绝望中的希冀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又到底,是哪里来的豁达? 筱筱现在也一样,一样没有回答她。 ‘那就去问一问,让他知道这些,让他回答这些,这些问题又不仅仅是困扰着你,不也一样是困扰着他。’ ‘我永远都不会开口去问的。他的阿瑶死一次就够了,我都快死了,让她知不知道我是谁没有意义。我不希望他不开心,也不希望他揭开过去的伤心。他下葬过一个阿瑶就够了。’ ‘谁说要让他知道你是阿瑶了,我和你也只是想知道这个疑惑的答案。’ ‘我不想知道!’ ‘你想~’ ‘朱烻!不要!’ 筱筱睁开眼睛未动,丝丝的凉气从窗口吹来。筱筱看去那凉风来处,竟然有一个妖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那一条长长的尾巴带着倒刺,摇晃着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门吱拗被人打开,厘向端着药进来放去另一旁传遍的小几上,是了那边的窗子也被开着,因为太过认真他到现在都没注意到对面窗子上蹲着的妖兽和床上的筱筱是个醒了的。 可那尾巴的晃动到底是闹出来了动静,但筱筱却觉得那妖兽是故意闹出动静好让厘向注意到自己。筱筱想到此处很是想笑,而朱烻的神识也确实是笑了,那妖兽就像个顽皮的宠兽故意闹动静让人察觉。 那这个样子…筱筱才意识到这个妖兽是有主的。 妖兽下一刻霎时俯冲扑向筱筱的床上,但厘向却也飞快的拿出剑扔向他扑向床的位置。这剑铮嗡着被插进了床架中也成功阻拦了这个凶煞的妖兽。 妖兽被厘向的做法惹恼了,他一个转身尾巴直接将床顶的帷帐连着桅杆一胡噜全击碎了。朱烻和筱筱自然也没想到这妖兽的威力,而那些落下的碎屑却并没全直接落在被子上,因为厘向竟然将自己的外袍旋兜下那些碎屑抛向了妖兽。 厘向的利落再次让朱烻感慨他真的是个好战士,但筱筱却只有心惊,心惊他这般不顾性命的护着自己这点已经不该是厘向对筱筱的态度。 可朱烻和筱筱的遐思并没有盏茶的时候可给,因为那厢妖兽的动静和灵活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朱烻和筱筱再次确认这妖兽绝对是有神或人在养,反正不是自己个长这么大的这么灵活的。而且他虽然被惹恼了,但他的眼神却在床上的筱筱和对峙的厘向之间徘徊。 ‘它是来找你要东西的。’ ‘你也发现了。’ ‘可它会先杀了跟它对峙的傻小子,它已经被惹烦了。’ “呀!”厘向将匕首扔向它的脑袋,但那大脑袋却非常灵活的躲开了,匕首只砸中了屋内的花瓶。 动静之大自然也惹来了客栈的掌柜和小厮,结果众人看见这幕就大叫着又跑了。这片刻令妖兽的分神让厘向又掏出来另一把寸刀近身与妖兽一刀划伤它的胸膛但他也被那带倒刺的尾巴给摔了出去砸在了屋内的八仙桌上。 “朱烻!” 筱筱的口和内心一记呼喊。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身躯起身要拦住妖兽,但朱烻却没因为她决心的呼喊而放松控制,此时醒来挡在妖兽面前的依旧是朱烻。 筱筱散发着金光,淡淡的笑看着妖兽。 “小心!”即使疼痛难忍,厘向依旧对筱筱呼喊小心。 筱筱微微侧目借着余光看着那桌上受伤的男人,他眼底的担忧之情溢满于心眼。 筱筱只是一笑,周身忽然飘起羽毛一般的金光,那一片的羽毛渐渐凝结在她的身旁看呆了厘向。 “去。”随着筱筱一声呼,那成千上万的羽毛飞进妖兽的身体和窗外不知何处,而眼前那之前因筱筱金光法力不能动弹的妖兽此刻被宇光鎏金灌入体内,随着一声哀嚎之声那妖兽也都涣散成泡沫。 厘向挡住那耀眼的金光,但金光散去他看着筱筱转身走来。他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板,回头看那窗台下的小几上药碗没有损伤,他松了一口气,被筱筱听见看见。 “药还在,先把药喝了吧。” 筱筱站着不动看着他吃痛着伤走到窗前端着药,一边用嘴轻轻吹着风一边用勺子打着药。 是了,虽然前一刻打的很是激烈可这场激烈也确实在朱烻手里消散的太快了些,快到那放在窗前的药竟然都没有凉透到适口。 “来,喝了吧。” “喝什么?”筱筱的嘴角噙着笑意看着有几分狼狈的厘向。 “药啊?”厘向奇怪的看着眼前的筱筱。 “药?”筱筱低头看看药碗,“你..吹了吹,搅了搅,我怎知,没放药?” 没放药?这是药啊?厘向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胡说什么,别拿别人的好心当笑话!” “是好心啊。”筱筱应道。 厘向却被噎回去了,她这话,怎么回? “那你就把药喝了。” “喝了有什么用呢?”筱筱冷笑,丝毫不让分毫的道,“我可是个将死之人,连大夫开的药都说只能补血养身,他说我没病,没病,我为什么吃药,你为什么熬药?” “你今日,你..”厘向被他堵了语无伦次,“你今日醒了,醒了就用法力,廓珅他们都说不能用,你既然用了不该喝些药吗?” “苦吗?” “药没有不苦的。” 厘向顺嘴接过这话一怔,她到底在说些干什么? “那你尝尝,尝尝苦不苦。” 他这是不信自己?怕自己下药害她?她自己都说自己是将死之人,都这样子害怕自己害她不曾? 厘向无奈的饮了一口在嘴里含了半晌才咽下去然后道,“苦。苦口良药。有毒我自己也喝了,我死了吗?我站在这里好好的,你现在可以喝了吧。” “呵。”筱筱却笑了。准确的说是朱烻笑了。可其实,筱筱也笑了。 筱筱是笑着哭了,朱烻是好笑的笑了。 可笑意褪去,筱筱的脸上终是没了刚刚的轻松之色。 “试药都不怕?只是为了让我喝药,为了让我能好一日就是一日。可是厘向,你不是最想我死,最想我不在你眼前晃荡的吗?” 厘向顿住了,他抬了眼眸看向筱筱却见她一分目光都不偏离的盯着自己的双眼。 “我只是..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厘洛,那厘洛是谁?” “厘洛?是谁?”厘向想,厘洛是阿瑶的弟弟啊,可她,可他们都不知道啊。 “因为厘洛是你的弟弟,因为我是厘洛要娶的人。可我,可我长着一张与阿瑶一般无二的面容啊。你不是~最憎恶我这张脸的的吗?” “我没有说过憎恶。我不想厘洛不开心,厘洛他很…看重你。” “看重我?”筱筱笑了。可这笑里却含着泪在颤,“他不是看中我,他是爱慕我,将我放进他的心,然后,拿海水放进去将我完完全全的包裹着不肯放出。” 厘向不知道她的话里到底藏了什么,这话让他神思浑浊,也许是那海水被放了出来晒干了,盐渍露在上面亮晶晶的诱人深尝,可尝过了,除了咸,还有苦与涩。 “我知道。”厘向有气无力的回答,这回答的语气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是,可是。”筱筱顿了一顿,“可是你又是为什么?爱屋及乌?”她疑问的语气下一刻转变的急迫,“但那因为误入小院,因为拿了画像,拔剑相向想让我死不足惜的那个厘向呢?他可不是厘洛也不是桑君。他做的,只有他想的。” “你这是要说什么?” “只有他想,他才会做。”筱筱的眼神变得坚定,“为什么和廓珅来的是你不是厘洛。不要拿什么保护厘洛为借口,这样的借口说多了你自己就真信了?厘向你问问你自己,到底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像阿瑶才让你细心的护着我,还是因为我就是我,不是因为阿瑶却也依旧让你不知如何自处的想着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厘向想将药放在桌子上可筱筱一抬手却把药打了出去落在地上。 碎裂在地的药碗和流出来的药治令厘向的心神更加的慌乱,厘向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筱筱却根本不肯给他逃脱的机会一把将他抓住。 厘向惊诧的看着筱筱,“你,你..” “我要你想清楚,你是不是喜..” “怎么了这是!”回来的廓珅跑进屋来看见这一屋子的凌乱和醒来的筱筱,“筱筱,筱筱你醒了。” 厘向将筱筱的手拉下自己的胳膊转头对廓珅道,“有妖兽来袭,好在没事了,药被打翻了,不过你来应该也是另一碗药好了。我们一向备着两碗药就是怕你吃不进,现在也不会了,廓珅你去把药端给她吧,我先回房了。” 廓珅不是不会看眼神的人,厘向的样子并不是平常的样子,“筱筱,你们..你一醒来就跟他吵上了?” 廓珅的话没有让筱筱缓过神来但另一个声音却出现了。 ‘失败了。’ 筱筱听着朱烻这话想着刚刚慌神的厘向,她竟不知道朱烻的这场质问到底算不算失败。 “廓珅,我去你房里歇息吧,这里需要人打扫。” “好,我们先回房,我再去把药给你端来。” “多谢。” “你怎么,突然这般客气了。” “我累了。” “嗯,先去休息。” 廓珅安顿了筱筱来到后院准备取回另一碗药,就见厘向已经将药倒出来晾上准备让她端过去了。 “一定让她把药喝了。” “药我端去,喝不喝在她。” “你..” “我多少听见一点,可三王子你不觉得自己反常吗?不仅仅是在这里,还有在三苗国,还有不在三苗国的时候。” “你看到了很多。” “别人不注意可我却注意了。或者别人注意了但别人在意的只是阿瑶的脸。可我觉得,不仅仅是阿瑶的脸。” 她这别人别人的厘向知道她在点自己,“那你说,厘洛会这么想吗?” 廓珅摇摇头,“四王子大概从来没这样想过,因为您在四王子面前都是副对她色厉内荏的样子。” “我是很奇怪,因为太像了。有时候不经意的动作,不经意的笑。可那些不经意又偏偏只有她病的时候才会出现。她极力隐藏的凄楚,她好像很故意的惹怒。神庙里我抱她出来前她对我说,‘厘向,不要担心时’的语气。” 廓珅听着他的描述极力下压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掩饰着自己即将露出来的不自然的表情。“怎么了呢?”她小声问着。 厘向苦笑的道,“我总觉得她是我的阿瑶。呵,很好笑吧。” 厘向笑了,可廓珅却傻了。 “我,我先把药端去了。”她知道所有真相与事实,可她也知道筱筱想他永远不知道,可筱筱刚刚的意思又是什么呢?她要赶紧逃离这里,她不能待下去,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告诉他了。 “可廓珅..” 廓珅驻足。 她听到身后厘向有气无力的声音,“我知道她不是阿瑶,我的阿瑶是我亲手下葬的。”厘向的语气颓废到廓珅以为换了个人,“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阿瑶。不管那人是长着一样的脸,还是有着一样的性子。背叛阿瑶的厘向,只能去死。” 廓珅无法回答这话,她点点头,到底是借着端药速速离开了这里。 在身边的孚夭 阿骁睁开眼睛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孚夭的身边,“孚夭?” 他环顾四周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可孚夭...“这不是澜沧海,你不该在这。” “夫君在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 “这里是苏禹国的回城。兄台终于醒了,少夫人在你发烧这几日可是不眠不休的在照顾。” 孚夭点点头然后对阿骁道,“黎公子帮我不少的忙,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让夫君好起来。” “他是谁?”阿骁警觉的将孚夭往身后拉。 这一幕落在这位黎公子眼中倒并不意外,“在下黎仲,苏禹国外放的皇族。也是这回城的城主。” “皇族?苏禹国的皇族?” “西国皇族姓黎,公子不知道吗?” “夫君,将这碗药吃了吧。” “药?”阿骁脑中一瞬间有个声头,刚刚在梦中,自己好像也听见有人说将药吃了吧,可是那声音很像厘向的。“许是怕厘向追上我和厘洛吧。”阿骁喃喃自语。 “夫君?”孚夭担忧的叫着阿骁,可阿骁对这碗药却并不敢下咽。 “你怕药有毒啊。”那个叫黎仲的苏禹国皇族一语中的。“别吃了,你烧退了,少一碗也不会好不了。再不济,多喝两碗水就好了。水你再怕下毒,你就..”黎仲迟疑了片刻问道,“你不会是钱刹国的皇族吧?” “为什么是钱刹国的皇族?”孚夭疑惑的问道。 “因为两方经常打仗,彼此可是仇敌。” “可钱刹国好像也并不怎么富裕,终日征战消瘦的了吗?” “孚夭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下换做阿骁奇怪孚夭了。 “我不该知道这些吗,夫君?” “也不是。我累了,我想再睡会。” “好,你躺下,我给你掖好被角。” “药他不会吃了,少夫人吃了吧,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再这么下去发烧的就是你。” “我不会的,我的身体,我..”孚夭迟疑了要说下去的话。 “城主,城主。”跑进来的是黎仲身边常跟着的小厮黎艾,他看见孚夭点点头示意了就跑到黎仲的身旁。 “怎么了?”黎仲问他。 “来了几个能比试的天师,将军说要让那些人住进城主府以示尊重,我一口给回绝了。” “回绝了?” “回绝了。” 黎艾一本正经脸让孚夭疑惑的问道,“有天师不是好事吗?不应该好好招待的吗?为什么要回绝啊?” “呵。”黎仲一笑,“少夫人很多事不明白。我们先出去了,你们歇着。” 待那主仆二人走了阿骁闭目开口回道孚夭,“许是这几个大天师是跟当初我们一样打秋风的。又或者,那些天师是跟那将军一道但却与他们不一道的。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也跟我们没关系。” “那夫君先把药喝了再睡?你喝了几天了,真的不要紧的。” “几天了?”阿骁坐起来看着药,“我在这里睡了几天了?那你呢?你到底怎么来的?” “我,我..”孚夭有些怕阿骁骂她,但还是说了,“我看你从暖池跳了下去,奴苏拦住我,后来武罗神官把我带去了密都。我在密都住了些日子但还是担心你,后来武罗神官把奴苏也送来了,说奴苏现下待在澜沧海也不合适。但因为我们很担心你们,再加上奴苏不能久离澜沧海。所以过了几日眼看奴苏身子开始虚弱,我们便劝说让武罗神官把我们封在澜沧海后山,那里有暖池不会让谁去的。再后来,我找了个机会也跳进了暖池。醒来就在你身边了,但你发烧了,我没有办法背着你一直走,最后遇到了黎公子一行才救了你。” “澜沧海的暖池到底是什么本事啊,等碧海回去怕要好好探查,不然一个两个跳下去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了。” 孚夭听了蚊声道,“那还不是你自己也跳了。” 阿骁看了她眼觉得自己被堵了却没法反驳,将那药一口饮尽倒头盖着被子继续睡觉。 --- 黎仲和黎艾刚进了中堂就见那些所谓的天师已经跟着这回城的大将军彭刚景坐在了那里喝茶,看门的小厮见主子来了赶紧跑过去小声道,“主子,不是我让他们进来的,是他们非要闯进来。说什么边吃茶边等您一样,一群人跟土匪似的。” “可不就是土匪~”黎仲也小声打趣的回着,“不用关门了,大敞着给人看。” “大敞着?”黎艾有些不解。 黎仲看看有些懵住的小厮黎亭,“怎么?没听懂?去啊,把门打开。然后你就去后厨吩咐人做些吃食给客人送去。” 黎亭点点头,“那位少夫人的夫君醒了吗?话说那位少夫人可真是贤惠貌美跟仙女似的。” “乱说什么话呢,我何时教你对客人品头论足了?” 黎艾听了一乐,“黎亭是过分了,刚说完前厅坐着的是土匪,后面就说后堂的客人是仙女了。” 黎亭听了赶紧分辨道,“那不一样。”可说完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那不一样。”黎仲却替他开口口,“前厅进的是土匪,后堂住的是客人,哪里一样?土匪,怎么说都不为过;客人,怎么客气都缺点东西。好了别贫嘴了黎亭,开了门赶紧躲去后堂忙活吧。我和黎艾要去会会这些土匪。” --- 孚夭自然不晓得前厅发生的这许多事,只是阿骁醒了她的心也放下了,这一放下倦意袭来孚夭靠着床沿就睡着了。她睡着了阿骁却醒了,他看看床边趴着睡着的孚夭,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怕惊到她。 恰好有人来敲门,阿骁轻手脚的下来去打开门,来人是另一个没见过的小厮。 那人看见阿骁也是一惊,连忙行礼问安说道,“小人黎亭是来给少爷少夫人送饭食的。” 阿骁瞧瞧天已然朦黑,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几何。他回头瞧瞧趴着睡的沉的孚夭,自己跨出去带上了门。“我在这院里吃吧。”阿骁指指院里的石台让他放下。 黎亭也是很有眼色的小厮,忙应下将食盒放过去一道道菜摆开来。 阿骁见这般多的菜便知道不是一人的分量,可筷子却只准备了一份?“我不需要这么多菜的。” 黎亭有些不明白的看着阿骁,然后道,“少爷您是我家主子的客人,又刚刚大病初愈需要补一补,这菜还觉得不怎么够的。” “你家主子这般大方倒是令我不是很明白?我与夫人出门在外也没带够钱银,你家主人的好意我们没法酬谢。而且我家夫人照顾我几日有些累了,这些饭食也需要留些给她醒来用。” 黎亭听了反而松口气,“我家主子就喜欢结交朋友,虽然咱们不怎么富裕也没穷的吃不上。灶上从不熄火的,等夫人醒来吩咐声我就把饭食再给两位送来就好。您且先吃了。” “只是因为喜欢交朋友?”阿骁不知为何,总觉得虽然这主仆皆是坦荡言语但却还没有四方之城的皇族能让他放心。想想也是,因为那皇族知道他们懂法术拿他们当仙人对待,敬畏皆伴反而令人放心。可眼前这境遇却并不相同。 黎亭一怔,他看向问自己的阿骁。对方明显不信自己说的这话,可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要回他什么。黎亭摸不透阿骁的心思,而他的戒备比他的夫人多太多了。 阿骁也看出来他的窘迫,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他的主子又怎么会跟他说那么多因由的。“不必在意我的话,我也饿了就先吃了。” 黎亭听了这话赶紧点点头拿着空食盒离开了这里,他此刻也不想在此多待。 阿骁摸摸怀里的玉佩,它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动静。阿骁的心又吊了起来,筱筱,你现在到底在何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孚夭醒来的时候已经时天已经黑透了,她瞧着空空的床榻,迷糊中猛然清醒的站起来。毯子落在地上,孚夭低头看是那原本放在床尾的那条,悬着的心松了几分。“是夫君给我搭上的嘛?那他人去哪里了?” 孚夭出门去寻找阿骁,可她也不识得这个院子,一路寻找着有人声的地方而去。她远远看见了一个廊亭上有好些人在饮酒吃饭,孚夭想夫君许是跟那些人在一起用饭便朝那边走去,可忽然却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把孚夭吓到惊呼了一声。这也惹得那有些醉酒的男人皆瞧到了孚夭。 “这喝酒作乐就是需要有美相伴,我就说这么大一个城主府怎么可能没有个舞姬~来美人陪爷去喝酒~”那人上前一把拉住孚夭的胳膊就要拽着她走。 “天师,天师使不得,这不是我家的舞姬,这是我家的客人。”下人看见赶紧过去劝阻极力拉扯这天师,可这天师却一把将那小厮推倒在地再次使劲拉拽孚夭。 “松开!”孚夭大声说到。 “别怕~美人~走,去喝酒~” “我让你松开!!”孚夭用力挥动他拉拽她的胳膊,一道蓝色的水波似乎从孚夭的手里挥出,那天师就被这水波轻易的弹出抛到进了廊下的池子。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也让廊上吃酒的人都注意到了,在这附近散步的阿骁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孚夭。”他叫着她,孚夭转头有几分惊恐写在她的脸上。 “夫君。”孚夭略带哭声的叫着他。 阿骁知道她虽然见惯了妖兽可却没见惯人心,但..孚夭何时会法术的? 她跑到他的身边,阿骁拉住孚夭的手宽慰道,“没事了。没事的。” 那被孚夭扔下水的天师已经被黎仲派小厮给捞上来了,而那一同喝酒的将军带着其他的天师也跑到他们这边来。黎仲看到眼前的是阿骁和孚夭,而刚刚伺候那落水天师的的小厮也赶紧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黎仲笑笑对将军言道,“不过是一场误会,我的客人与将军的客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互相都不要计较了。” “不计较?”那将军的语气里可不是不计较的意思,他看着黎仲明显是在向他讨个说法。 这人真的...黎仲很是无语正想着各种说辞想要让他不要找事情却听见阿骁也开口说道,“不计较?确实并没有不计较的道理。让人过来道歉,谁吓到她的谁来道歉!” “是我!怎么样!”阿骁话音将落那落水狗的天师就冲出来一道符咒冲着他们而来。 “夫君,小心!”孚夭又是一挥手蓝色的水波就冲这天师的符咒过去,而阿骁也被孚夭拉在了自己身后。而孚夭的水波比这符咒厉害多了,符咒被劈开击中那天师直接被击倒了出去。他像个人肉沙包被扔在身后那些天师和将军的身上让他们顿时倒了一片。 但除了被击中的天师吐了血颤颤歪歪的爬不起来,其他人却只是被他压倒了而已。那将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正欲要发作,另一个站起来的天师赶紧拉住将军转头开口对黎仲道,“没想到城主府上也有如此厉害的天师。今日吃酒也吃过了,改日再来拜会。将军,咱们先走吧。” 那将军本不想妥协可却见这个天师抿着嘴跟他摇摇头,那将军虽然疑虑却也只得与黎仲告了声辞冲冲离去。 人都走了,这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黎仲扭头看着依旧将阿骁护在身后的孚夭轻笑出声,“我也未曾想到少夫人是位厉害的天师。”黎仲指指门廊打趣儿的道,“这位少爷,少夫人,那群匪人走干净了,咱们也不用这般剑拔弩张的了吧。少夫人刚刚休息好怕是也饿了。我让黎艾去差人将廊下的那桌席面打扫了再换些小菜来给少夫人用可好。这位少爷,现下可想与我一同饮一杯,我叫人再备些酒来。” “好。”阿骁爽快的应了,“还有,我还没介绍过自己。在下,程徵骁。” 黎仲点点头,“程兄弟,程夫人,请。” “程夫人。”阿骁一怔,这么叫孚夭的,这人竟还是头一个。 “程夫人?”孚夭一怔,从来没有谁曾这么叫过自己,不知为何她很是喜欢这个称呼。 一筹莫展 “你应该饿了。”阿骁看着孚夭道,“去吃些吧,我陪着你。” “嗯。”孚夭点点头可拉着阿骁的手依旧没有放开。 酒过三巡黎仲起身更衣暂且离开了廊下石桌,阿骁一直紧绷的眉宇终于松了两分。孚夭拉拉阿骁的衣袖道,“筱筱不会有事的,玉佩没有亮就是没事。” “玉佩没亮是因为筱筱没有危险,可骨碎,不是危险。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筱筱。我很害怕,害怕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筱筱会..”没了。 “不会,没事的..” “你除了会说这两句还有别的吗?”阿骁被她的话弄得心头更是烦躁,“你根本不懂!筱筱对你不重要,但筱筱对我是不能想象的重要。” 孚夭想要回他些什么,可阿骁的话却让她觉得...有些?伤人? 阿骁咎自一口子饮下烈酒,饮完他看看酒杯觉得这酒劲儿还颇大。不知是不是因为借了这酒劲儿阿骁忽然冷不丁的问孚夭,“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法术的?而且今日那叫住将军的天师明显是怕你才离开的。” “啊?我..”阿骁冷淡的语气打断了孚夭的遐思,“我也不知道,我从暖池跳下去来到你的身边就有了。” “就这样?” “那时候,你昏迷不醒,但有妖兽想要吃掉我们,我就,我就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本来想拿双灵玉佩做抵抗,可那玉佩在我手里一点用都没有。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会了法术,就打跑了那些妖兽,再后来就是黎仲他们主仆救了我们。” “你打跑了妖兽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我觉得都打跑了没必要跟你说。” 阿骁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孚夭,没必要?没必要这三个字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她明明连妖兽都不是,她怎么会明白没必要到底有着什么意思呢? “你说你拿了双灵玉佩,但玉佩没有丝毫的作用,即使我遇到了危险也没用?” 孚夭点点头,可阿骁却觉得更是不对了。如果玉佩没了反应,那是不是意味着筱筱的身体也...玉佩是她做了加持的法术,那是不是说明她的骨碎更加严重了,甚至... 阿骁不敢再想猛然起身,因着酒劲混晃了一下,“程兄。”黎仲正巧回来急忙扶住脚不稳的阿骁问道,“可是饮多了需要回去休息。” “夫君。” 阿骁摇摇头,“我不是醉了,我不是醉了,厘洛,厘洛到底你在哪,筱筱,我要怎么到你身边...” ----- 厘洛觉得自己昏睡了好几日,睡了醒,醒了睡,好像从来没有人问他饿不饿,是不是要吃个饭。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筱筱,终于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中庭的穹顶。穹顶之外下着雨,很大很大的雨,跟他来的那天一样看不清日月。 厘洛努力让自己清醒,努力的坐起来,这次真的坐起来了,他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可这口气却像是极夜的寒风中冷的冒起了白霜,可是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他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走着,向着穹顶之外走去。 他走出了穹顶可抬头看到的天却是灰蒙蒙脏乎乎的,他想也许是今日的天气不好。他环顾四周却只是光秃秃的一片,他回头,这里已经离自己刚刚躺的地方很远了,远到他看见那个穹顶的下方都已经模糊了。他眯眼看着那里,似乎那里有什么在地上,可刚刚自己躺着的时候有什么嘛? “九一!” 厘洛赶紧回头,这个声音是谁?她喊得人又是谁? 厘洛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少年,少年站在一片田野之中,手里拿着的是..四个罗盘? “这就是刻出来的罗盘?” “舍脂钵低。” “你要把这四个先给谁?” “给你。”少年将一个罗盘递给舍脂钵低,舍脂钵低盯着他递过来的罗盘看了半晌没有接。 “十二神都会有的,我不着急先拿到罗盘。” “你怕自己分到什么?” “不论分到什么,十二神的手里都是权利,是对散神和人域中人的控制。”她看着少年,“九一,你不是很痛恨这些权利吗,你不是也不想让十二神掌控这天地吗。” “所以你觉得我的罗盘有极大的问题,拿到罗盘的神只也不会安泰。” 舍脂钵低摇摇头,“你不会和其他十一个神只害你自己的主人。” “我以为你会说哪怕漏了谁也不会漏了他。” 舍脂钵低摇摇头,“人太能口是心非了。你要是心里不这么想为什么不早早告知阿毗,你不讲阿毗是不会知道的。” “你怎么知他不知道?”九一转头看向厘洛的方向,厘洛以为他们看见了自己,那自己这不就是偷窥? 想到这里厘洛急忙喊着对他们道,“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 “你看。”九一回道舍脂钵低,“他明明才是我们中最明白的一个,可却偏偏装作最不明白的一个。” “什么?”厘洛疑惑的问道却见九一低头看着自己的罗盘并没理会他。而舍脂钵低的也转头看向了这边,可这回厘洛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在看自己,他回头看到穹顶门口处站着一个他认识的神只,“毗摩质多罗。” “阿毗。” 厘洛回头看着女子叫的阿毗,他才想起来那日带他回来的是个女子不是眼前这个男子模样的...但...自己刚刚叫了他毗摩质多罗。那日,那个女子也是这么回的他,我是修罗王毗摩治多罗。 厘洛一惊,疑惑到自己觉得头脑发胀,他抱着自己的头,又疼又热,他慢慢蹲下去直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意思,又好像...他猛然坐起来,可眼前的光景依旧在穹顶之下。 他抬头看着,依旧是那个穹顶,依旧下着雨,那刚刚那些... “花环穹顶是罩梦的,睡在这里是不会做梦的。” 厘洛忙随声看去,说这话的是那个带他回来的女子。“毗摩质多罗。” “是我。” “可我刚刚看见的毗摩质多罗是个..” “男的。”她一笑,“你要知修罗是男女共生的。除非寻到了认定的伴侣不然用不着定性。还有,你看到了是什么就是什么。因为这里是没有梦给你做的。” 这话听着...厘洛很不满她的语气和这话,带着几分随便便回道,“花环穹顶?这里也没有花环给我看呢。” 她却并不在意他的话,“起来,从这穹顶之下向东边的院子走去,就是那个有个参天大树的院子。” 厘洛有些懵,院子?干嘛说院子?“我是来问要救人办法的。代价是什么?办法是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认为愿意付出这代价?” “什么都不知道?”厘洛冷笑,“我只需要知道我要救筱筱就够了!” 她盯着眼前这个男孩,是啊,对毗摩质多罗而言这个人域的厘洛就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他像九一,但也不像九一。他没有九一那样的抱负,也没有九一那样的坚韧,但他倒是有一样..“你的执念许是还能和九一的比一比,可其他什么都没有。” “九一?”刚刚在梦里..不,她说那不是梦,那刚刚看见的就是九一了?“刚刚那个在田野里站着少年吗?那个女子叫他九一,他叫那女子舍脂钵低。那他们也是你的仆人?” “你看到的是穹顶的记忆。不是梦,不是现实。去院子吧,见见那留住你祖先神识的神只,噬神匚镜,告诉他,你要与我做交易救你的筱筱。还有,我的小名是花环。花环穹顶,是我的穹顶。我就是你说的花环。” 毗摩质多罗说完便消失在这穹顶之中徒留一脸茫然什么都听的一头雾水的厘洛。 但通往院子的东边路有光在指引他令他不会迷路。厘洛有些迷茫,也有几分怵惧。她为何非要自己去见噬神匚镜,又为何让自己看见穹顶的记忆?厘洛握握拳,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参天大树之下的小院。 ------ 阿骁试了所有的办法但就是找不到筱筱,他越来越暴躁也让孚夭越来越不知道如何与他说话。 “程夫人今日可还好?城中福回寺的梨花开的正好,你可想出门去看看?” 孚夭摇摇头,“我还要陪着夫君,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是不好。”黎仲很想弄清楚这心情不好的理由,“我觉得我去问程兄弟他也不会告知我他到底要做什么。但那日他问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们好吃好喝我也确实没有回他真话。” 孚夭有些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扭头看着他,黎仲讪讪一笑,“我黎仲对人有些防备但却也未曾想到遇到一个对我防备这般厉害的人。”黎仲真诚的看向孚夭,“我是个被赶出京城的落魄皇室,我祖父也曾贵为太子,可惜天不假年,未曾即位便撒手人寰,我们一家才被人赶到这个地方做个城主。” 孚夭愣了片刻脸上没了她一贯有的天真和懵懂无知,她想了想开口说,“我并不聪慧却还是看得懂别人的模样。我猜不透别人想要的却还是知道真诚可以换真心。你有所求与我夫君,但我夫君大抵是并不想帮你的。我夫君不想欠人情,自是十分不想欠你的。于是乎,你便又想法子,想着怎么能让我夫君欠你的。” “呵。”黎仲被这番话惊到了,想了想忽尔一乐,“说实话我也只是想借夫人的嘴说给程兄弟听的。可夫人说这番话说来与我却让我觉得夫人已经是在替程兄弟拒绝了我。” 孚夭摇摇头,“我没有拒绝,但牵涉到我夫君珍重之事,那事情做不得交换。但你可以帮我夫君,你帮了他,他多少会看些情面,你们人常说情面这东西对人而言很重要。” “夫人这话说的不清楚。好似夫人就不做人?不讲情面似的?”黎仲看到孚夭脸色不是很好看以为自己的话说的过了些只得转移话题道,“那夫人认为我如何可以帮助你夫君呢来求我的一份人情?” “那日那个将军带了很多天师来,你并不担心他们那些人,我觉得是因为你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那么那些人许是可以帮我夫君。” “你想让天师帮程兄弟?可夫人本身不就是天师嘛?你明明会法术,而且我瞧着比他们都厉害。” “不,并不厉害,夫君也不喜欢我会法术。” “哦,原来是这样。那好,我依着夫人所言试一试。” “那你现在就去吧,他在院子里自己琢磨自己的事情。” “现在?”黎仲看着孚夭的认真又被她弄的有些无措可还是点点头朝借他们住的院子走去,可孚夭却并不动。黎仲转头看依旧站着不动的孚夭问,“夫人不同去?” “我不想让夫君觉得是我带你来的,你可以自己去,那想法也是你自己的。” 黎仲有些摸不到头脑,既如此,便如此吧。 黎仲来到那院子看见一直阿骁一直自言自语的念着什么,一时之间都未察觉他的到来。但好似他一直都不能成功,直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才瞧见院前站着的黎仲,阿骁猛然站起身警觉的看着黎仲。 黎仲也叹了口气似乎对二人之间这样的防备很是无奈,“我想请程兄弟跟我去个地方。” 阿骁十分警觉的问道,“什么地方?” “我要是想害人没必要等到今天吧。你与夫人什么身份,我查过,却什么也查不到。那说明你们不是西国苏禹国的人,既然不是我们国度的人那我便不会管你们是逃出来的还是被人追击的。” “你想说什么?” “我想帮你们。” “帮我们?” “孚夭...” “尊夫人什么也没有告知,像尊夫人那样天真烂漫的人怕是也不能知道程兄弟隐瞒的事情。” 胡说八道。阿骁心想,孚夭知道,我的心事孚夭怎么会不知道。阿骁冷冷看着黎仲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人。” 黎仲点点头,阿骁已然很警觉但他也一语中的的指出了阿骁的窘境,“程兄弟忙活了这些时日连带着对夫人都生起了脾气不都是因为想做之事毫无进展吗?”这话让阿骁语塞也让他更加疑惑,“我的出身让我更容易看透一些人,程兄弟和夫人的出身并不是那些寂寂无名之辈的样子。我善养客居之事,我只是想程兄弟事成之后可以帮我做一些事。” “做一些事?”阿骁重复这话,“怕并不是一般的事。养家臣,出身皇室。” 阿骁的话点出了很多事情,可黎仲并不在乎。 “别人对于做一些事皆是谨言慎行,你的模样倒并不像是这样子。” “行,或不行。” “若我不肯,你又与我说这么多还是帮我们吗?还是想要灭口?” “灭口?”黎仲被阿骁的话说笑了,“你们也不是苏禹国的人,出去说什么话会心里没数吗?程兄弟连我的情都不肯承,我害怕你承别人的情吗?你应不应我无妨。哪怕是看在夫人的面上不让她再过担忧与程兄弟我也会继续帮二位。” 用不着你看在孚夭的份上!这话令阿骁更加烦躁,他回答黎仲,“好!你能帮我,等我事成我定然回来帮你做一些事。” 追杀 筱筱看着这大院屋顶上站满的妖物和人自觉的走到的院子的中心。筱筱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出现这些妖物了但她知道它们都是冲着她来的。 “筱筱!”廓珅焦急的叫着筱筱想去拉她进屋子,“先进屋,进屋下结界!” 筱筱回头看着廓珅,她的身边站着瞿晏自己的身边站着厘向,“进屋里去,别惊动他们,种结界。” “不惊动他们怎么中结界?啊!”筱筱一掌神力就将廓珅和瞿晏打进了屋里,她本意在三个人,可筱筱根本没想到厘向竟然会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筱筱吃惊的看着厘向脑中朱烻的声音响起‘他与你赴死的决心竟然可以强烈到挺住了这一掌法力。’ “你不用觉得我会拖你后腿。”厘向从自己的靴子中抽出一对中长匕首,“我是上战场的人可不是那俩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筱筱!”廓珅拍打着门却被法力弹了回去。瞿晏在她的身后开口,“她把我们关在这里了,需要多久时间她能杀尽外面那些人和妖?” 廓珅有些讶异于瞿晏的平淡,“你怎么能这么的不担心。” “是你担心过了。我们四个,只有你那位看着病怏怏的朋友才对付的了外面那些妖物,她应该是位大天师吧。” “筱筱她不是天师,她...”她是半神?这个想法进入廓珅的脑中使廓也平静了下来。“她其实没必要将门关起来,即使外面再怎么血腥她该知道我并不怕。” 筱筱同厘向点点头回头看那安静下来的屋子。朱烻以为她是在担心廓珅便开口说道,‘你只是看不见她,她关着挺安全的。’ “不是安不安全的事情。是她能看的见,心安了,才更安全。”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那么多事了,赶紧的将剑祭出来。’ 厘向没听清筱筱的自言自语,他现在丝毫不敢分心的盯着这四周的妖物和人等着他们的进攻。 “放箭!”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声令,连带着密密麻麻的箭如雨下。廓珅被箭声吓到,瞿晏一把拉过廓珅掩在身后,抓着廓珅的手还在抖,但那些箭矢击中门房就弹出去了一点也没有损伤这间屋子。 “哈呵。”廓珅没有忍住的笑了出来。 瞿晏疑惑的回头看她,廓珅开口说道,“我以为你真的跟面儿上看着一点都不怕同时也十分的相信筱筱呢。可你这颤抖的手和紧绷深思的眉头又是怎么回事?” 瞿晏看着自己抓着廓珅的手有几分窘迫,不过廓珅感受到自己这话让瞿晏的手不抖了,但瞿晏依旧没有松手,“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是警觉的才好,怕就怕了,也不过你知道而已。”他轻松的对廓珅笑笑,可这笑却让廓珅不轻松了。 “呵。”廓珅讪讪一笑拿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是。先听听外面的情况。” 厘向长喝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冲出去仅靠一双匕首拦截着那些箭矢,见他如此,箭矢便停止了北面的射击专注于东西南面直攻筱筱自己,而北面迅速跳下几人长剑在手与厘向缠斗起来。 ‘他还真的是一把好手,是个合格的战士。’ “那你还不赶紧动手!要累死这个战士嘛?” ‘我要你动手,只有你亲自动手,我的神识与你的身体才能更快的融洽。’ “你..卑鄙!” ‘萧圆菂~别骂你自己。’ “哼!”筱筱冷哼了一声不理她回忆起她使用的法术,“羽光鎏金。” 筱筱身上的金光闪闪,丝丝金丝溜出,箭矢齐齐前进,可那速度在筱筱眼中却变得缓慢。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连带着厘向担忧的眼光和急切想要奔赴自己身边的样貌看的也是清清楚楚。可筱筱也一样看到他身边一圈都是想要他命的杀手。 “即使我不再是你的阿瑶了,我也没办法不管不顾我爱过着的你。” 金光大作! 羽光鎏金出现。 那丝丝缕缕飘散的金光极快的速度消灭了周围所有的一切,不论是箭矢还是围堵的杀手。 等到金光淡开在筱筱的眼前,厘向大口喘气的样子也出现在筱筱的眼前。紫匚剑出现在筱筱的手里,妖兽和杀手一股脑儿的全部冲向他俩。“你杀人~我杀妖兽。” 筱筱走向厘向与他相互抵背而杀,而廓珅眼前的木门木窗竟然渐渐的透明了起来,眼前厮杀的场面出现在眼底。她看着抵背厮杀的筱筱和厘向配合默契不给那些人和妖兽一点还手的余地,可她同时也看见了一个跟在筱筱身边的女子,她没有离开他们太远,而他们二人的周身一仗一直都有着结界护照。 女子转头看向了廓珅对她道,’现在你可以看到了。筱筱说你不怕这些的。她在靠自己厮杀,也在靠我的神力厮杀,你一直想赶走的我也还一直在她的身上。’ 这话的挑衅令廓珅气愤又无可奈何,不论她做什么,既做不了也不能做。逐渐握起来的手被人包住,廓珅侧头看身边的人,瞿晏的脸色变的没那么好。见她回头,瞿晏也转过来看她,“有些令人害怕,但我也想不到四方之国的四方之城会有妖兽的存在。” “这事情之前不久..瞿晏!”廓珅反手握住瞿晏稳定他的心神,“别看了,闭上你的眼睛。” “好。但你不能松开我的手。” “好。” 廓珅答应着瞿晏转过头看见朱烻对着自己笑,而自己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又转着自己急切的目光盯着院里厮杀的两人。 厘向的样子真的是战场上的将军,他捡起死人手里的长剑放回自己手里与筱筱配合的厮杀。筱筱斩妖兽,他斩一个人,默契的有如一人,许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就这样,没有多久的时间这个院子变挂满了尸体。 厘向拄着剑大口的喘着气,而筱筱却根本就不累。 筱筱看着这满院狼藉听到朱烻对自己说,‘有谁打开了罗盘,是罗盘帮这些妖兽穿过了匚境的结界。’ “又会怎样?” ‘里应外合之势你说会怎样?’ “那就要两头都断。那这头...那位太上皇和长公主。”筱筱想到里可外面的..“外势可以是很多神,但我只能想到索朗蓝海。” ‘不想让我活的也未必只有她。’ “不想让你活?” ‘小心!’ 铮嗡一声,紫匚剑将一柄利器击开。厘向急忙拿剑相护,可他们却也陷入了一个阵法之中。四周出现了灵人和法师,灵人开始声东击西的出击,而法师,们的嘴里正念叨着什么。 ‘你们被他们赶到了阵法中,筱筱你快些离开,被困住了你自己是无法脱身的。’ 筱筱低头看看脚下逐渐凝结的血液,那些死人死兽的血竟然像蚯蚓一样四处乱串。“这是可以将人生生困死在阵中的术法,这些血的主人不论生前是何物死后都是可以啃食掉我们的巫物。” “你在说什么?”筱筱看着厘向脸色逐渐凝重的神色,他朝关着廓珅的屋门看去,“放廓珅出来,让她来对付这些巫物。” ‘真是聪明啊~’朱烻竟然称赞了厘向,‘筱筱。’ “嗯。” ‘试一试如何?巫族确实有办法破除这些巫物。’ “可廓珅成为巫咸的弟子还没有多少时日,她又怎么会有那么厉害。” 厘向凝视着筱筱,“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耗尽自己而死嘛?!”厘向想要冲向那关着廓珅的屋子将她拉出来,可他现在也离不开这里了,他将手里的剑朝着那门扔去,奇怪的是结界竟然开了。 筱筱的内心急忙叫着,“朱烻。”但她却笑眯眯的看着那关着的门。 门被剑击中的那刻廓珅也看清了这些的,她知道结界打开了赶紧松开瞿晏的手冲出去,可门外的景象一点也不让人好过。 “想办法破了我们脚下的阵!” “巫族的阵法。”这真是令廓珅自己都没有想到了,她走进他们的阵中瞿晏不知怎的也不怕的跟了上去。筱筱看着似乎有办法的廓珅开口,“那你就来试一试看看你是不是巫咸合格的继承者,我,来收拾掉这些灵人。” 筱筱在心中默言‘朱烻,现在由你来做主。’ ‘好。’ 廓珅拿出乌玉卦器,筱筱从手间变换出来一个束发的冠子将头发高高扎起。其他俩人没有察觉什么,但廓珅却看到了此刻的筱筱已经变成了刚刚那个嘲笑自己的女子。 她提着剑轻而易举的就从阵中走出去了,廓珅看的到外面那群天师的惊讶,不知为何廓珅看着这样的脸反而笑了。瞿晏在她身旁开口,“这么多厉害的大天师布的阵,我感觉脚下连动一步都难,她却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地出去。” “你见过大天师可以控制住仙人的?” “仙人?” “更何况,筱筱是半神!破!”廓珅拿出自己的实力,乌玉卦器扔进阵中之时脆裂之声就响在他们的耳畔,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阵就这么在廓珅的手里碎了。 而走出去的朱烻祭出紫匚剑将这些她眼中的乌合之众三两下收拾了干净,灵人皆亡,大天师尽数吐血跌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你这般做不会受到什么反噬?不会被泰皇发现嘛?” ‘这不是泰皇的人域,这是匚境藏起来的人域泰皇不会管的。而且如今这个泰皇,怕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那现在,做什么?” ‘走,看看控制这些废物的傀儡是个什么样子。’ 筱筱回头看着他们开口,“留在这里,廓珅你照顾他们,我要去找这些废物的主人。” “好。” “筱筱!” “厘向。”廓珅急忙拉住他。厘向失态了,被拉住的身子一怔随即回头看着廓珅。廓珅对他道,“她不会有事的,那缕神识会帮她的。” “是帮她,还是吞噬她?”厘向扒拉下廓珅的手,“就这一次,让我去吧。” 廓珅没有再拦看着厘向提着剑出门,“他对眼前之人的爱慕之情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也没法掩盖了。” 瞿晏的话让廓珅也无法反驳,她瞧着瞿晏盯着她的眼睛笑满开来,“要我给你打气吗?这满院的大天师还没有全收拾掉。” “啊?”这话把廓珅也逗笑了,“那时候你见到我还没有这般厉害。但现在我已经是准巫咸了。堂堂巫咸怎么可以让这些区区天师打败,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巫族阵法!” “那时候?”瞿晏又听着了自己听不懂了,之前阿骁的话他也听不懂。好似他们每个人都认得自己但自己不认的他们。廓珅没有听见他这小声叮咛的话而施展着自己的阵法,瞿晏低头看着脚底的血迹开始变换走向。 “这好像跟刚刚他们所施展的是一样的阵法?” “自然~”廓珅骄傲的言道,“他们众人之力施展那一个阵法困住我们,现在我送他们一人一个,让他们自己试试这个效果有没有刚刚好~” 镜影 筱筱追行走进那操纵灵人的法力出处,令她吃惊的是这里离神庙不足三里地。 ‘真是聪明啊。’ “聪明?”筱筱疑惑的问朱烻。 ‘感受下匚镜之境。’ 自打朱烻神识觉醒便与筱筱一起压制下了匚镜之境的神力,如今想想试着祭起匚镜之境的神力却发现这周围竟然都是匚境神力的结界之力。 筱筱瞬间明白了,“借用匚境的神力替自己增强神力,再借用这个神力所护神庙的结界来回护自己。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索朗蓝海了。” ‘那就去看看。’ “东南方。”筱筱朝着那处走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用镜子。’ 筱筱祭出匚镜之境,镜子出来的下一瞬所有的结界和结界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呵!” 筱筱的一声笑惊动了这亭子内的俩人,‘为什么非要在亭子里看着?周围还有那么多灵人护着?这些人域的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什么好好捉摸不透的,亭子里可以看见这四周的风景,花开的不是正好嘛。如若真要逃走,四周空阔的地方是不是比屋里好。” ‘人不是最怕死的?关在屋里才会觉得安全。’ “那要看是谁~像对面这四方之国的太上皇和这位长公主可是极其傲慢且自负的皇族。这样的人大抵是以为这些灵人可以护佑他们。” ‘不只灵人,还有那个孩子。’ “孩子?” 筱筱的手一动,她看着朱烻法力的金光飘散进风中,风一瓢照耀到他们的身上。筱筱才感受到那就像黑夜烛火照在身上看见的本该是影子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匚境结界的波荡。 她忽然明白了朱烻的意思,心头一紧想到箫圆莲,“镜影。索朗蓝海不只在一个人身上下了镜影。他们像她的傀儡一样替她做事。” ‘镜影不能使他们变成傀儡。镜影只能使他们可以用她的神力。’ “只是这样她哪里会那么好心给他们用。” ‘自然不只这样。’ 朱烻这话带着玩味的语气让筱筱自己也无奈的笑了,“是了。杀我杀你怎么都需要借别人的手使点儿自己的力。毕竟她就是像借刀杀人,我这眼前的人也没那个能力。” ‘你对自己可真的是自信的很呢~那对面的人,你自己杀了。’ “不用你。既然她要用自己的佩镜,那我就用剩下的镜子杀一杀她的锐气。” 筱筱将祭出的匚境之境升于空中,手间一个舒展霎那间镜子的镜面凝结照耀着镜下的地面。刺眼的金光照的亭子里的人睁不开眼睛,照耀到灵人的身上就会越来越热直到他们自己烧起来。 被灼烧到嚎叫却离不开脚下之地,没错,镜子照射到他们也把他们定在了地上。 太上皇和长公主拿衣袖遮挡着刺眼的光芒耳边尽是嚎叫之声,余光之中他们瞧见一人缓缓的走进了亭子。 “许久以后,你们还是会见到我。太上皇,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筱筱替他们收起来镜光,太上皇和长公主并没有见过筱筱本人但因为要杀她所以他们见过画像,当画像上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长公主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应该被困住阵中,他们那么多天师...” “那么多人又如何?我可不是人!”筱筱轻轻一挥回到手里的匚境之境这二人便被击出重重的落在地上… --- “嗬...”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到底是遇见她了。” “你出去盯着朝阳之谷那些散神,就说我今天疲乏的很先睡下了不许任何事情搅扰。” “是,公主。” “呵。”被唤作公主的婆娑稚轻蔑一笑,“想跟我斗?我们就试一试谁更厉害些。” --- 筱筱看着被她丢的远远的俩人没了什么兴趣,“真是废物。” ‘不见得。’ 朱烻的话音将落那太上皇就施法击杀筱筱。 确实不是废物,他的法术不是天师们那些倒是更像巫族的阵法阵术,这太上皇用的竟然是真真正正的法术。 “人修仙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嘛?” ‘是从四方之国开始的却不是从他开始的。’朱烻控制了筱筱一霎挡掉了那法术,‘果然。’ “果然什么?” ‘你叫这是修仙?我叫这人修习了神的禁术。最一开始是我教人的。不过现在这些人怕是匚境所教的人的后代了。会些什么不奇怪,但就是练得太差劲了。’ “他?” ‘专心些~’朱烻打断筱筱,‘她手里有镜子了。’ “啊?” 一道金光冲着筱筱直冲而过,筱筱躲闪开来但还是被捎到个胳膊,血顺着衣襟里袖滴落下来还来不及回顾就又是一道道金光而来。 筱筱知道那些是镜子的光芒,那光芒万丈的金刀一刀刀的涌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来不及收回匚境之镜,筱筱拿出双灵玉佩与之抗击,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仅仅这残存的镜碎竟然都有这般厉害。若是匚境自己用这镜子该是什么样子。 ‘不要磨磨蹭蹭的,你不觉得烦吗,赶紧把他们清理掉!’ 朱烻突如其来的着急让筱筱叹了口气。她收回来匚境之镜转镜面朝向那些金刀光,所有刀光被反射回他们的身上。筱筱看到镜影被刀切重所引起的震幻在他们二人身上闪动,可每闪一次那镜影就被加强一分。 是她,筱筱知道是索朗蓝海又在故技重施,“她为何非得这样..纠缠!”筱筱有些恼怒的挥出镜子,那匚境之镜竟然随着她的心意变成了一根鞭子,鞭子之上还缠着丝丝水线。 朱烻吃惊的看着这样的筱筱,筱筱却狠狠的挥出了那一长鞭直接击碎那俩人身上的镜影。 太上皇和长公主口吐鲜血的躺在地上艰难的撑着身子向后退。筱筱的脸色却冷冷淡淡的,“呵。”她冷笑一声,“我左不过将死之人,为何多一日都不想给别人。” 筱筱再次腾起鞭子可这一鞭子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了灵人硬生生的扛住了。 “鱼媏!”厘向的声音出现在筱筱的耳边。 ‘他怎么出来了?看样子廓珅没有留他。他想出来却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你吧?哦~是这个灵人帮他找来的。’ “求您,求仙人您手下留情留这四方之国的皇族一条残命吧。” ‘怎么?你要留他们的命?’ “但我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吧,我又不是索朗蓝海。” ‘呵。’朱烻嗤笑筱筱,‘那不如你问问后面那个?’ 筱筱回头看向厘向,她开口问他,“我是杀了他们还是放了他们?” 厘向一怔,他根本没想过筱筱会问自己。厘向看着那三人,鱼媏的恳求之意写在脸上,虽然那重伤在地的什么皇族脸上皆是愤愤不平,可对鱼媏...“鱼媏一路上帮了我们很多,这一次能不能请你替我还她的情?仅此一次,若他们再犯...鱼媏,若他们心不死,不管它他们是不是你的皇族,我们下次不会再留情面。” “我们...”筱筱嘴里念着厘向说的我们很是回味可朱烻却又哼了一声,‘人真是懦弱。走吧,你不杀还待着干嘛。’ 筱筱转身要离开可眼睛却瞥到了亭子里的棋盘,她径直走到石台看着上面的棋盘。 ‘怎么?’朱烻问她。 “这不是棋盘。” 因着筱筱的话朱烻也看到了棋盘的本体,‘别碰!’ 朱烻的一声惊呼响彻筱筱的脑中,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筱筱的手还是促碰到了那个罗盘。擎天之上骤起徐徐的风,风顺着一个方向而飞,风中带着花香那味道..“这是什么花香?这般好闻却闻不出来,这不是寻常我见到的那些花。”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筱筱,筱筱忽然有几分慌乱,“朱烻。” ‘朱烻?’ 筱筱猛然回头,一个少年站着他身后,他与她似有间隔,他站在花丛而她站在土堆之上,他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阻拦。 “昙花?你是谁?你种了了一地的昙花?这不合理。” ‘是不合理,因为昙花一现皆在深夜,这里不是深夜。可我们都活在黑暗之中啊。你见到了朱烻就去找朱烻吧,快走,别让他们找到你。’ “筱筱。筱筱!” 筱筱回过神,朱烻也松了口气,但叫筱筱的却并不是朱烻。 “厘洛。” 厘洛对她笑一笑安着她的心将她拥进怀里,“还好,还好。还好我来的及时。” 筱筱似乎失去了自己一般,突然不知道如何应付这莫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厘洛。她听着厘洛的心咚咚的跳着,离开这怀抱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而厘洛的眼神却飘向了厘向。这是第一次,他们俩看见了对方的心意。 厘向掩盖不住自己的失落进退两难,厘洛掩盖不住自己的霸道不肯放手。 朱烻看着这颇为无奈的一幕叹了口气控制了筱筱的意识,筱筱推开厘洛,“我没事,我们先回吧,廓珅那里还有一堆烂摊子。” “廓珅还是早我一步找到了你,竟然连王兄都比我早了一步。”他的话里有话,这话自然也是说给厘向的。 厘向听着这不温不火的陈述压制住了自己慌乱的心神,“那是因为你关心则乱不知道怎么样子才好找到人。” “呵。”厘洛竟然讥笑了一声。 这一声讥笑是连朱烻都未曾想到过,她和筱筱都惊觉厘洛竟有这个模样。 “你有见到阿骁嘛?” “阿骁?”厘洛这话问的筱筱大惊,“阿骁跟你一起?你怎么来的?阿骁怎么来的?” “我与阿骁走散了,先回去吧。”厘洛睨了一眼伤重的三人,“他们...是要害你的人。”朱烻忙拉住厘洛,“我放过了他们,我们回去了。” 找到了 瞿晏的院子此刻本该是一个个钉在地上的天师,可阿骁和孚夭却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这样的院子中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廓珅瞧见阿骁也很是惊讶刚忙上前问道,“这些时日你们都去哪里了?你身边..四王..厘洛呢?” “我也想知道厘洛呢?他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说是去救筱筱。” “女人?什么女人?筱筱和我们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女人。朱烻?不对。朱烻也是筱筱。” “你说筱筱跟你们在一起?”阿骁四处张望,“那她现在在哪里了?” “都不认得怎么就那么跟别人走了?厘洛也不是个傻子,你也不是个傻子!” “廓珅,你不要这么说夫君,你不知道这些时日我们费了多少功夫就是为了能够找到筱筱。” “我们不是傻子。”阿骁反驳,“因为我们觉得那个神可以帮我们。筱筱到底在哪里!” “可...”廓珅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进来院子的厘向。他的身后此刻跟着厘洛和筱筱,“厘洛。筱筱。” 随着廓珅的眼神阿骁也回头瞧见了厘洛还有..“筱筱。筱筱你可还好!”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又是一脸担忧的阿骁,朱烻很配合的笑着对他言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是好好的。”阿骁看着筱筱却又别扭的说道,“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好了。” “你这么说话不怕寄居在身体里的神识会不乐意吗?” ‘朱烻!’筱筱责怪朱烻不会说话,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脸都垮了下来。 可朱烻却不以为意,“怎么?一堆人看着我干吗?都不让我说说真话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朱烻这话让其他人的神情更是落寞。筱筱很是无语吐槽朱烻,‘她是没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占据了我的身体而已。’ 阿骁看了看大家的神情,他和筱筱一样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他蹙了蹙眉开口问厘洛,“既然你来了也找到了筱筱,你可有法子救她了?” 救她? 连朱烻都被阿骁这话惊到了。 在场的人除了瞿晏都知道要救筱筱只有厘洛的命拿出来贡上才可以。 只是..朱烻想着阿骁你这么问要让厘洛怎么回答你?他可是我的后代轩辕舸洛,允不允这条命救筱筱也轮不到你来这里问。 朱烻上前一步站于他们之间挡住厘洛盯着阿骁,可阿骁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筱筱伸手握住了筱筱的手。朱烻一愣,低头看他握紧自己的手,心想他要干什么?她挣扎着手抬头看见阿骁的眼光始终盯着厘洛。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阿骁。’筱筱的话里有着朱烻听不懂的意思。 “但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朱烻在心里回着筱筱,一个同样的场景出现在筱筱的眼前。 带着和阿骁一样眼神的男人盯着朱烻身后的男人而朱烻和今日一样依旧挡在他们之间。‘你救不了她,我的朋友我自己来救。金天少昊!你离开!’ 筱筱认同着朱烻的感受,‘是啊。虽然不是一样的话,但却是一样的决心。你看我的知己和你的知己一样,哪怕要背负一辈子的罪孽,哪怕让我讨厌这样的他们,他们却非得让我们活着。’ “因为活着很好,你想活着,我曾经也这样想。”朱烻说着筱筱听不懂的话可她知道筱筱也不会在意她说了什么。可现在,再让她再动手拦阿骁她却觉得自己犹如失力一般无法动手。 “说话。” 阿骁的语气里透着狠戾,“夫君。”孚夭上前拉拉他的衣袖可阿骁却丝毫不减这对峙的模样。 “她说还没到时候。” 她? 廓珅与厘向对视一眼皆不知道在说谁。廓珅这时才想起来以厘向的性子根本不该任由阿骁这样子的态度和行为,可为什么他并不阻止? 厘向模糊的态度,厘洛莫名其妙的回答,阿骁愤怒的理由。 廓珅叹气也上前拉了拉阿骁,“不是闹的时候,也还没到绝境,我们先回屋里坐一坐,大家冷静一下想想别的办法。” 廓珅劝下来了阿骁,可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却一直没有在瞿晏的家里消除。 筱筱盯着自己关着的屋门一直在叹气,这惹得朱烻很是反感。 ‘好了吧你,我都把身体还你了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一时半会儿你死不了。’ “我自然知道死不了。死了没生孩子你可就就没地方继续待着了。为了保住我的命匚境怕是也会费尽心力的。” ‘你倒是清楚的很。’ “所以你选了厘洛来做孩子的父亲,来做你下一个寄居的身体。” ‘你也可以选别人,我让你选别人,反正生了孩子你就得死,你的孩子可以嫁给厘洛也可以嫁给厘洛的孩子。’ “但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也不是被关起来的匚境可以控制的。若我是是匚境,我一定会想法子让我嫁给厘洛。你之前也是这般做的。但如今,为何让我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坚定了?” 朱烻玩味一笑,‘因为我想看看匚境和阿骁,谁更赢的了谁?’ “阿骁不过一个凡人他赢不了匚境。” ‘不见得。’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么多人帮你,那多人想你活,你筱筱有很多朋友。”朱烻玩味一笑,“你的亲情虽都是假象,可你的友情却不是。’ “朱烻,我看不透你。因为你是神只就可以随便下这些结论嘛?” 朱烻的神色一狞,霎时没有了刚刚的和善,‘有些人是可以做到神只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想我猜到轩辕舸洛说的她是谁了。若是如此,她大概想..拿舸洛替代九一。’ “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不想让匚境做成这件事,但我也不想她做成那件事。’ “你云里雾里到底在说什么呢?” ‘筱筱,事情没了解前,我不能让你再做筱筱了。’ “什么?”筱筱倒吸一口凉气忽觉自己轻飘飘的,‘朱烻!’她竟然被朱烻封禁了起来,‘朱烻!你到底要做什么!’ ————— 朝阳之谷内天吴弇兹请婆娑稚参加各种聚会,这般精心招待的程度让不少散仙非议。 婆娑稚也并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相处。但一再推脱也会让神域之神多想更会令大修罗王对她有所顾虑,于是她十次中总要去那么一两次。 可今日散会过半婆娑稚却觉得自己个儿十分难受。她再是托词疲累先离开了宴席,可还没走到所住豆大的汗珠便如豆子噼里啪啦掉下似的低落在地。 “公主。”婆雅派来她身边伺候的散神到底还算是半个可信的,她急切的扶住婆娑稚左右瞧着周围言道,“没谁在,公主可还忍得住,还是需要在此疗伤。” “反噬所伤哪有那么轻易可以好的,先扶我回去。” 婆娑稚离开宴席弇兹便也恰时离开,她隐身尾随自然瞧见了婆娑稚的模样。伺候她的小神扶她回房休息,见她睡去便也默默离开了屋子。弇兹瞧着出来的小神左右看看然后在门上下了禁制,她这个模样除了替婆娑稚守着门怕是还要去做些别的。既如此那她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 弇兹走到婆娑稚的门前施法解开禁制悄悄开门,门开了缝但屋内却没有任何声音。施法隐身的弇兹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但除了奇怪,她那疑惑的心境更是驱使她推开了门。 她就这么悄然的进去了而婆娑稚也安然的躺在床上,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但她却还是莫名其妙的走到床前。可...婆娑稚的呼吸十分沉重,她强忍着反噬根本无法苏醒。 “你...公主,公...婆娑稚。”弇兹本以为她陷入了梦魇,她叫着她却叫不醒,她伸手轻推她却感受到了强大的反噬之力。“反噬?这么强大的反噬之力。可为何这强大的神力竟很是陌生。神域的神不会伤了她的,难道是界域的神?那个出门下禁制的丫头?” “娘,娘你说要来接我的...” 呓语,打断了弇兹的思绪。 “娘?”弇兹怔住了,这一刻她忽然又在心中多印证了了那么一分。“你不是婆雅的女儿,我觉得你不是。”弇兹想到了什么,一丝水线被她唤出缠上了婆娑稚的手腕。她开始等待,等待反噬出现在婆娑稚的身上。可过了好一会儿,婆娑稚的身上仍然只有那原本的反噬。 “你是..蓝海。蓝海!”弇兹叫着她,急忙上前将床上的她抱进怀里。 婆娑稚隐隐约约睁开过眼睛,嘴里叫着娘,“娘,娘,娘你回来了。” 作为母亲的弇兹本就与她生的姐妹俩有那么几分相像,索朗蓝海与那姐妹俩只有眉眼中才有些相像。可像不像对于弇兹而言都不重要了,她坚信现在怀里的这个所谓的界域神只就是她的外孙女,那个叫做索朗蓝海的孩子。 她周身施行法术将法力潺潺灌入婆娑稚的体内帮她抵御那强大的反噬,可令弇兹未曾想到的是这反噬之力竟然像颗种子一样长在她的身体里怎么都驱逐不去。弇兹除了惊讶之外想到,难道是因为这样子她才成为婆娑稚成为婆雅的女儿,他们想要用她的孩子来对付神域。 “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拿我的孩子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下定决心的弇兹在她身上种下对抗反噬之力的禁制,反噬一开始禁制变化抵抗,渐渐的婆娑稚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呼吸也渐渐平稳沉沉的睡去了。 可...... 筱筱却忽觉一股神力与自己对抗,那强大的力量似乎要将自己击碎,这感受竟然比骨碎还要痛, 筱筱的不对劲令主宰了筱筱躯体的朱烻也感受到了。 “有意思~”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这么痛?我要完全骨碎了嘛?’ “若是肉体的疼痛应该是我来感受不是你。这是有的别的神只做了压制反噬神力禁制的事情,这样子那施行法术的神只他的法术会被这抵抗之力返还掉反噬带来的伤害,反噬的神力越厉害你应该越疼。” ‘反噬?你说的我听不懂。’ “筱筱,你没觉得除了我和匚境的神力你自己法术的力量也可以施展了嘛?” 筱筱一愣,‘怎么可能?我根本不属于这个时候,我根本不能用我的法术。’ “也许原来不能,但现在你日日夜夜都受着我与匚境的神力,还有那玉佩中的镜碎帮你,那玉佩可是你自己的。” ‘这跟我受这什么反噬有什么关系?’ “你是忘记你伤了谁了?” ‘我伤了..我伤了的是四方之国的皇族。’ “那力量也一样伤了下了影印的那个主人。筱筱,你该高兴你竟可以让她受了那些反噬。” 筱筱难以置信,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为什么我还会被反噬?’ “我不是说了有别的神只帮她下了反抗反噬神力的禁制,让反噬之力转移回你自己身上。” ‘那这样我是就会受了这一次还是以后也会?’ “我怎么知道。” ‘朱烻!’筱筱怒了,‘你说的是人话嘛!我不好受你能好受?!’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大的力量我又不是你,至少现在不是这个你。不过~我觉得除非解了这个禁制,不然哪怕这回只有一次以后你对付她时一样会奏效。” ‘那我...’ “筱筱!筱筱你快去看看!” 门被人猛然推开,廓珅着急的冲进来,“你快去后院看看阿骁要把厘洛打死了!” 婆娑稚的秘密 朱烻听了这话一脸的难以置信,“把厘洛打死?用打的?” ‘厘向呢?’ “对!厘向呐?” “厘向和瞿晏出门了,反正你先跟我去后院。” 廓珅拉着筱筱出现在后院见孚夭奋力的拉扯着阿骁,阿骁正骑在厘洛身上打的他鼻青脸肿,嘴里还一直念叨,“把你打的快死了你才能知道筱筱是个什么样子!你不是要救她嘛!为什么还不救她!为什么还不救!” 筱筱见状也不顾得想什么赶紧去拉人,“阿骁,阿骁!”可上前拉扯阿骁的筱筱却被阿骁一把推开。 被推开了,筱筱也就站定了看着。 ‘你快拉开啊!你想厘洛被打死啊。’ “他不会。” 廓珅看着这一脸静默的筱筱嚷道,“你在干嘛呢?什么不会,你看阿骁都快疯魔了。” “你们拉不开他是因为他用了玉佩里面镜碎的力量。” 这话让廓珅和孚夭一愣,这可是她俩想也想不到的,“那怎么办!”廓珅施法想再试一下却依旧毫无办法。 “你打死了他就真的没人救我了。你不是想打死他那阿骁你就住手吧。” 朱烻替筱筱开的这口,终于让阿骁停了下来。 他看着躺在地上被自己打的不成样子的厘洛心头惊呼了一声猛然起身。他终于醒了,低头看看满手的血。 他扭头看着赶来的筱筱,“筱筱,我不是,我..” ‘不是阿骁。是镜碎,是匚境,他想厘洛死?为什么?’ “因为匚境不想要厘洛这个变数。”朱烻上前一步抱住阿骁。他划拉着阿骁的头,“嘘..没事了,没事了。阿骁,睡一觉,你什么都没做过。” 阿骁的眼睛缓缓闭上整个人坠在筱筱的身上,孚夭和廓珅赶紧上前扶住阿骁。 “夫君睡着了?” “对,扶他回去吧。” “我来吧。”被打的咳血的厘洛摇摇晃晃的起身要背阿骁,“我来,背他回去。” 廓珅一脸焦虑的看着厘洛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背他回去,先顾顾自己才好。” “好。” 廓珅和孚夭齐刷刷看向对着厘洛说好的筱筱疑惑的问,“好?” 厘洛并不顾廓珅和孚夭的目光很是坚定的背起阿骁往回走,孚夭见状赶紧跟去。 “孚夭!”朱烻一把抓住孚夭。 ‘你拉孚夭做什么?她还要回去照顾阿骁。’ “跟我走。”朱烻不管筱筱的话拉着孚夭就往外走去。这是什么情况?廓珅看着左右两边完全不知到底怎么了。 四方之城的街道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朱烻就带着孚夭走着看着。孚夭很是奇怪今日的筱筱到底要对她说什么,她很是踌躇紧握着双手跟着筱筱。 “我没别的意思,我带你出来是我觉得厘洛和阿骁之间要谈一谈。” “谈?今日就是谈着谈着打起来的。夫君今日将厘洛打的那样重我不守着他我不安心。他从来没有那样过。” “不安心什么?不安心厘洛会报复阿骁。” 朱烻的话让孚夭停下了脚步。而听到这话的筱筱也开始发现了孚夭的不一样。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自己思考事情,开始懂得很多深奥的意思,她明明只是个树条变幻的。 “对。虽然不懂,但我觉得会。” ‘孚夭她..似乎在懂得什么是爱了。’筱筱明白了朱烻的意思,‘你一直在让我看每个人面对不同事情的选择,不管他是人,是神,是妖兽,是物件。朱烻,你到底想干什么?’ “孚夭,我想这个世界重新来过。呵!” 孚夭张张嘴无法回答朱烻的话,可筱筱知道她这话是在跟自己说。 独自将阿骁背回房间的厘洛赶走了拿来药酒的廓珅。他插上阿骁的房门看着熟睡的阿骁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死,我会救筱筱的。匚境说会有合适的人来杀我,而我连还手走不能。呵,现在看来你最像了。要是你知道自己因为匚境所扰而救不了筱筱你会不会想勒死自己?阿骁,时候还不到,等到箕宿三亮起来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救她了。现在,你就一直睡到那时候吧,没有多久了。” 厘洛右手的拇指按住阿骁的眉心,沉睡咒引入其中令阿骁陷入了深深的睡梦。 ------ 朝阳之谷中婆娑稚睡了美美的一觉。睡梦中她似乎梦到了娘。 等等! 她忽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在梦中被谁施过法术。可这醇厚法力却是在帮自己抵挡那反噬自己的神力。神力?婆娑稚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实事。筱筱她真的在用匚境镜子的神力了,再加上一个赤金战神...必须要赶紧将镜子抢回来才行,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拿到镜子! 咚咚的敲门声,她的侍神并不在婆娑稚便起身自己去开了门。门前站着弇兹,弇兹对她笑笑道,“醒了?今日我做了些好吃的东西,虽说神只可以不进食,但补身子的时候还是吃些好。” 婆娑稚也笑笑,“既然大神官如此招待自当前去,只是我仍需打扮一番才好赴宴,大神官只需告知在何处与宴便好。” 弇兹拉住婆娑稚,“要梳头是吧,我正好带了把梳子来,来,我给你梳。” 弇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进来屋,她拉着婆娑稚坐下,然后从怀里取出了把梳子。 婆娑稚很是怔懵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就感受到了弇兹轻柔的替自己梳起发丝。 婆娑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同时也看到了那梳在自己头上的梳子,这柄梳子... “这梳子很好看是不是?这是我女儿碧蓝最喜欢的一把梳子。她自己都不舍得经常用生怕用断了梳叉,可现在她也用不到了。” 婆娑稚掩饰着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同弇兹笑笑道,“那我岂不是沾光了,多些大神官替我挽髻。” “你出嫁之时我也会替你挽髻,我本说要一个一个送她们出门..”弇兹的话一顿又放低了声音继续道,“现在也算是一个一个送你们出门。” 不对。婆娑稚心头敲起警钟。她的话里话外皆是不对。“婆娑稚虽然是要从朝阳之谷出嫁,但依旧是界域的公主。大神官客气话婆娑稚领了,但也请大神官注意分寸,婆娑稚与那位坠神并不相像。” “那位坠神?她只是坠神嘛?” 啪,弇兹将梳子拍在镜前的桌台上,她大手一挥将这件屋子封在结界之中。 婆娑稚急忙抽离起身手边祭起佩镜盯着弇兹。 弇兹看着她这番警戒的模样顿觉心头一抽,“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孩子...” “你站住!” 孩子?孩子。 婆娑稚越来越紧张,她手中的佩镜已然变成了匕首的模样。她死死地盯着弇兹,可却不知怎么与她相言。她想,弇兹她怕是知道了。可又不对劲她怎么知道的。她许是在试探自己,自己绝对不能上当。可若她不是试探自己呢? 当年,小时候族落中的婆婆也总是抱着自己去山头看羊。可那不是自己的阿婆,眼前这个才是。 可娘已经死了,这个阿婆又算哪门子的阿婆。 婆娑稚收敛了自己的失态,轻笑着将变作匕首的佩镜幻化回原样。她开口,“大神官今日真是奇怪啊。你将我封在这结界之中可有想过界域与神域之间的关系?大神官的宴请婆娑稚痣是不能赴约了。要是神官不喜我住在此处,那我告知大修罗王为我另行挑选一住处好了。” “你..”弇兹看着虽然笑意盈盈却仍是满眼皆备的婆娑稚恍惚了许久,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解开了结界,“是我唐突了。但这梳子..很合适梳你的头发。留给你了。” 不用!婆娑稚本想立时反驳了这句,可..她没有。 不管弇兹如何想,但与母亲相关的丁点儿物件对她的诱惑永远都不能停歇。她盯着弇兹离开了屋子,自己才走到镜前拿起梳子喃喃道,“娘,她以前也是这样给你梳头的嘛?”梳子被她握紧在手中,越握越紧,紧到梳子扎的手心生疼。“我要尽快,尽快尽快把镜子夺回来。要怎么做,怎么做...” “让她帮你。”黑影出现在镜中,“她不是替你下了禁制返还反噬嘛。” “你看见了。她为什么那么做?” “她猜到你是谁了。” 婆娑稚心头一紧,“她会暴露我。” “弇兹还是很疼爱自己的两个女儿的。碧蓝的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你其实可以利用弇兹的这份心境。” “呵,你觉得我母亲会利用自己的母亲嘛?” 黑影听了这话也笑了,“都不需要利用,你只需让弇兹站在你身边就行,你的生死才是她要紧的东西。” “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瞧不上神域的大神官?” “那你拿着梳子又在犹豫什么呢?你不是也在衡量这里面的真心有多少。以你的聪慧,你有办法试探这份真心的分量。” “然后拿这份真心做什么?” “我给你的罗盘可以控制住她,你没多少时间了。箕宿三来临之前是你唯一可以拿到镜子的机会了。” “你不是一直不让我用罗盘,怕它的力量引来神只的注意。” “但你影印了的人已经暴露了一个罗盘。我想,那个罗盘应该是匚境的。罗盘引起的骚动现在已经引起了帝的注意,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把事情做了也不会再多惹疑心了。” “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会赶紧拿到镜子的,其他的事劳大修罗王善后。” “自然。” 黑影消失在屋中婆娑稚有些颓然,“如果你真的有对我的真心,那你能护我多过碧海嘛?”她轻笑,嘲笑着自己的想法,“自然不能。你最多有的只是对我母亲的亏欠,可那份亏欠在我身上怕也要打折扣了。” 她收起自己的软弱拿出佩镜,镜子在发光一个人影出现在佩镜上。她看着镜中人开口说道,“用你自己的办法将她引到神庙去。我只要镜子,拿到镜子我就放过她也放过你的秘密。” 神识离开寄居者 孚夭跟筱筱回了家。 从头到尾筱筱也不过就是带着孚夭在热闹的集市转了一圈。廓珅上前询问孚夭去了哪儿,孚夭的回答让廓珅很是迷惑。 “筱筱只是想让他俩自己好好谈谈,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孚夭隐瞒了筱筱最后告诉自己的话,“夫君和厘洛可有好好谈一谈了?” “厘洛背着阿骁进了屋子就把门锁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谈好。” “天都要黑了厘洛还没有出来?” “阿骁是睡着了背进去的呀。他醒没醒都不知道呢。许是厘洛在等他醒来再谈吧。” 孚夭看着阿骁屋子的方向,“他们会不会再次打起来?夫君和你都说只有拿厘洛的命才能换筱筱的命,但我觉得这样做不是对的。” 廓珅本想说什么就见筱筱走了过来。孚夭背对着走过来的筱筱,她说的这话也尽数听进了筱筱的耳朵里。 ‘朱烻,这样的孚夭真的不是碧海造给阿骁的那个孚夭,她不再是一张白纸,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我竟然有些害怕这样的孚夭。’ 朱烻听着筱筱的话在内心中回她,“因为这样的孚夭是爱慕着阿骁的人。你怕她会改变那个一心为你的阿骁。筱筱,你也有很重的私心。” “怎么过来了筱筱,你不是要去看看厘洛和阿骁是不是谈好了的。” 孚夭一怔回头看向筱筱。 “我没去,要是好了他们会来找我。”筱筱看着院里的石台走过去坐下想了想道,“我们今天在这里用晚膳如何?” 筱筱的心情似乎很好,这份好心情自然是来自朱烻而不是真正的筱筱,‘你为什么让我觉得你很高兴?他们俩到底怎么了?’ “筱筱你怎..” “廓珅!”瞿晏急匆匆的赶来瞧着正在一处的她们三人似乎霎时收敛了那份急躁,“廓珅,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你先来。” “怎么了?”瞿晏不顾廓珅的疑惑拉着廓珅就又朝着自己来的方向回去。 “看来,今日只能我们俩在此用膳了。” 人走了,孚夭听着这话静寂了片刻缓缓开口,“你不是筱筱。你是她。” 朱烻和筱筱都很惊讶于她的发现,但她们看着孚夭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廓珅还没意识到你不是筱筱,但再待一顿饭的功夫她一定会发现,所以你快点把筱筱换回来。” “换回来?她在说换不是还~筱筱,这孩子挺有意思的。” ‘你..’ 筱筱长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朱烻竟然听了孚夭的话。 “孚夭。”筱筱小心翼翼的叫着孚夭。 “啊!”一声吃痛的哭叫之声,一个人被扔在了孚夭和筱筱的眼前。 她们俩被惊到,待看清那人..“鸿姐!” “筱筱,筱筱...”焦鸿叫着爬向筱筱的身旁。 筱筱抬头,看到站在屋顶的灵人,“鱼媏?” 孚夭也看到了屋顶的鱼媏,她开口同筱筱道,“她被控制了。” 筱筱虽然疑惑孚夭怎么看出来的,可现在这个并不是重点,“鸿姐,鸿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谁跟你一起嘛?” “神庙,神..”焦鸿气若游丝的说着指着鱼媏的方向,筱筱瞧向鱼媏,鱼媏只是冷冷的看着筱筱然后就飞身跃起沿着屋顶跳离此处。 “神庙?她是救了你还是伤了你?鸿姐!” 焦鸿抓住筱筱的胳膊张张嘴昏了过去,“孚夭你照顾好她!” “筱筱!” 筱筱一路紧追不舍,可追着追着追着鱼媏却忽然停下倒在屋顶滚了下去,“鱼媏!”筱筱用法术接住她,她跳下去察看鱼媏的状况却见鱼媏竟然是一身的伤。 ‘是她在努力抵抗别人的法术。’ “谁在她身上施法?”筱筱说出口就想到了,“是皇室,她是皇室的灵人。神庙,我要去神庙。” ‘筱筱。’ 朱烻喊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住筱筱,她意识到筱筱霎时展现而来的决心,她是在怕神庙有对她重要的人在,可... 筱筱到了神庙但这里没有埋伏甚至于连人都没有,可焦鸿明明说了神庙? 筱筱忽然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筱筱问朱烻,“鸿姐说神庙是为了什么?” ‘那只能回去问她了。’ “回去?”听着朱烻的话筱筱回头,这神庙的院子瞬间变了模样。这个模样,是当初神庙初建成时的样子也是索朗蓝海脑中记过的样子。 筱筱看到一个少女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今天没穿那件红色斗篷” ‘她为什么要穿红色斗篷?’ “因为那个黑影吧。你不是认识黑影的。” ‘有趣了~一个在大修罗王帮助下的半人半神竟然也要背着他行自己事。’ “自己事?她引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匚境的镜子。可没来大阿修罗王的法力相帮,同样是为半人半神我,她凭什么赢。” 朱烻着实惊诧于筱筱的这番话,‘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算哪门子的半人半神?人家那才是有着半幅神骨的。你,就是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筱筱却并没在乎朱烻的嘲讽只是轻轻一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死人怎么会怕半神。” ‘死人?’ “来抢我的镜子啊索朗蓝海。你可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说!把我师兄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索朗蓝海停下脚步。她们之间现在仅仅两丈之遥。 她想了一下,“原来她是拿这个由头骗你来的啊。果然我没走眼,这人心总是好玩儿又好猜。” “什么?” 筱筱和朱烻都被她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可对面的索朗蓝海却闭上了眼睛。 ‘她要做什么。’ 朱烻的声头里有被筱筱听去了的丝丝惊恐之感。筱筱很是疑惑,她轻声叫着,“朱烻。” 朱烻没有回答筱筱,可朱烻的惧意下一秒却映入了筱筱的眼帘。筱筱急忙祭出匚境之镜连着玉佩施法震碎这封锁神庙的结界,可破碎之声脆响过后庙宇还是原本那副模样甚至更加的灿烂辉煌。 筱筱震惊的看着四周听见朱烻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耳边,“镜子的力量是匚境的力量。这里才是匚境原本自己所建造的神庙而不是你看到的那片片砖瓦。” “这不像神庙,更像是个宫殿。” “这个上面是可以观天的穹顶吗?”筱筱抬头看着令人震惊不已的屋顶,那里透亮着光可以看见天蓝,这一切看上去是多么的漂亮。 “这是穹顶,这是..”朱烻环顾四周同筱筱讲道,“这是他根据我所描述的界域里阿毗最喜欢待着的中庭所建造的啊。原来,他一直将我放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只因我说过在阿毗身边的日子其实是很快乐。” “阿毗?”筱筱侧过头,她张大眼睛看着身旁的神,“你怎么从我身体里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没了我身体还好好的站着的。” “因为她。” 筱筱这才想起来她们为什么到了这里。她赶紧戒备的看回索朗蓝海,可索朗蓝海的模样却... “啊!”筱筱一声惊呼感受到周身的疼痛袭来,“明明你不在我身体里,我不应该骨碎的。” “筱筱。”朱烻的声音很是严肃,“这是反噬不是骨碎。是你用匚境之境带给那丫头的反噬反作用回了你的身上。有神只替她下了反抗反噬的禁制。那这样所有的反噬如果你吸收不完也会让下禁制的神只替她收掉。” “那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用匚境的神力,你不用,这个因匚境神力所引起的禁制便不会被触及。” “可她!”筱筱指着那个已经看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索朗蓝海。她的皮肤变得黑黢黢的像是树皮一般,可颈肩之上却又白葱如雪,那白净之上又结出郁郁葱葱的小叶,叶内渐渐凝结出花骨朵,花骨朵渐渐展开,淡粉淡紫的小花生出来令它的主人看上去又很是娇媚。 “朱烻!快解决掉那些花!” 筱筱的惊呼是因为她想到了诛杀箫圆莲时她身上生出来的就是这种花,那威力可不容小视。 朱烻祭出羽光鎏金,直冲着那些毒花,可不知为何筱筱发现了朱烻羽光鎏金的威力没有之前那么强大。筱筱将玉佩持在手上借用着匚境之镜的力量祭出水丝线朝着索朗蓝海进攻,可索朗蓝海那黑黢黢的皮肉里却生出来千万根枝条冲散了那些水丝线。 索朗蓝海得意的笑看着她俩一步步向她俩走近,可筱筱却不自觉的随着她向前的步子向后退去直到她都可以看清了朱烻的背脊。 “朱烻。” 朱烻知道筱筱的意思可对朱烻而言眼前的情形却没什么好退的,“我朱烻是赤金战神,这世上没有可令我所退之战!” “朱烻!没有你的身体,没有你的神力,我们这样子很难与她正面相抗的...朱烻!” 筱筱眼前的朱烻祭出紫匚剑,她的发髻被她高高竖起,一身金色战甲覆在身上,“啊!!!”一声嘶吼从朱烻的口中发出,筱筱看着她迎上索朗蓝海斩断那冲下来的枝干。 筱筱的心中惊叹,朱烻她,她真的是个战神。 索朗蓝海长出来的枝干虽被斩落,但新的会再次长出。那生长之速似乎就在眨眼之间,这实在是快的可怕。一直这样杀下去朱烻这样一缕神识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你不怕,我也不怕,朱烻,我也是可以上战场的战士!”筱筱祭出匚境之镜,她将双灵玉佩与之相覆催动周身法力将它变换成一柄剑。“啊!!!”筱筱学着朱烻长喝,好似这一喝也是给自己涨了志气。 筱筱冲到朱烻身旁,一个眼神的交汇,一人一神默契相配,一左一右共同斩落那些生出来的枝干。 索朗蓝海因这二者相配相冲一时之间落了下峰。可自己既然敢如此前来围困她俩,自然也不是凭着热情才来。 “什么!” 噗...血从筱筱口里吐出,朱烻和她都被一记水波打出数丈种种落地。 筱筱看的清楚,那砍断枝丫之后的索朗蓝海没有再疯狂的长出那些枝丫纠缠她们。可她的眼睛却霎那间变得赤红,双手忽然变回来原本人的皮肉,双手一转便是水珠快速在手中凝结转瞬间又被她祭出,重重的分毫不差的击打在她俩身上。不,是筱筱她身上,朱烻的神识上。 筱筱吐血瘫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索朗蓝海为何变得这般厉害了,那生在索朗蓝海脖颈间的小花又如暗器一般直冲她们而来。可当筱筱一想动用法力却又被突然袭来的剧痛模糊了视线。 她想朱烻都不在自己的体内不该有骨碎发作才是。哦对,她怎么忘了朱烻说这是反噬,谁叫她不听话的又用那匚境之镜。 她长长的呼着气,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而她的眼前是冲过来拿背脊替她阻挡毒花的朱烻。她此时看的到朱烻神识的光芒在被毒花击打之下竟颤抖起来,那紫金色的光就像瓷娃娃一样正一寸寸的裂开在筱筱的眼前。 “朱烻...” “筱筱。”朱烻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筱筱以为她是因为毒花伤击而至可朱烻却接着说,“筱筱你的胳膊开始被反噬侵蚀了皮肉了。” 筱筱懵住了片刻思量了许久朱烻的话,她告诉自己低头,低头去看看自己的皮肉。可她感觉自己根本不能动,是好疼啊,好疼好疼,“好疼。”她气若游丝又有些愤怒的吼出这话努力低下了头,她看见自己的胳膊上皮肉犹如腐肉一般裂开,血正顺着缝隙从上面落下,可.. “我听的到血滴落的声音。” “对。”朱烻回她,“因为你的脖子也在止不住的落血。” “呵!”筱筱噗嗤一笑,“我终于明白我们为什么是分开的了。她故意用匚境所下的结界强行将我们分离,你我不分离,她便赢不了我们的,我可是你神识寄居的好场所啊朱烻。” “筱筱。” “我就是死,也不能毫无价值的死!啊啊啊啊!!!”筱筱使出自己能用的所有力气和法力伸开双臂死死的拥抱上眼前的朱烻,下一刻朱烻的神识真的进入了筱筱的身体,羽光鎏金大盛,转瞬之间那些毒花便时刻消散在空中。 筱筱挺直了脊背缓缓站起来看着对面的索朗蓝海,“今日怕是不能如你意了!” 左手匚境之镜右手紫匚剑,筱筱祭出双神器直冲索朗蓝海想要快准狠的一击而落,可索朗蓝海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那之前一直穿着的红色斗篷她一个转身穿上了斗篷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索朗蓝海躲过了她的攻击落到大殿的屋顶,她喃喃自语道,“你终于让匚境之镜完全暴露了。” 斗篷一展,她从其中拿出来一个罗盘。 ‘罗盘。’ 朱烻的这句罗盘让筱筱没有明白。她见过那个东西,而那个东西似乎还让她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困战 晴明树下匚境直勾勾的看着来神问道,“是你把罗盘给她的?” “那是你匚境的罗盘,抽出罗盘,四方之国就会完全暴露在帝辛的眼中。”毗摩治多罗走到树下坐在匚境够不到她的地方轻声道,“要看她能不能好好使用了。不过..罗盘可不是我给她的。那罗盘,是你亲手给她的啊。” “我?”匚境觉得好笑,“我可没有过,我..”匚境失声,因为毗摩治多罗幻化了一个场景给匚境看。那个场景里有一个穿着银绸白金绣袍的男子将一个罗盘埋在了院子的树下,瞬间那个有着穹顶的院子变成了有着长长神道的神庙。 “你一直在监视我。” 她摇头,“我只是一直在找罗盘。这是罗盘给我看的景象,于是我标记了这个树。所以在那个孩子动树的时候我才知晓罗盘在谁那里了。” 匚境平静了下来没了想要质问谁的怒意。他似乎有些可惜什么的开口,“她在我那里的时候我曾为了哄她跟她玩...你知道的,凡人孩子会跟父母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我竟然没有发觉她早知道树下有罗盘。” “我想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根本没想过拿走你什么。即使到了现在她也只是在那个神庙动了那罗盘,而没有带走罗盘。她至始至终都很敬重你。她对的起你对她曾有过的偏爱,只是她有着并不输你的执念。这一次,你只能看着,看着她们俩谁会赢。” “呵。”匚境自嘲的笑了,“你为了压制我不惜坐到了这个树下,我要是有所行动怕是也要被你出手阻拦的。” “匚境。”毗摩质多罗有几分无奈的叫着他问,“你何时能正视朱烻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阿修罗殿。我以为你和我一样看待生命的存续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没有办法对别人的选择做任何评判的,哪怕我自己在做什么也一直是在变的。”毗摩治多罗看看树荫外的天空,“这样好的日头倒是很适合我们睡一觉。既然我们俩也做不了什么。那等一等,就能够看见结果了~” ----- 此刻索朗蓝海催动罗盘带来的是整个四方之境中匚境神力的汇聚。四方之城的皇宫中法师们的卦结皆是依附这神力的庇护而筑。这番引出之势自然也影响了那些阵法,皇族之人开始着急隐约间也察觉到神庙的异样,国主亲自下令出行,着急会法术的大法师们带着灵人们和禁军骑马朝这边赶来。 筱筱低首看向左手所持的匚境之镜。此刻,即使有自己的玉佩一同持在手中却仍旧听得见它的低吟。那灼烧之感在自己的手中被自己所学的法术施行禁结吃力地强行压制。 ‘筱筱,集中精神,不然你无法好好使用法术。’ 朱烻的话拉回了筱筱疼痛的杂思。对,筱筱感觉现在连自己的精神力都是疼痛的。筱筱一口口气努力的吸进肺腹,她盯着对面的索朗蓝海提着紫匚就朝她杀去,这一次索朗蓝海的佩镜也变成了一把长剑与之相抗。 嚓咔,沙沙。 紫匚剑与那佩镜幻化的长剑相打相击,出乎意料的感觉闯进筱筱的心头。她与她错开几分,紫匚剑持在一侧,对面之人竟然与她一般无二没有丝毫不妥除了索朗蓝海脸色被紫匚剑强大的剑气伤到了皮肉渗出点点血珠。 筱筱的心意全然写在脸上被她看去,“奇怪我怎么这么厉害的?”索朗蓝海的话确实是筱筱所奇怪和疑惑的,“你忘记了我的父亲可是伽瓦部落的大将军,身为他的女儿我怎么可以丢人。” “哈。你这意思是靠了你这身会打架的本事了?”筱筱笑了,“朱烻,我功夫很差,现在就靠你了,可不要令我们将军的女儿失望啊!” ‘好!’ 朱烻应着筱筱的话变成了当年那个女战神,即使她没有自己的身躯可以支配,即使她只有一缕神识相撑让她作战,可她是赤金战神祖烻啊,她从无败绩的历史即使放在这不堪的处境里她也不会输。 索朗蓝海被她击打的节节败退,甚至自己归拢得意的发髻现在也散落在肩没了样子。 可筱筱却没有丝毫嘲笑的心意,不论如何祖烻和索朗蓝海都没有动用法术。她们手持自己的兵器堂堂正正如在战场一样与对手激战,那份她们心中的骄傲是筱筱不得不说一句敬佩的。 “我输了。”索朗蓝海单膝跪地拄着佩镜幻化的佩剑,“呵。”她似乎释然一笑,“输给连大阿修罗王都不敢非议一句的女战神不亏。现下我这腿上的伤反倒是我自己的荣光了。” 朱烻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半人半神,‘你就是想这么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 “对!” ‘你到底...’ “可现在!”索朗蓝海高声打断了朱烻的话,“我要把我来这里必然要做的事做了。” “镜子。”筱筱喃喃自语的吐出这二字。 “你很清楚嘛~” 她的嘴角含笑拄着佩剑站起身来,筱筱却觉得突然有光刺眼让她不得不拿手遮挡。指缝间看见索朗蓝海拿着罗盘站到了这个穹顶东北角落的那棵树下。筱筱想起来那棵树了。即使是在那破烂不堪的神庙里也是有那颗树在的。繁茂的在。 可... 筱筱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手,可这四周却都是自己。 ‘不要去碰!那不是镜子。’ 朱烻的吼叫让筱筱站定了。她刚刚似乎真的想要去碰四周的某处,因为她现在转一圈来看到的皆是可以将自己照出来的镜子。明明这个穹顶之下的中庭有着很多的东西。可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什么东西进入这一圈只照的出自己,看着像镜子的围挡。 筱筱木讷的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拿回镜子。” 罗盘被索朗蓝海举出手来,筱筱却疼痛的嘶吼出声... --- “什么声音?!” “父皇像是有人在嘶吼?。” “怎么样,诸位法师也没办法破除结界嘛?” 诸位大法师面面相觑,齐齐跪在地上,其中领头法师道,“国主,这里没有任何结界。我们真的什么也看不到。怕是...我等凡人蹙怒了神仙。” “神仙...” “殿下是想到什么了?” “父皇。”他走到国主的身边,“之前鱼媏说的事情会不会与今日有关?若我们一直围堵在这里,那位神仙若又被惹恼了,我们皇族的罪过就真的说不清了。” 想到之前太上皇和长公主的事情,国主终于也意识到了些事情,“你带着这些大天师留在这里,懂我的意思吗?见机行事。” “是。仅尊国主之命!” “走,回宫!” --- 筱筱跪在地上,她的神思已经恍惚了。 罗盘到底什么本事筱筱不懂但它却帮助索朗蓝海成功从她的体内彻彻底底的逼出了匚境之镜。 筱筱混沌的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她以为是疼痛让自己大汗淋漓才会脸面上都是汗水,她本能的拿手掌抹擦了眼前的水珠,可低头看手却都是血。她反应了半晌终是明白了自己的眼睛在渗血,或者说不止自己的眼睛是自己的七窍。 筱筱已经听不见朱烻的声音了,但擦了血迹的眼睛却看清了朱烻的神识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朱烻正用她那微薄的法力抓着要飞向罗盘的匚境之镜全然不顾那神器的反噬。 她看见朱烻回头叫她,是的,是看见,看见朱烻的唇语,筱筱在自己嘴里重复着她的话,“筱筱站起来,筱筱不要倒下去,筱筱用你的法术,筱筱集中你的精神力,筱筱不要去碰那些伪镜,筱筱...” 筱筱看着朱烻却一心在想,不能让她靠神识去对抗,她自己根本不是索朗蓝海的对手。 筱筱凭着自己的信念站起来。咔嚓咔嚓,那似乎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朱烻看了眼筱筱,不知道是抓着匚境之镜太过难耐还是因为心疼了这个样子的筱筱,总之朱烻的眼里有着筱筱从来都没见过的水雾。 筱筱她莞尔一笑,喉间发出嘶吼冲进那神识之中,神识入体,下一瞬筱筱总算缓过了一口气。可抓着匚境之镜的左手却根本无法被稳住,她伸出右手拉扯着自己的左手向后退去,可对面的索朗蓝海的斗篷下却又飘出来那些紫色小花。 即使筱筱再次施展羽光鎏金飘出,可这次的羽光鎏金却已经不能完全抓住那些小花,小花划擦在筱筱的身上,毒也扩散在筱筱的身上。筱筱已经全然不能用自己的鼻子平静淡然的喘气了,她微微张嘴进着气,可那些气好似进的少出的多。 “朱烻,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 ------ 小院的树下毗摩治多罗站起身来,“你不能走!”匚境忽然施展法术捆住毗摩治多罗。她低头看看眼前无尽的深渊,耳畔响起匚境的声音,“跨一步出去你就会被吞噬。噬神匚境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毗摩治多罗一个变换拿出了自己的罗盘,“不要紧。”她的语气根本没有怕的存在,“能在噬神匚境的噬结上待住的东西也只有罗盘了。” “毗摩治多罗!”匚境的样子格外的紧张,“你真的不怕你动用罗盘招来帝辛和大阿修罗王嘛!” 逃离神庙 “你怕了。”他放下罗盘。匚境的眼光也都盯在噬结上飘着的罗盘上。 毗摩治多罗慢慢站到罗盘上去,她很稳,罗盘也没有晃动,可匚境却越发的害怕起来。 “要想我稳稳的站在这里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不然我要是掉进了噬神的噬结中,那才会引来你怕被发现的两位。” 匚境觉得自己被她气死了,他无可奈何的抬头盯着毗摩治多罗,却见阿毗缓缓拿出自己的伞展开在头顶,树荫外原本的一片晴空此刻却是乌云密布。轰隆隆一声雷鸣电闪,巨大的雨点落下,雨水渐渐成了雨帘遮蔽在阿毗和匚境的面前。 阿毗的神情依旧柔和,仿佛自己只是轻轻站在平地。 可匚境的神情却发来越不好,他难耐的隐忍着令自己本不长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自己手心的皮肉中。 阿毗嘴角一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阿修罗!...”随着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的匚境的咆哮,睁开眼的毗摩治多罗已经出现在了厘洛的眼前。 --- “厘洛,厘洛你怎么停下来了。你在做什么?” 廓珅和厘向已经走出去了好些步子却不见厘洛向前。廓珅回头喊着厘洛却见他停在了当下似乎在看什么。 廓珅本就是急切拉着厘向、厘洛出来寻筱筱的。此刻的她可深知一刻都不能耽搁。她言道,“我记得路,我们就快到那间神庙了。” “你们不用去了,你们也到不了。”厘向和廓珅一头雾水回头看着他。厘洛说着说着,天空就开始下雨了。 “那是谁!” 大雨倾盆,厘洛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看不清样子的女人,说是女人也全是因为这身衣裙。 廓珅指着那人看看身旁的厘向,可厘向不知为何却觉得眼前的撑伞的女人并没有恶意,但... “兄长。若我能自己走着回到你的身边,请你将我的尸身带回三苗国安葬。虽然我忘记很多事情,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曾经是谁。但我曾经没有的东西,父亲的疼爱,兄弟姐妹间的相互依靠,甚至我的爱慕之意皆有所依凭。对,还有廓珅,还有其他把我做朋友的人,这份情谊,厘洛也谢过了。” “厘洛!厘..舸洛。” 舸洛?廓珅惊讶的看着身旁叫着厘洛曾经名字的厘向不知该开口对厘洛说些什么。 可厘洛并没有在意这个名字。他依旧自顾自的在言语自己的话,“哪怕父王只是拿我做引诱兄长归来的饵却也不能抹杀他对我的疼爱是对我空落落的某处的填补。请替我告知他,儿不孝,先走一步,请父保重,许我下葬三苗国冢。” “厘洛!厘洛你要..”廓珅忽然意思到了这份告别的缘由。 “王兄,你不能后悔,你要记得,替我照顾她,保住她的命。” 廓珅听了赶紧追问,“你要去救她了。拿命,换命嘛。” 厘洛没有回答,撑伞的女人开口,“雨不会下的很久,但我会等着你们,快点去,她要撑不住了。” 厘洛点点头,又看向廓珅笑了笑,回她,“再见了,廓珅。” “厘洛!....” --- ‘请你用尽你所学的法术,为了自己再拼这一局。萧圆菂!集中精力!’ 筱筱苦笑,“你怕是都忘记了你是要我身体的那个神只,你与我对面的半神才该是一家。”但朱烻啊并不在乎筱筱的话。筱筱似乎觉得,她也在笑自己这虽然品起来很苦却依旧好笑的玩笑话。 筱筱叹气也想好好专心去对付那半人半神。可毒花的数量和速度都日渐加多加快。现在筱筱和朱烻好似被困在毒花群中,如何突围已经让筱筱开始沉思。往日师父教给自己的法术,义姐教给自己的,桑君教给自己的... 筱筱后退了一步,她现在与朱烻一半交错一半相离。朱烻知道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朱烻觉得她肯定需要准备什么便靠着自己神识中仅存的法力替她死死阻挡着索朗蓝海。而退后的筱筱脚下的细土却变得活跃起来,它们不断的跳动,越跳越高,活泼的在穹顶之下蹦跶,蹦跶着冲向小花。 泥土拍打小花,小花立刻失去了灿烂的势头,索朗蓝海的毒花渐渐失去了自己的作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趁着势头大好筱筱用起来碧海教的法术,水珠被它从泥土中唤起,水珠颤颤巍巍的升腾起来又一个个寻着周围的水珠凝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一个个水遁成型冲向那只能映出筱筱自己的镜子,虽然不能堵住四周所有看似镜子的物件可能堵一个就是一个。 筱筱感受到了些许气力的回旋,她明白没了那些镜子自己就不会被困的如此狼狈。知道了这些她更加的努力,更加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敢被一丝杂念干扰。 可是朱烻,你有没有过那种无可奈何的时候?我想我现在就是。我可以摒除那些杂念但我依旧能感受的到自己的血顺着眼角和耳朵流下去,感受的到自己的骨头越来越无力好似像那街头巷尾买的酥果子只要有谁来捏我一下就能碎了。 “朱烻..我..啊嗬..” 筱筱睁开了眼睛看清了对面的索朗蓝海,她的背脊传入醇厚的神力替自己顶住对面的对抗。 索朗蓝海从难以置信的表情变成愤恨的表情,她忽然一收手让自己所有的神力皆被收回。这反应像极了拔河时对方猛然的松手,那反之力也一样会使自己摔倒,可这不该是神与神对峙之时做的事情。 筱筱看的清楚,索朗蓝海就那么站着承受了朱烻和自己的一击,而她也却然口吐鲜血连手似乎都在抖。可她抖着抖着就不抖了,但筱筱却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反噬,是反噬之力,因为自己和朱烻还在用匚境之镜。 索朗蓝海忽然大笑,筱筱看着她宛如魔怔了一般。尔后她竟然将佩镜变回匕首的模样当着他们的面硬生生的将它送进了自己的肺腹。 “她拿佩镜抛切进自己的胸膛嘛?她到底在做什么?” “也许她就是不想别人夺走她的佩镜才这么做的。” 筱筱意识到耳边同自己说话的声音也是自己现在靠着的人,他的声音是这么熟悉,脑中忽然回荡了许多个声音,那一次次不让她过去,一次次让她离开的声音,那个自己看不清的男子,那人竟是..“舸洛!” “我果然是舸洛。” 他的声音缱绻的让筱筱一惊,“我是厘洛,我来救你了。” “可给够你们时间了。” 筱筱回头看去索朗蓝海竟然又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她那个样子都能没事情的?” 索朗蓝海一挥手,神力四散,那刚刚被筱筱水遁遮住的似镜子的四壁此刻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恢复成原本的镜子,镜子再次照全了筱筱,“啊...啊...啊啊.......”疼痛突然袭来令筱筱嘶声嚎叫,而索朗蓝海的皮肤又变成了刚刚入树皮一样的样子,只是这些树皮似乎有在脱落。 厘洛使力抓住差点儿要跌下去的筱筱,咔嚓,啪嚓,这声音令厘洛和朱烻都怔了一刹。筱筱的骨头,被厘洛抓裂了。筱筱的疼痛更加厉害,她已经叫不出声了,现在的她早没了厘洛初见她的样子。 ‘带她走。’朱烻离开一半筱筱的身体,‘见到你我很开心,我成全你,毕竟你是我轩辕赤金的后代。’ 厘洛看着朱烻,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祖先却愧疚的说不出一个字。朱烻忽然对他一笑,似乎在缓解他的愧疚,然后祭出了紫匚剑突然迎着那些看着像镜子的东西砸去,每砸一下,朱烻和匚境都承受到深深的重击。 索朗蓝海知道朱烻已经看破了自己的秘密可她也顾不得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前置到朱烻眼前抓住她手上的匚境之镜,她什么都不顾及了,她今日一定要拿到匚境之镜,就是死也要让匚境之镜为自己陪葬! 可朱烻却也死死的的抓着不曾放手,索朗蓝海不曾想她紧紧一缕神识却还是如此强大,其实她是匚境要保的神自己也不曾想要她怎样。她盯着朱烻对她言道,“放手!我只要匚境之镜,我没想与你为敌。匚境想救你,那你就去抢那身躯,把镜子给我,我只要镜子!” “不可能。” “你是疯子吗!你知道我动了谁的神力,噬神之力可吞噬万物,你也一样活不了!” “神力侵蚀三方,只要在此,不论是谁都一样逃不掉,你也一样。还是你要继续将那反噬给转移了?那么那位被你转移反噬的神只,又能顶多久,活多久?” 这话让索朗蓝海竟有了丝丝动摇可...“呵!”她冷笑,“好啊!那就同归于尽!我就是要这这匚境之镜!” 她才是疯子,一个过之而无不及自己的疯子。朱烻此时还没有从筱筱身体中完全剥离,但一半在外的朱烻回头大声对筱筱喊道,“不要理她,赶紧跟他出去!” “我从没说谎!不完整的噬神之力,你我皆分之下皆是反噬。你和我一样,不过算是个半神!但我有其它的东西护身不殒,可你没有!你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筱筱别听,你有。”厘洛松开拉她的手替她捂耳,只是一捂住便瞬间闭塞了她的耳。 可筱筱懂。 筱筱看得见对面索朗蓝海的唇语,她懂得她的咆哮,知道这些凶险。筱筱她想和朱烻留在这里,她想把自己的身躯送给朱烻去杀了这个女人。她想厘洛走,她不想再连累厘洛了,命活不活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你走!”她转头对厘洛吼。 可厘洛却并不听从筱筱的,“带她走!筱筱你告诉匚境,我从来不是为了活而活,我要的他知道,也要信!” “跟我走!”厘洛周身散发出强大的神力,她环住筱筱强行将她与朱烻分离,筱筱眼睁睁的看着朱烻丝死死的困住索朗蓝海,而厘洛将她抱起来冲着紫匚剑打碎的镜面冲出... 筱筱被厘洛带离了神庙。 雨淅淅沥沥的下,筱筱身上木木的没有知觉,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厘洛抱着跑了多远直到她将自己放下,可自己却根本站不住。 “筱筱!” 厘洛不敢抓她只能让快要落下的她被自己用身体抵住。 “瓷娃娃下一瞬可能就会被你捏碎。” 靠在厘洛身上的筱筱出声对厘洛说到,“这是我好像听过却不熟悉的声音。”厘洛轻声嗯着回应她,眼神皆在她身后打伞的女人身上。 “快救她。” “你将她慢慢放下来。” 厘洛赶紧环住筱筱,轻轻将她平躺在林间。 筱筱睁开眼睛终于看清来人,“是你。雨快停了。” “对。”女人应着她蹲了下来,她将伞递给厘洛,厘洛忙接过替她撑着。 筱筱忽然想说,厘洛,你现在竟然可以撑起她的伞了。 没有资格的伤春悲秋 女人将左手伸出伞外接住雨滴,又将右手从地上沾浮了泥土。她双手合十将雨水和泥土混合成混沌的珠晶然后看着厘洛,“我要将你的命寿取掉了,你还要回去看一眼自己嘛?” “不用了。我已经做好道别了。快点救筱筱。” “厘洛,能不能,不救我。” “不能。”厘洛斩钉截铁的看着筱筱回答,“种下因,结下果。若真是舸洛当初害了阿瑶姐姐,那我的命早就该还你。对不起,姐姐。” “厘洛,啊...” 珠晶被女子种入筱筱的眉心,潺潺而来的法力渐渐凝入筱筱的体内,筱筱感受到自己碎裂的骨头重新接起来,反噬腐烂下的血肉也生长出新肉让她觉得痒痒。她可以感受到所有的感受却无法醒来和出声。 女子似乎有些吃惊,她看向神庙喃喃自语,“匚境啊匚境你本想她吞噬她,却没想是她吞噬她。” “什么?”厘洛问道,女子看他,“好好打伞。” “筱筱什么时候能好?” “她可以活够你的寿数。但现在她只能待在澜沧海直到她头上的珠晶消散。等她有了真正自己的神元,到那时她就可以离开澜沧海了。” “那时,是何时?” “筱筱。”女子附耳,“记住我说的话,为了救你命的厘洛,在你的珠晶没有消散之前绝不可以离开澜沧海。记住,记住这话。” 女子抬头望着远方,“彩虹出来了,雨马上要停了。”她看向厘洛,“做好离别了嘛?” “离别。”厘洛看看睡着了筱筱,“是啊,离别。”他强忍着泪低头轻轻的吻在了筱筱的唇边。可那滴泪还是没能忍住低落在了筱筱的脸颊... 雨停了,那被困在去神庙路上的厘向和廓珅终于可以动弹了。 厘向长呼了一口气跑向站着的厘洛,可厘洛却站着一动不动,“厘洛。”他闭着眼听着厘向叫他,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廓珅缓缓的伸手探测厘洛的鼻息,可那看似无恙的厘洛却根本没有呼吸。她放下手又伸手想去蹙碰他的手掌,“不要碰他!”厘向的暴怒让廓珅懵在那里不知所措。 半晌后廓珅还是先开了口,“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没有呼吸了。 厘向走到弟弟身旁转过身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背起他,尸体的手臂僵硬的滑落,廓珅赶紧过去将那双手臂扶上去。厘向没有再吼廓珅只是背着他朝回走,边走嘴里边絮絮叨叨的说,“厘洛我们回家,回三苗国,我打鹿让人烤了给你吃,你现在可是那三苗国的四王子。” “厘,厘向。”廓珅怯懦的叫着厘向,可厘向并不理会她。 廓珅看向四周寻找筱筱,可这里也没有筱筱。她瞧向神庙的方向,可现在她却不想去了。她回头看着絮絮叨叨背着厘洛往前走的厘向嘴里呢喃,“若厘洛已经...那筱筱,你是不是已经安好了。” 此时的厘向却好似有些怔住似的。他的脑子已经不能转动,他只是背着厘洛,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阿瑶,阿瑶,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我们的弟弟。阿瑶,阿瑶,你好残忍啊,哪怕这么最后与你有关系的,你都要从我身边带走。哈!”厘向失笑,“到头来,果然是,梦一场....” ------ “真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啊。” “公子。” “怎么了奴苏。” “公子要的酒奴苏端来了,还端来些果子。”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家里的一个伺婢,她叫花碟,我不开心时常常给我泡茶端来爱吃的点心果子。” “公子是想她了?” 阿骁摇摇头,“不是想,只是我觉得可能很多人都很相像,有时你像,有时像孚夭。” “那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又能怎么样呢?大抵因为我想不透,因为我明明读了那么多书却无法看透她们到底想的什么,或者我们知道她们想的什么但自己又害怕着什么,所以我很苦恼,很烦躁,更不想看见她们。” “所以公子把孚夭留在焦鸿姐的身边不是为了照顾而是因为自己不想看见她。” 阿骁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奴苏..” “奴苏。” 一个声音让他俩都不用再去想怎么接下去这个对话了,“筱筱!” “小姐!” 他们赶紧走到她的床边,筱筱做起身看着他们笑了笑,“我觉得这一觉睡得极好。” “睡得好就好。” “我在澜沧海?” “对,我们回了兓海苍蘁宫,这是你的蓝阁。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了?骨头还疼吗?皮肉还疼吗?” 筱筱掀开被子迈出腿坐在床边,她愣在那里平静的在想事情。 “小姐饿吗?我找姑姑弄些好吃的给小姐,再给小姐弄些长命丹吃吃。” “奴苏,长命丹哪里是乱吃的。是不是需要也要等碧海回来再说,筱筱你先吃些东西如何?” “我想..”筱筱站起身可腿脚却很不稳,阿骁和奴苏急忙扶住她,“你想什么?”阿骁焦急的问她。 “感觉脖子黏糊糊的,大抵是头发捂着捂出汗来的,我想坐到镜子前去归拢下头发。” “好,奴苏给小姐梳梳头发。” “来,小姐,你坐好了,你想梳什么样子的?” “单螺就好,你去找笔墨纸砚,我画给你单螺的样式。” 奴苏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阿骁,阿骁点点头让她去找,“对了奴苏,方便的话也带些吃食回来。” “好。”奴苏乖觉的离开了屋子阿骁的视线依旧盯着奴苏离开的门前,奴苏出去了,可奴苏没有关门。 “为何不让奴苏关门?” “不让奴苏关门?”阿骁犹疑的转头盯着筱筱。 “你知道兓海苍蘁宫里即使不关门也没散神敢偷听墙角。但不关门你们谈话出现些什么意外你觉得那样会更容易叫到奴苏和阿娥。你更能安心一些。” “筱筱。” “不让孚夭和鸿姐来澜沧海是因为你刚刚与奴苏的对话但也有别的吧?你一直在等我问什么,那你怎么不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又怎么回到澜沧海的?” “你眉心这颗珠晶越来越蓝了,连阿娥都说即使你现在走出去那些小散神也不能第一时间察觉你是个人。可阿娥说,这些反常不应该出现。她怕你有恙却又要顾忌碧海的处境,所以我请她先探了一探这颗珠晶。” “结果是什么?” “阿娥说你的身体与常人无异,可这珠晶却像极了神只自身所凝结的神元,但我们都不知道你不是神。” “你在怕,怕我不是筱筱是朱烻。” 阿骁没有回答,可沉默也依然回答了筱筱这个问题。 “我是怎么回澜沧海的?厘洛他,死了。” 最终还是...谈及到了这个问题,可筱筱这该死的平静又是为何?! “筱筱,那个厘洛,他一路以来颇为照顾你,我一度以为你也是真心与他相互爱慕。”阿骁有些语无伦次,好似怕自己下一句话就会让筱筱这份平静突然决堤,“可..可若你是那个阿瑶,你爱慕的人只会是厘向。也许这份爱意也是可以转移,也许你不愿意让他为了你送死都是因为这些情谊,不不不,这些情谊也是厘洛,也是...” “阿骁!” 筱筱打断了阿骁的语无伦次。 她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他,“我要知道那天,那天他救了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骁缓了缓自己回忆起那日,“那日我似乎睡了很久终于醒了,醒来之前我的耳边是厘洛的声音,他说他们送你回澜沧海了,说你绝对不能离开澜沧海,说澜沧海的长宫史可以照顾你让我不用着急。然后我醒来推开了门出去,听到了院子里嘈杂的声音。” “是什么?” “我恍恍惚惚的走过去,听见孚夭叫我夫君跑过来扶我,扶我过去是看那躺在茅草席上死了的厘洛。我看到瞿晏扶着哭泣廓珅,还有那个拿着毛巾替弟弟一寸一寸擦拭干净脸庞的厘向。我本以为厘向会跑过来揪着我的领子大骂我们俩..” “但是呢?” “他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不真实。廓珅说他们想带他回三苗国安葬,问我们要去哪里。我问她,你呢?” “我呢?” “鸿姐一下子就紧张了很是急切的询问廓珅你有没有找到,廓珅说厘洛死前让他们照顾筱筱,虽然他们没有找到筱筱但他们觉得厘洛已经救了筱筱了。鸿姐还想问什么,但我醒来前耳畔的话语让我此刻清醒你是安全的。我说我们回三苗国吧,我们不能让厘洛一直这样待着。” “他的葬礼,你去了吗?” “我去了。除了瞿晏,廓珅带我们回了三苗国,厘向将厘洛带回了三苗国国主的面前。那日我们皆在,国主将他的未婚妻也一并召入,呵..”阿骁失笑,“那个姑娘表示哀悼但却说不能断废了这场联姻,国主表示既然此事与三王子有关,那三王子就要替四王子接了这事。” “呵。”筱筱好似被这话逗笑了,“所以这烂摊子就得他来收拾,这好似看着是国主之气和那个大部落的小姐耍脾气,但其实,他们都是在给他好处,是再变相告诉别人,我这个儿子将来会是我的继任者是三苗国下一任的国主。厘洛的死反而给了国主机会,既让其他儿子和他们身后的势力闭嘴,也让这个儿子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筱筱。” “对于这事我不难过,我们本身就是生在这样的人家,这些事情早就该看清楚了,只是我们任性,是我任性,时至今日依旧不想接受。” “但头七过后的一日厘向找到了我,你说的那些他也都说了。他还说他以为自己只能这样做了,觉得国主就是国主而不是父亲。可他鬼使神差想将厘洛打猎留下的一双极为粗壮的鹿角给国主时,他看到了独自坐在屋内拿着厘洛衣服的父亲掉了泪。他忽然明白,即使这对养父子之间是父亲对儿子的利用才得来的疼爱,可那份疼爱里也是有真心的。他忽然明白为了那日他可以独自走进殿内却无一人看守,因为这位国主既不想关门看不见屋外的风景,也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模样。所以他喝退了所有人,而在很外守着的人却明白下一任会是国主的人是他,自然不能得罪而令他进去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厘洛打猎得来的鹿角本来就是要送给国主的,既然忘记烧了他便拿来了。” “我们总是那么矛盾,只是偏爱大于理智,还是理智大于偏爱。” “筱筱,你知道我是逼过他。因为你比他,对我重要的多。可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们疏远对方。” “做决定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我得了好处没资格在这里伤春悲秋,不管他是不是欠我的,这一切都两清了。好似从没来过,就当我做了一场梦,与他,与厘向都再无瓜葛。” “筱筱。” “阿骁,你也帮帮我,好让我眉间的珠晶早一天消失,那样我就可以离开澜沧海,我就可以回大樾朝,回我的山上,做我的二师姐。” 阿骁看了筱筱片刻,她坚定的想放下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对什么不好?他深深吸了口气,身子也暖了几分,他将筱筱拦进怀中请拍着她的背脊宽慰的对她道,“好。” 疏解 诸犍站在一片废墟之前似笑非笑,青要之山新建的大婚神殿被婴岷毁了,可诸犍却根本没有愤怒,他甚至觉得那日句芒的愤怒有些可笑。烛阴和虞被叫来替婴岷善后,他甚至听见虞第一次责备了妹妹,怪她不该把心思和情意还挂在这青要之山。 可婴岷却反驳了哥哥的说法,‘婴岷来此只是为了让诸犍受辱。当年自己不能成的婚事如今别得神只也不可以。不,应该说他诸犍谁都娶不得也娶不到!’ 诸犍记得句芒大神官叫着自己来让自己反驳,让自己出手赶走婴岷,可至始至终自己既没有出手反抗也没有出声反驳。甚至后来桑君也赶来了,碧海也赶来了,可直到自己看见碧海而来才不知怎的觉得要做些什么事情了。 婴岷作为桑君的司管的山神终是开口说自己会管教,会让她修好神殿再行请罪。桑君的态度让句芒大神官想要发作都发作不了,那一刻,桑君的威仪已经是身为父亲的句芒也无法撼动的。诸犍终于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他唯一一次看见他与句芒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泰皇与句芒大神官的争吵,那时候他才知晓桑君与自己的父亲一点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和睦亲善。 “今日的中山神和昨日一样依旧在你神殿的中庭打坐不肯离去。” 碧海的出现打断了诸犍的神思。他微微侧头看着这位大神官,她和桑君的婚期与自己的一致,本来在这临近成婚的日子她与桑君是不合适相见的,可因为他的事情桑君还是请她来了。诸犍知道桑君的意思,虽然是婴岷毁了即将完成的大婚神殿,但真正阻挠神殿在这原本位置修复的神只是自己。 “中山神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会走的。” “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嘛?” 碧海问的话让诸犍无法回答,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他现在无比了解婴岷的心情,因为婴岷不能离开也不能再进一步的处境和自己是一摸一样的。 “我没有目的。”诸犍叹了口气转头问碧海,“你也不想嫁给桑君,为何现在你又不反抗了呢?若你不乐意,怕是有机会结束这场婚事。” “诸犍,我知道你一向瞧不上我,可你比我还要任性。你与中山神的婚事是你毁的,而我没有。” 诸犍听了这话却觉得极其不顺耳,他冷哼一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虚伪!” “那你现在呢?又不虚伪了?” 诸犍语塞。 “你觉得你当初受了婴岷哥哥和父亲的一顿揍便什么都平了?可你不知道打你不仅仅是因为婚事被毁受辱而打你,更是因为你毁了婴岷母亲留给她出嫁的信物龙马角。” 诸犍蹙眉,不知如何回她。 “神有归,亦有则。你不能像婴岷一样豁出去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如婴岷心中果敢行动勇健。你配不上她,也配不上我的义妹筱筱。” “你闭嘴!” 碧海低头看见诸犍压抑愤怒而颤抖着握拳的手,“我也不想来见你,我只是告诉你有人救了我义妹,只要不出澜沧海她至少可以得养人的寿命而终。就像现在即使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一场好的婚事,但为了神域与界域之间继续安然,能让人域也可以好好存在,我竟一点都不想你如了婴岷的意。也许你和筱筱就这么得过且过的过着,也没什么不好。” 诸犍一怔。他笃定了碧海是和婴岷一样的意思,可她却只是来让自己安心的。只要知道筱筱好,自己就能安心。她碧海竟然全都懂的清楚。诸犍缓缓开口,“诸犍知晓大神官的意思了。这片废墟会在婚礼之前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界域公主的面前。” 碧海已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她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看见了站着的桑君,她回头看看仍旧盯着废墟的诸犍又回头看看桑君,他与她摇摇头示意她不必让诸犍知道他在。她点点头,二神一同往回走。 “筱筱被找到了也没了事你安心了吧。” “是。所以看了这多日也想跟诸犍说两句了。虽然话不好听,但也许能化一化他的心结。” 桑君有些漠然的侧头看了看碧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可以和你这样平淡又毫无芥蒂的谈话,哪怕谈的不是与我们相关的事。但即使是这样,我仍不觉得你想嫁给我。” “所以要反抗吗?”碧海有些玩笑的说出这话,这话出口她竟然觉得很是轻松。 只是..桑君却愣住了。 他疑惑不解又很是怯生生的看向碧海,这一眼恰巧迎上了听见他脚步停下而回头寻他的碧海的目光。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当你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做。” “隐忍。”桑君如实答她,“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所以你看上去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假色。”碧海想了想又道,“可因为救筱筱你与我们这一路走来,不论是筱筱的嘴里还是阿骁的嘴里,你都是面冷心热的神只。” “碧海。” “真的去顺应一次也不见是个坏事。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不想到像婴岷和诸犍这样连机会都没有。” “呵。”桑君竟然笑了,如释重负的笑了,“我是不是该答一句多谢,然后再恭谨的施礼,说句请指教。” “话有些多,还是成婚之后再讲吧。” 碧海转身继续往回走,桑君快步跟上走到她身边道,“现在朝阳之谷都当你因为青要之山的事情和我在一起,正好是个时候你可以偷偷回一趟澜沧海。” “偷回澜沧海?” “不要紧的,就算有哪位神只知道了我也可以找些托词,不会有神只挑一个要成婚的大神官的错处的。”桑君见她有些犹疑,“我处事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就算你想好好做个守规矩担责任的大神官也可以成婚之后再做。我知道,你很想见筱筱,想确保她真的没事了。她以后还要叫我一声姐夫,我也确保她无事。” 她的话让碧海心动了,碧海笑着点点头,“我会早些回,不会让其他神只注意到的。” --- “碧海回来了?” “是。”阿娥应着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阿骁有些急着想见到碧海,好与碧海说道说道最近的事情,“她在哪?回殿阁里了?我去房里找她。” “没有没有。”苏奴赶紧拉住了阿骁,“大神官现在在小姐房里。” “是。”阿娥点点头,“小姐抱着大神官大哭不止。” 阿娥的话让阿骁一怔转头去了蓝阁但却停在了筱筱关着的门前,屋里是筱筱大哭不止的哭声和诉说。 “姐姐,姐姐..” “我都懂,筱筱想哭你就抱着我哭,我和阿骁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好。” “你也要听话,为了这个为了你的厘洛你也要一直乖乖在澜沧海,不要再去想厘向和三苗国。我放下索朗宗尔,你放下他,就当是姐姐跟你做过的交换,让我们都放下。” “好。” 碧海乎拉着筱筱的头平复着她哭的紧绷的身体,她轻松的对她道,“等我与桑君成婚,你就可以在桑山和澜沧海横着走,桑君说他是会做一个好姐夫的。” 筱筱听着这话抬头看着碧海,这场哭泣让她把所有压抑的情绪全从心中抽出,可碧海对她宠溺的神情却又让她在哭泣中忘记了这些情绪。 门外的阿骁失笑于门前,跟来的奴苏悄悄的问他,“公子为了会笑?” “因为即使在我面前,这么多年,筱筱都没有过这般大哭。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些妒忌碧海,明明是我把筱筱带到她的面前,明明筱筱当初甚至是有些厌恶于她。可如今,她是信极了碧海,是让我感觉那种超出信任亲人的关系才能让她如此这般模样。是依赖。” “那这样说,奴苏觉得是极好的。公子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妒忌大神官可不是公子该有的模样。” “欸。”阿骁看向奴苏,“奴苏你如今都学会开我的玩笑了。” 奴苏听了颇为得意,阿娥听了也是窃笑,自然阿骁也是笑了。 “让她们自己待一待吧,我很乐意筱筱能这样宣泄自己。有些话,与碧海说比与我说大抵更容易一些。” ----- 朝阳之谷今日的伺神有些忙碌,婆娑稚的伺神带来消息说弇兹病了。 婆娑稚回了句知道便让伺神退下不用伺候了。可那时,坐在镜前梳头的她却一动未动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她在犹豫,犹豫自己要不要去探望。她又感觉到后悔,后悔该白日光明正大的去拜访而不是等到现在不知该如何出去。 可..那些神域的神只怕是不想自己去探望的吧,毕竟弇兹根本不是生病而是反噬所伤。那下在自己身上替自己阻挡匚境之镜反噬之力的禁制变得虚弱不堪,婆娑稚知道她伤的真的很重。 她叹了口气展开手掌一个残缺的镜子渐渐凝于她的掌心,是的,她已经拿回了匚境之镜。 她躺回床上拉下帘帐想起了那日厘洛带走筱筱后朱烻那半残的一缕神识竟然还死死的与自己相争... “人已经走了!松开!把镜子给我你还有机会留在罗盘中!” “哈。”朱烻笑了,“你竟然知道他是借用罗盘才把我留下的。” 索朗蓝海有丝丝晃神,明明对面的神只并没有匚境的神力是看不透自己的心声的。 “阿修罗想要舸洛代替九一,匚境想要让我活,乾达婆想找到女儿,你只想要你母亲活,可我想这个世间重新来过。从新来过,所有人神的心意便都不再重要了。小丫头,记得这话。” 索朗蓝海没了声头,她根本无法回答什么,她说的事情她懂也不懂。 她一笑,“那就藏好你的秘密小丫头。让匚境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噬神之境有着不亚于噬神的力量,它还能帮你找到噬神散出去的力量。拿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朱烻松开了自己的手,巨大的反噬之力顷刻间涌向索朗蓝海,她眼前的那缕神识碎裂开来,随风,消散在她的眼前。 婆娑稚收回自己的神思长长的吸气平复着自己的心境,渐渐的,沉沉的,睡去了。 圈套 ------ “这个殿阁修的真的很好看,还有这样长长的廊台可以晒晒暖。” 筱筱穿着一身蓝绸绣着金丝的宽裙,长长的水丝线一圈一圈替她束紧腰间。她站在廊台的入口看着在廊台感叹着这殿阁尔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焦鸿。可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筱筱的脑子里却都是在四方之城焦鸿出现时的那句‘神庙’。 “那日你说了句神庙我便以为师兄也在神庙,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何来到了这里也没问你神庙那句话的意思。阿骁说你是想说离神庙远一点,因为鱼媏是从那里追出来的,可我认识的鸿姐不是话说不清楚的人。”筱筱终于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她静静地看向焦鸿,不知道自己是等辩解还是等别的。 “我不来救你不就是你师兄来救你。我不想他涉险,便想了法子跑来了。” “什么法子可以让鸿姐到四方之城?” 焦鸿走到筱筱面前站定,她从怀里掏出来乌玉卦器,“这个帮的我。你的卦象尽是凶险,你说,我是说还是不说。我太想救你了,一直在做梦,直到我醒来出现在那神庙外,直到出现追我的那个人,然后就看到了你们。” “乌玉卦器。”这个东西为什么那么像廓珅手上的那副?“是我思虑过度了。鸿姐要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不必陪我的。” “好。”焦鸿收起卦器离开,可身后筱筱却又追问了一句,“若鸿姐不在大樾朝陛下选了师兄做下任国师如何?” 焦鸿对着筱筱的背脊一僵,甜笑的转头对筱筱说,“不会的,我觉得你师兄现在怕是会更着急怎么找到我们才对。” 筱筱看了看焦鸿淡然的开口,“也是。” 焦鸿回到了房中可心里却十分的不安,她展开自己的乌玉卦器一遍遍的推演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 而朝阳之谷的婆娑稚手里的镜子却一遍遍亮起乌玉色的字迹,尔后她也会写上什么,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与人对话,写写停停直到伺神推门进来她才停下。 “怎么了?”她开口问道。 “是碧海大神官请您一同用膳,好像今日弇兹大神官的精神好了许多。” “是许久未见了,今日我去。” 婆娑稚前来入宴似乎令弇兹很是欢愉。她领伺神将一些很是精致的食物放在婆娑稚面前还说着她会喜欢之类的话,可婆娑痣却并没怎么动那些食物。碧海对母亲有些异常的做法虽然奇怪却也没怎么样,只是那些食物却并不该是这位界域公主喜欢的,应该说是... 是碧蓝。 是她喜欢的。 这个名字让碧海的夹菜的手也停下来了。 她看向婆娑稚,母亲是把她当作碧海来待了?母亲从来不是糊涂的神只,是因为这病还未好才糊涂了? “诸犍大神官正在重新修缮神殿,定然会赶上婚期。” “碧海大神官与我同一日的婚期,不知您的婚服是否也准备好了。” “澜沧海已经备好了大神官的婚服,谢公主的心意。” “倒是因为我的婚期延后害碧海大神官也跟着延后了。那我倒是很想提前看看澜沧海的大神官会有如何华丽的婚服。朝阳之谷待得无趣,不知是否可以去大神官的兓海苍蘁宫看一看?” “公主殿下还是待在朝阳之谷的好,等日后你住在青要之山了可以随诸犍再来拜访。” “也好。”婆娑稚淡淡的应着又道,“我用好了,谢过两位大神官的招待,先行一步。” 弇兹很是想再留一留婆娑稚,可婆娑稚却早就施施然的走了。 碧海很是疑惑她今日为何要与自己说那样的话,也很疑惑母亲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但因为桑君的传信她没再有心思去问什么。 “婴岷离开为何桑君让你亲自跑来一趟?” “中山神突然离开又回来,然后跑到大神官面前说筱筱姑娘离开了澜沧海,说他要是不把她亲自带回澜沧海,她婴岷会任其自生自灭。” “桑君是让我回一趟澜沧海确认筱筱没事。” “是也不是。” 臻白有些为难的面容让碧海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筱筱姑娘真的不在澜沧海了。中山神虽然的话有些夸张,但没说假话。” 碧海有一股不好的感觉生在心头,“那现在..” “桑君是让您别急,所有山神都被桑君派出去已经去找筱筱姑娘了。阿骁公子和孚夭姑娘也都离开澜沧海去寻人了。” “桑君怎么会让所有山神去找筱筱?”碧海盯着臻白,“我的澜沧海没有任何动静在,筱筱在澜沧海也不该有什么问题才对。明明因为厘洛的命才有那样要紧的交待。筱筱为什么离开澜沧海?命都不再要了?” “阿骁公子拿了一封信和阿娥一起去了密度找了武罗神官,信上说她要回四方之城去救焦鸿师姐和师兄。” “可焦鸿不是好好的跟阿骁他们在我的澜沧海,怎么会去什么四方之城?筱筱知道自己不能离开澜沧海,她既然会留信给阿骁,为什么不让阿娥去找桑君和我商量对策?”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中山神回来同桑君说了这事之后桑君很着急的就让一众山神去找人了。于是...于是中山神又寻到我家大神官,便也添油加醋的同大神官说了一通。” “那诸犍什么反应?” “大神官不为所动。” 不为所动?碧海犹疑的看着臻白。 他点点头然后又言道,“桑君被句芒大神官叫走了,离开前让我来告知您消息并让您去青要之山看着大神官。” “他不想我和诸犍去找筱筱。” “桑君说他会安然把人带回来,但现下青要之山不能再出事情。” “作为大神官我们有要遵守的规矩。我去青要之山。你传信告知桑君让他安心。” ------ 筱筱亦步亦趋的走在林间,这里是四方之国但这里却不是四方之城。她感受到难以言喻的疲惫抬头看看天阴沉的是会要下雨的样子。她四顾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挡雨的石坎,蜷缩着身体坐在了下面。 雨珠开始落下,她的思绪回到了那日蓝阁的房中... “我做了不好的梦。”焦鸿一脸忧心的跑到筱筱的房中,筱筱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这赤着脚只穿着中衣跑到自己房里的鸿姐有些错愕,“鸿姐你这个样子..只是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且快坐过来,赤脚在这地上不好。” 焦鸿看看自己的脚茫然的抬头看向筱筱,她听着筱筱的话慢慢走过去坐到筱筱床边。 “你给我讲讲你的梦?” “一群灵人,不,那些灵人只是站在树上...围在他么身边的都是妖兽,那是神庙,那也不像神庙,它们要吃了他们。那些灵人只是在笑,在一直笑,嘲笑他们。” “他们?谁是他们?” “你大师兄还有时儿和噬儿。” “那..那只是梦,只是个梦。” “你的玉佩呢筱筱?” “玉佩?双灵玉佩?”筱筱摸摸自己的腰间解下来玉佩拿在手里,“玉佩怎么了?” “你不是问过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对。” “我用乌玉卦器算出来谶哥有劫难,所以我才一再想来到这里,最后乌玉卦器真的把我带这里来了,可我又不能确认了。我..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可师兄明明没有在四方之国。” “他在,但我找不到他。” 焦鸿的话让筱筱疑惑不解,“如果师兄在,为什么你见到我时没有说?” “我说了。可他没了。” “神庙?” 焦鸿的眼神迷离,她摸上筱筱手里的玉佩,细细的将每一处轮廓都摸了个遍。筱筱看着这样子的焦鸿眉头越蹙越深,她很不自然的收回了玉佩自己从床上下来。“我给你倒杯茶,你喝了能顺一顺。” “你不信我。” “鸿姐。”筱筱看着她,“你只是做梦了,大师兄不在那。他要是在这里一定会想法子找我们的。” “也许他现在就是在找我们。” “鸿姐,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我直白说师兄没有可以去四方之国的介器。就像你有乌玉卦器,这块玉佩就是我的介器。” “乌玉卦器..”焦鸿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原来的那个焦鸿,“你信我这卦器可以作为我去那里的介器?” “我只是这么猜,因为我们现在也并不清楚这些。” “筱筱。” “你说。” “厘洛的死对你不重要,那要是厘向呢?” 筱筱手上倒好的茶洒了,她将茶杯放回桌子有些后怕的看向焦鸿,今日的焦鸿很是奇怪。 厘洛的死对她而言并不是不重要,她一再回避只是不想去想,可若是换做了厘向..焦鸿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只是..让你知道我很担心傅谶。你休息吧,日头还没出来,是我被梦吓到了。”焦鸿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筱筱回到床上可这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她还是很不安心起身去了焦鸿的房间可焦鸿却根本不在这里了但那乌玉卦器却掉了几瓣在地上。 “鸿姐!鸿姐!” 筱筱从屋内寻到屋外可寻来寻去根本没找到焦鸿,她让大家都去找焦鸿可焦鸿根本就不在澜沧海了。筱筱甚至寻到了后山的暖池,那里已经被碧海拿山石围堵了起来。筱筱忽然心头一动,她施展水沦并将剩下的卦器扔进去,可水沦里焦鸿的身后却有一个影子跟着她,那个影子似乎察觉到了这个水沦,挥手一展筱筱竟然看见了... “索朗蓝海!” 筱筱跑去找阿骁和孚夭,“我知道鸿姐在哪里了。” “哪里?” “四方之国。但是那里不是四方之城,我们没有去过。” 孚夭听了接话,“不是四方之城却也未必没有去过。” “什么?” “我们是去了不是四方之城的四方之国的地方但那地方不一定是鸿姐去的地方。你用水沦寻的人?可还看清别的了?” “我看见索朗蓝海的影子跟着鸿姐。”这话让散神和人俱是一怔。 “阿骁,怎么办?鸿姐不是索朗蓝海的对手,她会不会杀了她?” 孚夭犹疑的问筱筱,“她为什么要杀了鸿姐?” 一语点醒梦中人。 孚夭的话让阿骁和阿娥都觉得索朗蓝海不会杀人,“阿娥你也觉得索朗蓝海跟着鸿姐不是为了杀她,对不对。” “公子也觉得她是想拿焦鸿姑娘威胁我们。那公子以为我们要做怎么做?” “我和筱筱不便出澜沧海,劳您去找桑君。” “找桑君?” 筱筱看向阿骁,“要找也是找碧海,为什么找桑君?” “碧海和你一样不能冷静的想事情,我倒觉得桑君能注意到很多,他要觉得可以让碧海知道他会告诉她的。” “那鸿姐..” “筱筱,你不能出澜沧海,你不能让厘洛白死。”筱筱张着的嘴因为这句话死死的闭了起来。 “孚夭。” “夫君。” “你这些日子多陪陪筱筱,我会和阿娥想办法把鸿姐找回来。” 筱筱听了很是不愉,“你就算要自己去找人也没必要让别人看着我。” 阿骁的眼光落在筱筱身上,“鸿姐是因为一直做噩梦,梦到跟师兄有关的事情她才心神不宁跑出去的。” “不管如何。你都好好给我待着。我阿骁和你一起长大,鸿姐和大师兄对你多重要我不是不清楚,我只是怕你一时迷糊分不清楚轻重缓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出去,除非你头上的珠晶融入你体内。” “阿骁!” “阿娥,我们走。” 不听话的筱筱 孚夭拉住筱筱,筱筱有些气恼的看着拉住自己的孚夭本想说些什么却不曾想被孚夭先开了口。“回房吧,夫君会处理好的。夫君修习了那么些年的术法,最近也越来越好了。真的,你信他,他会把人给你安稳的找回来的。” 筱筱渐渐平静下来,她瞧着孚夭半晌低下自己的头小声自言道,“如果你真是阿骁的妻子怕真的是最合适的妻子。” 这话出口筱筱才察觉自己失言。 她立时看向孚夭,可孚夭的面容却分毫不差。她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笑了笑,“我就是他的妻子啊。走吧,回房。” 筱筱乖乖的跟着她回房。可孚夭这话,却总让人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得劲儿。 随后的时日,阿骁真的在想尽办法的找焦鸿,而孚夭也日日夜夜的陪着自己。对的,是日日夜夜,她甚至夜里睡到她屋里的长塌之上,可越是这样筱筱越是不能安心。 而筱筱之所以这般不能安心是因为她也没有告诉他们她开始夜夜噩梦。梦中的时候,她看见的都是焦鸿各种被索朗蓝海折磨的场景。 阿娥回来带回的消息是桑君让武罗和阿骁一起去寻人,至于去哪里却不告诉自己。 “阿骁可以入四方之境是因为镜碎也在他的玉佩里。”她自言自语的这话被刚刚端着膳食进来的孚夭听见了。 孚夭接着她的话道,“你的样子告诉我你想入四方之境。” “若阿骁也出了事情呢?” “夫君不会出事情的,桑君已经让神官跟他一起入镜了。” “我日日夜夜不得安心,我夜夜都是噩梦。” “筱筱。”孚夭放下膳食走到窗前拉住筱筱的手,“你要安心,你不能离开澜沧海。索朗蓝海做的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澜沧海。” “你又怎么知道?” 筱筱的忧心全都写在脸上可孚夭却视而不见。她只是淡淡的道,“我想了些时日,抓鸿姐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要挟你,所以夫君不肯让你出面。要挟你,也是要挟碧海。她想要的也许不只是镜子,她想要的也许是你们的命。” 筱筱愣住了,她瞧着这个被碧海用木枝变换的人觉得她不仅仅是个木头,“你似乎可以想出很多事情了。孚夭,你不像最初的你了。” 孚夭很是忧伤的看着筱筱,“不像最初的孚桃木枝吗?” “阿骁告诉你的?不对!”筱筱猛然站起身来,“谁告诉你的。不对。没人,没神,没谁。你在试探我。” “筱筱,可你告诉我了,如果这真相真的不能让我知道,那你就不要再告诉阿骁了。你饿了,吃些东西再睡吧。你不能离开,如果你非得走,我不介意用些手段留你。” “手段?” 孚夭察觉到筱筱的不对劲,可她却抢先了一步在筱筱的屋里下满了结界。 “孚夭你...!” “我本来就不是人,所以这大概也是我修习法术比较容易的原因吧。可我不敢让阿骁知道。若不是为了留你,我绝对不会如此...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筱筱有些好笑眼前的场景。 “你是个不在乎死活的人,可阿骁在乎你的死活。” “你怎知我..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因为我感受的到。你总是一会儿想活,一会儿又无所谓了。明明知道别人为了让自己活费了多少力气,所以自己却只能装下去,装下去想活,掩盖住..曾经想要的消失。” 孚夭的话让筱筱无法接下去,她说的是真的。爷爷死的那一刻她就想死掉算了,可看到阿骁眼神的时候自己又不敢了。 “我不会说的。”她回着孚夭的话,“我们吃饭吧。” “好。” 是夜,筱筱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也不知昏沉了多久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可闭上眼看见的就是索朗蓝海。 ‘索朗蓝海!你到底要做什么!’ ‘杀了焦鸿,如果你还不来,我没了耐心自然要杀了她。’ ‘你要怎样才能放了鸿姐!’ ‘拿你的玉佩来跟我换她的命,你换,我就给!’ ‘玉佩。你是为了那些镜碎。’ ‘换是不换?’ ‘我要鸿姐回来,我就给你。’ ‘你离开澜沧海,亲自给我。’ ‘索朗蓝海,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也知道你现在不是在做梦,要么你出来,要么,她的尸体给你!’ ‘索朗蓝海,你没必要没日没夜的跟我说这些话!’ ‘可是我说了这么多日你也不肯离开澜沧海,说到底你这未来师嫂根本不重要。’ ‘索朗蓝海!’ ‘你叫我名字都可以让我耳朵生茧子了。’ ‘你..’ ‘你该累了,你睡吧,睡醒了继续想,可你得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一声雷响筱筱惊醒了眼睛,雨越下越大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了,她伸手摸摸额间的珠晶,它又在隐隐作痛了。她叹了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手,她也不能知道自己这样莽撞的跑出来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隐隐作痛的珠晶是不是在向自己示警不能离开澜沧海。 “可是我离开了,鸿姐和师兄是被拿捏住的命脉啊。厘洛,要是我会死,就算是去陪你吧。” “你要去陪谁?” 筱筱惊讶的抬头看眼的这个说话的..神只,“诸犍。诸犍你怎么在这里?” 诸犍变幻出一把油纸伞,他撑开它走到筱筱眼前,“要救人也不一定非要自己出现,桑君已经把所有山神都送进了四方之境来找你了。” “找我?来四方之境?这里他进不来的。” “呵。”诸犍扑哧一笑,“原来早你知道了四方之境的秘密了。” “桑君的介质是什么?你的,又是什么?” “泰皇。” 筱筱不明不白的看着诸犍。 “泰皇说桑君去找了句芒大神官从他手里得到一样宝物。” 可这话却让筱筱犹疑,“桑君与句芒大神官怕是并不和睦吧。” “你竟然也知道?”诸犍颇为意外,“这事情怕是你的义姐都不能清楚几分。” 筱筱的面色有几分暗淡,“是桑君自己让我看见的,但..桑君不会做令别人抓把柄的事。” 诸犍明白筱筱的意思,“可若是用那件宝物寻找的是匚境大神官呢?” “呵。”筱筱真的是乐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说完笑完却不觉得冠冕堂皇了,“他是认真的。也只有这样的理由是连帝,不,连修罗王们都不能放任和多说一句。”她看回诸犍,“那你呢?你说泰皇?” “碧海大神官本来是来青要之山看着我的。可泰皇上门将桑君真正做的事情告诉了我们,碧海和我便不能只待在青要之山了。” “泰皇说了别的吗?泰皇拿什么送你们回来的?” “与匚境有关的除了镜子还有罗盘,你知道罗盘不只有一个嘛?罗盘有九个,泰皇手里也有一个。” “桑君不只是来找我,他还要找别的东西,不是找匚境..罗盘,他们在找罗盘。” “我只来找你,这里不是适合躲雨,拿着伞。” 筱筱接过诸犍手里的伞,下一刻诸犍就幻化了真身在筱筱面前,“拿着我的衣物,骑上来吧,我们去找处你待着可以安生睡一觉的地方。” “诸犍,我来是..” “是为了找人,找不到人我也不会带你离开的。” 筱筱叹了口气乖顺的听着他的话骑了上去,“我阿姐呢?她去哪里了?” “碧海去找阿骁了,我们设了术链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要找的会通知对方的。” “可是,你又怎么找到我的?” “泰皇将罗盘的法力借给了我和碧海,十日之内便可以找到你。” “泰皇为何这么笃定?” “我和碧海也不知道,但我们也问不出来。” “那我怎么去找鸿姐和师兄?” “泰皇说要是索朗蓝海带走了你鸿姐,那罗盘的法力也会指引我们找到她。” “这个罗盘有这么厉害?” 诸犍失笑,“碧海说只能等找到桑君问桑君了。因为我们作为大神官竟然也没听说过罗盘的事情。” 这话让筱筱心里也是一个咯噔。筱筱不再询问,她撑着油伞骑在诸犍的背上,他跑的很是安稳,长长的的皮毛抓在筱筱的手里让筱筱很是安心,可忧心也油然而生。 “你..婴岷她去了青要之山,她..” “你想说什么?我的婚事?” 筱筱不语,她开不了口,那与诸犍之间微妙的关系让她开不了口。 “你要是困了就趴我身上睡吧,这里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人在的城池。” 筱筱没有反驳,她很是乖觉的趴下,连诸犍都惊觉她的乖觉,甚至有些担心的问,“你..有不舒服嘛?” “没有,但我确实困了,因为刚刚没有睡够。” “好,那你睡吧。” 诸犍毛茸茸的背让她很是安心,她趴下去渐渐的真的睡着了。而诸犍借着罗盘的指引也正在一点点接近焦鸿。 ------ 焦鸿的乌玉卦器再次被她抛出,天空中乌玉卦器自己变化出卦象令焦鸿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红衣斗篷的影子出现在焦鸿的身边开口,“他们马上就要找到你了,把玉佩拿给我。” “玉佩拿给你,你就能放过筱筱是不是?” “玉佩有一双,另一只的主人现在跟你的未婚夫他们在一起,我不着急要那个。先把萧圆菂的拿给我。” “你没回答我的话,放过筱筱的命。” “你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嘛?” “我有。”焦鸿看向一旁的红衣斗篷的女子,“你要镜子,完整的镜子,你需要我帮你做这些事情,你不需要与我鱼死网破。我要我的,你要你的。就算是你威胁我,也得我心甘情愿。” “你真的很有意思,让这么有意思的人活个几十年于我这个神只而言没什么影响。” “你只是半神,只有拿到全部的镜子你才有办法改变。” “这是你的想法?”红衣斗篷的女子摘掉围帽,“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呵。”她一笑,“也好,你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先把镜子拿来吧,拿来我应你一次也无妨。” “好。” 焦鸿应了她收回了自己的乌玉卦器,红衣斗篷的女子在她身边消失。而沉重的步子却一步步接近了她,直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鸿姐。” 诸犍,有过的心意 诸犍俯身趴下让筱筱跳下来。焦鸿看着那奇异的神兽又看看筱筱。筱筱看看诸犍道,“你变回来吧,会吓到我鸿姐的。” “知道了。但她似乎并没有被吓到。” 筱筱没有理会诸犍的话,她跑到焦鸿身边看着有些疲惫的焦鸿,“鸿姐,你为什么非要跑出来?你可有怎么样嘛?索朗蓝海她..” “我卜卦占到谶哥在这里,他现在和阿骁在一起。” 筱筱蹙眉,“你怎么知道?你如今卜卦已经可以看到这些了嘛?” 焦鸿摇摇头,眼睛瞟到了她眉心的珠晶,焦鸿伸手摸上筱筱的珠晶可下一瞬,“啊!”筱筱疼痛的站不稳腿脚。 “筱筱!”焦鸿急切的想拉住她可被诸犍先一步抱住了筱筱。 “筱筱。”诸犍柔声的唤着她。疼痛渐渐下去筱筱才松了口气。她看着担忧自己的一神一人无声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 “你不该离开澜沧海。”诸犍的话里责备着筱筱,他的眼光放到了焦鸿的身上可焦鸿却没有开口。 “鸿姐是为了我来到这里的,要是师兄知道鸿姐出了事情怕是我都没有办法与他解释的。” 焦鸿的眼里挂上了忧虑,她张了张嘴可最后似乎又把话憋了回去。她看看天空说道,“天晚了,虽然现在不下雨不代表之后不会下雨,我前两日都在不远处的山洞歇息,我们先去那里待一待吧。” “好。” 三人在山洞生着火,筱筱终于觉得暖和多了,不知为何自打她出了澜沧海她就觉得自己越发的怕冷,哪怕一点点冷意都叫她觉得有些刺骨。可这些,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怕他们看出来,也怕自己真的会怎么样。 可焦鸿和诸犍都看出来了筱筱的不适,焦鸿脱下外袍给筱筱铺在地上,“你的眼皮子都要合上了,躺在这衣服上睡吧。” “不用的鸿姐,我这么抱着膝盖睡一样的。而且夜里天冷,你不着外袍会冷的。” “火生的这样望我没觉得冷,倒是你怎么看着这般冷,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的,大概阴雨天湿冷了些,又困了些。” 焦鸿没有立时回答筱筱的话,她扭头看了眼诸犍,诸犍的眼神低沉在地,可那低眸中的光却还是朝着筱筱的。 焦鸿点点头,“那就听话去衣服上睡吧。” “好。” 筱筱没有再反驳焦鸿,夜越来越深筱筱已经熟睡,焦鸿也抱着膝盖蜷缩的睡着了。诸犍看看没有那么茂盛的火苗起身要去找些树枝来烧,他离开了山洞,焦鸿立时睁开了眼睛。 焦鸿静寂了一会,起身走到筱筱的身边,她伸手摸摸筱筱的额间,并不烫,可..似乎因为焦鸿又碰到了筱筱额间的珠晶让她感到了疼痛,筱筱不自觉的蹙眉发抖。焦鸿轻轻拍拍筱筱,哦哦着像极了哄孩子的母亲。 渐渐地筱筱又恢复了平静沉沉的睡下去了,“哎。”焦鸿不知为何的叹了口气,她盯着筱筱看了良久低声自言自语,“你知不知道你比我拥有的太多太多了,可我只想要大国师的位置和傅谶。只要你不死,傅谶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焦鸿暗自下定了决心伸手在筱筱的腰间摸索直到找到那双灵玉佩,她拿出双灵玉佩放入怀中起身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拿着树枝的诸犍安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她。 诸犍走过来慢慢的将树枝添进火堆,火苗再次生机勃勃映着诸犍的眼里也皆是火焰。 “你想与我说什么?” 诸犍看看焦鸿身后熟睡的筱筱,“我们还是出去说的好。” 焦鸿很吃惊诸犍的话,可下一刻似乎又想明白了。她回头瞧向筱筱,可诸犍却下意识的使用了结界封印在筱筱周围。 “在四方之境里,哪怕现在噬神匚境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了,可要让一个神只造出这样护人的结界也是要消耗极大的法力的。” “我们出去讲!” 焦鸿唇角一提先诸犍一步走出了山洞,天蒙蒙的红润带着细细点点的珠水,不知道走的离山洞有多远诸犍的声音在离焦鸿不近不远处响起,“是你故意引诱筱筱离开澜沧海的。” 焦鸿回过身看向诸犍,“是成为界域的驸马爷还是神域的驸马爷,还是..一个坠神更令大神官神往?” “谁叫你这么做的?”诸犍的眼眸落在焦鸿的手上,“为了拿到筱筱的双灵玉佩,因为玉佩里有镜碎,那这个让你来的是索朗蓝海。” “筱筱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倾心于她?” “索朗蓝海只让你拿玉佩,还是让你一并杀了她?还是...引筱筱出了澜沧海根本就不用再动手了?她额上的珠晶到底会怎样?” “你没有一个问题是关心你自己现在的状况的,你该关心关心你自己现在会怎样。” “杀了你她会伤心,但她不会受到伤害。” “伤心就是伤害。” “呵。”诸犍似乎释然一笑,“那也没关系,因为她也不爱我。” “恨你也没关系?”焦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说的不错啊,筱筱总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看向诸犍,“那你回答我个原因怕也没有那么难吧。” “原因?原来我不懂,现在我也不懂。也许就是那么恰巧遇到,在一个触不及防的时间,在一个怎么都做不好准备的时刻,人控制不自己,神只又何尝不一样,有些执念,拿不起,放不下。现在你回答我,为什么?” “如你所言。有些执念,拿起来,放不下。我不会伤害筱筱,因为傅谶不会允许,所以我也会如他一样去保护这个填补了他死去妹妹空缺的师妹。但我也不允许,一个知道这么多的神只再出现筱筱面前告知她我是什么样的人。” “呵。”诸犍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你要杀我?”他指指自己,“杀一个神只?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人。” “你知道谁在帮我,我怎么又是人呢?这里是匚境之镜,他的罗盘还在这里,用罗盘的半神也可以帮我。” 诸犍感受到莫名的压迫,他看着对面的焦鸿身旁似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走进了她的身体,下一刻她便开始对自己进行攻击...... --- 筱筱睁开眼睛,可自己却被封锁在一个结界中。这是诸犍的结界!那诸犍和鸿姐..筱筱四顾而看,嘴里大声叫着焦鸿和诸犍可根本没谁回复自己。筱筱的心头不好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用力拍打着结界想要挣脱出来,可作为人自己怎么可以挣脱出神只的结界。 筱筱愣住了,她深思了片刻拿手指触碰上了自己的珠晶,意念凝聚,筱筱并没有使用师父教的法术时所念决的方法。她只是想起来诸犍说过,强大的意念才是施法的关键,如何去做她自己该知道。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摸上珠晶的手指依旧在哪里,珠晶让她感受到了疼痛,可自己的另一手一挥却击碎了诸犍的结界。筱筱惊讶于自己可以使用法术了,可明明自己本不该在这里使用法术的,是因为额间的珠晶? 铮嗡! 一声嗡鸣声响彻在筱筱的耳畔,这声音是... 滋滋啦啦的声响扰乱了筱筱的思绪,她看着洞口又回头看着那火苗烧到新枝木的滋啦声,可... “诸犍,诸犍!”筱筱叫着诸犍的名字跑出了洞穴,雨越下越大,筱筱跑在雨里叫着诸犍的名字。心头强烈的惊惧感让她越来越无力,无力到她跌倒在林间。迷糊中有谁走向她,“诸犍,是你吗,诸犍?” 珠晶的疼痛更甚,筱筱蜷缩在泥土之中根本爬不起来,直到那迷糊的来者用手指按住自己的珠晶,潺潺的法力流入自己的珠晶终于让自己睁开了眼睛,“桑君。” “能站起来吗?” 筱筱点点头就着桑君的手站了起来,跟着桑君而来的神不止一个。筱筱有些差异的看着对面不远处站着的有婴岷、武罗、孰胡、山晖和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男神只。 筱筱看向桑君带着很不好的预感问他,“怎么了?” “诸犍,陨落了。” 桑君的话让筱筱莫名其妙的蹙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希望这是梦或者自己就是在做梦,“我睡着之前他还跟鸿姐和我一起在山洞里。我只是睡了一觉,火还没有灭。” 桑君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婴岷却一步步的朝前走来,她边走边开口,“那是因为什么令大神官陨落的天悲响起呢!” “天悲?”筱筱想起来什么,“那巨响的铮嗡声是天悲?” 筱筱的话声不大,这话也只有婴岷和桑君可听到,但婴岷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反而桑君听见她说听到天悲却十分不可思议。天悲,只有神只才可以听到的啊。而因为诸犍是山神,他的名字写在自己的司管部册子中,神只陨落会消失自己才会知道,可筱筱她.. “你也一起去死吧!”婴岷手中变幻出一柄长剑直刺筱筱,桑君要替筱筱挡下。可挡下一次婴岷又来第二次,桑君想要再出手可手指却疼痛的厉害。他看着自己的手指难以置信竟然会有反噬,可自己哪里..难到是筱筱的珠晶? “武罗,拦住婴岷!” 武罗想要出手可山晖却拦住了武罗的去路,孰湖与山晖对视到底也没有去拦他,那另一个神只是婴岷的哥哥虞,他不仅不会拦妹妹还施法下结界拦住桑君。 婴岷是真的想要杀了筱筱可婴岷的急切让她的准头下降了很多,筱筱的功夫一次次帮她躲过了婴岷,可婴岷是神啊,她原本只是在发泄怒气,可筱筱如此的姿态让她的怒火只能更甚,婴岷到底使用了法术。 “四方之境使用法术会有反噬的,婴岷,你住手!”桑君的话只有让担心妹妹的虞稍稍有点动摇,可当他看向妹妹她却并没有异样,这样他也不知要不要阻止了。 可令众神只都吃惊的的是筱筱,筱筱如那轻盈的鸟虽然不出手却一次次的得以逃脱。孰湖很是吃惊的开口道,“可她只是个人啊,中山神称不上一个女战神那也是半个女战神,怎么会打不过一个人?” 婴岷的剑终于直冲筱筱的面门而来,可那剑却强行被筱筱的念力定在了眼前,连带着婴岷整个神只之身都动弹不得。桑君一行看到婴岷的剑抵在筱筱为自己所造的结界之上,那结界水波荡漾还在不断的吸收着这天上下下来的雨加厚着结界。 婴岷就这么拿着剑,哭着,指着筱筱,开口对她道,“我想他离开从来不是这样的离开,如果因为我的话他来找你会让他丧命,我死也不会去青要之山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非要与我们这些神只扯上干系。” “他为什么会死?他不会死。他是神只,他不会死的婴岷。去找找他,你们去找找他啊!” 筱筱歇斯底里的对婴岷吼叫。婴岷哭泣着却不顾反噬依旧要冲破结界。 虞解开了结界,他和桑君互视一眼行动,桑君一把拉开筱筱,虞则死命的抱住了妹妹。 桑君拉开的筱筱看着被虞抱着苦苦挣扎的婴岷,她的嘴里呼喊着,“哥哥,哥哥你松开我,松开我..” “嘘嘘,嘘,婴岷乖,婴岷乖,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们的错。我要拉她,拉她跟我一起去给他赔罪。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这些神只要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人作出这么多牺牲,凭什么?!” “婴岷。”虞叫着妹妹,可妹妹的情绪却一点也没有好过来。 “婴岷,算了吧。”武罗走到婴岷的身边,“算了吧,不论什么结果都是诸犍乐意的。这个结果于诸犍而言...”武罗看了眼筱筱又回看向婴岷,“大概也不算最坏的。” 不算最坏的?!这样一句话让婴岷几乎癫狂,“怎么不算!”虞抱着婴岷,婴岷却拿脚去踹武罗,“怎么不坏?怎么不坏!” “那也总好过真的让他去为了责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守着责任让他那么一个洒脱的神只苦苦挣扎抑郁度日!”武罗有些恼怒,但她还是压制着自己伸手拉下了婴岷手里的剑,“他没喜欢过你,自然也不会怪你,婴岷,那么多年了,到今日该终止了。” 他没喜欢过你...武罗的话让婴岷安静了许多,她泪流不止到底是在哭自己也是在哭诸犍。 筱筱静静地看着这般失态的婴岷开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婴岷哭。即使打斗到白骨嶙峋,她都没掉过一滴泪。” “我也没从来没见过婴岷流泪,到底是诸犍辜负她。” “诸犍不曾辜负我。”婴岷就着哥哥的手站直的身子,她哭的开始颤抖根本无法停止,即使虞不断的顺着她的背脊宽慰着婴岷,可婴岷反而更加的委屈流泪。“我只是觉得他也委屈,武罗,他该有多委屈,到他陨落,这个眼前的人都不知道他爱着她。是真的爱着,拿他的命去爱了她。” 所有的神只都沉默了,没有一个声音开口肯去接婴岷的话。可婴岷这话却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嘶吼一般的朝着筱筱说出来的。以至于刚刚找到他们还没走上前叫他们的碧海阿骁一行也听到了婴岷这话。碧海拉住阿骁,也让其他人先不要上前。 婴岷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替诸犍说出来他最想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话。 可这话却是筱筱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的话。 答应便是让诸犍成为和碧蓝一样的坠神,不答应诸犍就尽责娶那界域的公主。婴岷的话,只是让神和人都觉得唏嘘。 “我知道。”筱筱短暂的开口。 可这个开口却让这篇林子更是只剩下雨声。 “你...” 婴岷再也多说不出一个字,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 “我都知道。”筱筱终于接受了诸犍的死,她恍惚说着我都知道,话出口的那一刻泪也出了眼睛。 桑君转头看着筱筱,眼光中也看到了远处而来的碧海一行。他叹了口气,扶着筱筱转身,“你阿姐和阿骁来了,你鸿姐和师兄师弟妹都没事,走,我们先离开这里,雨一直下会淋病了你。” 筱筱任由桑君带着自己离开,桑君给了武罗一个眼神让她来善后了这边事情再来找他,武罗点头应下,她也觉得此刻不宜让婴岷再和筱筱待在一处了。 没那么好过去 “现在你好跟我说一说到底为何把山神都带出来找筱筱了吧。” 桑君回头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碧海,眉宇之间的忧虑并没有淡下去一分,“筱筱睡下了嘛?” 碧海摇摇头,“她一直睡不着,睡了一会便会哭醒,醒来后又四处要找人。她说怕他们会出事,自己又要去找他们,我便设了结界,让大家伙儿都在屋子里陪着她。” “四方之境用法术要慎重,反噬之力很是伤身。” “说来奇怪,之前反噬之力一直很强。不然就是根本无法动用法力,但这次却不是那样。法力使用起来轻松了很多,而且也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反噬。” 这话让桑君很是犹疑的看着碧海,“怎么了嘛?” 他摇摇头隐瞒下刚刚自己受到的反噬之事,“没什么,只是现在这样子我怕是要先回去一趟。我在想,是不是还要把他们继续留在四方之境中。” “是什么介质将他们和你带到这里来的?要不是因为我在筱筱和阿骁的双灵玉佩上埋了水丝线,我也根本没法再来这四方之境。臻白口里说句芒大神官给你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罗盘。”桑君从手中祭出罗盘在碧海的面前。碧海根本没想过会是这个东西。她之所以和诸犍可以来到这里也不是她口里什么埋在筱筱他们玉佩里水丝线的作用。能来此都是因为泰皇借用罗盘之力将他们送进来的,可她却没有跟桑君说实话。 碧海伸手想要去触碰罗盘,可伸出的手还是被自己收了回去。她心里有些难过。她看向桑君,很是感慨眼前的神只好像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伤害过自己,还一直在为自己各种周全,他和诸犍还真的是一对好主从。 “我没说实话。”碧海决定不再隐瞒,“我和诸犍之所以可以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我那些水丝线,是泰皇用他手里的罗盘让我们来到这里的。” 桑君一怔,随即笑了,“呵。”这笑有些无力,桑君又言,“如果他还是燧人,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碧海不懂,“可他就是燧人啊?” “碧海,栚芴都不是栚芴,燧人又怎么会是燧人呢?你可知这个罗盘是可以感知另一个罗盘的存在找到那个罗盘的,所以句芒大神官才肯将这个罗盘借给我。” 碧海明白了他这话,“这里的罗盘是匚境的。那罗盘到底可以做什么?” “我们不配知道,即使我们是神只,我们也不过是帝手里的棋子。” 这话说的负气,可碧海却没有反驳什么。她只是问,“若罗盘是匚境的,那罗盘在哪里?” “四方之境,四方之国,四方之城,四方神庙。” “那个神庙?那个放着朱烻神识和匚境之镜的神庙?既然你知道在哪里为何不去拿回来?” 桑君对说这话的碧海笑笑,“那不如把罗盘和山神留给你,我先回神域去处理诸犍的事情。” “留给我?”碧海有些无措,“句芒大神官给你的罗盘这么堂而皇之的留给我?”桑君只是无声的郑重点头。他看着碧海,碧海也看着他。她懂了他的心思,“你根本不想把匚境的罗盘拿走。”碧海接过罗盘,可罗盘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转动。 “它不动,对吗?” “它是该动还是不动?” “如果遇到了匚境的罗盘它应该会动,但如果匚境隔绝了罗盘那它便动不了。或者别的罗盘隔绝了匚境的罗盘,那它也动不了。” “哪里有别的罗盘?这里有两个罗盘?匚境的,朱烻的?!” “你不就是那个罗盘嘛。”桑君一笑,“朱烻手里没有罗盘,这也就是为什么其他的神只可以杀了朱烻但却不能杀匚境。” “这话..” “是燧人说的。”碧海惊讶于桑君这话,桑君又接着道,“他说要先拿走罗盘,他们才能才能找到匚境,才能杀了匚境。” “谁,要杀了匚境?他是大神官,是十二神殿的神只。是界域的修罗王们想杀他?” “燧人不肯多说什么,但我总觉得燧人想让我去发现什么。所以我打算让别的神只知道罗盘在哪但又不让他们知道罗盘具体在哪。那么能帮我保守秘密的只有你,毕竟就算你不想你也不会让筱筱和阿骁受到威胁。” 不知为何碧海总觉得桑君的话哪里不大对,“桑君..”桑君等着碧海的话,碧海有些踌躇开口,“栚芴,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只是因为那个婚约?可若是别的神只与你定下这婚约呢?” “是因为婚约的开始,却也是因为你和我的心境与位置。我们作为神只本就该比人更懂得这些,只是好像有太多神只忘记了。但我不会忘,也不会让我手下的神只忘记这些神只本该有的品。” “你真的是个好神只,是我忽略了太久了,作为大神官,我应当好好向你学习。我会好好保管罗盘,直到你回来找我们。” “好。” “桑君,我还想问你,诸犍的陨落令你难受嘛?” “这好像是第一次你这样心境来问我。”桑君很高兴,可高兴的脸上却有蕴含水珠的眼眶,“我成为桑君后让我承认的第一个朋友便是诸犍。碧海,我很难受。即使我知道他求仁得仁,可是碧海,我真的很难受。” 可是碧海..我真的很难受。 碧海看着桑君消失在眼前心情也久久不能释怀,即使桑君神前人前一样的模样,可他却在自己的面前流漏出了神只不该有的悲恸。“他们一个两个的离开,可心头让人难耐的痛下去了却还会上来。碧蓝,索朗宗尔,你告诉我,我该拿索朗蓝海怎么办?” ------ 筱筱再次惊醒,她靠着床边坐起来,屋里已经没了之前陪着自己的一行人,她懵懵的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她长长的吸口气送出去,脑中诸犍的模样便开始浮现,她有些难以喘息直到她感受到有人抓着她手在耳边说让她好好呼吸。 筱筱终于平静下来看着一旁的人,“师兄,师妹。” “舒服了嘛?”傅谶关切的看着筱筱,筱筱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筱筱看着又进来的人,“时儿?” “我们带你回家,师父怕你出事,所以才让我们来找你。” “找我?”筱筱指指自己,她又看向时儿身后的鸿姐,“鸿姐也是来找我的。” “是啊,是来找师姐的。”噬儿的话好似点透了筱筱。 筱筱警觉的看向鸿姐,“鸿姐不是说来找师兄的嘛?你为什么知道他在四方之城?你说诸犍被黑影杀死的,黑影除了杀了诸犍还要做什么?你到底靠什么来到四方之城的?乌玉卦器为什么和廓绅手里的这么像?” “是啊~”噬儿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焦鸿,“焦鸿小姐不打算回答一下嘛?” 焦鸿的眼光放在傅谶身上可傅谶却无动于衷,她忽然明白他也在等自己的回答。 “是你。”筱筱打破了这一时的沉默。她惊觉道自己好似被骗了,“为什么要引我离开澜沧海。” “我没有。”焦鸿的立时反驳让屋内又静寂了下来。“我只是..只是..” 傅谶回过头看向焦鸿,“鸿妹有什么苦衷你要说出来。” “乌玉卦器是别人给我的。她告诉我你们会到四方之城来,让我守在这里。她说,我在这里可以提升仙法,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信你。”傅谶开口接过这话,他回头对着筱筱道,“鸿妹不会伤害你的,她知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师妹,但别人,别的神只利用了她。我希望我的师妹们,可以谅解她。” “所以这就是她可以在四方之城使用法术但师兄和我弟弟却不可以的原因吗?”噬儿依旧兴致满满的看着焦鸿,可这话里话外却都是敌意。 “是乌玉卦器的原因吧。”傅谶起身走到焦鸿身旁,“把乌玉卦器给我。” 焦鸿听话的掏出乌玉卦器递给傅谶,傅谶拿着它走到噬儿和筱筱面前,“是因为这个东西对不对?找到一副好的器物对于我们修仙者来说很是重要,你我没有找到过可鸿妹找到了。这个重要性不是你我可以懂得的,所以如果是因为器物让你们与鸿妹心生嫌隙,那不值当的。” 傅谶回头看着焦鸿开口,“不值当的,对不对。”焦鸿立时点头应和他的话。 “好,现在我还可以借用噬儿师妹的力量,那我这次就做一次主。”傅谶话闭立时施法椽碎了乌玉卦器,“谶哥。”焦鸿惊讶的叫着他看着他手里的乌玉卦器碎做粉末流出手心。 “这下够了吧。”傅谶拍拍手掌转身走到焦鸿面前,“对不起,我以后再给你寻一副最好的卦器,当作聘礼。师妹也累了,我们先出去吧。”他扶着有些失魂的焦鸿往外走,门口站着的阿骁和时儿自觉的让出空给他们出去。 他们走了时儿和阿骁走进屋来,时儿有些讪讪的开口,“姐姐,师姐,就算鸿姐一时失误了也没必要了吧。她刚刚出去的样子确实也很..很无措。姐姐,她不是你说..” “我说?”噬儿开口截断了弟弟的话。 阿骁一时间也有些难以相信。但比起焦鸿是不是被利用,噬儿这没来由的咄咄逼人的态度却让阿骁很是不悦,“鸿姐一向最疼筱筱了,不然筱筱也不会这般担心她的。与人相互,与己相互,没必要一直抓着一些小错不放。算了筱筱,放了这些错处也是放了自己。”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自己出事师姐必护,不然又怎么来利用。” “姐姐!” “噬儿!”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噬儿单独待一会儿。” 可阿骁却不想看见这样子的筱筱,他也怕噬儿又不合时宜的给这样子的筱筱乱说些什么,便并不听她的话自顾自的言道,“我带你出去吃些东西,吃些东西你心情好些就..” “诸犍的死不是吃些东西就过的去的。”筱筱有些愠怒的说着这话看向阿骁。阿骁一愣随即有些的无措的开口问她,“我只知道你心里爱着的人厘向,我不知..” “我不是看不见他的好。阿瑶爱着的人是厘向,筱筱心里放着人也是厘向,可筱筱心里放着过的神只是筱筱自己都看不清的。他做了那么多事,每一次的偏爱,每一次的拼命,每一次的口不对心。阿骁,我的心头也会有那么一紧一抽的时候。” “筱筱...” “我听见婴岷那些话时,我想到的不是对不起,不是可惜,不是不情愿,而是我觉得我竟然欠他一句,我都知道。” 筱筱赤红着双眼看着阿骁,“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了。我甚至觉得我此刻的落寞更大于悲痛。这感觉,说的让人觉得可笑。我甚至羡慕阿瑶,至少她自己知道自己爱着谁。可我,我根本看不透我自己。”她看向阿骁有些嘲笑的继续说道,”就像你,你也看不透你自己。” 阿骁似有挣扎的想说什么却被时儿一把拽住,“骁大哥,我们先出去吧,让姐姐跟师姐说会儿话,她现在还没睡醒呢。大哥!”阿骁分明还想争辩可时儿根本不肯给他机会连拖带拽着把他拉出了房。 现在,房里空静了,筱筱也安静了。 噬儿就这么陪她坐着,坐到夕阳的光照到了床边筱筱才开口问她,“你想跟我说什么?” “师姐还不能回去。” 筱筱看向噬儿,皱眉问道,“你可以看见了?噬儿,你的眼睛变成了黄色的?所以你可以用法力,你用的是谁的法力?” “噬儿不会害师姐,哪怕师父要杀了师姐噬儿也会拿命去抗衡。”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怀疑鸿姐?是师父..?” “噬儿的眼睛不是噬儿的,可噬儿现在不能告诉师姐,但如师姐所想焦鸿不能信。噬儿来这里只是为了帮师姐,帮师姐找到可以安放它的地方。”噬儿的手蹙碰到筱筱额间的珠晶,可出乎意料这次珠晶竟然不痛了。 筱筱犹疑的看着噬儿,噬儿的眼睛泛起了金光,可这光芒反而让那珠晶丝丝凉凉的很舒服。可明明之前碰到珠晶的人和神都会令她疼痛不止,为何噬儿她... “除了那澜沧海,四方之城的四方神庙的那颗树下可以让师姐安然待着,但那个待过神庙的半神也可以在那里待着。一时半刻,师姐回不了澜沧海了。” “我回不了澜沧海?为什么?” “罗盘的神力已经封锁这里,现在我们谁也出不去了。” “罗盘?谁把我们封在这里?” “是..帝吧。” 筱筱大惊,“帝怎么会知道我们?” 噬儿摇头,“帝不知道我们,但这里有帝要的罗盘,罗盘没有回到帝的手里帝是不会放过这里的。” “你为何可以知道这些。” 噬儿指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这双不属于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的。” “你不能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得来的,但你知道这双眼睛是帮我的?” “因为噬儿是帮师姐的。”噬儿很是坚定的告知着筱筱,“噬儿和时儿的命是师姐救回来的。” 妖王觉醒 “那是师父他救的你们。我只不过是发现了你们。”筱筱淡淡的回道,“要不是因为你们命好是修仙的好苗子师父也不会收留你们。这样说来算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 噬儿摇摇头,“不,是你救了我。师姐累了,噬儿用法术帮你安神再睡一觉吧。” 筱筱没有再反驳她,噬儿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丝丝凉凉的感觉让她困意席卷,她躺下来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噬儿的嘴边浅浅弯笑,虽然筱筱已经听不见了但她还是轻轻的开口,“是阿菂你救了我,我看见你的那一刻你的身上就有着我眼中的金光。你的笑,你的怜悯,你的坚持,你不懂,那一刻,我的命和时儿的命就已经是你的了。” ----- 夜渐渐地过去,日蒙蒙亮时碧海忽然清醒。她穿好衣服从屋内出来走到了大堂,可这四方之城的客栈之上却不止将要升起的太阳。 “碧海。”阿骁急匆匆的跑下楼来看见了在楼下的碧海,“那楼上有..你是不是也..” 阿骁朝着碧海看去的外面看去,乌泱泱这个词瞬间进入自己的脑中,“碧海!”阿骁压着声音急切的拉住想要走出去的碧海,可碧海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跟着自己慢慢走出去。 她和阿骁走到了院子里,那些站在院子之上的全是妖兽,可碧海看着它们却奇怪了。 阿骁看着瘫倒在院子一角哆哆嗦嗦的伙计和晕过去的掌柜也是很是奇怪。他开口问碧海,“这些妖兽没有要攻击人,攻击我们的想法?” “对。”碧海点点头,“我甚至觉得,它们是在保护这里。”碧海的想法一说出来便转身就向筱筱房间的方向跑去,阿骁见状赶紧跟上她,他们推开筱筱的房门可屋里的床上根本没有筱筱只有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打盹儿的噬儿。 开门的动静吵醒了噬儿,阿骁指着床急忙开口问噬儿,“筱筱人呢?!” 噬儿一边起身朝窗边走去,一边开口,“师姐不在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面对急躁的阿骁,推开窗户的噬儿看看外面回头道,“是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但却是师姐可以安全待一阵的地方。” 阿骁还想问什么可碧海制止了他,“外面的妖兽是你招来的。什么地方比澜沧海还安全?那个地方,筱筱可以待多久?” “外面的妖兽是我招来的。那个地方就像这里一样。我活着她可以待着,直到我也阻拦不了珠晶的力量,那师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珠晶是筱筱的神元。” “人没有神骨永远不可能成为神,一个神元被神锁在人的命门中维持着她的命,这人要是一直折腾还有命维持住这神元嘛?”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你是知道却不能说?” “所有在罗盘里的事物都会被罗盘洞悉,我当然什么都不会说,除非它再也不会影响师姐。” “那这些妖兽你招来做什么?” “来杀那些要师姐命和夺罗盘的神只。” 噬儿的话是个警钟。 碧海一时竟不知道这眼前的到底是不是个人。可这些话也让阿骁心里有了底,“要筱筱命的人,是那个半神索朗蓝海。” “是,而且她就要来了。” “碧海,你要想好该怎么对她了。” 阿骁说的这个问题也是碧海一直在想的,那个孩子她... 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里跑来打断了碧海的思路,时儿、傅谶和焦鸿看着屋里的一神两人却没有筱筱的身影。 “筱筱呢?”傅谶问,他们仨的目光看下他们,可下一瞬,“噬儿!” 噬儿竟然从这三楼的小屋的窗户上跳了下去,“啊!”屋外忽然混了了起来,人和妖兽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的混乱突然开始。 阿骁急忙跑向窗户可噬儿此刻却坐在一直鸟兽的身上,噬儿对他开口,“跳下来,我带你去找孚夭!” 孚夭? 阿骁听从了噬儿的话跳到鸟兽的背上噬儿便开口让它飞走了,他回头看看扒在窗口看自己的碧海挥挥手让她安心,“那些守着客栈的妖兽怎么开始攻击人了。” “你最好仔细看看那些是什么,我的妖兽在跟那些魔妖兽战斗。” “魔妖兽?” “那是界域放出来的妖兽,但那些妖兽都有心魔,又可以称魔妖兽。我无法控制它们,只能让妖兽们与他们战斗。碧海是神只,即使这里没办法令她使用强大的法力,可那些魔妖兽也无法伤了她。” “那他们来是来干什么的?” “来杀我。” 这话让阿骁语塞。他骑在鸟兽的背上坐在噬儿的身后难以置信噬儿这话,“你到底在说什么?虽然我们并不多么熟,可我去山上时也次次都见你,你可从来没说过这么奇怪的话,你到底是谁!” “你现在坐在我身后不怕死吗?你这么直白的问话到底在担心谁?碧海?筱筱?孚夭?” “孚夭。”阿骁不自觉的接了孚夭,说完他便惊觉自己当时跳下来是因为她说带他去见孚夭。“孚夭应该在澜沧海!” “孚夭那么担心你却依旧会留在澜沧海是因为不能违逆你这个夫君的意思。可若是我强行带走她便不是她违逆了你,所以我带来了她。” “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做到这些的?!” “噬儿这个名字不是我的名字是给我这双眼睛的神只给的这个名字,当这双眼睛真正开始被使用时,它初生的记忆便会进入我的脑中。” “神只?哪个神只?” “噬神匚境。” 噬神匚境。阿骁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下巴可以被惊掉了。这个名字的出现已经昭示了不论发生什么他阿骁都无力阻止。 “是因为这个神只你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这个神只,我才保留了现在这个样子。在四方之国外不是一直会有妖兽在。那你没有想过,妖兽也是会有王的。我就是当初其中一代妖王的孩子。我本会成为下一任的妖王,直到匚境给了我这双眼睛...” “你...” “到了。安心的陪着孚夭等我留来。我会把索朗蓝海的内奸和索朗蓝海解决掉再回来找你们。” “内奸?”阿骁念出内奸脑中竟然立时蹦出焦鸿的脸。 鸟兽落地,噬儿回头看着愣在鸟背上的阿骁开口道,“看来你也想到了是谁。” “阿骁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她。” “是与不是,又到了什么地步,我要回去弄得清清楚楚。下去吧,我还要回客栈找他们。” 阿骁跳了下去,看着鸟背上的噬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筱筱到底被你藏哪里了?这里?” “夫君!”孚夭的声音让阿骁回头,而噬儿也立时骑着鸟兽避开阿骁的问题飞走了。 噬儿回到他们住的客栈,妖兽们已经收拾干净了那些来攻击他们的魔妖兽。 众人看向从鸟兽上跳下来的噬儿走过来,虽然他们人无事,但到底还是身上带着魔妖兽的血看着有些狼狈。 “阿骁和筱筱都很安全?”碧海有些犹疑的问噬儿。 噬儿点头,“大神官现在怕是要与我一起去神庙守一守那索朗蓝海了。” “她会去神庙?” “会去吧~”噬儿看向焦鸿,目光变得越来越不友善,“或者鸿姐把她叫出来?要杀要剐,都来个痛快。” “噬儿!”傅谶将焦鸿拉到自己的身后,“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可是比起鸿妹你现在不是更不能令人相信嘛!筱筱和阿骁被你弄去哪里了!” “安全的地方。” “你这是在同我说笑话嘛?带筱筱和阿骁离开藏在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跟我说安全的地方?噬儿,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和这些妖兽有什么两样?你甚至..是你在控御它们,你以为看不出来嘛!你凭什么诋毁鸿妹。” “凭她是索朗蓝海放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你不要胡说!”焦鸿终于忍不住了,“谶哥我不是奸细,我也不会伤害筱筱。” “我知道!肯定有什么控制了我的师妹!”傅谶拔出剑直指噬儿,在剑上下了清楚魔障的咒语准备对付噬儿。可周围的妖兽却在下一刹齐齐的盯住了傅谶,它们没有进攻,可任谁都看的出若傅谶出手那他就是这个被攻击的对象。 傅谶的境况其实有些骑虎难下,他很是犹疑看着并不像自己师妹的噬儿,压着自己怒气说道,“噬儿,我要你一句实话。” 噬儿昂起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傅谶,傅谶的手肘已经被时儿死死的拉住,连带着那剑也被拉住动弹不得。 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其实并没有让噬儿有什么波动,她想,自己要说肯定要说,自己不想说谁也拦不住自己。 现下不论傅谶问什么...她是想说的… 噬儿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知道师兄想问什么,我也知道师兄为什么我不像噬儿,只是师兄有多了解噬儿呢?看不见的师妹,常年深居简出嘛?”噬儿的眼睛带着金光看着傅谶,“师兄。不是我。是他。” 侧着头看着傅谶的焦鸿回正头看向那本看不见的噬儿。 噬儿的声音犹常,说着大家听不懂的话,可这一切的话却没有半点避讳旁人。 “谁都可以听我说的话。”噬儿缓缓开口,“因为谁也奈何不了我这双有着妖力和神力混合的眼睛。因为这双眼睛并不是我的眼睛,是那噬神送给我的诅咒。” “噬神?”时儿疑惑的看着眼盲的姐姐,“姐姐,你在说谁?” “眼睛里残存的神力与师姐身上的神力曾经如出一辙,阿弟你讲,我说的是谁?” 时儿没开口,可傅谶却开口了,“噬神,匚境。可那神只不是个镜子神嘛,那个镜神是噬神?噬儿,你在说什么?” 噬儿轻轻摸上自己的眼睛,“每次这双眼睛觉醒就会伴着妖力散出,就会看到每一世觉醒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样子。在此之前,我不记得自己看到多少世的自己了,但我始终都记得第一世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第一世?…” 碧海重复着噬儿的话,听着她继续的诉说。而另一处,那颗参天大树下匚境的身旁也有个声音说出了这一句话... “第一世…” “第一世?”大树下厘洛重复着树下之人的话,“你说的第一世是你造了那境界之后,不,不对…”厘洛想了想,“那里是本就的有的…叫什么四方之城,有什么结界之境都是在你去过之后才有的。” “也算。也对。” “可干那姑娘什么事情?她竟可以寻到你,看见我。” “因为她有一双妖与神之力混杂的眼眸,那双眼睛,是我给她的。” 厘洛不是很明白匚境这话的意思。 匚境接着说道,“那眼睛之后看正常的东西就是个瞎子,但看特别的东西却可以看到很远很远,无边无界。” “什么?” “当年妖魔想要夺占我的神力,以为杀了我就可以主宰一切。他们太过天真让我觉得可笑可怜,我杀了那小妖魔自以为是的妖王父母并给她生生不灭的诅咒。” 厘洛很是惊讶他这话说的如此平淡,根本看不出半点厌恶或者半点怒气,抑或是其他的情绪。只是厘洛很不明白,这么一个神好像真的没什么必要与对他而言和一般如蝼蚁一样的事物计较的。“为什么?除非他们触及了你的逆鳞,不然那么几个小妖魔值得你做这样的事情?” 匚境点点头,这一点头似乎是应证了厘洛的话。 “他们以为,我身边那丫头拥有神力是那么轻而易举得到的。便觉得,自己也有那样的命。既然想要有~那就试试他们能不能受得起那样的命,所以我杀了那一双大妖魔,又让他们留着最后一口气之前看见我给小妖魔种下那样的诅咒。” “所以…”厘洛听明白匚境的话,“所以筱筱的那个师妹噬儿就是这一世的小妖魔转世,所以也只有她可以找到这个地方,找到你。” “她找不到我,但她能找到我留下的东西,也能找到当年我身边的那个丫头。” 厘洛听罢急忙转身,知道这些就有了办法,告诉了他们就能救下筱筱。 “你不用去她也应该告诉他们了,但告诉也没有用。” 厘洛猛然回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树下之人问,“什么?…” “因为时间还没到,你要等,等到那个时间你才能动手。” 噬儿揭晓的秘密 “什么?”傅谶颇为犹疑的看着噬儿。“什么叫你看见了也帮不了筱筱?” 碧海和焦鸿惊诧的听着噬儿说的这些话,她不是已经将筱筱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可她话里的意思筱筱必然会死。 “噬神匚境的力量是可以让一个人活在他的影下,可前提是她要拥有噬神的镜子。但佩镜是索朗蓝海的,佩镜必须要她心甘情愿送给师姐,不然就是得到了也没用。同理,索朗蓝海即使拿到了双灵玉佩也没用。但师姐可以把它送给别人。” 送给别人..噬儿这个别人指的就是焦鸿,可焦鸿手里却是偷来的双灵玉佩。她从来没有得到筱筱送她的这句话,那她拿着这玉佩又会如何? 傅谶知道噬儿的话有所指但他却极力的在避开这些话头可能引来的结果。他想到噬儿刚刚另一个话头,他急忙开口接道,“不管镜子,镜子与我们已经无干系。可她母亲的死..”傅谶看看一旁的碧海瞬间缄口。 但他拦不住时儿,时儿立时开口说道,“那也不是师姐杀了她母亲的。” 噬儿没有反驳弟弟看向一旁的碧海,开口道,“但确实是因为师姐和澜沧海的主人,让她的计划都泡汤了。” 碧海想到那日的自己和筱筱,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的计划...” “她知道噬神镜子的碎片留在那一双玉中,又唆使和威逼利诱让国师之徒替她转出了这玉。机缘巧合之下让师姐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可这些的结果也让她得不到噬神完整的镜子,让她没法改变母亲的死。” “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时儿的话问出了他自己的疑惑也问出了傅谶的疑惑,“这是你看到的?还是你想到的?你不会…”他扭头看向焦鸿,可焦鸿已经松开了傅谶的手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时儿看着他们俩的模样冷笑的开口同傅谶说道,“师兄到底是担心自己的未婚妻多过师姐的。” 噬儿却同时儿摇了摇头,“时儿你可别瞎说。师兄自然是很疼我们,更是十分关心师姐的。” 碧海看傅谶瞧着焦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焦鸿的视线似乎已经离开了当下,她看着地上的某处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谁。 可噬儿她的话却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失态而停下,“我看见镜子的力量可以让它的持有者去往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可如何使镜子去往对的时间,或者镜子是不是只能去一些特定的时间我并不能知道。我看不见更多的事情,于是,我也就只能靠着自己的脑子去想了。” 噬儿瞧瞧天瞧瞧地,语气却却多了一丝玩味,“索朗蓝海一开始并不肯让萧家长女去害师姐,那自然说明师姐活着就有活着的用处。可后来...” “可后来萧圆莲把筱筱推下悬崖只是为了杀了她,而萧圆莲也做到了。”碧海的话拨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从那时候起,从筱筱再次活过来起,所有的路就已经偏离了索朗蓝海的布局。” 噬儿听着碧海的话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去认可,她只是想到,“直到如今师姐成了这番模样,我才想到,也许这本就是一个局,是她想要用匚境的镜子可以穿梭时间这点统了这么一个救母亲的局。至于那一开始被赋予了镜子神力的人到底是焦鸿、是程徵骁、还是师姐..怕是一开始是…” “怕是一开始可能只是萧圆莲。只是没想到机缘巧合,最后成了筱筱。又或者,萧圆莲和阿骁都是她的人选,偏偏筱筱不是。也或者谁都不是,只是可以用了就用了,这才导致今日…” “因为师姐修仙,可他们不是。”噬儿有些无奈,“其实师兄这话说的极对。一开始什么都不会的人,带着极深的执念,那样的人也许才是她选的人。也许那样她救母亲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可偏偏,杀出了师姐这么个程咬金。又偏偏,引出来一堆帮她的人和神只,才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 “现在,焦鸿姑娘有什么要与我们说的嘛?” 碧海说完这话看向仍旧低着头不肯看任何人的焦鸿,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噬儿的妖兽现下都盯在了焦鸿的身上。 “鸿妹,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我希望你开口。哪怕是无力的辩解,我也希望你不是只低着头的模样。” 焦鸿猛然抬头,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傅谶,傅谶那一脸无力的看着她的模样让本来有些愠怒的情素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我...” “你别怕,我在你身边,我一直在你身边。”傅谶扶上焦鸿的双肩让她安心,也让她讲话。 “我也没想过会这样。我第一次见到她是我在楚山山峦之上,我捡到一块乌玉和一块白玉,我感受到它们透着丝丝的法力。你知道的,你知道这样的东西是极好的修仙之器,只要打造和炼化的好定然可以成为不可多得的仙器。我拿着它们想走却突然一个女子跟我说那些东西都是她的,我拿走可以但要付钱。” “付钱?那你付钱就好。是她要价太高你用别的东西替了?” 焦鸿摇摇头反驳着傅谶的话,“她说她要的钱不是我们的钱,我说她不可以证明那些东西是她的。” “对,那是你捡到的,不是她的。” “可..可下一瞬白玉就灼伤了我,我瞧着手里的伤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伤,那是器的反噬,是在告诉持器人我是有主人的。” “白玉?”碧海疑惑的问道,“你说的白玉不会就是筱筱和阿骁的双灵玉佩吧?可那双玉佩不是索朗蓝海的,你不可能有器的反噬。” 焦鸿扭头看向碧海开口回道,“白玉回到她的手上就变成了一个佩镜。” “白玉不是那双玉佩的启玉?那玉佩的玉哪里来的?” “她说乌玉才是做卦器的东西。我心头一惊,知道她看透了我。我虽然很想要那乌玉做卦器,可到底还是觉得她太过邪门了,便拒绝了她离开了。” 傅谶想起自己毁掉的乌玉卦器开口说道,“可你有那卦器。” 焦鸿点点头,“对。后来,我在一个筱筱经常听说书的茶楼等筱筱时再次见到她。她说她已经把乌玉做成了卦器,但卦器的主人她不能决定。她将卦器拍在我面前的桌上我便知道这卦器真的如她而言无主。卦器是散发着灵性的仙器,我真的十分想要。” 碧海听到这里问她,“那这次她要什么?” “她说只要帮她把一块玉去当铺做个死当,她就把卦器送我。” “玉?”碧海惊觉,“这次的玉是筱筱和阿骁用来做玉佩的玉了?” 焦鸿点点头,“我说死当是会给钱的,我问她要我当多少钱,她说随便,她不在乎那些钱。我犹豫再三,总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最后我帮她当了那玉。那玉当了很多钱,哪怕我找了一个人随便去当,却依旧很多钱。我才知道,那玉真的是块好玉,也正是因为是块好玉,后来才被一个官商买走,又在阿骁的一个生辰宴上送给了程家。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很早之前。”噬儿替焦鸿回答了傅谶。 “不是的!”焦鸿反驳噬儿,“不是的。” “对。”噬儿也回得干脆,“因为很早之前你见到的是萧圆莲手里拿着的佩镜。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佩镜有问题,可是你一直没有说,怕就是因为有人告诉了你玉的事情” “对!”焦鸿有些恼怒的看着噬儿,“你告诉我怎么说?一环套一环,一日过一日。我不敢说,我怕你们都觉得是我做了这一切事。” “你是做了这一切事!” “够了!”傅谶制止噬儿的咄咄逼人,“够了!噬儿,你现在要做什么?是她焦鸿错了,但她只是,只是胆子小了些让人利用了,而现在说这些根本无济于事。她可以将功补过,她可以!” “傅谶,谶哥。” “别怕,别怕,鸿妹,你只要说索朗蓝海在哪里,只要我们解决了她就都没事了。” “她带我来时就是在神庙。” “呵。”噬儿嗤笑一声。 “我没有撒谎!她是神只,我根本干涉不了她什么,噬儿师妹既然看得见很多事情,也合该清楚的。” “我看得见什么全靠的是噬神的施舍,他若不想我看见怕是我也看不见。”噬儿一步步走近焦鸿,傅谶赶紧将焦鸿掩于身后。 噬儿停下了步子看着他俩,碧海也看向他们开口,“你既然要证明你不会害筱筱,那现在我们去神庙等那孩子,我倒要看看我这个杀了她母亲的神只会等来她怎么的反击。” 噬儿的话其实也让傅谶的心里有了些许的阴霾,但是焦鸿对于那些话的的打击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她一直郁郁寡欢不复平日里的模样,傅谶只得每日都陪在她身边安慰,宽慰她乌玉卦器已经被自己毁了,不论那索朗蓝海怎么威胁她都不会有用,让她不要害怕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与玉有关 一声鸟兽嘶鸣,阿骁抬头看着一直巨大鸟兽俯冲而下,他抬起胳膊等待,那鸟兽最后变得如麻雀般极小时落在了他的胳膊上。他将鸟兽放在自己的耳边,鸟兽变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孚夭端着一些食物走在这边的路上瞧见这幕她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她就静静的站着不曾靠近,直到阿骁听完鸟兽的耳语转头看见她时那怵紧的眉头和凌厉的眼神依旧没有放下。 阿骁抬起胳膊放走了鸟兽孚夭才动了步子走过去,“如果你不跟噬儿说,我可以告诉你那鸟兽跟我说了什么。” 孚夭将食物放在石桌上缓缓道,“不用的。那鸟兽是山神们带出来的神兽可以不受噬儿的妖力影响,但我不行。”孚夭沉思了一下继续开口,“她在我身上下了印记的,我躲不掉夫君也躲不掉,但若夫君自己逃出去噬儿应该也不会拦夫君。她只是想你也安全,但又不想任何人找到筱筱。” “你信她。为什么?”阿骁终于将压了好几日的疑惑问出了口,“你甚至都不认识噬儿。” “直觉吧。” “直觉?”阿骁有些瞠目结舌,一个孚桃枝木会有直觉嘛? “罢了,我们吃饭吧。” 而另一边的碧海自然也知道了鸟兽所传的话,在外的山神依旧没有找到筱筱。 碧海有些无奈的叹气放走鸟兽,她不懂,为什么索朗蓝海一直都没有出现。她现在已经开始对这个噬儿的话有所质疑了。而筱筱现在就像是失踪了一般的状况更是令她担忧,还有那回去一直没有回来的桑君... “大神官在想为什么索朗蓝海还没有出现。” 碧海惊觉的回头瞧着眼睛散发金光的噬儿朝自己走来,“你还在想到底是我可信还是焦鸿可信。” “你..”碧海没有开口,可她心里在想,我已经知道阿骁在何处了,信不信你我都可以离开。 “你还在想,你已经知道阿骁所待之地你可以去找他了。你可以不管我们离开,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碧海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可噬儿先开了口,“你也察觉了我可以看透你的心思,不是我可以看透,是这双眼睛,而你不与我对视我便看不透。你很清楚这个神力是谁可以有的,现在你肯信我了嘛?” “你知道怎么引索朗蓝海来,你等了这几日是为了让一切安定,让我相信你?那么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或者做这么多也并不仅仅只是你自己的意思。” 噬儿点点头,“我左右不了任何人,但我的目的就是让师姐离开,让她可以回去,哪怕我会死,我也丝毫不怕。” “可若筱筱知道这么多人都会为她死,她哪里还肯回去?她出澜沧海就是因为担心焦鸿。” “可我们所有人的出现就是为了成全她。这是一个因果,是她成仙成神路上的因果。也许一开始挑中她的不是我们,也不是他们,但现在却是这个界点了。离开澜沧海她活不了的,她的珠晶已经开始疼了,所以我把她留在了界点中。” “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么多,哪怕是是妖王转世的,你也..是,噬神匚境。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索朗蓝海知道了一个秘密,是在噬神的罗盘中知道的。这个秘密牵涉的东西是树、土和空境。最早发现秘密是谁我不知道,但最早让秘密漏出来的是轩辕朱烻,就是那位赤金战神祖烻。她知道了,那个她一生的挚友噬神匚境便也知道了。” “所以...”碧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她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说出来的话,“所以帝也知道了?” 噬儿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继续说,“轩辕朱烻的丈夫金天氏知道了这个秘密拿去与帝做了某些交换,但帝违诺了。”噬儿看向碧海,可碧海的眼里竟然没有震惊与奇怪,“我以为你会反驳。毕竟你是帝的后代,是神域可以称为公主殿下的神只。” “但帝没有封我为公主,散神们会称我一句殿下,可这些都是因为敬重于帝。我的外祖母才是真正的公主,是神域的公主。” 噬儿点点头接着道,“神域与界域的大战之所以会停止是因为帝与各位修罗王两败俱伤。停战不是帝所想自然也不是大修罗王所想。于是帝便开始御下,令他手下的神只去做各种事情,可他自己却又一直无法养好伤。” “你这话说的我听不懂,你一个人怎么知道连我作为神只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想说这些都是匚境告诉你的。” “若帝串改了神只的历史和记忆呢?十二神殿上,神域的神只还有哪位?” 十二神殿上...碧海的心开始一节一节的凉下去,“是匚境给你眼睛还要借你的嘴来告诉我这些事,可他为了什么?” “为了他自己。” “他要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要他的挚友朱烻回来。” “朱烻回不来了,她的神识已经碎了。厘洛用自己的命也只是带回来了筱筱。” 噬儿没有反驳碧海,她只是娓娓道来细细详说,“我要师姐不仅仅活成一个人还可以成就她自己成仙。而师姐现在不可能成仙因为她的命寿是厘洛的。” “我听不懂这些话。你想说明什么?” “师姐不能离开澜沧海是因为她现在就像你澜沧海里的奴苏一样是个半神。她现在拥有的是厘洛的命运,那可是觉醒半神的厘洛。珠晶里有师姐修习的法术和朱烻碎了的神识之力,这是为她封印珠晶的神只都不曾想到的,而匚境发现了。” “那会怎样?” “噬神说,当那位神只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机会可能真的来了。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师姐成了这件事情的中心而不是一个结果。” “那位神只?他们?到底是什么?!” “空境是噬神匚境的镜子,镜子可以在他的神力下造境、隐境、幻境和..以及他自己都没办法用的转境。造境和幻境之力在师姐之前找到的镜子上。隐境之力在佩镜上,所以索朗蓝海才可以在任何人和乃至神只身上进行造影。而转境之力在那些镜碎上。” 镜碎在筱筱和阿骁的玉佩上,所以索朗蓝海真的是在找镜子。 “噬神的镜子有个最令神只和人都会讨厌的地方。镜子,一定要持有者心甘情愿亲自由自己递出去送给对方才能不受反噬之力使用,不然使用的人和神只都会受到反噬而日渐虚弱。所以哪怕当初索朗蓝海找到了镜碎,但她也无法用,她只能将东西转出去,看看它什么时候可以变成能用的。” 若是索朗蓝海在最初找到时就不能用是说明...“为什么筱筱和阿骁可以?” 噬儿摇摇头,“噬神说,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因为镜碎早就尘封变成了和玉为一体的普通东西,可现在看并不是那样。而是因为,那个东西本来就是阿骁和筱筱的。所以他说,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为什么他都不能用的转境,阿骁和筱筱却可以。” 噬儿的话让碧海觉得好笑,“堂堂神只会无法使用自己的镜子?和玉混在一起的普通东西却早就是筱筱和阿骁的?你这话说起来不自相矛盾吗?” 噬儿一笑,“是啊,我也这样质疑过他。匚境说一开始他也没办法让镜碎安置在哪里,它们总是会寻找有水的地方待着但那样被人或者兽碰到就极其危险。因为镜碎觉得自己有危险便要将危险除去,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把它们聚集起来封进柔和的东西中。” 碧海顺着噬儿的话轻轻念叨,“是玉,玉圆润,有水头。”可碧海由觉得哪里不大对,“那一开始他就可以把镜碎封进玉中,他难道一直没想到过用玉?” 噬儿摇摇头,“怎么会没想到,但不是所有玉都是那块玉。” “那玉,有什么特别?” “帝的第一位后是界域的公主,可对帝而言那位帝后并没有得封过此位。对帝而言,界域的公主再是美丽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神只,是他鄙夷的修罗。可她到底是大修罗王的女儿,如今大修罗王的妹妹,十二神殿的大神只,是个不靠帝也站得住位置的女神只。” 碧海不懂噬儿扯这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这么多大神官还没想到她的神器是什么吗?” 碧海终于想到了这点,“那柄玉扇。你说阿骁和筱筱玉佩的玉是那柄玉扇上的玉?” “是同一块玉,造这柄玉扇的神只将剩下的玉给了噬神去尝试封禁镜碎,结果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这是噬神也没想到的。也就是那时候起噬神发觉镜碎的心意是他自己也不能掌控的。” “但你说玉是索朗蓝海拿给焦鸿的。玉怎么会在她手里?” “玉一直在神庙和罗盘待在一起,找到玉的不是索朗蓝海而是焦鸿,但索朗蓝海确实是因为这玉才被引去的。玉有镜碎,镜碎的能力索朗蓝海知道。转境之力就是转换时境、空境和物境,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改变着他不该改变的事情。所以我们可能才会在这里,我们才会相遇。” 碧海摇头,“不对。开始的时候是那个佩镜,是因为佩镜才将阿骁和萧圆莲带进来的。” “不是佩镜,佩镜只是个导向,萧圆莲一开始是真的入梦,也只有借助梦她才可以完全待在这里,因为她不属于这里而且没有完全的界质,因为佩镜并不是她的。索朗蓝海在她身上造影才让她可以安稳的待住,还可以使用她根本就不会的法力。但即使是那样,一旦遇上修仙会法术者用法术将她带离她也没有多少能力去阻止。” “就像是一个傀儡。她就是一个傀儡,可她..” “造影要心甘情愿,这是镜子的规则,所以虽然是傀儡但确实是她自己要做傀儡的。 “那阿骁...” “阿骁第一次见到你在他自己的记忆里就是澜沧海,就是兓海苍蘁宫。镜碎的力量和玉的导引,因为玉的水头将他引向了你。所以阿骁第二次去找你的时候被引到的是离碧蓝近的地方,见到的是碧蓝。” “为什么?有水的地方有很多?” “可与帝有关的水却没有很多。” 噬儿看了眼不解的碧海继续说道,“匚境说帝恨悦意。” 碧海惊诧。 沧海桑田---谎言的谎言 “帝恨悦意的深情,恨悦意的执着,恨悦意的所有美好。帝不想承认她为帝后。帝很想与她和离,就像轩辕朱烻和毗摩质多罗和离一样。可匚境说,修罗王和神域公主与帝和悦意的关系并不一样。除了他们所守的责任,悦意爱着帝的心是最大的异数。所以悦意难产而亡是帝一手促成的。” “你胡说!我一个神只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你以为你有噬神之力的妖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大神官不必这样,你可以自己想想。” “想什么?” “大神官出生之时是何时?您是连桑君之前的事情都无法知晓的。更何况是活的更老更久的神只呢?噬儿问大神官一句,若帝肯封公主,谁最有资格?” “是..我的外祖母,女尸?” “女尸大神官的母亲只是一般的散神,可这位散神却被神域的神只称为帝后。虽然她亦未有得封过,但却是名正言顺站在十二神殿与帝同行过的神只。但帝对她的态度是什么?她生女而亡,女儿生下之时便有十日并出炙烤大地令人域大旱让泰皇头疼了许多年。而这位被称作殿下却并没有得封公主之位的大神官却是可以出入十二神殿的大神只,帝对他这个独女的凉薄可是让其他神只都唏嘘的吧。” “外祖母她..” “女尸大神官十分争气,她是继帝外法力极其强大的神官。她选了一个可以令自己炙之神力伤害削弱的禺强大神官作为夫君,那位神官忠贞坚毅是个好伴侣和好父亲,可最终死在平叛界域魔妖兽的战役之中。女尸大神官动用自己手里的罗盘想要留住丈夫些什么,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留下。” “我外祖母也有罗盘?” “界域神只手中有四个罗盘,而神域有五个罗盘。悦意将自己的罗盘带来了神域,神域便有了六个罗盘。帝在悦意死后将罗盘给了你曾外祖母保管,她在难产之时强行借助罗盘的力量生下了孩子,也让其灰飞烟灭,这也是帝讨厌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从此与悦意的罗盘连在了一起。” 噬儿的故事讲到这里碧海的记忆终于与之相覆了什么,“最先从母亲肚里出生的孩子就是澜沧海的主人,因为我们从有生命的那刻起就是水印记所标记的神只。那..我在十二神殿,他们说这早就是预示过的,这个预示..” 噬儿点点头,“女尸大神官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夫君对妻女的挂念令他水之力的灵力留在了女尸的罗盘上。这样妻子的炙之神力不会再对神只有巨大的伤害,也得意保护女儿平安长大。直到这灵力预示了在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会有一位可以御水的大神官降生。帝、女尸和你的父母知道。但..也因为罗盘的影响,你们成了双生女。” 碧海变得忧伤起来,她讪讪一笑,“所以才有了后来和现在这诸多事情。” “要怪就怪你们没有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解决对方。大神官以为你妹妹为何可以同你进入十二神殿?只是因为你们是帝的血脉?” 碧海的眼神随着噬儿的话开始改变,“是十二神殿让你们进去的,因为它以为你们是同一个神只。大神官杀了碧蓝是必然的。因为只有其中一个死了,澜沧海主人的神力才会完整。只是第一个生下来的孩子会有三分二的神力,而第二个只有三分之一。所以谁成为澜沧海主人的几率大自然也就被帝选中了。但若碧蓝早早就知道这些,也许她真的可以翻盘。” 碧海的心越来越沉落,她无声的摇头,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十二神殿那..“我带筱筱去十二神殿想救筱筱..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是可以入十二神殿的神只,所以我可以带碧蓝进去也可以带筱筱..”她惊觉的抬头,“竟不是因为我?!” 噬儿点头,“因为师姐自始自终都有玉佩在身上,匚境的镜碎和悦意的玉扇才是让她真正进入十二神殿的原因。” “可筱筱不是神,哪怕是那神器也不应当..” “噬神也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噬神说大抵十二神殿把她当作了他们的神器了。” 碧海张开了嘴,她震惊的久久不能相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她问道,“那树是什么?” 噬儿摇头,“噬神告诉我什么我就知道什么可树他没有说清楚,他只是说了晴明树。” 晴明树! 索朗蓝海的身上有晴明树的。 但眼前这个人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救师姐? “做这样一个大神只传话的人,仅仅只是为了救筱筱?只是因为她小时候救了你和你弟弟,让你们可以成为她的师妹师弟?做这些,哪怕命都不要,值得?” “好像不是很值得。”噬儿失笑。 碧海一怔。 “我是个瞎子。” 碧海蹙眉不明所以。 噬儿浅笑的回答她的疑惑,“噬神给我的眼睛只能看见他让我看见的东西,正常人看的到事物我都看不见。所以在眼睛没有觉醒时,我是个瞎子。” 碧海霎时有些无措,她眼前的人好似无比可怜。 “于是我便只能感受。感受她的语气,感受她的音容并茂,感受她温度和呼吸。我带着弟弟被她救下时的那一刻我却真的也看见她了。那是我之前的生命中唯一一次看见,唯一一个看见的人。然后她的模样印进我脑中,一点点随着她的长大而长大。” 噬儿娓娓道来的描述让碧海的脑中忽然闪过了索朗宗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噬儿 的诉说可以让自己想到那个人,可偏偏她就是想到了她唯一一次的动心,想到那些不该有的悸动。 悸动!她有些惊惧的看着噬儿,“你对筱筱...!” 噬儿没有回答,她静默了片刻看向碧海,“我告诉大神官这些,只是为了让本身就与罗盘有着牵引的大神官靠自己在合适的时候替匚境拿走他的罗盘。作为交换,他会尽他的所能帮师姐活下去。” “活下去?” “珠晶的力量是神与半神的力量,师姐若好好的待在澜沧海她还可以活够人的寿数,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了。索朗蓝海是唯一一个极其土、树、空境的半神,她会变成多大的存在就看她如何将这些东西完整得到了。” “所以她一定会让阿骁和筱筱心甘情愿的把玉佩给她。但那又怎么可能?” “若你的软肋在她手上呢?” 碧海终于明白了噬儿,“所以你把阿骁和筱筱都藏起来就是因为这个。可筱筱的大师兄还有你们和焦鸿。” “我们不是在求大神官的帮助吗?噬神说了,拥有绝对神力的大神官是可以解决掉索朗蓝海的。只是,你要不要杀了这个你爱着的人的孩子就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了。” 碧海终于知道了噬儿说这么多话的用意,她让自己知道前因后果,她让她做选择,选择阿骁和筱筱还是选择索朗蓝海。可她已经杀了碧蓝了,让她把索朗蓝海杀了.. “大神官不用回答我,就算你不做什么,我也不会放任她来害我的师姐。我是妖王女儿的转世,我还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 可就在阿骁还在怀疑孚夭什么的时候孚夭却不见了。 可这一次找不到孚夭的阿骁心里头却越来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着急。 恰逢此时,他的双灵玉佩竟然开始发热发红光。阿骁抬头看向天空,细细密密的结界之围就那么出现在他的眼中。他低头看着玉佩自言自语道,“噬儿我信不信你也不重要了。你要护筱筱我也要护筱筱。你怕是没曾想到现在连我也是会用一两分法术的人。救了筱筱,我就去找孚夭。” 阿骁集中自己的念力拿着玉佩施法去破开结界。他心里告知玉佩自己要去与另一块玉佩相连的地方,他离开了结界但却来到了傅谶的面前。阿骁眉宇紧皱,心里头咚咚咚越发担忧。 他问傅谶,“筱筱在哪?” 阿骁看着怔懵的看着自己的傅谶,再看他这不上不下的模样又问,“你很着急?你也在找人。” 阿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颤颤歪歪的开口,“你在找焦鸿。焦鸿,焦鸿最后..怪不得我的玉佩会发红发热。噬儿没把人藏好,到底是让她找到了。她也没了。她怕还是把筱筱的所在之处告诉那个..索朗蓝海了?!。” 傅谶惊愕于阿骁所言,可阿骁现在这个模样让傅谶感觉自己要失去两个对自己重要的人了。 他口不择言,“我在找,我马上就能找到筱筱,我拦得住..” 阿骁怒斥道,“你拦得住什么!” 阿骁一把推开傅谶,他退后着看着傅谶,“那可是你最疼爱的师妹,最疼爱…”阿骁到底没说下去这话,他拿出双灵玉佩开始想着自己学到的各种法术想着法子寻找筱筱,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嘴里叫着厘洛,一人一魂寻找着筱筱。 “筱筱!筱筱!”阿骁与厘洛的魂魄一起在各个时间和处地寻找着,可苦苦寻觅却依旧不见踪迹,越是找不到那担忧之心越发的严重,不安之感越来越深,阿骁越发的害怕… 沧海桑田---找到了匚境 焦鸿到底还是逃离了等待的地方,她知道傅谶会怪她但如果她能成功,那她就可以将功补过。焦鸿待在四方之国的密林看着自己手上的磨盘,占卜之术配上磨盘所选的方向给了焦鸿答案也一并给了索朗蓝海答案。她盯着自己的结果许久却根本不敢放下,“筱筱,筱筱你…到底干了什么?” 茫茫然的雪花飘散,女子抬头看看头上的枝丫却都是光秃秃的模样,“哎…” “叹气也没有用了。”叹气的女子身后又是一个女子,她的话里语气有些凶煞,“把镜子给我吧。给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女子心想她索朗蓝海到底是来了,“死活都在你手里,你有什么好考虑的?” 这声音不对?叹气的女子回过头,她身后的女子却是一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焦鸿这个贱人!”索朗蓝海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要的筱筱。 “不是焦鸿骗了你,是我骗了焦鸿。”她从手里拿出玉佩,那赫然是筱筱在手的双灵玉佩。 “为什么在你这里?” “因为镜子在筱筱手里啊。那我怎么可以让她暴露在你面前?” “呵!”女子不愉却也不想纠缠,她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被禁锢了,她诧异的转头看着女子。 女子却使了法术阻拦与她,枝丫之上尽是蛛网,这些蛛网死死的粘住女子让她无法离开。 “你…你在..拖延时间?为何?镜子,镜子到底…找死!”女子手里的佩镜一出,周遭所有的蛛网尽断,而她眼前阻拦的女子也因这法力反噬而吐血倒地。 索朗蓝海有些犹疑的走到孚夭面前,“这么不自量力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来不及了,你也来不及了。” 这话笑着而出,索朗蓝海却是一怔…为什么? ------ 筱筱游走在界域与神域的边界,镜子握在手里却越来越痛,身子越来越难耐她却还在艰难的隐忍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终于硬撑着自己看到了一颗残树。 筱筱右手祭出紫匚剑左手祭出匚境之镜,她看着残树催动意念之力耗费着自己的生命让神器发出神力。此时的她七窍开始慢慢渗血,树也开始泛起来金光,再这样下去神域与界域之间的门会被筱筱彻底打开。 界域中被锁起来的厘洛发现了筱筱的所为,“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意念惊惧皆起将他连与在匚境的面前,树下的匚境瞧着这个颤抖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厘洛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求您,求你…” “她这样下去是要毁了自己的。” “我知道。” “她想见你,想救你。她救不了你的。” “我知道。没有神骨的她若强行借神器催动两家神只之力她必死,魂飞魄散,从此不再。” “舸洛,这一次,我也帮不了你了。紫匚剑和匚境之镜已经听她的话了。朱烻的神力在她身上一日,这两样神器就会任她的。” “大神官!” “去求求的你的主人,阿修罗殿下可以阻止她。” ----- 孚夭面无血色的看着一脸惊诧的索朗蓝海,这坚毅的面孔让索朗蓝海由升恐惧,轰隆隆的一声她猛然回头看着天,那天边是红光泛起。 “她在用…是萧圆菂在用镜子。她不可以,那神力是我的。”索朗蓝海知道了她们的心思却又不在意了,“是吗?在等这个?”她忽然魅惑一笑扭回头看着地上的孚夭,“那就让她萧圆菂看些戏吧。” 她施法禁锢住孚夭的脖子慢慢将她升起,孚夭腾空的脚打着扑腾,窒息的感觉十分要命孚夭根本不能呼吸。“你知道镜碎和佩镜还有那镜子是一体的,我一样可以施法让镜碎的主人们看见你现在的模样。”索朗蓝海的话说完,这个场景也在瞬时散给了玉佩的另一个主人。 阿骁胸口一热,而这一幕也却是让他看到了。“在那里,在那里!快让我去那里!” 筱筱寄居在玉佩上的水丝线蠢蠢欲动,那些法力的颤动传到了筱筱的身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孚夭,孚夭。”筱筱自言自语,她意识到孚夭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是真会杀了孚夭。孚夭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筱筱抬头看着与她说话的人,哦不,不是人,是神只,“撑伞的女人,你今日没有撑伞。” “天没有下雨我自然不会撑伞。” 筱筱伸出手对她道,“把我的舸洛还给我。” “你强行催动神力,借神力让自己来到界域,引起罗盘的异动。这样的动静神域的帝马上就会知道你的存在了,你想要这样的结果?” “把舸洛还给我,不然我毁了你这神殿。”筱筱的话出口,紫匚剑和匚境之境也出现在了她的双手。 毗摩质多罗看着七窍流血却还要坚持与自己对垒的筱筱并没有动容。她抬头仰视于眼前之人,下一刻筱筱却被她吓到了。毗摩质多双手一展,咵咵碴碴的声音在两边耳朵响起,巨大的屏障被高耸在他们两侧。 可吓到筱筱自然不是两侧的高墙,而是眼前的毗摩质多罗从她认识的那个撑伞女人变成了一个尖耳郭蓝眼眸的妖艳男人。 他的眼睛不像碧海眼睛的天蓝海蓝色,他的眼睛是发淡光的璀璨蓝色宝石色。 但筱筱看着看着反而镇静了下来,“你是修罗王,你可男可女都不奇怪。我脆弱不堪,但我却也有所求,有所执念,把舸洛还给我。” “因为他喜欢你才拿你的命作为他要换的珍宝,你要他回去你可要把自己也还回去?” “我可以。” “你做不到。我做生意从不给后悔的机会。你来也不是为了要他回去。你是想要把匚境放出去。”他眉眼翻动再看回筱筱,“你想让匚境可以回神域。你觉得匚境可以帮你做成任何事。为将他救出去的你报报仇什么的。”可修罗王说完这话却没了本有的调笑轻松的语气。他想起来了什么认真的问道筱筱,“朱烻跟你说了什么?” 筱筱的心思被这眼前的神只拆了个干净,连丁点儿骨渣渣都不给她留下。 是啊,朱烻曾说过, ‘要是可以,让匚境放下一切走出去。那时候,我们也许就能合好了。’ 筱筱那时候问朱烻, ‘我知道他在哪,你想让他离开。’ 朱烻点点头,‘我想,但做不到。’ ‘如果你占据了我的身体,你可以去找他的,他在界域。’ 筱筱想着朱烻的话抬头回他道,“厘洛救我走时,朱烻最后说的话是若有机会让我救匚境走。” “说完了?” “没说完。”筱筱看着他,“匚境把佩镜给了索朗蓝海令她成了杀追我们的元凶。我要舸洛离开,匚境离开,让匚境去带回那孩子。我可以拿这些神器跟你换,拿我的命跟你换。我不想因为我,再有神,再有人离开了。” 筱筱的举动把他逗笑了,“我以为你要跟我打一场所以都把自己这番模样祭出来以示对你的尊重。” “这番模样?不过是女变男,可你依旧是你那个厉害的修罗。” “你都没见我出手过就知道我是厉害的修罗了?” “在帝的眼皮底下可以做了那样多其他神只做不到的事情,我不认为你是个我可以战胜的神只。更何况,我知道自己的七窍都开始流血了。以卵击石,倒还不如雄辩一场,许是可以让你怜悯两分。” “修罗无有怜悯,对人更不会。脆弱,是神只最看不上的东西。” 这个修罗的语气令筱筱感受到的绝望的冷漠和无力感。她的身体已经在告诉她自己有多虚弱。修罗王的眼神打量着筱筱上下,紫金光芒萦绕在她的周身死命的替她撑着,紫匚剑和匚境之境一右一左在手却没有丝毫的反噬,能令两大神只神器这般信赖于她也是令他没想到的。 他的倨傲映在筱筱的眼中却没令她退却半分,怪不得,他心想,怪不得这神器们愿意信赖。她身上有着一股像极了朱烻的韧劲和执着。 真是令其失望啊,他心里感叹道,为什总是会遇到这样的神与人,总是令他不能离开眼睛。 “殿下。殿下!”修罗王的思绪被冲出来的厘洛给打断了。虽然喊着殿下,但看到回头的殿下的那一刻,厘洛却有几分不那么确定了。 匚境的话停在他的耳畔, ‘去求求的你的主人,阿修罗殿下可以阻止她。’ 我的主人?她是毗摩质多罗啊?阿修罗殿下是…那眼前这个修罗… 厘洛噗咚一声就跪下来,“求您,阿修罗殿下求您饶恕她的不敬,让她离开吧。” “匚境让你叫我阿修罗殿的?”他回头看看筱筱,指着她道,“你觉得她会放弃吗?” 筱筱看着厘洛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咆哮,“厘洛,厘洛你起来。轩辕舸洛,你站起来!” “萧圆菂,你耿耿于怀这些人神的相救,可你该知道所有事情不是随意发生的。他成为了替代九一的奴仆,除非有一日有可以替代他的存在,他永远是这不生不死的奴仆。而你,永远都不是替代他的人。” “那你放了匚境。” “拿阿修罗殿的秘密与你换救匚境的机会。”他的话令筱筱一怔。这神只的话如有傻子说的一般。可说这话的神只丝毫不在意的继续道,“可以。毕竟能来到这里都是因为匚境的镜子,这是匚境送你手上的那你就进去吧。他在树下。你想他走记得用紫匚剑劈断缠着他的树根。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记清楚了。这一次,也算是你所谓的雄辩赢了。” 筱筱松了一口气,她有些茫然的点点头拿着剑和匚境之境向树走去,厘洛赶紧去扶住虚弱的她将她带到匚境的眼前。 这一次,筱筱终于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匚境的面前。 “我替朱烻带话,让你放下,让你离开。” 筱筱说罢就提起紫匚剑一剑劈下,可… “大神官!”厘洛大喊着匚境,看着匚境徒手接住了紫匚剑,深深的口子裂在掌心,血顺着掌心流出了手掌。 “啊呵。”筱筱连忙收剑,她惊诧的看着匚境想要上前却被匚境之境挡住了去路,可匚境却笑了,“现在连我的镜子都在保护你了。” 筱筱这才看清厘洛已经昏迷在地,而裂开的口子流着血也带着黑气,匚境的周身就像一个无尽的黑洞,筱筱都很疑惑厘洛为何还可以安然在他身边没有被吞噬。吞噬,是吞噬这二字在自己的脑中,她担忧的看着厘洛可匚境却替厘洛将碎发掩在耳后。 “他没事,只是被我的法力冲撞昏睡了过去。阿修罗殿下的奴仆没有魂魄,不会受法力所伤,可你不信,现在的你异常的虚弱。若非朱烻的神力和两大神器替你撑住,你怕是站都站不住。所以又何必呢,非得来这里找我。” “朱烻,我答应了朱烻要带话给你。” “你说完了,可以走了。” “还没完,除了让你走,让你离开,还有半句。‘那我就原谅你,还是你的知己。’” 匚境的嘴微微张开,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还是知己?这四个字好像是从朱烻的嘴里说出来,可…匚境拿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啊~~~~”他嘶哑的呼喊,双眸漆黑如墨。 四间风尽起,这风卷驰天地,令抓着孚夭脖子的索朗蓝海不得不收手护己。这动静,也令所有的罗盘开始了规律的转动。 神域的帝再也无法坐住了,这一次他终于探查到了匚境的气息,下一瞬,帝到了四方之境。 沧海桑田---玉佩的交换 可匚境眼前的筱筱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风,而流血的七窍也不再流血,她甚至感觉到很舒服。她回头,瞧见阿修罗殿静悄悄的站在她的身后,是他护住了她。 “也是。”阿修罗殿开口,“除了朱烻,没人能令他疯癫。” “为什么?” “那你对轩辕舸洛的执念又是什么?” 筱筱看向昏迷在地的舸洛,答道,“因为他叫我一声姐姐。我的姐姐告诉了我一个残酷的世界。我没有什么却又偏偏想要什么。我想要碧海这个好姐姐,也想做舸洛的好姐姐。” “那对于匚境呢?是朱烻的神力害你成了现在这样,你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匚境呢?” “是知己。友情对我很重要,那是支撑我长大的慰藉。对阿骁如此的我,很明白朱烻对匚境的担心。朱烻最后成全了我,那我冒险也是值得的。” “你的雄辩该对眼前的噬神。其实我也想知道你能不能说服匚境离开。” “我觉得我做不到了。” 阿修罗发现筱筱的手在抖,筱筱的眼神落在匚境的身上,她周身的神力却不断的涌散,那些神力并不像朱烻的神力,倒向…是她自己的。 她在!她在读取匚境的记忆。 阿修罗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阻止筱筱,他忽觉自己放她来见匚境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对着他大吼,“噬神匚境!”一声巨吼终于让失控的匚境停了下来。 筱筱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有些心虚的看着阿修罗殿,却发现他似乎早已发现了自己做的事情。 阿修罗对她说道,“你已经失败了,现在从我这里滚出去。” “我不会走的。” 匚境忽然截断了阿修罗的话,“阿修罗殿,我要听她来的目的。除了让我走,你还想要我做什么?” “有!索朗蓝海,杀了索朗蓝海。”筱筱对匚境道,“她已经…我杀不了她。” “呵。”噬神笑了,“杀了她,所有人的秘密都可以不知道了。碧海本可以在归位大神官的时候杀了她。但现在动用了罗盘的索朗蓝海已经渐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索朗蓝海了。现在连碧海怕也杀不了她了。” “是罗恸罗将自己的影下在了她身上吗?”阿修罗问匚境。 匚境点点头,“是。” “你知道是因为你给她的佩镜,帮她抵挡了影印带来的意志上的控制。” “是。”匚境看着一脸忧心的筱筱,“你不在乎我们走不走,你只想知道怎么杀了她,怎么不让她杀了你在乎的人和神。那就把她最想要的给她,满足她。” “她最想要的?”筱筱迷惑了,“她最想要的是你的镜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命。” “是我的镜子和碧海的命。” “不可能。”筱筱坚定的摇头,“我不会给她镜子,她也无法超控镜子。” “对,因为镜子,已经认你为主了。” “什么?”筱筱看着匚境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玉佩中镜碎的干扰,那双噬神送出去带着法力的眼睛,它们都向着你,朱烻也向着你,紫匚剑更是向着你,所以我的镜子才愿意听你的话。你没有受到过反噬,可镜子会带给她反噬。” 阿修罗听到这里开口继续道,“神器的反噬可以吞噬神只。你将认主的镜子送到索朗蓝海的手里,反噬之力不仅仅吞噬她,也会吞噬她这个影印的主人。” “这是可以杀她的办法?” 阿修罗点点头,“自然。弑神之力是会进行反噬的。神只都无法受的住更何况你是人。神都不需要出手杀你就会死了。” “我不信。”筱筱开口,“碧海杀了碧蓝没死。桑君杀了那半神也没事。” “呵。”匚境嘲笑了筱筱的天真,“碧海不是杀碧蓝,碧海是取,取回碧蓝属于碧海的神力,如果是碧蓝赢了也一样是取,取回碧海属于碧蓝的神力。因为她们的双生让原本属于一方的神力割裂了。而桑君,桑君杀了那个半神…你看到那不是个半神,那是颗树。而且他作为神的神性已经被另一个神拿命祭掉了。” “那她...” “所以她才需要你的玉佩。那些镜碎的力量甚至强过你拿着的那大片的镜子。只是不激发出来它们的力量便仅仅只是镜碎。可如今的你已经完全掌握了它们,所以那孩子更想要你的玉佩了。” 筱筱忽然整懵了。她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什么.. “她需要别人主动给她玉佩。她要拿阿骁来威胁我。孚夭,我看见孚夭被...” 匚境与筱筱互相看着对方,阿修罗殿开口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的视线转向昏迷不醒的舸落,阿修罗殿笑了,“选择是不是很难啊~谁是那个最重要的,谁又不是。” “我....我...” ----- 罗盘的威力停止索朗蓝海再次掐上了孚夭的脖子。 孚夭周身的法术全部都在抵抗索朗蓝海,可这个样子反而让索朗蓝海玩味的笑意越来越重。 她瞥向焦鸿,焦鸿的眼里是不忍和摇摆不定。 “你来拿下她身上的玉佩。” “玉佩?”焦鸿有些懵的看向孚夭才意识到孚夭手里有双灵玉佩。“为什么让我拿?明明你伸手就可以拿下那玉佩。你在怕什么?” 孚夭的嘴边艰难的牵扯出一丝笑意,艰难的开口,“怕玉佩的反噬吗?” 这句话令索朗蓝海冷哼的看着她继续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咔的声响渐起,在这安静的林间清晰的传进了焦鸿的耳中。 “住手!” “阿..”焦鸿没有叫出出现在她面前不远处那人的名字,可那人根本不曾在意到她。他现在全部的视线都在索朗蓝海的手上。 “住手。你要什么?玉佩?”阿骁急切拿出自己泛着红光的玉佩,举起在索朗蓝海的眼前。 焦鸿知道他在要求一个交换。可今日的索朗蓝海根本不是在要交换。 可焦鸿没想到,索朗蓝海真的将孚夭缓缓的放下了。孚夭跌在地上,索朗蓝海在她身上略略施法绑住再不关注她。她慢慢的走进阿骁向他伸出手,对她言道,“现在你跟我说。我程徵骁愿意将双灵玉佩赠与索朗蓝海。” 焦鸿忽然明白了什么,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玉佩必须要送给她才行,必须要玉佩的主人亲自送给她才行。所以她才让自己去找玉佩,所以她自始自终不肯轻易碰玉佩。 “不要!阿骁你不能给她!不给她我们才能好好的!” 索朗蓝海对着焦鸿轻蔑一笑不知道是在回谁,“我让你去找萧圆菂的玉佩。让她送给你,让你拿给我。你觉得现在你说这么一句话~眼前这人~信你?信我?听你?听我?” 她侧头睨了一眼被她法术捆着的孚夭,“你该问问这人。”她指指阿骁,“他再犹豫一分两分,那地上那个还活不活得了?她死了,可不是神只和人一般能寻回来些什么的。她死了,是连渣渣都没法留给你的。” “阿骁!” “住口!”阿骁这一吼是在吼焦鸿。他看向孚夭,孚夭也看向他。孚夭的眼里没有惧怕,她是在告诉阿骁没关系,玉佩他可以留着。 孚夭的坦然在阿骁的眼里很是奇怪。而阿骁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奇怪。焦灼的心情在看向孚夭这一眼之后竟然消散了。一股儿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袭满全身,他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手里的玉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的将自己的手伸向索朗蓝海。 “玉佩给你。放了孚夭。你可以带我走,可以带我后头那个一起走。只一点,放了孚夭。” “阿骁!你在干什么?你在说什么?!” 任凭焦鸿如何质疑和呼喊眼前的阿骁都平静的出奇。他不理会焦鸿只是淡淡的道,“我程徵骁愿意将双灵玉佩赠与索朗蓝海。” 索朗蓝海丝毫不顾后面的焦鸿。阿骁亦然。 而焦鸿除了嘶吼似得言语也未曾想要动手帮个一分。 索朗蓝海对着阿骁笑了伸手拿下他手里的玉佩。 阿骁也笑了,笑着交易的成交,笑身后焦鸿的自私,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最深的笑意却露在他看向孚夭。 他走到孚夭身边看着被法术捆住的孚夭转头对索朗蓝海道,“东西你拿到了,放了孚夭。” “谁答应你放她了?”索朗蓝海的翻脸不认人真的来的不要太及时。 阿骁被她堵的语塞也只能恨恨的看着她,而她仍旧不算完,“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里。”她扭头看向焦鸿,“你不走?想看完这局?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杀你。” 焦鸿看向阿骁和孚夭,他们也看向了她。焦鸿是犹豫的,可这份犹豫仅仅以她的话语结束自己内心的挣扎,“放过阿骁。” “不可能。” “好。我知道了。”焦鸿不再犹豫的转身就跑。她拼命的跑,生怕自己一个犹豫就停下来不管死活的去做些什么。‘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她一直在心里默念,‘只要不是筱筱都不要紧的。只要不是筱筱傅谶就不会离开我。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沧海桑田---这些爱,都是假的? “好了~”索朗蓝海拿着玉佩转向他们,“现在可以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清理走了~”她此刻心情大好对自己的咬文嚼字很是得意,“苦命鸳鸯。我觉得这几个字我用的极好~你们那里不就是这么说命运多舛的情人~让我想想,怎么弄死你们呢?~” 她看看手里的玉佩惬意的笑了,拿出自己的佩镜将它们覆在一起。玉佩渐渐有了和镜子一样的光亮,那淡淡的红色好似原本是玉佩示警时才会有的。 阿骁有些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他看着索朗蓝海问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来的问题,“为什么玉佩每次示警时都是泛着红光?除了焦鸿做的那些事,玉佩与你有什么关系?” “碧蓝的眼睛变成粉红色时才是她最暴怒,最要杀谁的时候。” 阿骁有些吃惊的看着身后的孚夭,“孚夭你说什么?” “呵。”索朗蓝海没有回答什么。她直接动手将佩镜的法术合着镜碎的法术酝在手中,尔后出手打向阿骁和孚夭让他们。他们该从这个世上彻底的闭嘴了。 阿骁长吸了口气转身死死抱住孚夭在怀中,此时等待这死亡的来临反而让他说不上的轻松了。只是,他并没有等到。 孚夭努力从阿骁死劲儿抱着她怀中挣脱。此刻的她站起来,周身皆是淡蓝色混着绿色的光芒。阿骁看着站起来的孚夭,她的脸上除了那些光亮还有可怖的斑痕,那些东西看在阿骁眼里像极了树皮。 “啊~啊!!!”索朗蓝海因疼痛叫出了声。她本想出手可却没有能如心意般的出手。玉佩从她的手上掉落。她展开手心看着自己连佩镜都拿不稳的手上是反噬留下的皮开肉绽直至露骨。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孚夭,孚夭却已经离开了她与阿骁所在的地方。 “孚夭!”阿骁对她大喊可孚夭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离开时他身边时自己设下的结界再次加重。 “碧海大神官和筱筱都要来了。你没有机会拿到双灵玉佩了。” 阿骁不知道孚夭到底在说什么,他只觉得害怕,不知名的害怕。他努力的喊着她,“孚夭!”可孚夭却根本不闻不问。阿骁拍打着结界,用着自己也学会的点滴法术。可任凭他怎么做都不能打开结界。 索朗蓝海暴怒的吼道孚夭,“她们来之前你就得把玉佩给我!你觉得你斗得过我吗!” “反噬之力不够吗?”孚夭笑出来声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才是阿骁的。” “不对,不对,不....”索朗蓝海不明白。 “我与焦鸿对换了玉佩。所以,你拿我为要挟向阿骁要的玉佩其实是筱筱的玉佩。而焦鸿告诉你杀了我拿到另一块玉佩就能得到两块玉佩的谎话也只有你会信~” 阿骁亦是被孚夭闹迷糊了,“孚夭,你说什么?” “筱筱从来没有将玉佩给过我。自然,也不会给焦鸿。你的如意算盘如今打不通了。” “找死!” 索朗蓝海不想再听她多言一句。而手上的反噬之力因为她的转移此刻也已经好了大半。她祭起法术要杀了孚夭却不成想竟然变成了与孚夭的缠斗。 孚夭开始借助树木之灵力帮助自己提升法术与之缠斗,可这些看在阿骁眼里却越来越让他无法言语。直到孚夭吃痛的出声倒地一口鲜血喷出。 “孚夭!!!” “呵。”索朗蓝海的面目在阿骁眼中已如魑魅魍魉。她阔步走到孚夭面前,“一个小妖~借了点神力在这四方之境生妖而成就以为可以与我一扛。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碧海和筱筱,她们,她们就要回来了。你杀不了阿骁,你也拿不到佩镜。!” “你真的是会惹我生气。真的是知道哪里是我的软肋。可软肋也就是盔甲。戳的痛我也回杀的了你。”索朗蓝海回头看了眼结界中的阿骁,“让他看着你被折磨致死,是不是很有趣啊?没了漂亮的脸,温婉的性子。你还是那个碧海给他养在身边的瓷娃娃吗?” “住手!住手索朗蓝海。玉佩我可以重新给你!我可以还给你!” “玉佩只有在你手上心甘情愿没有恐惧的时候递给她才有用。那是镜子保护自己的利器。可是你现在是恐惧的。夫君,夫君不要怕。碧海和筱筱,就要来了。” 阿骁怔住了。 孚夭笑着看着自己,斑斓的面容其实有些可怕。可她的笑,她的话,她的行动都让阿骁知道,她在此做了一个大局,只是为了杀眼前的这个半神。 可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明明,什么都不懂。 “那你试试镜子掏出你的五脏六腑是个什么感觉!”索朗蓝海的佩镜霎时变成了匕首,匕首直掏进孚夭的胸膛。任凭孚夭祭起周身法术相抵却也只是螳臂当车。此时的她才明白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所谓的半神,怕是一般的散神也无法赢得了她。 她多么的想杀了眼前的半神啊。 杀了她就不会让筱筱再有危险,也不会让夫君再为筱筱担惊受怕。 可是她...做不到了。 那就让她做个最后的挣扎吧! “啊!”她狂吼一声竟然将这四方之境间天地树藤皆齐齐召向索朗蓝海。 索朗蓝海察觉不对想要离开可发现自己带着佩镜变换的匕首掏进去的那个胸膛却凝结起来将她死死困在那处。 只是一霎却也晚了一霎。 孚夭嘴角噙笑看着索朗蓝海。 索朗蓝海晓得那是得逞的笑意。她也知道自己来不及了。那些树藤疯狂的攻击着她,即使她周身法力大涨四处回击却还是受了不少伤。 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她大喝一声引来了不属于她自己的法术强行脱离。那尽乎疯狂的孚夭被她狠狠的甩了出去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可被她甩出去空着胸口的孚夭却依旧癫笑的看着索朗蓝海。 “孚夭!孚夭!” 索朗蓝海和孚夭已经忽略了阿骁的声音,她们不死不休的模样让阿骁更加奋力的破坏着结界。结界终于,碎了,可... 索朗蓝海带着伤,不顾那来回飞冲自己的树灵,一掌法力直冲向孚夭的额间。 “孚夭!!!!”阿骁大喊着冲向孚夭。 啊噗,一口鲜血喷出。 吐血的不是孚夭,吐血的是索朗蓝海。索朗蓝海抬头看着不远处向自己出手的来者,那是..碧海。 碧海几经周折终于在噬儿的帮助下寻到了阿骁和孚夭却看到索朗蓝海这要杀了他们的场景。她到底还是...对索朗蓝海出手了。 她痛苦的看着那三人,手间的法术依旧没有收回。她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可她却被逼的不得不动手。她摇着头示意索朗蓝海不要再伤害孚夭了。 可索朗蓝海哪里是会听话的孩子。 她忽然一展双手,镜力升腾竟然将那些飞向她的树藤通穿了镜子,然后,一霎间她出现在阿骁的身前身后。 “阿骁!”碧海飞奔至阿骁的身后替他施法荡开了所有的树枝,可身前!碧海转身想要收拾掉那些树枝却见孚夭不知道何时竟然站在阿骁身前用身体抵挡住了那些树枝的伤害。 碧海本能反应水丝线出没直冲索朗蓝海,可索朗蓝海却轻易的躲过了。 她与之斗法却发现索朗蓝海的法力根本不是半神该有的样子。噬儿的话回荡在她的脑中,她此刻出手再不肯松懈半分。这个样子让受了伤的索朗蓝海也吃力了好几分。虽然吃力,但此刻的她觉得自己也仅仅应只有吃力而已。 但是... 索朗蓝海没想到的是刚刚那被她转移的镜力反噬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心。她吃痛的打开自己的手心,吃惊的心想为什么?明明那个被转移反噬的神只还活着。她是大神只,她不该承受不住这小小的反噬才对? 但镜碎的力量带来的反噬并不是小小的反噬。 镜碎之力此刻已然超过了整块镜子的力量。 这些力量全部来之于筱筱自己的精神力。 筱筱,要救孚夭。 她选择离开了界域。离开了她本想要带走的匚境和舸落。她要先救出孚夭。 可没有玉佩在身上,她只能通过自己周身的法力和精神力去寻找玉佩上自己的气息,直到她看见了孚夭的样子。筱筱的精神力让玉佩的法力大增。 可当筱筱努力的想要回到玉佩的所在的地方却不知道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筱筱越发的急躁,她似乎,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她的精神力跟随着她跑向孚夭。 可一次又一次,她似乎就是无法正确的跑到孚夭的面前。 哪怕顶着反噬之力,索朗蓝海此刻也不挂不顾的用自己的佩镜之力施法作假,将碧海一时控制在假象结界之中。她,想要逃走了。 孚夭看出来了这点。她不肯让她逃走。 索朗蓝海以为自己留住了碧海在假象结界中便可以轻松逃走,可重伤倒在阿骁怀里的孚夭此刻却忽然站起身来。她没有表情盯着索朗蓝海,再次集结了自己所有法力召唤树灵攻击索朗蓝海。她这番不依不饶,只是为了彻底杀了索朗蓝海。 可索朗蓝海,真的不是她可以杀的了得。 索朗蓝海彻底被她激怒到底。她愤恨的看着孚夭,施法出手重重的击打在孚夭那被她掏空的胸口。只这一击,就够了。 索朗蓝海还是离开了。 孚夭怔怔的站在地上,她轻轻转头,眼睛看向阿骁。 阿骁自己泪珠子就那么不自觉的吧嗒吧嗒的滚落。 他急促的呼吸上前,双手箍住眼前的孚夭不让她跌落。 “阿骁。”孚夭轻轻的叫着阿骁。 “我在。我在。”阿骁急切的回着她。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可怖。” 阿骁僵直的摇着头反驳,“没有。没有。” 孚夭笑了一笑便不再笑了。她的脸色随着眼神一并冷淡下来。 她缓缓开口,“你得明白,阿骁,当我得到的越多,我就想要的越多。哪怕我只是孚桃花木变出来的,我也不再是那跟根孚桃花木枝。” 孚夭的话让阿骁的心里忽然沁凉了半截,“孚夭,你…” “我不能知道吗?”孚夭看着他问道,“我也不傻。”她替他回答道,“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觉得因为我生来就是爱你的。所以你便觉得,这些爱都是假的。” 阿骁的眼睛盯住孚夭的眼睛,他缓缓的眨眼,看着对方眨眼。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的真,才是他想要的假。而假的,不该是她嘴里说的那些话。那些他曾想过的却也不想认可的孚夭的话。 “连我也觉得,也许是假的。”孚夭再次替阿骁回答了这些话。她苦笑的看向远方,“可筱筱也说过,真亦假时假亦真。我不去爱你,便觉得空,觉得无趣,觉得为什么要这样活。于是乎我想,哪怕我的使命是生来便爱了你,可又如何?即使我爱了你,也没什么不好啊。” 阿骁不想听她说这些浑话。 孚夭在滑落,阿骁不敢再死劲儿箍住她,他的手上已经满是她流出来的汁液。她渐渐滑落,直到滑落在阿骁的怀中,“孚夭,孚夭。我们再等一等,等一等。等碧海来,等筱筱来,或者鸿姐。” “来不及了。”孚夭回道,“我自己觉得,自己要枯了。” “孚夭,孚夭。孚夭…”阿骁的泪止不住的噼里啪啦,他想,我从来没有这么难过的,从来,从来没有。 “可惜,我没有来生。”孚夭轻笑,“阿骁。要是我变回了桃木,就把桃木埋起来吧。就算长不出枝丫也没关系,至少也可以像人一样,会有个墓。” “孚夭,不会,孚,孚…”阿骁叫着叫着已经叫不出来人了。 眼前的女子微微张嘴,她看了看心上人眼睛闭上,没了生机。 “孚夭,孚夭。”他叫着她,小心翼翼的抱她入怀,可渐渐的,怀里却轻巧了。阿骁不敢动,缓缓地低头,却见怀里的人渐渐凋零,都化作了灰烬。 “孚夭 ...........!!!!!!” 筱筱的精神力终于停下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奔跑直到看见眼前的孚夭,可她知道她只是看见却不是真的到了他们的身边。 “孚夭!阿夭,阿夭...夭.....”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名字喊出来的那刻她也感受到自己精神力的耗尽令自己撑不住的到了下去。 声音停下,剩下的是无尽的黑暗。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筱筱的耳边。 是了。倒下的筱筱真真切切听见有人叫她姐姐。而这一声声的姐姐,这个声音,她想,真的是无比的熟悉。可阿夭...她... 筱筱忽然恍然大悟! 这个叫自己的声音是幼时的舸落。 这声阿夭是不是也可以音同阿瑶呢? 原来,原来如此。原来舸落你叫我阿瑶,是因为这个.... 阿骁对不起,我终究没来得及,来得及赶到你们的身边。 罗盘裂缝---应心池 “筱筱!”傅谶和花蝶赶紧跑来看顾他们。 “公子。”花蝶一扶阿骁就发现了阿骁胳膊的不对劲,“公子,公子很疼吗?椟子,快去找大夫,找大夫。” “好, 好!”不远处的椟子赶紧跑去找大夫。顺着椟子的身影阿骁才看清来人还有焦鸿。焦鸿的眼睛一直盯在傅谶和筱筱身上。他看她面上的神色..都是..惊恐吗? 为什么是惊恐? 因为.. 阿骁的目光回转到筱筱的身上,此刻她被傅谶小心翼翼的抱着。“筱筱,我的好师妹,我的好妹妹。没了祖父也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还有师兄在,还有师傅在。萧家说什么你都不要听,我们不在这里,我们不要留在这里,好不好,好不好。” “他们说了,要是我及时带回来那个芄参丸爷爷就不会死。要不是因为我的莽撞就不会引来那些下毒的人,要不是我与爷爷分开他们也不会找上爷爷,要不是...” “够了!”阿骁呵斥到筱筱住口。 “阿骁!你做什么!你吓到筱筱了。” “我不是..”筱筱看着阿骁让本来一堆大道理想说的阿骁顿时无言。这个眼神,这个和记忆中重合的眼神,这个和碧海如出一辙的眼神。 阿骁喃喃自语,“所以我才那样放不下碧海的眼神,放不下碧海的安危,如果我可以及时阻止你。”阿骁自言自语,混混晃晃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看着花蝶叫着自己和看着自己的眼神,一霎那,他觉得自己看到花碟不是花碟,她竟是孚夭。 黑暗,阿骁的世界再次进入黑暗,他看不到后面的事情了。他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也昏迷不醒了好久。后来别人都说他和筱筱生了好大一场病,再后来他好了看见筱筱时,她的眼神便仅有一霎是碧海那时有着的眼神了。 “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那般难受,却原来是因为事情没有解决我便忘记了。可筱筱呢?筱筱的手上根本没有那些割痕。”他扭头看着黑暗中站在自己身边的舸落,他在向他寻求答案。 “我不知道。”舸落如实回答,“但我们可以去看一眼。” “看一眼?” “虽然留住的时间久不了,但我可以努力让你留在雨中的树荫下。只要雨不停我就能让你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啊?”阿骁随着自己的疑惑声睁开了眼睛。为什么是睁开了眼睛,因为此刻他也发现自己不是此刻的自己。他坐起来看看四周,他记得这个地方是萧家老宅自己住过的客房。他看向窗外的天,昏昏沉沉的,听着声响是.. “雨一时半刻停不了。” 雨?“舸落!”他推开门看到雨中站着的舸落站在一棵树下,他头上有着树荫遮蔽让他未曾沾湿衣襟。 看着怔怔的阿骁舸落对他开口,“快去。快去看看她。” 阿骁赶紧回了神,是了,他们也不知道能待多久,他们现在还不能掌控玉佩,更摸不清那镜碎的力量。所以每一次都像是在赌,每一次都要赶紧做事。 阿骁急匆匆的跑去筱筱的房间,推门门不开,“是谁?” 焦鸿的声音,“阿骁!是我阿骁。” 焦鸿看了眼内室转身去给阿骁开门,将一开门阿骁就冲了进来。“阿骁你..” 阿骁跑进去撩开内室前的珠帘看见傅谶正在给筱筱施法,“这是在做什么!”阿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安心。他想上前拉走傅谶却被焦鸿先一步拉住。“你松开我!” 阿骁的态度很是不好。现在的他已经知道焦鸿做过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焦鸿与索朗蓝海的交易。“你松..” “阿骁!”焦鸿的声音压过了阿骁,“你要想让筱筱死了你就继续闹!” 阿骁怔住,他看看一旁激动阻拦自己的焦鸿又回过去头看着正在施法的傅谶。 焦鸿见阿骁平静了下来自己变缓缓解释道,“谶哥在施法让筱筱忘记关于她爷爷死的真相。只让她记得萧老太爷是年纪大了抱病而亡。” “那她手上那些割痕...” “已经施法替她去除了。不然她醒了要怎么跟她解释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 “萧家怎么会乐意事情这么过去。萧山鄂可不会心疼这个女儿。” “萧家乐意。” 阿骁差异的看向焦鸿,焦鸿转过头来继续道,“我们师父带着我和谶哥一起去找萧家说了这个主意。萧家老爷夫人、萧家三爷和其子都在。我们本以为要多费口舌之劳,却没想到说完萧老爷只是稍稍沉思便答应了。当时萧圆莲冲进来说绝对不可以。萧老爷回她你总不能真让你妹妹去死。” “呵。”阿骁如同听天书一般嗤笑一声,“你说的萧老爷和我认识的萧山鄂不是一个人吧。那萧圆莲呢?萧家又怎么劝过这疯子的?” “萧老爷义正严辞不许任何萧家人造谣生事,更让萧圆莲若有话就烂肚子里。萧圆莲如你一般嗤笑一声,尔后竟然也答应了。只是她说了一句..” “什么?” “若死生都是萧家人,她活着却也是煎熬的惩罚。” “这是什么话?” “我们也没有听懂。但当时萧老爷气的怒拍岸几。那动静,我听了只觉得他手疼。” “可..可你们没有问问?问萧圆莲为什么..”说这话。咚地一声,阿骁应声倒地。阿骁恍恍惚惚的听着焦鸿叫人直到自己的眼睛彻底闭上。 醒来,阿骁回顾四周却还是在树下,在看身旁,厘洛也已经醒了。 “怎么样?!”阿骁急忙问身旁的厘洛,他面色并不轻松摇摇头回答,“我回到她吐血住在澜沧海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好像才刚见到匚境。匚境让她去四方之境,我劝她不要去四方之境。然后,她就醒了,我也醒了。” 阿骁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你说的这个时候好像是她让我跟碧海去天池之前。” “那..是失败了?” “大概是吧。我记忆中的事情,没有任何改变。”阿骁忽然乐了,“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三苗国的四王子呢。我还说她是在瞎做梦。现在想想我自己却觉得好笑了。原来她那时候梦见的是现在的你。” “你又看见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终于知道我之前那些后怕的感觉和执着来自于哪里。我也对一些人...似乎有了不确定的看法。” “不是你伤春悲秋想那么多的时候。继续抓住我,还得回去,的快。” “为什么得快?哎...” 阿骁的疑问还没有被回答他就和厘洛又陷入了沉睡。 一次又一次的进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到... 阿骁拿着手上的玉佩问厘洛,“它多了好几条裂纹了,它还能撑多久?” “我不知道。但玉碎了的话就没有可以禁锢镜碎的东西了。那我们也不能再回到我们想去的时候了。”厘洛伸手摩挲着玉佩,“我们好容易来到这个时间以前了。” 阿骁沉默不语,厘洛对他继续开口,“我能拿下佩镜的。” 阿骁沉思着叹了口气可忽听到门外有动静,他的眼神忽然凌厉问道,“谁?” 门前的人听见阿骁的声音轻声敲敲门道,“是花蝶,公子。” 阿骁看着厘洛顿了一顿低沉道,“来做什么。” “见公子夜深依旧在批阅公文,怕您不济花蝶便端来滋补的汤来给公子补补气力。” “你进来。” 花蝶如蒙大赦赶紧推门端着瓮盅进来乖觉的将汤放在阿骁的书案头。她恬静的看着阿骁似乎在等公子的夸赞可阿骁的眼眸落在花蝶身上时却都是寒凉。 他指指书案的汤道,“你喝掉。” 花蝶一愣,“啊?” “喝掉。” “我是给...” “喝掉。” 花蝶虽然奇怪的紧,但公子的话说了三遍她还是乖乖听话的打开。吹了吹汤,然后慢慢的喝起来。“公子,不热了,味道也是好的,要我..” “喝干净。” 花蝶十分的错愕,可现在她却不敢像之前那样在公子面前闹了。她看了看剩下多半碗的汤听话的喝干净了。她将翁盅放在汤盘上听到阿骁道,“现在有何感觉?” “感觉?”花蝶听不大明白,摇摇头回答,“没什么感觉啊?” “出去吧。” “出去?” “出去。” 花蝶懵懵的不知所以,只得端着汤盘往外走去,可走了几步她突然想到什么。她震惊的回头看向公子,“公子是以为我在汤里下药了?!” 阿骁微一起眸,“你汤喝了,说明你没下药。” 花蝶张嘴心凉的透了,她眼眸湿润几经犹豫还是开口,“花蝶虽是奴婢却也有自己的骄傲。公子如此说花蝶是..” “出去。” 花蝶没再犹豫,快快的离开了。可即使再难受,她还是尽着本分好生的将书房门关起来。 花蝶的动静干干净净没了厘洛便走到窗前开了窗。他看着夜间皎洁的月色说道,“这般羞辱女子怕是要伤透了她的心。” 阿骁的笔下似是在画丹青,所以厘洛等了半晌也没人回他的话。他转过身走过来看着阿骁案头上所画的丹青,蹙眉开口,“你画的孚夭,好似活着的一般。” “呵。”阿骁讪讪一笑,“活着好啊,活着好啊。花蝶是跟着我长大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不能陷在我们这样复杂人家的泥淖中。我已经负了孚夭,不能害了花蝶。” “好。你想好就好。” ------ “啊啾啊揪。”筱筱只觉得鼻子痒痒一脸打了两个喷嚏醒来一看,九一拿着狗尾巴草正在逗弄自己的鼻子。 “你干嘛!” “想让你看看美景,可你一直睡睡睡。虽然说睡觉对你自己修复那裂纹的珠晶有帮助,但吸收日之精华也有帮助。” 筱筱有些起床气的坐在地上,她有些恼怒的叹了然后对九一说道,“我现在都在这一片花地里面睡觉了。地为床天为被,这般模样的我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还要把我闹起来!你有没有人性!” “我人都不算要什么人性。” 筱筱被他噎住,“毗魔质多罗不要你肯定是因为你这幅赖皮样!”筱筱气呼呼的起身不理会九一。 九一也跟在筱筱身后起身,可他脸色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但眼前的人却错过了寻味。 筱筱在前面走,九一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直到筱筱走的自己感觉要累死了回头看九一却见他还时不时的这里摘一只花,哪里揪一根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说带我看景,景呐?你不该在前面领路吗?!” “这不就是景。”九一将抱了满满一捧的花草递到筱筱面前给她。 筱筱很是无语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蹙眉看着眼前人都不算的九一想要开口怼他却听他先开口道,“你抱住这捧花然后回头。” 筱筱瞬间诧异,看着他一脸的认真自己竟鬼使神差的真去抱住了那捧花,然后回头... “这...” 波光粼粼的池子应在花海之前,筱筱的目光无法从那里离开。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抱住的捧花忽然就那么笑了。 “是不是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你不是说这里日头不会落,雨也不会下的吗?” “雨不下也不是没有池子啊。我之前给你喝的水白来的啊。” “可这里...”她指指那波光粼粼的池子,“它不该叫池子,它真的好大,大到我看不到边。它应该是湖泊,是江海,是...” “它叫应心池,叫它池子是叫名字。” “应心池?” 见筱筱疑惑九一勾手让她跟自己走到那水边然后让她看池子。池子里渐渐展出来了水画,筱筱惊讶的说道,“我没有让它..是你的..” “是我的心意,是我想见的。” “这是!”她惊诧的看向九一,“你认得朱烻,你真的认得朱烻。” “我说过了呀,原来你没信啊。” 筱筱赶紧又去看那池子,“这个样子的朱烻和我见到的不一样。” “穿的太富贵了吗?” 筱筱被这话呛到,“太..太富贵?你这么说她的吗?” “你现在看见的多富贵,后面看见的就多狼狈。” “狼狈?”筱筱转头看池子,可池子里什么都没了。“没了。你..你..” “你想往下看啊。窥视别人的过往不是名门淑女所为。” 筱筱脸上一烧,“是你让我来看景的,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也对~”筱筱睨了一眼九一,九一也恰是看了她一眼。九一一乐摆摆手道,“我困了,去睡了~” 筱筱又是叹气。叹完才觉得自己真被这人搞得没脾气。“最近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不对,是都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不不不,这里根本没有夜。” 筱筱怀里还抱着那捧花,说来奇怪筱筱虽被他气却又并不觉得很气,而看看手里这花却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这花,好香啊。”她环顾四周,“可这花不就是这些花田采摘的,为什么不是一样的香味呢?为什么总觉的哪里闻到过这香气。” 筱筱坐下来,抱着花看着池子,看着看着又睡了过去。 罗盘裂缝---进入裂缝 筱筱终于醒了过来,可她躺在一篇花海之中,这花海还不是她知道的地方。她茫然的站起身来下一刻却混晃的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呦。” 声音让筱筱清醒了几分,她意识到有谁拿自己的背接住了她。是...她想起自己最后看见孚夭的时候是在那个时候的自己里,那个时候接住发烧的自己的是..“舸落。”她叫着他从花海中撑起身子看向那哎呦的人。 可他..“你不是..” “我不是舸落。这里也不是你知道的地方。你或许到过但并不清楚。”那人看着迷茫的筱筱也随地坐在花海中。他打了打哈欠看看天说道,“太阳又开始下去了。” 筱筱随着他莫名的话看向天去顺嘴接道,“太阳下去月亮就要上来了。” “这里没有月亮。” 筱筱忽然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接的这话,她惊诧的看向那人。他也看着筱筱,他的目光让筱筱并不觉得害怕或者会警觉什么。相反的,筱筱觉得自己似乎很舒服,她觉得眼前这些似乎很该令人舒服。 她莫名的蹙眉,又开口问道,“没有月亮?” “这里的太阳下去了会从另一边升起来。周而复始,一直都是艳阳天。没有黑夜只有白昼,没有雨露只有阳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筱筱的立时反驳逗笑了对面的人。 “因为这不是世上。而你也是碰巧被困进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 “是我寻求罗盘时不经意间碰进去的裂缝。” “那..你出不去?”筱筱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你出不去,那我也出不去。” “你出的去,但我确实不能出去。” 筱筱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修罗王?神域的神只?还是..” “我和你一样是个人。”他一顿,似乎思量到自己的话不严谨,“最初是个人。我现在没有魂魄,算得不得人,也算不得神。而你..”他指指自己的眉心。他在示意筱筱她眉心的珠晶。“你算是个半神,但却是个要把自己作死的半神。” “怪不得我觉得我不害怕你。若你是人,我是半神。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生生死死只有有命才可以。没命的不可以。” “没命?”筱筱的眉宇深深蹙起听不懂他的话。 他看着筱筱的眼睛,紧盯不舍。 筱筱惊觉了什么忽然闭起来自己的眼睛。 她的样子逗笑了对面的男子,他开口道,“我是在想,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想的是什么吗?你都融消了匚境的部分法力应该也会些他看人眼眸就能看透别人心里事的本事。可现在看,要么是你本事不精进,要么是因我不是人你看不到。” 筱筱睁开双眼,吃惊的看着对面说自己是人的男子,问道,“你认识匚境?噬神匚境?你到底是谁?跟他们什么关系?” “九一。我作为人的时候我叫...齐鲁缙。家在齐鲁大地,十三中了进士,却突遇家道中落,不得已拿自己换家族才成了这幅模样。” 筱筱一怔。这人..要不要说的这么清楚?“我..” “你没问我这么多。我说的太多了?萧圆菂?萧家小姐~” 筱筱本来有的几分局促在他这道出自己的名字后换上的都是警觉和防备。“我没告诉你我是谁。” “你不该问问你为什么会来到罗盘裂缝。” “罗盘裂缝?”筱筱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个自称九一的男人,等等..“九一这个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听过?”她看向男子,“你救过我吗?或者,你提醒过什么?不然我在哪..?等等..你说你不是人。这说法又似乎和..舸落..” “你介意我看一看你的珠晶吗?” 筱筱下意识的摸想自己的眉心,眉心的珠晶似乎在发烫。 “是因为你的珠晶把你带来了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幸运。你是不是最近总在被人救。当然了,你也同样吃了很多苦。” “你能告诉我什么?这些事情发生的因由吗?” 九一摇摇头,“我连自己出去都不敢。就是因为我怕啊。这是个好躲的地方。因为没有神、人妖魔知道这里进来这里。他们做不到,因为没有罗盘。但有罗盘的神只因为无法完全操控罗盘更不会有机会进来罗盘的裂缝,因为他们怕罗盘。” “神只怕罗盘?” “罗盘的力量来源于逝去的三神。帝释天,饕餮和阿修罗母。造出九罗盘的人是我。” 筱筱恍然大悟!“所以你是罗盘缔造者。” “呵。”九一笑了,看着赶紧收起来话的筱筱笑了,他自然想得到她想了什么。“罗盘的裂缝只有九大罗盘对起来时才能开启。不然,我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 “但我进来了!”说完又不可以思议起来,“但你仅仅是个人。” “如果我说你是罗盘呢?” “胡说!”筱筱好笑,“我是个人,然后成了半神,然后你现在又说我是罗盘?你说说这话好笑吗?” “你在怕,怕我说的话是真的。”九一很坦然,“不用怕。你不是罗盘。但半神确实是了。你的珠晶有一个碎了的罗盘的力量在里面,所以那个力量为了保护你把你送来了这里。” 筱筱张张嘴却说不来所以然。 “珠晶里有祖烻的神力。祖烻当年死的时候把她的罗盘一同碎了。至此,她留下了一魂一魄被匚境存住了神识。三魂七魄,少了两魂,少了六魄。” “剩下的,去哪儿了?” 九一摇摇头,“不知道。匚境为此找了许多年。找到我也没了踪迹依旧没结果。” 筱筱问九一,“碎了罗盘?是朱烻自己碎的?” “为了留下那些神识,碎了这罗盘是朱烻找的的唯一方法。所以这一魂一魄里一直有着罗盘的力量。也是因为罗盘的力量才让神识存了那么些年。不然的话,匚境根本留不住那神识,朱烻也早就玩完儿了。” “可她现在依旧是完了的。完了待在这里。”筱筱指指自己的珠晶,“好似帮我留住了命,却又好似根本留不住我这命。” “留下养一阵儿。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修一修。” “修一修?”筱筱一怔,“修这珠晶?修好了如何?” “修好了回家。修不好,你就待这。” “若我不待着呢!” “跟离开澜沧海一样吗?” 筱筱看着九一不语。 “都跟你说了留在澜沧海一辈子就能安稳的活一辈子。你却闲不住,一定要出门帮人救人把自己折腾的不得不进来我这里。好了,现在你想出去也出不去。” “我救人,我一定要救人!他们是对我重要的人,他们的命..他们为了救我..” 九一看向筱筱,可他看着她却让她根本说不下去那些话。好像她救人这事儿就是个笑话。 “我曾经也是这样想。所以我拿自己换了我的家族繁荣。可后来我才发现,即使是让我成为这般模样的神只也有做不到的事。造罗盘是我的命。可若不是为了他,我肯定不肯。但你不知,我造好了罗盘才发现自己忍受不了的事情早晚会吞噬自己。所以我离开了。” “所以离开了。”筱筱重复着这话,又道,“你也成功离开了。” 九一摇摇头,“离开不一定是成功。只是在这许许多多的路上,我找到了一个点,让我不得不待在那个点上。所以你该听话,不该离开澜沧海。明明他们已经帮你找到了点。这个时候,你该闭目塞听。” “呵。”筱筱讪讪一笑,“你像个修禅修佛的人,可我不是。我筱筱看中一些东西,它们的重要性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九一点点头,“我知道执念是什么。即使我能跟你说现在这番话。我又想了想,我的执念估计只是暂时的淡了才让我能说这番话。没关系的,你自己看看想想。想清楚,再来找我。我也去想想,想想怎么帮你。” “帮我?哎你...”男子突然消失在筱筱眼前让筱筱错愕的站在当下。 ------ 阿骁跟着舸落走了好一段路直到舸落停在一棵树下。阿骁抬头看看眼前的树觉得很是眼熟,“我见过这颗树吗?” 舸落回头看看蹙眉思虑的阿骁回道,“你没有见过。但傅谶和厘向见过。筱筱曾经在树下躺在我的腿上入了梦。” “那有什么关系吗?” “四方之境中有很多树是借着罗盘的力量滋养长大的,这样的树能帮我做我们要做的事情。回到可以阻止筱筱出事前...” “回到筱筱出事前?”阿骁有些结巴的继续道,“这怎么..怎么可能,这..树能让我们回到过去?过去啊..那.. ” “不是过去。”舸落走到树下招手阿骁过去,阿骁也走到树下舸落才继续开口道,“是节点,是每一个可以改变事情的点,但每一个点我们都没办法待久。” “是谁?你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这般厉害了?” “呵。”舸落笑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厉害过。是匚境。匚境的镜子有这样的能力。但真正有这力量的镜子是融在你们玉佩里面的镜碎。” 阿骁震惊的掏出玉佩,他手里现在的玉佩是筱筱的。而他的玉佩已经被他送给了四方之国的皇族稽淙渊鎏琴。“所以索朗蓝海才一直在找玉佩。所以鎏琴后来说崔家兄妹的那些事情确实也是因为玉佩。”阿骁想到这里忽然抬头问,“索朗蓝海知道也是匚境?那匚境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轩辕朱烻?可她的神识也已经碎了。” 舸落点点头,“匚境说索朗蓝海知道这个秘密不是他说的。但他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祖烻。我跟你讲了一样的问题,但他说我不能这样去想。如果我改变的了,那至少筱筱没事,而祖烻占据的本就是我的身体,于我,我并不怕。” “他话里藏话规避了很多详细的答案。” “重要吗?” 阿骁看着淡然对之的舸落一愣,随机掏出怀里藏着的扁酒袋猛灌了两口酒。 他笑着道,“真的一点也不重要。我忽然可以了解到索朗蓝海的心情了。”可笑意过后阿骁忽然想到,“如果我们可以救了筱筱,那孚夭..” “若之前就救了筱筱,你的孚夭不会来到这世间。若是后来..也许你还有机会阻止孚夭犯傻。” 阿骁全身颤抖起来,他哆嗦着嘴道,“不论哪一种,都好过她做那样以卵击石的事情。”阿骁抬眼看向舸落,“走吧!不论后果,不计得失。” 舸落坐下来靠在树上,他伸手对阿骁道,“坐下来,靠在树上,拉住我的手不能松开。还有,拿好筱筱的玉佩,镜碎会帮我们。” 阿骁点头照做,玉佩开始又亮又热让阿骁十分难耐。他本想问舸落这是不是正常的反应但侧头看去的舸落却似乎变成了树。他与树相靠的如同一体,而他们的周遭忽然开始结晶直到完全将他们围起来。 此刻的阿骁觉得自己和舸落好像是站在树干之中而非靠着树干,他有些戚戚然,但还没等他想到什么下一刻困意袭来他渐渐进入了梦中。 梦中的阿骁似乎看着自己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躯体随着谁渐行渐远的走在昏暗无光的通道直到自己走进一片光明之中。 “筱筱。”阿骁的眼前是筱筱,可眼前的筱筱却站在一棵樱桃树上。那颗樱桃树是小时候萧家老太爷种给筱筱的。他们俩小时候最喜欢爬上去边吃樱桃边摘了扔给树下等着的花蝶。 “公子!快拦下小姐!” “拦下?”阿骁恍恍惚惚的看着身后跑来的花蝶,花蝶的身后还有跑过来的傅谶。他十分诧异,这是怎么了? “小姐!” “筱筱,不可以!” 阿骁察觉到不对急忙转身看见筱筱从那高高的樱桃树上掉了下来。“筱筱!”他大喊着筱筱拼了命的扑过去。“啊。筱筱你。” 阿骁接住了筱筱却被筱筱压倒自己的胳膊,极大的疼痛一瞬间从胳膊处传来。他心想自己的胳膊铁定骨折了,可..一瞬间记忆涌现出来。 筱筱转过头伸手就朝自己眼前施法,可这一次阿骁却死死抓住她的手令这法术没能成功施展。 阿骁忽然想起来那日的全部事情,他急忙看向筱筱的手腕,那里深深浅浅的割痕触目惊心。“我一直以来的奇怪,一直只记得你凄婉的眼神却不记得其他。是因为你。因为你对我施法忘记了这些。你一直在求死。” 罗盘裂缝---新巫咸 “廓珅巫咸。” 刚刚卜完卦疲惫的闭上眼睛的廓珅又皱着眉缓缓的睁开眼睛不难烦的言语道,“不是说了我卜卦时不能打扰的。” “是,但是..” “讲。” “储君已经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储君说手里有老巫咸灵山来的信要亲自送来。” “虽然我闭门卜卦几日为国起运,可灵山送信也不会轻易交给外人。殿下每次的借口都是一个比一个不能让人拒绝。请他进来吧。” “是。” 巫俾将储君请进内室,廓珅巫咸便叫人出去了。 储君盯着离开的巫俾开口,“听说灵山又挑了一批巫侍要送过来。” “国主肯让巫族在全国行走传道授业为巫族立下一足之地,我巫族自当感恩相报的。” “呵。”储君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套吧。你倒是越来越像个正经的巫咸了。” “我是三苗国内的新巫咸,但灵山的老巫咸依旧是大巫咸。” “廓珅,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廓珅叹了口气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她很是疲惫,倒真的不想跟这储君客套什么,但他每每来此却都让她更是疲惫,“储君今日又想让廓珅做什么?” “我知道你卜卦劳累,可我也许久未曾问过她的事了。” 廓珅听了这话虽不意外却依旧感触的道,“我是越来越像个巫咸不像廓珅了。但储君却越来越像厘向不像储君了。” “我一直都是厘向,也一直是这样。” 廓珅抬头看着坐到她面前的厘向,“廓珅初识的厘向是那个失了爱人拼命保护爱人留下弟弟的三王子。那时候的殿下可是像极了炸毛的大虫,对谁都持有怀疑,戾气颇重。如今殿下什么都不用护了。所以殿下才没了原本的戾气变回了本该是的自己嘛。可既然变回去了,那就该好好做自己别来操心了。” 厘向听她这话轻声一笑回道,“又或者说,廓珅巫咸看见前后不一的我都是真我。而那个真我也随着阿洛的离开丁丁点点不剩了。” 这话听在廓珅耳里被她绯议:既然不剩了,那你现在又是执着了什么?廓珅颇为头疼的继续言道,“殿下。你可知你孜孜不倦的来我这处令储君妃多么不快吗?” “她的不快怕不仅仅是因我来寻你。” “是啊。自打四王子的准王妃做了储君的侧妃还备受宠爱,储君妃的目光是没有离开过那处。但多一个我只会分担目光不会分担怒气,这个样子下去只会让她更加恼怒。茄子都挑软的捏。哪怕我是新巫咸但我身后到底没有侧妃那一整个部落撑着。殿下,您能不能让我安生点。” “哈呵。”饶是廓珅说的情真意切却还是让厘向忍不住笑。他带着几分玩笑话回道,“我自己不怎么好过也不能让别人感同身受。所以你不好过几分也没什么吧。毕竟我来了,你还能倒倒苦水。” 廓珅声头提高了几分怒回,“这苦水本可以不倒的。” “但厘洛让我好好照顾她的。” 这话... 厘向这话立时浇灭廓珅上来的怒火。 “我每次来也不过让你卜上一卦。她与你有恩,也与阿洛有情。哪怕我不来问,你也会卜卦的。你不过是多跟我说上一嘴。” 廓珅看向厘向,再一次,再一次问出那话,“储君殿下可有想好过。你对她,到底是因为嘱托,还是存了别的心思?” “卜卦吧,廓珅。” 又是不肯说,又是因为对不起阿瑶吗?可你这一次次的行径说明了什么?可那,又明明就是阿瑶啊。 廓珅无奈摇头还是应着话替他卜卦。卦象无碍,厘向看过便谢了廓珅离开了。 廓珅盯着眼前的卦象看了许久,多少次,她也想施展个水沦看看筱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到底,大家都还在害怕不舍。 “相互安好,怕就是最好了。” “巫咸。” 廓珅回头看见巫俾又进来了,“怎么了?” “新来的巫侍门刚刚进宫了。” “这般快?不是说还要几日的?” “大概是加快了脚程吧。” “怎的?你不是说这事情。” “是。人刚刚过来的路上被储君妃看到了。储君妃带走了两个巫侍说去她那里伺候。” “储君妃为何会突然..”廓珅停下想了想,“怕是因为储君时常过来的缘故让她找事罢了。” “那..” “人不能留她那。其他巫侍按老规矩去住处教习。你跟我去储君妃那里一趟。” “是。” 廓珅巫咸的到来让储君妃的脸更是难看,这一点廓珅自然看的出来。 “储君妃将灵山选来的巫侍带走并不合适。每一个巫侍选来都是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在的。” “我听说灵山是精心选来了这些巫侍入宫,但若做的不好一样要被送回灵山的。既如此,我挑一两个做这宫中的侍婢也没什么不妥。一样都是调教,我宫里的女官也是会好好教习的。” “宫中的调教和国师府所教的并不一样。储君妃并不缺侍婢。若真缺了也很容易寻来人进行调教,并不需要非得拦截这灵山送来的。” 储君妃怒言道,“放肆!” 可廓珅却并不在意,“储君妃慎言。我是一国国师,可您还只是储君的妻子,孰轻孰重你心里清楚。你若说自己是君我是臣并没错。但我这个臣到底是谁的臣您可想好了。”巫俾匆匆而来不管储君妃的宫人阻拦走到廓珅身边附耳道,“人找到了。” 廓珅点点头,看着储君妃继续道,“我知道储君妃是何心意,但您要想好到底现在谁对你的威胁最大?是我还是侧妃?您不动侧妃拿我这边出气,这气到底出没出去?储君去我宫中是为了国运不是私情。储君妃要非得恶意揣测那我也没办法。人,我是要带走的。殿下,好自为之。” 廓珅看向储君妃宫里的老奴,“还不带来吗?让我的人亲自去带吗?” 那老奴是跟着储君妃陪嫁的,廓珅话说到此自然也让其知晓了轻重。虽然她看得出储君妃不愿让步但她也赶紧示意去把人带来。 廓珅的巫侍看到进来的俩人跟廓珅说道,“廓珅巫咸是这俩人。” “国师莫怪,储君妃也是好意。” 廓珅看着打圆场的老奴冷笑一声转身就让巫俾带人跟她回去,只是... 廓珅出门时不经意瞧见其中一个巫侍,这侧脸的眉眼..她忽然了然为何储君妃将人带走了。储君妃是见过储君房中阿瑶的画像的,还曾因差人询问过画像的事情而被储君知晓后喝止。 回来在房中的廓珅巫咸久久不能释怀,她抬头看端饭食进来的巫俾问她,“老巫咸送来的巫侍中有两个姑娘眉眼像画中人,另一个被储君妃带走的则是侧脸像画中人。你这般着急的寻我救人,那灵山的书信又真真切切的送到储君手里。” 廓珅的话没说完巫俾便放下饭食抬头,“老巫咸是怕廓珅巫咸需要处理的事情日益增多便难以为继那宫中之事,若能多一人帮您自然是事半功倍。” “到底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 “廓珅巫咸..” “巫咸。”一个巫侍打断了廓珅巫咸和巫俾的话。 “怎么了?”廓珅开口问巫侍。 “侧妃带了礼物前来拜会。” 廓珅巫咸与巫俾面面相觑,这才刚刚摆脱了一个又来一个。 “我们的话一时半刻也说不完,走吧,先去看看这位侧妃来做什么。” 这位侧妃可是原本要嫁给厘洛的部落女,可厘洛过世后国主借着廓珅的占卜让她成了厘向的侧妃。这俩位身后的势力也是让厘向最终安稳坐上了这储君之位的助力。也因为厘向的上位,她廓珅才得以新巫咸的名义成了国师带巫族进入三苗国。 厘向当初应她的事都做到了。这也是让廓珅觉得总欠些厘向什么。也让她对这位侧妃比起储君妃更是多了分顾虑。 廓珅走来见在厅堂站着四处瞧看的侧妃开口喊她,“储君侧妃安泰。” 侧妃回头看见廓珅,“巫咸安泰。” “侧妃前来是有何事要问?” “巫咸也真的是直接。不过我来也只是来道喜。” “道喜?” “听闻国主最近下旨让巫教徒去国中传授教诲,这事情不值得道喜?” “已经是过了些时日的事情了,侧妃不觉得道喜道的有些晚?” “算是。但还有别的事道喜。” 廓珅默默不语的看着侧妃,她很开心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道,“上次让巫咸替我卜卦合宜的时日巫咸没有推脱我。今日我得的喜事自然也是巫咸的喜事。”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继续道,“这个好消息我连储君和国主都还没讲就先告知了巫咸。听闻今日巫咸与储君妃还生了些龃龉。所以我来告知巫咸此好消息让你安安心,不要在意与储君妃的关系。” “你..”廓珅看了看屋里的人还是继续开了口,“侧妃有孕了。” “是。特意前来请国师占卜赐福。” “侧妃应当禀明国主与储君,占卜赐福之事当是子嗣平安落地时才可奏请国主准允。” “呵。”侧妃一笑,“巫咸当真还是不念私情的性子。那好~我会安稳等到那时候再来。” 廓珅不再言语,侧妃也笑意盈盈的离开。 她一走廓珅却觉得胸口闷滞眼前一黑,“廓珅巫咸。”巫俾赶紧呵巫侍上前扶住廓珅去坐下。 廓珅叹了口气交待巫俾,“那三个巫侍留下就留下了,你好好的教,不要做不规矩的事。” “事。”巫俾应着抬头,“储君殿下。” “你不必提殿下,你..” “为什么不必提?她跑你这里说了?” 廓珅回头看见了门前站着的厘向。 “你为何去而又还?” 厘向看看她对巫俾道,“备些酒菜来,我与你们巫咸聊一聊。” 罗盘裂缝---回了大樾朝 “是。”巫俾应着带着人离开,现下屋堂内只有他们俩人了。 “储君现在不该紧跟着去喝一喝侧妃或者去与国主讨一讨赏赐?这般又跑我这里来,是要让人说什么嘴?” “你能施展个水沦吗?” 廓珅听了这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看去厘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廓珅不语厘向干脆就在门前席地而坐。 他讪讪一笑自言自语,“我与她幻想过生儿育女。我说要带儿郎们骑马,要带女儿们采花。要过最恣意的日子,要让她日日笑着醒来。” 廓珅知道他说的都是阿瑶,但他求得... 廓珅叹气说道,“可是阿瑶她..早不在了。厘向,连厘洛也不在了。你看到的..你看的那个人..她不是..”廓珅讲不下去了。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得当不知道,明明知道他们难受却又不能讲。明明知道她是她可她不让她讲实话。于是廓珅,这骗人的话再也言不出口了。 “我知她不是。”厘向的语气很是落寞,“哪怕有些眉眼的相似。有些神情的重叠。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话入耳。可我知道,是我自己亲手埋了阿瑶也亲手送走了厘洛。可廓珅,我只能同你讲这心里头的难受。因为难受,我便忍不住想看一眼她。” 廓珅不知为何竟觉得有那些许的欣慰,“你厘向是顶的了天地的男儿。廓珅敬服你所有说道的话都做到了。若等侧妃生下子嗣你还是如此心境,那廓珅亲自去殿下宫中展水沦与你。今日,就先陪殿下吃些酒吧。” 厘向看向廓珅蹙眉良久,忍了忍,道了句,“好。” ------ 应心池畔,波光粼粼 筱筱盯着池子看着池子里映出来的自己的心事,一件两件,心不停画不止。 “原来你有这么多事情想忘掉。” “你!”筱筱赶紧收起心意,池子又恢复波光粼粼水光潺潺没有水画应在里面。筱筱平复了点情绪开口怼道,“你要么不出现好些日子,一出现就是窥看别人的心意。” “我不出现?”九一顿时一乐呵,“我不出现你不是最开心的嘛。”九一丝毫不介意筱筱的气恼自顾自的坐到池边。“你其实可以将很多事情变幻遗忘封锁,只要它们与你记忆里的事实不一样就好了。” 筱筱本想反驳可九一的话却听起来有些问题,“你说的这些话我好像经历过似的。”九一回头笑看筱筱,筱筱也想起来之前。“之前...” “晴明树果嘛?” “你怎么知道!那时给我...”筱筱有些犹疑的转下头看着九一,“你认识祖烻,你也认识毗魔质多罗,所以...” “他对你做什么了嘛?” 筱筱似乎察觉到这话中语气的变化,“她对你做什么了嘛?” 九一转过头盯着池子并不回答。可筱筱却自顾自的说起来,“不论是神只还是人,我所知的修罗是可男可女的,是嘛?” “是。但修罗也是会定性的。当他寻到自己的爱人,他会变男或者变女。” “那我见到毗魔质多罗是个女子。可当时娶祖烻的修罗王是男子。这些许年又发生了什么呢?”九一不再言语,可筱筱却好似变成了话痨,“我本来不关心这些事啊。可如今我被困于此,我见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却跟我说什么晴明树果。可舸落说那神只有那一颗晴明树果了。” “瞎说,我当时离开前她至少还有七颗。” 九一立时反驳筱筱的话,可回头看见筱筱脸上原本松快的神情立时僵掉。九一才发觉自己忘记了。忘记自己现在跟筱筱在说的是谁。在说的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呵。”筱筱看到他的神情笑了。可笑罢筱筱也发觉了眼前这人身上有的秘密太多了。“你不仅认得她,你还敢开她玩笑。“我想起来了。”筱筱的眼神忽然犀利,“她说要舸落走就得带回替代的人。舸落替代的人是你。你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奴仆。可她..” 筱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与祖烻和离是因为喜欢上别人,是因为祖烻不喜欢她,是因为这场婚姻就像是我们大樾朝王子与他国联姻的公主因由那样,那你...” “你想说她变幻做女修罗是因为我。” “你躲起来,逃开,便也都合情合理了。” “怎么合情合理?” “因为你不喜欢她。” 九一愣住了。 筱筱的话真的太合情合理。 “可事实没你说的这么好。也没你说的这么坏。筱筱。” “嗯?” “如果我有办法送你走。有办法让你的珠晶恢复原样。让你继续做你的人,不再与神域界域这些扰乱你生活的事情有干系。你,想要嘛?” “什么办法?”筱筱似有踌躇,“本来一开始也不是我愿不愿意,是..” “机缘巧合。”九一说着这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筱筱面前,而他的手指按压在筱筱额间的珠晶上。 筱筱本以为会疼痛,可疼痛没有出现。“为什么有淡淡的的香气,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筱筱看着眼前的九一变得模糊很是害怕,“你在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珠晶会完成你自己的意志力。你想要留下的记忆,想要改变的记忆,已经在变了。你别怕,我没有伤害你。但是你不能留在我们的裂缝里。我没有承认过一件事。我确实,好像,真的,大概,有那么一瞬或者很多瞬...喜欢上过阿毗。你的好奇心该满足了。筱筱,记住,除非珠晶破裂你不会记得起我们的,也不会记得我们的话。但珠晶破裂,改变的记忆会全部回来,你也走到生命的终止。” “什么我们?九一!”金光刺像眼睛,筱筱捂住眼睛。九一的手已经离开了,筱筱留住指缝想寻一寻他,可指缝间看见的..“真的是我们。” 筱筱消失,罗盘裂缝间再无筱筱。 九一看着空荡荡的田野纠自笑了。 “怎么笑了?”一个女子走到九一的身边。 她顾盼生辉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的香气引来鸟蝶飞舞。 “你若早早告知这法子,我不是早把这瘟神送走了。” “到底是瘟神还是福将?若不是她,你我又怎知那般多外面的事情。” “罗盘在,我们就可以知道他们的事情。” “靠着罗盘汲取的微弱气息也只能知晓他们的平安。” “你我本就不会出去,没谁会在意。” “不仅仅是罗盘的碎片还有那残香。”女子有些忧伤,“不然,那个孩子也不会被引到这里。” “来这里救了她一命。这样一说,她到真是自己的福星。” “一个要受尽心中磨智才能成为福星的修神嘛?” “怎么?乾达婆公主要用神力帮助这位修神嘛?” “我不是帮她出去了嘛九一。你不是也帮她篡改了她想要和不想要的记忆嘛。” “当初我本来很讨厌他那样做的。可看了那个池子那么些时光。我发现那样做也不见得是坏事。” “那就希望她能留住我们与她的赠惠吧。我要去采些花,你要与我同去吗?” “好。我去帮你拿花。” ------ 筱筱醒来,今日是在一个艳阳天。 回到仙师府已经有了月余,她走在廊下去中堂议事。府里下人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午间的膳食,见到她也都规矩的行礼。 大师兄带着焦鸿、时儿和昏迷不醒的噬儿回到国师府的时候,她和阿骁还没有回到大樾朝。但当他们终于腾出手想要再找他们俩的时候他们却安然无恙的都回来了。阿骁晚她两日而归,归来见到她时什么也没问。他只是说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但... 师兄他们回来却让一切变得很不一样了。 似乎所有人心里都藏着心事,她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可问师兄时师兄的言语里却一直闪烁其词。再去问阿骁如何回来的那些事,阿骁却缄口不言。筱筱想,有些事情大家不想说那就算了。而她也因为师兄和鸿姐忙碌起来,一时之间根本没了管闲事的心思。 师兄要和焦鸿公平公正的比拼下一任的国师之位,于是国师府的内务便落在筱筱的头上。她对焦鸿的态度因为之前焦鸿做的一些错误抉择多少有些些怨怪,但因着傅谶的因由她也就得过且过。 可阿骁却罕见的态度决绝,决绝到每次看见阿骁瞧着焦鸿的眼神多少是有些杀心在的。筱筱很是奇怪,也为了这事没少与他争吵。 她觉得阿骁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而阿骁也觉得她不是自己认识的筱筱。 她听了这话很不舒服,但她却也不知道阿骁这般决绝的因由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焦鸿被索朗蓝海逼迫算计?可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没真的怎么了他们。而且至始至终,焦鸿确确实实是一直护着自己的。不论做法,筱筱都不能忽视她的这点想法。 将将议完事的筱筱想起来和阿骁的这些事只得扶额叹息却无济于事。 “小姐可是疲乏了?滁鯕去给小姐沏些茶来吃?” “算了。”筱筱看着帮她收拾着案几的滁鯕问道,“平日里我也没见过国师处理这般多的要务在的。鸿姐那里也没这么多文书过。怎的到我头上这般多事,害得我不得不住在国师府?” “为了公平公正,二位关于国师的比试可是要拖个一年半载的。若长了,三年五载都不好说。毕竟国运不是玩笑的事情。” “滁鯕,你答非所问。” “小姐以为之前看着国师和鸿小姐轻松了?您来的时候国师是照常行事,但鸿小姐又不能怠慢了您这未来的大姑子,自然要多陪陪您。您说,你看得到国师府真正的要务嘛?” “可鸿姐看起来真的没有那般..”她指指手下这案头,“我这边,焦头烂额。” “鸿小姐一直十分认真处理国师府的事务。那么多载的事务一股闹儿的堆到小姐面前会少的嘛?小姐别抱怨了,多看一点就快一点。” “我觉得我没必要都上手,毕竟要做将来国师的人也不是我。这些事务合该他们俩一起做,反正将来也是夫妻的人。” “可国师的重责在国运不在事务。小姐觉得之前代为主持祭天仪式时的模样可比这轻巧多了,为何现下却这般懈怠了。奴都说了,那时候小姐管了眼下就可,可现在就得处置全部事情。不知道前因后果可是会出错的。” “他们真的要争个三五载才能分出高低?这样磨下去怕是连情分都要磨掉。” “不会的。您是不知道鸿小姐有多要紧您大师兄。只是鸿小姐性子使然,她要争的不会放手。” “滁鯕,连你都看的这般透切,那国师岂不是更清楚。可我不懂,明明那么清楚,为何不偏袒一次让鸿姐直接做了这国师的位置。” 滁鯕一怔,沉默良久不肯言。 见筱筱瞧向自己滁鯕忙讪讪道,“奴还是去给小姐沏些茶来吃。” “好。”筱筱也不再追问,“你好好沏茶,你沏的茶差花碟太多了。” 滁鯕有些无语,她点头应着起身向外走去又转头对筱筱道,“奴沏茶,小姐吃不了几次。反正花碟是程老太爷留给小姐和程大人的,您以后好茶少不了人泡的。” 滁鯕说罢就快快出门惹的筱筱哭笑不得,“非得给我怼回来才算完。这么犀利的嘴也不知道你们鸿小姐受了你多少气的。” 筱筱低头看看手下的书简叹气摇头心知自己是看不下去了,夜虽刚至但自己却不想再碰这些东西。她起身推开门走到庭院,寻了廊下一处坐着看向天满繁星。 本该是安逸的夜晚却有不令人安逸的人出现。筱筱抬头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一群黑衣杀手四面而来只为杀她。 筱筱本能的想施法阻挡可用了才想起来师父和国师怕她再出事便封禁了她的法术让她好好养身子。可眼下,这一时之间可真是坏了事了。 罗盘裂缝---杀手 “筱筱小姐!啊!” “滁鯕。快跑。” 筱筱瞧着滁鯕霹雳吧啦碗盅落了一地,那杀手们的目光也自然被她吸引了一二。 筱筱的功夫至少还顶个几分,可滁鯕却压根儿不会功夫。此刻的筱筱已经杀了俩黑衣人拿起一人长刀朝着那连滁鯕都要看顾的杀手扔去。一刀毙命筱筱对滁鯕喊道,“快走,快去找人来救我。” 滁鯕终是反应过来赶紧去找人。可筱筱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偌大一个国师府怎么这么大动静闹到现在都没人来救她?那她住的院子周围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筱筱还没想到什么,又是两刀就又夹击而来,筱筱费力抵抗的同时还在在想突破师父和国师的法禁。可这次她才发现师父和国师比起上次是真的下了功夫在她身上,她一个没有法术的人想突破那就是痴心妄想。 可当筱筱再次拿着杀手的刀,看着被自己杀的差不多的杀手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见屋顶之上又出现了许多杀手。 筱筱这次愣住了。她看着那些人喃喃自语,“师父和国师不在,大师兄和鸿姐不在,他们此刻皆陪同圣上去了郊外别院观星占卜。国师府带走了不少伺候的人和护卫,留下的都是些没什么能力对抗他们的人。”筱筱有些难以置信的环视四周,“他们竟是为了来杀我?” 杀手齐齐而下,筱筱现在耳边充斥着的刺耳的嚎叫,这些人开始在屠戮国师府的人? 那刚刚在干嘛? 来不及多想了。杀手太多,筱筱被逼到角落。现在的她头发凌乱很是疲惫深知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玉佩。”筱筱从怀里掏出双灵玉佩握在左手间,右手持剑再次与杀手厮杀。 她心里默念,‘阿骁,玉佩热了,我遇到了凶险,赶快,赶快来救我!’ “啊!”筱筱呼喊着提刀一拦,哐嚓一声脆响,筱筱眼见自己手里这杀手的刀被对面的杀手截断了。筱筱心里告诉自己,‘完了。’她一笑,心想自己没死在那四方之境却要死在这些杀手的刀剑下了?为了保护自己师父和国师才封禁了自己的法术。可如今却偏偏也因为不能用法术要害死自己了? 杀手们可不会理会她内心做何想法,刀剑劈下筱筱也只能拿断刀去拼一拼,可.... 筱筱眼前忽然多了一个男人。 那人长刀在握劈砍顺遂,自己眼前的燃煤之急顷刻之间皆被化解。黑暗中筱筱一时间看不清来人,但他的身影却很是熟悉。筱筱站在角落看着男人一点一点将一众杀手逼回中庭,而整个围杀国师府的杀手也齐齐的出现在这个院落。 “筱筱小姐!” 筱筱随着声音看出院落门口,滁鯕竟然真的带了人回来救她。 “去他们那边,这些人我替你杀了。” 男人背对着筱筱,可筱筱听见这开口的声音却尽是惊诧。 “厘向!?” “小姐。”滁鯕带来的人也加入战斗,她赶紧跑来拉筱筱,“小姐咱们赶紧离开。” “离开?连国师府都有人来围剿,你告我出去就安全了吗?” “出去安全,外头是五皇子的人和禁军的人。”滁鯕指指那冲进战斗的人,筱筱这才看清楚那些人是兵士。 “为什么会有兵来?” “是我放了令箭去寻郊外的国师他们,陛下下令五皇子带禁军来救的。” “可才这么短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够?” “小姐,有什么咱们出去再说吧,快走。” “可他..” 筱筱不知如何问,又该如何问。为何厘向出现在这里。犹豫之间她已经被滁鯕拉了出去。他们一出去确实看到五皇子和禁军统领朱将军骑着高马立在门前。 “萧家小姐无恙。” 筱筱看着五皇子福了福礼,“多谢殿下来救,臣女无恙。” 五皇子指指身后的马车,“滁鯕扶小姐上车。今夜还请小姐先随我进宫躲避。” “躲避?”筱筱不解的看向五皇子,滁鯕却听话的要拉着筱筱上车。 筱筱甩开滁鯕的手目光变得凌厉,到了这个时候再意识不到些问题怕真是对不起世家女该有的觉悟了。“今日国师府是不安泰。可殿下亲自来请我入皇宫..若非强制,恕我不能从命。若是强制,请问殿下是陛下手谕还是皇后手谕在手,若都没有,恕我亦不会从命。” 滁鯕看向筱筱又转头忙看去五皇子,五皇子只是蹙眉但一旁的朱将军却没忍住喝道,“你这小小女子,殿下若非看在你是程大人的未婚妻怕你会出事才亲自同我来救你。不然你以为这深更半夜你能在这里见到殿下。别不知好歹,赶紧上车。” “我一个小小女子何德何能得诸位贵人所救?这深更半夜,滁鯕一个令箭却惊得动皇家来得了禁军。我此刻还能在此与诸位相谈,到不知道真是如诸位所言还是我真有什么价值可以牵制谁。” “呵。”五皇子忽然释然一笑,“既然小姐想等禁军将里面的人清理干净再回去住,那我与朱将军就陪你在这里等上一等。” “殿下。他一个饵哪有必要让您..” “嗯呵。”五皇子一声重咳截断了朱将军的话,可那句饵却还是落进了筱筱耳中。 筱筱的目光瞧去二人,可二人此刻却一人眼神躲避,一人冷漠空凝。筱筱心里总觉得有几分猜测可又不甚明了,她扭头瞧向滁鯕却见滁鯕的脸色也并不正常。 若我是饵?那又是谁拿我作饵? 筱筱不敢再想,夜间的冷风让她愈发的寒凉。她转身对着被禁军闭合的大门,仔仔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那里面现在除了禁军,可还有个不该在的人。 不多时国师府内安静了下来,门被人打开,禁军的兵卫带着尸体一起整齐列队而出。筱筱一直盯着出来的人直到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跟在禁军的身后出来了才让她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对五皇子和朱将军言道,“既然殿下和将军已经替国师清理干净了国师府,那筱筱还是先回国师府待着为好。” “既然萧二小姐执意如此,那还请朱将军派一队人马替国师守一守这国师府。” 朱将军看了眼筱筱回一旁五皇子的话,“是,殿下。” 筱筱同五皇子告礼拜别便朝府里走回,一边走一边唤道,“滁鯕,去将府里的伤药拿来,还有再备间客房给客人。” “不需要。”厘向跟到筱筱身旁一把抓住筱筱的手腕,“廓珅算到你会遇险才来寻我来此。厘洛说过让我护你安康我才来此救人。” “我并未问你因由。”筱筱看了眼那瞧着他们有些惊讶的滁鯕再去看看敞开的国师府大门,滁鯕会意忙叫人去闭合大门。筱筱挣脱开厘向拉住自己的手,“府外有兵士守着不会有事情了。” “兵士守着是为了护你还是为了软禁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那么多身手矫捷的杀手来杀你,因为外面那些人?” “这位公子可不敢如此乱言!”滁鯕赶紧阻止厘向的胡言乱语。 “是啊。”筱筱盯向厘向的眼睛可自己却怔住了。厘向的眼里并没有怨怪和愤怒,有的竟然都是担忧。筱筱的心头咚咚咚的打鼓,廓珅她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眼前这人吧? 厘向总算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急忙低头言道,“总之,我不可能离你到我护不住你的地方。我可以在你门前的廊下守着,至少你可以安睡今夜。” 滁鯕听了这人这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看向筱筱,“滁鯕,屋内耳房你收拾出来给他睡。” “耳房?”滁鯕有些为难,“小姐,那里一向是贴身的大丫头守着住的。公子他去那里不合规矩。这位公子,今夜真的不会不安泰的,你还是跟我去客房吧。客房离着小姐院子也很近的,有动静你一定听得见。” 厘向根本不理会滁鯕的话直接问筱筱,“耳房在哪里?” 筱筱手指了方向,厘向就自顾自的先进去了。 滁鯕很是无语却也拦不住,她走到筱筱身旁问道,“小姐,这人到底是谁啊?这般的嚣张!” “人家救了我们的。”筱筱有些好笑的看着滁鯕,“嚣张?也许他有嚣张的资本呢。” “啊?” 筱筱同疑惑的滁鯕摇摇头,“他只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罢了。他是个...护卫。” “怪不得功夫那般好。可护卫,是谁的护卫?” “是..” “你家小姐的护卫。” 滁鯕和筱筱一怔,她们的对话不知何时被厘向听去了。可这一句你家小姐的护卫不仅让滁鯕一头雾水也让筱筱一头雾水。 筱筱想今日太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非要掰扯什么也要先睡好了。她不反驳厘向而是绕过厘向纠自回房睡觉了。 ------ 外放在外的阿骁此刻手上握着一封鸡毛信。 “夙夜在此握着一封鸡毛信发愣。程贤弟这是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卓兄,你来看看信。” 被阿骁称为卓兄的男子接过信看罢开口问他,“你想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不是你想要的计划,但你也阻止不了谁。这些事情都在大家所算之中,除了可能过于激进和冒险一些。” “我以为卓兄也会如我一般担忧的。毕竟卓兄终日打趣我时可没少提到萧家二小姐。” 卓兄听闻阿骁这话默默不言。 “看来是除了我所有人对此事都所知一二的。” “萧家也不知道。”卓兄开口回阿骁,“但除非用萧家小姐作饵,不然没人会信国师府有他们要的东西在。也只有让国师和大仙师封禁了萧小姐法术的事情传出去,不然他们也不敢动手。” 阿骁听着听着寒意变成的怒意,“这事情卓兄如此清楚怕是全京城也都清楚了。唯独不清楚的人也只有筱筱了。怪不得国师府的日常事务变得那样的多。这所有种种只是为了困住筱筱的心思。” “五殿下已经和禁军统领去救过人了,你应当安心的。” 阿骁看着说完这话的卓兄,“怪不得这夙夜里的我可以等来卓兄,原来卓兄是来做说客的。” “程贤弟,你现在不该如此这般。我们所图之事本就凶险。虽然拿你的未婚妻冒险很是不该,但咱们也不是没有后手的。她不也没事嘛。” “明日一早我便会回京,所图不所图皆没有筱筱的命重要。卓兄要知道这点,你的主子也要知道这点。” 罗盘裂缝---过继 国师府这些时日一直都有人把守,若筱筱出门则必会有兵士跟随。诚然如厘向所言,她这是被人软禁。可这莫名其貌不可言说的软禁到底因为什么筱筱至今儿也没有想明白。陛下连同师父国师他们依旧在郊外的皇家别院,自己现在却连封信都不好送出去只能干等。 等变数的日子很令人烦躁,筱筱闷在书房翻看修习法术的书籍可自己却一丁点儿法术也使不出来,甚至连之前所学的修习之法都全然不管用。筱筱这才察觉师父和国师对自己法术的封禁不是像封住了自己而是像废掉了自己。 诸事相加令她更是不明所以,也愈发的烦躁不安。她盯着桌台上的茶盏一怒之下扔到了地上撒气。霹雳吧啦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廊下的厘向,他猛然推门进来着急的看向筱筱。 筱筱蹙眉看着他道,“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厘向看着地上茶盏碎片的位置,心想这哪里是不小心。“既如此,我叫人来收拾了吧。” “小姐,小姐。”厘向还没叫人来,滁鯕就急急的先跑来了。 筱筱疑惑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小姐。”滁鯕很是小心的开口,“你萧家,来人了。” 厘向奇怪的看着滁鯕的这份小心翼翼。萧家人?那不就该是她的家人。 筱筱蹙紧眉头问滁鯕,“你让他们在前厅等着了?外面的禁军都走了?” “禁军没有走但也拦不住萧大人啊。萧大人带着萧三公子说来探望小姐。小姐又不是被软禁只为看护,禁军卫队于公于私都拦不得人啊。” “他带了萧三公子一起来?”筱筱蹙眉,这带的人让她不见也要见了,“滁鯕替我更衣。” 筱筱收拾好带着滁鯕要去前厅厘向却也一步不肯落下的跟着。前厅里萧山鄂和萧方障正饮茶等着她来。见筱筱带人过来,萧方障忙放下茶起身对着筱筱行礼唤道,“次姊安康。” “我安康的很,倒是不劳两位前来记挂。” “次姊。”萧方障讪讪的唤了一声筱筱又看去依旧吃着茶的萧山鄂很是无措。 这份无措皆看尽厘向的眼中令厘向的疑虑又多了几分。他看向萧山鄂又瞧了瞧身旁的滁鯕,发觉这几人的关系怕是很不大好。那坐着的这个萧家人是这位公子的父亲?那是她的..萧三公子唤她次姊,那这人怕是她的..叔伯? “见了我,你是连问父亲一句安康都不会了?” 父亲?!厘向惊诧的看向那人又忙回看去筱筱,可筱筱却在脸上出现了讥笑的表情。 筱筱缓缓的走向主家座,她端着身姿款款而坐丝毫不将来人放在眼中。她的正面向下首此时坐着萧山鄂,见他如此恣意的饮茶筱筱很是不悦的开口,“当日在程家签过的书信萧家主是忘记了?家主印信盖过,名字签过,不只你我知晓,这程家人也知晓的。如今您还敢到这国师府摆谱怕真的脸皮皆不要了。” “次姊。” 筱筱闻言呵斥,“你住嘴。一而再再而三的唤我,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过几日就是你祖父的忌日了。”萧山鄂平平淡淡一句话让筱筱忽然静了下来。“你阿姊去的时候你还没能回来,自然那时候出殡也没能去。” “为她出殡,是不怕我闹腾了这葬礼吗,萧大人?” 萧山鄂听了这话并没动怒反而缓缓吸了口气,“你祖父的忌日你总要去的。他自小将你养大,让你有了如今这地位你不能忘。当年你没来得及参与祖父出殡,今日大忌也可以补一补。” “大忌?”筱筱疑惑的看向萧方障,萧山鄂继续言语,“今年大忌,族中之人皆会去家庙祭拜。祭拜之后要在祠堂将三郎过继到长房名下为长房嫡子继承家业。你是长房仅有的子嗣,到了日子三郎也要给你端杯茶叫声阿姊。你大姊人都没了,你就算再怨也该去宽慰一句你母亲了。更何况,这个萧家是你祖父一手撑起来的萧家。” 这个萧家是你祖父一手撑起来的萧家。 这话听进筱筱耳中只觉头痛,她隐隐约约觉得萧圆莲死前似乎也讲过类似的话,似乎也怨怪过类似的因果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可是她,什么清晰的记忆却又想不出来。 筱筱很是烦躁,她蹙眉问萧方障,“你也这样想的?你乐意的?三叔也这样想?三叔也乐意的?” “次姊。我与你一同在祖父膝下长大,你也当知这是祖父希望的。” “可祖父那些话都只是玩笑话。” “玩笑话?”萧山鄂终将手里的茶盏落下。茶盏敲打在案几上也如同在筱筱的心头敲了钟。“你祖父是什么的样的人?他从不开玩笑。你三叔不会在忌日出现。过继之事你三叔母会协助族老。” “三叔尚在世上没有理由让三叔母代劳。你们是怕三叔搅了事情才不让他出现。” “你三叔是被陛下贬职外迁去蒲县为县丞,非家老出殡没得理由休沐且归。萧家不是皇亲国戚没得特权与他。你也不过只是大仙师的徒儿无官无爵,将来也只是程家妇。等到程徵骁能为你挣的到诰命你再来与我说三道四吧。” 这话说与她全是道理没有无礼,筱筱听来只觉身冷却一句话也反驳不来。 可萧山鄂刚刚上扬的语调却又软了下来,他起身看着筱筱道,“我想让你回萧家住。至少萧家外面没有禁军。可我觉得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母亲身子近日都不大好。你肯定要说这不好也不是为着你。可你到底是你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只肯想你两分也是有两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三郎,走了。” 滁鯕见他们走忙跟去送人,萧山鄂离开了正厅问滁鲯,“厅中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人是谁?” “是护卫。那日就是他护在小姐身旁才令我们有时间等来了禁军。” 萧山鄂闻言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厅前的那人,“莫名而来的人。你记得替小姐盯好了。” 滁鯕一怔,莫名而来?为何这般言?她还是乖觉的送着他们出门并应道,“是。” 筱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却死死的抠住桌边。 厘向走到她身前看着她不言。筱筱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一笑,言道,“让你看了一场大戏。好看嘛?” “那是你父亲?你生父?亲生与你的父母为何会与你关系如此之差?因你自小在你祖父身边长大?你还有阿姊?”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并不想回你,我头疼要回房了。” 筱筱起身欲走厘向却在她身后言道,“你这人确实不是个性子好的人。恰是与我当时初见你一样的张狂,竟是个连自己的亲生父和兄弟都要怼上一怼的人。” 筱筱有些气恼的回头看他,心想自己那时为何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可... 筱筱回头瞧住他的那一刻她却瞬间息了怒气,厘向的神情并不像他的话一样刻薄。他在激自己,他是想要自己同他多说上一些,可自己.. 可只要一想,筱筱的头更加的疼痛了,痛到她眼前一黑不能思量的坠落下去。 “筱筱!筱筱!” 厘向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赶紧去抱住她,筱筱的手不自觉的拂上厘向的脸言道,“厘向,不要怕。” 厘向身子一僵。 在那时,那个神庙里,她也是这般的对自己说的。 厘向抱起筱筱往房里走,滁鯕送完人回来看见厘向抱着筱筱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快去找大夫。” “好,好,我这就去。” 筱筱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日,又是发了烧又是吐了苦水今日终是觉得舒服些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唤道,“阿骁。” 阿骁见她醒来将手里搅好温度的小米粥放在小几上然后躬身来扶她起身坐着。 “你,从哪里来?” 阿骁看着筱筱一时不言。 “为何来?为何这时来?” 屋门没有关起来,阿骁睨目似乎瞧见有谁站于门前候着。 阿骁压低声音问筱筱,“他为何会在这里?” “你说厘向?”筱筱瞧着门前的身影也压低声音回道,“若不是他我怕是都没命活了。” “滁鲯告诉我了。我也回来了。” “回来的不是时候。既然回来了,可看见门外那些禁军了?” “我告知了五殿下你不需要禁军来护佑了,现在门外的禁军已经撤走了。” 筱筱一怔随即盯着阿骁不放。 阿骁将小米粥端到她眼前喂她,他喂一勺她吃一勺。一勺带一句,阿骁徐徐的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不知道怪谁。我知道你师父和国师要做这事,我不同意,萧家也不同意。自然,若你师兄和焦鸿知道也不能同意。所以他们做这件事,我们也都是后知后觉。” “可你可以早告诉他们有这样的想法。” “说什么?说联手封了你法术是为了拿你当饵?当饵引谁?你又见到谁了?” “阿骁。”筱筱避开阿骁送过来的勺子往床内躲了一躲问他,“你好似不肯言语很多事情,我好似不怎么认识眼前的你。” “那你呢?”阿骁语气冷淡至极,“你不是一样不肯言语我在问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说的好。” “是啊,有些事情不说的好。” “你…!”筱筱语塞,自己气又上来了。她怼道阿骁,“我没想到你与萧家的关系竟然好了。”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能不计较焦鸿的过失。” “焦鸿。”筱筱蹙眉看着阿骁,他的脸上竟然又浮现丝丝杀气。她忙言道,“鸿姐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我平安,有些…有些事情..它.” “对待孚夭的事情你是这样想的吗?” “孚夭的事..”筱筱有些茫然看着阿骁。 “就是因为孚夭只是碧海造出来的,所以你也没有正视过孚夭,不认为她是个人吗?” “阿骁,你为何这般急躁?我没说孚夭..不是人。她确实也不是..啊…”筱筱捂住脑袋,“?好疼,头好疼。” 阿骁忙放下粥碗急切的叫着筱筱,“筱筱!筱筱。” “筱筱。”门口候着的厘向也急忙跑进屋来,他看着床上喊头疼的筱筱想上前却踱步难前。 阿骁扶住筱筱拉下她的手替她揉捏着太阳穴,“不发烧了。”他一边念叨,一边轻柔的乎拉着筱筱的背脊令她呼吸平顺。阿骁不敢再多言只得说道,“你烧刚退还是先睡一睡吧。” “我睡了很久了。”筱筱一把抓住阿骁,“你到底回来要做什么?你外放在外,可有诏令允你归家?总不会这么巧,这个时候你竟休沐。” 阿骁不看着筱筱又侧头回看这闯进屋子的厘向,“你可知在大樾朝做护卫,不得允许不得随意进出主家内宅的吗?更何况是小姐的房间。你可知世家小姐,世家的宗妇,名声与她而言在这里有多重要吗?” “阿骁。”筱筱拉着他的衣袖,“你怎么这么说话。” “不然呢?”阿骁看回筱筱,“这里是大樾不是三苗国。在那里他可能尊贵无边,可在这里你才是尊贵的那个。”阿骁此刻也知道自己的语气不好,但现在他也不怎么想压制了。 厘向听着阿骁的话没有任何反驳的默默听着,他这个样子也令阿骁很是不适。 阿骁不再与他说些什么,继续回答筱筱的问题,“我得了陛下的诏令归京。我同你一道去萧家为你祖父祭祀,也会同你一起去见证你三弟的过继。归京的诏令是你师父求来的。他深知我若看不见平安的你定会与他们生了嫌隙。” “你说的一句两句我为什么听不明白?连外放在外我嫡亲的三叔都不能归京看着自己的长子过继长房。你一个程家的人却要去我萧家的家祠看祭祀?看过继仪式?这桩桩件件都很是不对。阿骁,你到底在做什么?或者...你在同萧家一起做什么吗?” “做什么不是都说了。你又想知道什么或者在怕什么。筱筱,你不是不明白,是你不想明白。萧家祭祀过后我会亲送你去你三叔外放的蒲县,那里安全,你且先待些时日。”阿骁回身看着厘向,“还不出去吗?你家小姐需要休息。” 厘向看了眼床上的筱筱转身应了阿骁的话出了门,筱筱看着随后而出去的阿骁,叫他,可他不肯再应他。她想要想清楚他的话,可就这想想让她又觉得头痛了。“罢了罢了。许是我的烧还没好彻底。臭阿骁!你既然要去,那就去!” 罗盘裂缝---萧山继的实话 阿骁跟在厘向身后走进庭院开口问道,“你为何来这里?我们与你们已经不相干了。哪怕碧海,哪怕澜沧海,我也不打算再去触碰的。可是你,为什么出现在筱筱的面前。” “因为她有危险。厘洛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要照顾,要护佑。” “照顾和护佑一个害死义弟的人。而你,现在你的脸上可没有半分的憎恶。有的,只是关切和担忧。” “厘洛的话我一定会听。” “阿瑶的话你会听,厘洛的话你会听。可到底是因为这些话,还是因为她像阿瑶?” “你!” “她不是阿瑶。”阿骁立时截住厘向想要开的口,“你要知…” “大人。”阿骁的话被一个前来的下官打断,“时辰要到了您得赶紧离开了。” “程大人,现在的你可比我忙多了。怕是小姐的安危你一时顾及不得。” “呵。”阿骁冷笑一声,“那你就且先看好你家小姐吧。”阿骁快步跟上前来的下官,可走出去了好些步子的他忽然停下扭头看向厘向。他高声对厘向言道,“你记得!她不是你的阿瑶!她终是我程家妇。” 厘向一愣,他看着阿骁嗤笑自己的脸庞扭回去离开,可自己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阿骁的话太过大声,听到的不只有厘向也不只有其他的下人,乃至屋内的筱筱竟然都听了去。筱筱忽然觉得心内有些怕,阿骁是在提醒厘向可一样也是在提醒自己。她不敢再想闭上眼睛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睡了,要睡了… ------ 马车里的筱筱郁郁寡欢直到到了国师府筱筱的精神头都是不在的。 祖父的忌日拜祭,萧家的家祠过继。 这样一个整日子筱筱觉得自己只能用无可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却不能说出口。她终是明白阿骁为什么非得陪着自己的。虽说这样子让外人看来程萧两家这姻亲关系是铁板一块好的很,但筱筱也知道阿骁是担心自己。 阿骁下来马车伸手冲着筱筱让她扶着自己下来,筱筱看了眼不远处已经下马走过来的厘向收回眼神就着阿骁的手下了车。她对阿骁道,“你今日一整日都牢牢牵着我的手怕我心里不痛快而安慰我。现下已经到了国师府了,你不必担心且先回去吧。” “我真的不必担心吗?”阿骁拉住筱筱手并不松开身子却转向厘向说着这话。 “阿骁。” 阿骁并不回头也不肯松开在挣扎的筱筱,他言道,“过两日我亲自送你去蒲县与你三叔汇合。” “你真要送我出京?” “你不一向也不喜欢待在京中,怎的这次这么反感离开?” 筱筱挣脱阿骁的手有些气愤的言道,“我要走也是自己走不是别人强行将我软禁在哪里。” 这话出口连筱筱自己都惊住了。 他俩身旁的的滁鲯和厘向听去这话都看向了筱筱。 滁鲯忙过去拉她忧心的讲道,“小姐,不能乱讲话的。” 阿骁听了却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还是那个筱筱,可我不是那个阿骁了。三日后启程,滁鲯你记得帮筱筱收拾好细软。” “是。我也会准备好..” “滁鲯。”阿骁叫住她,“你是国师府的丫头。萧家有丫头伺候在三爷身边的,用不到你,你不必去。” “可是我..小姐你..” 筱筱看向看着自己的滁鲯还没开口就听阿骁义正言辞再道,“她不必去。” 滁鲯是国师府的丫头。 阿骁这话是在忌惮这丫头。 “我知道了。”筱筱应着阿骁绕过他就回去了。 三日后阿骁如言送她去蒲县,厘向自然要跟着她一同去。筱筱本来有些担心阿骁会不许厘向也跟着,可这一路而来阿骁竟然对厘向没有提半个字的不许。甚至他离开前虽然眉宇不展却还是交待厘向护好自己。 “你想什么想的眉头皱了一大把?吃吗?” 筱筱一怔,托着腮的手肘差点滑下去,“三叔。”她叫着来人,来人也不客气什么坐到她身旁的石凳上将一碗烙浆和一块油饼放在桌上。 “热腾腾的好吃的。虽然不如你在京中吃的好,但在蒲县这是好东西。” 筱筱倒并不是嫌弃这些,她拿过这些东西吃起来,真的很香。 “三叔。”筱筱叫着他。 “嗯。” “我以为即使陛下恼你将你外放也不至于到这么个...不是那么富庶的地方。” 三叔听了一乐,“因为我是萧家子?因为我外放的时候父亲还没有过世?”他指指油饼和烙浆,“这里虽然不如江南富庶但也是衣食无忧的地方。我是因谏言过激被外放,可这外放也是左迁啊。” “我知道,我只是以为..”筱筱放下油饼正襟而言,“我只是以为你会怨愤,不会这般安居乐业的模样。只是一个县丞,甚至还要去教乡绅的子弟读书。我怎么想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听去和在萧家老宅见到的那个三叔都是桀骜不驯怼天怼地不肯认输的三叔。可…” “可我身上没有戾气,没有你见过的那个样子,甚至都不曾反抗,是吗?” “是。”筱筱肯定的点头,“哪怕父亲不让你回去参与祖父的祭祀,哪怕过继你的嫡长子入长房也不肯你在场。什么不能休沐不过都是借口。萧家到底也是世家,孝悌之事陛下不会拦。不让你去是怕你闹,可我来这里见到你,还有这些时日的感受,我却觉得哪怕你去了你也阻拦这件事。” “所以你奇怪?” “我很奇怪。也很不懂。” “你真不懂吗筱筱?若说那些感受是你认为的我,为何不是我认为的你?” 筱筱一怔。 “程家那小子送你来时说: 你自己说你是来被软禁的。可在我看来依着你的性子被软禁却不吵不闹,乖乖吃我端来的粗食,你说的话不也该我问一问的吗?” “是啊。”筱筱讪讪一笑,“那三叔能答一答吗?” “答一答不是不可以但我想先问一问。” 筱筱点头应允他这话,三叔开口道,“那我且问你,你觉得到底是谁将你软禁在这里,又是谁信你会在这里?” 筱筱听了这话停了良久,烙浆冒起来的热气没了,水水的烙子也凝了。 “阿骁送我来我会听他的。而要送我来的…是萧家也不只萧家。有程家,有师父,甚至还有国师府。我不在京,能令他们不受人掣肘。那我在这棋盘之中,又是哪颗棋子?” 筱筱看向三叔,三叔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摇头笑看筱筱言道,“你到前我还得了一封信。信里说你在阿莲的墓前站了一个时辰却没讲一句话。你避开人去的,在忌日之后的隔日。你们姐妹的关系可以说势如水火。” “那三叔与萧家主的关系也看着一般的势如水火。” “不是的。”萧山继非常坚决的否认了筱筱令筱筱十分错愕。 “怎会?” “你们没有出生前,我还小的时候长,兄还让我骑着脖子摘过枣。后来父亲中了探花郎全家也搬到了京里。别人嘴里都言道你祖父是寒门贵子,让冷了的灶又烧热了。父亲是心中有丘壑的人。萧家又是开国的世家。之前落败了如今也可以起势。可再大的起势能赢得了开国之臣的家族吗?” “可我们家族本就是…现在也没有开国..之臣。”筱筱说罢这话就默了。 “你不是也已经想到了。”萧三叔叹了气,“我不想...所以我成了那个样子。可父亲想。而你的父亲是个既孝顺又看重家族的人。他也许不是你祖父心中认可的继任者,但他被你祖父一步一步变成了可以替他接着下棋的萧家主。” 筱筱觉得头疼可她想听,想知道,她忍着头疼继续问,“如何一步一步?”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没有接到你祖父临终前让你回家的信是因为阿莲吧。” 筱筱不语。 “就算你父亲手里有朱楼雀的印章在,可我父亲没死他还不是家主。但那些信却是一个考验。即使长兄不出手拦那些信,信,也不会到你手里。因为你祖父在拿这局试你父亲。长兄通过了这局却也将你彻底推了出去。而推出去你就更得把父亲培养好的嗣子推上嗣子的位置。” 嗣子...“是三弟。因为三弟一直养在祖父身边。” “小时候一直养在你祖父身边的不止你和我的儿子。你二叔的长子次子三女,你四叔的四女五女,是不是都在你祖父身边待过?” 筱筱想了想,“是。”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祖父在挑人。” “对。挑可以让萧家更上一层楼的人。无所不用其极,论亲情又不论亲情。整个家族里只有我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反骨,可是我,能反他却反不了幼时照顾我,雨天背我去找大夫的长兄。他算准了每个人的心思,更利用尽了每个人的心思。” 头疼,头好疼! “不是的!”筱筱猛然站起来回怼着三叔的话,她的衣袖带翻了桌上的烙浆,这声响引来了厘向。筱筱余光中看到了厘向,脑中隐隐约约有着什么记忆,什么萧圆莲在结界中说的话,什么厘向在三苗国宫殿里说的话。 “记不清楚,记不得。没有那些话。三叔你说的不对,祖父不是那样的人。萧圆莲也不是那样的人。萧圆莲没说过那话,你也没说那话。都没有,都没有!!!” “筱筱!”萧山继看着有些不对劲儿的筱筱忙起身去拉她,可筱筱一把推倒萧山继嘴里依旧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双手捂着自己的头耳身子却躬成了虾米。 “筱筱。筱筱,筱筱你怎么了。”厘向双手箍住筱筱焦急的喊着她想让她冷静些。 “我头疼,我头好疼啊厘向。厘向,我好疼啊。”喊着喊着筱筱整个人失力往下划去,厘向忙接住她。筱筱嘴里虚弱的念道,“没有,没有..厘向,我不疼了,不要怕…”筱筱失去了意识,厘向忙将她送回屋去。 “你看着她。”萧山继对厘向道,“我去找大夫来给筱筱看看到底怎么了。她最近不只一次念叨头疼了。” “是。我会守好小姐的三老爷。” 罗盘裂缝---三爷的生辰 “醒了?” 筱筱转头看向在屋内的三叔,“三叔。” “你醒的倒是巧,恰好你这药也刚好。”萧山继指指丫头手里在倒腾的药,“可凉好了?凉好了就拿给小姐喝了。” “为什么要喝药?” “安神平气的补药。大夫说你没什么大碍。”他谈了口气,“我昨日与你说的话..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昨日?我与三叔说过什么了?”筱筱一脸茫然的看向三叔。 萧山继很惊诧筱筱这话以为她只是不想继续昨日那话,可看到筱筱的表情却是一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他讪讪一笑,“算了。过了午膳我要去厚衍书院给那些乡绅子弟讲授课业。怎么样,有兴趣跟三叔一道嘛?” “三爷,小姐可还在喝药呢。” “我喝的不是补药嘛?”筱筱笑着同丫头讲,“药给我,喝了给我更衣同三叔去用午膳。我要与三叔一同去书院看看,看看三叔你如何讲席。” “小瞧你三叔~” “不敢。” 筱筱跟着萧山继去了书院,厘向作为护卫也一同跟了去。筱筱与厘向站在堂厅的窗前看着三叔拿着经史在讲授,那些乡绅子弟也都很规矩的听着他的讲授。 一个学生举起手来询问萧山继一个课业的问题,萧山继先让他讲讲自己的想法才答了自己的想法和经史的想法,这一点让筱筱颇为意外。幼时的家塾里先生并不会让他们多说想法,反而是在祖父身边言教时祖父会多多询问他们的见解。 正想着却见厘向拉了自己的衣袖,筱筱看向厘向,厘向开口道,“三爷在叫你。” “筱筱,筱筱你就在窗前怎的就听不见我叫你了?这般出神是嫌我讲的无趣。那你来,今日这经史你替我讲。” “我?!” 筱筱既惊讶又疑惑的指着自己看着三叔,却见他郑重的点头并招手让她进来。 筱筱走到他的身旁,萧山继对下面的学子道,“她是萧家嫡女,大仙师的徒儿。今日的经史她来继续讲。” “三叔,我不..” 可筱筱根本没来的及阻拦萧山继就出了门站在厘向的身旁和他一起在窗前看着自己。 筱筱有些无语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替三叔讲起来今日他讲的经史。 门窗之下萧山继席地而坐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酒壶喝了起来,而一旁的厘向却像那些学子一样竟然认真的听起来筱筱讲授。萧山继抬头看看厘向,低着声音同他说道,“怎么?没想到你家小姐是个这么有学问的人?” 厘向低头看向同他开口的萧山继,他也坐了下来回萧山继的话,“是。我也没曾听过小姐说这些。” “你以为筱筱是女子所以读的书就少了。” 可萧山继这话让厘向有些疑惑问道,“为何她是女子,读的书就要少了?” 萧山继看向厘向却见他是真不明白他的话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有些好笑,“是啊。我为何要这样说?大概是因为大樾朝像她一样读得动经史的女子还是太少了吧。你看,她不仅读得懂,还有着自己深刻的见解,除了不是男儿,她什么都不差。” “是啊。”厘向看向屋阁里替这些子弟们解惑的筱筱,“是我从来都不认得她。她真的,很不一样。” “是不一样~所以她也乐得将你留在身边。” “将我留在身边?”厘向不解的看向萧山继。 “若筱筱不乐意,你以为你能进蒲县做她的什么护卫?”萧山继一乐,“且不说程家子乐不乐意。筱筱是一个修仙大仙师的得意门徒,还需要你的拳脚功夫傍身?” “他需要。她不会那些…”厘向的话到嘴边却觉得奇怪了起来。她是会法术的,可自己去救她的时候她好像没用法术,这些时日里她都没用法术。可… “那也只是暂时的。只要这些事情过去了。她还是京城里人人都要高看一头的大仙师的得意门徒。今后,还会是程家状元爷的宗妇。所以你啊~”萧山继拍拍厘向的肩膀,“哎…” 厘向不是傻子,他不是不明白萧山继没说的话的意思。如今的他只是个护卫不是三苗国的王子,是他配不上高门小姐的筱筱。可他…他的心里都是阿瑶。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是的。他从来…没有过。他只是觉得自己站在了阿瑶的位置上…不对不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好了,今日时辰也到了,剩下的课业会由我三叔下次替你们讲掉的。” “别啊!女先生,可以多讲一会儿的。” “是啊是啊,女先生,别走啊。” 学生们起哄的想让筱筱再多待一会儿。见状萧山继起身轻咳了一下,而厘向也起身进了屋子跟在了筱筱的身旁。他冷眼盯着周围的学生言道,“小姐,晚膳的时辰要到了,可以回了。” 萧山继无奈的笑笑自言自语道,“看样子的我的轻咳是谁也镇不了,倒是这小护卫的眼光子似刀谁也不敢进一步啊~~” ------ 书塾出来筱筱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可瞧去身旁的厘向却不似平常。“三叔繁忙事务去了官署,我也不想回宅子用膳了。今日有集正好可以转一转,听闻蒲县的丸子面做的很好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好。” 筱筱与厘向一前一后的走在集市上,集市热闹的很,厘向细细的看着周围的每一处,他的样子过于认真了些。筱筱笑着走到厘向身旁对他道,“这里的集市是不是与三苗国很不一样。按着古籍推算,三苗国在的时候应该早大樾朝很久很久。” “是很不一样。你说要吃什么?” 筱筱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那家的丸子面。” 厘向和筱筱坐过去一人叫了一个丸子面来吃。厘向看着吃的很香的筱筱忽然开口说道,“你吃到好吃的东西时,开心的样子很像阿瑶。” 这忽然而至的话让筱筱停下来筷子看向他。她讪讪一笑压着自己咚咚在跳的胸口回道,“我以为阿瑶在你心里是不可以随意提及的。更何况在你看来我根本无法和阿瑶相比。” “我认识的你,本来看上去该是无赖一般又让人觉得很不能放心的人。你有着和阿瑶一样的面容却没有像她一样温柔的性子。” “呵。”筱筱一笑了之,“你不是第一个说我不温柔的人了。阿骁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也许他与我说你的不温柔是一种,但也许他与我认为你也一样是温柔的。” 筱筱抬头看向他,她蹙眉,眼前之人也静静地看着自己。“你在说什么?你想说什么?” “府内提刀杀人,出门回怼官爵,你没一个在怕的。就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是我并不认识这个你。我本以为我因为是个王子,王室之内关乎王位而无法父慈子睦。可你,竟好似比我的处境还要糟糕。” “糟糕?” “三苗国确实不如大樾朝。我若为王,这样的大樾朝怕是我希望可以建立的。” “那是因为你没看见污垢之地。大樾朝也不都是好的。只是这蒲县它..” “够了。”厘向很认真的对筱筱说。“这样大的一个国度并不能尽善尽美。身为君主能做到这些已然不易。你看看这里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看看那书塾可以读解那些经史的学生。你知道吗,你讲的那些经史我都没听过。我三苗国根本没那些书籍。我也没有想过你说出口的那些见解,也没想过你是这样的女子。” “你..这话倒像是夸大樾,夸我。这话说出来的人会是厘洛还可能,可这人是你厘向。” “你很不一样。所以厘洛看的见你。” 厘向没有再说什么,他低下头闷着吃着自己的丸子面徒留筱筱一脸茫然。筱筱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问些什么,可好像问什么又都不对。 筱筱只能很快很快的吃面,拿面来撑开那有些闷堵的胃。她吃掉了面喝掉了汤,碗内空空如时厘向开口又说了一句,“厘洛,是阿瑶的弟弟。” 啪嗒,筱筱落在晚上的筷子滑在了桌子上。 “所以我一直不想厘洛与你在一处,所以我带着成见的讨厌你。可到头来,是我自己可笑了。呵。厘洛没了。就是我与阿瑶最后一点儿联系也没了。厘洛原本,是叫舸落。” “舸落。”筱筱重复着自己早就知道的名字。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厘向会告诉她这个真相。 “我也吃完了。我们回去吧。”厘向起身,“老板结账。小姐,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们回府吧。” ------ 今晨的阳光洒进房间令筱筱觉得心情更好了一些,“今日是三叔的生辰,可有好好交代厨子好好做饭的。” “小姐放心,三老爷四十的寿辰虽不能回京过,在这蒲县咱们也都是上心的。” “看日头差不多时辰了,可有人去请三叔去划艇用膳了。” “刚刚厘护卫说自己去请。” 筱筱轻笑,“我是没想过他能与三叔投缘。” 筱筱与丫头去了花厅却意外见到了他人。 “小姐。小姐安康。” “小姐安康。” “花碟。犊子。你们怎么来蒲县了?” 花碟兴冲冲的跑到筱筱身旁,“一来祝贺三爷的生辰替公子送来寿山石,二来公子让我和椟子来蒲县伺候小姐。” “我身边也不是没有在伺候的,用不着你们过来。” “小姐不乐意见花碟吗?花碟可是做了好些糕点带给小姐,还给小姐带了好茶和好茶具来给您泡茶的。” “这蒲县用不着..” “这蒲县也用的着吃好茶~”萧山继接过筱筱的话头,“我这个寿星公可是等着你用膳呢,快快来坐下的。” “是,三叔。”筱筱走过去坐下抬头瞧了眼一旁的厘向,他便也坐下去了。 “这位是?”花碟问出口后脑中想到阿骁走前说的话,‘她身旁跟着一个护卫,你们莫要与他..冲撞。’花碟蹙眉看着那人开口,“主子们坐下用膳护卫也可以坐下了?” “花碟。”筱筱惊诧的看向花碟。 “小姐莫怪。”椟子向筱筱施礼,“大人出门有交代我们您身边跟着个护卫,让我们不要与您身边人冲撞。现在想来,大人这话是有必要的。” “呵。”萧山继一乐,掏出来锦盒里的寿山石同筱筱道,“阿骁这寿山石选的很是不错。阿骁考上状元做了官与原来也不大一样了。” 筱筱默默不语有些不渝,可厘向却很是识趣儿的起身站到了一旁。 “用膳吧。”萧山继开口筱筱也不好说什么,到底是三叔的寿辰,自己合该一样的识趣儿。 花碟和椟子很是娴熟的一人一边的走到他们身侧开始替他们布菜。筱筱吃的习惯,吃了一会儿筱筱抬头看向厘向,厘向的眼中是有些疑惑和迷惘在的,可筱筱以为此刻的他本该是有愤怒在才是。 “这竟还有碗长寿面。” 萧山继的话拉回了筱筱的神思,“我可是一早让丫头交代了后厨不能马虎了三叔的寿辰的。” “那可是要多谢我这二侄女了。妻儿也不可陪在我身旁,但到底还是有萧家人陪我过这个整寿的。” “三爷可别忘记了花碟和椟子都在的。咱们可是连夜赶路生怕错过时辰送礼。虽然公子不在这,但公子的心意和小姐一样都在。” “是费了些你家公子的心意了。” “花碟。”筱筱叫住了花碟。她的声音里有着不悦,她淡淡开口,“你可知你如今应当同椟子一般称呼阿骁为大人。他如今是有官位在身上的,若是外边的人听你这么称呼会如何想?” “筱筱说的是。花碟是要注意些了。你且用膳吧,她会改的。” “虽说是三叔的生辰但筱筱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在了,小乐跟我回房更衣。” “是小姐。” 筱筱起身离开,花碟和椟子讪讪的站在一旁,萧山继看着花碟道,“你们也先去收拾收拾。花碟,你下午备些茶点儿去给小姐陪个不是,她也不会真生你气。” “是。小姐将来是程家的主母,教训花碟是应该的。花碟先退下了。” “嗯。” 人都走干净了萧山继看向厘向,“人走干净了,不会有谁说三道四了,坐下来陪我喝杯酒吧。我这生辰,总还是要好好吃一吃的。” 厘向走过去坐下问道,“明明三爷一早打发了那么多请你吃席的人,专门回来陪她用膳可为何不说一声呢?你若说了,她会陪你饮一杯的。她的酒量是好的。 “你连她的酒量是好的都知道。也晓得我开口她定会留下。所以你才在花碟开口后起身的?为了不让她难堪?” 厘向抬头看了眼萧山继没有回答。 “那你知道花碟是谁吗?” 厘向摇头,想了想又问,“花碟说筱筱是程家的主母应该教训她?主母是..” “主母你不懂?”萧山继一乐却还是回他,“主母是程家女主人的意思。花碟是程老太爷想给阿骁收房做妾的女子。” “他乐意的?” “他?还是她?你是说阿骁还是筱筱?” 大樾朝---唤狌狌 此刻,厘向守在院里筱筱待在,椟子陪在院里,花碟陪在屋里。 即使大家都发觉了氛围的奇怪可现下筱筱不言语花碟是不敢问什么的。 傍晚时分院子里的血迹还没被那一队前来护卫筱筱的萧家死卫擦拭干净,萧家三爷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赶来了筱筱的院子。 “筱筱,筱筱。”他急切的敲门,花碟赶紧来开了门,“三爷。” “嗯。”萧山继应了一声进屋看见愣坐在长椅上的筱筱,“现在就走,骑马离开蒲县去宿州。” 筱筱诧异的看着三叔,“现在是连蒲县都不安全了?宿州是三婶娘的娘家。三叔急急的跑来寻我只是为了让我走?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三叔不讲清楚我可不会走。” “三皇子起兵谋逆已经打到长州附近,五皇子与皇后在京城主持要务,陛下此刻和国师还有你师父依旧在京郊别宫未归京城。这就是现在的局面。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现在对他们而言都很重要所以我得先把你送走。” “他们是要杀我不是抓我,我没觉得自己对谁重要。”可说完这话筱筱自己却又没那么确定了,“等到府上都没人才来,若只是为了杀我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想杀我的是他。怪不得会那样。”她看向萧山继,“可若是为了抓我是为了牵制我师父?萧家?程家?” “不论牵制谁,你至少看起来是个有用的吧。若是能操控了你个会法术的修仙者,这好处怕是更多。” “叔父也知道修仙者牵连进来了。” “抓你哪有那么容易。但大樾除了白蜃宗可还有其他的修仙门派可以与之鼎立?要怪就怪你师父做的太绝,逼得其他修仙的门派不得不另谋出路。别废话了,赶紧走。” “我不走。”筱筱起身走到叔父面前,“既然那些人已经来了现在走来不及得。我若走了,叔父的命怕就没人护了。” “你胡说什么?” “三爷,不好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被人掺着走到院里,筱筱和萧山继出门看见那人除了惊愕也无他言。 “街道上有怪物,会吐火的怪物,有好多在杀人。” “楚愈仸!”筱筱赶紧往外奔去,“你们留下护着三叔。” “筱筱你哪也不能去。”萧山继快步追过拉住她,“你这个样子出去就得死。” “三叔,还不知道是谁死呢。” 萧山继松开了手,可并不是因为筱筱的话而是因为筱筱的样子。 她的身上又开始散发起金光,额间的红痕映出如一瓣花片,“你恢复法力了。可国师和大仙师明明用了大法术联手封禁了你的法术才对。” “对。但...至少现在三叔应该不害怕我会没命了吧。”筱筱不再多言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大街上此刻已经慌乱一片,筱筱看清高瓦之上站着逃走的楚愈仸,他一个手势而下更多的狌狌聚集的攻向筱筱。而筱筱身后也涌出持剑之人奔向了她,厘向跟在筱筱身后出门看见那些人飞快的出手解决掉了。 椟子和花碟也都跟着厘向跑出门来,花碟看着筱筱的方向奔出来那样多的怪物她也只能对着筱筱大喊,“小姐快跑,小姐快躲开。”她想找些什么去救人,哪怕救不了也不能只让筱筱独自在那处。 “你别添乱。”椟子拉住花碟,“公子是让你来照顾小姐不是给小姐拖后腿的。”他看向厘向,手里拿着院子里捡来的剑对他道,“厘护卫要如何椟子都跟你一同替小姐看顾断后。椟子虽不及厘护卫,但至少拦几个人也还算可以。” 厘向听着他们的话眼神却一直在筱筱的背后,而筱筱面对那些冲上来的狌狌已然施法解决了它们的性命。厘向知道,现在的筱筱怕是根本用不着他们了。他开口回道椟子,“你只消看好这个丫头就好。别给小姐添乱才是正题。” 厘向说罢转身就朝着那些暴乱之徒杀去,现在那些人可不是只针对筱筱而来,他们已经对蒲县的百姓无差别的杀戮。厘向明白,这叛军的屠城是不想这蒲县再有人活着。 轰的一声巨响蒲县城门之处冒起浓烟,厮杀的声头也传遍了蒲县,一小只叛军冲进了蒲县。 楚愈仸的面上的笑意越发兴盛,他身边的狌狌也越来越多。他皮肤皱红如血,四只着地口中冒火带着身后一众狌狌直冲着筱筱眉心而去。 而筱筱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她目光如炬周身金色光芒带起神力。“羽光鎏金。”筱筱轻声念出来这几字,这一次是她独自念出。强大的念力带着神力射出去那无数的鎏金击杀着那些狌狌,让它们如同蚂蚁一般死在筱筱的法力之中。 即使楚愈仸已经感受到神力压制的苦痛,可他依旧是那般皱红如血的模样,身上此刻似乎还带上了一层薄薄的黑影。筱筱瞬间了然入心,她知道那是索朗蓝海的法力加印在楚愈仸的身上为他助力。楚愈仸也伸出自己的手,那手指变得如狌狌一般直指筱筱的眉心企图戳破了她额间那处。 筱筱举起自己的左手,手掌心对着那直冲自己额间方向手指,只肖那么轻轻一推。 强大的神力如同风波水波涌动而出将楚愈仸整个人击顶出去。楚愈仸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高高的的尘土,他止不住的口吐鲜血伸手想要继续攀抓上筱筱,可他离筱筱太远了。他张嘴吐着血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可他伤的太重了,渐渐的他整个垂落失去了生机。 筱筱轻轻的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厘向他们,见他们安然她也不再顾虑什么。她看向那些冲进来骑马叛军伸出右手下一瞬紫匚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上,筱筱一个挥剑嘴里似乎还交代了这剑什么,下一瞬那所有冲进来的叛军皆被剑幻化万剑斩杀掉后重重落马。 花碟此刻只觉自己惊讶的嘴根本合拢不起来。她哆哆嗦嗦着嘴同身旁之人言道,“我..我只知道小姐修仙,可今日我见到才知道小姐竟然是这般的...” “怖人嘛?”他们三人一愣看向说话之人,那人正是门前站着的萧山继。萧山继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出门来走向筱筱。他停到筱筱身前说道,“看样子确实是不用再逃跑了。” 筱筱看着三叔的眼神落到自己手里的剑处,她施法将紫匚收了起来回道,“现在县城一片凌乱,军民死伤不少,作为县丞叔父怕是要好好忙碌一阵了。” “好。”萧山继点点头,“我会写信告知他们你暂且不会离开,但你也要向叔父保证你不会惹事。” “我能惹什么事?叔父是怕我用仙术乱来?我是为了救人从没乱来。” 萧山继没有多言只是拍拍筱筱,“你先回家去,我要去帮县令大人处理下现在这事。” “好。” 县衙和萧家别宅在一个方向二人转身朝着那方向要走却见除了厘向、椟子和花碟是站着的外,现在这街道之上所有的兵民都跪拜在地朝着筱筱行大礼。筱筱杵在当下不知怎么办好,萧山继拍拍侄女的背脊言道,“他们都是在谢你救了蒲县,你应当的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回去吧。”筱筱点头跟着叔父从人们面前离开。 ------ 几日的整顿虽然蒲县的街道还是很破败但一切都已经恢复了秩序井然有条起来。筱筱走在街道上,来往之人都会朝她行以大礼,筱筱也都一一回之。 “蒲县的县令和三爷真的算是很有能力的官,短短几日已经可以让大家开始休整恢复生产,百姓也没了恐慌。” 椟子听着厘向的话回道,“萧家三爷一向是很有实干的官。我家公子常说要是三爷性子能圆滑一些根本不会左迁到这里做官。” “有才干之人本就该被为君者善用,不该因性子是否圆滑而做出敬而远之举。若是这样,那君者怕是不配为君。” “厘护卫慎言!” “是啊厘护卫,你可是小姐的护卫不要给小姐招来祸端。” 厘向听了花碟瞧着前面跟筱筱在玩闹的民家小朋友立时噤声不敢多言。 “怕是现在不论在这里说什么话都不会有百姓恶意揣测筱筱的。” 这背后的声音... 三人回头,花碟立时跑了过去,“公子!” 花碟的样子太过欢喜,可阿骁却也只是晲了她一眼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了厘向的面前,“你还在这。” “阿骁?”筱筱转头也看见了阿骁。她蹙眉上前,“你怎么会来蒲县?” “蒲县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已经知晓了,援军还在路上只是我先到了。但我没想到路上接到的消息一个连一个的让人心里起起落落。如今赶至蒲县一看,虽然晚了却好像又没晚。你可还好?” “公子,小姐很好。小姐救下了整个蒲县,现在蒲县的百姓都感念小姐救了蒲县尊称呼小姐大仙师呢。” “花碟。” “是。” “我让你来是照顾小姐的,可你好像并未做到。不仅没有做到,如今这不合时宜的话却是说的如厘护卫一般的多。厘护卫不懂,你也不懂吗?主子说话,下人插什么嘴!” “阿骁,这可是花碟,你说这么重的话做什么?” 筱筱看着一脸冷色一脸疲惫的阿骁竟不知道他来此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总觉得原本阿骁不该出现在蒲县。“你是不是本不该来蒲县的?你是听到了蒲县的消息才赶来蒲县的?你听到了什么?我又不知道了什么?我们回去,你要跟我说清楚。” 大樾朝---阿骁的决断 阿骁跟着筱筱回了萧家,他们二人进了筱筱屋子关紧了房门不许他人进来。筱筱看着进屋坐下找茶水喝的阿骁才发现他的胡茬都出来了许多。“你带了多少人来蒲县?你日夜兼程来蒲县是为了救我?” “除了救你还要救你三叔救蒲县百姓。”阿骁饮了一大口茶放下,“你如今安然无恙我也安心了。” “蒲县出现了其他修仙者,还有..楚愈仸。” 阿骁点点头。 “你知道?知道楚愈仸来这里?” 阿骁摇摇头,“我只是在消息里知道了带兵来蒲县的人叫顾荣泽。” 筱筱立时明白了。“你是想到了这个顾荣泽不是那个顾荣泽。” “顾将军身死疆场多年,就算有人和他长得像也不该是他。但..那人不仅长得像又什么都知道..若厘向能在你身边,那楚愈仸会不会在萧圆莲身边?” “我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为什么非得杀我。是因为他是楚愈仸。” 阿骁听了筱筱的话微微蹙眉有饮了一大口茶,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但筱筱以为他是默认了她。 “见你无事我也要离开了。我带的这一对人里有程家的死卫,我留下给你,兵士我不能留在蒲县。三皇子撬动了西北一整个大营,现下四面之兵皆往京郊去救驾。人和时机此刻都不能错过。” 阿骁放下茶杯起身要去开门筱筱却拉住了阿骁,“阿骁。”阿骁看着筱筱,“萧家。萧家和程家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你亦不在兵部任职,为什么是你去带兵救人?阿骁,你瞒着我的事情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阿骁握住筱筱的手,“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讲。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空闲了可以谈上一谈。哪怕我不希望在这里再看见厘向,可现在他在这里我反而觉得更能安心一些。” “好。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们再谈。但是,你让花碟来此处是为了监视厘向然后传消息给你嘛?” 阿骁听了这话明显一愣可随即一想却又笑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阿骁!” “筱筱。”他放下筱筱的手抚上筱筱的额间,“还好,你没发烧。” “什么?” “恢复了法术你也没有不舒服对不对?” 筱筱一怔避开了阿骁视线点头答到,“没有不舒服,是师父和国师太过担忧法术给我身子的影响了。” “那就好。”阿骁说罢推开门出去,他走到厘向身旁言道,“至少现在,你且先好好护着她。” 阿骁说完就走根本不给谁还话的机会就急冲冲的离开了,筱筱追出来也只得看着他急急的离开。 “他至少还是很关心你的安危的。” 筱筱一怔看着跟她说这话的厘向,厘向接着言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他。若有空,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 筱筱面色一冷直言道,“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她转身回房砰的一下子关上了门。 晚上萧山继回来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去敲了筱筱的房门。 筱筱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三叔请他进了门,“三叔来是有事说。” “或者说你是有事问。” “三叔何意?” “阿骁今日冲冲来又冲冲走,看你平安只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了。这般匆匆来匆匆去的,你还能安心的睡觉?” “我不能。我现在想不透也看不透阿骁。他一点也不像是我认识的阿骁。” “他是你认识的那个阿骁。但你忘了,你们除了是自己还是萧家女和程家子。” 筱筱很是诧异的看着萧山继,“我那个一向桀骜反抗的三叔也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萧山继叹了口气说道,“京城现在已经被五皇子和皇后控制。三皇子这位姨母饶贵妃此刻也正被软禁在宫中。” 筱筱一怔,她没想到三叔来找她是说朝局的事情。 “怎么?”萧山继看着她,“你以为这些阿骁没讲你就不能想?”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没想透。”筱筱顿了顿延着萧山继的话继续道,“三皇子谋逆会有所牵连不奇怪。但饶贵妃对三皇子而言怕是没有那么重要才对,软禁她,杀了她都不可能威胁到三皇子。” 萧山继点点头,“可若是五皇子也想趁机得位呢?可若是皇后并不想五皇子得位呢?” “你可知九皇子现下在五皇子的王府,而十一皇子此刻却在陛下身边。” 筱筱蹙眉,“五皇子就算拿着九皇子逼皇后可关饶贵妃什么事情?十一皇子还小。饶贵妃的性子我更信她支持的是自己的幼子而不是三皇子,可十一皇子在陛下身边...” 萧山继点点头,“我知晓你知道现在这局面只会觉的混乱。若你知道饶贵妃是支持五皇子困住皇后的人呢?” 筱筱被三叔的话绕糊涂了。“我不懂?五皇子不与皇后这个养母联手却与饶贵妃联手?三皇子在外谋逆陛下镇压。等等...这几件事情跟你我什么关系?不对...”筱筱看着阿三叔,“阿骁到底在帮谁?” “帮陛下。” 可萧山继的这三字却并不能让筱筱信了。 “五皇子在京中做主讨伐三皇子,陛下却被困京郊由你师父国师和禁军护着陛下。京城与京郊几十里间有凉山,山中有谋逆军在路侧等候,一时半刻谁也没办法冲出中轴回京城。” 筱筱看着萧山继有些微愕的开口,“京城有禁军可以调动,但宫中可以下令的人只有皇后。禁军没有出动?。” 萧山继不言语是默认了筱筱的猜测。 “是五皇子不让皇后下令出兵解了陛下之危而归京的。三皇子在外起事,五皇子在内篡权。我在京城时是五皇子带着禁军要我入宫而我不肯的,那时候他其实不乐意我这样子却还是妥协了。是因为阿骁,不,不只是因为阿骁还有萧家。” “你想到了。” “若是这样阿骁是支持五皇子的。” 萧山继听了一笑,可筱筱看着三叔这讪讪一笑的样子却发觉自己的答案不对。 “不是。”筱筱又想到了些什么,“顾荣泽与禁军的统领师出同门。若楚愈仸只是来抓我的...蒲县的灾祸不是因为三皇子是因为五皇子?!阿骁没有跟随五皇子就说明萧家也没有。那阿骁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陛下。” “我不信三叔这三字。阿骁图的绝不仅仅如此。” “这三字你要看你怎么理解。” “三叔何意?” “为陛下也是为百姓,既然皇族和百姓都顾了,他是不是也要为家族?” 筱筱不明所以的看着三叔,萧山继有些无奈的继续道,“蒲县的县令是你祖父的门生,你我看似被放逐至此也是被保护至此。阿骁是程家将来的主事人,自然与萧家,辛家和申家都在一处。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你可还记得?” 筱筱的脑中闪回那些自己不想记起的记忆,不仅仅有三叔那些话还有她与九一之间的话。“我之前把真实的把记忆留在那个池子里。” “你说什么?” “呵。”筱筱讪讪一笑,看向萧山继,“我记起来和三叔的话了。我和三叔说着说着就昏了过去。三叔那时候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总觉得阿骁选了谁可我不知道阿骁选了谁。皇家的争斗向来都是你死我活。可若选对了,那就是富贵无边。现在,我觉得兄长怕是已经知道阿骁的选择也与他站在一处了。只是你师父和国师如何,我就不可知了。” “那若是三叔,你要怎么选?” “三叔只想做纯臣。为臣者本就只需忠君。” “筱筱知晓了,夜已晚,三叔请回。” 该点拨的都点拨完了,萧山继点点头应着推门出门,临走前他回头对筱筱再言,“你是个倔强的孩子,但三叔不希望你钻牛角尖。” 筱筱关上门期期艾艾的走到床边,她脱衣上床盖上被子,可周身却觉得寒凉无比。 那些留在池子里的记忆回来,萧圆莲的话,祖父的死,三叔的话,索朗蓝海的话,碧海的话,桑君的话,所有所有她不想记得起被她扔进池子里的话随着自己的法力解封渐渐的都回来了。 筱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痛到哑声哭不出,胃绞痛至斯的吐着苦水。她再也逃不了了,哪里都逃不了了..... ------ 楚愈仸被筱筱杀了,反噬自然少不了回到那个给他身上下了影印的影印者。但那反噬却在索朗蓝海身上停留了没多久就消失了,亦或者说是转移了。 日间的弇兹还能好好的与碧海说话,可此时的弇兹却已经昏迷不醒。朝阳之谷急急的请来会医治的神只来医治,可这位神只也只是开了一些灵药没多言什么。这位神只与碧海对视之后离开,碧海也随即跟上了他。 “不知我母亲到底是怎么了?神只是不会生病的。” “大神官也察觉了这不是病而是反噬。” “对。可不该有这样的反噬。并没有什么事情会引发这样的反噬。” “是。这样的反噬必然是弇兹大神官冒犯了比她神力更强的神官才会出现的。可比弇兹神力还强者并没有几位,而且都是我们熟识的大神官。最近也并没有...” “母亲日夜都在忙着婚事的筹备并不会与哪位神官有心思斗气。” “是。” “我知道了。麻烦神官先替朝阳之谷留一留颜面。” “自然,下官知道。不论事情如何都不是下官可以多言语的。下官开的灵药弇兹大神官还是要暗示服用的。” “我会提醒母亲的,神官请回。” “是。告辞。” 碧海看着离开的神官背影想到了朝阳之谷还住着一个本不该住的神只,她想会不会与那个神只有关。可她无凭无据怎么能够去质疑界域来成婚的公主。诸犍之殒已经令神域很是难堪,而如今泰皇也好不容易同意了由他来承袭婚事。身为神域的大神官,她碧海此刻哪怕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暂且压着。 大樾朝---归程家 --- 筱筱坐在花厅用午膳,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县衙的三叔却突然回来了 。 “筱筱。” 筱筱看着萧山继手里拿着封信走过来坐下,他转头对花碟道,“你家大人来信说这几日就让你们和小姐一起回京去,你且先去收拾。” 花碟听着看了看筱筱又问,“现在收拾行李?怕也不急着一顿饭的时候。花碟先伺候小姐和三爷用完饭。” 萧山继看向花碟,“我说你家大人为何越来越不喜欢你了。一个丫头就该知道自己的本份在哪里。就算你是娇养在程府长大的,没名没份前你还是个丫头。主子说话给你个眼色你就该离开,现在反而要让我教你规矩?这程家的规矩还真的是大。” “三叔。”筱筱拦住了萧山继的话,“你先下去吧。” “是。”花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离开。 “厘向竟然都不陪你用膳了。都是这个丫头。” 筱筱有些奇怪三叔今日怎这般脾气急躁,“不是花碟的缘故。是我不让他在的。倒是这么着急让我归京,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这是程家来的信。” “程家的信就一定是程家的意思吗?” “就现在这个状况三叔也觉得你回京城为好。三皇子叛乱已经被镇压如今虽然退到蜀境周边,但那样一队人马也成不了大气候。而京中篡权的五皇子外逃也已经在秦县被抓了押解回京。皇后被幽禁恐会被废,饶贵妃依旧禁足不被允许出宫室。陛下围困虽解,但朝局不安反而腾不出手来派人来这里护你。你回去反而更是省心,大家也安得了心。再说是阿骁要接你回程家,并没什么不对的。” 筱筱听明白了三叔的意思,“三叔是怕下一次来信要接我回去的人会是萧家我就更不能乐意了。我只是没想到以前那个桀骜不驯一直与萧家相抗的三叔为何如今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话。又是从何时候起这般听话的?” 萧山继讪讪一笑,“是啊。”他应和了筱筱的话,“你祖父在时我可以与他的所作所为相抗。可如今他不在了。他不在了,我们这些原本萧家棋盘的棋子的位置也变化了。当你的父亲我的兄长成为了这萧家的执棋人我却反而不能那么放肆了。那个自小护我诸多的兄长,他的不易全看在我的眼里。” 萧山继无奈的摇摇头,“你祖父把每个人都算得很准。我甚至可以无父无君的与他对着干却没脸跟兄长对着干。也因为敬重兄长才更不能看着你这个被他亏欠的女儿过的更不平顺。如果非得走,程家来接你,在你心里自然是要好过萧家要来接你的。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筱筱听着三叔的话有些惆怅,她没再反驳三叔只是道,“少时下山去程家我一直是很欢喜的。欢喜见到阿骁,见到两家的祖父,见到花碟和椟子,见到阿骁表妹。可如今归,我却只觉唏嘘。我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进那个程家。” “堂堂正正的进去。”萧山继脸上有些许无奈,“那陛下的赐婚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陛下的赐婚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筱筱带着这句话从前来接她的马车下来看着程家正门的额匾时才觉得稍稍安了安心。 厘向从马上下来走到筱筱身边扭头看了看那额匾问道,“这里就是阿骁的家吗?倒真的是一处气派的宅子。” 程家大门打开,老管家何伯急急忙忙的跑下台阶来迎筱筱。 “筱筱小姐,筱筱小姐您可回来了。可让人担心死了。” “何伯年纪越大怎么越不禁口了。这死不死的哪是合适说的话。” 何伯也察觉自己的失态拍拍嘴忙说道,“怪我怪我。”他眼神瞟到筱筱身边近站着的厘向有些疑惑。刚想开口问筱筱先言道,“这是我贴身的护卫,不牢何伯忙活儿让花碟和椟子安排客房给他就好。” “是了。花碟椟子你们快将小姐的行礼收拾进西院。” “西院?”筱筱向来不会住在这个院子的,这个院子可是阿骁的院子。 “小姐赶紧进去,老太爷今日不大好,请了宫里的太医都在屋里会诊。这会儿一家老小都在床前守着才只有老奴出来迎您的,并不是小大人怠慢您。” “程爷爷不好?快快,快带我去他跟前瞧瞧。”筱筱快步跟着何伯往里走,进了廊道才想起身后之人转头对他道,“你跟花碟和椟子先去客房,那边你不用去。” 厘向本想说什么但筱筱并没什么功夫搭理他急急地跟着何伯走了。厘向看着筱筱的背影心下不是个滋味,口中喃呢道,“阿瑶从不会是你这个样子。呵。”他嗤笑自己转身看向花碟和椟子,“带路吧。” 花碟的脸色此刻却也不怎么好看并不愿意接话,椟子忙打着圆场引着厘向离开。 何伯带着筱筱来到程老太爷的屋子,一进门就见了一屋子的人。帘子外的人看见的进来的筱筱眼里有着寻究,这样子一屋子是筱筱没想到的,此时的她颇为不自在。 何伯瞧着筱筱言道,“小姐咱们往里头去,少爷和太医都在里头。” 筱筱应着跟何伯进去,内屋里一屋子的太医在床前与阿骁和程家人交流着。阿骁转头看过来,“筱筱,你到了。” “筱筱,是筱筱来了..?” “爷爷,是筱筱到了。” “让她过来,来我跟前的。” “程爷爷,筱筱回来了。” “快来。”程老太爷躺在床上艰难的举着手招呼筱筱上跟前去。筱筱应着上前,何伯也赶紧多放了一个小几在床前好让筱筱坐下。 “筱筱可用饭了?” “还未曾。” “那好,今日你和阿骁与爷爷一同用饭。老何,你交代厨房做筱筱爱吃的吃食没。” “老太爷安心,老奴一早就交代了厨房了,现下怕是已经在弄了。” 筱筱抬头看了眼阿骁,阿骁的眼里皆是疲惫。见她瞧来他也瞧去她微微点头让她安心。 “这里人多妨碍萧家小姐跟叔父谈话。诸位太医,还有阿骁咱们先出去聊。” “出去哪里。”程老太爷叫住了这个喊他叔父的男人,“我如今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有什么需要背着我,背着筱筱讲的?筱筱是萧家的小姐但也是和阿骁订了婚的人。我走了,阿骁就是程家的家主,筱筱就是家主夫人。这家主事务哪有背着家主和家主夫人的道理!”咳咳咳,程老太爷一讲完这话就咳嗽了起来。 阿骁急忙上前讲爷爷半扶起来顺气,“爷爷,爷爷您不要着急。我和筱筱都在这里陪着您。”他看了眼站着的太医正想同太医说话就见一小厮急急的的进门来叫道,“小大人,宫里有急事叫您过去。” 宫里? 筱筱疑惑的看向那小厮,虽然在程家见过却不并常见这人,如今是他替了椟子跟在阿骁身边? “我知道了。”阿骁应答声让筱筱回了神。 程老太爷言道,“即是宫里传唤你赶紧去不敢耽搁,这里有筱筱在呢。” “是啊,我在,你去吧。” 阿骁点点头就跟着小厮出去,临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眼叫程老太爷叔父的男人示意他将太医带出去。 男人有些踌躇的看向床上的老太爷,筱筱便应时开口帮衬道,“屋里人太多了,爷爷是不是有些憋闷,要不开开窗?” 程老太爷看看筱筱伸手要去摸摸她的头筱筱赶紧上前让他够得上。程老太爷摸到筱筱的头又放下手拉住她的手道,“一屋子人能不憋闷的。喜中你还不赶紧把人都带出去。” “是是,叔父教训的是。都跟我出去别在这里堵着叔父的屋子。”他又看了眼床前另一个站着的女子,“阿回,你且先等等,伺候完你叔祖父的药再出去。” “是,父亲。” 人都离开了屋子筱筱也起身去开这卧房里的窗子,“妹妹还是不要开窗了,太医也交代说叔祖父吹了风不好。” “没事。阿回,你怎么话也多了的。筱筱你且开了。” 筱筱开窗的手一怔随即道,“那我开小点。只为了能透透气。”筱筱走回床前,女人同她笑笑见帘外丫鬟送药来过去接了进来。 “叔祖父该喝药了。阿回刚刚尝了,温度正合适。”筱筱见程老太爷看着药皱了皱眉,女人又道,“叔祖父是又要推脱苦不肯喝了?” “给我吧,我来喂祖父。”筱筱伸手,阿回将药递到她手上。筱筱吹了吹拿勺子舀了去喂程老太爷,程老太爷却直接从筱筱手上接过碗来一饮而尽。 筱筱和那阿回皆是一怔,阿回打趣儿的笑道,“叔祖父也就在萧家妹妹面前喝药才这么的麻利儿。咱们可都是劝不动呐。” “你再这样贫嘴就不许上桌吃饭。” 筱筱听得出来这话是在挪揄这女子,可这女子她之前却未曾见过。 “那妹妹先陪叔祖父聊聊天,我先去看看他们午膳预备好了没有。” “好。夫人慢走。” “人走了还看呢?” 大樾朝---别宫凶险 阿骁与筱筱一同随着他们到了别宫后傅谶就带着他们去了最高处的角楼,筱筱上去角楼就瞧见了师父和师弟师妹们皆在。筱筱很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仙师也不多言只叫他俩过来往外看,角楼最高的此处往外看去却看见一群..妖兽!? “师父那些是..” “昨夜国师的卦自己动了起来我们就察觉了不对劲儿。以防万一我们布阵设下结界,今早我带人来了角楼国师留在府中占卦。我们可以确认,这角楼看出去的不是幻像是实实在在的妖兽。之前阿骁说你在蒲城杀过一些妖兽,这些与之前的一样吗?” 筱筱摇摇头,“不一样。” 阿骁眉头深皱问,“陛下已经知晓了?” “是。大殿下和七殿下一同被陛下派出来处理这件事情。” “为什么他们不进攻?就那么安静的等在那处?不该如此。” “两位殿下也这么问过。”傅谶回道,“我们也不知道。等了几个时辰可他们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等天象!”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这忽然高声的人,那是忽然出现在角楼层口处的焦鸿。焦鸿也看见了筱筱,她有些想叫她可筱筱却先别开了脸。 焦鸿似有叹气拿着手里的卦纸走到大仙师身旁给他,辛?拆开来看了将纸条给了傅谶。 “酉时三刻。”傅谶看向焦鸿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时刻?” 筱筱也有些想不明白只是自言道,“这个时辰刚好日没。” 傅谶不懂日没又能如何继续追问,“大国师说什么了?日没?若是没了太阳好行事的话昨夜为何不进攻?” “师父只说卜卦来看只有这个时候他们行动会顺遂。” “一群妖兽懂什么顺遂?” “妖兽不懂,但人懂。更何况妖兽不一定不懂。噬儿和时儿什么时候会到?” 老五芳芳答道,“回师父,时儿来了书信说就这一两天的了。” “那我们先回去等一等。” “等一等?”众人疑惑的看向大仙师。 “师父,我们要等什么?等噬儿和时儿到?” “虽然那些妖兽在那个地方待着,但也只是待着。若他们只是待着而不动,我们却动了会是什么结果。” “谶儿不认为这些妖兽是好心待在那里的。” “所以等一等。”辛?看了看阿骁又转向焦鸿说道,“你和先去与两位殿下汇合,你们得守着两位殿下的安泰。” “阿骁过去就好,我可以..” “这里有谶儿。阿鸿你是国师府的徒儿,你得去替你师父承担责任的。” 即使不乐意焦鸿还是应了辛?的话同阿骁一起去别宫帮衬那两位前来处理此事的殿下了。 酉时三刻已经到了,三十公里外整阵待发的妖兽却丝毫动静没有。 筱筱看着落日余晖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今日了。” “不是今日进攻这京郊。但在这京城周围不代表它们不会动。” 筱筱转头看着走到自己身后的师兄点点头认同他这话。“筱筱。” 傅谶唤着他这个师妹很想与她再说些什么可顿了许久也找不到除了这件事以外的话好说。筱筱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这份小心除非谈论焦鸿做的事和自己做的事才可以打破。可打破了之后呢? 他们都不能衡量事情会在对方的心里发展到什么地步。 “怕是要用晚膳了,师兄去替师弟妹们看顾一下。我去替师父端些膳食去。” 筱筱先离开了俩人之地去厨下端了些食物进了师父的屋子放下。 辛?看见筱筱端着膳食进来笑笑让她放桌子上,“真是师父的好徒儿,知道师父还未曾用膳。”辛?坐过去却见膳食只是他一人吃的份量,“你这是要去同你师兄和师弟师妹一同吃?” 筱筱却看似没理会这话转头瞧瞧空无一人的小院开口,“师傅将人指干净了自然是有话说。话说多了,怕就什么都不想吃了。” 辛?也不在意徒儿的话自顾自的吃着筱筱端来的晚膳。 “师父当初选我为徒是因为萧家,是因为我的祖父并不是因为我。那为何不选萧圆莲。说句公道的实话,她萧圆莲在没把自己作闹成那般样子前确实是非常合格的世家小姐。” “自然是因为萧家,因为你祖父,但也是因为你。” 筱筱扭头看向留背脊对着自己的师父。筱筱想,这句因为我是指什么呢? “各样道理百样人来说。可别人说的不是你心里想的你就难受了。如今就是这个样子。” 筱筱并不赞同这话,“没人喜欢当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没人喜欢做个傀儡。” 辛?不急不躁的回她,“所生受的富贵和苦难皆来源于自己的出身。你说的这句话你三叔也说过差不多的意思的,可你自己看看他现在如何了?我当初事需要,需在世家里,那个一股绳上的世家里挑有天赋可以做修仙者的徒儿。那这个萧家所有孩子算一圈,你便是那个最合适的。这份合适甚至是比你大师兄的天赋都重要的。” 筱筱嘴张开又闭上。她长长的顺了几口气才把心头升起的寒凉无比之感给压了下去。 “所以呢?”筱筱问。 “筱筱。”辛?放下筷子转过身子看过来。 “我什么都不想要。那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不顾了。”筱筱又问。 “你是我看着长得孩子。不管师父有何想法。不管你过世的祖父有何想法。你都是我们看着的孩子。你好与不好我们都会担心,也会顾念你的心情。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到了我们必须要回护家族的时候。你那些心思,微不足道。为师不管你了不乐意,不管你想不想。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得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筱筱耻笑,“谁的大局?” “四家的大局。你的,阿骁的,大局。你可以不应承。他程徵骁呢?” 筱筱深知自己被堵死了话头。萧家对她不再重要是因为祖父去世了。不管祖父生前是将她拿来做什么的,他人都不在了。即使她不管不顾的做了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但...阿骁呢。 这个如兄的挚友,若他哪日来求自己呢? 筱筱长出了一口浊气,起身浑浑噩噩的走出去了。 ------ 妖兽真正开始出现异动的是在第五日的清晨,守在城楼之上的六师弟最先发现妖兽在四窜做陷阱。而妖兽的主力军也开始朝前行进了有二十公里,离如今这京郊驻守了官兵的别宫只有不到十公里地,而他们也正在离得更近。 筱筱听了消息速速起身赶去城楼,而此刻大仙师也敢去结界点位加固着结界。 傅谶算是紧跟着筱筱来到城楼的,可她倒是却见筱筱已经施法站在了城楼墙上。 她在做什么?“筱筱!”傅谶急切的喊着她,筱筱回头之时也被傅谶将她一把从城楼墙上揽下来。 “筱筱你不能这么使用法术,这会要了你的命的!” 筱筱看着关不住忧心之色的傅谶言道,“不会了,朱烻的神识已经碎了。” “碎了。之前也碎了,可之后你是什么样子的,要不是那样也不会…” “也不会有我的法力被封禁。”筱筱的话堵死了傅谶的话可傅谶并未死心阻拦。筱筱又言,“你真的信了他们的话?我所持乃神力?人持神之力于神乃耻辱;人持神之力于人乃威胁?” 傅谶终是觉得自己说出来什么了。他的嘴哆嗦的看着筱筱想劝又不能再劝。 “师兄不会真的还信他们这些话。”筱筱很是讥讽的一笑,“这些如今听来…到底是你傅谶过于天真,还是跟我箫圆菂一样不愿意看清。” 傅谶眼里皆是震惊,他的师妹从不会说这般寒凉于人的话。 “师兄,守好京城。他们,还无法与半神相斗。” 筱筱周身金光乍起,她轻飘飘的起身一跳便又站在了城楼边沿的顶端。她轻轻松松的展臂一挥,擎天的金光冲散进四面八方照亮了整个京郊。乃至现下,京城之中也全瞧得见这番景象。 那本来的凉霜浓雾竟在这冲天的金光的全速退散,那本来看不清的妖兽此刻也都出现在眼前。 傅谶惊讶的看着前方,不是因为筱筱这身金光,而是因金光现形的妖兽们竟然已经出现在城下。 筱筱开口言语,“师父和大国师的结界困不住它们的。去找焦鸿,让她拿乌玉卦器在角楼中心之层起卦阵。” “为什么?”傅谶顺口问出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问的时机,“乌玉卦器已让我们看着她销毁。哪里还有那卦器可以用。” “乌玉卦器哪有那么容易销毁。销毁凡身动不得神骨。乌玉卦器是半神器,神器哪是人能毁的。快去,这些隐身过的妖兽都不好说现在是不是已经进来这京郊的县府了。” 傅谶不敢再耽搁赶紧听着筱筱的话去找焦鸿。而诚如筱筱所料京郊县府别宫确实已经溜进了妖兽去攻击那两位殿下,好在他们身旁跟着阿骁和焦鸿才得以一时脱险。 大樾朝 ---妖王救人 “这要怎么样。”七殿下看着阿骁问道大家。 “杀出去!管他什么妖兽我都要护卫京城和父皇。七弟别怕,大哥长刀在身就是战神!” “大殿下对面那些是妖兽,可不能逞强。”阿骁看向焦鸿,“还请焦鸿小姐先为两位殿下施行结界护之为好。” “好。”焦鸿赶紧设阵下结界,但阿骁和大殿下却还是走出了她的结界点位。结界成,可里面只剩下七殿下。 “阿骁,大哥!你们…” 阿骁有些无奈的看着身旁的大殿下,可他却爽朗一笑,“我就是个武人,这时候不让我动弹可不行。七弟是我们的主心骨,你得待在这里。等大哥杀完了那些鬼祟就来接你。” “既如此,大殿下就与我同去吧。我也不能不顾筱筱自己在外头。”他说完看向焦鸿,且顿了一顿才言问,“焦鸿小姐与我同去。” 焦鸿看向阿骁,她看的见他眼里的防备和不信任。可这些与她都无所谓。“你们去找筱筱他们,我要去角楼。” “去角楼?” “我得去角楼起卦。”她看着阿骁的眼睛很是郑重的言道,“筱筱和谶哥是我绝不会负的俩人。我去角楼就是为了筱筱。你可以,安心。” 焦鸿不再理会阿骁转身前往角楼,七殿下被困结界,阿骁和大殿下前去城里。 傅谶恰时赶到了角楼,此时焦鸿已经待在角楼中那个要施展卦阵的地方也已经掏出来了乌玉卦器。傅谶看着焦鸿一时怔愣,怔愣过后他开口言道,“就在这角楼这个层数你把乌玉卦器祭出可以让别宫的结界封死外面那些妖兽。你要...” “我知道。”焦鸿淡淡的回道,她转头看向傅谶,“即使大仙师不说我也知道了。我知道的,谶哥。” 焦鸿扭回头将乌玉卦器从手中抛出,下一瞬傅谶感受到极强的冲击之力。他使用法术替自己抵挡那乌玉卦器散发的力量,然后抬起头看向那卦器之上的焦鸿。 焦鸿面不改色的催动着卦器,卦器在她的身边展示着不同的卦象而她的手下也可以非常及时的改变着卦象。 傅谶觉得眼前的焦鸿分外的陌生。 陌生。 告诉自己这个事情的是师妹。 师妹如今半人半神的模样多知道些什么不奇怪,但他的未婚妻焦鸿却不一样。如果如筱筱所言乌玉卦器被毁的只是半人之器而非半神之器,那她焦鸿又如何可以这般轻易的催动和更改半神之器。 很多卦象他觉得自己依然学的很好,那几次与焦鸿的比试也不相上下。可如今他却不敢信了。不敢信之前自己赢过的那几局到底是自己赢的还是她焦鸿让了自己。 而随着焦鸿卦阵的行动,那被护在焦鸿结界中的七殿下却感受到身体的僵直。他一动不敢动因为他此刻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冲出了焦鸿所设的结界。虽然自己是铮铮男儿可是在妖兽的面前自己不过是个脆弱的人儿罢了。想到这里他反而更是担心大哥和阿骁他们此刻可有见到萧家小姐,若在萧家小姐身边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吧。 到底是为何让这七殿下一时之间竟然想得这般多?因为此刻他的结界外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妖兽。 为何说是凭空,因为本来结界外空无一物。可随着焦鸿的卦器占卜和显示出卦象,那些隐身悄然溜进来的妖兽也被这卦力逼显了原身。 而此刻焦鸿和傅谶面前也有一只溜进了角楼的妖兽。妖兽发现了焦鸿的卦器起卦象让自己现行的事情便凶相毕露直冲她而去。 “谶哥!” 焦鸿无法腾出手,而傅谶也不用她的呼喊已然出手。傅谶就这么护着焦鸿与角楼里的妖兽厮斗起来。 而七殿下自己仍旧矗立在结界之中紧握双拳深深吸气呼气让自己冷静,冷静的看着溜进来的好些妖兽前仆后继的撞击着结界。 结界被撞,那丝丝波澜带起的法力也会多少的冲击到七殿下身上,所以等到噬儿和时儿也突然出现在此看见这位殿下矗立站在结界中时,时儿开口说道,“这位仁兄也真的是少见的坚毅之人了。被这法术的波动催动都可以死死的让自己站住,不得不让人要称赞的。” “现在不是称赞他的时候,是要救他的时候。” 他们二人的出现自然引起了结界中人的注意,同样的妖兽们也一并注意到了他们。 时儿举起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修仙的仙剑。妖兽猛冲向噬儿和时儿,结界中的七殿下喊道,“小心!”而声音过后时儿已经一剑斩杀了这冲出来的妖兽。 七殿下此刻才知道这眼前之二人怕也是大仙师的徒儿们。 噬儿却在此时拉住了时儿,“先别急。看看有多少需要亲自杀。” 时儿疑惑的看向姐姐,而噬儿此刻双眼却泛起来光辉。那璀璨铸进噬儿的眼中,噬儿的周身散发出浑浊的紫芒。她似乎在用眼睛说话,因为时儿和七殿下都听到嘶嘶沙沙的声音从噬儿身上发出,可明明噬儿的嘴从未说话。 那嘶嘶沙沙的声音发出,而有些妖兽的周围也开始有了那些声音。 “姐姐。”时儿有些害怕噬儿出事,他叫着她抓住她的手。可抓住她手的那一刻他听见的嘶嘶沙沙全全变作了他听的懂的对话。 ‘我乃妖王之女,是你们如今的妖主。我之命,不得不为。所有妖族不得听从此神只之命,速速离开。如有违逆,当斩不赦,当斩不赦!’ 噬儿一直重复此言,时儿瞧着那些妖兽之中真的很多妖兽不再行动。噬儿的话令他们产生了疑虑,可疑虑之外还是会有不听的存在。那突然冲出来又要攻击他们的妖兽还没等时儿出手就见紫忙不知从哪里出来烧死了那冲出来的妖兽。 “兽会攻击我们。妖嘛..时儿,盯紧兽。” “知道了,姐姐。” 时儿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如何分辨的妖兽,但他渐渐出手后发觉自己杀死的越来越多是怪物模样的东西而不是有些像人的东西。直到没什么东西再攻击他们可他发现姐姐噬儿还在发出那些声音,他再次抓上姐姐的胳膊。 姐姐却对他说,“不是长得不像人的就是兽,但你没杀错。因为现在只有兽在凶狠的攻击我们和结界中的人。” ‘我已言明多时,我乃妖主。若尔等依旧不肯听命妖主。我的先行卫将会开始诛杀不臣之妖。时儿..’ “姐姐,我在。” ‘噬儿抬手伸高至眼边,她的手间生出紫芒。’ “是要时儿出手杀了他们嘛?” 噬儿未言,但时儿的话刚落就瞧见对面的妖开始一个个的跪地匍匐。 这番场面让时儿惊诧不已,他转头刚想问姐姐什么就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他的手还抓着姐姐的胳膊,他听见那些匍匐的妖齐齐高呼,‘恭迎妖主归来,恭迎妖主归来,恭迎妖主归来...’ “姐姐。”他看看噬儿又转头再看那些妖,渐渐的,那些妖随着噬儿手中的紫芒全全消失在此处。 “姐姐。” “我把他们送走了。” 清理干净此处,时儿扶着噬儿走到结界旁。时儿看着结界的点位开口道,“这是焦鸿所设的结界,那阁下是?” “我是来处理此事的七殿下,二位可是大仙师的徒弟?” “是。我与姐姐也是前来相助的。” “那既如此请先去帮一帮我大皇兄。我这个结界看着很安全。而且一时半刻估计被你们打走的妖兽是不会再闯进来的。可是阿骁和我大皇兄却不见得安全。” 噬儿开口重复,“阿骁。” “对。” 时儿忙问,“那阿骁兄长和大皇子去了何处?” “阿骁说要去寻萧家小姐,大哥也说也去帮忙。他们此刻应该在城楼那边。” “走。时儿,快扶我过去。” “好。” ------ 筱筱散出的金光越来越多,发丝随着金光带起来的风在空中扬起。今日带着金光的她依旧没有像朱烻那样将长发高高拢扣起金冠,她的身上依旧是自己那身衣装也并没有像朱烻那样变换出金色的盔甲。 一个人忽然闪现在这城楼之上,他看着城墙上稳稳站住在施法的人轻言唤道,“筱筱。” 筱筱一愣,这个声音.. 她侧头看向出声之人,那人竟然是厘向。 “厘向,你如何在这里?” 厘向看着惊讶于他在这里的筱筱,眼睛却瞟见了她额间的红色痕迹。筱筱顺着他的眼光抚上自己的额间笑笑道,“这是..我的命。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在这里?” “我听你的话待在程府。但..我听见廓珅说她的卦器动了。卦器的附近有筱筱,筱筱不安全。” 筱筱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乌玉卦器。那竟然真是同一个卦器。” “小心!”厘向拔出来剑刚要冲出来,可那想要偷袭筱筱的妖兽扑上金光的那刻就灰飞湮灭了。 筱筱很是不屑的讥言道,“不自量力。” 大樾朝---半神的威力 “筱筱。” 筱筱抬眸看着厘向身后发出声音的来人。 厘向闻声也回头看去,“厘向?” “阿骁。” “那..那..你那是..” “大殿下莫要惊讶。那就是萧家小姐,大仙师之徒,下官的未婚妻。”阿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筱筱身边言道,“下来,站在那里做什么?太危险了。” “我不会掉下去的。” “下来!”阿骁语气急重。这命令式的话语和伸出去接筱筱的手里都是焦灼。 筱筱将双手搭住阿骁的肩膀,阿骁将她环下来才安了心。 “你..你这。”阿骁压低着声音对她道,“筱筱,你不能动用法术。” “我不动用,今日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筱筱话一落阿骁正要再言什么,“啊!” 大殿下惊呼一声举起自己的长枪就朝喷洒出鲜血的地方刺去。阿骁回头看向那个方向,看见刚刚根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现在有个死了的妖兽。而大殿下身上的血都是那个妖兽,而杀了那妖兽的人则是这恰时赶来的噬儿和时儿。 “二师姐,噬儿来晚了。” 筱筱看向他们,“不晚,好戏才开始。让他们都显形。” “显形?” 大殿下这话让阿骁一样奇怪,可还没反应过来,“筱筱!” 一个转身阿骁也是拉不住了。厘向同样扑到了城墙边想要去拉人,可人却已经跳了下去。他俩趴在城墙却见筱筱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回头同他们笑笑。而后她转过去嘴里轻念,“羽光鎏金,给我,杀了不肯顺的妖兽。” 噬儿的眼睛再次散发紫芒,这模样让一旁的的大殿下看的有些怖人。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刻那些隐身的妖兽顷刻间被噬儿显了形。 这下子可没什么功夫给剩下四个男人矫情了。 噬儿依旧发出那嘶嘶沙沙的声音。同样地,她也对那四个男人言道,“杀不肯臣服的兽,莫要动妖。” 阿骁和厘向还有那大殿下正在疑惑,时儿先下了场打起来样儿来。 “行吧。”大殿下爽快言道,“现在丫头你就是这里指挥的将军。” 厘向一边杀着一边还想替筱筱护一护阿骁,却见阿骁手里的剑使的也分外利落,而且他还时不时的在用法术。厘向此刻除了惊讶还有不心甘,这些情绪让他这本就熟悉战场的战士杀的更加猛烈了。 有人断后不让后院起火,筱筱便可一直阔步前行。 她虽然在走路可却说是在飘行更为合适。明明对面的妖兽中站着的指挥之人离她有着数十公里的距离,可她走了似乎没多少步子就到了那人的眼前。 她看着被妖兽拥护在其中的女子,思量了片刻开口叫道对方的名字,“稽竤苋。” 女子的嘴角噙笑,“原来你还没忘记我是谁啊。”她得意着,傲气凌人的看着这在重叠妖兽之外站着拿结界护住自己的筱筱言道,“早就说过让你把玉佩给我,你不听,现在就让你哭着跪着给我举头而递。” “你是来做梦的吧。” “做梦的是你。” 稽竤苋说罢就是法术的攻击,这绵延不绝的层叠土浪似乎被地下什么催动让筱筱屡屡后退也踩不住平地。而那些土浪,凡是升起来的没有落下去的竟也落不下去了。此刻它们全然飘在天地之间。 筱筱的羽光鎏金攻击的是妖兽,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土浪竟然可以吹散她的鎏金。只要土浪溅到鎏金之上,鎏金必然被损坏而没办法好好击打那些妖兽。这个样子是筱筱也未曾料到的。 “朱烻啊朱烻,你的羽光鎏金竟然会被一个半神丫头的影仆用这莫名其妙的法术摧坏的?羽光鎏金不该是最锋利的刃嘛?” 看着筱筱吃瘪对面的稽竤苋反而得以无比。只是抛开朱烻她自己也依旧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 筱筱轻轻闭眼聆听着这土浪的声音,她微微一笑嘴里念着跟师父所学法术的念诀招出自己的法术。 --- “他们在哪?” “他们?”阿骁疑惑的看着问这话厘向又看向他看去的地方。 城楼上的厮杀已经算结束,现在听命于噬儿的妖已经匍匐于地顺从于她,而城楼的外的筱筱才是他们此刻最关心的人,但筱筱此刻已经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之中。 白雾不仅仅遮蔽了阿骁厘向他们的视线也一样遮蔽了稽竤苋的视线。 稽竤苋是四方之国的皇族,自小也是被允许学法术的人。所以即使没有索朗蓝海的镜影,她也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至少在她自己看来自己不该是这般毫无招架之力需要挣扎,不,连挣扎都不能挣扎的模样。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惊恐的看着突然贴至眼前的女人。 筱筱稳稳的站在她的眼前说道,“与半神相斗就该是如今这个结果。” “结果?” “啊!” 稽竤苋的疑问开口,筱筱的额间抵住稽竤苋的额间。红色的暗流从筱筱的额间包裹住稽竤苋的头颅,一声尖叫从她口中发出。说那声音响彻云霄都不为过,因为阿骁和厘向他们都听见了。 趴在城楼边儿的他俩相视一看,二人掉头就从城楼跑下去,一边跑,阿骁一边大喊,“开城门!开城门!给我打开!我乃陛下亲封特办大臣,将门给我打开!” 稽竤苋的脸止不住的抽搐,身上也亮起了亮亮斑斑的印记。 那样子...明明该是骨碎! 筱筱伸手扶住她的头颅贴近她的耳边说道,“倾注转接之力法,可将我所有的苦痛转到你的身上。这痛也会随着你传给你的主子。当她放弃你的那刻应该就是把镜影从你身上抽走,抽走了你那点法术怎么跟我比?” “不会。她不会,不会抛了我。我是神的使者,是注定之人,是皇族之主!啊!啊!” “那看看,这痛的我生死不能的骨碎,你能忍几刻?” 忍不了几刻的。 这想法是索朗蓝海的想法。 与弇兹一同在朝阳之谷赏花的婆娑稚已经感受到了这份疼痛,她甚至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那亮亮斑斑。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滴落,她的侍神已经看到了。 “弇兹大神官,我家神官有些倦了不想看花了,请容我们先回去了。” 婆娑稚看了眼自己的侍神,转回头朝弇兹笑笑示意与她。弇兹自然不好留她便让她们先回去。可婆娑稚一走,弇兹也察觉了不对劲儿。 她身旁的散神见她脸色不对忙问,“大神官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我也觉得有些倦,你们自看花吧,我也先回了。” “大神官慢走。” 婆娑稚和弇兹一前一后回到房中紧闭了房门。婆娑稚豆大的汗珠一刻接一颗的落,想要让自己坐去床上却一个踉跄跪跌在床前。 “公主。”侍神赶忙上前扶她。这一刻婆娑稚终于是撑不住了。“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人!”她伸手去怀里掏东西,甚至都还没掏出来她就已经施法断绝了与自己佩镜相连的无用之人。 没了那镜影之法力,下一瞬就听见咔嚓啪嗒的声音。 筱筱后退了一步那红色的暗流也瞬间离开回到筱筱的额间。稽竤苋整个软了一般跪在地上晃荡了几下便又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她抽搐的看着筱筱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筱筱想,还能说什么呢?骄傲要死的贵女自然要说那瞧不上人的的话,这些话不听也罢。 她本想动手解决了眼前这个祸害,可还没等筱筱动手稽竤苋的瞳孔就开始涣散了。筱筱静静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筱筱忽然一怔。 她自言自语的开口,“如果我不动手你死了,你们都死了,那萧圆莲在那里没有被我杀死时,被他带出出去的时候也没死。她死的日子,萧家拜祭的日子。所以他们会死,是因为索朗蓝海你抽走了镜子吗?镜子没了,镜影也就没了。镜影没了,被做镜影的人也不该活的。呵。”筱筱嗤笑,“萧圆莲,你想过这个吗?还是你知道但也不怕吗?那楚愈仸呢?” 筱筱想到这里又想了想自言道,“不。楚愈仸不知道才要不顾命的来杀我。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死是因为...也真是好啊。” 筱筱长长的叹气转身,看着被困自己雾里动弹不得的妖兽再次放出羽光鎏金。这一次没有阻拦,那些妖兽皆被肃杀在白雾之中。 而羽光鎏金也冲向了厘向和阿骁,眼见来袭阿骁急忙拿着玉佩凝结结界。可他们这结界又能抵住半神的攻击多久。 但这一刹的变化却也让筱筱感受了异样。筱筱一个挥手白雾退散她也看见了他俩。筱筱再一挥手所有的羽光鎏金皆绕开他们。筱筱慢慢的往回走,阿骁带着厘向在结界中看着筱筱朝他们走来。 而城楼之上看到的却是羽光鎏金撕杀四方妖兽,筱筱平安而归。 大殿下站在噬儿身旁看看这对姐弟和那匍匐地上被制服的妖,又转回头去看着城墙之外感叹道,“果然还是大仙师的爱徒们啊。不然今日这番状况真的谁也别想活。” 时儿听了忙回道,“殿下严重了。” “不严重,不严重..对了!我七弟还在那边角楼里呢,得回去救他。” “用不着。”噬儿淡淡开口,“我大师兄不是在那边的。” 大樾朝---未开府的太子少保府 筱筱带着他俩到了二楼的一个雅座。这里是帘子相隔不遮挡客人看下面台子的视线。这庆欢楼除了菜色新样外最特色的就是那弹琵琶的乐人,也引得众多达官贵人也常来此处。菜色上全筱筱看向一旁站着的椟子和厘向道,“这里也没外人,坐下来与我一同吃。” “小姐,咱们这在外头呢,会被人看见。” “是啊。”厘向接话,“即使是我,也知道这不合规矩。” 筱筱瞧着厘向有些无奈的开口,“即使是你。那椟子你去找伙计要壶酒来,再让他给你们支个小几放菜。看看你们想吃什么菜,要几个。只我自己这样在吃很是无趣。” “是。我这就去。” 椟子跑出去的间隙却被楼下几个公子哥儿看到了。 “那不是程徵骁的小厮嘛。” “程徵骁?”一个人看向开口的人,“杜少说的是被陛下破格晋升的最年轻的太子太保。” “可不就是他。”他一笑,“走,咱们上去打个招呼。” 一行人兴致冲冲的到了雅座前就掀开帘子上来拜谒。可这帘子打开回头而来的却是一女子。 筱筱和厘向都不知是怎的了,但厘向还是快快上前去阻拦他们。 筱筱看到对方似乎有些错愕便开口同厘向道,“怕是寻错了坐处,让他们离开吧。” “是,小姐。”厘向伸出手,“请。” 还未等到那些人离开,筱筱就听见了椟子的声音,“小姐,我已经交代好…”椟子看着被厘向请行的一行人,自然也瞧到了打头的那位公子。那 人也一直盯着他,椟子想不能给自家大人丢脸敢忙作揖行礼,“原来是杜少爷与友人来吃酒,椟子问您安。” “你是椟子吧。”那少爷走到椟子身旁,“我就瞧着是你。你们看我说的不错吧,就是程大人的小厮。我们上来是同你家大人打声招呼的。” “我家大人并不在此。” “那你...” “我最近也不跟着大人。我最近一直伺候在小姐身边。” “哦。”这杜少爷明白了屋内的小姐是谁,“那雅座里是程家小姐啊。我们并不清楚,刚刚给冲撞了。我们去给程小姐赔个礼。” 听着这话雅间里的筱筱开口言道,“不必了。” 椟子很是尴尬的看着杜少爷,再次作揖言道,“这并不是我家的小姐。”椟子觉得自己这样说来不是很对又忙言道,“也是我家的小姐。哎呀。雅座里的是萧家嫡小姐,大仙师的次徒。” 众人愣了一愣,杜少爷这次才真正反应过来里面是谁,“哎呀,是我们有眼无珠。”他转身就朝雅座冲去,帘子还被他们的人打开着,厘向还坚挺的站口子处挡着他们。 这位杜少爷却恭谨的对筱筱行礼,行过礼就想要套近乎的进去。“我与程兄,程大人也是相熟的。不知道是弟妹,哦不,不知道是萧家小姐,多有冲撞。给你赔个礼,今日这顿我请。” 可筱筱听了却冷冷的道,“出去。椟子。” 椟子赶紧跑上前去,“小姐。杜少爷确实认识大人。” “认不认识的与我无干,我并不认得他。今日这饭也轮不到他请。去叫店家把人给我请出去,不然厘向动了手,他们胳膊腿的还剩多少就不知道了。” 厘向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在说吓人的话,但既然她开口他自然会陪她演戏。 椟子听了这话一愣,然后转头看着那杜少爷。但此时椟子脸上却没了尴尬之色。他冷冷的看着他们,眼神示意他们快走。 杜少爷自然没想到筱筱会这样对他。他虽无官职在身,但至少他爹也是正三品的当朝官员。 可他带来的人听了却不似他这般楞楞的,随即开口大骂,“你这女人说的什么话!”然后就要上手。 但刚撸起袖子,厘向那边带着的刀就出了半鞘。 刀剑出鞘的声音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去,眼下的人是真的怕了。 掌柜的赶紧跑了上来,他身后跟着的小厮端着菜也来了。但是不是刚刚椟子加的菜呢?筱筱想了想,不管是不是都会是了。毕竟她这一句话,厘向半个刀鞘,眼下这一闹可把店家吓死了。 人被劝走,菜也在筱筱的桌上和椟子厘向的小几上皆摆的满满当当。 掌柜的还在这里赔笑道,“扰了您了,扰了您了。当是那几位多喝了两杯。我定然让人好好看着点。” “座位怕是都没坐下怎么喝起来的酒?”筱筱凌厉的眼神放到掌柜的身上让他汗毛直立。 掌柜的咽了咽口水继续陪笑道,“您看这不是咱们也没料理好,客太多了。今日这顿,小的全当给您赔礼,您看合不合适。” “自然不合适。”筱筱夹起来刚来的菜,“我是萧家的小姐,大仙师的徒弟,没有不给钱的道理。这两家的颜面我都丢不起。椟子,一会儿去结账记得让掌柜的如实相告。” “是小姐,知道了。” 筱筱转头看向掌柜的,“您还不走?那几位喝多的怕是一会儿又要去别的雅座雅间攀亲戚了。” “是是,这就走。”掌柜的唯诺作揖,道歉着退出去。 人一走,筱筱看向厘向。俩人相视一眼,随即欢笑了起来。椟子懵懵的,但见他俩越笑越厉害被带的也笑了起来。 筱筱本来觉的饭吃的并无滋味,此刻被闹得虽然可笑却觉得也是有好处的。这饭,有些滋味了。 ------ 今日一早起来筱筱洗漱完走出门就瞧见椟子侯在门前,“怎么了?”筱筱问道。 “大人来了,在国师府的前厅。” “阿骁?在前厅?他怎么不进内堂来。” “大人说这里毕竟是国师府。既不是程家也不是萧家也不是大仙师府。” 这话让筱筱听的一愣但还是说道,“我要去内堂用早膳。他来的这样早定也没有用饭。去请你家大人进来。” “是。”椟子应着话出门寻人了。 等到阿骁过来筱筱已经在吃了。她抬头看向阿骁,阿骁也瞧瞧周围问道,“厘向没同你一起用早膳。” 筱筱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让他们下去咱们说话他们会不会偷听?” 阿骁这话让周围伺候的下人诚惶诚恐的看向筱筱,筱筱也察觉到今日的阿骁是真的很不对劲儿。 “阿骁。” 阿骁见筱筱这有些急眼的模样乐的一笑然后开口,“都出去,我与小姐有话说。若有人偷听了去就好好听了回你的主子,看看我阿骁可说他们多少坏话。” 下人们看向筱筱,筱筱停下筷子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人走了阿骁才好好坐了,坐下来,吃饭? “你并不是来这里吃饭的。” “但你邀我陪你吃饭啊。” “阿骁。” “你要叫我第三声了。我说,我说来意还不行嘛。陛下赐我太子少保府,我没开府但叫人修缮了一番。你可以过去住了。” “我为什么要去你那住。” “我不会去住,我会一直在程家。有人来寻我也只会来程家不会去那处。” 筱筱认真的看着阿骁,看不见他一丝一毫的动摇。她知道,若她不去,他便还要继续劝说。 “你可以带厘向过去。那边的下人是我找牙婆新买来的。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 筱筱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忙抬头问阿骁,“你要回程家。不。程爷爷他是不是很不好了。” 阿骁很是无奈的一笑回道,“人总要走到那一步的。爷爷的年纪也很大了。太医说也就这个月的了。” 筱筱有些难过,她点点头应着阿骁,“好。让厘向带着东西先去那边住一住。我跟你回程家,送程爷爷一程。” “筱筱。” “程爷爷怕是也想我待在他身边的。只是你不想我为难才不开这个口。可对程爷爷,我乐意去程家。” “谢谢你,筱筱。” 这是阿骁第一次如此郑重的与她道谢,可这谢意却让筱筱第一次觉得她与阿骁之间...总不是个滋味。 筱筱跟着阿骁住进程家的第一十八日程家老太爷过世。 筱筱以程家未来当家夫人的身份随在灵堂受了宾客的礼亦跟着阿骁回礼。 这不合规矩的事宜看在众人眼里皆已昭示筱筱将会是程家妇的身份。但阿骁却在祖父头七过后言要为祖父守孝三年不婚。此话一出也让众人吃惊不已。本以为会应着老太爷的话热孝成婚,如今却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萧家的头上。 但萧家对此事,上至家主族老,下至筱筱这个主角却无一人有所异议。而后,筱筱就搬进了太子少保府,国师府需要筱筱代做的事务也都被送进了这未开府的太子少保府。这样子不合常理的操作又是让大家伙儿好生议论了一番。 日子一日日过,直到大家都习以为常,再一转眼也过了两年。 秋日里的风出落了树叶,筱筱瞧着院子里从阿骁院里嫁接而来的一颗支木,如今也长得繁茂。 “风大了些,小姐还是披上斗篷的好。” 筱筱微微侧头看着厘向将一件水蓝色的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再向远处的廊子上看去,一列下人都规矩的端着什么低着头。 “又在看这颗树吗?” 筱筱回神应他,“对。秋深叶落,只有这颗树,接过来不过短短两载就长得如此繁茂。繁茂到这个时节却依旧不落半片枝叶,我倒是想不明白这太子少保府的土是有多肥厚。” “嗯。” “你过来不只是添件斗篷给我吧。他们手里拿着是什么?” “听说陛下赏了大仙师不少东西,大仙师便叫人送来了。” “谁来送的?” “一个少年。他还自己说是小姐的噬儿师妹送来待在你身边的。” 筱筱疑惑的转头看着厘向,“送了东西还送人?走,我们去看看。” 筱筱和厘向来到花厅,看见椟子正死死盯着一个这也要翻看那也要翻看的少年。椟子的模样有些厌恶和警惕,眼神一刻都没松开。 见筱筱来椟子忙见礼,“小姐。” “这就是我师妹送来的人。叫什么?” 少年见他们来了立刻站定,听着筱筱的问话急忙回道,“我叫阿归。” 筱筱未言厘向先开口对他道,“小姐问的不是你。你家主人没教你规矩?你当先回了椟子总管你的名字,再由他回小姐的话。” “对!”椟子也立时接道厘向的话。筱筱看向椟子,惊讶这么相处了两年多他竟然与厘向这般有默契了。俩人明显对师妹送来的这人很是不喜。“大仙师府再是洒脱也不是没规矩的地方。更何况这是太子少保府,你要是没规矩趁早离开的好。” 这个少年明显对他俩这严厉的态度有些愕然,一时之间他好像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筱筱审视了他一番开口说道,“你不是人。” 这是什么话? 厘向和椟子一怔。 椟子犹疑的看向筱筱,厘向却明白了筱筱的意思。 “你是噬儿身边的妖。到底是噬儿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跑出来的?自己跑出来却跑到我这里找死倒是不大可能。那噬儿为何让你过来?” “妖王之命,小妖只能听命。让我来,大概是因为我机灵聪明,妖法也不错可以保护..”他看着筱筱的眼睛突然变得有些拘谨,“可以做神只您的座前使。” “他在说什么?”厘向听不明白了他的话。 “是啊,他说的什么?”椟子是至始至终都不明白。 “虽然不需要。而且你眼神也不好。这里没什么妖王和神只。我们都是修仙者。既然噬儿肯留你,说明你还算是个本分的。不本分,我的护卫都杀的了你。” “可不是嘛。”椟子骄傲的道,“还用你护谁。我们厘护卫可是厉害的很。” “一国王子,战神人物当然厉害的很。我可不比。” 椟子听了这话更是奇怪,“你嘟囔什么?嘴里竟没一句真话的。” 可这话厘向和筱筱却是明白的。 筱筱开口对椟子道,“既然是大仙师府送来的我就不退了。这小子不懂规矩,椟子你好好教教。” “知道了小姐。” “对了。你既然从大仙师府过来,那你近日可见了我大师兄了?” 那个阿归摇摇头,“许久了未曾见过。” “许久?” 阿归想了想又言,“至少三个月,算是许久吧。” 筱筱心里一个咯噔。 厘向看向椟子,椟子也有些欲言又止。 厘向问道,“要不要让椟子去问问阿骁你师兄的情况?” “我自己的师兄还要舍近求远的问?” “除了一些节日欢庆,清明和寒食需要洒扫。你即不肯出门,也不肯请人上门。许多事,你不是也不那么清楚了的。” 筱筱听了这话愣了神。晃了一晃,筱筱笑着开口言道,“我原来成这个样子了?”这话说的,让厘向和椟子都接不下去。她自己摇摇头,“不是还有礼物吗,我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物件。” “对了。”将走的筱筱转头对厘向道,“今日国师府处理完了,你送去吧。”是了,现在对外的事务都是厘向在处理,而对内的事务都是椟子在处理。 厘向看着轻快的离开的筱筱可却感受不到一丝的轻快。他转头看着那个又恢复了神采奕奕模样的阿归,带着压迫之感走到他眼前低声问道,“噬儿不会轻易送个要妖过来。还是为了保护。除非,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们却不知道。” 大樾朝---阿归 这个阿归很是麻利儿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厘向无语。 “反正妖王说了除非我死了才能离开那位神只的身边。” “这里没有神只。你首先要改口称小姐。”厘向有些无奈的转身走到椟子身旁,“看样子你要好好教育一番了。” “有的受了。一看就不是像厘护卫那样虽然不懂但肯学的。” “你这话听了也不知道是说我好还是不好。” “呵。”椟子一乐,他现在跟厘向那可是熟的可以开玩笑的人了,“厘护卫还是赶紧去送国师府的事务文书吧。忙完了回来还能逗一逗小姐。” 这话让厘向一时又蹙了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她都恹恹的不肯欢颜。” “我可是听说,焦鸿小姐如今正在教十一皇子占卜之事。” “那十一皇子不是那位犯了事的贵妃的儿子。那小皇子的年纪又不大。” “你也是懂得。这事儿怕是有人故意传到小姐耳朵里了。大人的心思可不在那位皇子的身上。” “你有空也要跟阿骁说小心了。” “大人心里清楚。”椟子叹了口气,“椟子我现在啊~只是小姐的总管。花碟见了我都称句总管大人。上次还挤兑我是一边儿一半,只算半个程家人。” “呵。”厘向一笑,“听说她住到程家的庄子上去了。只有年节之事才许回来几日。” “大人是为了护她也是不想别人多口舌到小姐耳朵里。庄子上她可是主子。大人下过命令,她是庄子的主人。”椟子说到这里立时来了劲儿,“所以上次她挤兑我的时候我也挤兑她说,大家彼此彼此,你如今是半个主子半个仆,一样一半儿一半。” 厘向一怔,“你自小与她关系一直要好,如今闹到这般吗?” “人总会变,人也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她一直想让自己也能成为大人心里重要的一部分。她虽然没想过去分了小姐什么,但她总不明白大人没把她放她想要的位置上。更何况她还敢看不上厘护卫你…呵。” “你不也…” 椟子瘪瘪嘴,“我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没比她好哪里去。” “你们聊完了吗?” 二人一惊。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人。 “好了。我带他去安置。” “嗯。”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归的到来引起筱筱越发的不安。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做梦的筱筱又开始做梦了。 她又回到了那片田野,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再次看见朱烻。 “朱烻。”她叫着她但她根本没有看见她。朱烻的眼神一直是看着筱筱身后的。筱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必须要快,要快,一定要赶在醒来之前看见那个人是谁。 她做了完全的准备极快的回头,可… 咚咚咚,“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起身。” 筱筱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子,心里叹气,还是没有看见。 丫鬟伺候筱筱起身用膳后筱筱便又回了书房,不多时椟子来报有客。 “有客?” “是大王爷。” 筱筱想起来与自己一起在京郊别宫厮杀妖兽的那位大王爷点点头起身朝中堂走去。对于这位大王爷,筱筱还是颇为欣赏的。 “王爷安康。” 正喝着茶的大王爷见筱筱来也放下茶杯起身回礼。 “王爷怎么这时候来这里?阿骁。程大人可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摆摆手让手下拿过来带来的礼物送到筱筱身旁去,“这里面有几只老参还有些补身体的药材。想着离开京城前得给你送来,也想见见你。” “见见我?” “我平生最佩服那些驰骋疆场的大将。京郊一战,我便十分佩服小姐的。” “呵。王爷自己就是大将。” “那不一样。我本来对修仙的人没什么好感,也觉得无用。但那时亲身经历及所见才知晓自己之前的想法多可笑自负。我就是个大老粗比不上七弟懂得思考。但你是我第一个敬佩的女子,我还是觉得我离开前应该讲出来自己的想法。” “王爷离开京城要去哪里?” “继续戍边。大樾朝的疆域总要有人守着。我也只会打仗,守在边疆最好。” “王爷性子直爽,边疆自在,确实也是王爷适合在的地方。今日这些礼物我就收下了,多谢王爷。” “嗯。既然也拜别过便也了了记挂。我还有去别处见见人就不待了。” “我来亲送王爷。” “外头的话你不必听进心里。” “外头的话?” “污言秽语的都是嫉妒之人说的。程大人要是真信那些话就不会让你待在太子少保府,也不会让那护卫继续在你身边待着了。” 筱筱这才明白大王爷是在说厘向与自己的那些传闻,她听了便也只是笑笑没有回话。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如果有机会我定来喝你与程大人的喜酒。就是没机会,你也得亲自下帖子到我府上送边疆去。” “好。”筱筱郑重点头应下。 ------ 大王爷离开京城没有多久,七王爷也被陛下外放。京城中九皇子与十一皇子的身后渐渐站入了许多大臣,而焦鸿对十一皇子的支持也也变得太过于明显。这些话自然传进了筱筱的耳中但筱筱也就听听并不多言。 今日筱筱在书房看书见厘向抱着国师府送来的事务帖子便让他先放下,说等会儿自己再看。但厘向放下却没如往常一样要么看书,要么离去做别的事情而是站在筱筱桌前欲言又止。 筱筱察觉了奇怪的问,“怎么了?” “你猜今日送这些事务帖子的人是谁?” “谁?” “焦鸿。” 筱筱一时语塞。 “要是她来..怎么这会儿送这些的人是你不是她。” “这是太子少保府。不是程家、萧家、国师府、仙师府。椟子在门前拦着她不肯让她多踏进一步。” “椟子倒是知我心意,连让她去个花厅等都没有。即使她现在是十一皇子的师傅,陛下器重的下任国师的人选之一。我身边的人都仍敢这么给她脸子。”筱筱想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了。“她是自己来的?” “带了仆从,看穿着是有官阶的人。” “有没有官阶不好说,但肯定不是国师府的人。能让你这么说,怕可能是那皇子身边的人。” 筱筱起身对厘向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 筱筱和厘向一直都到门前的长道才见被椟子挡着不让进的人。筱筱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人果然如厘向所言穿着有身份的衣服。她这个样子并不像专门前来找自己,而更像是不知何时要来一趟的样子。 筱筱对她施礼,焦鸿也回之。 “国师府里的事务是不用来管了吗?怎的今日焦鸿小姐亲自上来门。” “你这么称呼我倒是让我觉得生疏了很多。”焦鸿看看眼前身后一笑,“你我的仆从这么番模样倒像是准备为了我们打一架似的。” “椟子是太子少保府的总管,他是程大人的人。” “是。”焦鸿认着点头,“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但我还是劝你不要让阿骁过于贸然行事。对他对你都不好。” 筱筱一愣。 焦鸿却又是一礼带着人先离开了。 椟子看着离开的焦鸿很是莫名其妙,“怪不得大人让我小心着点儿她,她现在这模样越发的怪诞了。” “阿骁让你小心着点焦鸿?是小心她还是国师府?” 椟子摸摸嘴意识到刚刚漏了嘴。 厘向知道他不想多说但他也不想筱筱想更多,赶紧催促他,“快说啊。” “只是小心焦鸿。也只是交待了这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会跟你说的。交待你这句足够了。”筱筱没再追问转身回了书房。 --- 日子又是一日日的过,从秋日再到冬日,筱筱院子里的树依旧熠熠生乎。 她站在树下怔怔出神,身上裹着黑色的大氅,身后不远处的廊下站着身穿护卫衣襟的厘向。 可这时急冲冲的步履声顺廊而下,厘向的手按住了剑鞘却瞧见来人是阿骁,“阿骁。” 阿骁睨了一眼这叫他名字的厘向未理,而是冲向筱筱一把将她拉住面向自己,筱筱一怔看着怒气写满全脸的阿骁。 “阿骁你将她拉疼了了!” “拉疼了?!”阿骁举起抓着的筱筱的手回头问站他身后的厘向,“这般厚重的冬衣连着手肘拉在我手中就是疼了又有多疼?!” “无妨,厘向。阿骁,你有事找我?” “自然有!西边今年日子反常到此时都有水祸,可为何西边救灾的钱却被代国师大人给驳回了!” “驳回?”筱筱瞧着阿骁这模样又想起没多少时日前上门的焦鸿,一时之间明白了他的暴怒。当即义正言辞道,“阿骁你这话慎言。驳回二字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的。我是代国师,我所作皆为国运。而且关于你说那事,事务帖子上也不过稍稍提及,我也只是给了些建议,我的建议能做主吗?陛下要做何决定皆都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好!那你就去请建陛下将之前西边已经允准加上的份例照旧拨付!” 筱筱看着这样的阿骁已然不想开口与他争辩了。 厘向此时开口说道,“身为君主,做事总要衡量利弊。看似错的决定并不一定是错的,看似对的决定却也有可能引起千般波澜。阿骁,就算你说的之前什么西边拨付的份例是真的,但事情是下旨前的私议吧?这样的私议做不得做得数都要看之后的旨意。更何况如今旨意已然下来,你却让筱筱去做为难之事。且不说筱筱有没有那本事,到时候朝堂上下,街头巷尾怕是骂筱筱的人更多了去了。” “呵。”阿骁冷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如今街头巷尾都是骂筱筱的人,那她还做这样不顺民意之事,那你还敢留在她的身边。” “你..” 筱筱挣脱阿骁的手,“好了厘向。我们的工部侍郎不是不懂这事,只不过在其位谋其政也并未做错。”筱筱挺直腰板将自己压于阿骁眼前与其对视而问,“国库空虚,国师和大仙师一同出行寻找解决办法,师兄和焦鸿为比下任国师之位而被勒令闭关估算天象。如今我被架置在这个位置上要做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我以为你我知己你到底是懂我的。” “勒令闭关,为何闭关之前焦鸿却来找了你?” 度神---名正言顺 “王爷,东南方突然变得黑黢黢的一片很是不对。” “东南方?”大王爷疑惑的像房门外走去,他和随从朝着眺望楼去,边走边问道,“可是前几日来骚扰的羌人?”可这话说完他自己又觉得不对,“若是羌人大军压境不应该是黑黢黢。” “不是羌人。反而最近羌人不知怎得一点动静都没有。那黑黢黢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可总让人觉得很古怪。” “古怪?” “昨天夜里就发现了奇怪,一直看着到清晨看清。夜里是亮亮得光点,看着像一堆眼睛,以为是狼。一直盯到早上那一片却依旧黑黢黢,只是没了光点。本来以为是今日天气不佳,但一直到现在过了午膳得时辰却还是那样。” “既然知道古怪就不该拖到现在才来寻我!” 大王爷怒瞪了身旁得随从一眼却也不再责备而是赶紧跟着他上了了望楼。可用器具看去远处真的如他们说的黑黢黢一片,但…只是黑黢黢一片? 大王爷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真的只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不看出来。” “可派人去打探?” “昨夜就派了。清晨和正午又派了两队人,但无一归来。” “什么?!” 大王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时对角了望塔的一名官兵发现了异常挥旗子向这边。大王爷忙同随从急急的跑向那一处。待他用器具看向那一处发现那边是没有什么黑黢黢在了,但是却多了许多奇怪的生物。 而此时有一个穿着大氅的人正往那些生物面前走去。 “让所有兵士戒备,准备随时应战。” 大氅之下的人是噬儿,而那些看着奇怪的生物却是噬儿作为妖王的麾下。 那黑黢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连噬儿这双匚境下过神力的眼睛也看不透。只是之前他们在那里却一直没有显现所以了望塔上的兵不可能看到,但噬儿却看见了。这也是匚境给她的这双眼睛唯一的能力了,所以她才把阿归那个厉害的小妖送到了筱筱的身旁。 而焦鸿和傅谶所谓的闭关也都是为了此事。大仙师府的诸位此时都在这里,而宫中只有国师自己守在陛下的身旁。当然还有作为焦鸿徒儿的十一皇子和作为傅谶徒儿的九皇子跟在国师的身旁护佑。 但这件事情隐秘,除了帝王和国师府仙师府别人并不知情。但本该知情的这其中,筱筱也是个不知情的人。可筱筱却已经隐隐察觉了不对劲,因为珠晶不断的躁动似乎是为了保护她自己而有的下意识反应。 送走了厘向后的第五日,与她争执后没有和解的阿骁来了太子少保府。阿骁带来了花碟,二人在花厅喝了花碟泡的茶吃了她一早儿起来做的点心。椟子感慨的说了句他们这样子好像又回到了两位老太爷都在的时候。 可这话却让正饮茶的筱筱和阿骁都停了口。 阿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言道,“你身边少个人,我想把花碟放你这伺候。” 筱筱顿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阿骁问道,“她跟在你身边才是你祖父要求的事情。你一而再再而三推与我倒是像极了后来你推开孚夭的样子。” 筱筱这话说了自己都笑了,“我自己也把厘向推开了,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怪你。可我看花碟,我却会想起孚夭和厘向。我不知道你何想,但我心里,过不去。”筱筱放下茶杯起身朝花厅外走去,并交待椟子,“虽然你家大人才是这里的主子,但花碟可不是。我让你送客,你送是不送。” 椟子一怔,很是为难的看了看花碟又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筱筱,“椟子知道自己的位置,小姐的话椟子明白。” 筱筱的话到底是让阿骁带着花碟离开了。后来椟子告诉筱筱花碟又被送回来庄子上。 筱筱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小姐。“ 筱筱看向欲言又止的椟子,“我能问一问,孚夭是谁吗?“ “这话是花碟让你问的。“ “虽然花碟有时候做事失了分寸,但她也只是..“ “只是因为她心里放着阿骁。” “是。而且椟子认为大人在小姐心里的位置和厘护卫是不一样的。所以小姐根本不在意花碟是不是会被抬了姨娘。您一直做恶人的原因是因为大人不愿意。椟子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那天你提到的孚夭。大人的脸色明显压制不住的变了。” “呵。”筱筱一乐,“我到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心有成算的人。怪不得阿骁让你跟着我办事。” “小姐,你这样讲椟子受不起。” 筱筱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远方道,“孚夭,她是他的妻子。” “啊?” “小姐!”阿归突然从空中落下把他俩吓了一跳。 “阿归!你怎么从屋顶上跳下来。” “小姐,快些离开。” “怎么了?” “街道上已经见了妖魔。” “妖魔?”椟子和筱筱面面相觑。 可妖魔却已经在下一刻进了这太子少保府。 珠晶又在疼了。可疼过一瞬筱筱就觉得自己很不一样。 府里的下人不多,但是却也不是无人,院落别处的声音传来落在他们耳里十分怖人。 可面对椟子胆颤着护主,阿归妖气满身的对抗之势,筱筱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我的府上如此就是找死。” 她单手掌心冲着天,一个掌心一转一层光亮的薄雾似的什么就缓缓地飘了下来。府里尖叫的声音小了然后没了。 椟子有些惊讶的转头看向筱筱,怯生生的问道,“小姐,没动静了。” “我的结界之下你们会很安全,它们也别想活。”筱筱察觉到什么从腰间掏出双灵玉佩,“玉佩亮了,阿骁。” 她赶紧问身旁的椟子,“这个时间阿骁应该在何处?” “这时间,”椟子想着想着也是一惊,“差不多下朝的时间但不知道有没有从宫里出来。” “你待在府里不要出门,阿归跟我走。” “骑马去宫廷?”阿归正问了这句筱筱却已然离开了他的眼前,“啊!小姐等等我。” 不过半盏茶筱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走到这宫门前的,宫门此时紧闭。 “这个时辰,门不该闭合的。” “要进吗?” 阿归的问话让筱筱很是犹疑,“非得诏命我们是不可以进宫的。可我..“筱筱瞧向阿归再次问道,”你是不是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你是不是也觉得除了该在宫里的人还是别的东西。“ “我可以像您保证,里面有不是人的东西在。“ 筱筱虽然应着阿归的话点了头可还是没有动,因为这宫里并没有什么厮杀嚎叫的声音。安静,这座宫殿现在十分的安静。 可宫殿里却并不是安静而是无可奈何。 皇帝后妃皇子们还有一些未出宫的臣子此刻一起聚集在大殿之上。国师盘坐在大殿中间,他此刻已经将自己化作了阵眼,除非自己死不然这个结界不会破。 但… 阿骁拿着一杆长枪站与禁军统领一起在皇族的身前同仅剩的不多护卫一起护着。他的胳膊上有着一条深深的刀口。虽然已经包扎上了,可他却是个右手用习惯的。即使现下受伤也没法换只手对结界外的东西对抗。 阿骁自己觉得叫东西也没那么恰当,那些东西除了脑袋丑陋无比外四肢与人们也没什么差异,除了皮肤黝黑。可他们力大无穷还会法术,令宫里的禁军如同虚设。 “怎么办?”禁军统领问阿骁,“程大人,要不你再施法干几个。” “禁军大统领,你可太看的起我了。国师做法前说了我的乱用法术会破坏了结界。我那三脚猫的法术也就打几个那东西还行,多了你也别想。” “那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国师又能撑多久?”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禁军统领有些生气的看了阿骁一眼但见阿骁也很是无奈的盯着国师,一时之间他也觉得这份气愤毫无意义,但自己的着急却又压不下去,这状况直逼着他汗从背脊一直爬到了额间。 国师的支撑也已经陷入了难收之地,他的结界每晃动一下他的嘴角便渗出一丝丝血迹。渐渐地阿骁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得不提着长枪跑到国师身旁蹲下来看着国师小声问道,“国师,可还有别的办法。你这个样子怕是…” “我一定得撑住,等到鸿儿和傅谶回来。” “他们是去种结界。一个在南边,一个在西边。一个来回怕要月余,可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不及的。” “来不及就撑住。” 国师这话说完身上的法力又盛了几分。可这个样子阿骁却知道他已然是在耗费心血,若一直这么下去怕只有心血尽人亦亡。阿骁也没有办法只能拖着受伤的胳膊提着枪回到君王身前继续守着。 这一守,已然从白天到了黑夜。 十一殿下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有些怯懦的拉拉陛下的衣袍小声道,“父皇,您饿了吗?” 陛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这样问自己定然是因为饥饿难耐。这时一个小太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帕子抵上前来展开道,“陛下,小人这里还有几块糕。” 阿骁瞧着那糕心想怕是这小太监无人时偷偷藏起来留着吃的,这个时候却还能拿出来实属不易。 陛下从那帕子里拿出来两块,一块给了十一皇子,一块给了九皇子。然后他对两个孩子道,“父皇不饿,但你得吃。你和你九哥还要护佑父皇呢。” 十一皇子听了看着陛下点点头,同九皇子谢过陛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可糕点很快就吃完了,这白天到黑夜的日子也过了两日。 那些丑陋的人仿佛不知道疲惫一直没有停歇的砍着结界,而国师也终于要撑不住了。天色暮黑,过了这个黑夜就要进入第三日了,可这结界中已经有人饿晕了。 阿骁此刻也早已盘坐在国师的身边守着,此时国师的安危才最重要。他从怀里掏出来双灵玉佩,玉佩已经红亮了一段时间了。亮而不热是因为危险的人是他而不是筱筱。 可他不明白,既然筱筱知道自己有危险却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筱筱现在怕是在权衡利弊。” 国师的话让阿骁一怔。 国师转头看向阿骁,“你学的法术也够叫一叫她了,可你却没有又是为了什么。你也知道我们进来前陛下下令关闭了宫门。私开宫门是大罪。非到万不得已,闯宫都不是明智的。” “那为什么事事都要瞒着筱筱呢?” “我现在这模样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我不信她萧圆菂。而她的师傅则是忌惮她才放任我如今这般的态度。” “可现在…”阿骁急忙收住自己的声头。他的语气也变了一变,摩挲着玉佩说道,“好。我也不妨同国师说句实话。与你所想一样,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筱筱掺和这浑水。至于现在,至始至终,筱筱的安危于我才是第一位的。” 这话听了国师哑然失笑,“我也不是很明白你。你这么守着她却又不是鸿儿对傅谶的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我守不住自己想要守住的桃花源。那我能帮她守住她的也是成全了我自己的执念。再则,我以为伯牙子期之情国师与大仙师是懂得。可现在看来,你们不过是因利而聚罢了。” “因利而聚说的十分正确。所以她祖父死了之后她就该继承这句话而不是事事躲着这句话。她因心中所念而躲着我们的心才是我们最不能容忍的。” 阿骁听了十分不屑的道,“国师还是少讲些话让我们大家能多撑一时的命吧。” “我讲不讲都撑得住。我要等到鸿儿回来救驾才可以送了命去。” 国师这话让阿骁忽然想到了什么,“所以大师兄去的是西边而焦鸿去的是南边。你算准她回来的时间,算准了这些事情。” “我算准了凶险,但算不出来凶险怎么来。” 阿骁暴怒,可他青筋疼起在额头却也不敢声张半分。 而紧闭的宫门前筱筱安然打坐。 阿归拿着吃食给筱筱,筱筱睁开眼睛吃了他拿来的食物。阿归开口问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可里面确实不安生。” “是啊,你都偷么的看过了里面的状况也告诉了我可我却还不动的原因是什么你肯定很疑惑的。” 阿归点点头。 “有一个人回来了。她手里有可以闯宫的令牌。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 “但京城里。” “噬儿留下的妖不都把他们收拾完了。现在如此安静估计还没有到时候。” “谁在那里!” 度神---等在澜沧海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筱筱越发的深居简出但焦鸿却越发的意气风发。 那日大殿之后重伤的国师一直缠绵于病榻之上。如今国师府的事宜都由焦鸿做主处理,而原本由筱筱帮衬的内务也都交到了傅谶手里。 陛下赏赐了一个大宅子作为筱筱的护国仙师府,筱筱便从大仙师府搬去了护国仙师府。城中百姓三不五时的就要去扣门祈求拜见,俨然把筱筱当做了活神仙。虽然这话不假,但到底不是筱筱乐意的。若说什么没变便是椟子依旧待在筱筱身边又做起了这大仙师的官家。 筱筱看着廊下而来的椟子觉得他如今越发的有样子是个经事儿的大管家了。椟子带着端着东西的下人停在廊下看雨的筱筱面前行礼回话,“这些是刚刚国师府送过来的东西,说是节礼。” “清明的节礼不该送这,该直接送去萧府。” “说是也送了。” 筱筱有些疑惑的看着椟子,“拿这些东西送来干嘛?” “是小姐的师兄说既然送了也要送些您能用的上的东西过来。不过是借个名头,做给外人看的。” “怕别人说我与焦鸿争宠不合。十次国师府宴请拒了十次。阿骁拒了九次,那一次还是因为大师兄亲自上门去请了他。” “夫妇一体。小姐不肯去,大人自然不能去。” “是啊。所以即使我们与焦鸿离了心,师兄到底要为他这未婚妻撑场面的。而我的未婚夫也自然要站在我身边。我一向知道他们关系甚好,但我从来没料到过她在我师兄心里有多重,也没料到过孚夭在阿骁心里有多重。” 筱筱不适的皱了皱眉头,椟子以为她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孚夭心里头不痛快急忙岔开话题道,“小姐看这些东西是收库还是送人?有些吃食想来是傅谶公子特意给小姐准备的,椟子想着就送到灶下直接做菜了。” 筱筱侧头看着椟子,“你果然是你家少爷从小带到大的。如此好调教的人是我和萧圆莲身边都不曾有过的。” “小姐。您怎提…”椟子一惊,“小姐!” 筱筱毫不顾忌大雨直接出了廊道进了花园,椟子急忙跟进花园然后挥手让下人去找伞来。 “小姐雨大,您不合适站在这里。” 筱筱抬头看着天,“雨确实很大。可雨打在珠晶上,我就不疼了。”筱筱转过头来看着椟子,“椟子,我头好疼。”咚的一声,椟子还没反应过来筱筱昏倒在了花园。 椟子着实被吓到了,他大声喊着筱筱,“小姐!小姐!快去找大夫!去找大人,去请太医。” --- “筱筱,筱筱你醒了。” 筱筱看着床前坐着的阿骁撑着身子起来,阿骁赶紧上前将她扶靠在床上坐起来。看着筱筱的模样阿骁急忙说道,“不打紧,只是有些发烧。太医来开过药了,一会儿药煎好赶紧喝了睡觉。我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会生病?”筱筱看着阿骁一乐,“我也是人。别人叫我句活神仙我真成活神仙了?” “你发烧去什淋什么雨,都是因为淋雨你才烧的厉害。” “不是因为雨。” “是因为本来就发烧了。筱筱,你要不舒服早些早太医来。你自己也说自己不是活神仙,那你硬撑什么。” “大人,药来了。” “快点儿,快给你们喝了。是不是还太热。” “把药放下吧,凉了我就喝。你明日不上朝吗?” “要上朝。” “椟子,收拾间屋子给你家大人。” “是。”椟子应着退下更将屋里的下人都带走了。 “我可以在你这耳房里将就一晚。” “你在担心什么?” “什么叫雨打在珠晶上你就不疼了?” “呵。”筱筱看着阿骁认真的模样着实没能忍住,“椟子真是被你训得好,我说的话他都记得住。你留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看着还没够吗?还非得自己也这么看着我,你又何来时间这么看着我?” “我虽然不信焦鸿但我信国师。国师在病榻上起卦说你的卦象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这话,我知道,傅谶和大仙师也知道。你师傅只是叹了气离开,你师兄询问解决办法国师说没有。你擅自从澜沧海跑出来,后来说自己好了。那个时候,就是桑君也将信将疑不能反驳。但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不会一时死,但人总要死。” “还有多久?” 筱筱想了想摇摇头,“也许月,也许年,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 “没有几十年。椟子说你最近没有什么不对,可你却忽然就发烧了。筱筱,你是不是…” “怎么?怕我死。我死了也不只一次了。次次要死,次次没死成。”她将自己左手的手腕晾在阿骁面前。还未等阿骁反应,筱筱浅浅施法令那左手腕上原本被遮掩的割痕齐齐晾出来。 “筱筱!”阿骁惊呼,愕然的看着筱筱。 “原来连你也知道的。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日日看着我。” “筱筱,我觉得我不是后悔,我是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那些反常。” “阿骁。因为我们虽然互为知己但抱负却并不一样。我们懂对方去也不全懂对方。就像我没有看出来你真的爱上了孚夭。而我也没看出来世间的伪善竟然遮都遮不住。” “筱筱,你揭露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阿骁,我现在依然可以时不时窥视到别人心里所思所想。这些,皆是神力。” 阿骁震惊的看着筱筱不知如何回她。 “我确实有件事情要做。我要回澜沧海告诉碧海索朗蓝海做的事情。我要替她杀了索朗蓝海。” “你想做自不量力的事情。” 筱筱听了这话却昂起来头回他道,“未必。” “筱筱,你做这些为了什么?” “告诉你,因为你我知己不可诓骗对方,你我知己也可理解对方。你问我为什么?但其实你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一次不仅仅是帮我们的知己。我想帮我结拜的姐姐。在我有限的生命里,不令这生命没有意义,不令这生命成为皇家的走狗。” “筱筱。生为世家女,为维系世家的荣耀而活这么令你难耐吗?” “如同这割下手的一刀刀,它确实令我难耐。所以当初萧圆莲一次次激怒我自杀是因为她恨我,也是因为她也想要那份解脱。求你,放了我的手吧。” 阿骁鼻头酸涩,忍了又忍指着案几上的药碗说道,“把药喝了。” 筱筱一笑,“好。” 药一饮而尽,筱筱从怀里掏出玉佩摩挲着,玉佩生了亮光闪耀了整个床榻。 阿骁起身轻轻离开了屋子,他转身关门椟子也刚巧回来。 “大人,小姐她…” “她睡了,让她睡吧。” “好。屋子收拾好了,椟子带您过去。” “好。” ------ “啊!你是谁!” 一声惊呼出现在筱筱耳旁,筱筱看看脚下发现自己竟然是从暖池中上来的。可暖池不是被碧海设禁,不许人与神进来的?那这呼喊的人到底是谁? 筱筱回头看着那神只,她并不认识。但她模样惊愕,脸上还带着丝丝惊恐。 一个从小山刚刚跑来的女子看见筱筱忙开口叫道,“小姐。” “奴苏。” 这个惊呼的神只听着奴苏喊人才发觉她并不是什么擅闯之人便开口问道,“这位神只是哪位?现在各大神只应该都在朝阳之谷等着几日后的大婚,可不会有谁跑到澜沧海来。” “那你又是谁?这澜沧海可没你这小散神。” 筱筱这话令奴苏一惊,即使是眼前这人真的是筱筱,可筱筱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谁。而且她是人。 对。她是人。为何这神只却称呼筱筱神只? 奴苏再次确认却还是只能看出来筱筱是筱筱。 筱筱看出来了奴苏的质疑回她,“是我,不是别人。” “别人?”这话听在这个散神的耳里很是疑惑。 筱筱脑子一转忙回道,“我是泰皇身边的下首神官,经常出入人域有些话语习惯像人。我来此是替碧海大神官找这个姑娘拿些东西。倒是你,你是谁?” “小姐,这位是女尸大神官派来协助澜沧海布置的神官。二位不曾见过才会有所误解,即是我家大神官有事交代就请您随我来。” “泰皇怎么派神官帮澜沧海的大神官传话?若有传话也当是朝阳之谷的神只。” “你自己也说不几日便是大婚,朝阳之谷要嫁两位神只可还有多余的手能出力?我不过是帮泰皇交代事情才去了朝阳之谷,即归,自然多走一趟也无妨。倒是你,我可从未在女尸大神官那里听过有你这号散神。” 这散神被筱筱堵得无话,气了又气却还是不敢回嘴一句。 奴苏也很是惊讶,一向跋扈的神只怎么就这么闭了嘴? 她俩离开,听着奴苏说了这散神的跋扈行为和刚刚的判若两人筱筱回她,“因为她不过是个小散神。澜沧海哪里还有事,所谓布置也跟本用不到她。她来,不过是女尸大神官怕真出什么状况扔个散神等些杂事而已。她哪里知道泰皇身边都有哪些得力的神官。一个可以去朝阳之谷帮泰皇传话的神官,怎么也要比她大。自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姐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读了你们俩的心。” 奴苏的眼睛忽然睁得提溜圆,“小姐你..” “我不是朱烻。我就是我,筱筱,萧圆菂。不扯这些,我来是有事的。朝阳之谷举办婚事还有几日,碧海能回来一趟吗?” “连阿峨神官长都被传去朝阳之谷帮忙了,这里留的只我和一些小散神。” “我要见碧海。” “小姐先住下等几日,等到大婚过后。” “可这里还有那个外人。” “去蓝阁。蓝阁还有大神官的禁制。” “她竟然还留着那禁制。好,我先等几日。” ------ 度神---庆功宴 筱筱睁开眼睛已然待在了一片自己不熟悉的开阔之地。 四面八方皆是荒芜。可筱筱的耳边却都是厮杀之声。 筱筱看着自己的紫匚剑。等等。自己的紫匚。筱筱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来想了。 “紫匚,为何我听得见厮杀声却看不见厮杀之地?” 紫匚剑似乎听懂了筱筱的话因为发出低吟。 筱筱也很诧异,但自己却真的懂了它的低吟。“我在你的结界之中所以看不见。结界之外我可以便可以看见我听见的那些。所以…夜叉在与谁作战。” 筱筱忽然明白了谁在与之作战。 “是师兄弟们。是大仙师的徒儿们。紫匚,我也是大仙师的徒儿。我做好准备了,我可以让这些夜叉离开我的大樾朝。” 紫匚听着筱筱的话再次发出低吟,随着低吟的消失结界也渐渐消失。 筱筱的眼前,是一片战场。 噬儿指挥着妖与夜叉对抗,傅谶带领师兄弟妹们也在冲锋陷阵。还有大仙师,他凭着自己苦苦支撑着结界不让夜叉们攻进边城,可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冲进边城。 边城之内大王爷带着士兵击杀着这些闯进来的夜叉,虽然这里没有京城那么混乱,但到底能撑到几时大王爷也丝毫没底。 筱筱看着这个场面已然知道如何应对。她的珠晶再次亮了起来,她身上散发出越来越多的白金色光芒。噬儿最先瞧到了她,噬儿发出妖才能分辨的语言让他们做好准备辅助筱筱。 筱筱再次释放出自己强大的法力施展宇光鎏金,所有的妖兵这一刻也成为了她手里的兵。他们带着宇光鎏金一同冲向那黑压压的夜叉兵团之中与之同归于尽。 渐渐地,这片战场之上的夜叉所剩无几。 筱筱升入空中,所有人此刻都可以瞧见她。她凭着自己的精神力施展出她也未曾料到可以施展的强大法术,顷刻间天地尽是白亮,光芒由她身上而出,虽然强烈却并不刺眼。或者说是这法术不会伤害与她一心之人,而那些想要毁掉大樾朝城的夜叉还有骚扰边疆的戎狄之兵忽然都捂住自己的胸口。 大王爷的眼前也有那偷偷潜入的戎狄之兵,而守卫边疆的大将也正在西北与这借机进攻的戎狄兵激战。可这些白亮之光照耀到他们之时,所有敌人都捂着胸口忽然倒地。不论骑兵步兵乃至敌对的将领无一例外。 疼痛席卷进他们的胸口,苦苦挣扎过后只有归于无尽的黑暗,然后便是死寂。 大王爷刀上的血还没有滴干净但眼前的敌人却死的死,灰飞烟灭的灰飞烟灭。他愣在当下有些不知所以。听到一个兵士在城墙高处叫他,“王爷!快上来王爷!你快看!” 大王爷听着士兵的叫喊急冲冲的奔上城墙高处,他来到士兵站着的地方看着士兵指着的方向。他的眼前是个神仙一般的人浮在半空,她的发丝飘零身边持着一柄剑。也许别人不能认出来人,但剑却告诉了他这人是谁。 “萧圆菂。” 士兵疑虑的看向念出一个名字的王爷,“王爷。” “不必再担忧了。她是大仙师的次徒。她是仙女。” “啊?” “告诉百姓,有神仙救下了我们。” ------ 紫匚剑在筱筱的身边再次发出低吟,筱筱看了看紫匚笑着说道,“都清理干净了是吗?果然,神之力,这些宵小之辈不可以对抗。”筱筱说完这话却觉得十分的乏力,“可我,依旧还是人。” 筱筱收回了施展的法力,可顷刻间她就感受到自己的失力。便随着珠晶的疼痛在额间袭来筱筱整个人从半空跌落下来。 “筱筱!” 傅谶一声惊呼施法飞奔而至,终于在她掉下来前接住了她。 “筱筱。”傅谶叫着怀里的筱筱,而紫匚此刻也在她的身侧。 筱筱看着傅谶开口说道,“我只是法力施展过度一时不查才落了下来。但即使不接住我也无事的。紫匚,它会护住我的。扶我起来吧。” “我抱你回城吧。” “大师兄,我没那么脆弱,我不是要死了。” 筱筱这话让傅谶的心里一个咯噔。“是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来这样的话,但筱筱却轻笑出声,“扶我起来吧,哪怕叙旧也不该在这里。” “叙旧?” “我在大殿之上刚刚与焦鸿阿骁叙旧就被紫匚剑带来这里与你们叙旧了。只是若师兄在这里,焦鸿为何在那里?” “我与鸿妹一个去南边一个去西边…”傅谶没有再往下说,他已经明白了筱筱的意思。 “国师之位并不仅仅比的是本事有多大。师兄,你怕是已经输了。” 傅谶没有再说话,他扶着筱筱一步步朝城内走去。 ------ “这身衣服配上那金珠钗定然可以令师姐成为晚宴最美之人。” 筱筱看看一旁下人放好的衣物仍未更衣。她问时儿,“你姐姐可好多了?” “没有。师傅说姐姐需要在药池之中泡过七七四十九日再看接下来如何。” 筱筱点点头又问,“大师兄是去国师府了?” “听说是去程府了。今日的宫宴他会去的。陛下宴请大仙师和国师,宴请一切解救国于危难的臣下,师兄不敢不去的。” “若今夜陛下下旨下任国师人选。” 时儿一听急忙打断筱筱的话头,“师姐,还是赶紧叫人进来替你梳妆吧。宫宴时间就快到了,这身行头都是宫里赐下来的,今日的主角明显是师姐。” “是吗?” “是啊。现在不说整个京城,是整个大樾国都将师姐作为神仙一般。你是不知道,我跟五师姐不过在酒楼用个膳就被官宦子弟认出来,他们一说我们是大仙师的徒弟,酒楼上下的人都拥过来问五师姐是不是师姐,上赶着要拜见。” “怪不得我听说你们被师傅训斥。原来都是因为这事儿。” “师姐可不能怪我们出风头。” “是啊,那日出风头的是我。”筱筱用手摸了摸衣服对时儿道,“你出去吧,叫侍女过来与我梳妆。” “知道了师姐。” --- 今夜宫宴宴请,皇宫之内皆明灯火,这番阵仗让同坐在车内的大仙师都不禁开口,“即使是我也是第一次被准坐车进入内宫之中。这么大的阵仗可不是为了为师。” “师傅谦虚了。自然是为了国师府和仙师府的所有人。” “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焦鸿。” 筱筱抬头看着师傅问道,“这些算是师傅和国师所图吗?” “算是。你们如今是救了陛下性命的人。不管旁人帮了多少都不足以在陛下最危急之刻不顾性命救人来的要紧。” “那大师兄为何没有出现在大殿上?” “我嘱咐他往西边走个三日就可回京守着。西边的事情我让老四去顾了。我做了弊,但国师也做了。焦鸿在这场作弊中赢了,但你师兄算不算让了?” “大师兄不是让人。大师兄是顾忌师傅和师弟师妹的安危。他是没去西边但却去找了你们。可我呢?” “你留在京中还不够吗?你师兄让为师失望了,但你没有。” “可师傅也并没交代我什么。” “你生来反骨,你师兄重情义。为师将你们养大,如何安排你们还不清楚?” “所以给焦鸿放水的是师傅你。” “我赌了一事两面。你师兄与焦鸿公平相争,所以我以为我们一同作弊也是对他们的公平。但你师兄到底还有另一面。” “这点上我与师傅都败给了师兄。但他现在,心里怕也不是个滋味。” “等所有事了,再看如何处吧。”辛岙上下打量了筱筱说道,“反倒是你如今走进大殿亦会令帝王惧之。如何自处,你也要好好想想了。” 大殿之内陛下传令开席,歌舞开场,佳肴鱼贯而入,整个大殿热闹欢腾。 筱筱看向对面正对她而坐的焦鸿眉宇不展,焦鸿倒了杯酒向她遥祝,她也举杯与她对祝。放下酒杯她看向一旁的师傅,他老人家似乎像没看见一样正大快朵颐的吃着菜品。 “师傅。今日这座次怕很惹人非议。” “国师因护佑陛下重伤在府,焦鸿坐在那个位置上即是替国师也是替自己。至于你,你如今比师傅厉害,坐这里有何不可。” “肃静。”宫内官长喝一声,大殿之内立时安静下来。 皇帝端酒言道,“今日朕还有命在此得谢两大功臣。焦鸿,萧圆菂。” 她们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着起身,“陛下,臣在。” “朕有重赏,即日起,焦鸿便是下任国师的继承者。” 焦鸿忙端酒跪地言道,“谢陛下圣恩。” 皇帝点点头转头看向筱筱,“萧家嫡女萧圆菂,大仙师府的次徒。你不仅救了朕也救了整个大樾,是你大樾的恩人。朕在此封你为护国仙师,见朕不跪,享民拜。你祖父的灵位迁至太庙首层之上,受民供。” “陛下,臣。”筱筱本想拒绝可辛岙在一旁拉扯了下她的衣襟提醒她慎言。筱筱无奈但帝王命不能如此违背,她躬身未跪言道,“臣,谢陛下圣恩。” “好,哈哈哈哈。将酒饮了吧,歌舞也一并起。” 焦鸿和萧圆菂一并饮了这本酒,至此,尘埃落定。 酒席之上源源不断的人来与焦鸿和筱筱敬酒,更有甚者会去恭贺萧大人。但鲜少有人去恭贺傅谶和阿骁,除非是想要看他们出丑的人。 筱筱一一看去却越发看不透。 自己的师傅不说什么,毕竟此时是他所想所料。但阿骁和师兄却不该是这么平和的态度,至少师兄不该如此。 宫宴过后回到仙师府,筱筱跟着傅谶一同回了房。 傅谶瞧见她这幅模样有些好笑,“你这一身行头宫宴看着合适,这屋里看着只觉得累。” “到底是我累了还是师兄累了。” “我为何累?” “不,是师兄该不高兴的。” 傅谶上前伸手去取下筱筱头上沉重的钗环,一边拆一边说道,“我最疼宠的师妹成了护国仙师受万民拜。我的未婚妻成了下一任的国师吃朝廷俸禄。我到底为何不高兴?” “焦鸿夺了国师之位。” “她堂堂正正的赢,我为何不祝贺?在你眼里我是那般输不起的人吗?” “那不是输。” “对!”筱筱的话没有说完,可在傅谶眼里话却是说完了。“那不是输。我没比过鸿儿是我自己不济。但不济并不是输。至少我的仙法之术是胜过她的。到底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师兄。” “你不累吗?这沉甸甸的衣服和灌了一肚子的酒。” 筱筱认认真真的看着师兄,可至始至终他的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她也无法辩驳到底此刻眼前师兄是真,还是自己心里认为的师兄是真。 但筱筱知道,他今日不想与她言。“我是累了。扰了师兄了,我先回房了。” “等下。” 筱筱回头看向傅谶,傅谶笑笑伸出手递给她钗环。“我最珍视的人们是好好的没有比这更好了。师妹,你可要做的好这护国仙师。” 筱筱一怔,一把拿走了那些钗环嘴里回他,“知道了。”可这份知道了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额见的珠晶虽然未显出来,但疼痛却已经日日都在了,只是除了筱筱并没人发现。 度神---婚礼 朝阳之谷,碧海和婆娑稚的屋内已经摆好了大婚的衣物。 碧海此时却没有留在自己的房中,这几日她都在照顾弇兹。 弇兹的身体这两日突然变得格外不好,可不论碧海如何询问因由弇兹都缄口不言。 她知道这件一定与婆娑稚有关,但握不住证据是碧海现在最气愤的事情。她也一样确信婆娑稚和索朗蓝海必然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婆娑稚是界域的公主。这个身份就却成了一个相当大的阻碍。她也在等,等这场婚事结束,等婆娑稚算不得界域的神只。 碧海照顾完弇兹回房,可房中却有等待她的婆娑稚。 她微微吃惊,问道,“后日便是大婚,公主这时候应该很是忙碌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过来只是想问问碧海大神官,弇兹大神官可还安好。” “承蒙挂怀,弇兹大神官安好。” 碧海的话听起来多少有几分敷衍,至少婆娑稚听完并没有准备离开,但碧海也并不想再多敷衍她几分。她伸手朝着门前的方向示意婆娑稚可以离开了。 婆娑稚似乎犹豫了几分但没有拂了碧海的意思,她将一瓶撰在手里的药瓶随便放在一个桌子上言道,“这瓶子里是界域神只们用的一些补药,请碧海大神官替我转交。” 碧海睨了一眼那药瓶问道,“若只为送药你可以直接去弇兹大神官的寝宫。” 婆娑稚听来一笑,“第一,碧海大神官怕是不想我打扰弇兹大神官的休养。第二,我界域送来的补药自然要万无一失的送到大神官的手上。要是中间被谁动了手脚怕是怎么都说不清楚的。给您倒是可以令你我安心。告辞。” 婆娑稚离开,阿峨开口问道,“大神官要如何处置这药?” “这般费心送来怕不是令你我不得安心的补药。只是,不吃当比吃了要好。” “是。那阿峨替大神官先收起来。”碧海点点头便也没有再理会。 跟着婆娑稚的侍神问道,“碧海大神官会将药送去吗?” “她看过药就该知道只有益处没有害处。为了自己的母亲,当是好好用之才对。她应当会给那位大神官的。” 侍神点点头未再多言,婆娑稚又接着问道,“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 “殿下说,只肖静等那日。” “这等盛日,自然要让神只们记住。” --- 大婚之日转眼就到,朝阳之谷第一缕阳光照进之时弇兹已然穿戴皆宜。 “大神官怎么起的这样早?碧海大神官怕是还没起来。” 弇兹点点头对自己的侍神说道,“那我们先去婆娑稚那边看看。” “界域的公主怕也..” 侍神的话都还没说完,弇兹已经离开去了婆娑稚那里。侍神连忙跟上去,却没想到婆娑稚竟好似在等她们一般,刚一敲门她的侍神就开门请她们进去。 “婆娑稚已经等候弇兹大神官多时。我的侍神不懂梳神域新娘的发髻,大神官来此是解了我的困顿。” “我也是这般想。虽说婆雅修罗王和大修罗王都要来观礼,但也无法替你整顿合适的新娘衣装了。”弇兹走到梳妆台前,婆娑稚已经在那里坐下。弇兹拿起碧蓝的梳子,再一施法,屋里立时变成了碧蓝原本屋子的模样。 弇兹的侍神有些惊讶的叫她,“大神官。”她不是很明白为何弇兹大神官今日解了这房间的结界令其恢复原状,可自己却无法在此时界域公主还在的情况下说些什么。 可她瞧向那界域公主婆娑稚,她却并没有惊讶于眼前这些。比起自己的错愕,婆娑稚的侍神也只是小小惊讶。婆娑稚的目光却好似只有...分外不舍的流连和依恋? “坐好了,我来替你挽发。” “好。敢问大神官,你的小恙可都好了?之前拖碧海大神官送您的补药可都食了?” 这话让弇兹的侍神一愣,弇兹自己挽着发髻的手也稍稍一顿,“都好了,都食了。” 哪里有食?弇兹的侍神日日服侍在其身边,这话明明是在搪塞婆娑稚。婆娑稚安得什么心没谁 知道,但碧海大神官自然一心为着弇兹大神官的。 “打开那锦盒,将里面那支螺玳珠钗拿来与我。” 锦盒?弇兹的侍神看着婆娑稚的侍神拿出锦盒的珠钗递给弇兹。她终于不能放任这诸多的异样,那珠钗可是… “这珠钗是碧蓝离开朝阳之谷变成坠神前的最后一个生日,我们做父母的送她的。只是她最后离开什么都没带走。” 弇兹的侍神看着自家大神官的后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一个外神将这些事情。可令她更是没有料到的是婆娑稚竟然回了这话。 “大概与她而言,这珠钗并没有她在意的东西要紧。但与我而言,多谢弇兹大神官这送我这珠钗出嫁。” “不用谢。梳好了。公主稍等吉时,我先离开了。” “大神官请便。” “嗯。” 弇兹带着自己的侍神神官正要离开却听身后乎来一声。 “弇兹大神官!” 弇兹和她的侍神官齐齐回头,瞧见本端坐在镜前的婆娑稚不知为何起身站于她们身后。 婆娑稚的侍神官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情忙拉住她唤道,“公主。” 婆娑稚没有在意拉着她的手反而又行前了一步。 她炯炯目光盯着弇兹的眼睛问道,“弇兹大神官,你说我今日好看吗?我的母亲会觉得我好看吗?” 弇兹的侍神官此刻听得莫名其妙,好不好看等待婆雅来了她自己问一问不就好了。这多此一问于自己大神官到底是图谋什么? 弇兹伸手将婆娑稚因着急起身而卷在肩头的发丝替她归拢在身后理顺,然后笑笑对她言道,“当然。我确信你的母亲定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是好看。泰皇是位有承担的大神官,作为夫君也定会与你,与公主共相和美。” 婆娑稚听了这话也笑了,她恭谨的朝着弇兹行了一记大礼,“婆娑稚在此谢过大神官的美祝。” “公主客气。”弇兹说罢带着侍神官离开了此处,她此刻还要去给自己的女儿碧海梳一梳头。 婆娑稚看着敞开早无神影的门外淡淡自言,“既已做了所有,我也算替母亲做清了情。再做其他,你也不能怪我了。” --- 桑山此刻也已然忙碌起来,虽然还有些时间但乌系却生怕有差错一点不肯松懈。 武罗看着忙碌着对流程的乌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向身旁的虞问道,“你妹妹呢?” “婴岷和孰湖帮着乌系去点东西了。” “一向冷淡的孰湖还有今日这一面怕是令你我想不到。” “冷淡不是无情。孰湖最是尊重护主。如今自己家大神官要娶另一位神主,他自然要好好帮忙的。” “那婴岷呢?” 虞转头看向武罗不知道她的话何意,但武罗却故意别开了自己的脸等目光落在乌系身上才开口道,“毕竟那位大神官的义妹害死了你妹妹的心爱之人。” 虞没有避开这个问题反而很是淡然的回道,“不过是无关之人与有关之神的恩怨。一句恩怨与神而言不应当记在心上。武罗神官若要继续看着便看着吧,我要去寻我妹妹了。” 武罗看着虞走远的身影嗤笑一声,“若真的无关,你一直这般紧张着你妹妹作甚?”武罗说罢自己又难免叹气,“诸犍,可惜你看不见。不过你该高兴,困难的要死的事情不还是让桑君做到了。不知为何,我觉得你站在这里也会像我一样,欣慰些许吧。” --- 此刻人域的天山,泰皇姗姗来迟的起身。 普一推开门来,自己的长宫使和侍奉的散神都举着婚仪的衣物等候多时。 “大神官,您且快些吧。这时候马上就到了,且不说你未等在神域的宫殿候吉时,现下连衣物都未曾换了,可是大来不及了!” 泰皇却依旧不以为意的言道,“人域有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话,说的你就是。来与我更衣吧,时候,刚刚好。” --- 帝辛站在十二神殿的高座之前看着这金光灿灿的殿阁很是感慨。 女尸瞧着高座之上的父神开口言道,“上一次十二神殿之上的婚仪怕还是帝与界域公主悦意。” “不。”帝否决了女尸大神官的话,“我与悦意之婚仪乃是最早于十二神殿之上的婚仪。上次,是祖龙的孙女祖烻与修罗王毗摩质多罗的婚仪。” “是女儿忘记还有这么一位神只了。” “你不是忘记。你是觉得她被驱逐出十二神殿,是第一位坠神,她的婚仪不配提及。可其实不然,不论她成为什么,十二神殿从未驱逐过她。赶走她的,是我们。” 女尸有些愕然于帝的话。但她想,帝肯这么与她分辨而并不计较怕也是因为她称呼自己为他的女儿而非帝的神官。 “是。”女尸朝帝一礼又言,“时辰到了,诸神皆已就位等候帝主持婚仪。” “好。”帝坐于高座,高喝一声,“请婚!” 金光冉亮的十二神殿之上桑君和泰皇齐着婚服站于殿上,殿阁之外朝阳之谷前来的新娘们也已然立于此处。 碧海转头看着一旁的婆娑稚,婆娑稚也笑意盈盈的侧头看着她。比起碧海,婆娑稚的心情似乎更加好一些,可碧海心想,明明自己才是亲自点头嫁娶的那个神只,而不像她是随意换之新郎的新娘。 神殿之上桑君侧头看着一旁的泰皇,此时的泰皇亦是侧头看向桑君。他面上神采飞扬,唇炎带笑很是愉悦。可桑君此刻看着这个模样的泰皇却觉得很不安心,本该如此神情的只应是他,可泰皇却像是替他有了如此神情。 “能与栚芴一同成婚,燧人我也很是开心。今日你娶得可是你想娶的。可你这一副模样倒是不知道是为了何?” “是为了你。” 度神---取种子 泰皇一怔。 “你我如今这般关系,你不会说刚刚这话。” “再是你我不合,这里到底是十二神殿。总不好在成婚之日,帝的面前与你口有龃龉。” “你..” “大修罗王和修罗王到。” 女尸的长喝打断了泰皇与桑君的窃窃私语。他们目光瞧去,殿之上只有大修罗王。帝辛从高坐上起身,伸手请他与左侧高座落座。大修罗王也并不含糊,立时到了那位置坐下。 而此刻婆娑稚的身侧修罗王婆雅也伸出手来与她。婆娑稚瞧了眼碧海身侧的弇兹和天吴,便也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朱乐起,花飞扬。 碧海和婆娑稚在其父母的看顾之下一步步的走进这十二神殿。 而此刻,澜沧海蓝阁,筱筱靠在窗前正昏昏欲睡。 她的身旁是一直在叫她醒来的奴苏。可不论奴苏的声音怎样的焦急,那散发着金光陷入沉睡之中的筱筱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在看,在看这十二神殿之上的婚仪。可这场婚事却并不是碧海的婚仪之事。 筱筱站在十二神殿的门前未能踏入一步,但殿阁大敞,里面的事情却清清楚楚。 “祖烻,你今日就要与修罗王为妻,今后神域界域两域之事皆应都放在心上。” “祖父之言,祖烻谨遵教诲。” “毗摩质多罗,今日之后你便是神域的女婿。今后与王后或有不惯之处也应缓缓担待而之,不得暴怒,悔妻悔己。” “我虽为修罗王,但今日过后便也是祖龙神只的孙女婿。今日你言乃祖父之言。祖父之言,毗摩质多罗谨遵教诲。” 祖烻瞧了眼身旁的夫君,毗摩质多罗也未曾避讳躲闪认真的看着她。 大殿之上,帝辛坐于高位,大修罗王坐于左侧高位。右侧高位之上还坐着一个女子,她的手上拿着一柄玉扇。她笑看着婚仪之上的新婚夫妇,筱筱看的出,这场婚事唯一真心祝福的神只怕也只有她了。 筱筱看着女人喃呢,“她是..舍脂钵低,嫁给帝之后的神域名字为,悦意。” 女人似乎听到别人呼唤了她的名字,她忽的从座位上起身瞧着殿阁之外。 她的举动引来高座上和殿阁里神只的注意,大家都问,“悦意,怎么了?” “那是..” 她看见我了?筱筱被惊吓到。 “嚯。”筱筱惊呼,一声冷汗后自己也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可醒了。你要吓死奴苏了。” “怎么了?”筱筱刚问完怎么了,剧痛袭满全身。“啊呵。”她倒吸冷气拿手扣住自己的头,“好疼,好疼。” “小姐,小姐,你别吓奴苏啊,小姐!”奴苏看着疼在地上蜷缩着扣住自己额头的筱筱想施法帮她却无济于事。她想要找谁来,可眼下的澜沧海哪里有可以帮她们的神只或人。 怎么办,怎么办…. 澜沧海的无助并不能让十二神殿的诸神所知。 此刻这两位身穿婚服的新娘已经站到了各自新郎的面前。 弇兹牵着碧海的手,婆雅牵着婆娑稚的手。他们说完祝福之话便将新娘的手递交到新郎的手上。 桑君此刻的脸上终于有了与泰皇一般的欢愉之情。 现在只要等帝辛赐下新婚祝语,锁下婚结之法于殿阁之上,婚仪便可以完结,桑君也终于可以和碧海成为夫妻。 但... 澜沧海的筱筱双手似乎已经无法听从她的控制,她的双臂如同钉死在地上令她无法动弹,不论奴苏怎么努力都毫无作用。她们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之前那些帮忙的散神,可他们此刻却也无济于事了。 “小姐!”无论奴苏做何,筱筱此刻都直直的躺在地上。 金光大作,额头的珠晶令她疼的一直在嚎叫。 可渐渐地筱筱不嚎叫了。她在说话,但她说的话又好像不是她在说话。 “去阻止他,你快去阻止他!你不能让孩子死,不能让我的孩子死。” “小姐!…”奴苏毫无办法,她拼尽全力终于死死的抱住了筱筱。她呼喊着她,努力的令她平静,她想,也许这样子虽然难受却还是可以舒服个一两分的。 可奴苏不知道,这些看在女尸身边那个小散神眼里却不似这般能舒服一两分的模样。奴苏自己的法力正潺潺不断地输进筱筱的身体里,而奴苏自己的法力也从一开始强进的输入变得越来越没了样子。 那个散神开口问身旁的那些散神,“她,朝阳之谷那个神是要把这个半人半神的丫头吸干了吗?” 吸干? 澜沧海剩余的散神忽然惊觉。他们面面相觑过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齐齐扑进这房里去拉奴苏,可此刻早已没有谁可以将奴苏与筱筱分开了。乃至他们此刻,也无法与筱筱和奴苏分开了。 筱筱仿佛像在喝酒一般不断地吸入他们的法力,而整个澜沧海此刻也变得波涛汹涌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有生命,这里一切的生命也都开始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主人而活。 这般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不惊扰澜沧海的主人。 搭在桑君手上的手忽然一个蜷缩,桑君疑惑的低声问身旁的神只,“怎么了?” 碧海还没有回答桑君,而此刻十二神殿之中却想起来鸣钟之声。 此声出,大神只已然陨落。 可此刻并未有神只陨落? 为何? 桑君和碧海疑惑对视。而所有拥有罗盘的神只也已然发现了罗盘的转动。 “等不了了。”泰皇身旁的新娘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泰皇听了笑笑松开了新娘的手。下一刻,新娘就消失在了十二神殿之中。 “抓住她!” 帝辛的一吼霎时乱了整个十二神殿。 大修罗王霎时离开了十二神殿可修罗王婆雅却开始攻击在场的神只。泰皇做出反击但却并没有去追击突然消失在神殿之上的婆娑稚。 弇兹本想出手可忽然一口血喷出难以前进。 “母亲!”碧海一声惊呼上前扶住弇兹。法力反噬的波痕出现在弇兹的身上,这一刻碧海终于忍不住了,“是婆娑稚,她是索朗蓝海!” “碧海。”弇兹想要拦住她,可拦得住她却拦不住桑君的。 碧海朝着桑君大喊,“桑君!武器库。” 桑君下一时立即离开了大殿之上来到武器库中。他快快急急地朝着里面找去,一层又一层终于在最里面十二神殿的神只神器库那里找到了婆娑稚。 “你要做什么!” 一声喝止令那穿着婚服已然拿出来神器的新娘子怔了一怔。 她回过头来,对面一丈之外立着的桑君明显有些惊讶。 “索朗蓝海。你是婆娑稚?” 她一笑。 “放下手里的东西。” 桑君很快调整过来自己严阵以待,“我叫你放下。” “好啊~” 桑君迷惑了,这般容易就…等等,不对,“你做什么!” “你让我放下神器的,我放下了啊。” “但你..” “但我拿了点儿东西。”索朗蓝海把玩着手上那些红色的宝石。“这些东西,你们大概并不想看见的。我拿走,也不过是拿了界域的东西不是你们神域的。要来神讨要也不该是你。” “索朗蓝海,不论界域神域都不是人该来的地方。” “哦~是吗?那她的呢?” “谁?”桑君虽然在问但却并没回头,他生怕她言语间的一唬自己就错过了什么。 可索朗蓝海似乎不在意。 她没有离开桑君的视线但却把手上那剩下的八颗红宝石一口全吞了。 “索朗蓝海!”桑君瞪大双眼看着她这不明所以的动作令自己此刻也疑惑了。 “她想做什么?” 这声音…桑君看向一旁,惊讶的开口道,“筱筱。你怎么在这里。” “可不是。你我一个半神,一个人。都不该出现在这里。我所受的反噬都反噬在那个帮我的神身上了。那你呢?” “帮你的神。弇兹大神官!”桑君想要上前去拉走索朗蓝海,再怎么样她都不能待在这里了。 “你带不走她的。”筱筱的话坐实了桑君的一再努力。 桑君茫然的看着总是差她一丈左右的索朗蓝海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吞了神器。你想抓她就是要抢走神器。你不是她,那神器可不认为你该靠近它。” “悦意神器上的红宝石。” “是。但那也只能帮她一时。要再不解决了她。若她出去了,就是宝石被她化了。那宝石里面是双生晴明树的种子。她本就因为那而活,所以她才可以靠近扇子,而现在还有八颗。当初你斩落那第一颗种子时有多难也只有你自己记得。” “你怎么知晴明树种子…现在也不重要了,得先拦住她!”桑君的藤蔓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条瞬间祭出全朝着索朗蓝海而去。虽然他自己无法靠近索朗蓝海但藤蔓却可以。 索朗蓝海左躲右避,在这武器库来回躲窜。本该令人心神皆疲惫的追击不知为何此刻却不是那样。只听索朗蓝海淡淡开口说道,“桑君不出去看看吗?要一直与我纠缠?外面为何现在都没有你以外的神只进来,不奇怪吗?” 这让本在追击她的桑君默默然的停住了。是啊,哪怕是碧海示意自己前来追她。可这有一会儿了,为何她也没来此? 可桑君的迟疑并不是筱筱的迟疑,筱筱祭出宇光鎏金在这兵器库四散追击。 “筱筱,别杀了她。” “自然要杀了她。就是因为她才害得我们所有人神成了这幅模样。不要再听她妖言惑众了!” 桑君依旧没有再出手,而筱筱放出的宇光鎏金被索朗蓝海施法化解。桑君着实没有想到索朗蓝海变得如此厉害,而他眼前的筱筱也是变得很不一样。 “筱筱,这里不能砸了。宇光鎏金散了就散了,真要动了什么就真出事了。她可以装婆娑稚,你可装不了任何人。”桑君说这话上去抓了一把筱筱,可却什么都没抓到。“筱筱你..” “魂魄而已,不然她如何进的来这十二神殿。” “倒是谢你替我向桑君解释了。只是桑君都看不出来我的破绽,你却可以一眼清明。你..手上有罗盘。” “怎么会?四方之境明明还有罗盘在。” “自然不是哪里的。我本以为你是靠神器立在这里。原来你靠的是罗盘。界域的大修罗王不会把罗盘给你,是婆雅。” “是又如何?你奈我何?” “那试试我耐你和。紫匚,去破开她肚子拿回宝石。” 筱筱一声令下,下一瞬紫匚就现身出击。就算筱筱是虚幻的魂魄可紫匚却不是。紫匚现在就如狗皮膏药一般追在索朗蓝海的身后逼得的她不得不现身在他们周围。 “桑君,就是现在!” 筱筱喊着桑君,时机来了,桑君的藤蔓再次释放而出,这次这些藤蔓齐刷刷的抓住了索朗蓝海。藤蔓一根根的缠绕,紧紧地将她一圈圈的包裹。直到藤蔓包向眼睛之时,筱筱明显看见她眼中的笑意。 这是为何? “紫匚,开肠破肚。” “筱筱,筱筱先别..” “紫匚,动手!” 桑君可以拦住筱筱但却拦不住紫匚剑。紫匚剑朝着索朗蓝海的肚子一击而中,直接前去开肠破肚。这肚子是捅进去了,可划却划不开。 紫匚剑忽然发出嘶鸣的剑吟,筱筱很是诧异的上前几步言道,“怎么了?” 她看着紫匚剑的艰难直接上前持剑,“让我来帮你。”筱筱握上剑奋力想要划动她的肚子,可紫匚却好像被卡住了一样不能动弹半分。 此刻这十二神殿的兵器库忽然震荡起来,这份震荡筱筱可能不知但桑君却知是帝出手了。“筱筱,快住手,快离开!你不能被发现了。” 桑君的话筱筱听进去了,可眼前这藤蔓圈起来如同蛹一般的索朗蓝海也开口说了话,“是帝啊~” “紫匚捅进去你肚子都没有用吗?那我就让你变两半。”筱筱直接跳到紫匚之上一飞而下用尽法术和全身的力气想将索朗蓝海劈开。 那被缠的像蛹一般的索朗蓝海因为筱筱这一击却是被劈裂了两半,可筱筱下一刻也被这劈开两半的索朗蓝海散发出来的力量震离了这里,自然桑君也不能幸免。 度神---战场(上) “啊呵。”筱筱回过神来,可她此刻却是在澜沧海。而奴苏也已经昏迷在她的身上,“奴苏,奴苏!” “小姐,你可回来了。奴苏是为了救你才施法过度的。”说话的侍神此刻也并不好,他们个个面色委顿而看着这一切的那个女尸神官派来的散神有些惊异的开口道,“明明是你把他们的法力都吸干净了。你根本不是个正经的神只,泰皇怎么可能有你这号神。” “放肆!” 这一言让在场的散神皆是一愣。 那被言道放肆的散神忽然想起来什么自言自语,“他们都叫你小姐。神域之中大家都互称神官、侍神、小散神。所谓小姐,只有人域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很是害怕,但她想,害怕就得跑。 “拦住她!”筱筱一个瞬移便截断在这散神面前。 她们四目相对,筱筱也读出了她的心思。 “你想跑去找女尸大神官。做梦。”筱筱一个施法直接让她就地为牢。施完法的筱筱额间又开始疼了,她已经无法再遮掩珠晶了。 可露出这个模样的筱筱却把对面被她困住的散神狠狠地吓到了。她颤颤歪歪的举手指着筱筱额见的珠晶难以置信的言道,“你额上的是神元。神元是要很厉害的大神官才可能练就。可你都不是神,怎么会。不对不对,本末倒置了。你不是神都有神力,原来是因为这个神元。可这么用,你怕是也活不了了。” “杀了索朗蓝海,我活不活又怎么样。”筱筱一个挥手将疗伤之法注入奴苏他们,再一转眼便离开。她要离开澜沧海去那十二神殿的方向。 而另一边离开十二神殿的桑君此刻才看见十二神殿外到底有多混乱。 大修罗王罗恸罗带着修罗王婆雅借着此婚仪之事引来夜叉入境神域,此刻夜叉兵团正与神域神兵拼死拼杀。大修罗王罗恸罗此刻与帝辛各站一高处指挥着千军万马。 但桑君现在着急在找的却是索朗蓝海,可当她看见索朗蓝海时也发现她的目光盯在和何处,那里是碧海。桑君飞移而至一次次阻拦住索朗蓝海的出手,可索朗蓝海的法力却是连桑君都没想到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桑君挡在碧海与索朗蓝海之间,“碧海,你坐在那里..”做什么。桑君回过头就没说完话,因为碧海不是自己坐在那里,碧海的怀里还抱着奄奄一息的弇兹大神官。 “桑君!小心!” 一条藤蔓忽然穿过桑君耳边擦伤了他的脸颊冲着他身后的碧海而至,他祭出一柄木剑直接截断了这条藤蔓,可他也终于发觉了大问题。 回过头的桑君看到的索朗蓝海此刻有四个不一样的头,双手还有像手一样的六条粗壮的藤蔓。桑君那已然淡漠的记忆又再次回到了脑海。“晴明树子。” “不要杀了她。”这微弱的声音从弇兹的口中传进碧海、桑君乃至刚刚赶来的天吴耳中。“碧海,你已经杀了她母亲我的女儿碧蓝了。你如今,不能再杀了我的外孙女蓝海了。” 碧海震惊的看着母亲,即使她也想到母亲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这样的话仍旧让她难以接受,“母亲,她已经是个怪物了。” 可弇兹却笑了,“所谓神只,哪一个不是怪物。” “我可以替你清除反噬法术,等我去处..”弇兹一把抓住碧海的手腕不许她施法。“我绝对要保护我的孩子们。碧海,你收手吧。” “母亲,不肯收手的一直都是她!” “她不可能活了。”天吴开口对妻子道,“帝,不会允许晴明树子活在这个世上的。”天吴飞到桑君身旁召唤道,“天吴戟!” 索朗蓝海此刻却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他们与之战斗,她便放出自己的一个头和藤蔓一起与之对垒。令这两大神只不曾料到的是他们此刻竟然连这么一个区区头颅都无法打过。这不是她的力量,这是晴明树子的力量。 而她自己则飞奔之碧海面前与碧海激战。 碧海的水丝线不断旋转如同高速轮转的圈轴飞速旋转的奔向那些冲她而来的藤蔓。一些藤蔓断,一些水丝线散。 碧海和索朗蓝海根本不可能躲避对方只能正面迎战,而这战也必有伤。碧海被散漫的藤蔓击中,那法力的冲击令她咳血。碧海深知自己是大神官中的佼佼者,本以为对付一个半人半神的索朗蓝海不会吃力,可现下却不敢再做轻敌。 不过自己的水丝线也击中了她,她此刻也不会好过哪里去才…对。 身后的弇兹此刻忽然咳血,碧海回头瞧见母亲的模样便知道索朗蓝海又将受伤的反噬转移。“弇兹。”天吴此刻也发现了妻子的异样,他左躲右闪避开追击的头颅和藤蔓,而桑君也赶忙帮他拦住。 天吴赶到了弇兹身边为她疗伤,但另一处的桑君却被纠缠的受了伤来。 碧海不敢再做迟疑,疾冲而去。随她而行的还有藤蔓外所包绕的水棱。 是了。她仅仅瞧了桑君一眼,桑君便知晓了她的意思散出自己法力附着的藤蔓与碧海的法力水棱混在一起朝着索朗蓝海而去。碧海心想,你既然敢祭出藤蔓,那好,就让桑君的藤蔓与你的藤蔓缠绕一起。来看一看,到底是谁的更加厉害。 索朗蓝海看着如此这般的碧海也生了兴致,下一刻,她也一样祭出与碧海所携一样的法术和灵物,以一样的姿势相反的方向同样疾冲的速度奔向碧海。 -- “两相相撞,若法力相当,当如何论断?” “那得试试看?” “怎么试?” “令我祖烻在战场上与那大修罗王一试!” 筱筱踉踉跄跄的扶着蓝阁的拱墙而行,可不知为何却看见了这样的片段。若那是祖烻,与祖烻说话的到底是谁? “我为何会看见这些。啊…”她扣住自己的前额,“这珠晶…这般的疼痛,是要碎了吗?”珠晶被她这么一言疼痛似乎下去了许多,可除了疼痛她又想起来了要紧的事情。“碧海,义姐。我要,我要去那里!” 筱筱这强大的意念让她瞬间出现在十二神殿外的战场之上,可一到此处却就被强大的法力震旦开来。待她终于寻到一处安稳之地才发现桑君不顾一切的接住了碧海,而桑君的身上似乎被还被藤蔓紧紧地缠绕扯拽。 可藤蔓不应该是帮他的吗?不对!是索朗蓝海。待筱筱寻去索朗蓝海,却见她竟然安然无恙的待在天空。可筱筱耳畔闻得声音此时正叫出一个筱筱知道的大神官的名字。“弇兹!” “母亲!”口角带血的碧海撕心裂肺的叫着弇兹,可弇兹正一点一点的从天吴的怀中消散。而当碧海冷冷的眼神望向索朗蓝海之时,她原本丝丝的不忍也瞬间消逝。 索朗蓝海朝着他们笑笑,一挥手将自己身边剩下的两个头颅全都抛向他们。桑君此刻为了保护碧海被这两个头颅,不,是四个。四个头颅带着藤蔓轮番攻击,桑君还会被他们时不时咬到一口,乃至现在身上腿上都血肉一片。 而奔向母亲的碧海却是连一丝烟魂都未曾留住。弇兹,灰飞烟灭了。 “父亲。杀了她。要杀了她,是她害死了母亲。”碧海拖着受伤的身体不管不顾的冲向索朗蓝海,可索朗蓝海却轻轻避开重重击之。而天吴此刻也不再留有后手。 天吴变换出原身,八头八臂亦有虎身。此刻筱筱和桑君似乎才明白索朗蓝海为何可以有这般模样的变化。可到底又是什么令一个小小的半人半神…晴明树种子。 “不能让晴明树的种子开花结果!她身体里还有另外八颗。用火,用火烧了她。”筱筱的呼喊到底让神只们听见了几分无谁知晓,可她的出现却吸引了索朗蓝海的目光。 现在只有三颗头颅缠着桑君,而另一颗来到了筱筱的面前。 筱筱一怔对着头颅念道,“萧圆莲。” 可头颅却没有应她的话,张着血盆大口就冲着她奔来。 筱筱看着这样凶险的头颅却笑了。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姐姐。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见了。紫匚!” 扑哧一下,黏黏的汁液喷在了筱筱的脸上,而那个头颅已经被紫匚断裂两半。筱筱不再迟疑,她拎起紫匚就朝着索朗蓝海冲去。可此刻索朗蓝海却在四处躲避着天吴,但她这避着避着筱筱却看出来了不对。 这天吴眼下的索朗蓝海根本就不是索朗蓝海。 筱筱四处寻找,时不时的还要击杀一个夜叉。 这乱糟糟的神域战场已经不是筱筱可以想象的样子,她的脑中因为这珠晶的影响还会时不时的看到一些其它的战场画面。这个样子让筱筱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眼前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不真实的。 而因为弇兹的陨落,碧海现在杀红了眼。只要不是神域的兵,碧海便会竭尽全力的厮杀,不管不顾直到婆雅出现在她的面前。 婆雅如今可不是那入十二神殿的模样,他裸露半身,精壮的肌肉上迸发出青筋紫管。他手持巨型倒斧,身高数丈,站在那处犹如山峰。 他大搞阔斧攻击左右。所劈之人血肉横飞,所砍之物碎屑溅落。见他与碧海相战之时,碧海那杀红眼的模样令她的神智随着法术大发特发。可这不要命的打法在以永健着称的修罗王婆雅面前仍犹不足。 桑君本想前去帮助,可索朗蓝海发的那三个头颅与自己的藤蔓竟然变换做了三人。他们现在拥有了原本这三人的本领身上还带着索朗蓝海的法力。此刻他们没有自己的心智只有自己的命令,这命令就是击杀桑君。 桑君边做抵挡边嫌奇怪,半人半神的索朗蓝海凭什么只用傀儡就拦得住自己这么个大神只? 而这样的疑问也是筱筱所奇怪的,可此刻桑君还能抵挡但碧海却是凶险。‘帮我’筱筱对额上的珠晶默默说着这话,倾注自己全身的意念之力,她仿佛看见了当初朱烻曾在战场上的一击招式。她的嘴唇微启,“紫晶烻落。” 狂躁的法术从筱筱额间倾泻而出,紫匚发出嗡鸣随机没了剑的模样化作了无数紫光。那些紫光如同流星一般模样,那样的形状中深深的紫色如同焰火忽闪忽闪朝着敌人飞去。 度神---战场(中) 这些落在碧海眼中,似乎也点起了她心头的焰火。 “海坠焰!”碧海朝着天空一吼,顷刻之间所有与海相关的水全都成为了紫晶烻落的助力。 在场诸神还未反应过来什么界域之神已经开始被攻击。中了法术的神只感受到火焰由内心开始灼烧而自己的法术却无法熄灭火焰。烻火心烧,若跳入水中却无丝毫变化。碧海操控着世间的海,那些海水已经替火焰做了防。 海坠焰包裹住紫晶烻落,就像碧海护住筱筱这个义妹。 “碧海,杀了修罗王!”筱筱吼向碧海,紫匚剑下一刻归于其手。碧海会意,释放水丝线层层叠叠拴住婆雅手脚脖子身躯。筱筱瞬移而落,将紫匚从头扣下硬是捅了进去。筱筱脸上喷溅血液,手也感觉快要力竭。但为了压制婆雅她俩却都不敢松手。 可这时,碧海的背后却受到了种种一击。 “啊,噗。” 碧海的血喷了婆雅一脸,婆雅用尽最后之力震出去筱筱。 “碧海!” 桑君不顾三个傀儡对自己肉身的包绞损害,施行法术替碧海做了这一时的结界。而紫匚剑也迅速回到筱筱身边替她拦住夜叉攻击。 索朗蓝海终于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可此刻的她却又变得十分貌美且神采奕奕。 “她刚刚是隐了身吗?跟之前在我大樾的妖一样。”紫匚发出嗡鸣,似乎在回答筱筱又似乎是在戒备违和对方。 索朗蓝海看着碧海和筱筱眼神越发的邪魅,“想我死啊~哈哈哈哈,不如你们一起来与我陪葬!” 她不过一言,天地似乎都开始晃动,令人神都不得稳立。连帝辛此刻都不得不与大修罗王罗恸罗停上一停。 可比起来急于稳身的帝辛,罗恸罗却不在乎。他忽的举手撑天最终念道,“天障日月!” 天障日月?! 帝辛转身惊诧,连忙倾尽法力急切毁掉那法术。 可筱筱却看到那原本明亮有日的天却被黑暗硬生生的逼走。一份不该属于筱筱的记忆随着珠晶再次进入脑海,曾经有谁也曾如此这般过… 可帝辛却给与了筱筱这个答案,巨大的法术从他的身中流出。 帝辛狂怒大吼,“罗恸罗!你以为你是他罗喉计都吗!你不是他!也不配是他!” “是吗?”罗恸罗淡淡一笑,“我当然不是他。若是我,我绝不会让舍脂钵低嫁与你。”他眼神往下远处,脚下忽然生出来什么东西给他踩着。他大吼,“动手!” 夜叉们似乎因为大修罗王的怒吼而振奋,乃至筱筱拿着紫匚都觉得自己对抗的踉踉跄跄。但也是这份混乱给了时间也让筱筱和碧海终于瞧清楚了那声动手到底是冲着谁。 “震天动地!”索朗蓝海一声回应,她的头上也出现了一个与罗恸罗一样的盘。 对,是个盘。筱筱终于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罗盘。” 罗恸罗和索朗蓝海的上下夹击,这飞沙走石皆是小事。只是如今这天地竟然在此刻被他们逐渐压缩。乃至逐渐的一些高大的神只都被,压死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筱筱想不明白的同时也发现原因。原来,他们都被这力量定在了当下而无法行动。这自然是所有的神只们,包括神域和界域的。所以即使筱筱看着一个夜叉仅仅隔着自己一丈之远,但自己杀不了他,他也无法出手伤自己。 这个样子下去是肯定不行的。帝辛此刻自然也不能离开与罗恸罗的无尽相扛中。他看向句芒喊道,“句芒,动罗盘!” 句芒应着帝辛的话用意念开启罗盘,罗盘开启的那一刻风巨大起。可这风刮在筱筱脸庞却有词入脑之中:如沐春风。 想法尽然,扶桑之木也从天地间生出。 可无主之木又怎么作为中轴撑得住这神域之地抵抗的了这双向罗盘和神力的下压。 既然筱筱可以想到这处,自然他神也想的到。 “啊~~~~” 熟悉的痛苦之声传入筱筱和碧海的耳中。 她们望去才看见句芒将那主木种进了桑君的体内。毕竟桑君就是扶桑之神,自然此刻再合适不过。可是句芒刚刚是半分动摇都不曾有便亲自将儿子作为献祭之品。这样的父神又怎么称得上桑君的父亲。 碧海和筱筱的眼中都是怜惜和愤怒。 碧海不顾伤势祭出全身法力汇聚念力催动神元再次召唤海水,令海水成为这扶桑木成长此地的助力。哪怕离不开脚下,碧海也绝不肯桑君自己受此伤害。 碧海同他吼道,“你我一起,定能撑起这天地。” 桑君听见碧海的话心中也顿觉力量,他点点头应着她,“好。” 而另一处与罗恸罗相抵的帝辛此刻却发现索朗蓝海的法力似乎还在增长,也是因为她法力的增长才帮的罗恸罗如此厉害。 帝辛了然开口,“你在她身上下了影印。怪不得。你我当初所受之伤时至今日都未曾好全。可今日的你却十分的厉害,厉害到竟然都可以用的你父亲的法术。但你算错了一点,我还有一颗好棋子。” “什么?” “大神官桑,用出当年你的本事,斩了那晴明树子。” 帝辛的话提醒了诸神。是他,是桑君当年斩落了晴明树。 碧海看向桑君,可听到命令的他却脸色却是煞白。 碧海不知道原因但筱筱记得她在桑君脑中看见的那些记忆。桑君的眼神撇向泰皇,泰皇此刻也和其他大神官们动用念力一起为帝辛注入法力对抗罗恸罗。但是他还是回头看了桑君,只是泰皇对着桑君露出了一模意味深长的笑。 这些落在筱筱眼中,筱筱觉得桑君的此刻内心怕只会更加的动荡。筱筱此刻无比想对桑君讲,这一次你不用怕了 。紫匚剑它在自己的手里,再也不需要神官献祭了。 “桑君!接着!”筱筱将紫匚狠狠地扔向桑君,桑君接住了剑。 桑君低头看看紫匚剑,今日的紫匚在自己的手里早已没了那日的沉重感。他看向筱筱,心里对筱筱说道, ‘筱筱,谢谢你。’ 桑君提着紫匚剑借着身上被入住的主木终于艰难的动了身。他四斩周身困住自己的藤蔓,而索朗蓝海的傀儡此刻又再次上前阻拦。桑君虽然借着句芒罗盘的力量离开被困的当下之地,但还未突破重围又被耗进一战。 筱筱心想这样下去桑君怕是要错过时机,万一那些种子开花结果… “不可以,不可以。”筱筱喃喃自语,“珠晶,我今日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求你,求你帮我离开这罗盘法术压迫的困境,让我与她一战!” 筱筱的想法一出,珠晶的碎裂声便响在了自己的耳畔。淡淡的香气飘散进筱筱的鼻子让那珠晶带来的疼痛散了大半。 她发现,自己也终于可以动了。 筱筱飞奔到碧海身旁施法助她可动。淡淡的香气飘进碧海的鼻子,这一刻碧海也可以动了。“筱筱。”碧海很是奇怪的打量着筱筱,可眼前的筱筱真的只是筱筱不是朱烻。 “我不是朱烻,姐姐,让我们助桑君一臂之力。” “好。” 可刚等碧海站起身来,帝辛就朝她喊道,“碧海,动澜沧海的海泉之眼,将罗恸罗吞了。” 筱筱疑惑的转头问她,“什么海泉之眼?” 碧海的眼里满是悲凉 ,她很是无可奈何的看向筱筱说道,“对不起,筱筱。” 对不起? 筱筱还没有反应过来,碧海就已经朝天地施法。 澜沧海内有伤的奴苏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那动静是从后山传来的。奴苏顾不得害怕谁也没叫就朝后山跑去。声音的方向来自暖池,还没有到达暖池,她身边的一切便开始朝天飞起。 不对。虽然一切朝天而飞,可飞天的却是草木生灵,不,是澜沧海一切的生命之力。那些生命之力飞向的方向就是那暖池。而酝酿了一会儿的暖池此刻忽然泉水冲天而上,奴苏也倒在了台阶之上。 她虚弱的看着天,知道这力量是这澜沧海的主人叫醒的。她的手朝天上寻去,嘴里念出最后的几个字,“大神官。” 海泉之眼之眼的力量聚于碧海之身袭上罗恸罗。筱筱也不再迟疑片刻帮桑君解围。桑君手持紫匚,再次变作筱筱看到记忆里他的模样。桑君冲向索朗蓝海,这一切落在句芒的眼中令他察觉,即使自己再是厌恶与他这个儿子也无可奈何了。桑君从不是靠着任何神只铺路才站到这里的。他是真的有令他都畏惧的法力。 桑君再用紫匚,刺眼的光芒照耀世间,连带筱筱长喝的声音掩盖在光芒中。而现在她徒手三下五除二就扯断了那些与藤蔓相连的头颅。而与藤蔓相连…筱筱笑了,她明白桑君他做到了。 因为碧海这海泉之眼的海蚀之力,罗恸罗的罗盘之力也被帝辛和句芒用罗盘化解。没了罗恸罗的罗盘,索朗蓝海又被桑君断了所有晴明树的力量。那在索朗蓝海手上的婆雅的罗盘此刻也无法被控制而被谁的法力击飞。 罗恸罗受了大伤,可他还有法宝,那就是他的影印。他借影印之力转移,将受的伤悉数转到索朗蓝海的身上。而面对帝辛和一众神只的夹击,罗恸罗却忽然受着受着就消失在这战场。 相过境过---遗忘 神域的雨一连下了几月未停。 从碧海陨落的嗡声响落之后乌系还听到了另一声慢了一些的嗡声。即使很多神只不肯认可,但那个时候数来数去也只有索朗蓝海的灰飞烟灭配的上这一声了。 大修罗王回了界域拒不承认此事与他有关,所有的罪过都栽在婆雅和索朗蓝海的头上。可此时神域诸神皆有所伤根本不合适去争纠一番对错真假。 帝做主,再次断了神域与界域所有的域桥。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但桑君,却失踪了。 泰皇跑来桑山着急的寻找桑君才让山神们与乌系知道了桑君的失踪,然后山神们就都出发找寻桑君的下落。 乌系此刻跟婴岷一起守着火堆,乌系心想这样出来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找到大神官。 碧海大神官灰飞烟灭这件事情也令澜沧海的海泽疯狂外泄,但凡神只靠近便会被蚀伤。一时之间竟没有神只有办法解决。原本灵气充盈的神域之地,如今反而成了凶地。 想到这里乌系又很是惋惜的叹出了声。 “你是又想到了什么才这般叹息?” 乌系忙侧头看着婴岷,“是我惊醒了中山神了。” “不怪长宫使,是我自己无法好好入睡。” “可中山神不累吗?十几个时辰前才跟那些妖兽来了一场恶战,然后又替我守了几个时辰的睡时。”乌系看看天,“现在还是深夜,中山神还可以再努力睡一睡。” “我只想赶紧,赶紧到达港口,然后想办法去四方之国。” 是了,这里是四方之国。是婴岷求泰皇施行法术帮助她们来到这乌系从未来过的地方。在乌系看来这里应该是泰皇所辖的人域的一部分但婴岷却否认了她的想法。婴岷只是让她不要问,不问好过多问。 “但我们现在的法力这般孱弱,也只能好好..” “谁!”婴岷紧张的站起身,手里拿着的铁棍也已经亮出来了。 可当婴岷看见来人却很是犹疑的唤出,“阿骁?” 这声阿骁让他眼前一亮,“你在这里。你是婴岷?筱筱在这里吗?” “不在这里。”乌系急忙开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桑君和筱筱的。” 阿骁看着她们这个样子问道,“又没能安稳的落在四方之国。” “没有指引,我们没办法落在想落的地方。那你呢?” “这里离港很近了,明日晚间差不多就可以到了。四方之国的船不是你想上就能上去的。你得跟我走,我可以让他们为我们开船。” 婴岷看了看他点头答了句,“好。” 也因为阿骁的出现,原本无法入睡的婴岷终于在天亮前多睡了几个时辰。 而阿骁借着仙人的身份再次来到了四方之国也见到了稽淙渊。 如今的鎏琹六皇子殿下已经是鎏琹太子殿下了,也已经成婚有子帮着皇帝处理政事。 应着阿骁的要求,国师带着他们回到了神庙,可如今的神庙又变回了金碧辉煌的样子,不是原本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喜欢神庙原本破破烂烂的样子。” 国师听着阿骁的话无奈的摇摇头,“仙人与我们所想终究不一样。只是夫人真的会来神庙吗?” “不知道。”阿骁看着神庙之中的塑像转头问国师,“这里原本的雕塑并不是这个样子吧。这个样子是..” 婴岷开口接过了阿骁的话,“筱筱。” “对。”国师答道,“太上皇一把火烧尽了仙闻禄阁,令原本雕塑该有的画像变为灰烬。但为了恢复神庙总要做了雕塑在的。最后太子殿下请示了陛下用了萧仙人的样子。不过我们也有为您和那位女仙人塑小雕像供奉的,就在那偏阁。” “筱筱估计也并不在意的。我们要去后院看看那颗树。” “都还在的。仙人请。诸位请。” 阿骁和婴岷、乌系来到后院。 婴岷使了个眼色给阿骁,阿骁点头施法将同行的四方之国的皇族通通留在了神庙殿内。 “好了。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了。” 婴岷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罗盘。阿骁惊讶的看着罗盘,没等他开口婴岷先说道,“这是泰皇的罗盘印,说白了就是个只能用一次的罗盘影子。我只有一次机会。” 阿骁问她,“什么机会?” 婴岷没有回答,但她的脑中却回想起那天她去找泰皇的情形。 “为何来寻我?” “在四方之国桑君借了句芒大神官的罗盘去寻另一只罗盘。” “他倒是信赖你,与你说了不少事情。” “我们是桑君的山神,我们自当被信任。” “所以呢?你还是没说来寻我的缘由。” “桑君没有带回罗盘,所以我想一试。” 泰皇看着婴岷,婴岷的眼神寸步不让,泰皇知道若自己不借她是肯定不会走的。“中山神执拗的程度,全神域是没谁可以比了。但中山神没说实话。当时栚芴到底有没有找到另一个罗盘?” “自然没有。”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他找到了,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肯带回来那个罗盘。” “那泰皇以为是什么原因令桑君不肯带回呢?” “你很敢赌。”泰皇看着这寸步不让的婴岷,“你见过我与桑君争吵的模样。你也知晓,我虽然放了狠话但什么也没做,如今还着急的寻找他。你赌我如你一样是真心担心他。你是在赌,赌我,也赌那个罗盘。” “那您肯不肯借我。” “为何不去寻他的父君句芒?” “真心还是假意,婴岷可一点也不傻。比起那位,婴岷更信泰皇。” “我借你。但只借其法力,这力量只能用一次。还有,若我猜的不错,那个人域的丫头与这罗盘很有干系。你就看看,你能不能把他们一起救回来吧。” “好。还有,请泰皇送我们去四方之国。” “四方之国?” “对。” “好。” “婴岷?” “中山神,你在想什么?” 婴岷回神,看看身旁的阿骁和乌系没有多言而是直接动手。 她放出罗盘之力,那力量瞬间就覆盖住了整颗树木。 可此时的阿骁却骤然胸口一滞,下一刻他听到了玉佩裂开的声音。他赶紧掏出来玉佩,玉佩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玉佩此刻也红亮的热了起来。 “筱筱。”阿骁惊愕的叫出筱筱的名字焦急的看向她们俩可下一刻自己却在这里消失了。 “阿骁公子!”乌系急忙叫着他想去拉住他,可现在这里哪里还有阿骁。而等她再看婴岷之处,婴岷却被困在水幕之中,而水幕也渐渐变成了水柱。 “中山神!”乌系又想要拉出来她,可手刚刚碰到水的那可就感受到反噬之感。她忽然惊觉这水并不是一般的水,这些水是澜沧海的水。 正当乌系想要施法救出婴岷之时却见水幕中的婴岷似乎拉住了谁的手。“难道是桑君 ?”乌系只得急忙停手什么也做不了的看着婴岷。 而婴岷拉住的手,是筱筱的。 穹顶之下的榻上,筱筱躺在那里未曾醒来。厘洛看着那拉住筱筱的手很是着急的找来毗摩质多罗。她抬头看看穹顶之上开始 下起的雨有些许的惊讶。 她对身后跟着她走过来的桑君开口,“不管对面的神只是谁,他都很聪明的想到可以借用罗盘的力量来寻找筱筱。”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知道筱筱身体里有罗盘的力量?” “也许吧。但你确实得走了。带着筱筱走。不然这拉着筱筱手的神只会受反噬而死。” “为何?” 毗摩质多罗指指自己的穹顶,“这上面下的雨与我无关。这是为了保护筱筱而自己生成的。她已然算是澜沧海的主人了。” 桑君和厘洛都很惊讶。桑君抬头看看穹顶外的雨惆怅的说道,“她若可以看见会很开心的吧。” “也许会。” “我多久会忘记她?” “离开这里怕就是一霎的功夫便记不得了。” “好。让我安置好她的棺椁就带筱筱走。” “你不带她的棺椁回神域?” 桑君一笑转身就来到了匚境的小院。毗摩质多罗紧随其后,顺着桑君的目光看去疑惑的开口,“你不会是想把棺椁留在匚境的身边吧。你知道这棵树可没说会接纳碧海的身躯。” “放在外面会被神只发现的。”桑君笑着看向毗摩质多罗,“多谢修罗王帮我。我只是把棺椁留在角落那颗树下而已。” 毗摩质多罗的眼光和匚境的眼光都看向角楼那不起眼的树,桑君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曾在那里待过瞬时的时间,但好歹我待过。也许这就像,我一直陪着她,即使我忘了她。” “呵。”匚境被这话逗乐了但毗摩质多罗却没笑。匚境看着毗摩质多罗回着桑君的话,“你们的爱情,一个比一个可笑。放着吧,我也正好看看你今后会不会变得和那个厘洛一样。” “多谢两位大神官的看顾。还请修罗王助我和筱筱回去。” “去吧。”毗摩质多罗的手里忽然出现了罗盘,罗盘随着这声去吧开始转动。桑君出现在了筱筱的身边抱起筱筱看着那流露出依依不舍模样的厘洛无声的说了句再见。 一瞬间的移转,桑君带着筱筱出现在婴岷的水幕中,再一瞬间的移转,他们四人又已经回到了桑山。 桑山之中,刚刚回来的武罗和孰湖看着突然出现的桑君一行都很开心。武罗跑过去对婴岷说道,“你找到他们了。” 可婴岷却面无表情的看着武罗,而乌系此刻却死死的扶着婴岷。武罗心想,她这铁定是受伤了,那桑君和筱筱… “桑君,大神官您可还好?” 武罗问着眼前的桑君,可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怀里的筱筱说道,“婴岷,澜沧海的反噬等她醒了我会让她替你医治的。我与她到底是有婚约在的,你不可再无礼与她。” 武罗听得一头雾水,“桑君?您在说什么呢?” 可桑君的眼里只有怀中的筱筱,他眼神缱绻万分,那种不舍与爱惜并不是装出来的。“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会照顾好你的。”他这话说完,下一瞬便带着筱筱回了寝殿。 武罗看着婴岷和乌系开口问道,“桑君怀里的不是筱筱吗?还有你的伤,我看看,在哪里?” “啊。”婴岷的手被武罗抓到疼的流汗,武罗这才知道她伤在了手上可拉开婴岷的衣袖却看到的是一个几尽白骨的手掌。 “这是..” “澜沧海侵蚀反噬。是我冒犯澜沧海主所得的惩罚。” “可碧海大神官已经陨落了。众神都看见了。神只陨落的嗡钟之鸣也已经响过了。哪里还有澜沧海之主?” “中山神是为了拉回筱筱小姐变成这样的。” 武罗犹疑的问道,“那桑君怀里抱着的到底是筱筱还是碧海大神官?” 乌系犹疑的回道,“若看样貌就是筱筱小姐。” 婴岷回道,“若不是碧海大神官允,澜沧海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若是筱筱死,大神只陨落的嗡钟之鸣也绝不可能有。现在只能等筱筱醒了我们才能知道到底怎么了。” “还是先让婴岷大神官医治才最要紧。”孰湖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但现在也确实婴岷的伤最是要紧。 相过境过---未婚夫和未婚妻 当乌系腾出手出现在桑君面前之时已经入夜,而桑君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守在昏睡的筱筱身旁。 “你说,她什么时候会醒?” “啊?”乌系完全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个回事。 “筱筱小姐她..” “筱筱。”乌系被打断,桑君声头温柔如水的言道,“她在人域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她是多么不想回到我的身边。” “回到桑君的身边?可筱筱小姐为何要回到桑君的身边?” “我知道的乌系。”桑君转回头看着乌系,“我知道虽然我们有婚约在身但她并不喜欢我。可我的玉琮在她身上一日,我就会守在她身边一日。哪怕玉琮再次被她扔掉,我也要像那人域的赖皮一样赖在她的身边。” “那玉琮是..” 乌系的话再被打断,“什么?”这个微弱的声音是从床上传来的。 乌系赶忙放下端来的吃食到桌子上,跑到床前跟桑君一样盯着床上的人。 “小姐,小姐..” “你们是谁?我在哪里?”她茫然的问着问题,然后眼神飘到了不知何方嘴里又絮叨道,“我又是谁?” 什么! 乌系此刻的内心凌乱的不知何处。一个神是把人认错?一个人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筱筱,是我桑君的未婚妻,是桑山的女主人,澜沧海的主人。” 乌系很想打断桑君然后说一句: ‘不对不对,都不对。’ 可桑君却转过脸来对乌系言,“乌系,你快跟筱筱说我不是坏人。我是桑君,是她的未婚夫。” “啊?” 乌系的迟疑让清醒了些的筱筱有些胆怯的从桑君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她努力的半起着身子朝床里面靠去。她的做法令桑君感受到丝丝的心焦,他伸手想去拉她,“筱筱。” “你别过来!”筱筱忽然高声让屋内剩下的两个神只都是一愣。她切切诺诺的言道,“你,你怎么证明,证明我是你的未婚妻?” “玉琮。”桑君指指她的腰间位置,“那里有个玉琮,那是订婚时我送去澜沧海的聘礼。” 筱筱伸手在被子里的腰间摸了一摸确实摸到了一个玉琮,她拿出来玉琮在手心上看了又看。一个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一定不能取下玉琮。’ 她转头看向这个床边的男人有些犹疑的开口说道,“你说一句,一定不能取下玉琮。” 桑君很是疑惑的蹙眉,可看到筱筱的模样又赶紧如她所言,“好。我说。一定不能取下玉琮。” 这个声音...“跟那时候一样的声音。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是的。我记得,我是有未婚夫的。” 完了。彻底完了。咯噔一下如同碗裂开来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乌系的心中。这下子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乌系,你来跟筱筱说说,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乌系很不想如桑君的话但此刻那一人一神盯上自己的眼神却是那样迫切,那份迫切里全是期许。 乌系也不知自己怎的就说开了口,“对,您就是桑君的未婚妻,桑山的娘娘。” 桑君很满意乌系的说法。筱筱的脸上也如释重负。 可乌系心想,我到底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直到乌系离开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干了啥子。 当她把这些跟武罗、婴岷说了之后。她们俩表情的好看程度不亚于乌系。 只是乌系的眼神落在另一处问道,“让山晖神官和孰湖神官也在这里可以吗?” “这里是密都可不是桑山。密都的主人都没赶我们,乌系长宫使干嘛这么严苛。” “不是严苛的问题。” “是我们嘴的问题。”乌系语塞,心想神官您说的可真对。孰湖看着乌系继续问道,“一连几日他们都没有发觉什么不一样的吗?” “我问神官碧海大神官虽然已经陨落但也从未…”乌系一顿,“我话没说完。我本想说,从未听说过让筱筱小姐替碧海大神官成为桑君未婚妻这事儿 。而且这事情不论是哪一方都不会提出来的。但桑君那时候打断我,问我 ‘碧海是谁?’我一愣,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他。” “碧海是谁?”婴岷重复着这话也是震惊不已,或者说其他几个神只都是震惊不已。“然后你说什么?” “我说,碧海大神官是筱筱小姐的姐姐。桑君说筱筱小姐是有个姐妹但好像已经不在了。我一时语塞,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碧海大神官还是碧蓝。我又问他是否记得诸犍大神官。” 武罗听到这话看向婴岷,然后问乌系,“桑君回什么?” “桑君说诸犍是在守卫神域之战中陨落的,说诸犍做的事对的起他山神官的名号,他也为他骄傲。” 婴岷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犹如死灰。她木讷的言语道,“他不仅忘了碧海,也忘记了诸犍。可为何他记得筱筱,还认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因为那个玉琮。桑君的玉琮是送去订婚的第一聘礼。筱筱小姐一直带着那块玉琮。也是因为那块玉琮,筱筱小姐也认为自己的未婚夫是桑君。” “那你可以告诉筱筱啊。可以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是程徵骁!” 武罗赶忙拉住忽然站起来高声讲话的婴岷,“婴岷,婴岷你冷静些。” “我试探性的问了。但筱筱小姐什么也不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们,不记得大樾朝的事情,不记得自己的家人。自然也不记得碧海大神官和诸犍大神官。” “有谁让他们忘记了。” 孰湖的话提醒了在场诸人。 “忘记了是不是会更快乐?” 众神惊讶于孰湖的话。 乌系忽然察觉这些时日好像是如此的。桑君的关心有了着落,那些付出也都看在筱筱的眼中。筱筱甚至给他绣了一块方巾。桑君为此高兴了好一阵儿。 “是。”乌系回答了这话。 武罗接道,“乌系你这一个是字可真应了人域有过的一句话:一语点醒梦中人。也许,这就是碧海大神官灰飞烟灭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那就错下去吧。”孰湖平淡的说道,“如果能让桑君好好的。作为下首神官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打破。” “可筱筱是个人!与人成婚乃坠神。” “若她不是人呢?” 山晖听不懂的问道,“孰湖你在说什么?” 孰湖指指婴岷的手,“她的手不是证据吗?既然我们不知道原因,若是怕,我们就去找原因。没有找到前,先这么着吧。也并不碍着谁。我山中有事,先行一步。” “诶你,等等我!” 见二神离开乌系扭头看着那二位神只,武罗有些无奈的回道,“孰湖说的对,那就先这么着呗,你说呢,婴岷?” “我没异议。” “好一句没异议。自打诸犍不在了,你对她的态度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不要言。”婴岷说罢也翩然离去。 “诶!”武罗气鼓鼓的看着乌系道,“她就一张嘴。要不是手好了,你看她敢这么回去见父兄?” 乌系笑笑心想 你不挤兑中山神她会这样甩脸子?但乌系面上还是点头算应下武罗。 ------ “师姐出事了。” 时儿翻看着手里的书卷一阵心悸传来,门也吱拗打开。站在院子里的时儿茫然的看着一直没有苏醒的姐姐突然这么冲出来十分惊讶。可他还没碰到噬儿,她却嘴里嘟囔着什么向外跑去。 “姐姐?”时儿喊着噬儿追在她的身后。 而策马而来的阿骁此刻也要到仙师府的门前。 他们二人一里一外终是撞在了一起。 阿骁跳下马接住了虚弱奔来的噬儿,“噬儿,筱筱出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去找你的。我需要你的双灵玉佩。” “好。”阿骁掏出来玉佩,可此刻的玉佩却没了刚刚那般模样。“刚刚它发出来的颜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金红色。刚刚明明烫的厉害,可现在…” “若双灵玉佩的缔造者死了,它就会变得无声无息再也找不到另一块玉佩了。” “去国师府请国师替我们算一卦。” “姐姐,你刚刚的意思是师姐已经,死了?” “胡说!”阿骁和噬儿异口同声的呵斥着刚刚追来的时儿。 噬儿说完这么一句自己也已经站不起身来。“噬儿,噬儿你可还好。” “姐姐昏迷了几个月。偶有醒来也一直昏昏沉沉不能起身。今日醒了就不要命的跑出来,我觉得去国师府也要把太医请来。” “那还不去。” “啊?” “我带你姐姐去国师府,你现在就去请太医去国师府。”阿骁看着噬儿,“骑马,撑得住吗?” “撑得住。” “姐姐!套车去吧。你现在受不住的。” “我也要知道结果。为了师姐,命没了又如何。”噬儿拉扯着阿骁,“快走。” “好。” 可到了国师府门前,阿骁却很是疑惑的问道,“国师府的大门白日里为什么紧闭着?” “去扣门。今日不论如何都得进去。” 阿骁下马前去扣门,没扣几下小厮便前来开门。他看见阿骁并不惊讶反而恭谨问安后说道,“程大人,仙师府三姑娘请进。国师在占卜房中等二位前去。” “国师知道今日我们会来?那你家小姐和傅谶师兄呢?” “国师也一并请了过去。二位过去便可见到。” 相过境过---家族 阿骁点点头,回身过去扶噬儿下马进去这国师府。 等见到了国师,噬儿已然感受到此处行过术法之力。 “你们来了。” “问国师安。” 国师此刻被焦鸿扶着,十分吃力的喘着粗气。他指指房中的占卜台言道,“噬儿你看看,这个结果可还如你意。” “晚辈不过刚醒,虚弱的很。无法使用法力去窥看国师卜术的奥秘。若国师今日真的是为了告诉我们结果,那就请国师之言。” “她萧圆菂的劫数,化了。” 傅谶难以置信的看向国师,“当真?” “我乃国师,我若说妄言,国家可还能安泰?当真。只是,你们再也无法见到她了。她成了仙便不得在人所居,这也是她的命。” 不论他人如何还没想透,噬儿却依然清楚。她平淡的开口,“我知道了。”噬儿拉拉阿骁的衣袖说道,“国师没有骗人。师姐没事,她只要没事就好。我们离开吧。” “啊?”阿骁有些懵,“就,就这…噬儿!”阿骁话都没回完噬儿再次昏厥过去。 “师傅!”而另一处的国师也咳血昏厥。“快去请太医,去请太医。”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让时儿去请了。先给我找间客房让噬儿在这里先歇下。” 傅谶点点头,“快来人,将国师背回房去。” 太医看完国师来看噬儿时她已经醒了,太医诊脉无恙便赶紧又急急地回去看顾国师。 噬儿让时儿和阿骁带她离开,并说不必知会傅谶和焦鸿。时儿和阿骁便也照做了,出了国师府噬儿就看见了时儿来时套好的车。 “姐姐,你真的不适宜再颠马。” “我知道了。阿骁,你与我乘车。让时儿骑马。” “啊?姐姐我..” “好。” 时儿无语也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骑上了马。 “你叫我上车是因为有话要说。” “国师府要有大丧了。” 噬儿的话令阿骁十分惊讶。 “我知道你跟我都不喜欢焦鸿。但焦鸿会坐上国师的位置。” “那国师的卜卦。” “就是因为这一卦乃亏天机,他才会送掉自己的命。” 阿骁重重叹了一口气,“拿自己的命送给我们一个人情。为的就是让我们以后不要为难焦鸿。可焦鸿能凭本事坐上国师之位。她哪里需要我们不去为难她。她只要不来为难我们,我也不想与她有瓜葛。” “但愿吧。” “那筱筱她…” “若当初师姐听话留着澜沧海,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阿骁明白了她的意思。如今这一切也不过走回了厘洛救回筱筱的终点。既如此,阿骁已经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做了。 ------ 阿骁和噬儿自打那日离开国师府不足一月,国师府丧帖就送到了程府。 阿骁翻看着丧贴想起噬儿早就在那日说过的话心里对国师的感念也多了那么一两分。程家自然是要前去吊唁的。 吊唁之日,傅谶作为焦鸿的未婚夫也一并披麻戴孝作为主家还礼。 阿骁客套的话与他们说了一说,只是再多一分他也说不出口了。阿骁并不愿意在这里用丧宴便借故离开,只是还未出门却被傅谶急急地寻到了。 阿骁很是疑惑的看着傅谶,傅谶却问他,“你的双灵玉佩可还留在身上?” 阿骁点点头,“自然。那是筱筱留给我的东西,我就是不佩戴也要好好留着。” “程家同萧家退婚了?” 阿骁一怔,“还未。” “萧家知道筱筱的事情吗?” “知道的。” “你倒是说了实话。” “程家现在与萧家是一根绳子的蚂蚱,不能随意动弹。” “只是为了筱筱你竟然想把萧家一并扛在肩上。” “不只是为了筱筱。”傅谶有些疑惑的看向阿骁,阿骁回答,“也是为了我祖父的挚友。” “即使他连自己的亲孙女也算计?” 傅谶这话令阿骁很吃惊,“大师兄是知道什么?” “你这表情也并不像是不知道。” “世家大族本就是那样。我们得了庇荫就得守其堂。” 傅谶点点头,“不是对错的事情。但我何时何地只站在筱筱那边。走了。” 傅谶转身回了灵堂的方向阿骁便也离开了。 ------ “有些人留在京中终究不是好事情,娘娘。” “那国师的意思是?” “能在群山叠绕之地保一方之民也是在为大樾朝,为陛下尽官员之责乃是幸事。” “我的枕头风如今可不如往日。陛下肯来我宫里坐坐都是看在皇子的面子上。” “我与娘娘出了主意,娘娘就得自己废些力气。若事事由我出面…” 焦鸿的话没有说完,绕贵妃却已然明白她的警示。她如今与自己的处境可谓异地而处,自己的骄纵与颐指气使再不合适与她相用。毕竟她如今已是国师。想到这些绕贵妃立时换了一张笑脸言道,“国师可不能为了这样的小事绊倒自己。” 焦鸿看着变脸如翻书的贵妃没有再言语什么便离开了。焦鸿根本不在意贵妃,这个有野心又不怎么聪明的皇妃她自信自己拿捏的住她。 太子少傅府,阿骁看着调遣的文书想起七王爷离京前与自己相谈的那次。 ‘就你现在的处境,怕是不多时就会被外放。’ ‘殿下为何这般讲?’ ‘我与大哥已经被外调。父皇还是忌惮我们。’ ‘殿下,这话不能乱讲。’ ‘所以我也是在这离开京城的送别宴才说了这话。阿骁,总之你要小心。你一日没有真真正正的做到太子少傅的位置,你就会一直感尴尬尬的。放你出去是好事,可不能因此多了心思。’ ‘殿下的意思怕仅仅是这些吧。’ ‘虽是送别宴,别人以为我不会与你说多了要紧的话。可几杯酒下肚,怕有心之人就要来套话了。趁着还没喝酒,我说的都是有用的话。你那么聪明,想想就懂了。我一会喝多了就装睡的。’ ‘啊?’ ‘哈哈哈哈哈哈,来饮一杯。’ 阿骁收回神思抬头看见椟子候在廊下问道,“怎么了?” 椟子上前来手里还领着一个食盒。阿骁瞧瞧食盒便知晓是谁送来的。 椟子会意开口说道,“大人不日就要赴任,一走多久不知,她也是想跟着去照顾。”阿骁不语,椟子又接着说道,“虽然对外说小姐是回仙山闭关,但小姐她…花碟到底是从小照顾您到大的。” “她的心思我都知道。”阿骁如此直白的回答令椟子措手不及。“但也因为此心意,看着她我便会想起自己辜负的孚夭。” 孚夭?椟子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阿骁。 阿骁却不以为意,“这名字你不是早在筱筱的口中听到了。”阿骁会心一笑,平淡且郑重的讲道,“她是我的妻子,虽然她不是程家的主母。” “大人,你这说的..” “我一向不怎么通晓儿女之情。在筱筱和碧海深陷其中之时我也只是懵懂如孩童。可当我醒悟之时,我却已经失去了。我与筱筱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受着平头百姓得不到的富贵,本就该知道自己也要承担更重的责任才对得起家族和百姓。但筱筱一直不想如此,只是她与我一样没得选。但如今她算是全了萧家的名声,回不回来都不会有谁再为难她了。” 阿骁看着似懂非懂的椟子继续道,“可我却不一样。我还承担着程家的担子一辈子。她不能待在这样的牢笼里。我们没得选,但我要送她出去选。”阿骁同椟子笑了笑又道,“去找傅谶。悄悄地将他寻来,我离开前有话同他讲。” “是。” ------ 傅谶指着这地下露出来的第二层阶梯问焦鸿,“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焦鸿不语。 “若不是哑巴仆卜侍新收的小徒与我玩闹意外划破手滴入了那不起眼的小槽,这里是一点儿也不会漏出来的。” 焦鸿依旧不语。 “这点儿动静就把你急急地招来了。只能说明这下面藏得很要紧。”傅谶的语气愈发严肃,他已经察觉了焦鸿的不对劲儿。若只是国师才能碰触的禁地她大可以现在让自己停下,但她没有。 她的表现傅谶很清楚是因为心虚。可若是心虚,也只有一件事会让他如此。 傅谶不管其它拉着哑仆小徒受伤的手指硬是又挤出一滴血在小槽里。现在,这下面的楼梯全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傅谶急切的走到下面看到的是一个卦阵。而那乌玉卦器此刻就静静地躺在卦阵前,这个架势,是它在守这个卦阵。 傅谶想伸手去拿卦器,可这下子让焦鸿着急了。 焦鸿不再沉默上前拉住傅谶着急的说道,“不可以!” “不可以?”傅谶转过头来反问焦鸿。 焦鸿摇摇头依旧回答,“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焦鸿张张嘴但到底没有接他的话。“我最近一直在给筱筱算卦。每起一卦,得到的结果都是大吉。可每次大吉的卦阵却都会抖上一抖。我就在想到底是不是我学艺不精才导致这样。可我不安心呢,因为是筱筱,我无法安心。于是我来了这里,却碰到了这么一个堪比密室的大卦间。” 焦鸿拉着傅谶胳膊有些微抖,傅谶看了看继续说道,“毕竟是国师的秘密之地,我不得喧宾夺主。那就有劳国师替我师妹算上一卦。” “算不了。” “为何?” 相过境过---再起一卦吧 焦鸿放下拉着傅谶胳膊的手,“我师傅已经算过了。她是什么结局你也看到了。这个卦,再也算不下了。我是国师,我需要为国运负责。先国师的卦象从未出错,所以你求的人一定是安全的。” 傅谶轻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一定。” 焦鸿听了这话好大的惊讶,她委屈的开口,“谶哥,你怎能这样说我?” 傅谶指指乌玉卦器,“从第一次我毁掉这卦器到现在,这卦器却还安然无恙的面前。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了。” 他抬头盯着焦鸿很是颓丧的言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与师兄弟妹们争纠,在阿骁面前护你,全是因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护住筱筱的命。那是为了我,为了全了我当初没有在饥荒中留住自己的亲妹妹。你知道我早已把筱筱当做我自己的慰藉。为了我,你让谁死都不会害筱筱。可阿骁的话却也提醒了我。” “你既如此说,那程大人的话又怎么会是好话。” “对。”傅谶点头承认。“不是好话,却是实话。是谁动手不想他留在京中的。” “你在说是我?那明明是…” “那明明是朝臣的举荐,后妃的耳风,陛下的决断。与你,哪有相干。” “你已经认可了阿骁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解释。” “是啊,你我之间解释什么呢?阿骁现在对你而言是威胁,可这个威胁你又不能动。” “我与他不睦也只是不睦,不是什么威胁不威胁。” “是吗?前国师的私生女,其母还是当朝罪臣之女。国师这样的身份要是真被谁挖出来是会要了谁的命。” “什..什么。” 傅谶看着焦鸿的表情讥讽的一笑,“我以为你不知道。” 傅谶的颓然失落渐渐变成了痛心。 “你的样子告诉了我你早就知道。大仙师与国师交好帮国师这个忙让他们拧成了一股。大仙师又与萧老太爷交好便请萧老太爷帮忙处理此事。萧老太爷为了可以让程家也分上一本羹,便放给程家来选人做你的养父母。事后,国师再去与其结交最后收你为徒。经过那么多手,转了那么多的关系。即使后来再有人追根溯源也无法将一切相连在一起。我与你定亲,筱筱与阿骁定亲,我与阿骁出自同门。婚姻师徒再连入家族。四家拧成一股绳,拽也拽不开,扯也扯不断。可一同富贵绵延。” 傅谶看着焦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 “师傅死前告诉的我。但那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或者说是凭着蛛丝马迹猜到的。可我在他死前也叫不出那声他想听到的爹。我很怕。” 焦鸿直视傅谶的眼睛,“就像你怕失去成为你妹妹替代品的筱筱。我也怕失去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国师之位。我失去生母沿街乞讨,然后好似阴差阳错的被商人养父母收养过上了我想要的富贵小姐的日子。可养父母出了意外,我作为养女被他们家族的人算计赶走。若不是因为师傅护我,我根本连养母的嫁妆都保不住。” 焦鸿眼眶蕴雾由升,“我怕失去师傅的宠爱。我怕我不能坐上国师之位。我更怕,怕你不与我成婚。所以我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要你关心的筱筱活着,对你而言就够了,对我而言,一切也都够了。” “对!”傅谶扶上她的双肩言道,“所以算我求你。起一次与国师所起的一样之卦,再算一次筱筱的安危。” 焦鸿收起自己的软弱,冷静的看向傅谶,“我说了,作为国师我不能起卦。”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以为我们说开了心结你可以体谅我。我知道自己的卜卦之术无法如你一般厉害才来求你。鸿妹,我求你。” “师傅的死已经说明了一切。窥探天机,逆天而行去卜算神迹是要遭巨大反噬的。我不会为了她做这些。不论你信不信,我师傅说她平安,她就是平安。谶哥,我不希望你来因她求我。人就这些年的命。早死晚死,她都是要死的。我们做的够多了!” 傅谶松开了手。 “不够。” 伴随着这句不够,傅谶施行结界将焦鸿困住。 “谶哥,你做什么!” “我要亲自用乌玉卦器在这个卦阵中行卦。” “不行!使用半神之器强行在卜非本卦师的卦阵中行卦必要遭受巨大的反噬。严重些会没命!” 傅谶却不以为意。他回道,“你我皆是执着执拗之人。国师之位是你的执念。妹妹,是我的执念。”他转头看向哑巴卦侍的哑巴小徒,“你的血得再借我一用。” 傅谶划破孩子的手,哑巴小徒疼的颤抖。可傅谶早就看透,哑巴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这些卦阵都需要献祭才能开启。而他们怎么被选出来的也不是傅谶关心的了。他此刻只是知道这些许的血确实帮了他大忙。卦阵被血祭开启,他施法强行驱动了乌玉卦器。 焦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一边叫喊一边施法想要解除结界。但就像她的卜卦好过傅谶,傅谶的法术也强了她许多。她无法解除结界只能看着他驱动了卦器,而下一刻黑雾笼罩整个卦阵,焦鸿眼见傅谶和小哑巴也一同被吞进黑雾之中。她无能为力阻止,此刻也只有焦急的等待。 傅谶想要破开黑雾可黑雾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周围。本来还很在意黑雾的他并没有与其纠缠多久,因为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 “我怎么知道这乌玉卦器不是你的?” 傅谶看过去说话之人,那人是焦鸿。他本欲上前,可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与她的距离依旧和原来一样。他不在靠近只是站在当下看着,因为焦鸿的对面还有一个令他们吃进口头的人,索朗蓝海。 “你是会法术的,自然可以试上一试。” 见她如此说焦鸿的手也抬起来了几分,但她转念一想却又放下了自己的手。“你看得出我会法术自然说明你也会。我无出手你便知我会法术,只能说明你许是要厉害我许多。乌玉卦器在你手上,你这么跟我说,我是不是该想一想我试过的结果会有几分真假。” 索朗蓝海听了她这话一愣随即大笑,笑过了她又开口说道,“你很聪明。那这就给你。” “不..”必。焦鸿的话还没说完,东西已经被索朗蓝海塞在了手中。她用手摩挲着乌玉卦器喃喃自语,“这似神器的物件竟然真的没有认主。” “当然。”索朗蓝海回答的坦荡。“这是大祭司所用的半神之器。到了如今这个年时,我都没听说还有大祭司。既然没人能用,死了主人的器物自然无主。” “那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不用担心。不过是个小小国度的天师。那个国度后来都没了又怎么还会有继任者。”见焦鸿的面上仍旧疑虑,索朗蓝海又继续说道,“你可且先试上一试。不好用扔了便是。” “神器又怎么能是说扔就扔的。” “那你就毁了。” “你...”焦鸿很是无语但也不再过多质疑,只是她总觉得这人不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东西。“我既然得了这个,你可有什么想要?” “与我相换什么来寻个安心?” “你可以这么想。” “那这个东西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出手?” 索朗从袖中掏出来两个玉长片,片顶还有小小的凹穴。焦鸿接过她递过来的物件看了又看,有些奇怪的抬头看着她说道,“这东西怎么看着有些像扇子页。这上面还有凹穴,看着是想要镶嵌什么似的。但玉身有刀痕,这像是被做废弃的物件儿。” “说的很对。” “玉是好玉。可雕坏了就不值钱了。更何快这样子的形状。你要出手?” “对。” “玉出手要么在玉行挂货给店家分账,要么就典给当铺做活死当。但还是那句,这样的玉片卖不了好价钱,不会有达官显贵要这东西的。” 焦鸿这话似乎让她有所思量,她想了一想又问,“那这两种方式哪种比较容易进显贵手中。” “我说了卖不掉。” “不说这个,先说别的好玉。” “虽然玉铺卖的快些但价格也高。反而去当铺捡漏,这感受如同挖宝,很多显贵喜欢去看上一看。” “那当铺里什么样的玉件卖的好?” “籽料。富贵人家喜欢雕自己的物件儿传承。好的籽料不论在哪里都好出手。只是价格,也要看出手的店家。” 索朗蓝海忽然从焦鸿手里拿回玉片施法一转,两块及其上乘的玉条长料就出现在焦鸿眼前。“怎么样?” 焦鸿一惊,随即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是假的,是你变换的?那你可以直接变些金银不就好了。” “我只是让这玉焕然一新而已。不存在的东西就算是变换出来也撑不了多久。我只是要卖掉这玉罢了。现在,你可以把它拿去当铺帮我卖上一卖。” 焦鸿似有为难的看着她,索朗蓝海开口问道,“怎么,不乐意?这又不是洪水猛兽” 傅谶蹙眉的看着两人,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他本还想看些什么但黑雾一转傅谶所在的位置又发生了变换。 这一次他隐在一条街道的角落。但抬头看街,眼前第一眼出现的就是京城最大的那间当铺。当铺出来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装了钱的布袋出门走到与他相对的角落处。他寻了一人,将钱交给她。 “这些就是卖掉那对玉料的钱,一共二百两。您说过给我一层佣金,那我取了二十两,剩下袋子里的是其余的一百八十两。您点点,还有这当票。活当,三月内皆可赎回。” “知道了。” 傅谶看清了真相,感觉自己身上愈发的凉,这凉意一直凉到心头。 黑雾聚拢在他的周身再次带着他到了一处地方,黑雾散去傅谶的眼前出现了琼楼阁宇。 傅谶心想高阁之殿将大樾朝的宫殿都比了下去,这里又是哪里呢? 想着瞧着他才发现,在殿阁的二层围栏之处似有有一个侧靠在那处的女子。 女子似乎察觉了什么半撑着身子眺看向傅谶所在的地方。 只一眼,傅谶就惊住了。 他张嘴想念出来那个名字但身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早一步开了口,“你看,她是筱筱的。” 傅谶急忙转头看向身旁,一直围在傅谶身旁黑雾终于聚起成一女子。女子亦是转头,傅谶看着她唤道,“廓珅。” 女子一笑,傅谶的眼前瞬间模糊。 他,出了卦阵。 原来是焦鸿突破了结界将他从那里拉了回来。 “可还好?”焦鸿焦急的看着傅谶,“可有受到什么反噬?” 傅谶并没有丝毫的不舒服,但真相却牢牢地靠在了脑中。 他神情霎时冷漠,眼睛盯着焦鸿让她心里发憷。傅谶开口说道,“原来你一直都没有讲真话。索朗蓝海根本没有逼你。是你自己替她卖掉了双灵玉佩的玉料。” “谶哥,你在..在说什么?” “说事实。” “你..” “我没有反噬。但我却在卦阵中看见了事实。” “谶哥,我..” “别说了。焦鸿。我们最近还是都好好想想吧。”傅谶绕过焦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国师府。 他回了仙师府,焦鸿还是去找过他一两次。但他次次不肯见人,还让噬儿将焦鸿请走。焦鸿很清楚,如今能如此赶国师离开这仙师府的人怕也只有噬儿了。几次之后,焦鸿便也没再来碰钉子。 相过境过---再相见知己已非己 ------ 今日日头很好,噬儿一早起身便去找傅谶用早膳。 傅谶对于噬儿来寻自己也有些诧异。虽是师兄妹,但噬儿与自己并不亲厚。她如此来,还是自己来,让他多想了许多。 “时儿没有陪着你来?” “我认为我说的话并不适合时儿去听。他为了我这个姐姐呕心沥血的想办法让我多活两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本身就是活不久的。” 傅谶有些心酸的无奈,“你这话说给师兄听,师兄不知道怎么回你。” “我来是想请师兄帮忙。” “帮忙?”傅谶疑惑的看向她。 “因为除了我和程大人,真心想让师姐好好活着的人也没有谁了。” 傅谶的脸色微变,急忙问道,“筱筱怎么了?” 噬儿指指自己这双眼睛,“我在眼睛里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那似乎是一片火海,那位被称作桑君的神只在推师姐走。可师姐摇头不要,而且她哭了。桑君对她笑,那笑很是无奈,又很是悲戚。然后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子时的梦里。这几个月来已经有五次了。” 傅谶一愣。“可我,我算出的卦象,筱筱除了不能回大樾,其他的都无碍。” “也,也许是因为我想得太多才会做那样的梦。但我很清楚,我看到,是用匚境给我的这双眼睛看到的。若不是因为梦到的此数太多,我也不敢轻易来找师兄。我觉得这话我说了没谁会信得。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梦到底是在说好事,还是坏事。” 傅谶懂了,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断了给筱筱卜卦的。” “多谢师兄。” “没必要谢师兄。你说的是。我心里有执念,我一定要筱筱安康。但是...”傅谶蹙眉看着噬儿,“即使我们都是师兄妹也是有着亲疏在的。你自小就不怎么跟我们相处。比你而言,时儿反而跟筱筱更为亲厚些。我看不懂你。你如此..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噬儿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傅谶的话她懂但不肯答。 “我永远不会回答师兄的。但我的心,我自己懂就够了。” ------ 外放在柳州的阿骁正在查看政务却不想来了一位故人。 “噬儿?你怎么会来?” “我想请程大人入梦帮我去寻师姐。” 阿骁一怔放下手里的政务问道, “筱筱出事了?” “没有。但..”噬儿摇摇头,她解释不了自己的不安心。 “怎么去找她?我如今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不需要离开。我的本事只能让大人入梦。如同一开始入梦那般。” “什么时候?” “每夜子时。我只有那个时辰才能有办法。大人的玉佩依旧在身上吧。” “在。好。子时,请你来寻我。” “多谢。” “是我谢你。因为我也很想见她。” ------ “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没有啊。”阿骁低下头,“我没有。”阿骁推推桌上的茶点往筱筱面前去,“你只吃茶,也吃些茶点。” 门前的桑君看着这样的一幕蹙了眉头,转身悄悄地带着身后的乌细离开。 “乌系。”远离了殿阁桑君也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但叫了乌系,他想跟乌系说说心里话。 “桑君何吩咐?” “我没有什么好吩咐的。我只是想说我的记忆里阿骁是很在意筱筱的。他似乎和她也...订过婚。” 乌系惊讶的盯着桑君的背脊,桑君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就知道她喜欢上了人域的人。我说不清楚。那个时候的我虽然知道她不会成越矩…” “越矩?”乌系疑惑的念出这二字。 “啊。”桑君似乎也诧异了自己这二字。“越矩二字似乎是人域才会用的。我是想说她不会成为坠神。但是那个时候的我虽然面未有变色心里却是:妒忌。” “妒忌?”乌系吃惊的张嘴。 “妒忌。人域的人才会有的妒忌。神只不会有的嫉妒。可我不只一次有过这个感觉。小的时候也有过。那时候无法控制做了些错事。所以我记得的很清楚这种感觉。在我知道她爱上人,爱上阿骁的时候,虽然也妒忌过,也落寞过,但我未曾他想。” “那?” “可今天我见阿骁那样看着她,那样在她面前献殷勤。我未有妒忌与落寞。我未有丝毫不愉。我甚至感觉,我是欣慰的,有着丝丝喜悦的。我明明那么爱她,我明明记得我们本来就要成婚了。我,是爱筱筱的。” 桑君自己的犹疑已经布满全身,乌系看在眼里却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妥帖的劝慰。桑君愣在那里,乌系也怔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乌系开口对桑君讲,“许是娘娘不记得他了,不在意他了。所以您也不在意了,也欢喜了。” 桑君回过头看着乌系的眼睛,他看到的是真诚不是敷衍。他再次试探性的问乌系,“真的?我是不是再也不用在意了。那让他们那样相处也不会有事情的,对吗?” “对。”乌系及时的应着他。 桑君得到这肯定的答复竟然笑了。 “桑君,乌系说的不对吗?有什么让您觉得好笑呢?” “我开心,就笑了,不对吗?”桑君忽然意识到什么,“是我之前笑的太少了。那我要多笑笑。筱筱肯定也是喜欢我笑的。”可想到这里桑君却又不笑了,“但我对着她又总觉得淡淡的悲伤而笑不出来。” 乌系忙解答,“定是因为阿骁公子成了您的心事。如今这心事也算解开了,您自然可以好好笑了。” “可若筱筱想起来阿骁会如何。” “不会的。”乌系立时反对了这话。桑君蹙眉看向乌系,乌系忙道,“阿骁公子更在意娘娘的身子。公子和大神官都不是贪心的。娘娘也有自己的决断,也不是您二位随意左右的。” “你说的是。你回去照顾她,我先归殿阁去了。” “是。” ------ 阿骁在这桑山一住便过了月余,筱筱算是与他终于熟识了,可筱筱的一举一动却仍旧让阿骁难以放心。 “公子这么看着娘娘,等娘娘回头看见又要疑虑了。” 阿骁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乌系有些讪讪,“令长宫使费心了。是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这样子的筱筱是我自小到大从未见到过。又或者说仅在宫宴,祭祀这样的国之重典之上,她才会有那样端庄自持的模样。” 乌系不是很明白这话,“这时并不是大典。娘娘扑蝶嗅花也不该是那个模样。” “是种感觉。”阿骁向她解释道,“她一向傲气。真是这样恣意时也应是桀骜洒脱的模样。可如今这模样到像了碧海好几分。好像她真就是你们的娘娘。” “她就是桑山的娘娘。那位大神官拿自己的命塑了这位的半幅神骨,也立了神域的威严。我乌系不管她曾是谁,如今都是我们的娘娘。公子为何还未习惯,就算是下首的山神们来此也会恭谨的行礼唤她一声娘娘的。” 阿骁听着乌系的话眼神又望到筱筱身上,“大抵是因为我与她十几年的知己之情在一夕之间不复存在终是令我久久不能释怀。” 乌系有些微微错愕,“乌系不懂这是什么感受。但那日桑君与我说他对娘娘的感受时,初听只是略微惊异,可后来细想却是悲戚。想来公子这番感受等到我懂得的时候也是悲戚。” 阿骁也未曾想过乌系竟是这般通的人情的神只,点点头认可她。 “我想过去与她道别。我得先回去一趟。大樾朝还有好多事情令我放不下。知她安好,我至少可以安心一阵儿。” “乌系会照顾好娘娘,公子安心。” “多谢。” 阿骁走前去寻扑蝶嗅花的筱筱道别,桑君此时在高台之上也看着他们,乌系回头,恰时对上了桑君的眼神。可那副神情里却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 筱筱又做了这个梦,梦里的她又站在田野中对着一个女子。她出声叫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依旧不理她。她的眼神依旧是看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筱筱知道她身后不远处有谁在。但自己每次转过头想看看是谁的时候都会从梦中醒来。她再次下定决心,这次,这次一定要更快的转身,一定,一定,要看清楚到底是谁。 筱筱做好准备 ,瞪大双眼,瞬间转身。 她惊讶了。她看着对面的人。她穿着青色的宽袍,袍面之上还有金线绣着什么花样。她带着金钗,耳坠之上有着很是熟悉的红色宝石。她的神色严峻,可不苟言笑的面容之中却又是丝丝缕缕的忧伤。 而筱筱的惊讶不在于女子穿戴了什么,不在于她快不快乐。而是这个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筱筱知道是刚刚对着自己的女子在说话。 她问她,“你是谁?” 一模一样的自己看着对面的人开口回道,“朱烻,我是萧圆菂。” 相过境过---又开始做梦了 “你是我!”筱筱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 月光皎皎,自己的窗户却大敞着。桑山冀丰殿前的大树枝丫不知何时冲进了筱筱的房间。 “你是谁?!滚出去!从我家娘娘的殿阁滚出去!” “乌系的声音?”筱筱着急的赤脚跑到窗前看到乌系正施法与这不听话的大树缠斗。“阿啾。”风有些大了,筱筱打了个冷颤和喷嚏。 闯进屋里的枝丫忽然长满了树叶环成半圈围在了趴在窗前看外面的筱筱背脊。 筱筱的动静也让乌系发现了的,她抬头看见窗前的筱筱赶紧施法困住枝丫然后飞快的赶回筱筱的房中。 而被枝丫环抱的筱筱疑惑的转过头。她感受到枝丫对自己的保护与留恋,她感觉有谁抚上自己的脸颊可她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乌系此时已经赶了回来,她施法清走了枝丫,着急的打量着筱筱问着,“娘娘可有事?要是在桑君不在之时乌系没有护好娘娘,那乌系罪过就大了。” “乌系,不过是桑君的树木与我玩笑了下,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这树无灵怎么可能与娘娘玩耍。树木突然异变,定然是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若像当年一般..” “当年?桑山发生过什么事情与这有关?” “没有。”乌系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惊慌可筱筱却并不想她掩盖事情。 “乌系。我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于对桑君我也疏离的很了些。我没能守住澜沧海,甚至想不起来澜沧海到底为何那般模样已令我无颜面。若桑君不在桑山我亦护不住桑山,我怕今后我都不能自处。” “不是大事,就是当年桑君杀晴明树子那件事也有异兆。” 筱筱蹙眉,“那你是觉得和当初很像吗?” 乌系摇摇头,“乌系以为只是自己多想了。毕竟最近好些下首的散神都希望搏一搏可以添补山神的位置。” 筱筱点点头,“你说这点我倒是认可的。泰皇来的时候不也说,他天山上好些散神都跃跃欲试来着。” “武罗神官说密都之内的各位也是那般模样。” “若真的可以变成桑君手下的山神是挺值得高兴的。” “是的。娘娘既然醒了要吃了什么吗?” “好。是有些饿了,劳你替我备些食物。” “是,娘娘。” ----- 可这日过后,筱筱睡着之后却总是在做梦。 梦中的筱筱耳边忽然有人在唤着,“娘娘,娘娘。” 筱筱睁着眼睛想这声音自然不是眼前的人,而是乌系。 筱筱瞬间清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刚根本没有睁开眼睛。自己是睡着了,睡在了寝殿的窗前。 她看看身旁的乌系又看看窗外的那棵树问道,“那棵树刚刚有没有像之前一样?” “像之前?”乌系明白了她的意思摇摇头回道,“没有。桑君之前也有探查过并没有树灵。那日也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才那样的。” “好,我知道了。” “娘娘要是困了就去床上睡。” “嗯。”筱筱应着她的话去床上睡下。乌系有些迟疑但听着筱筱睡沉的呼吸声也就离开了。 但睡梦中筱筱感觉有谁在自己耳边说话,“不要再动用罗盘的力量,不要再好奇那片田野。筱筱,求你收起你的好奇心。” 又是这个声音。筱筱心想,自己好像好久好久以前就听过这个声音了。她在梦中昏昏沉沉的想要伸手抓住他可一个使劲却感觉自己好像要栽到床下去了。 筱筱猛然睁开眼睛,可自己又来到了那片田野。 田野里站着一人九一和一神修罗王毗摩质多罗。 九一的眼光忘着前面那片田野说道,“我已经很努力的令它们生长了。待到田野里长出来的青植变成金黄色的麦子,罗盘也就长好了。” “那又是多久的时间?” 这话不是修罗王问的,他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神。而筱筱看到毗摩质多罗的眼神明显出现了稍稍的错愕。 筱筱心想,这不是个该出现在这里的神只啊。 “不知道。”九一利索的回答。他转头看向那神只说道,“帝最近前来的有些频繁。就是大修罗王的着急也比不过您。” “九一。可别乱说话。” 帝只是笑了笑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他开了口但没再问罗盘的事情,“祖烻是不是又来了?” “帝以为她来做什么?” “我以为她又是来退婚的。我已经让匚境跟着她一起来了。他没有将她劝好吗?” “我既然也不会退婚又何必在乎公主前来的意图。至于公主的朋友,帝的使者。我以为令他安心便可以了。” 筱筱看着修罗王的神情再想着他的话,这可真是一点不给神域之主面子。不对,帝不是也是界域名义之主来着,这修罗王这么说话可真有心完成这婚事? 筱筱蹙眉想着,余光撇到修罗王时一怔。她赶紧看向他,而毗摩质多罗的目光也确实放在她的身上。筱筱此刻一身冷汗,因为同样的,帝的目光也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感受,此刻那原本就在她头上罩着的树荫越来越茂密了。筱筱不自觉地的退了几步但身后也不知是踩到了树根还是石块,一个踉跄筱筱惊叫了一声向后倒去。 眼睛不自觉地闭上又睁开,可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桑山,还在自己的床上。 可床前却是一脸焦急的乌系和蹙眉不展的桑君。 筱筱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都是那颗树。那窗外的树枝叶遮瞒了整个殿阁,更是将娘娘的床前遮得严严实实。桑君和山神们废了好些力气终于将那树给斩落。” “你们斩落了那棵树?”筱筱不顾他们是否回答,赤脚跑到窗前。果然,那棵树已经被桑君连根拔起了。 “树里没有树灵。它出现在这里就是个易数。我和乌系刚刚叫了你许久,施法让你清醒才令你醒来。” 筱筱回身问道,“我睡得这样死?” “是真的娘娘。刚刚武罗神官和婴珉神官都在这里,要不是因为桑君怕他们扰了娘娘的心神才都撵走了。” “撵走?”筱筱惊讶的看着桑君又看看那有些无奈的乌系。 “乌系说的不错。他们之前是很不喜欢你的,我不能让这样的神只待在你的身边。坐下。你还赤着脚。” “他们也没有说过不喜欢我。” “不说就看不出来了?快坐下。” “哦。”筱筱刚坐下,桑君就抬起她的脚把刚刚拿过来的鞋往她脚上套。“我可以自己来。” “桑君,让乌系来就好。” “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俩争什么。”桑君的话说完,鞋子也给筱筱穿好了。 “我的脚是不是很凉。” “既然知道凉还要赤脚。既然醒了,我跟你去下面走走。” “走走?” “你不是想要看下面那个被我拔起树的坑。” “可以看?” “为什么不能看?” “我也只是好奇。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树。” “就是知道你好奇。”桑君笑着看她,“你一直都这么好奇。” “有吗?” “起身吧。”桑君拉起筱筱的手转头对乌系道,“去拿个斗篷来。” “那件蓝色的,我很喜欢那件。” 乌系一愣,转而看向桑君。那件蓝色的斗篷是桑君给筱筱禁封法术的。那个时候的他们可不是这个时候的他们。现在他们两个都不记得了,但斗篷却没失去效力啊。“娘娘,那件斗篷它…” “没事的。有我在“桑君这话让乌系也不好再言语什么。 桑君之前看到斗篷的时候乌系可是扯谎是筱筱自己做的,目的是为了遮盖法术好去人域。现在想想,这谎言一个叠着一个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要漏嘴了。 ------ “阿骁公子。”乌系看见他时心想这主儿怎么又这么莫名的出现了。 乌系有些惊讶阿骁出现的表情令阿骁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筱筱呢?” 乌系只得如实相告,“还在睡。” “这都快到午时了,还在睡?她没有这个时候睡觉的习惯才对。” 乌系察觉到阿骁很是担忧什么。若是因为担忧而跑来见筱筱,那乌系确实没什么好隐瞒。乌系如实相告,“娘娘最近这些时日格外的嗜睡,叫也叫不醒。” “叫也叫不醒是指?” “桑君都已经施法与娘娘了可依旧不行。娘娘会在睡梦中施法回击,然后翻个身继续睡。可桑君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乌系叹口气继续言道,“自打儿桑君将娘娘窗前那棵一直在闹的树除了之后就一直那样。” “树?” 乌系点点头,“本以为有什么树灵在那树上,但桑君动手却什么都没发现。后来没了树也好了一阵儿,但最近却嗜睡了起来。有时,床边还有像是谁坐过一般,但这点我们无法肯定。” “只有嗜睡,没有别的异样?” “都没有了。” 阿骁陷入沉默,乌系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想要问他为什么会这时候出现,“公子是来瞧娘娘的?” “不瞒你,是因为大师兄的卦象不对劲儿让我来瞧一瞧。双灵玉佩可有过示警?” 乌系听了也心里一隔震,“并没有。公子那里的有吗?” “也没有。“阿骁沉思了一下又问,”那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桑君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娘娘醒来我们问她时也没异样。娘娘只是说困得厉害。” “那要怎么办?” “若说办法,乌系是想不到了。” “不。”阿骁想到了什么,“还有一样东西没试。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