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明日之子》 人物简介(会随着故事发展而更新) 青年?寒露:本作主角,生活在远星城的高二学生,在17岁时因感染战争的爆发而失去了家人,性格善良、热于助人,在遇到危难时会跟正常人一样害怕,喜欢跟同伴们一起,厌恶一个人独处,即便是在末世降临后,也更希望与其他幸存者通过交谈解决问题而不是武力冲突。 在流浪生活中跟伙伴们加入了贸易联盟的支部快乐101,但在选择是成为商队队员还是部队军人时选择了参军。 叶莲娜:寒露的同班同学,与寒露在同伴的掩护下逃出了远星高中,在大前期给予了寒露许多帮助与慰籍,射击的精准度极高,之后在希望谷翻车去世。 卡尔:邋遢油腻的男人,在远星城与逃出远星高中的叶莲娜和寒露相识,从此一起行动,生存经验丰富,总能带领这两个孩子避开危险,在希望谷坠崖后去世。 阿列克谢:一代主角的引导者,原联合政府军队的中将,在感染战争人类战败后加入贸易联盟,成为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单兵作战能力优异,在最后为了保护寒露出希望谷而跟变异化的拉扎罗夫同归于尽。 贾斯汀: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市长,为人吝啬,作为一个商人会优先保护自己的利益,保持绝不吃亏的信条。 瑞秋:莱文市市长,中东军阀瑞恩之女,前风暴联盟干部,现贸易联盟精英队员兼新人指导员,表面乐观积极的身穿黑红哥特短裙,扎黄金双马尾的20岁少女,于引导新人、前线情况报道、爆破战、歼灭战有突出成就。 瑞秋在14岁之前,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大小姐生活,但在父亲在某场战斗中被击毙后,瑞秋毅然加入了风暴联盟。 仅仅半年时间,瑞秋从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变成了令所有雷霆战警都畏惧三分的风暴联盟干部,瑞秋参与战役的每座城市无一不被其以c4爆破结束。 但在一次与海姆达尔的合作中,瑞秋被暗算,投入了试验场,24个人中有三人被注射了感染病毒,在那场战斗中,同为风暴联盟干部的毒眼和潘多拉用生命掩护了瑞秋离开。 瑞秋发现这个世界因为感染病毒的爆发而奄奄一息,于是决定前往人类尚且存活较多的西陆平原,在西陆平原前线抗击感染战场上,顺手帮联合政府击杀了特殊感染体“泰坦烈焰”。 后因联合政府的分裂,瑞秋加入了贸易联盟,作为一名新人指导员生活在快乐101,虽然职业是导游,但因为其战斗能力的卓越而成为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 后在职业评选中,被公认为十大职业中步枪兵的最高权限。 克里斯: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第三商队队长,贸易联盟伐木工的最高权限,特别擅长野外生存。 梵?朗格兰: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将左轮枪斗术教给寒露的师父,前白鹰阵营的特工,为人自由散漫,说自己就是个牛仔但他的农场却是整个红杉镇,放在整个西部都是那种能一个人把一酒馆的匪徒包围起来的顶级荒野大镖客。 维克托:雪原集团军医疗部长,为人猥琐,一心想要夺取雪原军团长的地位,极其看不惯寒露,后因杀死亚叶而被寒露报复致死。 亚叶:在寒露奄奄一息时救下他的雪原军医,将寒露带入了医疗部,是寒露的直属上司,也是一位性格要强的朋友,与寒露和张言河感情很好,后被维克托杀死。 雪原主?寒露:他是贸易联盟最年轻的军团长,年仅19岁便成为雪原主,他盘剥雪原邪魔,将感染驱逐出这片大地,他开垦荒地,将冰天雪地化为良田,他在雪原居民们被尸潮侵袭时带兵迎战绝不后退半步,他是雪原人心目中的救世主,也是雪原士兵们心目中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军团长。 但除了张言河,没有人知道,寒露究竟是踩着多少条性命为自己一步步铺路到军团长地位的,那名为“军人的荣耀”的皮囊之下,是虚伪与黑暗将它填充,经过在末世中两年的大起大落,寒露变得喜怒无常,他是盘踞于广大雪原地带与贸易联盟分庭抗礼的大军阀,亦是与北方铁血帝国勾结的叛国者。 青年?张言河:与寒露年龄相同的高二学生,但作战能力却远高于寒露,性格严于律己,凡事先考虑坏处并提前做好准备,是在无数次战斗中与寒露结下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也是寒露在封闭内心后还唯一相信的人。 少将?张言河:雪原集团军主要干部之一,指挥作战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强悍,在寒露当权后曾多次要给予张言河职位,但张言河婉拒了副军团长的职位,又婉拒了上将和中将的职位,对于张言河来说,荣誉和职位是要靠自己努力晋升来的。 张言河爱护手下的士兵,为人公正且慷慨,所以深得部下的拥护,所以雪原集团军中有着“想送礼找军团长,想努力找张将军”的说法。 序言∶感染战争 我有时会思考,这场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的呢? 这场活人与活死人之间的战争——感染战争。 如果真的要追溯到感染战争开始的时候,那应该是位于西陆平原北部的一个小小的雪原村庄,从广大的地图上甚至没有标注的一个小小村庄。 由于气候原因,虽然雪原有着广阔的土地,在这片大地上生活的人们却显得人多地少,病毒的出现并没有被人们所注意到。 随后病毒随着感染者的脚步走出了雪原,涌入了南方的城市和越来越多的人口密集区。 人类很快组织了军队将城市里的感染者解决,但他们做出了非常错误的决定,将几只被控制住的感染者作为样本送到了沼泽和戈壁进行研究,而雪原的村庄也没有被清扫。 分布在沼泽的教会在圣火祭祀时将感染者公开焚烧,在场的教徒及平民俱被感染。 而驻扎在戈壁的科技会在分析过感染者后发现了这种病毒的危险,决定处理掉这批感染者,但在埋下感染者后,却被埋伏在附近的沙漠佣兵认为是财宝被挖出,随后一脸嫌弃的扔进了水源。 随着河水流经沿途的村庄,从一个人的咳嗽开始,到一病不起,再到回光返照一样从床上蹦起,如同狂犬病一样人咬人,最后整个村庄在一日之间空无一人。 不久,感染从雪原、沼泽和戈壁同时大规模爆发,人类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防线,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冲破,在世界之墙计划失败后,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冲垮,教会退居沼泽,贸易联盟战力受损,由战斗向贸易转变,科技会直接放弃了西陆平原大陆,撤退到了海外岛屿方舟岛,北方帝国趁各方势力都被削弱,向南方进军。 人类阵营分裂成四大势力各据一方,感染病毒却无处不在。 第一章 离开之时 我是远星高中的一名高二学生,自从感染战争爆发范围扩大到我所居住的远星城开始,连同我在内的七位同学便藏身于这所高中,教学楼外面全是游荡的感染者,我们便是这里唯一的幸存者。 “附近的感染者又多了!食物越来越难找到了!”冒险出去寻找食物的两位同学说道,他们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地担忧与惊慌。 “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在外面,我们走不了几步便会被啃食殆尽!我们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教室里,领头的一位高年级学长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教学楼附近的感染者每天都在增多呢,就算每天只有一两个游荡的感染者感受到教学楼里有活人而被吸引过来,那也是变多了,作为这群学生的主心骨,他必须保证学弟学妹们的安全。 我们所在的教学楼入口被我们用卷帘门关的严严实实,桌椅板凳都叠压了上去堵住门口,我们平时用楼西侧在感染战争初期被炮弹轰出来的一个缺口垂绳索出去进进出出。 “也许哪一天军队会来救下我们呢?”戴着眼镜的语文课代表颤巍巍的说。 他将我们面前桌子上的一个老旧的收音机调整了一下,希望有新闻说军队组织了反攻。 “别想了,电视台都tm的没了,哪来的新闻,而且军队不可能来的!”其中一个去找食物的同学恶狠狠的说。 我看向收音机,那是一个黄金年代时都没人用的老旧收音机,我们被困在这里时搜遍了全楼,才在地下室里发现了这个落满尘土的古董,幸运的是,它竟然还能用。 收音机里声音还是有的,有的是来着各地的求救,有的是在卖东西,但绝对没有什么军方组织救援队搜救沦陷区的消息。 “听听!一个罐头要400新币才能买到,你们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凑一凑。”学长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说。 我掏了掏身上,连纸票带钢镚,一共136新币,大家都差不多,没有超过200的,最终只勉强凑出了两个罐头的钱。 钱凑的差不多了,就看谁出去买了,“你们谁去买?”昏暗的教室里,学长问。 大家都低着头,我们都明白,出去了,死掉的几率会增加好几倍,呆在这儿至少还能安安静静的慢慢饿死。 “待在这儿我们都会死,但两个罐头够我们所有人一整天的口粮了。”学长一字一顿的说。 我知道一个罐头只够一个人一天不至于饿,根本不够我们七个人分的,学长只是想让我们,或者他自己来相信我们还能活下去。 “我去吧!”之前去寻找食物的一个同学开口,“我也去,我们俩熟悉外面,两人也好有个照应。”另一个也开口。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同意了这个决定,“明天一定要把食物带回来。”学长说着,打开了一边桌子上的餐盒。 我们一人从桌上那个脏兮兮的小小餐盒中取出了三枚浆果充当晚饭。 那两个同学走的时候,我们还给他们带上了十几支装有感染者血液的试管。 试管是从化学实验室中取来的,这种蓝莹莹的粘稠透明液体东西对于商人们来说可是一笔商机,他们可谓孜孜不倦,又想要研究样本又不想亲自冒险去采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每次冒着生命危险去击杀一只感染者采集第一管新鲜的感染血液在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眼里只值100新币! 第二天中午,那两个同学还是没有回来,“奇怪了,按说贸易商队驻扎地离咱们远星城挺近啊,10个小时足够了。”有同学说。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那时候我们幸存的同学还有十几人,出去久未归的的同学在后来被我们发现在公路旁,身体只剩了一半,爬满了蛆。 “不能等他们了,咱们集体出去找食物,来,把最后的食物吃了。”学长把剩下的浆果分给我们,从墙根抄起一根钢管,我也拿起旁边我磨尖了的拖把杆,我们三男两女从破洞爬出出教学楼。 也许跟感染者一对一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但如果是五个打一个就不同了,我们五打二不成问题。 教学楼前十几步就有些零散的感染者,他们身上甚至还穿着破烂的校服,我甚至看见了几个熟面孔,哪怕那面孔早已千疮百孔。 我曾经的同学们面如死灰,身上蓝色血管凸起,尤其是胸前的心脏位置,因为血液集中而形成了一大块蓝色光斑。 “那个落单的,看上去、看上去很瘦弱!”语文课代表指了一下一个在树下背对着我们的感染者。 我们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在一霎那,学长率先动手,一钢管击中感染者头部,几乎将它的头打歪,我紧随其后,趁它站立不稳,手中木枪深深的扎进了它的胸口,连同它的心脏一齐扎穿将其钉在了地上。 其余人也各甩起了棍棒一顿暴揍,直到感染者不再动弹,学长踩住它的头,一个女生开始收集喷涌而出的感染血液。 一连干掉了八个,我们也收集了一盒浆果,至少三天不愁饿死了,太好了,我不由得嘴角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我感觉在阳光照射下的教学楼影子有了变化,一个影子,就好像一个人从墙角往外探头一样在阴影上凸出了一个影子。 我刚一转头,一泡发黑的液体从天而降,擦着我的脸过去击中了我身侧的语文课代表。 “那是什么?!”学长一转头,我们一齐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那是一只比普通感染者体型要大的感染者,它反弓着背,用腰间突出的两支节肢尖刺扎在垂直的教学楼外墙上。 特殊感染体,这东西一定是广播里所说的,异于普通感染体的危险种类,怪物中的怪物,从刚刚来看,它已经具备了远程攻击方式。 背后语文课代表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响起,毒液侵蚀着他的躯体,他身上的肌肤就如同被虫蛀了一般出现鸡蛋大小的空洞,很快,他倒下了,从那张千疮百孔的表皮里我们看的到他发黑的骨骼。 “啊!”一个女孩子在恐惧的压迫下已经坚持不住,向我们平日藏身的教学楼跑去,“等等!”我一抓之下没抓住她。 特殊感染体从楼上一跃而下,借助下坠力用锋利的节肢刺穿了女孩纤细的身体,它把倒着的头靠近女孩,狰狞的面孔张大了嘴,毒液激射而出,女孩的头被直接融化了一半。 “跑……快跑!”学长见我们一时愣住,夺过我手中的木枪便像投标枪那样向特殊感染体投掷了过去,随后猛的推了我一把,我才反应过来,向学校大门撒腿就跑。 特殊感染体前肢一扫,木枪被横空抵开,然后将头转向了正在逃跑的我们,后腿猛的一蹬,竟向我们直直扑来。 跑在后面的学长回头一棍将它头打到一侧,但它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伤害,反而一转头咬住了学长的左肩,腰间两节肢同时刺下,学长被迫扔下钢管,用双手紧紧握住两支节肢。 “学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地上捡起钢管,用力一下捅进特殊感染体的右眼,深蓝的血液溅在地上,特殊感染体一甩头,我被掀飞出去。 “快走!我被咬了!咱们没有药,逃了也得死,你别管我了,能活一个是一个!”学长冲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声嘶力竭地喊。 在那一瞬间我想要上去救下学长,但心里有一个更剧烈的声音把我的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跑!快跑!”那是从一开始积攒起来的恐惧在心里发出了尖锐的嘶吼。 我后退几步,抓起掉在地上的饭盒,带着那位女同学向西南方向逃去,“活下去啊。”学长双手一松,节肢尖刺从左右两侧刺穿了他,“这样死比饿死轰轰烈烈,至少临死……血还是红色的。”他的身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第二章 整装待发 我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只知道往前跑,在精神全部集中到了逃命的时候,腿上根本感觉不到累。 我们俩一口气跑出去了几百米,直到远星高中从我们背后的视野消失,我们跑到了远星城郊,我们才停下。 “那、那怪物没追来吧?”女生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我回头看了看,背后别说是特殊感染体,普通感染者都没一个,“没追来,不过远星城咱们不能待了,最好逃出去,城市里感染者多,野外少。”我右臂的卫衣袖子几近断裂,我直接将它撕下来当绷带包裹在受伤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女生,她叫叶莲娜,个子不比我矮,平日也比其他女生坚强。 “我先清点一下物品。”叶莲娜说着,我从旁边的栅栏边捡了根比较粗的树枝,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听叶莲娜报告物品,她说一样我嗯一声,我们只带了几平方米的帆布、八管感染血液、一盒浆果和那台只能收音不能说话的收音机。 我看了看天色,树木的影子已经在它们的脚下拉的长长的,太阳已经接近西斜,白天因为阳光的缘故,感染者们并不会太活跃,但一到晚上,感染者们便会行动能力增强,四处走动。 “先进个房子熬一夜吧。”我用地上一块岩石把木棒前段磨尖,找了一处远星城外环的房子,便于第二天一早直接逃跑。 “小心门后可能有感染者。”叶莲娜提醒我。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映入我眼帘是一间不大的客厅,小小的白石壁炉上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油画,一张小小的茶几底下铺着一条红黄颜色的线织地毯,沙发就在壁炉对面。 客厅里能藏身的地方寥寥无几,我目之所及并没有感染者,“客厅里没有,厨房里呢?”我慢慢走进餐厅,餐厅里空间更小,一排洗碗台上的水管已经生了锈,还在一滴滴地滴着橙色的铁水,冰箱与天花板之间被织出了一张蜘蛛网,这里也没有感染者,我松了一口气。 突然,我的目光停在了餐桌上,在餐桌上竟然放着一只黑色的储物箱,“什么?”我把它打开,而此时我背后叶莲娜走进屋子,她轻轻把门合上。 我看向储物箱,里面竟然有一只罐头和一卷绷带,几颗红艳艳的浆果安静的躺在那里,甚至还有一袋化肥。 而我没看见叶莲娜走进来,还向后招手叫她进屋,“一楼是安全的,二楼我等下去看看。”我说着转了个身。 叶莲娜小跑到我身边,但我的注意力被她怀里的一堆橙红色的圆柱形物体吸引住了,她竟然抱着一捆胡萝卜,“欸?哪来的胡萝卜?”我惊喜道。 叶莲娜指了指门外的院子,透过破损的窗户我看见那里有块小菜地,里面种了胡萝卜,因为感染战争的缘故没人管,所以就一直长到了现在。 我看着落日余晖下的院落,栅栏旁边的大槐树茂盛的树冠在微风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小菜地也没长太多的杂草,窗外的风铃也随着树冠的沙沙作响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病毒没爆发,这一定是个祥和的院落吧,我这样心想着走上了二楼,突然,我脸色变了。 在距离我几步的地方,就有一只感染者趴在地板上,此时此刻他被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不过,还没等它站起身,我手中长枪一捅,便将它刺穿在了地板上。 “呼!”我大喘着气,多亏这是个老年丧尸,原本战斗力就弱,要是个青年的,动作可比这灵敏多了。 “寒露,上面什么情况?”叶莲娜的声音从楼下远远地传来,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 我先回了一声表示我没事,“遇到了一点事,不过解决了。”我吃力地拖着这具尸体下楼,然后又用屋里发现的破布擦干净了被感染血液浸湿的地板。 叶莲娜捂着嘴,看着我把感染者埋在了院落的土壤里,感染病毒只对人类有威胁,在地里分解了也不会影响植物或者动物。 “希望你能安息。”我默默对逝者鞠了一个躬,然后回到屋里用沙发堵住前门,柜子堵住后门,今晚应该可以安全的过一夜了。 确保二楼的安全后,我和叶莲娜又在二楼发现了床和另一个储物箱,这次不仅找到了罐头,竟然还有一壶机油。 床上的被子肯定不能睡了,都发霉了,我们把被子扯掉,铺上我们带的帆布。 我们在床上铺开我们在教学楼中按照模糊的记忆画出的大概地图,我指了指地图上的地标,离这里最近的雷瑟镇距离我们远星城有三天的路程,没有三天的口粮我们走不过去,而且还得考虑路上遇到感染者的因素。 晚上六点到了,我们打开收音机,一般这个时候,能够答题的综艺节目“生存达人”便开始了,只可惜我们只能听不能答,不然答对一道题可是有420的新币就够我们生活所需了。 在末世中这节目也算是少见的能打发时间了,于是我们坐在沙发上收听。 不得不说,这节目其实对于我们很有帮助,因为好多野外生存的知识都可以在里面出现,我们细心听着什么食物在哪里可以采集到,这也许会对我们赶路时有帮助。 就在几道题后,一个问题从破旧的收音机的发音元件中传出:石头和木头可以合成什么? 我与叶莲娜对视一眼,这个问题可太广泛了,“石斧吧?”我开口半怀疑地说,“也有可能是石镐。”叶莲娜回答道。 “答案是——木弓!”女主持人的声音从那个小小的收音机中传来。 我与叶莲娜同时一拍桌子。 第二天,“这次真是赚大了,听到了这么有用的东西。”我爬上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折树枝,专找那些有韧性的树枝,而叶莲娜则在地上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头,结合那些干硬的树枝做成大小一致的箭。 随着我们忙碌了半天,“给。”叶莲娜递给我一支石头打磨成箭簇,木枝磨成箭身的石箭。 我对准了80米开外的一个感染者,将手中的弓拉满,嗖的一箭,箭头从感染者的胸侧射进去,带着一股不小的冲力,它几乎被射倒。 “再来一支。”我接过第二支箭,将向我们这边冲来的感染者彻底射倒。 我看了看我们背后地上放着的那把弓和我手上握着的这把,这两把是我们费了好大劲削好了一共十把里仅剩的两把能用的。 不过至少我们有了远程攻击手段,一般的感染者两箭就可以击杀,要是遇到了比较强悍的感染者,我和叶莲娜两人也有一战之力。 “我们终于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可以反击了!”叶莲娜兴奋的同我击了个掌。 “的确,希望今天晚上的生存达人能再给点有用的知识。”我也高兴地脚步轻盈了许多。 我们回到屋子,今晚是最后一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第二天就可以出发离开我们生长的远星城。 第三章 ∶初战 伴随着太阳的落下,夜晚再次降临,我和叶莲娜坐到沙发上,吃了点浆果,打开收音机,准备继续听生存达人。 托广播的福,我们已经学会了用木头制造火把和篝火,而弓箭的使用也使的我们不需要冒着靠近感染者近战的危险。 这次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幸运,我们学会了如何用铁矿和石头打造成锋利的刀刃,又学会了如何用木头做成刀把,最后用麻叶把它们捆扎起来做成完整的砍刀。 除了砍刀,我们还学到了如何用麻叶和植物的根茎编织成粗布条,但是很可惜,我们只是理论上学会了,但我们手工太笨拙,造不出来,看来必须借助精密的机械来进行加工。 正听着收音机,我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门口有脚步声。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附近的感染者被收音机的声音吸引了,于是我迅速一把将收音机的音量往小里拧死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外面传来了自从感染病毒爆发后就几乎没有听见的声音。 “里面是不是有活人?”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竟然是人,门外是个活人! 叶莲娜捂住了自己的嘴,同时看向我,而我也一声不吭,身子也一动不敢动,不知是敌是友,我们不敢贸然开门。 “我受伤了,请帮帮我!”男人继续敲门,同时叫喊着。 这是我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社会险恶,听到门外的男人需要帮助就想要去开门,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叶莲娜,你上楼躲起来。”我小声道,然后双手把长枪举在身前去开门。 一旦敌人不怀好意就先发制人!我是这么想的。 但想象的往往跟现实情况相违,门开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小子,把木棍扔掉!”持枪的男人冲我说,“嘁!”我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用热兵器,没办法,在他的威胁下我之好照做,把手中的木棍往后一扔。 “你放心,我只要吃的,你这条命我不收。”男人虽然这么说着,但枪口却根本没离开我的头,我暗骂自己太好心了,转身去拿装了浆果的盒子。 就在这时,叶莲娜从二楼的楼梯上放了一箭,罐头盒卷成的锐利的箭头正中男子肩头。 男人肩头一痛,枪口也偏离了我的头,“机会!”我见势用左手推开对准我的枪口,右手握拳直击男子面孔。 男人完全没想到我们有两人,刚刚看都没看二楼一眼,导致叶莲娜偷袭成功了,但他还是一歪头躲开了我的拳头。 我见一拳不中于是干脆抓住男子手中的枪,一把夺了下来,是一把上上个世纪的蒙德拉贡步枪,打一枪拉一栓的那种。 毫不迟疑,我不弄死他,他会弄死我!我把枪口对准他胸前,食指扣下扳机。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嘿!没子弹! 好家伙,这家伙不是不想杀我,只是没子弹用来杀我吧!我心想。 男人却抓住了我这一愣的机会,一脚踢开我,我后背着地,还没爬起来,男人冲上来双手卡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但这时叶莲娜又是一箭射过来,男子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只见他从地上迅速抄起一块木板挡在身前,我也后退了几步捡起了我的长枪。 叶莲娜没有接着放箭,她很清楚再搭上箭的三秒完全足够我死一回的了,于是她仅仅是将箭头对准了男人。 屋里的三人保持着沉默,“那个,姑娘,小老弟,咱们有话好好说。”男人率先开口了。 “你他娘的上来用枪指着我叫好好说?!”我双手紧紧握住长枪,做成攻击姿势,只待他一过来我先用木枪击打他,打不过再用关节技锁住他给叶莲娜制造机会。 “你也看见了,我枪里没有子弹!”男人喊,“有的话我早死了!”我还有余惊,怒吼道。 男人叹了口气,“你让那姑娘收弓,我扔掉木板,你用长枪指着我,咱们各退一步总行了吧!”男人慢慢站起来,把木板轻轻放到了地上,然后将双手举了起来。 “寒露?咱们怎么办?”叶莲娜问我,她也明白,一箭上去就算射中男人也很难一击致命,能通过对话解决问题当然比拼个你死我活好,“那就……谈谈吧。”我向叶莲娜点了点头,她放下了弓,我也后退了两步。 我跟男人保持一段距离进了屋,坐下来后,我给了他半个罐头。 “谢了,你们还真是好人。”男人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我们给他的罐头,一边冲我们眨了眨眼,“是个幸存者都会互相帮助的好吧。”叶莲娜说。 男人摇了摇头,“不,我的子弹打给了上一个幸存者,他想杀死我夺取食物,在这个末世,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早已不复存在了。”男人小心翼翼地从肩头拔下箭,用泛绿的绷带包扎起来。 我见他腰间有六七卷绷带,便问∶“你绷带这么多,怎么会没食物?” 男人看了看我们俩,“这绷带是我自己造的,不过跟商人卖的180新币一个的一样好用,大约采集九片麻叶就可以织出一卷来。” 男人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几片麻叶,现织了一卷绷带给我们看,我们看着男人将绿色的部分用指甲熟练的剥掉,只剩下一些植物纤维,然后纤维在他手里交错,最后形成了一卷小巧玲珑的绷带。 那卷绷带因为是现织的,所以还带着植物的清香和淡淡的绿色。 “真是有用的知识。”我说着,往地板中央的一个锅里加了一点木头,这个锅被我们当做火盆取暖。 “欸,你们是怎么引火的?”男人突然这样问我们。 “你说这个啊?”我们在挖掘石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燧石,我掏出一个小纸包。 “你看,把燧石磨碎了和木屑混合,可以方便的引火。”我打开小纸包,里面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 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黑火药!”他大吃一惊地喊了出来,把我和叶莲娜都吓了一跳。 我立刻反应过来,把黑火药一收,男子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弄这点出来很不容易吧?没有装备制造台,用手磨的也不够细。”男子慢慢开口。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不能把它给你,弹药放在你那太危险了。”我开口,叶莲娜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把这把蒙德拉贡步枪给你们使用,作为合作方,你们能不能把这近六发子弹的量给我?”男子虽然面貌邋遢,但尽力用友善的声音说道。 我与叶莲娜对视了一眼,但显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说不定在男人装填好火药的一瞬间就会两枪把我和叶莲娜干掉,不过现在他也看见了,我们身上啥吃的都没有,杀我们还费两发子弹,所以更大概率是丢下我们跑了。 但最终我还是叹了口气,把火药递给了男人,这玩意在我们手里只能用来引火,给了男人也许还能让他活下去。 “我们相信你,如果你想杀我们,算我们倒霉。”我左手捂着脸,叶莲娜也微微颤抖。 “谢谢你们相信我。”男人接过火药,“我想,三个人一起活下去也许比一个人要强的多,至少晚上可以轮换着放哨了。”男人笑道。 在摇曳的火光下,我们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卡尔,之前是保安。”男人用沙哑的嗓音介绍自己。 “寒露,远星高中二年级生。”我拍了拍前胸,“叶莲娜,跟他一样是高二学生。”叶莲娜低了低头。 我们相视而笑,接下来,我们进行了正式的讨论,大伙一起对着地图进行了规划,最终决定从远星城南方的秋日森林穿过,前往雷瑟镇。 第四章 ∶协议区 第二天,我们一人一只背包出发了,我的包里主要是物资和材料,老卡尔的包里主要是武器弹药,而叶莲娜背着大部分食物和药品。 背包是老卡尔连夜缝的帆布包,容量并不大,因为没有针,所以我们用厨房里找到的牙签一点点将线头戳进坚韧的帆布里,然后再拉紧系上死扣。 在路上,老卡尔问起我们俩的战斗等级,“什么等级?”我一脸懵逼,完全没听说过。 “战斗等级。”老卡尔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俩的作战能力已经不算普通了,等到了贸易联盟势力的城镇我带你们去测一下。”他这样说道,就好像这种东西跟身高体重一样随随便便能测出来。 “战斗等级越高,你们的战斗力越强,你们可以理解为,打的架多了,肌肉就变的更强壮了,或者有了经验,熟练了。”老卡尔解释道。 慢慢的,从小生活的城市被我们甩在了身后,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在一年前一直以为我会通过高考走出这座县城,但现在,我既是一个幸存者,也是一个流亡者。 公路也不知道何时被土路代替了,我看着路旁一簇簇的鲜花野草和越来越多的树,心想仿佛在春游,只不过再也回不去了。 但说实话,能走到这里已经实属不易。 我们弹药有限,枪不能随便开,我们一路走,一路用弓箭木枪杀过来,一路上拦路的有近四十只感染者。 直到现在,我都感觉到了一点,我对感染者已经不是像之前那么怕了,不过就是具会动的尸体,有时候关节腐烂了,力气比我还小,我一个人就能与一只感染者打平,更不用说背后还有俩伙伴。 “不过真没想到森林里吃的竟然这么多。”叶莲娜从路旁边的浆果树上将鲜红的浆果一颗颗摘下。 我也观望着四周,森林在风中发出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有一条齐腰深的小河穿过森林,不知道绵延到哪里的远方。 河岸旁边有几只感染者,看破破烂烂的衣着应该是曾经的伐木工,但老卡尔吹他能一枪一个,让我们放心。 我回头,想看看我们背后是不是也有感染者,几天下来我的警觉性大大提高了,每在走路时停下来时,我总会回头看看有没有被我们吸引过来的感染者跟在后面。 不想,当我一回头时,竟然有一个人影在我目光下从山丘上跑过,不对,动作很敏捷,关节一点不僵硬,不像是感染者。 “啊!”我大叫一声,往老卡尔背后一跳,这样那人如果有枪也不会第一枪放倒我。 同时我从背后摘下木弓便搭上了一支箭,叶莲娜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显然也发现了那人,于是迅速拉弓搭箭。 老卡尔突然见到我们俩反应这么大,以为出了什么事,也举起枪来往我们瞄准的地方看去。 我和叶莲娜虽然在远星城遇到的第一个幸存者是老卡尔,但我们听外出采集食物的伙伴说过,他们在外面遇到的幸存者,除了一些感染战争爆发前认识的,其他幸存者都会有敌意行为。 这次我们出远星,多亏老卡尔背着枪,我们又有三个人,那些人才只敢远远的看着我们而不敢上来抢。 所以,这次落单的是对方!“老卡尔,咱们先发制人!”我拉开弓箭瞄准了山坡上那人的身体。 我知道瞄头如果打中了便可一击致命,但我也明白打不中还倒赔一发箭矢,当然是从目标大的下手! 突然,老卡尔伸出双手一压我和叶莲娜的弓,直接导致我们的轨迹改变,两发箭矢猛地斜插在那人脚下几步远的位置。 “你干嘛!”我看向老卡尔,“臭小子,这是在协议区,不能伤人!”老卡尔说。 我环顾四周,“协议区,我怎么没看见?”我问道,自感染战争爆发之后我都没出过教学楼。 “协议区,顾名思义就是签订了协议的地区,你俩原先一直生活在交火区,所以不知道也正常。”老卡尔摇了摇头。 “目前此地是处于西陆贸易联盟管理的秋日森林区域,进入此区域的人必须遵守协议不攻击其他幸存者,这样才可以自由的采集自己所需的资源。”老卡尔解释道。 “可以说相当安全,而且这森林平时人比感染者都多,你被感染者攻击了喊一声说不定就有旁边的人过来帮忙。”老卡尔说。 哇!这森林这么有爱的! 的确,之前在远星城资源匮乏找个食物都成问题,为了不饿死才打,现在这里目视大约五十米就一棵浆果树,水源也这么清澈,傻子才在这里为食物打架呢。 不过,很快,天又要黑了。 “寒露,叶莲娜,你们要知道,这秋日森林,白天不咋地,一到晚上就到处是感染者。”老卡尔说着,带我们沿林间小路往前走。 还有半个小时太阳就下山了,我都能因为光线的减弱而张目对日了。 半个小时走出这片大森林肯定是不行了,我们到处寻找能藏身的住处,但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能过夜的地方。 老卡尔说他曾经在一片藤蔓后面发现了一个猎户住的山洞,可他带着我和叶莲娜在森林里绕了半天,硬是没找到。 就在这时,又偏偏天上开始下了倾盆大雨,明明早上才下了一遍,豆大的雨点砸的我脸都疼,不过也因此冲刷掉了我身上的血污。 “森林一天平均两场暴雨,这儿不适合住,短住得感冒,常住得风湿。”老卡尔把一棵麻顶在头上,带着我们沿着人踩出来的小道往前走。 “哇,怎么雨下的这么大!”我打了个喷嚏,实在是太冷了,“感染战争前老师讲过暴雨与植物的蒸腾作用,估计你当时在睡觉。”叶莲娜笑了笑。 我们一路小跑,终于在灰蒙蒙的雨幕中,出现了一个小木屋的轮廓。 第五章 ∶安全屋 安全屋,用木头建成的木屋,虽然地方不大,但毕竟能保证我们不淋雨,而且也不怕感染者袭击。 老卡尔推开门,好家伙,屋里还不止一两人,有五个人了。 屋子一角,火炉里的火生的旺旺的,柴火燃烧发出噼啪声,有两个人坐在火炉前取暖,火光将屋内照的黄澄澄暖洋洋的。 屋里还有张铺了兽皮的地铺,正好没人坐着,于是我们仨走过去坐下。 有俩人在木桌前似乎在打牌,剩下一个趴在一边在看电视——嗯?竟然有电视! 我立刻凑上去看,哇,虽然这样式是九十世纪的那种调台还得用旋钮的那种,但画面竟然是彩色的。 那兄弟在看电视里的购物频道,他手里握着一把小树枝,好像在对比价钱,一根小树枝是14金条,“好贵!”我低声道。 那兄弟得意道∶“俺手里就有280金条了。” 我翻了翻我背包,掏出一块铁矿,“帮我看下这多少钱。”我把脸凑近了电视。 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一块铁矿竟然要18金条。 真可惜以前没多采点,我心想下次见到一块石头凿一块,希望能多挖出些铁矿来,又想了想还是算了,背包本来就有限。 那兄弟又快速翻了几个画面,突然,一个白色的塑料壶一闪而过。 “等下!调回去一个!”我眼疾手快的把旋钮往左一拧,那个画面上写着机油的现价∶183金条。 我从背包中掏出那壶机油,老卡尔也来了兴趣,“如果卖掉它,咱们至少三个周都不愁住的地方了。” 今天晚上算是我自从被困在教室里开始算的睡的最好的一次了。 但是虽然人很多,不用怕感染者,但我还是怕有人偷了我的机油,虽然叶莲娜让我养精蓄锐保证睡眠,我还是把我的背包枕在头底下睡得很浅。 天渐渐地亮了,我们起身,有好心的其他幸存者坐在炉边烤肉串,见到我们醒来,便送了我们一些。 我们也从背包里掏出远星特产胡萝卜与他们共享。 果然,争斗是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争斗,当自身的安全受到保障时就会觉得人与人之间很和平而温暖。 叶莲娜走到小溪边上,双手伸进清澈的河水中,带起一捧清凉的河水。 远星城虽然电没停,但早就不知道停水多少天了,我们都得趁着几天一场的雨来洗刷。 果然,洗完脸之后,叶莲娜原本就姣好的面容又清秀了起来,但相比我们摆在教室前的合照,如今的叶莲娜少了大部分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锐气。 我伸了个懒腰,在安全屋的旁边,发现了一位身着野战军装的壮汉正在往安全屋前的一个大告示板上贴告示。 “哇哦。”我趁他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脸凑到了那上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近视不戴眼镜呢。 “是任务耶,我看看,贸易联盟不想自己干活,所以花钱请幸存者代替他们采集资源。”我读道。 “一个任务是……1000新币!”我失声尖叫,四个全完成还给400金条? “这也太好了,贸易联盟这么有钱的吗?”我目光下移,“欸,这是啥?”我发现了奖励一栏里的并不是物资的东西。 是货币吗?不对,这是?我突然想起了老卡尔给我说的叫做熟练度的东西,做这些任务,完成后生存辅助仪就会自动录入纪录,从而提升你在贸易联盟里的地位级别。 绿的叫采集熟练度,红的叫制造熟练度,而黄的叫战斗熟练度,我想了想,对应上了。 “怎么了?”叶莲娜洗完脸回来,发现我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这块告示牌,于是走到我身边。 我把发现简单跟她说了一下,“我觉得与其到了城镇没钱买物资,还不如多花一上午挣点钱。”叶莲娜提议。 老卡尔也表示了赞同,反正过了这片森林就是雷瑟镇了,也不差一上午赶路。 说干就干,第一个任务是采集两个植物根茎,也就是说要采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连摘了好几棵麻都没找到它的根。 眼见叶莲娜都把植物根茎交给贸易联盟的士兵换成钱了,我还在到处找麻。 “啊,你采的方式错了,你要轻轻的把它拔出来。”叶莲娜见我一脸迷茫,于是跑过来。 她用手抓住一棵麻,轻轻一提,“诺。”她指了指这棵麻底下的根。 “你用力太大给它在土里的根拔断了。”她解释道。 果然,在了解了这种事后采集起植物根茎就容易多了。 我又采了一棵麻,然后盯上了下一棵,奇怪的是,这棵麻看上去格外青翠,一看就不一般。 我走上前去,握住它轻轻一拔,突然,手上传来一阵阵剧痛,竟然如同被咬了一般。 我条件反射的松了手,看向手心,真出血了。 再回头看那棵麻,这仔细观察之下,我发现它的麻叶上竟然有许多细小的倒钩。 我从旁边揪了两片树叶垫着手,用力把它拔了出来。 我做完采集浆果的任务时,那俩人已经全做完坐在那数钱了。 他俩分到的任务除了采集浆果就是杀死五只感染者,感染者到处都是。 而我分到的竟然是捕获五只鹿,在森林里找了一上午才给抓全了,太难找了。 我筋疲力尽的坐到安全屋前的栅栏上,贸易联盟士兵把金条和新币交给我时,我感觉背包更重了。 “为什么其他幸存者背着那么多金条就不累呢?”我问士兵。 “你才来的吧?”士兵问我,见我点了点头,“他们手里都有一部名为生存辅助仪的类似手机的东西,他们完成任务后就自动把钱打到他们的账户里了。”士兵说。 我沉思,“这玩意怎么得到?”我问他,“你去贸易联盟势力的城镇办理就好,办身份证赠的。”士兵说着,掏出他的生存辅助仪给我看。 我看过去,跟个平板电脑似的,竟能显示出他的个人信息级别,甚至可以看天气预报和电子地图。 “拍照也可以哦。”他自拍了一张,还开了美颜。 哇,有了这玩意我就可以不用那只只能听不能说的老收音机了。 这半个月以来,我早已能回答上来绝大多数《生存达人》节目的问题了,只可惜之前一直不能答题,答对一道430新币啊! “老卡尔!叶莲娜,咱们快去城镇办身份证!”我催促他们道。 “你忙活了一上午都不饿吗?”老卡尔招呼我过去坐下,上午我猎获了五只鹿,他们正在用鹿肉来做烤肉。 “先补充一下体力,再出发不迟。”老卡尔把手里的烤肉咬了一口递给了我。 在末世能吃上肉简直是种奢求,其实在末世,动物因为人类的大量消失,数量大幅度上升。 所以反而是肉食更多了,只不过是人类习惯了送到眼前的肉,现在抓不住它们了而已。 我坐下吃起来,的确,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我们一边吃午饭一边聊天,我突然想起了划破我手的那棵麻,于是拿出来给他们看。 “这是特殊采集啊。”一旁站着的贸易联盟士兵开口。 “啥?”我最近老遇到不懂的名称。 “特殊采集,在一些地图中的资源中有一些特殊的个体,是在感染战争后发生进化的物种,叫做特殊采集,比如你手里那棵就叫做咬人荨麻。”士兵指着那棵麻说。 “哦对了,如果你把它给我,我可以付给你1000新币的报酬。”士兵说。 我看了看手里的咬人荨麻,“如果我找到两棵给你是不是能给我两千?”我问。 士兵摇了摇头,“不,因为这玩意极为稀有,一般人一天能遇到一棵算运气好了,而且这玩意是贸易联盟用于科研的,交多了就不值钱了。”士兵摆了摆手。 第六章 ∶雷瑟镇 在整理了一下背包后,我们便出发向森林的西南方走去。 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我们加快了脚步。 我看着不远处几个零散的几个感染者,心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沉重的倒下,变成那样吧,不禁想到了我在远星城牺牲的同学们是否也变成那样了呢。 如果他们变成了感染者,那么,我一定要亲身解决他们。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会直接开枪扫射吧,我会小心翼翼的给他们留个全尸,然后安葬在学校的后花园。 当然,下次等我回到远星城,我一定要干掉那只特殊感染体,我望向远星城的方向。 我要亲手打造一把蒙德拉贡,我一个人也许不够,但是如果加上叶莲娜和老卡尔,我们三个三把枪一定可以干掉那家伙,我的拳头攥紧又放下。 随着我们赶路,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森林中我们所在的区域已经没有安全屋了。 “小老弟,再加把劲,人类聚集地就在眼前了。”老卡尔向前走去。 “哪呀,一点也没见到?”我跑了几步跟上他,突然,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树冠消失了,我们走出了森林,顿时豁然开朗。 我们站在一片高地,老卡尔得意洋洋的用手指了指山脚下灯火通明的城镇。 “哈——呼!”我大喘着气,“是在眼前了,可不在脚下啊。”我埋怨道。 “是啊,再走就要昏过去了。”叶莲娜也用双手支撑着膝盖喘气。 “那咱们先在这儿扎营,明天一早再进城。”见我们俩都走不动了,老卡尔也妥协了。 我们在地铺四周摆好四个扎好的木栅栏,我就近砍了一些柴火,叶莲娜生起火来,我们背靠着一个陡崖坐成圈。 晚饭是之前烤制的果酱,我们在篝火边躺下,在这半个月的旅行生涯里,我学会了许多野外生存技巧。 比如那些树枝,我看了看木栅栏前面的几根干枯的一踩就断的树枝,一旦有感染者靠近把它踩断了,我们会立刻惊醒。 但想想明天就要进城了,要去测量数据,心中就忐忑不安。 听老卡尔说三项技能都要五级,不然贸易联盟不收,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午夜,森林中的一只感染者发现了这边的火光,慢慢的歪着头走了过来。 感染者晃晃悠悠的走向木栅栏,就在离叶莲娜只有五六步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它的肩上。 感染者一回头,混浊成琥珀色的眼珠对准了背后的我。 “嘘,别吵到我的同伴们。”我一镐子勾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扯。 早上五点,老卡尔率先醒来,从背包里找出燧石重新将夜里熄灭的篝火点燃。 然后从叶莲娜都背包里找出没吃完的浆果,用长树枝串了在火上烤。 “小子,搭把手?”他看向我的位置,“人呢?”我的位置空空如也。 “让狼叼走了?”老卡尔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的我。 “早上好,糟老头子。”我冲他打了个招呼。 我左手持一把我平时用于凿石头的石稿,右手握一把我平时用来砍树的石斧,我面前的那只感染者每挥一下爪,我便用左手或右手挡下。 老卡尔见我神情自若,估计不会有啥事,于是挠了挠脏到发油的头发。 “别玩了,过来吃早饭。”他转身去烤浆果串了。 我一听到吃饭,练了一晚上近战搏击我也饿了,于是一镐挡下感染者一抓,右手斧子用力向上一甩劈在它下巴上,又猛的踢出踢出一记右脚将它踹倒在地。 在补刀后,我飞快的冲向食物。 其实不用他俩说,我已经能感觉到,我可能已经不怎么怕感染者了。 虽然一开始会因为害怕而后退,但一路上遇到了十几遍,都习惯到麻木了。 充其量不过是具长的狰狞点还有毒会自己动的尸体罢了,由于腐烂的缘故甚至力气都不大。 我跟一般的感染者打,就算是空手也能照样先踹倒它,然后用关节技折断它的四肢后再把头给它掰下来。 当然,掰完得洗手,最好还得再吃个抗感染药,所以尽量不要空手跟感染者战斗。 “给你两把砍刀你还不上天了?”老卡尔把果串递给我。 我咬了一口,看看不远处的雷瑟镇,不少人类在镇口走进走出。 几口把串吃完,书包背到身后,叶莲娜也望向那片人类的聚集地,自从感染战争后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 那片人类的聚集地,象征着安全,至少比在野外更有保障。 第七章 ∶入城 终于,在逃出远星城长达快一周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离我们最近的小镇,雷瑟镇。 我站在雷瑟镇的门口,看着这两人高的不锈钢门,虽然有些许锈蚀,但已经足够气派。 这里一定相当安全,我看着门口有说有笑的十几名幸存者,还有旁边持枪走来走去的警卫。 我们完全没有受到阻拦的进入了镇子,镇子不大,也就俩十字路口,建筑并未遭到太大破坏,基本保持着感染病毒爆发前的样子。 我们在镇子里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距离,挂着破旧的招牌的旅店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你好,要三间房。”叶莲娜前去交纳了定金,拿到了三张小巧的房卡。 我用房卡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单人床,虽然床不大,但至少铺着厚厚的白被单,对于几个月没见到床的我可真是个惊喜。 “哇,床耶!”我像小时候在沙发上蹦来跳去一样在床上上下鱼跃。 对了,好久没洗澡了,趁着有洗浴间,先去洗个澡。 我推开淋浴间的门,脱下衣服,身上的卫衣刚脱下来就拧成一股抹布了,裤子也同样烂的没法穿。 我仔细洗净了身体,在洗手台前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枚裁纸刀片,对着镜子刮了刮胡须,啊,从大叔变成小伙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路上用麻织出来的几卷绷带,把上身随便缠了缠,下身尽量把烂成条的裤子穿上,同样用绷带扎住不让它从我腚上滑下来。 轻快的敲门声从门后传来,“是我,叶莲娜,寒露,有活干了,咱们去搬砖!”叶莲娜在门后对我说。 我看了一眼我刚洗好的手“……能不去吗?”我问。 “三十摞砖换500新币加鸡腿盒饭,贸易联盟统一发的福利。”叶莲娜咳了两声。 “等我马上!”我迅速把房卡往包里一扔,背上包走出门,包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万一在旅店里丢了在这时期也没地说理去。 由于人类聚集地时不时就会有尸潮袭击,雷瑟镇自然也一样,虽然有坚固的围墙和不少火力强劲的守卫,但不可避免的,总会有地方被破坏。 感染者一天拆一块砖,长此以往,日积月累,半个月下来就能给拆一半。 所以为了鼓励附近的幸存者们搬砖,贸易联盟制定了统一的制度,属于贸易联盟的人类聚集地都统一发放薪金和中午晚上两顿饭来吸引幸存者搬砖。 我把三摞砖叠在一起搬起,小心翼翼的搬到指定地点放下,没一会便累的满头大汗。 果然,我的体能还是太差了,平时应该多注重锻炼的。 也多亏我上身用绷带缠了一层,绷带又透气又吸汗,在我不断的努力下,终于耗费了十分钟搬完了砖。 我跟负责维修围墙的家具店老板报告了一下,他递给我鸡腿盒饭和新币。 我接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台装备制造台。 对了,我造一些手工无法完成的东西,得需要一台这个。 “不好意思老板,这台多少钱?我想买。”我问家具店老板。 家具店老板看了我一眼,“新人吧?你去注册身份,我送你一台。” 他说。 我看了一眼我身上,肱二头肌没有大腿一半粗,腹肌就田字格,衣服都烂成这样了,总不能裸体去注册。 于是我向家具店老板请求借用他的装备制造台一用,好心的老板同意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植物根茎和几片麻,笨拙的提取植物纤维,缝起来做成几块粗布条,又用几块参差不齐的粗布条缝成一件卫衣。 过了五分钟,我停下了忙碌的双手,“成了,虽然不好看,但穿着还挺舒服。”我把刚刚缝好的新衣穿在身上。 家具店老板用他的生存辅助仪拍下来给我看,左边袖子长了,而右边袖子短了,不过这样也正好,我习惯用右手攻击,左手防御。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一不小心看到了装备制造台上的弹药箱的配方,于是偷偷写在了我的袖子上。 想起光有衣服还不够,于是我又脱下背包来,翻找出一堆材料,打造了一把锋利的砍刀。 很好,整装待发! 第八章 ∶人性 就在这时,叶莲娜小跑了过来,“寒露,你在干嘛呢,我都注册完了。”叶莲娜问道。 我这才想起来身份证还没办,眼见叶莲娜都不用背着沉重的现金了,我忙向家具店老板道了谢,向注册地点跑去。 注册地点就在第二大街的尽头,我转过一个拐角,正要向前跑去,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在拐角处谈笑的人中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会错的,我揉了揉眼睛,是那两个被我们派出去寻找食物的同学。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他们死在路上了。 我心里一阵欣喜,走向他们,突然,我的心脏一紧。 不对!既然他们没死在路上,为什么他们没把食物带回教学楼?我压低了身体,小心翼翼的混在人群中靠近他俩。 其中一个正在说话,我在一个壮汉背后听。 “雷瑟城就是好,每天搬砖就能吃饱,而且还能天天挣钱,比远星城好多了。”他说。 “在远星城时,大家全靠我们到处找吃的才能活下去,有一次我们外出,在城里发现了一只特殊感染体。”随着他手脚并用的解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我们试图带大家逃跑,可是他们跑的实在太慢了,我们俩只好回去救他们,用尽全力击退了那只特殊感染体。”他绘声绘色的讲着他如何勇猛的击退了那只特殊感染体,人群一阵叫好。 我在旁边也听的清清楚楚,他对那只特殊感染体的描述简直就跟我们后来遇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你们击败了那么强的感染者?”有人问。 “是的,只是没杀死它,下次会远星一定要弄死它!”另一个同学义愤填膺的说。 “后来呢?”我在壮汉背后问了一句。 那人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奋力战斗,但可惜同学们伤的实在太重了,全部死了。”他捂了一下脸。 “我们在高中的后花园里埋葬了他们。”他伤心道,人们也一阵伤感。 突然,他腾的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这是我们同学的遗物,他们在临死前把它交给了我们,希望我们能活下去。” 他喊∶“现在我只能忍痛出售,卖掉它了,150金条起价,谁要?”他高声问。 人群中不断有人加价,一直加到550金条,那俩人的脸色逐渐从极度的悲伤变成了狂喜,仿佛一开始悲伤的神色便从未出现。 “还有这些。”他们又掏出了腰带以及鞋子等物品,开始宣卖。 “10新币把那些全给我,谁跟我抢,我、弄、死、谁!”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谁?!”那俩人抬头看向我的方向看去看谁在砸他们的场子。 我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好久不见,你俩得意了不少啊。”我看向他们。 “寒露?你怎么在这里?!”他俩显然大吃一惊。 “是啊,我没死,你们早就知道那只特殊感染体的存在了吧?”我的面色僵硬,死白一片。 “那又如何,又不是我们杀死的同学们,你悲伤也没用啊。”其中一个对我说。 我缓缓的抬起头,“我是问,为什么发现了那只特殊感染体不告诉我们!”我左手伸到背后握住了砍刀的刀柄。 “臭小子!贸易联盟明确规定∶在城镇只有械斗算违法斗殴!”老卡尔在不远处冲我叫唤。 我听了一下,关键词是“只有”,于是摸向砍刀的手收了回来,双手握成拳。 毫无疑问,我们是被卖了,因为那只怪物表现出了强烈的趋群性,哪人类多攻击哪,之所以趴在教学楼的墙上也是因为那面墙后面就是我们住的地方。 由于除了这俩经常外出采集的,我们五个平日都不怎么出教学楼,所以根本没机会发现那只特殊感染体。 “如果真的一起走的话,我们会全死啊!你也看见了,语文课代表就被它一口痰弄死了!我们一群人它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啊!”他喊道。 “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我们遇袭的事?”我小声道,“你们、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一个个被杀?”我质问道。 “然后等我们都死光了,你们再回来搜刮我们的尸体?”我走近他。 “在这个末世里,强者为尊,我们能活下来而你们这些废物不能正是这个道理。”他开口。 “是啊,我现在可是很明白了这个道理了。”我点了点头,“来,看在同学情谊,我们带着你混……”他说道。 “混蛋!给我闭嘴!”我没等他说完,长时间被恐惧深深压在心里的愤怒喷涌而出,我把全身力气灌输到右拳里,狠狠击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向后一摔倒下,同时鼻腔流血。 没等他站好,我又猛出一脚,恶狠狠的踢在他肚子上,他向后滚出去两三步,口中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你这没妈货!”另一个见我动了手,骂了一句,一拳向我打来,我目光看着第一个,没注意第二个,他的拳头到了脸旁边才条件反射的一偏头,击中了我的左脸。 我后退几步,抹掉脸上的鼻血,“就这样吗,今天你们别想站着回去。”我摆好架势。 第九章 ∶住处 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中,叶莲娜有些担心。 “那俩人在我们七个里也算强的,卡尔大哥,你快去帮帮寒露!”叶莲娜指向我这边。 “不用,我不清楚你们以前怎么样,但咱们一路走过来,寒露已经成长了不少,他的战斗等级似乎有十级了,纵然那两个人采集级别和制作级别远超那小子,但在战斗上。寒露是碾压他们的。”老卡尔坐在物资箱上,眯着眼看向我这边。 我这边电光火石之间打了几回合,这人明显对我有了杀意,攻击一下比一下猛烈。 我左手向他挥去,同时右手挡下他挥来的拳,没想到他虚晃一招,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幸好我还没吃饭,只是消化道损了伤。 我爽快的吐了一口血,随即双手握住他双肩,一记膝顶同样在他肚子上来了一记狠的。 第一个人刚爬起来,又被我一脚踢在左腿上,他惨叫着又倒下了。 等我把这俩人都打趴下了,我自己的血也吐了一地,因为不用械斗,受的几乎全是内伤。 我也几乎昏过去了,我是被叶莲娜和卡尔驾到难民登记点做注册的。 “采集等级,五级。制造等级,五级。战斗等级,十级。偏科挺严重的。”登记人员给我做好了注册。 注册的那位女性把一块生存辅助仪递给我,同时问我∶“你的感染者讨伐数多少?” “43只。”我如实回答。顿时,无论是旁边站着的,还是在我背后等着注册的,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在鼓掌中,我被同伴们抬回了住处。 我用绷带把所有能肉眼看到的伤口全都用绷带包裹了起来,但全身都几乎被绷带缠住了。坐在床边吃着我的鸡腿盒饭,差不多吃完时,有人来敲我的门。 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原来是老卡尔,他告诉我,他在雷瑟镇附近的河边找到了可以住的地方。 老卡尔给我挑的房子真不错,我看了看依山傍水的我家,在河岸边还可以看到远处的青山。 我们仨的房子挨着,这样可以省下两面墙。 我走进我的房子,哇,第一感觉想到了李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墙上没有窗。 疑是地上霜,没有地板。 举头望明月,头上没屋顶。 低头思故乡,哦,我想我远星的家了。 艹这哪是人住的地方!有条河是为了方便感染者来了我水遁吗!又没门又没窗,真适合逃跑,我心想。 但心想归心想,日子还得过。 我从邮箱中取出来雷瑟城赠送的基础设施,摆到我只有60平方米的小屋里。 一个烧烤炉,嗯,以后不用自己生火做饭了,我把它支好放在屋里门边。 “这个是?”我从大邮寄箱里搬出一个军绿色有圆形切割锯齿的工作台。 “家具制造台?正好用它造门和屋顶。”我学着叶莲娜和老卡尔的动作操作工作台,它就自动把木板钉成一块一块。 “真方便。”我兴致勃勃的去拆下一个邮寄箱,正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装备制造台! 我把它摆好,果然,不能随身打造的东西,用它可以轻而易举地造出来。 老卡尔至今没有告诉我蒙德拉贡怎么造,我只能等着他给我造好送过来。 “不过……这是啥?”我从下一个邮寄箱中搬出了一台打印机一样的东西。 不会是游戏机吧?貌似要给他新币才能玩,我看着它电子显示屏旁边的那个口。 不对,比新币小,塞不进去。 我试着开启它,它的电子屏幕渐渐亮了起来,显示出初级合成几个字,以及可能合成出什么。 “这是配方合成机吧,太好了,希望可以合成出点儿好东西。”我解下背包,之前在野外的箱子里找到了不少叫配方残页的半透明塑料小片儿,应该是这样用的。 我把我有的残页一股脑塞进了屏幕旁边的口里,按下合成建,五张配方被打印了出来,两张蓝色的,三张白色的 “这是!”我看着其中一张上的蓝色配方,这是雷明顿啊,看着配方上枪的样子。 泵动式气压散弹枪,是感染战争没开始前黄金时代警卫队每人一把的。 这时,“滴滴滴”生存辅助仪显示我的邮箱里多了东西。 我走过去把邮箱打开,从中取出一把雷明顿。 崭新的枪身上标注有阿尔法体验版,原来抽中武器贸易联盟还送把练手的。 就在这时,天降大雨,我急匆匆跑进屋,才想起来没屋顶。 幸好家具制造台已经把门和地板造好了。 把门卡在破烂的门框上,又把屋顶上头用地板盖住,这地板既可以当地板又可以当屋顶,倒是方便。 “啊,这做工真无语。”我看了看墙,用参差不齐的烂木头造的墙上到处是缝,门也一样,幸好地板和屋顶严实点儿,只漏风不漏雨。 我牙齿直打颤,冻死了喂! 我从背包里掏出火把,点燃后插在墙上的某个缝隙里,又用破布将每个缝隙都仔细地塞住。 家具里甚至还有一张单人床,不过躺上去便吱吱惨叫,而且被子也单薄,并且布满了灰尘。 这屋子真叫一个百年老屋,雨泽下注。 雨下了一下午,我也花了一个下午,终于把新家打扫好了。 从墙缝往外看,雨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都从缝隙里滴进来了。 我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六点了,可以再去搬砖领盒饭了。 走出去,在雨中我朦胧地看到不远处有其他幸存者的住处,幸好大叔和叶莲娜就住在我周围。 我把门关上,想到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干脆没上锁。 第十章 重返远星城 我们在雷瑟城定居之后,我们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们白天步行到秋日森林做任务,晚上和大家一起打造材料,一个周后,我的采集熟练度也到了十级。 我也跟老卡尔学了枪斗术,老卡尔一拳打来,我将雷明顿一横挡下,身体一转,手上用力将枪托击出。 老卡尔用蒙德拉贡挡住,枪身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卡尔说,枪斗术很好用,在近战中穿插开枪,能在防御中给予敌方以致命一击。 叶莲娜的枪法也越来越好了,她能在40步以内精准击中目标的脑袋。 终于有一天,我向他俩说起了我一直想做的那件事儿,重新回到远星城。 是的,重新回到那里,把那只可恨的特殊感染体杀死。 这一周以来,我们也查阅了不少关于感染者的资料。 其中便有那种身体反转的特殊感染体,代号为蜂刺,我更喜欢叫它蜘蛛。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有一次跟蜘蛛交手的经历。 第一次有消息送达的时候,我们得知有不明生物出现在了秋日森林,二十来个人赶去一看,是它。 我们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发现不是远星城的那只,他的右眼完好无损。旁边一同来的幸存者告诉我,这玩意儿虽然少见,但绝不止一只。 既然有了经验,那么远星城那只放我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而且老卡尔和叶莲娜都在我旁边儿,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 生存辅助仪的帮助下,我能扫描出自身的情况和对方大概的情况。 “肾上腺素?”老卡尔问,“带了。”我看了一眼胸前的小口袋,一只小拇指大小的蓝色针管儿放在那里。 “绷带?”老卡尔看一下他的记录本,又问道。 “带了一组。”叶莲娜查看了我们的背包,一人十个。 “弹药箱呢?弹药都装填好!”老卡尔从背包里掏出一只木头匣子,用火药把手中的雷明顿装填完毕。 那把雷明顿我给他了,原本他就是当保安的,所以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老卡尔背上两个木栅栏,就让我们往背包里装了几个野战罐头,随后我们找到雷瑟镇的直升机飞行员,要求去远星城。 “伙计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驾驶员把我们送到了远星城门口,颇有歉意的说。 “什么话,能送到这里已经很感谢了。”我跳下飞机,立刻把枪端了起来。 在来之前,我们已经了解到,远星城现在危机四伏,因为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珍贵的血钻。 随之而来的是大批寻宝猎人和雇佣兵以及数之不尽的想要碰碰运气的幸存者,更增加了这里的火药味儿。 不过,我们的目标就是远星高中。 我们小心地持枪,警惕四周,远远的能看见一些人,我们仨把枪一举,他们也把枪一举,我们就此相持我们慢慢向后退去,倒也相安无事。 天气很好,没下雨,对我们很有利。 但就算下了雨,我们也做了备用计划,把那蜘蛛引进教学楼再打。 第十一章 复仇 我们从高中的倒塌的围墙翻了进去。 “清理场地。”老卡尔说。 我拔出两把砍刀,走向教学楼前的感染者,它发现我后向我走来。 我毫不留情的一刀砍断了它的一只手,蓝色的血液滴到地上,我用另一只手举刀挡下他的攻来的爪子,又一刀砍在他脖子上,他倒在了地上。 战斗已经惊动了附近另外几只感染者,我转身,手一甩,那把砍刀飞出去插在它胸口上。 我从背后拿下蒙德拉贡,当作烧火棍儿一甩,把它击倒,又用砍刀对它补了一下。 我们合力干掉了其余几只,我用树叶把沾满了感染血液的刀刃抹净。 老卡尔支好木栅栏,我们要利用天然掩体与人工掩体同特殊感染体干架。 “在那边篮球场。”叶莲娜在一边的墙角往那边看去,发现了正在啃食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的蜘蛛。 “作战开始!”我从教学楼南侧出发,向前20步接近篮球场。 看到了绿色塑胶球场上身体反弓着的那只蜘蛛。 我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来了一枪,子弹似乎只是擦伤了它的皮肤,渗出点点血迹。 “啧,果然没多少伤害。”从我这个角度,我见它猛地转过了头,右眼是个蓝色的孔洞,正是之前袭击我们的那只。 昨晚的作战会议上,“蜘蛛的攻击方式独特,如果你在比较远的地方攻击它,它会喷射出具有腐蚀性的毒液。”叶莲娜思考了之前它的攻击方式。 “那咱们就近身战斗!”我一拍手。 “不行,如果近战的确不会喷射毒液,但会用锋利的节肢进行攻击。”老卡尔补充道。 “那咱们怎么办?风筝都没法风筝啊!”我焦躁道。 “远近都不行,那咱们就来个不远不近,根据雷瑟镇的资料,如果距离不远不近,那么它会采取后肢蹬地扑过来。”叶莲娜停止了翻书的手,把书推到我的面前。 而如今,我攻击它的位置正好不远也不近,我见它的后腿弯曲,肌肉紧缩,忙向来时的道路跑去。 绕过一个教学楼的拐角,我一个灵巧的跨栏越过半人高的木栅栏,随后蜘蛛也跳了过来,头向我们转过来。 只见我们这边用两个木栅栏在高校的围墙和教学楼之间堵住了路,四周摆放着用细绳勾住了的开了弓的箭。 “第一波攻击,放!”老卡尔冲刚站稳脚跟的我下令。 我按照原计划,用手中砍刀咔嚓削断了绷紧的细绳,顿时十几支箭从我们这边飞射而出。 尽管命中率十支里大概中一支,但也有几只成功射中了蜘蛛,打出了预期中的伤害。 蜘蛛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啸,向我们冲来。 “第二波,开火!”老卡尔把枪举起,我们三人一来了一次齐射,三处弹孔在蜘蛛身上炸开。 我们后退了几步,蜘蛛的节肢一挥,我们用来作为防御工事的木栅栏便散架了一半。 我手动拉栓,从枪膛中弹出一发空弹壳,压入一枚子弹,再把栓拉上。 “第三波,开枪!”随着老卡尔的喊声,我们仨又一次齐射。 此时,蜘蛛身上有的地方插着箭,有的地方从弹孔中流出蓝色的血液,而它也因为一次次的受伤而更加狂躁。 蜘蛛两下挥烂了木栅栏,我呼出一口气,接下来是最难的了。 “上刺刀!”老卡尔和我把砍刀卡在蒙德拉贡的枪口下方,两人同时箭步冲向蜘蛛。 蜘蛛的两只节肢从左右两侧分别挥下来,我和老卡尔双手持枪横过来挡住,冲击力大的我双手虎口发痛。 我用力一把推开它的节肢,瞄准它胸前的蓝色最盛地区,那是它的心脏,一刀刺进了它的胸口。 蜘蛛痛的一头将我撞飞出去,叶莲娜抓住机会,一枪断了它的一条节肢。 老卡尔被蜘蛛挥动的半截节肢甩开,“拼了!”我从腰间拔出另一把砍刀,身形一动已然冲了上去。 我用了全身气力,砍刀重重的砍刀卡进了它的脖子。 “啊,去死!去死啊!给我的同学们殉葬吧混蛋!”我一只手扶着砍刀,另一只胳膊抱着蜘蛛狰狞的头颅发力。 蜘蛛疯狂挣扎,另一只节肢从我的背后刺向我,叶莲娜把眼睛凑到步枪边,一声枪响,半截节肢在我背后落下。 我手中感觉一轻,是砍刀刺穿了它的整个脖子,我被它的垂死挣扎掀飞出去。 看着蜘蛛渐渐失去力气倒在地上,这已死的生命我们又让它死了一遍。 我全身是血,红蓝交错,很疼,但我的心中仿佛有什么放下了。 第十二章 血钻 这时,我们才可以安静的坐下来调整状态。 刚刚战斗时没感觉出来的疼痛此时尽数爆发,我的双手都被震裂出血,我暂时用绷带紧急包扎了一下。 叶莲娜抖了抖身上的尘土,老卡尔也点了根烟。 我们迅速检查完身上的伤口后,便从背包里掏出弹药箱,仔细的将枪支补充好,毕竟这还在远星城,可没协议区那么和平。 我走过去观察蜘蛛的尸体,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它锋利的节肢刺穿。 “我是不是应该把它的头割下来带回去挂咱们门上,告诉其他的感染体他们敢来就是死路一条?”我把我的砍刀从它脖子上抽出来,蜘蛛被我砍穿了的脖子支撑不住沉重的头颅,头垂了下来。 “别提这恶心的事!”叶莲娜制止了我。 突然,她“啧”了一声,她一向眼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和老卡尔都戒备了起来。 只见叶莲娜用手指向了蜘蛛断了一半的脖子。 我和老卡尔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难道是蜘蛛没死透? “没有,的确死透了。”老卡尔吐出了烟圈,他用生存辅助仪扫描了一下,生存辅助仪的判断一向精准,更何况它头都让我卸下来一半了。 “等等,这是啥?”我终于发现了端倪。 在蜘蛛的气管里,竟然有血红的东西在流动,像血液一样,我再仔细看去,是一些沾满了蓝色感染血液的结晶体,我用刀把它们挖了出来。 这是一些有棱角的血红结晶体,我从蜘蛛体内一共找到了二十块。 “这不会就是血钻吧?”我看向我的伙伴们。 就在这时,我的生存辅助仪滴滴的响了,生存辅助仪是可以近距离联系到一片地区的幸存者的,这个地区的频道被我们称为场景频道。 这时场景频道里有一位名为□□□的幸存者问了一句:“好像听到远星高中那边有枪声,是不是有人跟那只特殊感染体怼上了?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了,我已经解决它了。”我回答道,然后我想了想,先炫耀一下,“我,我自己弄死他的!”我按下了发送键。 那人回复了我一句好厉害,又问我用什么武器干倒它的。 这时老卡尔见我一直在用生存辅助仪打字,于是也凑过来看。 我回复了雷明顿,因为我用蒙德拉贡击败它这个牛皮吹不起来。 那名字为三个方块的人又问出一句我穿的护甲性能怎么样以及拿到了多少血钻。 这时,老卡尔凑到了我身边,看清了我的消息界面,脸上一变,冲我喊:“别发,撤!” 我刚好点了发送,普通卫衣,以及刚刚获得了整整二十颗血钻。 “啊发出去了,怎么了卡尔?”我不明白老卡尔为什么脸上这么慌张。 “来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血钻有多么贵吗!你刚刚把咱们的情报全交代出去了。”老卡尔一脸紧张。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反应过来了,刚刚我脑抽了。 远星城是交火区,也就是不法之地,不是我们平时待的协议区,在这里坏人远比好人多得多,劫货往往顺带着要命。 平常人身上带着一根小树枝都有人来抢,更别说是我这身上还带着二十颗血钻的大冤种了。 事不宜迟,我们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正门肯定是不能走了,枪声已经在远星高中的正门口响起了。 我们又急匆匆的从南边墙上的破洞走,好家伙,老卡尔刚探出去半个身子,又把我们按回去了。 “快快快,撤回去!”他刚把我们拽开,一棱子子弹便扫过了那个破洞,我顿时吓到了,敌人竟然有半自动的连射武器。 就在这时,一枚黑黑的东西从天而降,我们下意识的往铁桶后一扑,只听轰的一声炸响,弹片击打在铁桶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击金声。 “榴弹炮!”老卡尔的声音都在颤抖,“快进楼!”他一推呆若木鸡的我,我迅速带头逃进了教学楼。 我们一口气跑到了三楼,因为我们知道,不能再往上了,再往上是天台,被困了就只能跳楼了。 我从教学楼破损的玻璃窗往外看去,只见高校里外四面八方都是人,一个个目露凶光,大有丧尸围城之势把高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我把头收回来,都快急哭了,我怎么就在场景频道里发言了呢,这下在远星城这片区域的都知道了。 这有四十多个人,这怎么打的过? “寒露,别慌,你仔细看看楼底下,他们不是在打我们。”叶莲娜小心地指给我看。 我小心翼翼的从窗台上伸出半个头往楼下一看,还真是,这四十个人三五成群的在混战,各成一方。 “找机会突围,而且这可是咱们的高中,咱们占据熟悉地形优势。”叶莲娜轻声道。 是啊,自从感染战争爆发开始,我们就一直生活在这所高中里,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这所高中,哪个门能锁上哪面墙有破洞我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我们当时用于防御感染者进楼的触发式陷阱都还能正常使用。 也许,能赢。 第十三章 赌上性命的杀戮 教学楼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人向后直直的飞出去,胸口己经被轰出了一个血洞。 “奇了怪了,为什么他们的雷明顿威力比我的大?”我从楼侧的破洞中探出半个头,我用这里做掩体,成功击倒了刚刚进来的那人。 同样是雷明顿,那人打到我身边的墙上的弹片比我打到他旁边的地上的痕迹来看有更大的威力。 如果不是叶莲娜的枪声让他一犹豫,我估计也冲不到他面前,把雷明顿抵到他胸口进行零距离射击。 不得不说,散弹枪用作近战很强。我看着那人倚着一堆地上的垃圾苟延残喘,不由叹了口气。 “我竟然杀人了吗,是不是犯法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别犹豫,他们就是冲着杀你来的,上二楼!”叶莲娜拽住我往楼梯跑。 楼外面的枪声渐渐平息,但这并不是说打完了。 我们经过窗户时往外瞄了一眼,在这场激烈的厮杀中,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为首的那个正是在场景频道通过对话的那个。 “朋友,你在哪儿?我们帮你把敌人都清完了,出来吧。”他在场景频道里发言道。 见我没回应,他们先走到了教学楼正门,那里被我们用卷帘门和杂物封死了。于是他们从南边的楼侧破门而入。 我们仨躲在二楼的窗台边,看向下方,□□□发现了倚在墙边苟延残喘的那人,蹲下去问他:“那带着血钻的小子去哪儿了?” 那人虚弱的用手指了指楼梯,“救救我”,他想□□□求救。 “多谢。”□□□说着,从腰间拔出砍刀,用力劈砍在那人脖子上,从颈动脉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墙。 “你从上面去搜索左边教室。”他对身后一男子说,那男子身穿迷彩色的卫衣,做工显然比我身上这件白色的卫衣好。 “你去搜右边的教室。”他又对身后一女子说。 “既然你想玩鬼抓人,那我就陪你玩儿玩儿好了,抓到你就把你变成鬼!”□□□向教学楼说,他知道,我能听得见。 而在二楼,我们早做好了一波伏击的准备。我们仨站在右边一间教室的门后,把门轻轻关上。 那女子上楼后,向右侧走廊走来,这边一共有四间教室,我们小心地举着枪,等待推门的到来。 这时,那女的猛地推开了我们对面教室的门,随后我们放在里面的机关触动了,从黑板后面弹出一根木枪,直直的刺向那女的。 我们提前在这把木枪的枪头上涂了感染血液,只要蓝色的枪头刺进她体内,就会使病毒扩散,但是效果显然没那么好,木枪刺到她身上都没刺穿衣服。 “怎么了?”她的生存辅助仪中传来询问。 “没事,一些粗略的陷阱罢了。”那女的正说着,我们仨对视一眼,一起抬腿踹开门。那女的大吃一惊,显然没防备我们突然从背后出现。 我们一同按下扳机,枪响过后那女的胸前中弹,但竟然一点血花都没爆出来,而且还掏出一把黑乎乎的UZI冲锋枪。 那女的在被我们伏击过后,竟还能灵敏的从背后拿过UZL冲锋枪对准我们。 “我操!”我条件反射一般,向左一趴,头都撞到了一边的课桌。但就在我趴下的瞬间,子弹从我背后经过,更多子弹如流星般从冒火的枪口射出。 老卡尔旁边儿抄起一只凳子向那只冲锋枪甩去。 我们没想到敌人竟有这种半自动枪械。我们手上的全都是手动枪械,拉一栓打一枪的蒙德拉贡和手动一发一发装填的雷明顿。 而且冲锋枪之所以叫冲锋枪,是因为它常常用作战场冲锋,他牺牲了威力来加强射速及弹夹容量,这样与敌人对上时能在最短时间打出最多伤害,而如果遇上没有有坚固护甲的士兵,那更是杀人利器。 一般冲锋枪与一般狙击枪,子弹打中一个普通人同样是贯穿,而一个人穿了防弹衣,那冲锋枪打不穿,但狙击枪能打穿是一个道理。 而现在的远星城,大家几乎都没有防弹衣,所以有把UZI在这里算得上是屠杀了。 那只凳子精准击中了那女的手中的UZI。尽管它的木头凳面已经在飞出去的瞬间就被扫得千疮百孔,但它剩下的半截铁凳腿儿仍然打偏了正在不停弹射子弹的枪口。 “小心,这不止他一……”“嘭!”女的只说了半句,老卡尔一把抢过我手中的雷明顿,对她脸上轰了一枪。那女的声音立刻断了,脸被轰飞一半,血肉糊了一地板。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在一旁干呕起来。 “老卡尔,你杀人了!”我捂着上下凹凸起伏的胸口,午饭都呕了出来,那血浆都抹到我身上的卫衣上了。 老卡尔也一脸难堪地看了我一眼,“那已经不是人了,在这个末世,她对你开枪没有丝毫犹豫,而我们也同样是为了活下去,我们早就离过去的人类生活越来越远了。”他把雷明顿上的血用袖子擦擦还给我。 第十四章 逃脱 “发生了什么?”我听到那女的生存辅助仪中那个□□□问道。 “不知道,我去看看。”那男子说,我们仨一起躲在门的一侧,等他进来。 老卡尔指了指地上的女的尸体,我们看到她身上竟然穿了防弹衣,怪不得我们的第一次齐射没打出多少伤害。 老卡尔做了个枪指头的动作,意思是让我们对着头打。我和叶莲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着我们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突然,老卡尔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凳子,往窗户上一扔,玻璃破碎声不绝于耳,同时,叶莲娜心领意会的狠狠的踩了我一脚。 我啊的大叫了一声,三秒后,那人直接跑了进来,冲到了窗户旁边。 “队长,他跳窗跑了!”男子气急败坏地冲到窗户台那儿往下望去,可破碎的窗户下哪有我的身影? 在一瞬间,男子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我便一咬牙,一闭眼,扣下了雷明顿的扳机。 我不想看到他的头直接被轰烂的场景,所以直接是闭着眼开枪,没想到竟然打偏了,五块弹片,三片没中,两片削去了男子的一只耳朵。 他立刻举枪,但是在他举枪的同时,老卡尔也开枪了,一枚子弹又把他的一条手臂打折。 但他的最后一瞬间还是开枪了,由于我在最前面,三枚子弹分别擦过了我的身侧,其中一枚击中了我左侧肋骨。 剧痛伴随着血喷涌而出。 “小心,这里有——”男子冲生存辅助仪大吼,伊莲娜放了一枪,打折了他另外一只手,老卡尔冲上去一脚把他的生存辅助仪踢出去几米。 “别动”叶莲娜把枪口顶在了他的额头上,那人的UZI让老卡尔给没收了,竟然没人关心身体一侧出血的我! 我一边防备着教室外边儿,一边掏出绷带来扎住伤口,多亏这枚子弹直接刮掉了我一块两指长的血肉,子弹没留在我身体里。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跟小小的打闹是完全不同的,稍有疏忽就会丧命。 半晌,男子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是三个人?” 他把我们给问懵了,“我们怎么就不能是三个人了?”叶莲娜问他。 我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我掏出我的生存辅助仪,“呃,我骗他说我一个人干掉了蜘蛛。” 我尴尬极了,怪不得敌人的行为这么草率。原来从始至终,他们一直认为他们的对手只有我一个,是我给他们的错误情报影响了他们的判断。 “喂喂?怎么了?”楼下站着的□□□不耐烦地问。 我走到男子的生存辅助仪那,弯腰捡起它,深吸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你的人太弱了,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冰冷而残酷。 他没有再回复,几秒后,楼外传来一声“嘭”的巨响,整栋楼都抖了三抖。 “这家伙,他在用榴弹炮炮轰大楼!”卡尔说着,我们头顶的屋顶便开始裂出裂缝。 尽管身体一侧还在疼痛,但我仍然跑到能看到楼下正门口的窗户,探出头冲他开了一枪。 子弹打在他身上后擦出一串火花,被弹开了,好强的防弹衣,跟他的两位伙伴穿的完全不一样。 我还想再开一枪,但他已经发现了我的位置,右手往上一扬,一枚黑色的榴弹便飞向我所在的窗户。 我向后一滚,剧烈的冲击波依然将我掀飞出去好几米,撞在背后的墙上,窗户更是直接被破碎了,建筑材料的渣到处都是。 我被尘土呛得咳了两声,拉栓弹掉空弹壳,猛地探头又放了一枪,子弹又被弹开了。 “我有点儿在意,你就是用那玩意儿杀了我的人?”□□□声音从下面传来,显然他认为我没有用真正强悍的枪。 这时,叶莲娜发来了消息,我向上面看了一眼。明白了该怎么做。 我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武器杀伤力太强了,咱们上天台上打去。”我按照叶莲娜发给我的消息念道。 那人冷笑了一声,“我让你再上楼时偷袭了怎么办?这样吧,你出教学楼。”他说。 我怕他再炸教学楼,于是同意出去,“你等会儿,我包扎一下伤口,恢复一下状态。”我的声音从二楼窗口传去。 “快着点儿还急着回家吃饭呢。”□□□催促道。 “知道了,给我三分钟准备。”声音继续从那边传来,与此同时,我们仨从教学楼后用绳索偷偷溜了出来。 我手里握着个能连接远星高中喇叭的无线电麦克风跟他俩跑,“你可真是个小聪明蛋儿。”老卡尔说道。 第十五章 黑商 我们仨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窜出去足有两千米,直到无线电连不上那边了,没过多久,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爆炸声。 当我们终于停下来喘口气时,才发现,我们不知不觉间窜到了当时我们住过的那间房子屋门口。 “哈!哈!痛死我了!”我这么激烈的一运动,包扎好的伤口貌似又裂开了,虽然上了止血药,但没个把月恢复不过来。 “正好,这间屋子我们比较熟悉,进去休息会儿吧。”叶莲娜提议道。 我看了一眼,天色也快晚了,而且我这伤口也不适合现在长途跋涉,今晚看来得凑合一晚了。 老卡尔带着我们走进那个小院子,这里还是如同我们走时一样,甚至菜地里的胡萝卜都长大了。 不用说,我们又把田地里的胡萝卜洗劫一空,“哈哈,今晚咱们有吃的了,我记得厨房有锅……”我被叶莲娜扶着,怀里还抱着一堆橙黄色的胡萝卜推开了门,然后我说了一半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屋里有人我去! 我反应灵敏地一脚踢上门,胡萝卜也顾不上了,往边上一扔,身形往后一退。 老卡尔和叶莲娜心领意会的举枪瞄准门,只要门一打开我们就开枪,顾不上那人是好是坏了,我们这刚经历一场血战,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半天过去,没动静。 我看看老卡尔,老卡尔又看看叶莲娜,叶莲娜又看看我,我们同时出拳,嗯,我划拳又输了,我做出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去推门。 我猛的开门,咔嚓将枪口对准了坐在沙发上的身穿皮衣的男人。 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是默默的抽着自己的烟,半分钟后,烟头闪烁了一下,才吐出一口白烟,将在烟气中朦胧的脸转向了我们这边。 “那个小子,把血钻拿出来吧。”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叠镀金的纸票。 “那是啥?你也要抢我们吗?”我惊慌的问道。 “我是收血钻的商人,跟那些明着抢的可不一样,你给我钻,我给你代金券,和气生财。”男人把二十张点好的代金券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他一眼,他这么冷静肯定是有冷静的资本,要真打起来应该打不过他,既然他想交易,那就交易吧。 我抓出血钻递给他,商人将血钻装进布袋,“记住,在远星城,需要武器或者载具或者物资,来我这里换。”男人看了一眼手表,便冷笑着离开了。 “好像不是咱们平时见的商人。”我开口。 “合法黑商吧,总之以后再拿到血钻就来找他吧,反正咱们不会提炼,血钻在咱们手里除了引来杀身之祸没有别的作用。”老卡尔一腚坐到了沙发上。 我们捡起门外的胡萝卜,在锅里煲了一锅汤,我们分别在一二楼和衣而睡。 凌晨三点钟,夜里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星星点点的照进来,映的地板渡上了一层白光。 我枕着我们背包睡在沙发上,一只手垂在沙发边,沙发底下是我的砍刀,离我的手指不超过三厘米。 夜深人静,我放在桌子上的生存辅助仪突然屏幕亮了起来。 营地频道里,雷瑟镇发来消息:雷瑟镇遇袭,各外出幸存者速回支援! 半分钟后,屏幕重回黑暗,一切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地板上的白光渐渐拉长,窗外的太阳正渐渐升起,我起身,把沙发下的砍刀插回腰上。 一夜无事,“早上好。”我揉着眼睛到洗手台那边洗了把脸,远星城的水坝最近被佣兵占领了,也多亏他们在使用,我们这里的供水竟然可以正常使用了。 这次回远星,除了击杀了那只蜘蛛,我们当然又顺手捞了些好东西回去,有小树枝,铁矿石还有车轮大的南瓜,几乎是一个就够我们吃一天的。 我们步行到了道路尽头的撤离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直升机来。 我看了看生存辅助仪,“这都过了整点五分钟了,怎么还……哎,我去!”我点开营地频道,请求支援的召集令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以及从消息记录来看,指挥作战消耗了雷瑟镇大量战力,所有直升机都出动了。 “这个阵仗……是帝国入侵了吗?”老卡尔问。 “不像是,从这句‘敌人只有一个,集火干掉它’可以看出只有一个敌对个体。”叶莲娜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消息上还说敌人有火箭炮呢。”我撇了撇嘴。 “总之现在也没个消息了,啧,怎么回去?”老卡尔挠了挠头。 我们突然听到背后有皮鞋的落地猛地一回头,是血钻黑商。 “早上好朋友们,看来你们需要一些帮助啊。”他死灰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载具。”我从上衣的兜里掏出那叠血钻金券。 血钻黑商接过去,点了点头,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第十六章 再次离去 当我们赶到雷瑟镇门口时,距离请求支援已经过了七个小时,而最后一条消息也是俩小时前了。 我们下了摩托车,好家伙,一辆摩托车仨人骑是真的艰难,要不是黑商把我们的南瓜也给留下抵钱了,我们都骑不动它。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没来得及感慨完摩托车的事,就被眼前的惨烈现场给震撼了。 我看向面目全非的雷瑟镇,大门口那两人高的铁门都被炸的变了形,一半飞出去在街道上,围墙到处倒塌,到处是感染者的尸体,无数人类的尸体也混杂其中,粘稠的蓝色血液与已经干涸了的褐色血液交叉在一起,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无比恐怖的画。 “是尸潮。”我立刻说,“不对,”她指向尸体的位置,“没有感染者的尸体在雷瑟镇的围墙里面,而且人类是压在感染者上面,这些人是在尸潮过后死的。”她说。 我环顾四周,的确,所有人的尸体都压在感染者上面,是后来死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到处是爆炸坑、断砖、人类尸体和破烂建筑四散在周围。 “好像有什么特别强的东西打进来了。”我看着斜插在一间破屋还在燃烧着的武装直升机,心里不免发慌。 就在这时,街头的拐角另一边传来了大地震动声,我们仨迅速分别找好掩体蹲下,将枪栓拉好向那边瞄去。 我的左手托住枪身,右手扣上扳机。 近了,更近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这里,突然,一个人从街角冲出。 “嘭!”我条件反射的就开了枪,正在跑动的他当即吓了一跳,幸好我没瞄准,打偏了。 “嘿!朋友,发生了什么?”我冲他大喊,就在这时,叶莲娜猛的把我抓到了掩体后面。 我在被拽入掩体的最后几秒,看到街道另一头,那个人被一个高高跃起的黑影砸中,那是什么?! 随着那个庞然大物慢慢起身,我看清了它的全貌,一个身高近六米的怪物,就好像一个巨人被感染成了丧尸一样,右手高度机械化,被一大块黄色金属包裹,左肩上架着一门三连发火箭炮,被一些管子连接到了它的后脑和背后的弹药箱。 那个人的双腿直接被砸的反折了过来,他直视着怪物尖叫着,同时向我们大喊救命。 我抱着我的枪,一动不敢动,身体仿佛在那一瞬间就凝固了。 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打的过!我心想,人类不可能与这种庞然大物为敌。 特殊感染体用左手抬起沉重的右臂,又重重的砸下,尖叫声戛然而止,鲜红的血液呈放射状散开在地上。 我和叶莲娜大张着嘴,我们想要尖叫,可是我们用力捂住了我们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我回头看了看老卡尔,却发现老卡尔早已消失不见踪影,他竟然跑了!我胃里一阵翻滚,但心中竟然有一种安心感,幸好跑了一个,我们没有团灭,我们人类还有希望。 特殊感染体慢慢走近了我和叶莲娜藏身的地方,我看着渐渐靠近的影子,心想等会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要打出最后的反抗。 今天我就会死在这里,我心想,是啊,感染者为了更好的击杀人类真是进化出了各种各样的功能,人类怎么可能打的败这些怪物呢? 特殊感染体一步踩在了我掩体的旁边,“就是现在!”我猛的起身,拿起雷明顿对准它庞大的身体开了一枪,雷明顿如虎吼一般咆哮着从枪口喷射出了五枚细小的弹片。 但这点攻击几乎没有伤害到它,特殊感染体高举右手,对准我的头砸了下来。 结束了,打不了了,我连抬手用枪格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它机械化的右臂狠狠砸向我。 “哐!”一声重击声,我感觉左边一阵风刮过,那条粗壮的右臂擦着我的头过去了。 “什么?”我在那一刻,仿佛时间变慢了,一辆卡车飞速驶来,一个闪电漂移,从侧面撞开了特殊感染体。 “上车,快!”老卡尔从没有玻璃的车窗里冲我喊,我和叶莲娜迅速跃上后面的车斗,老卡尔猛踩油门,卡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背后特殊感染体半蹲下,将肩上的火箭炮对准了我们。 老卡尔连续狂打方向盘,撞飞了不知道多少个垃圾桶和电线杆,好在火箭弹每次都刚好落在我们后面不远。 特殊感染体没有卡车快,我们很快甩掉了它,上了公路。 这时我们才能喘一口气,又是一场劫后余生。 第十七章 坠崖 “北方的难民,归降帝国,你们将受到保护。”老旧的收音机里传来声音。 我坐在卡车的货斗里,用腿搁着发黄的笔记本,蘸着浆果的汁儿用牙签写写画画。 “食物还有四个罐头,两条风干咸鱼以及一盒子浆果,很好,省着点吃够吃一个周的了。”我小声道。 我看了一眼身边放着的一堆塑料瓶子,上面我认真的一个个贴上了小纸条,大部分都贴有“水”的字样,少部分塑料瓶装着淡淡的黄色透明液体,上面贴有“汽油”的字样。 “饮用水13瓶,汽油4瓶”我又纪录道,“然后是弹药——叶莲娜,弹药充足吗?”食物和水是由我来保管的,至于武器和弹药都是我身边这位女同学保管的。 叶莲娜半蹲着,手指扣在卡车斗上架好的轻机枪上,除了这把轻机枪,我们甚至还有一把喷火器,不过汽油要优先给卡车,“还有362发子弹,穿甲弹43发,绷带充足的很,30个,抗感染药也有3瓶了。”叶莲娜回头回答我。 老卡尔在前面的驾驶座开车,我,叶莲娜和老卡尔是一队幸存者,从远星城逃出来,一路结伴至今。 前些天我们被其他幸存者袭击了,叶莲娜的精准度达到一个恐怖的水平,用一把蒙德拉贡击毙了对方的几个领头人,我们缴获了这把轻机枪和喷火器以及很多弹药。 “怎么感觉反而咱们成了坏人啊?”我嘟囔道,“欸,小老弟这话可不对,是他们先抢咱们哒,打不过咱们怪谁?”老卡尔吹了个口哨,得意的点上一支烟。 “分明杀人的都是叶莲娜,你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不屑道,“小老弟,我那叫绕后,也不知道谁第一个莽撞的冲出去结果被一拳干倒还得让女孩子来救。”老卡尔笑道。 “唉,距离帝国还有多远?”叶莲娜听着我们拌嘴,叉开了话题,老卡尔伸手从车座底下掏出地图,“过了这个希望谷,就是雪原的领地了,预计还有两天,咱们就能到北方帝国的边境线了。”他吐了口烟。 “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吗?”叶莲娜叹了口气,如果这场感染战争没爆发,我们俩应该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 “得,我看闺女能考个好大学,臭小子,你考个大专都难啊!”老卡尔一扭方向盘,破破烂烂的卡车漂移经过了希望谷的告示牌。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阳光照在我们身上,热的发懵。 “老卡尔,车上没有空调吗?”我问,“可算了,这拉货的卡车,有个鸡儿的空调,就算有,咱们也耗不起那汽油!”老卡尔打开车窗,吐了个烟圈。 于是我继续写我的纪录,“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击杀了46只感染者——”“吱——哐!”“我操!”我低声骂了一声,身体被惯性甩向一边的车栏,“老卡尔,你怎么开的车!”我大喊道,“寒露,快起来!”叶莲娜叫我。 接着,卡车飞速发动,老卡尔一踩油门,我们连同卡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我好不容易在摇摇晃晃的卡车斗里起身,往车后看去,叶莲娜那边已经扣住扳机,子弹从轻机枪的枪口飞射而出,突出一阵阵火焰。 我看见了一只感染者,两只,然后是一群,他们从山上跳下来,或者从盘山公路的一侧爬上来,但都不约而同的冲向了我们的卡车。 “尸潮!”我尖叫,“该死的,就不该抄希望谷这条近道!”老卡尔左右狂拧方向盘,卡车漂移过弯,向左避开了一波感染者,但右边的车尾撞到了一些感染者,车速骤减。 瞬间就有感染者抓住了车斗,试图爬上来,“哒哒哒!”叶莲娜把轻机枪换了个角度,将试图上车的感染者尽数扫了下去,“寒露!”叶莲娜把一把蒙德拉贡扔给我。 我咔嚓上了一匣子弹,瞄准车后的感染者就是一枪,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将感染者带着一退,蓝色的感染血液滴到公路上。 老卡尔毫不犹豫的踩油门,卡车再次冲了起来,叶莲娜把轻机枪架在卡车头顶,密集的子弹顿时为卡车扫清了前路,我们堪堪杀出重围。 “老卡尔,咱们还有多远出希望谷!”我问,“还有一半呢!”老卡尔把嚼烂的烟头一吐,“昨天汽油没加满,咱们得尽量冲刺了!”他喊。 “子弹不允许!”叶莲娜那边说,“子弹几乎耗尽了!”她说道。 尸潮如影随形,前方后方,上下左右,在盘山公路上到处出现,“去死!”我开了一枪,把一只感染者打下车,一拉枪栓,一枚空弹壳弹出,再一枪,又是一个感染者,不是我技术有多好,只是他们已经近到不用瞄准都能爆头的程度了。 “寒露,上喷火器!”老卡尔一边开车一边喊,“可是这汽油不是给车用的吗?”我迟疑道,“哒哒哒”子弹扫掉我背后偷袭来的感染体,“先保命!大不了没了汽油咱们走过去!”叶莲娜冲我喊。 “哦!”我赶忙操起那喷火器,顷刻间,三米长的火龙喷射而出,被其舔到的感染者无不化作焦炭。 突然,一枚石子扔来,击碎了前面的车玻璃,叶莲娜一转枪头,击倒那个投掷石子的感染者,突然车一个急转弯,我手中的喷火器都给颠停了。 “该死的!”我看向前面,老卡尔被那枚石子给打的额头出血了,“还活着吗?”我问。 不祥的咔嚓声从轻机枪里传来,“没子弹了!”叶莲娜抓起一把蒙德拉贡,哪怕一枪一个都打不完如同潮水般的感染者。 突然,老卡尔甩了甩头,一踩油门,我们终于又移动了起来,我和叶莲娜开枪尽量为他扫清前路。 但尸潮越来越多,他们抓住了卡车,我立刻开枪去打一边的感染者,“寒露,别!”叶莲娜及时发现了情况,但已经来不及了,在一个弯道,我开枪把车靠近公路里侧的感染者打下了车,而另一边靠近悬崖的感染者用力一拽,我们的卡车极速漂向盘山公路外侧。 “吱——”我只听见一声侧滑声,接着是自由落体的悬空感,在悬空的同时,我被一个坚硬的物体击中了后脑勺,眼前一黑,然后就不知道了。 第十八章 熟悉的开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有了意识,但眼前朦朦胧胧的,声音仿佛从远处缓缓传来,虽然知道是在呼唤我,但我的嘴却张不开。 “孩子!醒醒!”声音传来,“是谁?”我尽全力睁开眼,疼痛回归身体,全身都疼,“啊!”我胳膊肘的一阵痛让我支撑不住上半身,向下倒去,就在我即将跌落地面的时候,两只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 “太好了,还活着。”声音从双臂的主人口中发出,我的视线渐渐清晰,看清了眼前的人。 “看上去伤的并不是很重,多亏了这个笔记本给你挡下了这致命伤。”这是一位中年大叔,看上去比老卡尔都老,灰黑的头发夹杂着些许白发,右眼被一个眼罩遮住,左眼却更显得炯炯有神,此时他正拿着我用了纪录物资的笔记本,一根尖锐的木板刺穿了笔记本的大半,却不甘心的被最后几页拦了下来,一开始那笔记本是在我腹部的。 “来,先爬出来。”独眼大叔双手扣住车底,用力一抬,我费劲全力爬了出来。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同伴?”我尽管站都站不稳了,仍然扶住大叔问。 “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和一个女高中生。”我问道,独眼大叔摇了摇头,“我看过周围了,只有你一个幸存者”他抬头,盘山公路在我们的头顶几百米之上,有可能在滚下山的时候他们被甩出去了。 “孩子,还能走吗?”大叔问我,“没有大碍。”我活动了一下手脚,“你的生存辅助仪。”大叔从不远处发现了我的生存辅助仪,右角有一点摔裂了,但我还不至于因此就去换个屏幕。 “谢谢”,我看了一下周围,“太好了,这里有麻。”我采下九片麻叶,连啃带咬把叶片只剩下植物纤维,“看来逃难有一段时间了?”大叔见一片手工绷带迅速在我手中交织,便问我。 “我是从远星城逃出来的难民,远星高中高二级学生,寒露”我说道,“我叫阿列克谢,是贸易联盟中快乐101的精英队员,这次来希望谷是来找一个老战友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你。”独眼大叔自我介绍道。 我们二人结伴而行,向前步行了一百步,“前面有件屋子,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修整一下,哎孩子,会打架吗?”阿列克谢大叔问我。 “只可惜我的武器在翻车时遗失了。”我刚刚捡了根树枝,可感觉也许打到感染者身上没几下估计就得断了。 “给,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感染者,还是小心点。”大叔扔给我一把砍刀,我看了一下,把手虽然破旧但是刀刃锋利的很。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处悬崖,上面的扶梯仿佛不想让我们经过一般的挂在两人高的高处。 “这可怎么办,绕不了路。”我叹了口气,“孩子,我把你抬上去,你把那梯子放下来。”大叔说。 于是,大叔蹲下来,让我踩在他的手上,用力一抬,我借力抓住了挂梯的下边,攀了上去。 我掰开挂扣,挂梯降了下去,大叔也爬了上来,“就让它在这挂着吧,也许还能帮到其他人。”大叔说道。 隔着大老远,我们就看见了那间小木屋,小木屋背后又是一个小小的悬崖。 “让我们猜猜,屋里是有罐头还是有浆果呢?”大叔举着枪踢开了大门,他的背影挡住了我,我没看见,但是他关上了门。 “你恐高吗孩子?”他拽着我到达了陡崖边上,那边的门后已经传来了撞门声,很快,几只感染者的手破门而出。 大叔咔嚓上弹,那是一把蒙德拉贡,只见他扣下扳机,不远处一个冲来的感染者便头部开花倒下了,大叔一拉枪栓,空弹壳弹出,此时另外几个已经冲了过来。 我左手推开感染者的爪子,右手的砍刀从它的脖子砍进去,用力一压同时用脚一踢感染者的小腿将它放倒。背后扑过来的感染者被大叔补了一枪击倒,我回头想要再砍倒一个,突然,一阵痛再次从我手臂的伤口传来,绷带下渗出一阵鲜红,应该是动作幅度太大把伤口撕开了。 “这边,跳下去!”大叔冲上来,枪托猛击将一个就近的感染者下巴打脱臼,同时踹倒另一个,拉着我就往陡崖下跳。 陡崖也就七八米,我们跳下去在地上打了个滚,虽然灰头土脸但没有大的受伤。 我们看着陡崖上面的感染者,他们没有打算跳下来,“看来咱们暂时是安全了。”大叔正说着,背后的高处传来一阵震动,是什么物体在快速接近,一只黑色的巨爪搭在了陡崖上,不少石子因为震动落到我们脚边。 我们看着那玩意探出了卡车一样大的头,然后那头出现了四条裂缝,随后头裂成四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吼——”特殊感染体冲我们嘶吼着,两只黑色的巨爪扒着地向我们靠近,但是没有看见它的后肢,“快跑!”大叔推了我一把,回头就是一枪,这玩意也没有眼睛,大叔这一枪打断了它的一根手指头,可是完全没有影响到它的行进速度。 我已经跑出去了十米,见大叔还没跑,不禁从心里担心,于是回头望去,只见大叔右脚轻旋,身体随着右闪,躲开了巨大的特殊感染体拍下来的爪子,大叔随即把枪口抵在特殊感染体的下巴上进行了一次零距离射击,蓝色的感染血液淋了大叔一身,而特殊感染体也被激怒了,粗大的尾巴一甩,大叔把蒙德拉贡步枪立在身前,挡下了绝大多数的力道,但还是被掀飞出去,在空中再次给了特殊感染体一枪。 “大叔!”我出声,“别愣着,我现在的装备挡不住这玩意!”大叔从身侧掏出一颗手雷扔出去,跑过来拉着我就往远离特殊感染体的方向跑。 背后的爆炸声传来,我们向前狂奔,可是前方又是一处断崖,底下是湍急的河水,眼见特殊感染体追来,“孩子,跳过来!”大叔身先士卒,用力一跃,年迈的身体灵活的在空中一个前空翻稳稳的到达了三米外的对岸。 “我接着你!”大叔冲我喊,“不,我过不去!”我喊道,“没事的!”大叔举起枪,一发子弹擦身而过,我一回头,发现特殊感染体已经仅有20来步的距离了。 不跳过去,就真的完了,我的眼瞳中,那如同绞肉机的血盆大口愈加接近,心一横,摔死也不能让这玩意吃掉! 我右腿后撤,一个助跑,左脚一蹬,身体已然飞在空中,我的上半身成功接触到了地面,但后半身的悬空感告诉我,我一半命还吊在空中,而且我的后半身比前半身重,正在将我拖入无尽深渊。 关键时刻,大叔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了上来,我跪在地上,大喘粗气。 断崖那边,特殊感染体很显然不具备跳过来的能力,只能冲我们尽力嘶吼,突然,它的四瓣嘴闭上了,我正疑惑,大叔把我头一压,一口黑色浓痰从特殊感染体口中吐出,擦着我的头过去了,在我身后的地上爆开,发出“嘶嘶”的腐蚀声,我不禁想起了惨死在远星高中的同学的死状。 “快离它远点!”大叔拽着我往前面赶去,很快,特殊感染体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第十九章 遭遇战 “别回头,快走!”,大叔拉着我,迅速地逃到了特殊感染体攻击不到的死角。 大叔一着急,他的生存辅助仪摔在了地上,一下子黑屏了。 我急忙上前捡起,跟着他又跑出一段路,直到背后的怪物完全看不到了,方才停下来。 我蹲坐在地,大喘着气。“哦,天啊,这里怎么会有帝王级感染体?看那种级别,应该不亚于西陆七恶魔了。”阿列克谢说。 “西陆七恶魔?”我对这个名词有些疑惑,莫非跟我在远星高中击杀的那只一样?我疑惑道。 “目前我们贸易联盟在西陆共设有七块协议区。”大叔说着,摸了一下身上,“我的生存辅助仪呢?”他正疑惑,我把刚刚跑路时他掉的生存辅助仪递给他。 “哦,好孩子,你帮我这近半百的老头子捡回来了。”大叔拍拍我的肩,接过去一看。“虽然诺曼经常说我应该买块儿新的了,但我没想到磕了一下就开不了机了。”大叔若无其事的翻了翻白眼。 大叔转头对我微笑,“没事儿,本来还想做做上面的青年大学习呢。”他笑道,随即从腰上撕下来一块布,“希望谷又发现一只帝王级感染体,极度危险——阿列克谢。”他背对我写道,然后把这块布给我栓到了背包上。 “这是?”我问大叔,“哦,是大叔给你的祝福,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个跟大叔一样身上有这个臂章的,请你把这祝福赠予他。”阿列克谢哈哈一笑,指了指他肩上的可乐小子臂章。 我们沿着山路往山上走,大叔看到山顶上有一撩望塔,于是想看看那地儿能不能住。 在山路上。大叔又给我讲了西陆七恶魔,在贸易联盟的秋日森林区有一支代号为“蜂刺”的特殊感染体,拥有敏捷的机动能力和远程攻击的能力,这也是我这高中遇到的那种,但不是最强的那只帝王级蜂刺。 而沙石堡区也有一支代号为“巨蝎”的巨大蝎子,白树高地则有一只名为巨颚的特殊感染体。大叔说刚刚遇到的那只可能就是巨颚的一种分支,除了皮肤发灰,其他特征都与巨颚很类似。 我们走到半山腰,已经能清楚的看见那撩望塔了。 “沼泽的重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会飞的特殊感染体。雪山那边,”大叔顿了顿,“嗨,长得太难看了,说了倒胃口,下一个,下一个!”他跳过了雪山的特殊感染体,西部的红杉镇是鬼新娘,海岛则是食人树。 他仔细的给我讲了除了雪山之外的六个地区的六大恶魔。 这时我们已经离山顶相当近了,我甚至都能看到一架没有机翼的直升机和几个人。 “哇,大叔,那边有人耶!”我高兴的说,也许可以跟别的幸存者一起走出去。 大叔却拦住了我,脸上凝重了起来,“孩子,在末世,感染者比人好对付。”他挡在我身前,把双手举起,让我也这样跟他慢慢靠近。 “嘿!小伙子们!”,远远的,大叔就喊了一声,让他们注意到自己,他们一起放下手上的活儿来看,这边有好几个甚至当场拿出了武器。 大叔举着手,慢慢靠近。“俺就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带着个小孩迷路了。”大叔微笑道。 那边几个人中,一个汉子刷的把枪对准了大叔。 “老头儿,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被感染者抓伤?”他大声喊。 “你看,我俩身上都没伤。”大叔说着,我听到背后的山路上似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20多只感染者正在向山上冲来。 “我不相信!”那汉子喊,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大叔看向他身后的直升机,“我是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我会修飞机,把那大铁疙瘩修好,咱们都有的走。”大叔尝试交涉,那人迟疑了一下,正要同意合作,突然嘹望台上一男子冲下面喊了句:“尸潮上山了!” 那为首的汉子立刻把枪口又对准了大叔,“你们把尸潮带上来的!”他大吼。 “我们不知道啊”,大叔解释道。但汉子已经不想再交涉,直接扣下了扳机。 大叔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枪头,往边上一偏,子弹打偏了。 “孩子,挡一下尸潮。”他用另一只手把背上的蒙德拉贡甩给我,同时手拽住汉子的步枪往下一拉,大汉被拉了一个跟头,被大叔一记膝顶放倒。 另外几个立刻冲了上来,大叔左右横跳,蛇皮走位,一拳一个,又一个秦王绕柱跑,用一棵树挡下了对方掷来的匕首,一脚踹倒了那“荆轲”。 电光火石之间,大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地上只剩了一地不停哀嚎的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快50的老头子,这莫非就是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 但我此时惊讶归惊讶,手上也没停着,我一枪接一枪的远射,从山路上围过来的感染者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又跨过第一个的尸体向上奔来。 大叔见又有人爬起来,于是又来了第二波攻击,刚站起来的人又被阿列克谢一拳击倒。 很快,他们所有人都干脆躺地上不起来了,大叔把他们的枪通通收走。 我这边正在苦战,多亏这群人提前在山路上布置了一些木栅栏一类的防御工事,让我得以与众多感染者周旋。 但时间一长,木栅栏一个又一个的在感染者的撕咬下散架,我的子弹却在一发发减少,就连我勾住扳机的手指也逐渐变得僵硬。 这时,伴随几声清脆的枪响,我面前几只感染者脑门中枪,纷纷倒下。 “哦,辛苦了。”,大叔在不远处招呼我过去,“我跟他们谈妥了,咱们修飞机逃出去。”大叔指了指那领头汉子与小伙子们,他们一顿狂点头。 第二十章 无助 于是大家抡起膀子干了起来,几人将直升机扶起,阿列克谢大叔灵巧的攀上机顶,我和另一个幸存者合力将一片三米多长的铁叶子递上去。 由于这里没有电气焊,我们只能把钢筋在螺旋桨和叶片的连接处砸弯来固定。 “那里有个破洞,在飞行时可能会因为气压而坠机,给它堵上!”大叔指了指机身的一个手掌大的破洞。 一个幸存者迅速把一块木板按在上面,我抡起板砖,几下把钉子打进去。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这巨大的丑东西是怎么飞起来的,总之它就是飞起来了。 惊讶归惊讶,首先,它一边没门,身上千疮百孔,被我们用泥巴、破布和绷带给修补了,另外由于螺旋桨少了一片叶子,我们只好现用木板给锯了一片。 我坐在这摇摇欲坠的直升机上,这大家伙就仿佛一位身受重伤的壮士我们给他缠了绷带安了假肢一样。 “人都齐了了吗”,飞行员询问,同时他一只手迅速把一排按钮都打开,另一只手抓住了拉杆。 我和大叔与汉子们坐在后座上,螺旋桨迅速转了起来,但由于一片叶子的质量与其他三片明显不一样重,所以当它转动起来的时候竟是朝着重的那边倾斜着转的。 合金叶片在左侧机顶快速的削出一次又一次的火花,但在几秒后,伴随着一声声“铮铮”的摩擦声,残破的直升机竟然摇晃着身体立了起来。 “慢慢的拉升。”飞行员小心地拉动拉杆,直升机的机底渐渐离开了地面。 飞起来时,我们意外的发现,这机体因为顶上螺旋桨的原因,竟然往左边侧歪呈15度角,这导致我们不得不系上安全带防止从那一侧没有门的地方滑下去。 但大家还是相当开心,哪怕这架直升机因为顶上螺旋桨的原因,只能做离地面十余米的近地飞行,但至少我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突然,一位幸存者叫了起来,大叔一偏头,脸色也一变。 “见鬼!快爬升!”领头的汉子扒着驾驶座冲飞行员大喊。 我尽力伸长了脖子向直升机外望去,只见离我们几百米的地方,那只四瓣嘴的特殊感染体正全力向我们爬来。 “我已经尽力了!”飞行员满头大汗,死命的往上拉着拉杆,似乎这样就能使直升机再往上飞几米,但根本无济于事。 一声枪响,两声枪响,大叔从没有门的侧面探出身子,向特殊感染体开火,众人一看,也纷纷效仿,各自找了位置开枪。 阿列克谢大叔一拉枪栓,一枚炽热的子弹壳落下,在直升机的机舱中弹跳着,直升机不停散发着浓浓的黑烟,如同带着我们逃已经气喘吁吁。 子弹一发发击中特殊感染体,可它身体表面的灰色皮肤仿佛一层牢不可破的防弹衣,子弹如泥牛入海,在它身上连一点蓝色血液都没迸射出来。 而直升机在我们全机人员的祈祷下,竟然又飞高了一米,而这时,特殊感染体已经冲至我们正下方,向我们伸出了巨爪。 这只特殊感染体本身就有五米多高,我们撑死飞不了十二米高,当它伸出爪子时竟险些抓住我们。 “把安全带解开!”大叔冲我们喊。 领头的汉子看了看他,“听他的!”他大喊。 我们一同解开安全带,此时,特殊感染体调整了角度,又一次伸来了狰狞的巨爪。 “跳!”大叔下达了指令,“啥?!”我们一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边毫不犹豫的同时起跳。 顿时,我们身处空中,而直升机因为重量的突然减轻,往上拔高了一米,巨爪从机身下方擦过,仅仅是使我们的机身抖了抖,但飞行员一拐拉杆,机身迅速稳定。 这时,我们落回机舱,直升机因为我们的重量再次下坠,又一次到达了特殊感染体的攻击范围。 第二十一章 坠机 眼见我们一次次闪避开了攻击,特殊感染体又怎会放我们这群大活人离开? 它两只巨爪扒地支撑起没有后肢的庞大身体,把四瓣嘴合拢了起来,同时身体上的蓝色纹路亮了起来,是一道道蓝光沿着纹路向头部聚集。 “他在干嘛?”我疑惑道,“是毒液!快闪!”阿列克谢冲飞行员喊,但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这直升机本就动力不足,别说左右移动,就连前后移动都只能往前。 一股浓到发黑的毒液从特殊感染体口中喷出,在空中划了一道曲线,精准的击中了直升机的尾翼。 立刻,由于机尾副螺旋桨的停转,我们彻底没法操控方向了,只能往一个方向飞儿,那口毒液还强行把我们给调了个头。 我们直直的往来时的嘹望塔又飞了回去。 “我的天!”那飞行员好不容易稳住机身后,又轻呼了一声,我们一起抬头看向了望塔,只见那特殊感染体三下两下抓住嘹望塔爬到了顶端。 原本它够不着我们,现在他比我们高了! 没法控制前后左右的我们只能往了望塔飞,而爬升是不可能的了,往下则会是直接撞上了望塔的塔身,机毁人亡,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飞向的大张着嘴的特殊感染体。 “大家别急,咱们重力变向!”,大叔一挥手,“老头儿,怎么个重力变相?”飞行员回头问他。 还有不到三分钟就要与特殊感染体正面对上了,阿列克谢大叔快速动起手来。 “大家把重的东西都往一边扔,飞机会侧歪,从而使航道偏移。”他说着把基座底下的一箱螺母推向机侧,众人纷纷效仿,最终干脆大家全挤到了门的一侧,用身体当作重物来使直升机侧歪。 渐渐的,渐渐的,直升机的机体开始倾斜,飞行也开始向了望塔左侧偏移。 我看到那边的大地出现了一道大裂谷,底下是湍急的河水,只要飞过那个峡谷,我们就安全了。 直升机从特殊感染体左侧三米外飞了过去,“好险!”,一位幸存者说道。 与那怪物擦肩而过时,我都清晰地看见了它一口上千颗尖牙的大嘴,不过幸好,过来——“咯吱”。 直升机的机体一震,随后停在了半空中。 “可恶,怎么回事?”飞行员用力扯拉杆儿,但直升机再无法分移动分毫。 当我们回头一看时,发现那只特殊感染体竟把大半个身体探出塔外,一口咬住了我们的机尾,而他仅有粗壮的尾部还挂在嘹望塔下,接着它尾部松开了了望塔,他直接挂在了我们的直升机尾部。 由于直升机的一头突然多了个重物,也许一吨都说不定,直升机迅速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旋转起来。 我只觉得我如抽水马桶里的一只蟑螂,正被人刚刚按下了冲水键,四周一片天旋地转,更为要命的是,直升机一边旋转一边坠向峡谷的内侧山壁。 这时,大叔在东倒西歪的机舱中扶住了我。 “孩子,看见底下那条河了吗?”他问我。 我前后摇晃,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而且那条河离现在我们的高度有40米高。 “来不及了,快跳!”,眼见直升机如风中树叶般打着转撞向山壁,大叔一把抓起我,用力一推,我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即是身体失去重力的自由落体感。 我的眼中,大叔也跳了下来,直升机狠狠地撞在了山壁上,产生了巨大的爆炸。 接着我感觉到了后背撞击水面,高距离入水将我直接拍的背过气去,我在昏迷中沉入冰冷的河底。 第二十二章 战友 我从课桌上抬起头来,“寒露,上课啦!”旁边的叶莲娜用笔戳了戳我。 “啊。”我看一下讲桌上的老师,正是我们的班主任。 “今天我们来讲感染战争,先进行课前讨论,通过同学之间相互问答的方式来复习上一节的内容:感染战争是何时结束的?”老师说。 “啊?感染战争结束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叶莲娜把课本摆到我面前,“你看,在上一年人类就输掉了感染战争啊。”空无一字的课本挡住了她的脸。 “什么?!”我脚下一滑,腚底下的凳子哐啷倒了,我摔倒在地。 “啊,对了,寒露,今天是我的忌日,你为什么不送我忌日礼物呢?”叶莲娜的书摔在了地上,露出书后腐败的狰狞的脸。 我在地板上向后缩去,教室里早已遍布丧尸,但他们都在向我发问:“寒露,就差你一个了!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呢?” “寒露,你还记得我是哪天死的吗?”叶莲娜把颧骨外露、眼球吊在眼眶外的脸凑到了我面前。 “啊!”我从梦中惊醒,全身冷汗。 “是、是梦啊!”我抚着胸,从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挣扎着坐起来,大喘着气,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我记得,我貌似是落水了,可是怎么在岸上呢? “呜”,我摸了摸头,好痛。 我环视四周,这是在一片河岸边上,天已经接近黑了,我的背包压在我的头底下。 我掏出我的生存辅助仪,6点23分,离坠机有两个多小时了。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石头边上生了一堆篝火,大叔的背包放在了一边,看来是我落水后,大叔把我捞上岸了,不过大叔人呢? 我身上没有枪,连腰上的刀也不见了,只好从熊熊燃烧的篝火里抽了一根儿燃着的木枝当火把。 沿河边走了一段距离,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在树下不知道在干嘛的大叔。 阿列克谢在片刻间便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的瞬间也把枪抬了起来,见到是我,于是向我招了招手。 “孩子,醒了?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他招呼我过去。 只见树下是一个刨了一半的土坑,坑里露出半个手提箱大小的铁盒子。 大叔和我迅速将它挖了出来,“孩子,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来到希望谷是来找人的。”大叔说着,打开了铁盒子。 “果然是他留下的。”大叔说,我往铁盒里望去,十几发子弹用香烟盒装了,还有一些保质期长的火腿肠,底下还有一张纸,附带了一张照片。 大叔把物资装进自己的背包,“他叫拉扎罗夫,是我曾经最好的战友,我们曾共同立下辉煌的战绩,只可惜他在一周前的这次希望谷侦察任务中失联了。”阿列克谢一边说,一边把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两个魁梧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年轻时的大叔。 两个人均身着军装,金属铸造的肩章上刻有两颗五角星,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花纹的肩章是将级肩章,而二星则是将帅二星,也就是中将。 大叔已经读完了信,“哦,这老小子,被困在这谷内,还想着给后来困在这儿的人留物资,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你的。”大叔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孩子,拉扎罗夫给咱们留了一份大礼。”大叔与我走到河岸边,收拾好东西,“他总是如此善良的。”大叔感慨的说。 我们穿过河岸边的一条被草丛遮蔽的小路,向上一个小坡走去。 我们在小路上走了几个弯儿,出现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就有一个能称之为房屋的东西。 “哦,太好了,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大叔快步走上去,看似随意的开了几枪,房屋附近的几只感染者纷纷中弹倒地。 我看向这房屋,它完全由破木板钉成,跟我在雷瑟城时的难民屋有得一拼。 但此时对于我们来说,一个哪怕四处漏风的破房子也比在毒虫蛇咬的野外露宿强。 “砰砰砰”,大叔礼貌地敲了几下门,“拉扎罗夫,猜猜是谁来看望你了?”阿列克谢大叔一把推开门,我跟在大叔身后走进屋子。 屋子里面没有人,但无论是旁边的那台建材加工机又或是装备制造台,都在向我们说明,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居住。 大叔有些失望,但天色已晚,实在不适合外出找人,于是大叔跟我一起边吃晚饭,一边听他讲与拉扎罗夫的军旅生涯。 第二十三章 第一把枪 我在屋里坐着,听着大叔讲故事。 说着说着,大叔看见了一边放着的装备制造台。 “这真是太好了,孩子,有这玩意儿在,我就可以给你打把枪了。”大叔说着,从装备制造台的旁边找到了材料。 我把几根火把卡在目前木墙上,屋里变得亮堂起来。 “孩子,光给你打造抢不够,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注意看,记好这把枪的配方!”大叔手中操控机械动了起来。 大叔将两块铁矿用四根小树枝烧得通红,经过几下捶打,一块生铁锭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大叔一刻不停,很快,又有五块生铁被整齐地码在了第一块旁边。 接着,大叔灵巧的双手用打磨的工具小心翼翼地夹起了一块骨头,仔细地打磨着。 很快,当他头顶上的汗珠经过他额头的第二道皱纹时,一个用骨头磨成的零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我不眨眼的仔细观察,不一会儿,其他五块儿骨头被分别磨成了扳机和拉栓等零件。 “接下来找一块儿合适的木头。”大叔说着,把一块木头在手中抛了抛,放在天平上量了量,然后还捏了捏我的肩。 刻刀仔细地把木头雕刻成了一个适合我肩头的枪托,生铁被大叔用力捶打成了铁管,零件被一件一件的组装上去。 一分40秒后,一把崭新的蒙德拉贡出现在了大叔的手中。 “看到了吗孩子?”大叔转头问我。 “24根小树枝,12块儿铁矿,六根骨头和1200克木头”我说道。 “非常好”,大叔高兴的点了点头。 我们熄灭了火把,在地板上铺上衣服席地而睡。 “孩子,明天白天我出门寻找一下拉扎罗夫,看家就交给你了。”大叔这样说。 第二天一大早,大叔便出门去寻找战友了。 根据大叔观察,那个铁盒是在四天前买下的,而这房子直到两天前还有起居的痕迹,感染者会出现在房屋四周,也说明这前不久还有这里还有人。 阿列克谢大叔对我说,我的任务就是保证自身安全,等到他回来。 此时我正坐在二楼的边儿上,两脚悬空,枪就在我手边儿上,不知怎滴。我又想起了昨天下午那个梦,是啊。我又怎么能忘记曾与我出生入死的伙伴呢? 我从二楼一跃而下,反正就三米多高,从地上拾了一把长度适中的树枝,回到屋里,用砍刀削去多余的旁枝,在火上点着了,插在房屋的西南方向。 青烟从我充当香火的树枝上升起,由风轻轻的吹向西南,将如同残魂一般的青烟带向西南方,不知不觉,眼眶有些许湿润。 整个班,又或是整个远星高中,只活下来了我一人。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低下了头,“安息吧,我的伙伴们,待到明年清明,我会再次祭拜你们。” 香火在风中阴晴闪烁,渐渐燃成了灰,我随便在脸上抹了两把,起身回屋。 刚刚回到二楼坐下,向不远处的小树林看去时,十几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从小树林中慢慢的走了出来,是一小群感染者。 感染者循人而动,他们迅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向房屋这边冲来。 “来得好!”我一拉枪栓,六枚子弹上膛,枪声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嚓上弹声,是把好枪。 枪托在我肩上顶着,将一次次开枪的力度告诉我,每开完六枪,便重新把六枚子弹按入枪膛。 感染者们在我身下的木门前抓挠,反而为我提升了精度。 而另一边,大叔也找了找了一上午,他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拧开军用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真奇怪,这家伙能去哪儿呢?”阿列克谢从脚下拾了枚石子扔出去,又拾了一块,这时他发现这块石头有点儿不对,但手一快已经扔了出去。 阿列克谢跑出去几步,拾起那块石头,石头一面光滑而整齐,正是多年的自然环境下经风吹雨打磨损出来的,但另一面是个棱角分明的断面,断口很新,是最近才凿下来的。 这时一阵鬼哭般的呜呜声传入阿列克谢耳中,但大叔知道那是风灌进洞穴的声音。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洞穴? 阿列克谢快步向风声发出的地方走去,越靠近那里,地上的碎石越多。 “谁这是炸山了啊?”阿列克谢终于走到了一处山壁下,山壁上一个近五米高的破洞。 “这是?”阿列克谢看了一下,碎石是从内向外,也就是说这个洞穴是从内部打开的。 阿列克谢轻手轻脚的走到洞穴一侧,从背后摘下枪,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望去,他惊住了。 第二十四章 山体中的秘密 我终于在午饭前干掉了那群感染者,我在小屋旁挖了个坑,把尸体一具具扔了进去,一共13只。 当我一边吃午饭一边往坑里掀土的时候,大叔跑了回来他的神色无比慌张。 “孩子,有重大发现。”他跑到我身边喊。 我迅速掀了两把土到坑里,“怎么了,大叔?”我问他。 大叔急匆匆的带着我向北边走去,很快,一处隐蔽的山壁出现在我的眼前,山壁下竟有一洞窟。 “小心点儿。”大叔用脚拨开几块碎石走了进去,我也紧跟其后。 当我走进洞内时,我惊奇地发现,在岩石山壁后竟是金属墙壁,而我此时正在一人工建筑的内部某走廊上。 “这是?”我跟着大叔小心的一点点往前走,大量的电缆沿着走道通向前方,有许多房间的设备还在正常运作。 很快,我们在走廊里见到了第一具尸体,那是一位穿白衣的科研人员。 从死状来看,它是被巨大的力道压死的,双臂反折,身体扭曲,面目更为狰狞,双目暴突,舌头外伸,他一定是在活着清醒的状态下,被那股力量生生握住,然后感受到自己全身的骨头被折断的吧。 随着我们继续深入,尸体也越来越多,有的被拍死在了墙上,大量的血液沿墙而下,形成了一片褐色的干涸血液;而有的被巨大的力量将身体撕裂,体内的器官血淋淋的甩了一地…… 血腥的场景让我胃酸逆流而上,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全是科研人员?”阿列克谢大叔观察了一下,有几个保安,但绝大多数都是科研人员。 他走到一台巨大的看上去是电脑主机的有显示屏的机器前,按了两下,显示需要权限。 大叔伸手从一旁的尸体上拽下一张身份卡,贴到验证区,系统解开了权限锁,显示出一串儿大大的蓝色字母,如果我没认错,翻译成汉语应该是四个字∶海姆达尔。 我从未见到大叔如此慌张,在他看到这个词儿后,全身都在发抖。 “寒露,找还活着的。”他第一次用我的正名称呼我。 “是,大叔!”我立刻动身,那些身子只剩一半儿或者缺胳膊少腿儿的我直接略过。 不一会儿,我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的胸前有一道撕裂伤,已经发炎了,无法愈合,而且这个裂口遍布蓝色,应该是感染者留下的。 “大叔,这有个还活着的!”我喊。 只见大叔三步并作一步冲了上来,我刚刚把这人晃醒,“唔,怎么了?”他慢慢睁开眼睛。 这时大叔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从我手中夺过他,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就把他用力推到了墙上,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往后墙上一撞,那声嘭的撞击声都让我以为大叔是想一击致命。 “拉扎罗夫在哪儿?!”大叔冲他咆哮着,一次又一次的把他的头与坚硬的墙壁相击,“回答我!”大叔一记直拳,我在旁边都能听见那颧骨断裂的声音。 那人五官都流出了血,却小声的笑了起来,“原来那个贸易联盟的叫拉扎罗夫啊,你们估计已经见过了,他现在可比人类时强多了,有强壮的身体,子弹都打不穿。”他惨笑道。 什么?那只一直追赶我们的特殊感染体竟是拉扎罗夫先生!我大惊失色。 “哈哈,是我们海姆达尔令他获得了新生。”男子说道。 “闭嘴!疯子!”大叔一手扣住他的头,往下用力一按,我听到咯的一声,大叔直接扭断了他的头。 “大、大叔?”我小心翼翼地看向大叔,他看上去糟糕极了,眼中满是绝望,我曾多次在别人眼中看见过,那是一心寻死之人的神情。 阿列克谢甩了甩头,“别担心,孩子,我还很好。”大叔强行咧了一下嘴角,走到电脑主机前。 “来吧,我联系一下我所在的人类聚集地,咱们逃出去。”他飞快地传导电波,很快联系上了一个频道。 “这里是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避难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联络员的声音传来。 大叔深吸了一口气,“我是阿列克谢,我和一个孩子被困在这儿了,派一架直升机来。”大叔说。 “是阿列克谢前辈,好的,马上安排。”联络员挂断了通信。 第二十五章 活下去 在我们成功发出去了求救信号后,大叔拍了拍我的肩,“接下来,咱们等一会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我们来时的方向,黑暗中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沉重的震动声。 在实验室惨白的白炽灯下,那怪物,不,应该是拉扎罗夫先生用两只粗壮的前肢扒着地面,向我们移动了过来,头部张开,露出四瓣大嘴,和上千万颗尖牙。 “孩子,快走,门在那边!”大叔用手一指后门,飞身向怪物冲了上去。 “大叔!”我知道我拦不住大叔,但我一定不能一走了之。 黑色的巨爪掠过阿列克谢的头皮,阿列克谢一个倒挂金钩,两腿别住特殊感染体粗壮的手臂,同时倒立着一枪击打在了它的关节上。 这一枪恰到好处,特殊感染体暴怒的拍向阿列克谢,而阿列克谢纵身一闪,特殊感染体正拍在了他挑的位置——电脑主机。 上万伏的电压顿时击中了特殊感染体,大叔趁它麻痹,双手扣住特殊感染体的一条手臂到一根支柱旁用力一折,竟给它脱臼了。 特殊感染体扭动其他巨大的身体,一尾巴扫向大叔,大叔把枪一横,被击飞出去。 在空中,大叔抓住了头顶的风扇,嘴巴咬住砍刀用力一划,风扇的连接处断了大半。 大叔一个瑶子翻身从空中落下,踩在特殊感染体的头上,连开两枪。 大叔见特殊感染体想把他从头顶甩下,直接借力被它甩到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那是风扇开关。 只见大叔把开关拧到了最大档上,特殊感染体扑来,大叔甩了一枪,子弹从它头顶上擦过,但我知道,大叔不会打偏。 那枚子弹将风扇与天花板之间的细线彻底打断,那高速旋转的风扇如一枚大型手里剑般飞向特殊感染体,只听一声“噗呲”的切入声,特殊感染体头部被风扇重重的砍了进去,蓝色的血液止不住的井喷。 这时我已经震撼到了,在此之前,无论是那只铁手还是蜘蛛,我都认为人类不可能战胜,而这只明显比那俩加起来还强得多,如今就有一个人在我面前与它厮杀而不落下风。 大叔曾在赶路时给我讲过,在他生活的地方,有着上百位与他一样的精英队员,每个都有着独门的战斗技巧和与特殊感染体平分秋色的实力。 大叔没有骗我,大叔赢了! 我一欢呼,躺在地上的特殊感染体竟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将头对准了我。 “孩子,快闪开!”大叔一枪插入了特殊感染体的伤口,用力一戳,特殊感染体因剧痛,头一偏,毒液射偏了,但同时巨尾一扫,大叔躲闪不及,被直接扫中飞出去。 大叔直接被击飞到了我这边,“大叔!”我立刻要去扶起大叔,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手上砍刀一甩飞出去,直接击中了保险门的拉杆,保险门应声而开。 大叔咳了一口血,“孩子,刚刚那一下,我的一排肋骨已经断了,大叔老了,走不了了,你快走!”他用力地用双手将我向门外推去。 我的视野中,大叔的身影快速后退,他一把拉下了保险门的拉杆,对我说了一句话。 “孩子,活下去。” 接着。我后背着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灰头土脸,保险门快速的落下。 “大叔!”我用力支起身子,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用力捶着门,用指甲去掀沉重的门缝,甚至用牙去咬门上能往上提的地方。 手上一阵剧痛,那是指甲接二连三地脱落,口中的甜锈味,那是牙龈破损出的血,眼睛的模糊,泪水伴随着悔恨滴落在地。 “嘿,老伙计,别让那孩子参与进来,咱哥俩叙叙旧。”门内,阿列克谢说着掏出了八连手雷扣带挂在身上。 “老伙计,让我送你一程吧,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大叔拉开了全部拉环走向特殊感染体。 我的心也随着门内的那声爆炸而彻底碎裂,我呆呆地跪坐在门前,这个世界仿佛都在离我远去。 我的伙伴,又一次牺牲在了我的眼前。 第二十六章 ∶直面恐惧 “幸存者?幸存者!”在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了通讯,我费力的抬起断了一半指甲的血淋淋的手,颤巍巍的拿起掉在身边的生存辅助仪。 “我们已经定位到你了。”飞行员的声音传来。 我沿着保险门外的楼梯向上跑去,当我推开了楼梯口的那扇门时,我看到了野外的地面。 我扶着一侧的墙壁,身体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都透支了。 天上远远的,我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个黑点。 “终于结束了吗?”我蹲坐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进大腿间。 直升机盘旋着飞到了我的头顶,开始缓缓下降。 突然,我听到生存辅助仪中,飞行员大喊了一句∶“那是什么?快爬升!”直升机又上升了回去。 “怎么了?”我环视四周,只有风吹过野草,我看向头顶的直升机。 “那个……但愿是我们的探测仪坏了,我们侦查到附近出现了帝王级感染体的生命反应,我们不能冒险降落!”驾驶员喊道。 我心中一凉,那家伙,竟然还活着! 直升机上抛下了一个木箱,被降落伞吊着,缓缓降到了我的面前。 “抱歉,如果你能解决它,那么我们会接上你。”驾驶员的声音从生存辅助仪的扩音器中传来。 我看了一眼武器箱,“已经很好了,谢谢。”我掀开木盖子,露出一把黑色的塔沃尔突击步枪和几支肾上腺素,以及几个装满了穿甲弹的弹夹。 不远处的山坡处,特殊感染体从那个山壁破口又爬了出来,几乎是立刻发现了我。 “呼哧,呼哧”我平静了一下呼吸,抬起枪,但握枪的姿势完全错了,枪托我更是直接夹在了腋下,但这些已经无所谓了,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它亡! 没等特殊感染体进入射程,我便迅速扣下了扳机,子弹从枪口爆射而出,枪口的火焰照亮了我义愤填膺的脸。 我看到特殊感染体早已千疮百孔,不仅头上插着个电风扇,腰上还钉着一把蒙德拉贡,同时那四瓣嘴如同正面吃了一发炮弹一样外翻,血盆大口合不上,尖牙利齿也脱落了大半。 “吼——”它向我发出了威胁的嘶吼,身上的黑蓝色血液流到地上,腐蚀大地。 “你这令人作呕的Sb玩意,来呀c你老m!”我同样回敬道,身体更是抱着枪直接冲了上去。 枪口一刻也没停过,打完了一弹夹的子弹就再换一个弹夹继续打,现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该死的怪物杀死。 很快,我跟特殊感染体正面撞上了,没有一秒钟,我就被它巨大的尾巴扫了出去,还没着地,我就继续对准它扫射。 后坐力让子弹一次次偏移,我不会压枪,那我就靠近它打!我又一次冲了上去。 头顶上传来一阵机枪声,特殊感染体身上被扫出一排血洞。 “你在干嘛!”驾驶员冲紧紧握着操控杆的副驾驶喊。 “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孩子独自对付帝王级感染体。”副驾驶员拉动拉杆,机侧机枪再次瞄准了特殊感染体。 “不是,我是说,我给你调整个角度!”驾驶员一打方向,直升机在空中转了个身,将机枪正对特殊感染体。 我在下面又一次被击飞,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特殊感染体正欲用身体碾压我,但机载机枪的强劲火力密集的扫射将其牢牢的压制住了。 “谢谢你们。”我心中道,我的双腿早已无力,全靠一支又一支的肾上腺素支撑。 “死吧!”伴随着我的大吼,我将塔沃尔的枪口重重的插进了特殊感染体的口中。 它的一瓣嘴从背后包住了我的后背,我感觉到有无数锋利的牙齿 在刺舐着我的后背。 我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血浆不停地溅射,我被淋得全身星星点点。 我背后如同被几十把尖刀同时划动一般,而特殊感染体也因为我的零距离射击,嘴的缝隙间,蓝色的感染血液止不住的流出。 终于,特殊感染体停止了活动,我把紧紧包住我的后背的那瓣大嘴扯了下来,背后一定有无数伤口。 我从特殊感染体身上用力拔下了大叔的那把蒙德拉贡。 “侦测到帝王级感染体失去生命体征。”副驾驶说着,直升机缓缓下降,我一身是血,站在空地中央。 “孩子,走吧。”驾驶员给我披上了他的衣服,扶着我上了直升机。 “那个,我能把这把枪放下我那边的小屋子里吗?”我问两位驾驶员。 于是我将我的那把蒙德拉贡安置在了小木屋的墙壁暗格中,背上大叔的那把蒙德拉贡上了直升机。 “大叔,谢谢您。”我瘫在了直升机的后座上。 第二十七章 ∶快乐101 直升机飞了很久,我只知道它是在往西边飞,但我不知道我究竟在哪。 我坐在一侧的座位上,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向下望去,我看到了无数星火复燃的场地,那是无数因人们共同努力而重新建造的营地,但我也同时看见了更多被废弃的营地,那是在尸潮过后,没有坚持下来的沦陷的营地。 “看到了吗,感染者天生就能感应到人类的位置,他们优先攻击人多的地方,而且某个地方人口聚集的越多,感染者所聚集成的尸潮的攻势便越猛。”一个飞行员说。 “而且奇怪的是,目前来看,感染病毒只对人类这一物种有威胁,对于其他动物,除非机缘巧合泡在感染血液里了,不然很难被病毒感染的。”另一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飞行员也开口。 他们正闲谈,我看到了我们下方的一座位于平坦地带的城镇,大约有雷瑟镇的十五倍大。 其中灯火通明,更有二百多间平房和七十多栋楼房,城区附近的森林或草原上星星点点,那是分散在这个大城镇周边的散户,如繁星闪闪般点缀在这黑暗的大地上。 我看了一眼生存辅助仪,正黄昏,是晚饭时间,但我却如鲠在喉,完全没有胃口,甚至一阵阵恶心,头也晕眩的要死。 “那就是目前贸易联盟最安全的人类聚集地之一,快乐101。”飞行员对我说。 直升机离地还有几十米,我已经能看清停机坪上的几个人了。 中间的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身着一身紫色西装,可惜是个光头,不然形象会非常好。 它的左边站着一位灰绿军装的军人,面色严肃,步枪背在身后,仿佛随时可以摘下来打出几次致命射击。 与他俩格格不入的是光头男右边的一位身着红黑哥特长裙双马尾的金发少女,看样子也就比我大了差不多两岁。 另一边走来一位似乎是来看热闹的老师傅,虽然须眉皆白,但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身白衣,唯有丝绸腰带上挂着的衣服黑光精钢拳刺,随着他走路而相互撞击,叮当作响。 不远处,我看见一位开餐饮店的店主,他叹了口气,转回了店内。 飞机稳稳地停在了停机坪上,我推开门,那光头男便走上前,“你就是击杀了希望谷特殊感染体的人?”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怪物在与我搏斗时已经受了重伤,我只是趁着它重伤侥幸得胜罢了。 “是、是一位名为阿列克谢的大叔重创了那家伙。”我开口。 “阿列克谢?那家伙在哪儿?!”军人一听到大叔的名字,一把推开光头走上来问我。 我被他吓了一跳,随着他一问,我又想起了大叔,不由得抽噎起来,任泪水沿着鼻翼向下流去。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们贸易联盟又牺牲了一位精英队员。”光头男整理了一下衣领。 “这孩子很幸运,他遇到了所有贸易联盟战力中最善良的那个。”他的语气中没有悲伤,仅仅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那军人一听,直接暴怒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领子已经被拽住,身子也被扯了起来。 “你是说,阿列克谢的死就换了个这种废物回来?!”他怒视着我,一双有力的大手仿佛要将我横空撕碎。 这时,那双马尾少女一把勾住军人的手臂,纤细的手臂在分秒之间用关节技一拧,军人手一松,我感到脖子上一松,身体沉重的倒在了地上,我用手撑住地面大喘着气。 “毒牙,别冲动!”那少女冲那军人说,尽管声音不大,但竟然隐隐的示出一种威胁感。 “我可不是你们这群商队的队员,作为军人,我只看结果,而现在的结果就是阿列克谢换了个没用的废物回来!阿列克谢当年退出军队成为精英队员真是瞎了眼!”被称为毒牙的军官大吼。 他一边冲少女大吼,一边拧头看向趴在地上的我,“你这弱不禁风的小子,知道一个精英队员的能力有多少价值吗?”他俯下身子看向我。 “一万六千零四十八个难民,这是救你那老头上一年的记录!”他恶狠狠的说,“随你们怎么样,我反正不认为这乳臭未干的家伙能代替一位精英!”军官愤懑的甩手离去。 双马尾少女扶起我,给我拍去了身上的尘土,用手揩去了我眼角的眼泪。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在这个末世能活下来就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她拍了拍我,“虽然阿列克谢牺牲了,但活着的人不应该不负所托继续努力活下去吗?”少女伸出手,向我指了指灯火通明的快乐101。 “欢迎来到贸易联盟第一支部快乐101,我是新人指导员瑞秋,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一员,帮助更多的幸存者。”金发双马尾少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走吧,咱们先去登记,别哭啦。”瑞秋见我哭丧着脸,拍了拍我的肩,直接拽着我往快乐101里跑。 停机坪上,驾驶员走下飞机,看向身穿紫色西装的光头男。 “市长,那孩子把阿列克谢的讯息带回来了,但他自己似乎不知情。”驾驶员把那条阿列克谢写了字的布条递给光头男。 光头男接过布条,展开对着光看了一下,然后猛地将布条从中撕开,内有一张纸片,详细说明了那个感染体及发现的山体中的实验室的情况,他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的确,阿列克谢没有告诉那孩子哪怕一点真相,不然我们会对他进行严刑逼供,这样看来,情况已经相当严峻了。”被称为市长的光头男转过身,将布条投入燃烧的铁桶中。 火光中,名为海姆达尔的名字以及人体实验室的记录在火焰中化作灰烬随风而去。 第二十八章 ∶导游瑞秋 我被瑞秋拽着,一路小跑到了快乐101的营地申请处。 “你先坐这,我去给你找个合适的营地。”她把我按在座位上。 “比莉姐,给我查一下有没有营地收幸存者,等级大约为八级测评。”瑞秋走到前台问女接待员。 “好的,我查一下。”身穿黑色公务服的女接待员推了推鼻翼上的眼镜,开始翻手上厚厚的营地注册本。 “好了,等一小会儿。”瑞秋轻盈的走回来,坐在我身边。 我低着头,“那个……我是不是不该活下来?”我小声的问。 瑞秋转过头,温柔的看着我,她一手扶着我的肩,另一手摸着我的头。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她说,“我的战友们个个都比我强,但为了保护我都牺牲了,我有时也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们?”瑞秋慢慢说。 “但他们为我断后时,我能看得出来,他们义无反顾,他们尽了全力让我活下来,那么我就不会让他们的死毫无价值!我要活下来,带着他们那份。”瑞秋挂在脖子上的五枚军牌在风中叮叮作响。 她看向我,“你也不想让阿列克谢的死白费吧?”瑞秋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我的手背上,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我。 我就在那天发了一个誓∶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一个落难的高中生,我也会用自己的生命护他周全!虽死无憾!” 这时,女接待员的目光从花名册上移开,“瑞秋,我把他能加入的营地都标出来了。”她说。 “哦,我看看。”瑞秋走上去,用纤细的手轻轻翻着,良久,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别的抗感染能力强的了吗?”瑞秋问比莉。 “没了,大营地不收没能力的人,可是这孩子才高中生,连个专科都没上过。”比莉说。 “我刚来101的时候也高中!”瑞秋摇了摇头,两边的双马尾随着头左右摆动。 “可你当时已经击毙了……”“算了,这事儿我处理。”瑞秋打断了比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微笑坐回我身边。 “寒露,有没有兴趣加入贸易联盟第二大营地?”瑞秋问我。 “啊?”我一惊,上来就给我找了个这么大的营地。 “就问你同不同意吧?”瑞秋勾住我的脖子,离……得太近了啊! “我……我加入!”我回答道,“欢迎你加入贸易联盟,现在你是我们快乐101人类营地的一员了。”瑞秋说着,把一枚印有可乐小子的袖章系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是这儿的人了?”我看着我的生存辅助仪的显示屏,我的户口从雷瑟镇的标注变成了快乐101。 “原来如此,你是从雷瑟镇过来的啊,一周前那里沦陷了。”瑞秋带着我在快乐101的街道上悠闲的散步。 “是的,我和同伴当时正好外出,才逃过一劫。”我说着,又回想起了那只毁灭雷瑟镇的特殊感染体。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不是用感染体惯用的毒液来远程攻击,而是用的三连发肩扛火箭炮?”我至今心有余悸。 “那是感染战争初期联合政府研发的人形兵器,代号‘炮塔巨人’,不过很快联合政府发现这人形兵器也会被病毒感染,反而给人类造成了更大损失,于是停止生产了。”瑞秋边走边说。 “不过至今存在于世的这种特殊感染体还有成千上万只,由于它的右手被那么一大块铁皮包裹着,我们更改了他的代号为‘铁手’了。”瑞秋不愧为新人指导员,同时又是快乐101区域的导游,一方面了解得多,一方面还善于表述。 我们在喷泉处转了个圈儿,瑞秋俯身随手摘了朵花,踮起脚尖,身体转了个圈,哥特短裙随她的动作而如伞般摆动。 “很可惜,我们去支援晚了,快乐101离雷瑟镇其实挺近的,但你们的信号站被铁手优先破坏了,我们的飞行员在上空经过时才看到,再组织支援时,雷瑟镇已经陷落了。”瑞秋面对着我向后倒着走。 我咬了一下嘴唇,“而且你也没有向那铁手报仇的机会了。”她一边倒退,一边转了个身,指向广场的另一侧。 我的目光顺着瑞秋的手指向那边望去,只见一巨大的木架子上,高达三米的铁手伤痕累累,脖子断了一半,头挂在胸前,庞大的尸体被无数钢缆吊在木架上,很明显受到了各种攻击。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去小营地,小营地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大型感染体。”瑞秋陪我走到铁手面前,我注视着它。 “这只铁手只是骑士级的,寒露,但凡有一个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驻扎在雷瑟镇,它不可能踏入那里的大门。”瑞秋感慨的点了点头。 她又转过身来看向我,“不过,寒露,你现在已经安全了,快乐101有除了我的17位精英干员。”瑞秋轻快的说,随后顿了顿,“抱歉,不该提这事儿的,现在是15位了。”她叹了口气。 我们一路边走边聊,我得知在西陆平原,感染体是分成各种级别的,按照国际象棋作比,分为普通级(兵士级)、斥候级、骑士级、战车级和帝王级,甚至还有终焉级,不过那只母体至今没人目击,所以终焉级暂且不明。 “来吧,我们快乐101在附近的山谷建造了开发区,你先住到那里。”瑞秋带我走到一辆带斗卡车前,向司机招呼了一声。 “正好,俺们也要去给开发区的建设队送物资,上来吧。”司机热情的招呼我们。 于是我和瑞秋坐到了卡车斗中,后头有大批物资箱以及六名持枪的贸易联盟商队队员。 “嘿,小老弟,新来的?”其中一个队员冲我嘿嘿一笑,递给我一块口香糖。 “啊,谢谢。”我接过口香糖,又有几人递给我一些不值钱但充满温馨的小玩意儿,令久久没有感到人世温暖我不禁感动。 在车上,我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或是制式AK47,又或是590散弹枪,个个都披坚执锐。 我只能握着我腰上别着的那把砍刀,我那把蒙德拉贡我给放在了希望谷临时小屋的墙壁暗格里了,如果有一天我再回到那里,得把他带回来。 瑞秋也背上了一把带赤红花纹的AK47,我心里直疑惑为什么作为一个商队竟然拥有如此强烈的火力配置,尤其是刚刚卡车开出快乐101后门时,高大的城墙上竟然还有护城炮,不说主炮,辅炮的口径都有篮球大。 前头开车的司机虽然头也没回,不过似乎是接送我这样新来的幸存者太多了,所以知道我的想法。 “这年头行走世间都得制备武器,就算是商队也要有私人武装,隔壁的制药公司还有地舰呢。”司机如是说。 我们经过快乐101护城炮的攻击范围内时,地面上满是直径三五米的圆形爆炸坑,感染者的残肢断腿散落的到处是。 而当我们一出护城炮的攻击区域,原本看不到几个感染者的大地现在遍地都是感染者。 他们面露凶光,胸口腐烂喷出蓝莹莹的有毒气雾,大张着狰狞的嘴脸,向我们所乘坐的卡车飞奔而来。 我哪里见到这么多感染者过? 虽然我知道感染者有趋群性,人类聚集的越多,他们在人类聚集地旁边聚集的也越多。 但这个数量已经不是几百只了,都有2000多只了!如同两面密不透风的墙壁从公路的两边挤压过来。 我身边的大哥直接放下了枪,我心想这不是直接放弃了吧! “哦,今天真幸运。”他还一脸轻松地这样说! 另一位建筑工人看到我一脸着急,笑了笑,“今天她可是在这儿,弟兄几个可轻松了。”他拍了拍我的肩。 瑞秋一脸不屑,“抱歉,你们也看见了,我今天是个导游,还不快干活儿?”她冲领头的大汉喊。 大汉尬笑了一下,“弟兄们,干活了!”他向左右喊道。 “哦,哦!”其余五人迅速从座位上爬起来,一只脚蹬住车的底板,另一只腿半跪在车座上向外射击,一只又一只的感染者冲来,却被密集的火力网拦在了离卡车十步之外。 我看得心惊肉跳,生怕有一只漏网之鱼飞奔上来,对于之前那次希望谷坠崖,我至今感到后怕。 “别担心,把目光放在远处”,瑞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吓得一抽,她清脆的笑声又在我耳边响起。 “看那边,那个湖泊是鳞月湖,因为北边山脉的阻挡,气流会被抵回来,从而使整片湖常年处于风口,当月光洒在湖面时,因为水波不停破碎,方圆数里都会因反光而发出光亮现在坐车看得不真切,下次坐飞机时,你就会发现地表如同星空般闪烁……”瑞秋兴致勃勃地给我讲了此地能称得上是景观的地方。 一路上,她如同真的是一个黄金年代的导游那样,有声有色地向我描述不远处的风景和史料,成功将我的注意力从距离车不到十米的尸群引到了别处。 究竟是经历过多少残酷的战斗,才能使这样一个比我大不了两岁的小姐姐能从容地在成千的感染者涌到身边时,还能说笑自如呢? 第二十九章 ∶这就是导游 很快,车迅速的拐了一个弯,车轮“哗啦”淌过了一条小河,根据感染者不会游泳的特性,我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车停在了河对岸的一个山口处,“到了,山谷的另一边就是快乐101开发区。”司机打开车门,队员们一起将一个一个的物资箱从车上抬了下来,我们走向山口。 “奇了怪了,卫兵呢?”物资运输队的小队长手持AK47经过山谷口。 这里有俩三角小帐篷,篝火已经没有火焰冒出,看来灭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从他们的脸上就能看出∶出事了。 瑞秋走到帐篷旁边,端视着篝火边的土地,又用枪口掀开帐篷的一角看了看。 地上没有血迹,且脚印是通向谷内的,也就是说,卫兵是自己进去的。 “咱们直接进去”她说,于是一直看着她脸色的众人一起向山谷内走去。 “老三,打开对讲机,尝试联系谷内。”小队长回头对另一个队员说,另一个队员迅速拧开了对讲机的旋钮,呼叫了山谷内开发区人员。 半晌,他开口∶“没回应,全是电磁摩擦声。” “信号不好?”我小声问,“不,这种情况不是他们的信号不好,就是他们的信号基站被毁了,而我更偏向后者。”那小队长一脸凝重。 我们九人走在窄窄的小道上。两旁杂草丛生,灌木沙沙作响,瑞秋很自然的走在最前边,而小队长护在了我的身边,司机手持一根缠了几圈铁丝的球棍跟在最后边,我被他们夹在中间。 “还有100米,过了前面那个小树林就到了。”司机指了指我们面前的一片小树林。 我向那边看去,明明是一片相当正常的小树林,但却因为不知背后的情况如何而增添了诸多恐惧与神秘。 瑞秋轻轻嗅了嗅空气,“火药味。”她开口,众人纷纷将身体压低,持枪向前慢慢移动。 瑞秋向几片肉眼无法穿透的灌木丛几个点射,确认没有危险后快步走入了小树林,我们紧随其后。 当我们一行人穿过小树林,尽管一次又一次的惨象在我面前出现,但我永远无法无视,更无法去强迫自己适应。 在原本称得上是宿营地的地方,此时帐篷七零八落,空地正中的那些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隐约还能看出半个电台的形状。 地面散落着零散的弹坑和烧焦了的建材,原本宿营地的工作人员也尽数倒在了血泊中。 “呕!”我一口黄汤吐了上来,无论是地面上散落着的人类残肢还是感染者的只剩了身体,头却碎成一滩,都刺激着我的神经。 是他!我记起来了,当时在雷瑟镇也是如此,是一只铁手! 尽管雷瑟镇那只铁手现在已经被杀死,挂在了快乐101的广场上,但现在又来了一只! “小老弟,做好准备。”一位队员从一旁捡了把UZI冲锋枪,摘下上面还勾着一根断掉的手指,把枪递给我。 突然,我见躺在脚边的一位开发区人员动了动,“还活着吗?”我刚想去扶他,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球中蓝色翻滚,已经是个感染者了。 “小心!”瑞秋直接从腰上拔下一把匕首,在身前一松手,裙子一甩,腿一抬,那把匕首便被她一脚踢出。 从我面对上那只感染者到飞刀从感染者的太阳穴刺入没有一秒,感染者无声地倒下。 就在这时,仿佛是因为感染者倒地而引发了震动,地面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 “来了吗?”瑞秋转身向另一边看去。 我的身体似乎是因为地面震动而颤抖不已,但又似乎比地面震动的频率更快。 一个瓦灰色的身形出现在了树丛中,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了它,是它!真的是它!它来了! 铁手拨开了低矮的灌木丛,我们这群不到它胸口的人类在他眼中该是如何渺小。 “寒露,呆在那儿别动。”瑞秋一手抬起枪口,另一只手将刺刀卡在步枪的下方,在一瞬之间,子弹摩擦枪口,喷射出阵阵火焰。 铁手的光头顿时连中了几枪,但这显然不足以杀死它,它将目光锁定了瑞秋。 我还没看清楚,铁手便一跃而起,跳起七米多高,用右手的一大块儿机械外壳砸向瑞秋,我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不可能躲得掉! 眼见铁手抬着巨大的手臂从空中猛地砸来,瑞秋只是轻轻地后退了半步,机械臂重重地砸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呼哧?”铁手一击未中,抬头看向这个与她仅有一只手距离的女孩。 瑞秋在它抬头时,已经将步枪的枪口抵在了铁手的脖颈上,食指轻轻扣下了扳机,零距离的射击,仅仅几秒间,便如同割草机一般扫断了铁手的头,庞大的身躯也随之倒下。 这哪需要我担心,从铁手出现的一瞬间,它就死定了吧! “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小队长拍了拍我的肩。 “是贾斯汀大意了,这只骑士级的铁手完全可以通过60多名中型武装人员击杀。”瑞秋遗憾地摇摇头,“”只派了十人保护这地方,所以才没扛下来。”她说。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人类竟然能轻易的杀死一只特殊感染体,虽然已经见过一例,但大叔是个年过半百、身经百战的战士,而瑞秋只是个19岁的女孩吧?我心想。 但我也明白,在这末世之中,没有能力又怎么能活下去呢? “精英队员都这么强吗?”我问那几个普通队员。 “他们有分工,有的精英队员并不擅长战斗,这次算这只铁手倒霉,撞上了专精歼灭战的。”某大汉对我说。 “行了,既然这边解决了,走,寒露,去看看你住的地方。”瑞秋单手拎着AK47,一边走一边随手开枪,路边还没来得及冲上来的感染者纷纷头部开花倒下。 渐渐地,走了一段路后,地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平地,地基已经打好了,只差在上面盖房了。 “终于到了。”瑞秋伸了个懒腰,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小路,道路两侧感染者横尸遍地。 “不……不是,我住这儿以后怎么出门?如果这儿还有感染者呢?”我问道,我可不觉得我能一路毫发无伤地杀出去。 而且……我看向瑞秋,裙子上仍然是一片赤红,没有沾上一滴蓝色的感染血液。 “嗯?怎么一直盯着我腿看?”瑞秋看向我,同时甜甜地笑了一下,我在尴尬的同时,心好像被什么狠狠的击中了。 “不会是,寒露都17岁了,还没有过女朋友吧?”她扑哧一笑。 “我……”我脸红红的,除了初中时暗恋过一个女孩子,我真的是一点也没谈过啊! 而且刚刚我真的是被瑞秋的战斗技巧震惊的,才没有……好吧,有那么一点点看腿的成分。 瑞秋走过来给我整了整领子,“那么明天我们去约会吧?”她开心的说。 “咦——哇哦!”那几个男人在旁边高声起哄鼓掌,我整个人仿佛都僵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作答。 “快同意啊!”一个大汉冲我大笑,另一个心灵意会地跑到我身边,掰着我的头用力点了两下。 “那你先住在这里,明天我来找你哦。”瑞秋冲我眨了眨眼,转身向山谷口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向我歪了歪头,吐了吐舌头,才向山谷口跑去。 “好小子,得亏咱们快乐101不是壮年就是老年和小孩,你赚了个大便宜。”那小队长拍了拍我的肩说道。 “不是……瑞秋她……”我支支吾吾,“内孩子啊,以前生活的环境根本不允许她谈,而现在到了快乐101,与她同龄的青少年本来就少,你修了八辈子的福哇!”小队长笑道。 另一个队员也拍手大笑,“不过寒露,你刚进来不知道,她那大小姐脾气,现在你看不出来。将来你有的受。”他深有意味的笑着去卸货了。 第三十章 ∶夜半已至 山谷口,瑞秋坐在小帐篷边,守着这唯一的山口。 风从四面八方汇来,在经过山谷口时发出对这无情世界的哀嚎。 下午时俏皮的表情在转身背对他们时就已经接近面瘫,跃动的火光照着她仅仅比扑克牌立体的脸。 在面无表情的同时,周围竟有一股杀气氛围。 瑞秋用胳膊支撑在腿上,托着脸,半晌,如黑水般的黑夜中,游出了几个人影。 没几分钟,人影越来越多,“至于吗?”瑞秋正对面,一男子身穿黑风衣,黑色的兜帽底下仅仅露了个清秀半脸,仅仅屹立在那里不动,便已颇有气势。 瑞秋头也没抬,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了他肩上的红色袖章,那是跟瑞秋一样的精英队员。 “至于吗,夜半?”瑞秋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夜晚从来没有什么安静,有的是喧嚣前的静谧,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们已经听说,那位幸存者见到了那个组织,我们贸易联盟已经追查了一年,所有人类一天不找到他们,危机一日不可解决。”夜半虽不善言笑,但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焦急。 夜半的眼神及其坚定,贸易联盟在感染战争爆发后多次调查感染病毒的来源,最终锁定到个各大生物学公司,而海姆达尔公司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而这个公司在感染战争爆发后就彻底消失了,每个分公司都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大楼。 就算是感染战争开打后,其他生物学公司都遭受巨大损失或加入战斗,海姆达尔公司也未曾在世人面前出现。 直到几个小时前,夜半来到快乐101采购食物完后正准备上飞机时,看到了贾斯汀的动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侧面观察,夜半认定寒露知道一些消息。 “那我也至于,那孩子毫不知情,阿列克谢没来得及告诉他,你盲目来抓人,会使贸易联盟内部瓦解。”瑞秋站起身。 “更何况我们快乐101的事儿,还容不得你们秽明707来管。”瑞秋的手,从身体一侧移动。 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手,只要瑞秋往身后的AK47摸去,恐怕战斗便无可避免。 但瑞秋的手最终是伸到背后整理了一下双马尾。 “夜班,你无牵无挂,但你手下人也许会因为你的决定而丧命,他们的孩子和妻子会失去一位好父亲或丈夫,而且,我不认为一名药师能打得过我。”瑞秋冷冷的说。 根据贸易联盟十大职业分工,虽然夜半所属的病毒学家和瑞秋所属的步枪兵都属于四大战斗职业之一,但病毒学家更偏向于辅助。 “废话少说,平日的你可没这么多话,让我们过去。”夜半摸向手边的枪。 瑞秋整理完头发,手放下来,她把头发松了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为了防止战斗时扯到头发。 双方剑拔弩张,形式一触即发。 “哦,你还知道我在说废话呀?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说废话?”瑞秋慢慢向身后的帐篷倒退走去。 夜半听到这话,很明显是这女人留了一手,但在哪里,哪需要拖延时间?这条山谷只有一个路口,不可能让寒露跑了。 同为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夜半很清楚瑞秋的专精是战斗没错。但擅长什么战来着?夜半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点。 “不好!快移动!”他大声下令,手下人立刻移动了起来,但地面突然炸开,冲击波夹杂着土浪,大部分队员身体不稳被掀翻出去,倒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瑞秋在延迟震爆弹引爆的瞬间,向身后帐篷一个后空翻,在空中一脚踢中帐篷。 帐篷如一只巨大蝙蝠扑向夜半,在凛冽的寒风鼓动下,帐篷如一张大网展开,遮蔽了他的视线,而帐篷上立刻出现了无数破洞,那是子弹快速穿过帆布造成的破口。 夜半立刻反击,可瑞秋是提前观察好了他们的位置,才使用了这招一叶障目,夜半的扫射根本毫无目标可言。 夜半就地一滚,翻进了一个刚刚被震爆弹炸出的爆炸坑土坑中,泥土尚有温度,但炸晕的人已经无法战斗了。 “这次我引爆的是震爆弹,而不是我擅长使用的c4,已经是我对于同僚们的同情。”瑞秋冷冷地说。 秽明707的人迅速各自找好了掩体,可奇怪的是,这些掩体除了沙袋就是半人高的岩石,就好像是为了当做掩体故意放在那里的。 瑞秋鼓了鼓掌,“久经沙场的人一听枪声就会条件反射找掩体,动作真快。”瑞秋站在篝火旁,“不好意思,我又预判中了。”她一剁鞋跟,踩下了鞋跟儿中的引爆器。 顿时,爆炸的冲击波从各个队员的掩体中迸出,土浪吞没了他们的身形。 在掩体里提前放炸弹,多么狠的战术,防不胜防! 夜半趴在土坑中看着跟着来的队友都晕死在地,不由得紧张感铺天盖地而来。 更为致命的是,刚刚队员们脚下引爆的全都是震爆弹,唯独夜半脚下引爆的是一枚小型的破甲雷,此时夜半身上已多处受伤。 “这个女人,她是怎么知道我会一定会站在那个位置的?”夜半仰着身子。 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虽然不分等级,但他们的实力在生存辅助仪上都能看见。 而瑞秋共有两枚荣誉,在感染战争初期击杀帝王级感染体泰坦·落日以及贸易联盟步枪兵的最高权限。 夜班的职业是特级病毒学家,虽然能给自己增加许多的增益效果,但在瑞秋这样的顶级步枪兵眼里,恐怕真的不够看。 “没事儿的话,我就去睡了,明天还有约。”瑞秋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篝火,转身走向另一顶完好的帐篷。 夜半在土坑中慢慢起身,观望了那个帐篷许久,帐篷只是一个小小的占地没有三平米的三角帐篷,但因为住的人给它加了buff所以看上去并不普通。 夜半等了半个小时,也许那个女人已经睡着了,夜半悄无声息地移动向谷口。 夜半不认为自己能解决掉睡着的瑞秋,也许一掀开帐篷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好意思,进去可以,武器得留下。”瑞秋在夜半经过时恰到好处地说了一声。 山谷中,我砍好了一堆柴火,运输队的大家见天色已晚,开夜车也不安全,干脆在我的地基旁边钉了帐篷。 “哎,寒露。”小队长叫我,“请说。”我把柴火放在篝火边上,抬头看向他。 “你也知道咱这是来给开发区送物资的吧?”他问我,同时把几根木柴丢入熊熊燃烧的篝火。 我点了点头,“那个,”他借着头灯看了看手上的运输要求书,“既然现在开发区只住了一个人,那寒露,这一车物资你给看着分配一下吧”他指了指堆的三米多高的物资箱。 我注视了他三秒,“你是说那个?”我指向物资箱,“全是我的啦。”我呆呆的问道。 见他们一起点了点头,我狂奔了过去,我找出了一大堆建材,甚至还发现了整整一箱的罐头,说干就干,我之前又不是没装修过房子。 我把一块木板铺在地基上作为地板,随后将墙壁立起。运输队的大家见我在安家,于是也跑过来帮我。 “这里缺个窗户。”我指向一块木墙,某队员上来就一锤子三下两下给我呼出了一个方形缺口,“呃,多谢。” 我又去搬家具。很快,一个方方正正的火柴盒建筑出现在了地基上。 我们坐在篝火边,男人们一边放声歌唱,一边把食物放在切割成一半的油桶中煮。 司机在物资箱中还找到了几箱假酒,于是也拿来祝兴。 我虽不喝酒,但见他们喝得很开心,于是我也开心,他们唱的似乎是黄金时代的老歌《光荣岁月》,他们沙哑的嗓音更为这情景增添了一份真情实意。 第三十一章 祭奠 快乐101开发区山谷,我和物资运输队的大家一直喝到了晚上近九点。 这假酒虽然不怎么好喝,但后劲是真是足,我就喝了一口,几秒后就感觉脑袋跟被人猛击了一下的眩晕。 而其他开怀畅饮的运输队员们就更醉了,多亏我们炖了马铃薯胡萝卜炖菜作为下酒菜,他们才没有直接晕倒在地。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状态也的确不太乐观,两两成双的互相搀扶着进了帐篷。 虽然瑞秋带我们一路走过来已经几乎把所有的感染者都杀光了,但万一有个漏网之鱼也会很麻烦。 我最后往篝火里加了足够再燃烧半个小时的柴火,然后走到宿营地附近百米巡逻了一圈,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抬头看看月亮,的确时候不早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火柴盒屋子的木门,一头栽在床上。 疲倦如潮水一般吞噬了我,但就在无尽的困意中,又有一丝清醒扯着我的神经。 在平时,哪怕是干硬的床板或者多年冷似铁的被子都无法阻止我入睡,但现在,比困意更加强烈的伤感铺天盖地而来。 有些晚上,总会想起我逝去的伙伴,在和叶莲娜和老卡尔在一起的时候,会回想起曾经的高中同学。 在希望谷,与阿列克谢大叔一起时,除了那些早已死去的高中同学,我更为失去了一同患难与共一个月叶莲娜和老卡尔而在夜晚翻来覆去。 而如今就连那位和蔼可亲的阿列克谢大叔都离去了,为什么我活的越久,身边的伙伴死的越来越多? 撕心裂肺的感觉在心中久久回荡。 学长比我强壮,却为了掩护我们逃跑而选择了直面特殊感染体。 叶莲娜远比我优秀的多,她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老卡尔的生存技巧也多次使我们幸免于难。 如果没有大叔,我一定会死在希望谷,明明大叔是那么优秀的一位精英队员,如果不是枪械限制了能力,杀死那只帝王级感染体也不一定。 为何只有我活了下来? 为什么只有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活了下来? 我辗转反侧,深深的内疚回荡在我心中。 “我绝不会成为伤害别人的人,弱小的人我一定会帮助。”我默默发誓道。 “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一个落难的高中生,我也一定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到安全的地方,虽死无憾!”我咬牙切齿的念道。 正好,貌似晚上喝点酒还有剩,正好去祭奠一下伙伴。 我从床上挣扎起来,穿好鞋,披上单薄的衣服,摇摇晃晃的推开了我破旧的木门。 泠泠的月光下,我大老远就看见了一个黑衣人正在篝火边翻找着物资箱。 是哪位大哥喝多了把自己的手表弄丢了?还是把自己爱人和孩子的照片弄丢了?又或是把生存辅助仪给弄丢了?无论是哪一件事,我都得去帮助他一下。 “发生了什么?丢了什么?我来帮忙找。”我一边走,一边招呼他。 那黑衣人也听到了我的声音脸转了过来,在火光下,他被照亮的脸显得苍白无力,这个人我不认识。 不会是敌人吧?我想起身上没有武器,但仔细看了一眼对方,对方身上也没个武器,而且当我看到他的右臂袖子的时,看到了可乐小子的臂章。 是贸易联盟的自己人,我出了一口气。 然后我发现了他受伤了,我仔细打量了黑衣人的身体,每个伤口都不是严重的伤口,但这会死不了,也许过几个小时就发炎了。 更何况这山谷仅仅是感染者少,并不能说一个没有,一旦来个感染者趁他状态不行偷袭了他,他全身上伤,必定会感染。 “是贸易联盟的自己人啊,等下,你扒不到的,药品给压在物资箱的最底下了。”我先拖过来了一个空的木箱让他坐着,自己迅速从一堆物资箱中寻找到了印有红十字的医疗物资箱。 我用力掀开压住药箱的木盖子,看着这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估计是联盟从西陆各地的药店里拾来的,大多印的字都以为风吹日晒模糊了,根本不知道是内服还是外用。 不过我还是知道的,固体像药片一样的肯定不是外用的,而液体虽然也可内服,但也有可能外用。 “就你了,看上去就一种止血的感觉。”我“啵”的一声,拔开一瓶红色有啤酒瓶大小的玻璃瓶,一股苦味儿从瓶口传来。 “那个不是止血的,那是强效抗感染药。”黑衣男子坐在那边,有气无力的提醒我,我一听,放下了瓶子。 “止血的是绿瓶的胶状。”黑衣男子提示道,在他的提醒下,我迅速找到了止血胶。 “谢谢了,寒露。”他苦笑着把止血胶抹到身体各处的伤口上。 “你认得我?我可是今天才来的呀。”我刚来到快乐101,又是个无名小卒,又怎么会有人认识我呢? “嗯,我也是见到了你才知道的。”他说着,费力地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 一共就八个人,除了一个年轻的,其他都30多当然好认出哪个是寒露,夜半心想。 “几岁了?”夜半问我,“今年17。”我老实的回答。 “长你两岁,我叫夜半。”夜半走到医疗箱旁边,活动了一下右手。 “看好了。”夜半把各种药品挨个取出一点样品给我看,“这个白瓶的是轻效抗感染药,这个红的是强效抗感染药。”夜半指了指白色药片和红色的液体。 他说的成分里有麻我听懂了。但红麻叶和硬甲皮又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 “当你流血不止时,记得用这个蓝色针剂,这是肾上腺素,能立刻使你的肌肉紧缩起来,从而直接止血并恢复体力。”夜半举起肾上腺素给我看,“原本打点鸡血也有效果,但这年头鸡已经很少见了。”他说。 在夜半给我仔细的讲了一遍所有药物的成分及使用方法后,我也详细做好了笔记。 “还有一点不明,”我指了指几支颜色不一的血清,“夜半大哥,这些该如何使用?”我问道。 怎么就成大哥了,算了,夜半扫了一眼那些血清,然后把它们拿到了我面前。 “除了这个绿的是用来疗伤的,其他都慎用。”他抓起一管绿色溶液,“不,绿的也不能直接注射,因为它会修复身体的伤口,如果直接注射,会在伤口处形成一大块死肌肉,你也不想在身上哪儿多出一块儿肱二头肌吧。”他解释道。 在他的讲述下,我了解了这个绿的血清叫氨基酸血清;紫色的是病毒血清,无论对感染者还是对人都有伤害;而黄色的是神经麻痹剂,任何能动的沾上一点儿,短时间内都会全身僵硬;蓝色的是纳米金属修补器,能修复铠甲与护盾的磨损;至于红色是t激素,虽短暂时间能使人痛觉下降、机能上升,但对身体健康相当不好。 “对了,寒露,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夜半问我,我刚好从箱子里掏出酒。 “那个,我想去怀念一下已故的同伴。”我是这么说的。 夜晚的谷风吹拂着两个疲惫的男人,夜半迟疑了一下,随后走过来,“还有吗?一起吧。”他也拎了瓶假酒出来。 我们俩在开发区那被铁手袭击的地方点了一把小小的火,如果这微弱的火光真的能指引亡者回家就好了。 我和夜半坐在地上,默默不语。 “这孩子看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夜半如此想着。 突然,我抬起了头,“大哥,你听说过海姆达尔吗?”我问他。 夜半刚刚背对着我,现在身体一抖。 “你是怎么知道这家企业的?”他猛地回头问我。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各种情感交织,“是这样……”我把我在希望谷中见到的山体中的实验室给他讲了一遍。 “竟然一点儿也没拿走资料,不过也正常,那时候逃命都来不及。”夜半点了点头,“总之,你记住了,那个企业很危险,跟他们插手的事不要参与。”夜半叮嘱我道。 第三十二章 ∶兔兔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房子,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山谷中的花草上,霜已经化作了晶莹的露珠,在微凉的空气中闪闪发亮。 物资箱里竟然有牙刷,这真是个意外之喜,我刷着牙,同运输队的大家挥手告别。 在开发区继续有人住进来前,我得守好这里。 这时,头顶上传来螺旋桨的突突声,一架黑幽幽的直升机降落在了开发区北部的一个高坡平地上。 机门直接没关,瑞秋脚一着地就从高处往下一跃,在山壁上的突出上一点,稳稳着地。 “早上好,寒露,我们去约会吧!”瑞秋兴冲冲地跑到我身边,我立刻洗了把脸,精神抖擞。 我们上了直升机,在快乐101的广场上,瑞秋买了冰淇淋,我们在快乐101附近的林地铺上野餐布一边吃,一边谈天说地。 我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因为人类的衰亡,污染渐渐消失,环境反而比黄金时代好,不禁让我感受到这末世也许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惩罚。 瑞秋手里抓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延伸到了一个大箩筐边缘,一根树枝被绳子拴着,将箩筐支起一角。 “你确定这么简陋的陷阱能捉住东西?”我问瑞秋。 “当然,你看好了。”瑞秋自信地说,但眼神却愈加锐利,紧紧地盯着箩筐附近。 过了几分钟,“一点儿也没动静啊。”我说道,“嘘!来了!”瑞秋把她的冰激凌一把堵在我嘴里,身体压得更低了。 哪儿呢?我咋没看见?我找了老长时间,才在瑞秋的手势提示下看到了一片草丛中的两只灰耳朵。 那是一只灰兔,正在缓慢的靠近瑞秋摆在箩筐下的生菜。 我们俩一齐盯住它,只见它小心翼翼的从草丛探出半个头,左右观察,然后慢慢地蹦出了一小段距离,小心地向瑞秋设下的诱饵移动。 快进去!快进去!我们俩在心里在呐喊,但嘴紧紧的闭着,身体也一动不敢动,身上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它怎么还不进去! 灰兔快速蹦哒了两下,到了箩筐旁边,“就是现在!”我用眼神示意瑞秋。 “不是时候,再等等。”她也用眼神示意我。 灰兔慢慢的张开了嘴,一口咬住了生菜,“就是现在!”瑞秋右手用力一扯,支棍被绳子上传来的拉力扯掉,箩筐如天罗地网般落下,罩住了那只贪图鲜嫩生菜的灰兔。 我们立刻跑上去,箩筐四处晃动,很明显灰兔在里面试图逃脱。 瑞秋一手按住箩筐,“等它挣扎的没劲儿了,咱们就把它捉出来。”瑞秋擦了擦头上的汗,我也异常开心,刚刚真怕这小东西转头就跑。 笑了几分钟,我们发现兔子没声了,于是瑞秋小心地掀开了仅够一只手过去的缝,把手伸进去摸了两下。 “欸?”她一脸懵,“嗯哼?”我发出疑问的声音。 瑞秋把箩筐整个拿了起来,筐底下哪还有兔子,只剩了个地洞。 “哇,打洞跑掉了!”我一抹脸,“寒露,给我拿根胡萝卜,咱们今天非抓住它。”瑞秋说。 于是又一个陷阱被支了起来,这次我们采用了更有吸引力的胡萝卜,而且我们直接卧倒在地,眼睛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箩筐。 周围的树随着风沙沙作响,我们紧紧的盯着兔子可能出现的方向,同时我们找了个下风口的位置,防止兔子发现我们的气味。 突然,草丛一阵沙沙声,“来了!”我们屏住呼吸,正是之前那只灰兔。 只见那小东西有恃无恐的快速接近,然后大摇大摆地钻进箩筐,咬住了胡萝卜,还叼起来得意洋洋地往我们这边甩耳朵。 瑞秋一拉绳子,箩筐再次落下,我们迅速跑过去,这次箩筐直接没动,看来兔子没挣扎,直接打洞了。 我和瑞秋不紧不慢地等了几分钟,掀开箩筐,果然,兔子又打了个洞。 “哈哈哈!”我们大笑道,对视了一眼,从地里起出来了个铁皮油桶。 铁丝网被罩在了油桶口上,我们合力将油桶翻了个身儿,朝下摇晃铁桶,松散的泥土从铁丝网的缝隙被过滤了出来,很快,桶里只剩下的那只灰兔。 此刻,它的两只长耳朵正被瑞秋揪着,在空中挣扎,“哈哈,逃不掉了吧?嗯,以后就叫你‘储备粮’!”瑞秋拎着欲哭无泪的兔兔。 一上午的蹲守终于有了收获,捕获了一只肥肥软软的兔兔。 第三十三章 ∶枪斗术 我和瑞秋并排走着,正好也要到中午了,我们干脆去快乐101中去吃午饭。 在快乐101中虽然餐厅很多,但论起最出名的,必然是喷泉边的那家西餐厅。 老板九纹龙的手艺堪称一绝,精通西餐中餐,如果不是后来跟门口的接待员大哥长发交谈,我甚至都不知道这又是一个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 “这精英队员哇,有导游,有开餐厅的,有当保安的,也许坐在路边打牌的某一位便是一位精通格斗的精英队员,又或是在美好的清晨,会在广场上见到一身白衣打太极拳的老大爷。”长发是这么说的。 此时他正戴着一顶线织棉帽在餐厅门口招呼人。 “嘿,瑞秋,带新来的来吃饭啊,来里边!”他拉开门,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嘿,小子,这快乐101,哪个人不被我长发认识?需要帮忙我可以借给你个面子!”长发向空中一甩手中的菜单,向我秀了一下双臂肌肉,又稳稳地接住落下来的菜单。 我与瑞秋对坐在餐厅中,来得正是时候,刚好有一桌靠窗的客人刚走,早了一秒或晚了一秒,都是客满为患,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自己看吧。”九纹龙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递给我们菜单,“来两份烤肉,土豆泥也要一些,哦,还有两杯冰柠檬汁。”瑞秋随手就付了钱。 她冲我眨了眨眼,“怎么,想请我?等你发了工资着也不迟。”瑞秋把盘子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面前的烤肉排,究竟是经历了多久,我才能安心的坐在这安全的地方吃如此可口的食物呢? “我不能总是闲着没事儿干。”我对瑞秋说,“没闲着呀,你看。”瑞秋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飞速查询了一下,上面注册有我。 “寒露,快乐101开发区管理员兼巡逻员,月薪1200新币,包住。”页面上是这么说的。 我点了点头,“我还是想做点作用大的事。”我说,如果能参与城防或外出采集那就再好不过了。 瑞秋看了看我,低头吃了一口切好的肉排,“你还太年轻了,在这个末世,送命是最容易的。”她劝我道。 “那瑞秋,你从几岁开始用枪的?”我反驳年龄才不是问题呢,“而且我也做过联盟的采集任务,出外勤没多大问题。”我坚决的点了点头。 瑞秋捂着嘴笑了,“好,等会我带你去练练枪,你现在连握枪的手势都不对,外出难免遇险。”她用叉子指向窗外,那里有个喷泉,另一边的楼顶上,是训练处。 “打过气球吗?小时候在游乐场里打得不算哦。”她微笑道。 “哒哒哒哒……”子弹一发接一发地在空中经过,努力飞向蓝天的气球被一个个击碎,化作星星点点碎屑,带着遗憾从空中落下。 “弹无虚发,满分。”楼顶上,打靶训练员对瑞秋说。 “来,寒露也来试试。”瑞秋把赤红涂装的AK47递给我。 “当心,AK是半自动步枪,比蒙德拉贡的后座力大多了。”瑞秋还没说完,我扣下扳机,一枚子弹刚出枪口,枪托向后一撞,我肩头已然一阵疼痛。 “别急,慢慢来。”瑞秋一把握住枪身,“稳住,瞄准时注意压枪。”她说着,我再次开枪,因为有瑞秋握着枪身,枪一点儿也不斗,后座力也减少了。 在近40分钟后,我终于不至于被后坐力打到肩了。 瑞秋点了点头,“相比较自动化枪械,你可能更擅长使用手动枪械,来,试试其他的枪械。”瑞秋又递给我一把散弹枪。 又过了半个小时,瑞秋把我的能力总结出来了,我所擅长的是轻型枪械,越轻的枪械精准越高。 “就它们了,手感最好。”我双手各握一把格洛克17手枪,黑蓝的枪身闪烁其光。 “手枪?没搞错吧?咱贸易联盟有步枪兵、狙击手,其中又分出散弹突击手,冲锋前卫队和榴弹炮兵团,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手枪兵这种职业。”瑞秋坚定地摇了摇头。 但是当瑞秋看向我手中的表格时,寒露的记录真的是手枪最高,仅一次就做到了打气球的百发百中,这是瑞秋用手枪做不到的。 “啧,唯一的好处是,手枪是所有枪里最便宜的,淘把好的应该容易。”瑞秋说。 就在这时,我看到下方的靶场上,一位身形强壮的男人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在分秒之间,竟连开数枪,枪枪正中靶心不说,子弹甚至把圆形靶都给击穿了。 “怎么了,寒露?”瑞秋问我。 “你看,同样是手枪,貌似那位先生的手枪更强。”我仔细看了他的手枪,真奇怪,他那弹夹貌似安在枪身中间,而且拆不下来,也就是说,装弹得一发一发地装,不能直接换夹。 “是他?!”瑞秋很惊讶,“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叫梵·朗格兰,三个月回不了一次,他能回来,必定出大事儿了。” 瑞秋见我对朗格兰手中的枪感兴趣,“”我刚刚忘了,西陆的确没有手枪兵这种东西,但牛仔,这还真有一位。”瑞秋叉腰看了看楼下靶场里的朗格兰。 后来我从朗格兰那里得知,他使用的手枪名为左轮,虽不用打上一枪上一颗子弹,但打完六发就得退掉六枚弹壳,再上六枚子弹,威力比一般的手枪大得多。 “瑞秋,贾斯汀召开会议了!有急事!”正如瑞秋所料,一位贸易联盟队员上了楼顶对瑞秋说。 “我去去就回,你先去买瓶饮料等我。”瑞秋转身离去,“要冰的!”她又回头叮嘱我,我点了点头,又去看楼下朗格兰打枪。 楼顶虽视野开阔,但离得太远了,他的动作太敏捷了,我只见他身影一动,便冲至靶子附近。左右闪避之间,靶子纷纷倒下。 我为了看清楚,迅速跑下了楼,站在靶场外观看。 我刚把脸贴到观看区的防弹玻璃上,朗格兰瞬间发现背后多了个东西,回头就是一枪,我面前的防弹玻璃上顿时多了凹痕。 “哇!”我吓得一腚坐在地上,突然就给了我一枪,没那防弹玻璃,我现在估计头都炸了! “啊?”朗格兰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出靶场来看我的状态,“没事儿吧,抱歉。”他拉起我。 我立刻站了起来,“请问我可以看一下您的枪吗?”我询问道。 瑞秋说这种左轮手枪是在黄金时代之前就出现了的枪,年代久远,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朗格兰倒不介意,把双枪递给我,“这年头大家都使用自动化枪械,竟有年轻人对这个老古董感兴趣”他将胸前的金星勋章扶正。 我看向他身上那身铠甲,遍体呈现青金石一般的深蓝,胸前别有四枚徽章,除一枚金星勋章外,其余三枚都是雕刻有面容狰狞的感染体的样子。 我又看向这两把左轮,子弹的确与其他手枪子弹有不同之处,而且击发零件格外强劲。 我向靶子尝试开了一枪,九环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缺口,我双手同时开枪,又是一个九环和八环。 “脚要稳,手要正。”朗格兰把我的头抬起,“记住这个姿势,这样能提高精准率。”他说。 我在他的指导下又开了几枪,竟有少数靶心。 这时,有贸易联盟商队队员跑过来,“朗格兰先生,贾斯汀市长有请。”他说。 第三十四章 ∶毛茸茸的C4? 伴随着有人来叫朗格兰,我这时也想起来,貌似瑞秋让我去买冷饮在楼顶等着她来着,于是我向朗格兰鞠了个躬,向广场跑去。 我从饮料机中买到两瓶彩虹天堂,随后小跑上楼,瑞秋还没到,看来我动作挺快。 “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买一把左轮手枪。”我想道。 正想着怎么买,瑞秋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感觉如何?”她问我。 “相当好!”我回答着将手中的彩虹天堂递给她。 “今晚上去逛下市场怎么样?”瑞秋提议道,“身为贸易联盟的一员,不仅要会买东西,也要学着卖东西。”她说。 我们一边散步一边向市场走去,“说起来呀,寒露,”瑞秋扯扯我的卫衣,“你这件衣服没啥防御功效啊。”她说。 我脚下踢出一枚石子,击中了路旁的一个消防栓,它从喷口涌出一地水。 “没办法呀,我也弄不到防弹衣之类的东西啊。”我叹了口气,现在没钱又怎么能买到呢?“我又没法像你那样灵巧地规避伤害,穿着裙子都能战斗。”我仰望天空。 我是在半年后才知道的,她那身哥特短裙不仅防水防烧,还防弹,由于是量身定做的,所以西陆找不出第二件。 瑞秋笑了,“买不到可以自己造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带着我穿过广场,跑了几步,进到市场里。 市场里货物琳琅满目,有各式武器、护甲和资源补给。 我看着头顶上的吊灯,不愧是大营地,电力供应完全不成问题。 我们走着走着,突然我在经过一处武器栏时,看到了一件武器,那是一把榴弹发射器。 金色的炮身上纹有龙鳞般的花纹,正是当时我在远星城与敌人对峙时,敌人所手持的那种。 “那么大的威力,连楼都能轰炸。”我向它伸出了手,如果我能使用它,那必然不再畏惧感染者了。 但紧接着,我看到了底下的标价∶金条! 顿时,我的手缩了回来,我手里就只有1000金条吧,实在是买不起啊! “唉!”我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在现在谁火力强谁腕大。”瑞秋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这种质量好又火力猛的,不可能便宜。”她说。 在市场里,我好像除了眼馋什么也不能买,瑞秋给我讲了市场规则,首先就是10%的商品税。一件100元的商品,买家要花110元才能买到,而买家要抽出十元上交税,自己只能得90元,买卖双方都吃亏。 这多出来的30元将归快乐101的市长贾斯汀所有。 我心说这罪恶的资本家压榨人民群众,“快乐101还算好的,”瑞秋说,“至少还是官方交易区,而那些地方黑市的税率高达20%-30%。没办法,谁掌权谁有钱。”她无奈的摇摇头。 当我们从市场出来时,真是光眼馋了呀!我在心里呐喊,怎么一个个都那么贵呀! “走吧,我送你回家。”瑞秋贴上来勾住我脖子。 “呃,那个,应该是我送你回家吧,我自己乘便车回就好。”我支支吾吾的说。 瑞秋欣慰地笑了,“终于有点男孩子的气质了呢,走吧。”她拖着我走向快乐101的城区。 城区显然比我住的开发区要好得多,水泥砖铺就的地面比泥泞的土路要干净的多。 而且瑞秋住的还是临近市政府的市中心,在这里,即便是路旁的一顶路灯,也使人有一种安心感。 “来都来了,上楼我送你件礼物。”瑞秋带我上楼,打开门进了屋。 我能看出,虽然是末世,但瑞秋也相当注重起居布置,房间已少女粉系为主,给人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暖色灯更为屋里增添了一份安全感。 屋内还有丝丝花香,不知是窗口那束紫丁香还是少女的体香。 而且,我看向红木茶几对面那台液晶屏大电视,那四开门电冰箱,那四核笔记本电脑,以及那个奢侈的有3100颗白水晶与560颗各色水晶打磨成的“漫天星辰”皇室水晶吊顶灯,瑞秋的家底儿到底有多厚! “哎呀呀,是早年积攒的一点家底啦。”瑞秋片刻间换好了睡衣,往沙发上一仰,趴着看我。 我从书架上发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熊,用手轻轻拿起它,只见它肚子上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我轻轻按一下红色按钮,顿时,小熊开始唱起歌来。 那是旧世界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温柔的童声从中传来,欢快的乐曲令人少有的感到快乐。 这时,瑞秋注意到了我手中正在唱歌的小熊,“寒露,危险!”瑞秋眼疾手快地冲过来,一把夺过那只手掌大小的小熊,用力往窗外掷去。 “欸?”我看着那只可爱的小熊在空中翻滚,在唱出了最后一句“祝你生日快乐”后,以它为中心,一个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半片街区。 “幸好赶在引爆前掷出去了。”瑞秋喘着气说。 我心想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到那只可爱到发甜的小熊,是颗炸弹吧。 “这、这玩意儿!”我吓得一身冷汗,刚刚晚个十秒,我就粉身碎骨了。 “怎么,喜欢这玩意儿?”瑞秋迅速稳定了一下,笑着从柜子里又抓住了三只一样的小熊递给我。 我抱着它们如坐针毡,“安啦,按绿色是只播放生日歌,红色才是起爆键,会使用了就不可怕了。”瑞秋摸了摸我的头。 第三十五章 ∶捡漏了 在逛完商场后,我跟着瑞秋到了快乐101的城区里瑞秋的家中。 “哦对了,给你的礼物在这边。”瑞秋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标注有低级配方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两张配方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分别是一件衣服和一把枪。 “UZI冲锋枪,射速高,弹量足,一般的斥候级感染体,你也可以与它相抗衡。”瑞秋说着,又指了指那件衣服,“探险专家,透气耐脏,方便游泳,而且速干,除了保暖能力不行,性能还算出众。” “之所以先给你这俩,不是因为别的我不想给。”瑞秋抬头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中级、高级甚至特级和终级、顶级配方文件夹,“是因为这俩都有一个对于现在的你得天独厚的优势∶造价成本特别低。”瑞秋解释道。 的确,万一有了配方,却发现自己连个零件都买不起,还不如用点儿实用的。 我向瑞秋道了谢,把配方装进背包里,“这个别忘了带上,我有预感,它们将来一定有大用场。”瑞秋把那三只小熊也装进了我的背包。 我们互道了晚安,随后我离开了瑞秋的家,向街区外走去。 我没有走向快乐101的停机坪,而是走向了市场。 就在之前,我在逛市场时,不仅看到了那把典藏榴弹炮,还看到了一件武器,那是一把绘有红色涂装的左轮手枪。 我回到那个柜台前,它的标价仅有5万金条,“真是可惜了这把好枪啊!”,看店的老板故意的大声感叹,引起了我的兴趣。 “怎么了,老板,这枪有什么名堂吗?”我问他道。 “哎,小子,你有所不知,这把绝世好枪在我这儿挂了半年了,没人买,倒不是质量不行,只是没人识货呀!”老板一脸装出来的遗憾,但对于没什么见识的我来说,的确给他忽悠到了。 于是我让他仔细给我讲讲,“小子,你可算是碰着宝了,捡到大漏了。”老板一拍桌子,一呲牙花子。 “你看这红色涂装可不是咱骗你,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典藏涂装。”老板“叮”的用指甲弹了一下它。 “你看,不是染的,它就是典藏涂装。”他坐到带轮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力一蹬滑到我面前。 “你再看这枪膛,特殊改造的懂吧?”他手一拍桌子,我的视线由于看着他的手而被带的头一低,他见我一点头,“识货的主,有眼光!”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特殊改造使得子弹从枪口中打出时,便因为力度而自带破甲效果,人称“毁伤”二字,可见其锋芒!”老板一吹胡子,随即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啊,太可惜了。”他伸出一只手抹掉挤出来的眼泪。 “现在人都用步枪等自动化枪械,这件神器就被遗弃在这里了嗷”他摇头晃脑的伤感道,“如果你买的话,我给你打九五折,如何?”他突然猛地把脸凑近了我。 “可是……”我自己没钱啊,我心想。 “现在没钱不要紧,先签个书面合同,有钱了再来买。”他竟看透了我的想法,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签了字到时候自动从你的账户里扣,我给你包邮到家。”老板递给我笔。 我认真看了一遍,“那个,半价没在书面上写出来。”我指了指文件。 老板一拍脑门子,“瞧我给忘了!”他又在在上面极不情愿的写上了半价出售。 看来明天要去挣钱了呢,我走到停机坪,亮出我的开发区管理证,驾驶员启动直升机将我送回了开发区。 今天真是疲惫的一天,我爬上屋顶向开发区内环视了一圈,一般这时候我就是不想巡逻了。 “很好,今天开发区也没有感染者呢。”于是我回到房中,往床上一躺,睡死过去。 字那一句之后,我便在快乐101的开发区长住了下来,日历一页页翻过,瑞秋时常带我出门玩,不知不觉间,在野餐中,我学会了捕兔、采食可食用的蘑菇,以及生火和简单的烹饪。 夜半也来过一两次,除了教给我一些药理学,同时还给我科普各种各样的保命技。 我除了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去秋日森林做任务,在有空时也帮助物资运输队护送物资来赚一些外快。 一周后,我在院子里,反正开发区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院子有一个足球场大。 身边、身旁、身侧、身后围着一群人,我带着护工手套,灵活的操纵装备制造台上的工具。 “那个铁铸件怎么上宽下窄?”,一个大汉窃窃私语道。 “我觉得相当可以,很不错了。”另一个队员评价道。 “一个零件儿的问题,万一在战场上卡壳了,那就没命了,重做一个。”夜半摇摇头,严肃的说。 瑞秋在我旁边吃棒棒糖,时不时戳戳我,好心的司机想帮我打造,但被大伙儿拦下了。 你们是真闲啊!我心想,这一大帮子人也不工作,凑在我身边看我造枪,更为致命的是,都互相不让帮我,美曰其名∶“自力更生”。 真的是艰苦卓绝,42分钟后,我把一把黑壳UZI冲锋枪举起,“终于打造好了。”我欢呼,他们纷纷为我鼓掌。 “其实是这样,今晚有个d级委托,正好你枪也打好了,我们是来叫你来着。”瑞秋发送了一条委托到我的生存辅助仪上,上面写着委托金2300金条。 “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出任务,要当心。”她提醒道。 我点点头,“那么我来说一下委托详情。”瑞秋在制造台上展开秋日森林的地图。 “秋日森林被河流分割成四片森林,其中最南部的一片是四片森林里最小,但同时也是感染最严重的,而我们根据前几天的目击者报告,那块重灾区如今有一只铁手在游荡,你们的目标就是干掉它。”瑞秋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请问我是个人还是四人一队?”我问她,虽然森林相对来说很安全,但这次对付的毕竟是特殊感染体。 “四人一队,司机是火力支援,运输队长是侦查兵,夜半是……医师,你是队长兼突击手。”瑞秋指了指我们几个。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几个,“为什么我是主攻?”我问,夜半身为精英队员,对付一只骑士级铁手是轻松轻松,而司机和小队长单打斥候级的感染者也绰绰有余。 “这不是把头功让给你嘛!”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虽然感觉被坑了,但我谢谢你们啊!”我穿上我新造的探险专家,把子弹压进UZI冲锋枪的枪膛。 “晚上回来我请。”瑞秋冲我们喊,我们四人整理了一下装备,登上了山坡上的直升机,直奔秋日森林而去。 第三十六章 ∶难民 秋日森林原本是寂静的,但此刻已经不是多了一点点喧嚣。 一发炮弹擦身而过,我手持UZI冲锋枪对准那只铁手扫射,子弹有的在他手臂上的铁皮上撞出一次次火花,有的则击中了他的庞大身体。 不知何时,重度感染区的四周聚集起了无数难民,他们高声喊着∶“干掉它!干掉他!” 他们在发现我们与这支骑士级铁手交上手后,他们聚集到了附近,观察这一人类与感染的战斗。 而目前的现场,我一闪到树后,躲避开了铁手的一次跃击,双手飞速把枪贴在脸边,将准星、标点和铁手连成一条线扣下扳机。 几发子弹以微妙的误差擦过,另外几发子弹,却精准地击中了铁手的左肩。 当他攻击过来时,我又是一个灵巧的下蹲闪避,躲开了攻击。 “天知道,半个月前我是怎么被这种东西追杀到绝路的。”我一边灵活地躲避铁手的攻击,一边心里想。 就在这时,铁手一发炮弹封住了我的后路,而它又是一个突进冲刺向我。 眼见我闪避不及,一只黄色血清在铁手的头上碎开,伴随一声碎裂的脆响,镇静剂撒了它一头,铁手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几个回合后,我把手中打完了子弹的UZI一甩,拔出我的左轮手枪,连续对它的脑壳开枪。 子弹掀飞了铁手的头盖骨,击穿了他的感染脑,它庞大的身体倒地,激起一片灰尘。 多亏队友们的援助射击,多次干扰了它,最后夜半扔出的那支镇定剂也同样关键,真是给了我给予铁手致命一击的机会。 不过真是奇怪,我心想,怎么这附近竟然会有这么多难民? 我观察了一下,光在秋日森林这附近的难民竟然就有百人之多。 虽然如此,但是我们总不能把难民们就扔在这里吧?于是我们将难民聚集在一起,向快乐101发了消息。 “这里是贸易联盟快乐101商队队员寒露,我们在秋日森林接收了一大批难民。”我向快乐101发送了通讯。 “啥?又有难民?!”通讯员这么诧异道,“那就安排在你的开发区里吧。”她这么说着。 那天我在秋日森林击败了那只铁手后,我深感到受益匪浅,首先就是自信心的上涨。 哪怕队友们给了巨大助攻,但我成功击杀了一只骑士级特殊感染体耶! 当然,伴随着自信心而来的还有止不住的遗憾,如果早半个月前我就能找上快乐101变得这么强(指找一群好队友)那雷瑟镇我们一定能保下。 “明明是我在了阵的功劳。”夜半叹了口气。 有精英队员驻扎的人类聚集地往往不会轻易沦陷,正是这个道理,随便哪个在旁边给了着阵,提醒提醒往哪边闪,高中生都能打铁手。 我在分配人员那里提交了委托,得到了奖赏,这一大笔钱令我高兴的一路,更加坚定了我继续做委托的心理,这就是贸易联盟的商业头脑∶以经济鼓励劳动力。 而且,当我回到开发区时,竟然惊喜地发现了一户人家就在我的小破屋旁边。 我打开新送来的物资箱,果然以贸易联盟的尿性,送来的物资里就没一块完整的木板,除了烂木头就是烂木头。 “哪个臭不要脸的,专挑省事儿的烂木头上交?”我恶狠狠地骂自己一句,尬笑了起来。 “看来有不少跟我一样聪明绝顶的幸存者也会节省力气啊”我拍着胸膛说。 我看下那户人家,装修的跟我差不多,火柴盒建筑的最大好处就在于敌人看不透你里面的构造,而且烂木头造的墙随时都可以撞破墙壁逃走。 开发区东侧有一小片菜地,我种了许多胡萝卜,不知哪天谁给我把假酒泼里面,成腌萝卜了。 我旁边那小屋门前站着一对夫妻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应该是昨晚刚搬来的。 我天,昨晚我第一次喝酒,竟然在瑞秋家里留宿了,得亏我不胜酒力,晕了过去,不对!我竟然晕过去了qAq! “你们好”,我向他们打招呼道,“我是这里的管理员,有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来找我。”我拿着我的身份证,把脚踮的高高的,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合格的管理员。 他们一定是哪里来的难民,因为他们看上去沮丧极了,而且衣服看上去脏兮兮的,脸上更是如同快要降下雨来的天空一样阴云密布。 我想想自己,半个月前我刚来时,不也这样吗? 我一定要尽我的所能帮助他们,我心想,不过一定是不损失我的个人安全的情况下。 男人看了我一眼,“管理员,这里安全吗?”他忧心忡忡地问我。 这个被灾难眼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他的妻子和孩子一同将目光投到了我身上,等待着我给出肯定的答案。 我刚刚还在想怎么帮助他们,但我没想到他们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我这里安不安全。 据我所经历的,快乐101是目前我见过的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我昨晚又刚解决了一只骑士级感染体,于是我得出结论∶这里很安全。 “应该算安全吧。”我回答,“放心,我虽然赶不上贸易联盟的专业作战人员,但对付斥候级的感染者以及三十来只当量的尸群,我还是挺得心应手的。”我拍着胸口说。 没想到我的话没有起到一点安慰作用,“不!不!根本不够!”那男人身体因极度的痛苦而发抖,沧桑的脸扭曲作一团。 “他们有成千上万,他们会将我们追上啃食殆尽!”男人绝望地走到他的家门口,一下一下的用力劈柴,仿佛要藉此发泄出心中的无边无际的恐惧。 另一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他的夫人走了过来,那是一位矮小的中年妇女。“抱歉,小伙子,请原谅他的失礼。”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就如一场噩梦,当我们一觉醒来时,营地看似牢不可破的铁皮墙壁就被它们攻破了,我心中至今回荡着营地人们的惨叫,令我夜不能寐。”妇人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我们幸运在尸潮刚刚涌入营地时就逃了出来,但营地中的大部分人都还没醒来,便被无数的感染者咬死在了家中。”夫人带着孩子走开了。 噩梦吗?我环顾四周,这突如其来的末世又何尝不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我们能做的,仅仅是不让自己在梦中猝死罢了。 天阴沉沉的,风掠过草尖,传来沙沙声,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我推断这是要下雨的先兆。 我抬头,东西两边各有大片乌云,其中时不时一道闪光经过,一旦它们合拢到一起,这雨便会在分秒间落下来,而且五六个小时都不会停。 趁着雨还没下下来,再巡逻一趟吧,我提枪走向山谷口,相比较言语,也许行动更能让那些逃难而来的人们安心。 第三十七章 ∶人口危机 山谷口,几只游荡的感染者被我用左轮击倒,我转头看了看四周,离我最近的感染者也得走上六个小时才能走进山谷,看来我可以休息一上午了。 “很好,确定没有还活着的感染者了,哦,本来就没活着的感染者。”我自嘲道,他们是死物,所以不知疲倦,没有痛觉,所以毫无畏惧,他们活动的唯一动机就是攻击人类。 我用哨站边的铁锹一锹锹的铲土,锹头刚入土地,就刨出了我之前埋的感染者。 “唉,这地儿满了。”我心想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感染者,都没处埋了,只好又去找别的地方挖坑。 感染病毒表现出了强烈的单一性和针对性,它只攻击人类的免疫系统。 之前也听飞行员大哥说过,除非一个动物或植物在机缘巧合下直接被感染血液浸泡上一段时间,不然很难感染。 想到这里,我一个激灵,想起了昨晚瑞秋趁着酒兴告诉我的,这场感染战争是人为引发的。 但她不愿多说,一来对我来说,知道的太多,反而会使自身处境变危险;二来似乎勾起了瑞秋不愿回忆的记忆。 我把感染者的尸体埋在了树下,反正病毒不会感染树,用不了一个周,它就会被树当成养料吸收了。 这时一阵紧促的引擎声,从山谷口传来,一辆物资运输车飞驰而来。 “唷!寒露。”司机开着物资车向我开打招呼,我正好处理完了尸体,“嘿,捎上我一个,累死了,不想走回去。”我冲他喊。 他一踩刹车停了下来,我抓住车斗翻了上去,刚坐下来,我就发现今天这一趟车跟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满载物资的车此时竟人满为患,且大部分都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难民,足足有20来人。 这啥情况?我在倚着车斗的一侧坐下,同货运小队的队员们拍了拍肩,“来得正好,本来也是去找你的。”小队长说。 他指向是那些难民,又对他们指了指我,“这个就是目前贸易联盟快乐101开发区的管理员寒露。”他对难民们说。 他的表情一脸严肃,如果在平时来了幸存者,应该是一人勾着我脖子,一个人在旁边鼓掌,另一个人用手电筒给我在头上照着加个buff,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介绍。 今天的气氛果然不对,“这些都要住在开发区?”我靠到小队长旁边小声的问他。 按照常理,难民应该优先安排到农业区域,从事劳作,开发区的工作每天除了清理感染者就是焚烧垃圾,哪需要这么多人? 而且这地也离快乐101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很危险。 他点了点头,同样小声的告诉我农业区已经满员了,难民多到田间小路上搭帐篷,“再这样下去,我们得考虑扩建新的开发区了。”他叹了口气。 不是,我没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说快乐101四周几百亩的麦田和上百亩地水田都住满人了?那至少2000人,一夜之间哪来那么多人? 司机一踩油门儿,卡车后尾喷出一阵呛人的黑烟,车轮带起几团泥巴,车进入了山谷。 到了山谷内,我们跳下车,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尽管在雨中都感受不到雨丝在皮肤上冲刷,但逐渐沉重的衣服以及湿润的手臂都在告诉我雨未曾停下。 成千上万细小的雨丝在空中织出一片朦胧的薄纱。 我推开菜地旁工具间的门,从中拿出一把一人高的木棍,把帆布往身上一扛,找了一片空地,先将两根棍打进地里,再把帆布铺到上面,这样一个三面透风的遮雨棚就做好了。 “先凑合着遮雨吧”,我将难民们安置在这十几个简易的雨棚下。 司机转过头冲我说了句“拜托了”,又转身上了车,货运小队也随之上了车。 “哎,不是,这雨马上就下大了,别回去了,在我这儿呆着吧。”我冲他们喊。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呃,寒露”司机降下车窗,“其实吧,那20人是第一批,车装不下了,等会儿我们还回来,午饭你请。”他们急匆匆地离去了。 “什么鬼?!”我尖叫出声。 雨也越下越大,原本的毛毛细雨已经开始向暴雨过度,虽不至于同秋日森林的豆大的雨滴,但淋到人身上也是不好受的。 而且我甚至不能在我的小破屋里多待一秒,因为根据我的简介,上面标有开发区管理员要保证居民们的健康,所以我至少得在下一批难民抵达前把雨棚支起来。 我的探险专家半袖衣服已经如同刚捞上来一般湿透了,旧世界的一项技术,因为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比武器、护甲又或是比药品不重要的多,所以失传了。 这项技术就是雨伞,好家伙,我此刻多想撑把伞,小时候总在雨里与朋友嬉闹,真必须要呆在雨中了,那是真的令人难受。 很快,又是一车难民抵达了开发区,“来,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发给他们人手一块板砖,几个我刚刚撑起的雨棚下,顿时又人满为患。 一上午时间,司机拉了六趟,五次难民,一次是物资。 原本空荡荡的开发区只有我一人,现在入住了上百人,这山谷立刻变得热闹起来了。 卡车的车斗上方有一些钢骨架,我们用帆布在上面盖了一层,勉强挡着雨。 车斗里,我和司机运输队坐在里面,“我太绝望了。”我瘫在座位上,双脚大大地伸展开。 我钉了一上午雨棚,人来的比我钉的都快,我手都麻了,还没有加班费,贸易联盟雇用未成年童工还虐待! 司机抽了口烟,烟头红亮闪烁,他缓缓地吐了一口白烟,烟气与空中的水雾交织,分不清哪是哪是烟哪是雾。 “被子还差24条,枕头这么奢侈的东西我用木头削就好,棉衣和帐篷都有50的数量欠缺,食物上还差卷心菜以及大量、大量的土豆。”我跺着脚快速的在笔记本上划拉下潦草的笔记,一把撕下来给司机。 “谁给我解释一下,不可能同时有十个营地被毁吧?”我指着那雨中一群挤在帆布下无家可归的难民喊。 第三十八章 ∶西部战线 他们相互看了看,司机又吐了一口烟。 “是的,寒露,的确有十几个营地被毁,而且静谧505与高地404已经接敌了。”他面色严肃地对我说。 “什么?!”我掏出生存辅助仪查看新闻。 “别看了,贸易联盟已经把消息给封锁了,但看这样子又能瞒住多久?”小队长冲那边的难民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这时,车斗的边缘上搭上了一只手,夜半摘下兜帽,翻进车斗。 在雨中,我几乎把他看成一只黑衫感染者。 “一路过来,看来你们快乐101也人满了呀。”他叹了口气。 “707也满了?”我问,“都溢出来了,除了404和505作为前线,全是军队驻扎,剩下的贸易联盟支部都在这两天内共接收了多位难民。” 他坐下来,“抱歉没吃饭,中午谁请?”他问我。 他竟然正好问对人了,算了,也不差他一个了,我心想。 “来得正好,我们都不知道前线具体是啥样儿,精英队员应该有通知吧。”司机和我们都看向夜半。 这两天快乐101老开会,估计其他支部也一样,夜半的消息肯定比我们灵通。 “整整84万。”夜半回答。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聚集起这么庞大的数量的,以往尸潮进攻营地的数量跟营地人口的数量往往是8 : 1,但这次根本在西边没有人的人类聚集地,他们不可能聚集到八倍于再进攻。” 夜半说的的确没错,一般的尸潮确实是8 : 1的数量,但这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一开始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直到第一个营地被毁,他们的目的不是冲着单一的人类聚集地,而是全部的人类,正如一年前的那次大扫荡。” 夜半说的那次大扫荡是在人类的最后防线,世界之墙崩塌后,2560万尸潮横扫了整个西陆平原。 如今的西陆平原,贸易联盟旗下的幸存者不到40万,如果是当年还有大批军工设施和防御工事尚可与2560万尸潮相抵抗。 但现在战斗人员甚至都不到8万,全民抗战也得一挑二才能打赢,更何况人类已经组织不起来如此庞大的战力了。 更何况尸潮已经压到静谧505所在的鬼影山了,多亏山高谷深,且在感染战争初期便修筑了防御工事。 再加上静谧505早年为爆发感染战争前的世界级大监狱,505的元老成员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尚能守住前线,但时间一长,需要吃饭休息的人类又怎能与不眠不休的感染者相持呢? 说到吃饭,我看了一眼时间,都快中午11点了,该去做饭了。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烤个肉,烧个蘑菇我们都会,可这大锅饭上哪儿弄那点儿不够吃的东西? “夜半,你会做饭吗?”我问他,他是个大学生,应该比我这个高中生的生活能力强。 “我可以试着配个葡萄糖饮用液。”夜半摸了摸下巴。 很好,说干就干,运输队员们打来几盆水,仔细的洗菜,然后洗完了递给我。 我用砍刀十字切下,一颗马铃薯就被切成大小不一的四片,带皮下锅了。 司机把锅烧开,“这西红柿,咋就切了一刀呢?”他问,我回答曰∶“原汁原味”。 夜半还真把葡萄糖给配出来了,用一节节的竹子装了分给难民们,然后从我的屋子里找着了机油。“加多少油?”他问司机。 司机看了看,目测难民有上百人,于是回答道全加上吧。 “以防万一。”夜半掏出一瓶子抗感染药,全倒进了这锅乱炖中。 很快,第一锅出来了,散发着没煮熟的清香和药片的苦涩,甚至是机油的气味儿。 “不行,我看不下去了。”一位好心的大嫂从我手中夺过了砍刀,细细的切起马铃薯来,书本厚的马铃薯片顷刻间变成了纸张薄的片,让我想起了黄金时代的薯片。 另一位难民则掏出了自己的家底,一瓶食用油,把夜半手中正在往锅里倒的机油换了下来。 “算了,我们来吧。”无数难民这边一撮盐,那边一勺糖的拿了过来。 “我突然感觉我除了配药啥都不会。”夜半坐在一边支着头。 “我感觉我除了开车啥都不会。”司机坐在他身边。 “我们也觉得我们除了搬货啥也不会。”队员们说。 “啊,我除了学习啥也不会。”我坐到了他们身边,心想着我六科里三科不及格的成绩。 开饭了,开发区中散发着一股久违的饭香。 那些空的物资箱终于派上了用场,大一点的用来作为桌子,小的一点的就成为了我们腚底下的凳子。 我端着碗吃着,突然,我的生存辅助仪滴滴滴的震动了起来。 收到了一条信息,还是一条外勤委托,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接收了三四件d级任务了,但这次竟然是个c级的。 不用说,报酬也不会少,我看了一眼我的帐户,离仅剩2000多了,这次外勤正好可以将这些没攒够的钱给填上。 “很好,我接了!”我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收键。 第三十九章 ∶战车级 伴随着螺旋桨的突突声,直升机缓缓降落到了一个矿场一侧。 机门向侧面滑开,我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看向矿场里面。 “那就是战车级感染体啊。”我看到了一只如同巨大的蠕虫一般的巨大感染体。 “虽然是蠕虫,可这未免也太大了吧?”我从上面看还不立体,等我往矿坑底下跳了几层,才发现这家伙得有15米长,两米粗,尾端长有一根巨大的蛰针,前端却是一张有穿刺型口器的大嘴。 四双复眼闪着被感染的蓝光,随着巨大的头摇动,在视野中寻找任何可以咬碎的东西。 矿坑的底部早已聚集了上百位贸易联盟的商队队员,矿坑的外部则聚集着无数看热闹的人群和兢兢业业的战地记者。 我快步跑到矿坑底,与其他商队队员们站在一起,双手拔出腰上的格洛克17式手枪,在头两侧竖起,做出攻击架势。 巨虫在空地上盘旋着身体,嘴中口器摩擦,发出唧唧吱吱的威慑叫声,它的身下有两滩血肉模糊的尸体,应该是本地工作的矿工在作业时突然就挖到了这玩意被其暴起击杀吧。 我旁边的商队队员试着使用了一下他手中的喷火器,一条三米长的火龙从喷口钻出,我离他三米都能感受到那惊人的热量。 就在这时,巨虫仿佛感受到了喷火器的热量,一昂头,竟直直地冲向了我们这边。 果然,虽然被感染了,但虫子怕火的天性还是如此。 这时候,正常人心中哪还有击杀它的念头,先能活着再说! 我往边上迅速逃跑,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声,巨虫从我身边冲过,一头撞飞了那拿喷火器的兄弟,原本威风凛凛的喷雾器也摔到地上熄了火。 我被它掀起来的那阵劲风吹倒在地,旁边的队员还恰到好处地来了一句“弱不禁风”。 被他一激,不顾拍去身上的尘土,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扣动扳机,向巨虫连开数枪。 大伙一同开打,矿场内几百个枪口冒火,子弹在巨虫身上打出一个个小洞。 为了防止它再次抽取一名幸运参赛选手来个热情拥抱,我一边开枪一边往它身后绕。 在一个箭步后,我终于好不容易跑到了巨虫的背后,这时巨虫后半身一甩,尾巴上的倒钩沿着地面横扫过来,直接钉穿了一位队员,又刺进了另一位队员的前胸,然后两位队员撞到了我。 巨大的冲击力在矿坑底部都扫出了一个圈,飞出去的我还顺势把一人撞倒了。 一瞬间,场上尘土飞扬,“喂!你没事儿吧?”我推开压在我身上那人,巨虫尾部的倒钩从他胸口刺进去,他胸口止不住的大出血。 “夜半说过,这时候得用氨基酸血清。“”我迅速从身上掏出一只绿色血清,扎在他的伤口上,然后将血清注射了进去。 “起效了。”我看见伤口处的肌肉在相互拉扯,仅仅过了一分钟就给修补了伤口。 “不过……夜半好像说不能直接注射耶!”直接注射会在受伤处形成一大块死肌肉。 我看下那大兄弟,完了,他醒来但愿不会发现自己胸口正中多出了一块腹肌。 而那边巨虫两头同时攻击,尾端如出洞毒蛇,一勾一挑之间,一人便被其尾针钉穿,甩出去又撞倒几人,而头部则迅猛异常,一顶一撞之间,便有商队队员在他口中断了性命。 我的心跳在不停加快,d级委托时,危险是危险了一点儿,至少没出人命,现在就出个c级的外勤就有生命危险了。 而且我看向参与围剿巨虫的队员们,很明显战力参差不齐。 有的披坚执锐,手上的散弹枪是我没见过的款式,一枪开出去便在巨虫身上轰出一排洞。 而更多的队员像我一样都打不穿它的皮,更有甚者,连我这样的枪都没有。 鱼龙混杂,一旦被巨虫盯上,没点防御措施的都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 就在我观察其他队员装备的时候,仅仅是稍一迟疑,那巨虫又一甩尾巴,我再次飞了出去,后背一痛,又撞倒了一人。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充当了我的反后坐力垫子,我迅速爬起来,想把他拉起来,可手伸出去的同时僵在了半空。 老熟人了,不是一般的熟哇。 我与那男人对视,正是一月前在远星高中炮轰追杀我们的人。 “你确定你第一次出c级外勤不用通知瑞秋?”出发前,夜半问我,“男子汉大丈夫天天让女孩儿护着,丢人,不用!”我爽快地回答。 此时这段话在我脑中循环播放,如果我的肠子是青色,那一定是悔青的。 “是你呀,小子。”他看一下我,“嗨,中午好。”我尴尬地向后退去。 □□□几乎是马上将手中的榴弹发射器对准了我,我脚往后一伸,正好踩中一具尸体,被尸体一绊之下,身体迅速向后倒去。 而此时,榴弹也到了,就从我仰着的脸上方飞了过去。 我没看清怎么回事儿,但由于我一闪,那枚榴弹击中了我背后正与巨虫缠斗的几人脚下的地面,顿时弹片四射,误伤了他人。 “小子,你那天逃的挺快呀!”□□□不无讽刺地说,“那多亏你的人让着我呀!”我回敬道。 他观察了一下,我身边并无他人,当时与他对峙的三人如今就剩了我一个,而且我也形单影只,周围没有队友。 “怎么?你的人死光了?看这次有谁护着你!”他举起了榴弹发射器。 我最烦别人跟我谈起死去的伙伴,瞬间被激怒了,但怒归怒,我还照样能冷静思考,这里人多,他的榴弹炮不一定能精准打中我,于是我爽快地朝他开枪射击,同时迅速走位。 第四十章 ∶有惊无险 “看来贸易联盟与巨虫感染体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战地记者在矿坑边缘讲道。 “等等,那是怎么回事儿?”随着矿坑下激烈的战斗,她看向矿坑底,与此同时,摄像头也拉近了焦距。 只见矿场上我狼狈的左右闪避,时不时在地上翻滚,弄的灰头土脸,同时手上格洛克手枪在闪避的间隔开上两枪。 而□□□则一边预判我的走位,一边发射榴弹。 “是贸易联盟的商队队员内讧了。”记者说着,镜头再次拉向我们。 子弹不长眼,我虽然很小心了,但我打出去的子弹仍有一两发击中了别人。 被我射中的人因行动受限而躲闪不及,被巨虫用身体碾飞出去,我心中暗道抱歉。 而□□□那边火力更为强劲,我在不知不觉间手臂已经被一枚弹片擦伤,同时爆炸也误伤了无数人。 “混蛋!他在干嘛?想把我们都杀了独吞悬赏吗?!”被误伤的人纷纷调转枪头,一瞬间,场上竟一片混战。 战中,不知谁扔了颗手雷,又是谁架着机枪扫射我四周,这边飞过来一发曳光弹,那边又扔过来一把飞刀,一瞬间我犹如身处上甘岭战场。 更为致命的是,那个□□□还对我穷追不舍,我们两人距离不到十步,一个在前头连滚带爬的逃着,一个在后头赶尽杀绝的追着。 我向前头看去,不知道谁丢了颗烟雾弹,白茫茫的浓烟顿时弥漫覆盖了一片地区。 没办法了,此时我已经慌不择路了,一头扎了进去,想借此摆脱□□□的追击,没想在浓烟中正好与不知道哪位迎面撞上。 我向后一倒,后背压到了书包,书包里传来“滴”的一声提示音,然后生日歌的声音响起。 “我操!”我心说完了,这不偏不倚,正好给摁着炸弹小熊的按钮上了。 双手伸进在书包里翻找,东西太多了,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于是我干脆一股脑把书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在浓雾中,我伸手摸到了我的那三只小熊,该死的,它唱了有20秒了,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一分钟的倒计时。 “哪一只?哪一只!”我看向三只小熊,一只只举到耳边侧耳去听。 很好,找到了,我一把抓住了那只正在高声歌唱的小熊。 而此时,瑞秋正在家中看电视,“这里是迪尔达矿场,就在刚刚,与巨虫战斗的百余名商队队员突然内讧,如今矿场下方已是一片混战!”电视中,战地记者将现场转播传输了过来。 “利益冲突,又是人类改不掉的劣根性。”瑞秋厌恶地抓起遥控器换台,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按键的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声音传来,瑞秋猛地转头看向放满了小熊的柜子。 柜子的门关的好好的,瑞秋轻轻的打开玻璃橱窗,里面的小熊也没有少。 “不是我的熊吗?”她扭头看向电视,矿场上的混战中,白色的烟雾因时间的延长了渐渐散去,露出了抱着小熊一脸茫然的我。 “什么?!”瑞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而现在,我正手中抓着炸弹小熊看向四周,已经40秒了,但前后左右都是人。 这熊的威力我是见过的,爆炸范围高达方圆25米,连半条街都能轰炸到。 在这个范围里,钢筋混凝土都能给它炸裂了,我往哪儿扔都会造成成片的死伤。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那只巨虫,它正在混战中不停扭动庞大的身躯攻击别人,一旦我能靠近它,不说扔他嘴里,随便炸到它哪个地方,都能给予它致命一击。 “快扔出去啊!”瑞秋紧紧盯着电视,双手攥成拳,指甲都有些嵌进掌心中。 我脚下一蹬沙地,灵活的绕过了一个人,又一个漂亮的拐弯,闪过了另一个挥来的砍刀。 很好,就在眼前了,我右手用力掷出了小熊,与此同时,我脚踝仿佛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随后我五体投地,灼烧感和疼痛从脚上传来。 我曾经身侧受伤过,知道脚上那是中弹了,但此时顾不上去看脚上的枪伤如何,我只能用另一只脚蹬地,用双手撑地在地上快速翻滚。 我一边闪避子弹,一边爬到爆炸无法波及的地方。 “嘁。”瑞秋自己都没意识到指甲刺穿了手心,丝丝鲜血沿指关节流下,“千万别再被击中啊。”她祈祷道。 我用力往前爬了一段距离,背后的音乐声戛然而止,随着一声巨响,一颗直径25米的火球膨胀开来,地面的泥土都被烤得焦黑,而巨虫的一侧身体被爆炸波及,庞大的身体被从中炸成两段。 腥臭的蓝绿色血液从巨大的断口喷涌而出,矿坑里,众人一瞬间都停下了手中的武器。 矿坑边上,战地记者也目睹了这一次爆炸。 “天啊!”她惊呼,“快,摄像头拉近,伤害评估。”她对摄影师喊。 “这个威力是单次伤害吗?至少有五万点伤害量!”摄影师用生存辅助仪扫描道。 “看回放,谁打出的伤害?”记者冲到摄影师旁边,按下了回放键。 小小的显示屏上,是我急匆匆地掷出了手中的小熊,而小熊无疑是那次巨大爆炸的来源。 “这次的围剿作战最高伤害是那个孩子吗!”她惊讶道。 见商队队员们都停了下来,巨虫也没有了威胁,这时我才能坐在地上处理伤口。 夜半给了一个易拉罐大小的血清扩散器,在装入一管子绿色的氨基酸血清后,我按了一下它,它的底部伸出三个指爪固定在地上。 绿色的药物从上方的扩散口喷出,我的伤口在氨基酸器物的治疗下逐渐长出了新肉,我又用绷带在外头缠了一圈,防止细菌感染。 第四十一章 ∶归家 矿场里,因爆炸而掀起的沙尘暴缓缓平息,大面积的焦黑土壤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糊味。 我坐在险些被爆炸波及的地方,说实话,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但这次爆炸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就在我刚刚包扎好脚踝的伤口,□□□在爆炸的余惊中找到了我,又一次把炮口对准了我。 “还来!”我情急之下,手去摸背包后挂的UZI冲锋枪,不想却抓出了另一只毛茸茸。 “别过来!不然我引爆他!”我把小熊抱在身前,缓缓后退。 □□□则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要放我到那边的贸易联盟直升机的意思。 一旦让我退到直升机旁边,我上了直升机他还去哪找我?“小子,你绝对不敢按引爆键。”他冷冷地说。 而我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绿色按钮,立刻,小熊发出了生日歌声。 竟然真的按下去了,看来那种炸弹是可以停止的,□□□因为不了解所以停止了靠近。 我抱着它慢慢后退,□□□怒视我坐上了直升机。 好险,我坐在座位后座上,拍了拍胸口,虽然刚刚一脸镇定,但脚步向后移向直升机的速度可骤然加快,毕竟一分钟一到就露馅儿了。 我的生存辅助仪传来了提示音,我掏出来点了两下,显示收到了邮件。 “幸存者寒露在围剿特殊感染体任务中贡献最高,且完成击杀参与赏金再加1500金条。” 我看到我的账户中直接多了一大笔钱,就在达到金条的时候,显示合同兑现,金条被从我的账户中扣掉了。 随后邮箱立刻显示有一把典藏左轮正在寄往我家,卖枪的老板还发来视频,他高兴的哭了。 直升机带着我飞回了快乐101,稳稳地停在了大写着h的停机坪上。 “谢谢。”我一边向驾驶员道谢,一边推开门,下了直升机。 “回来了?”身后瑞秋的声音冷不防地响起,“哇!”我没想到背后有人突然出现,猛地一回头,险些扭到脖子。 “你吓了我一跳。”我大喘着气说,瑞秋似笑非笑,“你也吓了我一跳。”她的脸上明明是微笑,却不知怎地有一种阴沉感冲我扑面而来。 半晌,街道上,“能耐的你接委托不跟我说也就罢了,还接难的!”瑞秋一只手反扣我两只手,另一只手揪住我耳朵,把我脸抵在了墙上。 “哟,寒露,你看,今天的希望报,你出名了!”货运小队的队员从我身边经过时,递过来一卷明日希望报。 “我没手接啊!快救我!”我挣扎着冲他喊。 瑞秋一脚踢出,那队员手中的希望报脱手,她用大腿小腿之间一夹,稳稳的接住。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上面的版面上写有醒目的红色大字∶震惊,神秘少年一击秒杀战车级感染体! “这次只是侥幸,得亏那条沙虫没盯上你。”瑞秋手上一拧,我痛得直皱眉头。 “怎么了?缺钱了?”她一脸看偷跑出去玩的熊孩子的表情问我。 我自然要反驳,“我只是、只是想变得更强,不去亲身参加战斗怎么会有经验?我要尽快克服对感染体的恐惧,不会成为吊车尾可以保护我所重视的人!”我喊道。 我感到双臂松开了,瑞秋一把抱住了我,苍天啊,我刚刚是想着不会再让卡尔、伊莲娜和阿列克谢大叔那样的事再发生才说出的那话,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那至少答应我,以后出来,先跟我说一声。”瑞秋贴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用力点了点头,“别提前死了,要做到能够保护我哦。”她慢慢松开了我,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 我揉了揉在墙上摩擦的生疼的脸,女孩子真是可怕的生物,“啊,对了,毕竟是第一次完成c级委托,得好好庆祝一下。”瑞秋拉着我,我们再次前往餐厅。 在点餐后,我慢步走到市中心广场上的喷泉旁边,俯下身子洗了个手。 这时,一位身披麻袋的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好心人,可以赏点儿吃食吗,求求你。”她年迈的脸上布满皱纹,每道皱纹里又满是恐惧。 这样的一个老奶奶,本应在家中和蔼地笑着,与儿孙共享天伦之乐,颐养天年,可现在却生无可依,居无定所。 我想起了我的奶奶,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当我放学回家后,推开门,只见我的父亲蹲在地上擦拭地上的一大片暗红的液体。 当我仔细看去时,不是在擦地板,他是在用手抓着什么吃。 当我走到他身边时,我清楚的看到我的奶奶仰面躺在地板上,下半身早已不翼而飞,体内的器官伴随鲜血流淌一地,而我的父亲正在抓着奶奶的肠子啃食。 奶奶临死时似乎在尖叫,但最终仅仅是将大张着口的恐惧锁定在了脸上。 父亲抬起头,将灰褐色的脸转向了我,那哪里还是活人的脸,鲜血从他牙尖流经下巴,滴落在地,瞳孔放大成一个圆,却没有神态。露出的肌肤下血管暴突,蓝色的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我吓得往后一退坐倒在地上,撞开了卧室的门,另一股血腥味儿从中传来,我颤抖着慢慢回头,我看到我的母亲也支离破碎,惨死在了床上,洁白的被单被无情染红。 父亲将嘴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双手也向我伸出,在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恐惧下,我夺门而逃。 “愿你能活下去,快乐101的开发区,我会为您安排一小块地方,哪怕仅能容身。”我把背包里带着的一共两个罐头、一瓶饮用水和几根胡萝卜都送给了老奶奶。 是的,如果能多帮到一些人就好了,我心想,不应该让更多人遭受像我一样的悲剧了。 第四十二章 ∶前线战况 我走进餐厅,在瑞秋旁边坐下来,正好长发将食物端上来。 我看了看盘中仅有的土豆泥,心想果然快乐101也已经进入战备时期了,物资被严格的把控起来。 瑞秋刚刚就一直往窗外看,“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瑞秋善解人意的开口。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我自然知无不问,“瑞秋,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我直接问道,我不瞎,当然能看出现在快乐101的难民数量越来越多。 瑞秋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推到我面前,画面上是一块人类阵地,此时战火四起。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潮前仆后继,哪怕阵地上有着机枪重炮,在连续不断的火光中涌上来的感染者纷纷倒下,可在五分钟后,感染者依然冲破了防线,阵地宣布沦陷。 “这是西线战场的现状。”瑞秋说着,手在屏幕上一划,屏幕上出现了一条纵横南北的线。 “目前贸易联盟在鬼影山以及白树高地建立了长达3500公里的防线,但尸潮主要进攻静谧505和高地404这两个贸易联盟支部。” 瑞秋在屏幕上敲了两下,分出两个页面,分别是一座巨大的监狱和一片雪地中的要塞群,首领分别为血手怀特和唐纳德。 我心说不愧是精英队员,情报面比我广得多,这些情报单凭我的权限是完全不知道的。 就在此时,我们头顶的吊灯闪了两下,灭了。 瑞秋与我一同向窗外看去,不止九纹龙餐厅,整座快乐101都停电了。 瑞秋没有被停电影响,她从领口摘下一枚纽扣,弹出一个细小的接口,随后将纽扣按在了生存辅助仪的左侧接口上,生存辅助仪的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地球图形并立体起来。 “定位西部战线。”,瑞秋飞速打字,地球逐渐放大,一个十字准星对准了一个红点儿。 “b13区核电站在五分钟前被尸潮攻陷,且由于核能泄漏导致附近的核辐射影响,无法夺回该区域。”系统报告道,瑞秋少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附近有没有精英队员,申请连线!”瑞秋下达了指令,很快,六个名单被列了出来,其中四个颜色死灰,标注生命状态为失去体征,还有一个是红色,标注为失血过多,还剩一个正常的。 希洛·朵哈维,我看向那位精英队员,在简介的下方有十来张照片,有探险服、婚纱装、cos服、校服、作战服等一系列照片,职业为摄影师。 “这里是快乐101的瑞秋,摄影师,前线什么情况?”瑞秋把发卡一掰,分出一根耳麦到嘴边,发送了信息。 没过几秒,屏幕转换到了那边,是一片树林。 “哎,是导游嘛?”一个轻快的女声传来,“是我,那边什么情况?我们这边断电了。”瑞秋问。 一张略显疲惫的脸出现在屏幕中,脸上有些许擦伤的痕迹,这也说明了她平日必定闲不下来的性子。 此时恐怕是正在逃命,屏幕中背景的树都在快速后退,朵哈维脸上沾了点泥土。 “情况糟透了,你猜我们吃下了几波尸潮了?一波,五拨下来了!而且光帝王级感染体就出现了八九只,平均每天死个3000人都算正常!后边物资估计再不到只能撑个两天了。”朵哈维一边跑一边说。 在与我们正常说话的同时,她向后一甩手,我们看到了在她背后追着的无数感染者,至少有个四位数。 “那个帅哥没死前一定是一个型男。”多哈维指着刚刚传给我们的一张照片上的某个男性感染者说。 朵哈维一边躲着背后上千的感染者,一边跟我们笑嘻嘻的聊天,让我有种如果不是她子弹打完了,那么几万都不够打的感觉。 “哎,导游,你什么时候来前线看看?你不兼职记者吗?”多哈维的脚下飞驰,嘴也没停,“哎,好想回母校看看,刚毕业没一年就爆发了感染战争,也不知道远星高中还有多少活着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了吧?我好可怜……”朵哈维往一个下坡一跳,滑行数十米后甩掉了背后的尸潮。 “咳,当然不会。”瑞秋吹了下刘海。 “别敷衍我。”朵哈维撅起了嘴,“没骗你,我身边就有一个。”瑞秋把我拽过来,我下意识喊了声学姐。 朵哈维瞬间一脸惊喜,“咱们教学楼后来整修了吗?操场扩建了吗?食堂的胡萝卜还卖两块五嘛?阿巴巴……” 朵哈维每问一个问题,把脸凑近一寸,我则回答一个问题后退一寸,如果不是隔着屏幕,我怀疑她都会冲上来晃我的肩。 “太有趣了!瑞秋,等我回去之后,把他借我一周,我们返校开个联谊会!”朵哈维跑出了森林,停了下来,我们可以看见她背景上的星空。 “一个周?甭想!”瑞秋立刻反驳道,朵哈维也没理会瑞秋,把脸又朝向了我。 “小学弟,等我回去带台发电机,咱们去坐摩天轮吧!”她注视向我,我正思考如何回答,瑞秋一把将纽扣从生存辅助一上拔了下来,画面顿时一阵模糊,被切断了线路。 见我真的在认真思考,瑞秋再次给了我一记扣杀。 “不过去坐摩天轮的确是个好主意。”她看了看我,似乎在打量让我怎么抬发电机。 见我一脸惊恐,瑞秋掏出了一摞板砖厚的血钻金券。 “抬着去太麻烦了,到时候现买吧。”她笑道。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直面尸潮 就在这时,瑞秋的生存辅助仪亮了起来,是一个闹钟。 “欸,今天是尸潮进攻的日子吗?”,瑞秋关掉了闹钟。 “每当一周的这个时候,总会有尸潮进攻人类聚集地,瑞秋解释道,不过没关系,防的住。”瑞秋提枪走出餐厅。 在这里都能听见几百米外城墙上的巨炮的炮台转动的齿轮声,人们纷纷把子弹压入弹夹,拉好枪栓。 原来是这样啊,我心想,怪不得上一周的这个时候,我家一晚上来了八只感染者,正如夜半所说,尸潮是人类聚集地的人类的八倍数量。 等等,我一下反应了过来,这是不是说我那边儿开发区住上了上百个难民,尸潮也会跟着增加? 我向瑞秋说明了情况,“要我帮忙吗?”她问我。 我看了看快乐101广场上聚团取暖的难民们,进攻这边的尸潮,肯定也不会少。 于是我掏出背包里的毛茸茸,“不用啦,顶多800只,不超900,我用它们来对付。”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次我一定可以保护别人。 瑞秋点了点头,我们互相道了祝福后,随后我冲向停机坪,“大哥,去开发区。”我亮出我的身份牌。 我坐在直升机一侧,机门开着,我用安全带在腰上缠了一圈,防止我重力不稳摔下去。 直升机的速度比感染者跑得快,很快,我们在上空发现了目标。 “是那群吧?”驾驶员用目光示意我,直升机正下方目测有1000只感染者汇成尸潮,在原野上奔跑着向开发区移动。 距离山谷还有500米,赶上了! “快乐101开发区的难民们,我是管理员,有一波尸潮正在向那边攻去,请立刻用多余的建材封住山口,我马上到。”我呼叫了山谷内。 “别慌,给我几分钟,马上到。”我叮嘱道。 说实话,我也没多少把握能以一敌千,快乐101的开发区,说到底有战斗能力的只有我一人。 瑞秋护着快乐101,夜半也回707了,我只能尽力去削减底下尸潮的数量。 我从背包后面摘下UZI冲锋枪,对准下方的尸潮开火,很快有感染者中弹倒下,我换了个弹夹继续扫射。 驾驶员一个加速俯冲,我们越过了尸潮,离地仅有两米,前面就是谷口了,“送你到这儿。”驾驶员说。 我在他减慢速度的一瞬间跳了下去,在地上一个翻滚,向山谷口跑去。 我能看见山谷口半人高的木板和布置好的障碍物。 见我赶在尸潮前面几分钟到山口处,几个持枪的难民迎接了我,他们在木板的缝隙间将枪管伸出,当感染者到达时,便同它们决一死战。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我走到掩体后,把枪压在了沙袋上,“来了几个人?”我问了难民们,他们报了个数,整整30个。 他们或手持老式猎枪,或拿着年代久远的三八大盖,又或是用的手枪,有的人甚至仅仅有把砍刀和木棒,但这些人都为了保护家人们站了出来。 我心里也相当没底儿,毕竟我能感觉到我身上也在颤抖,但我看了看他们脸上坚毅的表情,“嘿,管理员,别怕,我们连几万的尸潮都见过,还怕这1000个?”旁边的老大爷拍了拍我,我点了点头,表情与他们一样视死如归。 我把我的两把格洛克手枪递给没有枪的两位难民,我们从各个角度将枪口对准了涌来的尸潮。 200步,150步,100步,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有效射程,于是估摸着在第一只感染者冲到离我们100步时,一个人开了枪,我们全跟着开了枪。 山谷中闪过一处处亮光,各种口径的子弹呼啸着向尸潮飞去,其中夹杂着几发曳光弹,撕裂了黑夜。 伴随着一枚枚子弹壳脱出,我感到枪身越来越轻,终于咔嚓一声枪响,子弹告罄。 伴随着大家手中的枪一个接一个的打完子弹,“把火把点起来,准备肉搏!”不知谁喊了一声,山谷内部,一位年轻人手持着火把向这边冲来。 沿途,他点燃了一根根竖在山谷两边的火把,山谷内亮光逐渐蔓延,众人也纷纷从腰间掏出了火把,伸向他手中燃着的火把。 温暖的火光在众人手中传递,在有人类的地方就有光与温度,也许不足以照亮整片大地,但此时此刻已经足够照亮前路。 山谷内因为气温的上升而产生的热力环流,风迅速穿过山谷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呼啸声。 我们将其视作冲锋的信号,锋利的尖刀出鞘,在风中,我们像尸潮冲去。 在冲锋的过程中,我掏出了夜半给的血清扩散器,塞上一支氨基酸血清便扔了出去。 随后,我们正面接敌。 我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身处海上,身处一场激烈的海战中,我右手持一把海战军刀,左手持一把火枪,左右开弓,我的敌人纷纷倒下。 我立刻回归了现实,一只感染者猛地将我扑倒,我一刀抵住他抓向我脖子的爪子,左手一枪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一声枪响,蓝色血液伴随着腥臭的气味淋了我一身。 刚站起来,又有一只老年感染者从背后抱住了我,我用力扭转身体,终于抽出一只胳膊,给了他一记肘击。 我转身用左轮连射三枪,不得不说这把左轮的质量比一般枪要好,UZI都打不穿感染者的身体,这把左轮能一发子弹击穿俩,直接产生空腔效应,将感染者的身上打出个透明窟窿。 火把落在地上,点燃了地上的草,一瞬间,我们仿佛身处烈焰平原,地上的光芒照耀着我们,也照亮了扑来的感染者。 随着地区的气温逐渐上升。我们上方的云也在逐渐聚集,没一会儿,雨便降了下来。 “雨大,正好洗刀。”旁边的大叔说,刀刃钝了,弯了,那就用手上,我已经见到好几个大叔,一拳就把感染者的面部打得凹下去的,再一拳脑袋都歪了。 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儿石头,一低头,闪过一爪,手臂一个弧度上甩,给他呼倒在地。 这时腰上一阵痛,应该是被咬了。“正好,既然咬了我,那就干脆别走了。”我一手扶着咬住我的感染者的头,一手紧紧的握着石头往它头上凿。 如果不是我的血是红的,恐怕我都分不清地上是谁的血了。 当我一身是血满全身是伤,右手握着一块儿趁手的石头站在尸体堆里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种小时候打群架打赢了的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不痛,但心中无比的快乐。 我看了看身边站着的或躺着的难民们,他们有的衣服都被扯烂了,轻一点儿的丢了扣子,有的少了鞋子赤脚站在地上,有的直接晕过去了,我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完了?”我问他们,他们也呆呆地环顾四周,往往杀红了眼的人在打完后都是这么恍惚。 突然,不知谁欢呼了一声,接着,如雷般的欢呼声群起,我能感觉到头上凉丝丝的雨水无声地冲刷着大地。 难民们抹了抹脸上的血污,“回家吃药!”我高呼一声,在雨幕中,我们凯旋而归。 第四十四章 ∶无能为力 阳光明媚,生活正好,我拎着一份简报,握着一支笔,走出快乐101的市政厅。 没错,我可以在有事时进入市政厅了,我不是办公室门前贴着“闲人免入”的“闲人”了,“公职人员”这个词儿仿佛是我的代名词,想到这里,我的胸膛又挺起了几分。 自从我带领开发区成员成功抵挡下了尸潮,贾斯汀也看到了我的能力,于是,我在快乐101日常事务的旁听席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有意见也不能提,紧急会议听连听都不能听,但至少我能坐在一些日常会议的旁听席上了解许多事了。 我很高兴自己能初获成就,但同时我也知道我能作为公职人员,并不是我的能力有多强。 800只的尸潮,对于持有一把喷火器或是榴弹炮的人来说轻而易举,而贸易联盟中近一半的人都比我强得多。 真正使我受到重视的应该是我手上的简报,在曲折的线条中,是每天难民数量增多的麻烦。 食物及饮用水问题频发,粮少人多,而多数难民又不想从事劳作,但不劳作就不发钱粮,于是人与人之间的互殴便开始了。 快乐101的市中心及城区还算好,到处有巡逻队维持纪律,但城区外的郊区,哎,一言难尽。 前些日子帮一小女孩找猫,发现已经被另一家人抓去吃了,我从没处理过这种事,赔偿吧,拿不出来,就一条命摆在那儿,跟郊区管理员一说这事,他还说,我这个开发区管理员多管闲事,顺带着把吃猫那家人每日的救济粮扣了15%。 一边儿没给人家带回猫猫,另一边儿给人家扣了粮食,我还一点好处都没有,唉。 而且这还是近郊区,远郊区就更乱了,走路不带枪都走不过去,不靠谁嘴大,全看谁枪口的口径大。 而且,我看向手中的简报,开发区人口已经到达200人了,虽派遣了20余名轻装人员保护,但下次来了尸潮,又能坚持多久呢?我不禁担忧。 我看到几位后勤队员抬着被手绢遮住脸的尸体从我身边经过,连遮尸布都没有成块的了。 一阵风吹来,尸体脸上的手绢被掀起一角,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儿,从苍白如纸的脸上,我能看出,又是一个被活活饿死的。 这座城镇会吃人,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与外面被感染者咬死一样,在这里也没有活路,这里不过是有百倍大的远星高中。 而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有着少许工资,而且,瑞秋时不时也会接济我。 正想到她,瑞秋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站到了我的身边。 “你走的真快。”瑞秋把手上的简报团成一团,随手一扔。 刚刚会上快乐101的精英队员们集体通过了不再接收难民的决定,我没有发言权,但就算有,我估计也会投赞成票,或者是弃权吧。 我看着扔到一边的简报,“今天不研究一下吗?”我问瑞秋。 “反正你手上还有一份,走,一块儿回家。”她推着我走到城区,城区路口的希望报,今日份的已经被一抢而空。 往日明明都没人看,积攒下来了一大卷,但此时却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市民们迫切地从上面看到好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明日的希望报是希望的载体,而难民们则直接将它当作了衣被,在寒风彻骨的夜晚,起到一点微乎其微的保暖。 树皮、草根、虫子都成了难民们日复一日的食物,这场大饥荒已经持续了两个周,粮食更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大部分市民只能数米下饭。 “老鼠那么可口的东西,怎能让给猫?更何况哪儿还有猫?”我听到一位难民是这么说的。 我们上了楼,进了瑞秋家中,她转身去寻找食物。 “寒露,要蔬菜千层面还是压缩饼干?这时期没有新鲜的食物了。”瑞秋问我。 我接过一块压缩饼干,扯开红白相间的包装咬了一口。 花生碎伴随着糖分在口中充分咀嚼后咽下,肚子被填满的感觉给人一种安心感。 我身后的UZI与两把格洛克早就出手卖出去了,全身上下仅剩一把左轮手枪。 快乐101开发第二片开发区的计划破产了,方圆百里根本找不到第二块易守难攻的山谷。 瑞秋点开电视,也多亏有着电视,我们不用在凌晨出去抢刚出炉的明日希望报。 “面对当前尸潮东进,各方势力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贸易联盟总部甄选城的电视台主持人讲解道。 “素来与贸易联盟号称友好同盟的科技会,此时竟将所在西陆平原的成员尽数接送回岛屿方舟,对西路平原持旁观态度。”主持人背后出现了科技会的标志,几大箭头在地图上标注出了他们东撤的方向。 “而北方帝国此时竟趁贸易联盟的主力军对抗西部尸潮而大举南下,帝国陆军第一集团军占据了东部城市夏尔镇,第二集团军则攻占了多贝雪山,第三集团军占领了北方雪原中乌兹矿场的大部和白树高地的过半领土。”主持人叹息道。 “在人类危难之时,帝国竟趁火打劫,令人不齿,同时也将人类的险恶展现得淋漓尽致。”主持人喝了口水。 “同时,因帝国三大陆军一起挥师南下,帝国北海舰队主帅‘沧浪之风光’纪永涛将军趁帝国后部空虚而发起了反叛,但同一时间被帝国元首秋山真之压制,战败后率军向南,目前占据东部沿海城市bhx区。”主持人说道。 “无论何时,争名夺利永远是人类的天性,幸好你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参与到这些。”瑞秋换了台,是西部战线前线记者台。 “目前尸潮已再次攻陷密斯卡镇以及周边多处城镇,而联盟尚未夺回任何一处人类据点。”记者用焦急的声音说道。 “目前根据贸易联盟总部甄选城的投票趋势以及综合前线战况来看,征兵令应该会在这几天下达。”她将手放在胸前,“祝人类好运”。 孤立无援,我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不仅如此,还内忧外患。 瑞秋关了电视,从沙发上扔了个抱枕给我,“好了,该睡午觉了,寒露你睡沙发。”她伸手将发绳取下,散着发走向卧室。 “别想多了,尸潮威胁不到咱们,我能保证你成年前死不了。”瑞秋回头给了我一个自信的微笑。 是啊,我在这儿干着急有什么用,前线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是在这里还能作为一个管理员照顾一下200号人。 睡吧,暂时忘记这生存的重担,这些天又是挖水渠,将山谷外的河水引入开发区,又是准备朽木种植木耳和蘑菇,都耗费了大量脑力与体力,更何况不知何时又会出现未知的危险。 所以,能休息就先休息一下吧,我闭上了眼睛。 瑞秋家的沙发比我家的床还要大,而且舒服,我一头压在抱枕上,便感到无尽的困意向我袭来,脑回路也卡死了,就此昏睡过去。 第四十五章 ∶来自密斯卡的求救 真想,一直这么睡下去啊。 我在朦胧中意识不清,身体仿佛身处黑暗之中,但有什么仿佛在呼唤我。 闹钟,我意识到了,是我的生存辅助仪发出了声音。 我闭着眼往背包摸,生存辅助仪震动了一下,果然有消息传来。 不是闹钟吗?谁会在这时候发消息给我?认识我的难民很多,但都没有生存辅助仪呀。 当我的目光穿过双眼的眼皮缝隙,落到生存辅助仪的显示屏上时,我立刻清醒了。 “救救我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不知道能联系上谁,但谁都好来救救我们!”求救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在我的显示屏上叠加。 是求救信号,我心想,见人有难,不能不帮,于是点了回复键。 “你好,这里是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请报告你的位置,幸存者。”我点击发送。 很快回复过来了,我们在西部的密斯卡镇的南侧密斯卡大学,我们一共有九个人。 那边恐怕情况相当不妙,刚刚才从电视上看到密斯卡镇的沦陷。 “别回复了,寒露,放弃吧。”瑞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背后,“能救则救,但三个小时前才被上万尸潮攻陷的城市,别说从里面捞人,进去都难。”她安慰我道。 瑞秋接过我的生存辅助仪,飞速的打了一些安慰的话,我相当能理解,要进入密斯卡镇救人少说得组织一支千人队,现在快乐101的情况根本不允许,而且也不会因为九个人儿搭上1000人。 这时,生存辅助仪震动了一下,我知道是一条信息,但就是这么一条信息,使瑞秋按向按键的手指悬在了离屏幕几毫米的地方。 “寒露联系下市长,组织一支队伍前往密斯卡镇。”瑞秋把生存辅助仪递给我。 我只看见屏幕上幸存者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九个人中有两个科技会的技术人员! 纵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开发区管理员,我也知道摊上大事儿了,这已经不是在管理地方了,上升成外交事件了。 当我和瑞秋跑到市政厅时,第三商队的队员克里斯已经跟科技会驻快乐101的顾问吵起来了。 “我们的人被困全是你们的错,一旦出了事,贸易联盟要担责。”身穿白长衫儿的顾问喊。 “你们是撤的真快,一见尸潮过来就全军撤退了,哎呦呦,掉了队的都不管了呀。”克里斯不无嘲讽的说。 不光这俩上层,门口看门的科技会士兵与贸易联盟队员也针锋对麦芒。 “你们这群唯利是图的奸商。”身穿白色外骨骼的科技会士兵试图揪住商队队员的枪械。 “一遇上麻烦就跑的懦夫,还不配说我们!”商队队员的肩膀通科技会士兵相撞,言语冲突已经发展成肢体冲突了,就差用手中的枪进行械斗了。 “不好意思,过一下。”我见这俩人挡着门,试图穿过去,没想到那科技会士兵直接伸出脚绊倒了我,我一头撞上了脚下的木地板。 “寒露,你怎么样?”看门的队员见我倒下,还以为那科技会士兵趁我过去给了我一刀。 但没等他动手,跟在我背后的瑞秋一抬腿,脚下的鞋直接击碎了科技会的纳米级防弹头盔,还顺势带着飞出去撞碎了一张雕花木桌。 “记上账,科技会砸坏了我们市政厅最贵的桌子。”瑞秋把我拎起来对一脸刚刚发生了什么的商队队员说。 我站好,“寒露,在自己的地盘上,别被看轻了,我去谈谈这事儿,你学着点儿对人作战。”瑞秋对着我阴沉的笑了一下,然后转头走进了议事大厅。 “我给你了阵。”那商队队员冲我说。 我把手腕儿活动了一下,这些天又是挖渠,又是给别人找猫,还受到其他管理员的奚落,这一肚子气正好积累到极限了,这绊的我一脚完全成了导火索。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真是太对了,我在正常学生时期那叫一个弱不禁风,现在空手打俩感染者都感觉游刃有余。 那科技会士兵刚爬起来,我就冲了上去,但三回合下来,我有五次被他的假动作骗到,还被完美击中一次。 “别了阵了,上场了!”我举起手臂,勉强挡下对方的一记轻拳,后退了两步。 看门的商队队员立刻站到了我身边,那科技会士兵把碎了的头盔一甩,我们把袖子一挽,双方再次战在一处。 “外头这啥情况?”第二商队队长塞尔达听见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推开议事厅的门。 这绝逼是人间惨剧,一个大厅里,六个科技会人员和五个商队队员混战,甚至我还冲到门口大吼了一句∶“进来帮忙!”又冲进来俩贸易联盟士兵。 联盟士兵、科技会士兵,技术人员、市政厅秘书、开发区管理员、看门队员是应有尽有。 没人敢用武器,于是,就连桌上的台灯、电话簿、花瓶、墙角的拖把杆和书架上的文件夹都参与了战斗。 我左手架着个收垃圾的碴子,右手握着个啤酒瓶子,身体快速闪避对面科技会士兵的攻击,他根本摸不到我闪避的规律,因为我根本不会闪避的技巧。 我左手用碴子白铁的面一次次挡下他的重拳,碴子面都被撞出了一个凹槽。 趁他打到碴子的一瞬间,我恶狠狠踩了他一脚。 “我告诉你,我有朋友可是利维坦屠兽人!”那科技会士兵冲我叫唤。 我心说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他叫过来呀,“我朋友还是精英队员呢!”我手上一刻不停,嘴上也不甘示弱。 议事厅门口的塞尔达叹了口气,“小学生打架吗?”她摇了摇头。 克里斯一转头,“外头啥情况?”他问。 “开友谊联欢会呢。”塞尔达把门又关上。 而此时,市政厅大厅中混战愈加激烈,“好机会!”那科技会士兵一脚踢飞了我手中的碴子。 “没错,好机会!”我右手一甩,绿油油的啤酒瓶在他头上碎开,直接给他击晕过去。 没空补刀了,得去帮别人,我把手中剩了的一个瓶颈一扔,又赤手空拳扑向另一个看上去就是科技会的人。 还没冲出去几步,头顶的吊灯闪了两下,一下黑了,又停电了。 我心想别又是哪儿的发电厂又被感染者给偷了,但即便感染者又攻下了一座发电厂,人类也没停下争斗。 但由于在一片黑中,谁也看不清楚谁,一旦两人对上,只好先问一句∶科技会还是联盟?话不投机再开打。 比如,我现在正在与一人对峙,“科技还是联盟?!”他大喝一声。 我本来想说“科技会垃圾玩意”,但在我刚说出“科技会”三个字儿时,我已经被一板凳呼倒在地。 所以说宾语前置句不如宾语后置句嘛,我趴在地上,手摸到了一个从桌子上掉下来的墨水瓶,耳朵则仔细地分辨着黑暗中的声音。 这时,市政厅大门有人推门而入,“报——”我一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右手握紧墨水瓶用力掷出,那人直接被击倒。 很好,又一个,我起身,在黑暗中对准一个人影便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快乐101的备用电源启动,屋里顿时一片清明,我刹不住撞倒了看门的商队队员。 众人见灯光重新亮起,于是迅速在大厅重新分成两边,重振旗鼓。 议事厅的门突然打开,贾斯汀的光头探了出来,见到一地的狼藉,家具没件完整的,他尖叫了一声,差点晕倒。 “科技会的,跟着你们顾问,滚出我的市政厅!联盟在场的工资扣半!”他咆哮道。 在场的七个联盟的除了俩士兵去看门,我们剩下的五个被克里斯叫进了议事厅。 第四十六章 ∶组队 当我们走进议事大厅时,我见他们个个都面色沉重,瑞秋对我微笑了一下,又继续沉重,感觉情况很糟糕的样子。 我习惯性地坐到了旁听席上,而其他四人显然都不知道坐哪,干脆站在我附近。 贾斯汀用目光扫了我们五个一眼,“怎么还有一个女秘书?”他弹了弹小胡子。 “女的怎么了,这位大姐刚刚可是击倒了两次科技会的人呢。”我小声道,同时用目光扫到了贾斯汀背后的电子地图上,那是一片地区,标有密斯卡镇,上面大大小小的全是点,但无一不是代表了危险的红点。 “克里斯。你跟那四个队员说一下任务。”贾斯汀冲克里斯甩了个眼神。 克里斯整了整身上穿的防弹武装,走到电子屏幕旁边,将红外线对准了地图。 他咳嗽了两声,“贸易联盟的队员们,”他开口,“正如你们所知,有七位密斯卡大学的幸存者被尸潮围困在了密斯卡大学内,与他们一同被困的还有两位科技会人员,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救出来。”克里斯指了一下一条路线。 我把地图简单地画了一下,一进去是图书馆,图书馆西侧是宿舍楼,图书馆后面是大礼堂,而礼堂后面还有一个工程楼。 “其次,商队会将支援物资空头投到礼堂前和图书馆正中,同时负责接送你们,现在听懂了吗?”他问我们。 我举起了手,“请问这次任务是什么级别的?”我问,其他人也看向克里斯,毕竟这次任务相对重大。 “b级。”克里斯回答,贾斯汀拍了拍手,“那么,谁来当队长?”他看相我们,“积极一些,来说一下你们的行动优势。”他开口。 我旁边那个队员先开了口,“报告市长,我长年看守议事大门,区区一个大学的门不成问题!”他喊。 这边我被激励了,“报告市长,我原本是一名高中生,适应学校生活,大学不过是大了一点的高中,我对学校熟!”我也同样大声说。 “我扫地有一段时间了,会在大家打完后收拾卫生。”扫地工也说。 “好咧,你们边打我边给你们把尸体给摆放整齐!”另一个文件管理员也表示了态度。 瑞秋一捂脸,赛尔达叹了一口气,连克里斯都一脸不可思议,最终,还是第一商队队长麦克斯开了口∶“贾斯汀,这群人别说战斗职业,连个采集职业都没有,而且有老有小,还全没进过大学,你让他们去白给吗?”麦克斯质问道。 “而且一个个看上去就是兜比脸干净的人,飞机大炮对付不了的让他们用破枪烂甲去打?”麦克斯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我已经把任务报告书拿到手里,我仅扫了一眼,便猛的站了起来,“咚”的一掌把它拍到了桌子上。 “瞧不起谁呢!”我低头,再次确认了报告书上报酬栏那后面几个零,“这任务除了我们没人能做!交给我们没错!” 我把任务报告书递给其他三人,他们也义愤填膺地表示一定要为了正义而去救人。 “没事哒寒露,我给你买保险了。”瑞秋又恰到好处地来了句。 “根据保险,如果寒露被困在任务地点了,贸易联盟要负责派人营救,如果救不回来了,要给予其家属15万金条的保险金。”瑞秋念道。 “笑话,这孩子没家人。”贾斯汀说,在他谈话期间我点开了我的生存辅助仪,在家属一栏填了瑞秋的名字。 那边接着炸锅了,“瞧瞧,这孩子总比你们这帮唯利是图的大人善良!”瑞秋一挑眉毛,“我负责带的新人绝对都是一流的人才。”她说。 “寒露,我平时也很照顾你啊!”克里斯凑过来,“要不我给你买个险?”他与我勾肩搭背,然后被瑞秋无情地推开了,“我早给他买全了。”瑞秋一脸嫌弃。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代号“联盟必亏”行动。 第四十七章 ∶特派队 在我们向贸易联盟诉说了我们的行动优势后,到了选代号时,又一次发挥了我们的聪慧。 文档员代号但丁,扫地工代号拿破仑,看大门的代号韩信,我填的贾斯汀。 “队名叫啥?”但丁问我,我略加思索,“就叫贸易联盟精英特派队吧!”我与他们击了个掌。 “小队的开场白是?”我们几个又凑一堆商量了一下,“有事儿处理事儿,没事儿先找事儿在处理事儿!”我们再次击了个掌。 到了停机坪,我们拿出任务报告书,“请问去哪儿登记一下?”驾驶员向我们询问道。 “我们是贸易联盟精英特派队,要去密斯卡镇。”拿破仑抢答道。 只见那驾驶员尖叫了一声,从他的生存辅助仪上发了一条“快乐101派出了精锐前往挽救前线”的消息,然后把我们请上了直升机。 “我忘带子弹了。”在飞机上,拿破仑说,“好巧,我也是。”韩信也点了点头。 我把背包里的几十个罐头倒出来,“万一咱们被困了,有备无患。”我说。 只有但丁看了看表,“伙计们,这都傍晚了,估计得在那边过夜了,谁带帐篷了?”他点出了关键点。 是啊,我往直升机外望去,太阳仅仅在天边露了个半圆,马上就要下山了。 而看快乐101到密斯卡镇的距离,飞个俩小时才能到,再加上现在是近冬的晚秋了,天黑的特别快,等我们到了,天早就黑得透透的了。 而且没有遮风挡雨的帐篷,我们说不定会被冻感冒。 “没事,咱们把衣服接起来就能当一床大被子用了。”但丁提出了一个馊的简直不能再馊的主意,问题是我们都信了。 反正还有俩小时才到,说干就干,我们合力把外套脱下来,袖子系一块儿,前头的驾驶员见我们这么干,问我们是不是很团结。 “那当然,我们下午的时候跟科技会的人交手了,我们四个,呃……”韩信顿了顿。 “我们四个击败了六位科技会的利维坦屠兽人!”我接过他的话。 “还是穿着机甲的屠兽人!”拿破仑补充道。 那驾驶员称赞我们,我们放声大笑,“没错!哪怕他穿着那身外骨骼装甲,我也能一拳给他击碎!”拿破仑秀了秀他的肌肉。 在飞行到密斯卡镇上空时,我们手中的“团结被”终于大功告成,它由四种不同款式的外套和背心构成。 我们四个大男人赤裸上身,认真地在灯下商讨第二天怎么救人。 正在我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时间,“到了。”驾驶员回头说。 我们向下看去,只见直升机底下是一座巨大的校园,此时一点灯光也没有,显得死灰一片,更令我们捉摸不透的是,整个密斯卡镇仿佛都被浓雾所笼罩。 这情况我记得任务报告上有写,于是从兜里掏出报告书,“原来如此,密斯卡镇是工业城市,平时雾霾严重,要用相隔不远的油桶来照路。”我解说道。 直升机降落在了密斯卡大学校园东侧墙外的一个防御站点。 我们四人跳下直升机,“祝各位好运。”驾驶员向我们行了礼,直升机飞走了。 我从背包里抓了一把子弹,压到枪膛中,“小心,既然那些幸存者能被困住,那这里肯定有大批尸潮。”我说了一句废话,同时单手握住左轮环顾四周。 天已经黑了,周围是一片废墟,在浓雾中的几声鸦叫更是增添了这恐怖气氛。 站点周围堆了一些沙袋,中心就有一个油桶,我们点燃了油桶,顿时周围的浓雾被光芒所驱散,果然,光是能给予人安全感的。 还没用汽油桶暖和好身子,突然,“叮铃铃!”我的生存辅助仪响了,把我们全吓了一大跳。 “谁……谁接?”我哆哆嗦嗦的问他们,万一是个午夜凶铃,就麻烦了。 “你的生存辅助仪当然你接了!”但丁把我的头掰回屏幕面前。 我让他们去帮忙盯着点儿我背后,这样,万一我接了电话,听到一句“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你身后”也不至于后背接着被刺穿。 我一咬牙,点了通话键,“你、你、你好,这里是那个啥贸易联盟精英特、特派队。”我颤巍巍的说。 “是贾斯汀吗?”那边的联络员询问,我一听是快乐101的联络员,于是放了心。 我立刻汇报了情况,“好的,这边会一直与你的生存辅助仪连线,随时支援。”联络员回答。 根据快乐101定位的被困人员的位置,我在我的生存辅助仪上做了标点。 同时队友们将沙袋抱了过来,我们围着汽油桶坐成一圈,把连接好的被子披在身上。 “贾斯汀,你说里面的人有没有吃的呀?”但丁吃着手里的罐头问我。 给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来里面儿没吃的。 “那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韩信评论到,“这里是贸易联盟精英特派队,我们的计划提前了,原本明天中午突破大学门口,改为早上突破大学门口。”拿破仑抓起生存辅助仪向快乐101总部发了信息。 快乐101市政厅内,科技会顾问走来走去,皮鞋在地板上踩得嘎吱作响。 “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还不进去救人?”他质问道。 “他们的坐标已经一个小时没动弹了,不会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克里斯也担心的说。 “寒露说他带错罐头了,这个沙丁鱼罐头没有三文鱼罐头好吃。”瑞秋看着我给他发给她的消息读道。 那科技会顾问怕是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直接往后一倒,索性被两位科技会士兵及时扶住抬走。 我这边很快收到了通知∶立刻救人!通知上是这么说的。 第四十八章 ∶包围 我们四人很快接收到了消息,于是我们迅速把罐头连同没吃完的沙丁鱼一封,在油桶的碳灰下埋起来,回来之后还能继续吃。 随后我们子弹上膛,向地图上的大学门口摸去。 拿破仑先我们一步进了校门口旁边的小树林,我也快步跟上他。 就在我即将踏入树林时,拿破仑冲了出来,一头撞上了我,他力气太大导致我被撞倒在地。 “干嘛呀?”我摸着我被撞疼了的头,心想这家伙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随即听到了面前小树林中的沙沙作响。 而拿破仑更是连滚带爬地往站点那边狂奔,“感染者!是尸潮!”他尖叫着。 我一转头,一只原本估计是追着拿破仑的身着白衫的感染者正从树丛中冲出,立刻锁定了比拿破仑更近的我。 我情急之下右手抬起,一发子弹将它击穿,但随着这一只的倒下,又有数不清的感染者从树丛中冲出,而树丛旁的公路上竟也聚集了十余只感染者。 “撤撤,快撤呀!”但丁和韩信从背后卸下了蒙德拉贡与雷明顿,在射程外疯狂射击,似乎要对冲向我的感染者形成一种威慑。 同时他们边后退边开枪,完美地保持住了感染者在他们射程之外的距离。 我抬手,左轮的弹巢一转,一发子弹击穿了冲在前面的一只感染者的额头,又击中了它背后另一只感染者的大腿。 感染者的尸体向后倒下,激起不少尘土,但纵然我能一枪杀一个伤一个,我也就剩了四发子弹。 不行,这跑不跑不行。我一回头,见到拿破仑已经往一辆大货车上爬了。 对了,那车货箱有三米高,感染者够不着。 我转身向那边跑,同时乒乒乓乓朝背后甩完了子弹。 由于我的生存辅助仪一直在与快乐101的联络员连着线,她迅速的把情况上报给了议会厅中的众人。 “真是完美配合,”联络员说,“他们采用了三保一战术,优先保护了本应是前排的拿破仑爬上货车,同时但丁与韩信在贾斯汀遇险时仍然采取了人道主义,一直使子弹与感染者擦肩而过,没错,不伤到它们,只是试图威慑它们,多么具有人道主义!”联络员一边从生存辅助仪观察现场,一边讲解战况。 “贾斯汀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他多次躲开了前方队友向他射来的子弹与背后感染者的扑击,只见他一个箭步冲到货车旁,用力一跃,双手紧紧握住了货车上方,做了一个引体向上,但他直拉得异常艰难,哦,天哪,贾斯汀用了引体向上中的晃杆动作,哇,不出所料,他撞到腰了!”联络员着急的耳机都掉了下来,干脆一只手抓住耳麦讲解。 “幸好,在感染者冲到货车时,其余三人同时伸出了手,贾斯汀只有两只手,他会如何选择呢?哦,他把他的左轮递给了但丁,双手分别握住了韩信与拿破仑。”联络员翘起了腿。 “但就在他被队友拽上去时,危险!一只感染者扯住了贾斯汀的裤子!”伴随联络员的喊声,“有点儿后悔没跟去了。”克里斯捂脸,试图掩盖笑意,而瑞秋那边更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笑得抽抽,全场只有贾斯汀面露愠怒。 “这是一场友谊与末世之间的斗争,三人与众感染者相互拉扯,贾斯汀一会儿被队友拉上去,一会儿又几近拉入感染者的怀抱,啊,成功了!贾斯汀的裤子被扯烂了!” 联络员一拍桌子,众人纷纷鼓掌,就连平时一脸严肃的第一商队队长麦尔斯也出了一口气,拍了三下手。 估计大家没发现在掌声中愤怒地退出直播间的贾斯汀市长。 现场,被拉上去的我同大家击了个掌,“配合默契!”我们欢呼。 “任务第一步∶到达任务地点没死掉。”我在任务报告书上给自己画了朵小红花,接下来可以继续吃晚饭了。 我们掏出刚刚逃跑也不忘从炭灰中掏出的罐头,正好趁热吃。 “夜半说过,遇到成群的感染者可以用这个高处猥琐。”我把一只紫色血清推进血清扩散器中,试了试风向,我们离地蛮高的,应该伤不到我们。 血清扩散器被我扔下货车,牢牢的抓在了下方的地面上,一团紫色气雾从扩散器中徐徐喷出,普通感染者不会感到难受,所以连闪都不闪,很快一个个变得身体僵硬,摇摇晃晃。 我们早把子弹重新装填完毕,就等气雾散去,看看哪个还能动,再补上一枪。 而现在,我们从货车上跳了下来,从汽油桶旁边重新捡回了我们的衣服,虽然这次我们利用高处击败了近百的感染者,但下次说不定就找不到高处了,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我们沿着公路边走向大学校门,很快,在雾色朦胧中,我们看到了一扇大门和两边的侧门,大门正上方挂有英文的“密斯卡大学”的字样。 而且看样子大学的防贼措施要比高中好得多,我们四个哪怕是搭人梯都翻不过那道墙,不甘心的我对着门锁开了两枪,纹丝不动。 “不行了,得找钥匙。”我郁闷道,可我们在门口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这里有没有看大门儿的呀?他身上肯定有钥匙。”还是看平时看大门的拿破仑提出了观点。 对呀,一个大学怎么可能没有保安?看门的身上必定有钥匙,应该就是那群感染者中的其中一个了。 就在我们打算折返回去搜刮尸体时,快乐101发来了联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你们后方出现了斥候级感染者的反应。”联络员说道。 与联络员的话相对应的,公路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斥候级感染者,代号‘擒拿汉’。”但丁用他的生存辅助仪扫描了一下来者。 那是一位身材壮硕的感染者,身上肌肉紧绷,双目蓝光大放,拳头上因感染的缘故有些许蓝色的感染晶体刺出,光头铮亮,胸前还纹有刺青。 但随着他迈出一步,都有叮当作响的声音,“钥匙的确在他身上,不过这哪是保安?逃犯吧!”我左臂一横,右手架枪,众人纷纷拉响枪栓。 第四十九章 ∶深入学园 没想到我们连密斯卡大学的大门都没有进去,就在门口外头遇到了一只斥候级的感染者。 “呼。”擒拿汉张开大嘴,呼出一口浊气,迈开大步向我们冲杀过来。 “哼,单枪匹马,也敢上,兄弟们群殴它!”但丁一招手,我们全都冲了上去。 但事实证明,我们应该边退边风筝它的,我在擒拿汉一拳挥来时,一个后闪,没想到直接撞倒了身后的拿破仑。 而另一边边,韩信被擒拿汉用双手掐着脖子举到了半空,但丁直接见势不妙一个后撤,离我们有五步多远。 我见队友被举了起来,不能贸然开枪,万一射到队友就麻烦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接近,等到我走到擒拿汉身边时给其致命一击。 我快步接近,反正感染者是死物,看不见我,而韩信让他掐着几近断气,刻不容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突然,擒拿汉眼珠一转,眼珠竟然对准了我。 “不是?”我一个横跳,没想到它的目光就跟着我转,“不对呀,它又不会思考,看我干嘛?”我正疑惑间,擒拿汉双臂一举,把手中的韩信掷向我。 我做梦都没想到它是在瞄准我,被韩信砸了个正着,我仰面躺在地上,下半身被压着跑不了,而擒拿汉则双拳相击,慢慢走了过来。 我抽出一只手握枪,“砰!”一枚子弹打穿了擒拿汉的肩膀,但它仅仅是抖了一下便继续前进。 我又连开数枪,平日命中率算高的我,现在一着急,竟全没击中要害。 而此时擒拿汉的一拳已经从上而下擂向我的头,我猛地往边上一歪,头堪堪躲过,我只觉一阵劲风擦面而过,我原本头的位置的地面竟被打凹半寸。 “这力量,打到头必死啊。”我被压住的左手飞速摸索,终于在韩信腰上摸到了砍刀。 我迅速用双手把刀往脸上一挡,只听一声击金声,一股大力从刀面上传来,使劲把我的手往下压。 “难道我今日竟要殒命于此?”我才17岁,都没成年鸭! 突然擒拿汉腹腔炸开,蓝莹莹的血液淋了韩信一后背,我真庆幸刚刚他压在我身上没淋脏我。 但只见那擒拿汉大张着恶臭的嘴扑到了我身上。 “屙!快把他推开!”我双手被压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倒向我。 幸好仅仅过了几秒钟,擒拿汉被推开,我和韩信被扶了起来,拿破仑扛着支枪口点血的雷明顿,看来那就是进行零距离杀伤的凶器了。 “多谢。”我尚且还有力气道谢,而韩信脖子上甚至还有凹印,直接被掐得干呕了起来。 快乐101,“他们成功进入大学了。”联络员回头向克里斯报告。 “准备投放弹药箱。”克里斯下令。 我们这边刚刚在离我们最近的小礼堂救出了一位学生,因为不能把他留在那儿,只好把他带上了。 “多谢你们,我叫桑蒂,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他被吓坏了。 “当然,请你带个路,救其他同学。”我们护着他向图书馆快步走去。 曾几何时,我也被一群贸易联盟队员护在中间过,现在竟然轮到我来保护别人了,而且,我一个高中生,竟起到了保护大学生的作用。 在我们的目光中,有一架运输机经过,投下了两个弹药箱,一个就降落在了图书馆,另一个在图书馆后更远的地方。 密斯卡大学图书馆,伴随着几声枪响,最后一只感染者也倒在了外廊上。 桑蒂在一边点燃的火油桶边吃我塞给他的罐头,听他说他已经有近一天没吃饭了,在那个阴暗的小礼堂关了快两天了,已经饿到不能跑动了。 “不是,你们怎么是分开藏的,一个一个找真的奇麻烦,而且一开枪就会引来一群感染者。”我看了看电子地图,显示又一个学生的坐标在图书馆东头小房间。 “没办法啊,感染者趋群性,咳咳,太强了,”桑蒂吃太快让三文鱼卡了一下,“我们但凡两个人凑一块它们就针对上了,只能分开躲。”他一边说一边嘴上也不停。 我背着贸易联盟空投的弹药箱,这弹药是优良品质的,弹药量大不说还一应俱全,“只可惜啊!”我叹了口气,这次任务活动结束要被回收,太抠了。 “桑蒂大哥,去把书柜凿开。”我递给桑蒂一把石斧,刚刚知收到信号,大部分队员都采取了用书架堵门的方式来抵御感染者,不想自己饿的推不开了。 “是桑蒂吗?你怎么在外面?”一个男青年的声音从一楼小房间里传来,“是我,贸易联盟派人来救咱们了!”桑蒂那边抡起了斧头,在橡木的书架上砍出一个又一个凹痕,很快,一只感染者发现了我们。 “防御!”但丁一指旁边一桌子,我用脚踹倒它,半蹲在它后面,“攻击!”他又呐喊道。 “不愧是精英队员,明明可以悄无声息的用砍刀暗杀,却要光明正大的引来一大群。”桑蒂将他的同学杰克搀扶起来,见我们顶着个桌子同二十多只感染者死斗,不由得称赞我们的气节。 我弹无虚发,射倒了近在眼前的六只感染者,来不及换弹,直接从旁边抓起个木头的地图仪,而大家也同样抄起了家伙。 “闪避。”韩信一低头,闪过了感染者横空一击,“反击。”他抓起一本厚重的英汉大词典给了感染者一记重击。 那边在回合制,我这边则进行无限制格斗,我刚击倒了面前的感染者,便肩上一痛,毫不迟疑,我双手抓住感染者刺在我肩上的爪子,一个过肩摔撞倒了一个书架,结束了战斗。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我看着地图上的九个坐标,已经有六个站在了我的身边。 “这是个坏消息。”联络员听到我的话,从连线上说,“密斯卡镇的感染者没有出现大批围攻你们的状况只能说明它们还在西移,留在这密斯卡大学的感染者顶多是那80万尸潮中的一些老弱病残,跟不上大部队才被甩在这里的。”联络员解释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我问联络员,“派个人把救到的人先放置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最好从后花园过,因为另一条路上全是感染者,侦测到有近50只,不宜硬闯。”联络员分析道。 联络员说的相当在理,不光我们,那六位获救的学生也看出来了,我们四个里没有一个会战斗时换弹的,一梭子子弹打完,如果没有现成的弹夹,那只能上冷兵器肉搏了。 “那就走后花园。”我一手掰开空弹夹,将空弹壳倒出来,又按上六枚子弹。 想进后花园竟然还要穿过宿舍楼,如果不是显示宿舍楼里正好还有一个同学,真想直接翻墙过去。 而这位被困的还正好是当时联络我发求救信号的那位,目前这群幸存学生的班长珍妮。 第五十章 ∶突发情况 “我们快到宿舍楼了,你还活着吗?”我在生存辅助仪上飞速打字。 很快,对方回复了,“安然无恙,不过你们小心点,门前有只斥候级感染者。”珍妮从窗户的一角往墙下望去。 而同时,我们也远远的看见了在宿舍楼前徘徊的那只感染者,代号“矿工头”,头顶一顶黄色安全帽,身穿一身蓝色的矿工服,身材比一般感染者都要高大。 “别担心,我们会解决他的。”我一边发消息一边招呼同伴,我们三人分别从三个方向围了上去。 矿工头左右转头,显然是发现了我们几个人类在向它靠近,但此时就看谁先开枪,它攻击谁了。 我们仨对视了一眼,当初没商量好遇到这情况谁先开枪,在校门口时,就因为韩信先开了枪,才让那擒拿汉给擒拿住了,而我也间接受伤。 “这次我坚决不先开枪。”韩信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还像上一次那样救你。”我眨了眨眼,而拿破仑则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上次全靠他救的我们俩,这谁第一个上还真是个问题。 窗台边,珍妮叹了口气,抓起房间里的一个生了锈的闹钟,便从窗口扔了出来,正中矿工头。 矿工头立刻被激怒了,向着珍妮的方向全力冲撞,却仅仅撞到了一楼的墙壁。 与此同时,“好机会!”“就是现在!”“上啊!”我们三人后脚一蹬,如离弦之箭般挟带沙尘而去,同时手上枪械迸发出明亮的火光,子弹更如入夜流星般打在矿工头的身上。 我的子弹本就威力巨大,还自带破甲,除了射程缺陷,几乎其他堪称优越。 我在冲锋的过程中便打出了六枪,直接打断了矿工头的一条胳膊。 没等他转过身来,我掏出腰上的砍刀,用力掷出,砍刀猛地扎在了他脚下的泥土里。 是的,我尴尬极了,至少也应该扔到身上吧! “我去装个子弹。”我见到矿工头转过了身子,忙向边上逃去。 而拿破仑手中的雷明顿也随着他一次次拉栓,不断从枪口飞射出弹片,但并未对矿工头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韩信手中的蒙德拉贡在矿工头的腹部豁开了个口子。 我掰开弹巢,甩了一下,弹壳没出来,只好一个个用手拔出来,我正装子弹,一回头,正看到矿工头一个冲撞对准我冲来,在漆黑的夜色下,如同一架压路机般向我碾压而来。 几乎是条件反射,我急忙向侧面一扑,只听见哐的一声,我旁边的铁栅栏竟让他撞弯了,但同时他的头也卡住了。 不用说,好机会!我们把他乱枪打死后直接上楼,在走廊上,我们见到了一脸焦急的珍妮。 “没事儿吧?”我们先递给她食物和水,“我们这就安排你到安全的地方。”韩信正要叫但丁过来,这家伙竟然一去不复返了。 但珍妮摇了摇头,“你们来得正好,快跟我去救两个人。”她着急的拉住我们,手指向礼堂的方向。 “是那两位科技会的技术人员吧?”我问道,计划书里除了这七位学生,也只有那两位技术人员了。 “正是。”珍妮迅速收拾好了书包,“我们要上传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这么说道,带我们上了二楼。 同时,珍妮用她的生存辅助仪给俩技术人员打了电话,“别担心,救援来了,是贸易联盟的队员。”珍妮正说着,突然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着急的男性声音,“什么?贸易联盟!不行,我们得尽快上传文件!”那个男性说了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快乐101这边联络员的通讯也到了,“贾斯汀,你那边什么情况?显示你们那边已经救到七个了,但是剩下的两个离开原地,向礼堂移动了。”她询问道。 “移动了?”我们对视一眼,等我们过去就好,现在那边那么多感染者,竟然还不等我们去救援,这俩人怎么回事儿? “别担心,他们只是要去用礼堂的电台。”珍妮对我们说,但她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不妙的神色。 “你们先来救我是因为那条路上有尸潮?”她尖叫道,“喂,别去!”珍妮试图发消息,但那边始终显示无人接听。 我们不禁加快了脚步,一定得去救他们,说不定科技会能给额外的钱。 真该死,救援马上就要到了,反而跑了,等不了几分钟嘛?我心里直疑惑,为什么一听到救援到了,那俩人反而跑了。 珍妮带着我们上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此处的墙壁被炮弹轰出了一个缺口,我们从二楼的破洞直接跳进了后花园,过了后花园,就直接是图书馆后的广场了。 我环顾四周,只见仅有的两尊大理石雕像,此时一个少了头,一个折了翼,昭示着人类文明的衰亡,但同时,时间已经不刻不容缓,于是我们直接冲向后花园的门,没有时间让我欣赏风景了。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一个身体反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挡住了我们的路。 我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一只蜘蛛。 第五十一章 ∶决斗 事实证明,看似是捷径的路线往往会充满坎坷,这个道理我今天充分理解了。 原本打算抄近道避开尸潮的我们反而在后花园里遇到了一只蜘蛛。 “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我开口,但蜘蛛显然听不懂我的话,一侧的两只节肢一展便展开了攻击架势。 很明显,它是不打算让我们走了,但救人已经刻不容缓。 没办法了,在场的也就只有我有点儿战斗经验,要说让个扫地工或者是个看大门的来对付这只蜘蛛,显然是做不到的。 “来得好。”我拔出腰一侧的左轮,“你们先走,我跟它谈谈。”我冲队友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离开。 拿破仑和韩信一脸懵逼,似乎不相信我要以一己之力对付这只蜘蛛,毕竟这只一看就能确定是骑士级的,战斗力比之前那俩斥候级的加起来都十倍有余。 “救人要紧。”我一边劝队友们跟着珍妮去救人,一边看向了蜘蛛,我与蜘蛛身上都似乎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杀气。 没关系的,我已经杀过两只蜘蛛了,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蜘蛛也不去在意那边的几个人,仅仅与我对峙,目光从锁定我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 “冤家路窄啊。”我从喉咙中挤出这几个字,尽管这一只绝不是当时屠杀我同学的那只,但我对这种特殊感染体早已深恶痛绝。 “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学校里呢?”我把弹药箱往后花园的石雕像旁边一放,从中掏出六枚子弹衔在口中,左手从腰间拔出刀,右手单手握住左轮。 这是一场决战,我在心里想,“别死的太快。”哪怕这家伙根本听不懂人话,但我仍然放了狠话,同时,这句话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另一边的校外站点货车上,但丁带着六位同学站在火车顶上,哪怕货车顶上太挤,他们也不敢下去,因为货车的旁边就有上百只感染者,将货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忘了这群家伙是有趋群性的了,早知道跟贾斯汀他们一起行动了。”但丁懊恼道,这下只能帮那边分担敌人数量了。 而那边教堂前的广场上正进行一场激斗,拿破仑连开数枪,击退几只扑到面前的感染者,但仅仅数秒间,感染者又围攻了上来。 一把蒙德拉贡与一把雷明顿的火力根本不够对付近50只感染者,而就在这时,珍妮在一片黑夜敏锐中看到了广场正中亭子边倚坐着的身穿两位白大褂的技术人员。 “是科技会的两位人员。”趁着拿破仑与韩信吸引着众多感染者,珍妮快步走上去扶起了两位科技会人员。 但当珍妮扶起他们时,两人均已被感染者攻击致死,“不!明明说好了,这个课题能拯救世界!”珍妮捂住脸哭了起来。 拿破仑与韩信边打边后退到了珍妮身边,“小妹妹,咱先撤吧,顶不住了。”他俩合力拉起几乎哭晕的珍妮。 “快快快!”韩信回头扔了一枚震爆弹,趁着感染者们暂时失去了追击目标,他们迈开大步向感染者稀疏区域逃窜。 “贾斯汀,人都救完了,快撤吧!那俩科技会的死了,剩下的都救完了。”拿破仑联系了我。 这时,珍妮使劲用脚在地上一刹,“他们俩死了,我一定要把这份资料上传,帮我一下,求求你们!到礼堂去找电台。”珍妮拉住了他俩。 韩信和拿破仑相互看了看,“抱歉,死了的人我们救不回来,既然活着的人都就完了,咱们也该走了。”他俩正想带着珍妮离开,突然珍妮挣开了他们向礼堂跑去。 “哎!”拿破仑没拉住珍妮,眼见她向北边的礼堂跑去,“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想走了?”他一脸不解的问。 “别管了!那俩科技人员是顺带着的,这个可是任务人物,她死了,咱们一分钱都拿不到!”韩信冲拿破仑喊。 两个人叹了口气,追着珍妮冲向礼堂。 后花园里,我向后一仰,锋利的节肢从我脸上方挥过,躲开了蜘蛛的节肢。 刚刚队友的通讯我收到了,但嘴里叼着六颗子弹,实在不适合说话。 我反复横跳。在跳跃间分别打出两枚子弹,在蜘蛛身上打出俩个伤口。 蜘蛛虽然力量强大,但攻击毕竟是有规律的,慢慢被我掌控了规律之后,我便能躲开它的每一次攻击。 我一低头,闪过蜘蛛喷出的一口毒液,后脚一蹬地,迅速冲向了蜘蛛。 正如我所料,蜘蛛见我直愣愣的冲过来,右边节肢向上一举,从上而下向我扎来。 “铮!”砍刀挡下了蜘蛛的一只截肢,同时我回头一枪击断了想从我背后偷袭的另一只节肢,你以为我没看见你那条伸到我背后房后头吗?我心想。 蜘蛛气急败坏地一口咬向我,来得正好,我一枪堵在了它嘴里,“嘭!”我开了一枪,蜘蛛的头只剩了半个下巴,身体再无法寻找攻击目标,只能到处攻击。 但我早已闪到了安全位置,在远处对蜘蛛没死透的身体开了两枪,等它倒下了,又慢慢的走过去,对它的心脏补了两枪,很快,蜘蛛的身体一动不动了。 “我这边也解决了,咳!”我一边发信息,一边从背包里掏出抗感染药的白色药瓶,掀开瓶盖,也不管倒出多少,直接吃了一把。 刚刚那场战斗,我是一边投掷血情扩散器,一边跟蜘蛛打的。 表面上看上去我没受多少伤,但实际上我早已遍体鳞伤,伤口修复了,感染病毒不会自己消失,加上抗感染药没有能用扩散器使用的,我也只能打完后再吃药。 既然他们那边也处理好了,那就撤吧,我心想,“等等,规划好的撤离点不在篮球场吗?他们怎么去礼堂了?”我看了一眼队友的座标,珍妮跟他俩一块,三个点在屏幕上径直往礼堂冲去。 第五十二章 ∶隐藏课题 我急忙冲出后花园,一路上感染者没遇上几个,当我往礼堂那边看去时,我发现近200只感染者都围在了礼堂门口,看来是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 “必须尽快赶到救他们。”我快步向礼堂冲去,当我经过小广场正中的亭子时,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两位死去的科技会人员。 等等,我在看到这两位科研人员的时候,脑内仿佛出现了一条线索,我急忙停了下来。 珍妮一直说要去找到这俩科研人员上传资料,是什么资料?我心生疑惑。 这资料一定相当重要,重要到这俩科研人员冒着生命危险去礼堂发送,而现在珍妮也是,不惜被困都要上传。 而且这资料定是不能给贸易联盟知道的,所以这俩家伙才会听到贸易联盟来了就立刻转移目标。 一切都对上了,刚刚他们被尸潮围攻,不可能有机会从尸体上带走资料,也就是说,现在恐怕还在尸体上。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这两位技术人员的衣服,很快,一个硬硬的东西从隔着衣服被我的手指探到了。 是一个U盘,被我从技术人员的兜里找了出来。 “果然有东西。”我把它插入了我的生存辅助仪的侧面USb切口,很快,一些实验记录被拷贝到了我的内存中。 不能确定这些是什么,但现在肯定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两分钟前,我就将快乐101那边的连线打到了静音,我把U盘放到地上踩碎,并把碎片扔到了点着的汽油桶中。 礼堂中,珍妮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电台,在调整了几个旋钮后,她把一叠文件通过电台上传到了不知道是哪儿的坐标。 门口被紧紧的封着,一架钢琴被堵在门口,但一次又一次从门外传来的震动在告诉门内的人们,外面已经被感染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了,咱们出不去了。”拿破仑叹了口气,“我早说先跑吧,快乐101不是没有电台,回去再传不迟。”他一腚坐在礼堂的某个座位上,满面忧愁。 “不行,那两位叔叔阿姨说,这些文件绝不能让贸易联盟知道。”珍妮下意识回答到。 “什么?!”韩信与拿破仑一同看向她,珍妮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低下了头。 “该死的,咱们出发前才跟科技会打了一架,他们都坏的很!”韩信低声道。 礼堂内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致,韩信与拿破仑一同看向珍妮,“快把那份资料交出来,万一是科技会为了对付联盟的武器就遭了!”拿破仑大喊,珍妮摇了摇头。 “这里是贸易联盟的领地,如果有什么不能与之共享的,那必定是对联盟有威胁的。”韩信也步步紧逼。 终于,在两人的恐吓下,珍妮不得不做出让步,“好吧。”珍妮拿着那一叠资料慢慢靠近两人,突然,她手一扬,那叠资料被扔进了一旁燃烧着的汽油桶中。 韩信与拿破仑来不及抢救,纸张如同一朵白花,转瞬即黑,又由黑转灰,最终枯萎成渣了。 “你!”韩信愤怒的把枪口对准了珍妮,而珍妮则一脸坚决,大有烈士赴死的样子。 拿破仑一压枪口及时阻止了韩信,“这事儿等回去之后再上报,现在优先把人带回去。”他说着,头转向了门口,“你们谁听到音乐声了?”他突然问珍妮和韩信。 三人一同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听向门口,可不是嘛,是谁在播放生日歌? 美妙的歌声使三人忘记了争执,站到一起轻声哼唱,“祝你生日快乐——”三人一同唱出了最后一句。 随后,一声惊天巨响传来,门板连同挡住门板的钢琴一同被炸成了木屑碎片,三人猝不及防,被气浪携带着尘土冲击出去。 “我天!发生了什么!”拿破仑爬起来,冲出门,正迎上从安全的角落里出来的我。 “呃,我帮你们解决了堵门的200只感染者?”我尬笑道,同时看向他背后的珍妮和韩信。 “看来是人都就全了是吧?”我问道,同时对照着任务报告书上的名单又对了一遍,确认七个人全救出来了,于是向总部发送了消息。 快乐101那边立刻收到了我的任务完成的消息,“贸易联盟的队员们,欢迎回家,直升机还有一会儿就到,现在是晚上十点,还能回家睡个好觉。”联络员用轻快的语气通知我们。 “寒露,刚刚有两分21秒,你把频道打到静音上了。”瑞秋发来了消息。 “哦,我一不小心在跟蜘蛛打的时候点到飞行模式了。”我迅速回答道,同时小心地看了一眼那些文件,大多是一些科技术语,其中医疗部分不少,但凭我自己绝对看不懂。 还是先给夜半分析一下吧,我心想。 趁着直升机还没来,我们前往校外的货车上将但丁他们救了下来。 但丁开心极了,表示以后如果还有机会一起出任务,一定要跟我们一同行动。 在篮球场,我们点燃了三个汽油桶,为直升机指明方向,直升机缓缓下落,降落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一同上了直升机,直奔快乐101而去。 在飞行途中,我看到了那条宏伟的战线,一条仿佛光与暗的交界线。 线的东侧是橘色的火光,而西侧是一片蓝色的海洋,那就是真正的战场吗?我望向那片涌动的蓝光,怪不得难民日益增多,又怎会有营地能够扛下这无边无际的敌人呢? 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在末世中苟延残喘罢了,我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三章 ∶泡脚 直升机直直地向快乐101飞去,“不好意思,夜半,你能不能来快乐101来接我一趟?”在直升机上,我向夜半发了消息。 虽然当时仅有我与联络员连着线,但我也是能从队伍频道里听见那边的声音的,我越发觉得我拿到的情报不一般。 很快,夜半问我怎么了,“我拿到了一份科技会的数据,我看不懂。”我这么说。 科技会的科技是自从感染战争爆发后最高的技术,夜半一听也来了兴趣。 “别声张,如果被抓了就说咱们串通口径说去快乐101的引水渠里洗澡。”他说完便匆匆去开车了。 这次任务应该说是我目前接过的最难的了,不过好在那一大笔钱已经打到我的账户里了,至于科技会那边一定会因为我们没有救到他们的人而纠缠。 不过一来外交不是我负责的,二来韩信、拿破仑甚至是珍妮都可以证明是那俩技术人员在我们营救途中自己往尸潮那边跑的,怪不得我们,更何况那份珍妮烧掉的数据也可以扳回一局。 作为直接参与了这次行动的商队队员,恐怕事后贸易联盟一定会问起这事来,所以我得抢先一步让夜半分析出来我拿到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我已经能看见直升机下方灯火阑珊的快乐101了,由于是深夜,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没有行人。 我把生存辅助仪塞进背包,把背包往背后一甩,低头系了下鞋带,同时把裤腿也挽了挽。 “你这是急着回家吃饭?”我对面坐着的拿破仑问我,我点了点头。 在直升机降到停机坪上的一瞬间,机门打开,三位商队队长、贾斯丁市长及瑞秋和科技会顾问全在这里了。 我小心地看了一圈,那顾问一脸愠怒,看来是因为没把他们的人救回来而气愤。 我又看看瑞秋,以我的了解,她必会仔细盘问我,机会只在下飞机的一瞬,夜半怎么还没到!我在心里焦急道。 学生们一个个走下直升机,这时,我看到附近的山坡上,夜半慢慢地推出了一辆自行车,从山坡上猛地俯冲而下。 “哦,勇士们……”贾斯汀正要上来迎接我们,突然,一个身影飞驰而过,而我也冲了两步,一步跃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抱歉,先回去吃饭了!”我回头喊,贾斯汀等人一脸懵逼,夜半更是脚下生风,将自行车踩得如同风火轮一般,一个离地15度漂移过弯,带着我消失在了街角。 克里斯最早反应了过来,立刻冲了过去,但转过街角后,街上空无一人,“就差了十几秒,没影了。”他不禁赞叹夜半的速度。 一旁的小巷里,我和夜半把自行车往边上一停,撒腿就跑,在连续绕了几个小巷后,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身处何方了。 “快!”我掏出生存辅助仪,夜半掏出一条数据线,我们将生存辅助仪连接了起来。 文件相当大,我们一边继续往小巷内部继续撤离一边传输,很快,五分钟近六个G的文件传输完了,我飞速把原文件从我的生存辅助仪上删去。 “计划第二步。”我们对视一眼,冲向我们的目的地。 当贾斯汀他们用未知共享锁定我时,他们停在了一家气宇轩昂的店门口,在两边的石狮上方悬挂着四个金漆大字∶大众足疗。 “哟,好巧。”当他们走进来时,正在泡脚的我和夜半抬头向他们打招呼。 “工作闲暇之余来泡脚真是不错的选择。”夜半甩着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贾斯汀一伸头,将脸探到了我面前,两撮小胡子一抖,“寒露,听他俩说,你们出任务时出了点事儿啊。”他鼻头一动,“还不从实招来!”他小小的眼睛盯住了我。 “啊?那事儿啊!我当时在后花园对付蜘蛛,他们在礼堂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我疯狂摇头。 “不信你问那位联络员姐姐,我当时的坐标跟他们是离着几百米呢。”我摇头连带摆手。 这时,克里斯看到了夜半,“那你这个707的又为什么跟他在一块儿?”他问道。 夜半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迅速在上面点了几下,点开委托页面,“我接了这个委托。”他指了指屏幕。 大伙儿一同向他的生存辅助仪屏幕看去,委托人是大众足疗,任务是带一名客人过来泡脚,被委托人可以得到一次半价。 不光贾斯汀他们被尬住了,我也被尬住了,夜半他竟然是真接了这个委托来泡脚,不对,重点是贸易联盟真有这种委托啊! “贸易联盟内的委托都互通,不管707还是101,只要是贸易联盟的人都可以接委托,所以我带朋友来做委托也不是不能理解。”夜半一脸严肃地说。 我心想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莫非都这么能说会道? 贾斯汀又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一一回答了,于是他们无可奈何的离去。 第五十四章 ∶实验数据 在确认他们走后,夜半让我紧盯着门口,他迅速掏出身份辅助仪来,仔细看了一下我传输给他的数据。 我在旁边时不时听到他发出“啧啧”“原来如此”“不可思议”之类的感慨词。 店员在给我们加第三次热水的时候,夜半终于点了点头,把目光从生存辅助以上抬了起来。 “寒露,得亏你找了个专修医学的病毒学家,不然一般的病毒学家或医师都没办法给你解释。”夜半仰着头,脖子上绕了一条手巾,似乎在想怎么给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说。 “这是一项实验,关于一种能源的。”几秒沉思后,夜半告诉我。 “这种能源的名字叫做感染能,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感染病毒的集聚或分散来做到各种事,比如在身体上形成一层密不透风的感染晶体,可以起到防弹衣的作用。”他向我描述着。 “但想要能够运用感染能,就必须使你的基因被感染病毒同化,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能使用感染能的同时,你本身也被丧尸化了,比如蜘蛛的腰侧节肢或者喷涂毒液都是在使用感染能,但连人类意识都没了,光身体多了更好用的能力又有什么意义呢?”夜半叹了口气。 “而这个实验力求使人类在丧尸化的同时保持理智,这样,野外的感染者就会将人类视作同类,而不会发动攻击,同时,人类也将拥有多样化的能力。”夜半继续说道。 “但很明显,这个计划失败了。感染病毒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所以人类一旦被感染到临界点,再不用药物压制,就会完全丧失意识,沦为感染者。” 夜半往下划拉了一下,我看到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但最长的也没活过一个月。 一个月里,实验者凭借药物使自身的感染程度一直保持在50%,但大脑已经有些许不听使唤,身体已经拥有了双手能够刺出蓝色高浓度感染晶体形成的拳刺的能力,但实验者每天都因身体的腐烂而剧痛,最后因内脏外露而死。 “原来如此,一直吃药,同时又不完全治好,就能半感染化,但最终身体一定会崩溃,再说,上哪儿弄那么多药天天吃?”我点出了重点。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这份数据卖出去固然能大赚一笔,但极有可能我们会因为进行非人道人体实验而成为通缉犯。 于是我们在纸质笔记上写了一些通俗易懂的重点后,就将数据从生存辅助仪上完全删除了。 “不过你竟然去做了b级委托啊。”回快乐101广场的路上,夜半感慨道。 我点了点头,最近难民越来越多,有能力的商队队员都得坐镇营地,只好派的我去执行外勤任务。 我们走过街角,见到难民们在墙边或躺或坐,抱团取暖。 夜半停了下来,没有说话,用手向我指了指墙上的一幅门板大的海报。 “寒露,这段时间你别太活跃了。”他说,我看向那幅海报,是贾斯丁身着军装站在装甲车上耀武扬威的样子。 下方写着∶无家可归的人们啊,让我们复仇!有家可归的人们啊,快组成防线,保卫我们的家园! “是征兵令。西部战场摇摇欲坠,兵力严重不足,如果你再这么出头,怕是要被送上前线。”夜半,吸了口气,“如果前线再多死几个医生,我怕是也得走了。”他的面色有些许苍凉。 “踏,踏,踏。”轻盈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瑞秋的影子随路灯忽短忽长,夜班浅笑了一下,“不扰人清梦了,先回去了。”他转身,很快消失在了小巷的阴影中。 瑞秋慢慢走到我身边,抬头看了一眼征兵令,“虽然当人类又一次大难临头时说这话不合适,但寒露,那家伙说得对,战场相当可怕,能活着回来的不到10%,能完整的回来的连千分之一都不到,别让自己暴露在征兵处的目光下。”瑞秋小声说。 我的两位朋友都不支持西部的防御呢,我心想,或者说,我们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么有精力去前线呢? 瑞秋看了看墙边的难民们,“这些人早已丧失了斗志,他们宁可在寒风中与同行者抢夺这几块砖的地方,也不会愿意上战场。”她无奈的说。 “强行让他们上了战场又如何?不过是为我们的对面多增加一个感染者罢了。”瑞秋轻轻从腰间掏出两只毛茸茸的小熊,递给我。 “不说这事儿了。”瑞秋笑了笑,“事实证明,前两次他们都派上了巨大的用场,来,收着,将来必定有大用处。”她给我拉开背包的拉链,将毛茸茸放了进去。 没办法,我看了一眼时间,近午夜了,看来是回不了开发区了,看来又得去瑞秋的沙发上过一宿了呢。 第五十五章 ∶野外遇袭 最近总喜欢坐在自家屋檐上思考问题,我时常在想,人是不是在一个瞬间就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呢? 明明我在两个月前还被困在远星高中,吃着别人给的浆果,在教学楼中四处躲避,苟延残喘。 如今,我已经解决了数十只斥候级感染者,三只骑士级感染体,甚至连战车级的沙虫都歪打正着死在了我手中。 对于普通的感染者,即便十只一起上,我也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我轻轻跳下屋檐,看向我家木头墙壁上挂着的相册,相册里是以秋日森林为背景的我们。 布兰肯将手搭在我的肩头上,瑞秋在我旁边微笑着,克里斯也在一旁做出了帅气的动作。 这里是贸易联盟,在这里,我认识了一帮好朋友和好上司,有着稳定的工作。 以及,不再是等人来救我,现在我成功救了别人。 快乐101开发区谷内,在我和其中居民的相互扶持下,我们第一次组建了民兵队。 哪怕仅有木材削成的长枪及弓箭,但50多人的民兵也足以在尸潮来临时抵御住袭击。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我一个人巡逻了,白天晚上各有三人倒班的巡逻,我现在专职外出采购开发区所需的物资以及开会后将贸易联盟总部的指令带回开发区。 水渠计划相当成功,由于山谷外没几十步便是那条湍急的河流,我们在山谷中开凿引水渠,成功将水引到了开发区的盆地中央,用水终于不成问题了。 我看向开发区中央的蓄水池,这清澈的池水既可以用来灌溉田地,又可以用来洗衣做饭,甚至我现在洗澡或刷牙也不用节约用水了。 不过,真想去找点儿事儿干啊,我在房屋前走来走去,踢着石子。 虽说能保持住这开发区近200人的生活也很重要,但我毕竟年少轻狂,不出去做些任务都感觉对不起青春。 开发区的不少难民都申请加入了贸易联盟,成为了正式的商队队员。 这不,我们刚刚在市场采购了一些建材和工具,若是开发区山谷口能用铁板钉成门,那下次尸潮到来时,我们甚至都不用出去近战了,在铁板的缝隙开枪射击就好。 因为人多物杂,直升机盛不下,所以我们便找了辆运输车。 “哈喽,我们要到101开发区。”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新币递给开车的。 “好嘞!”他在点完钱后,帮我们把东西搬上了车的后斗,我坐在车斗里擦了把汗。 今天万里无云,阳光剧烈,正是个外出的好日子,“的确,在白天,感染者会因阳光照射而动作僵硬,敏捷程度下降,威胁也就下降了。”有队员说。 那这回开发区的路上都不用防着一路上的感染者了,反正他们追不上卡车,最多吸引到开发区前面,如果不是有上百只的尸潮,十几20只的单个丧尸根本过不了那条河。 而且大白天视野特别好,我四处观察,原野上的感染者少得出奇。 按说刚打完尸潮的第二天,原野上才会出现没有多少感染者的状况,怎么今天这么冷清?我心想。 离上次尸潮都过来三四天了,这时感染者不应该在原野上到处游荡吗? 可能是某个技艺高超的精英队员接了把快乐101旁边的感染者全部清理掉的委托吧,既然连足疗店都能发委托,那出现一个人把101周边上万游荡的感染者全部倾剿也不足为奇。 突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哎,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队员突然问我们。 我听了一下,的确有什么声音,像极了我小时候过年放的窜天猴,“嗖”的一下就飞向空中了。 我们一起向声源看去,只见一梭形物体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它的尾部还在冒着白烟,在地面上方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烟龙。 那是一枚火箭,而且直冲着我们来的! “我操!快发求救!”我猛的抓起对讲机,刚要发求救信号,“不行,这玩意儿再过个三秒就击中我们了,求救也没啥用,快跳车!”我大喊。 但开车的司机见势不妙,竟打了个到底的方向盘,我们一个急转弯,那枚火箭从卡车侧面堪堪擦过,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炸出了近两米的坑,土沫石子纷纷扬扬。 卡车的后尾灯都给甩开了,地上更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 “不是,哪儿来的攻击?”我向刚刚火箭飞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人身着迷彩,肩扛一火箭筒卧倒在那儿,如果不是火箭筒还在冒着烟,我都注意不到他。 与此同时,他旁边草丛里亮光一闪,我旁边一位队员便胸口被击穿,倒在了车里。 “从伤口看,是子弹贯穿伤!”一名队员立刻蹲下身子开展急救,血从他的口中和伤口处止不住的涌出。 我真后悔出门没带上血清扩散器,不过谁出门会想到买个东西都遇袭啊! 这时,那草丛中又火光一闪,我们往车斗一趴,前头的后视镜被正好击了个粉碎。 “趴着别动!”开车的司机把方向盘打回来,一踩油门,卡车发动,转子带着轮胎掀起泥巴,卡车向北边冲去。 我们尽力给伤员包扎,但无济于事,贯穿伤两头出血又都在胸口,我们甚至怀疑他的心脏被打穿了。 “混蛋,难民都这么饥不择食了吗?!”有队员愤愤不平道。 “不是难民,虽然101郊区的难民也有袭击携带物资的人的,但他们不会有这么精良的武器,更没有胆量袭击贸易联盟的运输车。”另一队员说。 不过幸好我们及时跑了,我心说,火箭筒和狙击枪再远射程也是有限的,我们都开出去快一公里了,他们也应该打不到了。 但往往想得很好,事与违愿。 一梭子弹在我们车尾的钢板上乒乒乓乓扫出了一排弹痕。 我们回头看去,不知从哪个角落杀出来了一辆装甲车,车顶上有一四面挡板的座台,架着一台重机枪。 “是游匪。”司机左右打方向,子弹几近贴着我们扫,好几次弹头都是描着我们的边儿过去的。 “怎么办啊!”我冲前头司机喊,凭我们现在的火力,根本打不穿装甲车一指厚的钢板。 等等,钢板?我突然想起貌似我这次我们外出买的就是钢板。 我立刻掀开车上的物资箱里掏出了钢板,双手一握两边架在车后。 我感到手上传来了几下震动,并传来了几声撞击声,“挡下来了。”其他人见我把钢板竖了起来,也纷纷效仿。 我们从两块钢板之间的两指宽的缝隙伸出枪口向紧追不放的装甲车反击。 原野上,只见两辆车中间火线交织,不时在双方的车身上击打出阵阵火花。 第五十六章 ∶夏雨公路 我们被游匪追着,一路逃向西北方,我们本想接着回快乐101的,但首先就要掉个头,跟敌人的装甲车来个正面冲突,回去的路上说不定还会再遇到那位狙击手和火箭手。 糟透了!我们因为解决不掉对方,只能被动逃跑。 “不是我的错觉吧?”一个队员揉了揉眼睛,“我感觉这公路怎么越来越宽敞了?”他问道。 可不是嘛,刚刚我们还在通往快乐101的那条仅容两车交汇的公路上,公路上尘土遮掩了近半破碎的柏油马路不说,还危机四伏,现在公路竟然不知不觉间成宽敞的四车道了。 而且,我们看向四周,路边有整齐的树,虽然有些树干折断了,但从树桩的位置还能看出曾是路旁的绿化带。 而一些残破的楼房也零零散散出现在了公路两侧,许多破烂的汽车不知报废多久了,横七竖八的躺在公路上。 车身上能拆得走的全让人拆走了,轮胎都没剩下几个,天知道那些车玻璃现在变成了谁脸上的眼镜片。 “不是错觉,咱们不知不觉就到了快乐101西北部的夏雨公路了。”司机一边漂移让过公路上的报废汽车一边对我们说。 在漂移过那辆废弃汽车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装甲车,虽然它试图继续咬住我们,但由于半履带的轮胎机动性大大不如卡车,导致被街上的废弃汽车多次挡住,距离在一点点拉开。 “有希望了。”司机一踩油门儿,卡车经过了一个路边的加油站,车头顺带着撞翻了路旁的铁皮垃圾桶,后面的装甲车被垃圾桶一阻挡,我们又迅速几个过弯甩掉了它。 随后我们也没有迟疑,又在周围的房屋中横纵侧穿了几条小道,现在往后看去,已经看不到游匪的装甲车了。 这时,我们才能放心停下来歇息,卡车在一栋较为完整的二层楼房前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我问司机,司机伸出手指了指仪表盘上的燃油表,指针已经接近归零。 “这么点儿汽油根本不够我们把车开回去了,看来得求个援了。”他说着,我打开我的生存辅助仪,对几个老熟人都发送了求救信号。 但信息显示迟迟发不出去,“网卡了?”我看向其他人,他们也低着头,使劲在屏幕上按着,很显然。他们的信息也发不出去。 半晌,他们从他们的屏幕上抬起了头,一同向我摇了摇头,一样的情况。 “是信号屏蔽器!我们都信号被屏蔽了!”一个队员喊,这时,另一个队员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在大喊的队员被捂住嘴的同时,我也听到了些许引擎声,莫非是那装甲车追过来了? 我们迅速寻找掩体隐蔽身形,卡车干脆扔这儿了,反正它本来就破旧的看上去跟街上那些报废了的汽车一个样。 而我们则小心翼翼地藏身于小巷内的树木或垃圾桶后,连伸个头也不敢伸出去。 我的脚边好像有一阵反光,我伸手去摸,是一块儿碎掉的小镜片。 我灵机一动,轻轻拾起它,向上偷偷地举起,从镜面的反射下,我看到了街上经过的一辆装甲车。 虽然与之前那辆无论是款式还是涂装都极为相似,但我还是通过他毫无弹痕的车身看出来,这不是之前追逐我们的那辆,而且这辆装甲车的前盖儿上还坐了有四个彪形大汉,加上车里的驾驶员,估计八个是有了。 一直待到他们从大公路上经过后,我们才敢将头从小巷中探出来。 “该死的,这片地方不会让他们占了吧?”我听到背后的商队队员小声咒骂道。 我心中一惊,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进了人家的贼窝? 不过这事实估计已经是是板上钉钉,明摆着了。 我们的消息全发不出去,一定是因为游匪们在哪里放置了信号屏蔽器,而他们手中至少还有两辆装甲车。 小巷里也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游匪的斥候在城里到处巡逻。 我们小心地打破旁边房子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我看了看外面,天虽然还亮着,但经过一中午追逐,到现在都下午四点了。 冬天天黑的特别快,而且车没油了,我们不可能摸着黑回去,我们只要一在夜晚在原野上赶夜路,说不定会有大批感染者将我们强行变成他们的同伴。 于是我们上到了这座建筑的二楼,除了一个起居室,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我快步穿过起居室到达阳台,从阳台往外望去。 环境的情报是相当重要的,打个并不恰当的例子,如果发现某个窗户底下有个棚子,那就算被围住了也知道从哪儿跳楼逃跑会更安全。 我先向西边望去,那边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在日光的余晖下,我看到了一架飞机,更确切的来说是一架坠毁的飞机,应该是黄金年代的民航机,因为它的体型实在太巨大了。 它的机翼是向上翘起,在夕阳的照耀下,就如同一位死去的巨人在举手诉说曾经人类的辉煌。 然而,这位钢铁巨人的身体四周却满是附骨之蛆。 以坠机为中心,直径500米内,一片片近三米高的铁板如牢笼般锁住了它。 铁板后到处是零零散散的游匪,他们三五成群,有的坐在几个用树枝支起的简陋帐篷旁,在篝火上烤着地瓜,有的持枪在门口的高架上踱着步子,我甚至看到游匪营地正中的一座了望塔。 坠机似乎是被他们当做了存放物资的地方,不少游匪将物资搬到坠机的机体内,以及一些堆放在旁边的大集装箱中。 第五十七章 对视 我正在楼上观望着营地,远远的,我看见两辆装甲车从公路上开到了游匪营地门前。 在与门口的卫兵交谈后,装甲车长驱直入,开到了坠机旁,两个游匪掀开装甲车顶的盖子,跳下车开始卸货。 一个头目般的人站在坠机断裂的地方,注视着货物,同时指手划脚。 “看来敌人兵强马壮啊。”其中一个商队队员说,“这同时也说明我们情况不妙。”另一个商队队员评价道。 的确,就我目之所极,便有近200位游匪,更有装甲车这种强劲的载具,如果是在野外被抢劫物资可以说是毫无还手能力。 我从此处的高处看了看附近,东边我们来的方向有一加油站,貌似没人看守,不过也不能确定。 更何况,似乎这一条夏雨公路都是他们的领土范围,我们小心翼翼的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无数零散的游匪在大街小巷中走动。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但他们已经将点着的火把握在了手中。 “他们在找啥?”我见那一个个游匪在巷道里跑步穿行,遇到自己的人还相互交谈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找六个大活人和一车物资。”司机回答了我的疑问。 他说的没错,一辆装甲车追着一车物资进了这里,但我们虽然成功将装甲车甩掉,但并没有离开这条夏雨公路的范围,他们已经开始找我们了。 我掰开左轮的弹巢将子弹装填好,深吸了两口气,现在我们是被包围的一方,必须得趁他们的人还没有封锁整片区域,我们开车逃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就在刚刚在二楼观望时,我已经看到了东边的情况,有一个加油站,就在我们来时的路上,也许会有汽油剩余。 “先下去看看车够不够冲到那边的。”司机说着,离楼梯最近我的一马当先的往楼梯走去。 在下了几节楼梯后,我拐了个角,继续往下走。 一楼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火边围坐这俩游匪,见我从上面走下来,其中一个还抬头问了我一句:“上面有收获吗?” 我给他们问懵了,一时间没回答,同时他们在火光下仔细地端视着我的脸。 “不对!他不是咱们的人!”另一个游匪的眼神明显比第一个好,一眼就看出我不是自己人,伸手就去抓地上的冲锋枪。 我在那一瞬间,第一反应仍然是逃跑,应该说,无论何时人见到有枪瞄准自己,第一反应都是逃跑。 但我接着反应过来,二楼是死路,逃上去反而会被瓮中抓鳖,如果不在这边解决了这俩敌人,那恐怕我们除非跳楼不然逃不掉了。 “快发信号,他们在这里!”那个游匪一边瞄准我一边向另一个游匪呼喝道。 “不好!”我见那另一个游匪手摸向腰间的对讲机,手上一抡左轮,瞄也没瞄便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第一个游匪的冲锋枪口也对准了我,废楼内瞬间响起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枪响。 游匪脚边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弹孔,还在丝丝地冒着白烟,我身后的墙壁上也多出了一个弹孔,尘土飞扬。 持枪的游匪抬头,同时扣下扳机,无数密集的火线从他手中的UZI中射出。 我往楼梯上一趴。子弹在我背后的墙上又扫出无数弹痕。 我抬头连开三枪,第一枪击中了另一个游匪手中的对讲机,当场让它报废,第二枪、第三枪都打偏了。 我心中暗喜,少了对讲机,他们就没法联络大部队里包围我们了,接下来只需要解决了这俩就可以逃了。 但事情往往出乎意料,第三发子弹刚因为打偏而飞出窗户,外头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传来一边哀嚎一边喊:“我们在商场对面的房子遇袭了!”的报告声。 可恨!我一枪能解决的事多开了两枪。 而且这多余的两枪,其中一枪还让第一枪功亏一篑! 我迅速再次瞄准了一楼那两位尤菲,左轮还剩两枚子弹,送他们上路足够了。 但游匪又不是不会思考的感染者,哪会傻傻的站着让我打,两位游匪迅速的移动射击,同时我看到一道曳光弹向我射来,尽管我也在楼梯上左右闪躲,但只觉左边肩头一痛,竟是被他击中了。 这时,终于有队员听到枪声往下跑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叫唤的太大声了。 “啊啊啊!”我趴在楼梯上,尽力使身体紧紧的贴着地面防止子弹再次击中我,右手捂住左肩,但肩头甚至往外呲血了。 “要死了!救命啊!”我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伤口汇集,血压都在骤然降低,手指的末端已经因血液的流失而开始变凉僵硬,知觉的丧失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没有同伴的保护,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弱,想法在我心中膨胀。 “寒露!”一个商队队员猛地冲了下来,见我受伤,他迅速下到我面前。 “快,绷带。”他蹲下来,从腰上掏出一卷绷带,突然一梭子子弹扫过,我甚至还没从他手中接过绷带,他便身中数枪压在了我的身上。 空腔效应让子弹在穿过他身体时将他身上贯穿出了数个大洞,内脏被绞搅碎,血液浇了我一身,温热的感觉和铁锈味儿直冲我的感官,我完全分不清喷到我脸上的血液是他的还是我的。 “啊——”他甚至连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沾满血的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摸,但伤口多到十只手也捂不住。 我被他压在下边,几次想挣扎出来都被他给打断了。 一楼的敌人还在往向上开枪,我能清楚地感到身上队友再次被击中时的震动,泪水不由自主地随着流到发梢的的血液滴落。 “别去救了,别送死!他俩救不回来了,快跑!直接跳楼!”二楼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 我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用力用双手抠地,从队友的尸体上挣扎出半个身子,“别走!救救我!”我声嘶力竭的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甚至我自己听上去,我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离我远去,血液的流逝让我眼前模糊了起来,我在朦胧中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八章 赎身 当我醒来之时,已是躺在一块木板上了,不知道是我自然醒来还是被这块干硬的木板硌醒的。 我试图牵动我全身的肌肉,让身体得以坐起来,但除了肩头的疼痛,全身也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我只好偏了偏头,看到身旁是温暖的篝火,“嘿,这小子终于醒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我费劲地转过头,是一个游匪士兵正朝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很明显我现在是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但为什么他们没有伤害我呢?我心生疑惑。 比这位游匪士兵更醒目的,是他背后的一位满脸横肉的肌肉大汉,下身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迷彩裤,上身则是一身几近被肌肉撑裂的白背心。 此时他正点了根手指粗的雪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正是我当时远眺到的游匪首领。 我见这首领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琢磨,心想是不是我身上出了什么事? “我身上怎么了?”我看了看身上,上身的探险服不见了,但没什么损伤,甚至还干干净净。 也许有人在我没醒来时给我擦过身子,肩头的伤也已被清洗好包扎了起来。 “哈哈,小子,跟人打过吗?”那首领指了指我腰侧肋上的伤疤。 “真能睡,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游匪首领往一个物资箱上一坐,强壮的身形压的地上尘土飞扬。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既然我没死,而且伤口还被处理过了,那对方一定可以讲理,至少是不用打架的那种。 其实我自己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人家貌似也不需要跟我打就能制服我。 “那个,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我虽连站都站不稳,在一旁的游匪的扶持下,才勉强立起身体向他表示感谢。 首领嘎嘎大笑,“不谢不谢,我的人把你打伤的,正好你没死就捡回来了。”他摆了摆手。 “是这样,咱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这条命死了就死了,还不如用做有价值的事,在这末世嘛,打死你还浪费我们的子弹呢。” 他把我的生存辅助仪递给我,同时指了指东南方向,那是快乐101的位置。 “看你挺年轻的,家人都还在吧?让他们拿钱来赎你,你就能回家了。”他伸手关掉了一旁的一台银色装置。 随着那台装置上的大雷达停止了摆动,我这边也有了信号,那应该就是他们的信号屏蔽器了。 不过我就说嘛,他们怎么会好心留我一命?原来是打算用我这条命去换点儿钱。 我本想发消息给瑞秋,但一想,这又怎能每次都麻烦她?只好找了夜半,我相信夜半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哦,对了,你要多少钱?”我问那首领,那首领伸出大手将我一把拎起起,“估摸着有个百十斤,再乘个十,1120金条拿得出吧?”他根据我的体重开了价。 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随便的估价方式,幸好我平时吃得少体重也不重,正好这时夜班也发来了消息,“你没事儿啊,昨天有消息说你死了!”他回复我。 “呃,我被俘获了,借点钱。”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夜半一说,他立刻回了一句可以,便动身了。 “他一会儿到。”我跟游匪首领说,“好嘞,小的们,收钱去!”他把一旁物资箱上我的背包递给我,又把我左轮里的子弹全倒出来,然后把枪也给我。 我突然想到别夜半一言不合直接杀进来了,于是又叮嘱了他别动手,在门口等我。 “啥呀?”首领低下头瞅我,发现我让夜半一个人来,显得很高兴。 “一个人来的,挺自觉啊。”他一招手,手下人都把枪举了起来。 “好像精英队员都独来独往。”我挠了挠头。 “啥?精英队员!”游匪首领张着嘴,向身后招了招手,大家又把枪放了下来。 从坠机的游匪营地到夏雨公路的东侧路口仅有两千米,一路上却叽叽喳喳聊了很多。 “哎,你小子一看就是出来白给的。”一个游匪大汉嘲笑我,“你倒仗义,留下来给队友殿后。”又一游匪说。 正说着,夜半从旁边的楼上一跃而下,由于披着黑风衣混迹于夜晚,神不知鬼不觉,他放在古代一定是顶级的刺客,而且无论是刺客还是盗贼,或是间谍、忍者,一般衣服都大致相同,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偏偏他是个医生,我仿佛看到了一整个办公室里十个白大褂中就他一个黑风衣的尴尬场面。 “真能给人惹麻烦。”夜半把一手提箱的金条递给离他最近的游匪,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把我拉到了他身后。 “多谢照顾了。”夜半冲游匪们说,然后带着我迅速拐进了一旁的平房。 几个游匪凑到首领身边,“老大,追吗?”他们问道。 “追什么!没看见那个穿黑风衣的肩膀上的红色的袖章吗!贸易联盟的精英干员能单挑帝王级感染体,你们能打得过?”游匪首领呵斥道。 进了屋子,夜半话也没说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心想,这怎么不接着回家,但一看生存辅助仪,都凌晨一点了。 夜半见我看了时间,“所以说你是真能给人添麻烦,虽然我习惯三更半夜出任务,但还是想睡个好觉的。”夜班把袖子撸起来,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几道并不明显的划痕。 他飞速从风衣里侧掏出药来抹上,随后一甩手,药瓶飞向我,我双手一伸接住。 “一天吃一点,身体有活力。”他说着,往墙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我知道在下午六点后的野外就不再是人类的天下了,也许说不是人类能存活的地方了更为恰当,他也许是从上万的感染者中杀过来的。 但我的万分感动到了口间,却化作了一句浅浅的谢谢。 我们无声地坐了一会儿,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那个,夜半,我牺牲了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开的?”我一坐下,又四肢无力了,仅有嘴唇还有些许力气。 “别提了,你出门买个物资,结果消失了两天,还是逃回去的商队队员把这事卖给了明日希望报,我早上买报纸才发现的。”他说。 “那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我问他,还拎着那么多现金。 我的心中对精英队员又多了一项误解,一夜在数万感染者中,拎着上千金条,半小时疾行数公里是家常便饭。 第五十九章 我家不是我家 “你回去得好好请我一顿。”小破屋里,夜半对我说。 对于我刚刚的疑问,问他为什么来的这么快,他点了点头,痛苦的捂住了脸。 “是这样,我午夜被你的消息给吵醒不说,还得给你凑钱赎身。”夜半开口。 “但是你也知道,我挣钱不多,而且挣的钱都存到贸易联盟的账户里了,哪来的现金?”他说着,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被惊讶到了,“大半夜银行早下班了,没办法,我赶时间,只好用硫酸带撬棍把银行的提款机撬了,等会你回去还得陪我去销一趟通缉,而且我光取了赎你的钱,没带多余的导致我坐直升机到这里因为没钱直接被赶下来了,所以你们看见我是从天上下来的……”夜半是这么说的。 我在旁边听着都为他难过,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守夜,让他能睡个好觉。 “自从感染战争爆发开始,我就没再睡过好觉了。”夜半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 “还是我守夜吧,你守我是真不放心。”他脚下踢出一枚石子,击打在门口的插销上,插销落下锁住了门。 “你应该庆幸,你至少是考上大学后才爆发的感染战争。”我心说夜半也没大我几岁,怎么会比我强的多。 “就算没爆发感染战争,你也考不上大学吧。。。”他把头往后一仰。 “。。。” 于是,在一夜闲聊中,星空推移,白日升起。 我和夜半在一处破墙边找到了一辆三轮车,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它破旧的锁。 “还好吗?”我问,“没事,撬了个提款机,现在我撬东西手感特别好。”夜半回答。 我心里直说他真的很适合当个盗贼。 今天天气相当好,阳光晒的我脸发疼,这说明感染者的身体会变得相当僵硬。 我们趁着好天气,蹬着三轮车往回走。 终于,在长途跋涉后,我们到达了快乐101开发区山谷口。 “送你到这,我就不进去了。”夜半说。 “不用我陪你去销通缉?”我问他。 “没事,之前我还为了救人拆过血库大门,贸易联盟给我备案了。”夜半说着,冲我摆了摆手,骑车远去。 我悠闲地走到山谷口,出乎我意料的是,山谷口很明显装修了一下。 我才两天没回来,不仅在谷口修筑起了铁皮的大门,甚至旁边原本简陋的帐篷,也改建成了石砖砌成的保安室。 “你好,给开一下门。”我走过去,轻轻敲了几下保安室的窗户。 一个矮小的保安顶着一顶油乎乎的帽子探出头来,两只小小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你谁啊?进去干嘛?”他问我。 “啥?”我以为我听错了,再仔细一看,这人我不认识啊,不是我开发区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一定是我不在的这两天新来的保安,所以不认识我也正常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转身整理好领子,又用手拢了拢头发,转身走到他窗前。 “我是咱们快乐101开发区的管理员,让我进去。”我怕他不信,又从背包里掏出我的管理员证件。 没想到那保安竟一声冷笑,“哪来的野小子,冒充管理员来我们这里骗吃骗喝!”他从窗口将喝空的饮料瓶扔向我。 我一闪身避开饮料瓶,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他拿着木棍从窗口伸出来赶我。 这一系列的行为激怒了我,看来这家伙是不给他点手段他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我毫不犹豫的上弹,嘭的一枪击碎了门锁,一脚踹开门。 “你你你!别过来!”他见我直接闯了进来,尖叫着远离我,同时向谷内喊:“有入侵者!” 我看了一眼表,二十三秒后,一队民兵持刀带枪的冲了过来。 “入侵者在哪?”他们问保安,保安在地上蹦来跳去,手对准我一指,“就是他!”他大喊,大有一副狗仗人势的感觉。 “比训练慢了五秒,如果真是入侵者,会老老实实等你们过来?早就杀进去了好吧!你们干什么吃的!”我一叉腰,大声呵斥道。 这时,那一群民兵才认出我来,“寒露!是寒露回来了!”他们面面相觑。 我叹了口气,“别因为装了铁门就放松警惕啊。”我走向他们。 同时,那门卫没想到他叫来的人都认识我,一时间傻眼了。 我见那门卫一脸惊慌失措,应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于是干咳了两声,“没事,一次过错不至于解雇你,不过下次眼神好点。”我整了整衣领,直接从他们中穿过。 “哎,寒露,等等!”一个民兵劝道,我一边走一边回头问他怎么了。 “那个,事儿有点儿不太好说。”他嗫嗫嚅嚅道。 谷里一定出事儿了,以往我回家,都有三五成群的小孩子来向我要吃食,又或有老大爷请我来帮忙劈柴挑水,而如今连看大门的都换了。 我的心中泛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开发区,我直接愣住了。 首先映入我眼的是一间木板屋,比我的火柴盒不知好了几倍,但问题是,它为什么在我家的位置啊? “是寒露吗?”一个妇人发现了我,揉了揉眼睛,走了过来。 “啊,常大嫂,这是。。。一个双马尾女孩给我修的?”我问她,不会又是麻烦瑞秋给我善后了吧? 我掏出钥匙,差点没插进去,我费了一点力气才勉强将钥匙插进锁孔。 锁芯貌似是坏了,我竟然拧不动,但是在我双手用力一拧下,才勉强发出一阵几乎爆裂的声音,门锁直接让我给拧开了。 “哦,天哪,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我推开门,叹了口气。 除了墙壁用的上好的木板,家具是一点儿也没动,甚至我的烂手套还挂在工作台上。 “等等啊,寒露。”长大嫂追进来,同时那门卫也冲了进来,“你强闯民宅,还拆我门锁!”那门卫喊。 早知道叫夜半进来了,我痛苦的捂了一下脸,如果他在的话,我们俩合力把这门卫给扔出去不成问题,那还留着在这碍我眼。 “你是真想被解雇吗!”我盯着那门卫,心中压着一股火。 正说着,我认识的一位难民大哥走了进来,“抱歉,寒露,是你被解雇了。”他说。 第六十章 行尸走肉 我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辛泽西,什么时候的事?”我问那难民。 “昨天。”辛泽西带着我来到山谷的南边空地,那是我们平时用来怀念那些牺牲者的地方。 远远的,我看到我的灵牌就竖在那儿,不知是哪个好心人还在前头为我放了几束白花。 怪不得,他们以为我死了。 “没事儿,我回来了。”我一个箭步上去把那木牌扔了,“真晦气,另外,把那房子拆了,我再重建就好。”我心说是真麻烦。 而嫌麻烦的还不止我一个,那门卫听到我轻描淡写的就要拆他房子瞬间就恼了,“你他妈的有什么权利拆我房子!”他尖叫道。 我捂了捂额头,伤还没好,全身都痛,本来头不痛的,现在连头也痛了。 “我以贸易联盟快乐101开发区管理员的身份,取消你的居住权,难民,现在请你离开这儿。”我对门卫说。 见我一脸怒容,辛泽西叉了叉腰,“寒露,被剥夺居住权的是你,你该离开开发区了。”辛泽西对我说。 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家签了名的纸,“我现在是取代你的管理员。”他说。 我懵了,不可能的,这种东西还能随时换的嘛?而且我现在貌似是没有家了? 绝望与失落感席卷了我,“这不可能。”我几乎站立不稳,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麻木的从开发区走到山谷口的,如果不是一辆运输车,正好看到了神情恍惚在原野上游荡的我,一到晚上,我必死无疑。 “这不是寒露吗?这个月你开发区收成比我这郊区差得多呀。”郊区管理员经常跟我拌嘴,但此刻我没心情跟他拌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磕磕绊绊地从他面前走过。 我如同行尸走肉般下了车,走进广场南边的酒馆里,买了两听啤酒在角落里喝。 这次除了伙伴,我连家都失去了,眼泪落于黄澄澄的麦酒中,化做酒的一部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起身接了一杯酒,在酒馆里,我看不到外面的阳光,也不知道是昼夜更替了几轮,只想在角落里把自己灌醉,醒了后就再去接酒,把自己再灌醉。 酒保自然是欢迎我消费的,见我喝了睡,醒了喝有两整天,干脆把酒桶搬到我身边了。 我伸手付了钱,“不过这可真奇妙。”酒保坐到了我对面,用手挥开我全身冲他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不像没工作的人,不然喝这么多酒,账户早花空了,但你怎么不去工作?”他疑惑道。 “啊?”我费劲地抬起头,“你说啥——嗝!”我打了个大大的嗝。 “我是说你一天喝120新币的酒,不见你工作,怎么每天账户还30块钱30块钱的多?”酒保问我。 即便是他这么问我,我也不想思考,喝了酒,一思考就头疼。 但他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不用思考就可以条件反射的回答,于是我脱口而出了。 “我的工资是按天发的,一天150新币,那当然就50块钱的往上涨咯!”我往桌上一趴,头撞在木桌上咚的一声。 “哎,醉成30和50分不清了。”酒保看了一眼表,又是晚上了,给我往身上披了条围巾,又去柜台玩他的调酒器去了。 “是啊,150的日薪,嘿嘿。”我笑了笑,“一天才喝120,够我一直喝下去的了。”我一边傻笑,一边心想。 突然有一个疑问在我心中发酵,我哪儿来的工资? 我用力甩了甩头,晕乎乎的感觉被头痛欲裂感取代,“呼!呼!”我痛苦的大喘着气。 在快乐101,只有地区管理员才有日发工资的权利,因为他们的工资的大部分要用于给所属地区的居民采购物资,而所属地区入住人口越多,管理员工资也越多。 “怎么回事儿?”我看了一下我的帐户,每到24点,150新币都会打到我的账户里,这三天来从未间断。 “我不是已经失去管理员的职务了吗?”我冲酒保吼了一句:“醒酒汤!”然后冲过去一饮而尽,转身冲出酒馆。 数天待在昏暗的环境,导致了外头的阳光照得我眼疼,我眯着眼,险些一头扎进水池,一连踩了几个人的脚,才冲到了快乐101市政厅前。 刚到市政厅前面经过物资发放处时,就听到了争吵声,我循声看去,只见克里斯正与辛泽西在争吵。 “凭什么不给我们开发区物资?我们已经四天没有收到一点儿补给了!”新泽西大吼。 “要物资首先要交钱,其二,要管理员的签字。”克里斯双手抱胸,平淡地回答。 新泽西用手一指发配人员,“我交了钱,又签了字,她说我未注册管理员,这事儿怎么办?!”他问克里斯。 克里斯摇摇头,“你哪个地区的管理员啊?我天天来这市政厅上班,也没见过你呀。”克里斯一脸疑惑。 “而且要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你顶头上司,不可能你调过来我没听说多个下属。”克里斯这样说道。 “开发区!”辛泽西喊,克里斯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那不是寒露负责的地方吗?”他转头向发配人员,“怎么回事儿?”他问分配部的人员。 等到分配物资人员查了一下物资领取记录,从电脑上抬起头,“报告第三队长,寒露已经旷班儿四天了!”他回复克里斯。 克里斯脸上青红交加,正好我从他面前经过,一身酒气不说,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时间他没认出我来。 “给寒露扣上10新币的工资。”他说着,我也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我立刻回头,“怎么就扣我工资了?!”我冲他喊。 第六十一章 谁的错 随着我猛地一回头,那正在吵的两人立刻发现了我。 克里斯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个邋遢且一身酒气的人竟然是我,不过他还是迅速调整了状态。 “寒露,你可以解释一下你连请假都没请,无故旷工四天的原因吗?”克里斯生气地问我。 我迟疑了一会儿,指向辛泽西,“他说他现在是开发区管理员,我就离开了。”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克里斯。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点着头,理好了思路,“就是说,难民们当你死了,又选了个新管理员出来,而你回去了,又被赶出来了,但没有你,他们吃不上饭。”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克里斯看一下我和新泽西,“这事儿能解决,寒露既然回来了,那继续当管理,这四天的资源一起领回去不就好了?”克里斯向我伸出了手。 “嗯?”我疑惑道,“钱呢?”他问。 我俩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克里斯一把抢过我的生存辅助仪,看着那一笔笔酒钱花销,胡子都翘了起来。 “还有,你这两天都没看消息吗?!”克里斯一点开消息,除了瑞秋的几十条询问和尝试定位,还有货运小队的问我还活着不,就连夜半都向我哭诉说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见到我的人而被某人严刑拷打了。 消息一股脑弹出时,都把屏幕弄卡了。 “行了,寒露找到了。”克里斯在营地频道发了个定位,一瞬间,十几个锁定到了定位。 最先冲来的竟是当时一起前往密斯卡大学的队友拿破仑,他正在市政厅里看大门,离我不到20米,于是直接冲过来了。 “太好了,寒露,你还活着!”他冲到我跟前,猛地摇晃我,我本来就喝多了酒,让他这一晃,我直接吐了一地。 瑞秋也在分秒间到了,她扫了一眼,差点没认出蓬头垢面的我,“回来了就好。”瑞秋也没多问,拉着我到喷泉水池边帮我洗漱。 我双手捧起水,冲刷了一下脸,待水波停止,水池恢复宁静时,我从水池中的倒影中看到了我的一群好伙伴。 “你们谁给他出一下开发区的饭钱?”克里斯不合时宜的在大团圆场景里说了一句。 果然,人作为群居生物总是充满了爱,再获得了物资后,我们迎着中午和煦的阳光向开发区进发。 原野上绿草茵茵,除一条柏油公路从快乐101通向远方,将原野划分为两片之外,便是远处的山脉和脚下的湖泊。 我们坐在货车斗里,司机慢悠悠地摇着他的方向盘,货运队员们也在向我讲述希望报上是怎么说我的,拿破仑向我炫耀他买来的新枪。 瑞秋也坐在我的身边,与我刚来时不同,她作为导游,附近该介绍的风景都给我讲过了,甚至现在我都能给刚来到快乐101的新人们讲述了。 我跟瑞秋安静的坐着,此时不太适合两人说话,我们早就有了如此默契。 突然,瑞秋脸色一变,“有杀气。”她淡淡开口。 “什么杀气?现在可是白天耶,光天化日之下哎。”货运小队长问。 瑞秋没回答,只是一偏头,一道淡淡的白烟边在瑞秋脸一侧形成,那是一枚狙击枪子弹在空中经过留下的痕迹。 “有狙击手!”某商队队员尖叫了一声,我心说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但瑞秋只是轻描淡写地往那边开了两枪。 我知道瑞秋枪法很好,但那边儿有俩人啊,接下来就是火箭筒了! 瑞秋吹了吹手中冒烟的枪口,“知道为什么我开了两枪嘛?”他轻描淡写的问,同时笑了笑。 在场的队员们都称赞瑞秋枪法准,但估计除了我,没人能真正知道那个答案,理解她微笑的有多恐怖吧。 “瑞秋,你和一辆装甲车比起来谁强?”我一不小心问出了这句话。 这可太有可比性了,非战斗型的夜半都能令20多个游匪闻风丧胆,瑞秋说不定那一个营地的游匪都能给全歼了。 但瑞秋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想多了,人只有跟同类才有可比性,我能对付很多人,但人类又怎么能与机械比呢?”她笑得面若春风。 之前跟夜半闲聊时就有过一次,我问起他对其他精英队员的了解,夜半有告诉过我,如果瑞秋说她不能跟机械比,那说明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用穿甲弹击杀三指厚钢板后头的驾驶员,因为驾驶员是人类,有可比性。 我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三个月来我变得有多强了,果然,一旦没人保护,我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半大小子。 车在快乐101开发区路口停下,我率先跳下车,果然那被我破坏的门锁已经修好了,而那门卫坐在窗口那里看门。 “咳咳,把门开开,我们要进去。”我走过去用力敲了敲门,那门卫一见又是我,直接伸出根木棍赶我。 货运小队长一把给他夺了过来,“来运物资的,不让进?”他质问道。 那门卫一听是运物资的车队,自然很高兴,但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没有管理员许可,我不能做主啊。”他摇摇头。 克里斯见我们交涉了这么久也不让进,直接跳下车走过来。 “我同意让他们进去了,赶快的。”他本来想凑个热闹,没想到不仅午饭没吃上,还被堵在门这儿了。 门卫抬头瞥了他一眼,“管理员呢?这是管理员的命令?”他竟然问克里斯这个,正常人都知道,在快乐101,克里斯绝对是管理员的上司。 “这是第三商队队长的命令!”克里斯冲他吼道,“你信不信我撤了你们这儿的管理员!”他气得捶铁板门。 这时那门卫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队长比管理员官大,忙打开了大门,但在我们经过时,又拦了我一下。 “上次这个人破坏公物”他指着门锁,“先交罚款再进去。”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瑞秋,克里斯,货运队,拿破仑都在。 “很好,你激怒我了!”我当场给了他一拳,正中面门,这一记老拳太解气了,光是之前把我堵在自家门口就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了。 门卫站直身子,一拳招呼向我,我连闪都不闪,因为小队长一手握住了他的拳。 “看大门的,你想干嘛?”小队长死死攥住了他的拳头,我又是一拳,直接将他放倒。 “别玩儿了,先处理开发区物资的事儿。”克里斯一把拎起我往谷内走。 “好不容易有人给我了阵,让我打个痛快!”我用力挣扎,但克里斯就直接擒住了我的双手,“先办正事,收收你那未成年脾气。”克里斯无情地将我扛在肩上拖进了山谷。 第六十二章 人性使然 到了谷内,自然就有人认识克里斯了。 “总之,寒露才是合法的管理员,因为你们自行推举,没有经过快乐101官方认可,所以以后开发区还是寒露管。”克里斯向大家宣布道。 货运队已经将食物和补给从车斗上卸了下来。 “我不在时多谢了。”我跟辛泽西坐在一边的箱子上聊天,“不过,”我顿了顿,“内玩意儿太碍眼了,改天给我换回来。”我指了指我地基上的木屋。 这时,已有难民陆陆续续来到我面前,向我鞠躬道歉了。 “没事儿,没事儿,当时我失踪了,难免大家会认为我死了嘛。”我尬笑道。 除了上前向我为认为我死掉道歉的,更有几个难民直接拎着斧头锤子去帮我拆房子,我刚想说那木板也许有用,不知谁就给我一斧头劈开了。 “家具给我留着,那是我的。”我叹了口气,心想待会还得建回来。 而这时那门卫也跟在队员们背后跑了过来,见一群人再拆他的房子,又叫唤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克里斯走到他跟前,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 “从记录来看,开发区的人数一直都是满员,如今寒露回来了,那就必须走一个了。”他解释道。 矮小的门卫看向开发区的难民们,昔日帮他建起房子的难民,如今一边破坏着墙壁,一边说“的确,总不能让管理员离开吧”的话。 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对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不过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不过是事不关己的一个生活片段而已。 但那门卫却尖叫了起来:“那个管理员根本不称职,他每次领来的物资都会私吞一部分。”他指着我喊。 啥?我啥时候私吞了?我一脸懵逼。 克里斯皱了一下眉头,瞪了我一眼,“有这回事吗,寒露?”他问我。 在快乐101,私吞物资可是重罪,何况一个人只有一份物资,私吞了一份,就有一人要吃不饱穿不暖。 “我对天地良心发誓,我没有!”我立刻反驳,怎么,这人是到了绝路了,要反诬我一下? 没想到那门卫信誓旦旦的说他有证据,随后他指向了辛泽西,“在物资记录本上,每次记录送来的物资都与人口不挂钩,不信你们看!” 同时他又迅速跑到物资车那里,翻看了一下屋子,然后站在车上居高临下的指向我,“就连这次物资也少了!”他喊道。 这一喊,全开发区的难民都齐刷刷看向了我,“寒露,咱们有些人物资一直不够,真的是你吞了吗?!”新泽西质问我。 我脸色一变,“辛泽西,这事儿等一下私聊。”我小声对他说,但他毫不理会我,冲上车来一清点,物资果然不对。 “不可能,这批物资是我亲手从仓库里搬出来,又亲自护送到这里的,他们十几个人二十几只眼睛都一路盯着,寒露一路上又能偷多少?”克里斯一听这次的物资少了,也冲上去翻看。 半晌,克里斯转头淡淡的说了句“没少”。 瑞秋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沉思,“要不这事儿交给我?”我知道聪慧如她,不可能猜不出来,急忙想转移话题,但已经晚了。 “不是物资的问题,是人口的问题,寒露你先去一边等着处分,克里斯,召集开发区所有人。”瑞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司机和小队长立刻把我摁坐在了一个树桩上,分别站在左右两边盯着我。 所有难民很快被召集了起来,克里斯连数都没数,“寒露!私自收留多余人口该当何罪?!”克里斯向我吼。 同时瑞秋也清点出来了,“多了58个人。”她说。 “怎么回事?”辛泽西环顾四周,“那小子不顾快乐101不继续收留难民的禁令,又多收了58个难民进来,但由于开发区人数最多200人,他不敢领258份物资,所以每次给你们的物资都不够。”他旁边的队员解释道。 “你不知道你这里的战力最多只能抵御1600只感染者的尸潮吗?”司机问我。 “多一个人,尸潮就会多被吸引过来8只感染者,一旦山谷被攻破,不仅你们会死,聚集起来的尸潮一天就能产生一只战车级感染体足够威胁到快乐101!”小队长也对我说。 我低下了头,“我无话可说,认了。”我小声道。 “你的善良不会救下58人,而会害死你在内的258个人,因为你没那个实力!”克里斯大声冲我吼道,同时转头向一旁听傻了的难民看去,他们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原来寒露是为了救人吗?”有人蹲下了身体,“挑吧,你们中谁要走?”克里斯冷酷的声音传到了众人耳中。 这将宣告,今天将有58位难民走出开发区,回到危机四伏的原野,存活率不到10%。 我刚想起身劝克里斯,就被小队长和司机按下了,“你的处罚还没算呢,别出头了。”他们劝道。 那门卫估计都吓傻了,自己说了句话,现在估计一群人都想杀了他。 “如果不在一个小时内选出58个人,快乐101将不会再送来任何物资。”克里斯冷冷地说。 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有力气的抄起身边的武器,击倒了无力反抗的老人,连孩子也在哭喊中被推倒在地,而老人和孩子的家属则一边护着他们,一边用力反击。 在活命面前,人性又一次显得荒谬而可笑。 只是,这次因我而起,我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我走!”我大声的说了一句。 雨在这时也因我这句话而降了下来,仿佛在为我送行。 “我主动离开,还有剩下的57个人想跟我一起走吗?”我挣开着司机和小队长拉着我的手。 雨水冲刷着我的脸庞,伤口有些痛,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山口走去,没有人回应我,在雨水的冲刷声中,仅有背后难民们激烈的搏杀声。 脖子上一勒,管理员的身份卡被我一把扯下,我用力向后一甩,身份卡落入一个被雨水灌满了的泥水坑中。 人们立刻冲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地争先恐后扑进泥水坑,手脚并用地去抢那张身份卡,雨下得再大,也冲刷不掉他们身上的泥污。 “唔!”我脚下一滑,崴到了脚,身体向前一跌,身体的一侧被污浊沾湿,但我只是伸手从哨站旁拿来了我平常用来掩埋感染者的铁锹,用它作为拐杖,摇摇晃晃地向山谷外走去。 哪怕一瘸一拐,但我一步一个脚印,哪怕风雨再大,但我一往无前,身上的泥污,自会被雨冲刷干净,但若让我在这群难民中再多呆一秒,我都觉得比身处泥泞还要恶心万倍。 “再见了,我所平安生活了两个月的家。”我走出了谷口,走向原野。 第六十三章 诊所 惨白的灯光照着多处破损的墙皮,地砖缝里传来一股难闻的霉味,而一旁的不锈钢小推车上有各式各样的手术刀。 施医生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揉了揉因熬夜而浮肿的眼睛。 “唉,受伤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药品的需求量却与日俱增。”他把身上的白大褂挂到椅子背上。 拉开诊所的窗帘,外头也没有阳光照进来,太阳被阴雨所掩盖,外头一片灰蒙蒙的。 “血腥味儿真重。”施医生捏了捏自己的鼻头,试图让已被血液的铁锈味浸透的嗅觉不再麻木。 是啊,他一回头便能看见自己已经近四天没有脱下清洗的白大褂,上面的血迹分别有着四种不同的颜色,今天的还是深红,最前一天的已经氧化成黑褐色的了。 施医生的鼻子抽动了几下,“不行,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走向破旧的木门。 这个被感染战争逼到如今的年轻医生一脸难受,他能做的仅仅是如同一台机器般在切割肉体与缝合伤口间切换。 他推开诊所门口的木门,一步迈出了黑暗的室内,“呼!”施医生蹲在门口,脚下的积水倒映出他疲惫不堪的面孔。 那是一张如此清秀的脸,如果没有爆发感染战争,施医生一定是某个大学里的美少男。 但如今头上金灿灿的披肩发湿漉漉地贴在前额和后背上,眼睫毛上还挂有些许水珠,显得略有狼狈。 医生们都十分年轻,因为在免疫时期就已经打完了所有有阅历的医生。 像施医生这样22岁刚成为硕士生,又或是19岁刚上大一的夜半,在一周间都成为了各大避难所后援的中流砥柱。 “啊,嗅觉完全被血味麻木了。”施医生吸了口气,鼻腔内的空气没有因为他走到室外便新鲜。 与此同时,映照他样貌的雨水中血色弥漫。 “不对,哪儿来的血?”施医生沿着地上血液流淌过来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倚在墙角的人影,全身是血。 已经不知道伤口是哪里了,又或许是全身都是伤口,身上仅能罩到肩头的探险专家衣服也已千疮百孔,施医生都怕一伸手对方便会倒下。 小诊所一共就施医生一个人,别说护士,连个护工都没有,他只好亲自走过去,将失去意识的我扶起来,背着我向诊所艰难移动。 我身上的血水从上而下把他也打湿,吸饱了水的衣服连同一个人的重量令施医生那纤细的身子几乎直不起来,只能抵着墙,一步一步地踩着深浅不一的水洼向前走去。 天上一道闪电,随后是一声震响,施医生被我挡住了视线,一头磕在了门框上。 “噢天呐,到了。”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尽量轻地将我平放在了手术台上。 不用费多大劲,我身上的衣服一撕就开了,露出大大小小四十多处外伤,大部分都是兵士级感染者的攻击,仅有三两处是斥候级留下的。 “这情况,不会是徒步穿过了近百只感染者的活动区域吧。”施医生拍了拍我,没反应,麻药都省了。 他把我的衣服扔到一边,破布条中露出我的生存辅助仪和左轮。 “从伤口来看,根本没怎么躲,以身作饵杀了不少感染者吧。”施医生仅看了一眼左轮,便把它甩了两下挂晾衣绳上了。 生存辅助上扎有几枚黑刺,已经被完全破坏了。 施医生把白大褂往身上一披,开始着手给我清洗伤口,生理盐水冲刷着我翻开的创口,还没等他给我倒酒精,我便醒了。 由于我是背朝上趴在手术台上的,一醒来竟不知身处何处,“啊!”首先,背上的痛感便让我直接叫了出来。 施医生见我醒来,忙往我手里塞了块手术棉,“先咬着,等下我给你清洗完伤口就要进行上药了。”他拍了拍我的背。 我现在应该是被人救了,我虽不能转身,但也能勉强抬头看到对方的白大褂,还是个医生,我心里想。 而且背上的痛觉明确的在告诉我:他没给我打麻药。 以前中了枪伤在家里夜班给我处理时,要先清洗伤口,然后再消毒,再上药,最后是缝合和包扎,而我现在明显是在进行清洗伤口,完了,会疼死的。 “如果有氨基酸血清的话,就可以直接不用缝合了。”施医生叹了口气,每天发下来的药品都有限,哪来的氨基酸呢? 我伸手从裤兜里摸了一只给他,“哈?”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搞的这玩意儿?”他问我。 “开发区的物资分配有,平时又用不到,就留下来了。”我老实地回答道。 施医生接过氨基酸血清摇晃了两下,“这玩意儿可不能直接注射。”他像变魔术一般地从手掌间出现了一个小喷壶。 “给。”我手一背,黄铜色的血清扩散器递到了他面前。 “……”“……”我们俩都沉默了几秒。 第六十四章 ∶职业 惨白的灯光下,我与施医生相对而坐。 “你究竟是哪儿来的?”施医生问我。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唉,肯定很伤心吧?跟我说说吧。”施医生说。 于是,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哭诉了起来,施医生不愧是干这行的,趁着我痛苦回忆时,三下两下给我缝合好了。 “好的,身体和心理都好了。”他拍了拍我的肩,我从手术台上起身,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 果然,不好的事找人倾诉一下就好多了,我顿时有种轻松感。 “而且,”施医生倚着办公桌摸了摸下巴,“你看上去有些基础医学知识,药品和使用方式也都能挂上钩,但实用医疗混乱,简直是跳着自学的。”他评价道。 “哦,这个啊!”我抬头,“平日夜半配药或用大白鼠试药时,我都在旁边看,可能没学全,他动作太快了。”我自言自语到。 没想到施医生激动了,“就是那个因击杀了“毒花”晋升精英队员的医生?”施医生问我。 “啥?”我没听清,“你不知道吗?要成为精英队员,不仅需要职业得到特级级别,还要击杀一只帝王级感染体,你的导师夜半在半年前的一次行动中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注射了帝王级感染体“毒花”的毒液,在产生抗体后,用自己的血液毒死了它。”施医生讲述道。 “哈?!”我从来没有听夜半说起这事过,但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体产生抗体这事,他也许真的干得出来。 再结合以前他说过自己不是不想献血,而是不能献血,估计就对上了。 “职业又是啥?”我心说又出现了没听过的东西。 施医生叹了口气,刚刚他听我讲完我的背景故事后也了解到了我的三围级别。 “你来贸易联盟时间也不短了吧?而且你的各项级别评估也有15平均级,这个级别没职业的人本身就少见,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 接下来,施医生给我科普了目前贸易联盟规定的11大职业。 三大采集职业包括∶伐木工、挖矿工和采麻工。 其中伐木工的最高权限为克里斯,挖矿工的最高权限为606的欧布,采麻工的最高权限则是是202的克莱尔。 除三大采集职业之外,又分有三大半成品职业∶枪械工、护甲工和家具工。 其中的枪械工的最高权限是贸易联盟总部甄选成的军火大王托萨,护甲工的最高权限也同样是甄选城的人,不过与托萨不同,这位名为苏菲的精英队员仅仅在街角开了一家小小的服装店。 布兰肯竟然是家具工的最高权限,我还以为他只负责看着我们搬砖和发盒饭,真是人不可貌相。 “接下来,是四大战斗职业,这五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手上血腥累累,不说感染体,那个都有数万死在他们手上。”施医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大战斗职业分别是∶武士、步枪兵、狙击手和病毒学家。 武士的最高权限程安最出名的不是击杀的帝王级感染体“角斗士”,而是赤手空拳接下了帝国元首秋山真之的两刀,这事放整个贸易联盟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步枪兵的最高权限是瑞秋,原本并不是西陆人,不过就她填写背景资料的在来到西陆的第一天,在整个西南战场独自击杀了“泰坦?落日”。 看着站在那有山高的巨大尸体上的她,哪怕中东半岛有人出万金条也没人敢接她的悬赏,幸好她对贸易联盟没有敌意,还加入了贸易联盟。 “等下,四大职业为啥有五位?”我问道。 施医生点了点头,似乎对我很赞赏,“因为这狙击手的最高权限一直都不分上下,狙击手的最高权限因为英格丽和海伦娜?微恩两人的战绩常年不分上下,所以狙击手的最高权限也就分为了猎户座与射手座两位。” 病毒学家的最高权限弥月,因为常年以自身试药,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自身百毒不侵,同时血液也能作为武器,拥有自己的生活区,并活捉了数只帝王级感染体作为样本。 “听上去都好厉害。”我感慨道。 “而且,他们放你眼前一般都看不出来,比如下一位探宝者的最高权限,希洛?朵哈维,用她的话来说,自己仅仅是个摄影师兼coser,探宝只是副职。”施医生说。 原来这就是职业,我在心中默默考虑我适合哪个,最后还是感觉病毒学家适合自己,毕竟跟一个特级病毒学家认识了那么久,也学到了不少基础知识。 “啊,对了,那这么说起来,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了?”施医生突然问我。 我这才想起来,我现在的确是无家可归了,“只能先住胶囊旅社了。”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放到一边桌子上的我的生存辅助仪,于是伸手拿过来。 黑色的屏幕上那几根黑色的硬刺真叫一个融洽,“我的账户啊!没法扫码支付了!”我尖叫道,现在人出门谁还带现金?生存辅助仪废了,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看着欲哭无泪的我,施医生拍了拍我的肩,“我这儿正好缺一个护工……”他开口。 “好!”我立刻点头,“这就同意了?”施医生不可思议地问我,“管吃管住,但开不起工资哦。”他说。 “那我也干!”我急忙握住了他的手,“寒露。”我正式介绍道,“施怀雅。”施医生也同我握了握手。 第六十五章 ∶决心 事实证明,医生真不好当,我们俩一个手忙脚乱,一个东跑西窜。 “寒露,钳子!”施医生一边用手按压伤者的伤口,一边冲我喊。 我迅速跑到存放手术用具的橱子处,在那里给找了出来。 “我要取出碎片了,忍着点儿。”施医生面色严肃,右手用镊子往伤者创口内一探一夹。 “啊!”伤者痛的大叫,“啊!”施医生在旁边一起尖叫,我以为是他又被自己踩到脚了。 “为什么要跟着叫呀?”我问施医生,施医生说这样能够使伤者的痛苦得到分担,于是我点了点头。 每当施医生动手时,我也跟着他喊,我们两个的声音完全把伤者的惨叫压了下去。 水从水龙头流出来,冲刷着殷红的铁盘,我脱下两只血迹斑斑的橡胶手套,看着从伤者体内取出的感染物。 这一定是一位从前线战场下来的士兵,我心想,前线没日没夜都在向后方送来许许多多的伤兵。 “辛苦了,寒露。”施医生用双手将淡金的长发在脑后束起来,转身去拿晚餐。 我们两人在办公桌两边坐了下来,享用这忙碌后的食物。 粥是我俩抽空去菜市场捡的稻粒和谷粒做的,幸好有点儿咸菜就着,不然真吃不下去。 “嗯,不良商人用氨基酸血清注射猪制造出无限的猪肉……”施医生举着希望报读道。 “真没有安全意识。”我评价道。 “哦可怜的猪,割了又长,长了又割,多么残忍。”施医生不禁抽噎道。 晚饭后,正好是七点钟,我真没想到,我们又一次沦落到要靠每天的生存达人来挣钱才能吃上饭的生活了。 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我心想,之前看这个节目只是为了活下去,现在虽然也是为了活下去,至少不是直面威胁了。 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我在做生存达人时往往会想会不会有与我当时相同的人在聆听这个答案呢?于是手上做题就更加认真了。 我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隔着因灰尘而模糊不清的窗子,看到了对面墙壁上张贴的征兵令。 也许我应该去战场,为挽救更多的人奉献一份力量。 “施医生,等你有钱了,你要做些什么?”我问一边趴着打瞌睡的时诗怀雅。 他轻轻抬了下头,“等我有钱了,我要开一家大医院,要有50个你这样的护工和护士,不过最主要是能救更多人。”他握了握拳道。 见我盯着窗外的征兵令,施医生笑了笑,“其实你去试试到也不是不行。”他说。 “其实我们相当清楚,一旦西部战线完全崩溃,全人类都顶不住的东西,一个贸易联盟支部又怎么能完好无损?” “如果这时候我们退缩了,害怕了,那么我们被感染者击败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可以往东逃,但又能逃多久?不说东部的灾变之都莱文市,东部在黄金时期是发达地区,到处都是城市,爆发感染战争后,城市里的感染者也许比西部战场的八十万尸潮都多。” 施医生说了一大串,“寒露,我们当然可以说‘我们是在这里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但说到底,我们只是站在远处安全的地方做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罢了。”施医生打了个哈欠。 我点了点头,在这边其实也没什么事需要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快点让我在与这末世的碰撞中泯灭。 “唉,不该鼓励他的,少了个好护工。”施医生小声叹道。 我大步走向诊所的门,“是的,我将开始新的人生。”我这样想着,右手轻轻放在了门把手上。 还没等我拧门把手,突然,门把手一转,门猛地向里推开,我闪躲不及,一脸撞上了门,眼冒金星。 第六十六章 脱身 “啊!”我头让门撞了一下,身体向后一个旋转,倒在了门后头。 “不好意思,有人吗?”克里斯探进头来,“奇怪了,刚刚好像撞到人了。”他四处转头,没发现门后蹲坐着的我。 施医生刚喝了口茶,再睁开眼时,走向门的我已经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防弹武装的小胡子男人。 “三队长?!”诗怀雅眼不瞎,一眼就认出了克里斯,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袖子草草地抹去刚刚喷到脸上的茶水。 自己这小诊所能来一位精英队员,而且还是目前快乐101第三商队的队长。 施医生几乎不敢相信,但他迅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克里斯会来到自己这小地方。 以施医生的谨小慎微和良好的就业面貌,绝不可能没交税或者卖假药。 那么,一定是来找寒露的,施医生摆了摆手,“克里斯队长,莫非是来找寒露的?”他询问道。 克里斯缓缓点了点头,“想找到他还真不容易,自从黄金时代后,监控摄像头除了甄选城的,全部停用了。“克里斯叹了口气。 “那么他在哪儿?”克里斯环顾四周,诊所就这么点儿大,一眼就能望到手术台和旁边的桌子和床。根本除了诗怀雅没有一个人嘛。 施怀雅只看到我走向门,并没有看到我被撞到门后,于是便回答曰“他刚出门”。 克里斯闻言,飞奔出门寻人去了。 待到他离开后,我才慢慢从门后出来,“多谢。”我同施医生到了谢。 “你是忍者吗?!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真分了个身出门?”施医生见我从门后出现大叫。 我捂脸,“不,我是被那门……”“你直接用替身术变成门了!”施医生再次失声尖叫道。 哦,天啊,平日就叫施医生不要看那么多黄金年代的中二小说,当然不排除他初高中时看了不少番,一时间已经跟他解释不通了。 “现在有找上门来的了,而且只是克里斯。”我自言自语道,同时小心地贴着墙往外看去。 街上没有人,但我知道屋顶上必有夜半蹲守。 走窗户!我一转身,“施医生,今天天气怎么样?”我问施医生。 诗怀雅一怔,看向窗户,因为常年不擦玻璃导致灰尘满窗,完全看不清外界天气。 于是施医生伸手推开了窗子,“抓住了!”一阵骚乱从那边传来,伴随着施医生不明所以的叫声,我从另一扇窗子推开窗户跳出。 那边窗口的拿破仑刚控制住了施医生,就看到一个虚影从另一个窗口飞跃而出,向北方飞速窜去。 “不是寒露?”他看了地上一眼可怜巴巴的施医生,心想跟印象里的寒露有所不同。 “哪像寒露了好吧,人家是黑头发的!”夜半从屋顶上跳下来说。 他看向北边,“我靠,那不是征兵站的方向吗?那家伙不会被逼急了想要干傻事吧,本来还想让他给我做助理来着。”夜半也一个箭步向北方冲去。 很快他渐渐追上了我,“你再跑我扔镇定剂了!”夜半飞速地跟在我身后。 我头也不回,“我一停下进你投掷范围,你不投才怪!”我喊着,同时左手抓住一根铁杆,在空中借力,一个漂移过弯。 夜班也不甘示弱,双手在腰上一提,两把战术匕首拔出,刷刷两下割破了风衣的裙摆两边。 没有了衣服的紧身限制,他的双腿摆动幅度增加了15度,速度更是明显上升。 夜半把左右手匕首的刃相互摩擦,刃全部卷起,随后手一扬,两把匕首飞出。 第一把向上飞,割断了我正是前上方的一根晾衣绳,数件衣服如撒网般落下。 另一把匕首猛地扎在了我的下一个拐弯的地方,我脸上先被数件衣服罩中,一瞬间看不清东西。 “呵,可笑,我在被蒙住前可是早就看好了路线!”我脚下一旋一个过弯。 接着我脖子的位置感到被什么东西一阻,因为冲太快而直直被别倒在地。 “呵,可笑,也不知道是谁中了这招后教给你的!”夜班冷笑道。 他迅速走上去,一把掀开了盖在我脸上的衣服,与此同时我抓住机会,一把抓住他腰上的镇定剂,用力摔在了地上。 只听一声轻响,黄色的镇定剂撒了一地,变成了雾气弥散开。 哪怕夜半在发现之时便做出了反应,但还是吸入了半口镇定气雾。 那件罩住我口鼻的衣服恰恰成为了我辅助屏息的工具,哪怕这半口镇静剂仅仅只能让夜半僵硬几秒,但这也足够我继续站起跑了。 六十七章∶新的征程 我一边跑一边展开纸质的地图对比周围的建筑物,因为生存辅助仪坏掉了,所以我购置了一份纸质地图。 建筑与地图上的标点一一对应上,我的目光向上移去,没错,征兵站就在前面不远了。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我的目光在我的前进路线上四处观察。 克里斯和夜半他们都出现了,要说瑞秋不出现,那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怎么过去是个问题,果然,距离征兵站还有百米之时,我看到瑞秋倚在告示牌前。 我考虑过她可能会用绳子捆我或直接反扣住我,但她没有,只是抬起头,向我娴静地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抹口红。 不打算阻止我吗?也好,我在距离一点点拉近时脚下发力,迅速加快了速度。 在我冲到她面前时,瑞秋终于抬头向我轻轻地露着她惯有的微笑。 每当瑞秋微笑时,事情总会被她死死的控制住,难不成征兵站的人都给他买通了集体不让我过审? 我心中不妙的感觉升起,不对,瑞秋是有钱,但相对没有权利干涉军队的报人。 “难不成——”我看向证兵站,她不会把工作人员都绑了吧? 在我经过时,瑞秋只是看似手一滑,口红不小心在告示板上一滑,如一条红线般划出了一行黑字。 “未满18岁禁止参军?!”我念出了这行字,几乎没晕过去,光做了计划怎么来了,竟没看到这么明显的年龄限制。 怪不得瑞秋没有打算拦我,就算她不拦我,我就算进了征兵站,他们也不收我呀,毕竟我才17岁多。 “在外头玩够没?玩够了回家。”瑞秋在我背后轻声问我,这种气势我在几个月前刚来到快乐101时就见识过,当时贸易联盟的沼泽集团军团长毒牙差点弄死我,瑞秋几句话就把我护下了。 但现在目标变成我了,这时我才真真正正感到了这种威压感,但与兔子遇到狼的那种恐惧不同,更像是逃出家的猫被主人发现的感觉。 是的,我相信我现在说想回家一定会有一顿丰盛的大餐,甚至会被安排上相当收入可观的工作。 但想回家的话还没出口,我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街角饥寒交迫的流民,又看到开发区中苟延残喘的难民,以及西部战场中沦陷的城市中被困的人们绝望的叫喊。 除了这些还有被我帮助之人对我的鄙夷的眼神,我已经不适合待着这里了吧,尽管这样,我还是做出了大义禀然的样子。 “我想要为人类做些什么”我严肃地说,“我是人类的一份子,所以要为了种群的生存而战。”我转身呐喊。 “咯”,一声脆响,“发生了——什么?”我刚反应过来,瑞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旁边,红黑的哥特裙让我想起了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瞬移。 这速度真的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吗?!剧痛在右边整条手臂上炸开,肩头、肘弯乃至每个指关节都已相当不自然的角度反折。 “啊!”17个环节同时脱臼,令我感到整条右臂如同被炮烙般剧痛,这比直接砍掉整条胳膊还要疼痛万分。 我头顶在地上,剧痛令我的全身再无法动弹分毫,没有出一滴血,也没有任何损伤,但比受伤更令人记忆深刻。 “天啊,我没拦住他真是害惨了。”夜半刚赶到,就看到了一整条手臂关节全脱节的我。 正常人挨这么一下,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吧? “你现在的能力,你觉得你能在那里对付得了多少感染者?”瑞秋蹲下,目光牢牢的锁住我。 她说的完全没错,当我作为一枚棋子落于黑白交错的棋盘之时,尚不说面对众多“兵士”的寡不敌众,敌人的“斥候”会在我眼角无法所触及的斜角杀出,若是遇上了横冲直撞的“骑士”与“战车”,我恐怕真是螳臂挡车了。 “那么,”我用左手勉强扶住右臂,咬了咬牙,“我听闻,前线有,并不是直接上战场,的军校,我会在有所准备后,再上。”我用力调整了扭曲的面容。 夜半点了点头,“的确,如果是军校的话,那么寒露的年龄的确够了。”他摸着下巴若有思考的说。 “也许寒露会在前线立下战功,成为精英队员也不一定。”克里斯走过来,“目前整个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里,过半是老的带出来的新人,也许寒露是时候毕业了。”他伸手去拍瑞秋的肩。 瑞秋打开克里斯的手,显然也有所动摇,“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我,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这个年龄。”她走到我面前, “寒露,你真的想好了吗?”她认真的问我。 “你真的想好了吗,瑞秋?那可是战场,随便一发子弹你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雨幕中,默默站着无数撑着黑色的伞的男男女女,瑞秋跪在瑞安的墓碑前,将一束白花轻轻放在父亲的墓前。 “我做的到,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瑞恩家的大小姐。” “当人们提起我时,会以我的名字,而不是‘瑞恩的女儿’,当我出现在战场上时说明这场战斗该结束了。” 我开口:“我不再是被人照顾的孩子了,我会在战场上留下我的名字。”我回答道。 “好的,寒露,你毕业了,接下来的路要看你自己了。”瑞秋将胸前的金骷髅徽章戴到了我的心脏位置,“但一定要活下去。”她叮嘱我。 我的生存辅助已被修好后送到了我的手里,“时间还够合张影,一起吧。”在克里斯的招呼下,我坐在快乐101火车站的长椅上,瑞秋和夜半在我两边,克里斯站后边。 无论是以前的队友还是朋友都聚集在了我的身边,我举起生存辅助仪,没有闪光灯,因为自然光便足以将我们的脸照亮。 “再见——”我坐上蒸汽火车,在车窗边与同我一起奋斗至今的朋友们再见。 “从快乐101前往法奥斯军校的列车启动,请各位坐在座位上,防止颠簸。”乘务员的声音从列车那边传来。 第六十八章 遇袭 列车上,我向四周看去,人们并非只有我这样的青年人,中年甚至老年人竟也不在少数。 我将风衣穿上,用绷带将双臂紧紧缠绕,检查了腰上左轮的撞针与火药。 “很好,我的行李箱呢?”我从脚旁抱过我的小箱子,轻轻拉开咬合紧密的拉链,里面只有三两个罐头,一个粗制弹药箱和几件换洗的卫衣。 火车外皮上斑驳的刻痕无时不刻的在告诉我,时代不再。 我从窗口向外望去,外面是一座又一座被灌木与爬山虎覆盖的零散小楼。 无人区,昔日人间繁华的大街小巷,现在仅有植物和游荡其中的感染者盘踞于此,楼房上破裂的玻璃在风的流动中发出尖锐的低吼。 突然,我看到一座在低楼中如同鹤立鸡群般的一座高楼顶端上竟有一个人影。 “感染者吗?”我迅速转头,但火车的速度太快,我仅仅看到了他风衣上的图案,那是一棵由三枚基因螺旋组成的树,而且我很确定我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哥,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楼顶上有个活人?”一边的同车人问他的同伴。 “楼顶吗?”他的同伴摇摇头,“这可是个小城耶,有的只是无数丧尸,哪来的活人?”他回答。 同车人只好坐下,看来不是我看错了,刚刚真的有个人在楼顶,那人我一定在哪儿见过,我在心中仔细回忆,是在哪儿呢? “孩子,活下去。”我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了阿列克谢大叔的话。 为什么我会想到大叔?等等!基因树……基因树!我想起了被大叔拧断脖子的那人以及打开的地下实验室主机屏幕。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标志:蓝色的基因树。 “海姆达尔?!”我右手把左轮掏了出来,可火车都开出去离那大楼有着800米了,早就看不见那人了。 “各位,大概再过11个小时的路程,明天早上我们将会到达临近前线的法奥斯军校。”乘务员在车厢内走过。 “我们这条干线,正是兼顾向前线增援兵力与物资的三条补给线中的其中一条,一旦停运,前线将会遭遇孤立无援的境地。”乘务员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 “那岂不是这条线遇袭了,前线立刻就会崩溃?”我把胳膊肘支撑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 “别担心,这趟车只挑在尸潮日后的第一天发车,这天在野外的感染者数量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这趟车。”我背后座位上的老大爷安慰我道。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正点头,窗外几个黑影从空中落下,很快,头顶上也传来几声“咚”的声音。 “嗯。”我下意识转头向窗外望去,脸正与一只倒挂在头顶的感染者四目相对。 一瞬间,时间停滞了,我的身体微微颤抖。 “吼!”窗外倒挂着的感染者感受到了车内的人类,张大了嘴,双手在窗户上乱抓出一道又一道蓝色的血痕。 “啊!”我右手举起,“乒咧——”玻璃在我的射击下碎裂,风从破口进入,车厢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对流声。 接着,车厢内四处传来尖叫声,“这里是136号火车,我们在无人区遭遇了尸潮,请求支援!”列车长一边求救,一边扣下了车内的警报。 顿时,车内红光闪烁,警笛大作。 我看着周围楼房顶上不断往车上跳的感染者,感染者没有自主思维,怎么可能会想到从高处攻击我们,说不是被操控的我都不信。 “这个数量级是3万级的。”我将右拳缠上绷带,几下将车窗击破出一个枪口,从车窗探出头去射击。 四挺车头和车尾的车载机枪已经将火力发挥到了极致,上千发曳光弹在空中划出丝丝白烟,同时车轮压过铁轨迸发出阵阵火花,因车顶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负重已经接近上限。 “愣着干什么呀!把它们打下去!”终于有幸存者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枪便打向车外。 众人纷纷效仿,火车的车身不断发出咯吱的铁皮摩擦声,若不将尸潮甩掉,恐怕车解体就会在几分钟后。 但很快,“我没子弹了!”一个幸存者趴在窗子后打完了枪的子弹,还没等他换下一个弹夹,几只干枯的爪子便从车顶伸下直接将他拽了出去扔给了车下追逐着列车的尸潮。 我看向无人区,再往前几百米就没有楼房了,只要出了这片建筑群,尸潮就无法借助楼房扑到车顶,按照列车的速度甩掉地上的感染者应该不成问题。 “大家加油,还有几百米就出去了!”我几枪击穿一只企图从车窗爬进来的感染者,回头冲车内喊。 但我目之所及,原本车内的幸存者竟少了十之八九,而感染者却从破损的车窗如潮水一般不断涌入。 第六十九章 劫后余生 “喂,撑住啊!”我冲到斜倚着车坐的一个幸存者旁边,他的小臂上被割出了三道深深的划痕,此时鲜血正从静脉中徐徐喷出。 我立刻把我缠在手臂上的绷带扯下来给他包上,右手又一扬射落身后的一只感染者。 “谁来帮我按一下?谁都好,谢谢?”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抬头,却是一只已经进入到车厢内的感染者。 车厢内,竟然只剩了我与这位受伤的幸存者还活着。 “可恶啊!”我一脚踩住了他受伤没止血的手臂,因为我实在腾不出手来给他按压止血了。 “明明、明明还有不到百米就无人区了!”我看向不远处的楼房,出了无人区就几乎脱险了啊。 等等?我仔细观察周围的楼房,“半分钟前我们不就在这儿了吗?为什么……周围的环境没变啊!”我先一枪放倒向我扑来的感染者,再向前面望去。 从通往前面车厢的门中,我看到前面的列车正在离我们这节车厢逐渐远去。 他们竟然把我们这几节后头的车厢脱钩了!我看见前头远去的列车因失去了我们后头车厢的重量而逐渐提速。 “这还没到战场呢,就要战死了。”我吐了口沫,几下乒乒乓乓将枪内的子弹全打完,又掏出腰间的砍刀。 这时,我脚下的幸存者逐渐转醒,见我单手持刀同两只感染者对峙,“朋友,我自己按吧,抱歉,连累你了。”他说着自己按住了伤口。 “知道了。”我双目锁定对面的两只感染者,手部发力,直接将砍刀掷出,插在了离我近的那只感染者胸前。 接着,我足部发力一头撞上了它,双手握住刀,用力往下一划,这段我都想把它删改掉,因为事后都把自己恶心着了。 刀直接卡在了这只感染者的肋骨中,拔不出来,而这时,另一只感染者从背后擒抱住了我。 情急之下,我一把掏出了身下感染者的肠子,一个侧转身肘击将背后感染者头打偏,然后用肠子勒出了它的脖子。 “呃啊!”我用力一甩将感染者撞到车厢内的桌子上,手上滑腻腻的恶心感令我迅速脱手。 来不及擦去手上蓝色的感染血液,我掏出一管子紫色的病毒血清直接拍碎在了它头上。 不顾手上被玻璃片划伤的伤口,我大喘着气起身,“来呀!还有吗?!”我冲车内喊,顶上的车灯不知何时在混战中被击碎了,车内一片昏黑。 我环顾四周,再没有企图爬进车厢的感染者了,“嗯?”我小心翼翼地在车窗探出头,奇怪的是,感染者们没有再攻击我们这几节车尾,而是沿着铁轨向前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儿?”我虽心生疑惑,但既然暂时安全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跌坐在了车座上。 那位受伤的幸存者却哈哈大笑,“趋群性啊!哈哈!我们被扔下却活了!尸潮追人多的车头去了。”他有气无力地笑着。 真是因祸得福了,我随便用旁边不知谁的袖子擦了擦身上的血污,开始在车厢内找寻还有气的人。 真是幸运,只要在车里的没掉出去的,都还活着,虽然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伤,不过在尸潮的袭击下能活下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得走去法奥斯了?”十几位幸存者里有人问我。 我正给一位胳膊被感染者咬伤的少年上药,本想点点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次袭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昨天尸潮才刚来过,今天就能聚集起这么一大批感染者?”我开口,同时动作熟练地给少年包扎好伤口。 “医生,你是说有人谋划了这次攻击?”少年抬头问我。 我点了点头,尸潮是周期性出现在人类聚集地附近的灾害,这片无人区哪来的人类聚集区? “我觉得谋划者还在附近,所以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至少要等到入夜再行动。”我招了招手,让另一位伤者到我面前坐下。 得亏诗怀雅教了我基础医学,而且我们被脱钩的五节车厢只有两节是载人车厢,其余三节都是运送的战略物资,我轻松的找到了药品。 不知道海姆达尔的那位人员是否还在附近,我小心翼翼的贴着车窗的一角,一直往楼房的顶端观察了两个小时。 “寒医生,我们在附近找到了很有用的东西!”有两个离开车厢采集浆果的幸存者开心地回到了车厢。 因为无人区原本是小城,所以在附近有火车维修站的小木屋,自然就有人力的火车维修车。 “看来咱们不用走去法奥斯了。”大家欢呼道,我们最后再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方圆几公里的感染者没有异常聚集后,我们将两辆人力车分别驶到了车厢前后。 “准备出发。”我走上人力车,与对面大汉一起用双手扶住人力车如同跷跷板一样的发力杆。 在一压一升之间,车厢被带动了起来,我的力量自然不大,硬撑了个三分钟后就双臂酸痛了,只好换人接替。 不得不说,我们能让没有火车头牵引的五节车厢以每秒两米的速度往前进,已经是相当好的成绩了。 黑夜里,我们隐去了身影,趁着月黑风高向法奥斯而去。 第七十章 到达 但我们还真没到达法奥斯,因为在离法奥斯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那前面的车厢与车头。 因尸潮的攻击而脱轨了,前面的列车发生了侧翻,当我们到达时,只看见前来支援的前线部队正在收拾现场,但看那样子,幸存者估计比我们还少。 而支援部队也被我们吓了一跳,凌晨两点,突然有一辆完全黑着灯的列车以两米每秒的速度缓慢接近。 由于我们要么在前头人力接力,要么在后头人力接力,空无一人的车厢让他们以为是遭遇了传说中的幽灵列车。 而当支援部队的领队见到我们费了老大劲从无人区带过来的三车厢物资时,他衷心向我们表示了感谢。 “帮了大忙了,没有执照的医生。”他应该是听旁边人都叫我医生,他同我握了握手,“前线物资已经紧缺到连内裤都穿不起,这批物资足够他们再撑个把周了。” “那个……我是来法奥斯军校学习的,不知往哪走?”我问他。 领队从兜里掏出个烟头,与自己刚抽剩下的烟头对接起来,再点燃。 “正好明天早上就有一趟前往奥斯的车,要不你搭我们的运输车过去?”他问我,青烟从他的牙缝间漏出来。 我点点头,“真是太感谢了。”我随便找了个屋檐底下坐下,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此时应当小睡片刻,为明天做准备。 我真是太聪明了,屋檐底下就算下了雨也淋不到我,我真是个合格的逃难青年,我一边思索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一边闭上了眼。 军绿色的蓬车在土路上飞驰,路面因刚下过雨而潮湿,所以没有尘土扬起,但车轮在经过路旁草地时,仍有些许青翠的草叶飞向天空。 突然,后车轮被路面上的一块凸起石头一抬,车身一震,连带着车内躺着的我头一颠起来又落回座位上。 我被颠醒了,双眼一睁,本该是屋檐下的天空却成了车棚,不过从车尾传来的自然光告诉我,已经到了白天。 “嘿,醒了。”旁边座位上,一身军装的贸易联盟士兵看向我。 我这才发现,除了我之外,车内还有六位士兵分别坐在车两边,我还一人占了俩位。 “不过……我这是在哪儿?”我起身,喉咙有些干,不知谁好心地递给了我个军用水壶,我拧开盖,咕咚咕咚干下去了一半。 “小子,别急,咱瞅着你没醒,干脆给你抬车上了,前头就是法奥斯了。”士兵解释道。 原来是我睡太熟,人家给好心运上车了。 我走到车尾,向外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长的铁栅栏围墙,但此时因为墙上早已多处破损,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防御功能。 而围墙里则是无数四五层的楼房,配置甚至比密斯卡大学的都好。 “一、二……十一、十二、十三。”我数着共有13栋楼,其中11栋都有巨大的标志挂在正门上方,应该是各个职业的教学楼。 那剩下的两栋应该是宿舍楼了,我点了点头,相当好嘛。 突如其来的炮声传来,我吃了一惊,接着就看到法奥斯军校后头的山前头传来了爆炸的亮光。 “怎么,吓到了?咱这儿离前线就只有30多公里,炮兵阵地就在旁边,至少一天冲上阵地的尸潮就有10万!”旁边的士兵半开玩笑的吓唬我。 “我还带人打过尸潮呢。”我略有中气不足的小声说。 士兵们哈哈大笑,“小统帅,你可得先练练再上,别开枪时让后座力给掀翻在地了。”他们笑着说。 车开到了法奥斯大门口,我向他们道了谢,转身跳下车。 是野外的清香,法奥斯附近树不少,由于人不再大规模砍伐树木,所以这些年各地植被旺盛,空气中氧气含量也大幅上升。 我看了一下校门,来应试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多,大部分估计都是吃不上饭了来军队混口饭吃的,因为其中就连老头也有。 “不会跟某个老头子住同一个宿舍吧?”我想象了一下这场景就痛苦地捂了下脸。 当然也不缺是来争夺功名利禄的,我看了看队伍里许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和壮汉。 而且这里也有感染者呀,我看向树丛中的几个身影,那是慢慢向校门走近的感染者,他们的脚踩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并没有引起校门口保安的注意。 “也是,基本上以前有人的地方,现在都有感染者。”我叹了口气,“反正让我看见了,也碍眼,子弹也不是很缺,顺手解决掉吧。”怀着这样的心理,我三两下干掉了它们。 第七十一章 ∶霸道对群殴 “你好,是填这个表吗?”我坐在几个遮阳棚下的座位上,询问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 戴着鸭舌帽的工作人员扫了我一眼,“姓名填好,想报什么职业填好,其余不是很重要的,可以不填。”他回答道。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姓名一栏默默填上“寒露”,又在职业处填写了“病毒学家”。 我正满头大汗地填着,同时纠结这个联系方式究竟是填我的电话号码还是填“打电话”,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与我一趟火车来的少年,“寒露医生,你也是来学习的?我还以为你直接上前线当军医去了。”他在我面前坐下填表。 估计我能去也是医疗兵吧,军医估计没个一年半载学历当不了,但我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他手上的表上,少年所选择的职业为“步枪兵”。 不过……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这孩子还没有15岁吧?为什么来当兵了?与那些逃避前线所以躲进军校就读的中年、老年人不同,他不到18岁,没人逼他上前线啊。 “我猜,医生你一定在猜我为什么会这么早来到这里?”少年见我一直没动笔,反而是一直盯着他看,灵敏地说出了我的思考问题。 我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很对,“我的确不是为了逃避兵役,但也是为了活命。”少年低着头在年龄处填上了14岁,比我想的还年轻。 “我的亲人都在免疫时期死光了,我不具备挣钱的能力,只好来这里混口饭吃。”少年迅速填好了手中的纸质表。 是啊,谁都不容易,我不也是这样吗?只是年龄长了他几岁而已,我叹了口气,三下两下也填好了手中的表。 “想必医生也有自己的理由吧。”他起身,向录取处走去,“嗯。”我也起身,同时推开背后的椅子。 一低头的功夫,我便听到少年的一声惊呼,当我抬起头时,只看见少年的身体倒向地上。 三米的距离不算远,我一步冲上去扶住了他,“什么情况?”我把他扶正,这地方这么平,还会平地摔跤不成? “他插我队!”少年指向我们前方的一位大汉,我抬头看去,队伍松散的不成形,少年又矮的看不见,被人插队也正常。 “没事,让他插去吧。”我安慰少年,到这时,我看到了地上皱巴巴的一张纸,那正是少年脱手落入泥地中的报表,刚刚在少年摔倒时掉下去了。 我其实心中相当不想管这事的,于是瞪了那大汉一眼,就想带少年去一边,但那大汉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不就一张表吗?重填去吧!”他扬起大手,想要推少年那瘦弱的身板。 我把少年拉到身后,“大哥说到底你人家撞掉了,不该表示一下歉意吗?”我心想我的控场能力向来不错,这一次也一定…… 一道虚影从我面前从上而下的挥过,擦着我的鼻子直接打掉了我手里的表,大汉还得意洋洋地补上了一脚。 “想出头?那你也重填吧!还不爽滚!”他一脸轻蔑地推了我一把,在他的手推到我面前时,我一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你有病吧!今天你别想走到录取人员跟前!”我直接操起另一只手,向他的脸打去,大汉偏头闪开,左腿一蹲,右腿一个扫堂腿放倒我。 地上的泥土沾脏了我的衣服,“就这?这年头,真是什么玩意都能出现了。”他的大头皮靴踩在我背上,将稍稍爬起的我又重重踩下。 “医生!”少年见我脱不了身,想都没想冲上来帮忙,但这孩子又能帮到我什么,被大汉轻轻一巴掌便扇出去几米。 “小子,想出头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大汉一脚踢在我左肋上将我踢出去几米,“正好这地脏的恶心,你干脆当个脚垫吧!”他往前一跳,双脚连同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我身上。 我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如同挤牙膏一般从口中喷出,双手用力向后试图抓住他,但双臂的触感却是我的双手被抓住往后一扯,肩胛骨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这事告诉我们没本事真不应该见义勇为,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只会换一个方法而不是袖手旁观。 突然,我感到手上一松,同时大汉也从我身上下去了,“低头。”我刚想抬头看看什么情况,一只戴着黑钢战术手套的手便将我一头压了下去。 听着头顶上擦过的破空声和肢体碰撞声,我虽然很想感谢这人及时按下了我的头,但被一头按进泥里,是真的让我感谢不出来。 “闪开。”救我那人用脚背轻轻踢开我,我一个侧翻滚到一边,只见电光火石之间,那戴战术手套的青年人已经跟大汉见招拆招了数十次攻击。 青年人动作异常敏捷,头一低闪过一拳,扬起一脚,但可惜被挡下,一个后空翻将一把椅子甩向大汉,却被大汉抓住椅子砸过来,将青年人砸退几米。 这位路见不平的朋友的确在战斗技巧上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但恐怕战败也是时间问题。 就现在,他已经被大汉一拳击退,半蹲在地上大喘着气,“不过是比那个沙包更耐打的罢了。”大汉走到青年身前,准备将他踩在脚下。 “机会!”不知何时绕到大汉背后的我操起一把椅子,恶狠狠地甩在了大汉的后背上。 与此同时,青年双手撑地,使用倒立踢中大汉下巴,我则趁大汉后背倒向我,用关节技锁住了他。 而青年也毫不客气,一脚将他连同我一同踹飞。 我从地上迅速爬起,后退一步,与青年并肩,刚要与又爬起来的大汉交手,门口那俩抽烟闲聊的保安终于看到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都怀疑他俩是想看热闹才故意慢一步来拉开我们的,总之,在一顿劝导后,我们在保安的护送下又坐回了桌边填表。 第七十二章 ∶宿舍生活 笔在我手指间转了几周,“真晦气。”我对于背后坐了个保安盯着有些许不满,他还翘着二郎腿往我们这边抽烟。 “没办法,咱是群殴方,得盯紧点。”青年人摆了摆双手,“不过咱群殴也没群殴过人家就是了。”他又补充了多余的部分。 我看一下他的肩膀,黄铜色的肩章覆盖其上,在肩章上有步枪的雕刻,同时下方刻有一颗星。 “初级步枪兵?”我问他,的确,从刚刚这场战斗来看,他的诸多动作都能连贯起来,实战经验应当比我多了不少。 也是不打不相识,在与青年人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了他的名字,他叫张言河,是西路平原南方地区的人,与我同级,个子比我略高一寸。 在我投交了表后,我领到了我的宿舍牌,“这个牌很重要,他管着你的住宿,没有它你就无家可归了。”张言河说着,试图摸出他的宿舍牌给我看看,但他摸了左兜摸右兜,两边都摸过后脸上相当尴尬。 “坏了,一定是刚刚打架的时候……”刚刚他还在炫耀他先投了表再去帮的我们,所以打架一点损失都没有。 他尴尬的走到工作人员面前,没办法了,只好重办一张了,“能再给一张吗?”他询问道。 “可以,5000新币。”工作人员开心的说,我拍拍张言河的肩,“要不要我帮……”“不用。”张言河虽然手都在颤抖,但还是用生存辅助仪转给了工作人员5000新币。 总之由于张言河把他的牌弄丢了,干脆重新领了张跟我同宿。 “我也没比你早来多久,有半个小时吧?”张言河左肩背着单肩包,右肩背着一杆AK47在我前头走着。 我们在法奥斯军校的校园里转来转去,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肩膀上戴着贸易联盟颁发的职业肩章,估计都有人认为我们是恐怖分子来踩点的。 不过现在是大部分人以为我们在观光了,“这该死的宿舍楼怎么这么难找?”张言河踱着步子,我们找了一个又一个的楼,但都不是。 直到我们到了最后一栋楼,终于到了我们所在的宿舍楼,“好家伙,找个住处还保底了。”我从背包旁边掏出水壶准备喝口水润润我干枯的嗓子。 “不过看样子,这里跟别处差不多。”张言河走到宿舍楼前,用下巴指了指围墙破损处探头探脑的感染者。 我正举着水壶喝水,突然看见那感染者,差一点一口吐出来,只好在往上吐的同时往下咽,没想到反而被呛到了。 “咳咳!”我猛的咳嗽了起来,张言河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我,“有人的地方就有感染者,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抬起AK,几枪干掉围墙破损处的感染者。 我心说哪里正常了,这可是法奥斯军校旁边,在这里的学员哪个没有枪、没有子弹。 后来,我从教课老师那里得知,因为前线战况紧张,一旦一次来太多感染者,一般不会用关上大门跟他们死磕的方式,而是开一条小道,将一部分放走,而这一小部分就是由我们后方的后勤处理。 当然,放过来的数量,大多数情况也都是我们能应对的。 我步伐轻快的上了三楼,墙壁是为了实用而建造的,为了比为了追求美观的粉刷墙更耐用,所以在建造之初便使用了抗压砖与钢筋混凝土,墙面更是用水泥抹平,所以即便经过末世降临的洗礼,也没有多少损坏。 走廊不算窄,有三人肩宽,惨白的节能灯每隔五米便在头顶上亮起,给人一种时空停滞的感觉。 “踏踏踏。”我们的脚步声停在了一扇铁门前,“602,到了。”我们数着经过的门的数量,终于在一道铁门上看到了我们的房门号。 我和张言河推开门,房内的摆设相当简单,两张铁板床和一张靠窗的木桌便是全部的家具。 张言河打量了一下这十方平方米的小房子,“嗯,其实挺好的,两人间。”他笑了笑,把他的铺盖在床上展开。 我抬头并没有看见电灯,找了半天,终于在靠窗的木桌上看发现一盏油灯,这不就是我们晚上用的灯吧? 算了,总比没有强,我把油灯放回桌子上,转身走向我的床。 我甩了甩手,将从楼下物资处领到的枕头和被子依次在床上展开。 “寒露,你觉得从法奥斯毕业后到哪一集团军工作好?”我刚把床下的臭虫一脚踩死,便听到背后张言河问我。 “集团军?肯定不能去第一集团军吧。”我没听说过贸易集团有几个集团军,于是含糊的回答道。 张言河摇了摇头,“不是那个集团军,我是说贸易联盟专门为针对西陆七恶魔而集结的七大集团军。”他说道。 传说西陆七恶魔为了针对人类进行更好的捕食进化出了各种各样逆天的技能,即便是精英干员也无法直接消灭他们,反而是被他们杀死的精英队员比较多。 所以为了对付这些帝王级中的帝王级,贸易联盟分别组织了七支由三万多精锐构成的集团军来单独针对他们。 张言河一边向我解释,一边点开他的生存辅助仪。 七大集团军分别是雨林、戈壁、雪原、沼泽、雪山、海岛和红衫。 张言河指向驻扎于西陆中部的雨林集团军,那是一支身穿海蓝色军装,手执海蓝色枪械的军队。 因为长期处于暴雨天气下作战,所以手中的枪械也做了防水处理,为了同其他的枪械区分开来,用了雨战涂装。 而戈壁集团军则作了认真的防沙处理,无论是面罩还是袜子,全身的防具都做了密封防沙处理,同时利用这一点也加强了护甲。 雪原的抗感染武器一直都是所有集团军中最强的,也许是因为感染病毒最初就是在雪原爆发的原因,他们的武器统一都纹有雪地涂装,那是抗感染武器最鲜明的标志。 而沼泽集团军用的便是最普通的军绿色军装和武器,但这身足以媲美吉利服的军装令他们的潜伏能力大幅提升,往往会让敌人猝不及防。 至于海岛集团军,他们的军装与雨林集团军差不多,但是相比较雨林集团军的军装要更为轻便,同时,感染者因为有怕水的特性,所以海边的感染者并不多,相比较其他六个集团军,海岛集团军应该是最轻松的。 红杉集团军是七个集团军中人数最少的,但同时也是击杀帝王级感染体最多的,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靠赏金制度维持,但意外的战斗力强悍。 “原来如此,那我觉得将来去海边工作不错哦。”我点点头,海边的威胁比陆地的威胁小的多,遇到尸潮往海里游一段距离就可以避开,而且海边食物并不缺乏,可以说相当安全。 张言河点点头,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另外还有一点,法奥斯有过被大规模尸潮进攻的经历。”张言河指了指我们宿舍的窗口,比正常的窗口小了一圈,比起窗户,它更像个枪口。 “如果遇到那种情况,咱们为了不让尸潮东移,恐怕会接到坚守的命令,所以咱们得多囤点食物。”张言河说。 总之,法奥斯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呢。 第七十三章 ∶课程紧张 一把上了弦的短弩被安装上箭矢,对准了门口,我们将房门关上,默契的击了个掌。 刚刚宿舍管理员在场景频道里发了两条通知,第一条是近日(当然校方都这么说,十有八九是长期)有学员物品失窃,提醒大家做好防盗的。 第二条则是通知我们在11点整在自己所选择的职业楼集合。 我和张言河都是不留心眼儿的人,所以为了安全,干脆在宿舍中的木桌上摆放了靠门轴牵动的弩机。 “没射中怎么办?”张言河蹲下身子去开门,门一拉开,箭矢从他头顶飞过。 我心说谁没事开门蹲着开,“而且,”我向后猛的后跳了几步,“一旦入侵者躲开了你的陷阱,这不还有我的吗?”我指了指刚刚射出的箭矢,它射到墙壁上的一个洞里了。 张言河往洞口走近了几步,我又后退了几步,“真奇妙,我没记得这有洞啊。”他莫名其妙。 我很干脆的点了点头,“那当然,那是你布置箭矢时我现凿的。”我得意洋洋地后退到了安全距离。 接着黄色的液体便从墙洞中流出,还没等它流淌到地面上,便化作了黄色的气雾扩散开来。 “神经麻痹素?”张言河急忙往后撤,可走廊就这么点大,他又能撤到哪儿去?很快肢体就变得僵硬起来。 “不愧是夜半给的配方,镇定剂的效果强了好几倍。”早已撤到安全距离的我掏出用纸折的扇子,把扑面而来气化的镇定剂扇掉。 张言河用力挪动了一下脚,从抬腿到脚着地这一流程竟花了他一分钟,“嗯,效果显着。”我在笔记本上写上记录。 “不是,现在几点了?”他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好像要11点集合来着。 我一拍脑门,都十点半了,必须立刻动身,可是实验记录还没测出来呢。 我看了看张言河,夜半说让我帮他测试新镇定剂的神经麻痹时效的。 “先把我背到步枪兵教室啊!”张言河舌头发直,说话都发音不清。 没办法了,“实验因……外部因素终止,改日再测。”我录下音,转身把张言河背上冲下楼。 第一天的课程异常无聊,“来,同学们,请将你们面前的铁铸件、六角钉和爪子组装成一件完整的血清扩散器。”戴着金丝眼镜的授课老师一边给我们演示,一边在黑板上划来划去。 结果就学了一上午的组装血清扩散器,“好了,同学们,作为病毒学家,血清扩散器是我们的第三只手,相比其他职业起到的辅助作用,它对于我们更是武器作用,用好了能出奇制胜。”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名单。 “寒露貌似对血清扩散器的使用方式很了解,下午直接去第二教室学配血清吧。”他看了一眼名单上的组装时间,我的15秒虽然与其他人的20秒相差不大,但略有出类拔萃之意。 另一边的张言河比我这边的无聊程度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步枪兵的第一节课是上弹和射击。 但此时,张言河换弹换得异常艰难,他用力扳着枪栓,用手指捏住一枚子弹,小心翼翼地向枪膛移动。 “不就换个弹吗?这速度在交火区都够别人杀你个十几遍了,不及格!”教官在名单上重重地写上了八秒上一发子弹。 更恶心的是,在打靶练习时,别人都是半蹲着,手指一勾便打出数十枚流星般的曳光弹,仅有张言河面目扭曲,手指艰难地向扳机勾去。 终于,在别人打完一梭子子弹时候,他终于一枪打了出去,幸好还正中靶心了。 “小伙子,狙击手教室在那边楼。”有好心人提醒张言河道。 “哇,可以啊,全中靶心,这准心强悍啊。”食堂里我跟张言河坐一块,我评价道。 “不过全中靶心怎么排名这么低?”我把步枪兵训练影像从张言河一人拉到全部,能看到其他人都30发30发的打,由于是自己带枪,有的还加装了扩容弹夹,40发在五秒间就出去了。 这样看来,不算脱靶的,就算40发全中边也是40分啊,“算了,吃饭,吃饭。”我拍拍一脸麻木的张言河,现在想想可能是在药效持续到了中午吃饭。 法奥斯附近驻扎着炮兵团,但我记得昨天开炮并没有今天这么密集,如果我没记错,今天从十点开始打到现在了,如果前面不是炮弹太多到使不完,那就是战况极其惨烈。 而且往往我往这种事儿上想时,总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法奥斯军校中的喇叭都同时响了起来∶“全体新兵们看场景频道。” 我一低头,只见我的生存辅助仪的场景频道里赫然多了一条艾特全体的到东门口集合。 张言河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看来强效镇定剂的药效是一个半小时,“下次有这玩意时提前说一句。”他把脖子也按了按,我们冲向东门。 “究竟有什么大事儿要我们突然集合?”我边跑边问,“也许是前线又遇到什么麻烦了,要紧急调配个人手吧。”张言和猜测道。 等我们3000多人一口气跑到东门时,终于见到了法奥斯的校长,“是这样,前线压力太大他们放过来了一部分,因为怕说不清楚,所以只好把你们先召集过来。”他走到我们面前。 “所以尸潮几分钟后到?”一位教官不耐烦的问他,我们大家伸长了脖子,的确,这么大的事儿可不容小觑。 校长看了一眼手表,“五分钟前来的消息,说五分钟后到。”他指了指西边,“应该到了。”他说。 从西边打过来,你叫我们东门集合,我心中一懵,但一想法奥斯附近围墙全是破损,要真说起来,只有东门儿一个正门,要是在西边集合,估计得说“西北15度门”或“西南72度门”之类的,那我们更听不懂。 第七十四章 ∶楼内激战 实战往往能让人明白许多局外人所不知的方案,比如我在接受非军事化训练前,竟然认为对付感染者提前放掩体是必须的。 事实证明,跟感染者打根本不需要沙袋一类的掩体,因为会使用远程攻击手段的感染者实在太少了,所以掩体所做的规避伤害作用对于冲到近处的感染者来说就不起效了。 “所以,现在我们只要需要站着瞄准就好,是吧?”我抬枪放倒从四面八方冲来的感染者。 既然双方不是像人类一样对射,那我们就不该向它们移动,反而要向相反的方向风筝他们。 我一边向后退,一边迅速换了个弹,张言河趁我换弹的空档往前扔了颗手榴弹,从它的圆柱体形状来看,应该是防御型手榴弹。 这种手雷爆炸时破片不多,但能产生巨大的气浪击倒敌人,无论是捕捉还是撤退都有大用处。 张言河趁着前面几排的感染者被气浪掀翻,左手一摁卡口,空弹夹落下,同时早已握在右手中的新弹夹被推了上去。 几枚子弹从上方射来,击倒冲向我们的前排感染者,楼顶上也有同伴们的火力支援。 我与张银河守在两栋楼中间,分工明确,他负责主要输出,我负责辅助输出。 我把血清扩散器握在手中,摇晃了两下(因为血清我忘摇匀就装进去了),向两栋楼的正中央扔去,镇定剂如同千万条肉眼不可见的丝线般绊住了众多感染者。 如果没记错,我和张言和与楼上那几位兄弟在这个关口已经击杀了近百只感染者。 我开枪将张言河扫射下的漏网之鱼一一补刀,“不知其他关口的防守如何了?”我侧耳去听附近的枪声,附近噪声太多,听不大清楚,但愿他们一切顺利。 我正仔细听,张言河拍了拍我,“寒露,前头来了只骑士级的。”张言河指了指前边尸潮里被众多感染者簇拥着的擒拿汉感染者。 这只怕是还保持着人形,所以让前线给当成斥候级漏过来了。 张言河喝了口水,把水壶扔给我,“他奶奶的,它在给其他感染者挡子弹,一旦让它过来,防线必崩无疑。”张言河连射三枪,子弹打在擒拿汉黑色结晶的双拳上被弹到别处了。 不光新生手册上有说,应该说这种事是常识,感染者会优先攻击离自己近的,换句话来说,恐怕得我去吸引他。 “你行吗?”张言河着急的问我,“骑士级死在我手上的也不止一只了,你别让大批感染者过来,我解决它。”我从张言河手中接过俩气浪手雷,冲向敌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也没底,“哧——哧”我在冲锋中拔开了两枚手雷的插销,用力向涌来的感染者投去。 两枚插销落地,发出叮当声,同时两枚手雷在空中给他们来了个空爆,无数感染者被气浪震倒,白烟尘土在风中散去,隐隐现出擒拿汉屹立的身影。 两枚手雷在如此近的地方爆炸,竟然都没有撼动它分毫,我咬着牙看向它,擒拿汉闪烁蓝光的双目隔空与我对视。 突然,擒拿汉仰天长啸一声,双臂一把抱起了地上的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双目锁定了我。 “是投掷!”我向侧面一跳,石头从身侧飞过,重重砸在身后墙上碎开。 我刚抬起头,只见擒拿汉便挥舞着拳头冲来,“把它引开!”张言河一脚踹开了旁边楼的小门。 我引着擒拿汉进入门后,他们将门一关,转身对付无数涌来的尸潮。 而楼道内,我一低头,擒拿汉的铁拳已经在墙壁上打下一个凹痕。 我则一枪抵在他胳膊上,手指一压扳机给了他一记零距离射击,几枚蓝到发黑的结晶飞落在地。 看着一滴滴蓝莹莹的感染血液从那个小小的枪口滴落,“太好了,有效。”我转身向走廊里的拐角跑去。 擒拿汉寻我生气而动,一声怒吼跟了上来,在它通过拐角的一瞬间,早已在拐角处举好了枪的我扣下了扳机。 四道火线击穿了擒拿汉的身体,擒拿汉一拳击打在拐角上,拐角的墙壁被打出一个豁口,露出里面的断砖来。 突然,擒拿汉双拳相撞,手臂上结晶刺出,腿上肌肉一收紧,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我扑来。 左轮内只剩一枚子弹了,一击不中就完了,而且这家伙除非近身,否则不容易打穿的双臂的结晶体,必须得先闪一下。 我转身想跑,可背后的风声告诉我,攻击已至,“嚓——”撕裂声从背后传来,我趴倒在地。 擒拿汉踱着沉重的步子向我靠近,我趴在地上,握紧了枪,近了,再近点。 我听着背后的脚步声,不能迟疑,一旦先瞄准再开枪,便会被其挡下,所以必须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也多亏了我后头这背包结实,给我挡下了致命一击,店家当时吹嘘说是防弹的,还真没买错。 擒拿汉走到我跟前,举起了长满尖刺的铁拳,“就是现在!”我用力往边上一滚,拳头用力打在了原来的位置。 我一把抱住擒拿汉的右拳,这样它就收不回去了,接下来是把左轮抵到他下巴上来一次零距离射击,我用力把枪往上一甩,解决了战斗。 “呼、呼……太难了。”我倚着墙大喘气,实在不想动弹了,尸潮就交给楼外的伙伴们吧,我喝了口水。 第七十五章 ∶熟人 傍晚,法奥斯军校附近的枪声早已平息,我们坐在靶场的空出,四处燃起篝火。 “发粮食了!”背后有人大喊,我和张言河转头看向那边,是我们抗下了前线漏过来的尸潮的例行犒赏。 竟然是吃的,我们打了一上午的感染者,身心疲惫而且饥肠辘辘,立刻冲了过去。 不一会,我们就蹲坐在篝火旁边,“早知道不把那只骑士级的让给你了。”张言河看着我烤着手中的烧鸡说。 这真是意外之喜,我单杀了那只骑士级擒拿汉后,工作人员回收了它,并且给我发了一只烧鸡。 “你拿到的也不错呀。”我指了指他手里的两根玉米,脚底下还放着一袋面粉。 “为什么斥候级的只发玉米啊!我也要烧鸡!”张言河双目发光,像极了饿了三天的饿狼。 “肉哇肉哇肉哇肉哇……”他发出了饥饿的声音,毕竟法奥斯军校的食堂里称得上是肉食的只有蝉和蚂蚱,再不然就是豆腐和大豆做的假肉。 我伸手,把烤的金黄流油的烧鸡撕成两半,“应该说,幸好我拿到了,来。”我分给了他一半烧鸡。 “好兄弟。”张言河抓起鸡来狼吞虎咽,我也绷不住了,实在是太饿了,于是也张嘴撕咬手里的那一半鸡。 饭后,靶场中央被我们挖了个大坑,因为击杀的那么多感染者,都没地埋了,所以要将其集中烧掉。 我们将各个关口堆积成山的感染者尸体一具一具的扔向熊熊燃烧的火坑。 看着感染者在火焰中逐渐碳化成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别离太近。”张言河把一只防毒面具递给我。 我把防毒面具扣在脸上,哪怕附近的四台空气净化器已经全功率运作了,燃烧的大量感染者还是溢出了大范围的感染气体。 免疫时期,全世界尸化了超过九成的人口,现在基本上有人居住过的地方便有感染者,而且旧世界越繁华的地方现在感染者越多。 我隔着厚厚的玻璃镜片,看向星星点点的飞灰,“我们终将获胜。”我开口。 感染者虽然数量庞大,旧世界黄金时代的数十亿人都变成了现在的感染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总会腐烂,也许20年,30年过后,地球上的感染者就将失去行动能力,人类将重新掌控地球。 “可问题是,人类真的能坚持到那时候吗?”张言河在我背后稍远处烤玉米。 感染者目前表现出的进化能力并不亚于人类的免疫系统,就看是它们先进化出更高效的杀人功能还是人类先免疫病毒了。 张言河拿签串了烤好的玉米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别说全人类,三个月后,三个月咱们就得上前线了!”张言河指了指西边的鬼影山。 “那个时候我们能到达中级职业就算不错了,至于能不能看到人类打赢这场感染战争,咱们先活下去再考虑。”他提枪去打靶了。 我看着眼前的火光,一个回头连开三枪,击碎了背后距离我十几米的三个空酒瓶。 记得当时在快乐101靶场的时候郎格兰先生教我的回身枪的枪斗术的确是这样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当时他给我演示的动作,没错,深吸一口气,在猛地回头的一瞬间锁定敌人,我一转身,同时对准了下一个酒瓶,等等!哇! 原本放在酒瓶的位置上,竟然坐着朗格兰,而且我一时手快,已经把子弹打出去了。 梵?朗格兰在我转身时便轻轻一迈脚往右边移动了半步,子弹从他身边过去了,我的担心应该相当多余。 “嗯?是你?”他发现了我,而且径直向我走了过来,靴跟上的马刺随着他的脚步上下转动。 “如果我没记错名字,是寒露吗?”他摸了摸下巴,同时意识到自己的胡子略有点长了,于是掏出一枚剃须刀片刮起来。 我对于他还记得我的名字相当吃惊,毕竟像他这样的精英干员只教过我一招半式,不像瑞秋或克里斯那样朝夕相处,又怎么会记得我啊? “是我,真荣幸您还记得我。”我立马站正了身体,向他鞠了个躬,又一看他身上的军装,自己又是个新兵了,说起来应该算是我的长官,于是干脆给他敬了个礼。 朗格兰摆了摆手,示意我把手放下,“免礼,主要是这年头跟我用同种武器的实在太少,所以印象还挺深刻的。”他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碎了一地的瓶子。 “看来上次那招回身枪已经练得相当好了,怎么,这是来当兵了?”他问我,同时在我面前坐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既然朗格兰教过我枪斗术,那自然就是熟人了,而且从大意义上来看,他应该是我的师父。 在前线能遇到他实属不易,正巧我这段时间遇到了很多格斗技巧上的困难,于是认真向他请教。 第七十六章 ∶单手换弹 我正跟朗格兰聊着,这时,张言河打完靶子回来了,远远地见我们俩对坐着,还以为是又有什么通知。 待到张言河走近了一看,这才发现是朗格兰,应该说朗格兰虽然是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但平日哪里感染者多在哪执行任务,所以反而是军队常见他的身影。 自然而然的,张言河对于这位精英队员有所耳闻,而且他的确是目前贸易联盟的军官,虽然我不知道是哪的军官,但看胳膊上的军衔,应该比阿列克谢大叔还多了一颗星。 “长官好!”张言河立正,敬了个礼,朗格兰观察了一下,既然他没见过张言河,那就是我认识了。 “这位是?”朗格兰看一下我,“我舍友。”我立刻回答道。 朗格兰笑了笑,“年轻人,坐吧,我学生多谢照顾了。”他对张言河点了点头。 张言河同样点头致意后坐到了我旁边,“久仰了……等等!”接着他又跳了起来,“寒露,他是你老师?!”他把脸由上而下凑到了我面前。 “我这左轮是他教的,从客观来看,的确是我师父。”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张言河的表情相当复杂,“你是不是没仔细看我给你那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的资料?”他小声问我。 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张言河飞快的点开之前给我看过的那份资料,“坐你面前这位就是现任的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张言河捂了捂脸,把生存辅助仪递给我。 我扫了一眼,我靠,还真是!而且……我看向沼泽集团军的军团长,那是一个彪悍的胡子大叔,名字是毒牙。 传奇人生!刚到快乐101的第一天,就让沼泽集团军军团长给掐了脖子!没过一个周,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还亲自教了我枪斗术。 我一时竟无话可说,“没想到来前线转一圈,竟然遇上了自己教过的新人。”朗格兰单手把他的左轮在手指间转了几圈。 “呐,寒露,转身枪只是个基本功,既然这第一招学好了,有兴趣往下学吗?”他把头上的帽子正了正,凛冽的目光从帽檐下射出来。 我刚刚还想着提这事,怕他太忙没空教我,现在他自己提出来了,机会难得,我当即点头。 “嗯,正好,我答应了怀特给他看着前线,正好待在这教你。”朗格兰伸手接过我的左轮,看了两眼。 “是把好枪,典藏带毁伤,不过还不够。”他随手放了一枪,吹了吹枪口,“我的配枪杀伤力太大,教的时候用你的。”他用枪口指了指靶场。 大概就是从这天开始,我开始了病毒学家与左轮的双向修炼,白天正常在法奥斯军校上课,晚上则跟着朗格兰在靶场练枪。 我数着十五片麻用手揉碎了扔进试管,再把两枚爪子也掰碎扔进去。 “摇匀,啊摇匀。”我紧握试管,让它呈上下扇形摇动,直到麻叶中翠绿的汁液完美与爪子融合,氨基酸血清才算成型。 “制备后是装瓶。”法奥斯的老师把试管里的氨基酸血清倒入五支装填式血清试管中。 我们能看见,老师在装满了五支试管后,手中还有残留的液体,他将剩下的装入第六支试管。 “是的同学们,随着你们配的血清多了,越来越熟练,你们也许用五支血清的材料就能配出六支来。”老师这样说着。 我低头,“原来是这样。”我将多出的氨基酸血清也同样倒入第六支试管。 晚上七点多,我在吃完晚饭后,在靶场进行枪斗术训练,每次看朗格兰师父练枪都感觉不可思议。 师父共有两把配枪,用他的话来说,真正的镖客一把枪是不够使的,所以他又给我搞了把左轮,让我练习双枪格斗。 “那我岂不是换不了弹了?”我双手一边一把枪,傻傻地问师父,是啊,我都空不出手来,难道子弹打完用嘴换弹吗? “寒露,你看好。”朗格兰双枪对正前方,“这招叫密林斗繁星。”他扣下扳机,同时身体一边向后退,一边使双枪内的十二枚子弹飞速向前方射去。 这很正常,不就是后退射击吗,我也能一边后退一边射击,虽然射击的准心和速度赶不上师父罢了。 但接下来,师父一个后空翻着地,接着又打出了十二枚子弹,“不是?!”我仔细看去,师父两秒就打完十二枚子弹,接着一个后空翻着地,短短半分钟,他已经后空翻了六次,打出去了72枚子弹。 一把枪一共就六枚子弹,什么时候换的弹,我仔细想了想,不会是在后空翻的时候换上的吧! 这跟连射没什么区别,只要子弹足够,师父能把左轮玩出加特林的效果。 也就是说,师父不用另一只手辅助换弹,他单手换弹就可以,而且……他竟然还在后空翻的时候换弹。 “换弹时不能射击,所以会给敌人机会,所以在后空翻的时候换弹,你身体缩成一团而且在空中移动的快,敌人不容易打中你。”师父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单手换弹对我来说就很困难了,小时候玩我爷爷搓手的那俩手球都能给他掉地上,更别说是单手换弹了。 而且……还要在后空翻的时候换弹啊!“前空翻也可以。”师父恰到好处的点明了并不是重点的重点。 我真的能出师吗?我对自己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第七十七章 ∶实力的进阶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的训练很快落下帷幕。 这个上午,我像往常一样走进病毒学家的教学楼,沿着熟悉的走廊到达病毒学家第二教室。 哪怕昨天刚刚经过了一次考核,但我还是习惯性的早到了教室。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平时这个点教室中也就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今天竟然除了我坐无虚席。 不会是我没看好时间迟到了吧?我低头看了一眼表,没错,的确距离上课还有一段距离。 幸好,老师还没到,我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想起了昨天考核结束时告知我们明天一早将告知我们考核的结果。 这时,老师推开病毒学家教室的门,走到讲台上,他干咳了两声,“那个,血清配置考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接下来点到名的同学请填写好发到的表,进入下一阶段的课程。”他推了推鼻翼上的金丝眼睛。 考前我曾经仔细阅读了教科书上的配置方法,但我发现一步步按照固定的方法反而不如我凭着感觉配的好,于是在考试时直接跳了好几步。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其他同学的血清,貌似我配出来的纯度差不多,应该没多大事的吧,我摆弄着手指。 是的,一定没问题的,我暗自点了点头,哪怕质量不行,咱还有量嘛,考试时间半个小时我可是配了别人的两倍。 我正胡思乱想,这时,终于在几个同学的名字后听到了我的,“我就说嘛。”我的面容瞬间就舒展了。 “好了,这些同学请准备一下手续费,明天会为你们办理中级职业证书。”授课老师将一张张渡了银边的纸递给我们。 我认真读完了通知表的内容,纸上写有我经过了一个月的集训,已经完全掌握了“采样”以及“活化技术”,接下来可以学习“病毒子弹”以及“血清扩容”了。 我仔细阅读下一课程的资料,所谓病毒子弹就是在自己的子弹上附加上病毒血清,从而对敌人造成更多伤害,说白了就是脏弹。 而血清扩容便是通过微小的改装,使的血清在血清扩散器中持续时间延长,从而使的效果更加持久。 两项技能都是相当有用的技能呢,我点点头,可接下来我往下看时又愣住了。 我记得当时入学的时候交的学费也不过2000金条,“手续费是……8000金条?!”我痛苦的抹了把脸,这还阶梯升价的。 得亏我平日里上课从来没缺过勤,而且当前线漏下来感染者的时候也积极应战,该拿到的学分都换成技能点了,所以所需的技能点都够了。 不愧是贸易联盟,听说北方的帝国只要参军就学费,生活费全由国家报销,不仅家人受到优待,而且子弹打在敌人身上按伤害额外发钱。 果然是军事家掌权国家就军事强悍,商人掌权了就啥啥都贵,罪恶的资本啊!我心疼的看着平日一点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数目清零。 算了,去试试我的病毒子弹吧,我借用教室里的工作台给两把左轮的弹巢旁边加上了一个小小的插槽。 “咔嚓”,紫色的病毒血清卡进了插槽,紫色的血清顿时沿着枪身的放血槽涂到了子弹上。 靶场就在楼外,前些天甄选城送来了新的靶子,听说是科技会为了抵贸易联盟的债所以把一批他们用不着的自动计算伤害的合金靶给送到了贸易联盟。 正好去试试,我把左轮插回腰间的皮套,转身走出教室。 “咦?寒露?”张言河对于我在靶场出现有些诧异,一天中只有吃饭时和晚上点着蜡烛打扑克的时候我们才在一起,因为我的课程跟他的课程有很大不同,所以一般他见不到我。 “我是来试试新子弹的。”我指了指我左轮弹夹旁边的一个小插槽。 我先试着开了两枪,与张言河不同,他的准心比我好的多,所以枪枪锁头,而我虽然准心也不差,但为了稳妥起见,我更偏向于瞄准敌人的第二致命器官——心脏。 见几个靶子在我的攻击下倒下,张言河也来了兴致,“哦?要不要来比一场?”他问我,同时用枪口指了指新到达的科技会自动测伤合金靶。 说干就干,张言河把背后的AK47握在手中,我也同样从腰上抽出了两把左轮。 第七十八章 ∶铁道救援 我与张言河看向靶场上竖起的合金靶,人形的靶子上浮现出头部和心脏两处红点。 “咔嚓”。张言河把红点瞄准镜推到AK47的枪身上方,左手扶住枪身,右肩顶住枪托,在计时开始的一瞬间,黄铜的子弹壳从步枪一侧不停弹出。 一梭子结束,张言河不假思索,“还没完,时间还没到。”他左手退弹夹,右手飞速上弹,再次开枪,一分钟时间竟打出去了两个弹夹零十二枚子弹共计七十二发,其中过半中头。 “该我了呢。”我双手持枪,连续扣下扳机,十二枚子弹飞速打出,同时双手拇指在第六枚子弹还未打出时便准备好了。 在第六枚子弹刚打出时,掰开弹巢,双左轮在胸口一撞,空弹壳尽数脱出。 我左手接右手里的子弹,右手接左手里的子弹,在交叉换弹后双手像蝴蝶一样甩开,子弹散射向不同的靶子,一分钟很快到了,合金靶停止了计数。 我们伸着头往显示屏看去,只见张言河的七十二发子弹共打出了近2000点伤害,原本1400的基数因其有过半都击中了合金靶的头部所以往上提升了。 而我这边竟然也有1900的伤害,“啊,果然有效。”我欣慰地出了一口气。 张言河自然有些吃惊,“如果我没看错,你几乎没瞄头而且子弹打中的地方也没有一处重合的。”他走到合金靶旁边,观察我打出去的子弹。 要论伤害,手枪子弹自然是不如步枪子弹的,但左轮的初速和毁伤效果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而且张言河估计也发现了,他蹲下身子,用手拨弄了一下掉在地上的子弹,子弹破碎的弹身隐隐发紫,“病毒血清?”他看向我,同时我点了点头。 我当然是故意让子弹打在合金靶上各处的,而且我打的全是人体上的动脉静脉位置,一旦子弹打进去,病毒会通过血液流动发挥出它最大的伤害。 更何况我可做不到像言河那样枪枪锁头,所以对于我来说,打心脏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还是不如你就是了。”我与言和握了握手,毕竟病毒学家是战辅职业,相比步枪兵这种纯战斗职业的确有些吃力。 我们正在交流作战心得,突然,全法奥斯的喇叭同时响起了警报声。 “全法奥斯军校内及附近学员注意,新136号列车在无人区遭遇尸潮袭击,不用集合了,直接去!” “新136号列车?”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那不是你一个月前来法奥斯的车吗?”张言河提醒道,在他的提醒下,我方才想起这就是当时我所坐的列车,不过因为当时让尸潮给掀了,所以重建后多了个“新”字。 我们俩抱着枪一路狂奔,正好在门口遇到了一辆载人卡车,于是我们直接翻上去。 “遇到尸潮的地方都他娘的一样。”我扫了一眼生存辅助仪上的求救定位,无人区内的列车正向法奥斯飞驰。 而此时,在法奥斯沿线铁轨上,新136号列车正在吃力地向前移动着,车尾坠着30多只感染者,足以让列车减速到足以被更多感染者追上的程度。 “快快,把它们打下去!”车顶的机枪手蹬着被沙袋环绕的重机枪,空弹壳如流水般从机枪一侧流出,长长的火线顿时将车尾的感染者打的不再动弹。 可感染者就算是死了,那身体也还吊在车后头呢,车载机枪只能暂缓它们的攻势,可时间一场,列车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被尸潮解体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自从上次尸潮袭车事件后,贸易联盟不仅在重造的新136号列车上安装了加厚钢板和更大动力的发动机,还将车载机枪由四挺加装到了八挺,现在说它是武装列车而不是载客列车也无可厚非。 但敌人又怎会想不到,说实话,上次我们苟延残喘地将物资全送到指定地点已经让敌人大吃一惊了,他们那次是真没想到,我们壁虎断尾的尾巴才是他们盯上的物资。 所以,这次他们也根本没有想让列车有脱身的机会,列车长坐在驾驶座中,额头渗出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 感染者虽多,但攻不破列车二指厚的钢板车身,大可用这种拖死狗的速度拖到法奥斯。 就在这时,列车长敏锐地发现,列车前方有数米的铁轨竟不翼而飞,敌人竟然将铁轨给拆了一段。 这情况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尽管列车的强制刹车已经启动,但列车的车头还是在与铁轨摩擦的火星四溅中直接脱出了轨道。 整辆列车因车头离开了铁轨而全车一震,随后再无法移动半分。 “全体战斗人员准备,上车顶作战!”列车长一扣保险杠,车内靠窗钢板放下,又为车身上加了一层防护。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贸易联盟终于上心了一回,虽然车头脱轨,但竟然凭借自身重量没有发生侧翻。 而且车内也增添了上百位战斗人员,无论是军方的士兵还是接到任务的商队队员都推开列车的车顶盖爬上去射击。 “都截停了竟然掀不翻!”连隐藏在暗处的海姆达尔战斗使都感慨新136号列车的坚固程度。 而在不远处的原野上,已经泛起阵阵沙尘,伴随着引擎的怒吼,呈现出数十辆载兵车,正是我们所在的救援队。 打头阵的一排是加装了钢刺铁板的装甲车,运兵车紧跟其后,双轮摩托与三轮摩托穿插在车与车之间。 车队后三百米处,还有大批步行队伍,如果先头部队不幸也被困死了,那么他们会给我们收尸。 第七十九章 ∶里应外合 我坐在车座上,手中紧紧握着枪,尽管我们还没到达战场,但远远的,我们已经听见了不远处铁轨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那正是车载机枪特有的频率。 “还有多久到?”我不耐烦的再一次问道,就在刚刚,我已经在车斗上问了司机七八遍了,幸好他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别担心,一会就到。” 车队冲上了一个山坡,从高处往低处俯瞰,已经能看见被围攻的列车了。 “我的娘咧。”旁边车座上的伙伴发出了惊叹,我们往下望去,黑压压的一片面目狰狞的感染者在车载机枪的扫射下前仆后继涌向列车。 有七节的装甲列车与大批尸潮竟像被蚂蚁围攻的毛毛虫般痛苦挣扎。 这时,我们听见领头的装甲车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车笛,“各作战人员注意,还有一分钟接敌,都把子弹上膛,枪口举起来!”装甲车后的喇叭将命令传达到各方。 我把双枪在手中转了一圈,同车的士兵们也纷纷上了瞄准镜。 张言河把一枚枚穿甲弹按照一比四的比例与普通子弹穿插着压进弹夹,又伸手转动了一下枪身的旋钮,将保险拨开。 尸潮注意到了我们,更准确的来说,是躲在暗处的海姆达尔战斗使注意到了我们这些支援部队,接近四万的尸潮整齐的分出了一半,感染者们齐刷刷地将狰狞的面孔转向了我们。 “准备——”命令下达,如同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一半尸潮嘶吼着,能跑的全力奔跑了起来,缺胳膊少腿的连滚带爬地向我们扑来。 还没等战地指挥官下令,几辆车便摁响了阵阵车笛,同时车身如同凶猛的猎犬,半米一刹的往前挪。 更有不少法奥斯的狙击手早已按耐不住,每一枪打出,敌人的数量都会随之减少。 “冲锋!”指挥官终于发出冲锋号令,一瞬间,全场的司机全部把油门踩死,数十辆战车如离弦之箭向着尸潮的方向压了过去。 “嘭!”最前头的一排车已经向天空开了一排信号枪,耀眼的红色光芒升上天空。 空中传来阵阵破空声,在我们与感染者正面对上前,在尸群中出现了一横排的爆炸。 看来是后面赶不上车队的同伴们放了一排迫击炮,不过恰到好处,我们端起枪来,将前方东倒西歪的感染者们彻底击倒。 最前面的车一个漂移,车尾撞飞冲到车前的几只感染者,车上的同伴们纷纷跳下车以车身为掩体杀出一片空地。 我们的车也随着大部队一头撞进了尸潮中,“喝啊!”一位就职武士的同伴一球棍砸偏妄想爬上车的某只感染者的头。 “太给力了!”我连扣四下扳机,给车旁的感染者来了记“四星贯日”,同时,见到那位武士杀红了眼直接跳下了车,张言河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们也同时跳下车。 下了车就几乎是与感染者面对面的打了,但我们感觉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感染者的数目就摆在这里,我们可是后面还有援兵。 我左手反手握住一把战术匕首架住扑到面前的感染者,它的嘴里散发出扑鼻的气味,同时右手开枪击倒背后接近的感染者。 我提腿,向上一记上踢,前些日子在靴跟上装的马刺直接在感染者下巴上划出一道豁口,随后不知是谁帮我解决了死角的敌人,我们正在步步接近列车。 “支援到了!”列车顶上的同伴们见我们撕开了敌人的包围圈,于是不再吝惜子弹,更加放开了打,一个又一个感染者被机枪扫中倒下。 人类在同感染者以数目几近相同的情况下,有一个好处,只要还活着就能救回来。 而且感染者是因为没有痛觉,所以无畏,而人类则是一旦数量多了,士气自然上涨。 “密林斗繁星。”我几个后空翻,面前几排感染者纷纷胸口中弹倒下。 在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每一次空翻,每一次换弹都精益求精。 很快,与我们短兵相接的感染者们纷纷缺胳膊少腿,张言河往前边一个扫堂腿将一片沙尘扬向感染者,手中AK从左往右横扫,面前的三只面目狰狞的感染者不甘心地叫着倒下了。 我一个后空翻正好后背撞到张言河,干脆跟他互换了一下对手,他对付我这边强悍的斥候级,我用散射对付他那边的一群感染者。 “受伤的往后撤,剩下人接列车!”见我们这边感染者解决的差不多了,第二波命令下达。 “撤什么,上啊!”我身边受伤的士兵把胳膊上的咬伤一缠,又飞身冲了上去。 张言河刚刚用手挡下了攻击,多亏了有手上尼龙质的战术手套,“小伤而已,别耽误爷抢战功。”他把裂开了的战术手套一扔,也几个冲步向列车杀去。 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的冲上去了,我又怎能落后呢?我四下给还能动的感染者补了几枪,也拔腿向列车冲去。 第八十章 ∶无人区 在歼灭了阻挡我们的尸群后,我们一边射击一边快步接近列车。 虽然围攻列车的感染者多到上万,但很明显不能再用迫击炮轰一遍,于是我们从腰上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手雷。 而列车上被围困的人见到支援来到,顿时高声欢呼,正准备直接跳下车与我们里应外合,没想到却看到我们一人一个手雷扔了过来。 咚咚咚,手雷撞在列车的钢板上弹开,在感染者中爆炸,轰出一处处空地。 而支援部队和车上的成员们在一低头避过手雷的余波后立刻冲进了这些小小的空当,将尸潮分割成一片片随后逐个击破。 张言河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还能爬起来的感染者了,于是坐在车厢旁边保持警戒。 我从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碘酒和纱布给受伤的人包扎,止血,消毒再包扎,在处理了几个受伤较严重的后,我也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哎对了寒露,你不是说上次你看见了个人吗,在哪呢?”张言河问我。 我看向列车后的无人区,“应该就在那栋楼顶上。”我用食指指向无人区中最高的那栋楼的楼顶。 突然,那栋楼的楼顶突然迸发出明亮的火焰,接着木屑与碎石随着爆炸从空中落下。 “那是——”我看的出来,那是自家的迫击炮的轰击。 山坡上,朗格兰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下,“往西调整24度,再放,同时500米放一炮佯攻。”他对身边扶着迫击炮的士兵下令。 “很明显,这批无人区附近的尸潮是被人为操纵的。”半小时前,驻守在法奥斯的朗格兰向贸易联盟发送了报告。 “要问何以见得嘛?在同一地点遇到了相同行为诡异的感染者算不算?”朗格兰回答道。 消灭了这批尸潮还会有下批,完全是治标不治本的效果,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将无人区里面的海姆达尔势力清除。 而且朗格兰需要的东西也不过分,只需要一架迫击炮和一辆摩托车,再加上朗格兰已经多次处理这种事了,所以甄选城不需要议会决定就批准了朗格兰的要求。 另一边,列车被我们合力用车拽上了正轨,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护着列车向法奥斯的方向行进。 就在我们商议着晚饭吃什么的时候,无人区的街道上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马路边和墙角下已经分别倒下了两个感染体,一个身上覆盖着厚厚的蓝色结晶体,仿佛披上了一层铠甲,另一个则双臂比腿都长,指尖刺出半米长的尖锐黑刺。 很明显这两只特殊感染体虽然都不及帝王级感染体,但等阶的确已经到了战车级。 但这两只战车级感染体此时却都失去了行动能力,身披重甲的感染体前胸仅有一个小小的单孔,背后却被从体内炸开,而双臂发达的感染体则上身被完全冰冻,在地上摔成了几块。 “果然,附近的尸潮是在近期才驱赶过来的,不然那几万的数目至少生成两只帝王级感染体。”朗格兰在街上看似随意的散着步。 朗格兰拉了拉帽檐,尽量将自己的目光遮住,手指却一刻也没有从左轮上拿开。 因为感染者在一片固定的区域内才会出现内战的情况,斥候级感染者是靠身体的优势比如生前更加强壮所以才比一般的感染者更强。 而从骑士级开始,感染者就出现了领土意识,虽然不怎么强烈,但两只斥候级只要接近便会交手,且战胜的同类越多,攻击欲望越强。 这也就形成了一片区域内的感染者级别一层压一层的局面,“所以这边同时出现两只战车级必定是有人下了命令不让它们内战。”朗格兰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附近还有战车级。”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一旁的服装店里。 服装店的展示区的玻璃少见的没有被敲碎,里面的塑料模特身上还挂着当年的流行款衣服。 往往这种商店应该早在免疫事情便被暴徒一抢而空了才对,但此时朗格兰眼中模特身上的衣服竟然还半新不旧的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连个褶皱都没有。 “有诡异。”朗格兰虽然知道有鬼,但只是觉得好玩,于是将计就计地慢慢走上去用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见没人开门,于是朗格兰轻轻推开了门,长时间没有阳光照入的房间里终于进入了新鲜空气。 但与新鲜空气进入相对的,屋里传来了混浊的腐败气味。 朗格兰踱着步子,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烙下一个个鞋印,昏暗的屋内仅有皮靴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咯吱声。 “唉,看来主人不在家。”朗格兰坐在了展示柜台边沿,拿出随身携带的刮胡刀开始刮胡子。 刀片里照出朗格兰背后的三位模特,其中朗格兰正背后的小女孩形状的模特竟然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朗格兰聚精会神地刮着胡子,仿佛没有看到背后向他伸来的石灰色的手。 第八十一章 ∶服装店 昏暗的服装店内,朗格兰慢条斯理地刮着胡子,他一边小心地侧着脸,不让胡子的碎屑掉到衣服上,一边惬意地哼着歌。 胡茬零散的漂到地上,背后石灰般死灰的手已经距离朗格兰仅有咫尺。 朗格兰并不是没发觉背后的偷袭将至,而是悄悄用手中那一寸小小的刀片观察这是什么东西。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朗格兰继续刮着胡子,同时心中已经思考好了几个击打点。 背后的手在指尖刺出了几根刺,向朗格兰的脑干刺去,但在挥下的一瞬间,郎格兰一低头,又系了个鞋带,锋利的尖刺无声地在空中挥过。 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影也跟着朗格兰俯下去的身子往前一扑,终于露在了有光的地方。 同时,朗格兰单手撑地,一脚向上踢出,正把那东西踢到了服装店正中。 “啊,果然不系鞋带踢你会掉的啊。”朗格兰站起来,看向被自己踢出来的那玩意,这肯定是一只感染者,但朗格兰却不能确定它的级别。 这只感染者全身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钙质皮,只有脸上因为刚刚挨了朗格兰一脚,左脸的钙质层被粉碎,露出其中枯槁的脸。 “钙质化,应该是战车级感染体才有的能力,为什么……”朗格兰原本以为是一只还保持着人形的战车级感染者,但在看到那钙质层下的脸时却发现错了。 那是一张干褐色的脸,从皱巴的程度来看,很明显是一具干尸。 而众所周知,感染者只有可能由活人或没凉透的尸体形成,因为感染者是靠体内的感染病毒驱动,都干巴成那样了,身体内哪还有感染血液流动? 所以它能动起来都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情,更何况一具人类的尸体怎么可能拥有战车级感染体的能力?而且还伪装成假人模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朗格兰注视的几秒间,干尸脚下被朗格兰踢碎一地的那半边脸竟然化成了粉向干尸移去,顺着干尸的身子一直爬回了脸上。 “恢复能力还不强,不能直接生成骨甲,得吸收失去的骨甲恢复。”朗格兰打了个响指做出了结论,虽然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但这玩意的战斗力都没有一个完整的战车级强,顶多是骑士里的顶点。 而且自从朗格兰追着海姆达尔势力留下的痕迹追过来,一路上解决了四只战车级的感染体了,所以朗格兰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只当成是敌人能召集的厉害感染体全用完了,只好叫来了个次品。 这时,怪物已经向朗格兰发动了袭击,“你不会以为让这个能自动恢复的来就能拦住我吧?”朗格兰声音不大,但他相信躲在附近的海姆达尔人员能听得见。 只见朗格兰抬起左手的左轮开了一枪。 仅仅一枪,一道蓝光在空中划着弧线击中了怪物的胸口正中。 顿时在那里炸开了一片白雾,但如果凑近了看,不仅会看到那片白雾是一些散落的冰霜,还会感到阵阵彻骨冰寒。 怪物身上发出了阵阵冰冻的咯吱声,很快直接将它凝固在了那里。 “大不了先把它冻在那儿不解决,等收拾了你再回来。”朗格兰把两把左轮往边上的假人手上一放,“嘿,伙计帮我拿一下。”他转头,“我不用枪都能抓到你!”他冲服装店通向后方仓库的后门喊。 “哦?大名鼎鼎的梵?朗格兰竟口出狂言呢。”一个身影推开了后门,一个男人爽快地走了出来,除了头上卷着一个淡蓝色的暴风头,身上还穿着鲜红的风衣,同时自然少不了在背后的基因树图案。 朗格兰一脸得意,“终于不逃了?”朗格兰问道,同时去摸身边假人的手,“说句不用枪,你还真出来了。”他嘲讽道。 但与此同时朗格兰摸向背后假人的手却没有摸到自己的左轮,“嗯?!”朗格兰脸色一变,手腕上竟然被一只光滑硬质的手抓住了。 与此同时,另一只伸出去的手也被握住了,“什么?!”朗格兰用力挣了一下,竟然挣不开。 郎格兰向身后看去,只见是两只与门口那边冻着的怪物相同的东西正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不会以为这店里的假人就一个是那玩意吧?”男人拍了拍手,“正相反,这个店里的假人全是!”随着他的拍手声,一个接一个的假人全都摇晃起了僵硬的四肢,将钙质化的脸纷纷朝向了朗格兰。 第八十二章 ∶我装的 在无人区的服装店中,朗格兰一时大意被海姆达尔制造的生命体擒住了。 身穿基因树风衣的男人得意地走到了朗格兰的腿正好踢不到的位置,“啊,真没想到被派来干这种干扰补给线的小事还能捡到大便宜。”他嘴角咧起,仿佛朗格兰在他看来如同多么值钱的物件一般。 不过这样一想也是,朗格兰是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红杉镇每年挡下来的尸潮成千上万,更何况其本人击杀的帝王级感染体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为整个贸易联盟减少了35%的损失,这样来看朗格兰其实相当值钱? “贸易联盟三星上将朗格兰,你可是击杀了我们不少帝王呢,组织早就下令专门针对你,如果今天杀了你,我估计都能从现在这个尸潮驱使员一跃成为主要干部之一了呢。”他哈哈大笑起来。 朗格兰也哈哈大笑起来,“你笑啥?”尸潮驱使员问他,朗格兰脚下一旋,用力从地上带起一枚纽扣,正中尸潮驱使员的右眼。 海姆达尔的尸潮驱使员嗷的叫了一声,同时身子往后一跌,险些摔倒在地,但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狼狈的站起来。 朗格兰用力甩手,试图挣脱背后这俩怪物的禁锢,可双臂却被死死拽住挣脱不开。 “好家伙,死到临头还能反咬一口!”尸潮驱使员作势要攻击朗格兰,但停了停,反而又退到了离朗格兰更远的地方,还拖过来一张桌子挡在身前。 朗格兰狂笑起来,“哇我都感觉不是我被抓了耶。”他虽然双手动不了,但身体还是可以笑的前仰后合的。 “当然是你被抓了!”尸潮驱使员生气的大吼,“告诉你,控制住你的可是我们海姆达尔生物部门研发的外骨骼生物武器,代号石像鬼!”他大喊道。 原来是海姆达尔的生物武器,朗格兰心想,怪不得可以附着在人类的尸体上进行攻击,原来那层钙质层不是感染者能力生成的防御,而是那种生物本体吗? 朗格兰认真思考道,与他平时思考不同,他现在没法用手摸下巴,所以看上去就好像在走神发呆。 而那边躲在桌子后的海姆达尔尸潮驱使员见朗格兰一脸不在意的表情,更生气了。 最主要是他再生气,也不敢靠近朗格兰给他一巴掌,更不能往朗格兰那边扔东西。 海姆达尔的人是会总结教训的,多少次朗格兰坏他们好事时被他的同事抓到过,但第一次是被朗格兰挑衅,凑过去想给朗格兰一拳,结果被朗格兰一脚踹倒被其反杀。 第二次海姆达尔的人在抓住朗格兰后向朗格兰扔了把飞刀,让朗格兰一口咬住,反而给了他机会脱围,所以种种前车之鉴告诉尸潮驱使员,决不能靠近朗格兰。 “啊对对对,是我被抓了耶。”朗格兰低下了头,仿佛在沮丧,“啊可恶,虽然我被抓了,但那你们别得意,就凭你们那妄图以量取胜的尸潮,我们贸易联盟的西部战线是坚不可摧的!”朗格兰跺着脚喊。 “哼,就凭你们?”海姆达尔的尸潮驱使员嗤之以鼻。 “我们早在进攻之前就在西部的罗斯福市建造了地下基地,除了现在对付你的石像鬼,我们还有十几种生物武器,随便一种都能让贸易联盟溃不成军!”他得意道。 “什么!”朗格兰看上去沮丧极了,“原来是这样,我们完了,没希望了。”他摇着头,“反正我是个将死之人,我倒想在死前听听你们的计划。”朗格兰抬起头,露出一脸怒容。 但就在这时,朗格兰衣服里夹着的生存辅助仪不合时宜的掉了出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呃……”朗格兰一脸尴尬,而旁边的石像鬼在尸潮驱使员的示意下一脚将朗格兰的生存辅助仪踢远。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想听听我们的计划!想在死前偷传情报,哈!行,我看在你是个将死之人,我就告诉你,让你明白你们那群乌合之众是怎么完蛋的!”尸潮驱使员一拍桌子,又看了一眼确定朗格兰的生存辅助仪无法听到他说的话。 接着,这位海姆达尔的尸潮驱使员便一边嘲笑朗格兰的囧态一边说出了海姆达尔全部的计划和他自己的痴心妄想。 原来地下基地是这样分布的,朗格兰仔细在心中记下了构造,而且他们在地表上也有特殊感染体保护着路口以及传递信息。 “行了,说完了,你该死了。”尸潮驱使员说完他的长篇大论后,旁边的石像鬼将朗格兰的两把左轮递到了他面前。 “我就不信,打出去的子弹你还能接的住!”尸潮驱使员同时抓住了朗格兰的两把枪。 就在这时,两股不同的感觉分别从他的双手传来,左手的热量仿佛要将手心撕裂,而右手则在一瞬间的冰冻下失去了感觉。 左手的左轮掉在了地上,但热量却飞速散去,并没有灼伤枪身下的木地板。 “什么?!”尸潮驱使员用烧伤焦黑的左手去掰右手,却发现右手不仅完全没有了知觉,在自己用力一掰之下,从手上不仅掰下了朗格兰的左轮,连同自己扣住扳机的手指也一并断裂了下来。 而朗格兰此时已经一改脸上一会沮丧一会愤怒的神情,“你的同事会记住这个教训的,叫做《不要摸朗格兰的枪》。”朗格兰双手用力一扯,原本完全被擒住的双臂竟然成功发力,两边控制朗格兰的石像鬼被朗格兰一拉之下撞在了一起。 “顺带一提,你这种东西完全控制不住我,一开始就没控住。”朗格兰双手在空中一转,分别踩住石像鬼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折,直接将石像鬼握住他双臂的手折了下来。 海姆达尔的尸潮驱使员捂着手连声惨叫,“这怎么可能,你一开始就是装的!”他后退了两步,看向服装店的后门。 “差不多吧,一开始我故意放左轮在石像鬼手里是为了让你敢出来,至于生存辅助仪那是我故意掉的,为了让你更放心的告诉我,毕竟,我用脑子就能记得住你们的计划。”朗格兰慢慢走向尸潮驱使员,像极了盯上猎物的猎豹。 而尸潮驱使员猛地拔腿向后门逃去,“啊对了,之前有句是真话。”朗格兰伸手从腰带上取下了一根绳子。 尸潮驱使员用力摇晃着后门的把手,但右手烧焦了而左手完全已经被冻到神经坏死,惊慌失措下门根本打不开。 “我不用枪都能解决你!”朗格兰手一抖散开绳子,在空中抡了两圈,绳头竟然奇迹般地甩开一个绳圈,随着朗格兰往前一甩,精准的套中了尸潮驱使员的脖颈。 朗格兰双手扣住绳子,“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的,年轻时也是跟其他镖客一起抓过野牛的。”他用力一拽,尸潮驱使员的身体卡在桌子后。 朗格兰用力一扯绳子,绳圈紧紧地勒在了尸潮驱使员的大椎骨与脊椎的关节位置。 随着朗格兰手上用力一收紧,绳索顿时勒断了他的神经中枢,干净利索地解决了他。 “真就不够打的。”朗格兰走出服装店,背后是十来只缺胳膊少腿的石像鬼。 太阳都已经变成夕阳了,“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但愿还够赶上法奥斯的晚饭。”朗格兰骑上摩托车,将无人区甩在身后。 第八十三章 末日中的闲暇时光 当我们扛着枪回到法奥斯军校时,我们可以看到食堂的大师傅们正围在桌子旁边吃着剩饭。 太阳也刚刚西斜,“由这些线索推断,现在应该是午饭刚过几个小时。”张言河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 “不用推断,就是下午两点。”我伸手从背包里掏出我的生存辅助仪,直接看了一眼时间,上面有着14:00的时刻。 真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回来,不得不说我们是兵贵神速。 运送战略物资的装甲列车被我们一路护着平安的到达了法奥斯车站。 而且这次行动相当成功,人手几乎没有伤亡,虽然子弹是消耗的有点多了,贸易联盟也不给报销真是过分。 我和张言河坐在法奥斯车站的广场旁边的屋檐下,我清楚的记得一个月前我那趟车遇袭后我刚刚来到这里就是坐在了现在的位置。 “他们真幸运。”我开口。 张言河被我毫无征兆的发言整懵了,“什么?”他问我。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在那种情况下遇到了尸潮,但不同的是,支援部队迟迟赶不到,而我在的车厢还被脱钩了。”我摸了摸身后当时我躺的位置。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那尸潮敢再来袭击那趟列车,有我们这些新兵来对付他们。”我隔着腰间的皮质枪套摸了摸里面的左轮手枪。 一场战斗杀了两百多只感染者,这事儿放以前我能做到,但是打完之后不仅一身咬伤,而且还得留下一地的空血清试管。 但现在我一个后空翻着地便能击倒12只感染者,一场仗打下来,我还能稳稳当当的站着,地上仅有一堆子弹壳。 “你的左轮真不愧是朗格兰教的。”张言河当时随便几个扫射击倒一群感染者后回头想帮我解决漏网之鱼,却正好看见我打完一波子弹后一个后空翻来个一招密林斗繁星。 “真的,你这空中换弹的能力用好了比我们步枪兵的翻滚换弹强。”张言河往后一倚,我也仰头看天。 车站附近人来人往,因为法奥斯接近前线,所以附近基本没有多少原住民还没搬走,广场上基本上都是我们法奥斯的学员们与教官。 有几个学员并排走着,聊着天经过,“真没想到,这次竟然发了不少钱,上级可算是重视了咱们一回!”其中一个学员在经过我们身前时说。 是啊,我从鼓鼓囊囊的衣兜里掏出那把新币,攥在手心里,厚厚的纸币给人一种踏实感。 就在刚刚我们回到法奥斯车站时,督战组根据我们战功给我们发放了新币,发钱时我能看见,大伙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神情。 尤其是我室友,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张言河一眼,张言河一听到发钱便一个飞扑冲了上去,连续撞开了几个前头的学员趴在了领钱的桌子上。 当他抬起头来时,眼睛都在如同凶猛动物那样发光,喉咙中还发出了“钱啊钱啊”的低吼。 我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过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前空翻在空中扭转360度着地再见缝插针地从人群中如同闪电一般冲过去的。 张言河在接过钱时高兴地往左边转了两圈又接着往右边转了两圈,甚至往后来了个后空翻,直到手中的新币因为天旋地转而出现了俩虚影,他才心满意足地拿着眼中的三沓新币摇摇晃晃地走到一边。 当我走到他身边时,看到他将手中的新币迅速清点了三遍,确认是2500新币无误后,一抬头看见我,又神经质的抢过我手中的新币也点了一遍。 “真不枉费咱们在尸潮里浴血奋战啊!”张言河双手扣在我双肩上使劲摇晃我,我脑袋随着身子摇晃,几近被他摇掉。 “额……是啊……”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战术摇摆,刚刚站稳脚步,张言河又用手一指广场上聚集的人群,“老寒你看,晚上有庆典耶!” 看着张言河的一脸期待,眼睛里几乎都有星光蹦出,我不仅也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感。 庆典吗?我不禁回想起了在快乐101时生活的日子,那时候庆典多了去了,一个周平均两次,今天修了个水渠,明天建了个防御工事,都是些小事,可完成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每当我们做好一件事后,总会举办一次庆典。 要问起来为什么举办庆典这么频繁嘛,当时的我也不明白,有一天我终于一脸懵逼地向瑞秋问起这个问题后,她是这样告诉我的: “寒露,我们现在已经被感染战争折磨的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了,咱们快乐101甚至整个贸易联盟,说到底不过是个大点的避难所罢了,在这世界末日中,如果人们不通过及时行乐这种方式来舒缓自己心中的不安,有一天一定会崩溃的,寒露,我们太需要一场胜利了。”她背着手对我说。 她当时的无时无刻的微笑,我终于也能理解了,当我在列车上作为寒露医生给伤者包扎时,当我在与同伴们并肩作战时,当我们被尸潮围攻到毫无希望时,微笑便是能够让身边人提起士气的能力。 现在看着广场上的人们,我已经相当理解瑞秋的话了,人们太需要一场胜利的喜悦了。 我看向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张言河,这时候不应该去跟大伙玩玩,难道要让他回宿舍去锤墙吗? 第八十四章 庆典 法奥斯广场上此时到处人来人往,大家不急着回学院,因为这次出勤,就连教官们和老师们也都一下午不用上课。 我和张言河正坐在路边的屋檐下在讨论晚上要举办的庆典,这时,我看到教我病毒制备的第二教室老师吃力地抱着一台烟花机经过。 “真是不可思议,世界末日后,伞和雨披的制作仿佛失传了,烟花机竟然没失传。”张言河说。 既然是教过我的老师,于是我便打了个招呼,并走上去帮他一起将烟花机抬到了广场中央。 “谢了寒露,你应该知道晚上有庆典了吧。”他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点点头,这位辛勤的老师掏出一把新币来,目测大概有一万。 “寒露,也没有空接个委托,去附近的城镇买一些庆典用的东西?买剩下的钱就是报酬了。”他问我。 这时张言河也走到我身边,他贴在我耳边说了个新币,我伸手接过来一数,好家伙,估的一张不差。 “好的,我这就去。”我点点头,接下了采购庆典物品的委托。 不过说是去买庆典要用的物品,听上去很容易,但做起来是真的难。 法奥斯附近开的商店几乎全往后方搬,所以附近能买到东西的市镇并不多。 “五点前回来哦。”老师叮嘱道。 “幸好生存辅助仪上有导航地图。”我点开生存辅助仪,寻找离这里最近的旧货市场。 现在还有“商场”这个概念的地方,除了甄选城和帝国境内,其他的最多称得上是地摊。 不过好在我们成功到达了一个比较近的旧货市场。 一条狭窄的小巷,两边建筑物的阴影中商人们席地而坐,向人们展示摆在自己面前的商品。 “要是能直接买做好的蛋糕回去就好了。”我仔细挑选着鸡蛋和面粉,然后伸手付了钱。 可这年头,又有哪还有人开蛋糕店?我们想吃蛋糕得把材料买回去自己做。 这年头食物比武器贵,太缺乏了,我叹了口气,幸好气球便宜的很,随便花了点钱就拿到了一大包。 而且,我看向身上的衣服,这还是我一个月前穿着的探险专家,无论是从破损程度来看还是实用程度都不符合现在的训练了。 张言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AK47,年久失修的枪身上布满划痕与裂痕,不知是自己何时从旧货市场淘来的2倍镜的镜片碎裂,刻度不清,枪身下方那在战斗中被感染者咬扭曲了的扩容弹夹只能装一半的子弹。 不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不得买点装备。 我与张言河对视一眼,长时间的相处令我们相当默契,最后检查了一遍需要我们买的东西都买完了,于是我们蹬着锐利的眼神扫视整个旧货市场。 “这枚穿甲弹怎么卖。”张言河俯下身子,用手拿起一枚红颜料涂了弹头的穿甲弹。 地摊老板给他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张言河掐了掐鼻梁,最后拿下了。 “寒露我跟你说,这枚子弹,虽然贵是贵了点,但说不定关键时刻能用来保命。”张言河在我旁边念叨了一路,我感觉可能是他也想说服自己吧。 我则买了几件平时可以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燧石,回去后可以再多做些子弹存起来。 在采购完一切必要的东西后,我们打算动身回法奥斯,就在这时,一个玻璃瓶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球形玻璃瓶,里面装有一些小巧玲珑的种子,像摇篮中的孩子一般静静地躺着。 看摊的是一位佝偻着腰的老爷爷,我扫了一眼,摊上并没有我所需要的东西,但当我走出去几步后,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想要让我走回去。 “老爷爷,这种子是?”我指着这小小的玻璃瓶问。 “那是依米花,孩子。”老爷爷伸手取了玻璃瓶递给我,离开了屋檐的阴影,在阳光下,玻璃瓶中的花种隐隐透出些许金色纹路。 张言河见我又走了回去,也跟了过来,“怎么了寒露?”张言河问我。 我伸手付了钱,“没事,买了点花种而已,只是觉得很适合自己。”我低头看着手中的依米花种。 转瞬即逝的爱吗?的确是啊,除了在初中跟初恋认识了一周,的确再没有过了。 “原来你有那种经历啊。”张言河不是不知道这玩意的花语,跟我并排走着,不由得调侃我道。 “初中而已。”我摇摇头,“那她现在在哪?感染战争里死了?”张言河大大咧咧的问。 “我们刚认识一个周,她出车祸了,当年我认为她很不幸,但……”我顿了顿。 我与张言河环视四周的一片荒芜,两年的免疫时期已经死掉了90%的人口。 “也许她没活到感染战争爆发,是一种幸运。”我收好种子,跟张言河坐上前往法奥斯的顺风车。 第八十五章 ∶宴会 应该说,庆典举办的相当顺利,除了我和张言河,其他出去采购的学员也都及时赶了回来。 我还在快乐101开发区工作时,为了防止跟那次炒菜用机油炒的事再发生,我认真向左邻右舍们学了一点做饭技巧。 虽然炒菜还是不行,但切个菜或者和个面还是相当可以的。 我随便在广场上的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接了碗水泼进面粉里让它变成面团。 “接下来——”我用力举起右拳,捶打在面团上,面团发出噗的一声惨呼。 “……你对和面有什么误解吗寒露?”张言河看着我一下下用力击打那盆里的面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练力度。 我一脸懵逼,毕竟我在黄金时期根本就没做过饭,张言河把手中的鸡蛋摇晃了两下随手在台阶上撞击了一下打进碗里,动作娴熟的仿佛在此之前已经成功打了几百个鸡蛋一样。 不过好在,手底下的面团经过我的锤炼已经变得相当有韧性了。 然后接下来的活我就接不上手了,于是交给了其他会做蛋糕的学员,我转身走向广场。 虽然蛋糕和诸多食物还没上桌,但广场上早已摆满了长长的桌子。 桌子上摆满了一瓶瓶的假酒,这年头除了贸易联盟九大支部和贸易联盟总部甄选城的旁边,已经没有能大产量生产加工品的工厂了。 所以啤酒在这个年代属实少见,但假酒这种东西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制备的,所以贸易联盟最不缺的酒类就是掺了水的假酒。 于是那一瓶瓶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假酒就被摆在了广场中心的桌子上令人自取。 彩带被我们随意的披散在了广场各处,气球也扔的到处都是,四处传来纸质礼炮的爆炸声,彩色的纸屑在空气中纷纷扬扬落下。 这毫无美感可言的广场因为我们的努力而笼罩上了一层一戳就破的幸福感。 大家一时间忘记了身处末世,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与温馨的气氛。 广场东南角搭了一个小小的高台,按照惯例,这种庆典应该有人讲话。 随着老师和教官们一个一个上去讲了两句祝福,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大同小异的指向了活下去。 “朗格兰还没回来吗?该他上台讲话了!”法奥斯的学院长四处找不到朗格兰,只好自己整了整领带,举着酒杯走到高台上。 “大家知道,贸易联盟这个组织,从它成立的第一天起,就不得不面对内外交困的种种局面。” “贸易联盟成立之初,还没有自己的军队,北方的雪原有广大的铁血帝国,南方的教会也并不对我们有所支持,科技会甚至瞧不起我们的贸易方案。” “那时候,受制于西陆各避难所的不信任,我们甚至无法走出森林区域到达雪原或沼泽。” “我们每开辟一片开发区,就会伴随着同当地的感染体进行战斗,往往伴随着损失惨重才能勉强夺下一块能够生存的土地。” “我们没有帝国的机械部队和核弹,我们没有科技会的高端技术和天基武器,我们甚至连教会从上到下的信仰与团结一致都做不到。” “所以在我刚刚加入贸易联盟时,这些内忧外患,让我对贸易联盟产生了巨大的担忧。” “不过当时的盟主并不这么看——” “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类的未来。”他举着酒杯说。 “我们一点点组建自己的军队,帝国就无法见缝插针,我们从一个螺丝钉开始贸易,哪怕利润只有一分一毛,贸易联盟也会随着时间而壮大。” “而如果有一天,我们作为各方的关系链将大家都利益都连接成为一个整体,人类就会打赢这场感染战争。” “我想,这就是我们贸易联盟成立的原因——为了让人类成功重新成为一个整体,战胜感染病毒。” “今天,我能看见,这又是一批新的学员,你们在两个月后将会走上战场,成为人类战胜感染的力量。” “各位,为了人类的胜利,我们在此——干杯!” 随着学院长的举杯,大家一同举杯,“干杯!”我们一同将杯中清澈透明的酒咽下喉咙。 此时此刻,宴会才算正式开始,伴随着欢声笑语,烤鱼与蛋糕、面包与烤肉端上了桌,所有人都暂时卸下了对末世的恐惧。 觥筹交错间,人们与自己熟悉的朋友们以自己的方式享受起了庆典。 我和张言河自然先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难得可以吃到顿好的,必须放开了吃。 虽然早在黄金时期就成立了世界联合政府,人类也不存在国家这个概念了,但人们的饮食习惯还是交错杂居。 比如黄金年代时,我看着我的初中同学有来自法兰西的,双手各握一根筷子试图切割食物是真的艰难。 不过既然附近没别人,我和张言河直接上手也……没关系吧? 但是碍于旁边同学太多,最终没有趁手的工具的我们采取了用战术匕首做餐具的方式。 今晚胃口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吃了一个月的虫子,现在面前的盘子里摆着多少肉扒我就能吃下去多少,黄油的香气让食物更加上升了一个等级。 大概吃到肚子疼的程度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从广场东边有一辆摩托向我们这边飞驰而来。 “师父师父!”我见到车上是朗格兰,于是伸手向他挥动,看样子他是刚刚回来,真可惜庆典都过半了,不过剩下的食物应该很够吃的。 “寒露?我这边有个不是很急的急事。”朗格兰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往他们军官聚集的几桌那边走。 “不是很急的……急事?”我琢磨着这个词,但是朗格兰迅速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没事没事,反正不急。”他自己也坐到我旁边。 听完师父对于错过食物的感慨后,他竟然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了刀叉,直接切割起面前的猪排来。 第八十六章 ∶双路计划 师父在吃饱喝足后,终于想起来,貌似自己从敌人那里得到的非常重要的情报还没有报告给贸易联盟总部。 于是我看着师父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往军官多的桌子过去了。 “我感觉是要有大事发生。”张言河凑到我身边说。 自从张言河买回新的枪械配件后,他一直这么说,大有一幅有了新装备后便可以嘎嘎乱杀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在张言河还没有买到新的弹夹之前,他换弹的速度就灵巧地弥补了弹夹上的缺陷。 而他的准心本来就好,再加上新的倍镜应该能做到百步穿杨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买到的新枪口虽然比他以前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因为枪管有些许扭曲,导致不仅没有了消焰器效果,反而因为枪管的扭曲子弹经过时会擦出火花,活活变成了枪口增焰器。 “但愿不是大事吧。”我们俩坐在椅子上,仅今晚,战斗与我们无关。 而另一边,朗格兰已经将自己在无人区的经历详细地告诉了另一边的教官们。 “原来如此,怪不得尸潮仿佛是有人指挥一样有进有退。”一位教官若有所思的说。 另一位身着军装的军官对此嗤之以鼻∶“那是咱们上次的结论了,之前咱们在前线作战时就发现了尸潮跟军队一样能进能退。” 朗格兰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在桌子上用骨头和餐具摆来摆去。 “只不过我们当时虽然已经得出了敌人有指挥尸潮的指挥官,但是并没有确定指挥官所在的地点。”另一位长有络腮胡的军官开口。 “不过现在咱们知道了。”朗格兰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假酒。 刚喝了一口,朗格兰随手一倒,酒液在桌子上流开,遇到朗格兰刚刚摆放的餐具时被阻拦下。 “大概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尸潮在海姆达尔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我们的防线。”朗格兰指了指代表尸潮的假酒,又指了指拦下流动的假酒的餐具。 “而敌人的指挥所就在双路市。”朗格兰用手指了指前线再往前20公里的城市。 “地上地下?”另一位一直在认真做笔记的参谋提成了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提,因为就目前发现的海姆达尔据点来看,全都是大型地下基地,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建造的。 朗格兰点了点头,示意在地下,“而且具体地形图我并不知道,所以要么派先遣队潜入,要么直接从正面杀进去,我个人支持第二种,虽然情况不明就进攻有风险,但比起我们潜入后被抓了当人质,不如直接进攻。”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好的结果是毁掉海姆达尔的前线指挥所,最坏也能把前线的尸潮引回双路市,从而使贸易联盟的防线往前移动500米。 “所以,还是投票吧。”担任前线指挥官的军官开口,连同朗格兰在内的七名军官五票支持两票反对,计划通过。 这件事在之后师父告诉我了,但他说不会让我们去,因为根据规定,我们在集训完成三个月前,是不允许上战场的,更何况,还是潜入一个引发了这次世界末日的组织的基地。 但双路行动的计划在提交至甄选城后,情况却不得不允许我们前往前线战斗,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必须分出几千人围攻双路市,而另一边的防线还不能垮。 要说围攻双路市我们是去不了了,但我们被派到了前线去当替补人员。 当然,为了应对更加难缠的敌人,必须加强训练,在计划实施前,还有两天的时间给作战人员准备。 我站在靶场上,一遍遍像跳华尔兹一般地快速旋转身体,同时让双臂抬起,眼睛却在高速旋转中精准地锁定从我面前一闪而过的靶子。 师父这阵子一直要求我练习快速旋转,必要时除了要自转还要围着他公转,我知道这应该是为了让我能够学到更加强悍的枪斗术。 当时师父让我天天练前空翻和后空翻时,我相当抵触,不过自从学会那招密林斗繁星后,我就明白一般师父让我训练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都是为了让我能够适应更艰难的枪斗术。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原地转个50圈都一点不头晕了。 突然,靶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就是现在!”我毫不犹豫,不,应该说已经是条件反射似的开枪了。 子弹借助我旋转的离心力和目光与手臂的角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击中的靶子正中。 而我没有停下,在我目光每触及一块靶子都会条件反射的开枪,当我终于停下站稳脚步后,周围已经散落了一地靶子。 “除了速度还是太慢了,准心可以了。”师父做出了评价。 这还慢!我都几乎是一秒一个了,十二个靶子才用了11秒! 师父仿佛看穿了我的不满,把他腰带右边插着的永冻霜星拔出来在空中扔了扔。 “寒露,如果你有一天能做到让你的敌人认为你旋转起来有十二把枪同时开枪,那么我会把这把枪送你,就当学级奖励了。”朗格兰说。 师父说的那种程度,应该是在一秒里打出12枪,而且是往十二个不同角度散射,正常人都做不到吧! 但转念一想,当时我练密林斗繁星的时候,不也认为“空翻换弹”是不可能的吗? “好的师父,我一定能做到的。”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朗格兰无言地笑了笑,“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双路行动这次,将会是一场硬仗。”他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靶场。 是的,我一定会做到的,我攥了攥拳头,我还记得我发过的那个誓,总有一天,我会能够单挑帝王级感染体。 第八十七章 ∶一触即发 伴随着运输机在上空的轰鸣,天空中落下数不尽的大型降落伞。 赤红的空投箱一批批降下,在法奥斯各处被我们接收。 “怎么突然就开始大量的投放装备了,贸易联盟终于慷慨了一回啊。”张言河跟我一同抬着一个空投箱往靶场走。 “这说明这场战斗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了,贸易联盟都开始不计代价的给我们发放物资了。”我一边扭头看着身后,一边双手扶住空投箱底部往后退。 虽然早就想到这种可能了,但真正发生了还是猝不及防。 自从尸潮进攻西部战线以来已经两个月了,贸易联盟最初观察到的84万尸潮如今已经被贸易联盟击杀了38万。 当然贸易联盟也并非没有付出惨重的代价,每天除了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都有上万的感染者在帝王级感染体的领导下杀向阵地。 而且如果军人们仅仅是一味地防守阵地,那么尸潮必定会利用数量优势冲上人类的阵地。 虽然前线的配置是每隔三米一台的重机枪,且人手都至少有着统一的突击步枪,在碉堡群的空挡还有无数蓄势待发的喷火器。 但往往尸潮里的高阶感染体会给普通感染者挡子弹,如果尸潮有一小部分侥幸到达了阵地中,那么那么前线的防御系统比如远程发射的火箭弹以及迫击炮都会瘫痪。 也许时间不长,也就十几秒,后方援助兵种的军人们便会用手枪击杀这些残兵游勇,但只要十秒钟不往前面打炮弹,足以让感染者涌上令人头疼的数量。 所以这时便会派出前线的精锐部队作为敢死队身披重甲,顶风上阵,在尸潮实在无法被火力网拦下时用近身作战的方式保证防御系统的安全。 而前线的主要牺牲处就在于此,原本贸易联盟与海姆达尔操控的感染者因为贸易联盟方的这些牺牲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就在刚刚,贸易联盟做出了进攻双路市的选择,但就在由军官与各作战部队的精英组成的潜入部队刚刚出发后,鬼影山的贸易联盟分部发现了尸潮的异动。 与我们的行动相对应的,敌人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与此同时,无论是法奥斯内外,还是附近的城镇都警笛大作。 “全体作战人员迅速进入作战状态,最高警戒,尸潮正在进行整合和排序,很快就要大军压境了!”命令随着喇叭里刺耳的警笛传入我们耳中。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处有骑着马的传令兵传达命令,其他职业我没听明白,但我听到我所就职的病毒学家需要立刻前往鬼影山作为军医。 “再重复一遍,敌人剩下的46万尸潮正在组阵,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会冲击到我们的阵线!” 没搞错吧?怎么就打过来了!那个数量……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的大脑还在思考,但身体已经往后迈开了步子,但转过身子,我也能看见其他学员们。 他们或许面面相觑,或者不知所措,又或者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麻木了。 但更多人是硬着头皮抱着枪走向西边。 双方势均力敌,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在海姆达尔建立在无人区的势力被清除后,双方都做出了针锋相对的方案。 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究竟是我们的精英部队先干掉双路市的海姆达尔地下基地还是我们的防线彻底崩溃。 张言河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然后把弹夹卸下来,将刚刚从空投中拿到的穿甲弹一枚枚压进去。 他腰上挂满了手榴弹,“呐,寒露,我觉得敌人也就那个样。”张言河不善言辞,但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想法。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迈开了腿。 “等着吧,死到临头的是他们!”某个武士握紧武器从我身边经过。 “跟他们碰碰,反正也不见得谁死谁活!”更多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逐渐笑了,我差点忘了,跑又能跑去哪去,难不成又要看着并肩作战的伙伴死了而自己独活吗? “今天过后,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我看向双路市的方向,抬脚紧了紧靴跟上马刺的螺丝。 运兵车附近发物资的人员看着我们的肩章发物品,“给,祝你好运。”她将医疗箱递给我。 我点了点头接过,又伸手抓了几个手雷挂到腰上,“哎那个是范围性的!”发物资的小姐姐喊,但我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 车快速地向着鬼影山飞驰,在原野上我看到无数运兵车同样向那边冲锋,天上的武装直升机在乌云间投下发灰的影子。 每辆车的副驾驶上都坐着一个能够联系前线指挥官的讲解员,此时,他正在回着头给我们说明情况。 路途颠簸,运兵车在土路上上下摇晃,讲解员不知道被撞到腰多少次,但他仍然咬着牙给我们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根据卫星显示,打头阵的上百只战车级感染体,紧跟其后的是数之不尽的普通感染者……” 正说着,车一个摇晃,他的手指撞到了车板,他手中的笔掉了,食指的侧面也被刮伤,但他竟然跟没事一样直接用顺着手指流下的血来给我们画好了布防点。 我们认真听着,没有一个人提出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支援什么时候到,因为我们明白,我们就是西陆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支援会来到。 在说完布防后,讲解员疲惫地把拧了半天的身子重新坐回副驾驶上,“啊,来消息了。”我们听到头顶固定在车顶上的收音机发出了调频的沙沙声。 “各位,想必现在的情况大致已经清楚了,我们坚守了四个月的防线此时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鬼影山的总指挥的声音从收音机中传来。 “这场仗打赢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打输了,整个西陆会被剩下的尸潮横扫一空。” “我不会说人类的未来就压在各位的身上,因为大家都明白自己的责任,在此时此刻,你们都是英雄!” “在此,我只能祝各位好运,不管这场决战的结果如何,我们尽力就好。”他的声音逐渐在电音中消失。 我从车里探了个头,鬼影山不高,但云已经因为水汽的凝结压下来了,恐怕雨会很快下下来。 “决战之时竟然是雨天。”我感慨道,明明是白天,却没有阳光限制感染者的能力,形势的确对我们相当不利。 但我不知怎地并没有感觉到一种必输的悲哀,而是想起了我第一次对抗尸潮时,开发区的某位难民大叔说的话。 “雨大,正好洗刀。” 第八十八章 ∶大战在即 大概,这就是我能走到的地方了吧。 我顺着并没有台阶的山路到达了鬼影山脉上的其中一个制高点,在这里可以畅通无阻地环视四周。 鬼影山脉上那些陡峭的坡上,处处建造了供人站立的城墙,而稍微平整的地方则用沙袋堆砌起了一处又一处掩体。 青黑色的山脉是微微弯曲的,我能从这边看到山的那边,但现在,我目之所及,漫山遍野都是人。 连棵树都没有,树木早已被砍下做成了栅栏和拒马。 五万驻扎的部队一同上阵并不常见,只是因为今天已经不得不全军列阵了。 空气并不干燥,水汽充斥着潮湿的空气,我看向头顶上目视没有离山顶有多远的乌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雨水就会降下来吧。 “快!炮弹搬到那边!”“加固防线,再检查一遍!”紧张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各个主阵地之间的干道上随意的撒了石灰和稻草,提着水桶的士兵灵巧地跑到阵地中央的空油桶旁边,将一桶桶清澈的河水倒进去。 旁边的重机枪已经补充好了冷却水,负责保养的人员最后一次用润滑油将炮膛与各个零件润滑到最好的状态。 原本一万人维持的阵地此时摩肩擦踵,一处碉堡里挤满了十个人,还人人坐着弹药箱和医疗箱。 碉堡上面也没有空着,一个个沙袋将机枪手和副机枪手保护了起来。 被埋了地雷的地方随意的用涂鸦画了个圈,反正感染者不会绕地雷,这样让自己人能看见就好。 几乎是统一的默认,大家都默契地在腰上挂满了爆破型手榴弹,反正不管时间多长,都会被包围的。 山脚下已经被浇上了汽油,后方的燃烧汽油弹也准备待续,一旦燃烧起来,至少半个小时不会被雨浇灭。 山顶的巨大监狱,也就是目前贸易联盟的支部静谧505此时扎满了帐篷,除了大部分用来安置伤员的,还有存放物资的。 指挥部设置在监狱中的最高塔楼,此时塔楼底下正在组织人员为每一个战斗人员留下遗书。 我不太想去留,因为感觉就有点不详,但就算不留,也许牺牲后都没人给我吊唁。 所有人几乎是看哪缺人就去补上,我也随便找了个靠前的碉堡,在机枪手旁边坐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的确有把握把尸潮前段用来打头阵的战车级感染体撕开一个缺口。 “你会保佑我的,对吧。”我摸了摸毛茸茸的c4熊,三次机会,完全足够了。 附近的同僚们抽着烟,“军医,你来根不?”一位老兵问我。 我破天荒地接过了烟,我完全没烟瘾,但真的很需要类似尼古丁的药物给我提提神。 机枪旁边的那些高浓度白酒除了用来让我们喝,还兼顾着能作为燃烧瓶使用的作用。 “欸,这里有人了。”有一位年轻的军医看到我身边的小药箱,于是打算转头走。 “没事,一起吧,前边需要的军医也多。”我招了招手,于是我和另外一个军医一起在碉堡里坐下来。 放眼整座山,山底下有着成百上千的碉堡群,再往上半山腰,是无数火力点,而山顶则是炮兵的领地。 碉堡与碉堡之间也没有空着,停满了一辆又一辆的轻坦,滑膛炮中早已装填好了第一发炮弹。 装甲车紧跟着轻坦交错杂居,车右侧的机枪手和车顶的机枪手会将轻坦克炮击后的漏网之鱼尽数撕裂。 “真的有必要吗?”操着喷火器的作战人员看了看碉堡更前方的竖着的一片片插在地上的防爆盾牌。 每一片合金的防爆盾牌前面的地面上都用涂鸦喷漆画了标记,隐隐看去还能能土地里看到些许金属的反光,而防爆盾牌后头蹲着蓄势待发的武士们。 “谁想出来的在离自己人那么近的地方埋地雷的?”我一脸尴尬。 碉堡里说实话真有点挤,一个机枪手,一个副机枪手加上一个操喷火器的,俩步枪兵和我们俩军医,空间就十平方米但挤了七个人。 空气相当闷热,而我们就只有一个手摇式小风扇,得一个人摇到手抽筋来保证其他六人的状态。 这场仗我们会赢,因为必须赢,我握了握手中的左轮,自从几个小时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在没放下。 因为……毕竟自己有可能看不见最后的结果了呢,那就四舍五入猜我们会赢吧。 第八十九章 ∶此处即为战场 在开打前,我们每个人都被要求将生存辅助仪的声音打到最大,方便接收指挥部的命令。 “各作战部队注意,敌人已经列阵完成,正在向鬼影山防线迅速接近,先头部队准备冲锋。” 我们所在的碉堡地势较高,所以也能看见更前方的战况。 只见来自双路市的46万尸潮在一瞬间一同开始狂奔,最前排的正是数十只战车级感染体。 “那个不会是战锤吧!”机枪手看着远处那个仅仅比铁手矮了半头的巨人感染体,与铁手相似的是,它也靠右手输出,但不同的是右手上是一块巨大的锤形感染结晶。 “螳螂,龙王,牛蛙,都是高输出型战车级感染体。”另一个军医也分别指出了自己见过的感染体。 我顺着他的描述看去,那个双臂向下反折,手上没有指头的分支,只有一片如同大片刀一样的锋利前肢的应该是螳螂。 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外骨骼,但如果让它近身了,以它的体型,人类正好到它的胳膊平伸的高度,正是螳螂擅长收割的角度。 “所以站在后排吗?”我看着螳螂低着身子躲在看上去就比较强壮的巨锤感染体背后,速度不紧不慢地接近。 如果说前面两个还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变异,还没有完全失去人形,被我们这边的军医称为“龙王”的感染体却是一只已经完完全全的感染体。 因为龙王不仅从头到尾披满了角质的鳞甲,甚至都不能直立行走,虽然庞大的身体特别容易成为攻击的目标,但由于其体外的鳞甲,除非穿甲弹否则难以伤到它。 跟螳螂的位置相比较,龙王直接是顶在了最前边,它庞大的身体足以挡住后方几十只蓄势待发的骑士级感染体。 而牛蛙除了头部张开了一张合不上的大嘴,同时肚子鼓起,在我还在观察的时候便吐了一地黑色的粘液,直接扑灭了山脚下的燃烧汽油弹。 而它背后的感染者们则迈开腿从熄灭了的地方冲向山上。 除了这些我没见过的,我在形态各异的感染体中发现了铁手、蜘蛛等熟悉的。 “开打了。”机枪手说,生存辅助仪中传来了对炮兵的开火命令。 从第一门火炮发出愤怒的咆哮开始,所有山头上连续不断地迸发出一处处火光。 炮弹被推入炮口,炮手用力一拉栓,黑烟伴随炮弹射向前方奔涌而来的尸潮。 我耳中爆炸声不绝于耳,同时,尽管指挥部没有下达命令,但各个火力点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开了枪。 “别激动、别激动!”副机枪手一边手忙脚乱地扶着子弹带防止卡壳,一边劝机枪手慢着点。 而机枪手在看到尸潮突破山脚下的燃烧区时,便踩下了脚下机枪的扳机,双手扣住机枪的两侧握把,向着敌人的方向扫射。 操喷火器的吐了两口唾沫,急得直搓手,尸潮还没冲到我们这边,他只能急得干瞪眼。 而另一个军医虽然也急,但是没有自己干的事,只好捡起手摇式小风扇给我们扇风。 我虽然看不见子弹的轨迹,但能听见子弹的声音,那是上万处火力点的重机枪在全力扫射。 无数的感染者被扫的支离破碎,但它们前仆后继,根本看不到尽头。 我一推碉堡的铁门钻出去,不少作战人员都耐不住了,从自己藏身的掩体钻出来用手中的武器向下扫射。 “嘭——嘭——嘭!”我也不知道我在瞄准哪里,总之对准敌人密集的地方打就是了。 我的子弹从枪膛中打出,旋转着在空气中随着飞行的几百米而逐渐下降,击中了一只感染者,但因为距离太远仅仅是打出了一个洞,随后它被其他感染者挤着又向前狂奔。 “啊啊啊啊!”另一边的一位步枪兵喊着将子弹打出,打完一个弹夹就再装已经继续扫,他的枪口都几近红赤。 又是一波炮弹降下,尸潮中的一片感染者血肉横飞,但还没等烟雾散去,无数黑色的毒液从敌阵中射出。 “隐蔽,快隐蔽!”不知道身后谁在大喊,我一低头,一口毒液在我旁边的碉堡上炸开,石头的碉堡壁发出了嘶嘶腐蚀声。 我急忙趴在地上不敢动,距离我几米以及十几米的地方毒液着地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有继续站起来开枪的同僚,也有刚刚被毒液击中此时深受重伤的人被抬向后方。 最前方的地雷被一个个踩爆,战锤一扬手臂,右手的巨锤将地上我们安置的栅栏直接掀飞,撞在地上散成一堆。 但很快,一发炮弹迎头爆炸,巨锤的上身被炸的血肉模糊,而接下来又一发炮弹炸断了它的右手。 但这只战车级感染体依旧没有停下冲刺的脚步,接连引爆了十几个地雷,才勉强炸断了它的双腿,即便如此,它也在向前爬,最后在无数的枪林弹雨中停止了行动。 无论是敌人的远程感染体发射的毒液还是我方的炮弹,打到对方的地盘上时都伴随着大量的死伤。 我看着不停有人被毒液溅射中,被抬上担架搬运到后方,手上又换了个弹,继续射击。 就在这时,终于,尸潮前段的战车级感染体差不多都消耗完毕了,但同时,它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成功地将输出型感染体保护到了我们跟前。 “全体轻型战车,冲锋!”生存辅助仪中,第二波命令下达。 我身侧停在碉堡之间的轻坦克与装甲车发出了齿轮摩擦的声音,在驾驶员踩死了油门的瞬间,引擎发出轰鸣声,向着尸潮冲锋而去。 随着一辆辆战车飞驰而过,不少早已披坚执锐的武士也按耐不住战士求战的渴望了,紧跟在战车后面跑向尸潮,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决一死战。 泥土随着战车的履带和战士们大步流星的鞋底向后甩去,我们的子弹在战友们的头顶飞过,飞向他们前方面目狰狞的敌人。 没有人吝惜子弹,因为大家都明白,前排死光了,尸潮冲上来后自己就是下一个。 “掩护他们!”各火力点都有年轻的战友翻出掩体向下冲去,一边迈着小步子在坡上跑,一边眼睛就没离开过准星或者倍镜,手指更是一刻不停地扣着扳机。 最前边的战车已经同敌人短兵相接了,轻坦中,车长在顶上架着轻机枪,将妄想爬上坦克顶的感染者一一扫下去。 而车内的驾驶员则不停地调整着方向,一方面往感染者少的空地转移防止被包围,另一方面也给炮手提供了更便利的开炮机会。 通讯员帮着炮手将炮弹推入滑膛炮中,炮手一拉栓,60mm口径的炮弹顿时从炮口击出,将车前咫尺之遥的几个感染者直接打成一摊碎肉。 炮弹在远处的尸潮中打出一片空地,但空地上反而堆满了黏糊糊的烂肉,让人难以下脚。 武士们在战车之间的空档间挥舞着手中的冷兵器,将一个个感染者开膛破肚。 有的武士,明明手臂被感染者的爪子划伤或者腹部被刺穿流出一串肠子来,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而意识到了也仅仅是用绷带一捆,把肠子塞回去继续搏斗。 不知道谁扔的燃烧瓶在众多感染者中炸开,感染者的身上顿时燃起大火,但依然带着身上的烈焰扑向阻挡它们的人类,就仿佛一个个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鬼。 感染者与人类杀在一处,到处都是遍地的死尸,鲜血与病毒血液在地上流淌,汇成一条条河倒映出灰色的天空。 蓝色的血液与鲜红的血液交融之处是暗紫色的颜色,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尸山血海中,武士扔掉手中断无可断的断刀,一头撞翻冲过来的感染者,双手扶正它,一口咬在感染者脖颈上用力一扯,感染者无力地倒下。 武士咳了一口血,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手缓缓地伸向了腰上,随着金属拉环被扯下掉入武士手旁的血水中,武士转身对着山上比了个大拇指,向后倒去。 望不到头的尸潮顿时淹没了他,但没有几秒,一连串的爆炸掀飞了数十只感染者。 我们记不住这位英雄的脸,因为就在这场战斗中,已经有太多、太多这样的英雄了。 第九十章 ∶血战到底 鬼影山曾经有一个传说,在这片山脉中,时常有走山客看见无数鬼影在山上游荡,由此闻名鬼影山。 传说这鬼影不出现而已,一旦出现,便是漫山遍野的鬼影,它们会包围住过路人,将其化作他们都一份子。 而此时的场景,便如同那个传说一般。 大地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与血腥味,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如同传说中的鬼影般连滚带爬地往山上冲去。 哪怕一枚枚炮弹在尸潮正中的密集区爆炸,四散开的弹片削断了感染者的四肢,它们依旧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残肢向上冲。 一只断掉双腿的感染者用双臂和下巴吃力地在泥土上爬行,双腿的残肢在地上划拉着,绘出一幅扭曲而丑陋的画卷。 作为先遣部队的轻坦克与装甲车以及大批武士一个个在前边牺牲殆尽。 每当一个人被包围的彻彻底底时,总会拉响身上一连串的高爆手雷,那灿烂的火光是人性的辉煌,也是为了最终战胜的希望。 但毕竟敌人有四十多万,而我们却难以力挽狂澜,尸潮很快将先遣部队完全吞噬,接着向着半山腰冲来。 而半山腰便是我所在的碉堡群,“死守阵地!”命令下达的同时,我们早已上好了下一个弹夹,不用说,我们也会拼死阻止尸潮上涌。 我早已撤回了碉堡,在这种情况下再站在外面等于找死。 一瞬间,碉堡的射击孔中,机枪手展开了猛烈的攻击,碉堡顶上的机枪手也毫不逊色与碉堡里的,仿佛要与下面的战友比个高下一般,子弹流水一般打出,组成一道不可跨越的火力网。 碉堡与碉堡之间的喷火器也工作了起来,当有机枪扫射下的漏网之鱼接近时,无数条五米长的火龙从射击孔中喷射而出,火舌舔到之处感染者纷纷倒下。 感染者们分工明确,那些普通的感染者不具备凿开碉堡的能力,所以它们在海姆达尔的指令下只是麻木的避着机枪向山上追击它们能够扑倒的人类。 而我们真正打起来不仅要起到阻止碉堡周围的尸潮上山的作用,同时也要力求自保,一旦出现那种力大无穷的感染体,我所在的碉堡甚至会被直接被从地基掀开。 机枪手尖叫着,火焰呈现十字形从枪口冒出,十几米外的感染者在狂奔后中一个趔趄倒下。 “砰砰砰砰!”机枪手持续射击,子弹在空中高速的飞向感染者,将他们本就腐烂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再次撕裂。 我也不断地从射击孔往外打子弹,但一个狭窄的长方形条形射击孔在同时有着一挺重机枪,一挺喷火器还有两把步枪,我也上去显得略有拥挤。 也许是见到一个又一个普通感染者在我们的射击中倒下,终于,有一只铁手注意到了我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们走来。 “哐啷——哐啷。”铁手左肩上的三连发火箭炮随着它沉重的步伐摇摆,看那副样子,分明就是要接近我们到它的射程后发射火箭炮。 这情况不需要我多说,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更何况我们现在挤在这个小小的碉堡里的七个人都是捆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我们同时默契地将火力对准了铁手,数十枚子弹迅速在铁手身上打出了一片血花。 铁手吃痛,但仅仅是将右臂抬起,高度机械化的右臂瞬间挡住了我们的子弹,子弹在铁皮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同时被弹向四面八方。 “根本打不穿它的防御!”一个步枪兵尖叫着,尽管我们都知道打不穿它的防御,但也没有人停止射击,因为我们仍然想要战斗到底。 铁手没有人类这样坚定的意志,它所拥有的,只有体内病毒所驱动的要杀死人类的条件反射以及海姆达尔所下达的简单指令。 我们的手指压着扳机,子弹一枚枚从枪膛中打出,又在铁手的坚硬护甲上撞出一片片火花,却阻止不了铁手沉重的一步步走近我们。 想逃,可碉堡外全是普通感染者,出去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如果铁手发射了火箭炮,那么我们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恐惧冲击着我们的大脑,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如同有形有质的东西一样扩散到每个人身上。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但每个人都知道,奇迹哪有这么容易发生,因为我们就是保护这后方山顶的奇迹。 铁手终于停下了脚步,但此时此刻,我们没有人希望铁手停下脚步,因为这意味着,它已经走到了足够瞄准我们的地方。 “混蛋!”机枪手几乎要把机枪的把手握扭曲,但机枪的射速和子弹的初速却不会因他的愤怒而增长。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奇迹发生啊!为什么只能由我们来作为那么多避难所的奇迹呢? 但铁手最终也没有停下攻击,只见它左腿单膝跪下,左肩上的肩抗三连发火箭炮已经开始了蓄力。 火箭炮微微颤动着,那是火箭炮几近发送的前兆。 “嘭——”终于,铁手开了一炮,那枚炮弹尖啸着,螺旋形的弹头飞向我们碉堡的上方,随后头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与之对应的,我们整个碉堡都颤抖了起来。 碉堡内部尘土纷纷扬扬,我们心中祈祷着,幸运的是,碉堡的顶端并没有破损,但大家侧耳听去,原本能够清楚地听见的机枪声戛然而止,是碉堡顶上的机枪哑火了。 倘若刚刚那发炮弹打过来的时候在碉堡内部,还有因炮弹不是直接爆炸而被碉堡墙壁挡一下而存活的可能,但碉堡顶上的机枪座,却是只有几个沙袋堆砌起来的简陋掩体。 没有空为自己的战友惋惜,因为我们很清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身上传来一股无力感,我放下了左右手中的左轮,心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第九十一章 ∶奇迹 我们在碉堡里不知道,但外头的确已经下起了雨,而我早已没有闲情逸致去观察外头是晴是雨了。 因为虽然心里明白奇迹不会发生,但奇迹,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铁手在用肩抗火箭炮炸毁了我们头顶的火力点后,迅速瞄准了我们。 我们无力阻挡它的射击,但就在铁手向我们开炮的一瞬间,炮弹刚刚冲出炮膛的时候,在空中被引爆了,散开的弹片击打在碉堡坚硬的外部,但没有击穿碉堡。 而铁手却被爆炸波及,身体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后退,身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外伤。 除非那颗炮弹的引信有毛病,所以还没撞到我们碉堡上就提前炸了,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了,旧世界的战舰拦截敌机发射的导弹所用的方法叫做弹幕,上千挺重机枪的攻击足以让战舰周身形成一片火力网,这样导弹在空中便会与子弹相撞而提前爆炸。 不过后头哪来的那么多枪,而且还能正好把空中发射向我们的炮弹击毁。 “不对,咱们坚持多久了?得有半个小时了吧?”另一个军医猜道。 我一想从尸潮冲到我们身边,我们抵抗到现在至少有二十分钟了,按照原计划,应该是支援部队到了。 因为只有碉堡前头有一个枪口,所以我们只能看见将炮口对准碉堡的铁手,哪怕我们听见碉堡外头有战友们的冲锋声也看不见他们有多少人。 “太好了!有救了……”我还没来得及为援兵到来而开心,便看到那铁手再次扶正了肩膀上的火箭炮。 刚刚一发打了我们头顶,一发空爆了,还有一发! 不用我多说,机枪手把枪口对准了铁手的火箭炮持续扫射,刚刚那次空爆完全是走运,如果老天爷保佑我们在炮弹出膛的一刹那再次打爆它我之后一定去还愿! 但铁手完全不给我们这个机会,它右臂一抬,竟然将地上一块西瓜大的石头向我们掀飞过来,“嘭”地一声,我们露在碉堡外头刚刚还在冒火的机枪口直接被砸弯。 “操!”机枪手骂了一句,往前去看枪口的损坏程度,但那种弯曲程度已经是一扣扳机就必定炸膛的程度了。 铁手作为感染体是不会笑的,但因为刚刚那次空爆,嘴角被割开了,看上去就仿佛在嘲笑碉堡中我们的无能为力一般。 我们迅速往碉堡的后部挤,同时把原本腚底下坐着的弹药箱举起了挡在身前,也许炮弹炸塌碉堡时我们还能苟延残喘一阵。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我们看到一个身影如苍鹰入云一般从高处扑向了铁手。 我看的清清楚楚,是张言河,是的,我揉了揉眼睛,是张言河没错! 他是从山坡上一个凸起的岩石上直接一个箭步起跳的,后来听他说,是因为形势危急,想都没想就直接扑上去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发现铁手瞄准的碉堡里有我……不排除我尖叫的声音有点大的可能。 只见张言河在空中踢出的右脚直接踢中了铁手肩膀上的火箭发射器,就在下一秒炮弹射出,因为被踢的偏了些许,那枚炮弹与我们所在的碉堡擦肩而过。 我还余惊未消,张言河踢出去的腿勾住铁手的脖子,一个倒挂金钩同时借助离心力将自己甩上铁手的后背。 铁手的双手迅速向后摸去,试图将张言河从自己的后背上拽下来。 我眼见张言河挂在那里左右闪避,好几次都差点被铁手抓住,我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支黄澄澄的镇定剂,右手握住它伸出碉堡的枪眼向铁手扔去。 这招往往很好用,以前跟特殊感染体打到时候一般只要让它动作僵硬了都能出现不少破绽,而我也能创造优势。 尽管我没有正好扔中铁手的脑袋,但那支镇定剂在铁手的前胸碎开,镇定剂迅速渗透进了铁手的身体。 张言河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我投掷镇定剂之前便将手中AK47的枪口抵在了铁手的后心上,接着就看见我将镇定剂扔了过来。 “其实寒露……你可以不用帮忙的。”张言河嘴角颤抖,估计是被上次给害惨了,所以对镇定剂留下了深深的后怕。 但镇定剂还是快速麻痹了他的动作,幸好张言河已经提前将手指头扣在了扳机上。 零距离的射击将一梭子子弹从背后击穿了铁手,“太棒了,言河!来的真及时!”我打开门,冲出去帮他解决了附近几只普通的感染者。 “寒露!你!”张言河挂在铁手背后,身体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铁手带着他往后头倒去。 我迅速撑住铁手倒下的沉重尸体,将张言河放了下来,这次的镇定剂没有用之前那种强效镇定剂,所以张言河在地上活动了两下手腕脚腕,便恢复了正常。 张言河也放下步枪冲我招了招手,“寒露,快收拾好你的锅碗瓢盆撤离上山,接下来这里要交给我们了。”他开口。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本我们应该是被尸潮包围的严严实实的,但此时周身只有十几只感染者,而且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正在击倒一个又一个感染者。 “你们守的够久了,接下来,交给我们步枪兵吧。”张言河随手扔出去了一个棒状的东西,在地上摔了一下竟然冒出了红色的信号烟。 天上的雷鸣声中隐隐透露出飞机的螺旋桨声音,而随着张言河扔的信号烟,更多的步枪兵杀到,顿时将感染者的势头杀了下去。 冲在最前面的步枪兵人手一根信号烟,在用手中步枪清理出一片空地后,手一松将信号烟投出去,为空中的战斗机提供投弹地点的指示。 而头顶上的战斗机同样没有辜负下方战斗部队的努力,“这里是贸易联盟黄蜂列队,地面信号清晰可见,准备投放空对地轰炸导弹。”飞行员灵巧地用大拇指推开安全壳,按下了投弹键。 随着炮弹破空的尖锐的声音,从空中看去,炮弹在鬼影山的前方的尸潮中爆出一片片火花,有效缩减了敌人的数量。 “耶!”张言河举拳呐喊,贸易联盟的部队顿时士气大振,就我目视到的便有三千多步枪兵往下冲锋,大有一波灭敌之势。 但这时,山坡上一个步枪兵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伙伴一边伸手扶起他一边埋怨他怎么连走路都打滑。 但很快,随着这一个步枪兵在山坡上滑倒,越来越多的步枪兵也都滑倒了。 “这什么情况?”张言河回头看去,这是雨太大了在泥地上容易滑倒?还是说有哪只特殊感染体趁大家不注意释放的容易让人滑倒的能力? 答案在一整片山坡上显得尤为明显,本来鬼影山的山坡就比一般的山陡峭,正因为这点,所以才能作为西部坚固的防线。 而因为这场雨的原因,土地已经很湿润了,加上刚刚那一次轰炸,地层已经摇摇欲坠。 最后几千步枪兵的一次冲锋成为了最后的导火索,在上万只脚的践踏下,这片山坡最终发生了滑坡。 “不会吧!”我和张言河一扭头之间,上百吨的泥石流便携带着无数战友与感染者向我们奔涌而来。 九十二章 地垒 从空中看去,从一个点开始,到一整片山坡都开始了平移,与之相对的,雷鸣般地轰隆声不绝于耳。 “我操?!”我向后一扭头,竟然看见大片的土浪携带着无数的战友和感染者往我所在的位置涌来。 大块的石头在泥土构成的海浪中翻滚、碰撞,每当两块磨盘大的石头相击时,总会发出清脆的声音,汇成一片力量的洪流。 山坡上的感染者们喜悦地张大了嘴,因为它们明确地感受到了无数人类正在向它们极速靠近,殊不知那同时也是对于它们的灭顶之灾。 在这一刻,无论是山上还是山下,都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没搞错吧!!!”张言河也尖叫道,但他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把将我推进了碉堡里,随后自己也跳了进来。 泥石流几乎是跟着我们到达了碉堡,没有时间给我们多考虑,我和张言河死死地用后背抵住了碉堡后方的铁门。 仅仅两秒后,从铁门外便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推力,我和张言河用脚死死地蹬着地,但听着背后铁门的嘎吱声,怕是要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而且更恶心的是,前头的射击枪眼貌似是泥石流蔓延到那里了,直接给埋了个严严实实,失去了唯一的透光孔,碉堡里顿时一片漆黑。 情急之下,我想要一把扣上铁门的门锁,但当我一边用力扶着门,一边伸手向背后摸去时,竟然发现就在刚刚,那门锁的插销竟然掉了。 “完了完了!”我正心急,碉堡里的人点起了煤油灯,橘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碉堡内部。 见我们用力靠着后门,一看就是外头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的样子,于是碉堡内部的大家纷纷冲了上来,伸出手用力推住铁门。 一个门与俩后背加六只手开始了激烈的角力,但随着外头泥石流的堆积,压力是越来越大,“外头究竟是什么玩意?”情急之下有人问我。 “泥石流。”我简短地回答,但此时那铁门已经开始扭曲了,机枪手迅速从碉堡里的工具箱里掏出一把榔头,接着就往门上变形的地方锤。 门哪里凸出来他就锤哪里,一时间竟然把扭曲的门又给锤了回去。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啊,我蹬地的鞋跟都几乎被蹬掉,但就在这时,外头的压力似乎不再增加了。 我和张言河用后背倚着的跟他们用手推着的大眼瞪小眼,半晌,我侧耳往外听了听,外头的滑坡貌似停下来了。 “呼。”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接着后背就放松了,但接着我就听见了张言河的“哎哎哎!”的语气助词。 我这时才发现,虽然滑坡停止了,貌似我们是被埋在土里了,所以碉堡的门还被压着呢,所以我刚刚一松,这压力他们瞬间扶不住了。 我只好再次倚上门,“我的天哪,咱们是要这么一直顶着门吗?”我抱怨道。 就在这时,张言河举起自己的步枪,比了比门锁的插销,很明显,步枪的枪身太大,卡不进去。 但他迅速把步枪枪口上的枪口增焰器拧了下来,在与门锁相比之下竟然刚刚好。 枪口增焰器被卡在了门锁上,张言河看了我一眼,我心领意会,右手将左轮反握,把枪托当榔头几下将他的枪口增焰器砸弯。 眼见我们成功将门卡住了,副机枪手还不放心,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了两根备用枪管斜插在地上顶住门。 两根枪管终于成功代替了我们的人力,我们在脏兮兮的地上坐了下来。 张言河轻轻用拳头锤了锤后头的门,又看了看前头被堵的死死的射击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困在这里了吧。”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张言河又坐下。 我们大家暂时松了一口气,“其实……咱们相当幸运,”另一个军医开口,“至少咱们活下来了,而且名正言顺的不用出去跟感染者打了。”他笑道。 但他笑着笑着突然咳了一下,然后是张言河脸色变了,就连我要感到一阵阵胸闷,就好像自己用来呼吸的肺被人用手紧紧握住了一般。 当我抬头去看别人时,很明显,大家都这样,几乎所有人都眉头紧锁,胸口发闷,甚至放着我们中间的地上的那盏煤油灯的火苗都逐渐低迷了下去。 还是张言河先反应了过来,他一脚勾住煤油灯,拽到身前吹灭了。 “呼……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黑暗中,他低声喘着气,声音微弱地开口,“咱们现在是被活埋了,地里没有空气!” 张言河语出惊人,但点中了要点,我们竟然在被活埋的情况下还点了火消耗有限的氧气。 原本从活下来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恐惧,这种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顿时令我们万分沮丧。 再加上此时我们身处一片漆黑,碉堡内本来就空间狭窄,一下子容纳了我们八个人,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到身体四面八方的空气变成了固态,从黑暗中的各个方向向我挤来。 我听着张言河的咳嗽声爬到他身边,“真没想到,咱们竟然是这么死的啊。”我自嘲地笑笑。 说真的,我以为我会跟成千上万的尸潮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然后英勇地死去,这样我如果到了死后的世界,还可以跟叶莲娜他们炫耀我死的光荣。 但现在我就如同一条咸鱼一般被困在了这如同罐头一样的石头坟墓里,我竟然是被闷死的,窝囊到极致了! 一开始,黑暗中还有人偶尔说两句话,也许是劝大家不要放弃,又或者是想给我们些许希望,但随着空气越发混浊,大家渐渐的没有人说话了。 我也知道此时应该尽量减少一切有可能会耗损体力的行为,尽量将身体的机能缩减到最低,才能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使心跳平稳了下来,随着呼吸的均匀与眼前一成不变的黑暗,困意从一点一滴开始积攒,终于,在最后一次我点了一下头后彻底晕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醒 “这里……寒露……可以……”模糊的声音从不知道哪里传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声觉开始恢复,隐隐约约听见了声音。 视觉也在恢复,但我的眼皮却无比沉重,好不容易抬了一下眼皮,却被刺眼的光线再次逼着眼皮掉下。 不过被这光线一刺激,我的确清醒了不少,至少身上的感官都开始回归应有的状态。 手臂恢复了知觉,我遮住了双眼,在手臂投下的小小阴影下,我才能得以往旁边看去。 后背仿佛是压在一块悬空的布上,轻微的摇晃感告诉我应该是在快速移动。 我的目光是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去看到,很明显比地面高了一米,综合以上我可以确定,我应该是被人用担架抬着。 “好像醒了,你别动。”见我扭了个头想要爬起来,一只手把我按在了担架上。 这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给人一种安全感,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再次躺下。 另一只手背发凉,刚刚以为是暂时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再去仔细感觉,貌似是正在输液。 嘴里有些发甜,我砸吧了一下嘴,是液体葡萄糖的味道。 “寒露……寒露!”刚刚那个声音更清晰了一些,而且眼前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是那人低着头看我。 “军医!给我吗啡……”他说着,我这时已经能听出来是夜半了,“夜半……我在哪?”我尽力动着嘴唇问。 夜半用右手从旁边的军医手里接过吗啡,左手用棉棒在酒精瓶里蘸了两下在我肩膀上消了削毒就要给我注射。 我虽然神志不算很清楚,但还是记得夜半以前跟我讲过的药品的,“寒露,这个是吗啡,战场上这可是好东西。”夜半捏着一管吗啡跟我说。 “可是那不是毒品吗?”我当时对吗啡的了解仅仅是旧世界的毒品,但夜半半开玩笑的回头说: “寒露,这些物品也许是毒品,但在战场上可以缓解疼痛,武器用来入侵还是保护是看拿着武器的人的。” “医生与毒贩的祖师爷都是华佗,但我们与那些亡命之徒的本质不同便是我们救死扶伤。” “寒露,我知道在这个时代保持人性相当困难,但我希望你能保持感性大于理性的状态,因为有些时候,虽然感性是不理智的选择,但往往奇迹总是在感性中出现的。” 我才不要睡过去!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我一把握住了夜半捏着注射器的手,“别让我睡过去!”我尽全力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右眼上,睁开了一只眼。 夜半注视了我三秒,最终叹了口气,“肾上腺素0.5mg,准备注射……”他从助手的手中接过肾上腺素,将针头扎进了我的手臂中。 很快,我感觉到了体内传来了一阵阵热量,力量仿佛在回归我的身体,在夜半的搀扶下,我坐起来。 此刻,我才可以环视四周,我被抬进了一个石砖堆砌的房间里,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应该是鬼影山大监狱的指挥塔下的那个当时给我们写遗书的地方。 此时,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不少军医走来走去,照顾着被不停抬进来的伤员。 我看到不少人都缺胳膊少腿,那是被截肢后的草草包扎,没办法,药品的缺乏是绝对不够每个人都能用上的,但是如果不使用药品,等病毒扩散了,这个人就完了。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当时没写遗书,所以活下来了?”我试图缓解这严肃的气氛,但很明显我不该这么说的,因为没有人希望写了遗书的人一定牺牲。 的确,夜半也没有笑,作为一个医生,他的理性远远大于感性,也多亏跟我这个幼稚的高中生一起久了,才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感性,不然按照医生的准则,刚刚就应该给我打吗啡然后强制让我入睡了。 不过他还是扶起了我,将我的右臂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带着我走出了这个房间。 我觉得相当不得劲,因为以前我们在快乐101也一起玩过两人三足而且配合的及其默契,他知道我是右撇子,但他竟然扛我右边。 但当我无意间地低头一撇时,我清楚地看到了夜半的右边,他竟然拄着个拐,很明显已经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而且综合我在法奥斯军校所学到的知识,虽然夜半套了一层作战裤,但我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应该能确定是贯穿伤。 所以现在相当于是我和夜半相互搀扶着,当我们走到屋子外头时,我清楚地看见了鬼影山大监狱的现状。 近20米的高墙坍塌了一大半,原本站人的墙头都变成了参差不齐的残垣断壁,门口是被外力强行破开的,手臂粗的铁柱门被扭曲成了面条。 门口旁边的滑膛炮斜着倒在地上,还在燃烧着,而地上的爆炸坑到处是,断砖遍地都是,建筑物就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 而触目惊心的是,鬼影山大监狱的西侧高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V字形破口,而在破口的底部,是层层叠加的尸体,多到几乎将这个破口堵住的尸体! “寒露,战争很残酷,这次还不如当年的感染战争刚刚开打的时候。”夜半伸不出手,只好用嘴吹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 “当我到的时候,对面的帝王级感染体仅仅用了一击便在那墙上破了个口,但伤员都在这里面,我们不能让它们杀进来……” “大家奋力战斗,一个一个地冲到缺口处战斗,因为地形原因,几乎是杀一个感染者便要倒下一个人,到后来感染体和人类都在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尸体就堆了那么高。”夜半用手指了指被尸体堵塞的缺口。 我再看向空地,说实话这监狱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空地,因为空地上几乎都躺满了伤员。 看着那些哀嚎遍地的伤员,鲜血从他们包扎住伤口的绷带下渗出来,“夜半,我是不是很幸运。”我问夜半。 夜半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的确很幸运,在尸潮最猛烈的时候竟然被埋在地底下了,反而因祸得福尸潮从你头顶上过去了。”他看了看战术报告。 “而且碉堡里食物和水相当充足,最后是因为缺氧晕过去了,得亏我们及时给你刨出来,所以除了短暂性的低血糖,外伤竟然特别少。”他回答我道。 两个伤痕累累的老朋友在一堆建材上坐了下来,夜半告诉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也告诉了他我在法奥斯遇到的趣事。 “所以,咱们这场仗是打赢了吗?”我问他。 “在关键时刻,应该是你们去双路市的精锐部队成功炸毁了海姆达尔的地下基地吧,感染者们失去了指挥,我们差一点没挡住。”夜半顿了顿,“但这次连惨胜都算不上。” 他的目光与我对视,“因为这场仗,活下来而且没有留下严重后遗症的,除了你,也没有三十个人。”夜半回答道。 第九十四章 配枪 卡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广场上,车斗篷的阴影下,是我们一个个憔悴的面容。 当我站在广场上时,我几乎不敢相信我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这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西部战场共有两条战线,分别是我所在的鬼影山战线和北边雪原的白树高地战线,但我们这边虽然以几乎同归于尽的代价打胜了这场仗,但北边战线却崩了。 传回来的消息是,虽然各大贸易联盟支部都抗住了,但数以万计的中小营地却损失惨重。 “你们都是人类的英雄……”高台上,总指挥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我没有认真听。 因为偌大的广场上真的寥寥无几,出发的时候,我们三千人整齐列阵,一队队走上了前往前线的卡车。 那时候我们意气风发,心中想着快点打完就可以快点回家与家人团聚,但现在,这片出发之地成了我们的终点。 的确打完了、的确可以回家了,但真真正正能到家的又有几个? 这里仅仅站了43个人,我们43个人便是整条鬼影山防线的幸存者,我环视四周,张言河站在我前面,站的笔直,是一脸坚毅的表情。 就在昨天,我在鬼影山大监狱问了一下夜半,“结束了?”我看着从山脚下一直铺到山顶的三天三夜也清理不完的尸体,小心翼翼的问他。 “结束了。”夜半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仅仅是陈述了客观事实。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次战役,尽管后来我经历了多次那种战役,但永远都没有这第一次给我的震撼大。 那人类的尸体下铺着一层感染者的尸体,而上面又压着一层感染者的尸体,人类与感染者的尸体层层叠加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 历时五个多月的西部战场正式宣布胜利,虽然几乎是以同归于尽的姿态。 “你们都是功臣,贸易联盟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台上远远传来声音。 没有人欢呼雀跃,气氛相当沉闷,“我们可以回家了吗!”终于,站在我斜前方的一位战士喊出了这句话。 广场上一时间沉默了,我知道,如果这个人不问,我也会问出几乎相同的这句话,因为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声。 没有人能在参加那种惨烈的战斗后还能不对战场产生恐惧,此时此刻,我们只想要远远的离开这片地方。 尽管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但此时此刻,我们已经颓废了。 战地指挥官也沉默了,“是的,大家都可以回家了,但我希望大家能将希望的信念传递给家乡的人们。”他这样说着,在高台上鞠了一个躬,从后方走下了高台。 指挥官的军帽被他自己摘下,扔在了邮寄车旁边的物资箱上,军帽盖住的是一封已经经过深思熟虑的辞职信。 就地解散后,我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虽然一切都结束了,但我心中竟然有种失落感。 是对战友的愧疚吗?虽然自己不能说没有浴血奋战,而且被埋在地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我们的的确确是躲起来避开了尸潮。 天气阴沉沉的,不过我知道,雨早已下完了,剩下的只是雨后久久不肯散去的遗憾。 “呜呜啊呜呜——”不知道何时,我旁边出现了哭声,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军医,与我同样是毕业于病毒系。 “哪还有家,根本已经无家可归了!”有人道出了现在的处境,我的眼角也逐渐湿润了,是啊,现在哪还有家可回。 张言河仅仅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向着法奥斯的方向走去。 “寒露——”我听到了背后叫我名字的声音,我转头,是朗格兰。 “寒露。”朗格兰身上虽然没有多少伤,但身上的牛仔服上又多了几道口子。 “师父……师父……”我往后一蹲,竟然都站不稳了。 朗格兰一把扶起了我,“寒露,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正因我们还活着,我们才要活出自己的价值,也许我们千疮百孔,但我们不正是为了保护别人才站在了这里吗?”他开口。 “我这些年作为军团长,我也是从士兵一步步升上来的,当年的伙伴们一个个死去,剩下的没有几个,还记得救你的那位中将吗?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到现在的。”朗格兰盯住我的眼。 “我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他绝不会后悔保护了你,因为他认为,那是正确的。”朗格兰转过身,把手插到了兜里。 “之所以你还活着,是因为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到吗?”心中有这样的声音问我。 “我发誓——”我低声道,“我发过誓——”我抬头看向朗格兰,“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一个落难的高中生……”我咬牙切齿地看向他。 “我也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他到安全的地方,死而无憾!”我喊道。 “很好,寒露,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它交给你了。”朗格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记住,真正的牛仔,身上衣服的每一道划痕,都是真正的战斗痕迹,而不是装饰。”朗格兰说着,让我把手伸给他。 只见朗格兰从腰带上拔出了他右边的左轮,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手柄上顿时突出一个纺锤形的尖刺。 “哎!”我刚要缩手,师父冲我点了点头示意不会有事,于是我放心地把手展开。 就在我手心张开的一瞬间,师父把枪柄上的纺锤刺进了我的手心,可奇怪的是,我没有觉得有多疼,反而是一股股清凉的感觉从手心向四肢百骸传递。 那是一种用手感觉到薄荷味的清爽的感觉,我的鲜血顺着左轮上的放血槽流满枪身,而枪身上的花纹也随着放血槽的充满而显现出来。 整个枪身顿时布满了粉红色的冰裂纹,在冰蓝色的枪身上形成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寒露,这应该就是我现在能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希望以后,你能够将这把‘永冻霜星’运用到极致。”朗格兰说着,把帽子一正,坐到了一旁。 师父的确说过,当我有能力离开法奥斯的时候,他会送我一把他的配枪,于是我低头感谢了师父。 “好啦好啦,走吧,咱们回法奥斯,其实除了回家,还有一种更好的选择。”师父狡黠的笑了一下。 “寒露,听说过贸易联盟专门为了对付西陆七恶魔而建立的七支集团军吗——” 第九十四章 分配 西部战线终于落下帷幕,但在此时此刻,我不知从此何去何从时,朗格兰师父向我指了一条明路。 “师父,您说的七大集团军是我了解的七大集团军吗?”我小心翼翼地再次向师父确认了一遍。 朗格兰点了点头,同时点开他生存辅助仪的电子地图给我看,屏幕上,是西陆平原的贸易联盟势力所掌控的区域。 贸易联盟所掌控的地区是既有沿海又有内陆的广大区域,其中协议区与协议区之间的边界用白线分开,当我细数时,竟然有九十三个协议区。 “没错,寒露,正如你所见,目前在西陆,贸易联盟拥有近百片协议区,每一片协议区都有数不胜数的感染者。” 朗格兰的手指抚过生存辅助仪光滑的屏幕,九十多个协议区中凸出七片协议区,它们或居西南,或居东北,但没有一个挨着的,甚至每一个都与彼此相隔万里。 “而我们所掌控的地区中最出名的便是这秋日森林、沙石堡、白树高地、茅森沼泽、多贝雪山、红杉镇以及圣托帕尼七片区域。” 随着朗格兰的话,我将位置一一对应,正是正西的雨林、东南的戈壁、正北的雪原、西南的沼泽、西北的雪山、正东的平原以及正南的海岛。 “这七片协议区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资源多么丰富,而是因为在这些地方,诞生出了那些帝王级中的帝王级,所谓的西陆七恶魔。” 朗格兰说到这里时甚至下意识地去摸枪,他左边腰带上的另一把名为“炽热日轮”的左轮更是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地闪烁起了橘红色的光。 我的右腿处也传来了阵阵寒气,永冻霜星竟然也释放出了与炽热日轮相似的杀气,师父在之前训练我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它们在黄金年代安装的记忆芯片,完全可以辅助主人更好的对付遇到过的敌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把枪应该都在师父手中与西陆七恶魔交手过,而且肯定不止一次,不然以记忆芯片的能力不至于听到这个名词就开始提醒我准备战斗。 “贸易联盟多次派出精英队员进行围剿,但死伤惨重,能与普通帝王级感染体打平的精英队员在它们的攻击下也只能全力保命,早在九个月前,它们的威胁就已经大到了要一个集团军才能与之持平的地步了。” 朗格兰本身就是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多年来同七大恶魔之一的鬼新娘战斗,所以他说的话相当有可信度。 “师父的意思是——我可以加入这些集团军?”我迟疑着开口问朗格兰,这的确是个好去处,虽然地处西陆最危险的地区,但因为贸易联盟的重视,生活质量必然比其他避难所好。 “根据甄选城的指令,你们这些西部战线的幸存者都是可以直接编入七大集团军的。”朗格兰说着,从上衣的内兜中掏出一封信件。 “而且,加上这个更稳妥。”师父将推荐信递给我,看来他早有准备,我接过师父的信件,这封信我应该可以叫做“师父给的面子”。 我与师父握了握手,“寒露,虽然这两个月实在短暂,但我的枪斗术你已经学到了十之八九,接下来的路就要由你自己走下去了。” 朗格兰又再三叮嘱了我在选择七大集团军的时候千万不要选择他的红杉集团军。 “至于原因嘛,红杉镇乱的很,整个集团军完完全全是靠着我定下的悬赏机制维持的,你在街上走着,别人看你不顺眼是可以随时提出决斗的,而且不能拒绝。”朗格兰是这样说的。 那么,就剩下了其他六处可以让我选,我再次给朗格兰鞠了一个躬,往法奥斯军校走去。 张言河早已在校门口等我,见到我跑过来,在离他三四步的距离时扔给我一瓶冰的彩虹天堂。 “噢多谢。”我道了谢,拧开瓶盖灌下去一大口,与他一同往回走。 “对了,怎么打完了还不回家?”我问起张言河。 “家早就没了,”他打了个哈欠,“更何况,让你一个人去七大集团军多无聊哇。”他半开玩笑地回答。 “一起吧?” “一起吧。” 第九十五章 投信 法奥斯军校的宿舍大厅里,我正与其他学员们一同讨论前往哪个集团军。 43人走了三人,剩下的刚好分成了两拨在大厅里坐下。 就在刚刚,我们剩下的40位学员已经成功全部通过了最终的考试,从学员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军人。 而我和张言河在食堂中谈论出发前往其他集团军时,被其他学员也听到了,大家一讨论,竟然发现这的确是一条安全又可靠的捷径。 于是乎,我们一群新兵就在食堂里围了一大桌,一边进食一边高声讨论。 一个举着叉子的提出了正南方的海岛集团军,“众所周知,海边水产丰富,无论是岸上的还是海里的都不愁吃喝,更何况感染者也不会水,建个带吊桥的房子就彻底安全了。”他嚷嚷着。 旁边一个抽烟的猛地将烟头吸到底,“你能想到的所有人都想得到,咱们贸易联盟想到的,帝国能想不到?我听说帝国也在海岛上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和集团军。”他把烟头往地上一砸,“跟感染者打还能猥琐点,跟有计划的帝国打找死吧!” 的确,要是不考虑帝国因素,海岛的确是有吃有喝还防感染者,但帝国的军纪比贸易联盟好的多,军事化程度也不是贸易联盟能比得上的。 “我觉得优先考虑雨林集团军,”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秋日森林的资源向来丰富,而且贸易联盟有仨支部都围着秋日森林,从安全上来说就不错。” “红杉镇的治安一向不行,什么被悬赏了的狂徒都往那边跑,在酒馆喝个酒说不定让人射死了。”有人评价道。 戈壁跟雪原就更不必说了,都是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还伴有一天三遍的沙尘暴和暴风雪,更为致命的是分别驻扎着佣兵团和帝国第三集团军。 “雪山怎么样?不是物产相当丰富嘛?”我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且科技会还在雪山底下布防了科技站点。 “寒露你别傻了,报纸上当然说好的,天天说雪山底下跟科技会怎么合作,它们从来不看看雪山顶上的帝国第二集团军,真打起来人家从山上开炮咱们占尽劣势。”张言河直接否决了我的提案。 他说的的确是真的,当年贸易联盟和科技会都认为山脚下有丰富的物种和资源而山上全是雪,竟然直接忽略了山顶。 而铁血帝国的整片国境都在极北之地,一年四季全下雪,所以对于帝国军人来说那点雪简直是去度假的。 “沼泽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咱们跟圣火教会联盟,但当年那批近七万的尸潮突然从咱们最后防线的背后杀穿了才导致西陆完全沦陷就是从沼泽过来的,天知道那边是不是海姆达尔潜藏在了沼泽,教会也不知道。”张言河摸着下巴说。 正当我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时,食堂的大师傅们开始赶我们了,没想到我们一讨论就到了晚上八点。 于是我们在往宿舍走到时候又找了个路灯,这次没人赶,但过了五分钟让蚊子咬回来了。 于是我们只好在宿舍楼的大厅里围成一圈讨论,最终得出了结论,最好的地方是雨林集团军,要是大胆点可以去海岛集团军。 “正好正好,反正一个集团军才要20个,咱们人数正好。”张言河说着掏出两张纸,“就看咱们是去雨林去海岛了。”他把其中一张递给另一位新兵,自己站到了一边。 “去雨林的去他那边写名,海岛的来我这边。”张言河自己先在纸张正上方写了个“海岛”,然后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正在考虑究竟是去雨林还是海岛,但是没过一会他们几乎都选完了。 “犹豫啥呢寒露,来来来,跟我去海岛,也好有个照应。”张言河见我呆着不动,干脆拉我跟他一起。 我想了想,的确也是,野外生存没个熟人不行,之前在鬼影山战线,张言河冒死来救我,一起的话有利无弊。 “好嘞。”我接过笔,在海岛名单的最后填上了我的名字。 三更半夜,我们一起写了两封信连带名单扔进了邮箱,真庆幸我们都是黄金年代出生的,所以大多都是高中的知识水平,写封信我们得心应手。 我们计算了一下时间,从法奥斯发出去到甄选城再到收到回信大概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我们还有机会再采购点东西。 第九十六章 会议 我们无从得知,极北之地的农民们是如何在被雪掩埋三尺的大地上种植出粮食的。 我们也不曾知道,极北之地的牧民们是如何将牛羊养育的肉质细腻。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尚若一整个国家都地处一年四季的风雪之中,就形成了如今的北方铁血帝国。 帝国之所以能够成为感染战争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国家绝非偶然,时至今日,帝国境内也是没有感染者的。 帝国的首都,从各种意义上防守森严,先不说帝国拥有三支机械化部队和两支空军的第一集团军就驻扎在旁边,帝国的首都就是按照永恒级战争堡垒的标准建立的,拥有完全封闭后依旧能够坚守8年的能力,而更令人窒息的是,首都内部几乎全民皆兵,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家里没个高级军官做亲戚甚至都进不了大门。 而贸易联盟的总部甄选城,也不比帝国首都差,无论是居民楼上,还是街角路面,大街小巷都印满了广告,而且一年四季365天不带重样的,在这里没有钱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如果有钱人在这里花完了钱,还可以在贫民区与下水道生活。 在甄选城,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包括贸易联盟的盟主位子。 而这里的居民能够不在贫民区与下水道里生活的,也都是贸易商队认可的精英队员,但比起帝国靠军事筛选上流人士的制度,反而是贸易联盟靠财产筛选上流人士更不利。 毕竟贸易联盟多次跟帝国交手,贸易联盟是越来越发现,帝国越是贵族越能打,秋山真之亲自带兵打仗都是正常现象,不像自己这边,将领习惯性的让手下办事,上级一听说敌人打过来了,自己先卷钱跑路了。 而此时的快乐101市长贾斯汀正在甄选城名为的“巴别塔”的中心大厦开会。 这座大厦足足有300层高,直冲云霄,这300层里分工明确,前十层分别管理了甄选城以及其他贸易联盟支部和协议区的事件,其余290层分别是盟主的餐厅、健身厅、游泳池、赌场、厨房、换衣房、武器库、花园等各种各样的私人区域。 通过金碧辉煌的走廊便到达了红木锈金大门后的议事厅,在场的众人围着一张直径15米的圆桌落座,除了坐的高高的贸易联盟盟主,还有九位支部市长与七大集团军的军团长。 “形势越来越严重了,虽然这次西部战场有一半都抗下来了,但剩下的一半直接进入了西陆67个协议区,直接引起了上千起伤人事件。”202的市长将情况报告给了盟主。 睡眼惺忪的盟主在高高的位子上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小小的眼睛往下面看去,“你们都有什么看法?”他问。 “我们势单力薄,根本撑不住!没支援!”404市长唐纳德一脸愤懑,“我的人死的几乎没了,后方的雪原集团军炮兵团甚至还在吝惜炮弹!” 几声“啧啧”声传到了唐纳德的耳中,他往圆桌对面望去,正是剃了个光头,脸上有一道与眼罩齐平的刀疤的血手怀特。 “所以就说你这群渣滓没多大能力嘛,老子的南部战线虽然死的就剩了43个娃,但抗住了不是?”他哈哈大笑。 “你!”唐纳德虽然气,但毕竟是自己没守住,但当时的情况先,自己必须优先保护404的平民往后撤,军队被分散了。 “得了怀特,少说两句吧。”刚刚一直把双腿搭在桌子上用牛仔帽盖住脸的梵?朗格兰终于把盖住脸的帽子拿开。 “啊对对对,你看看,得亏人家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来帮老子,还有那边的快乐101,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帮,而且快打完了才来,但还是谢谢了,改天你们要买卖人体器官了我给你们介绍。”血手怀特不管公共场合,又点上了一根烟。 “哪是我愿意帮的,他们自己掏钱买的雇佣兵,还硬是把那小子给活着挖出来了。”贾斯汀心里闷闷不乐。 “要不是你们雪原集团军窝在我们背后不上,404不见得抵御不住!”唐纳德冲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喊。 “这就急了?”雪原军团长艾里留克一脸嘲讽,“你们难道不知道北边帝国打过来了吗,你们防不住尸潮,我们可是辛辛苦苦的挡着帝国呢!”艾里留克也不甘示弱。 但其实大家都明白,北边战线崩了真不怪他们俩,雪原是不毛之地,常年物资缺乏,唐纳德不可能放着404那么多的平民不管全力支援艾里留克,而艾里留克也不甘心牺牲自己的部下来优先保护404。 说到底是贸易联盟的补给线没有供应上,甚至每次补给到了,404的贸易商队都得跟雪原军部在车站来一场激战,这种情况下能合作才怪呢。 但大家谁敢提出怪盟主不调配资源去支援,各方集团军和支部只能自己挣钱养家,有能力的像朗格兰那样天天出差杀帝王级感染体,没能力的全靠自己贸易。 而这时坐在高处的盟主终于揉了揉眼睛,“怎么,讨论完了?你们怎么处理尸潮留下的后患?”他打了个哈欠,刚刚睡着了。 “总之目前的状况是404和505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唐纳德,怀特,你们有什么计划吗?”一身海蓝色军装的海岛集团军问道。 “嗨,还能有什么计划,老子带剩下的弟兄们去南方的废都看看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以后见面没准就是要你命的人了。”血手怀特吐了个烟圈直接一推椅子走人了。 唐纳德摇了摇头,“我也没计划,统一听分配吧,也许能去其他支部当个警卫。”他叹了口气。 听到这里,贸易联盟的盟主也没见得有什么遗憾,“行吧,那就这样吧,哦对了,我侄子听说海岛集团军吃的好,奥斯凯奇,你给看着安排个位子。”盟主冲海岛军团长抬了抬下巴。 奥斯凯奇应该是相当不愿意的,一边跟西陆七恶魔打着一边还有防范着帝国入侵,现在竟然还有给盟主看孩子,脸色瞬间不开心了。 但不开心归不开心,这毕竟是盟主点名要求的,于是只好强笑着点了点头。 “正好今天分配到我海岛的申请书也到了,那边那707的小子,帮我拿一下,就在隔壁办公桌上。”奥斯凯奇冲707市长旁边站着倒茶的夜半说。 “是,长官。”夜半把茶壶一收,往会议厅的锈金大门走去,在隔壁的办公桌上找到了那份名单。 夜半快步将名单交到了奥斯凯奇的手上,在递过去的一瞬间,夜半看到了名单的最后一人是寒露。 “挺好的,海岛的确是七大集团军里伙食最好的,寒露去了比现在好的多。”夜半正想着,突然奥斯凯奇一笔划掉了寒露的名字,然后将盟主的侄子的名字写在了最后。 “哦对了,那这个新兵给分配到哪?”奥斯凯奇问盟主。 盟主摸着自己肥胖的双下巴想了想,“你们七大集团军谁缺人?”他环视圆桌周围坐着的军团长们。 夜半此时的脸上应该相当难看,但自己就是个倒茶的,在这场贸易联盟的最高会议上不能提意见。 “报告盟主,我们雪原顶上的帝国就要压过来了,我们缺人缺的紧呐!”艾里留克开口。 在得到盟主示意后,夜半看到寒露的名字被写在了雪原集团军下一批新兵的名单后头。 第九十七章 一脸懵逼 自从我们四十人向七大集团军申请加入后,经过了几天的等待,邮车终于在法奥斯军校门口投下了新一轮的邮包。 我正和张言河趴在宿舍的窗户台旁边的桌子上打牌,自从西部战场结束以来,我们的课程也几乎结束了,每天上一两节课后便是外出解决一些这次战役的遗留问题,如果市长不想出外勤,还可以在宿舍待着睡觉。 我们正打的热火朝天,张言河这边扔了个黑joker,我接着压上一张红joker,就在这时,眼尖的张言河从上往下望去,“看来是分配书到了!”他飞速地拎起行李箱,推开门往楼下冲去。 我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完全足够我收拾好东西,就差拿到分配书动身前往海岛了。 就在昨天,我与张言河一起前往附近的跳蚤市场淘换了几身二手衬衫和短裤,毕竟圣托帕尼那边接近热带,不穿的少点估计能闷中暑。 就在这时,我的生存辅助仪突然在背包里响了起来,我正好在床上叠衣服,只好背过一只手去摸,但这个姿势相当难受,在握住平板一侧掏出来的时候,让拉链一阻,直接掉到了地上,滑到桌子底下了。 “哎呦。”手忙脚乱的我在往桌子底下爬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头撞到桌子上了。 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和腿上的尘土,我看到是夜半打来的电话,于是我左手随便噗弄了一下尘土,右手拎着行李箱冲下楼,生存辅助仪用头和肩膀夹着。 “歪?夜半,我这边有点忙。”我几步跳下楼梯,拎着行李箱冲向校门口。 夜半那边似乎也很急,不过应该不是在跑着,“喂!寒露吗?是这样,我在甄选城……开会……咳咳!”夜半那边咳嗽了两声。 “没事吧?”我听他那边似乎相当难受,“我受够了,去你的!”夜半那边来了句。 我一脸懵逼,“没事,甄选城的白面馒头比707的黄面馒头好太多了,刚刚一不小心噎着了,而且这领带太碍事了。”夜半说着,他那边传来了一声“刺啦”的裂帛声,“行了,没了。”他声音瞬间舒服了许多。 “哦对了,重点不是馒头也不是领带。”夜半在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后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要给寒露打电话。 “我接下来说的,你千万别紧张。”夜半神秘兮兮地提醒道。 我心想什么事让他卖这么大一关子,“我正要去取我的分配书呢。”我正要把生存辅助仪从我的耳边拿开,突然听到夜半那边来了句“对,就是你分配的事!” 这时,比我早到一步的张言河已经从一大堆包裹里找出了我们俩的,转了个身将我的扔给了我。 “额,这事有点复杂……你拆开就知道了,哦对了,别尖叫,我这边信号不好开着扬声器。”夜半在餐厅里一只手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避着餐厅台上的摇滚歌手的音浪。 而这边,我迅速用腰上的军用匕首划开了包裹,将分配书掏了出来。 当我的目光落在那张白纸黑字的文件上时,夜半的生存辅助仪不出他所料的发出了极具穿透力的尖叫。 “我靠,怎么回事!”我喊出声来,“寒露,都说了别……”夜半还没说完,我又给了他一遍极具有穿透力的尖叫。 “……抱歉,抱歉!”夜半避着餐厅里的人,一边用跟一条死蛇一样的领带捂住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发声器,一边往厕所跑。 离我不远的张言河也发现了我这边的状况,跑过来一看,“这怎么回事?”他小声问我。 “夜半,你知道些什么?快跟我说!”我冲我的生存辅助仪大声喊。 于是夜半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跟着707市长去开会,在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我。 我与张言河面面相觑,“还能这么搞的?”张言河评价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道,这情况不可能有投诉电话让我打,难道我得孤零零一个人去那种不毛之地了吗? “现在改还来得及吗?”张言河问夜半,电话那边思考了一下,“海岛和雨林收的法奥斯地区的人都满了。”夜半回答道。 “也就是说,海岛和雨林都是只能出不能进了。”张言河得出了结论,然后随便把自己手里的调遣书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看呆了,“你不去了?”我问张言河,毕竟圣托帕尼的确是好地方,虽然危险是有吧,但风险与回报并存。 “真晦气!”张言河低声骂道,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和笔,又再次写了一张申请书。 “以你的生存能力,怕是刚到雪原就得冻死,我必须跟着。”张言河虽然一脸不愉快,但还是迅速写了一封加入雪原集团军的申请书。 一阵风吹过地面,扬起落叶与尘土,我愣了一下的功夫,张言河已经将信封扔进邮箱里了。 “愣着干嘛?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去雪原啦!”张言河用胳膊肘捣了捣我。 第九十八章 等车 法奥斯军校的车站因为是为了方便运兵,所以平日里便保养的相当好,不仅地砖的缝严丝紧密,车站的顶棚更是毫无漏雨之迹。 而车站里,我与一众人坐在椅子上,椅子曾经光滑的木板面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随便从树上刨来的粗糙木板。 虽然腚底下的木板几乎是硬的发麻,但经过几个小时耐心的等待后,我身边的张言河仍然敏锐地捕获到了铁轨轻微的震动。 只见他从两米的站台上一跃而下,衣角还没着地,耳朵就已经轻轻地贴在了铁轨上,半晌,他脸色变了变,猛地抬起了头,“车来了……车来了!”他回头冲我们喊。 随着张言河预言一般地喊声,蒸汽车头喷出冲天白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远远地,我们看见了有着海蓝色花纹的车身,从第一节车头远远的延伸到我们目之不及的地方。 列车在距离法奥斯车站几百米的地方开始减速,随后在铁轨上缓慢的滑行到了我们面前。 海蓝色的花纹没有遮掩住列车的金属车身,反而为整整16节车厢渡上了一层蓝色的金属光泽。 车厢的外部一定经常有人打理,从远处看去甚至没有一丝划伤或者是凹陷。 那16节车厢真叫一个一节更比一节强,先不说车头正中的347mm单装炮,后头的车厢分别在两侧装有203mm的双炮管连装炮和28mm的四联装速射炮。 “都不用机关枪了,直接用机关炮了。”我不禁啧啧称奇,随便哪门炮都能轻松击穿一指厚的钢板。 别说是一指厚,估计贾斯汀家里那108mm厚的保险箱都能被车头的巨炮轰穿。 “不愧是七大集团军的运兵列车,真是富丽堂皇。”张言河也点了点头,“在末世中还能看到这么完整的装甲列车,实在太罕见了。”他评论道。 焊满柳钉的坚固车门被滑轴转到了一边,一身海蓝色军装的某位年轻士官脚步轻盈地两步走下列车。 “不好意思,来海岛的新兵请把你们收到的通知书给我扫一眼,然后大家就可以上车了。”他向我们这边看来。 啊是海岛的列车,怪不得如此富丽堂皇。 我和张言河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的一些同僚们将分配书递给那位年轻士官。 每一位同僚将分配书递上去,年轻士官都认真地确认了资料上的照片与面前的新人,然后微笑着拍拍新人的肩膀,然后将他们送进了车门。 虽然军人的表情都是相当严肃的,但我还是能从这位士官长眉宇之中看出轻松与惬意。 很明显,与丑陋的感染者对抗又或者是同强悍的帝国士兵枪战相比较,带列车来迎接新人更加的轻松而且安全。 要前往海岛的同僚们最后同我们挥手告了个别,依次走上了列车,“同时也祝其他集团军的各位好运,我们人类一定会打赢这场感染战争!”年轻的士官向着我们敬了个礼,也跟在新兵们后面上了列车。 我们目视着海岛集团军的列车甩动着庞大的钢铁身躯向正南方向驶去,接下来我和张言河又目视着雨林集团军的列车接走了剩下的同僚们。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西斜,我与张言河也从上午等到了傍晚。 张言河抱来了一堆柴火放在地上,我也从铁轨上拾取了一些路过的运煤车不慎甩落的煤渣,车站的地上燃起了一小簇温暖的火光。 终于,就在我们几近放弃的时候,正北方隐藏在黑暗中的铁轨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光明,一列破旧的列车终于姗姗来迟。 我说它破完完全全是字面意思,绝对不是看过了海岛武装列车与雨林装甲列车后对比得出的结论。 因为这辆车的现状几乎不如三个月前我在无人区被尸潮袭击后的列车。 首先我和张言河看到的就是这辆列车头顶上的黑烟,在一片黑夜里竟然几乎看不出来。 别的车烧的都是贸易联盟提供的战略资源煤炭,所以往往都是白烟,唯独这车竟然烧出来是黑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言河看向我们刚刚生起的那一小撮篝火,黑烟源源不断地从上方产生,“这车不会是烧树枝的吧……”他抹了把脸。 在火车头后进入我的眼帘的是车头背后的三节车厢,与正常的列车不同,我们竟然没有看见这辆列车身上有一架机枪。 而且这辆列车是真的伤痕累累,车板的每寸都刻满划痕,除了岁月的痕迹,还有锈蚀,同时在锈蚀外面还有数不胜数的刮痕。 好不容易看见块完整点的地方,张言河伸着脖子仔细一观察,铁皮的交界处竟然是木板,这辆车的装甲竟然是由已经破损到了简直不能再破的铁皮和木板拼成的。 车身上可能是为了防止锈蚀,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上防水涂装的油漆,而是贴满了胶布和胶水。 当它如同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一边咳嗽一边一瘸一拐地到达我们面前时,我和张言河竟然有一种想要去给它拧拧螺丝以免它跑着跑着解体的感觉。 “这他娘的不会是咱们的车吧!”张言河直接爆粗,“虽然知道雪原是七大集团军里最穷的,但没必要这种程度吧!”他抹了把脸。 就在这时,火车头的窗口探出一个老头的头来,“嘿小伙子,这当然不是雪原的运兵列车!”他冲我们喊道。 我们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原来是来接我们的还没到,大不了再多等一会。 但老头接下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辆车的确是雪原派来接你们的。” 我和张言河眼前一黑,是那种因为突然的打击而大脑供不上血的感觉。 “而且你们不上来怕是要走着去了哦。”在老头催促了我们几句后,没办法,我们只好上了这辆车。 第九十九章 第一场雪 我右手抓住车门旁边的扶栏,试图借力让我上车,但在我用力一拉的时候,手上感觉到了一轻,同时脚下也发出了“咔嚓”地不妙的声音。 这门边的扶栏竟然让我给掰了下来,同时脚下的梯子竟然也断了下来,多亏背后还有个张言河让我倚了一下,才勉强没掉下去。 好不容易上了车,在车上,我和张言河目之所及之处,有其他与我们一样从西陆各处上车的新兵裹着自己的铺盖坐在车厢的角落里。 这趟车相比较运兵的,不如说是运货的,车厢的墙壁上被煤渣染成了黑漆漆的颜色,木板捆扎的木桶也堆满了空地,甚至后方的车厢里还传来一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而我是相当疑惑,为什么有些人竟然愿意坐在那弥漫着恶臭的车厢里呢?明明前头的两节车厢空气相当新鲜。 这个疑惑在列车开始前行时得到了解答,在速度提上去后,我能感觉到这节前面的车厢因为破损而四面漏风,目之所及的三十多处破口将风如同子弹一般击向我,我顿时感觉全身都冷。 我环视四周,这节车厢也不是没有人,但他们竟然将车上少有的不漏风的地方占满了,要么搬了几个木桶围住自己,要么缩在角落里。 车厢里堆着一捆一捆的干树枝,我们时不时看见开车的老头急匆匆地从火车头后面的铁门跑过来,抓了一捆树枝就又跑了回去,看来这火车是真的烧木头当燃料的。 “喂,寒露。”张言河推推我,“我感觉车头可能暖和一点,毕竟前头烧着火炉。”他提议道。 我正在用地板上的破布、烂木屑填堵背后的透风口,但很快只听“啵”的一声,破布被外面的风压了进来,而木屑也飞得到处都是。 于是我只好跟着张言河往火车头那边走,出了第一节车厢的前门,与火车头之间仅有一处连接地,张言河小心地扶着车身能抓的地方走了过去,拧了一下火车头后门的手把,向我招了招手。 我也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走过了车厢连接处,我与张言河一前一后进入了车头。 车头里果然比后头的车厢暖和,车头正中央就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正对着我们,火炉的背后是两个驾驶座,其中一个空着,另一个坐着开车的老头。 听到背后有声音,老头转头看了看我们,“老先生,想借个火。”张言河礼貌地说。 老头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把头转了回去,“年轻人,正好帮我拿几把柴火过来吧。”他嘶哑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于是我和张言河又跑回去一人抱来了一捆柴火,一边烤火,一边帮老头将柴火一点点扔进火炉中。 经过这么一趟热身运动,几近冻僵的身子终于恢复了过来,坐在火炉边上,我们将背包里在前几天买到的食物放在火上烤,尽管只是一些晒干的蔬菜和面包,但也足够充饥。 于是我们就和开车的老头聊了起来,从老头那里得知,这辆列车其实并不是雪原的运兵列车,只不过最近与帝国打的厉害,所以运兵列车被打坏了,正在维修。 列车在铁轨上向北方快速驶去,不知不觉间,车外飘起了飞雪,而车厢里的温度计的刻度也开始下滑,但车头里的温度因为火炉的原因一直是恒温,所以我并没有发觉。 一直到我们到达下一站接其他新兵的时候,我才发现,下雪了。 法奥斯军校地处西陆西侧,所以雨水多,但虽然这里降水量多,但下雪还是头一次。 我走下列车,踏上车站的站台,寻找能捡点柴火的地方,老头说如果一直跑下去,目前车上的干柴绝对不够用,所以我们需要每过三站就要下车捡点。 “按说虽然到了晚秋,但应该也不至于下雪啊。”我在短袖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卫衣,但还是冻的瑟瑟发抖。 一开始没想到是要来雪原,还以为是去海岛,于是买了足够的短袖褂,但现在一背包的短袖褂都用不上了,还是好不容易从行李箱底翻出了我半年前刚到快乐101时穿的那件白卫衣。 当我穿着短衬衫走出列车的时候,就算是车上的八尺汉子都发出了“狠人”的佩服声。 张言河指了指站牌,上面写着这个站的名字叫做“冰河村”,我们竟然已经进入了西北方的多贝雪山区域了。 从多贝雪山往北,便是雪原的地界,多贝雪山便是这雨林地区与雪原地区的分界线,山脚下是茂盛的树林,而山腰往后便是无垠的雪原,那长长的一道绿白分明的交界线便是雪境线。 第一百章 雪境列车 “嘭!”破旧的卷帘门在我和张言河的攻击下沉重地向后跌去,在黑暗的室内扇起一阵混浊的空气。 地上许久没有见过光明的虫子在我们的脚步声中四下逃窜,这是车站的一个破旧的商店,早在黄金时代末期便被废弃了。 当然,我们不是来找食物的,因为这里不会有食物,在这个末世中食物是相当重要的,所以在感染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所有城市都瘫痪了,商场与餐饮店被暴徒和惊慌失措的人们洗劫一空。 窗边地上的碎玻璃和东倒西歪的货架以及地上早已氧化成黑色的血迹再次向我们再次诉说了这里发生过的事。 既然我与张言河并非是来找食物的,我们的目光迅速环视四周,同时穿过货架的缝隙,谨慎地持枪瞄准着四周可能的威胁。 突然,张言河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角落里有东西一闪而过,瞬间如同闪电般开了一枪。 动作完全没有多余,甚至他都没瞄准,直接在转动枪身的同时扣下了扳机,一个甩狙就将那东西打的粉碎。 是一只老鼠,我看着地上那一摊小小的血迹,这年头,就算是动物也活的艰难。 张言河一扣保险保险,弹夹滑下,他把一枚新的子弹压入弹夹,以保证最好状态。 “这年头,地表上没有哪儿没有感染者的,必须小心再谨慎。”张言河把腰间的荧光棒往墙上恶狠狠地砸了两下往前面扔去。 微弱的光芒将门口阳光触之不及的地方也隐隐照亮,几排隐藏在黑暗中的货架显示了出来,连同上面的一些瓶瓶罐罐。 我看的真真切切,那些摆放在架子上的整齐的东西是一些机油,除了我半年前从远星城带出来的一壶那种,还有长条形的润滑油和汽油。 张言河快步走了上去,顺手就挑了两罐量多的,“寒露,来搭把手,有了这些油,咱们就不用捡柴火了。”他又挑了两罐扔到我手上。 当我们走出商店的时候,雪已经从细小的飞雪开始逐渐变大,老头正在车厢前面把断裂的车轴用钢丝勉强连接起来。 “我的天哪,我们必须快速出发了,再晚一会估计都得成大雪了!”我和张言河迅速提着油往列车跑。 老头听见了我们的话,往我们这边招了招手,“嗨,这点雪算什么,咱们还没真正进雪原,等着吧,这两天雪可多着呢!”他双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拥抱这些从天而降的纯白之物。 其他车上的新兵也没有闲着,他们三五成群地围着捡来的铁锅,铁锅里放着燃烧着的柴火和不知从哪挖来的番薯。 天色虽然阴沉沉的,阳光被积雪云遮蔽着,但地表因为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反光竟然让附近变得亮堂了起来。 老头将我们找来的油倒进了一只铁桶中,将手臂粗的柴火在里面浸泡,然后让我们扔进火炉中,我们看着那层油虽然如同防弹衣一般保护了木头不被火焰侵蚀,但也仅仅是维持了一小会,很快便连同木柴变成了灰。 鹅毛大小的雪片从车厢外不停与列车擦肩而过,但也有不少的雪花似乎贪恋车厢内的温暖,从车身的破口处钻了进来。 随着列车不断前进,到达的站点也越来越多,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而随着人一多起来,气氛也被炒热了。 车厢地板上的水渍缓缓从木板之间的缝隙漏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车上的众人熟悉起来,大家开始相互介绍自己的出身与来历,以及自己经历过多么严酷的战斗。 毕竟将来都是一个集团军的同僚,现在正好先提前认识一下,虽然车内的气氛异常火热,但车外的温度却是越来越低。 “为什么那家伙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张言河和仨年轻新兵蹲在一个木桶边上打扑克,当他往我这边看来想问问我缺不缺厚衣服的时候,竟然发现我身边也围了几个女孩子。 这绝对是误会了,因为我正在给她们讲当年夜半给我指导的基础医疗知识,一般医疗部都是女性担任医疗兵,所以我其实是在进行战术指导。 “唉。”我叹了口气,正好我的讲解也告一段落了,于是想起身去桶里舀口水喝,正好看见关不上的车门外的景象。 一片白雪皑皑的高山刚刚被列车甩在身后,我的眼前便是一片空旷,我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冰湖被几层山地层层围绕,西边还能看见多倍雪山附近的森林以及一个巨大的核电站,不过已经完全废弃了,北边已经完全是雪地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前辈是没来过雪原吧?”一旁离我最近的女医疗兵问我。 我的确是在西陆平原的东部长大的,远星城四季分明,除了冬天固定地会下几场雪,冬天从不提前或延后。 “那个,虽然我是在多贝雪山区域长大的,但……这片区域我也来过。”女医疗兵指了指多贝雪山后面的几道山岭。 “从那个地方往北,就是贸易联盟乌兹矿场的区域了,而乌兹矿场也就是真正的雪原区域了。”她一边从关不上的车门用手指给我看,一边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其他两个女孩也同样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这种情况下,张言河竟然还给我打手势让我别跟她们说话了,赶快去他那边打牌。 但我毕竟也是从远星城一路背井离乡过来的人,那种表情平时我在没熟人的时候几乎天天挂在脸上。 不过当时我有一群多么好的伙伴们啊,作为贸易联盟的商队队长,克里斯很照顾我,而瑞秋作为新人指导员,将我保护的淋漓尽致,就算是贾斯汀平时见到我在思家念亲也会停下口中难听的碎碎念。 所以我向张言河摇了摇头,转身安慰起她们,“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我这个连雪都没见过大雪的人之所以会来到雪原,正是因为我早就失去了家,只能四处漂泊。” “当我到达一个能让我容身之地的时候,我总会想,我能待上多久,因为自从感染战争打响的那一瞬间,黄金年代就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但我非常庆幸,我能在车上认识你们,并且能够把我所记住的基础医学分享给你们,这样就算我一不小心在这个糟蹋了的世界挂了,你们救了人,也算是我救的,因为我分享的不是知识,而是分享给许多我未曾谋面的幸存者的希望!” 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当然,我是装的,我这番话几乎把自己感动了,但看着几个女孩子们都开心了起来,我感觉自己应该做的是件好事。 然后我迅速往张言河那边跑去,“说完了?”张言河瞪了我一眼。 “说……说完了。”我点点头,坐到了他旁边。 木桶上的扑克牌早已不知道被周围哪些同僚拿去玩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生存辅助仪,一张西陆平原北方的完整地图被投影在桶面上。 张言河早已在上面圈圈点点了不知道多少处,但唯独有一种标识他没有作出注释。 “寒露你看,我们目前在这里。”张言河的食指尖顶到了多贝雪山与乌兹矿场的中间铁轨上。 我从拳头大小的破口看了看车厢外面的巨大冰湖,没错,地图上也有一个冰湖,我们是在这个位置没错。 而这种标识分别在物资矿场的东北方、东方和西北方,除了这几处红色的区域,甚至还有几条红色的虚线连接与这三方之间。 “我问了开车的老先生,他说不知道,他不会看电子地图,不过之前他一直没见过有这些标识,所以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张言河说着,关掉了生存辅助仪。 “不过没关系,我看着我们的火车线必定会经过一个标识旁边,到时候就知道了。”张言河打了个哈哈,坐到了旁边闭目养神。 第一百零一章 枪声 大概是又一天的一个清晨,空气中还弥漫着寒气,我已经在这列前往雪原集团军的火车上待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现在是第四天的清晨,我们已经到达了14个站点,接上了200多号人,不过幸好,我们在多贝雪山的零度村的站点又找到了一节运柴火的车厢,车上至少不算拥挤。 而如果现在有熟人在,一定会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此时我正缩在车厢的一角里,身上裹着一件又一件短衬衫,在冷空气的催促下慢慢地睁开眼睛。 完全没带着厚衣服,被子也薄的用不了,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冷,我看见一旁高处吊着的温度计竟然已经到达了6度。 张言河早就不知道比我早醒了多久了,此时他正认真地盯着窗外,还时不时举起手中的AK47开个镜,不知道在看什么。 “早上好。”我把身上当被子披着的短衬衫一收,转身扔进背包里,顺便跟他打了个招呼。 “雪还在下吗?”我问了他一下,自从我们在多贝雪山开始下的那场雪开始,一直到昨天第三天晚上都还在下。 张言河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下的稍微小点了。”他看着窗外,虽然雪还在下,但至少比前些天的鹅毛大雪小点了。 “不过……你有听见枪声吗?”张言河突然转过了头问我。 枪声?我仔细侧耳听了听,一开始并没有听见,后来我渐渐地听见了一阵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枪声,虽然很微弱,但的确附近有枪声。 “是猎户吧,这么大的雪,竟然也出来打猎?”我心想这雪原上生存的人还真就不怕冻。 这两天的功夫,我已经跟一些生活在雪原附近的同僚混熟了,他们告诉我在雪原上不仅有比森林狼体型更大的雪原狼,还有更加凶猛的灰熊。 而这里生活的人们,也就从小练就了一身本事,在人迹罕至的雪地里建立起温暖的安全屋。 “不对,不像是猎户,枪声很密集,是自动化武器。”张言河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枪声是连续的,“一般猎户也就只有单发步枪和双管猎枪,哪来的自动化步枪。” 他立刻站起了身,“别是哪里的避难所遭到了尸潮的袭击吧?”他走到关不上的车门前往远处遥望,但雪还在下,可见度并不高,当他往远处看去时,只看见了白茫茫的一片。 “不会的,不是避难所。”我对张言河说,雪原上地广人稀,根本聚不起来避难所,更何况感染病毒就是在雪原爆发的,人们不可能聚在一起让尸潮的趋群性发作。 既然不是猎户又不是避难所,那么会是什么大规模人群在开枪呢?我和张言河也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了,手脚麻利地推开了枪上的保险。 “虽然咱们这趟车上都是新兵,但咱们也都是受过专业军事化训练的人,要是那边是游匪,也是他们有来无回!”张言河从兜里掏出了块从不知道哪一站的商店捡来的早就过期了的糖放进嘴里,关键时刻麦芽糖能顶饿。 “走吧,咱们去告诉大伙,前头有危险。”张言河说着,往车头跑,我也转身往车尾跑。 几个新兵正在地上闲聊,我走过去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哥们,前头有枪声,可能有游匪,准备一下。”我说完,再往下一个车厢跑。 而张言河也成功到达了火车头,“老先生,前头可能有游匪,需要找人保护一下你吗?”他扶着驾驶座旁边的栏杆问。 开车的老头一脸疑惑,“雪原上哪来的游匪?老头子我跑了十几年的货运,从来没被劫过。”他对张言河说。 而张言河在这边说完,在另一边,我也通知好了,大家都留了个心眼,一旦有游匪过来劫车,就会发现我们早有准备。 “正好,本土居民的衣服肯定比咱们的暖和!”有新兵高兴的像过节,手上擦枪都利索了几分。 “寒露,你帮我盯着那边……”张言河正在车厢墙壁上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破口当枪眼,转身一瞧,再次看见我跟那位生活在雪原的女医疗兵在聊天。 “原来是这样。”我详细地在生存辅助仪上记录了冻伤药的药方,“多谢了。”我认真感谢了这位善良的女孩子,这些天我的手腕上不小心刮了个小伤口,但在冷空气的侵袭下是越来越疼了。 正好我这里有个伤口,她身上也带着这种药,于是我就把手伸出来,让她帮我涂在伤口上。 “……祝你打游匪的时候换弹必卡壳。”张言河见我说着说着话竟然开始了肢体接触,眉头皱了皱。 而另一边,我的伤口在涂上冻伤药后,疼痛在半分钟后一点点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感。 “啊,还有这种防冻伤药,光等着冻伤后再治就晚了,要提前预防。”女医疗兵又递给我一筒与冻伤药差不多的药膏。 “嘿!言河!我拿到了好东西!”我在试着使用了防冻伤药后,兴高采烈的跑到张言河旁边。 这种药与冻伤药给人的感觉不同,涂上后是一种清凉的感觉,虽然也是凉,但与冰凉相比,这种清凉更多的是舒服感。 “言河,她说将来有空要带我一起去她家玩呢!”我在张言河面前上下摆手,左右横跳,但好兄弟看起来貌似在担心游匪,眉头紧锁还一脸忧郁。 于是我劝了劝张言河,“没事,几十万的尸潮咱们都经历过,还怕那十几个游匪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找了个能当枪眼的破口坐下。 枪声已经很近了,在雪中应该离我们就只有不到一里了,大家都蓄势待发,就等他们打过来时,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一百零二章 雪中交锋 说是新兵,实际上这趟列车上的两百多人哪有没有经历过大大小小十几次感染战役的。 对于死亡我们并不麻木,但对于受伤也不怎么在意,这就是军人们最强悍的时刻。 我经历过千人的尸潮,我单挑过骑士级的特殊感染体,还是西部战线南方战区的幸存者。 大家都上满了子弹,拉好了枪栓找好位置蹲下,张言河也去通知了开车的老头,当手势传递到他那里时就拉火车的汽笛,以此作为信号发起进攻。 “老先生,你不需要保护那我去帮我哥们了啊!”张言河提着枪往后车厢跑去。 开车的老头冲张言河摆了摆手,低下身子从车座底下掏出了半瓶标签残缺的伏特加,又抬起头来从车顶的格子里掏出了两把保养的相当好的雪地涂装UZI。 我们也想过为什么别的集团军都有专门的士官长来接,而我们没有,毕竟贸易联盟也没严格规定这方面,还以为是雪原太穷了,都没士官长派了。 实际上,我们还真想对了,不过只想对了一半,雪原还真是没钱了,不过还是象征性的派了个早就退休了的士官长来接我们。 “非战斗人员往后撤!”张言河手脚并用地指向几个车皮相对比较完整的地方。 “炊事员、医疗兵、武器管理员往后站!步枪兵不管拿喷子的还是速射的还是纯的,都过来站前排!”张言河的作战经验明显比我丰富的多,没一会大家在车内列好了能扫射四面八方的阵。 “武士呢?”有武士职业的新兵询问道,“保护非战斗职业,他们如果想扑过来再过来!”张言河回头回答道。 “那我去后面了啊。”我收拾上小药箱,从张言河背后经过,“纯医疗兵去后面,牛仔打先锋!”他又给我拽回来了! 很好,我坐在他们拖来的掩体后面,说是掩体,实际上也就是一些装满了冰的木桶。 “哪来的冰?”我蹲在木桶后面都感觉前面冷气扑鼻,子弹能打穿木桶,倒是真的打不穿冰。 张言河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原本是后车厢里的饮用水,前天就冻上了,反正喝不了,正好用来挡子弹。”他说。 说话间,枪声又在前方更近的地方响起来了,这次对方应该也能听见我们的火车发出的声音了。 “莫非这仨个红色标记是游匪?”张言河看了看生存辅助仪,导航显示我们的列车马上就要接近红色标识了。 我们非常确认不是我们贸易联盟的自己人,因为如果是自己人的标志我们一定认得,生存辅助仪上必定会显示一个傻的要死的吐着舌头的可乐小子。 “总部也真是的,更新了地图也不标注这是什么玩意!”张言河一边不满地打了个喷嚏,一边抬起手,在车厢里做了个准备发起攻击的手势。 车门处的战友也挥了挥手,我满满从木桶的缝隙中向外面看去,能见度不到三十步的雪中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了人影。 而这时,火车头里的老头也抬起了手,猛地拉下车笛,顿时尖锐的汽笛声将安静的铁路沿线撕裂。 “开火!”“fire!”“注意防守!”列车一侧的我们还未等汽笛声散去,便发动了总攻。 我们想的相当好,我们早有准备而敌人猝不及防,哪怕这群游匪是想要劫火车,我们也比他们早开枪形成了火力压制。 我抬起左手的典藏左轮和右手师父送的永冻霜星向雪幕中开枪,乒乒乓乓甩空十枚子弹,我能看见远处的敌人身体中弹后满满倒地。 “我们遇袭了!请求支援!”我甚至能够听见那边敌人的喊声,仅仅凭着这一丝微弱的喊声,我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剩下两枚子弹就送给他了。 我双手同时开枪,子弹从枪口打出,我借助开枪时的后坐力手向肩膀甩去,同时将一轮子弹弹向空中。 我在双手甩到肩膀上时借助与肩膀相撞的力度将两把左轮的空弹壳尽数滑出,然后双手一举,将弹巢对准空中掉下来的子弹。 “别理那傻x,活该!”张言河将步枪靠在脸旁,扣着扳机扫射敌人,还及时制止了旁边的步枪兵回头看我到处捡子弹。 就在我正惊慌失措地在车里捡掉了一地还滚来滚去的子弹时,敌人已经开始了反击。 从一声“开火”,到一声开枪声,再到一发子弹击中我们的车厢开始,到后来我们看到雪中无数的火光,对方也反应了过来,开始了激烈的反击。 张言河越打越不对劲,刚开始对面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随便一梭子扫倒仨,但打了一会后,他一轮扫射一排除了第一个敌人被扫中,其他敌人竟然一趴,完美避过了他的扫射。 更有甚者,刚刚避开了他的攻击就借助子弹射来的位置锁定了他的位置,张言河好几次都紧急蹲下都听到身后的车厢上传来一声子弹撞击声。 “医疗兵!”一个新兵刚刚倒下,他旁边的战友迅速扶起他,高声向后喊去。 正好我离得近,停下手中正在捡的子弹,几步过去按住中弹新兵的伤口,子弹没穿过去,幸好也没伤到骨头。 “咬着!”我掏出一卷绷带给他塞嘴里,然后掏出战术匕首随便用酒一泼就在他伤口上迅速切出了个十字切口。 我感觉到按住他的左手传来了一股劲,但我的右手也迅速将打进他身体里的子弹挖了出来。 “幸好……”我接过伤兵嘴里的绷带给他缠上,这时候可不是上药的时候,先草草给他止个血,等离开交火区后再认真消毒包扎。 “哎,也真是的。”我把从伤兵身上拔出来的子弹头用旁边的水桶冲洗了一下,就在这时,我看清了这枚子弹。 于此同时,那位女医疗兵也跑到了我所在的车厢,她面色紧张,几缕鬓角发甚至沾在了脸上。 “寒露前辈!情况不对,你看这枚子弹!”她跑到我身边,将手伸向我摊开,她白皙的手心里是一枚血淋淋的子弹头,与我这枚一模一样。 已经不是不对了,是很不对!这不是一般的好子弹,无论是穿透能力还是飞行速度和范围都远大于我们用的子弹,贸易联盟支部都用不起这种型号的子弹,游匪哪来的这种子弹? 我刚想去通知张言河,刚一回头,张言河也正好转过身来,“寒露,情况不对……唔!”他刚说到一半,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肩,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原地转了半圈倒地。 “言河!”我迅速跑到他身边,“帮我一把。”我给张言河止血,同时让旁边的女医疗兵帮我给他包扎。 “寒露……情况不对……对面受过比咱们更专业的军事化训练……别硬刚,封烟……跑!”张言河咬着牙,右肩的灼烧感侵蚀着他。 什么情况!我心里一团糟,但目前来看,我们是完全打不过对面的敌人,车厢里大部分人都负伤了,但我们甚至都打不到人了。 “可恶,封烟——全车封烟!”我低声骂了一句,随后高声冲各个车厢喊。 每个车厢都有人从腰上卸下了烟雾弹往车厢深处丢去,白色的烟雾逐渐散开,整辆被白烟包围的列车逐渐融入了同样白的雪中。 大家也都默契地停止了开枪,在没有火光的情况下,敌人只能看着我们的火车飞速的开走。 第一百零三章 ∶救疾 原本我们想象中的我们把敌人一举击溃后顺便夺走敌人物资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 敌人一开始确实被外面打了个猝不及防,但随着时间一长,我们竟然没占到便宜,反而受到了激烈的反击。 “喂!言河!”我扶着倒在车厢里的张言河,这情况我从来没遇到过,要是换成别人,我也许早就手法娴熟的给他掏子弹了,但给张言河处理伤口我是真的下不去手。 我的另一只手拿着绷带瑟瑟发抖,“现在是该干什么来着……”一着急,原本在条件反射下就能完成的止血竟然忘了怎么做。 “寒露前辈,是止血啊!先止血!”跪在旁边的医疗兵迅速从她的药箱里掏出了半瓶止血胶递给我。 “对对对!止血!”我迅速拧开盖子,另一只手把张言河平稳地放倒,想要给他往伤口上倒。 张言河的伤口在肩头,但并不是那种在外侧刮掉了一块肉那种,我看了看他前面又看了看他后面,子弹打了个对穿,是贯穿伤。 不知道打断的是哪条静脉,血液虽然没有井喷的程度,但也在徐徐流出,必须立刻止血。 但张言河猛地抬起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先去救伤更重的,给我找块冰,我自己止血!”他侧过头,用视线示意我车厢里还有许多需要治疗的伤兵。 “我去你的吧!再不止血死了!”我使劲把拿着止血胶的手往下压,但张言河抓的太使劲,一时间我还压不下去。 我见一时间跟他僵持着,于是对旁边跪着想帮忙的女医疗兵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从腰上卸下几个试管,迅速对准张言河的伤口收集鲜血。 张言河是目瞪口呆,不过随着他失血过多,满满地,他力气开始下降,终于,我掰开了他的手给他把止血胶抹到了贯穿伤前后。 “你在这躺着啊!”我把张言河往冰桶那一扔,让他自己冷敷着,我和其他医疗兵拿着他的血到处给伤兵输血。 没一会儿,我又跑了回来,“哎言河,你什么血型,不同血型不能输血。”我问他。 张言河正虚弱的半昏半醒,根本没听见我问什么,“哦?”他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说啥?”我没听清楚,“他说是o型血!”旁边的医疗兵提醒我。 于是我们兴致勃勃地拿着张言河的血去到处救人去了,后来我在和张言河体检的时候,知道张言河真的是o型血,现在想想,那时候给伤兵们用真是侥幸。 “有人要Ab型的血吗?”我一边跑一边捏着一根试管,试管的一头连着一个注射针,而针头扎进了我手臂的静脉。 暗红色的血液从注射针进入针管里,又流进试管里,但我问了一圈,Ab型血的伤兵是少之又少,反而是缺血的都不是Ab型的。 没办法,我们必须快点到达下一个车站,我飞奔到车头,老大爷倒是没受伤,还在碎了一地的玻璃中开车。 “老先生,下一站还有多久到?!”我问道,车里没办法生火,如果这种情况下不停车,过了今天晚上,估计不光车冷,人都变得冰凉了。 不说别的新兵,张言河明天就凉了,得趁着他还有体温救一下。 “已经最高速度了,差不多还有一个半小时。”老头回答道。 于是我又再次冲回车厢,身上的绷带用完了,我就把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给伤员包扎伤口,碘酒没有了,那就只能靠我包里的白酒先垫着了。 “哦天呐。”我原本还拿着个小本子记录伤员名字和情况,现在也没手拿了,只好拿着一只走珠笔,每给一个伤员包扎完就给他写在胸前的衣服上。 不少伤员都跟我抱怨伤口发热,但我知道这是伤口在发炎的征兆,尤其是现在气温极低,很容易就发展为冻伤。 冻伤还算好,一旦伤口开始发冷,很快这种冷的感觉便会扩散至全身,到时候就回天乏术了。 “这时候是希望你发烧还是不发烧哇!”我锤了一下地,随便拆下旁边一把枪的倍镜,把头探出车门外,试图从可见度相对于前几天较高的雪中看见下一站,但等了几分钟完全还是一片白。 “寒露!这边需要医疗兵!”我的身后的车厢又传来了呼唤声。 在原地等待奇迹的发生的确也不现实,“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冲回车厢。 第一百零四章 ∶子弹 我用酿酿跄跄的脚步在车厢里跌跌撞撞地向车门走去。 已经不知道往车门那边跑了多少遍了,一方面是想要迫切地看见前方在雪天中若隐若现地下一站,另一方面也想休息一下被掏空了的身体。 “这个止血了,太好了。”我面色苍白地把笔记本上某个伤员的名字一笔划去。 在此之前,我们身体还完整着的都按照血液的配型给伤员们输了血,现在我们自己也因为缺血而身体虚弱了。 好歹是平稳下来了,我看了看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张言河,我们从上午打完到现在的一天时间,他又是失血过多的休克又是高烧不退。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张言河还晕着的时候,因为肩膀上的枪伤引发的剧痛,牙齿都严丝紧密地咬着,导致我就算想给他把药倒嘴里都倒不进去。 “真绝了。”我看着张言河手臂上连接到高处的输液器,心想果然药品还是直接进入血液好用。 车上两百人,现在还能走动的就剩了一半,“不是,你们雪原的游匪都这么强悍的吗?”有从雨林那边来的新兵问道。 我也及其疑惑,我以前跟游匪交手过,游匪所拥有的武装顶多达到拥有Ump45冲锋枪又或者是AK系列的步枪,子弹更是那种手工小作坊生产的短小圆柱形黄铜子弹,怎么可能给我们打成这样! 而且游匪们打架几乎没有什么战略可言,顶多在他们自己的领地上有各种优势,比如下的到处是的夹子又或者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信号屏蔽器。 当然现在在我眼里一个人打五个游匪都轻而易举,当年我被打的也很狼狈就是了…… 难不成是就过了半年,游匪都讲究战略了?而且刚好拿到了一批先进的武器? 我捏着一颗我从伤员大腿里取出来的子弹头仔细端详,银光闪闪的弹身即便在没有阳光照射的情况下也能与车外的白雪交相辉映发出闪人眼的金属光泽。 “啊烦死了。”我闭上眼,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两侧,但就在这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握着子弹的那只手上传来。 当我闭上眼的时候,五感中的视觉消失,而触觉则随之上升,我抛了抛这枚子弹,又弹了弹它,手感似曾相识,我一定曾经拿过跟这枚子弹相同的子弹。 我的意识在脑海中的记忆中仔细搜寻,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枚子弹,是跟贸易联盟的商队一起在森林里解决感染者的集群的时候吗? 我摇了摇头,贸易联盟总部的子弹才有这么好,更何况都刻蚀着可乐小子的标志,快乐101平时用不到。 是在瑞秋家里吗?瑞秋不缺高质量的子弹,但她用的都是相同型号的穿甲弹,与整个贸易联盟都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食指的指肚抚过这枚子弹时,我竟然隐隐闻到了气味刺鼻的药味,同时联想到了瑞秋的家中。 “以前前辈见过这种子弹吗?是不是也在治疗病人的时候?”与我相熟的医疗兵问我。 我瞬间一片清明,被她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对呀!就是在以前给别人治疗枪伤时取出过这种的子弹! 是什么时候?我的医学生涯里就俩人指导过我,夜半和施怀雅。 夜半不会让我亲自动手给别人治疗枪伤,这种严肃的事不能让我轻易动手,那么必定是在施医生的诊所里了。 对于专业军人来说,游匪不会造成威胁,那么当时我医疗过的那位受伤只有可能是被更加专业的军人伤害到,而我们这次的情况也是遇到了比我们受过更加专业的军事化训练的敌人。 而为什么会想到我当时在瑞秋家里的事呢?我仔细想了一下,没错,的确是瑞秋告诉了我,自从贸易联盟将主力战力集中到了西部战场,而帝国则趁机南下入侵的雪原地区。 “那根本不是游匪,我们是直接跟北方铁血帝国的军人们打了一场。”我说出了结论。 旁边顿时一片惊呼声,随之是一片恍然大悟声。 “的确,帝国自从感染战争还未爆发前便重视军事上的重工业发展,感染战争后更是加快了军事上的意志与训练,论打仗能力,帝国军人比贸易联盟军人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倍。”有了解的步枪兵扶着武器说。 我听朗格兰师父说过,帝国实行的是传承制的军事化政治,从12岁便参军的军人足以在任何情况下明白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杀干净敌人,而且比起贸易联盟用钞票来雇佣士兵战斗,从小接受这种意志的帝国军人在战场上更为可怕。 “那咱们能活下来岂不是相当幸运?”女医疗兵颤巍巍地问我们。 后来跟帝国军队的多次交手证明,这次我们真的相当走运,因为这只帝国军队是支仅仅有不到50人的运输队伍,正常的作战部队都是有着机枪装甲车或是喷火坦克的掩护。 加上我们及时在损失过半时封了烟,而火车又跑的飞快,这才让敌人停止了追击。 这时,时不时向着车门外扫一眼的我发现了与之前的不同,地面虽然也在迅速向后移去,但很明显移速不如十分钟前了。 当我拉开车门向前方看去时,雪已经几乎停止了,可见度也达到了前途一片明朗的程度。 在前方不到两里的距离,我远远地看见了高出地面两米的站台和高大的遮雨穹顶,铁路正延伸到了其中。 第一百零五章 ∶站顶 雪已经几乎不下了,但地上也覆盖起了两指厚的雪被。 就在刚刚,我们成功抵达了乌兹矿场与白树高地交界处的某处车站。 这个车站同样也因为感染病毒的爆发而荒废了不知道久,候车厅里都落满了尘土。 当年铺设的彩石地板因为尘土而戴上了灰褐色的面纱,一排排不锈钢的座椅也因为表面防锈漆的脱落而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痕迹。 某个新兵将列车上的温度计随手挂在了车站屋顶上的一处墙上,温度计随风在钉在墙上的钉子上来回摇晃。 气温比之前高了几度,室外温度已经到了13度,我们用候车厅里几把早已干巴了的拖把将屋顶的雪扫下去,在屋顶展开各自的铺盖。 候车厅里仅有三五串连续的脚印,那是我们刚刚去寻找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时留下的。 候车厅内的气温明显比室外温度要高,但我们却不得不来到屋顶上驻扎。 没错,每周的这个时候,距离人类近的感染者都会聚集起来向人类进行集群攻击,今天也是如此。 我看了一眼生存辅助仪上显示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准备到晚上。 在法奥斯学到的技能成功的被我应用了起来,我双手用力掰开一个及其简陋的捕兽夹,将触发棍卡在中间,然后埋在了车站附近的雪中。 当然,万一有自己人踩到就不好了,我又在夹子上方用树枝做了个很明显的标志。 几个油桶被我们费力地搬到了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木栅栏和绊脚绳也都放置在了各个狭窄的地方。 在做完这一系列的布防后,我们重新爬上候车厅的屋顶,静静等待尸潮的到来。 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还能走动的也准备好了迎接尸潮,“目前咱们一共多少人?”有同僚问我。 我仔细一想,虽然这趟车里有不少认识的,但也有许多并不熟悉的战友,但大致估计一下的话,数量还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241人,折合成感染者大概有1908个。”我说着,看了一眼候车厅的墙壁高度,大概有六米,一般感染者都不会爬墙,而这个当量的尸潮应该也很难用叠罗汉堆上来。 “还算易守难攻。”我做出了评价。 楼顶平台上,我们把从车站附近找到的木板用雪擦干净,平铺在平台上作为休息处,又将收集到的长木棍竖着插上,结合帆布和塑料纸搭起来几个小帐篷和一些木板床。 张言河的烧一退便醒了,“喂,寒露,今天没记错是尸潮吧,我枪呢?”他不安分地躺在帐篷里,试图爬出来找他的AK。 “没事,又丢不了,在我后背上上呢。”我指了指后背上背着的AK47突击步枪。 经过我们长途跋涉,这把枪说实话真应该换一把新的了,原本的枪托是旧了点,弹夹也扭曲的只能装一半子弹,枪口更是因为扭曲变成了枪口增焰器,但至少还能用哇! 看看现在,自从经历了西部战场那场最终决战后,枪口增焰器用来堵碉堡门了,子弹打完了用枪托在砸感染者时也砸碎了一半,弹夹底下还破损了,不用手扶着里面的子弹都会滑出来。 “你好好待着,今天这波尸潮不算多,等到了雪原内地,有的是感染者让你讨战功。”我把他又按回木板床上。 用于止痛的吗啡没有了,药效差一些的止痛药张言河又不吃,我只好给张言河拿了一些辅助睡眠的安眠药。 “差不多了。”我在给伤员们换好药后,走出简陋帐篷,到达屋顶平台边缘。 打的准的新兵们已经开始一发一发地狙击百步开外缓慢靠近的感染者了。 我看了一眼表,还有几分钟便是尸潮集群进攻的时间,这时候感染者的攻击性还没有被激活到最强烈,能抓住机会先提前消灭一些。 “都撤上来了吗?”我回头大声问,同时也冲楼下喊了两遍,确认我们都已经安全地撤退到了屋顶,于是我的双手摸向腰间的两把左轮并把它们拔了出来。 我的目光移到了附近车站墙壁的一处运输管道,它正好能够连接到楼顶,为了防止某些骑士级的感染体比如铁手这种体格庞大的借助这种地方爬上来,我决定击毁它。 当时爬上来的时候我们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当然,代价无非是我们下去的时候要跳的高一点罢了。 “那我打了啊?”我看向开车的老头,我们年轻人方便下去,但伤员和老头就不一定了。 但老兵点了点头,示意我优先保证安全,于是我将右手中冰蓝色的永冻霜星对准了管道。 这把枪来到我手里已经有半个月了,我逐渐地摸清楚了它的性情,使用也越来越熟练。 比如说它是绝对不让别人碰的,师父说永冻霜星是当年旧世界集中高级科技制造的超限武器,那时候还没爆发感染战争,有人力也有物力制造这种神兵利器,原本是用于对付敌国的武器,但还没开战,感染战争就爆发了。 我将布满冰裂纹的枪身对准了管道,手指压到了扳机上,舒爽的清凉感从手指上传来,拇指则扳开了枪身侧面的安全纽,蓝色的光芒沿着枪身的放血槽逐渐将花纹缠绕上。 而现在的贸易联盟早已没有人力也没有物力制造这种强大的超限武器,所以相当于我拿到了一把绝世好枪呢。 比如说它的自动保护机制,除了初始主人以及经过主人授权的现任主人,其余生物但凡碰到它的枪身,都会被瞬间触发的零下45度极寒给冻到神经坏死。 “好用是好用,不过缺陷也很致命就是了。”我自言自语地对准目标扣下了扳机。 一道蓝光划着弧线击中了那边一指厚的半米直径不锈钢管道,顿时在上面炸开一片雪雾,我甚至都能听见类似“咯吱”的结冻声,高五六米的管道都盖上了一层薄薄地白霜。 我又用右手的左轮补了一枪,子弹直接击碎了因为温度极脆弱到比玻璃都容易被击碎的不锈钢管道。 “我这边一切就绪。”虽然大家都各据屋顶的一角甚至已经开打了,但我还是象征性地汇报了一下进度。 “行吧行吧,开打了。” 第一百零六章 ∶入阵 枪声逐渐失去了连续性,原本密集的枪声已经变成了一声声清脆的单发声响。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末尾,敌人的数量在我们的持续攻击下早已变得稀疏。 我们据守的房顶旁边,尸潮正面的墙壁边上已经堆起了一个半坡形的尸堆。 感染者的尸体压着感染者的尸体,八百多只感染者层层叠叠一直压到了四米高的位置。 只不过这四米高的尸堆对于这五米高的房顶来看还是不够高。 而且这里的感染者并不像当时西部战场上那些有海姆达尔组织操控的感染者那样具备团队意识,所以他们只是麻木地进攻这一面墙,倒下了就让同伴踏着自己的尸体继续前进。 也正因如此,我们对付起来是异常轻松,哪怕我们过半的人都在房顶正中的简陋帐篷里躺着,我们剩下的的人也足够对付的了它们。 “寒露,准备!又来了一波!”某位步枪兵看着最后零散的感染者们再次聚起了一百二十几个,淌着蓝色的感染血液冲了过来。 我大致看了一眼,剩下的感染者也就有两百来个,我们子弹有限,刚开始时楼下到处是感染者当然可以扫射,但现在少了,我们便需要尽可能的减少弹药量了。 果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战友们,上手枪。”随着某位不熟的同僚的喊声,有人把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我心想我本来就用的手枪,跟刚刚有什么区别,于是干脆把张言河的步枪打到单发模式,再把刺刀卡在枪口下方,跟着同僚们往楼顶边缘跑。 感染者们感受到我们往它们接近,也加快了脚步,我刚到屋檐边时,一个灰白头发的中年感染者翻着白眼探出了头。 我的成长还是相当明显的,要在半年前,我遇到这种情况时必定是先后退一步然后把步枪横在身前作格挡架势,先防住再说。 但那样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身的安全,但也失去了进攻的良机,有可能使自己进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而现在我直接是条件反射似的发起了进攻,只见我双手紧紧握住步枪的枪身往前一送,锋利的军用刺刀便扎进了感染者的脖子左侧。 我用力往边上一扯,刺刀便在感染者的脖颈动脉上开了个大口子,蓝盈盈的感染血液从脖颈喷涌而出,它摇摇晃晃地将双手举向我,企图抓住我,但因为体内血液的流失,体内迅速下降,直接从我面前掉了下去。 这边刚对付完一只,在我的另一方向又有其他面目狰狞的感染者爬了上来,我来不及调转枪头,但直接把枪往后一捣,用枪托击中感染者的下巴,旁边的同僚好心地帮我补了一脚,这边也坠了下去。 但就算摔下去了,只要没流干血,也还会再爬上来,于是我单腿踩在屋檐上的防摔栏上,把步枪对准楼下正在挣扎的感染者补了一枪。 很快,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这次的尸潮我们也成功度过了,“好了,好消息,我们不用爬下去了,有楼梯。”某位性格开朗的武士指了指堆成坡的感染者尸体说道。 我试着走到屋檐边上踩了踩,虽然尸体已经有些许僵硬,但又同时有一些软软的感觉,至少让我感觉有一些难以下脚。 不过既然都晚上了,我们倒也不急着下去,而且往恶心里说,冻一晚上明天冻硬了也好踩着下,于是我们干脆在屋顶的空地上生了火,将能吃的食物都热上。 自从我们进入雪原以来的三天,雪就没停过,积雪云阻挡了阳光,导致我们生存辅助仪的太阳能充电板都失去了它应有的用处。 电子地图没法用,只好用纸质地图了。 折叠桌上,我们将地图摊开,地图相当老了,如果没有两个人按着两边它便会自己卷起来。 我把手中的手电举起来,使手电的光芒直直地罩住地图的正中。 “行了,孩子们,过了这个站,就是白树高地的区域了,明天我们不停,直接到达雪原集团军的物资站。”老司机用几根手指弹了弹手中的烟,另一只手拉了拉我的手,让手电光对准他说的地方。 就在这时,“老前辈,兄弟们都不知道雪原的具体情况,给咱讲讲呗。”有某个新兵请求道。 老人伸手向我们借了个火,略微点了点头,于是在这个晚上,老人给我们说起了他的军旅生涯。 “嗯,让我想想,嗯……没错,我也是你们这个年龄到的雪原。”老人把花白的大把胡子用手抹开,将点燃的香烟塞到嘴里。 “老前辈不是雪原本地人吗?”有新兵突然问道,“你别打岔,让老前辈继续讲。”立刻有人阻止了他。 但老人并没有介意,反而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中部平原的人,这一路接你们过来,知道你们中间也有八成的是从外地来的,那些从小在雪原长大的孩子我就不多说,但其他地区的你们必须要学会在雪原生存,毕竟……当年我吃过的亏,你们也有可能吃到。” “低温冻伤、暴风雪、比其他地区都要凶猛的感染者。”老司机摸了摸茂盛的白色胡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有西陆七恶魔中的雪原梦魇——巨颚体。” “咱们都知道,感染战争是在四年前爆发的。”老人这样说着,他从19岁参加了雪原的军队,现在他都53岁了,这34年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守护边防。 这也说明的老人军旅生涯中并没有经历多少感染者的侵袭,30年的戍边,直到四年前才参与了感染战争。 “雪原一年四季都在下雪,一天一场小雪三天一场大雪是相当正常的现象,同时因为季风原因,每周都会有一场持续时间巨长的暴风雪。” “我们不知道暴风雪什么时候来到,但在暴风雪中如果没有迅速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处,那么这片雪地便会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老人给我们讲了许多他刚到雪原以及来到雪原后所经历的生死攸关的时刻,但在老人看来,直到两年前直面目前盘踞于雪原的特殊感染体巨颚时,竟然比他在年轻时经历的所有艰难险阻还要危险。 “它大概有十米长,身体有一节车厢那么粗,”老人描述着,“有一个巨大的脑袋,同时也是它的嘴,但当这个脑袋裂成四瓣的时候,就能够看见有直径五米的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上万密密麻麻的锋利尖牙。”老人形容道。 “我们付出了惨重的的代价才击退了它,因为它通体覆盖了一层近半米的黑色防弹感染物质,连贫铀弹都无法击穿它的皮肤。” 老人给我买讲述时甚至都露出来惊恐的表情,手指间的烟也不经意间抖落烟灰。 “好了孩子们,快去休息睡觉吧,明天就要正式进入雪原集团军了。”老人催促道。 第一百零七章 ∶车站的遭遇 “让我想想,这是第几天了?”我坐在一个长方体木板物资箱上,用我一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下每天经历的事。 这是个好习惯,往小里说可以防止我忘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如果将来跟人讲起来也有的说,更重要的是,它能够防止我遗忘死去的同伴。 “嗯,今天是第五天早上,自从昨晚雪停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好天气。”我用走珠笔在上面划拉道。 同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有积雪云的阻挡,我能够直接看到湛蓝的天空。 有几缕黑丝在我眼前摇晃,我用手抹开随风摇摆的头发,这才想起来我几乎已经有7个月没有理过发了。 末世都降临了,哪还有理发店?图省事的自己刮个光头,或者都完全不理发了。 那我的胡子估计也长的没法看了吧,我心想着,掏出腰间的水壶往手心里倒了点水,滋润了一下扎人的胡茬,再用军用刺刀细细刮掉它。 我抖了抖头发,同时将刺刀横过来,打磨的如同一面镜子似的光滑刀身反射出我的样子。 头发的确长了,后头还没到肩头,但也贴着脖颈了,前额的头发压着眉毛,我用手给它强行三七分。 “已经很好看了。”张言河走到我旁边,他的伤已经痊愈了,肢体活动上几乎不成问题。 我用拳头碰了碰张言河的肩头,“用氨基酸血清长出来的吧?记得多运动这地方的肌肉,新长的自然跟原来的又差距。”我提醒他道。 张言河把他的步枪单手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以表示他完全没问题,“完全不影响……”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摇晃了两下自己的步枪。 “重量不对。”张言河把AK下方的扩容弹夹拆了下来,“怎么少了一些子弹?”他盯着我,“嗯?” “额……嗯!诶嘿!”我撇嘴傻傻的笑了笑,随着他又瞪了我一眼,“它挺好用的。”我尴尬的回答道。 正在我和张言河打打闹闹的时候,火车发出了汽笛声,同时我们明显地感觉到车身顿了一下,随后开始减速。 “怎么了?要到站了吗?”我随便找了个破口往外看去,就在车头前方不到一里地的地方,我们能够看到没有月台的车站。 最重要的是,这个火车站竟然周围有许多平房,这里竟然是一个小镇。 许多人挤在铁轨不远处,我能看见穿着皮衣的猎人,身穿雪地纹的军人以及上蹿下跳的小孩子。 “是人哎!”我叫唤道,张言河也走到我边上看了一眼,但仅仅是点了点头。 这一路过来的车站要么被废弃了,要么就是个都没人看守的临时补给点,贸易联盟的物资运输车往车站的仓库一放再把门一锁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得亏他们放的都是些煤炭或者机油之类的,来了个流浪汉也找吃的用不上那些东西。 从法奥斯到白树高地这五天里我们经过了二十多个车站,但仅有这个车站不仅有常驻人口,甚至还有个看上去就相对繁华的小镇。 “小子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车了。”老司机走过车厢,“看到那些穿雪地军装的了吗,跟着他们往北边走个二三十里地,就能看见一座巨大的要塞,那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了。”老头子在车门冲一个个下车的新兵招手。 我迅速从之前扔到后车厢的物资堆里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慌忙地将东西往里头一塞,提起来往车门跑。 但不知道是没拉紧拉链还是拉链过于年迈了,我在走下车厢时,拉链竟然哗啦扯开了,里面的东西就开始往外跳。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情况不妙,左手去扶的同时右手也捏住了两边拉链。 即便如此还是有东西掉了出来,比如我为了防止遇到长时间恶劣天气用不了太阳能给我打生存辅助仪充电所以放在包里的两根金条。 我还在小学时代的时候,父母就告诉过我不能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把钱露出来,尤其是现金,虽然感染战争爆发后贸易联盟管辖地区的人们都开始使用生存辅助仪,但还是容易被人盯上。 事实证明,我父母说的真是太对了,哪怕我在三秒里迅速将地上的两根金光灿烂的金条塞了回去,但的确有人盯上了我的包。 “有杀气!”张言河突然撇了撇嘴,“哪来的杀气,这人来人往的。”我以为张言河又在增加气势,是的,他都感觉到了,我竟然没发现已经有人正在缓慢从一个人背后移动到另一个人背后接近我。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香甜的气味,我往气味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然发现了一个卖烤地瓜的。 “哪来的杀气,估计是你饿了,的确应该去买点吃的了。”我拎着行李箱背着包向卖烤地瓜的走去。 钱在背包里,我需要先把背包脱下来才能拿出钱,于是我把一只胳膊抽出来,另一只胳膊把背包脱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背后的跑步声,接着,一股撞击的力气从背后击中了我,我一个前扑,但手上被拽住了,差点摔倒。 我才想着是谁好心拉了我一把,但定睛一看,是我紧紧攥着背包的一边带子,而背包被人扯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扯着我背包的那人抬起腿来便给了我一脚,我脱手倒下,他抱着我的背包撒腿就跑。 “什么情况?!”我一脸懵逼,“你背包被抢了!”张言河甩下一句话拔腿就追。 我一脸懵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我靠!”我把头转向背包被抢的方向,可别说那贼,张言河都追的不知道上哪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追击 放下不知所措的我在原地一脸懵逼,张言河已经死死地咬住了抱着我背包往前狂奔的人。 绿白相间的线织帽,上身还有赤红色的皮衣,甚至下身还有加装了膝盖防具的作战裤。 张言河能看出来,那件上衣是防弹武装系列防弹衣的分支红色车手,论防弹功能比普通的防弹武装还要高出一大截。 反正这件衣服内是硬铝合金片的,张言河也不怕打死人,直接手上一拉栓,“砰”地开了一枪。 那枚子弹从张言河的枪口增焰器中打出,在空中几乎是直线飞行了十几步直接击中了前面的窃贼后心。 如张言河所料,在子弹击中他后背的时候,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击金声,而那人也被打的往前一晃,但用手一扶墙,竟然又跑了起来。 “啧!”张言河边跑边开枪,可一边跑步一边射击根本不可能做到平稳射击,更何况刚刚那窃贼还一头扎紧了一条小巷里。 在人类聚集地的小巷里开枪这件事本身就危险,先不说两边都是墙,宽仅有不到三米,其次也容易误伤自己。 窃贼在小巷里四处冲撞,遇到人就把他往后一扯试图挡住张言河,而张言河对自己的枪斗术也相当自信,每枚子弹都精准穿过人的腋下又或者货物之间的缝隙击中前面的窃贼。 张言河见前头一路人被甩过来,手在他胸前一按,借力向前冲去。 在冲的过程中,张言河跳跃起来,左脚踩在一辆独轮车后,抬头往天上开了一枪。 高处二楼的一个钉耙被张言河击中一倒,正好推倒一个酒桶,酒桶从空中落下来,正好砸在了独轮车前段。 顿时这辆独轮车便像跷跷板那样把张言河弹了出去。 那窃贼见到脚下一个黑影从地上迅速划过,同时空中也飞过一个虚影,直接撞进了他前方的一车稻草里。 接着,张言河双手扶着稻草从车里爬了出来,将上了刺刀的AK对准了他。 “呼……呼,你等会……让我喘会儿!”张言河先长出了几口气,然后一脚蹬开了装满稻草的小推车的车闸将它横在了背后挡住路。 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一定会发出惊呼,张言河昨天还受了伤今天就能在空中旋转720度然后越人堵路了。 但事实证明,是科技会研发的血清扩散器质量的确可以。 就在刚刚,张言河精准地计算了子弹量,目前弹夹里的子弹不多,整支枪的重量刚好跟支长枪差不多,拼刺刀极为顺手。 对面的窃贼见到张言河堵路,一只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往墙上一拍,板砖裂成锋利的两块断砖被他用双手握住。 张言河伸手从背后抓了一把稻草扔向窃贼,试图阻挡窃贼的视线,但窃贼看到了十几根金色稻草中的一丝寒芒,头一偏,一把锋利的砍刀从一旁飞过。 “好眼力!”张言河见自己夹在稻草里隐藏的杀招未击中,腿向后一蹬,已经又一个箭步杀了出去。 那把稻草还没着地,张言河手中AK的刀尖已经从下向上挑去,在空中经过时甚至将几根稻草切成两段。 而盗贼用手中的断砖往下砸,断砖与张言河的刺刀相击,抵住了张言河的攻击。 张言河一击未中,毫不犹豫地发起了下一次攻击,而且是一记接着一记地刺击。 张言河的刺击是借助腰与腿的微小旋转来增加刺刀的力度,对面只看见张言河腰侧左右反复摇摆了接近15度的幅度,张言河已经刺出了四刀。 而这四刀里,第一刀便将挡下张言河第一次攻击的断砖挑飞,第二刀直接将窃贼手腕上的护腕切了下来。 第三刀与窃贼另一只手中的断砖相击,一声清脆的声音将断砖硌飞。 此时窃贼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别怪我!”张言河第四刀直接捅向窃贼的胸口。 “啊!”那窃贼叫了一声,刀只剩了个柄在他身体外面。 张言河见自己刺中,刚想舒一口气,但突然感觉到了手感不对,怎么都不像是刺中了肉的手感。 “不对啊……”张言河看向窃贼的胸口,的确自己的刺刀就露了个把在外头,虽然堵住了伤口吧,但也不至于一点血没流吧。 张言河试着旋转了一下刀刃,这样做原本可以撕裂伤口,但竟然直接没感觉到阻碍,就仿佛插到了空气一般。 张言河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刺刀只剩下了一半,刀尖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刚刚剩下的一半钝刀根本没刺进去,只不过刚刚自己没注意还以为刺进去了一半。 俗话说樵夫难为无树之地,张言河就算再强,估计也就输在了这把军用刺刀上。 窃贼也反应了过来,一拳抵开张言河手中的步枪,试图翻过张言河堵路的推车逃之夭夭。 “嘁!把东西留下!”张言河虽然没了刀尖,但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枪口上的钝刀挑中窃贼手中背包的系带,在自己一扯之下给割断了。 背包吧唧掉在了地上,窃贼一犹豫,张言河扬起一脚,这次是实打实的击中了,窃贼被直接踢飞过推车摔在地下。 张言河正想直接抓住他,没想到这窃贼也抓了一把稻草撒向张言河,张言河往后一跳,窃贼早已爬起来往前方跑去了。 张言河还不甘心,拆下枪口下方的断刀便扔了过去,可没有刀刃的刺刀跟石子差不多,仅仅是在窃贼背后轻轻打了一下便掉在了地下,窃贼也迅速过了一个弯不见了。 “幸好背包找到了。”张言河捡起背包,背后我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 “言河!人呢?”我问他,张言河往后一甩,背包落在我手里,“跑了,废老子一把刺刀!”他转身捡起刚刚扔出去的砍刀挂回腰上。 “背包追回来就好,多谢了。”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 张言河点了点头,转身和我往车站走去,虽然只是一次交手,但张言河足以记下窃贼的相貌。 第一百零九章 ∶深入腹地 在白树高地的火车站,我们坐上了雪原集团军的运兵车,一路向正北驶去。 我在车上目之所及全是白的,白树高地名不虚传,连年的雪压的松柏的枝桠都低了下来,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颗颗白树。 除了树,就连人也是白色的,除了我们这些刚刚来到雪原的新兵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我们能看见雪原集团军的军人们都穿着清一色的雪白色军装。 “真漂亮!到处都是雪,在末世竟然能看见如此纯白的雪景!”我惊讶道,“一片鸟不拉屎之地。”张言河评价道,“这么多雪上哪觅食。”他说。 “不过……这装备怎么看上去比咱们都穷?”张言河坐偷偷瞄了一眼前头开车的士兵,背后的背包两侧竟然是两把蒙德拉贡。 “不会吧?虽然雪原地广人稀而且资源紧缺,但也不至于这么穷吧?”我也偷着看了一眼,还真是,那些肩章上有军衔的也就背后背着把雪地涂装的UZI,除了几个趾高气扬明显就是大军官的有把雪地涂装的AK突击步枪,大部分人都背着蒙德拉贡和砍刀,少部分还有把雷明顿散弹枪。 照这么看来,张言河那把弹夹扭曲且枪口损伤严重而且倍镜破碎的AK竟然还是把好枪。 “把你那枪收起来,刚到这里就被抢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被盯上就麻烦了。”张言河小声对我说。 我伸手轻轻地将左边的典藏左轮连带枪套塞进了衣服的内兜,又将右边的永冻霜星也放了进来。 张言河说的太对了,先不说被抢了我心疼,万一某个不长眼的碰到我这把枪给神经坏死了,那简直不是他偷我,是我故意伤人了。 为了防止再被人抢了背包,我干脆把背包挂在了身前,这样既挡住了前面的要害也看住了包。 我无意中看向车行驶的地面,不由得赞叹这开车的司机技艺高超,这四个轮子跟长了眼似的灵巧避开了地面上凸起的石头,而我们的身体也仅仅是摇晃了一些。 “那我这衣服要不要也藏一下?”我凑到张言河身边小声地问他,同时轻轻拉开背包的拉链给他看。 张言河瞥了我背包里的衣服一眼,头发仿佛把眼睛都遮的阴暗了。 他撇了撇嘴,“我突然觉得那人抢了你的包也没啥用。”他把头侧了过去,“真不知道那窃贼怎么想的,抢一包短袖衫回家都不知道怎么穿。”他心想。 “诶嘿”,我笑了笑,“我可不是只带了短袖衫。”我把手伸进背包用手指弹了弹,张言河清楚地听见了手指弹在金属盒上声音。 但他啥也没说,光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背包里剩下的这几个罐头也许就是我们某些关键时刻的救命粮了。 车队在漫漫雪原上形成一列纵队,仿佛是一片白沙上的一串蚂蚁。 “你们应该相当庆幸,你们是在尸潮日后的第一天到达了这里,雪原的感染者们因为常年阴天几乎不受阳光影响,它们也比其他地区的感染者攻击力高的多。”前头的老兵见我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的景象对我们说。 在我们新兵闲聊期间,车队大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这六百多里地已经是深入雪原腹地了。 开车的司机也换班了六轮,张言河告诉我那是因为在一片白的视野的情况下没有护目镜及其容易出现雪盲状况,让我也不要到处乱看。 就在中午时,我终于听见前面开车的司机在谈论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我四处张望,“哪?”我从车头朝向的方向从左看到右,可除了一座巍峨的雪山之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我一边思考会不会是因为地上太冷而建造了地下基地,一边发现在前方大雪山上还有一座比较小的雪山。 是的,我起初还以为那是一座雪山,“言河,你看那座山上没有树耶!”我再一看,这座山竟然几乎是对称的,而且山顶竟然没有山尖。 “你见过平顶的山吗?那是个建筑物!”张言河卸下倍镜放在眼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过去。 那竟然是一座背靠着巨大雪山的白色要塞,从远处看去还以为是高山半山腰上的一座小山。 而随着我们愈发接近,我看的也越清楚,那巨大的白色要塞的城墙至少有14层楼那么高,底下五层的墙皮明显厚重,而第六层以及往上则遍布枪口。 城墙顶上有固定的城墙炮,整座要塞呈现出正六面体的形状,而这个巨大六面体的每一个角都是一个不同于城墙的炮楼。 我能看见无数身穿白色军装的军人趴在那些城墙上的枪口上往外眺望,那些枪口竟然是一个又一个的窗口。 从外面看去,这座要塞的占地面积几乎有五个远星高中了,虽然不到快乐101的一半大,但作为军事设施建造到这么大一定耗资巨大。 “那就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总部——雪原要塞城市。”有老兵对我们说。 “它具备能够在尸潮的封锁下坚守一年零四个月的能力,是上个世纪旧文明的顶级防御工事之一,同时拥有全雪原包括极地冰原,白树高地和乌兹矿场最强悍的中心供暖系统,能保证我们在要塞内便不会受到暴风雪的侵袭。” 我看见张言河终于笑了一下,“这里生活着比你们早到一年两年甚至是感染战争初期就生活在这里的三万位军人,新兵们,欢迎来到雪原集团军!”领头车上的军官使用对讲机对我们说。 我看向同车和其他车上的同伴们,大家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喜悦的脸色,很明显这座要塞比他们待过的任何避难所都要安全。 于是我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掏出生存辅助仪打算记录下来今天的日程,却一不小心点开了相册。 相册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我拜托夜半给我把照片转进系统的那张在希望谷中阿列克谢大叔发现的照片。 “呐,大叔,现在我也是一名军人了。”我仰头望向天空。 第一百一十章 ∶收装配发 我所在的车是雪原集团军车队的第二辆车,当我把目光从这座气势恢宏的雪原要塞移下来时,正好看见第一辆车的副驾驶探出头用手中的荧光棒打了信号。 我看着那副驾驶的手向上一挥,又往斜下方一划再上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三角,我默默在心里记下来了这个手势,那个时候还没想到之后会有大用处,只是觉得挺帅的。 随着车队的头车打出了信号,要塞顶上的炮楼中传来了钟声,深深扎进地面的闸门被拳头粗的铰链拉了上去,闸门后紧闭的大门也随之打开。 我身下的运兵车再次启动向前驶去,一辆接一辆的运兵车从狭长的城门廊经过,我能看见从闸门到另一头的闸门竟然有近50米的距离,这说明这座要塞的城墙竟然有50米厚。 尽管五十米对于城墙来说已经很厚了,但我所在的车仅仅用了十秒便冲出了门廊,随着我所在的运兵车开出了城门廊,我的眼前豁然开朗。 随着我环视四周,目之所及我能看见东边是几栋分工明确的楼房,楼房跟整座要塞一样是雪白雪白的,紧紧地靠着城墙仿佛成为了城墙内侧的支撑点,同时楼房顶端是一个巨大斜坡,与连接到城墙顶的楼梯刚好成一道巨大阶梯状。 阶梯旁边的城墙每上升大约一层的高度便有一个门,看来这些楼房起到的正是在要塞的各个楼层直接的阶梯作用。 从东边往西边看去,正北边几乎没有什么建筑,仅有一座倚着城墙的高塔,因为我在鬼影山见过类似的建筑,所以我确定那个就是军官们平日开会与制定战略的指挥大楼。 指挥大楼正对着的南边是我们进来的门,而西边则是无数驻扎在混凝土地基上的钢丝绳扎起的帐篷,以及一处不算小的停车场,中心的广场上堆着无数的物资箱,这边有军官背着手走来走去,那边也有一队巡逻兵在沿着规定的路线齐步向前走去。 一切看上去都井然有序,运兵车随着停车场上的某位军官的手势猛地停在了广场西侧,“下车站好,站成一行!”早在停车场上等待我们的这位军官留着小胡茬,站的板板正正地对我们下令。 我们手脚麻利从车上翻下,在地上整齐地列成一行,我能看见军官背后与我们这群新兵一样列成一行的士兵。 他们的脸上早已失去了稚气,与之相对的,是坚毅与志气和隐隐的……悲伤? 他们的腿边统一放着一条蒙德拉贡,腰上别着一把砍刀,我开始怀疑这莫非是雪原集团军的标准配置。 同时他们手中每人也都抱着一件大棉袄和一件与他们同样的雪地纹作战服,“终于要给我们发厚衣服了,要冻死了。”我看到棉袄这才感觉到这是我冻了一路都感觉不到冷了。 正当我这样想时,那位军官已经向我们伸出了手,“新兵们,请将你们身上的装备交给老兵们,等下会统一分配枪支弹药,身上穿的衣物也去那边的帐篷里换下。”他手臂像迎风标那样指向了要塞中的一个个六角帐篷。 “自带的枪不能自己留着吗?”张言河试着询问问那位军官,毕竟这把AK他用了一路,换把枪他说不定还用不习惯。 那位军官严肃地摇了摇头,“作为七大集团军之一,我们需要严明地纪律,枪械要靠后期的战功来换取,所以目前的枪支我们要先行收走。”他这样说道。 张言河也没多坚持,手一扣把子弹卸下便把自己破旧的AK突击步枪递给了面前的老兵。 “你真给了?”我看着张言河干净利索的交了枪,心想他用惯了自动化步枪,用手动拉栓的还能行吗。 但张言河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是蒙德拉贡,在真正会用的人手里,也是神兵利器,你不是曾经就见过一个吗?”他接过对面老兵手里的衣服,走向帐篷。 他说的轻松,我这边可不好交代,我身上武器就两把左轮,左边的典藏左轮是拿我刚刚加入贸易联盟的两个月的工资加上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买的,我怎么舍得给交出去。 而右边那玩意师父更是叮嘱过我,一旦离开了我的手这玩意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我与面前的老兵大眼瞪小眼,半晌,还是我先有了动作。 我直接掏出了右边枪套里的永冻霜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配枪,是红杉集团军军团长给的,他叮嘱过必须让这玩意放我手里,不然容易出事。”我迅速说道。 而老兵完全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伸手就来抓我的枪,我伸着手是递也不是缩也不是。 就在关键时刻,那军官终于把视线转了过来,“郝默,停手,那新兵手里的枪不像是假的,如果真是他的枪根本不能碰。”他喊停了我面前的老兵。 “你叫什么名字?”军官走过来看向我,我整整矮了他一个头,只好抬着头看他。 “报告长官,我叫寒露,法奥斯毕业的。”我自报家门道。 军官面无表情,“给我看看你怎么驾驭它。”他冷冷地说。 我心想你是想让我在这么人群密集的地方开一枪试试吗,就在这时,我看见了运兵车旁边放着的一桶热水,司机正在用它给运兵车洗去上面的雪。 “好的。”于是我在打过招呼后,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永冻霜星走到了那桶热水旁边。 那是一个一米高半米粗的油桶,里面盛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尤为明显。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军官就在旁边盯着我。 于是我手上一松,永冻霜星扑通落入了这桶热水中,在溅起的水花中,我能看见它在水中发出隐隐冰蓝色的光泽。 接着,热气竟然迅速开始减少,仅仅两秒钟,这桶水便不再冒出热气,同时金属的油桶壁发出了吱吱的撑裂声,那是由于水转化为冰块后密度变小胀大挤压了桶壁。 但金属还是金属,没有因为桶里的水冻结成冰就被撑开,但很明显,这一桶水已经在第三秒便完全成了固态。 那军官依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明显比刚才有了些触动。 “行吧,你可以保留你的枪。”这位长官最终勉强点了点头,看来是给了我师父一个面子。 “士官长,还给不给他发枪啊!”对应我的老兵问那位军官。 “该发的当然发。”军官走过我的身边,“新兵,看好你的东西,在雪原可危机四伏,自己人也得防。”他在经过我身边时不知道是恐吓我还是给了我一个忠告。 而这时张言河已经换好了一身雪地涂装的作战服跑了回来,那身原本臃肿的棉衣被作战服一箍,竟然看上去出奇的合身。 “怎么了?”他问我,“哦,是我被发持枪许可证了。”我回答道。 张言河点了点头,“然后呢?”他问我。 “什么然后?”我不知道他指什么。 张言河低头指了指冻的结结实实的油桶∶“你怎么把永冻霜星捞出来?咱们要扛着这桶走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宿舍 总之,当我换好作战服走出帐篷时,发现意外的还挺合身。 布料并不光滑,也算不上美观,但耐磨的程度相当可以,白色和灰色的迷彩覆盖其上,腰带上有卡刀的地方,同时前胸也有备用的子弹带。 但就算换上了御寒的衣服,冷气也止不住地从我的领口与袖口灌进来,让我有一种以我中心往外发冷地感觉。 张言河穿的作战服的原主人应该比他瘦的多,所以衣服几乎是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不过也正好防止了冷风倒灌。 “其实你活动活动说不定就暖和开了。”张言河双手握住一根铁镐,用力抡圆了往铁桶里凿去。 “真鸡儿神奇!铁板在低温情况下脆的跟玻璃似的倒是水冻结后凿不动了!”张言河累出一头细小的汗珠,同时头上也热气腾腾,就仿佛一朵云罩住了他的头发。 目前是给我们的原地修整时间,别的新兵要么在帐篷里换衣服,要么在检查护理自己的武器装备,而我们俩竟然在凿冰! “新兵们,五分钟后列队!出发去住处!”军官见最后一个新兵也接过蒙德拉贡与作战服跑向换衣帐篷,高声向我们喊。 “五分钟?!快快快!”我也掏出砍刀来一下一下的刺击那一桶冰块,但这雪原上的温度显然一点也不会让冰块融化,我的每一下攻击也就留下一个白印。 “这下好了,以后咱们渡河可方便了。”张言河冷笑道,将手中的铁镐一扔。 没办法,我只能滚着这个桶跟着老兵们往东侧城墙走去。 张言河一脚把铁桶踢到了一边正好立住,同时用手指了指上城墙的阶梯,“先把它留在这边吧,一时半会又丢不了,它还能长腿跑了不成?”他说。 张言河说的的确是这样,我总不能带着这么大一铁桶去宿舍。 我们齐步走到了我之前就看见的东侧城墙边作为阶梯的那几栋大楼,但带队的军官却带着我们从边上绕了过去,径直走上了往上的阶梯。 “很明显,这几栋楼不是给咱们住的。”张言河迈着步子,在混凝土凝成的楼梯上往上走去。 “不是,那咋们住哪?”我询问道,“难不成咱们要上城墙顶上打地铺?”我小声问道。 前面的军官明显听见了我小声的疑问,“新兵,往你身边的城墙看,你不会以为这城墙有五十米厚吧?”他用胳膊肘轻轻击打了一下城墙。 “这座要塞里的住处和仓库主要集中于这城墙里,包括你们的食堂和宿舍。”他领着我们走到阶梯的二楼位置时,我们看见了墙壁上的一扇铁门。 领队军官推开铁门走了进去,我们也跟着鱼贯而入,当我进去后,发现是一条曲线的长廊,长廊两边分部着无数的房间,而头顶上竟然有电灯。 两边墙壁边上各有一根易拉罐粗的管道延伸向走廊深处,我轻轻将手搭在上面竟然感觉到了近50度的热量,很明显这两侧的管道起到的是暖气片的作用。 “这是……暖气片?”我一脸尴尬,果然,是人类就怕冷,我还以为生活在雪原的军人们都不怕冻的。 “什么暖气片!”领队的军官瞪了我一眼,“这是咱们雪原集团军特有的中央供暖系统,如果没有它,我们连一个月都活不下来!”军官说道。 我吓得连连点头,我初来乍到,万一惹着他们给我断了暖气就完了。 “你们应该庆幸,自从感染战争后,世界人口少了近九成……”领头的军官走近一扇门,然后推开了它。 里面是一个异常干净的小房间,大概只有不到30平方米,但我感觉少了什么。 当我看到墙边的那张单人床时,我知道少了什么,是床!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世界人口只剩下了旧世界的一成,而且咱们雪原地广人稀,所以你们能住单人宿舍就高兴吧,来领钥匙。”领头的军官从腰间解出了一大盘钥匙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我是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的,这空当张言河早就领了一把钥匙来仔细观察了。 当我颤巍巍地接过钥匙时,张言河已经兴致勃勃地冲下楼去搬他的行李箱了。 我看向手心中的钥匙,一种安心感从上面传来,并不是因为它的房间多么安全,也不是因为能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而欣喜。 我的房间号是101,一个对于我来说等同于“家”的数字。 “谢谢。”虽然领队军官只是尽职尽责,但我还是感谢了他,看着门牌号去寻找我的房间。 我将黄铜的钥匙满满插入门锁,仅轻轻一扭,随着一声咔嚓的开门声,我拉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接近正方形的小房子,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其实是及其接近正方形的扇形的。 门正对着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的左边是一张单人床,但此时它只是一张干硬的铁板床,不过相信我铺上床单被褥后会相当舒服。 而窗口的右边则是一个小小的壁炉,虽然已经生锈了,但它的顶上有一根我之前在走廊中看见的供暖管道连接到它,整个小房间的热量的源头就是它了。 一切看上去都给人一种安全感,我坐到这张铁板床上,回想着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 “究竟是又经历了多少事才能到达这样一个安全的要塞呢?”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到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而伤痕累累地与感染者战斗,有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抛下伙伴转身逃跑,有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打着团结点旗帜抱团取暖,也有的人为了活下去而伤害其他人。 我之所以之前在战场上为了保护背后的整片西陆而战也许是一时冲动,但现在在这里也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呢?”我自己问自己道,我看了看周围,小小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一天必须要伤害他人才能活下去,我应该也会去做坏人吧。”我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闭上了眼,甩了甩头,同时试图将这个想法甩到九霄云外去,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如果有那一天,希望它来的晚点。 正当我坐在铁板床上胡思乱想时,我的生存辅助仪响起了铃声,是张言河打来的通讯。 “太好了,言河一定有好消息告诉我,说不定是有一顿丰盛的晚饭。”我立刻抓起生存辅助仪接了通讯。 “寒露!寒露!你的桶……不是,你的枪不见了!”张言河焦急的声音从生存辅助仪那头传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取枪 “啥?”我摇了摇头,有点不太相信,然后推开门一个箭步往外冲去,又冲回来拔了钥匙,再次往外放油桶的地方冲去。 当我沿着城墙阶梯跑下来时,已经有许多新兵开始搬自己的行李箱了,我的行李箱就跟他们的放在一起,附近还有俩雪原集团军的军人一边一个看守着。 “疏忽大意了,应该把那桶跟你的行李箱放一块的。”张言河指着地上的一个正圆形痕迹,刚刚还没下雪,所以这个油桶在地上的一层薄薄地雪上留下的痕迹还很清楚。 “主要是也没人会想到那个桶装了是我的行李。”我心想还真是我的错,毕竟那个油桶上面还绘有雪原集团军的标志,人家给推走了也情有可原。 但我们看了一眼堆行李箱的地方,大家几乎都搬的差不多了,那俩看守见搬的差不多了,貌似是去旁边的帐篷里喝热水了。 “要不先把咱们的行李搬回去?”我感觉放在外面实在不安全。 就在我刚说出来这句话后,天空竟然开始飘雪了,而且还不是小雪,虽然也不至于鹅毛大雪,但的确在空气中纷纷扬扬。 我看了一眼地上油桶的痕迹,很明显这么重一东西不是被抬走的,地上留下来一道如同压路机碾过的痕迹,但现在却因为雪花慢慢落到地面而逐渐模糊。 我嘴角抽了抽,刚想回头问张言河,他便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痕迹消失前找到吧,行李箱我给你拿回去。”他转身提起了俩行李箱往城墙走去。 这种情况太多了,都不用感谢他了,时间紧迫,于是我迅速蹲下,将脸贴近地面,观察这一道还未被雪覆盖的辙痕。 “嗯,是滚走的。”我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然后略微抬了抬头,我能看见这道痕迹远远地延伸到了一个车间的门口。 天气再次阴沉了下来,我低着头快步小跑着向车间接近,时不时抬一下头防止我低着头撞到人。 到了车间门口,那道辙痕被一片空地阻断了,原来是刚刚这边的值日生看到天空中开始落雪,提前开始了打扫。 不过好在我面前只有三个车间,就算是一个一个找也不费多长时间。 一辆叉车顶着一箱破铜烂铁从我面前经过,我甚至还能看见叉车前面的箱子里翘出半个生锈了的锅的形状。 我快步跑进了离我最近的车间,随着我环视四周,我能看见这个巨大的车间里到处停着破损了的卡车以及摆在地上的破烂武器。 应该是个维修工厂,整个集团军在战斗后损伤的载具和装备都会送到这里来维修。 我东看看西看看,如果不是我穿着雪原集团军的作战服,又戴着新兵的标志,可能会被当成间谍给抓获。 “嘿!新兵!没见过这么大的修理厂吧?以后啥坏了拿来修,给几根烟当酬劳就行。”一旁的修理工还以为我是刚来到这里看什么都新奇。 我认真看了这个车间的每一个角落,这个车间里没有那个油桶,于是我又前往下一个车间。 幸运的是,这次我没保底,刚刚走到第二个车间的门口就听见了动静。 “哦老天,这冰怎么凿不开!”一个着急的男声传来,“还真是,用火烤了半天硬是不化!”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声传来。 我在门口探了探头,看到两个男人似乎是一个工头和一个学徒,年龄大的也就四十不到,但似乎是经常干些捶捶打打的体力活,双臂肌肉结实有力。 而年轻的也就20来岁,头上还顶着顶军帽,不过跟我们的有不同,可能是专门负责后勤的。 而此时,这两位正一边用铁锤和锥子从铁桶的上面凿冰,一边在铁桶的下面支了个三脚架点火烧它。 “这真他妈是雪原奇景!烤了十分钟了一点化的痕迹没有!”老工头吐了口痰,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这时,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他背后距离他三米的我,转头盯上了我。 我明明把脚步声放的很轻了,而且那学徒在那边用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这老工头竟然还能感受到我从背后接近他。 见到是个新兵,老工头只是看了我一眼,“新兵,帮忙从门旁边拿把柴火,这块冰怎么也化不了。”他指了指门边上堆的两米高的柴火堆说。 于是我伸手抱了一把柴火,走到了他们旁边,而这时那学徒也放弃了捶打,“不行了,这冰块太硬了,十分钟才下去两厘米。”他大喘着气,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多谢,去那边拿杯热水喝吧。”老工头用胳膊肘指了指他左边一辆卡车头上放着的暖壶对我说。 就在这时,那学徒提出了意见∶“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往里倒热水呢?” 我不需要仔细想就知道不行,因为我把永冻霜星扔进去时这一桶就是热水,那样都能给冻结了,更别说这一暖壶热水了,进去必定冻的更结实。 “不行!倒进去就更化不开了!”我立刻制止了他们。 当然这俩老兵都一脸懵逼,“为什么不行,新兵,你知道些什么?”老工头问我。 我指了指油桶里,示意里面有东西,“这桶是我的。”我开口,然后觉得不对,怎么这桶就成我的了,于是我改了改口,“这桶里的东西是我的。” 于是我仔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这俩老兵,同时我自己也后悔直接把枪扔进这桶水里。 “只可惜我的枪沉到最底下了,要是凿的话得凿到晚上。”我跟张言河凿过,根本凿不动。 没想到那老工头一听高兴了,“你确定那个制冷源在最底下?”他把油桶整个翻了过来,底朝天放在了地上。 我点了点头,我是亲眼看见它沉底后才开始结冰的。 于是这老工头抡起斧子,三下两下给铁桶底开了一个口,然后又用力一点点给铁桶把那个圆形的底给砍了下来。 我能看见,薄薄的一层冰底下就是我的左轮。 “还真是把枪,真是奇妙,照这么看我还不能动它。”老工头轻轻凿开枪身四周的薄冰,用火钳给我夹了出来。 我接过永冻霜星,将它插回腰间的枪套,但老工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新兵,我这也算是帮了你,是不是该给点好处?”他抹了抹胡子。 “……”我解下背包,好吧,这也算是人情事理,人家毕竟帮了我,给点感谢也是应该的。 我想起在第一个车间里修理工说的话,但毕竟我本人也不抽烟,背包里连片烟叶都没有,幸好背包里还有瓶不知道是不是从西部战场拿来的白酒,于是就递给了老工头。 “白酒?这可真是个暖身体的好东西。”老兵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我搓着手走出了车间,外头的雪的确是又开始下了,好天气只维持了昨天到今天中午的一天。 “要降温了。”我听见背后老兵的感慨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食堂集会 既然枪找回来了,也没别的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在雪原要塞里到处转,先回宿舍收拾东西吧。 我沿着城墙阶梯走到了我的楼层,走进楼层门后,在我的房间门口,我遇到了张言河,他正倚着墙环抱双臂,表情有些抑郁,我的行李箱就放在他的脚边,直到看到我,他才抬了抬头。 “取回来了?”张言河看上去早就预想到了我一定能拿回我的左轮。 “取回来了。”我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让他帮我搬行李但忘了给他房间钥匙。 我尴尬地从背包里掏出钥匙,迅速将门打开,“进来坐坐?”我问张言河。 张言河摇了摇头,“明天六点集合,将我们分配到其他队伍,别迟到。”他叮嘱过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房间,轻轻地将门合上,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这一年来,我走过西陆平原各地,从中部地区走到西部林区,又到西部的宝冠山脉,最后来到极北雪原。 我渐渐地适应了同感染者的搏斗,曾经以为只有小说里才会有的“能够感觉到背后的杀气”的说法,现在如果有人在不远处用枪口指着我,我也同样能觉察出来。 好吧没那么夸张,至少张言河往我这边扔水壶的时候能精准地用单手接住了。 行李箱里的被褥被我抱出来,在床上摊开,我随手将枕头扔到床上。 虽然我被允许携带自己的枪,但根据规定也不能不给我发枪,于是也发给了我一把蒙德拉贡和十几发子弹。 我随手把它搁在了墙上的两个衣钩上,我现在没几身能穿的衣服,正好可以用来放枪。 我走到我的房间唯一的窗口处往外眺望,窗口比较小,尺码也就有正常窗户的三分之二,我能从这里望到要塞东边的雪地。 没想到我现在的房间竟然处于城墙里,这种设计让战斗时整座要塞的每一个人的房间都能变成一个带枪眼的碉堡。 我看到窗户顶上有一个把手,把它往下一拉,一块铁板直直地挡住了整个窗户,在底下还有用于卡住的窗锁。 “这窗帘真够硬的。”我走到房门边上,按下了灯光的按钮,顿时房间里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这里很适合居住,首先这里安全,其次这里气温适宜,我感受了一下从壁炉传来的热量,而且这里还有电,真是太棒了! “至于水嘛,这地可到处都是。”我随手从窗户台上抓了一把雪撒进桌子上的茶缸,然后搁到了壁炉上面,虽然烧不开但融化后至少是温水。 是的,这里真好,除了吃的—— 晚饭,我坐在集体食堂里,看着眼前这盘子黑乎乎的干硬东西。 “……”我看了看身边的新兵,他似乎也迟迟没有动餐具,可能是也跟我一样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吃。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的卫兵突然起立,打了个敬礼,在法奥斯时,师父经常跟我吹嘘他走到红杉集团军的哪里哪里都有下属打敬礼。 所以我知道进来的一定是个高级军官,而且看这架势,我看到四周的老兵们都起立打敬礼,看来是军团长到了。 我能看见这是一位看上去便极为老练的男人,身高比一米八二的张言河还要高了一寸,身上穿着的军装同士兵们都差不多,但因为多年换洗已经变成了牙白色。 军团长的面容方头大耳,浓眉大眼,用我们东煌人的话来说叫面相不错,印堂发亮。 但不知怎地,我却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杀气从他身上传来,明明军人应当一身正气,给人安全感的。 这时军团长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样扫了一眼,我这才想起来我居然还坐着,于是在他的头转过来前站了起来把手斜在了额头前方。 军团长环视了我们食堂里的士兵一眼,同样立正,然后把手一举,向四面八方回了礼,然后手一甩让大家坐下继续吃饭。 “一定是错觉,而且这年头当兵的哪个没杀过人,我自己都杀过三五个,军团长肯定更多,有杀气很正常。”我心里想道。 我看见军团长的肩膀上镶金带银的肩章上有三颗星,很明显那是个军衔。 因为师父在红杉镇人尽皆知,而且他也不喜欢被人认出来,所以无论是去酒吧喝酒还是出外勤都是一身邋里邋遢的牛仔服,再用牛仔帽遮住自己的脸,实在是甄选城要求的时候最多穿身深蓝强袭铠,所以我没见过他的肩章。 “等等,那个花纹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我又出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不同的是,这次我轻松就想起来了。 我掏出生存辅助仪来,用阿列克谢大叔与拉扎罗夫前辈的那张照片与坐在那边的军团长对比了一下。 大叔与拉扎罗夫前辈的肩头的肩章与军团长的花纹完全一样,只不过星数比军团长少了一颗星。 “新兵们,你们初来乍到一定有很多问题,现在长官们都在,正好给你们解答一下,当然,问我也可以。”军团长看着食堂里这么多的生面孔,知道是今天新来了许多新人。 我举起了手,“报告!”我高声喊道,同时站起身来,“请说。”军团长看着我,看我会提出什么问题。 “请问军团长肩膀上的肩章是什么军衔?”我刚问出这个问题,全食堂里的老兵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新兵们却没有多少笑的,很明显是大家都不知道,但只不过我笨鸟先飞了。 “这傻小子,连军衔都没背过就参军了?”有老兵把茶缸里的热水都抖到了桌子上。 军团长也笑了两声,不过迅速调整面色到严肃的神情,“新兵,你听好,我只说一遍。”他指着自己的肩章开口道。 “军队中分新兵列兵上等兵,下士中士上士,少尉中尉大尉,少校中校大校,再往上就是少将中将和上将了。”军团长指着自己身边的军官们一个个说。 “旧世界联合政府未建立前,这个世界是有‘国家’这个概念的,自从联合政府建立以来,各国的军衔进行了统一,士兵的肩章统一使用白色,再往上每一阶分别为绿、蓝、紫、金,一阶分三级,一级一颗星,我就是三星的上将。”军团长说完,又稳稳地坐下。 我也慢慢坐下,“那么这样说来,大叔是仅次于军团长的中将了。”我看着照片中阿列克谢大叔肩膀上金色双星的军衔。 如果我能够到达那个军衔,那么我也能仅仅用一把蒙德拉贡单挑帝王级的特殊感染体吗?我手指间的两根筷子在手指间夹紧。 “还有什么问题吗?”军团长旁边的副官高声问道。 “请问咱们吃的这是什么东西?”我回头看去,只见又一个新兵问出了问题。 我这才想起我面前的餐盘里那坨黑的恶心的干硬物体,如果不是因为它没有发出恶臭的气味,我都怀疑是动物的排泄物。 “那个啊,是搅碎了的乌鸦肉和鱼骨头,适当地加入了松茸之类的,但你们也知道,这个世界的食用油早就停产了,做饭早就不能放油了,所以就炒成了糊的那么个样。”副官解答道。 我们面面相觑,“是的,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刚来到这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副官用同情的眼光看了我们一眼。 “但你们看看北方的铁血帝国,他们吃的大列巴,硬的能当板砖,放衣服里还能挡子弹,吃下去一天不饿,为什么?因为一块面包里含有45%的锯末,木头难消化,吃下去消化不了当然不饿,相对比之下,你们吃的又酸又苦的乌鸦肉已经很好了。”副官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踩灭。 接着,又有几个新兵问了问题,多半是每年来到这里的新兵都会问道问题。 在长官们为我们一一作答后,我们终于沉默不语了。 “没有问题了?那么明天六点在食堂门口集合,最晚六点,但我希望能在五点四十看到你们!”军团长张嘴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找茬 如果雪原要塞的守卫们看见一个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口中还发出口齿不清的呜咽声的黑影从他们面前经过,那应该是我。 我记得很清楚,我明明定了闹钟了,但为什么没响呢,除了我迷迷糊糊地记得我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又闭上了眼。 是的,我定的是五点二十的闹钟,我醒的时候正好是五点十九,看了一眼时间闹钟还没响,于是就关了屏幕继续睡,没想到按下熄屏键的同时闹钟正好启动,导致闹钟被关掉了。 幸好我昨天晚上忘关窗户了,尽管这个点太阳还没升起,但要塞门口外头的一处哨站的探照灯在将它明亮的灯光转过我的窗口的时候精准地扫过了我的脸。 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慌忙地穿好衣服的我把两把左轮往腰带上一插,背上背包挂上蒙德拉贡便冲下了城墙阶梯。 “抱歉!”我试图从守卫和墙之间的夹缝往外挤,守卫还好心地让开了一尺,但我还是一头扎进了雪里。 我运气不错,昨天晚上下了一晚上雪,混凝土的地基上积起了一层半掌厚的雪,我摔倒竟然不怎么疼。 如果张言河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我就告诉他我今天特别走运,先被探照灯照了眼又一头扎进了雪地里。 “啊,想到他,他就出现了。”我看到前面张言河站在我前面不远处。 他的面前是一道类似凯旋门一样的建筑,周围有好多集装箱,看来必须要从中穿过才能到达食堂了。 “嘿言河,你说我今天真走运,先被探照灯照了眼又一头扎进了雪地里。”我兴冲冲地跑到他身边。 张言河翻了个白眼,“你究竟是遇到了多么不幸的事才为那种不幸中的万幸高兴啊。”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竟然比一般时候要严肃了一些。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此处不动,从雪地上的脚印来看,他就止步于此。 “怎么了,言河?”我跟他一路从法奥斯过来,知道他进入这种状态是在观望,只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而且不是明确的危险的话,他应该不会作出这种吃到了昨天的晚饭的表情的脸色的。 “行吧,我自己看。”我踮起脚尖来,张言河明显比我高了半个头,双眼看向他目光指向的方向,是那道类似凯旋门的建筑。 新兵们都从那道门经过往食堂去了,张言河怎么就在这边站着呢,而且要是等我的话应该早就去食堂等了。 “没多大事。”张言河把砍刀从腰上拔出来随手安在身后的枪口上,然后走在我前面向凯旋门走去。 我越看越感觉情况不对,都拔刀了竟然叫“没多大事”?但我又没他那能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当长枪使的能力,在要塞里又不能把枪的保险栓打开,只好紧紧地跟着他。 刚刚走到凯旋门前,我便听到了争执的声音,随着我探了个头,我看见在凯旋门的门廊里,三个老兵正在同一个新兵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老兵还是个带绿标的士官长。 “果然,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人啊。”我叹了口气,在快乐101的时候,我想强闯市政厅的时候得给门口的卫兵递烟,有时候我给司机点好处都感觉坐车都稳了一些。 张言河还是有些警惕,我心想过然这种事还是我这种在贸易联盟支部生活过的人更了解,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而且,我抬头看了看这地形,往食堂的路就这凯旋门一条,这几个人守在这蹲人那根本就是垄断。 随着我走近,我也逐渐地听清楚了他们的争吵,果然是那几个资历高的想从新人那里榨点油水,而新人拿不大出来。 “什么?没有!你干什么吃的!”一个老兵已经出手推了一下那年纪轻轻的新兵。 “本来就没有多少!你抢劫吗!”我听见那新兵喊道。 “我们就抢你了!你能怎么着?还有十分钟迟到,过不过?”那士官长倒是嚣张,往地上一个木箱上一坐往新兵喷了口烟。 我见那新兵都急得额头出汗了,但毕竟新的不如老的,根本惹不起,又拿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来。 “几位大哥,咱新来的不是不懂事,还请给我们几个新兵蛋子行个好,谢谢了。”我从背包里掏了盒烟,走到那新兵身前,把烟递到了那几个老兵鼻子底下。 我轻轻推了背后的新兵一下,意思是让他先走,我来应付,但当那士官长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竟然感觉有些熟悉。 就在这一愣的瞬间,我手上的烟被一把打飞到了一旁,“小子,你有病吧?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能?”一个老兵往外脚边吐了口唾沫,另一个也掰了掰手指。 啧,看来遇到不好说话的了,“几位大哥别动气,是我不识抬举了,我不碍着各位的眼了。”我后退了两步,想就此经过然后逃走。 “想走?滚回来!”那个吐唾沫的老兵又把我叫了回来,“是啊小子,我们不要钱,烟更不缺。”那个士官长用锐利的眼神盯上了我。 我顿时感觉到一阵后背发凉,不对,这个感觉是——我回想到了当时在车站时的感觉,我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士官长的脸,竟然跟当时我背包被拽走的一瞬间看到的轮廓相同。 “小子,在这雪原,食物是最少的,看看你身上有啥吃的,没有的话再说值钱的。”这个士官长用食指指了指我的背包。 我心中此时五味杂陈,真就冤家路窄,在车站让这家伙偷了一回,结果到了要塞以为安全了反而被光明正大的拦路抢劫了。 而且为什么这雪原集团军的军官都有出门干盗窃的啊! “抱歉,食物实在不能给。”我心想这次一共就带了四个罐头,一半都带在我背包里,在末世,食物可是用来保命的。 我刚想拔腿就跑,背包却被另一个老兵抓住了,他用力一拽,同时用脚一绊我,我便趴在了士官长面前。 我听到背后拉链被扯开的声音,很明显,他们发现了我的两个罐头。 “不识抬举,这不是有吃的吗?”那个士官长蹲下来往外头上弹了弹烟灰,“这次你放走了一个还没跟你算账呢,下次多带点吃的,不然你在这可待不下去。”他起身同时威胁我道。 就在这时,张言河也走了过来,靴子在雪上踩的嘎吱作响,同时伸手把我扶了起来,直接带着我往食堂走。 “喂,那边那个,是刚刚没听见吗!还要我再说一遍……”士官长旁边的老兵见张言河扛着我就走,抬手就想拦下他。 “滚——你这种败类,可以试试跟我一个新兵打架谁降级多。”张言河一转身,背包旁边挂着的步枪刀尖已经将老兵抓向他背包的手划了一道伤。 同时张言河歪了歪头,目光直接无视面前的老兵跟那士官长对峙,我能看见,那士官长直接打了个寒颤。 “新发的刀没生锈,应该比我那把刺刀好用。”张言河皱了皱眉头,“听懂了吗——”张言河放下最后一句话,将我的肩膀搭在他肩膀上,扛着我走出了凯旋门。 凯旋门里,那俩老兵面面相觑,很明显是因为那士官长什么也没有说,更不明白张言河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毕竟张言河本来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他们可能不会知道,张言河早在半个小时前便站在了凯旋门前认出了当时抢我背包的士官长,只不过一直在观望。 “唉,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张言河随手给我把头上的烟灰拍掉。 “谢谢。”我也拍了拍身上的雪,把背包的拉链拉好。 张言河此时也发现了我的背包,“啊,我的罐头被抢了!”我这才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少了一些。 这少的不是重量,我感觉仿佛是自己身上的什么重要器官被掏了一样。 “……你就不能自己想点方法吗,我不能每时每刻都及时帮你。”张言河和我走到食堂门前,已经有不少新兵在食堂门前等着了。 那边刚刚被我救下的新兵向我竖了竖大拇指,看来他相当感谢我,而其他人或多或少神情都有些抑郁,看来是都被勒索了些东西。 “我有什么办法,我学的是医学,还不是专业的,没你那么能打!”我小声对张言河说。 张言河抬着头略加思考了一下,然后猛地将脸转向了我,“我记得你配过病毒血清,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早晚都会被抢走,吃中毒的也不会是你。”他竟然看上去是认真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善与恶是相对而言 在食堂前的集会无非就是将我们分派到了各个小队,以方便我们后来执行任务。 大家看上去都抑郁极了,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被抢了并不能跟其他军官说,毕竟抢我们的是个士官长,我们投诉甚至有可能被反诬陷。 再退一万步讲,那士官长在那凯旋门那里勒索我们食物,既然那里是必经之路,那么雪原集团军的高官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他们不管就是了。 世道不会因为我们换了一个地方地方就改变,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人性的恶劣也在孜孜不倦地蒸腾。 我能看见那盘踞于凯旋门的门洞中一头褐色卷曲短发的士官长,他的笑容比起街上游荡的感染者的脸还要丑陋,此时他正在将从我们身上搜刮来的油水在一旁堆积起来,十几个罐头和压缩饼干几乎可以填满一个一立方米的行李箱。 我莫名其妙想起了一年前我在远星城,离开远星高中的前夕跟我的同班同学们讨论的话题。 我们的语文课代表将希望全心全意投入进了希望军队能战胜感染者收复远星城,但死不瞑目的他不会想到,在我们还在辛辛苦苦凑买罐头的钱时,竟然有这样的长官在剥削下级的资源。 但我还是想要试着去改变现状的,房间里,我左手捧着罐头,右手握着刚刚配好的病毒血清。 紫色的透明血清在注射器中荡漾,反射着紫云色明亮的光泽,毕竟是我在超认真的状态下制备的血清,无论是纯度还是侵蚀能力都属于上品。 但这样做真的好吗?我低下了头,这一管要是人喝下去,估计胃都会被感染病毒同化掉,然后在还活着的状态下感受自己从内部变成感染者。 “你没有什么错,看看他们,被抢走的不是你一个,在末世他们不是抢的你的食物,是抢的你的生存机会!”张言河是这么说的。 而且我是被抢的,他抢了我的食物吃中毒了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锋利的针头刺穿了罐头侧面薄薄地一层铁皮,我轻轻按下了注射器的推子,紫色的溶液慢慢地被注入罐头。 一毫升,两毫升,我的视线卡在了这管病毒血清的底,过了五毫升就是致死量。 “呼!呼!”我深吸了两口气,“你还犹豫什么!那种人渣活着就会伤害他人!”我心中默念着,继续注射。 但就在三毫升时,我的手指就如同被锁住了一般按不下去了,接着,我猛地拔出了注射器,随手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呼!”我睁大了眼睛,扶着桌子用力呼吸着,雪原冰冷的空气进入我的肺部,让我感受到了一丝痛楚,但与此同时,也有些许的解脱感。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捂着额头,那些跟我一趟车来雪原的新兵门,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在乌兹矿场与帝国士兵交手后被我救下的,他们被抢时看向我的眼神与当时中了枪子时喊我救命无异。 明明每天早上他们都会被那几个无耻的老兵勒索宝贵的食物,明明我只是在像之前那样保护他们,更何况那个士官长还偷了我包两次,第二次还成功了! “啊!烦死了!”我抓起桌上剩下的半管病毒血清,往后一扔摔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中。 我拿过烛台,往罐头一侧的针孔上封了一滴腊,又刮掉多余的部分防止被看出来。 果然,哪怕名义上来说是同一阵线的士兵,我就下不了死手,这个剂量,顶多就是次严重的食物中毒。 “算了算了,就当给他个教训吧。”我及时停止了胡思乱想,在我后悔前将这注入了病毒血清的罐头一把塞进背包里,大步向外走去。 反正那士官长就跟在那扎了窝似的,除了吃饭睡觉,一大早就等在那必经之路上等着强抢我们,还大放厥词让我们下次多带点。 “吃不死你!”我背着背包,大步流星地往凯旋门走去。 从城墙到凯旋门的四里距离已经完全足够我将表情从义愤填膺调整到笑靥如花。 “寒露。”路上遇到的新兵在同我打招呼的同时声音中带着劝阻,就好像我不知道那边危险似的。 但我只是微笑了一下,“没关系的,不过就是过个路,不会太被为难的。”我一边说着,脚下的雪踩的更加有力了几分。 是啊,老兵们相互合作榨取新兵的利益,那我们新兵们照样可以抱团取暖,不能任他们捏扁揉圆。 如我所料,我在经过凯旋门的时候被拦下了。 当然,我早就提前在宿舍里演习过好几遍了,连这位无耻的士官长的名字我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喂,新兵,过路拿点东西过来!我记得你叫……啥来着。”一个老兵在士官长的指示下斜着眼看了看我。 “你管他叫什么名字,一个无名小卒值得记吗!东西给了然后滚,没有的话给老子舔舔靴子也可以!”另一个老兵已经不耐烦地骂骂咧咧。 “拉尔夫士官长,小弟我有点急事,想借个道。”我爽快地把背包从背后卸下来,拉开拉链露出了其中的罐头。 拉尔夫一头杂毛,伸出手来掂量了掂量罐头的容量,似乎还有些满意。 “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回来时不收你路费了。”他坐在箱子上翘起腿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这时候,我心中的内疚感和痛苦都一扫而空,是的,没必要内疚,因为我做的是件好事。 拉尔夫和那两个老兵不会看到,背对着他们离开我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也许是个巧合 就在我来到雪原集团军的第三天,新兵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件事闻所未闻,许多老兵当了士兵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什么,军团长被投毒了?!”要塞医院门口,某位少将掩盖不住诧异的神情,他揉了揉眼睛,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又一个箭步凑到了负责要塞医院的部长跟前,“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他喊道。 “嘘,别大声喊!目前帝国对西陆南方地区虎视眈眈,咱们头顶上驻扎的就是帝国第三集团军的虎狼之师,一旦他们知道咱们军团长垮了,会立刻把咱们打下来!”医疗部长拽着少将让他小点声。 现在大概是九月份,逐渐步入秋季了,而对于雪原来说,一旦进入了冬季便将进入封闭状态,单单是走出雪原要塞便九死一生。 更别说帝国在雪原北方地区驻扎了大批兵强马壮的军队,七大特殊感染体中的巨颚也不会因为雪原寒冷的天气就蛰伏不动,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军团长还中毒晕了。 “行了行了,帝国不会用间谍这种手段,再说了,纸包不住火,与其传出去有不好的影响,还不如咱们亲自出面澄清。”另一位看上去便相对明智的少将走过来摊了摊手。 在上级们正在商量对策时,在我们城墙这边的新兵里,事情早就传开了。 “听说军团长正在吃午饭,吃着吃着就突然倒下了,医护人员一检查,你猜怎么着?”一个新兵和另一个新兵在走廊里讨论,第一个新兵还卖了个关子。 “食物被下毒了?”另一个猜道,第一个一拍手,“对了!可不是嘛!军团长一咳嗽,竟然上来了一口血,而且这口血带蓝色的!”第一个新兵说道。 蓝血那可是只有感染者才会出现的状况,虽然站在军团长旁边的副官迅速控制了局势,并做好了保密工作,但硬是被人连蒙带猜的还原出了事情真相。 我从他们旁边经过时也顺便听到了这事,“军团长正在吃的罐头啊也不一般,表面上看上去竟然是那种只有在贸易联盟支部才能买到的三文鱼罐头,一检查竟然被人下了感染病毒!” “而且这毒还不一般,少将级别的军医都说是抱着杀人的想法调的,不然不可能那么均匀地将一整条消化道都感染!听说军团长割了半个肾才活下来的,哎寒露你来的正好,咱们一起来的里就你一个病毒学家,你怎么看——”他俩见我匆匆忙忙地经过,也叫了我一声。 我一怔,背对着他们过了两三秒才缓缓转过头,“完全不知道呢。”我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快步走到我的房门前,推开门,一步进门,再单手把门关上。 “咔嚓。”门锁发出了卡死的声音,“我靠我靠我靠什么玩意!”我直接坐到了床上,双手捂住两边的耳朵,试图遮蔽住任何声音。 可走廊里的讨论声虽然因为门的阻拦有所减轻,但窗外飞雪滑落的沙沙声还是止不住地进入我的耳中。 我根本没想要害军团长,根据他们的说法,貌似是那叫拉尔夫的士官长为了讨好上司把我注射了病毒血清的三文鱼罐头献给了军团长。 白炽灯将我的影子投射到混凝土的地面上,因为距离的原因,我的影子被灯光投射的无比巨大,仿佛一张黑黝黝的网,罩住了我的整个身体。 我能感觉到仿佛气压都在逐渐加强,压得我喘不过气,咳嗽了一两声,可是感觉到喉咙里一阵阵地疼,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住了一般。 “呼——呼——”我艰难地呼吸着,两眼发黑几近倒地,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我猛地推开了门,同时胃里一股反胃感从下而上地传来,我直接吐了出来。 “……我的新靴子。”张言河也没低头看,光凭脚上的感觉就知道自己的军靴上被我的呕吐物沾染成了什么样。 我吐干净了,稍微好了点,于是扶着门把手稍微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抬头看向张言河。 虽然张言河平时就穿的板板正正,但或多或少都带有些衣服上的褶皱或者头发有几根搭在额头上之类的。 但现在的张言河明显经过了整理,衣服上光滑的撒一把小米也不会留下一颗,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擦的铮亮带钢板的皮靴哪怕被我吐了一半也照样在发光。 “抱歉抱歉。”我伸手从架子上抓卫生纸,却将卫生纸前面的诸如肥皂花露水之类的东西撞掉了一地。 “没事,我自己擦就好。”张言河把半开的门一关,接过卫生纸细细地开始擦鞋,一边还在同我对话。 “寒露,晚上的时候,长官们似乎要说点什么,要求我们集中到广场上。”张言河一看我的状态就知道我紧张地完全没看生存辅助仪上的消息。 我一听就紧张了,“哦,全员到场,一个个点名。”张言河还恰到好处的给我施了个压。 “完了完了!”我急得全身直冒冷汗,这要是一查到我头上,给军团长下毒的罪名绝对会把我当成帝国间谍给枪毙的。 张言河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般他这个动作是让我不要担心,但这种情况下一调查能发不现罐头的源头是我吗? “寒露,寒露。”张言河摇晃了我两下,“你紧张个毛线,拉尔夫已经被关起来了,晚上是申他!”他把我头掰正。 “再说了,他真说是你指使的,荒谬不?一个刚来三天的新兵指使一个士官长?”张言河三下两下将靴子上的呕吐物擦干净。 我甩了甩头,是啊,张言河说的没错,这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锅啊,我根正苗红,这一查我就算在快乐101当过个小管理员,也跟这千里之遥的雪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集会 总之,在张言河好生安慰了我一番后,我终于点了点头,起身站了起来。 我从壁炉中端出在里面放着的一盆水,将双手插入其中,温热的手感从指尖传来。 雪原要塞内没有大型的供水管道,因为在常年低温的情况下冻结律非常高,更何况现在也没有足够的条件维护它了。 我低下头,同时双手捧起清水将脸清洗干净,这是完全由降下的雪融化成的水,经历了大气层的蒸馏变得相当纯净,即便是融化了也不带有任何杂质。 窗外传来了集结的钟声与喇叭中喊话召集的声音,走廊中快步的小跑声也在房间的门外响起。 “步枪兵大队在西边集合,我先走一步。”张言河这样说着,迈着流利的步子走出了房间。 我甩了甩发梢上的水珠,捡起桌子上放着的生存辅助仪,黑色的熄屏上反射出我尚且年轻的脸庞。 我另一只手攥紧了拳头,“走吗?”我问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 “走吧。”屏幕上的投影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我推开了门,我看不到脚下的身影因为我的走动而在一个接一个的白炽灯下忽大忽小,因为我目视前方。 军靴每一步都精准地将影子踩在了脚下,腰侧传来了左轮的清凉感,同时前方的廊门外吹来风雪的气息。 我站在阶梯上,从这个高度能看见底下的广场上的全貌,四盏照明灯从四个角照着一大片人,反射板如同花朵的花瓣一样在照明灯上散开,将光芒散向四面八方。 几个长官已经在广场相对较高的地方等着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是担忧与不安,有的则在眼中闪着时势造人的光芒。 长官们或走动或原地站立又或者蹲在地上或坐在台阶上,而士兵们却在点完名后整齐地坐成了一列又一列。 无论是我们这些新来的还是早就在雪原服役许久的,士兵们的素养都相当高,广场上早已扫净了雪,大家整齐地端坐在地上,但没有一个吵吵嚷嚷,小声交流的声音也不会影响到他人。 我的位置在一个角落里,因为我们这批新兵虽然并非只有跟我一趟车来的,但本地参军的幸存者们大多都是身手矫健的猎手,其次是专门的医护人员,所以病毒学家真不多。 天空中落的雪并不算多,军官们穿着比我们稍厚一点点的衣服,但冷气也没有因此而减轻一星半点。 一个军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表,时不时观看一下点名点到了哪里了,终于,在我们全部集合完毕后,他终于跺了跺脚,将脸看向了我们。 “好了,看来人没有没来的了吧?那么我们开始集会。”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军官的副官为他递上了链接好的麦克风,“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为什么我们今天会在这里展开这次会议。”他这么说道。 士兵们没有高声回答,仅仅是看着军官点了点头,我也跟着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这位军官指的是军团长中毒的事。 “谣言不可信,你看他们出来澄清了。”我旁边某个士兵小声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哪有听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就是军团长吃饭吃错东西拉肚子了,这可是七大集团军之一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下毒。 “正如你们所听说的,军团长被投毒的事——是真的!”讲话的军官一摊手,向我们标明了这个事实。 顿时,就算是受过严格要求的军人也炸了窝,广场上一片喧闹与呐喊声。 “是帝国干的!必定是他们!秋山真之想南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资历较长的士兵喊道。 “说得对!”“说得对!”周围一片赞同声,我看见许多人挥舞着手中的步枪。 很快,赞同的声音逐渐分化成了“开战”和“布防”两派,士兵们也不管谁是谁,只是高声喊着。 “我早说了,咱们几个在指挥大楼里吵吵就行了,非要征求底下人意见。”一个一直坐在旁边的军官很不开心地对其他几个军官说。 就在一个小时前,军官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跟士兵们一样分成了主战和主防两派。 主战派的想法很简单,帝国都下黑手了,再拖下去等帝国的第三集团军打过来,到时候群龙无首定会被打的溃不成军,不如主动出击跟帝国同归于尽。 而主防派想的更简单,雪原要塞城墙厚到五十米,连核弹都炸不穿,凭着固若金汤的防御完全可以安安全全地在要塞里生活,没必要去跟帝国死磕。 这主意的分歧就看一个人是想要抢战功还是求自保了,但目前来看比我们资历高的老兵都一个想法跟另一个不同,根本轮不到我们这些新兵指手画脚。 而无论是采用哪方的计划,我们这些新兵都只能服从命令,简单来说我们就是身不由己。 那边不远处张言河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轻举妄动,我同样用眼神示意他,当然了,我总不能这时冲上前去告诉他们毒是我下的吧! 但人类是一种在感觉到自身处于不安全环境下就会做出冲动举动的生物,这气氛感觉上就不太对。 但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却隐隐看见在那几个军官背后的雪中,慢慢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因为所有的士兵们都击中在了场上,所以当其他人突然出现时,必定会被注意到,尤其是在军官们讲话的同时在他们背后出现的人影。 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场的身影却在副官的搀扶下出现在了场上。 我看的很清楚,那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可是他不应该现在还躺在医疗部的病床上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玩笑 我不用揉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那镶金带银的肩章和耀武扬威的作战服,真的是我们的军团长艾里留克! 军官们也都大吃一惊,明明是应该躺着病床上的军团长怎么来了,但他们很快发现,军团长的确是中毒了,不然也不会让副官扶着他慢慢走过来。 只见我们的军团长尽力挺直了腰板,推开那个对我们讲话的军官,同时接过他手中的麦克风,自己走到我们面前,向我们招了招手。 “大家放心,正如你们知道你们知道我中毒了的事,但你们觉得你们伟大的军团长会就此沉沦吗?”艾里留克冷笑了一声。 “相信在你们中不止一个间谍潜入了我们的集团军,包括那些投机取巧想要取代我的人。”艾里留克扫了一眼身后的军官们。 军中有一句话叫做“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真为了当上将军而毒害将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你们现在能够清楚地看见,我就好好的站在这里,敌人伤不了我!”艾里留克将双臂抬起,微微转动身体,士兵们纷纷欢呼雀跃。 艾里留克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后招了招手,“而且你们也能看见,我的敌人终会失败!”他高声怒吼道。 背后属于艾里留克的亲卫队押着拉尔夫走了过来,贸易联盟的集团军分布于天南海北,甄选城根本管不过来,所以刑讯逼供现象极为普遍,毕竟这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而此时拉尔夫必定是经过了严刑拷打,不光鼻青脸肿,腿上更是一瘸一拐的,如果不是军团长的亲卫队士兵架着他,估计都有可能直接倒在地上。 我突然有种计划得逞的快感,虽然没有直接毒到拉尔夫,可是也间接让他被长官们收拾了一顿。 “不对,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我摇了摇头,要是我跟他一样以欺负别人为乐,岂不是也变成跟这人一样的人渣了吗。 更何况目前被判定为反叛者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那两个老兵并没有被抓,还一脸庆幸地坐在我们之中装作无辜的样子,看来是见势不妙串通好就说是拉尔夫一个人干的了。 遇到这样的手下是真的倒霉,我开始有些同情他,但周围新兵们的喊声将我的同情尽数抹去了。 “活该!”“早看他不是好人!”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竟然没有一个为他求情的,尤其是新兵们,几乎每人都在前些天被他狠狠敲诈了一通,现在都馏足了劲叫喊。 更有甚者直接给拉尔夫扣帽子,“我曾经看见过,那家伙在半夜溜出去跟帝国的士兵交换情报!”好几个新兵一听机会来了,纷纷喊起来。 但艾里留克根本没有理会几个新兵的举报,因为大家有的喊他在厕所跟帝国交换情报,有的则说是出要塞交换的情报,还有说在城墙上的,一听就是自相矛盾的诬陷。 “安静!安静!”军团长附近的军官们纷纷管理秩序,“这真是我听说过的最滑稽的事了,他还能分身成四五个人分别在同一个时间在不同地点给帝国传递情报吗!”一个大尉叹了口气。 艾里留克没有大喊,只是招了招手让我们安静,可能不是因为他不想管理秩序,而是他喉咙因为我调配的病毒血清还在疼,不方便说话。 他让副官拿过了麦克风,“好了小伙子们,你们都是雪原的精锐,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公报私仇,因为我们在审讯拉尔夫的时候,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艾里留克走到拉尔夫身边。 “这家伙在审讯从始至终都坚持说并不是他在我食物中下了毒,而是一个新兵给了他那个罐头。”艾里留克弯下腰,似笑非笑地将脸凑近拉尔夫,“你倒是说说,是谁指使的你?现在全集团军的士兵都在,我帮你抓人。” 拉尔夫一听此言如遇大赦,但吱呀了半天竟然没想起来我叫什么名字。 “呼,幸好这家伙狂妄自大,都不记我名字的。”我暗道走运。 就在我因为这家伙指不出我来而庆幸时,突然,“我可以指出来!我认得出来!”拉尔夫叫道,我顿时再次心惊肉跳。 艾里留克“哦?”了一声,便让亲卫队跟着他往我们这边走,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个接一个的扫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拉尔夫以越来越紧张,浮肿的脸上逐渐分泌出汗珠,而我也随着他经过的人越来越多,背后逐渐渗出冷汗。 “还没找到吗?”就在其他军官已经认为这家伙在拖延时间时,他终于在人群中认出了我来。 “他他他!就是他!”拉尔夫像个玩具被夺走的孩子一般尖叫道,“全是他干的!”他用手指直直地指向了我的脸。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我,“他?”刚开始那个军官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艾里留克向我招了招手,“新兵,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上来跟他对质。”听见军团长下令了,亲卫队士兵走到我两侧根据规定收走了我的枪,然后跟着我背后走到了艾里留克面前。 “我……我……”我紧张地结巴起来,就在这时,我看到聚光灯下的士兵们全都向我抬起了头,他们竟然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一边在笑。 完了完了,连张言河都在笑我,我看见其中就张言河笑的最开心,心想他真不仗义,我都被抓过去了,他竟然带头笑我。 “等等……”我心中突然浮现一个疑问,他们为什么要笑?看他们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国际玩笑一般。 “玩笑?玩笑!”我豁然开朗,于是我将脸正对准了军团长艾里留克,“没错!报告军团长!是我指使他给您下毒的!”我突然一脸严肃地大声对艾里留克说。 艾里留克愣了两秒,而拉尔夫则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地狂点头。 “你是说,你让他给我下的毒?”艾里留克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拉尔夫,我点了点头,然后他嘎嘎大笑,我也跟着笑了。 “就是他啊!他给我的罐头!”拉尔夫冲长官们喊着,又转头朝士兵们喊。 我也附和着他,对着雪原集团军的三万多名士兵喊道:“没错,就是我一个新兵让这个士官长给咱军团长下的毒!”然后全场顿时一片止不住的大笑。 军官们本来想喊肃静,可自己都笑得岔气了,哪还能管下面的士兵。 还是艾里留克先停了下来,副官已经把两份档案递给了艾里留克。 “寒露,西陆平原中部远星城人,毕业于法奥斯军校,三天前刚刚来到雪原,在此之前连来雪原旅游都没有一次。”艾里留克拿着手中的档案读道。 “拉尔夫,西陆平原北部宝安城人,与两年零四个月前来到雪原集团军,现任职下士。”艾里留克换了另一份档案读道。 然后他随手把档案甩在了拉尔夫头上,“你告诉我——一个刚来雪原三天的新兵指使你给我下毒?!你当我是傻吗!”艾里留克怒吼道。 “啊,对对对,也许是很久以前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约定一起害您呢。”我笑道。 而张言河则恰到好处的来了句:“寒露,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开玩笑,但这情况下,别开了!” “就是!”“就是!”“你这败类,推责任也不推个容易让人信的!”连大部分老兵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给我撑腰。 艾里留克往前走了几步,用手拽起瑟瑟发抖的拉尔夫,“你应该庆幸,我没发现你跟帝国有关系,这次我宽宏大量,饶你一命,以后你跟他们住一个宿舍!”艾里留克一把撕下了拉尔夫肩膀上的下士肩章,一脚将他踢到了我们新兵队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略加思考的张言河 “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艾里留克跺了跺脚,亲卫队把我的枪往边上的木箱上随便一放就站到了艾里留克身后。 艾里留克环视了我们一眼,“行了,都没吃晚饭吧?赶紧去吃!”他冲我们招了招手。 “军团长,那我……”我从木箱上把自己的枪收起来,欲言又止。 这时张言河猛地冲上来,一把压下了我的头,“哇你怎么敢在军团长面前开玩笑!快道歉!抱歉!”张言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行了新兵,好好干,争取第一年立个功给你个下士。”艾里留克转身,用拳头轻轻锤了锤副官的肩膀,“以后下属送过来的食物,你先试吃一口。” 军团长和他的副官以及亲卫队们走了,新兵们蜂拥到我身边将我抱起。 “寒露!得亏你没事啊!”有新兵抹了把汗,“俺都替你捉急啊!”他说道。 “是啊,也幸好寒露以前干啥的来着?反正是个官,跟上级交流起来能说会道!”另一个新兵也称赞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还是多谢你们配合我,万一冷场了,那我就完了。”我跟他们并排往食堂走去。 “嗐,可不嘛,你救过咱们大部分人的命,这怎么着不得帮你一把?”当时在列车上被帝国的穿甲弹打穿了大腿的那位跟我勾肩搭背。 张言河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停止了说话,反而是一直瞪着大眼在观察周围的建筑。 “哎兄弟们,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张言河指了指食堂与广场之间的一排排军官们住的三层小楼。 晚饭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便结束了,今天已经是来到雪原的第三天了,第一天吃的乌鸦肉,第二天吃的松茸炒浆果。 今天看见饭碗里有一些发白嚼起来很干硬的东西,看上去扭扭歪歪的,还因为是松茸没泡好,一问才知道,原来连树根都扒了皮炒菜了。 “没事没事,很正常,在来到军队之前我还吃过树皮呢。”有新兵跟我反映道。 我也笑了,的确,我最初不也是七八个人分一把浆果吗,相比之下现在大家能聚在一起嚼嚼树根反而感觉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旁边桌的某位上士听到我们的讨论,也转过头来看看我们,“现在刚刚入秋,等入了冬估计吃树根就多了,不是树根汤就是树皮汤。”他向我们借了个火,一边抽自己卷的叶烟一边给我们讲雪原的冬天。 “现在你们还感觉不出来,再过一个月,即便是在要塞里,也会照样冻的瑟瑟发抖,你出门扫个地,不多了,五分钟就足够你的汗将你全身都锁住。”上士说道。 到了那时候,到处天寒地冻,平均两天一次的暴风雪防不胜防,在雪原集团军的历史上曾有多次派出采集物资的部队遭遇暴风雪而全军覆没的例子,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落下残疾。 “不过到时候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会有士兵们冒死出去的,为什么?因为饿啊。”上士撸起袖子给我们看他的胳膊,肌肉上有一大块凹痕,很明显是冻伤的痕迹。 在极度的低温下,人体的构造会被冻结,从而造成肌体坏死,肌体一经冻结,即便是后来化冻了,也变得跟高压锅炖过一样,跟截肢没什么区别。 “是啊,当时我那块肉割下来都感觉不到疼的,可就那次,我们打到了一头狗熊,对于当时我们十几个饿了一周的新兵来说可真是满汉全席了。”上士似乎在回忆着当时同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时刻。 “那狗熊虽然不够好吃,但已经比我们在要塞里蹲着等死好多了,我们甚至还在狗熊藏身的树洞中发现了一块蜂巢,用蜂蜜裹着的熊肉香甜可口。”上士砸吧了一下嘴。 上士说他还算运气好的,遇上了暴风雪还能就受点小伤就回来,不过他的战友们一队出去十个就七个残的回来了。 吃完饭后,我独自走出了食堂,天色已经接近全黑了,只有食堂门前的灯和两边路上五十步外的路灯还在放出白光,我抬起头甚至能看见天色的星光摇曳。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我敏锐的猛地一转头,目光注视向西边从食堂到下一站路灯之间的没有路灯的黑暗路段。 “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我警惕地慢慢走了过去,“还不止一个。”我远远地避开了黑暗路段上堆叠的几个大物资箱,这样如果它们背后有人我也来得及反应。 但当我隔着几十米绕过路段上的物资箱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它后头有人,但那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会真让张言河给说中了吧?”我突然感觉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仿佛四面八方的黑暗都长了刺一样刺向我,令我浑身难受。 突然,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声石子撞击声,虽然很轻微,但我现在完全确定了,真的有人在盯着我! 这还用想吗!我拔腿就跑,还没跑出去几步,我已经听见了背后密集的跑动脚步声。 为了省电,雪原要塞的食堂提供完晚饭就关灯,我看着那食堂的炊事员在门厅里先给门落了个锁,然后走向了边上的开关。 “别——关——”我还没喊出口,炊事员猛地关了灯往厨房他住的地方走了,我就眼睁睁看着食堂门前的白炽灯猛地熄灭了,顿时,黑暗笼罩了我。 离我最近的路灯在前面五十来步,我感觉在我冲到那里之前就会被背后的人追上。 没办法了,食堂与广场中间有几栋军官们住的三层楼,形成了几个全黑的狭窄小巷,如果是往那个地方跑的话—— 我脚下往左一拐,已经能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就在咫尺,同时我一低头,竟然听到脖子后头半尺的地方传来破空声,就是那种拿着树枝在空气中抡过的声音。 一个急拐弯,我钻进了小巷,同时接住我到路灯之间的视线,看见了背后一个接一个的人影。 “抓住他!”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叫喊了。 就在这时,我一个急刹车,小巷的另一头,竟然也聚集起了一群人,完美地堵住了我出小巷的路。 “呦,小子,怎么不跑了?”背后传来了嘲弄的声音。 我看见身前的那帮子人中走过来了一个人,但在一片漆黑的小巷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即便再黑,我也能看见他手中闪着寒光的刺刀。 我做出了防御架势,但那人只是反握刺刀从我身边经过。 “头儿,咱们好像人都在这儿了,没有去前头堵那小子的。”背后一个个子稍矮的人影提醒带头的那人道。 身前那人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寒露,去旁边休息下吧,打赌打输了吧?我记得你背包里还瓶白酒。” 听到张言河的声音,我被空气捏的紧紧的两个肺几乎在一瞬间松开了。 第一百二十章 巷战 让我们倒回我们勾肩搭背地进入食堂时。 “怎么了言河?”听到张言河提出有个主意,大家都想听听。 “寒露,你想不想打个赌?”张言河只是这样问我。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张言河平时过于正经,都没机会好好跟他玩玩,这终于来了机会,我点了点头。 “说规矩吧。”我一腚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大伙都来了性质,也都围着坐下。 “你,”张言河指了指我,“跟我们,”张言河环视身边的十几个新兵,“堵今晚上你会不会被群殴。”张言河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跟他们十几个人赌我会不会被群殴?这能赌赢吗,我要是赌我不会,他们现在一人给我一拳他们不就赌赢了吗! 就在我打算要求他们别下死手的时候,张言河补充了一下条件,“不是我们群殴你,是拉尔夫。”张言河抬起手中的生存辅助仪。 “刚刚我不是在看生存辅助仪,是在观察食堂里的人。”张言河指了指屏幕的反射面。 “首先你觉得拉尔夫让你反诬了后会善罢甘休吗?”张言河说了一个并不是反问句的话,“第一,从刚刚拉尔夫就消失不见,第二,食堂里刚刚有人叫走了几桌吃饭的。”张言河说出了他观察到的现象。 我一头雾水,“你就凭那些就认为他们想怼我?”,但张言河认真的点了点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在被叫走前都回头看了你一眼,在我生活的贫民窟,一般要群殴一个人,都会先看目标一眼。”张言河说道。 真亏的他还绕来绕去的说跟我打个赌,而且这种事他直说不就好了吗! “事实证明你也不是很相信,所以咱们打这个赌,我赌你今晚上会被群殴——”张言河的声音在我的回忆中飞速远去,逐渐模糊。 我只记得了最后一句:“如果我赌赢了,往食堂与广场之间的军官宿舍楼跑。” 而现在,我就站在这里,身边一个接一个的新兵跟着张言河走过我的身边。 就算过来一个人拍我一边肩膀,说一句“赌输了的请客”,我也感觉到了在这末世中茫茫雪原中的温暖。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张言河另一只手往下一伸,从袖子里滑出另一把刺刀,正好滑入他手掌中心。 他左手反握刺刀,右手正握刺刀,带头走向小巷另一头,而身后的战友们也纷纷在他身后半米的距离跟着。 “你们是想造反吗?!”对面为首的人质问道。 “啧啧啧,都追着寒露到这小黑巷了还把自己当好人呢。”有新兵往地上唾了一口。 大家都们明白为什么群殴要在小黑巷里,因为这地没目击者,打了第二天都当不认识。 张言河一直强压着火,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右边手一扬,在巷口微弱灯光的反光下,一道寒光在空中飞过,已经给对面后头一名随机幸运小弟多了一瓣耳朵。 “艹!”对面带头的都没看清楚,肚子上就狠狠地挨了张言河一记重拳,然后右脸上多了一只手,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 一瞬间,无论是那边还是这边都有好几个人打亮了荧光棒,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小巷。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军官听到下面木棍相击的声音,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头来,但一块断砖几乎是擦着他的脸撞击到了窗户边沿。 虽然就几根荧光棒,但我们看的清清楚楚,反正不认识的就是敌人了呗。 而且让张言河他们替我上真的太不仗义了,但我身上除了热兵器连块砖都没有。 就在这时,我看见张言河旁边一人向他扑去,虽然知道张言河自己能应对,但我身体已经弹了出去,直直扑倒了那人。 我看见他肩膀上的肩章,还是个上士,“欺负我们很好玩是吧!把我的物资还回来!”我一只手推开他掐向我脖子的手,另一只手握成拳往他眼睛上打。 我的左手腕被他牢牢地握住往反方向掰,一股股剧痛从左臂传来,不需要一分钟,我的手臂就能被他强行掰骨折,但与疼痛对应的,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必须下死手了。 如果不是那次,我根本不知道眼珠子竟然是可以掏出来的,也许那人很无辜,也许都没参与勒索我们物资,就是来帮个忙结果让我打瞎了眼。 但真打起来根本不会给我机会思考,“啊!啊啊啊啊!”我每叫一声都是一拳打下,左手被他反折的疼更惹怒了我,我右拳的骨头清楚地感觉到了按压眼球又弹起来的触感。 “松手!我让你松手!”身下的上士还一直反折着我左手,已经几乎给我掰骨折了,我右手一从他脸上挪开,接着脖子挨了他另一只手一掐。 气管上的窒息感并没有阻止我的左手,只听“咯吧”一声,我身下也传来了一声惨叫,我顿时感觉左臂上的压力减少了。 可不是吗,都掰断他一根手指了,能不松手吗。 “别打了——”他喘着气道,但我根本不听,拽住他领子把他头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磕,“你们抢我们物资的时候很开心是不是!我现在也很开心!”我的愤怒已经将同情心压到了最低,我能看见身下上士的鼻梁已经被我砸凹了下去,鼻血流个不止。 但就在这时,我后脑勺上狠狠挨了一记木棍,我竟然没有晕过去,只是有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后头穿传来,然后一秒后才是剧痛。 我仿佛触电一般地倒在了地上,但意识很清楚,我不断地告诉自己要用大脑操控身体站起来,但好几次都感觉大脑控制不了身体,但能感觉到身体在哆哆嗦嗦。 虽然是一片混乱,但大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就在昨天才被抢了的新兵们,不下死手的也不再保留了。 “那是我老妈在临死前给我辛辛苦苦省出来的!她可是为了我被感染体活活撕裂的!你们这些比感染者都恶心的废物!”我们中的一个武士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量,把一个中士扔到了墙上。 “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怎么会知道那些食物代表的意义,那是我们亲人用生命换来的!”又一个喊着血债血偿的仿佛把面前的人当成了曾经杀他亲人的游匪,用刀将对方的手钉在了地上。 说实话在这整个雪原集团军,除了军团长,其他军官甚至都没我当年在快乐101吃的好,更别说这群士官了。 但怪就怪这个末世夺走了我们的亲人,所以当拉尔夫夺走我们亲人给我们留下的唯一遗产时,原本不是多么大的事也把他当成杀父仇敌了。 而这种时候人都力量都会最大化,加上我们人还多,没一会就把这八九个士官都打趴下了。 “我的罐头呢!罐头呢!罐头呢!”那个锁着对方喉的步枪兵神经质的质问罐头去向的还算正常的。 离我几步的位置上,那个武士一边把人头往地上撞一边怒吼“我老妈呢!你还我老妈!老妈!”我想那个被砸的人都不知道他老妈长啥样。 而我同样也没闲着,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一定是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的样子。 “拉尔夫呢!”我一边嘴角咧起,笑着揪起地上一个看上去没晕的老兵,他似乎头被木棍重击了一下,正在慌神,但我却觉得他不理我是瞧不起我,于是将他的脸重重地压在地上。 “我、问、你、话!”我右手抓住他卷曲的短发,不顾他的哀嚎给他扯下来了一把。 “寒露!”张言河往我这边跑来,“拉尔夫在哪听见没有!”我又拔了一把,在荧光棒黄澄澄的光芒下,他被我扯掉头发的头皮有些渗血。 “寒露!住手!”张言河一把抓住了我的右手,我没反应过来,只是看了他一眼,“言河,打火机!”我喊道,见他不理我,我直接用另一只手从他衣兜里掏出来,将打火机凑近了老兵的脸。 我听见那老兵口中“喔喔啊啊!”的尖叫声,将打火机点燃后伸向了他的络腮胡子,但张言河一脚踢飞了我手中的打火机。 “寒露,够了。”张言河正视住我的眼,“已经够了!”他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然后一指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老兵,“你觉得他那个状态能回答你的问题吗!”张言河吼道。 我愣了两秒,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兵,又看了看张言河,“呜呜呜。”我的眼泪莫名其妙的就下来了。 “老妈!求求您回来吧!我把感染体杀死了!”背后武士的撕心裂肺哭喊声在小巷中回荡。 顿时,无论是地上趴着的还是躺着的,无论是站着的还算跪着的,都仿佛集中得到了一个信号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还查查他们是谁吗?”楼上的军官问了问同样被吵起来的同事,“谁查谁麻烦,被这该死的世界逼疯了的早就不是一个两个了。”他的同事离开了窗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尽力而为 雪原要塞的医院是少数几个在八点后还开着灯的建筑,可能是为了随时医疗伤员吧。 虽然灯还开着,但张言河在大厅中左右观望,却没有看见一个人,直到张言河走近了值班站台,才发现有一个小老弟在趴着睡觉。 “嗨,醒醒,有伤员。”张言河轻轻推了推他。 “怎么了,是感冒了还是发烧了?”值班的小老弟稍稍抬了个头,尽力睁开睡眼朦胧的眼。 “你看上去没事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张言河,半晌他才看见张言河手上一道微乎其微的划伤,“喏,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他把一块创可贴递给张言河,打算继续趴下睡觉。 张言河又把他拽了起来,“不是我受伤了,看我背后。”张言河指了指自己的背后。 小老弟歪了歪头,视线越过张言河看向后边,只见我们连拖带扛地带进来一批重伤员,他们几乎被打的不成人样,以至于这值班的小老弟尖叫了一声。 “我我……我我!”他指了半天我们,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值日表,张言河扫了一眼立刻把头转了回来。 “他就是个值日的,最多给开个药,这种伤他不够格!”张言河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我们面面相觑,“那怎么办,亏我们还好心的把这群该死的拖过来,这里竟然没医生。”我背后的同僚评论道。 但不光地上这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打手,我们自身的情况也不容小觑,必须立刻进行消毒和缝合,不然第二天必定发炎。 “只是缺个医生吗?那好办,我们自带了个。”张言河回头看了看,我不用跟他对视都知道他在看我。 “真晦气!”我把一个下士按在手术台上,嘟嘟囔囔的给他消毒,“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用这把手术刀插死你!” “别乱动,你喘气碍着我的事了!”我转头从架子上找酒精,在略加分辨后从医用酒精和工业酒精里拿过了工业酒精毫不客气地泼在了下士的身上。 “寒露,认真点,这是公开场合!手术台上那个人现在是你的长官!”张言河探进头来。 “知道了。”我敷衍道,“我去洗个手,他血粘脏我手了——你最好让血停止流动,弄脏了我的手我干脆不给你治了!”我用蘸血的指甲盖指着下士的脸,恶狠狠的说。 “救救我——”手术台上的下士发出了虚弱的求救声,让我打算直接往他嘴里灌酒精的冲动戛然而止。 我叹了一口气,“长官,你尽量躺好,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我用水壶里的清水仔细冲洗了他的伤口,又拿过医用酒精来认真完成了消毒。 然后,我认真地测量了他全身的外伤,若是不到一寸的小伤我便用止血胶糊上一层,如果伤口过大我便直接使用氨基酸血清。 仅仅用了十分钟,他看上去便能正常走动了,“氨基酸血清形成的新肉还没有你的神经细胞,所以会感觉很僵硬,不过过半天就好了。”我扶着他走出手术室的门,立刻就有人带着他往城墙那边走去。 “下一个——”我捏起抹布将手术台大概擦了擦,另一个士官被放在了手术台上。 张言河从手术室外的观察窗口注视着我,直到发现我完全没有敌意或者故意造成医疗事故是意思时才放心地坐到了长椅上。 那条创可贴被他随意地包在了手上的伤口上,这伤口还是他在飞身蹬墙的时候被墙角凸出的一块尖利石子划的。 “下一个!医用酒精没了,帮忙找点来,没有的话我上工业酒精了啊!”我又把一个勉勉强强能走的推了出来。 终于,在把第四个老兵送出手术室的门时,我竟然听见了一句微乎其微的“谢谢”,导致我一度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 垃圾桶很快被沾血的止血棉填满,屋里也弥漫着一股甜到恶心的铁锈味。 但我手上也没停下来,绷带被我一卷卷打上,直到我自己的手指都弯曲不下来。 “休息一会吧,寒露。”张言河走进来,“我替你。”他走到我边上,着手帮我清理下一个伤员的伤口。 我听他的声音都感觉有一种空灵感,站了两个小时的腿早已麻木的迈不开,但我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弄完这一个,下面就是自己人了,到时候你们自己弄吧。”我刚说完这句话,头大概偏右的地方已经传来了一股眩晕感。 尽管我的双手压在手术台上用力支撑着身体,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沉重地倒了下去。 张言河立刻一把扶住我,“打了一架还持续集中精神三个小时,辛苦了。”他刚想叫人进来把我也送回宿舍,突然感觉到托住我头的手传来一股热流。 “这是?”张言河把我翻过来,只见我脑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因为我平时头发就比较长所以被遮住没被人看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麻痹 我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逐渐转醒,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白光,我知道是因为我刚刚醒来,视线还无法聚焦。 同时身体也是那种能感觉到但控制不了的感觉,这是大脑还没链接上身体神经的表现。 “幸好送来的及时……后遗症肯定是有的,但很幸运……短暂的身体僵硬比半身瘫痪强多了。”我听到有一个女声围着我转。 “嘶……呜……”我虽然控制不了脖子以下的身体,但我还是尽力用嘴唇发出了摩擦声。 周围立刻有人注意到了我,因为我眼前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黑的东西,不出意外应该是个人挡住了灯光。 “他瞳孔还没聚焦起来,让他缓缓。”那个女声又响起,“寒露,我知道你能听见,现在试着将视线聚焦在你面前的红外线上。”一个纸板被挪到了我面前,我能看见上面一小片乒乓球大小的粉红色。 我以前跟着施怀雅处理过这种病号,所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随着我集中精神将视线集中在纸板上,那一小片粉红逐渐往中间缩,最后缩成了一个亮亮的红光点。 “啪!”我刚想开口说我没事了,但嘴唇和舌头相击竟然发出了一声类似“啪”的声音。 不是,什么情况,“啪,啪啪。”我明明心里想说的语句到了嘴里竟然发出的全是啪声。 “没关系,你后脑遭到了一次重击,这个语言障碍只是暂时的,再过一会应该就能正常说话了。”我这时才能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女军医,她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右侧的卷曲长发搭到了肩头。 “啪啪。”我感谢道,这时手臂也能动了,于是顺手做了个拱手礼。 女军医摆了摆手,“幸好我来的早,凌晨四点便看见你的朋友们在手忙脚乱的救你,药都用错了。”她用自己的生存辅助仪给我看了一下手术室的监控。 “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站着用完了我们储存的所有医用酒精和止血棉,寒露,你都没感觉到后脑勺上发疼吗?”监控里,我扶着一个老兵把他送出了门,在转身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了我脑后的伤口。 伤口大的可怕,还在往外渗血,但我完全没理会,或者说当时没感觉到。 我看见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放满了一束束雪原特有的亚麻花和松柏叶,甚至还看见了半条烟被透明胶包装了一下放在那里。 “除了跟你同一级的新兵,有好几个老兵也过来看过你,但都没说你们是干了啥伤成这样,上次遇到这么多伤员还是一个月前跟帝国运输队打了一场。”女军医叹了口气。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也好,事后解释起来总归是件麻烦事。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我起身下床,伸手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去拿桌上的亚麻花。 “等等!还有一件事——”女军医说着,突然,以我的脑干为中心,一股发麻的感觉延伸到了脊椎骨的尾端,然后通过脊椎扩散到了嘴里全身。 我……动不了……怎么可能! 我用力将手往自己的方向收回,可不动还好,只是感觉从脖子以下全泡在可乐里的那种麻麻的感觉,一动起来,竟然手臂传来一阵阵地过电感。 女军医掐着表,如果我没数错,是48秒后,我猛地摔在了地上,全身都疼。 “这是怎么回事?”我趴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捂住耳朵。 “你大脑跟脊椎正中间的链接神经在你这次受伤时被切断了,而且凭借我们目前的手术能力,无法治愈。”女军医扶起了我,将花束递到我手里,又给我披好作战服。 “如果你有机会能登上方舟岛,科技会说不定会治好你,可是就目前来看,贸易联盟无论是商队还是军队都不被允许登岛,更别说那天价的手术费了。”女军医宣布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踱着步子走出了病房,女军医的最后一句话还回荡在我的脑中,“不幸中的万幸是,你这个症状是不定时的,其实已经比完全全身瘫痪或者半身不遂要好得多了,至少还能动,不过随时都有可能全身僵硬48秒罢了。” 门口坐着等我的是一位熟识的步枪兵,见我醒了,先将我的一侧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然后带着我走出了医院。 “寒露,你怎么样,好些了吗?”他见我恍恍惚惚的,小心地问道。 我慢慢点了点头,“是的,我没事了。”我回答道。 “那就好,”这家伙说着,将一份任务报告书递给了我,“下午咱俩要出任务了,张言河分到另外一组了,托我照顾好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外勤 “有任务了?”我边走边看手中的作战报告书,心想来雪原第四天了,终于安排上事了。 而任务看起来也都通情达理,像什么外出采集30斤浆果,还要消灭采摘浆果沿途的感染者。 “应该就是这辆车了。”步枪兵乔治带着我走到物资卸货区域,每一辆从外面返回的卡车都会在这里停放,同时将采集到的物资在这里卸下。 这个任务没有任何监察机制,而且也没有注明我们需要乘坐哪辆车,因为随便哪辆车都是前往要塞之外的,甚至我们回来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坐上跟去的时候一辆车。 之所以在过程中没有任何监察机制,是因为回到要塞后要进行称重,“一定要记得看好自己的包,咱们采集到的资源回来是要上交的。”乔治是这么说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野外被人抢了回来交上就是别人的了呗,我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往最坏的结果想。 有些时候就是说,人不遭受社会的毒打就不会长心眼,但凡放在我来雪原之前告诉我外出采集时没有任何监察的我一定会高兴的开心雀跃。 是的,在外头摘多少浆果我吃多少都没人管,吃剩下的回来交上就好,放以前我一定会这么想。 我随便找了辆看上去熟面孔比较多的卡车,用手在车斗边缘一撑,轻轻越上了车。 每上车一个人,司机便回头看一眼,直到一车八人全部集齐,随着司机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钥匙插入方向盘旁边的钥匙孔,卡车蓝色的车头内部便发出了轰隆隆的引擎声。 随着司机踩下的油门,车门发出了吱嘎作响的声音,老旧生灰的车身也缓慢地动了起来。 起初挪动的非常慢,但车速随着我们开出了要塞而逐渐加速,车轮胎上缠着的锁链在雪地上增加了摩擦力。 雪原要塞居于白树高地南部,在距离白树高地正中那条贯穿南北的冰河仅有不到两千米的东岸,甚至城墙上的城墙炮都能远远地击中冰河的东岸边。 “你们记住,现在的白树高地并不安全,根据我们的斥候汇报,帝国分别在冰河西面的高地,冰河东边的南北两处建立了三处前哨据点。”司机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说道。 在西部战线时,我们有专门的指导员负责在我们出任务的时候给我们讲解任务内容和注意事项,但在雪原集团军貌似没有专门的指导员,于是司机就自然而然的担当起了这份重任。 “你们一定要记得,不要为了贪图战功去袭击帝国士兵,哪怕是帝国落单的运输队,也比咱们的基础火力强的多。”司机碎碎念着,像极了我们一趟出去就回不来了的样子。 但说实话我们还真是第一次走出要塞,哪怕这次就是出去摘个浆果,照样危机四伏。 “当然,如果你们实力够格,击杀了帝国士兵并把枪给捡回来了,那么按照规定带回来一条枪升一级,如果有帝国士兵身上的军衔就更好了。”司机虽然说着不让我们冒险,但我越听越是鼓励我们去偷袭帝国兵。 虽然这是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但是我绝对不会去试的,我和乔治对视一眼,当时在列车上,隔着那么大的雪,对方都能灵活的使用战术包围我们,连张言河那么强悍的步枪兵都能让帝国给打穿了肩膀,最后还得狼狈的全车封烟跑。 这要是跟帝国的军队遇上,争取能跑就跑吧。 卡车在白树高地南面的空地将我们放了下来,在这里离我们来时的车站小镇很近,同时从地图上来看南边还有个安全屋,只需要防着西边的帝国营地就好了。 “记住了,遇到暴风雪,就躲进安全屋或者进小镇,千万别迷失了方向,一旦进入暴风雪内,体温流失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不过好就好在冻死可是在这个时候最舒服的死法之一。”司机最后叮嘱了我们几句,开车走了。 我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往北边看,能看见一座雪山,那是我们要塞的所在,地图上好像叫神女峰。 而东面很近的地方,我们能看见在雪丘的遮挡下露出屋顶的小镇平房。 而其余的地方则这边三四棵树,那边四五棵树的分布着一些小树林。 长有浆果的灌木从就生长在这些树丛中,确切的来说,是隐藏在一层雪之下,如果看见地面上有半米直径的雪堆,那么多数情况下底下都是浆果丛。 果不其然,在我拨开了一层薄薄的雪被后,我发现了底下被压的低低的浆果。 这些浆果红艳艳的,当然也有许多还是青绿色没熟透的样子,以前我曾经以为浆果是一种固定的植物,但后来我才知道,有汁液的果实都可以叫做浆果,而最常见的浆果是西陆上的野生西红柿。 就好像坚果也分成核桃,巴旦木等一系列带硬壳的果实一样,但不管是浆果还是坚果,这些生长期短又产量高的植物都是我们在末世中生存的根基。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野生的无论是质量还是产量都比家养的好。”我伸手将一颗颗鲜红的浆果从青翠的枝叶间摘下,要是能人工种植就不需要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出来采摘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在一棵落满厚厚积雪的松树下,竟然屹立着一个身影。 “是感染者吗?”我把之前打了半匣子弹的蒙德拉贡再次装填好,枪口瞄准了它。 哦对了,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几种到处都是的东西,那浆果和感染者必定是这几种东西中数一数二的。 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一只斥候级的擒拿汉,我目前距离它足足有九十多步,在它冲过来前绝对可以用手中的步枪击杀它。 但九十步这个距离恰好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是步枪之内手枪之外。 我的左轮就算准心越好也是手枪的射程,而步枪我的准心又烂的令人窒息。 “乔治,乔治!”我回头喊了两句,年轻的步枪兵正在弯着腰采摘浆果,听到我的喊声将身子转了过来。 “怎么了嘛寒露?”乔治把摘到的浆果用帆布一包甩到背包里,跑到我身边来。 我刚刚一喊,那擒拿汉已经感应到了我的存在一般往我们这边转过了头,但并没有迈开步子冲过来,估计我要是再出个声它就会直接杀过来。 于是我用手指了指那树下的擒拿汉,意思是让他帮我了个阵,乔治心领意会地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一起开了一枪。 一枚黄铜的子弹击中了擒拿汉的胸膛,另一枚则打落了一条松树的枝桠,零碎的雪块因为失去了支撑而掉落在擒拿汉的身上。 我来不及捂脸,虽然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手上扶着枪身一拉栓,又上了一发子弹。 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我听到了擒拿汉愤怒的吼声,那是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喉咙在感染病毒的操纵下发出的空气挤压声。 擒拿汉头上树叶上的雪都因为这声吼而噼里啪啦的震下,在一片雪雾中,擒拿汉拨开纷纷扬扬的碎枝断叶,探出了魁梧的身子。 我不慌不忙地再次瞄准开枪,这次我根据上一次开枪靠上的经验矫正了一下枪口的角度,子弹从枪口射出时,尾部带着迸射的火星击中了擒拿汉的肩膀。 “变化挺大的,不是吗?”乔治说着,又开了一枪。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知道多久前了,我们对战斗一点心得多大没有的时候,在野外寻找食物时一旦遇到擒拿汉,他只要一声吼,我便会下意识的逃跑,因为这声吼叫已经成为了危险的象征。 但现在的我却觉得这家伙真傻,叫唤这么一声不就让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吗?而且有这叫唤的时间,都够我再开一枪的了。 比起当年多跑出几步,现在这时间用来多开一枪是多么的有效。 我抬枪,将枪口再次对准了擒拿汉,现在他已经距离我只有五十步了,有力的双臂向前抬起,做好了擒拿我的准备。 但我相当有把握在他掐住我脖子然后将我重重掷到地上前击杀它。 就在我扣下扳机的一瞬间,突然,那股麻痹感从两块肩胛骨正中,发散到了全身,我马上就要压下扳机的食指再动弹不得。 “糟了,怎么这时候!”我看见那擒拿汉张大了嘴,迈着大步向我狂奔而来,近两寸的雪竟然丝毫没有绊住他的脚。 幸好我脖子以上还能动,“乔治!”我回头高声喊道,一声枪声在我身侧响起,击中了擒拿汉的腿,但那家伙竟然抖了抖又冲了起来。 三十步的距离,这48秒根本缓不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思想的转变 就在我即将对擒拿汉扣下扳机时,这关键时刻我竟然突发神经麻痹了,而擒拿汉却已经是近在咫尺。 这家伙的力气我不是没见过,在各种各样的感染者里算比较强的,单看那一拳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凹印的力量,给天上午就能徒手把楼拆了。 对建筑都这样更何况是我的血肉之躯,三个我捆一块都能被它拦腰撅断吧! 乔治并没有因为擒拿汉冲过来就跑,他冷静地再次上弹,同时仰头大叫了一声。 因为我们刚刚下车没多久,人员都没分散开,所以离我们不到几百米的区域里分散着十来个人,有的已经看见我们这边的状况往我们这边跑了。 但队友离着我们半百步,擒拿汉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乔治先借着距离优势开了一枪,但正好被擒拿汉手臂上的坚硬感染结晶弹开,一道赤红色的火线在我面前一个折射,在我左腿脚下的雪地上打出一个小小的雪洞。 好险!但凡反弹的角度往右偏一点,被击穿的就是我的腿了! 还没等我抱怨,这擒拿汉又丝毫不给人喘息的一拳挥下,我似乎已经看见了我的脑袋如同从楼上扔下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乔治则一踹我小腿,顿时,我失去了平衡,一头扎进了雪地里,甚至还是脸朝下。 而在我倒下之前,那砂锅大还长满了锋利黑蓝色感染结晶的拳头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过去的。 应该说我是十分幸运的,感染者的眼睛纯粹是摆设,所以在擒拿汉的视野中,就仅仅是感觉到了一个原本站着的人从它面前消失了,所以下一个目标理所应当地落在了乔治身上。 乔治一边上下闪避着擒拿汉的攻击,一边等待着支援赶到,只见他往后一翻滚,再次开了一枪,又单腿横扫雪地,将雪纷纷扬起试图遮蔽敌人的视野。 我以前也见过张言河用这招,可能他们步枪兵的课程里就有这招翻滚攻击,但平日对人很有用的那招用于遮蔽视野的“含沙射影”对于不用眼睛看人的感染者来说却没多大用。 擒拿汉直接当没看见,从扬起的雪中探出了大手,一把抓向乔治的脖子,但乔治巧妙的将步枪横过来挡下了这一抓。 步枪如同一条软曲的绳索一般,在擒拿汉手中被折成了弯曲的蛇形。 而且说实话,我这边的情况也相当的不乐观,我一整个脸都埋在雪里,已经严重阻碍到了我的呼吸。 明明刺骨的冷冻感从脸上的每一寸神经都清楚地传递给了我,但我的肺部却如同火烧一般疼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一般。 明明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可我竟然感觉死死撑了两分钟,终于,在我指尖微微的颤动时,我终于感觉到我能够控制我的身体了。 起初,是手指尖可以活动了,随后是手臂,当我的双臂终于可以支撑起我的上半身的时候,我猛地用手在地上做了个俯卧撑的前摇,将脸从地上“拔地而起”,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能呼吸是多么的幸福。 “呼……呼!”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同时抬头去看乔治那边怎么样,刚把目光移过去,就看见乔治被掐住脖子扔了出去,幸好后头没有树或者石头之类的东西,他只是在雪上翻滚了几米。 这时稀疏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就连我都抬起手来放了一枪,六七发子弹立刻将擒拿汉打的四分五裂。 “没事吧?”从附近急匆匆赶过来的士兵们将我们俩扶起来,又举着枪警戒了一下四周,但离我们最近的感染者也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 “抱歉,怪我。”我扶起乔治,如果不是我提出要解决掉这只擒拿汉,他不会受伤,我也不至于憋的现在脸都通红。 乔治摆了摆手,让我不要在意,他咳嗽了两声,只是身上沾了点雪,并无大碍。 “寒露,你没事就好,不过你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乔治一脸懵逼,原本他和我可以一边后退一边射击,用风筝战术来击杀这只斥候级的擒拿汉,但就在他眼前,我就保持住了举枪瞄准的动作就不动弹了。 “是这样的……”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乔治,他听完勃然大怒,“那群不要脸的家伙,你给他们治疗他们就这么回报你!”他说着,用枪口指了指离我们不远的树丛。 我虽然也很难受,但毕竟当时我都麻木了,连什么时候受的伤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那叫拉尔夫的干的,不止是我,兄弟们都饶不了他!”乔治说着,提枪走向最近的树丛,看那架势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于是我飞快地冲到他面前将他拦下了,“别冲动,杀人是犯法的……”“寒露,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法了!”乔治见我挡路,只是轻轻地一个箭步从我旁边绕了过去。 我心里很明白,乔治说的很对,这个末世都没有秩序可言了,上哪去找法律,我们这些刚来到雪原的新兵尚且要靠黑吃黑来保证自身权益,根本不会有人保护我们。 而且得亏不是张言河在病房外头等着我,乔治跟我一趟车的交情,我把他从帝国士兵的子弹下拖了回来尚且这样,张言河跟我一同在西部战线待过,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第二天拉尔夫的人头就被吊在广场上了。 但是为什么,在我拦下乔治阻止他以暴制暴去袭击正在采集资源的那些人时,我也攥紧了拳头,仿佛身体违背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呢? “来吧,我们先完成今天的采集任务,这事以后再说。”我用恳请的语气同乔治说。 乔治长叹了一声,随便找了块石头一坐,“唉,医生,你就是太好心了!在这世上死的最快的就是好心人!”乔治跟其他跟我一趟的新兵都有一个特点,跟我认真说话的时候会叫我医生。 见我只是微笑了一下,乔治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起身跟我一同摘起浆果来。 “呼,虽然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我们还是要保持对生活的期望不是嘛,毕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将摘下的浆果扔进背包里。 “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说别的,你们跟我一起来雪原的这群人不都是好人吗?”我试图说服乔治,但最终恐怕连我自己都没有被说服。 但乔治还是相当给我面子的点了点头,安静地在一旁摘浆果。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我们也一人装了一背包的浆果,“这些足够咱们回去交差了。”我掂量了掂量背包的重量,足足有三四斤。 乔治也跟着我往小镇的方向走去,在小镇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丛,在这片小树丛的三十几棵树中间有一块空地,我们通知中的等车地点就在那里。 但就在我已经目视离小树丛仅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我麻痹症又犯了。 “寒露?”乔治突然发现我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知道是我又犯病了,急忙来扶我。 我尽管身子不能动,但尽力摇了摇头,“没事,这次周围没感染者,我慢慢恢复就好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乔治先去集合地点,万一正好来了趟车,他也好拦下等我一起。 乔治看了周围两眼,确定没有任何能对我造成威胁的生物存在后,先往集合地点去了。 我耐心地等待了48秒,确定身体能动后,急急忙忙地去追赶乔治,但就在我即将进入小树丛时,我听见了几声枪响,然后乔治从几棵树后冲了出来。 他的肩膀上流血不止,同时腿上也一瘸一拐的,我定睛一看,那肩头的贯穿伤竟然跟张言河之前受的伤一模一样,是枪伤!而且那腿上插着一把匕首,几乎没至刀柄。 “乔治!怎么回事!”我立刻把枪举了起来,“寒露,快跑!快点!”乔治用力喊着,但这时候我怎么能跑! 我立刻冲向他,但他背后的一发子弹比我跑到快多了,就在我面前将乔治击穿了。 “喂!喂!”我都快哭出来了,但仅仅是接住了乔治往前倒的身体。 “寒露,快跑……他们冲着你的……物资来的……”乔治说完了意义不明的话,嘴里涌上来一口血,就在我面前断气了。 我的眼角有泪珠流下,“怎么……回事……”明明就麻痹了半分钟,怎么我的兄弟就这样死在我面前了呢! 我从乔治的头侧看去,正遇到俩士兵从小树丛从跑出来,“那个新兵跑哪了,要是遇到目击者就麻烦了!”其中一个士兵说着。 “哼,他让我打中一枪,还想跑?再说了你那把刀都扔中他腿了,能跑多远?”另一个士兵也说道。 我强行用眼皮把泪水挤了出来,“兄弟,一路走好。”我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碰乔治的额头,然后将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呦,新兵,这什么情况?”那俩士兵见我跪在乔治的身边,走过来问我。 我起身,阴沉着脸走过去,“两位大哥,我兄弟让人偷袭了,这身上的伤很明显是人为形成的!”我悲痛地说。 “啊?那他告诉你是谁攻击的他了吗?”第一个士兵装作惊讶的样子问我。 我知道此时此刻,只要我告诉他我知道,那估计我被搞死也是瞬间的事,“不,他还没来得及说……”我攥紧了拳头。 “节哀。”那个士兵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同时用手掂量了掂量我的背包,“小老弟这是刚采集完?”他笑着看了他的同伙一眼,他们一同将手摸向自己的枪。 我默默点了点头,“不过,他临死前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抬起头来。 “什么?”第一个士兵也来了兴趣,将耳朵靠近了我的嘴。 “他说——”,我左手握上了腰间的左轮,“他说,让我送你们归西!”我的左手猛地抵在了士兵的腰间,“嘭”“嘭”“嘭”“嘭”“嘭”“嘭”一共六枪,弹巢里的六枚子弹全零距离打进了他的身体,将他的五脏六腑搅的稀烂。 我看见他的表情从面对我的笑容到极度的痛苦,最终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仅仅是从嘴中散发出凉气。 “你!”他的同伙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我面前的士兵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白雪,他才尖叫了一声,往后逃跑。 我左手的典藏左轮已经没有了子弹,但我同时将右手的永冻霜星举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这把枪还从来没有打过活人。”我将准星对准了另一个士兵,随着一声枪响,一道蓝色的火线击穿了他的后心,在他的前胸炸开,血液在冷冻子弹的作用下极速冻结,完美地在他的胸前形成了一朵红莲花的形状。 他的身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形状,但我知道一块钢板被我的冷冻子弹击中都会瞬间脆化,人体一旦被击中,全身的血液都会瞬间结冻,随着他倒地,被低温冻结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看这两人鼓鼓囊囊的包,不知道是埋伏在这集合点偷袭了多少人,我和乔治只是其中的两个。 就当我正要去给乔治收尸时,“天呐!”我听到了背后的一声尖叫,当我回头看去时,我看见的竟然是拉尔夫和几个并不认识的老兵。 “你杀人了!为了抢夺物资你竟然干出这种事!”他怒吼着,仿佛这一刻他就是世界的中心,仿佛这个世界的正义都集中到了他的一边,而他本身便是一面胜利的旗帜。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麻木地被他们用枪托击倒的,只记得我在被他们打晕前,我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我用来说服自己的话。 “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笑死,我怎么会这么想!” 第一百二十五章 罪行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只感觉到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一束白光死死地照亮了我的脸,甚至让我睁不开眼。 我记起来了,我已经被审讯了一天一夜了,从昨天下午回来后便被关在了这里。 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仅有冷酷无情的审讯官和数不胜数的审讯手段在等着我。 “士兵寒露,老实交代你的杀人罪行!”负责审讯的军官用冷静地语气宣告了我的罪恶。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俩人杀了我的战友,所以我杀了他们,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的声音微乎其微。 我的脸上挨了一记鞭笞,火辣辣的疼,而且热乎乎的血也从脸侧流下。 正常犯人该吃的刑讯我一项也没落下,仅仅用了一晚上,我便变得跟拉尔夫当时一样了。 我知道的是张言河一定偷偷塞给了审讯官不少外快,所以我上午挨的鞭子比昨晚要少,而且也轻的多。 但我不知道的是,在下午的时候,拉尔夫塞给了审讯官更多的外快,要求他加大对我的审讯力度,所以一直到晚上的现在,我身上的鞭痕已经交织成了一张血淋淋的网,其中夹杂着数不胜数的淤青和划痕。 甚至拉尔夫还游说到了艾里留克身边的副官那里,“这个叫寒露的士兵是出了名的危险,他在集团军一日,一日咱们就危机四伏!”拉尔夫笑靥如花地对副官说。 同时拉尔夫费力地将半箱金条放在了副官的房间,副官连连点头说为了整个集团军的安全一定要跟艾里留克报告。 “大家都要求必须明天处决这个看上去就是帝国间谍的小子!”副官郑重其事地将自己与拉尔夫连夜商讨的话语跟艾里留克报告道,同时用手绢垫着拿出了我的武器。 “您看看这小子用的枪!”他指着放在桌上的永冻霜星,“咱们的人光是碰了碰,手就几乎废了!这家伙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想造反还是干嘛!”副官义愤填膺地喊叫道。 可没想到艾里留克看到这把左轮脸都绿了,“这这这!”他仔细将脸凑到永冻霜星前看了看,然后迅速将脸收了回来。 这副官是瞎了眼,艾里留克可不瞎,他作为贸易联盟的七大集团军的军团长之一,每次开会都看得见这把枪的主人嚣张地把腿在大庭广众之下搭在会议桌上。 “你觉得咱们七大集团军里哪个军团长最厉害?”艾里留克没有理会副官的提议,只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副官一听这个问题便连连点头,“当然是您!”他回答道。 艾里留克脸色并没有因为副官的阿谀奉承而高兴,“严肃点,这样吧,我问你,七大集团军里哪个最危险?”艾里留克问道。 这次副官几乎是不加思索地报上了红杉集团军的名字,“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艾里留克下令道。 “因为红杉集团军的成员甚至都不能被叫做军人,他们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或是赏金猎人,尤其是他们的军团长梵?朗格兰,放在整个西部也是顶级的荒野大镖客,一个人就能包围整个酒馆里的歹徒的那种!”副官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艾里留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说,那种人,我要是宰了他的学生,他敢把我的名字挂在红杉集团军的悬赏板上吗?”他死死地盯住副官的眼。 副官吓得一后退,这个答案他真不敢直说,因为朗格兰真的有胆干出这事,但自己又不能折了艾里留克的面子。 “他不会。”艾里留克说道,“是是是,当然!”副官一听拍马屁的机会来了,立刻就想说朗格兰哪敢跟艾里留克相对比。 “因为他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别的镖客!你也不打听打听,朗格兰在世界联合政府组建前就是白鹰的顶级特工,强权外交不过就派他去,死在他手里的总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艾里留克用力一推副官,将副官推倒在地。 副官的五官都扭曲成一块了,“那咱总不能放了那小子吧?”他哆哆嗦嗦的问,现在这情况倒是弄的自己进退不得了。 “寒露遇到游匪杀了自己的战友,把来帮忙的战友当成了游匪误杀,你随便想个这样的理由罚他去打扫要塞的大街不就行了!”艾里留克掏出腰间的手枪往地上开了一枪,吓的副官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而另一边很快就接到了通知,“寒露,经过层层审查,你误杀自己人的行为受到了理解,不过惩罚还是有的,今晚没有你的晚饭,而且你要在雪里把整个要塞的大街扫一遍!”审讯官走过来解开了我的手铐和脚镣。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要塞的地牢,身上好几处都在流血,殷红的鲜血通过被浸湿的衣角低落到雪白的地上。 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指甲几乎脱落,好心的审讯官没有彻底给我扯下来,但同样整只手血流不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扶着大街上的路灯笑了,我笑的既是这个无情的世道,又是这个软弱无力的自己。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抬起头,却不是来接我的张言河,而是一脸愤懑的拉尔夫。 “真没想到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把你放了!果然还得亲自动手!”他冲上来,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我痛的弯下了腰,还没等我抬起头,又是一脚恶狠狠地踢在了我的头上。 我手中的扫帚根本不足以支持起我的体重,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双手无力地挣扎。 “还有力气动弹!我看你还有多大能耐!”拉尔夫走上来,双脚各踩住我的一只手,用力在地上碾,我感觉到十指连心的疼痛,同时好几个指甲盖都脱落了下来,被冰碴子和拉尔夫的鞋底磨的血肉模糊。 更令人绝望的是,我的麻痹症正好出现了,我除了“啊啊”的尖叫再也无法动弹分毫,甚至过了一会,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那姓张的小子不在,看这次谁还能护着你!”拉尔夫踩着我的头,一下又一下将我踩进雪里。 一队巡逻队正好远远地往这边走来,拉尔夫见势不妙立刻扬长而去,但当巡逻队走到我身边时,他们完全没有理会倒在一片狼藉中的我。 只有巡逻队的队长慢慢地走了过来,“新兵,等会我们巡逻回来的时候,要看见你把这里打扫干净,不然你会受到应有的处罚!”他留下了一句恐吓,便再走回去带队了。 路灯惨白的灯光照着我,天上降下来的雪也逐渐变大了,无数鹅毛大的雪片降到我的身上,仿佛白色的坟头土,将我埋葬在这片雪中。 “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渐渐地,我感觉不到了身体上的疼痛,虽然知道那是身体逐渐失去了体温,导致我感觉不到痛觉。 “怪不得说呢……冻死是这个末世中少有的舒服的死法。”我傻傻地笑道,任凭更多的雪将我埋葬在路灯下,形成一个小雪堆。 就在这时,我少有的没被冻僵的神经感受到了一丝震动,然后我的身体似乎是被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然后被人放在了背上。 是言河吗?我没有力气开口询问,但这种感觉明显不是张言河,而体温的流失导致无尽的困意向我袭来,我在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亚叶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了自己小时候住的家。 那是一间向阳的三室一厅的平房,红色的屋檐搭在土黄的墙壁之上,院落中种了几棵葡萄与油菜,绿色的植被与建筑物的涂料交相辉映,一片祥和的样子。 院子的东边一角除了一间小小的杂货间,旁边还有一颗特别高的橡树,既可遮阴又可避雨。 我漫步在家中客厅的木地板上,温暖的阳光从一侧田字格的窗户里照了进来,因为照射的角度在地板上拉成了一个平行四边形。 我慢慢走近窗户,任凭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而且窗外也没有任何的喧嚣,那是感染战争前黄金时期时特有的宁静与和平。 但我只是浅笑了一下,我的心中相当明白这一定是场梦,因为我在这个末世中经历过的各种残酷的事已经烙印在我脑海的最深处,已经刻骨铭心无法忘记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坐到了久违的沙发上,让自己深深地陷进柔软的皮垫中,好久没做一个这么好的好梦了,干脆享受一下吧。 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女声,虽然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呼唤我。 我循着声音走向家门口,就在我刚刚推开家门时,突然,一只僵硬的感染爪子猛地从半开的门缝中扯住了我的袖子。 随后更多的感染者扭动着身子,尽全力试图挤进我家中来,尽管我用力使用后背倚住了门,但巨大的力量还是把门顶开了。 一只感染者从后将我扑倒在地,随后我感觉到五六张长满尖牙利齿的嘴在我身上各处撕咬。 痛,全身都痛,这种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痛瞬间将我痛醒了,而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麻药失效了!快再次注射!”随着这样一声喊叫,我感觉到一星半点的刺痛从四肢百骸一经而过,随后一种麻麻的感觉分别从手臂和后背传来,缓解了些许疼痛,应该是麻药的作用。 但这次仅仅持续了五分钟,疼痛就再次从四面八方笼罩了我。 看到我的伤口一阵阵条件反射似的收缩,对方立刻作出了反应,“糟了,产生抗药性了!麻药不起作用!”焦急的声音从我面前传来。 我的双眼都肿的遮挡住了视野,我根本看不清楚眼前为我治疗的人是谁,只知道她并没有恶意。 “别担心,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她用手将我搭拉下床的手臂抬了上来,我感觉到这只手凉凉的,全身都因为发炎而导致发热,以至于正常人的体温我竟然能感觉到凉。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全身的伤口依次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如果不是有着吗啡和肾上腺素的加持,我一定会经历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再痛昏过去的轮回折磨。 我逐渐从模糊的视野中分辨出来我是在要塞医院中的手术室,不偏不倚竟然还正好是之前我因为后脑受伤和极度劳累而倒下时的那个手术室。 不用说那给我治疗的这两位必定是雪原集团军的军医和护士了,“怎么会这样?全身竟然有40多处外伤,不仅双手骨折,就连指甲都脱落了!真是太残忍了!”我听到一旁护士的声音。 “治疗患者的医生不能慌,你都慌了患者怎么办?!”女军医提醒护士道。 我肿胀的眼眶也被浸湿了酒精的棉球擦拭干净,在消炎药的作用下逐渐消肿。 我看清了眼前的两个女孩,虽然肩膀上带士级军衔的军医我并不认识,但很明显肯定没有张言河大,甚至也就是跟我一样刚刚成年。 而站在她旁边的护士却是我早就认识的跟我一趟车来的女医疗兵,此刻见我睁开了眼,于是开心地向我摆了摆手。 我虽然见到她也很开心,但很明显现在不是个坐在一起喝下午茶的好时候,又加上我全身是伤,不知不觉间头就低了下去。 “对了,亚叶姐,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寒露,他也是医生,有临床基础,但没考执照。”年轻的小护士对军医说。 而军医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亚叶,是雪原集团军的士官级军医。”见我双手都缠满了厚厚的绷带,亚叶改到去拍我的肩膀,但我的肩膀刚刚才把骨折的地方正过来,于是她只好轻轻拍了拍我的腿。 “很荣幸……”我开口道,但就算我仅仅是开口说了这么短的几个字,疼痛也照样从我的面部扩散到了全身,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也很荣幸认识这位传说中一夜将我们医疗部所有酒精和止血棉用完的医生。”亚叶说道,她有着一头漆黑的长散发,看上去应该是与我一样家乡在西陆平原东部。 我尴尬的笑了笑,“哎对了寒露,你可得好好的感谢亚叶姐,人家发现你时,你都几乎跟那堆雪融成一体了!”小护士对我说。 “当时你被送过来时,全身不仅被冻僵了,而且遍体鳞伤!我都怕你撑不过来!”她这么说着给我看了看我刚被送来时的扫描图,我看见我几乎是全身骨骼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扭曲。 我急忙连连点头致谢,“寒露,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吗?明明是在雪原要塞里,怎么弄的跟被敌人袭击了似的。”亚叶问起来我身上伤的由来。 这一提之下,我又想起了惨死的同伴和欺人太甚的拉尔夫,但看看现在的我,全身上下除了两条大腿和左边肋骨以及脖子,哪还有没缠上绷带的地方? “可恶!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我咬了咬牙,可就是这么一咬,竟然嘴里也掉下来半颗牙。 义愤填膺的我一边给亚叶和小护士讲我所遭遇的事情,一边把自己都给气哭了。 而亚叶的脸色也逐渐凝重,小护士则同情地将手握了起来。 “这群家伙!真是狗仗人势!”亚叶听了我的遭遇后愤愤不平地说道,“尤其是拉尔夫,趁你无力反抗竟然对你下如此毒手!这事我来处理!”亚叶接着就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开始打字。 我心想不会是这位好心的姐姐想帮我叫人揍拉尔夫一顿吧,但就在我问之前,小护士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亚叶姐,你不会想叫人给寒露报仇吧!”她着急地跺了跺脚,“以暴制暴是不对的!” 亚叶回头就给她弹了一下额头,“谁说要叫人揍拉尔夫的!寒露继续呆在外勤部肯定有人隔三差五的攻击他,我在想办法把他调到咱们医疗部来。”亚叶解释道。 我一听心中五味杂陈,要是把我调到医疗部,那肯定就能避开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亡命之徒了,但我就暂时失去了洗冤的机会,更何况这种事真的能做到吗? “有什么不能的?之前那个监控就连咱们医疗部长维克托都看见了,虽然用药的确过猛了,但根据统计,寒露救下的都没死,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亚叶说着,让小护士在把我带到病房看着,她自己跑去同维克多商议。 第一百二十七章 言河回归 “什么?!你说啥!啊啊啊!”医疗部中心办公室里,维克托的声音响彻了半栋楼,甚至躺在隔壁要塞医院的病床上的我都微微听见了一些声响。 “估计是哪个病人拔牙忘了打麻药了吧?”小护士轻车熟路地给我将针头扎进我的手背。 不得不说要是我有这技术就好了,手背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感便成功固定住了针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指甲全脱落了所以都对疼痛感麻木了。 就在我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时,小护士已经给张言河发了消息,大家都是在一趟列车上相处过一个周的人,她相当明白我出了什么事就应该叫张言河来处理。 “嗯嗯,是这样的,具体情况等你来了再说吧。”小护士在窗户边上跟张言河打电话道。 张言河是昨天早上出发的,他接了一项不简单的任务,听说是跟着他所在的步枪兵大队去伏击帝国的运输队了。 伏击这种任务,如果是在没有得知准确情报的情况下,说不定要待一两天才能遇到一队经过的帝国运输队,在此期间还得集中在一小片地方隐蔽身形,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可真苦了士兵们了。 所以必定的,张言河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在我祝愿张言河能早日归来的时候,突然,小护士打开了免提键。 “不好意思,你那边杂音太多了,听不大清楚。”小护士刚打开了扩音器,我这边就清晰地听见了张言河那边密集的枪声。 我心猛地跳了一下,没必要这么灵验吧!我刚希望张言河能早回来他就立刻打上了!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生物,在一个愿望实现后立刻就被新的愿望所占据。 刚刚我还在想要张言河立刻回来,现在我已经又开始祈祷他一点伤都没有,子弹都绕着他走。 “如果老天真的那么灵验的话,就让我的愿望再实现一次吧!”我一只手在输液,无法双手合十念佛家的阿弥陀佛,于是只好单手做了个剑指念道家的无量天尊。 且放下我这边的情况,亚叶那边几乎已经同维克托谈论完了。 “我怎么可能让那小子平白无故地进我的部门?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更何况他还没经过专业培训!”维克托挥舞着手中的本子大喊道。 “他的能力已经几乎得到了咱们部门八成军医的认可,就算是个赤脚医生他用的土方跟你的正道也没什么区别!现在我们跟帝国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正是缺人的时刻!”亚叶从各个角度分别给维克托讲明了让我加入的好处。 维克托嘴角动了动,见维克托欲言又止,亚叶立刻再次发言堵住他的嘴,“更何况帝国军人的战斗力比雪原军人要强的多,随便一场冲突就伤十几个人,咱们都救不过来那不就死了吗?!” “所以你不收寒露就是害死咱们自家的军人,你谋财害命!”亚叶的谈判技术一流,维克托都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不收寒露就成了谋财害命。 到最后维克托都不敢开口了,反正一开口就会被亚叶顶回去,还不如摆摆手让她说到没话说。 最终亚叶终于把话说完了,而维克托也摸着下巴沉思了半天,竟然发现亚叶几乎把所有角度于情于理都说到了。 “没法反驳的话我就去通知寒露报道了。”亚叶说着,转身就走,就在这时,维克托终于想到了最后一条反驳的理由。 “寒露他是个男的啊!咱们医疗部成员全是女的,你不怕那家伙安稳了有非分之想吗?”维克托拍着桌子,似乎为自己想出来的这条理由感到极为满意。 亚叶一愣,估计是没想到维克托还会用这种理由,不过她略加思考便知道了怎么给他反驳回去。 “说的好像你不是男的似的!好家伙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怕寒露来了你独享不了咱医疗部的这群姑娘们!”亚叶这句话极具有穿透力地传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万一亚叶把这种荒谬的理由给传出去了那维克托估计就脸面无存了,迫于形势,维克托终于点头同意将我纳入医疗部。 而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张言河的消息:打完了,身上连个擦伤都很轻微。我立刻低头感谢无量天尊的大恩大德。 我从窗户里看见一车一车的物资箱被拉了回来,统一用的黑钢合金箱,甚至还有几个涂了金色颜料的物资箱,一般这种箱子为了跟其他普通物资箱区服才用金色的颜色来标明里面是贵重物品。 看得出来,收获丰满,因为除了司机,两百位步枪兵都是跑着回来的,车上拉满了物资,都没法坐人了。 “缴获了两箱罐头,以及蔬菜和食用油,布料和棉服也有。”司机一边卸货一边跟收货的负责人报告道。 张言河也在车尾帮着司机卸货,“黄色物资箱里装的是止血药和强效抗感染药,一定要轻拿轻放。”他把比黑钢箱相比较小的金色箱用双手捧给负责人。 小护士也看见了张言河,“寒露你躺好,我下去叫他。”她噔噔噔地往楼下跑去,又觉得留我一个人在病房不安全,于是又折回来,从门边上给我拿了把扫帚自卫。 “我脸上都被绷带缠成这样了,估计是张言河都看不出来了吧。”我将扫帚搭在手边上,心想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没多少地方,跟木乃伊一样来个人也看不出来是我。 而楼下,张言河继续帮负责人统计物资,“这辆车缴获了38支枪,枪里的子弹数没数,不过从被击杀的帝国士兵身上搜到了16个满弹夹。”他报告道。 其实张言河自己也留下了一兜的散装步枪子弹,那是自己趁着打扫战场时从敌人没打完的弹夹里卸下来的。 士兵们都喜欢打扫战场,因为是个捡漏的机会,运气好的话能从敌人的手腕上摸上块手表,曾经就有士兵从游匪身上摸出过一条大金链子。 张言河平时并不屑于做这种事,一方面他天生小心谨慎,万一有个没死透的听见他过来再顶着最后一口气给他来一枪根本防不胜防。 再一方面,张言河任务从敌人身上摸他们的遗物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哪怕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一点点,尤其是敌人是军人的时候,张言河力求给对方一个全尸。 这方面我就做的完全不如张言河,“啊,这个感染者有爪子!”每当战斗结束后,我就拿着捣蒜器,一边将收集到的麻叶扔进去,一边把感染者身上的指甲都拔下来跟麻叶一起碾碎了做成氨基酸血清。 “唉,也不知道寒露伤成什么样了,我就走了不到两天。”张言河拍了拍厚厚的裤兜,在打扫战场时,张言河迅速将自己接触到达帝国士兵身上的新币都掏走了。 如果不是我受伤了需要医疗费用,张言河应该不会干出自己这么抵触的事的。 张言河刚要走,一支捆在车侧的帝国步枪因为没捆严实而掉了下来。 张言河低下头捡起,向负责人走去,同时他认真地观察了这支枪,黑色的枪身不仅有着完美贴合肩部的枪托,还有着没有瞄准镜也十分好用的准星和标点。 枪口细长而且带有通风孔,“这莫非是把塔沃尔?”张言河认出了这把步枪。 塔沃尔步枪放在贸易联盟的战力级别估算榜上已经属于60级枪械了,因为它的大容量弹夹以及略高的射速和极高的稳定性而闻名。 就连甄选城的大军火商托萨都说过这样的话:“一把塔沃尔,一段高档人生。” 张言河并不眼馋,只是觉得非常不公平,帝国士兵就是拿着这种人手一把的塔沃尔对付仅有蒙德拉贡与砍刀的雪原士兵。 “怪不得四十个人的运输队都能跟我们两百多人打平。”张言河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医院。 “张言河下士!”背后传来了喊声,张言河一回头,正是步枪兵大队的带队中尉。 见到长官叫他,张言河立刻敬了个礼,“sir,有什么命令?”他询问道。 我不知道的是,张言河出去一趟竟然升了个军阶,一场战斗里,大家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在雪丘上上下下地抬头。 每次抬头都是一枪,每次低头都是敌人的扫射,几分钟后,大家都把张言河当成信号灯了,他一抬头,必定是敌人攻击的空缺,他一低头,必定是敌人的齐射。 “更何况这新兵一枪一个啊。”中尉看在眼里,战斗结束后就随便从一个牺牲的下士肩膀上撕了一块军衔递给张言河。 “要是想要把好点的步枪去跟物资部门说,别擅自从地上拿。”中尉提醒道,同时冲一旁的负责人说了两句,一把AK突击步枪被递到了张言河手中。 张言河都不用看,随便拉了一下栓就知道这是一把AKm,虽然比自己来雪原之前那把AK47后坐力要大一些,但子弹初速也更快伤害更高。 “谢谢sir。”张言河把AK甩到后背上,以他的能力,除非是口径达到火箭筒那种,普通步枪后坐力再强也能压好。 说完话,张言河正好迎上了下楼来接他的小护士,“言河,寒露在上面,事不宜迟。”她焦急地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围剿计划 当张言河走进病房时,几乎不能相信,“寒露,是你吗?”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毕竟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半边脸都被绷带缠了个严严实实,从远处来看,张言河绝对不会想到是平时神采奕奕的我。 “唉。”我叹了口气,“当然是我。”我的声音都因为咽喉的伤口发炎而沙哑了,但张言河不至于听不出来是我。 张言河随手拿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我床边上,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肚轻轻摸过我的手臂,没用多久他就了解了我受的伤。 “你接的那任务不就是出门摘个浆果吗?怎么混成这样子?乔治呢?我还叮嘱他看好你。”张言河越来越觉得不对,因为他感觉到的我的伤口大多都是器械伤,而很多诸如骨折之类的伤口感染者是弄不出来的。 “不会是在野外遭遇帝国巡逻队了吧?”张言河这样想到,但他却看见我的眼泪从完好的那只眼睛流了出来,同时另一边被纱布包裹了数层的地方也渗出了泪水。 可能是因为从昨晚被救下开始我就迷迷瞪瞪的,完全间歇性失忆忘掉了之前那些事情,但在张言河这一提起乔治时,我猛地想起了惨死在我面前的乔治。 掠夺者、诬陷者、施暴者我都一一在目。 “乔治他……乔治他!”我一着急险些又语言障碍,但神经的麻痹更加致命,我直接僵硬住了,就如同一段干枯的树干,与其他树干不同的是,这段树干在不停的渗水。 张言河知道我犯病了,轻轻给我背后垫了个枕头让我能舒服点,“他怎么了,你慢慢说。”张言河安慰道我。 我的胸口上下起伏,大喘着气,泣不成声地跟张言河哭诉了从他离开到现在的经历。 张言河知道能让我伤成这样,肯定不是乔治没照顾我,必定是乔治已经不在了。 死了就死了吧,大部队准备两天后袭击帝国南部军营,正好给乔治报仇,张言河这样想道。 自从跟寒露在法奥斯学习开始,伙伴就没少死,张言河不会因为同伴死去而伤心,而是习惯性地记下同伴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以方便他给同伴报仇。 本来都准备好了安慰我说“在末世同伴牺牲是很正常的事,咱们见的多了”之类的话,但在听了我的哭诉后他逐渐皱起了眉头。 要是真的是让帝国伏击了,那还算是好的,怎么也算是死在了敌人手里,但乔治被杀,我被打成这样完完全全是自己人下的手,连报仇都没法报。 张言河的手逐渐紧握成拳,但杀乔治的已经让寒露当场毙了,拉尔夫既然会专门挑自己出门执行任务的时候对寒露下手必定是做好了准备,而且必定会小心谨慎,自己不太可能有机会。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张言河深呼吸了两次,试图将情绪稳定下来,在之前打完伏击战后,张言河便从长官那里得知要一举吃下帝国南部军营的事,在此期间自己被委以重任,绝对不可以出差错。 “没事,这情况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张言河咬了咬牙,不能一时冲动弄死拉尔夫,但如果两天后头再次出任务,我孤身一人怕是会有危险。 我又同张言河说了两句,当他知道我转到医疗部工作后,张言河显得很高兴,医疗部相对外勤部比较安全,让我待着很适合。 “毕竟拉尔夫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冲进医院殴打寒露吧。”张言河刚刚走出病房的门,便被步枪兵中尉叫住了。 “下士,从今天起,你负责带十个兵。”中尉这样说着,“你是知道的,大后天凌晨,我们会借着夜色袭击帝国南部军营,再过半个月,围剿巨颚计划就要实施了,做好准备,训练好你的人!” 张言河默默点了点头,在中尉离开后,张言河去给我结了一下医药费的账,从帝国士兵身上摸来的钱竟然刚刚好。 而病房里,我也握了握拳,张言河已经回来了,我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是开始放心养伤。 在我养伤期间,张言河就带着十个士兵在医院楼下训练,步枪兵中尉有时会来看看这位年轻的潜力步枪兵的训练情况。 “呦,怎么选了这么个地儿。”他在张言河带队跑步的时候问道,这医院前面的空地就在城墙旁边,说不上很宽敞,但也说不上来不好。 张言河停下来报告曰:“离食堂近,方便大家早去抢饭。”中尉笑着摇了摇头,上城墙去观望帝国营地的状况了。 从城墙的高处,负责大后天的突袭计划的几位校尉已经站在那里拿着望远镜往南边观望了。 雪原要塞的城墙之高,高到能清晰地看到冰河对岸,就连南部的小镇也能通过望远镜轻而易举地看见。 他们见到步枪兵中尉也走了上来,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差你一个了,咱们四个一人负责一个方向,你堵的可是正面,可别放走一个帝国兵!”负责远程支援的中尉说。 “嗐,就是一百四十多个帝国兵,能出什么差错?”另一个中尉开口道,“咱们可是集结了四个百人队!” 但他的话立刻就被一个大胡子反驳了,“你以为这场仗咱们为什么要准备一个周?你问问约克,他刚刚打完帝国的运输队回来,让他告诉你有多难打!”大胡子向刚上来的步枪兵中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帮腔。 “就是就是,给老兄弟们讲讲出去一趟从帝国运输队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最后一个校尉也打趣道。 步枪兵中尉苦笑了一下,自己带了216个兄弟打对面差不多40个人,竟然死伤一半,如果不是那个新兵……他突然想到了张言河。 “欸!我跟你们说,我倒是没从帝国运输队找到什么好东西,但发现了我这边一个人才!”他用手指了指城墙下面正在练兵的张言河。 其他三个校尉纷纷往下面看去,只见张言河并没有教那十个士兵打靶,而是在教他们上刺刀。 “奇了怪了,上刺刀不是普通人都会的基本功吗?这怎么还要教?”大胡子校尉疑惑道。 但中尉做了个谨言的手势,“你们不知道,这小子一场仗杀的人几乎是敌军人数的三分之一了。”他这样说道。 而同时,另一个校尉也看出来了端倪,“练的不是上刺刀,是是枪斗术。”他指了指张言河的动作。 这时大家才仔细地观察到了张言河的动作,那把刺刀被卡在枪口下方后,被张言河双手抓着向前刺击,在片刻之间已经连续刺出了五六下。 而且张言河这时转身做了个逃跑的架势,先是分别用蛇皮走位告诉士兵们要在平地上这样闪避子弹,然后又用秦王绕柱跑来借助树木来抵挡身后飞来的子弹。 突然,张言河逃跑时猛地回身,竟然作出一个回马枪,如果是与帝国士兵对上,估计对方已经被他开了个喉。 “这个攻击速度,要是在战场上玩挑刺的话,敌人手里的枪都飞了吧!”那校尉感慨道。 “不觉得可怕吗?一个热枪兵,愣是把手中的步枪玩出了冷枪兵的技术,而且这把长枪还是能开枪的那种。”中尉说着,坐到了一旁。 大家纷纷啧啧称奇,“你这次还真没看走眼,看来这场仗胜利在望了。”其他校尉称赞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恢复 我知道今天定是很难熬的一天,因为亚叶姐给我了一卷专门用来咬的绷带。 “我身上绷带够多了,不用再缠了!”早上,我见亚叶又拿了一卷绷带进来,急忙摆了摆手。 亚叶抛了抛手中的绷带,“这不是给你包扎的,是给你咬的!”她说着给我一把塞进了嘴里。 “我争取一天修复你身上全部的伤口。”亚叶这样说着,开始了手术。 手术就在我的病床上做的,果然,正如我所想,一种疼痛的煎熬长达了四个多小时。 病房里,亚叶小心给我一点点往伤口上喷氨基酸血清,体内骨折的地方已经几乎全部愈合了,但体表的伤口却仍然数不胜数。 伤口每当在氨基酸血清的作用下愈合一点点,她就用线给我缝合一下,把我的身体当成鞋垫不知道纳了几百针。 一开始,每一次刺入我伤口旁边的肌肉时,我都会感觉到忍不住的疼痛,尤其是说实话亚叶缝合的技术甚至不如我,一刺一扯都让我紧咬着绷带的嘴一阵呜咽。 但随着时间一长,我全身都肌肉都被刺了一个遍,哪哪都疼的情况下,竟然感觉不到亚叶在给我缝合伤口了。 张言河有一次趁着给士兵们休息的空上楼来看我,见到我的病床前面遮着个蓝色的帘子,帘子后面还能听到我惨烈的哀嚎,张言河几乎是上着刺刀冲了进来。 “在手术呢!”亚叶一边认真地缝一边把他赶了出去。 “知道吗寒露,你现在特别像我在黄金年代看过的一部电影人物。”张言河看着我一身的缝合线说。 我刚想问问他是不是很像个明星,嘴里的绷带就掉了出来,“额,那部电影貌似叫《科学怪人》。”张言河捂了捂脸,给我把绷带塞回嘴里。 一上午时间匆匆过去,我的麻痹症都犯了两次,“停停,我犯病了!”我刚说出口,亚叶就加快了缝合的速度。 “趁着你全身麻痹了多缝两针。”说着,亚叶手上的速度便明显加快,她在着急的情况下拉扯的我更疼了。 “我是麻痹了但感觉还在啊!”我梗着脖子喊道,我这状况还真跟那些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的不同,就算麻痹犯了,我也照样能感觉到疼。 我的眼睛通红,喉咙也喊哑了,终于,在我几乎累到虚脱的时候,终于听到亚叶说缝完了。 “来,寒露,试一下挥动手臂。”亚叶说着,我试着将手臂上下挥动了一下,但相当吃力,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手臂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手指都无法弯曲自如了,不过另我吃惊的是,氨基酸血清竟然还可以修复指甲,我看着一手十指的白色指甲,不禁啧啧称奇。 “很不习惯对吧,因为……”“被氨基酸血清修复过的肌体没有本体的神经细胞。”我和亚叶同时说道。 她扑哧一笑,“忘了你自己也懂。”我也笑笑,脸上的那道伤也被修复了,笑还是很自然的。 “以前我给别的士兵用氨基酸血清的时候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我再次吃力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新长出来的新肉白的发亮,“多活动活动过两天就好了。” 小护士给我拆掉了染血的绷带,又端来了一盆清水给我擦身体,“谢谢,我自己来吧。”我接过毛巾,细细地将身体的每一处都擦干净。 说起来一整天张言河就来了一趟,他在忙什么?我心生疑惑,便向她们询问张言河的去向。 亚叶先扶着我让我试着走了两步,“自己去窗边看呗。”她这样说道。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边,刚长好的腿虽然不疼了,但总感觉轻飘飘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棉花上。 当我终于气喘吁吁地趴在窗户台上时,我向下望去,竟然看见张言河在带队练兵。 “真是不可思议。”我感慨道,但又仔细一想,凭借张言河的能力,晋升其实是必然的,而张言河也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一样,将头抬了起来。 张言河正在跟士兵过招,就回了一下头,士兵的刺击就到了,张言河紧忙借着回头的动作改为偏头躲过一刺,然后他单手抓住士兵的枪头,指导了两句,然后下令休息。 就在他往医院走的时候,我已经在下楼了,“喂,慢点啊。”小护士在我背后跟着,万一我脚下一踩空摔下楼梯还能扶我一下。 就在医院的门口,我刚好迎上了来迎接我的张言河,然后一见面我就给他来了个热情的喷嚏。 “哦天呐,你怎么穿着病号服和拖鞋就下来了,冻不死你。”张言河急忙把自己身上的作战服脱下来给我披上。 “而且才恢复好就下床了?”张言河询问道,“没多大事。”我在地上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的确良好。 这时我看见了张言河肩膀上的肩章,“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我用眼神示意他。 “昨天,而且就在昨天接到了任务,后天要进攻帝国在雪原南方驻扎的军营。”张言河回答道。 小护士和张言河扶着我,我们三人坐到了一处刚扫完雪的台阶上。 “我能跟着吗?”自从来到雪原来,我都没出过这种对敌行动,不免来了兴趣。 张言河立刻摇了摇头,“子弹不长眼,我护不住你。”他握紧了手中的AKm,“更何况你留在医院更安全。” 他看了一眼手表,“到时间了,我去忙一会,中午给你带饭。”他正了正头上的平顶军帽再次走向校场。 看着张言河英姿飒爽地走向校场,“哦天呐,一天不见,不仅圆顶的钢盔变成帽子了,还多了块手表。”我摇了摇头,而且他还不给我个立战功的机会,真是尝了甜头忘了兄弟。 “他是想保护你。”背后,亚叶走过来,将我自己的作战服披到我身上,两层作战服顿时遮蔽了风雪。 “也许吧,但我来到这里又不是为了在医院躺着的。”我仰着头看天,就像快乐101的天空大部分时间都是积雨云一样,雪原的天空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灰蒙蒙的积雪云。 亚叶苦笑了一下,“那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应该还算是个好消息。”她顿了顿,“后天进攻帝国营地的时候,咱们也跟着。”她说。 第一百三十章 埋伏 准确来说,雪原的颜色并非只是白茫茫一片,因为雪原南部的平原上屹立着许多青黑色的巨石,它们构成了一片石林。 而此时那些平顶的巨石上方虽然也是白色,但如果近看便会发现,那是一位位雪原士兵俯卧其上。 每一块巨石顶上都隐蔽了五六位雪原士兵,虽然他们长相不同,身高体重也不同,但他们统一从不同角度将枪口对准了1200米外南方帝国营地的方向。 雪原士兵们刚趴上,天空中便下起了小雪,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雪自然不会对身穿灰白作战服的士兵们造成冻伤,但更为他们的伪装锦上添花,如果不是经验老到的斥候,即便在远处使用望远镜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时,巨石顶上动了动,“敌人有什么异动吗?”张言河趴在巨石上,除了身体一动不动,他手中的枪时不时调整一下防止结冻。 张言河手中的AKm突击步枪已经被他自己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在出发前我还打趣说他竟然把枪械当伤兵对待,张言河只是笑笑不反驳我。 如果步枪兵中尉认真一点观察他手下的士兵的话,就会发现张言河带的小队每个人手中的步枪都缠了绷带。 “多亏队长机智,这样手就不会冻在枪的铁皮上了。”有队员笑着说。 “粘掉一层皮是小事,关键时刻开不了枪才是最致命的。”张言河说着检查了一遍手中的枪械,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一点雪花因为手指的温度融化成水渗进枪管都有可能再次结冻造成炸膛的危险。 张言河又回头看了看队员们,确认都没事后,转过头继续用枪上的4倍镜观察帝国营地。 视野透过倍镜缩小,但目视距离却增大了,张言河咪上一只眼睛,细细观察着整片帝国驻扎地。 以营地中心的篝火为中心向外,先是围着篝火的一堆物资箱,物资箱上坐着几个在烤罐头的帝国士兵。 篝火东面,是三个并排的军事帐篷,虽然张言河无法透过黑色的防水布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根据占地面积和分布位置来看,应该不是帝国士兵们住的帐篷。 而篝火西面也有两个黑色的军事帐篷,与东面的帐篷正对着,每一个帐篷口都有两个身穿黑色军服手持塔沃尔突击步枪或是两个身穿黄色防弹衣手持S12K散弹枪的帝国士兵。 两个铁皮的大仓库位于南北两边,而帐篷与仓库之间的雪地被踩出了一条路,通往营地外面,东南西北各一条路。 每条通往营地中心的路上都有三个沙袋围成的防御工事,张言河看见每一个防御工事背后都有两个帝国士兵的钢盔露出来。 而路口处还有钢筋焊成的拒马,以阻止雪原集团军或者是雪原游匪的装甲车强行撞进去。 整个帝国驻扎地位于一个雪丘环绕的小盆地,篝火旁边还有个高高的信号塔,帝国士兵五人一组地在营地内各处巡逻,带头的是一身重甲,手持重机枪或是肩抗式土炮的重甲兵。 “多亏他们驻扎在了盆地,我们才能从高处观察他们,而他们看不见咱们。”张言河说。 “如果是队长你当指挥官的话,咱们是不是要驻扎在高地?”有队员问。 张言河摇了摇头,“哪怕有被敌人从高处伏击的可能,我也只会加强对附近制高点的戒备,跟他们一样驻扎在盆地。”他回答道。 这就是雪原的局限性,倘若为了安全驻扎在高处或是平原,不说晚上携带着冰碴子的寒毛风,就算是白天的冷风也足够让大伙出不了帐篷。 所以只能驻扎在盆地,既然敌人的指挥官想到了环境因素,不可能想不到会有被攻击的可能,张言河想道。 “都留个心眼,敌人必定会反扑,背包都背到身前,钢盔别离开头,有弹夹的挂到心脏位置前面。”张言河叮嘱道。 而除了趴在这片石林上方的士兵们,更多的雪原集团军集中隐蔽在了石林中。 最大的一块青黑色巨石占地大概有六十多平方米,但挡住了背后驻扎下的无数灰白色的三角帐篷。 每一个三角帐篷占地不到两平方米,几乎仅仅够一个人蜷缩着睡觉,但这样也正好,帐篷太大也容易被冷风刮走。 石林通向外面的道路上被我们打下了许多老柏木,每两块巨石之间都竖着两根木头,木头之间扯了如同门帘一般的帆布,这样可以阻挡大部分席卷而来的冷风。 我怀中抱着一个大物资箱,大物资箱上面还有一个中物资箱,中物资箱上面还有个小物资箱。 当我摇摇晃晃地把物资箱放到一块巨石背后时,已经有医疗部的成员过来帮我整理了。 医疗部的驻扎地跟张言河那边不在同一块石头后面,我们这块石头相对较小,但更靠后一些。 “寒露,快点去搬下一趟!”亚叶小声对我喊,因为我们要偷袭帝国军营,所以要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将战略物资搬运过来。 载具是肯定不能使了,随便哪辆卡车的引擎都轰隆隆的,这里距离帝国军营只有一千米,被发现分分钟的事。 所以这一大堆诸如药品、子弹、炮弹之类的战略物资只能靠人力从两千米外搬运,恰好医疗部除了维克托就只有我一个男的,部长不可能亲自搬运,他得坐镇要塞,所以活都是我一个人干。 “如果观测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今晚会刮起一场持续三个小时的暴风雪,那个时候在帐篷外面的帝国士兵必定会回帐篷,此时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张言河跟他的队员们讲道。 “寒露,咱们负责紧紧地跟着突击部队,一旦有人倒下,要立刻把他拖回来。”亚叶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我听明白了,在去搬下一趟物资前,我掏出了我的生存辅助仪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上午九点48分,还有18个小时。”我加快了脚步,若是能够拔掉帝国在南方的据点,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总归是件好事。 “一旦打下来这个军营,将会切断乌兹矿场的帝国势力与白树高地的联系,到时候我们与雪山集团军联合作战将会近一步形成有利局面。”张言河指着地图小声说。 “啊队长你收到命令了?”有旁边的士兵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张言河摇了摇头,“我猜的。”他眨了眨眼,将地图卷回自己的衣兜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未雨绸缪 有惊无险,帝国军人的警惕性果然不容小觑。 除了在营地中巡逻的那几支重甲兵带队的队伍,还有两支有装甲车带头的巡逻队在营地外沿巡逻。 帝国的巡逻队小心而谨慎,在巡逻队过程中永远是装甲车在前,士兵们分散在后。 在巡逻路线上的每一个小树林他们都认真地举着枪检查,即便是雪地上孤零零仅容一人蹲在后面的岩石,也分成两队从两边迅速绕了过去。 好几次帝国的巡逻队都接近了石林,但就在离石林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有雪原士兵从他们眼角的余光一闪而过。 “那边有敌人!”帝国的士兵敏锐的发现了我们的人在附近的雪丘上一闪而过,于是追着他们向着石林的反方向而去。 巨石上方和石林各入口处的士兵们纷纷叹了口气,多亏了及时叫来的支援部队将敌人引走,要是帝国巡逻队再往前走个一百步,估计就要开枪射击,而在石林中的伏兵也将暴露了。 为了防止敌人起疑心,艾里留克要求附近的采集队伍都集中起来对帝国的一支巡逻队进行了佯攻。 打了几分钟后,大家在雪原要塞的城墙炮的掩护下迅速撤退,留下一地狼藉。 而我们在石林中的部队也将防线往里撤了几块石头的距离,这样不至于敌人一走进石林就交上火。 天色渐渐沉闷了下来,晚饭后的巨石后,突袭会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一如既往的讨论与分歧,各部队都想采取对自己有利的战略,很难同时遇到一个想抢战功的和一个想呆在安全的后方的指挥官,这样攻防部队都和睦融融。 主要的分歧在于究竟是用里应外合的战术还是用水泄不通的人海战术。 “咱们不是没跟帝国士兵打过,他们凭借两辆运输车作为掩体,就他娘的跟咱们打了一上午,要是强行发动围攻的话,指不定攻不进去!”步枪兵中尉认真地总结了以往的经验。 但很明显,人数占优势了都还能打成这样,那如果是派一支小队进去估计不到十分钟就全员被抓了。 “这种搏命的事,如果你亲自去做,我们当然愿意采用围攻。”负责突围的散弹手说。 就在这时,一枚雪花从他们面前飘过,这绝对不是从石头上滑落的,因为堆积的雪一滑就是一团,天上开始下雪了。 随着那一片雪花,更多密密麻麻的雪花不断从开会的众人之间划过,“一场暴风雪。”张言河小声道。 “什么?”坐在一圈人中,作为医疗部这次的代表的亚叶听到他开口,但没听明白。 张言河点了点头,“一场暴风雪足够逆转装备上的劣势,在零距离下,穿甲弹跟铜子弹没区别,都能一枪毙命。”他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下士,你有什么想法么?”步枪兵中尉也听到了张言河的话,他就看着张言河打了两次战斗,卓越的战绩让他不得不关注张言河的意见。 毕竟张言河提升了他部下的综合战力,打一场胜仗不光张言河升阶,他作为长官升的更快。 “报告,经过一上午的观察,我已经锁定了敌人的指挥官是哪个以及大多数时间会待在哪个帐篷,等暴风雪开始后,我和我的小队潜入进去刺杀,成功后我发信号弹。”张言河说道。 我一听就不对了,这次的敌人可是荷枪实弹的军人,正常情况下我们被感染者啃个半死,一般拖回来打打药包扎一下顶多残疾还能活。 但张言河可是有过被帝国兵打穿肩膀的记录,那次还出现了并发症的高烧,如果再让他去跟那样的敌人交手,一个差错就回不来了。 “我跟着!”我急匆匆的说,我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差,更何况上次就是因为我在张言河旁边及时包扎他才没死,不能让他一人深入敌营。 “你留下,神经元完全恢复前,你在后头拖伤员。”亚叶对我下了命令。 没办法,既然我算是亚叶的部下,我只好无可奈何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解说详细的进攻方案。 敌人作为生活在极北之地的帝国军人,对于雪地作战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从凌晨两点会开始一场持续很久的暴风雪。 “所以我推测从暴风雪刚开始,他们就会做好准备等我们发动进攻。”张言河在战略地图上用手划来划去。 “那岂不是在暴风雪前面进攻反而更好?”大胡子校尉分析道。 “天气那么好的情况下,可视度也不会差,咱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就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另一个指挥官说。 “的确是在暴风雪前发起进攻,只不过不是大范围进攻,让我进行潜入作战,瘫痪敌人的机械化载具。”张言河在地图上已知的帝国火力点画了个叉。 众人纷纷啧啧称奇,“在敌人腹地一旦开枪代表位置暴露,你有信心不开枪吗,下士?”指挥官问张言河,但其他几个校尉都替他点了点头。 他们是在张言河练兵时就在城墙上看着的,张言河的枪斗术足够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刺穿敌人。 “记住,如果我们听见枪声,我们会立刻发起总攻。”指挥官点了点头,同意了张言河的提议。 “下士,还有什么要求吗?”中尉问张言河。 张言河歪了歪头,“如果我成功了,我能再上一个级吗?”他问步枪兵中尉。 中尉想了想,如果手下的张言河替他打赢了这场仗,他就直接上尉了,所以这时候不能吝惜奖赏。 “当然,打完了你升中士,你小队里士兵的升列兵。”他回答道,同时指了指周围的指挥官和其他校尉,表示大家都是证人,他不说大话。 张言河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我还有个额外要求。”他抬起了头。 “什么?”中尉问他。 “那个医疗兵,”张言河伸出手指了指我,“算我队的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斩首 天色已晚,帝国军营中的哨塔上的探照灯正在来回巡视,将放大的一片白光在营地四周扫来扫去。 这时,军营外沿的雪地上,张言河早已观察了十几分钟。 帝国士兵的巡逻路线早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也幸好张言河习惯在战斗前进行观望,要不然他这一支小队一定会被那探照灯照个正着。 张言河仔细地看了四遍那探照灯的轨迹,终于确认了它的照射线路,但就在第五遍时,突然探照灯转到一半立刻往回照,不仅将好几个没被照到的地方照的亮如白昼,更是范围大了一倍。 这种虚虚实实的技俩,如果张言河只看了一遍探照灯就上了或者看了两三遍都会中招。 而张言河则趁着这次探照灯的回旋带队溜进了帝国军营。 在盆地边缘,身穿灰白相间作战服、身披雪白斗篷的雪原集团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从几乎垂直的雪丘上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帝国军营中的铁皮仓库背后。 张言河在仓库后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还能看见仓库门口站岗的一位帝国士兵的身体。 “一边一个,防守森严。”张言河知道仓库大门两边都有一个帝国士兵,张言河刺杀一个轻而易举,但他不可能分身同时击杀三米外的另一个,一旦不能同时击杀那么另一个帝国士兵就会立刻发出警报。 手下的士兵用眼神向张言河询问该如何做,张言河打了手势,指了指他看见的那个帝国士兵,然后要求他们解决他,自己去解决另外一个。 既然自己不能去同时袭击,那么就让他们过来一个不就好了?张言河将刺刀卡到枪口,慢慢走向仓库另一边。 明亮的探照灯比月亮不知道明亮了多少倍,从仓库前迅速扫过,但没有看到隐藏与仓库背后的小队。 张言河走到了仓库侧面离看门士兵仅有一个拐角的位置,然后回头迅速打了个下滑的手势。 士兵们顿时用力踩了两脚雪,然后隐藏在墙壁后,等待帝国士兵发觉后冲过来。 果然,大门一侧的帝国士兵瞬间就听到了背后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单枪匹马地直接走过来,而是通知了旁边的另一个同伴。 “嘿,我听到背后有动静,你从那边绕过去,我从这边过去包围。”他这么说着转过了拐角,仓库的侧面没有敌人,他继续往仓库后走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伙伴刚刚嗯了一声,然后转过角就被张言河一刀刺穿甩到了地上摁死在了雪地里。 全过程干脆利落,张言河没有一点犹豫,那位帝国士兵因为手被张言河用手在身后反扣,然后一头扎进雪里,厚厚的雪地完全成了消声器,直到他的血流光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而转到仓库背面的另一位帝国士兵也没想到一转过角来直接有九个大汉在等着他,瞬间就被控制住暴毙在了地上。 雪原士兵们相互点了点头,他们的目标可不是一个一个摸着杀掉这里全部的帝国士兵,而是仓库斜对面的三个帐篷中的最中间的指挥帐篷。 “你们撤,从东面的入口突出去。”张言河着重咬了咬“突”这个字眼,为了防止地域文化差异,张言河又用英文念了一遍。 大伙都点了点头,就是出去的时候弄出点动静呗,这容易,开两枪就好。 “队长,你留下一个人斩首敌人指挥官吗?”有队员在撤离前问张言河。 张言河无声地点了点头,这是早就说好的计划,自己的小队突入帝国军营中最大的建筑后面当掩体,然后他们从东面的路线出去,沿途布置定时炸弹,张言河自己在炸弹爆炸前的五分钟里单杀帝国指挥官。 不过张言河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杀完人也不出去了,炸弹引爆时,暴风雪也就差不多该到了,而这时帝国士兵会因为爆炸而列阵防御。 张言河迅速在仓库后面将自己的衣服与地上帝国士兵的互换,帝国士兵的头盔便是最好的身份掩护,为了更好的保护头部,帝国的头盔都是连脸部都自带面甲与防毒面具的,所以戴上头盔就全靠声音和军牌辨认是谁了。 “呼~”张言河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头盔戴到了头上,想象中的闷热感并没有出现,而且头一点也不重,貌似这种防弹头盔的通风性很好,材质也采用的轻便材料。 雪已经开始飘了,张言河光明正大地趁着雪势模糊了可视度,快步走向一片茫茫白雾中的黑色军用帐篷。 张言河迅速绕过了堆在篝火旁边的物资箱,篝火也在风雪的压制下逐渐低迷。 “马上就要到了。”张言河把刺刀从枪上卸了下来握在手中,要是他直接端着枪冲进去,不用看,一个士兵持枪冲进长官营帐必定不正常。 张言河只希望其他帝国士兵因为雪幕的影响不要来一句“你怎么擅离职守”,他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暴露了。 但往往张言河往不好的事情想到时候,这事还真容易发生,一队巡逻队在雪中看见他的身影,从背后向他小跑了过来。 张言河也敏锐地发现了背后追来的巡逻队,但他不仅不能出声,更不能跑,只好迅速将步伐隐隐加大,加快速度往营帐走去。 “嘿,士兵!士兵!”张言河的背后,巡逻队带队的重甲兵已经向他喊了两声。 张言河全当没听见,还有十几步就到中间的帐篷了,怎么可能停下来。 而此时,巡逻队的士兵已经发现了异常,迅速往张言河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掏出腰间的对讲机,“报告,营地有异常!有敌人潜入!” 顿时,全营地的帝国士兵都收到了这条消息,而就当巡逻队马上要追上张言河的时候,背后不知道哪一处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几段树木被爆炸冲击飞起,某个帝国士兵一回头正好看见在暴风雪中,一根木头横着飞来将他压倒在地。 接着是连续的几声巨响,即便是在暴风雪中那巨大的火焰也是如此的亮眼。 而张言河在爆炸的掩护下也冲到了中心帐篷的外面,正迎上收到警报出门查看情况的帝国指挥官。 张言河迅速将握住刺刀的手背到身后,轻轻一转食指与拇指捏住刀尖。 帝国指挥官与普通帝国士兵一样一身黑色防弹作战服,仅有平顶的帽子与普通的帝国士兵区服开来,此时他把迎面而来的张言河当成了来汇报情况的通信兵。 “士兵,报告情况!”他对张言河喊道,张言河一怔,停在了离他两米的地方,然后一头倒在了地上,头盔也掉在了一旁,背对着帝国指挥官。 帝国指挥官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弹击中了张言河,于是一边喊警戒四周一边朝张言河俯下身子。 就在他把张言河翻过来的一瞬间,张言河已经一脚将他踢了出去,然后在起身的同时,手上的刺刀已经被他当成飞刀扔了出去。 事实上张言河没预想到的情况是这帝国头盔的视域实在有点小,他没法看见帝国指挥官的要害,于是先选择了装作倒地顺便把头盔脱掉。 而刚刚被张言河投出去的飞刀在空中化过一道弧线,连续斩开了几片雪花后扎进了帝国指挥官的锁骨一侧。 不是张言河没瞄准喉咙扔,而是帝国指挥官在翻过张言河看见他的脸的时候,就已经在下意识闪避了,多少年摸爬滚打的战斗经验已经让他在条件反射下作出了战术后仰。 所以这一刀竟然只是插在了帝国指挥官的锁骨处,距离气管和大动脉都仅有不到两寸。 更恶心的是,帝国指挥官直接向后直直地倒地,然后痛苦挣扎起来。 张言河看到自己击中要害,时间紧迫,估计外头的雪原集团军已经听到了爆炸声开始往里打了。 “干脆在这里躲着好了。”张言河跨过地上的帝国指挥官,试图躲到一个书橱后面。 就在经过帝国指挥官时,张言河意外的发现,地上的血量明显比自己之前刺杀时要少。 如果是割开了气管或者是大动脉,应该是流血不止啊,怎么会只出这点血! 而就是张言河这一犹豫的时候,帝国指挥官已经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张言河连续开枪。 这是一把纯黑的曼巴赫手枪,仅有七发子弹,但威力却只输给沙鹰与左轮。 张言河没想到自己的技俩竟然让人家反过头来反咬了一口,虽然已经极速旋转了身体,将一侧的手臂遮住了要害,但一枚子弹当即打穿了他的手臂,被手臂一阻,子弹在他胸前只是打折了一根肋骨,并没有打穿进去。 而接着腰间和肩头一痛,紧接着大腿也炸开了一团血花,还有一发子弹从张言河眼前经过,鼻子都蹭去了一层皮。 虽然是距离很近的射击,但七枪几乎中五枪的命中率也的确强悍,比起雪原集团军的那群老兵油子军官靠部下打仗升官,帝国的军官那的确是靠打架升上去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但张言河知道这时候绝对不是倒下惨叫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扶住了书架,用力掀翻向帝国指挥官。 而帝国指挥官同样没有浪费时间换弹,用力将比同体积大小的石头都重的手枪砸向张言河,然后另一只手已经把锁骨上的刺刀拔了出来向张言河扑去。 但迎面而来的书架连同上面噼里啪啦掉下来的书顿时把他压在了底下。 张言河用力将身体当成重物一下一下地在书架上面撞击,但几本书被顶开,敌人握着刺刀的手从书架的空隙伸出来将刺刀插进了张言河的腿肚子,然后还恶狠狠地转了一下将伤口扩大。 从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张言河也不禁叫了出来,那条腿直接支持不住半蹲在了书架上。 但帝国指挥官的双手还在从混乱的书架底下不断伸出来,不断试图摆脱书架和压在上面的张言河。 张言河急忙从背后解下来步枪,一枪对准了书架,而就在这时,帝国指挥官也一把抓住了枪管,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手指头塞进了枪口! 而张言河直接扣下了扳机,一声巨响,步枪直接炸膛,锋利的碎铁片和木片飞散,帝国指挥官的手直接被炸断,几根手指头不翼而飞,剩下的部分也如同烧焦的树干一样黑糊。 张言河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至少有三枚锋利的铁片击穿了身上的作战服扎进了他的腹部内部,此时里面能感觉到肠子里不断的绞痛。 随着张言河手中炸成喇叭花的步枪,书架下面的帝国指挥官也没了什么动静,张言河手臂流出的血顺着止不住颤抖的指尖滴到地上。 “咳!”张言河喉咙一痛,不出意料的咳上一口血,除了满目疮痍的手臂,刚刚炸膛时几乎全身都被碎片击中,只不过肠子里那三枚碎片最疼,疼到张言河脸上露骨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张言河直直地躺在了帐篷内的地板上,剩下的体力甚至不允许他爬起来,就算敌人进来估计也会把他当成尸体吧。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蒙德拉贡的枪声,是雪原的同僚们趁着暴风雪发起了总攻,只不过剩下的就不是张言河自己的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营 我趴在尽可能离帝国军营的雪丘上,自从张言河出发开始,我便趴在这侧耳细听。 雪越来越大,就好像天上在不停地下着雪球,我身边的雪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那种微妙的感觉又出现了一遍,我希望听到点动静,哪怕是一声枪声,我都能立刻冲进去找张言河,但同时又希望一点事都没有的让他出来。 蒙德拉贡步枪被我用右手卡在地上,向着帝国军营瞄准,而左手也早就把左轮抓在了手中。 不光是我,大部分雪原士兵都提前离开了藏身的石林,集中在了雪丘一侧。 而石林外沿,十几架迫击炮已经支起来调整好了角度,一旦那边传来什么动静,在给里面的小队30秒找掩体的时间后,会来上两拨轰炸。 炮兵们用袖子遮着炮筒防止雪灌进炮膛,而指挥官们也都迅速爬到了高处。 “寒露,别太靠前!”亚叶小声提醒我,虽然雪丘一侧趴着很多雪原士兵,但就我靠的最靠上,我能看见帝国营地说明帝国士兵也能看见我。 我嗯了两声正准备往下挪两个半步,就在这时,我敏锐地看见了从帝国军营的方向快步弯着腰跑过来的一队人。 在满天遮天蔽日的暴风雪中,那些人仅仅是一些身影,我分辨不出是不是自己人,即便是帝国军营的探照灯也无法在这种可视度下照射到很远。 “等等,有情况!”我一拉栓瞄准了那对人最前面一位的胸膛,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我也习惯不瞄头,而是狙击最大的身体主干。 但随着他们的接近,我们远远地就发现了他们身上的灰白色军装,是我们自己的人。 在一个雪丘略低的地方,小队迅速在我们的掩护下翻到了雪丘一侧。 “有哪里受伤吗?”我一边问一边一个个观察他们,虽然有些士兵在逃出来时有些刮伤,但几乎都不出血。 但当我把他们都身体检查了一个遍时,也把他们看了一个遍,“张言河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我发现他们中就偏偏少了张言河。 他们的回答在雪中有些模糊,但我还是隐隐听出来了,张言河留在帝国军营里了。 就在这时,一声声的爆炸声连环传来,那边的暴风雪中隐隐散发出了一闪一闪的红光。 与此同时,早已准备好了的狙击手猛地扣下了扳机,一枚7.62硬芯穿甲弹在经过火药击发后在空中一个突进加速度以几乎直线的线路击中了帝国军营中最亮的那个点。 那是哨塔上的探照灯,随着我们听不见的几声破碎声,明亮的白光一下子熄灭了。 “冲锋!”突击部队的领队高声喊道,但在雪中大家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干什么,纷纷跟着他往雪丘下冲去。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脚下踩着一脚一个坑的雪被向帝国军营跑去,“唉。”亚叶见我直接开跑,也急匆匆地跟着我往那边跑。 而此时的帝国军营中仍然没有乱哄哄一片,帝国士兵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移动,遇到落单的就拉进来一起。 很快,他们在各个有掩体的防御点都集结完毕,情况也大致明白了,分布于营地三个方向的重机枪塔被炸了三个,但运气好的是,当几个帝国士兵从断砖烂瓦底下把重机枪刨出来时,竟然发现还能用。 而就在不到两百步的距离外,我们正在全力冲锋,“他们重火力没了!一鼓作气!”前头的士兵喊着。 我突袭的是西边路口,远远的就看见了三个半人高的沙袋掩体。 不清楚沙袋后面有没有帝国士兵,不过就算有我们这个方向的也有一百来人,冲也能冲过去。 就在这时,我看见沙袋后面猛地抬起了一个头,一只手将一棵黑黝黝的破甲雷扔了过来。 我在看见他露头的一瞬间就开枪了,只不过很可惜没击中,但接下来那颗雷直直地掉到了离我巨近的位置。 根本来不及闪避,就在这时,身后的伙伴冲上来握住步枪当做高尔夫球杆给它打了出去。 随着手雷在远处爆炸,我也掏出了绑在大腿上的一支病毒血清,往沙袋直直地扔了过去。 我看着那支病毒血清砸在软软的沙袋上,然后慢慢地滑落到了松软的雪地上,不由得一捂脸,我习惯了直接扔试管,果然还是应该用专业的血清扩散器。 而这时那三个掩体后同时探出了帝国士兵枪口,密集的子弹顿时扫倒了我们冲在前面的几个弟兄。 我迅速开枪,但又是一发子弹打入沙袋,沙袋这种东西真恶心,要是一堵墙,我往一个地方打上一百发它也能给打穿了,但沙袋不同,打一个孔接着周围的沙子就给堵上那个孔了,怪不得阵地战都用沙袋做掩体。 但就在这时,我们的人也扔雷了,六七颗手雷一起过去,五六秒后,三个掩体有一个从内部炸开,沙袋倒了几个。 而这时我也冲到了第一个掩体前面,毫不犹豫地翻了进去,里面的帝国士兵刚想再抬头开一梭子,就看见我直直地翻了进来。 我立刻举枪,但就在扣下扳机的时候被他一把推开枪口打偏了,我直接放弃了步枪,左手用左轮甩了一枪。 我的破甲弹击穿了面前的帝国士兵,但与此同时他也将手中的塔沃尔步枪瞄准我扣下了扳机。 几发子弹擦着我过去了,我真该庆幸今天我走大运了,麻痹症一直没犯,子弹也避着我走。 我一个转身踢,将帝国士兵手中的步枪踢脱手,然后借助侧身的离心力将右拳挥向他。 帝国士兵同时出拳,两个拳头在空中相击,两倍的作用力从我的拳面传来,脚下仿佛都在向后滑,但我随即又抬起了左手的左轮。 我知道帝国士兵都很强,但我不知道他们连一字马踢都能做出来,这一脚上去,不仅我的左轮不知道飞哪去了,我下巴上还顺便给了我一下重击。 根本来不及闪避,帝国士兵抬上去的腿又猛地从空中落下,踢飞我枪接着踢中我下巴又落下击中我头把我砸翻在地一气呵成。 但他还没来的及得意,亚叶也翻进来了,她双手持一把手枪,在帝国士兵对着我时一枪爆头。 我勉强在亚叶的搀扶下扶着沙袋站起来,军靴都是带钢板的,我下巴那一下和头顶那一下都疼的要死。 “别逞强了,你鼻子都流鼻血了。”亚叶回头从雪里把我的左轮给我摸了出来,让我挨着沙袋坐在这里等着。 但我用力挣扎着站起来,“还没找到张言河呢!”我甩了甩头上的雪,最后一个掩体也被我们的人摧毁了,我身上一枪都没中,怎么可以在这里待着。 营地中央,激烈的交火已经开始了,雪原士兵们手中的枪械打出一枚枚子弹,但仅仅是在帝国重甲兵身上打出一个个凹印。 但当重甲兵手中提着的重机枪扫过来时,五六位雪原士兵都不可避免地被击中倒地。 “咚”的一声清响,终于有一发子弹击穿了重甲兵厚重的面甲,那是五十步开外已经爬上仓库屋顶的狙击手开的枪。 但明明是击中了面部,但重甲兵却没有倒下,而是继续端着重机枪进行扫射,狙击手紧急往后一缩,但仓库边缘的屋顶照样被打出了一串火花。 又是一发穿子弹击中了重甲兵的胸口,我摇摇晃晃地靠近,抬起左轮又开了一枪,这两发子弹都成功地打穿了那厚重的装甲。 重甲兵身上连中两枪,瞬间将枪口调转向了我,雪地上跑不快,我急中生智往地上一趴就开始翻滚,随着我在雪地上的飞速滚动,无数子弹在我背后打出一簇簇雪浪。 仅仅十多秒后,重机枪的子弹告罄,我借助这个机会躲到了一个大物资箱后,但重甲兵也紧紧地跟了过来。 雪下的很大,在空气中与风摩擦,我听不见帝国重甲兵的脚步声,可雪地中隐隐传来的震动却将这听不见的脚步声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了我。 冒着丝丝热气的空弹夹落地,新的近280发的弹夹被卡到了重机枪下方。 我的左手握紧了左轮,右手也把永冻霜星拔了出来,咬着牙等待他一到达这个物资箱侧面就开枪。 那个距离下,我不可能失手,我心想着将双枪对准了那个角度。 而就在这时,不偏不倚地,从脑干处扩散至全身的麻痹感再次席卷了我。 帝国营帐上悬挂的应急灯虽然灯光微弱,但足以照出隐隐若现的帝国重甲兵庞大的身影在向我逐渐靠近。 不说48秒,连十秒不到他就能走过来!我使劲摇晃着头,等会必须强行用脖子把身体歪倒,也许还能避一波子弹。 但我试了两下,身体都没有被脖子摇晃起来,反而是帝国重甲兵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我面前的视野。 顿时,那挺重机枪也出现在了我面前,但当这把重机枪即将瞄准我时,手持着它的重甲兵却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 一枚空的试管从我左轮的插槽中脱出,斜插在雪地上。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差点忘了,我的子弹是脏弹,之前击中的两枪看来在这段时间里终于随着血液的流动将病毒传到了四肢。 随着四肢恢复知觉,我再次支撑着身体向着同伴们走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射 当我找到张言河的时候,几乎以为他已经死了,然后颤抖着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放心的一头倒在地上。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暴风雪还未刮起半个小时,我们雪原集团军已经攻入了帝国军营内部。 营地外沿的高处,近两百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圈,趴在雪丘顶上瞄准着营地的方向。 命令是绝对的,一旦发现有人从帝国军营中跑出来便立刻开火,因为在行动开始前,指挥官已经确认通知到了每一位士兵。 两支百人队负责进攻,而其他两支负责围成一个圈防止漏敌,负责进攻的士兵们一旦受伤就会按照原计划躺在地上而不是往后撤,所以这样就不用分辨来的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了,往营地外跑的都是敌人。 指挥官侧耳听了听,从刚才开始就很少有联系的枪声了,而更多的是无数单发的清响,按照原计划来看这是己方占据了优势。 一声声无线电传来,“南边仓库已被控制!”“东南通道已被控制!”“注意,西北通道有一队帝国士兵撤离,外围别放走!” 我半跪在帝国指挥帐中,虽然张言河没死,但情况依旧不容小觑,单是这全身的血我就找不到他究竟伤口在哪。 背后的帐篷面传来裂帛声,亚叶用匕首划开防水帐篷钻进来,也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张言河和正在掏绷带的我。 不由分说,我把绷带一展就往张言河手臂上缠,然后亚叶还没来得及阻止,我用力勒紧,想要给张言河止血,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出血更多了,止都止不住,而张言河也疼地睁了一下眼。 “寒露!快住手!”亚叶立刻让我把手松开,“这情况是他手臂里有弹片,你现在勒紧几乎是让他手臂从内部被刀切。”她认真地对我说。 其实也不怪我,我大多处理的枪伤都是贯穿伤,对于子弹还残留在体内我还真不怎么会处理。 “你去警戒帐篷口,我给他包扎!”亚叶掏出匕首,根本来不及消毒,她先用空着的手按压了一下张言河的各伤口确认了弹片的位置,然后用锋利的刀刃猛地给他挖了出来。 我在帐篷口都看的心惊肉跳,“姐,你动作小点,很疼的!”我大喊道,转头看了看正在咬牙坚持的张言河,感觉如果不是我替他喊疼他会一直忍着。 就在这时,茫茫雪中又有一个人影猛地往我们这边跑来,在离帐篷还有四五米的时候,我看清楚了,是一位帝国士兵。 我立刻开了枪,亚叶和张言河都在我身后,我必须保护好他们,不容一点差错! 两发子弹先击倒了那帝国士兵,随后我看见他试图举起自己的步枪,我又往他背上补了一枪。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密集的突突声传来,一种声音我听一遍后再一次就能觉得熟悉,听两遍我略加思考就能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是听了多遍我甚至能条件反射似的说出来。 那种声音我熟悉,在鬼影山也听到过,正是代号“芝加哥钢琴”的八射击枪口重机枪,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同时用八个枪口射击,其威力几乎与八台机关枪匹敌。 接着,我的对讲机里也发出了求救声:“遭遇敌人重火力反击,顶不住!” 这事通讯更是验证了我的想法,不可能的,我们在进攻前早就观察过了,敌人的重机枪只有三处火力点,可就在半个小时进攻前,张言河的队员们报告全部炸毁了。 而一开始我们发起进攻时也并没有遭到帝国重火力的攻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就在刚刚给修好了一架重机枪。 还没等着我反应,几道火线迎面而来,分别从我下巴右边两寸、头顶一寸和脖子左边一寸擦过,我头上被子弹擦断的一缕头发在我眼前坠下。 这种芝加哥钢琴重机枪的射速和伤害都是可怕的,但我此时不能让开,亚叶还在我身后救张言河呢。 眼看着那火线逐渐扫向其他方向,我意识到它是在原地一边打着转一边高速射击,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它转回来前找到掩体。 说时迟那时快,我飞奔到帐篷里将一张合金拼装桌子掀翻挡在面前,然后随身甩了一枪打断帐篷口的一边支柱骨架,顿时帐篷塌下来半边。 但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我意识到这点防御几乎是用纸挡刀,重机枪的子弹穿过帐篷与桌子时只不过会减少一些速度,根本不会停止。 好在张言河是躺在地上的,而亚叶则是半蹲在地上的,芝加哥钢琴的枪管转动范围有限,是打不到特别矮的不到一米高的东西的。 “更何况,我怎么会让你为所欲为!”我掀开帐篷的一角,在防水布中匍匐前进,小心翼翼地从塌掉的帐篷底下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缝隙,借助这条缝隙探视野与开枪。 很快,我通过火线出现的位置定位到了那架芝加哥钢琴,“嘭!”我猛地开了一枪,子弹在暴风雪的影响下划着弧线飞了过去,但没有任何回应,估计是打偏了。 既然有风阻,那第一枪就当作调试了,我根据上一枪打偏的轨迹调整第二枪的方向,然后使劲扣下扳机。 一枚子弹飞出,突然,无数密集的火线从我头顶扫过,那是敌人发现了我的位置进行的集中火力压制。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击金声,我那枚子弹应该是击中了芝加哥钢琴前面的防弹钢板。 而我想的也差不多,此时的帝国军营内部仅剩了三个帝国士兵,而他们正是架着芝加哥钢琴扫射的人。 “还有人吗?”我喊道,反正我趴着的这个角度,敌人听见了也扫射不到我。 而与我一样的情况,其中一位帝国兵也在高声喊,“还有人活着吗?”。 一方是想要聚集力量将对方彻底打垮,另一方是想要聚集力量进行突围,双方都喊的声嘶力竭,但无论是帝国方还是雪原方的回应都寥寥无几。 那一瞬间他们明白了,进攻他们营地的雪原士兵就剩下了我一个,而我也明白了营地里还活着的敌人也就只有了那三个。 于是渐渐地,我们不再喊叫,而是尽全力瞄准对方射击,芝加哥钢琴还在转着圈扫射,但只有几枚稀稀疏疏的子弹飞到了我的旁边,估计是一个人控重机枪,另外两个举着步枪向最后听见我声音的地方开枪射击。 而我一边在帐篷底下慢慢挪着,一边往那边用左轮射击,不知不觉间,我仿佛看见了漫天飞雪中的那架巨大重机枪的轮廓。 不是我的错觉,是暴风雪真的减小了,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打了近两个小时了,此时的天边估计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随着太阳的出现,估计暴风雪也将减弱。 “看见了就好办了!”我的双瞳死死盯住了炮台两边的钢板,不就是钢板吗?我完全可以给它粉碎掉! 我的右手急匆匆地把永冻霜星掏了出来,由于我在帐篷步底下,现在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局势相当有利! 伴随着我扣下扳机,永冻霜星本来就没多少枪声,我只看见一道冰蓝色火线直直地击中了钢板正中,然后炸开了一片冰雾。 我知道时候到了,“就是现在!”我左手的典藏左轮同时瞄准开枪,剩下的四发子弹全部被打出,一发击碎了在极地温度下比玻璃都脆的防弹钢板,剩下三发分别将那三位帝国士兵一一击穿。 看着其中一个抖了抖,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第二个也趴在了枪管上,最后一个竟然将半张脸都被血染红的脸对准了我,然后将手中的塔沃尔对准了我。 我迅速抬起左手的左轮,但随着击锤咔嚓一声,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想极速翻滚身上又有帐篷,只好将永冻霜星又举了起来。 双方的枪口都对准了对方,然后同时开了枪,我赌赢了,他会向我的头开枪,然后猛地一偏头,耳朵被打掉一小片,但我的冰冻子弹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将他永远冻结在了那架芝加哥钢琴上。 我找了把步枪,用力支撑起身体,然后尽全力朝天上一发发地开枪。 那是我们计划中的鸣枪信号,一旦我们负责进攻的部队还有幸存者打出这个信号,外沿的部队便会冲进来收拾战场,救治伤员。 我竭尽全力打完了信号,然后静静地坐在巨大的芝加哥钢琴前等待接收战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冬前的战役 待到中午之时,暴风雪已经完全停止,天空还阴沉沉的,但已经能看见阳光隐隐约约地从厚厚的云层缝隙中照射下来。 帝国军营中的战斗已经完全结束,战场也打扫的差不多了。 能用的东西都被我们搬走,暂时用不到的能带回去的也都带了回去。 那些篝火旁边堆着的大量物资箱自然不用说,黑色的防水布帐篷被我们拆分出布面和金属骨架,就连那架没了一侧保护钢板的芝加哥钢琴也被单独抬上了一辆卡车。 “真是不敢相信,他们连仓库都不放过。”我和亚叶在一旁收治伤兵,我看着那边的仓库,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连仓库都不放过”。 仓库里原本储存的诸如棉服、子弹一类的战略物资必然不能落下,但我没想到就连那个空仓库都被拆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铁板带了回去。 正说着,亚叶抬手扔给了我个扁平的圆柱形东西,“呐,从帐篷里摸来的,分你一个。”她这么说着,我往手里看去,是一个铁盒,虽然跟我们贸易联盟的不同,但我还是能看出来是个罐头。 这么说起来,我从凌晨三点开始进攻到现在近十一点了都还没吃上饭,既然作为上司的亚叶给我发饭了,干脆就地吃点。 于是我三下两下给旁边的伤兵包扎好,弯下腰用雪洗了洗手,然后坐到一旁准备开饭。 说实话,这次的战斗相当残酷,尽管上层告诉我们的是一场大胜利,而对雪原上贸易联盟方的居民们也报告的是一场巨大胜利,但亲身参与的我并不这么觉得。 为了打下这四十人坚守的帝国前哨营地,我们死了136个士兵,攻进来了两百多号人,活着回去的都不到一半。 长官们倒是一个没少,他们依旧高高在上地稳坐在他们的位子上甚至继续高升。 死的不是他们,功劳却是他们的,当然是他们的胜利。 而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又会进一步利用战功升上去,然后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如此命悬一线而让自己的下属在前面冲锋,形成新的上司,这就是雪原集团军的生存模式。 层层叠叠,长官们在新兵时期就接受了这样的模式,等到他们成为了长官,也将会将这种模式继续传递下去。 我把一条腿蹬在高处翘起来,也就只有张言河那种老好人会在意自己的下属,让他们先逃出来,自己留下。 也许我的想法有些不正确,不过之后想想,但凡那些死的士兵里我的朋友少点我都不会往这里想,“你是对的,但杯水车薪。”我看了看包扎完就一直沉睡的张言河,心中默默不满道。 而亚叶走过来,轻轻坐在了我旁边,“寒露,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但在你来到雪原之前,我们跟帝国士兵交手甚至很少打赢。”她指了指剩下的战场残骸,意思是现在这死伤过半的情况已经是巨大的成就了。 我使劲抹了抹手,就在刚刚又在我手上永远的离开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士兵,我应该感谢他跟我不是很熟,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 在这位士兵之前经手我的重伤兵有三十余位,其中有五位跟我很熟的,如果不是别的医疗兵强行摇晃我,我可能会一直陷入呆滞的麻木状态。 “我已经把他们从阴间拉回来了两次,这次怎么可能……”我被摇晃回神后,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不来进攻这个帝国军营就好了。”我以微乎其微的小声说道。 但就是如此小声的口音,紧挨着我的亚叶也听得清清楚楚,“寒露,我们绝不是毫无缘由地进攻这个地方,因为还有半个月就要入冬了,在入冬之前,有一场决战要打。”她严肃地说。 我低头拉开罐头的封顶,用附带的勺子舀了一勺,竟然从红褐色的咖喱酱里舀出了一片淡褐色的片状固体。 “这是?”我瞪着眼睛盯了它几秒,细细观察它,仅有几平方厘米的一圆片,但却有着类似树木剖面般的纹路。 当我一勺把它递进嘴里的时候,我就尝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而口感更是验证了我的判断。 “是肉!”我惊喜地叫唤道,同时又用勺子在罐头的咖喱酱里捞了几下,又捞上来了一片。 “真的是肉!”我这次又把它仔细观察了一遍,“亚叶姐,帝国的罐头里竟然有肉!”我的声音好久没这么激动了。 亚叶白了我一眼,“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说的好像你没从罐头里吃出肉来过一样。”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但对于我来说,这绝对是意外的惊喜了,以前我吃的罐头里也有肉,可要么是三文鱼要么是豆鼓鱼,绝对没有地上走兽的肉,刚刚那两口绝对是羊肉没错! “行吧行吧,你慢点吃。”亚叶也扯开自己的罐头,我瞟到她那边也有肉。 “这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亚叶见我直勾勾地盯住她手里的罐头,还以为我平时都吃不饱饭,于是把她的也递了过来。 我尴尬极了,连忙给她推回去,但心中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应该是每个帝国生产的罐头里面都带肉,这可比贸易联盟的罐头好多了,放在贸易联盟指定的交易之城估计一个能卖到上千新币还有价无市。 那长官们不会就是为了抢这种罐头才袭击的帝国军营吧?我不免往这个方向想,但转念一想,他们都跟帝国交手这么久了还差这点东西吗? 而且亚叶刚刚好像也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为了什么决战。 于是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饭,一边口齿不清地问起了这件事。 亚叶没有多考虑,“寒露,你是知道的,我们雪原集团军是七大集团军之一,我们组建的目的便是击杀七大恶魔之一的雪原巨颚。”她这样说道。 早在上一年秋季,急功近利的艾里留克就组织了一场对巨颚围剿作战,但形式非常不利,不仅没有成功击杀巨颚体,反而是雪原集团军在巨颚召集的尸潮冲击下的损失远远超过预期。 而今年是第二次对巨颚作战,经过了整整一年的准备,以及综合了上一次的经验,艾里留克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宣布了半个月后的作战。 “什么?!”我大吃一惊,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关注感染战争的战况,可我也知道巨颚是整个西陆最强的特殊感染体之一,是帝王级中的帝王级,我是目睹过帝王级感染体的,一旦遇上,没个一万精兵良将都是被碾压! “我们……真的能打赢吗?”我不禁怀疑道,不是我未战先怯,是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又怎么能对付的了那种怪物。 亚叶猛地拍了我一下子,“还没打呢怎么就怕了?这次围剿计划雪原要塞全军出击!三万人围它一个,怎么可能击杀不了?”她晃了晃我,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 负责将我们送回雪原要塞的运兵车已经到了,于是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背着张言河上了车,我能感觉到,这个白树高地上已经有极为危险的东西苏醒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升衔 在回到雪原要塞的路上,我在车上看见远处的几只感染者毫无征兆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磕磕绊绊地跑去。 我下意识地将腰间的左轮掏了出来,可那几只感染者前面并没有被追杀的幸存者,而且往前面好几公里都没有人类居住。 “明明那个方向没有大型人类聚集地,为什么……”不详的预感在发酵,雪原上的原住民早就所剩无几,两大人类聚集地分别是雪原北的帝国第三集团军和雪原南的贸易联盟雪原要塞。 虽然我来到雪原才一个周,但正常士兵所经历的我却都经历过了,应该说不是正常士兵所经历的我也经历过了。 我的确能看的出来,现在的雪原上弥漫着一阵肃杀的气息,打开生存辅助仪上面的地图也仅仅显示感染者们移动的方向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山谷。 雪原要塞与帝国第三集团军隔着这片巨大的山谷群,所以即便知道那地方可能是尸潮形成地,贸易联盟也不敢贸然去探路。 几十只感染者从距离我们运兵车不到百米的地方经过,可它们却没有转头看我们一眼,它们只是一味麻木地往那个方向赶路。 肌体尚未被时间侵蚀的跑动着,而缺胳膊少腿的也都精疲力尽地走着,仿佛它们已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赶路上。 “别浪费子弹,它们目前对咱们没有威胁。”有个老兵按下了旁边新兵对准那些感染者的枪口,我看见那老兵裸露的皮肤上有大量烧灼的旧伤。 “呐,原来它也在提前做准备啊。”我听到老兵嘟囔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我们在下午回到了雪原要塞,士兵们从车斗上翻下来,帮助司机卸货。 一箱钢板被我吃力地抬了下来,“啊,那个别放这里,送到维修车间去。”整理物资的负责人对我说。 于是我又慢慢地将这箱钢板送到了维修车间,记得上一次来我还是为了取回我的枪。 还算完整的顶棚遮住了阴沉的天空,已经有些士兵在我之前将钢板成箱成箱地送过来了,我看见那个年轻学徒还在那边,但我却没有看见他的师傅。 此时他正在一辆运兵车上焊接着什么,借着电气焊的白炽光,我看见之前从帝国军营拆下来的钢板被焊在了卡车的两侧,弹药箱也都在城墙旁边堆积如山。 “嘿哥们!”我一边吃力地放下手中的钢板一边叫他,学徒听到了我的呼唤,放下防护罩转头看了看我。 “给钱干活。”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直到我掏出腰右边的永冻霜星朝他晃了晃他才补充了一句“人情不当钱”。 我摇了摇头,“没活,就是聊聊天。”我把包里剩下的半盒烟都扔给了他。 于是我们俩就在卡车旁边坐了下来,我跟他说我们这场仗打的多么好,他也给我讲了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事。 说着说着,学徒从我们所坐的箱子旁边拎起了一个圆柱玻璃瓶灌了一口,然后顺手扔给了我。 我低头一看,这不就是我当时付给他们当钱的白酒吗,于是笑了笑,“怎么不见老师傅?”我问他。 “死了。”学徒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有惊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就是死了吗?早就习惯了。 于是我又问起来他现在是不是这个车间的头,这一问之下,他竟然来了兴趣,给我讲了起来。 “你看见咱身后这些武装卡车了吗?”他指了指那些焊着钢板的卡车,“上头可是交给了我一个大任务。”他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然后在他的炫耀下,我听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工程部的主要任务便是将现有的装备和载具提升更高的作战能力,而外勤部则是负责积累物资。 “为什么?哈哈哈,上一年咱们打输了,今年要再打一遍!”当时的学徒已经是车间工头了,他一边难听地笑着一边说。 士兵们往往在行动前的最后一天才会知道要干什么,现在想想,的确之前所做的工作都是采集物资。 我躺在我自己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往事,大概是在一年前吧,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在希望谷的盘山公路上遭遇了尸潮翻了车。 当时我跟阿列克谢大叔一直在希望谷中住了快三天,其中在谷内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特殊感染体。 大叔说,那只感染体应该是巨颚的分支之一,也就是说,我们在入冬前的那次战役就是要打这玩意。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抬起手来将窗户拉下来,可还是感觉冷,全身都冷,就仿佛那冷不是由外界温度,而是从心中往外扩散的一般。 当我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那比车头还要大好几圈的头和那满嘴成千上万的尖牙。 就在这时,走廊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然后在我的门前停了下来,门砰砰地响了起来,奇了怪了,怎么一回来就有人找我? 当你跟一个人相处久了的时候,往往一些动作就能提前预感到,比如这个敲门的节奏在常人听来可能都一样,但我觉得应该是张言河。 我跳下床,也不用穿鞋了,直接敞开了门,果然是张言河。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白色无杠两星肩章像快板那样摇晃了两下,“来给你发新肩章了。”他帮我卸下我肩膀上的新兵肩章,然后将列兵的肩章给我装在右肩。 “这算不算是长官给下属发军衔?”我打趣道,当然张言河肯定会回答是以朋友的身份送我。 就在这时,张言河被推到了一边,“我就说怎么去领军衔的时候寒露的肩章就剩了一片,原来是你拿了半边。”亚叶推开挡在门口的张言河,走过来把另一片肩章装到我左肩。 雪原要塞中除了尉级军官及以上是住在要塞正中的大楼,其余士级军官和士兵都是住要塞城墙里的,而且不分男女,反正都是私人房间,所以亚叶能来找我也正常。 而张言河竟然不知道军衔这玩意是双肩的,于是在给我领军衔的时候就拿了一片就走了,而亚叶去取的时候也就只剩了另一片。 “他是我下属你拿干嘛?”亚叶白了张言河一眼,然后想起貌似当时跟步枪兵中尉报告的貌似是把寒露当成张言河小队的人了,这样看来我这俩上司一人给我发一半还真不差。 我正胡思乱想,亚叶拽着我一边胳膊转了一圈,甚至还拧了一下,见我疼的咧了一下嘴,说明感觉到了疼。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死肉都已经恢复神经了。”她说道,“哦对了,这段时间你多练练,咱们还有半个月就要进行巨颚作战了。”亚叶想起了这件事。 我用劲点了点头,自从来到雪原,我可好久没有使用我的枪斗术了,“放心,我的能力可强了!”我回答道,要是真能让我打出一套连招来,周围一圈的感染者都能同时倒下。 只是没时间让我练练啊,我心想,一天天的不是出任务就是做后勤,还得时时刻刻防着点自己人。 正巧,我点完头抬起来的时候,张言河也正好往往这边看,眼神就这样对上了,就在这一刻,我们俩默契的想到了同一处。 “说起来,寒露,咱们上一次切磋还是在法奥斯吧?”张言河这样问我。 我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下巴一挑,“正有此意。”我手向后一甩,叩开了窗户的帘子,下面便是要塞中的校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挤 现在是下午四点,我看了一眼表,完事后正好去吃晚饭。 校场中心的积雪已经被我和张言河扫出了干干净净的一片,范围不大,也就百平方米,不过区域太大反而不好,这就够了。 腰两侧的左轮已经被我握在了双手中,我右手大拇指下落,将手中左轮的弹巢拨到一边去,然后把子弹倒进另一只手的手心,左手同样这样做。 张言河直接将弹夹斜了下来,双方都把枪里的子弹放到了一边。 亚叶双臂环抱在胸前,就站在没有被扫出来的雪地里,看来扫出来的地方是场地,进去别被误伤了。 我悠闲地往左走了三步,然后又往右走了回来,脚步似是在散步一般地轻盈。 而张言河也逐渐向我靠近,脚下走的是七星步,但无论右脚踩的是天权还是玉衡又或是凝光,作为身体重心的左脚都牢牢地踏在瑶光上。 而我逐渐散步到了他的斜对面,瞬间,我的右脚以疾速从地上抬起,借助身体的旋转向张言河横扫而去。 张言河自然没有吃惊,手中步枪一竖,已经将我踢向他身体一侧的攻击挡住。 而我也同样想好了被他挡下来后的后招,只见我右脚一转,脚尖朝上一记直踢。 张言河想过我可能瞬间换一个方向进攻,但没想到我会在第一招的基础上来一次上踢,虽然他第一时间把枪横过来下压,但我的靴跟还是抵开了他的步枪,张言河一偏头,我靴跟上的马刺堪堪从他脸侧掠过。 但没等他喘息,我踢上去的靴跟又从空中落了下来,张言河听到头顶的风声没有硬接,低头往旁边翻滚闪避。 张言河拍了拍身上的雪,看来第一回合我占了便宜,我抛了抛左轮,甚至第一回合都没用枪斗术。 “寒露,以前没见你使过这招啊,哪学的?”张言河问我,我们相互配合很长时间了,几乎是一招一式都能下意识闪避,但刚刚那一脚的分支攻击却是张言河第一次见。 “嘿嘿,如果不是打了昨天那场仗我还真学不到。”我偏了偏头,心想果不其然,那帝国士兵靴跟上装的钢板都能对我造成那种伤害,那我这靴跟上装马刺的几乎都能把靴子当刀使了。 如果不是张言河换成一个感染者,我这一记上踢可能直接用马刺划开它的喉咙,要是换成个帝国士兵那估计当场止不住血了。 而这时,张言河这次发起了主动攻击,整条步枪的枪口向我刺来,我低头刚闪过一次刺击,接着张言河横扫过来,一声清响,我抬起的右手扣住左轮扳机,左轮刚好挡住了横扫过来的步枪。 当然张言河的攻击不会是这一次刺击,我双手食指扣住扳机将两把左轮交叉,分别在身侧、面部和心脏挡下张言河的其他几次连续刺击,然后松开除了食指外的其他手指。 左轮因为后面比较重,所以枪托直接旋转到了下面,这样这两把左轮就变成了两把正好护住我手背的拳套了。 我身姿漂移不定,右边出拳时,左边也早已准备好了差不多的力度,我的左轮同他的步枪相击,发出一次次清脆的响声。 就在我的左轮滑到眼前的一瞬间,张言河用力一推,我在空地上后退了几步,而他立刻用步枪做支撑,双脚腾空而起,尽管我手中已经将左轮在胸前交叉,但还是被踢飞出去,借机一个后空翻着地。 亚叶在一旁点了点头,似乎对我们俩的表现都相当满意。 “目前平局,三局两胜?”我对张言河笑笑,而张言河同样点了点头。 突然,无数士兵从校场旁边快速跑过,直冲向后面的食堂,速度之快不禁令我和张言河咋舌。 我收了枪,张言河也把步枪甩回背后,“改天再练吧。”张言河拿回自己的弹夹,我也同样抓回我的那把子弹。 “唉,还以为能看见打完呢。”亚叶在后头跟着我们往食堂跑。 “没办法,雪原上管饭又不管饱,有饭吃当然先吃饭啦。”我打了个哈哈。 但就当我冲到食堂前门的时候,却发现大家貌似都挤在门口不进去,不光不进去,还在门口堵着窃窃私语。 “怎么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张言河问起一个士兵,“报告长官!”那个士兵高声打了个报告,但立刻把声音低了下来,“是军团长。”他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回答道。 我心里也咯噔一声,艾里留克平时在办公室就有吃有喝,怎么这时候来食堂跟我们抢树皮粥吃了? 我正纳闷,前面的人群终于开始移动了,士兵们开始鱼贯而入食堂。 而我也跟着人群往里面走,突然,我旁边不知道哪位挤了我一下,我差点倒地,幸好亚叶给我支撑了一下。 “挤你妈!让开!”那人还不满地唾骂了一句,很正常的现象,往往吃饭的时候都会有谁不知道挤了谁然后骂一句,但我这一听出毛病了。 因为那人竟然是拉尔夫,真是冤家路窄,世界是如此之小,就仿佛是全雪原集团军三万位士兵里偏偏让他挤到了我身边一样。 “拉尔夫?!”我费力地将右手从人群中抽出来,而那家伙也同样听见了我的声音,“寒露?!”他也怒视着我。 “亚叶姐,言河,帮我打份饭,我马上到。”我交代了一句,那俩人对视了一眼,这密集的人群中别说开打,挪一下都困难。 “额,寒露,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哇。”张言河又在这堆人肉中往前艰难地挪了一步,但我这边已经听不见他说啥了。 两只拳头同时出击,我的右拳打在了拉尔夫头一侧的空气中,打出来的微微气浪甚至导致他身后的一个后脑勺上的头发飘了起来。 而我也一偏头,他的拳头同样打了个空,我想伸脚去蹬他,可是几十只脚就如同密集的网将我的脚困住。 周围的人就算不认识我和拉尔夫也听说过我们俩干的事,“喂喂,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在我旁边打!”我旁边的一个士兵已经不满我和拉尔夫在人群中动手,喊叫了起来。 当时我在医院的病房中被亚叶一针一针地缝合伤口的时候,我全靠一股强烈的执念咬牙坚持着,那就是有一天我要把拉尔夫全身都骨头打出二十个折再在他全身划出跟我当时一样多的伤口,但现在这情况真的不太允许我这么干。 “你……”拉尔夫张着嘴,露着他那一口黄牙,“你给我等着!”他想说的那句话从我嘴里吼了出来。 我想我当时的神情应该相当的骇人,因为我和张言河还有亚叶在食堂坐下来后,亚叶告诉我我刚刚那表情看上去就像极了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伟大的演讲 “他好像要说点什么。”我看见艾里留克就坐在食堂一角,但他周围除了坐着个副官,其他的位置都空着,也是,怎么会有士兵想跟军团长坐一块呢。 张言河皱了皱眉头,“我去看看情况。”他端着盘子走到了士官集中的那桌,跟他们小声探讨起来。 亚叶用胳膊肘捣了捣我,“我来雪原半年了,一般艾里留克来食堂,都是要出大任务。”她凑近我说。 张言河溜了一圈就回来了,但从他摇了摇头来看,估计也没打听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由于食堂里的人实在太多,刚刚张言河一离开就有第二个不安分的腚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等张言河回来只能蹲在我和亚叶旁边了。 “真奇妙,咱们雪原的食堂容量有一万五,都是总人数的一半了,平时错开吃饭,怎么今天全集中了?”我见张言河蹲的费劲,于是让出我的位想给他坐,没想到刚起开就有人挤到了我的位置上。 行吧,跟张言河一块蹲着吧,我无奈地往地上一蹲,还不能坐,这么一大帮子人踩着雪进来,地上潮湿的很。 “你怎么也蹲着了?”张言河莫名其妙的问我,“好兄弟应该同甘共苦。”我双手捧着盘子,及其要面子的说。 两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传来,我们顿时全体安静了下来,并非是那两声咳嗽有什么玄妙,只是因为那是艾里留克发出的声音。 见到一食堂上万人同时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清楚地听见,估计艾里留克也没想到我们这么配合,他本来想先等大伙吃完饭再说起任务的内容的,但刚刚一不小心让饭呛了一下。 没办法,艾里留克严肃地抬起了头,用左手轻轻摘下右手的牛皮手套,然后向副官招了招手。 副官立刻向军团长敬礼,然后转身对我们鞠了个躬,“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一时间将大家全部聚集在食堂,很明显这么多人有点盛不开。”副官说道。 “我们也是在一个小时前刚刚接到贸易联盟总部的指令的,现在看来我们雪原的精锐都集中在了这里,那么接下来我要宣布作战计划。”副官先举起手中的生存辅助仪,给我们每人都发了一份指挥书。 屋里的人实在太多,一瞬间,我们背包里或是手上的生存辅助仪同时发出了接收声。 我低头扫了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地形剖面图和实景图片,正是我在回要塞路上看到感染者迁徙的地点。 “甄选城盟主的命令是,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将巨颚体从雪原抹除掉!”副官高声道,洪亮的声音在食堂中回荡了半声。 许多老兵互相瞪了两眼,那是上一年参与过围剿巨颚作战的士兵,而比起他们,许多新兵已经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当然,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根据斥候部队四个月的探查,我们几乎可以确定巨颚体就藏身于那片巨大的山谷。”副官继续说道。 “但是,那片山谷对于我们来说,是天堑,因为随便在那种垂直峭壁环境下开一枪都有可能造成大范围雪崩。”副官划拉了一下作战指挥书,根据上面的内容念道。 “所以,在将级军官们商讨过后,决定在山谷外两千五百米建立大范围前哨营地,将那一片都变为战场。”副官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说让我们具体看任务报告书。 一直端坐在副官身前的艾里留克点了点头,“而我也将与你们同甘共苦,吃一样的饭,打一样的仗,我与你们同在!”艾里留克喊道,顿时食堂里人声鼎沸。 “我就说怎么今晚上的晚饭比平常吃的好,原来是军团长要与咱们同甘共苦。”我抹了把脸。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新一轮的指令已经一层层下达了下来,先是艾里留克跟一群上将、中将、下将开完了会,然后是各位将军跟自己部下的校尉开会,然后各位校尉又召集手下的士官。 “寒露,来给我撑面子。”亚叶一把拽走了我,就连我都被亚叶强行捉去当她的副官。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看召开会议的人在哪开了,比如维克托就是带着我们在医院大厅开的。 “此次任务重大,必须详细研究。”维克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巨大的牛皮,看上去老旧的不成样子,但还能看出来上面绘制的花纹是一幅平面地图。 雪原集团军各部门别负责不同的作战,比如张言河所在的部队便是负责中程火力压制。 而我们医疗部主要是负责到处游走,当然遇到感染者照样要给它击杀掉。 而其他的也同样紧锣密鼓地安排好了,炮兵部主要负责远距离大范围压制,在我们接敌前先最大程度消减敌人数量。 狙击部则负责在各方位高地狙杀尸潮中诸如战车级特殊感染体的特殊目标,以防止其造成巨大损耗。 张言河所在的步枪兵部队负责保护战场各方位的火力点,防止尸潮摧毁火力点造成机枪塔或者是火箭车瘫痪。 要说人最多的是第一波接敌的突击部队,他们负责跟尸潮短兵相接,是最危险的前线部队。 “这次参与行动的士兵共有整整三万两千人,要说战斗能力不可能差了。”有一位医疗下士说。 “你刚来的不知道,”亚叶接着反驳道,“上一年咱们雪原集团军全员有人,一场围剿,给咱打到现在的三万五了,这次真说不定。”亚叶倒是一直不持乐观态度。 维克托仔细想了想,“更别说帝王级感染体身边都聚集着上万的感染者了。”他面色凝重。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在上一年曾经发生过一次围剿巨颚作战,当时甚至除了雪原集团军的士兵还有贸易联盟支部404的火力增援,但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仅仅是击退了上万的尸潮,重创了巨颚,而我们这边还死伤过万。 而且综合这次作战来看,我们要救的人很多,但在战场上一时保得住他们性命,等回到雪原要塞没药了后,入冬之后几乎就是等死了。 “更何况还要先清扫作战区域的感染者,这又是一场苦战。”亚叶说。 我看了看任务报告书,虽然离入冬还有半个月,但这次作战计划因为要提前清扫出两千五百米的战场,还要一趟趟搬运物资,所以明天先遣部队就要出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雪原上的基因树 往常的情况下,即便是在茫茫雪原上,也不会出现大范围的感染者集群。 因为这里超乎其他地区的低温足以使的感染者体内的感染血液结冻,从而导致感染者无法动弹。 但毕竟病毒与人类相似,它们也会进化,并且进化出与环境相适应的能力。 比如在雨林地区的高阶感染者所使用的毒液喷吐技能,放在雪原便是被发射过来的锋利冰棱。 而就在现在,从天空中往下望去,会发现成千上万的人形正汇成一股洪流向北边涌去。 但破天荒地是,如果这次汇集有名字,绝对不是尸潮,我宁愿叫它“人潮”。 几只干枯的爪子从雪地下猛地探出,泛起一阵雪雾,几只感染者感受到附近有人类出现,打算从地下发起突击。 但不幸的是,接着几十发子弹就将它们击倒在地。 “全是些散兵游勇。”我走上前去,用皮靴踢了踢还在地上抖动的感染者,见它一把握住了我的脚踝,我厌恶地一甩脚把它踢开。 “不对,连散兵游勇都算不上,简直是老弱病残。”张言河蹲下来,看着这些刚刚被我们击倒的感染者。 我随便看了几眼,的确,张言河说的非常对,这些感染者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体内器官从体表的某个破洞漏出来,总之不是那种牙尖嘴利、有威胁的感染者。 “别看了,在明天下午前咱们得赶到,今晚得提前找个宿营地。”旁边有熟识的士兵对我们说,于是我和张言河也不再细细查看,随大部队往前走去。 “真是的。”我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子踢远,“真没想到咱们雪原集团军竟然穷成这样。”我抱怨道。 我是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早上出发时,我刚要攀上一辆运兵车,却被一旁抬着巨大物资箱的士兵拦了下来。 “士兵,卡车不够用了,就算是物资都拉不了全部,你们得走着去了。”他们这么说道。 我当时是真的目瞪口呆,这整个雪原要塞竟然车少到物资要跟人抢位置,咱们就不能多买两辆车吗! 刚刚转身要走,被叫了个正着,“哦对了,每个中队负责带一箱子物资。”他又交给我们冰箱大小的箱子。 而现在那个物资箱被我们用雪橇拉在队伍后面,好家伙不仅车要用来拉货,我们全都得步行,就连车拉不了的物资都得人来当雪橇犬。 从空中俯瞰,我们四周每隔两三步便是一位士兵,均匀地散开,分布七百多米长的战线,五百多位士兵如同一面渔网,一边往前移动,一边收割感染者。 而如果空中的角度继续抬高,就会发现离我们这边没有五十米的地方,便是另一张“渔网”,那是跟我们阵型一模一样的五百位士兵。 而这片雪原上足足有70多组这样的阵容,分别从不同角度往北方的雪谷汇聚,人潮经过之地之留下一地的残缺感染者尸体。 而距离我十几步的地方,亚叶双手握住手枪,两枪放倒了一个刚从雪地里探出头来的感染者,她低下头观察了一下,以一个医者来看,人类如果是残缺成那样是绝对活不了的。 “对于人来说,血液运输养分和氧气到达四肢百骸,所以才能活,而感染者也同样需要血液运输感染病毒到身体各处从而操控身体各处,所以从医学角度来看,其实感染者跟人类差不多,都是靠心脏来将血液泵到全身各处。”亚叶看着地上被自己打穿了心脏的感染者,虽然身体仍然在跳动,但因为感染血液的流失,身体正在逐渐僵硬。 “亚叶姐,你怎么看。”旁边有其他医疗兵问亚叶。 亚叶摇了摇头,“我有一种感觉,正常的尸潮在赶路时的确会留下老弱病残,因为它们赶不上身体完好的大部队,所以干脆被留在了原地。”她说。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和张言河也远远地听见了这句话,我嘟囔道。 但亚叶后面的话立刻就传了过来,“我觉得与其是被抛下的累赘,不如说是监测我们的哨兵。”她是这样说的。 由于感染战争才刚刚爆发两年,所以人类对于感染病毒的特性还并没有深度研究。 但往往在前线打仗的老兵有时候会从另一种意义上比后方的研究人员更了解。 虽然说不出口,但他们的直觉往往更准,遇到危险也许自己没经过大脑思考,身体就条件反射地闪避了致命攻击。 我就想起了曾经在西部战线有某个老兵无意间埋怨的一句话。 “怎么感觉这群感染者能相互联系似的,它们脑子里都装了电话吗?”那位老兵胡子都一大把了,他抱怨感染者竟然能配合的那么默契。 而不仅是那一次战斗,我在很多次对抗尸潮时都有这种感觉,就仿佛当时骑士级擒拿汉仰天长啸了一声,方圆百米的普通感染者就屁颠屁颠地全部跑来护卫它了。 “就好像高阶的感染者能够控制低阶的感染者一样。”我的心中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个念头。 照这样想来,我们在这里击杀了这些感染者,那么在山谷深处隐匿的帝王级感染体也许就能感受到,从而推断出我们的人数和位置,好提前作出准备。 张言河一边走一边观察,从雪地下埋藏的痕迹表明,这一路过来的感染者里,有的根本在原地没动,而有的则拖动着残躯,艰难地到达了感染者少的区域,均匀地覆盖了这片区域。 “如果移动的距离远,体内的感染血液就流失了,所以干脆就呆在原地不动,以确保我们到达时候还有力气消耗我们几颗子弹吗。”张言河把手中的AKm挂回肩上。 就在此时,一位士兵猛地绊倒在了雪地上,“没事吧?”他的同伴伸手扶起他。 “怎么回事啊?”那位士兵拍了拍身上的雪,低头向刚刚绊倒自己的东西望去,顿时他惊的张开了嘴。 “怎么了?”张言河见到那俩士兵站着不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我也跟着张言河跑了过去,顿时我们俩也惊呆了。 呈现在我们四个面前的竟然是一只被厚厚积雪笼罩的铁手,它布满感染结晶的左手还搭在肩膀上的火箭炮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发射出来。 但我们看见它的胸口已经被一块菱形感染结晶穿了个大孔,很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是……”随着张言河的目光前移,无数感染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了雪地之中,尽管它们被皑皑白雪覆盖,但放眼望去还是触目惊心。 而这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尸体所形成的战场一直延伸到了前方的一面冻土峭壁。 那是因为地壳抬升而形成的峭壁,原本平面的雪地裂开,一侧受挤压抬升越来越高,而另一侧则不变,日积月累之下,就形成了那样透明的冰蓝色峭壁。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蹊跷,那是雪地中的两只感染者,可奇怪的是,它们面对着面,双手竟然是相互扶持着对方。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感染了的活人相互搀扶到这里死了?”我仔细一看,双方那狰狞的面孔,一看就是感染者,再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搀扶,它们的样子竟然像在……掐架?! 这时,张言河拍了我一下,吓得我一抖,“怎么了?”张言河虽然还没有什么反应,但也发现了什么不对。 如果是前面的人打围留下的这一地感染者,那不可能我们不知道,因为这个数量绝对有两万了,虽然我们全员有三万五千人,完全足够打过这两万尸潮,但我们根本没有听到大范围的枪声。 “更何况,这些感染者身上的伤口都不是枪伤啊。”我的手指扶着一个半跪着的感染者,我的目光在他胸前深可见骨的抓痕上扫过,“就好像……是它们在自相残杀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从我脑袋里经过,我便猛地看了一眼范围内的所有感染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越看越像是它们在死前曾经自相残杀。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我快步走到那俩我一开始以为是在相互搀扶的感染者身边,将一只感染者的爪子与另一只感染者身上的伤口对比了一下。 “完全吻合……”我啧了一声,“言河!有异常!”我接着就抬头喊了一句。 而张言河也毫不犹豫地回头喊了一句“戒备!”,顿时,大家全部或卧倒或半蹲地举起了枪。 我们一队人等了一分钟,啥也没发生,于是大伙都走了过来,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还真是。”亚叶看了看一对感染者,大伙一起找了半天,竟然一个死人都没找到,要是这群感染者围人的话,首先要留下人类的尸体,第二感染者身上也会留下枪伤,问题是别说枪眼,连个斧头都没找到。 “这可真是雪原奇景,哇靠,不对,放整个西陆都是奇景,老子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感染者自相残杀呢!”另一个步枪兵也感慨道。 张言河摸了摸下巴,“我见过感染者互相残杀,但那是战车级的感染体在抢夺地盘,总不可能这上万只都是战车吧?”他摇了摇头,绝对不可能。 “你们有没有想过,既然是要打,那肯定有目的,你看这些感染者,有的是从南边来的,有的是从北边来的,那么这肯定是两拨感染者。”亚叶提出了她的意见。 我顺着她的想法看去,终于,在来自北边面朝南方的感染者身上发现了一个南边感染者没有的特征。 那是一块烂布,就套在它们的胳膊上,我一把扯了下来,感染者在我用力一扯下倒地。 我将手中的烂布抖了两下,蓝色的基因树标志在抖掉的白雪下露了出来。 张言河看见我嘴角都在抽抽,“寒露?寒露!”他叫我了两声。 我没有理他,应该说没反应过来他在叫我,我的目光穿过这片战场往前面的冻土峭壁望去,视野绕过了一个接一个面目狰狞的感染者,直指向峭壁下方的一个雪洞。 顿时,我的记忆回到了希望谷的那个峭壁底下那个山洞。 “寒露!”张言河还以为我神经麻痹症犯了,摇晃了我两下。 “我没事,言河,前面可能有巨大威胁。”我扭过头对他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血清实验室 越往峭壁下的那个雪洞靠近,我的想法越加强烈。 雪地上冻结了的感染者尸体都在向我表明,那些身上有着海姆达尔标志的感染者全是从这个雪洞中涌出来的,而更多的感染者是从雪原各方汇聚而来,从外部杀进了这个雪洞。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我闭上了眼,从雪洞中扩散出的气息带着片片雪花掠过我的脸庞,清清凉凉的。 希望谷,无人区,鬼影山,现在我来到了雪原,基因树也出现在了这里。 当我闭上眼的一瞬间,只凭着嗅觉,竟然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身处希望谷地下实验室的走廊中。 不会错的,这种感觉不会错!也就只有那些始作俑者喜欢将实验室和基地修在地下,这是海姆达尔的另一个地下基地! “小心,有可能里面还有敌人!”张言河说道。 而我摆了摆手,“言河,至少没有海姆达尔的人了。”我头也不回地带头走进了雪洞。 我看的清清楚楚,自从走到这个雪洞开始,地上躺着的感染者身上就开始出现了枪伤,而它们倒下的方向无一不在朝着地下基地内部。 恐怕是因为这场战斗到了最后,海姆达尔基地内部可操控的感染者已经都用完了,所以外部的感染者攻破了这里。 地下基地的大门的一半在深入雪洞后十几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另一半还固定在更后面的门框上,根据这个扭曲的程度应该是类似铁手或是巨锤这样的力量型感染体的攻击导致。 “天呐,这么厚的门都能让它掰开!”身后有士兵倒吸一口凉气,那合金门都有八根指头厚了,竟然还能被掰成S形再被扯下来。 而那些感染者既然不受海姆达尔操控,所以在杀光这里的人员后,必定会离开这里向着它们能感觉到的人类聚集地靠近。 而走进这面残缺的大门后,虽然身处一大块冰中,但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冷,反而还比外面更暖和了。 毕竟是个地下基地,我看向四周,正如我所想,大片大片的冰层下面照样是混凝土和钢板的墙壁,这些墙壁起到了很好的保温作用。 这里的灯光甚至还没有熄灭,但即便是海姆达尔的科技也不可能做到无中生有地发电,这也就是说这个基地刚被攻破没有多久。 “的确,外头的感染者都没完全被雪覆盖,而最近就下了昨天晚上一场雪,也就是说几乎就在昨天这里发生了这场激战。”我分析道。 我转头看了看被锋利的感染结晶钉在墙壁上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 感染者寻生气而动,只要人类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持续攻击人类直至断气,它们可不会像人类一样往心脏或者颈动脉上划一刀就走。 所以一般经过感染者攻击所留下的尸体往往都异常残缺,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于是继续往里面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伙伴们也走了进来,看到在这冻土层中竟有如此建筑,不由啧啧称奇。 我看到了一个实验室的门,虽然它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被撞开了一半,但我仍然警惕地持枪用脚猛地踹开了另一半门,让整个实验室处于我的视野中。 门上的鲜血之所以还是鲜血,是因为在这种零下的温度下在洒上没过几分钟后便结冻于此,因为迅速冻结甚至都没来得及氧化,就一直保持着鲜红色。 就在我扶上门的一瞬间,突然,脊椎中央又爆发出一阵麻痹感,我知道这种感觉会在五秒里扩散至我的全身,于是在手脚还没完全麻痹前,倚着墙做了个惬意的姿势。 习惯了时不时麻痹一阵后,貌似影响就不大了,我双手枕在脑后倚着墙,左腿还搭在右腿上,看上去就仿佛在休息。 张言河沿着走廊走向基地内部,门残缺不全的房间他一概略过,只是一直往前走去。 毕竟被攻破的房间没有幸存者,如果还有海姆达尔势力存在于这座地下基地中,他也能在第一时间交上手。 “毕竟其他人里除了寒露几乎没有能打的啊。”张言河端着枪,心里想到。 但随着他走过的房间越来越多,最终他走到了这个地下基地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仓库,但很明显,即便是这里也同样没有幸免于难,仓库的大门上遍布抓痕,而把手就被扯下来掉在了一旁的血泊中。 仓库里的东西几乎没动,估计是剩下的人在躲进这里的时候便被攻破了。 以防万一,张言河一路过来的时候都给地上的尸体补了一枪,就算是还没死透的感染者也不可能动了,而现在这仓库中发现了这么多物资,子弹是不成问题了。 张言河掀开一个绘有蓝色基因树的黑色箱子,里面露出一盒盒被桐油纸包裹的子弹盒。 就在张言河剥开桐油纸将一盒盒的穿甲弹从箱子里拿出来时,突然,远远地从他背后的走廊尽头,雪洞入口处传来了枪声。 “有情况?”张言河迅速起身,把步枪往腋下一夹,一边把手里的一把子弹往弹夹里压,一边迅速冲向了枪声传来的地方。 弹夹迅速被装满,张言河把剩下的几颗子弹往肩膀上的子弹带上一扎,加快了脚步。 而我也正好恢复了知觉,听到那边有枪声,迅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张言河和我在一个拐角处正好撞了个满怀,幸好张言河一把拉住了我,才没一下倒地。 “寒露,你到前面那个房间门后面打伏击,我打头阵。”张言河直直地往前跑去,我嗯了一声,闪身到一个房间的门后隐藏起身形,但枪口从门缝中探出瞄着张言河的方向。 如果是张言河自己能对付的了的,那我跑过去也是碍事,如果他对付不了,我和张言河在训练兵时期就做过这样的计划,他把敌人引过来,我偷袭。 反正这条走廊是直的,张言河跑出去五十多米了我照样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我的脚碰到了一管试剂,玻璃的试管在地板上滑了一下,传来清脆的骨碌声。 这个房间我之前还没来得及进来看,听到枪声就立刻跑过来了,现在看来,这个房间还挺干净,既没有感染者的尸体又没有海姆达尔工作人员的尸体。 “只有满地的试剂。”我弯下腰去,拾起一管金黄色的血清,上面标注着它的实验编号和名称。 “这啥玩意?”我念出了上面的字母,但连续拼了几遍我贫瘠的音标储备都不足以支撑这高难度的翻译。 不过既然是黄色的,那么应该就是镇定剂的一种,我用手抛了抛它,感觉重量反而比普通镇定剂轻。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实验台上的一个透明箱子,那里面的一群活物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哇!”我将脸凑到了玻璃箱前面,看着这里面的十几只肥肥软软的小白鼠,感觉是食用级的。 而它们表现的也异常听话,我伸手进去戳了戳,它们竟然乖乖地让我把其中一只抓出去。 “诶,对了,为什么不用它来试试药呢!”我豁然开朗,如果这金黄的血清是什么大范围杀伤性毒素,那我带回雪原要塞一个不留神给它摔碎了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再其次这些小家伙在这里放着也是放着,玻璃箱旁边虽然有自动喂食机,但储存的食物和水顶多够它们再活个一周。 于是我吹了吹右手中小白鼠的毛,从实验台上取了一支注射器,灌了一些金黄色的血清进去,然后缓缓注射进了小白鼠的体内。 “先注射半毫升试试。”我将注射完的小白鼠放在了桌子上,小家伙迅速转了一圈,然后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只剩下了眼珠子在转。 我用手指敲着桌子,原本打算等上15秒再看看,没想到还没到两秒,小家伙竟然已经僵硬住了,而且与普通镇定剂效果不同,它是完全动不了了。 “这才半毫升吧!”我不可思议地盯着它看,虽然它的身体也就我一只手大小,但换算成人类,不说别的,麻痹住张言河应该一毫升就够了。 而张言河那边接着打了个喷嚏,估计是感觉到我要麻痹他了。 雪洞门口竟然聚集了不少人,而这多出来的众人还都穿着雪原集团军的作战服。 看着门口又多出来的五百来人,估计是另一中队雪原军人也发现了那片感染者战场,于是也过来了。 “什么情况这是?谁开的枪!”张言河严肃地问道。 “抱歉士官长,是自家兄弟,雪地里看不清楚,一不小心走火了。”有士兵汇报道。 张言河扫了他一眼,也是,自己往那片结冻的感染者尸体里望去,里面有个东西动弹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是一中队的人过来。 “哎张言河,这哪啊?”兄弟部队的带队士官长认识张言河,就问了起来。 “海姆达尔的地下基地。”张言河回答道,见他一脸懵逼听不懂,于是换了个说法,“敌人的军火库被感染者攻破了,咱们来捡漏的!” 这么一说,那士官长就立刻听懂了,“嘿,真不够意思,希望这里有罐头。”他招呼带的士兵跟着张言河继续往里走。 “正好,这片地下基地挺大的,物资也不少,我们500人还搬不动,既然来了,一起吧。”张言河与那带队士官长握了握手。 而另一边,实验证明了我的想法,这种金黄色的血清的确是镇定剂的一种,而且比起镇定剂使人动作缓慢相比,这种血清却是完完全全让全身僵直,简直就是我神经麻痹症发作的时候的样子。 “等等……我的病……”我想了一下,然后对比了趴在桌子上的小白鼠,“干脆叫神经麻痹剂吧,方便好记。”我将金黄色的血清装进一旁的密封袋,然后扔进了废弃炉。 就在这时,张言河来了通讯,“寒露,这边没事了,我去找你吗?”他询问我。 我刚想告诉我的好兄弟在这个房间里我发现了这么多好东西,但这话却欲言又止了。 如果是张言河的话,他一向谨慎,如果让他看见了,估计会直接将这些海姆达尔的试剂直接放焚烧炉里销毁。 而对于我来说,这些试剂都是非常有用甚至贸易联盟都没有的资料,每一滴都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材料。 打个比方,就在刚刚,我发现海姆达尔的氨基酸血清是非常漂亮的翡翠色,比起贸易联盟那群黑心商人搞的掺了水的氨基酸血清,海姆达尔的氨基酸血清几乎能够完美地修复半米长的伤口。 比起贸易联盟用氨基酸来制造猪肉,这种强效氨基酸血清完全可以让一些致命伤变得不再致命,从医学上来看很多人都不用死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张言河会认为这种好东西是个威胁,明明放在我手里就能大大的提升身边士兵的存活率。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拿到了这些血清! “啊,言河,我这边有点忙,你可以帮我去继续看看这座地下基地吗,你身手好,帮忙探探路。”我这样说道。 张言河没多想,同意了我的建议就挂了通讯。 而这个房间里散落一地的又何止是一管神经麻痹剂,各种颜色五花八门的试剂到处都是,足足有四十多管。 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士兵本来就有500名,刚刚听张言河说又来了一支部队,估计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收拾好。 我先将它们一一取出一管,然后使用玻璃箱中的小白鼠实验了一下,确认了它们的效果后,我将背包拉链拉开,轻轻将它们放了进去。 有些不幸的小白鼠在被我注射了暗紫色的强效病毒血清后痛苦地挣扎着吐血死掉了,而有一些则发生了奇奇怪怪的反应,我都一一用生存辅助仪做了详细的记录和照片。 其中有还有一种橙黄色的血清,我在给小白鼠注射后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反应,但很快发现,这种神奇的血清竟然是类似吗啡的止痛剂。 “生效时间仅仅用了两秒,虽然不知道持续时间,但从注射到现在的时间也足够拔个牙或是缝合个伤口了,所以这种试剂相当适合用于会痛的医疗过程。”我先给这种橙黄色的血清拍了照,然后对生存辅助仪录音道。 药剂很快被我扫荡一空,我拍了拍我的背包,我的同僚们应该看不出来。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仿佛一个干了坏事不想被大人知道的孩子一样看了看走廊中,张言河不在。 “很好。”我走了出去,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去。 我径直走到了实验台旁边,小白鼠们抬着头望着我这个陌生人走到了它们的自动喂水器前。 这些水囊被喝完一个,机器就会自动打开按照顺序排的下一个水囊,而我观察到剩下的水供给也就够它们再活一周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了橙黄色的血清加到了它们的自动喂水器中最后一个水囊中,然后将一管暗紫色的试剂也加到了那个水囊中。 “你们在末世中活下来也不容易,辛苦了。”我把手从玻璃箱上面的洞伸了进去,把小家伙们都抚摸了一遍。 按照这个自动喂水器的设定,在它们再活六天后,最后一个掺了毒素的水囊便会将它们的生命画上句号。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看着这群小家伙,我打算叫它安乐剂。”我对着生存辅助仪,在橙黄色血清的资料下面备注了一句。 同时掺杂了毒素和安乐剂的水会让它们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而不会在第八天饿到相互啃食,那是我曾经见过的末世刚刚爆发时人吃人的现象。 我已经不想再让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发生了,哪怕在我面前的这些小生命不是人类。 “再见。”我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第一百四十一章 补给 还没走出实验室的门,我就敏锐地听到走廊中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刚推开门,张言河和一群士兵就迎面走了上来。 我一眼就能看出,张言河的表情就是正在找我,但具体是找我干什么并不知道,不会是他发现我私藏药剂了吧。 “哎寒露……”张言河刚想说些什么,我立刻点了点头,手随意一甩,“这间屋子我搜查过了,没什么可用的。”我立刻说道。 “不是,我是说,咱们今晚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张言河捂了捂脸说道。 我掏出生存辅助仪点了几下,屏幕亮起,显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即便是在晚秋也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日落。 “开玩笑?不赶路啦?”我看向张言河,上头的命令可是明天中午赶到山谷外的围剿战场,虽然今晚上肯定到不了就是了。 张言河摇了摇头,从他那个角度看我的生存辅助仪屏幕是反着的,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地伸出手指在我的屏幕上点开了电子地图。 “寒露,你看地图上,从这里往前走都是雪地,入夜后肯定到不了目的地,虽然咱们也带了帐篷,但很明显即便是使用帐篷也不如这里暖和。”张言河分析道。 正如我所说,刚进来的时候就能明显觉得这里面比外界要温暖的多,整个地下基地的供电还没有停止,所以供暖自然不成问题。 但虽然这里已经被感染者攻破了,但就这么睡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心虚的。 “这个放心,就在半个小时前,步枪兵第八中队也来到这儿跟咱们汇合了,加起来整整一千个人,就算是现在这里突然出来一只战车级感染体,咱们也能对付的了。”张言河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肯定就安全了。 更何况在兄弟部队到达之前,我们已经几乎将这里全部的房间都搜索过一遍了。 就在这时,“哎老张!过来过来!”张言河被第八中队的士官长叫了过去,那俩人走到离我们挺远的墙角窃窃私语。 “什么?!这怎么可以?”张言河猛地一抬头,叫唤出声来,但那士官长又把他拉了过去,我听见了几个词小声地飘过:“对你们好处更大!” 没过多久,张言河貌似是妥协了,转身掏出对讲机来召集了一下我们部队的人。 “怎么了?”我问张言河,刚刚他跟其他士官长商量的那事感觉不是很能放到明面上的事。 张言河只是摇了摇头,“是这样的,根据雪原集团军的规矩,在野外获取了物资是要上交的,然后再折合成战功让你在物资处买东西。”张言河回答道。 “但往往交上去的东西换成战功就变少了,而你知道,这个地下基地里的仓库,无论是弹药还是食物储备都十分丰厚,刚刚约翰德跟我商量,在上报之前先让手下的士兵们补给完,剩下的吃不完装不下了再上报。”他解释道。 很明显,张言河这样严守军纪的人是不太好意思先吃饱喝足剩下的再上交的,但我听了这个主意后简直是欣喜若狂。 加上约翰德还在张言河背后一直对我挤眉弄眼,他很清楚我跟张言河关系好而且如果是我劝他就万无一失。 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脑海中想了几句开头的话,然后用胳膊勾住张言河的脖子,但由于他比我高半头,我这个姿势其实挺难受的,于是干脆双手把他按到了约翰逊刚刚推过来的一个大子弹箱子上。 “言河,你看这个地下基地,你还记得西部战线吗?当时鬼影山咱们耗费了如此大的代价才消灭了敌人,而现在已经有其他人帮咱们解决了敌人,那么剩下的东西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可能就永远深埋于此了。”我用手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中一挥,同时劝说张言河道。 “而你也不是不知道兄弟们的处境,咱们天天在食堂吃的树皮树根乌鸦肉和浆果,而那些长官天天喝酒吃肉,他们手中的优良食物哪来的?不就是咱们交上去的吗!现在我们发现了好东西,难道要继续傻傻地往上送吗?”我摇了摇头。 “更何况,这里的物资多的数不胜数,大家一共就一人一个背包,能装几个罐头几瓶饮料?撑死带不走一箱!”我说的义愤填膺,一开始还是逢场作戏,但想想平时吃的用的就全身气的发抖,于是越说越有真情实感。 张言河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仓库搬运物资,无论是架子上的,还是地上堆叠的物资箱,都被我们搬到了空地,有需要的随便拿。 我就一只手抓了两瓶彩虹天堂,另一只手托着三个叠起来的罐头,默默走到了一边,倚着墙壁坐下。 墙角下早已被我们铺好了一层薄薄地棉布,那是我们行军时便卷成一卷挂在背包上面的铺盖。 “呦,怎么就拿了这么一点?”亚叶吃力地用双手拎着背包走到我旁边坐下,我刚刚看见,她除了装了大量的饮用水,还有许许多多的肾上腺素和特效止血剂。 我微微点了点头,“这些就够了,”我看了看手中的三个罐头和两瓶饮料,“为了不让大家觉得我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劝说张言河,我拿少一点。”我严肃地回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我的眼神却偷偷看向自己身后的背包,我这满满一背包的试剂你告诉我我能再往里装啥! 但亚叶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将她鼓鼓囊囊的背包拎到我面前,“帮我拉上拉链!”她用双手捏住两侧的链齿,让我帮忙拉链扣。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俩才勉强把亚叶的背包拉上,“亚叶姐……咱们又必要这么贪吗?都合不上了。”我大喘气道,这一累差点又导致我犯病。 “你懂什么!”亚叶用手指敲了我头一下,这一下给我疲惫的神经彻底打断了,我直接麻痹着倚到了墙上,“我装的都是处理致命伤的东西,救命的东西再多也嫌少!”她义正言辞地说。 而就在这时,有其他医疗兵向我和亚叶这边询问应该收拾些什么药品携带着会比较有用,而我和亚叶则认真地描述了所需的药品。 我认为我的描述比亚叶的描述直观多了,“那上面配料写着维生素K3和纤维素的”,亚叶是这样说的,“那个红色瓶子绿色盖的”我是这么说的,方便好找。 虽然我没拿多少吃的,但我给张言河指指点点地说了许多我在快乐101时吃过的好东西,但张言河几乎没有拿我认为的好东西,不光是我认为他应该多拿点牛肉罐头和饮料,大家几乎都抢着这两样拿。 张言河只是拿了两块包装完好的牛肉干和几块压缩饼干,饮料里也尽量挑选的运动饮料,其余背包里全装的是枪械零件和备用子弹和弹夹。 “你打的完吗?”我见张言河背包里那么多弹夹,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他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告诉我里头装了600多发子弹。 行吧,药品放亚叶那边能救命,子弹放张言河那边有奇效,我拍了拍我的背包,“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一定会物尽其用!”我小声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刺杀者 大概是三更的时候,也就是不到凌晨一点。 行军的队伍早已在平坦的雪地上扎下了营,这里是一片平原,连个雪丘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高地。 雪原集团军的哨兵们就倚在帐篷门口抱着枪打瞌睡,虽然扎营的地方没有据高点来了望,但这一眼看上去就能毫无遮蔽地看到远方的平原,就算有大片敌人过来了,在离得两千米的地方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更何况,帝国军营都在雪原北和冰河西岸,而且附近到处是兄弟部队,他们的哨兵就帮着咱们看了。”经过分析后,大部分雪原部队都选择了原地休息。 甚至哨兵也就安排了两个,分别在帐篷群的两头,而带队的长官和其余的士兵则在帐篷中倒头便睡。 就在这时,哨兵头往下一磕,眼皮睁了一下,他已经困的不行了,“唉,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被一盒烟收买了。”他从兜里掏出长官让他做哨兵的报酬,那是一盒并不是多么好的白烟。 虽然这两天根据气候部的侦测,连续三天都不会下雪,所以正好是围剿巨颚的机会,但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空气还是冻的哨兵瑟瑟发抖。 哨兵用冻的通红的手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打火机,这是那种老式摩擦打火机,但他使劲划拉了三回,都只是有火星没有火焰。 “怎么回事……”即便是不愿意,但哨兵实在是太需要用尼古丁提提神了,只好拉开自己外面温暖的棉服拉链,用棉服兜着打火机,终于点燃了一丝明亮的火焰。 哨兵吸了两口劣质的白烟,困意虽然没有被完全清除,但至少自己不至于打瞌睡了。 “唉,要是有个人陪我说说话我也不至于睡着哇。”哨兵抱怨道,突然,他想起来在驻扎地另一头还有个哨兵。 他摊了摊手,是啊,反正这鸟不拉屎的地又不会有危险,往两边看看,隔着一千米的地方都是自家兄弟的帐篷群,离一会岗没什么问题。 “要是长官问起来嘛?那就说看见那边有人影!于是就过去支援了!”哨兵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直夸奖自己的聪明才智。 正打算往驻扎地另一边走,哨兵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这都三更半夜了,估计是那边的兄弟也困的要睡着了,于是主动来找他了。 哨兵把烟迅速装回了兜里,然后往后看去,一个雪原的士兵就站在他的背后。 “来,坐我旁边,你那边是上风口,肯定比我这边还冷。”哨兵拍掉自己坐着的箱子的上雪。 但那个雪原士兵并没有搭理他,只是低头看着他,钢盔正好遮蔽了明亮的月光。 “哎,行吧,我这边还有几根烟。”哨兵想了想,还是分给人家一根吧,于是将一根白烟递到了雪原士兵的嘴旁边,同时另一只手打亮了手中的打火机。 在火光一闪的瞬间,士兵被头盔遮蔽的脸被照亮,可这哪是人类的脸,灰褐色的脸上青筋凸起,眼珠也早已混浊不清。 而哨兵在一瞬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但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刚要尖叫的嘴已经被一把捂住,随后一只手用力按在了他的头顶。 哨兵眼睛用力睁大,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摇晃脑袋,但还没等到他将力气发出来,按在他头顶的那只手已经将他的头直接拧到了一侧。 这个帐篷的人不会知道,不远处的其他部队的阵营中恐怕也是如此。 没有人想到,被留下来的根本不是老弱病残,而是夹杂了刺杀型感染者的诱饵。 在雪原军人们经过时从雪地里钻出来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感染者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在没有钻出来的还有无数的精锐感染者。 相比较破坏力巨大的力量型感染者,不知道何时将至的刺杀型感染者更加的致命,而此时各个部队都没有发觉危险的降临。 月亮将温柔的明亮的月光阴沉在了乌云之下,仿佛也不愿看到接下来的惨相。 今晚,月黑风高。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死去的哨兵估计的非常正确,帐篷另一头的另外一个哨兵也同样坐不住了,快步向他这边走过来。 远远地,另一个哨兵就看见了那兄弟在面朝着他坐着,“真亏你能坐的住。”他不满地走向哨兵,但就在他走近哨兵后,他的面容逐渐凝固住了。 明明远远地就看见哨兵面朝着他看,可真正到了他面前,哨兵的腿竟然是朝向脸的反方向的,而那张凝固了恐惧的脸此时正在后背的上方,扩散了的瞳孔死死盯住了刚刚走过来的另一个哨兵。 “啊!”中年的哨兵尖叫了一声,刚想回头跑,但一只手已经从身后拍到了他的肩膀上,在他一回头时,自己只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裂声,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即便是一声尖叫,也足以惊醒一些浅睡的军人,但当一个军人拉开帐篷的拉链探出头时,一枚长约两寸的感染结晶刺穿了他。 但同时醒来的又何止是一个军人?无数帐篷都同时拉开,带队的军官迅速握着手枪冲了过来,将枪口对准了还没拔出感染结晶的感染者。 “士兵!把武器放下!”由于光线原因,军官只是看见它身穿雪原士兵的衣服。 “不对劲,班长,他身上的编号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报告死亡了。”有士兵看到了感染士兵背后的编号。 而军官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感染士兵身上竟然有跟自己这只部队相同的标章,那是参与围剿巨颚部队才会发的标志,但自己身上的标志闪亮如新,对方身上的标志甚至都像是过了一年的了。 顿时,军官立刻开了两枪,可子弹打在感染士兵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他看见对方满满转过了头,蓝莹莹的眼睛很明显已经盯上了自己。 “是感染者!”士兵们原本就端着枪,此时不需要再端了,直接开枪,十几个人都火力顿时将它扫成了筛子。 感染士兵倒在地上,在血液彻底流干前张大嘴喊了一声,伴随着这声喊叫,营帐之间的雪地不断有翻腾,顷刻间已经从雪地中又钻出了近百只感染者。 军官深吸了一口气,“应战!”伴随着他的喊声,背后无数的枪口分别喷射出了猛烈的火花。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集体会议 我一觉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全身神清气爽,虽然地下基地里只有灯光,但我的生物钟告诉我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真是个——美好的清晨!”我走到雪洞前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好久没睡过好觉了。 “你睡的的确好,晚上来了一小波尸潮,见你睡的太熟,干脆没叫你。”张言河也走出了雪洞,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 “啊?晚上来尸潮了?”我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张言河,又不是尸潮日,哪来的尸潮。 但张言河没有多在意,“奇了怪的是就不到三百个,虽然个体挺强的,但雪洞就只能十来个一起过,所以我和醒来的十几个人齐射了一波,就解决了。”张言河轻描淡写地说。 我点了点头,的确,才三百个的话,张言河一人就能灭一半,那真是没必要打扰我的好觉。 于是我伸了个懒腰走回去,准备从仓库里拿个罐头再吃顿饱饭。 我们估计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个地下基地让我们完美的避开了刺杀型感染者,它们的优势在雪洞狭窄的入口处完全发挥不出来,被张言河直接收割掉了。 于是就在其他部队全在统计伤亡的时候,我们坐成一圈吃着热饭聊家常。 还是亚叶掏出生存辅助仪来看早间新闻时才发现除了我们两支部队其他部队都遇袭了的消息。 “第一中队死亡23人,伤168人;第六中队死亡47人,伤201人;还有第十一、十二中队也都损失不小,这是什么情况?”亚叶把我们雪原集团军的频道汇报情况给我们念了一下。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就在昨天午夜,除了我们这两支部队,其他部队同时被偷袭了,而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比如说负责后方支援的炮兵部队的迫击炮已经被损毁到了不能正常使用的地步,从照片上来看,一大片锥形的感染结晶从地上刺出,直接将物资箱连同里面的迫击炮给刺穿,不仅拔不出来,拔出来了也没时间给武器消毒了。 集体的视频会议立刻发起了,每一个带队的士官长都连接到了前线的主机,“这是个阴谋!”张言河的生存辅助仪中传来了不知道哪位将级长官的吼声。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亚叶的生存辅助仪又传来了一声:“这是个阴谋!”,在我以为结束了后,背后的第八中队长的生存辅助仪又传来一声:“这是个阴谋!” 见大家都在看他,他尴尬地笑笑,“网络问题,有延迟不怪我!”他尬笑道。 “其实咱们仨可以用一个生存辅助仪。”亚叶举起她的生存辅助仪调高声音放在高处,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听到。 我们听到有的部队的士兵半夜突然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洒下,睁开眼一看发现身边队友刚刚被杀,身上还趴着个感染者。 “我这边死了一半兄弟!”那队的长官喊道,“我们被惊醒的时候已经被偷了一半人了!” 而还有别的部队汇报的倒是没多少损伤,但物资都损毁了,而且越是负责后勤的,损失物资越多,越是前线的,死人越多。 “我们这边没死人,但那群该死的丧尸往我们子弹箱子上吐口水!箱子都腐蚀成黑的了!”他把他的镜头拉到地上堆着的物资箱前,我们可以看到子弹都变成刻蚀弹了,要是用这玩意打,保底五发就得炸膛。 艾里留克在大营中越听越离谱,他和副官在昨天下午便坐着越野车到达了集合地点扎下了营地。 现在一夜之间死了快四千人,剩下的虽然还有三万,但死的四千大部分都是负责突击的阵前部队,剩下的大部分不是厨子就是医生。 而且带的武器弹药还都被感染者用各种感染手段破坏了一遍,现有的作战能力根本没有预想的一半。 “报告军团长,各队的损失都整合出来了。”副官将记录好的文件递给艾里留克,“这次作战……还要继续吗?”副官问他。 副官的字体并不潦草,但艾里留克现在特别希望他能写的特别潦草,潦草到自己看不清楚上面的数字。 “军团长!”“军团长,咱们撤吧!”“军团长,请下令!”各种各样的声音通过生存辅助仪集聚到了艾里留克耳前,更加加剧了他的进退两难。 如果是撤退,自然可以保存实力,但连巨颚的皮都没打一下就退了,那死的4000弟兄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这次的攻击很明显是敌人有计划的进攻,敌人可能做了在雪原集团军撤退的路上伏击的计划,那么撤退就是撞他们枪口上了。 但如果是继续围剿巨颚,那么以现有的战斗力很明显是凶多吉少,就在这时,上千条汇报中,艾里留克听到了一句报告飘过。 “报告军团长,步枪第二、第八中队连带第二中队随军医疗队全员无伤。” 那是张言河的声音,艾里留克瞬间愣住了,他直接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分钟,这半分钟里没有去听其他的汇报。 艾里留克并不认识张言河,但真正吸引他的不是张言河本人,而是张言河说道这句话。 为什么这两支队伍没事?而且明明是两支队伍,甚至还有一支医疗队,本该是三个士官长汇报现在却是一个人一起报告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三支队伍在一处汇合了,而且他们都没有被袭击。 那他们一定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被袭击,但现在想这些都无所谓了,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了为什么这两支部队不被袭击也没用了。 就在艾里留克正准备宣布撤兵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张言河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听觉中。 “报告,我们发现了一个海姆达尔的军火库,里面储存的物资虽然不足以填补损失,但应该能恢复个八成。”张言河是这样说的。 而我们一群人都挤在雪洞门口,把张言河举得高高的,这里信号是真的不好,收发全靠高度。 “什么!”艾里留克还没发言,一旁听的认真的副官先吃惊道。 “都安静,刚刚那个士官长,你把你那边情况汇报一下。”艾里留克向我们这边下达了指令。 “我们发现了一个海姆达尔的地下基地,但已经被感染者摧毁了,里面物资几乎没动,我们昨晚就是住在这里了。”张言河如实汇报道。 第八中队的士官长推了推张言河,“抱歉,是今天早上发现了这里,昨晚住这个地方外面,没发现。”张言河修改了一下言论。 好家伙,但愿艾里留克没发现张言河说的话,要是我们昨天晚上就发现了这么大个军火库不报告,那估计会以为我们想私吞吧。 但艾里留克的确没在意这个小小细节,反而将军们瞬间吵了起来,“海姆达尔的指挥中心咱们的确是一直没找到,但如果这么看,那么昨晚的感染者就不是他们指挥的了。” “不可能,如果说他们的地下基地早就被摧毁了,那昨晚的袭击是谁操控的?而且感染者怎么会攻击能够操控感染者的海姆达尔?”将军们的频道一片杂音。 这是我们大家商议后决定汇报道结果,我不会知道这将直接导致几天后雪原局势的巨变。 艾里留克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物资问题解决了,那么我宣布——围剿巨颚作战计划正常进行!”他下令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隐匿的帝王 我忙了起来,确切的来说,是我们整支队伍都忙了起来。 “给。”张言河接过一支红色的信号烟棒,将它在双手间一折,随手扔到了空地上,伴随着如同电焊般灼眼的亮光,红色的信号烟顿时从地上冉冉升起。 就在刚刚,我们已经收到了来自雪原集团军最高统帅,军团长艾里留克的命令:留在原地并接引其他部队搬运物资到雪谷。 随着红色的浓烟聚而不散地升向空中,逐渐越飞越高,附近的队伍纷纷望见了信号烟,“报告,确认坐标,是信号烟。”负责观测的士兵迅速用手中的仪器测量出了他们与我们之间的距离。 而另一边的另一只队伍也同样望见了信号烟,“全速前进!”带队的士官长右手一挥,带队向前跑步前进。 而在雪洞门口,我们已经将海姆达尔军火库里的物资一样样搬了出来,分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放在一旁,这样有其他队伍的士兵经过时便会随手拿上一份,都不用自己整理了。 虽然基地里的海姆达尔人员的尸体和外头感染者的尸体都妥善处理好了,但那个疑问却没有被解决,反而是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作为始作俑者的海姆达尔基地会遭到尸潮的袭击?被造出来的感染者为什么反客为主地袭击了它们的造物主?”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亚叶轻盈地走到我身边,她脚上的军靴将脚下的雪地踩的嘎吱作响。 “怎么了?感觉你一脸忧愁。”她问我。 “这么明显吗?”我将头低下,将两瓶止疼药分别放到两份医疗箱里。 亚叶点了点头,“你有心事的时候,表情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看上去就好像……去厕所然后发现没带纸。”她形象地描述道。 “我是有一个想法,不过在证实前不能告诉你们,不然有可能误导你们的思路。”我简单地回答道。 无论是刚走过来时作为哨兵的老弱病残感染者,还是昨天晚上出现的刺杀型感染者,又或是被摧毁的海姆达尔基地,都在告诉我一个恐怕显而易见的事实。 感染者是有统帅的,这个结论早在两年前就被得知了,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与之前都不同。 尸潮是受到海姆达尔的操控进攻人类的,只不过人类找不到大部分他们的基地,但这次不同了,这片区域里的海姆达尔基地已经被摧毁了,那么这群感染者是听谁的命令对我们发动了这次攻击呢? 虽然说着不能误导他们,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有个思考的时候小声嘟囔的坏习惯,所以我的嘴中已经将这个答案念了好几遍,“这片地区的感染者可能拥有了自我意识。”我的思维想到了这里。 从目前遇到的感染者来看,应该还是普通的感染者,那么就是高阶的感染者产生了意识,进而使用自己的能力操控其他低级的感染者为其所用。 高阶感染者的确拥有这种能力,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某个骑士级的感染者抬头咆哮一声就围过来一群普通感染者的。 而它们甚至能分辨出感染者是否听命于自己,海姆达尔手下的感染者因为无法被它们控制,所以干脆直接摧毁了这片地下基地。 而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这只隐藏在雪原深处的感染者的统帅至今没有现身,发动进攻的全是一些低阶的感染者。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棋局开局,卒先行”,意思是在战争刚开始打的时候,作为帝王不会在第一时间便带头冲锋,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先去消耗敌人,而目前的情况竟然及其类似。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这真是太可怕了。”我不由地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恐怖了。 “的确可怕。”亚叶接上了我的话,“照这么说,雪原感染者们的统帅最有可能的就是巨颚体了,除了它,没有其他感染体能做到让雪原上的所有感染者都在这片地区埋伏我们。” 我吃了一惊,“亚叶姐,你是会读心术吗!”我一脸懵逼地问她,明明刚刚我才想出来的想法,怎么她就立刻接上话了。 但亚叶只是歪了歪头,“你刚刚自己嘴里嘟囔的,只不过我耳朵好使,一不小心听见了而已。”她解释道。 “啊?我嘟囔了?有吗?!”我一脸不可思议,“有。”亚叶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再次走向物资区整理剩下的东西。 但现在想太多反而无用,感染者的帝王尚藏身于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而我们只能力求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这时,张言河将面前的最后一份物资也递给了快步经过的士兵,“寒露,咱们准备走了,这里已经被搬空了。”他往我这边喊。 我急忙答应了两声,把自己的行李背包甩到背后,“快点,中午前咱们得到雪谷跟大部队汇合!”不远处又传来了张言河的喊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光柱 “步枪兵第八中队。”约翰德对营帐门口的卫兵报上了队伍号,随后站在卫兵身边冲所属中队的士兵们挥手。 500位士兵迅速从他面前进入到了阵地,在此之前的雪地已经被提前来到的其他部队踩出来一条道路,虽然因为温度原因也不泥泞。 “步枪兵第二中队。”张言河在约翰逊他们经过后率领着自己的中队也走上前去。 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张言河在自己负责的500位士兵都进入阵地后也尾随其后走进了这片战场。 战场供分为两片,山谷外的一千米和这一千米外的帐篷群。 这片帐篷群绵延十几公里,后方仅有一道薄薄的铁丝网和几个供人进出的哨站负责让部队经过,因为后面不需要多做防备。 但阵地的前面可谓是防守森严,从山谷口到阵地的一千米内遍布铁刺圈与触发式地雷,仅有两三条被红色颜料勾画出的直线在地上指导出哪里可以走。 而阵地前沿则修筑起了宏大的防御工事,士兵们用工兵铲挖出了一条深五米的巨大壕沟,挖出来的土也没有被浪费,在挖的过程中,便是一个人挖,一个人在旁边撑着个大麻袋等着,壕沟挖好了,沙袋也填充的差不多了。 倘若感染者想要攻击到我们,必须要穿过那片范围极广的雷区,然后再用身体填满这道五米深的壕沟哦,最后才能爬上这堆砌的有五米高的沙袋墙。 而这片防御足以抵御住近两万的感染者了,到时候如果只剩下了不到两万感染者,那么战力基本就持平了。 “我觉得不仅应该注重于前方,后面必须安排足够的人手进行防御。”中心主帐中,一个负责参谋少将对艾里留克说。 而其他将军也纷纷点头同意,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次的敌人可不会只是傻傻地往前冲。 一旦再出现后方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感染者的情况,那么仅凭阵地后沿的那道铁丝网估计不用五分钟这个阵地上就没活人了。 “你们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艾里留克沉思了片刻,“那么有谁出个主意?”他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将军。 这场仗是必须绝对谨慎的,目前雪原集团军的全部将军都集中在了这个营帐中,一个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了。 “可是我们根本分不出来人手去后方驻守。”另一位中将提出了他的意见。 雪原集团军的感染能侦测仪是全贸易联盟最稳定的,根据侦测部的探测,不说整片白树高地,就连带乌兹矿场和极地冰原的整片雪原地区,都是这个雪谷的感染能含量最高,换句话来说已经能确定巨颚就在阵地前方的山谷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片山谷的地形原因,平日能精准定位到感染者形状的仪器竟然只能看见这片山谷里有一片几百米的感染迷雾而不能确认巨颚体的具体位置。 “这么大的感染体,我们不可能定位错,它想要进攻只能从前面来,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后头。”侦测部长捏着手中的材料说。 艾里留克皱了皱眉头,大家都唉声叹气,现在的情况及其严峻。 如果是防前面,那后面很可能会出现像之前那样被偷袭的情况,虽然后方几公里的雪地都被仪器扫了个遍,显示雪地下面并没有感染者,但天知道那群可恶的感染者会从哪又神出鬼没地冒出来。 但就目前来看,原本准备的反巨颚武器都无法使用了,临时从海姆达尔发现的军火也仅能勉强支撑作战,如果不集中到前方,估计根本拦不住巨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维克托却开了口,“报告军团长,我愿率领全医疗部死守后方。”他狡黠地笑了笑。 “医疗部毕竟不需要上前方太多人,而基础的火力还是有的,所以后方就交给我吧。”维克托整理了一下他整齐的头发,同时看向艾里留克。 “你们能守住吗?”艾里留克相当怀疑,医疗部的都没有重武器,大部分都是手枪,但维克托立刻就点了头,“至少能撑到让前面的重机枪和火箭炮调转角度。”他回答道。 而除了主帐中长官们的议会,作为士兵的我们也在各处备战。 我的两把左轮都装填好了子弹,剩下的子弹藏在身上各处,一管病毒血清被我卡在了弹巢的侧面插槽中,大腿上分别挂了氨基酸血清、镇定剂和病毒血清。 “带个背包不就好了,有必要吗?”亚叶见我将一枚子弹用细绳栓了挂在脖子上,又将几枚子弹放在衣服的内兜里。 张言河那边都在腰上的弹挂上放了四五个弹夹了,我才在身上藏了四十颗子弹。 但还没等我解释,张言河便替我说出了原因。 “他那枪斗术不轻装上阵施展不出来。”张言河是这样说的,可不是嘛,后空翻的时候换弹要是身上带了一大包东西怎么翻的起来。 我将靴跟上的马刺紧了紧螺丝,然后用手指拨了一下,锋利的马刺转了起来,在轮轴上发出没有什么摩擦的流畅声音。 别人不知道我的枪斗术,张言河可是知道的非常清楚,“两个绝技,回身枪、飞绳术,寒露很出色。”他从我旁边走过,继续收拾他的弹夹。 所谓回身枪就是在转身的时候瞬间锁定敌人位置开枪,而我的飞绳术说实话完全不如师父,我在十步内套中个啤酒瓶算好的了,师父能在百步以内牢牢套中成年野牛的脖子。 不过秀一手还是可以的,我从腰上解下绳子,在空中抡开一个绳圈往前面一甩,然后再用手一扯,一个啤酒瓶就到了我手中。 一发一发地炮弹被推入了炮膛,只待需要它开炮的瞬间,各处的重机枪也都安装上了弹夹,整理好自己装备的士兵们各自找好了位置或趴下或坐下,就等开战的一刻到来。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突然冲过来,所以先做好准备总没问题。 就在这时,我背后有一道光直冲云霄,我看到我的影子迅速向前面延伸,当我转过头时,我几乎被吓到了。 那是一道蓝色的巨大光柱,由我们阵地对面的山谷中射出,直接射进了山谷顶上厚厚的云层中。 大地仿佛也在颤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不住地抖动,“地震了吗?”我尽全力保持身体平衡。 “不,不是地震,是那玩意的余波。”张言河指着那边比太阳都耀眼的光柱,因为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过多,所以冲击波甚至影响到了大地。 “滴滴滴滴——”阵地各处的测量感染能的仪器都跟到了时间的闹钟一样发出了提示音,并且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侦测部的人员看着仪器显示屏上爆炸增长的读数,几乎将眼珠子瞪了出来。 大家都看见了那道直冲云霄的光柱,阵地上惊叫声四处起伏,正在吃饭的人将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正在装子弹的人将子弹掉在了地上,我双臂平展开才好不容易稳住。 但没过半分钟,那道光柱似乎是被截断了光源一样消失了,仅剩下了天空中愈加阴沉的云层。 而原本吵闹的侦测仪器也都逐渐恢复了正常,阵地上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我们大家集体做了个梦。 “呐……言河,你看见了吗?”我小声问张言河,“嗯。”张言河的脸色不太好,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玩意!”我听到背后的其他士兵喊了一句,接着,阵地上如同炸了锅一样。 而主帐中的将军们也感受到了动静跑了出来,见到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急忙维持秩序。 “军团长,您来看看这个。”就在刚刚,侦测部长已经被手下的观测员拉过去看了一下仪器,现在他又将艾里留克拉到了仪器面前。 艾里留克眯起了眼,那每一秒刷新一次的读数明显显示,就在刚刚出现了一次感染能高峰,所产生的能量估计能直接击穿雪原要塞五十米厚的城墙了。 “怎么了?”我问张言河,见他不说话,又去问亚叶,但就在这时,我看见几百布外的艾里留克拿起了腰间的对讲机。 接着,我们所有士兵都听到了他的声音:“雪原集团军的士兵们,开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雪,覆盖尸体;鲜血,弥漫大地 艾里留克虽然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就目前大家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足够军心涣散了,他要做的就是先稳住我们。 但不知不觉间,原本天上阴沉沉的灰色积雪云竟然从山谷顶上开始,一点点变成了黑色云层,并逐渐蔓延到了我们的头顶。 还没等艾里留克说什么,在我们的注视下,头顶上遮天蔽日厚厚的云层竟然开始落雪。 落雪在雪原上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一天一小雪,三天一大雪都是正常现象,但这场雪是我活了十八年都没见过的旷世奇观。 我一开始真的不敢相信那是雪,因为那雪很明显是黑色的,如果说普通的雪花是晶莹透亮的白水晶,那么这些天降之物便是带些晦暗的黑水晶。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在我们刚来雪原时那位老列车长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的姿势。 “那是天使从天上落下的羽毛。”他是这样形容的,即便是在这千疮百孔的末世中,老先生也没有放弃乐观的心态。 “今天我也遇上天使了,不过看样子是堕天使。”我向前伸出我的右手,试图接住一片轻盈地黑色的羽毛。 一片一寸长,微微弯曲的黑色羽毛随着空中的微风在我面前打了个转,随后缓缓地坠落向我的手心。 “真是不可思议。”亚叶看着空中飞落的黑雪,这种情况是她闻所未闻的。 大家纷纷都抬起了头,望向这纷纷扬扬的黑雪,就连艾里留克都停下了脚步。 唯独只有张言河面色凝重,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天上,仿佛觉察出了什么。 在落雪的飒飒声中,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刚刚平静下来的感染能侦测仪器又开始发出了细小的滴滴声,电子屏幕上的读数也在一格一格地上升。 就在我的手就就要接住那一枚黑色雪片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让我手一抖,雪花被我手挥起的小小气流扇到了一侧。 “喂,你没事吧!”我身边的张言河立刻转身,扶住了旁边跪在地上喊叫的士兵。 那士兵的左手紧紧捂着右手,双眼被手臂上的疼痛紧紧闭着,但很明显他相当痛苦。 “寒露!寒露!”张言河都不用叫军医,直接回头点名道姓地喊我过来。 “什么情况!”我先环视了四周,可周围全是自己人,而且刚刚明明没听到枪声,而且这是营地中心,怎么可能有敌人发起攻击。 难道是走火了?我迅速掏出了止疼药和绷带,如果是击中了手,就算是手枪子弹也能给打骨折了。 “不过好在因为是刚打出来的枪伤,可以不用消毒了。”我刚蹲到那位士兵面前,张言河已经把他摆到了一个方便我包扎的姿势。 “别紧张,别紧张,先吃点药,就不疼了。”我从手掌大小的药瓶里哗啦倒出来一把止痛片。 我治疗往往同时都会注意到伤患的心理状况,比如在队友受伤的时候,会优先用身体挡住他的视野,这样让他看不见敌人会有一种我能保护他的感觉,也方便我治疗。 就好像现在,虽然两三片止痛片就够用了,但这时候不仅要给他身体止痛,更重要的是让他在心理上也放心,所以这一把吃下去会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这样分散了注意力也就真的不痛了。 但当我喂他吃下那一把止痛片,准备收拾伤口的时候,我把伤兵捂住伤口的左手拿开,竟然发现并不是枪伤。 “这是……”我的目光注视到了伤兵手背的伤口,那情况竟然类似灼伤,但很明显不是灼伤。 伤口周边发黑,甚至有浮肿的迹象,伤口内部隐隐发蓝,似乎被腐蚀了一样。 而这种状况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在末世的这两年,我对付过无数只蜘蛛,但无论是哪只蜘蛛,都具有毒液喷吐的技能。 不光是蜘蛛,许许多多的感染体都会毒液喷吐。 而被感染体的腐蚀毒液击中的活体就会出现这种伤口,这还不是普通的感染病毒。 普通的感染血液并没有多么威胁,就算人类把手伸进感染血液里,只要没有外伤,病毒就渗透不了皮肤,只要尽快好好洗个手再嚼一片抗感染药就没事了。 但这种状况明显是比普通病毒要腐蚀性百倍的腐蚀毒液,可这里是营地中心,别说那么大一支蜘蛛,就连个普通感染体都连影都没有,究竟是哪来的攻击?我一脸懵逼。 但就在这时,那种腐蚀毒液的颜色突然从我面前飘过,那毒是什么颜色来着……在我恍惚期间,又有无数黑色的雪片从我面前飞过。 我猛地伸手握住了了一片黑色雪花,顿时,一股灼烧感从手心传来,被疼痛刺激,我的双眉间不停颤动着。 这时,周围不断有士兵接触到了这种雪花,惨叫声在蔓延,从一个两个,到一群两群,随后是整片营地。 “别碰!有毒!”我一边回头对张言河喊,一边用力勒住手腕,防止毒液进一步扩散。 但我宁可让手上剧烈的疼痛导致我呲牙咧嘴,也不会吃上一把止痛片,因为作为军医本人,受伤了必须要时刻知道自身伤在哪,所以不能阻断痛觉。 记得以前跟张言河聊天的时候问起来过,“哎言河,你说如果我同时和一个士兵受伤了,我先治疗自己是不是很自私?”我是这样问他的。 张言河只是摇了摇头,“医生都受伤了怎么救伤患?”张言河点出了本质的问题。 我看了看被张言河搀扶的伤兵,一咬牙先把液态的抗感染药泼到了自己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紧紧地缠上。 好在张言河刚支起来的帐篷就在旁边,张言河和亚叶分别迅速将我和那位伤兵拖进了帐篷里。 张言河小小的双人帐篷一瞬间挤了四个人,我可真庆幸我和张言河习惯住一个帐篷所以他没买个单人帐篷,不然我们四个都得死在外头。 “呼、呼……”死里逃生的我们大喘着气,还没有从突发的状况下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雪是有毒的?刚刚那光柱又是什么?外头现在怎么样了?我的脑袋及其混乱。 虽然隔着帐篷看不见外头,但听着外头的声音肯定不怎么妙,尖叫声四处起伏。 我甩了甩头,不行,这时候应该安心下来处理伤口,一旦病毒蔓延到心脏,那就算是甄选城的医疗技术也无力回天了。 我先翻开我掌心的绷带,看着发黑的伤口逐渐恢复成了红色,我这边应该是不会感染了。 那么接下来是另一位士兵,我先给他撸起袖子,他手臂已经从手掌黑到了手腕,随着血液流动,感染病毒在由手臂往躯干蔓延。 我刚想伸手拿感染药,“这个。”亚叶递过来一支注射器,里面摇晃着不透明的白色溶液。 “液态抗感染药不是没了吗?这白的是什么玩意?”我问她,虽然是亚叶递过来的,但我也不能直接给伤兵注射啊。 “我把抗感染药片磨碎了冲水,但愿能起效吧。”亚叶的背包落在帐篷外面了,要是我们有谁敢伸手出去拿到,药品的问题就解决了。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言河,火!”我冲张言河说了一句,他把帐篷里的一张废纸揉成球,然后把一枚子弹头拔掉,火药放在步枪的击锤旁边,随着他扣下扳机,一点火星顿时燃起了那团纸。 瞧瞧,我身边总是有这么好的队友,没有液态的抗感染药,亚叶能用药片磨碎了冲出来,没有打火机,张言河也能给我弄出火种来。 我将注射器的针头在火上仔细过了一下,说真的,对于我来说,给针头消毒就三个程度,有酒精的时候用酒精,没酒精的时候用火,要是连火都没有了就用唾沫在嘴里过一遍。 我按住伤兵的手臂,将针头扎进了黑色还没蔓延到的位置,然后将白色的溶液推了进去。 在喂伤兵吃下药片后,我们将他平放在了帐篷靠后的位置。 张言河小心翼翼地拉开帐篷一角,然后又迅速拉上了拉链,“还在下,我们目前被困住了。”他说道。 但外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尖叫与哀嚎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的爆炸声,我们听的真真切切,是阵地前方的地雷被引爆的声音。 “发现感染者!一大群,在山谷口往我们这边冲过来了!”我们的生存辅助仪中发出了前哨的报告。 一瞬间,猛烈的炮声和火力点发出的枪声掩埋了这片阵地,“都出来迎战!敌人的数量没有我们人多,再拖下去它们过来了就都得死!”东部防线的指挥军官先发出了指令。 接着是西部的指挥官也发起了进攻的命令,我们知道,我们中部防线自然也不能例外。 “伤兵可以留下,你们在这里等着。”张言河把头顶上的军帽一扔,套上了那边伤兵的钢盔,“说实话,我觉得还是这顶钢盔适合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反而军官戴的不如士兵安全。”张言河把战术手套一戴,防弹面罩也卡到了脸上。 接着他就一头钻出来帐篷,其他帐篷里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接到指令,从自己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 他们中许多身体都没有张言河包裹的严实,黑色的雪花无处不在,腐蚀着他们裸露在外的手和脸,但他们只是相互搀扶到火力点附近向山谷的方向开枪。 “可恶,怎么又自己走了!”我猛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支橙红色的安乐剂一下扎进了左肩琵琶骨下方的位置,那里的肌肉距离心脏最近,能在最短时间里将药效蔓延至全身。 亚叶看着我将那管血清注射进体内,“寒露,那是什么血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问我道。 但我没回答她,只是用刚刚给伤兵注射的注射器扎了自己的手指一下,明明血都出来了,但除了感觉有点痒痒的,其他没有什么感觉。 “亚叶姐,那兄弟还有三分钟应该就能恢复健康,你在这照看一下,我去帮张言河。”我掀开帐篷就飞奔了出去。 刚探头,一片雪花就擦过我的脸,但我根本没有感觉到,继续往前跑去。 当我站在一个沙袋叠高的火力点上时,大伙已经各就各位的忙起来了。 四个半人高的箱子分别被堆在机枪手两侧,箱子顶端搁上了一块木板用作遮雨棚,而更多的士兵就顶着一块木板,趴在沙袋上往前射击。 我看见近三万的感染者朝我们飞奔了过来,但最明显的却是那大片感染者背后的一只巨型特殊感染体。 它有八米多高,快十五米长,巨大的脑袋比解放卡车的头还大了好几圈,通体乌黑,背上有一根根的尖刺刺出,两条有力的前肢扒着地面,但身体后面却没有后肢,仅仅有一条粗大的尾巴。 我一眼就看见了它,“这只跟特殊感染体应该是巨颚的一个分支。”阿列克谢大叔当时在希望谷是这么对我说的。 没错,这只特殊感染体从形态上看几乎跟我逃出希望谷时遇到的那只一模一样,除了颜色是全黑,那只是灰色的,而身体上明显现在我面前这只要更大。 “这就是……西陆七大恶魔之一的雪原梦魇——巨颚体!”我迅速将双手的左轮抬了起来,在生存辅助仪的屏幕上看着也没什么,但真正遇到了真的触目惊心。 张言河在一开始就盯上了它,对于张言河来说,打中这种脑袋巨大又移动奇慢无比的怪物简直比平时他打的靶子都容易。 但随着他一梭子下来,四十发子弹全部命中巨颚的头部,但它完全跟没有事一样继续往前移动。 “啧……怎么可能。”张言河直接把弹夹往后一扔,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哪还有时间慢悠悠的把弹夹放回腰间。 而我看见毫不间断的火线直接击中巨颚的头部,就知道是张言河打的,而我是对付过这种类型的感染体的,当即就觉得不对。 “言河,别在它身上浪费子弹!它身上有防弹皮肤!你打不穿!”我冲张言河喊道。 随着我的喊叫,张言河瞬间调转了枪口,开始了他的高精准射击,平均两三枚子弹放倒一只普通感染者。 既然杀不了这只大的,那么就先消耗它附近的兵力,最后围攻它就好了,张言河是这样想的。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传来一阵阵破空声,那是后方友军的炮弹支援终于打过来了。 巨颚的巨大头部瞬间中了三发炮弹,其中包括两发迫击炮弹和一发对坦克贫铀弹,但当烟雾散去时,我们只看见了它正在快速修复的伤口。 只有那发威力能击穿一尺厚坦克装甲的贫铀弹对巨颚的防弹皮肤造成了有效伤害,那两发迫击炮弹甚至没有对它造成一点威胁。 甚至那种穿甲弹打出来的伤口没有五六秒就被巨颚自身的修复能力给恢复了原样。 “(东煌粗口),那玩意还能怎么打!”我切实的听见一向文明的张言河问候了巨颚的祖宗。 “寒露,你不是说你曾经弄死过一只吗,怎么打的!”张言河回头问我。 我连连摇头,在当时多亏了好心的的飞行员大哥把他最贵的塔沃尔步枪和两弹夹的穿甲弹给我扔了下来,加上我还是把枪口插在当时那只特殊感染体的伤口里进行的负距离射击,所以它的防弹皮肤没用上。 除了这些,更别说还有一架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掩护和在此之前阿列克谢大叔把它消耗到了残血。 这现在还能怎么打,雪原集团军比快乐101穷的多,别说武装直升机,普通载人直升机都没有一架,现在想想我在快乐101工作的时候能天天坐直升机出任务上下班真他娘的奢侈。 而且我上哪去再找把塔沃尔和一个阿列克谢大叔! 我一个后空翻,用密林斗繁星在空中甩出去12发子弹,阵地前蜂拥而来的感染者又倒下了一排。 这可真是轻松极了,这尸潮能看到边,西部战线84万感染者我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啊!”我吼出了这句话,两三下将弹巢重新装满子弹,随着我的双手蝴蝶般地一挥,又是一排前面的感染者倒下。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巨颚高抬起了它巨大的头颅,我当然知道它要干什么,“言河,不是,大家都趴下,它要喷毒!”我高声喊着。 随着我们一起低头,巨颚猛地一张嘴,竟然将一口黑色的毒液分散成了四十多处毒液,如同天女散花似的从我们头顶飞了过去。 我看着密集的毒液从我们头顶飞过,似乎目标不是我们,但随着后方的支援炮弹再也没有打来,我反应过来了,它直接给我们把重火力瘫痪了。 “啊!”后方炮兵阵地上,尚且存活的士兵摇晃着自己旁边不幸被击中的战友,但怀里的人已经不可能醒来了。 更多的人没有直接死去,而是胳膊或者腿被击中,残肢从躯干上被腐蚀下来,伤兵握着自己的断手尖叫。 他们活不下来的,先不说那些断肢的士兵已经开始大出血了,就算没有大的伤口的,也没有足够的药品供他们阻止病毒从伤口向身体蔓延。 炮管上不断地冒出难闻的酸臭白烟,两米长的炮管竟然跟胶皮水管一样弯曲了下来。 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从阵地后方传来,是被腐蚀了的炮弹箱自爆了。 “后方阵地急需医疗兵!求求了,救救我们!”对讲机里的声音沙哑而痛苦,甚至还带着哭腔。 我一拳击打在了身前的沙袋上,这家伙竟然学会了我们的招数,我们打过去一批炮弹,它就学着散射着喷过来了一批毒液,还根据我们炮弹击中它的轨迹计算出了我们炮兵阵地的位置。 失去了后方重火力的支援,我们在前面的士兵根本撑不住,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士兵因为天上的黑雪在开枪的时候倒下,他们裸露在外的伤口起满了恶心的疮口和浮肿。 尸潮已经拥到了壕沟的位置,不用两分钟,这个五米深的壕沟就会被感染者填平,然后死的就是我们了。 “寒露。”亚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边,她扶着那位伤兵,身上披着一大块帆布,勉强遮蔽着黑雪。 “上来干嘛?带他去离卡车近的地方!”我冲亚叶喊,照这个程度,前线被攻破就分分钟的事了,一旦军团长下撤退的命令,离卡车近的人就可以优先撤离了。 但亚叶摇了摇头,那位伤兵也摇了摇头,从地上捡起了一位死去士兵的枪。 “谢谢你给我捡回来的命,但我决定再把这条命扔给感染者。”这位伤兵对我说。 “言河!”我扯住张言河的袖子,“寒露,稳住。”张言河目不转睛地继续开枪,底下的感染者一个个倒下,却不见减少。 就在这时,生存辅助仪终于来了上面的命令。 “撤退,快撤退!”我小声祈祷道,但希望几乎是在同时被打破了。 “所有雪原的士兵们,准备冲锋。”艾里留克无情的声音从那个小小的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但在艾里留克说完这句命令后,他一脚迈上了雪原集团军的吉普车,随着司机重重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撞开了阵地后方的栏杆,向这远离战场的方向驶去。 有士兵发现了长官们正在撤退,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卡车的车门,“长官,带上我一个!”他哭喊道,但回应他的并非是长官用手把他拉上去,而是一枚送他归西的子弹。 放下偷偷逃离的长官们,另一边的前线,我们已经达到了浴血奋战的地步。 我的嘴唇颤动着,手指扣扳机几乎扣到麻木,“去死!”一个士兵猛地拉开了手上手雷的拉环,然后将手雷用力丢在了下方的尸潮中。 沉闷的爆炸声从无数活着的尸体中传来,又能炸死多少感染者?三个?四个?还是说只是伤了这群家伙? 一口毒液猛地击中了我旁边的一位士兵,“不让我留全尸,你们也别想留!”他竟然将一桶汽油往下一泼,然后将全身的手雷抓在手里拉开从高处跳了下去。 沙袋墙下方一片火光,“兄弟,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到。”有士兵将死去的要好的战友平放在地上,用自己的上衣为他裹尸,然后一手持自己的枪一手拿他的枪在次冲上前线。 士兵们早已不知道手中的枪声自己的还是逝者的,如果是自己的,就算是自己战功,如果是已逝之人的,那就当给他送行。 终于,一处沙袋被感染者推开,无数感染者从那个缺口涌了进来,有士兵堵在那个缺口开枪,几乎是钻进来一个就被击倒一个。 但子弹最多就那么多,士兵打完了那个弹夹,终于,在一只感染者扑上来的时候,枪膛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空弹声,下一秒他被扑倒在地。 “妈的,送走了二十三只,不介意再来一只!”他在喉咙被咬住的同时,一刺刀插进了脸前感染者的太阳穴。 我已经有好几分钟没有听见我们这个火力点的机枪声了,当我转过头看去的时候,机枪手已经趴在重机枪上,身体还保持着温度,但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了。 我看见这台重机枪旁边的防弹钢板少了一侧,这架重机枪还是我从帝国军营中夺下来的那架芝加哥钢琴。 这次战斗真是全盘皆输了,我们没有想到巨颚竟然能让天上出现感染雪来封锁我们,在我们被困在帐篷里的时候再发动进攻。 我们那时候的状态已经是全员负伤了,根本不允许继续作战,即便是我们人数比感染者还多一万,但真正打起来真的战力不足。 “不愧是恶魔,实至名归啊混蛋!”我怒吼着将又一次装满了的左轮瞄准了巨颚,我知道打不死它,但我就是想打它! 更多的缺口在防线上出现,我们的人数正在急剧减少,张言河手中的枪膛也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但他身上别说是弹夹,就连散装的子弹都没有一发了。 “寒露,你那边还有多少子弹?”张言河脸上的防弹面具斜着挂在脸边,头盔也多了许多凹痕,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早已把子弹打完了,就在手中紧紧地握着一颗手雷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还剩一颗雷,够送咱俩了。”我一脸痛苦地回答他。 安乐剂的药效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灼烧般的疼痛,似乎已经全身都被点燃了。 “寒露,张言河,咱们要不……往后方移动吧?”亚叶也一脸泥土,她头顶的军帽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手中的手枪也空了,身上衣服多出撕裂。 张言河默默不语,我知道他说不想走,“言河,咱们走吧!”我这时也发现了端倪,冲上去摇晃他。 “寒露,你和亚叶走,看看能不能带走俩还活着的伤员,我留下。”张言河说着,又从地上捡了几颗子弹。 “要走一起走啊!”我冲我的好兄弟喊,但张言河固执地摇了摇头,“当逃兵并不可耻,因为人类本性如此,但总要有人留下,去守护人类希望的火种。”张言河把子弹推上了枪膛。 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了,一只手一把扯住了张言河,“言河!”我哭喊道,另一只手指向后方的营地,“自从二十分钟前,我们接到进攻的指令起,我们就没有再接到任何命令了!”我喊道。 “你听听后面还有声音吗?!那群长官已经跑了!我们被抛弃了!”我瞪着眼,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我们身边脚下躺着的尸体都曾经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我们为了雪原集团军的胜利死守到了这一刻,但后面的长官根本没有想要跟我们并肩作战,他们在给我们下了命令后,就用我们当挡箭牌拖住尸潮开车跑了。 “呜呜呜……”我看着自己的眼泪从空中滴落,跟脚下战友们的血融合到一起。 他们中有的跟我一起在食堂吃过饭,他们有的跟我们出过外勤,他们中有许许多多都是我从帝国士兵都枪口下拖回来的,而我也没少受到他们照顾。 三面防线已经没有枪声了,一个接一个的感染者从缺口鱼贯而入,每一面防线都是近七千人的命。 “艾里留克,如果我寒露能活下来,我以躺在这里的七千名士兵的生命起誓,我要杀了你!”我跪在一片血泊中,双手黏糊糊的都是血腥。 我当然知道怎么活下去,但我怎么下得去手!去残害我那些苟延残喘的同伴们?! “呐,言河,亚叶姐,我知道怎么活下去,感染者是有趋群性的,咱们仨分开藏在三个方向,这样咱们仨里就只会死一个了,感染者们会往那个人的方向走,其他两个人就安全了。”我是这样骗张言河和亚叶的。 “言河,亚叶,我们都不会死,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我咬住了牙,缓步走向了阵地后方。 在他们走后,我快速将还没断气的奄奄一息的士兵们拖到了一起,让他们背靠着背坐在一起。 “是……寒露医生吗……”在我拖着一个意志不清的士兵时,我听见他小声问,我动作顿了一下,是我救过的人。 “上次你救了我,这次也谢谢了,呐,我能活下来吧?”他颤抖着问我,我尽全力忍住了喉咙里的硬咽,“会的……会的你当然会活下来。”我带着哭腔将他拖到了那群还没断气的士兵身边。 明明我作为军医是救人的,但我竟然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残害了自己曾经救过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趴在远处的一处帐篷里,双手抱住头痛哭,我能看见,尸潮迅速发现了那边有十几个活人的反应,随后被吸引了过去。 “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给你们报仇,我发誓!”我捂住了脸,全身的灼伤痛很痛,但疼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唯一能减少我心中的负罪感的方式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边走 军用吉普车不知道往前飞驰了多久,车载的油量几乎都已经见底,但感染者却如影随形。 车队的后面落下了一连串长长的兵线,那是无数跑的连鞋底都开了胶的士兵。 而这片混乱的士兵经过的路线上只留下了一地狼藉,雪地上遍布杂乱的脚印和被急匆匆的扔下的负重物资。 一个士兵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了双腿上,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全身都沉重的要死,肺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是看见军官们上了车,随后有些人开始跟着跑,他便追逐着那些人来到了这里。 但一路上遇到的感染者没有两千也有一千了,就仿佛自己身后甩不掉的影子,往哪个方向都能遇到上百的感染者。 “那群感染者怎么可能追的这么快?!车速可是都达到110迈了!”司机尖叫着,但面前又出现了一波感染者,他用力打了个方向盘,车的一侧几乎是擦着感染者漂移了过去。 车上的人平均每开出去几百步就会看见一波面目狰狞的感染者出现在车头正前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完全分不清雪原究竟有多少感染者了。 其实并不是感染者有多么多,多到了全雪原都是的程度,而是早在还没开打前的那个结论已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的确有一部分的感染者被召集到了雪原集团军回雪原要塞的路上,它们本来是用来偷袭半路回城的军队的,但没想到我们先打了再撤退,从结果而言,也就是多等了一天的事。 有的士兵终于耗尽了体力,再也追不上前面乘车的长官,一头重重地栽在雪地里。 而跑在前面的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很快,最先油量见底的几辆车已经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地上。 但还没等他们将后备箱中的汽油灌进油箱中,追逐着他们的感染者便蜂拥而至,枪声与哀嚎以及感染者腐烂的喉咙中模糊不清的嘶吼声再次传来。 山谷前的阵地早已被毁灭的甚至没有一处完整的地面,难闻的硝烟味伴随着甜腥的铁锈味,那是脂肪和血液暴露在空中所散发出的气味。 在这场感染战争中,各处都蔓延着这样的惨相,人类的信念与乐观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挫败的。 这个世界在腐烂,我们的反抗并没有阻止它,而是导致了我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我从藏身的帐篷里钻了出来,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如果这时有人从背后看见我,可能会认为我是一只感染者吧。 身上的衣服遍布破口与划痕,领子少了一半,头顶不知道哪里被划出了一道伤口,血液从额头上流下来,经过我的鼻梁到达我的口中。 一块石头似乎是想要挡住我前进的道路一般出现在了我的脚下,明明它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可平日轻轻松松就可以一脚踢开它的我竟然被它一绊,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在了地上。 “寒露!”“寒露!”张言河和亚叶不知道从哪里快步跑来,迅速将我扶了起来。 刚刚着地的时候,我的手臂甚至都没有力气条件反射的撑地,鼻梁狠狠撞了一下子,所以当我被搀扶起来的时候,鼻子竟然也出血了。 亚叶的几缕长发斜着被血沾在额头上,外套上的一半扣子都不翼而飞了,但相比我和张言河已经算衣衫整齐了。 “咱们仨都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张言河将我的右臂搭到他脖颈上,这样我半个身体的重量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呵呵呵哈哈……”我无力的惨笑道,“我们……真是走运。”我指了指阵地后方的大片遍布足迹的脏兮兮的雪地,感染者是追着大部队去了。 而我们也可以顺着足迹找到部队了,由于我几乎已经无力到虚脱了,只好让亚叶和张言河一边一个扶着我往前走去。 而在我们前方两百多公里的冰河边,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追逐着大部队的大部分感染者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与之相对应的,士兵们手中的枪里也空空如也。 “唰——”艾里留克抽出了他腰间的军刀,一边用另一只手开枪掩护,一边飞速挥刀砍杀冲上来的感染者。 应该说不愧是贸易联盟的军团长,艾里留克在几个走位后,被他擦肩而过的感染者纷纷倒下。 动作的顺畅几乎是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只见他在正面迎上一只感染者的时候迅速往旁边一闪,而手中的军刀却出现在了原本艾里留克的位置,随着艾里留克的一记迅猛斩击,感染者脖颈处已经被切断一半,然后艾里留克正好跳到了感染者背后。 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发生在瞬间,以至于士兵们看见艾里留克就往旁边一跳再跳回来那只感染者就倒下了。 还能勉强站立的士兵们纷纷将刺刀推上枪口,后脚一蹬向仅剩的尸群发起了迅猛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条粗大的黑色尾巴猛地甩了过来,艾里留克听见背后的风声便知道攻击已至,随着他一弯腰,那条巨尾从他上方扫过,扫起的气浪甚至掀翻了几个离得近的士兵。 “终于自己出手了吗。”艾里留克左手丢掉没了子弹的手枪,将肩膀上的披风用力扯下。 四周的感染者已经死的不到一千只,而艾里留克目视所及自己的军队尚且还剩下了一万以上,单从数量上看自己竟然占了优势。 但究竟是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才能战斗到现在这一刻呢?不说在行军过程中被偷袭致死的5000名士兵,就在几个小时前,整整两万的士兵都被下令死守阵地,既然巨颚能穿过阵地追上来,那么说明那两万人已经几乎没有幸存者了。 那位年轻的中将的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军刀,他原本人数有两千之多的手下也死的只剩下了站在他身边的这十来个,如今他们一同掏出了近战武器,用钢铁的刀刃去同感染者的尖牙利爪相击。 艾里留克在巨颚强壮的前肢挥下来时猛地一后退,一脚踩在巨颚的巨爪上,猛地一刀砍在巨颚前肢的手腕处。 这把军队可不是用来充面子的仪仗刀,它是真真正正用于作战的战刀,虽然艾里留克不会经常亲自出战,但在平日里将这把战刀保养的特别好,所以当锋利的刀刃触碰到巨颚的前肢时,那贫铀弹都击穿不了的防弹皮肤竟然被刀刃划开了一道伤口。 雪原的士兵们也没有后退,因为背后那条深不见底的湍急冰河已经形成了背水一战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不击杀它,我们家得全死!上!”艾里留克将刀一横,抵住巨颚挥过来的另一只巨爪,可巨颚终究是感染体,力量要远大于人类,艾里留克的身体被压着往后不断后退,双脚在雪地上摩擦出两道明显的轨迹。 两三把军刀从不同角度架住了这只巨爪,那是其他几位将军及时赶过来的帮助。 更多的雪原士兵将枪上的刺刀猛地扎进了巨颚庞大的身体里,但这无异于自杀,几乎是所有的士兵都被刺中巨颚身体后喷出来的高浓度感染血液沾了一身。 不光是病毒的影响,被激怒的巨颚将身体猛地一甩,巨大的尾巴便将几百位离得近的雪原士兵扫飞出去,巨大的冲击波让原本就站立不稳的人类身体直接骨断筋折。 而巨颚之所以被称之为巨颚,这个代号的由来便是这张直径八余米的血盆大口,在它嘴一张一合瞬间,靠近它头部的雪原士兵只看见如同满头星辰一般地上万颗尖牙,便被一口咬住撕成了碎片。 巨颚共有四片嘴,每一片嘴里都有密密麻麻的倒钩尖牙,无论是与其他六大恶魔相比,巨颚的咬合力都是最强的。 艾里留克绝对不敢轻敌,这只帝王级感染体已经杀死了十几位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中的精锐,不光它自身的作战经验丰富,而且还具有各种能力。 就在短短十分钟里,它发出的毒液喷吐已经让几百人丧命,它的甩尾和咬合同样让雪原集团军伤亡惨重,就连艾里留克都在它猛烈的攻击下受了伤。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复生 随着艾里留克单手一挥,锋利的军刀在扑向他的最后一只感染者脖子上开了个口子。 最后一只普通感染者也大张着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冰河边上仅剩下了雪原的一群残兵败将。 “还剩多少人?”艾里留克右手握着军刀,军刀长长的刀刃上,不断有蓝色的感染血液沿着放血槽滴落。 “还剩7000人,但弹药几乎已经完全没了。”维克托报告道,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让自己的手下将自己团团围起来,站在众人的最后。 在他们面前蜷缩成一团的,正是雪原七恶魔之一的巨颚,如今它一动不动,全身遍布伤痕,似乎已经死了。 而巨颚的身边,是成千上百的雪原军人尸体,雪原集团军整整耗费了近四千多人才勉强控制住它。 子弹是一点都没剩,手中的匕首也钝的无法再切割任何东西,身上的作战衣上也沾满了难看的污渍。 “是吗?只剩下了五分之一的人了。”艾里留克转过了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巨颚尸体仿佛成为了他的背景,他的面前这些衣衫褴褛的士兵,就是雪原集团军仅剩的幸存者。 但大家都很明白,目前巨颚已经被消灭了,整个西陆的威胁又少了一个。 艾里留克惨笑了一下,大家也都放松了下来,根据甄选城组建七大集团军的目的,雪原集团军的成立就是为了击杀巨颚,而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们都是功臣,这次的成果报上去后,我们都能进去甄选城郊区。”艾里留克宣布道。 “进市区不容易,但郊区已经有我们的位置了,现在在场的也可以回家,贸易联盟会给每人45万新币作为报酬。”他站着对他面前的士兵们说。 也就是说,大家可以回家了,也许白树高地上的帝国南下问题还没有解决,但已经跟站在这里的这群军人没有关系了。 艾里留克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期间,他背后明明失去生命体征的巨颚又出现了反应,这只巨大的特殊感染者身上的伤口在快速自愈,被艾里留克砍掉的几根手指竟然从断面刺出了几根骨骼,高浓度感染物质覆盖其上形成了新的巨爪。 “我宣布——雪原集团军就此……”艾里留克正要宣布这支庞大军团的解散,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风声,但艾里留克已经躲不开了。 随着一声嘶吼,艾里留克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同时被几百把匕首刺穿,然后整个身体被甩到了空中。 时间仿佛定格了,艾里留克面前那群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重新活过来的巨颚以及被它咬住的艾里留克,他们脸上的恐惧锁定在了脸上。 沾满蓝色血液的军刀在空中旋转飞舞着,但天上阴沉的云层无法让它反射出明亮的光泽。 随后,时间开始流动。 双腿上的疼痛只持续了几秒,随后腰上传来的一阵巨痛让双腿失去了感觉,艾里留克只觉得自己被甩了出去,然后上半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艾里留克喉咙里不断有血涌上来,看着重新扒住大地,两只有力的前肢支起巨大的头颅的巨颚,艾里留克甚至能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在巨颚的口中被咬作几段。 自己从腰部往下的躯干已经没了,巨大的截面中肠子与肾脏随着血液流到地上,虽然还没断气,但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艾里留克是很清楚的,作为常年跟巨颚交手的军团长,他很清楚巨颚的能力是肌体重塑,但明明就在刚刚,众人合力击杀了这只恶魔。 “难道它就连生命也能修复吗?那是真的恶魔……”艾里留克最后只留下了这个疑问,耳边已经开始模糊。 “军团长!军团长!”艾里留克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是自己副官冲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口中不断呼唤着自己,但他根本听不清楚。 副官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然后递到了艾里留克的嘴边,“我的副官……”艾里留克用微小的声音说道。 “军团长!你别死啊,先交代一下下一任的军团长啊!”副官大声在他耳边呼喊道。 艾里留克全身的血液不断从腰间的截面喷涌而出,上半身一点一点的发麻僵硬。 “下一任军团长……给……”艾里留克慢慢地说出了一个上将的名字,而副官在他说完后迅速把他扔在了原地,向着河岸退去。 这就是我们刚追上大部队看见的场景,雪原集团军剩下的士兵和长官们争先恐后地跳入冰河中,然后在湍急的水流中拼命往对岸游。 原本就离河边最近的维克托自然是最快到达河对岸的,看着在河岸边不断徘徊的巨颚,他哈哈大笑。 “感染者不会游泳,即便是西陆七恶魔也不例外啊!”维克托浑身是水的往河边一躺。 这条冰河湍急的水流瞬间就让无数跳入的士兵被卷入了河底的暗流中,原本就身心疲惫的士兵又被冲走了许多。 而不会水或者仅仅是跳河跳晚了的士兵则被巨颚一口咬住,或被它的巨爪一把捏成了扭曲的一团。 一百步外的树林,张言河一把将我和亚叶压在了地上,我们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喘息声。 这情况一旦过去,我们三人必定会被这玩意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但好在巨颚在吃完了河岸边来不及逃跑的人后便调头离开了。 而我们三人则一直趴在地上等待它离开,直到地面的颤动都听不到了,我们才敢慢慢从树丛中起身。 亚叶向冰河对岸看去,河岸边零零散散的全是士兵,水性好的直接游过了冰河到达了对岸,水性稍差一些的则被河流带着往下游了一段距离然后慢慢地游上了岸,但更多更多的士兵随着暗流沉下去就没有再浮上来,我们目之所及的竟然还不到两千人。 “行吧,咱们暂时安全了,但队伍在那边,咱们怎么过去?”亚叶问道。 我们身上的伤口和灼伤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多亏了他们逃跑的急,大部分物资都被抛在了路上,我们一路上光捡他们丢下的负重竟然就足够把身上包扎一下了。 “没关系,没有桥让我们过去,我就造一条——”我吃力地抬起手,将永冻霜星对准了那条横跨二十余米的冰河,分别在两处中点开了两枪。 子弹在水面上炸开,竟然形成了连接两岸的一条长长的冰面,哪怕它正在水流的冲击下快速缩减,但也足够亚叶和张言河扶着我快速冲过去。 在冰桥断裂的一瞬间,张言河的一条腿也迈上了岸,然后我们仨齐刷刷地倒在了河岸边。 大块大块的厚冰随着河水向下流涌去,在河中相撞发出雷鸣般的响声。 天上又下雪了,不过这次是正常的白雪,我们知道秋季的围剿巨颚作战已经结束了,冬季马上就要降临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分裂 大概到了临近黄昏的傍晚,太阳已经仅在地平线上露了不到半个脸。 随着阳光的消失,地表的温度在迅速消散。 原本就从河里游上来的士兵们纷纷将身体缩了起来,但身上潮湿的作战服就算湿着也必须穿着,一旦脱下来放到一边不用半个小时就会结冻。 “哦该死的!”我把架在一堆小柴火上面的凸透镜拿开,那是我从不知道哪位长官的望远镜上拆下来的,管它是不是拆开就不值钱了,现在取暖可比卖掉它重要的多。 可从我把它架好到现在太阳都下山了,火都没燃起来。 “阳光都没了让我用月光吗!”我不满地撇了撇嘴,心想还不如不拆它,如果侥幸能不死回到要塞,还能拿去卖了。 张言河那边也放弃了钻木取火,他甚至找不到一块完全干燥的柴火。 被河流冲到下游侥幸爬上岸的士兵们沿着河边走回了这里,大家密集地聚集在一小片河岸上。 雪原集团军幸存的士兵们三五成群,相熟的就靠在一起,形单影只的也在原地搓着手取暖。 艾里留克的副官此时正在忙碌,即便是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他也仍然没有丢下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 而现在,副官正快速地检修着电脑,很快,电脑的屏幕上终于出现了开机的显示。 “太好了,太好了!”原本冻的哆哆嗦嗦的副官顿时来了精神,然后迅速用手从一兜里掏出了个巧克力棒一样的东西,那是当时用来记录艾里留克最后遗言的录音笔。 副官将艾里留克的那段话录入了军用笔记本电脑,随着他按下键盘上的播放键,“我的副官……把军团长职位交给……”艾里留克的声音从电脑的音源传来。 副官用袖子捂住了电脑的音源,然后猛地回头看了看,大家都在尽全力保暖,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随后,他三下两下将这段话进行了剪辑和拼接,待到两三分钟后,副官再次按下播放键时,里面传来的声音还是艾里留克的,“把军团长职位交给……我的副官……”艾里留克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副官的耳中。 为了防止大家听不清楚,副官仔细地将这段录音进行了降噪,然后拷贝回了录音笔中。 离他大概有三四十步的地方,一头牦牛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那是刚刚打猎回来的维克托和他的手下。 而在另一边又欢呼了起来,原来是几位士兵晾干了自己身上的打火机成功点燃了一小撮篝火。 就在这时,维克托清了清嗓子,“各位,各位,听我说。”他尽力使自己的声音让目前河岸边上坐着的两千来人都能听见。 “他貌似想说点什么。”张言河看向维克托,目前雪原集团军还存活的军官里,作为医疗部长的维克托是中将级别的。 维克托走到一块高出地面两米的岩石上,看的出来,他脚踝可能是崴了一下,显得有点一瘸一拐的。 “正如大伙所知,军团长已经死了,但我们还在这里,我们还是雪原的军人,你们没有听见艾里留克说解散吧?那么现在我们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维克托顿了顿,“我们需要选出下一任的军团长。”他仿佛是如此吃力地说出了这句话。 众人中没有多喧闹,一个上将猛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目之所及的雪原士兵们,然后将目光定在了维克托身上。 “维克托,我看这剩下的人里貌似就我官职最高了,继承军团长之位理所应当。”他洪亮的声音即便是离得比较远的我也听的清清楚楚。 但质疑的声音随之而来,“就你?我靠,看看你的人都死的剩下了几个,我看我不差!”一个少将慢慢从坐着的树干上起身,伴随着他一起站起的还有二十几个他手下的士兵。 “你想反?!”那位上将将随身的手枪掏了出来,对准了少将的额头,但随着少将也掏出了手枪,背后二十几个士兵都把枪口抬了起来。 少将冷笑了两声,“艾里留克活着的时候,上将位置都满了,就连中将位置我都挤不进去,现在可好,能直接当军团长了。”他双手摆了两下,“现在跟我干的,我保证你们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他对我们承诺道。 但那位上将明显不吃他那一套,“都把你们那些玩具枪收起来吧,我敢说你们都没有子弹。”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少将的手将对方的手枪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咔嚓的声音,枪的确是空膛。 是的,早在对付巨颚的时候,大家手里的枪就都没有子弹了,这时候有枪真不算是优势。 但此时形式真的是剑拔弩张,许许多多的士兵见出头之日到了纷纷起身,尤其是人数比较多的,已经在一个带头的下纷纷站起。 “支持我的都站到我身边来。”一个上士举起了手中的打火机,那是刚刚成功引起火来的那位士兵,他的旁边是一团温暖的篝火,之前那一点点小小的火苗在他的同伴的帮助下熊熊燃烧。 不说别的,现在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事了,而在这片雪地上,最重要的就是温度,很快,便有不少人往他那边靠拢。 维克托自然也急了眼,“来我这边的人可以分一份吃的,”他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那头牦牛,“更何况,现在人数的基础上估计没人比我这边多。”他喊道。 他说的的确没错,医疗部本来死伤就是最少的一个部,而且像我这样的军医大多都具备自救能力,所以现在在场的人里真的是维克托的人数最多,加上他自己的亲卫队,在场的两千人里有他的八百人。 “没我的火,你让大家吃生肉吗!”那上士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一下子就能从士官升到军团长,这种飞跃的机会一生说不定都不会有一次。 就在众人分裂成几派相互推搡时,突然,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阻断了他们的讨论。 “你们吵什么,军团长又不是在临死前没留下继承人!”那是艾里留克的副官,他走到比维克托还要高的位置,向下面的我们喊。 众人纷纷附和,“没错,他是军团长的副官,军团长最后的时候他肯定在旁边。”有人说。 “你倒是说说,艾里留克到底在死之前指定了谁做军团长?”维克托一边问一边对背后的亲卫队做了手势。 副官低下了头,大家都等着他的发言,因为他是艾里留克的副官,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最具有可信度,一瞬间,2000名雪原军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一支录音笔被副官从口袋里抓了出来,“军团长亲口说的,为了以防你们不信,我特意录下来当作证据。”副官一边说着,一边将录音笔插到生存辅助仪的侧面,打开了生存辅助仪的扩音器。 顿时,艾里留克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向四面八方,“把军团长之位交给……我的副官。”艾里留克是这样说的。 大伙一片惊叹,可艾里留克说的就是艾里留克说道,军团长都这么说了,他们又有什么好争议的呢。 就在这时,维克托连拍了三下手,然后又连叫了三声好,“呵呵哈哈哈——”他长笑道,“副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维克托一脸的阴沉。 底下的士兵们是相当的懵的,完全不知道这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听见维克托再次冷笑了一声,“那段录音根本就是他自己伪造的!他利用剪辑把艾里留克的遗言拼接成了对他有利的话!”维克托大声说道。 其实维克托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正好说对了,他只想胡乱给副官安个罪名好让副官当不上军团长,但歪打正着竟然还真说中了。 “你、你胡说!”副官用手一指维克托,但维克托没有开口,一发子弹已经代替他开了口,直接击中了副官将他从高处打了下来。 “我还有子弹,不服的人可以试试。”维克托双手抬起,背后的亲卫队已经列好了阵,随时准备击杀反抗维克托的人。 “推举我做军团长,否则那就是你们的下场!”他用手指了指在地上趴着苟延残喘的副官,血从副官的口中一口一口地吐上来。 我和亚叶对视了一眼,我们俩本来就是医疗部的人,投不投降都一样,不如说局势反而对于我们俩来说还是有利局面。 但张言河呢?我是真想拉着张言河到我们医疗部,凭借他的能力,在新的雪原集团军中当个高级军官不成问题。 但还没等我劝说张言河,一阵枪声迅速响了起来,那竟然是那位持火者和他的拥护者,虽然只有几把枪有子弹,但就在刚刚维克托讲话期间,这些子弹已经平均地分到了每个人手中。 现在那边的几百人同时开枪,一瞬间维克托的手下少说也有半百的人中弹倒地。 “反击!反击!”随着维克托的大叫,他的亲卫队也将枪举了起来,双方开始对射。 而有些三五成群的小团体完全没有向维克托或者持火者那样几百人的规模,所以在混战一开始就背着自己的东西往林海中逃窜。 一瞬间场景里混乱了,开枪声,脚步踩在雪地上的脆响,子弹打断树枝,雪落下的飒飒声,还有人的惨叫声和尖叫声混合在一起。 不知道这2000人分裂成了多少支队伍,但我知道的是,大家都想抢夺军团长的职位。 平日里其热融融的一支庞大就军队,此时仅剩的两千人分裂成了十几支队伍自相残杀。 第一百五十章 拒绝的和睦 我的左轮中早已没有了子弹,即便是在整个雪原集团军中,使用手枪的人也寥寥无几,更别说是使用这种转轮手枪的了。 所以一路我和张言河还有亚叶追着部队的痕迹过来,虽然一路上捡了不少型号的子弹,但偏偏没有我需要的左轮子弹。 没办法,我只能现捡了两把手枪,弹夹都没找到多余的,一只手是我曾经使用过的格洛克,另一只手则是见都没见过的t13。 子弹倒是满的很,一只手8发一只手13发,但现在身上既没有多余的弹夹,又身处一片混战之中,我可没把握用这21发子弹杀出重围。 更何况我哪能对自己人下手!我皱了皱眉头,那些被我拖到一起的伤兵最后看我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了我的心中。 我左右开弓,双手猛闪自己的脸,“你都杀了那么多自己人了,还在犹豫什么!”我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 而张言河早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虽然他不想伤害别人,但迅速逼近的敌人早已不允许他多想。 一个侧跳,一枚子弹击中了张言河原本所站立的位置,一个低头,锋利的刺刀从张言河头顶挥过。 张言河在电光火石间将步枪倒转,一枪托击倒了那个手握刺刀冲到他面前的,又一个转身飞踢,借助离心力用脚尖击倒一人。 但百密终有一疏,再周密的防御也会出现漏洞,虽然张言河将身体翻滚的仿佛无法近身,但没法近战照样可以远攻。 在一瞬间,张言河发觉背后离他有段距离但绝对不是他一抬脚就能攻击到的一个士兵向他抬起了枪口。 来不及了,张言河通过目测距离与枪口瞄准的角度,在半秒间就推测出来会击中自己胸口的位置,而留给自己闪避的时间也只有不到一秒了。 在这种情况下,张言河没有选择碰碰运气往旁边跳跃或是飞扑,而是迅速转身让自己的右肩挡住了那个角度。 比起胸口的要害,自然是让肩膀接子弹更划算,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是听见枪声后才看见了那个瞄准张言河的士兵。 张言河丢车保帅的动作的确成功了,子弹在他肩膀上擦掉了一块皮,不过我看了一眼就知道没伤到骨头。 下一秒,那边士兵又一拉栓,子弹壳还没落地,又一枚子弹被推上了枪膛,而同一时间,我也被盯上了。 也许有敌人盯上张言河我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但一旦有人盯上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股寒意从脊背由下向上地经过我的后背。 但周围乱哄哄的全是人,再加上张言河那边情况更危急,我实在分不清楚究竟是那个人在人群中向我举枪。 “啧。”我在不满的皱眉头的同时,双臂平展开来,双手握住两把手枪,双脚同时开始向彼此的方向转动。 雪地上厚厚的积雪反而让我的旋转更加灵活,在旋转到极速的时候,我双手同时扣下了扳机。 “330度广域角扫射。”我心中回忆当时师父教给我的枪斗术,这招比密林斗繁星杀伤力还大,但我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子弹旋转着从枪口打出,飞向四面八方,炽热的弹头撕裂了疾风,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呼啸声。 “提前警告你,这是你逼我的。”我脚下一踏,双脚站成V字形,这才想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本来该是开枪前说的话竟然现在才说出口。 但我看见周围一圈的人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尤其是瞄准张言河的那个士兵也被我甩出去的一发子弹击中头顶倒了下去,这才放心地将双手打空了的手枪垂了下去。 但就在手枪将要垂到双腿两侧的时候,脊背上的发凉感再次告诉了我,那人还在我背后。 我上来开了一个大竟然都没干掉他!我心想我转的头晕目眩不说,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更要命的是枪里一发子弹都没剩下。 给我剩下的反应时间就只剩下那么稍纵即逝的一瞬间了,但我没有张言河那种保命的条件反射,最后的瞬间,我回头死死地盯住了瞄准我那人。 那是之前跟着拉尔夫干的一个下士,如果时间还能重塑,我绝对会提前把他药死在手术台上。 但一发子弹比他的手指还快,直接精准地打断了那下士扣住扳机的手指头,不用想,能帮我的不是张言河就是亚叶,没别人了。 我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落在地上的步枪一把端起,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我在远星城第一次遇到老卡尔的时候。 也是对方先用枪指着我,也是同伴救了我然后让我有机会夺枪,记得当时,我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但幸好老卡尔的枪里没有子弹,我们才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并成为一路同行的伙伴。 那么如果我现在放下枪的话,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坦诚相待?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将对准下士的枪口慢慢从他脸前挪开。 但我的幻想被腰间的剧痛打破了,在我将枪口抬开的一瞬间,下士背后握住战术匕首的右手就已经捅了过来,而毫无防备的我自然硬接了这一刀。 根本不需要犹豫!从来都不需要!我左手用力握住了那把捅进我腰间的匕首,右手则一把将夺过来的散弹枪一下插进了下士的口中。 下士恐惧的神情在脸上不停浮现,他用力挣扎,可我没有一丝放松,无论他如何摇晃脸,我都紧紧地用手中的散弹枪压住他的舌头。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连开枪都不敢睁眼的孩子了,现在的我,只想要活着! 我勾住扳机的食指往下一压,五六枚弹片从散弹枪中喷出,将下士的后颈打出了一个缺口,那正是脑干的位置。 张言河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那一枪的确是他打的,但即便是我被瞄着的时候,张言河也没有选择打击敌人的要害,而是采取了最少损伤的办法,但接下来的情况已经远远偏离了他的预期。 接下来,他听见了我的请求,我用力从腰上拔下了沾血的战术匕首,我的血正沿着闪亮的刀刃滴落到雪地上。 我的眼神是悲哀的,那是我与其他人不能静下来谈谈的伤感,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即便是张言河也看不懂我的心思。 他只听见了一句请求:“呐,言河,放开打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南进 我和张言河走散了,确切的来说,是被迫暂时分开了。 混战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不到便结束了,本来经历了一场围剿巨颚作战就没剩下多少人,现在更少了,仅有六七支人数百人的队伍分散进了林海中。 现在想想,当时那场作战哪能叫做“围剿巨颚作战”,简直就是“巨颚围剿我们”。 现在人手都有枪,但八成都没子弹,有子弹的也就半个弹夹,食物和饮水都奇缺无比。 曾经在雪原要塞中时,我曾以为在雪原根本不会缺水,随便用水杯从窗户外面舀一杯放火炉上烧一下就是一杯热水。 但真正到了要塞外面,我发现重点根本不是有没有雪,而是没有让我把雪融化的地方,所以除了食物,即便遍地都是雪,我们也无法将它化成水。 我是在那时同张言河走散的,那种情况下,他看到一个手下的士兵便冲上去救人了,但这时维克托已经开始召集人手向南边移动了,我只能和亚叶眼睁睁的看着张言河跟我们分散开,先行一步跟随医疗部南移。 “别担心,张言河的能力可比你强多了,他活的下去,反而是如果他一个步枪部的跟着咱们来到医疗部说不定直接被当成俘虏了。”亚叶一边安慰我说着,一边扶着我跟大部队往南边走。 “喂,别死啊,一定要活下去。”我趁着生存辅助仪还有一点点电,给张言河发了最后一条消息,这是我在感染战争中相处最长的兄弟,也许之前的伙伴都已经逝去,但我希望他能活的好好的。 六七支部队同时向南移动,虽然在这广阔的林海中不见彼此,但大家都明白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雪原要塞。 一旦到达要塞,便可获得地形上易守难攻的优势与物资上的补给,在这种各部队反目成仇的基础上,哪家先到达雪原要塞,哪家就是新的雪原集团军。 当然,最先到达雪原要塞的部队的领队长官自然就是雪原主了。 维克托相当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多恋战,而是在混战到一半时便开始逐渐带领医疗部南移。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支人数同医疗部旗鼓相当的却是紧紧地咬住了其他的队伍,他们拼劲了力气击杀正在树林中企图脱战的其他队伍。 当他们带头的抬起头来时,如果这时我回一下头,估计就走不了了,因为这支队伍的领队正是拉尔夫。 若是让我遇到这家伙,估计不管枪里有没有子弹,我都会杀过去,当然估计我冲到他面前前身上估计就多了十几个透明窟窿了。 拉尔夫想的也很简单,现在大家都在急着脱战,没人愿意打,何况大家枪里子弹都不多,现在既然他们人数多,就趁着现在多杀点人,以后万一在赶路的时候遇上了,也能从人数和健康上占优势。 我的脚步逐渐加快,原本身后远处还能听见零零散散的枪声,但现在已经没有声音了,只有身旁士兵们赶路踩雪的嘎吱声。 其实贸易联盟早已规定了这种情况的解决方式,根据甄选城文件指示,军团长没有留下继承者就死了的情况下,随便一个集团军的成员包括清洁工都可以报告给甄选城,然后甄选城会派出贸易联盟最精英的佣兵团来到这里帮助我们推举出新的军团长。 但不光所有长官都默契地不把现在的情况报上去,就连清洁工都提着把蒙德拉贡跟在各自的队伍后面。 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不是每一个士兵都能遇到军团长意外死亡还没交代下一任军团长的。 “部长,下一个安全屋还有56公里,如果没有部队比我们提前到达的话,今晚我们或许可以驻扎在那里。”维克托的副官报告道。 亚叶在我旁边点开了生存辅助仪的电子地图,“寒露,你看。”她用指尖指了一下一个要塞的标志,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我,发现我的视线正好被她的披肩发挡住了,于是轻轻用手往背后拢了拢。 “看见了。”我简短的回答道,同时目光不停地在四周环视,张言河不在,我感觉到处不安全,四处到处是杀气。 “那棵树上,有杀气。”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身前八九棵树中的其中一棵树上有活物在注视着我,一个一字马踢,右脚军靴上别着的战术匕首直接甩出,狠狠钉在了那颗树干上。 匕首的刀身还在一下一下的摇晃,树上却传来一阵震动,一支松鼠被我甩出的匕首惊吓到了,在几个跳跃间已经窜上了另一棵树,又消失无影了。 “还有杀气!”我刚放下腿来,背后远处的一个树洞里又传来了杀气,我脚下一旋,脚尖底下踩着的一枚石子被我从雪中破浪而出,,带着破空声将一只刚探出树洞的狐狸打回了树洞。 这时,亚叶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但我还是猛地抖了一下子。 “寒露,别紧张。”她安抚我道,“来看看咱们目前要赶路的路程吧。”她指了指雪原要塞,离我们有300多公里的路程,“而今天我们必须到达这个安全屋。”她将手指下滑到了离我们比较近的另一个标志。 我点了点头,手上却把枪抓得更紧了。 队伍在短短的十分钟内迅速找到了方向,并迅速整备了一下,在临出发之时,亚叶回头看了看我,“寒露,我有种错觉,平时张言河在你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你都不会多做戒备,现在的你警觉性几乎到了敏感的程度。”她这样对我说。 我这才发现,要在平常,也许我早就找个地方闭着眼睛休息了,但此时此刻,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立刻分辨出来哪有情况。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安全屋旁的枪声 转身,我记得是转身。 我灵敏的将手中的雷明顿横了过来,同时一转身,伴随一声清脆的声音,同时虎口上传来的震动告诉我成功挡住了。 眼睛还是看不见,就在刚刚,我从正面中了一颗闪光弹,虽然已经往旁边一扑并且紧急闭眼了,但强烈的光线还是让我的眼前到处发黑。 耳旁的声音不断告诉我有敌人正在迅速靠近,而我现在的姿势几乎轻轻松松就能被一脚踩住后背,然后被刺刀贯穿。 就在关键时刻,我因惊慌失措而挥舞的手触碰到了地上同伴的一把枪,在我碰到它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运气不错。 那是一把泵动式的雷明顿散弹枪,我在这末世之中用过的第二把枪,也是我除了左轮和蒙德拉贡外同样学过如何使用它的枪斗术的枪。 左轮没子弹了,蒙德拉贡刚刚也丢了,在跌倒在地时摸到的这把雷明顿简直是老天爷给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子弹,但作为一名用手枪的病毒学家,手枪相比较其他枪械重量轻的多,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里面还有多少子弹,而配置血清时,多少毫升我都能拿捏自如。 所以就算我不能精准的从这把枪的总重上试出弹仓里有几发子弹,也能知道它至少不是空的。 枪斗术分为近战与远攻交错,在用枪托与枪身攻击的时候插错让敌人摸不到规律的开枪。 在我感觉到敌人的脚触碰到我后背的一瞬间,我猛地往旁边一翻,同时右手扶住枪托,左手扶住枪身,用枪口挑了个碗大枪花,而刚刚被我用雷明顿挡下的那记刺刀则被这个枪花挑飞了出去。 虽然眼睛还没有恢复,但我也能看见一片黑里面前那个人影,管不上他是谁,我调转枪头开了一枪,他便往后飞了一米摔倒在了地上。 正如我们所想,其他部队也同样选择了这个安全屋作为过夜地点。 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时到达了距离出发河岸最近的安全屋,而经过斥候侦查后发现安全屋附近还没有其他部队驻扎。 于是我们开始在安全屋附近布置防御,但还没等我们把背上的物资卸下来,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士兵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情况,我下意识往敌人的方向看,结果正好一颗闪光弹过来,于是我盲目了。 “如果我这次活下来了,我一定要记住,一旦遇袭先找掩体。”我一边在雪地上快速滚动到安全屋一侧的墙边,背靠着墙将背包顶到面前,再从背包一侧伸出枪管。 阿列克谢大叔曾经跟我说过,大部分情况下,人类反而比感染者更难对付,因为感染者的攻击方式比较单一,而人类的攻击方式千奇百怪。 在对付了那么多感染者后,我养成了对付感染者的习惯,一旦遭到感染者攻击,我会下意识举枪瞄准目标,在它靠近前就击杀它。 但对付有枪械的人类时,的确不应该立刻抬头去看对方的位置,而是应该立刻下蹲或者趴下滚动到掩体后。 眼睛逐渐能看见了,视野变得清明,我看着面前穿着相同军装的士兵相互血拼,明亮的刺刀在空中相互挑刺,一下进去再拔出来,没等红艳艳的血滴子坠到地上,刀尖带着这些小红水珠就再次扎进了对方的身上。 见到同伴身上被捅了两三刀,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东煌粗口),去死吧!”我骂了一句,脚在地上一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雷明顿的枪口在距离敌人头侧一半的时候,我扣下了扳机,五枚弹片随着雷明顿的嘶吼打穿了敌人的头部。 “趴下装死!”我随便从腰上扯下一卷止血棉扔给半跪在地上的己方士兵,就在刚刚的一分钟里,他身上已经被敌人的刺刀割了一下,刺了两下,手臂和胸口都血流如注,这种时候他但凡动作再大点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而这种时刻一旦休克,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药品来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更何况时间已经不够了。 明天一早就要再次出发,一天晚上的功夫,那种伤口不可能恢复,我的背包里还有从海姆达尔的基地里捡来的氨基酸,但我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 所以这兄弟几乎可以确定会倒在明天的赶路中了,但至少现在我并不希望他牺牲。 我正准备拔腿去帮助其他战友,目光却扫到了地上躺着的敌人尸体。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半年前,我连看着人被子弹击中都不敢睁眼,现在我已经会把枪口顶到敌人的头旁边开枪了。 我一直以为这段时间并不是太长,但现在看来,半年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长到足够让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到让我的怜悯彻底消失。 敌人身上那身灰白迷彩的军装分明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作战服,跟我或者我的战友们身上的一模一样,甚至刚刚打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一点区别都没有。 “只是因为我们的长官不同吗?”我突然感觉全身发冷,只是因为我们是底层的士兵,就只能听上面的意见去成为炮灰。 明明该决出胜负的是那七八个想当军团长的长官,为什么我们这些士兵要在这里拼刺刀?我看了看被我打穿脑壳的士兵,又看了看被他刺了两刀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士兵。 一支紫色的血清从袖子里滑落到我手心中,我趴到了雪地上,开始慢慢地匍匐前进。 我双眼聚焦在了树林第一排树后那个身影,敌人刚刚就是从那个地方出现的,如果我没看错,一般时不时抬起手用望远镜看一眼的就是指挥官。 而此时树丛中,的确如我所料,敌人的指挥官正在几颗树后远远地观察着战场,呆在这个地方即便是从远处开枪,也几乎会全部被树干挡下,确实是个观察的好地方。 但他不会知道,在他的人和维克托的人相互用刺刀相挑的时候,我慢慢地摸到了他的背后。 “倍镜可以让人看清更远处的目标,却减少了视野。”我按下了血清一侧的一个按键,一根直径两毫米的注射针猛地从血清前段刺了出来。 “这场战斗,该结束了!”我在距离敌方指挥官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开始了狂奔。 加快脚步的我动静大的很,敌人迅速发现了我,纷纷拉枪瞄准我,但我动作比他们还快,在敌方指挥官发觉我靠近,一转头的瞬间,我左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同时右手狠命地扎了下去。 事实证明,不是我一个人会犯那个错误,如果刚刚这位长官在发现我靠近的那一刻往旁边一滚而不是转头看我,我绝对无法刺中他。 而此时那支血清已经刺进了他的脖子,虽然在关键时刻他摆了一下头,导致我没击中颈动脉,但只要击中对于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紫色的毒素在他的皮肤下蔓延,一根根血管在他的脖子上浮现,并迅速扩散至全身,一口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但刚刚落地就由鲜红转变成了湛蓝。 “你……”他向我掏出了手枪,但他的眼睛还没在我身上聚焦,蓝色已经遮住了他的瞳孔,身体从脖子到四肢都变得灰白。 仅仅是一支血清就足够让人尸化,真是可怕的生物化学武器,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已经变成感染者的指挥官身上补了一枪。 “停下吧!”我对着安全屋前近战的正激烈的士兵们喊道,“已经结束了!”我冲上去将其中两人分开。 “已经、不用打了。”我大喘着气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沉默的敌人 安全屋里的温度确实比外界要温暖的多,我的目光越过胡桃木的窗棂望出去,能看见一片又一片雪花飘落。 有的雪花被窗框拦下,轻盈地坐在了床边,仿佛一群探头探脑的小精灵在偷窥我们这群狼狈的士兵。 更多的雪花却是直接飞落在地,与它们的成千上万伙伴们玩起了叠叠高,外面的雪被逐渐积厚。 但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别想了,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估计躺在外面的就是咱们了。”一位亲卫队士兵走过来把一串浆果递给我。 在窗外的雪景很美,如果是在黄金时代,这里一定是一片雪场,但在这末世中,外面雪地上凸起的一个又一个小丘我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那是敌人的尸体被雪覆盖后形成的小雪堆,但为什么会那么多……多到几百人? 我低下了头,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击杀了他们的指挥官。 “你是不是傻?现在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接收这么多俘虏!”维克托说着,举起了他的手枪。 “为什么!”我冲维克托喊道,但他直接扣下了扳机。 在一声枪响后,一个俘虏倒下了,亲卫队统一举起了枪,“因为一个军人,他放下枪是俘虏,但一旦让他拿到枪那就成威胁了,我们不允许出现威胁。”维克托擦了擦手枪,回头扫了我一眼。 明明就是为了收缴他们身上的武器和弹药,我在心中不满道,更何况这些人足够揭露下一任军团长的罪行。 也许当维克托当上军团长后,我们也会被秘密的暗杀掉,作为帮维克托掌权的秘密被抹去。 “一个艾里留克死了,还会有其他的艾里留克出现。”我在心中想道。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当黄金时代被感染者毁灭之时,我们这些遗民就注定了要重组这个秩序。 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们能否在新的世界中把握住新的机会。 我暗暗比对了一下我手中的高浓度感染试剂与那个火炉的距离,如果我现在将它扔进去,这个屋子里的人都会在两分钟内尸化。 当然,也包括我就是了,我又翻出两片抗感染药提前含在嘴里。 但随着口中药片的苦味在舌尖散开,这个想法被我深深地压了下去。 该死的,我在想什么玩意!亚叶还在屋里,更何况死人是人,屋里的活人就不是人了吗? 我用力拍了自己脸两下,让自己缓了缓,“要是张言河在就好了。”我双手支撑起脸,看着窗外的雪景。 于此同时,安全屋前方一百步外的雪地中,张言河打了个喷嚏,但同时他捂住了嘴,声音一点也没发出来。 “队长?”张言河身边的士兵看向他,“估计是寒露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想我在哪了。”张言河回答道。 张言河没多闲聊,而是向后头做了个简单的手势,身后的测量士兵立刻将距离递给了他。 “不知道对面安全屋里是哪支部队,在发起进攻前,先开一发迫击炮。”张言河轻轻下令道。 而几乎是在同时,我看到了对面雪地里有一道反光传来,但我并没有怎么在意,若是真冲着我来的攻击,那怎么可能一点杀气都感觉不到呢? 也许是上午遗留在雪地里的子弹壳也说不定,我举起之前捡来的一个倍镜,向那边望去,哪怕就是个反光,也不能放过有危险的可能性。 但这次当我把倍镜放到眼前,远远地望过去时,那个位置闪光的东西却消失了,当我仔细看去时,竟然发现在雪地里隐隐约约躺满了尸体。 “尸体?按说下了这么久的雪,不应该早被埋起来了吗?”我再仔细一看,正好跟那边地上趴着的一位抬起头来的士兵对上了。 是敌人匍匐过来了!我心中立刻明白了,与此同时,敌人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队长,我被看见了!”那位士兵对张言河小声说,而张言河毫不犹豫,“立刻发起进攻!翻滚走位!”他下令道。 而这边屋子里,我也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屋外有敌人!”我大声说道。 立刻就有士兵反应了过来,双手握住枪就往外架枪,但刚出门,一枚流弹飞了过来直接击穿了他的额头。 我们看见他的身体一抖,就往前趴了下去,于此同时,一声破空声传来,直接在安全屋门口炸开,靠近门口的几位刚要冲出去的几位士兵纷纷身上中弹片倒下。 安全屋是个奇妙的屋子,根据能防御骑士级感染者的程度建造,比一般碉堡都硬,理论上既然能抗住铁手的三连发火箭炮,防个迫击炮弹根本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敌人会打,没有直接炮轰安全屋,而是等我们开了门后再轰击门口。 “反击!反击!”维克托吼道,两个士兵用力举起枪托,想把安全屋的窗户敲破,但砸了两下发现根本砸不动。 不会作战的士兵往往会觉得在这种装备了防弹玻璃的窗户里面很安全,但现在我并不这么觉得。 如果不打开这个窗户,那么等敌人摸过来,就形成瓮中捉鳖的情况了,而我们就是那被捉的鳖。 相反,如果我们打开窗户,这个距离下,这个窗户就是安全屋的枪口,我们打他们比他们打我们更容易击中。 没办法,这俩士兵只能用手去推开窗户,但就在窗户开了一半的时候,一个士兵直接被击中倒地,这次没中头,直接给打断脖子了。 “啧!”我掏出左轮往窗外一扣扳机,忘了没子弹。 亚叶见我一脸愤愤不平,直接将她的一把手枪给我扔了过来。 “谢了,亚叶姐。”我单手接住,不用拉开数,手上沉甸甸的感觉告诉我,我有了八次机会。 “砰砰——”随着一声声枪声,我们与对面的敌人开始了对射,我我往窗边一闪,清晰地看见一道火线从我头旁边半米擦过。 而张言河身边的士兵刚打了一梭子,还没来得及换弹,一发子弹精准地终止了他的生命。 好几次都是精准的击中自己的队员,张言河把AK上的倍镜一推,“都小心点,对面有高手。”他提醒道。 “都小心点,对面有射的准的。”屋里,我小声提醒道,“什么程度?”亚叶在靠后的位置看不见,“张言河那种命中率的。”我一脸严肃地回答道。 雪地里,张言河暗暗咬了咬牙,“但愿寒露那边别遇到敌人。”他在心中许愿道,同时一发子弹打了过来,在我脑袋旁边的枪上擦起一串木屑。 “但愿张言河那边别遇到敌人啊。”我一边祈祷,一边再次瞄准雪地里的人影开了一枪,子弹在张言河的袖子上穿了个破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子弹盒 要我说,安全屋里就应该储存大量的食物和补给。 我在无数从窗外打进来的子弹中低着头,俯下身子用手去摸安全屋的床底下。 一般安全屋会有少量补给,屋里东面的小木橱里可能会有一两个罐头,而不知道在哪里可能有一两盒子弹。 一般食物什么的藏的并不怎么深,随便翻开个橱子就能发现浆果或者罐头一类的,但子弹盒却藏的异常隐秘。 而就在刚刚,我在混战中不小心跌到地上,正好趴着看见了床底下的一个方形的盒子。 我这时才想起来,这个安全屋中可能有个子弹盒藏在了床底下。 那个铁盒被几张旧报纸包裹着,我只能从形状上看出来是个盒子。 这是非常实用的,除了里面的子弹,报纸还可以用来引火。 “快快快!子弹快告罄了,对面火力太猛了!就没停过!”在窗口打枪的士兵头也不回地喊道,战况激烈到他不敢回头,说不定回一下头就没了。 其实根本不是敌人火力太猛,敌人一共就二三十个人,我们近一千人就算站着让他们打都打不完。 之所以我们感觉敌人火力猛,其实是敌人打的准给我们的一种错觉,当我们一探头就被子弹打回去甚至是直接被击毙,我们当然会觉得是敌人火力太猛导致我们被压的死死的。 我把报纸剥开,看着这沉甸甸的铁盒,我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子弹,但什么子弹都好,反正我们人手的枪械和型号都不同,随便开出点子弹都有人能用得上。 当我一把将铁盒掀开时,里面满满地都是弹夹,还有零散的几枚子弹,甚至里面还有一把生锈了的叉子和一把没生锈的勺子。 但当几个刚打完子弹从前面撤下来的士兵凑到我跟前的时候,他们的脸都僵住了。 “我靠!”一人小声地叫了一声,而我也愣住了。 这个子弹盒里满满的全是手枪弹夹,也就只有零散的几发步枪子弹夹杂其中。 “怪不得这个盒子沉甸甸的没人用,是因为来这个安全屋的都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子弹吧。”我抹了把脸。 不过也许对于我来说是个好事,我用手指在这一堆弹夹和子弹中来回摸索,没两下,一个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我把手抽了出来,在食指与中指间,是一枚闪闪发亮的左轮子弹,我又摸了几下,一把左轮子弹都进了手里。 “真是熟悉的手感。”我双手拨开双手左轮的弹巢,在半秒间将十二枚子弹尽数装入左手的典藏左轮和永冻霜星里。 枪身侧面插槽中的紫色的病毒血清沿着放血槽流到了弹巢中的子弹上,一枚枚病毒子弹被推上枪膛。 “开火!”伴随着维克托的又一次下令,我们齐齐从窗口和门口两个火力点往外射击。 敌人的劣势十分明显,我们从门缝和窗缝往外射击,哪怕敌人枪法再准,从门缝或窗缝中打进来的子弹也只能击中门后或窗后握着枪的手或者手臂,总之是打不到要害。 但如果我们往外射击,哪怕我们手中的枪械型号不一,射程不一,还都枪法奇烂无比,但一波齐射过去,几十颗子弹总有一两颗能命中敌人的。 在死了几十个人后,我们也能够逐渐摸清楚敌人的位置与火力点了,在维克托每喊一遍“开火”后,我们就往那个方向来一波齐射,几百发子弹就为了击中一个人,这种情况下必定能中。 而与之相对的,张言河那边情况越来越糟糕,随着张言河手中对讲机的电音声,又一个队员失去了联络。 “队长……”一个被打断了左腿的士兵竭尽全力爬向张言河,张言河很想尽力帮助他,但是张言河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但那士兵也没有多说什么,“队长,我们尽力了……”他最后给了张言河一个微笑,随后便一头扎在了雪地里。 张言河尽力将自己的队员翻了个身,他不希望自己的队员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后生命的最后一分钟是在雪里憋死的,尽管只是轻轻地给他翻了个身,但张言河也希望能让他走的轻松点。 “是啊,咱们尽力了。”张言河疲惫地躺在了雪地里,他也没有力气再给自己翻个身了,身边的队员们几乎都已经倒下了。 “我们杀了多少敌人……”张言河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微弱的询问。 张言河细细想了一下,“至少八十个。”他回答道,然后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句无力的“哦”。 “兄弟们,我以你们为骄傲。”张言河认真的说道,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奄奄一息的士兵听到了这句话,但张言河认为大家都听见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思维交锋 我知道张言河的作战能力很强,但只是在以前见过他的单兵作战能力。 论起张言河的单兵作战能力,放在黄金时代无疑是特种兵级别的,动作轻盈到子弹只能撩中他的衣角,而精准度则能够达到连射狙击手的级别。 这些我都是亲眼见过的,但我不知道他的带兵作战能力也如此优秀,优秀到能带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包围我们近千人。 而且不如说,当我发现对面敌人的指挥官是他的时候,我自己也惊讶到了。 “我靠!”我暗暗骂了一句,得亏是我先发现了他,要是别的士兵过来看到这还有个活着的肯定给他补一枪。 张言河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雪地里,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不致命的枪伤,看到是我,他显然也很吃惊,但他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十几步外正在跟我一起打扫战场的士兵,这个距离我不可能给张言河换一身我们部门的作战服,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给他安上我的标志再去说我的丢了可以吗! 看着其他人越走越近,我暗暗地拔出了左轮,心中计算着把最先发现张言河的人击毙后能背着张言河跑出去多远,成功率又有多高。 但经过我精密的计算,我背着张言河迅速逃跑成功的概率不到5%,我们剩下的八百人里至少一半人还有子弹,一顿扫射我们就完了。 但背后的脚步声告诉我,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我必须作出决定。 在一瞬间,我猛地转过了头,但手中的左轮还没举起来,发现走过来的是亚叶。 “寒露,怎么在发呆……欸!”她见我在这里停顿了超过一分钟,于是过来看看,但她一眼看见了地上的张言河。 行吧,危机暂时缓解了,我把左轮收起来,但心中的警惕还是没有放下,而是开始计算我们三人一起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但我想都不用想,估计比我和张言河俩人跑目标都大,啧,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张言河握住我的脚踝轻轻捏了两下,他自然是能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我想干什么的,毕竟这种事以前我就跟他一起干过。 “给我留个绷带,我装死就好。”他小声说道,是的,对于他来说,这种情况他当然可以逃过去,只要我和亚叶假装查看过他了往回走就好了。 但这种情况在雪原根本不实用,首先张言河身上的伤都不是致命伤,但在雪原的低温下,他身上的伤全都变成冻伤,一个不认真拿氨基酸血清修复,就会成为致命伤。 我与亚叶对视了一眼,如果是一群俘虏的话,维克托不会接收,但如果是只有一个,那我和亚叶也许可以试图说服一下,大不了我自己跟维克托拼个鱼死网破。 于是,我用力将张言河架了起来,跟亚叶搀扶着他往安全屋移动。 沿途上不少士兵都看着我们,他们都眼睛里有恐惧,有愤恨,还有不满。 维克托已经在安全屋门口,穿着他厚厚的皮衣,抽着刚从安全屋发现的一根烟草等着了,口中的温暖的空气与冷空气相撞再混合了烟气,行成了一股袅袅炊烟。 “维克托,我们发现了一个俘虏,想留下他。”我这么对目前的最高长官说道。 当然,维克托那眼神就是我不配跟他说话的样子,“我也这样觉得。”亚叶及时地插了一嘴,让我这边的砝码增添了一些。 维克托不满地吐了口痰,他本来就对我很不满意,经常找我的茬,如今就连亚叶都来帮我的腔,更加让他不高兴了。 “你们倒是说说,我留下这家伙有什么好处?他带着小队打死打伤了我们近百人,给我们造成了严重损失!”维克托皱着眉头说,同时手慢慢地摸向了腰间装有手枪的皮套。 气氛又一次凝固了,且剑拔弩张,就在这时,维克托的话猛地激起了我的思考。 张言河能带着这么点人突袭我们,那说明他的指挥能力强悍啊! “报告部长!不,是尊敬的未来军团长!”我眯着眼恭维道,“您看他的作战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不能让他为咱们所用呢?”我问维克托道。 还没等他回答,我先列出了几条对我们有利的好处,见维克托点了点头,我胸中也逐渐放下了心。 “是有好处,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临阵反水?”维克托瞪向我。 但我立刻就回答了他的质问,“报告军团长,我跟这家伙是兄弟,要是他反了,那位还在这里呢,我不就是作为他的人质吗?”我试图让自己的话委婉起来,加上亚叶在旁边从旁侧击,维克托逐渐放下了手中的枪。 “绑好跟着队伍!”维克托下令道,虽然他同意让张言河与我们同行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对我相当不满。 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雪之前 我曾经在刚来到雪原时就有一个疑问了,“如果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部队遭遇了暴风雪,那么在那种遮天蔽日的可视度下,岂不是必死无疑?”我是这样问亚叶的。 亚叶摇了摇头,“寒露,如果你在雪原上遭遇了暴风雪,一定要记得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亚叶这样说道。 哪怕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走,但一定不能在原地打转,因为在雪原上,每隔一千米必定有一个隐秘的补给点。 它们就隐藏在某棵树的树洞里,也许是一把瓜子,也许是两三棵子弹,甚至有可能是一根烟,虽然量很少,但至少能让你多活半个小时,足够走到下一个补给点。 这些补给点小到一个树洞,大到一间安全屋,而如果估摸着到了地点而没有发现补给点,那么当你抬起头,就有可能在树上发现一所小小的树屋。 每次我们出任务时,带队的长官就是沿着这些补给点走的,每经过一个地方,就算是留了一个记号,也方便不迷路,同时将部队所携带的物资中的不到1%放在补给点,反正就那么一点,还瞬间减轻了负重。 “雪原上的补给点到处都是,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补给网,所以理论上无论你往那个方向走,都会撞上一个补给点。”亚叶一边整理桌子上的药物,一边背对着我说。 然后她回过了头,“寒露,迷失方向不可怕,重要的是能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总会有什么在等着你。”这句话牢牢地烙印在了我的心中。 而现在,亚叶姐就走在我的前面,白色的军医帽牢牢地戴在她头顶,无论风雪太大也无法将她帽子取下。 而我则扶着张言河走在她身后,虽然亚叶说过让她来扶着张言河,我来开路,但我唯独这件事不同意,张言河受了伤,我扶着的不仅是他,更是放下了自己一直悬着的心。 “寒露……你还好吧?”张言河见我累的气喘吁吁,大腿都在颤抖,担心地问道。 “关心你自己吧!”我加大了力气,将他的手臂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这个角度我虽然是累了点,但不会碰到张言河的伤口。 张言河的伤口我认真的处理了,在昨天一天一夜的行军中,我可不是光傻傻的赶路了,每一次停下休息,我都认真地将从海姆达尔基地拿来的血清进行了解析和配置,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能几乎完美地配置出一模一样的血清了。 张言河对此非常差异,很明显我给他用的血清要比他平时用的效果要好的多,他是怀疑我偷着花大价钱买了高级血清,但我直接在他面前配置出来了,他也就打消了这个怀疑,只是觉得我的进步很快。 我左肩上扛着张言河,右手紧紧地握紧了永冻霜星,牙也咬的紧紧的,如果这群家伙包括维克托胆敢对我最好的兄弟不利,我保证会在他们射中我们之前拉上十二个垫背的。 部队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补给点,但对于我们这支人口众多的队伍,这些小补给点都是杯水车薪,我们迫切地需要一个大的补给处。 更何况就在刚刚,根据天气预报表示,再过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一场暴风雪将会席卷这里,而前面去探路的斥候却发现了其他几支队伍的痕迹。 “距离雪原要塞不远了,但我们绝对赶不到那里,必须找一个能避过暴风雪的地方。”一块巨石后,参谋们激烈的探讨道。 一个树屋或者一个安全屋根本不够我们七百人住的,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十个安全屋,我们一旦分散开,战力就会溃散。 “所以我打算前往车站。”一个参谋指到了地图上的一个标志,那是一个废弃车站,而且是有雪原集团军看守的大型补给外勤地点,囤积有大量的物资,废弃的房屋也足够大家全部躲避暴风雪。 但情况都有两面性,车站不是没有看守,要是在正常时期,我们过去时,雪原集团军的士兵看见是自家兄弟,一定会敞开大门招待我们。 但现在军团长死了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雪原集团军,在这个所有长官都自立为王的情况下,看守车站的那位长官是否会跟我们兵刃相向真的不一定。 “告诉他们,加入我们可以活,与我们对抗会死!”维克托下了命令。 而此时,休息地外围,斥候也探路回来了,他们带回了从高处了望的废弃车站的明面布防图。 一般大型阵地的布防都分明暗面,明面上的火力点是那些固定在地上或者很难移动的碉堡或者是重机枪,这些重火力远远地一眼望过去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暗面的布防则是除了阵地上的守军之外的外人不知道的火力点,比如某个窗户后面的狙击手又或者是被帆布遮盖起来的军火箱。 “那么,在暴风雪降临之前,取下这个车站!”维克托下令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饭不能吃 出乎我们所料的是,我们一来到车站就得到了热烈欢迎,车站的守军似乎是没有收到艾里留克的死讯一般招待了我们。 守在车站入口的两个卫兵见我们双手抱着枪列阵往他们这边跑,还以为是帝国先遣军打过来了,吓了一跳,等走近了才发现是自家的雪原军人。 士兵们当然认得作为部长级别的维克托,“维克托部长!”他们向维克托敬礼道。 维克托看了看这个车站,他以前不是没来过,守军还是那些守军,没有跟其他部队战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自己这支部队是最早来到这个补给站的。 “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维克托试探着问他们。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都不敢说出话来,就在这时,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从两位卫兵身后传来,“嗨,谁不知道你们要塞里的战斗人员倾巢出动去围剿巨颚,看看你们身上那破烂衣服,还用想?打输了呗!” 来的人正是看守车站的将军,因为他跟维克托是相同等级的将军,所以士兵不敢说的话他大大咧咧就说出来了。 “啧啧啧,真惨。”他看着我们身上这边破一个洞那边少一块布的作战服,递了根烟给维克托。 早在半个小时前,我们刚刚看到废弃车站时,维克托就下了令,如果车站的部队想加入我们,就接受他们,如果他们想打就消灭他们,但现在看来,似乎这里根本没有收到消息。 “愣着干什么,让弟兄们都进来歇会,我们这可不缺吃的。”车站将军一招手,卫兵立刻立正站好,栏杆也抬了起来放行。 维克托做了个让我们放下枪的手势,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车站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那我们直接在这里吃饱喝足就可以继续前往雪原要塞里,都不用冒着风险劝降他们了。 一队队士兵瞬间放松了,散着快步向车站内走去,连队伍后面的伤员也不管了,他们都想要快些到达屋里休息。 我只能尽全力多扶几个,一边肩膀上扛着张言河,一边还扶着个轻伤员,一步一步走过了车站的入口,就在经过时,我听到那俩站在一旁的卫兵小声窃窃私语,“不是说来的是医疗部吗?这里怎么还有个步枪突击部的?”一个卫兵是这样问的。 大部队都早跑过去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虽然声音很轻,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祥的预感从心底传来。 “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来的是医疗部?而且如果他们没收到任何消息,不可能早做好迎接我们的准备啊。”我心中疑惑道,同时看了一眼队伍前面与维克托并排走着有说有笑的车站将军,“而且他来的正是时候,太巧合了。” “寒露……怎么了?”张言河问我,但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我微微扬起的嘴角,要在平时,这种鸿门宴我能不去吃是绝对会远远地避开的,但现在我竟然觉得是个机会。 “没事言河,你拿着这个,一定有用。”我将一支肾上腺素连同一把刺刀偷偷从袖子盖着递给了张言河。 车站中高高的哨塔上站着了望的哨兵早已不知道何时转了个身,原本应该远远地望着远处发现敌人的眼睛此时看向了车站内部。 我扶着张言河走进了温暖的屋子,屋子中心有个一人高的火炉,由内向外散发出一层层温暖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的鼻腔似乎出了毛病一样,居然闻到了一股烤熟的肉香味,但随着这股味道越来越近,我发觉这并不是错觉。 因为那盘烤肉就从我身边被端了过去,散发着多少天都没尝过的肉味和热量。 “维克托,我够意思吧,你的人一来到就给你们吃好的。”车站将军问维克托。 那盘烤肉还没来得及放在桌子上,离得近的士兵早已伸出了冻的通红的手,盘子刚放在桌子上就成了一个空盘子。 几分钟间,热乎乎的烤土豆以及面饼和松茸汤和更多的饭食都被纷纷端了上来。 但我一直冷冷地注视着蜂拥着抢着食物的士兵们,手一直没有伸出哪怕拿一块烤土豆。 怪不得说时间往往会让一个人改变,这一年时间里什么事都让我遇到了一遍,我已经不再能在最初就能相信别人了。 甚至我觉得当年在远星城遇到老卡尔那次真的是好险,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个还算善良的,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叶莲娜也不可能多活一个月。 更何况这盘肉来路不明,往好里说,是军人之间的战友情谊,所以将平时都吃不到的肉给我们吃,往坏里说,食物里有没有下毒都是个未知数。 我看了看身边的张言河和几步外正在看我在思考什么的亚叶,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如果有危险的话,张言河现在受伤了,伙伴们就交给我来守护。 我偷偷给亚叶做了个“有敌人”的手势,因为手势不能精准地传递信息,我只能挑了个最接近我想告诉她的手势。 果然,亚叶立刻注意到了我的手势,然后右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饼,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同时看向四周。 但她没有看见任何危险,甚至没有感觉到暗处传来什么不详的预感,她再次看了我一眼,我还是那个手势。 “周围没有敌人,那么寒露是什么意思?”亚叶再次确认了四周,没有敌对的迹象。 “如果不是周围有敌人,那么,寒露的意思就是有危险,而危险没发现,也就是隐藏的危险,而且——”她再次看了看我的手,我拿着一个饼摇晃了两下。 “饼里有毒?!”亚叶见我把饼一放,自己也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嚼。 我扶正张言河,我的手能感觉到张言河身体上的肌肉有些许紧绷,自从我把那把刺刀递给他,他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只要一出现什么状况,他的投掷技能基本上百发百中。 一旦维克托他们倒下或者跟车站的守兵开打,我们就跑,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亚叶从始至终是医疗部的人,她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明哲保身,而是提醒所有同僚。 “等等。”她一把扯住了身边正在狼吞虎咽的雪原士兵,但她根本拉不住,几乎饿了三天三夜没吃饱的士兵此时是根本劝不住的。 见到我们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将食物抢到手,再狼吞虎咽地将到手的食物塞进嘴里,哪怕食物都从胃堆到嗓子眼了,也照样继续往嘴里放,车站的军人们纷纷露出了奇怪笑容。 张言河扯了扯我的袖子,然后用眼色指向了一个车站军人,从他插在兜里的形状来看,他已经将食指扣在了手枪的扳机上。 估计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有另一把手枪准备好了,“跟我比手枪?”我将左轮后方的击锤轻轻扣到了弹巢上。 我双脚的靴子两侧各有一把战术匕首,一旦我往前一记一字马踢,那条腿上的匕首就会被猛地甩出,瞬间将一个人钉在墙上。 屋子里相对还是比较安静,除了食物在口中的咀嚼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但我知道只差一个契机。 就在此时,我们这边的一个士兵突然捂住了肚子,“啊,突然好疼!”他弯着腰喊,瞬间,我、言河以及那些车站的守军的脸上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但这剑拔弩张的一刻随着他一个巨大而又响亮的饱嗝消散了,“不好意思,不疼了。”他摸了摸肚子说。 “……”“……”双方都沉默了下来,我尬笑了两声,继续低着头干嚼压缩饼干。 但那个打嗝的士兵突然摇晃了两下,一头撞到了桌子上,随即抽搐了起来,口中吐出大量的白沫。 “猎物、猎人是时候互换步调了。”我刷地从腰上拔出了左轮,而那边车站的士兵也都摸出了枪。 但还没等我们将目光对到对方的身上,一声突兀的枪声猛地响了起来。 如果我没听错,那声枪绝对不是我们或者对方开的,而是从屋外传来的。 而且从车站将军他那脸上,我明显地看的出来,这情况也出乎他的意料。 这时,一个车站士兵猛地推开屋子的门,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他的左手猛地捂着右臂,但血不断沿着他右边大臂流下来。 “将军!我们遇袭了!车站外来了另一支部队!”他冲车站将军喊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理所当然 估计车站的守军也没预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原本打算将我们诱导进各个房间里,然后形成关门打狗的形式,但没想到我们刚把下了毒的食物吃下,而他们刚想动手之时,车站外又来了一支部队,而且是直接进攻了他们的防线。 而屋里也同样不安宁,外头的敌人比我们这些捂着肚子的更有威胁,所以敌人没有留下太多敌人牵制我们,而是将隐藏在各个小巷中的主力军队调到了车站正面。 “都别动!放下枪投降,我们不杀你们!”一个车站士兵劝降道,这应该是个比较善良的,见我们都肚子疼枪都拿不稳,也不想扫射我们一遍。 只可惜他堵着我的路了,我原地一跳,双脚同时向两边飞踢,那两把匕首就将他和另一位敌兵钉在了墙上。 “快开枪!”其他车站士兵纷纷将枪口瞄准了我,但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在甩出匕首的同时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左臂锁住倒地的一位车站士兵的脖子,右手的左轮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我没有说什么比如他们不开枪我就会留我身前这位士兵一命的话,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 左轮一次次击发出带有刻蚀有紫色纹路的脏弹,五发子弹打完,屋里的敌人也倒下了五位。 “你别动,我枪里还留下了一发子弹。”我贴着身前士兵都耳朵轻声威胁道。 但就算我不开枪,敌人也开枪了,不顾我身前他们伙伴的性命,一朵一朵血花在他身体上打出来,我锁住他脖子的手臂也中了一弹,血流不止,但我不能松手。 我感觉到血从身前士兵都口中涌出,沿着下巴滴到我的胳膊上,再跟我的血汇到一起,将他身上的衣服染成惨红一片。 但子弹再多,只要我身前还有这个人肉掩体,我就是安全的,我手向下一甩,已经换上了一圈新的子弹。 屋里的敌人很快被我一枪枪击毙,我左臂一松开,身前还没凉透的尸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亚叶知道我自己可以自救,所以就光把枪伤药和绷带扔给了我,然后就去检查其他人了。 我看着被子弹打穿了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肌肉纤维已经密集到了子弹都打不透的程度了。 不过也真是,以前肌肉没有这么强健的时候,贯穿伤比子弹留在身体里可好治的多。 我埋怨着用牙和右手配合着,先将胳膊里的弹头挑出,然后简简单单的消了个毒,在用止血胶止血后用绷带缠好。 而另一边亚叶也检查完了,大家吃下去的毒竟然不是我想象的感染病毒,甚至都不是蒙汗药,而是泻药。 “……”我竟然一时间无话可说,要是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开打,估计在这屋子里会发酵出一种恶心的气味吧。 但就算现在暂时解决了屋里的敌人,屋外的枪声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战斗还没有结束。 但我们总不可能一边拉着肚子一边冲出去开战吧!“撤退!趁着敌人在外头交火,从车站后面撤!”维克托这样说着,半弯着腰被两个士兵架着走了出去。 好机会!这不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吗?“我刚刚没吃,我殿后!”我立刻举手报告道,一旦跟他们脱离开,那么我就能带着张言河先跑了。 只不过亚叶姐应该不会跟我一起走的吧,我遗憾地想,不过先把张言河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哪怕是雪原上随便一个猎户家里,都比现在安全。 然后我自己再回来就好了,我这样想着,而身边的自己人已经开始往屋外撤离,我甚至还能听见有士兵在抱怨刚吃下去的食物就拉出来了。 而我在门一侧架着枪,看到有敌人发现我们从屋里鱼贯而出就在他发出警报前给他来一枪,就这样坚持到了屋里只剩下了我和张言河。 果然,能跑就跑吧,我们部队里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们几个没吃下食物,也有幸运地因为没抢到食物而没中毒的,但他们可不会像我们一样留下殿后。 当然我们也不是真的想殿后就是了,人就是这样各怀鬼胎。 “算了,先把周围有威胁的敌人清除一下吧。”我把一枚新的病毒血清推进了枪身的插槽中。 我与张言河有多久没有并肩作战了呢?我轻轻地闭上了眼,感受着从身体四面八方呼啸而过的流风。 一天?两天?还是来到雪原的三个月?好久没有这么认真去干了。 紫色的纹路沿着双手左轮枪身上的放血槽不断延长,最终将枪膛中的子弹刻蚀上病毒。 我睁开了双眼,车站的建筑物在我面前一览无余,每一条小巷,每一间废屋后,都藏有敌人的枪口和埋伏。 “别让子弹从后面击中我,后面我就不防了。”我靠着张言河,完全将注意力击中到面前的180度,我知道,只要张言河在我背后,就算是用身体给我挡子弹,他也不会放任流弹击中我的。 我看见九点钟方向、十一点方向、一点方向各有一个敌人,于是将左手的左轮插回了腰间的枪套里,同时解下腰带上的绳子在手中缠了几圈。 “喂言河,想要把AK还是把乌兹又或是把590?”我语气轻松,似乎我们俩不是身处战场,而是在某个地摊前面,我轻轻松松就能给他挑一把。 “那来把AK吧。”张言河知道,我不会开这种玩笑,于是就点了点头挑了把最熟悉的。 他没有转头,只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枪声,三秒后,熟悉的触感从碰了碰他的手,当张言河抓到手里时,正是一把半新不旧的AK47。 这里从我的角度再来回放一遍,我认真地观察了那三个敌人的情况,就连他们拿着什么枪我都看到一清二楚。 在张言河做出了选择的一瞬间,我右手猛地开了枪,那边屋顶上拿着AK47的敌人瞬间从高处被打了下来,而我左手的绳索同时被我抡开一个绳圈甩了出去,正好套中那把步枪给他拉了回来。 怪不得师父说过那句话,游乐园里的套圈摊最怕遇到牛仔,师父年轻的时候那些套圈摊都避着他摆。 张言河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在他看来,我给他找把趁手的武器跟他给我挡子弹一样都是理所当然的。 “哎寒露,你们东煌人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记得师父曾经问过我那个词。 我略加思考了一下,“哦那个词啊,是说你往你好兄弟两边肋骨上插了两把刀他都不会介意,形容关系好。”我这样回答的朗格兰。 “那么,咱们突围吧!”我与张言河互相掩护着往车站外围靠近,两人四双眼睛能防住一个人所不能看见的死角。 第一百五十九章 虐杀 我和张言河一边往前跑一边举枪射击,雪地为我们提供了非常好的机动性。 每当我们发现有敌人瞄准我们的时候,只需要往前一个滑铲,子弹就自然而然地从身体上方飞了过去,而我们也有机会反击了。 我看向那些被我从屋檐上打下来,尖叫着坠落在地上的雪原士兵,无论是车站的守军,外部的那支部队以及我们的自己人,我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同僚。 三天前我们还是一个集团军,现如今我们已经形同陌路,我一抬手,又一个从墙角探头的被我击穿肩头倒下。 “寒露,情况不对。”张言河打着打着,却发现交火的声音越来越少,而且四面八方都有传来。 如果只是想要获取车站的物资,那么只需要从正面强攻,配合一小队从背后偷袭就可以了,但四面八方的枪声告诉我,敌人是从各个方向同时进攻了车站。 “是赶尽杀绝。”我一个侧躺趴在了几个大木头箱子后面,暂时遮住了我的身影,这样来看,敌人恐怕是根本不想放任何人离开。 张言河也一个滑铲,翻滚到了我对面的几个沙袋后面,这样我能看见他那边的死角,而他也能看见我这边的死角。 “敌人有多少?”我轻轻做了这个手势给张言河,而张言河摇了摇头,根本无法判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进攻车站的军队肯定比车站的守军要多的多,不然形成不了如此强悍的火力压制。 我虽然躺在地上,目光却不断地扫着四周的情况,我看见一个哨塔上的士兵正在架着轻机枪扫射下方冲进车站的敌人,但不知道被从那里来的一发子弹直接爆头,身体一抖倒了下去。 “有狙击手?”我啧了一声,随即还没等一秒,下一发子弹击穿了机枪手旁边的另外一个守军的头,没有一秒就打过来了第二发,都不够上弹的,“两个狙击手。”我皱了皱眉头。 而张言河没有跟我一样四处乱看,他知道看情况的有我一个就够了,所以他紧紧靠着沙袋,侧着耳朵在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中测量敌人的人数与距离。 在那三个敌人冲过张言河藏身的沙袋时,张言河手指连动了三下,三个点射将他们全部放倒。 一个敌人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我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支强效镇定剂甩了过去,不到三秒便挥发到了那一片区域内,敌人瞬间被定格了。 但随着敌人过来的越来越多,我逐渐捏了把汗,张言河已经换了两三把枪,都是从地上的敌人手上拿过来的。 他根本来不及从敌人的身上摸弹夹,一个接一个的敌人根本不允许他从敌人身上搜索战利品,但随手拿起来的一把枪也许就剩了一半子弹,就算弹夹是全满的,又能打多久? “言河,准备撤了!”我见张言河连胸前的子弹吊坠都被他拽了下来压进弹膛,知道他子弹真的不多了,再不走走不了了。 张言河也明辨是非地点了点头,我们俩一个俯卧撑从地上爬起来,刚盯上下一个掩体打算跑过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快快快,那边还有没有敌人,去找一遍!”那个嚣张跋扈的声音,我估计终身难忘。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四五个士兵前面跑着的不正是拉尔夫吗,没想到这支队伍竟然是他带过来的。 那种感觉叫什么来着,怒从胆边生,一瞬间,所有我在雪原要塞受到的不公待遇都随着炽热的血液涌上心头。 “言河,掩护!”我瞬间忘了我刚刚是要撤退,手探入兜里就弹出了十二枚子弹,子弹在一瞬间被抛向空中,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 自从当时在来雪原时那次我没接住后,我在宿舍或是出外勤时,又或者是跑步时,时时刻刻都在练习,这次我绝不可能失手! 我双手的大拇指推开左轮的弹巢,然后将枪身向下,那十二枚子弹如同雄鹰入巢般钻进了两边的弹巢。 一道火线从拉尔夫面前经过,他旁边那个士兵的右侧眼珠连带后面的脑干被击穿成了碎片。 “真碍事!”我右脚一个螺旋回腿,在雪地上扫出一片遮挡视野的雪幕,然后双手同时开枪,拉尔夫旁边的另一个士兵的面孔直接被典藏左轮的毁伤弹撕裂,而拉尔夫握枪的右手直接被打断,落在了地上。 张言河摇了摇头,这还用自己掩护吗?但他还是抬起枪口,将附近几个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的敌人点射掉。 估计拉尔夫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而三秒里,他的手下已经一个比一个惨的死在了他的旁边,他本人也只能紧紧握着自己右臂上的断面苟延残喘。 “你……你你!”拉尔夫倒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挺巧的。”我一脚将他的断手踢到了一边,然后拎着枪一步步走向他。 雪地在我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将死之人的哀嚎。 但还没等我动手,他旁边一个被我打飞一半脸的士兵却动了动,“求求你……”他哀求道,即便是只剩下了一半残缺不全的脸,我也能看出来那是曾经我救过的一个拉尔夫的手下。 他颤抖的双手从胸中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求求你……我还要照顾我妈……”他不断地向我请求道。 但是迎接他的是一发撕裂疾风的子弹,连带他面前的那张照片将他的另一半脸也轰烂了。 “呐,不觉得你有点吵吗?”点点鲜血溅到了我的嘴角,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腥甜腥甜的。 而拉尔夫早已被我这一举动吓得连拔腿就跑也做不到了,他用后背在雪地上不断地往后挪着,右臂的鲜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我还有几发子弹来着?”我虽然心中很清楚我一共还有七发子弹,但我却这样问拉尔夫,“告诉我好不好?”我嘴角勾起,那几滴溅到我嘴角的血就仿佛延长了我的嘴唇一样,将我的嘴角咧到了耳边。 “你不要过来啊啊!”拉尔夫翻了个身,向远离我的方向爬去,但一发子弹击穿了他的小腿,还没等他叫出来,另一发子弹也击中了他的另一条腿。 我打的挺准的,直接打断了他双腿的骨骼,这样他别说站,连爬也做不到了。 “呵哈哈,你倒是再爬啊!”我走上去,一脚踩在了拉尔夫的身上,一个月前在雪原要塞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被踩在脚下蹂躏的却是我。 “垃圾!渣子!废物!”我带着钢板的军靴一脚脚踩在拉尔夫的手上,无视他骇人的惨叫,我恶狠狠地碾来碾去,直到他的手指甲全部脱落,全身也变得鲜血淋漓。 那边的张言河闭上了眼,即便是他,也看不下去这样残酷的报复。 “知道吗,身为医师,我一直想知道,眼睛脱离出眼眶还能看见东西吗?”伴随着我的笑声和拉尔夫的惨叫声,我手上的战术匕首在他脸前一钩一挑,他的五官便又少了一处。 “寒露,咱们该撤了。”不知道张言河是看不下去了还是真的该撤了,他终于开口提醒我。 我终于收起了那脸笑容,向张言河的方向走去,地上还没死透的拉尔夫口中发出微弱的喊叫声,在我往后甩了五枪后,身后彻底没了声音。 “嘛,原来还有五枪啊。”我笑了笑,跟上张言河的脚步。 第一百六十章 树屋中所消失的隔阂 也不用管身后车站的战斗了,趁着两军交战,我和张言河一路寻找着掩体逃了出来。 身侧的房屋,堆积的箱子和建材,就连偶然刮起的一阵雪雾都成为了我们的掩护。 我看不清楚张言河的动作,但他几乎是经过一个尸体就弯下腰用手一摸,花不了两秒钟,他就带着摸来的弹夹回来了。 当然,这些弹夹和子弹型号不一,即便是张言河也只能隔着布袋摸出AK系列枪械的弹夹,其他枪械他只能分辨的出来是步枪弹夹还是狙击枪弹夹又或是手枪弹夹。 “运气着实不错。”终于,在我们出车站前,张言河摸完了最后一个敌人身上的弹夹。 他把摸来的两个AK弹夹挂在腰上的弹挂上,其他型号的弹夹在他手指的按压下,一枚枚子弹从弹夹里弹出。 对于张言河压弹的习惯我清楚的不得了,往弹夹里压四发子弹后再压一发穿甲弹。 平时在这末世中奋力生存练就的体能此时派上了用场,我们一路向南边的小镇跑去。 半年前我们就是坐着列车从那里来到雪原的,既然那里是贸易联盟的交通枢纽,那么就会有通向南方的列车。 只要能在那小镇搭上一辆能够前往南方的列车,以我和言河的能力,存活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唉,”我叹了一口气,只是有些遗憾,明明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打赢这场感染战争,可现在别说是对付感染者了,我们集团军内部都做不到团结一致。 亚叶那边在医疗部工作时间比我长,应该能好好的活下去吧,她不用我担心,我只需要担心我自己。 我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通往南方的树林中,穿过这片树林,往西是雪原要塞,再往东就是小镇了。 “言河,你说这雪原上还有没有其他的部队了?”我询问身边走着的好兄弟。 “刚刚在车站杀的两败俱伤的两支部队已经构不成威胁,目前具备战斗能力的估计只有雪原要塞的守军以及维克托的人了。”张言河分析道。 “所以只要你不在接敌时突然犯病,理论上我们可以无伤抵达小镇。”张言河把装好弹夹的步枪甩到身后。 张言河说的的确有道理,上周刚从河岸边上出发时,几乎每半天就能在行进过程中撞上一支其他的部队,但到现在走上一天能看到其他部队的足迹都难。 所以,我们只需要绕过雪原要塞,就能平安到达来时的小镇。 要塞的守军不会出来,而维克托的目标是要塞,换句话来说,我和言河只要不靠近雪原要塞,这件事儿从此与我们就再无关系了。 至于今后的生活嘛?我微微闭了闭眼,雪地反射的光芒令我相当不舒服,也许我俩可以找个佣兵团卖命吃饭。 我正这样想着,但随着我双眼眯起,竟然发现前面的林中雪地上竟然有五六个躺着的身影。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不反光,我几乎不可能将那些身着灰白色军装的士兵从雪里分辨出来。 事实证明,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军装与周身环境真的很贴切,就像动物的保护色一样,隐蔽性强悍。 也不知帝国士兵是胆子太大还是有恃无恐,在雪原上统一穿黑色军装,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行军时一览无余。 我摇了摇头,谁让人家装备优良且军纪严格呢,就算是以多打少的偷袭,也是我们死伤的多。 我快步走上去,查看地上那五个雪原士兵的情况,就算我再讨厌维克托,但他手下的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当赤脚医生这一年半了,没有执照,我照样比一般医师救的人多,还不收报酬。 但当我将这五个士兵身上都翻看一遍后,我发现这都是维克托部队里的轻伤员,伤都没有增加,只是因为跟不上大部队而倒在了这里。 至于重伤员,“呵。”我冷笑了一声,希望他们在废弃车站吃的那最后一顿饭是顿饱饭。 行吧,既然让我遇上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就扶他们一把吧,我和言河一人扶一个,将他们转移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树屋下面。 在言河几个扫射清除掉树屋下方的感染者后,我背着伤兵往上树屋的梯子爬去,好几次我都差点摔下去,尤其是背上去两个后再背第三个时,我那大病突然犯了,直接给我定格在了梯子上,幸好我手握的紧,才没一仰头栽下去。 张言河在帮我把那五个士兵都带上去后又从四周折了一些干松枝回来,我将树屋的门关上锁住,窗户也只留了一条通风的口,然后在屋子正中央的火盆里燃起微弱的火焰。 ”哎,寒露,你身上还有多少药品?”张言河把我给他的那支肾上腺素递给我,“我这边只有这个了。”他说。 就如我清楚张言河换弹一样,张言河也对于我身上的藏药处一清二楚。 我双臂用来缠袖口防止冷风灌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两卷绷带,我用的是散装的左轮子弹,所以身上的弹挂不用装弹夹,装的是止痛药与止血胶以及抗感染药,腿上则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血清。 “言河,把他们伤口上那旧绷带卸下来。”我这样对张言河说,此时我正忙着用火把止血胶烤化开,这该死的天气,将止血胶都冻结成块了。 旧绷带上泛黄的脓血表明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止不住的发炎,我把旧绷带团成一团扔进火里,这些被废弃的物品也就只能做到让屋里的温度多持续一会儿了。 我身上没有酒精,没法进行消毒,只好先用烫过的战术匕首把他们身上化脓的地方割掉,也多亏他们昏迷了,等他们醒来,伤口都处理完了。 “不像施怀雅,给我缝合前竟然先把我弄醒了。”我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冒冒失失的医生,同为大学医学生,夜半要更稳一些。 在切割完后,我又把消炎药粉撒在他们的创口上,撒一遍,喷一遍氨基酸血清,最后在外面包上一圈绷带完事。 那只肾上腺素被我分五次注射在了那五个士兵胸前,这个注射位置除非老手不能这么干,一个不注意给刺穿心脏就完了。 而我正好把针头驻扎在了心脏旁边,这里是人体血液的枢纽,能最快将肾上腺素送往身体各处。 正如我所想,躺在地板上的五位士兵逐渐转醒了过来,我也擦了擦头上的汗,一顿忙碌让我全身也热了起来,这时我才能仔细的观察他们。 这五位士兵年龄都不算小,几乎都中年了,从他们的肩章来看,正是维克托亲卫队的队员,这混蛋连自己的近卫人员都能抛下。 而这些老兵醒来的第一眼见到是我,自然也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听从维克托的命令行事,维克托一直对我意见很大,他们也就跟着不看好我,如今却被我救了,心中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动。 “都没事儿了吧?”我把手上几乎空空如也的血清试管随手抛了抛,笑着问他们。 “那个……寒露,”其中一个老兵扶着地板坐了起来,“嗯?”我歪了歪头,“真的很感谢。”他这样说着低下了头。 而其他老兵也都纷纷低头道谢,一直坐在我背后往火盆里扔柴火的言河也往我这边投来了欣慰的目光。 “没什么好谢的,都是自己人。”我也恢复了我一贯对治好的病人的微笑,我这次是真心的笑了,因为在这一刻,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大半。 不过,我和言河的出逃计划估计是只能作废了吧,既然把雪原集团军的士兵救了,那么只能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不知在何时阴沉了下来,开始飘起了雪花,不少松树因为身上越积越多的积雪而被压弯了腰。 我已经习惯了天天落雪,就跟秋日森林天天下雨一样正常,“那么,就等这场雪下完,我们就回雪原要塞吧!说不定因祸得福,赶到时维克托他们已经把要塞打下来了呢!”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把手中抛来抛去的空试管扔了出去。 我知道试管砸到雪地上会发出轻微的几乎听不清的“沙沙”声,如果撞到了雪地中凸起的岩石上,则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这次的回声却有些不正常。 那是一声尖叫,而且是女孩子的声音,“谁扔的试管啊?!” “亚叶姐?你怎么在这儿?”我在屋里听见树屋下方亚叶的声音,急忙推开门来看,正迎上从梯子爬上来的亚叶给了我一拳。 “啊!好痛qAq!”我捂着头尖叫道,“我一猜就是你扔的!”亚叶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我刚刚扔出去的空试管,一脸怒容的瞪着我。 然后她推开门,见到张言河和那五个伤员也都醒着坐在火盆旁边,亚叶放心地出了一口气。 片刻后,我们八个人一起围着火盆坐到了屋里头,火焰的温度向外辐射着,让我们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温暖。 亚叶慢慢的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大部队刚从废弃车站撤出来时,亚叶便请求维克托停下来等我归队,但维克托一口咬定我回不来了,让大部队立刻往雪原要塞赶。 但没跑多久,部队里的轻伤员也顶不住了,一个接一个地滑倒在了地上,那五个老兵就是在那时被抛下的。 而亚叶坚决不肯抛下伤员,于是与维克托大吵了一架后自己离队往回找,然后在找到树屋下方时不偏不倚被我随手扔出去的试管砸中了。 说到这里,亚叶又给了我一记暴栗,我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在这地广人稀的雪原上随手一扔还正好砸中了个认识的。 “不过也多亏你这一下子,不然我真找不到你们。”亚叶气鼓鼓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 反正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们干脆把自己经历过的事都拿出来说了说,没一会儿,大家都熟络了,屋里的气氛也因为我们的欢笑而加热了几分。 “那么,一定要活下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恢复原有的和平前,到时候遇到什么事就可以说‘比这都糟糕的事我们都经历过’。”我为大家鼓劲道。 在我被一个老兵口中的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后,那位老兵立刻熄了烟,哪怕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让我明白对话是人类之所以是群居动物的原因,而在这个残酷滴末世中,人类中也有温暖。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塞陷落 正如我们所想,雪原要塞处激烈的交火已经开始了,哪怕半个月前,留守的士兵仅有50多个病号,但在城坚炮利的地形优势上,依旧与维克托带领的军队打成了持久战。 “坚持住!他们人少,不可能将雪原要塞的防御系统用到全力!”维克托作为曾经雪原集团军的部长之一,非常清楚雪原要塞拥有怎样的防御火力,但至少需要一万人才能让整个要塞的火力全部运转。 50个人就算能动用威力巨大的城墙炮,又能正常运转几台?人手一架重机枪换弹又需要几十分钟?维克托知道,不用一个小时,雪原要塞密集的火力网就会出现漏洞,到时候就是进攻的良机。 而一切正如他所料,在重机枪的巨大的弹仓打完了发穿甲弹后,一个人换弹根本连那巨大的弹仓都卸不下来,火力网顿时停顿了下来。 在维克托的命令下,一小队士兵抬着一箱威力巨大的炸药冲向雪原要塞的大门,这一箱炸药中,除了常规的火药与雷管,还有大量的手榴弹和炮弹,全部混合在一起捆绑了起来,一旦引爆,就算是雪原要塞的防坦克级大门也得破开一个洞。 一个小洞就够了,其余的士兵会用锋利的镐子将它扩到通风口大小,够人钻进去就好。 城墙上的士兵们见到他们抬着那么大一个箱子过来,箱子的缝里还翘着半个炮弹的形状,自然也慌了神,顾不上给重机枪换弹了,直接用城枪炮开炮,但高射炮打蚊子,往往反而打不到,这几个人哪怕多次被巨大的爆炸掀翻出去,但每一次都能爬起来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跑。 终于,城墙上方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开始用轻火力进行射击,可底下的爆破小组早已跑进了他们射击的死角,将那箱混合炸药堆在了要塞大门旁边。 他们高兴的向维克多喊叫,因为维克多曾经许诺,谁去干这事,谁将来就能当将军,但他们只看见维克托从旁边的副官手里接过了一把轻机枪,就开始往他们这边扫射。 “不要!等等……”爆破小组刚要跑开,终于有一发轻机枪的子弹击中了那箱炸药,擦出的火花顿时引爆了炸药,离城门近的几个士兵都被炸成了一地碎肉,仅剩了一个离得较远的被弹皮削断一条腿的士兵在往维克托这边爬。 但还没等他爬出去两米,城墙上的守军的子弹先到了,将他的生命停在了城门旁。 烟雾散去,伴随着城门内侧一个守军的尖叫声:“城门破了!救命啊!”维克托也看见了城门上一个台球大小的破洞。“城门破了!大家冲啊!”随着他的喊声,大部队纷纷抱枪冲了上去。 守军们一开始将那个破洞当做枪眼,把一挺机关枪架在那里往外扫射,维克托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中弹倒下,但时间不长,终于在换弹的一刹那,一个外面的士兵一枪托给他打了回去,然后是一挺轻机枪从外向内插进去就开始扫射。 情势立刻逆转了,士兵们在维克托的指挥下用镐子凿着洞口,四周终于从一点点散落的石屑开始,台球大小的洞变成了足球,然后变成了车轮。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从洞口鱼贯而入,抬着枪口去击杀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守军,在他们曾经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将曾经的伙伴屠杀殆尽。 维克托的身前身后各有两位手持突击步枪的精锐士兵,将他本人保护的淋漓尽致。 留守雪原要塞的军人的名单维克托也有一份,所以,他下令让手下负责打扫战场的士兵将尸体集中起来摆放,以此确定要塞内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没有漏网之鱼,仅剩的两个也在维克托抓到他们之前便反锁了他们自己房间的门,自我了结在了房间中。 我、言河与亚叶他们几乎是在战斗刚结束便抵达了雪原要塞,刚刚打完仗的士兵神经是非常敏感的,在我们刚从城门的破洞钻进来时,好几个枪口都瞬间抬起瞄准了我们,其他没抬起来的多半是已经累的抬不起来了。 “别开枪!自己人!”亚叶迈出一步挡在我面前,而那几个老兵则直接走上去,一巴掌给他把枪口按了下去,“去去去!一边去!就你们紧张啊?老子刚死里逃生说啥了!”他们骂骂咧咧道。 而维克托却是已经站在了指挥塔的顶端,他能从那里望见大半个雪原,此时此刻,他就是雪原集团军里站得最高的人,被称之为雪原主。 只要这时候他将情况报上去,因为他是存活者中最大的官,甄选成就会将他认定为新的雪原集团军长。 但维克托还暂时不想把这情况报上去,与此相比,他更需要一场盛大的庆祝,以此来彰显他的功绩。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城墙边上那几个碍眼的身影,亚叶身为他的部下,却屡次违抗他的命令,甚至多次袒护那个寒露,而那个碍眼的寒露就在他身边,还有那个别的部队的张言河。 一个阴谋在维克托心中油然而生,现在他就是新的军团长,又怎会容忍这几只虫子在他脚下晃悠呢? “言河,我感觉有杀气。”城墙边,我突然感到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我,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什么。 可能是错觉吧,都回到雪原要塞了,哪还有什么危险?我心中想着,与亚叶和言河说了一声,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的脚步晃晃悠悠,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几乎无力走到房门口,终于花了五分钟走完了那段不到200米的路。 还是那个熟悉的门牌号,还是那个小小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略有落尘的桌子,从没关严实的窗缝中发出的呜呜风声,仿佛是在庆幸主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催促我将它们身上的尘土抹净。 我仰面躺在并不软和但也不干硬的单人床上,回想着一路走过来的艰辛。 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再有不到一个月,我就有19岁了,从17岁进入末世起,一直摸爬滚打到现在,我从没想到我能活下来,但我知道,几乎每一次死里逃生,我身边都有人死去。 所以我才要背负着他们的遗憾活下去,为了他们,也为了我自己。 我在无意间看见了坐在我桌边的三只小熊,张言河不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只当是普通的玩偶,不然他不会让我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身边的。 这时,身体内部一股由内向外的困意席卷了我,也许是这么多天都在外奔波,没有好好休息吧,我也不多想了,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但我不知道的是,此时我所一直恐惧的事已经发生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时务 此时此刻,要塞外的小树林中,只有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穿过枝繁叶茂的雪松枝与飒飒落下的树梢雪,能看见正是维克托与亚叶。 就在刚刚,亚叶刚刚与寒露和张言河分开后,便有亲卫队成员告诉她,维克托有重要的事要她到要塞门口附近的小树林。 “喂,维克托,把我叫出来干嘛!”亚叶跺了跺靴跟上的雪,既然维克托把自己叫出来,多半要下什么命令,而且一定没好事。 亚叶早就习惯了维克托的各种刁难要求,但比起曾经维克托的百般刁难,维克托这次的要求我们却令她战栗了起来。 维克多踱着步子,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一棵松树,“亚叶啊,你也算是我的老部下了,你知道的,曾经的雪原集团军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我将建立新的秩序,正好我缺一位副官,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维克托一开始是这样说的。 维克托早就对亚叶垂涎三尺了,毕竟无论是哪方面来说,亚叶都异常地合他的口味,如果不是那个寒露横插一脚的话……维克托想到这里,气愤地甩了甩手。 不想,亚叶直接拒绝了他,“维克托,既然以前的雪原集团军不复存在了,我并不想参加新的集团军,副官之位你就另请高明吧。”她这样说着,毫不动摇地转身就走。 聪明如亚叶,怎么会不知道维克托心中想的什么,现在维克托成了雪原主,整个雪原集团军都是他的,更何况早在半年前,维克托就就一直以她长官的身份想要强行占有她,只不过那时候艾里留克还活着,一旦维克托想要动手,亚叶总能巧妙地躲开,让维克托无机可乘。 而现在维克托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所以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允许自己多待了,亚叶还没走出去几步,突然,两个身材高大的士兵从小树林的前面赶来,直接将她拦下。 亚叶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维克托的亲卫队员,而与此同时,更多的亲卫队员出现在了四面八方,亚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还是说……一开始就埋伏在这片小树林中? “维克托!你这是什么意思?!”亚叶转过身,一脸嗔怒地瞪着维克托,但同时,她也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枪口直指维克托的脸。 还没等维克托下令,离亚叶最近的一个士兵直接一把握住手枪的枪身给她夺了下来,亚叶就像是一个玩具被轻而易举地夺走的孩子一样无力。 而士兵用的力气之大不仅让手枪脱手而出,亚叶更是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地倒向了身后的维克托。 维克托自然伸开双手接住了亚叶,“啧啧啧,已经开始投怀送抱了吗?真令我开心。”他将挂着猥琐表情的嘴脸靠近了亚叶。 小树林中至少有着二十余位亲卫队员,其中还有寒露救下的那五个老兵,但此时,他们都站在维克托的旁边,成为了他的帮凶。 “亚叶,再给你一次机会。”维克托从身边的亲卫队员手中接过了亚叶的手枪,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中。 “去靠近寒露,然后趁他不注意杀了他,回到我的身边……”维克托将嘴唇靠近了亚叶耳边轻语,还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白皙的脖颈。 亚叶胃中几乎要反呕上来,但她强忍住恶心,然后紧紧握住了手枪,“那么,我就去找寒露。”她把手枪上的保险栓拨开,然后曲了一下腿,“不过在那之前,先弄死你!”亚叶猛地一记回身踢,正中维克托下体。 受到如此重击,维克托自然而然痛的往后退了几步,,亚叶抓住这个机会立刻转身将枪口再次对准了维克托,纤细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一下接一下,一声接一声,八发子弹在如此近的情况下全部击中了维克托的胸口与腰腹,每一下都让维克托的全身剧烈的一抖。 但维克托却很快稳住了身体,像没事人一样咳嗽了两声,当他把被打穿了八个弹孔的外衣脱掉时,亚叶看到了他身上由数十片防弹陶瓷构成的精密防弹衣。 “什么……”亚叶一甩手,将手枪砸向一脸淫笑着往她这边走来的维克托,但维克托只是一偏头,那把手枪从他旁边飞过去了。 那八枚手枪子弹可笑地插在维克托防弹衣的外面,只打进去了一半,另一半还直直地留在外面。 亚叶见几次攻击都没有奏效,转身便往要塞跑,含沙射影这招她也会,眼见面前的一群亲卫队围上来,亚叶长腿一扫,地上扬起的雪幕顿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一个,两个,亚叶灵巧地绕过了诸多士兵,迎面而来的一个士兵又被她贴着树干用腿扫倒。 “还有十米!”亚叶已经能看见小树林的尽头了,但就在这时,不知谁开了一枪,子弹正中她的右腿,仅一下就让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往一侧跌倒在了地上。 剧痛,腿上的剧痛阻挡着亚叶往前的脚步,“啊啊……呜……”疼痛阻断了大脑对腿部的控制,哪怕就只有不到十米就出小树林了,但亚叶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他妈的谁让你们开的枪?!”维克托倒是先骂了出来,他快步走上去,目光就像一条舌头不断在亚叶身上舔舐着,“幸好没打着关键部位,嘿嘿。”他搓着手笑道。 开枪的那个枪口还在冒烟,在冷空气的影响下,一点温度都是那么的明显,亚叶看见那是寒露救下的其中一个老兵。 在亚叶的注视下,他低下了头,在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一句弱不可闻的“抱歉”传入耳中,然后她连反抗也做不到了。 “喂,维克托,还有你们这些渣子都听好了,你们、都会比我死的惨的多!”亚叶在维克托贴在她身上肆意妄为时说,但维克托只是在完事后不屑一顾地甩了甩头,“呵,他也活不过今晚。”他起身挥了挥手,手下的亲卫队将枪口对准了地上衣衫不整的亚叶。 整齐划一的枪声在小树林中响起,随后又恢复寂静,当亲卫队随着维克托离去后,这里也仅会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当每天都会落下的一场雪降下后,这里的一切痕迹都会随着消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雪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落雪,不识时务的人是活不下去的。”维克托紧了紧自己的腰带,在亲卫队的簇拥下往军团长的办公室走去。 而与此同时,我在屋中的床上突然睁开了眼,莫名其妙地就醒了过来,但我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为什么!”我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怎么我突然醒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晚,彻夜无眠 从我半分钟前睡醒开始,我就开始止不住地流泪,虽然现在止住了,但胸闷的很,几乎喘不过气来,脖子仿佛被人恶狠狠的扼住了一般。 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我立刻看了看四周,房间的门还是好好地插着锁,屋里也没少什么东西,我这边没事,言河那边呢?言河怎么样了?! “言河!张言河!”我一把抓起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就往他那边打电话,但一秒过去了,三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他都没有接电话。 我着急地用另一只手锤着墙,拳头都捶的有些生疼,靴跟不断在地上跺着,“千万别出事啊!”我呼吸逐渐紧促。 而张言河那边此时水雾环绕,穿过模糊的水雾与水滴在地面上溅起的一片片水花,张言河的背肌一览无余。 张言河没有寒露那么喜欢用氨基酸血清修复身体,所以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疤,随着他的手在把手上一拧,热水沿着他的身体将灰尘都洗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换衣间里传来了一阵铃声,“啧。”张言河不满地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然后走出澡堂,换衣间很冷,他几乎有种想先擦干身体再给我回消息的冲动。 就在他将要接电话时,突然,我这边呼叫超时,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挂了。 “是寒露啊,等会给他回过去吧。”张言河也没怎么在意,要是我这边遇险了可不会这么悠闲地用生存辅助仪给他打电话,还是先把身上擦干了再回电话吧,张言河这样想着,转身去拿毛巾。 但我这边已经心急如焚,手指在屏幕上一划,第二次给他拨了过去。 “叮铃铃——”张言河正擦完自己的第七块腹肌,正当他往下擦时,又听到背后我的铃声,于是他之好把毛巾往洗手台上一放,又走过去接,这次他终于接到了。 但就在这时,他放在洗手台上的毛巾不见了,“我毛巾呢?”张言河这样问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张言河,在我手上!”旁边一个士兵挥舞着他的毛巾喊。 而我这边也听到了一句“张言河在我手上!”从那头传来,我全身一抖。 “张言河在你手上?!冷静!别伤害他!”我接着慌了,冲电话那头喊道,真奇了妙了,张言河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被绑票? 我在半分钟里把床底下,桌柜里,鞋垫下藏的新币全掏了出来。 一共1036新币,我心中想张言河再怎么廉价也不可能就值这个钱啊,但此时此刻我真希望他就值这个钱,让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赎回来。 就在我翻箱倒柜找钱时,张言河那边也把毛巾拿了回来,“喂?寒露,你那边什么情况?”他询问道。 也多亏我开了免提,“你没事啊?!”我立刻抓起生存辅助仪喊道,然后坐回到床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的同伴又少了一个,但就在我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的同时,另一种可能在我心中出现。 “言河,你有看到亚叶吗?!”我立刻就喊了过去,而张言河在那边也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我房间的门被我一脚踹开,在一侧的墙上发出“哐当”的响声,就在刚刚我打电话就没停过。 一次没接,可能是跟言河一样在洗澡,两次没接,有可能是还没洗完,但十几次,就算是凑巧经过的人也该看见了。 我的靴底在走廊的地面上擦出一阵阵尘土,在完全没注意的情况下,我的速度是从未有的快,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健步如飞的地步。 前进,左拐,前进,右拐,左边,左边,右边,上个楼梯继续走……路途中跑错了两次,突然从脑干中央扩散向全身的麻痹感袭来,我一头栽倒在地。 “妈的!真该死!”我用力强行抬起我的右手,一阵阵剧痛与过电感不断从手臂传达向大脑,令我呲牙咧嘴,“快动起来啊!!”我用力抬起了头,脖子上的感觉就像斩首了一半都砍进去了却不继续了一样。 全身都在动,全身都在疼,眼眶上再次有了温热的感觉,但这次却不是什么眼泪,两条血泪从我眼角往下流去,耳朵、鼻子、口中也都不约而同的往外流血。 “起来!起来!”我的左手也抬了起来,与右手一同强行支撑起了整个身体,腿?疼的直不起来,但有两只手就够了。 我用手艰难的在地上爬行,七窍中流出的血滴在地上,又被我胸前的衣服拖成一条长长的血痕,这短短的不到一分钟,在我看来却有一年之长。 终于,在我神经恢复的一刹那,我如同压到了最低的弹簧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猛地扑向了亚叶的房间门。 当我的手掌触及那道薄薄的铁门时,那种轻盈地没有任何阻力的感觉传来,没有上锁,我一推就开了,屋里空无一人,甚至落的灰都没擦。 如果亚叶在的话,我这满脸是血的样子一定会吓到她吧?但我现在真希望她就站在这儿被我吓到,然后数落我。 “言河,帮我……”“我在找,澡堂和食堂都找过了。”我刚给言河发了通讯,他那边就立刻回复了我。 我的身影在城墙里的走廊穿梭,在凯旋门中奔跑,没时间抹去脸上的血,整个雪原要塞都留下了我的足迹与血滴。 而我也一刻不停的给亚叶打着电话,就在我爬上要塞门口的哨塔上时,我似乎听到了什么。 那是亚叶的铃声,我绝不会听错,虽然声音很小,但也足够我听清楚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我从哨塔下到地面,声音更清晰了一些,我走向城门,方向又清晰了一些,当我穿过城门时,拨打超时,而随之那个铃声戛然而止,而当我再拨过去时,声音再次响起,让我更加确定那是亚叶的生存辅助仪。 可是……怎么会在要塞外?我在走向外面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不好的念头,脚步越走越慢,我想要看见那个结果,但同时我又不想看见。 我的脚步停在了小树林前,耳边的铃声无比清晰,然后,我一步迈进了小树林。 哪怕是一年后,那场景也时常出现在我的噩梦之中,当我走进小树林,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亚叶静静的仰面躺在雪地中,漫天飞雪似乎在此时有了人情味一般,轻轻用自己的身体遮掩住了她的身体。 雪都有情,人在这世上,究竟是被这末世感染了,还是人性本来就是这样的呢?我不禁想到了那句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那句话:如果末世中还有希望,那还叫末世吗? 我的眼泪却没有滑落下来,也许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早就习惯了伙伴的逝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已经不会哭了。 嘴角不知在何时咧了起来,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到心中似乎有什么被打开了,“欸,哈哈,额,哈哈哈……嘻嘻……呵哈哈哈……”我从一开始的浅笑到狂笑了起来。 笑声在仅有我一个活人的小树林中显得是多么孤寂,但谁又能知道这笑声中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我笑他人,我笑这个世道,我笑我自己。 不知几分钟后,我默默站起了身子,“亚叶姐,那个,这半年来多谢照顾了。”我垂下了头,双腿同时打弯,用我们东煌人最高的礼节感谢这位多次救我的长官。 我的额头在地上磕出了血印,膝盖也被冰雪冻得发青。在那个角度,我看见亚叶的眼是闭着的,至少没有死不瞑目。 “一路、走好。”我最后用头点了一下地,用劲从地上爬起,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向要塞。 在走到要塞里的停车场时,我正好迎面遇上了那五个我救回来的老兵,他们见我好像是从要塞外头回来的,于是纷纷走上前来跟我聊天。 “哎寒露,你刚刚去哪了?”带头的一个老兵试探性地问我,同时观察着我的表情。 但我的表情早已被整理好了,虚伪到无比真实的微笑挂在我的脸上,“啊,前辈们,我刚刚去城门口撒了个尿,怎么,你们也正好出来遛弯啊?”我灵活地回答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我的表情和应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悲伤的人,也就是说我并没有发现小树林的异常。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不仅发现了,而且我也没有想过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继续活下去。 突然,我一拍脑门子,“完了完了!”我痛苦地低下了头,“怎么了寒露?”这几个老兵见我突然伤心地要哭出来,急忙扶起我来。 我心中也就是想,整个雪原要塞里也就这五个士兵能跟我关系好点了,尽量不牵扯到他们,于是,我装作吃力地抬起头,眼泪涓涓流下。 “我……我……把我老妈给我的怀表落在昨天那个树屋了……”我哭的泣不成声,为了防止那几个老兵不去帮我找,我又补充道:“就是昨天我救你们那个树屋,求求你们帮帮我!”我双手捂住双眼,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这一顿演戏,我自己都被说服了,老兵们一想,就跑一趟也不是多大的事,而且我之前有恩于他们,所以他们点了点头就同意了。 看着那几个老兵走出了雪原,我也放下了心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在这里,我将完成我将要实施的计划的准备工作。 在我的房间里,我将一份又一份材料制成一管又一管血清,那透明的紫色在我看来就如紫水晶般美丽。 众所周知,感染病毒分为活体很灭活两种,蓝色的那种是活性病毒,一旦接触到人体就会传染,而灭活过的感染病毒则是紫色的,不仅能对感染者造成伤害,对人类也是一样。 “哈哈哈哈……真不错。”我看着试管里的血清,将它们一管管放进了几支大箱子,这个剂量足足有两百多支,一旦全部碎裂开,扩散出的气雾足以笼罩方圆几百米的地方。 书桌上的三只小熊被我一只只轻轻捧起,然后放进了背包里,“祝你生日快乐……”我轻轻浅唱着,在从快乐101出发时,瑞秋曾经说过它们会有大作用,现在我真庆幸我带上了它们。 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刻,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身体如此轻盈。 仅仅用了十分钟,我就到达了食堂,“啊,还没做好饭呢,先等一会吧……”炊事员见我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对我说,但他没想到刚一抬头,我就给了他一枪。 正在做饭的厨子刚出来,见到这一幕就吓的张大了嘴,但还没等尖叫,我又给了他一枪,疼痛立刻让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对对不起……为什么?求求你!”他哆哆嗦嗦地倚着墙对我连连摆手,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士兵会突然给了他一枪。 他肩头的伤口迅速渗出了鲜血,将他身上的衣服染红,仿佛是在肩膀上开了一朵花。 失去伙伴的痛苦早就让我的心理失控了,此时此刻,我根本分不清究竟谁是加害我们的坏人,谁是无辜的人。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扣下了扳机。 我收起了枪,然后用从车间刚刚拿来的作业工具撬开了食堂的地板,然后掏空了底下的砖,将两个大箱子放了进去。 白色的帮厨衣服被我穿在了身上,我拿着拖把和抹布,将地上的血迹仔细地擦干净,然后又将尸体背到了一个平时都没怎么有人来的储物室。 “言河,我有急事找你,可以来城门旁边的大楼四楼506房间找我吗?”在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妥当了后,我给张言河发送了一条消息。 然后,我穿戴好帮厨的口罩,又戴好帽子,然后走出了食堂。 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夜晚即将到来,一般这时候也就是开饭的时间了,“喂——开饭啦!今天有肉吃!”我喊道。 随着我的喊叫声,雪原要塞里的士兵们都蜂拥而至,他们不会发现,在食堂里的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个,因为他们问起来的话,我就说只剩下了我一个,其他都死了。 这的确是个实话,我笑了起来,但将我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口罩导致那些士兵们不仅看不见我的笑容,还不知道我是寒露。 而我这个厨子的身份也在我给最后一个士兵打完饭从后门离开后便不再使用了。 取而代之的是士兵寒露,我走进食堂,剩下的这些士兵们都是维克托的手下,只见我右手一甩,变魔术般地从手上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谁过生日吧?”我对着整个食堂的士兵问道。 我只是找个理由把小熊放下,但没想到的是,真的有士兵今天过生日,于是我就按压了一下小熊背后红色的按钮,然后在欢快的生日歌声中将它递到了对方手上。 “祝你生日快乐!”我脸上的微笑看上去就是对他生日的祝福,而他看见我送给他的小熊,也高兴地感谢我。 “寒露,以后哥罩着你!”他是这样说的,周围的人也欢呼了起来,“希望以后有这个机会。”我点了点头。 食堂里气氛是多么温馨,所有人都在小熊的歌声中唱着生日歌,没有人知道,那只小熊唱完生日歌后,他们的生命就会被画上句号,只是没有人发现偷偷消失在后门的我。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到了,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将背后的食堂直接被砸塌了一半。 我站在一个高处,看着那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也许是因为大仇得报,我看着底下的一片狼藉,竟然笑了起来。 “别怪我赶尽杀绝,当你们决定要成为帮凶的时候,就应该想好自己的下场了……”我看着那被爆炸炸碎的地板,那地板底下正是我提前放置的感染病毒血清和强效镇定剂,那种镇定剂人类只要吸一口气雾,就会全身麻痹。 也就是说,剩下的幸存的士兵也一个也活不了,镇定剂会让他们逃无可逃。 那片紫色与黄色混合的气雾将整个食堂都笼罩了起来,而我提前站在了高处,所以就算血清的数量再大,气雾也蔓延不到我这里,这是我早就意料之中的状况。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枢纽 雪原要塞的地下,隧道交错杂织,但这些隧道都通向了雪原要塞中心的地下,在那里,有着整个雪原要塞的中心供暖系统。 那是一个巨大的蒸汽炉,没日没夜的燃烧着,维持着雪原要塞的正常运转。 如果没有这个中心供暖系统,在没有热水和暖气的情况下,士兵们根本无法活过雪原的冬天。 但这么重要的枢纽此时只有两个士兵看守,也许是维克托已经分不出人手来了,又或者是他觉得他的敌人都死光了,没有必要多派人看守。 而这两位士兵正在站岗,虽说是在站岗,但打瞌睡的打瞌睡,抽烟的抽烟,枪都放在一边的墙壁边上。 就在这时,其中那位抽着烟的士兵一怔,“喂,醒醒,有什么声音……”他刚晃醒旁边的同伴,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让他站立不稳。 “怎么回事?!”另一个士兵也被吓醒了,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很清楚,刚刚那声巨大的声音应该是是他们头顶上什么东西爆炸了,而且不可能是某个天然气罐或者油桶,刚刚那下地动说明是比炮弹威力还大的东西爆炸了。 但就算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关系,他们的任务就是严守这条隧道,他们手中握紧了枪。 但很快,隧道的那头,传来了一声声的脚步声,频率不大,而且很清晰,很明显是一个人过来了。 “踏,踏,踏……”脚步声由远及近,那种脚步声对于看守的两个卫兵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正是他们脚下军靴撞击地面的声音。 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我的影子在头顶白炽灯的光线下在身后拉的极其长。 我早已换了一声衣服,那身灰白色的军装太过于沉重,沉重到我施展不出我的枪斗术。 现在身上这身深蓝色的牛仔服还是我在法奥斯时跟张言河一块出去挑的,无论是耐磨程度还是紧身程度,都将肢体动作的风阻减到了最小,能够最大程度发挥出我的双枪型枪斗术。 维克托的人自然是认识我的,但他们却从未将我当作自己人,而那两支被握在卫兵手中的枪口就这样瞄着我。 “嘁,寒露?你他娘的来这儿干嘛?”左边的卫兵用右手握枪,左手指了指身后的中心供暖系统,“这里可是禁区!你不长眼是吧?!赶快滚!”他们耀武扬威地冲我叫嚣道。 我浅笑了两声,然后我在他们都注视下从腰上拔出了左轮,枪口直指其中一个卫兵的脑袋。 还没等我说什么,那俩卫兵见我竟然掏出了枪,直接哈哈大笑,“你倒是开枪试试啊!”被我指着的那个士兵笑道,在他们印象里,我几乎就是个跑来跑去拖人的军医,而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我,而我要是胆敢瞪他们一眼都是重罪。 但他没想到,我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扣下了扳机,“嘭”的一声枪响,他的同伴就见到他的半张脸从自己眼前飞过,一发子弹从他的口中穿过,直接将他的上下两排牙打掉了一半,击穿了他的脑干。 另一个卫兵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站在我的眼前,右手还是伸出食指指着我的样子,而那个头却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只有下面一排牙的下巴。 半晌,那具尸体往后直直地倒下,那个卫兵才尖叫着去拿他的枪,他是完全没想到我会真的会开枪,而我也完全没想过让他活下来。 一声声枪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响起在昏暗的白炽灯下,一道道火线由我的左轮为起点,在那个卫兵的身上为终点,三下两下,威力巨大的左轮子弹便打断了卫兵的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不……唔!”我伸手把左轮塞进了他的嘴里,身体下方的挣扎异常剧烈,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有因为恐惧而流下的眼泪在我手上散开。 这种恐惧的感觉我也曾经有过,那时的无助感是多么可怕,我立刻扣下了扳机,身下的卫兵便沉重地躺在了地上。 我用他的衣角擦了擦左轮上的口水和血液,然后厌恶地将这两具尸体踢到了一边。 靴尖的钢板在水泥地面上点出一次次击金声,靴跟的马刺随着旋转着发出一声声哗啦啦的声音,我持续向前走着,身体端正的仿佛前往赶赴战场的战士一般。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童谣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中心供暖系统回荡,我一步迈上了通往那巨大火炉的铁梯,一步步向它靠近。 这就是雪原要塞的心脏,将热量传达到要塞的四肢百骸,维持着这座要塞城市的生命。 我将手中的小熊轻轻贴在了火炉的身体上,小熊的后背上原本就有磁铁石,在我捏着它靠近炉壁的时候就开始产生了吸力,牢牢地吸附在了火炉上。 如果中心供暖系统瘫痪了的话,整个雪原要塞都会沦为一座死城,“没有人能活下来,哈哈哈哈!”我在安放完炸弹后,一个后空翻从高架上翻到地下。 时间还有一分钟足够,我跑出去了,我向着另一个出口快步走去,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杀气从面前的黑暗中传来,还有那沉重的脚步声。 另一边,张言河也到了我让他到的地方,“这里是……”张言河知道那是一个一直没有人住的空房间,“寒露怎么会让我来这里找他?”虽然心里的疑问很大,但张言河还是推开了铁门。 但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屋里没有开灯,甚至他一眼看上去都没有一个人在里面。 “寒露?”张言河开口问道,但屋里没有人回应他,而随着张言河适应了屋里的漆黑一片,他看到靠近窗户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把他最擅长使用的AKm突击步枪。 张言河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让他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事要他帮忙,而留了信就说明是不能明说的事,而留了枪就说明……张言河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收到寒露发来的“如果听到什么动静,不要管,继续来找我”的信息,然后从食堂方向就传来了巨大爆炸声,让张言河更加确定,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必定与寒露有关。 “刺啦”,信封的封口被张言河整齐的撕开,他用食指与中指将一张薄薄的信纸抽出来,然后在手中展开。 “言河,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说实话,我真的很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已经没有能完全信任的人了,接下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张言河将信纸翻了一页,“看到桌子上的枪了吗?那是我按照你之前用的最舒服的枪械进行修改和组装的,从理论上来说手感应该很好,我要你从这个窗口瞄着雪原要塞的城门,任何、任何想要从那里出去或是要进来的人,都不要放走一个。” 张言河看到窗户台上有两个新鲜的指印,从这里可以直接毫无阻挡的看到要塞大门,他仿佛看见了我在短短十几分钟里跑遍了这栋楼所有的房间,在无数房间里挑选出了这个最利于他射击的地方,因为这个房间无论是射击角度还是遮掩度都是最好的一个,在这个地方,张言河可以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最大程度。 他本想拒绝,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再次握紧了这把枪,“我不会强求言河你杀人,但那些你放走的人可能会成为我生命的威胁。”信上是这么说的。 最后结尾是一句问句:“言河,你会帮我的,对吧?” 张言河咔嚓把弹夹卸了下来,弹夹里每四发普通子弹后压一发穿甲弹的压子弹方式,正是自己平时压子弹的习惯,我早已给他连这个也准备好了。 保险被张言河拨开,枪栓在一拉之下发出一声准备开火的清响,红点瞄准镜也被推到了枪身上方,随着张言河的目光穿过倍镜锁定城门,那里便成为了一道不可突破的防卫线。 而地下刚要撤离的我正迎上了听到爆炸声赶到地下中心供暖系统的维克托。 “呀,正好要去找你呢。”我见到维克托迎面走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感觉到从心底迸发的兴奋。 我用手中的左轮指了指背后的巨大火炉,“来得正好,一起见证这座要塞的沦陷吧哈哈哈哈!”随着我的大笑声,背后的火炉在那颗c4炸弹的爆炸下碎了一地,顿时火焰到处都是,铁皮铁片也散落一地。警报声也响彻地下,维克托的整张脸都在抽搐,你……你这混蛋!他破口大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中央供暖系统没了,大家都会死,你害死了全血员的士兵,他声嘶力竭的吼道,同时在背后偷偷按下了请求支援的通讯。 “噗!哈哈哈维克托……”我把胸前笑开了的扣子重新系上,“你知道吗?你刚刚真像个好人。”我用另一只手把另一把左轮也拔了出来。 “该死,怎么还不来?”维克托又按了一遍通讯,但全雪原集团军1000多号他的亲卫队竟然没有一个回应他的,只有面前的一个疯子用看傻子的眼神嘲笑他。 我等他按了好几遍,急得满脸通红后,才逐渐停下了笑,“你猜猜,你的人还剩了几个?”我眯着眼问他,那表情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听见的爆炸声。 “你!你居然!”维克托已经恼怒到了极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面不改色的杀死上千人,而这人此时就在他面前。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整个雪原集团军陪葬?”维克托右手摸向腰间,将那把锋利的军刀抽了出来,迈着步子冲向我。 “是吗?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一个都不该活着。”我终于恢复成了平日略有严肃的表情,同时腿一伸,施展出我的枪斗术来。 我先是一低头闪过了维克托的长刀,然后借助开枪时的后坐力,用肘部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肘击。 靴根的马刺此时成为了我脚后跟上的一把锋利的刺刀,随着我的每一次踢腿,几个回合下来,在维克托的身上划出多道伤口。 而时不时,我还会借助飞绳术,随便套中个什么东西甩向他,在这一刻,我使出了所有看家本领,每个动作都有着明确的目标。 随着一个猛烈的转身,我一脚正中维克托架在脸前的长刀,马刺与刀刃相击,擦出一阵火花,随着我收脚着地,靴跟后的马刺也因破损的太过厉害而碎成了一地铁片。 但我根本不会因为这点损伤就停下,我身上的牛仔服被长刀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破口,但我在一刹那抓住机会,另一只脚用尽力气,空气都被踢出了一个空爆,然后那只脚上的马刺再次与维克托手上几乎卷了刃的长刀相击,在火花四溅中,长刀被我一踢两断。 “你……”维克多还想说些什么,但没有武器的他根本无法赤手空拳的硬接我的攻击,更何况我时不时还会扔出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血清。 我身上的伤可能也不少,有的被刀砍伤的地方都内翻出来了脂肪和肌肉,但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情况下,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是一下又一下猛烈的进攻。 终于,在一瞬间,我再次抓住了进攻的机会,用尽全力一脚踢向维克托的下腹,却被一把抓住,收不回腿来。 但维克托并不知道这招正是我故意漏的一个破绽,我立刻用双手抓住维克的两肩,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脚一蹬地,直接在他下巴上来了一记膝顶。 与肘击不同,由腿发出的攻击比手臂发出的攻击更狠,直接将他踢翻在地。 当维克托醒来之时,发现我已经将他用小推车拉到了雪原要塞的车间里,并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块机器前方的铁板上。 “终于结束了啊。”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在车间里发现了这个好东西,我觉得也许正好能用得上。”我指了指背后的一个类似压路机一样的机器。 我的笑容是多么灿烂,灿烂到维克托立刻就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啊!”他尖叫着企图从机器的导轨上爬下来,但我早就将他的身体牢牢的捆在了导轨上。 “再见啦哈哈哈哈!”我用左轮的把手在车间的启动按钮上砸了一下,机器在轰隆隆的吼声中运转了起来。 不得不说,我的捆绑手法不仅好,而且考虑周全,维克托是脚朝着这台机器的,所以压路机会先从他的脚部开始,将他全身的骨节全部压成薄薄的一张肉饼后才会压到头。 “啊啊啊啊——”惨叫声不断从面前传来,我能听见不断的骨骼折断声和“噗呲”的血浆迸射声,“寒露你这个恶魔啊啊!”维克托的上半身也被压开,在机器上摊成了一大张。 我脱下帽,像绅士一样鞠了个躬,“彼此彼此。”我转身将帽子戴回头上,背后的颅骨爆裂声传来,伴随着尖叫声的戛然而止,我的脸上竟然同时出现了笑和哭。 当我走出车站,看到点点繁星的天空时,我一时间竟然全身无力地往下趴去,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言河,我这边都结束了,你那边如何了?”我用一根木棍强行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雪原要塞的中心指挥塔。 另一边的张言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步枪,“终于结束了吗?寒露,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默念道。 距离楼不远处的要塞大门处,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雪里,“他们,只是想要逃跑吧。”张言河摇了摇头。 我的身体摇摇晃晃,脚下也像踩着棉花一样步履蹒跚,指挥塔很高,但由于没有电梯,我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一层,两层,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三层,四层,我已经可以看见大半个雪原要塞,五层,六层,雪原要塞连带着附近的地形都一览无余,等我终于走到了第七层的顶层,军团长的办公室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推开了那扇鎏金大门,当我坐在那张桌子的后面时,我的双手抱住了头,究竟是耗费了什么为代价,失去了多少同伴才走到这步? 我陷入到了深沉的思考中,以至于张言河用生存辅助仪喊我,我都没听见,直到他喊了两三遍才反应过来。 “寒露!寒露!门口来人了!不止一个!”张言河这样喊道。 有人来了?言河不应该直接杀掉吗?我第一反应是这个,但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张言河没开枪,就说明他认为这些人对我没有威胁。 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办公桌具备调动各处的喇叭和摄像头的权限,于是我通过全息屏幕看到了要塞门口的情况。 是那五个我企图让他们远离这场纷争的老兵,此时此刻,他们竟然回到了要塞。 第一卷结束 首先要感谢看到这里的书友,因为从现在开始往后,这本书的第二卷就要开始了。 总结一下第一卷的内容,有些可惜的是最后两章因为实在太那啥了,连编辑大大和审核员都看吐了,所以。。。没能审核过来,寒露会试着在以后分段发布的。 寒露在从远星城这个出发点出发已经有一年半了,一路上经过快乐101又来到法奥斯最后来到雪原。 在路途中遇到了张言河,两人在同生共死中成为了好兄弟,但在多次悲剧的发生下,寒露最终心理崩溃杀光的雪原要塞的所有人,幸存者只有寒露和张言河。 而在这一事件发生后,寒露并没有按照常规渠道先报告给甄选城,而是先跟快乐101暗示了自己可以给出的好处,然后获得了支持。 正如简介里所说,主角不一定要干多么正义与伟大的事,但故事还在继续,谢谢支持。 第二章末世军阀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尘埃落定 “什么?!”我看着全息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几个老兵,我真是给他们跑的机会都不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别走了—— 我立刻打电话给张言河,“言河,你按照我说的做,然后埋伏在办公室门口。”我将剩下的计划告诉了言河。 “寒露……你真的想好了?”张言河心中相当痛苦,但既然我决定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劝的了。 而此时要塞门口,“老大,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老兵问那个带头的,他们的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部都是枪击致命。 带头的老兵翻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虽然是头顶的不同角度,但都是被子弹打穿了天灵盖。 “一击致命吗……”他看着这些尸体,喃喃细语道,而在他们记忆里,寒露旁边那个叫张言河的不就能做到吗? 而当他们走到食堂时,即便是这几个身体如钢铁打的经历无数遍布尸体的战场的汉子,也不由得两股发抖。 那是多么令人发指的场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简直是人间炼狱。 无数面目狰狞的雪原士兵向着他们的前方伸着握成鸡爪的手,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干涸了的血液从他们口中流淌到地上,变成了黑红色。 “这是……”一个老兵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另一个直接吐了出来。 “是镇定剂和病毒血清,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病毒侵蚀……究竟是谁……”带头的老兵终于也看不下去,一口胃酸吐了出来。 而其他两个老兵直接跑向了车间,因为那里有水龙头,可以冲冲嘴里的呕吐物。 但就在他们跑进去时,他们听到了背后的机器运转声,当他们看向那台不断在导轨上压在压去的机器时,不仅上面吐了出来,下面也直接小便失禁,尿到了裤里。 “啊啊啊啊啊!”尖叫声从他们口中发出,“怎么了?”带头的老兵急急忙忙的跑来。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那张摊的平平的人饼。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成功到达了树屋,但他们五人搜索遍了整个树屋,都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的母亲给的怀表。 就在老兵们屋里屋外地到处寻找时,一声爆炸声远远地传了过来,“那个方向是……雪原要塞!”其中一个老兵说。 这时,他们想起了寒露救他们的那天晚上,当时我把全身的药品都卸下来了,我身上又没有背包,我身上有什么东西都一览无余,哪有什么怀表? 而再一想,寒露当时从要塞外回来的方向,不正是那小树林吗? “糟了,出事了!”在一个人提醒下,其他四个人全部跟着跑向雪原要塞。 “寒露,别做傻事啊!”带头的老兵在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车间的喇叭里发出了一阵欢喜的铃声,那是他们头顶上的一个喇叭发出来的。 “哎呀呀,来客人了呢——欢迎欢迎。”我一边拍着手一边用欢快的语音对着面前的话筒说。 从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办公室,我可以通过摄像头看到雪原要塞的每一处地点,而话筒也将我的话带到了他们面前。 “寒露,你在哪儿?”一个老兵听出来是我的声音,刚想跑出车间,他身边的老大拦住了他,“寒露……我们可以跟你谈谈吗?”他在一面墙上找到了一个摄像头,对着它说。 他知道,曾经那个给自己在篝火旁认真包扎伤口的孩子就在镜头的另一头看着自己,如果这时候能够对话,也许一切都可以挽回。 就像那天晚上在树屋里一样……只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然可以,”他听见了我的回答,同时我拍了拍手,“一、二、三、四、五,”我拍了五下手,“一共五条命,通关目标是走到我面前,如果你们能走到我面前的话,我会跟你们好好谈谈,现在祝你们好运。”随着这句话的落地,喇叭里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五个老兵互相看着对方,“头儿,你看……要不咱们跑吧?”一个老兵这样问带头的老兵。 “你去外面,把消息传达出去,我们四个人继续前进找到寒露。”老大略加思考,必须留条后路,但也不能就这样跑了,毕竟,寒露变成现在这样,自己真的真的……对不起他。 就算只跑了一个,也能把消息带出去,老大是这样想的,但就在那个往雪原要塞跑的老兵快要到达城门时,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窗口打出来的一发子弹直接击穿了他的太阳穴。 他踉跄地继续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倒在了门口那一堆尸体中,成为了它们的一份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另一个老兵目睹自己的好兄弟就这样死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 “张言河!我知道是你!给我滚出来堂堂正正的决斗!”他一步跳出车间,冲着那栋大楼吼道,但张言河就如那栋大楼一样,在他粗犷的怒吼中屹立不动。 而在军团长办公室里,我再次按下了话筒的按钮,“啧啧啧,抱歉,忘了告诉你们了,游戏一旦开始,就离不了场了。”我这样说道。 “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丧尽天良!”那个老兵跪在雪地里,他是这群人里唯一当时没有被维克托叫去小树林的,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慢慢地站起身子,将步枪瞄准了一个摄像头,“寒露!你想要我来,那我就来找你!”他扣下扳机,子弹从枪口不断打出,乒乒乓乓地将那个摄像头打的粉碎,然后拔腿就往指挥大楼跑。 “喂!等等!”老大见自己的兄弟直接跑向指挥大楼,也带着剩下的两个往那边跑,但还没有走出去三步,突然,在他右脚着地的一瞬间,他感觉踩到了一块铁片。 脚下原本平整的雪地炸开了,一只锋利的捕兽夹不知何时被埋在了那里,在他踩中的一瞬间弹起,当场打折了他的一条腿。 “啊!啊……”这位老兵直接身体不稳,倒在了地上,看着自己被夹断骨头,只有筋和肉还连着的右脚,他已经爬不起来了。 “老大!老大!”他旁边的两个老兵企图过来扶他,但被他摆了摆手挡开了,“你们别过来!嘶……唔……”他疼的说话断断续续,然后将腰上的扫雷仪扔给了他们。 “往前走!别回头!我一会儿就跟上!”老大躺在地上,奋力中双手去掰那个咬合力强大的捕兽夹,但他的力气仿佛随着疼痛而流失了。 “老大!”其他老兵都流出了眼泪,“快去!去把寒露带回来!”地上的老大用力抬起头,用最大的嗓门喊道。 第一个冲到指挥大楼的老兵就是那个一脸愠怒的,随着他的一梭子子弹,有保险锁的大门直接被扫开,他如一只猛兽般冲了进去。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随着他开门而吹进来的一片雪花在他的腿前面几厘米处被分割成了两半,那里竟然有一条细线。 老兵的动作已经来不及停下了,他的腿直接踢过了那条线,而随着这条线的扯断,他头顶上的机关直接被触发,一把断头闸刀从门正上方的黑暗中垂直落下,在地板上砸出了条条龟裂。 “喂?喂喂喂喂……别啊!不要!!”他背后的伙伴们看见他脖子后面先是出现了一条血线,然后鲜血喷涌而出,他的头直接滑落了下去,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滑动声。 “叮咚当咚~又少了一条命,嘻嘻。”我的声音在房间一侧的喇叭中传来。 两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伙伴,又回头看了看艰难往这边爬着的老大,他们再次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往上走的楼梯。 老大在雪地上爬行着,十根手指有过半都被锋利的捕兽夹割伤了,滴滴鲜血融化了脚下的白雪。 他用手中的步枪支撑着身体,往前一步一步地挪着,脚踝处的疼痛让他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于是这位老兵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压在了小腿的位置,冰冷的感觉让疼痛感降低了半分,老兵咬着牙,继续一晃一晃地走向指挥大楼。 在楼门口,他看到了自己被斩下首级的兄弟,当他走上楼梯,他看到了被强酸腐蚀的不成人样的兄弟,当他从二楼走到六楼时,他捡起了兄弟四散的肢体,然后抱起来兄弟仅剩一个头的躯干。 终于,他走到了五楼,那道门就在他的面前,可他却无力去推开,手上怀里都抱满了血淋淋的东西,他只能用下巴抵开门的把手。 然后,他看见了我。 我就坐在那里,那张办公桌的椅子上笑着看他,“嗯,没想到还剩了个半条命的。”我摊了摊双手。 “寒露,我们对不起你……求你住手吧……”老兵此时热泪盈眶,张开双手想要拥抱我。 但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然后听见了我冰冷的声音:“还没进大门,游戏继续吧。” 我并不是对着门口的老兵说的,而是对着他身后的言河说的。 在一瞬间,张言河的左臂扣住了老兵的脖子,然后将枪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寒露就交给我吧,我会把他带回来的。”老兵听见张言河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闭上了眼,轻轻地说说了半个谢字,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张言河。 我看着这倒在地上的最后一具尸体,张言河下手干净利索,想必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多余的痛苦。 “寒露,现在真的无法回头了。”张言河疲惫地往地上一坐,但我立刻走上去扶住了他,将他轻轻放在了一边待客室的沙发上。 “辛苦了,我的好兄弟,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将一个靠枕放在张言河的头下,又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盖在他身上,然后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了我的生存辅助仪。 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中部地区,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的联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铃声。 一般拨打这条线的人都是向贸易联盟求救的人,根据贸易联盟的信号收发制度,求救者会直接联系到离他最近的贸易联盟支部。 但奇了怪的是,当联络员看向求救地点时,竟然是雪原打来的,虽然在西部大尸潮危机过后,快乐404和505直接解体了,但根据就近原则,这求救信号怎么也不会打到中部地区的快乐101啊。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那个求救者直接拨打了快乐101的救援电话,不然应该是自动接到离雪原更近的606。 但善良的女联络员还是接通了通讯,“喂,你好,这里是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幸存者,我们可以帮你什么?”女联络员向电话那头问道。 “救命……救命啊……”几声虚弱的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一瞬间,女联络员竟然仿佛有一种熟悉感。 不过她还是立刻端正了态度,既然是求救电话,那么她就有义务救下他来,“幸存者,我们收到了你的求救,你在哪里?”联络员一边喊背后负责联系救援队的电台通信员,一边询问详细地点。 但电话那头却停顿了两秒,突然,“是联络员姐姐吗?我是寒露!就是前快乐101开发区管理员寒露!”我听出了那个联络员的声音,语气也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寒露?真的是寒露?!”女通讯员自然是记得那个阳光青年的,她语气都带着惊喜,对于人们来说,在这个末世上能听见熟人的声音是多么的幸福。 但她也分的清孰轻孰重,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可是在求救,“你等着,我马上叫人组织搜救队!”她刚要喊,我立刻阻止了她。 “联络员姐姐,我有要事,请立刻帮我接通贾斯汀市长、瑞秋指导员和克里斯队长,我这边有件急事。”我着急地说。 都不用考虑,当时在快乐101时就是这位姐姐在我出任务时天天帮我联络总部,那段时间我的命就看她说话的快慢了,所以她摘下耳麦,一把推开通信员,直接自己跑向了市政厅。 很快,我与这些熟人们接上了电话,但不仅是刚刚我叫的那三个,快乐101里认识我的人都来了,联络处竟然给挤满了。 “有寒露的消息?”在喷泉边上给病号扎针的夜半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匆匆忙忙地拔了针头就跑。 “那个,大家都来了是吧?”我的声音听上去虚弱极了,还带着倒吸凉气的嘶嘶声,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仗一样。 门外没挤进来的人敲着门,“把声音外放!我们听不见!”那是货运队的叫喊。 于是联络员只好把快乐101广场上的喇叭打开,好让更多人听见我的声音。 “各位快乐101的幸存者们,我叫寒露,有的人或许听说过我,有的人也许没有听说过我,但我是快乐101的一员……” “就在刚刚,帝国的第三集团军袭击了我们雪原集团军的总部,尽管我们奋力抵抗,但因为上一次围剿巨颚行动的失利,我们的战斗人员锐减,我们剩下的人根本无力抵御帝国的攻击,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终于,战斗结束了,我和身边的另一个士兵是仅剩的幸存者……” “在这令我恐惧的时刻,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我曾经的家园快乐101,我想念在那里的我的每一位家人,但我真正想要说的是,即便在这物资丰富的雪原,我也依旧认为快乐101是我的家,我想要为家做些什么,希望大家能帮帮我。”此时此刻,我的声音通过喇叭被快乐101的居民们听在耳中。 听完这些话,快乐101中认识我的人都流下了感动和同情的泪水,“是寒露哥哥需要我的帮助。”广场一角,曾在尸潮中被我护在身后的小男孩此时已经是一位少年了,他点了点头。 “是寒露那孩子吗?”广场长椅上坐着的老奶奶,曾在一年前的饥荒时收到了我的食物,“他还活着,太好了。”小诊所的门口,施怀雅医生用指尖揩去了眼角的泪花。 “寒露……”瑞秋还是身穿着那身哥特长裙,一如她送我走时的样子,夜半的肩章上又多了一颗星,那是他通过了职业晋升,从特级病毒学家升到了病毒专家。 克里斯和布兰肯也倚着墙说起我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年半了,只有市长贾斯汀听出了我话中的深意。 物资丰富的雪原代表雪原生产的资源,快乐101是我的家代表他是自己人,再加上贸易联盟的规定,七大集团军中的军团长牺牲后,由往下的最高军衔的军人继任军团长职位,但真正通过还需要其他六大军团长和九大支部市长的投票决定,寒露最后的那句希望大家帮帮我也就是说……贾斯汀捻了捻小胡子。 “如果寒露成为了军团长,那么七大集团军中的雪原集团军相当于是快乐101间接掌控了,雪原资源的价格是甄选城定的,寒露不能更改,但如果只卖给快乐101不卖给其他地区的话,就形成了垄断。”贾斯汀想道。 他是一个商人,而我正好利用了商人无利不早起的特性,“所以,大家会来帮我的,对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是的寒露,快乐101永远是你的家,我们一定会帮你!”贾斯汀接过通讯器用他响亮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此时他的笑容是多么明艳你,仿佛看见了日后大把大把的钞票和金条。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还有一人笑的比他还开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拍着桌子止不住地狂笑,我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是啊,我走到了指挥大楼的玻璃落地窗旁边,俯瞰着整个雪原,那一刻,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心中已经少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巴别塔 城市,在旧世界与“野外”相对应,是一种人类聚集地的名称,人类的大部分人口都集中于城市之中。 人们向往城市,渴望来到城市,因为城市里有着他们想要的一切,食物,住所,衣物还有奢侈品,甚至连知识在这里也成为了一种能被买到的东西。 城市可谓是推动人类历史车轮的发动机,在人类这种群居动物中爆发出一次又一次的智慧光芒,仿佛没有城市,就没有人类文明。 但在此时,“城市”这个词却淡出了人类的视野,成为了一个人们不愿意谈起的话题,甚至成为了一个禁忌。 两年前,随着感染病毒的出现,不断有人类因感染而变成没有意识与思想,只会追生气所动的感染者,其中城市因为聚集着大量人类,所以相比较郊区,沦陷往往就在一夜之间。 慌乱的人们逃出了城市,也将病毒带出了城市,扩散向四面八方。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次局部危机,当自己一觉醒来之时,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甚至有离危机中心远,没有接触到感染病毒的人都以为病毒的出现是新闻记者与舆论家们为了博人眼球胡编乱造的假新闻。 但当全副武装的军队驻扎在了各大城市,开始建造各种防御工事时,看着那随着一天天加深的壕沟,那一天天增高的巨墙,人们的心里也一天天沉重了起来,终于,他们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但即便是有着机枪重炮的军队,在尸潮来临之际也支撑不住不惧伤亡的不死者大军的冲击,在那一刻人类只能叹息自己的防御工事还是修少了。 一个,两个,三个,地图上的红点越来越多,那是无数被沦陷的城市,终于,红点覆盖了整片西陆平原。 人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联合政府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战役反攻感染者汇成的尸潮,但最终人类战败,世界之墙计划破产,联合政府宣告解散。 但人们没有放弃挣扎,他们在各个地方重建家园,建立新的避难所与感染者对抗,逐渐形成了四大势力,而这场持续到今日的抗争,被称之为——感染战争。 同时,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也出现了微弱的病毒,人体对于感染病毒的抗性也在增强,虽然不至于不会感染,但至少不会像感染战争刚刚爆发那时在十秒内就会变成感染者。 虽然绝大多数城市都在尸潮的攻势下被沦陷,但在西陆平原上也是存在着没有被感染吞没的城市的,比如远在北寒带,有着广阔国土的铁血帝国,由于地形上的天险与低温上的优势,加上强悍的军事实力,直到现在仍是完整的国家。 而西陆平原中部偏西,则有一座占地百里的巨大城市,即便是在晚上,也照样灯火通明,甚至更胜白天,在这里,人类根本不需要担心感染者,只要你有钱,你可以从这座不夜城中买到任何你想要的。 当然,明亮的灯光不仅可以照亮这座城市,更能将这座城市的阴影投射的更加阴暗。 在这里,黄金跑车上的人根本不会理会倒在路边的饿殍,大剧院中的欢笑声也从来不会传入死在街角的舞女耳中。 贫民窟中的人们还在用自己身上的器官换取明天的食物时,城区里的厨子正在将一锅一锅残羹剩饭倒入楼后的垃圾堆。 安全是可贵的,也是昂贵的,这座城的人口如果说是整片西陆第二,那么只有帝国阅兵时的首都才能与它叫板第一,所以每当尸潮日到来之际,那上亿的感染者便会蜂拥而至。 但对于城里的人来说,看到感染者的机会也只有在博物馆里的标本,因为外围巨大的城墙和护卫系统会保证方圆百里没有感染者能够靠近到这座城旁边。 哪怕尸潮日会出现一万只帝王级感染体,但贸易联盟商队里的精英队员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具备单挑帝王级感染体的实力,每个贸易联盟支部都有十几位精英队员,在这里不仅有两百位精英队员,还有着全西陆最装备与训练最为精良的甄选城佣兵军团。 没错,这座城市的名字正是当今四大势力中的贸易联盟的首都甄选城。 而在这座城市的中心有着一座深入云霄的大厦,整座大厦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箭发射器,在贸易联盟盟主的命令下,可以在一瞬间发射出颗空对地导弹。 同时作为贸易联盟的总部,不仅作为整个贸易联盟战略的指挥塔,同时也具备销金窟的特质,能住在这里面的必定是整个世界上最有财力的富豪。 大厦的下半部分是一个七角星棱柱,每一个角上都是一个露天平台,而上半部分则是圆柱形直入云端,这就是贸易联盟总部,代号“巴别塔”。 巴别塔正北面天台上,有一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居住于这座大厦上的达官贵人们也许会在某个下午茶的时间后来到这里享受清澈池水的清凉。 而在距离这个游泳池三四十步外有有一个巨大的停机坪,在指引灯的闪烁中,大写的“h”下方标有“snow”的标志。 此时,在游泳池中来回扑水的少爷小姐们都听见了空中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螺旋桨声音,但当他们看去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直到一个眼尖的保镖发现了空中的一小块反光。 那是一架黑鹰武装直升机,在空中不断盘旋着,调整着下落的位置,黑色的机身在黑夜中仿佛隐身了一般。 终于,在飞行到了雪原集团军的停机坪正上方时以一个不可能的稳定程度停下,然后直线下降,稳稳地停在了停机坪的正中央。 还没等直升机顶上的机翼停止旋转,直升机一侧的舱门就缓缓打开,带着舱内外气流交换的呲呲声,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扶在了舱门边缘,然后是白色的平顶军帽和整齐的白色礼仪装。 白色的礼仪装上有着金丝缝纫的雪花纹路,紧身的程度刚好衬托了衣服主人的身材,与白色礼仪装相对应的黑色牛皮军靴踩在刚被清洁工擦拭了四五遍的地板上,在上面留下了沾有融化雪水的痕迹,昭示着军靴主人不远千里从雪原赶到这里。 紧跟其后的是一位手提黑色手提包的副官,往这架黑鹰武装直升机看去,机上除了戴着头盔的驾驶员竟然再无他人。 “军团长。”副官向走在他面前的男子请示道,随着副官的呼唤,被他称为军团长的男子回过了头。 那是多么年轻的一张脸,年轻到可能他摘下军帽脱下军装融入人群中,人们都会把他当成一个还未涉世的青少年,而不算高的个头更是让他显得年轻。 再看他身后的副官,也是年轻的不像话,而且走路时肢体都有些不协调,甚至五步里顺拐了两次,比起其他那些即能当秘书又能当保镖的副官,简直就像是刚入伍的新兵一样。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驾驶员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副官旁边,但令人大吃一惊的是,副官竟然一低头,给驾驶员敬了个礼,而驾驶员只是很简单的点了个头就当回应了。 按理说虽然开飞机的飞行员都很优秀,但毕竟给军团长当副官的人也肯定算是个军官,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但副官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让人大跌眼镜,“张将军,您的飞行技术真是高超,令我大开眼界了。”副官点头哈腰地称赞道,这开飞机的驾驶员竟然是个将军。 “辛苦了,言河。”我走上前去,踮起脚来亲自为张言河摘下头盔,张言河也默契地稍微低了一下头。 “特殊时期,没办法。”张言河从我手中接过飞行员头盔,往座位上一放,直接将身上的衣服一脱甩到头盔旁边,露出底下跟我差不多的白色礼仪服来。 是啊,特殊时期,雪原集团军已经没人了,就只有在一周前刚刚到达雪原的一批新兵,这个副官在那几千新兵里还算好的,连作为少将的张言河本人都亲自上场当飞行员了。 张言河将自己的军帽在头上整理好,然后走到了我的身后,与副官站成一排,我带头往天台上进入大厦的入口走去,张言河和副官跟在我背后,三人形成一个整齐的三角队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商业走廊 我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前走着,背后的张言河面不改色地跟我保持着一成不变的距离。 其实对于张言河来说,他心里其实也挺没底的,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到甄选城。 这座不夜城在一瞬间给他的震撼竟然让他呆住了,许多灯红酒绿的东西让他眼花缭乱。 但张言河心里更知道,我也没来过这里,心里肯定更慌张,而我要是自乱了阵脚,那就完蛋了。 所以他一定要鼓起勇气来给我一种安全感,为了我,也为了整个雪原的未来。 “……”张言河看着面前这道鎏金双开大门,从这里进去,就是这栋大厦的内部了,他有一瞬间竟然感觉这栋大厦是一只怪物在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张……少将……”走在他旁边的副官尽全力挺直了腰板,但看上去有点耸肩。 是啊,身边还有个连打仗都没打过的,至少寒露还杀过人,心态上就不同,张言河看副官几乎要背气晕过去,心想就算寒露找个杀人犯给他当副官也比找个新兵好啊。 “别太紧张,咱们现在身负重任,要稳住,有什么情况我会先保护你们跑。”张言河这样说着,三人走到了双开大门前,门两侧的礼仪兵向三人敬了一个礼。 张言河看了看说话都大喘气的副官,干脆自己来说吧,他轻轻咳了两声轻轻嗓子,“雪原集团军军团长寒露前来参会!随行人员两位——”张言河用早在自己房间里练习了五十多遍的清脆不带一点拖音的嗓子喊道。 是的,如果不是寒露执意不让他作为他的副官,张言河就一个人陪他来了,但寒露一定要张言河作为与他平起平坐的将军,没办法,张言河拒绝了上将,拒绝了中将,少将之位是推不掉了。 旁边的礼仪兵立刻伸手将门拉开,接着就有另外的两位礼仪兵走上来收武器。 “尊敬的雪原军团长,请将武器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会保管的万无一失,武器将会在您离场时交还予您,多有得罪请多多包容。”戴着手套的礼仪兵伸手,指了指他旁边双手端着黄金方盘的同伴。 我点了点头,这是规矩,毕竟这楼里的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是尊高权贵的军官和政员,收缴武器就能保证绝大多数的安全。 “给我收好了哦。”我从左边腰上抽出典藏左轮,右手从右边腰上抽出永冻霜星,同时整齐地摆放到了金盘上。 “对了,那把枪是危险品,别直接用手碰,拿起来的时候垫块布。”我用眼神指向永冻霜星。 其实不用我说,负责收各大军团长武器的礼仪兵就那么几个,军团长们的武器都见过,而永冻霜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这不是……红杉军团长朗格兰的——”其中一个礼仪兵差点就叫出来,但另一个礼仪兵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 传闻是真的,朗格兰的双枪真的有一把给了寒露,也就是说……那个礼仪兵看向我,正迎上我诡异的微笑。 “刚刚他就是那个表情吗?应该是吧?是的吧?!”礼仪兵一瞬间竟然不寒而栗,如果这件事是属实的话,那么寒露当上军团长可能不是偶然。 当然,我是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多,我也不是朗格兰扶持的傀儡政权,只是以为他认识我师父,所以用微笑给他回了个礼。 但这俩礼仪兵已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甚至动作都比刚刚快了一倍,在收了张言河的步枪和副官的手枪后便匆匆离开了。 “……行吧寒露,其实你正常走就行,有的是比你紧张的,开会时正常发挥就好。”张言河在经过大门后对我轻声说。 说起开会来,我才想起自己是来这里开会的,但看了看背后的张言河和瑟瑟发抖的副官,怎么看都差了一截。 我不是没见过别的军团长来开会的场景,在来之前我也认真地做了攻略,别的军团长都是身后跟一个副官和一支十人的亲卫队,整齐划一的动作,优良的装备看上去就自带气场,只有我这边是最低配置,一个亲卫队和一个副官。 但我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我摸了摸腰间两侧的空枪套,就算没有了枪,我照样可以用普通的格斗术,更何况张言河就在我身后,别人有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卫队员,我有张言河能顶他二十个。 虽然是这样,但我越加觉得这栋大厦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杀气已经弥漫到了我身边,缠绕到了我的脚脖子上。 地上厚厚的绣花地毯一直从进来的大门铺到了下一道门,但却给我一种无法脚踏实地的虚无感觉。 我经过了一幅又一幅挂在墙上的壁画,金边的画框中,手握红盾的罗斯凯尔德指着广阔的大地,指导自己的儿子们走向那些富饶的地方。 黑曜石的画框中,雅克?科尔端着精美的咖啡,坐在皇家的天顶下,冲着画师的方向微笑。 青金石的画框中,美第奇戴着毡帽,身边是他的妻子和孩子,钻石的手杖被他压在手上。 这些大商人哪个不是满身血腥,盘剥着底层人民的膏脂一步步走上高位,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正在步入他们的殿堂,甚至成为他们的一员。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手杖撞地的声音,一个戴着银面具、身穿全套燕尾服的男人从我面前经过,我下意识脚下使出了步法,在身体一晃之间就闪到了他的身后,而张言河也让了个路,毕竟能在这栋大厦里行走的人都惹不得,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顶撞到他人好。 但副官却一不小心将肩头和男人相撞了一下,“啊对不起!”副官立刻连声道歉。 幸好男人也没介意,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副官撞到他的地方就往后走去了。 我们也没有停留,巴别塔里的走廊错从复杂,我们还是早到自己的房间为好,不然总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还没走出两步去,副官脸色一边弯下了腰,“报告军团长……我……我肚子突然疼!”他喊着捂住了肚子。 张言河立刻走上去查看了情况,“啧!”他用手从副官的衣角上沾下来了一些几乎透明的粉末,如果不自信摸都看不见。 “是那个时候吗?”张言河也记得副官跟那男人撞了一下,但要是来找事的也是冲着寒露来的,怎么会挑副官下手? 而我在分秒间已经用多功能血清鉴定出来了粉末的成分,“没事,就是个普通的泻药,估计是那人开的个小小玩笑。”我对副官和张言河说,毕竟我和张言河身上都有星有标的一看就是将军,开玩笑也只能对副官下手。 但放着副官不管也不行啊,看那样子怎么看都是快拉出来了,“言河,你带他去找厕所,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看着张言河说。 张言河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带着副官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那边有礼仪兵,可以问到厕所在哪里。 “哦对了言河,如果有什么情况,”我顿了顿,“你们往大楼的红杉集团军区域跑。”我叮嘱道。 张言河和副官匆匆离去,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地毯上甚至都留不下一丝声音。 一瞬间,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人声,但我却听见了其他的声音,那是鞋子在毛毯上的绒毛上擦过的细语声。 我手上一刻不停,红色的试剂在青色的试剂中快速融合,然后还没等完全融合,红色与青色的旋转风暴被我倒入了粉白色的半透明溶剂中,然后迅速变色、结晶,最后随着我的指尖一弹,结晶体碎裂成了完全透明的粉末。 走廊的拐弯处,那个戴着黑色绅士礼帽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又转了回来,见我还在这里倚着墙笑着看他,也很吃惊,但他还是直直地走了过来。 在一瞬间,我也站了起来,向着他的方向走去,男人也毫不犹豫,直直地与我相向而行。 两人都没有改变行进方向的意思,根据这个情况来看,再过十几步,我们就会一头撞上,确切的来说,他比我高了一头,我会一头撞上他的胸,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那即将撞上的那一刻,男人银面具下的眼神转了一下,然后往我旁边闪去,可我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在一瞬间我脚步一拧,肩头直直地撞到了他身上。 “不好意思。”我拍了拍肩头,然后一转身,在头顶明亮的彩钻灯盏的照耀下,空中似乎弥漫起了一阵一闪而过的亮光,但转瞬即逝。 我默默屏住了呼吸,那一刻,身后的男人双手握住了手杖,而我也绷紧了双腿。 穿过挂满壁画的墙壁,再穿过层层叠叠的房间,在大厦另一端的某个房间里,梵?朗格兰正叼着一根烟,双手端着一本甄选城拍卖手册。 但他根本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兴致勃勃地用嘴上咬着的烟去在书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破洞。 突然,他的副官推门而入,“sir,有寒露的消息了,在北侧第三走廊跟银面人碰上了,很明显,有人想找他的茬。” 朗格兰的副官很明显是个前凸后翘的美女,金色的大波浪和高挑的身材放在人群中绝对是引人眼球的存在,但从说话的语气上就带着军人的坚决和果断。 “没人找他的茬才不正常,初来乍到的军团长,谁不把他当肥肉,至于是真肉还是陷阱,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凯瑟琳。”朗格兰把手册立在烟灰缸前面,嘴上轻轻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个烟圈,手指轻轻一弹,烟头如子弹般从烟圈正中飞过,击穿了手册落入了烟灰缸中。 “毕竟寒露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东煌人可从来不会让白鹰干涉他们的事。”朗格兰摆了摆手,但凯瑟琳也没出去,就这么坐在了他房间的沙发上。 “还有一件事,海伦娜上尉说你今晚要是不去天台找她,就把你的烟全部没收。”凯瑟琳整了整胸前的领子,把拉链又向下拉了两厘米。 而朗格兰显然有些大惊失色,“……先不管小徒弟了,他能自保,我先保住我的宝贝们!”说着他开始把办公桌里的雪茄和香烟一把一把地往手提箱里装,然后拎起来就冲出了办公室。 而另一边,交手已经开始了,我只看见一道寒光,那银面人竟然从手杖里抽出了一把长剑,就是那种福尔摩斯的手杖剑,在我背后向我的脖颈斩来。 但他只听到“叮”的一声,长剑竟然好像撞到了另一把剑刃上一样被抵开了。 “不对,他的身上,明明已经没有左轮了,施展不出枪斗术——”银面人是这样想的,但他根本就看见我只是抬了一下腿,就用脚挡下了他的攻击。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挡下了这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当我的另一条腿向他的脸扫过来的时候,他清晰地看见了我的靴跟。 那是一个早已消失在时代车轮里的东西,马刺直直地向他扫去,但我没想到银面人竟然动作如此敏捷,我这一下猛烈的鞭腿加闪踢竟然连他的圆筒礼帽都没踢掉。 高手过招往往一招就能看出差距来,既然能完美躲掉我的攻击,那么这人必定是贸易联盟精英队员般的存在,至少不输给张言河。 要是张言河在的话,也许尚可一战,但现在很可惜,张言河不在,“而且……”我看着银面人在面具下盯着我的瞳孔,他知道张言河在的话没有机会,所以先将张言河引开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打的机会,而是看这个机会能不能出现了,我脚下一旋,往前跑去,没错,这是我卖的一个破绽,叫诱敌深入。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追上来,我就会立刻回头给他一个回马枪,我暗暗得意道,但我边跑边发现了不对,背后根本没有脚步声。 有地毯的情况下只会减轻脚步声,但不可能没有脚步声啊! 我一回头,刚刚这条走廊上哪还有银面人的身影?除了脚步在地面上划出的战斗痕迹,人是不见了。 我这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不会知道,贸易联盟的总部有多少条暗道,更不会知道在我回头找银面人的时候,银面人已经出现在了我背后。 第一百六十九章 虎口脱险 一瞬间,我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眼睛睁大的同时,向后弯曲腿,但整条腿竟然抬不起来。 多么可怕的的对手,竟然直接用身体紧贴在我的后背上,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甩不起腿来,这种距离下踢腿还没等加速度达到能够伤害到他,就轻轻地碰到他身上了。 寸拳我听说过,但寸腿我长这么大没听说过有能在这么短的距离用腿踢出巨大力量的,就好像甩鞭子只要在刚刚开始甩的时候接住就一点没伤害一样。 “铮”随着一道剑刃的反光,我听见了锋利的剑刃划开空气的声音,但我不仅没闪,反而一甩头,竟然用头直直地向着剑刃砸了过去。 这实属兵行险招,在那一刻我决定使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听到一声轻轻的“呲”声,那把剑刃砍入我帽子半寸,然后再也割不动了。 “在这种距离下,我踢不到你,你以为你能砍到我吗?”我用嘲弄的语气用肩膀和头一撞,银面人的手杖剑被我用头和肩膀紧紧地夹住了。 这是我在多少次工作繁忙中练出来的绝技,多少个日夜,我一边干活一边接电话,由于空不出手来只能用头和肩膀夹着生存辅助仪,天长日久竟然练成了! 还没等银面人把手杖剑拔出来,我已经腾出一只手,垫着帽子把他的剑直接折弯了九十度,虽然手上有手套,但我还不至于直接抓着剑刃掰。 双方各后退了两三步,保持着一个安全的对峙距离,双眼与双眼的目光在空中相对,似乎能够擦出火花。 “原来如此,规矩上写的的确是进入大厦要收缴武器,但没说不能带不明显的武器。”我看着银面人手上的半截手杖,如果不是他将长剑拔了出来,估计我都只以为那是一把手杖。 “既然如此,那么我也不算是违规了。”我的左手在腰带上一扯,腰带上的尼龙绳直接松松散散地掉了下来,随着我的左手在身旁一抡,竟然甩开了一个绳圈。 我早就知道这栋大厦里危机四伏,傻子才不做一点准备就来呢!而且估计除了教我这招的朗格兰师父,也没人想到我腰上缠的一条绳子会是武器。 厕所里,副官跟张言河一人蹲在一个蹲位上,“真该死!”张言河啐了一口,是什么让平时谨言慎行的张言河口吐芬芳? 就在张言河扶着副官进入卫生间的那一刻,门上方飘落了一阵粉末,然后……张言河也中招了。 副官将手提包仔细地挂在了隔间墙壁上的挂钩上,然后解开腰带蹲下身子,“张将军,军团长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担心地问一旁的张言河。 “估计已经出事了,既然连我都被算计了,说明敌人已经针对寒露作出了详细的计划。”张言河在身体内运气,然后气沉丹田。 不得不说,紧急情况下,张言河几乎是半分钟就解决了肚子疼,然后用手去扯厕纸,“而且寒露可以自保,我们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张言河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痛苦地说。 “啊?我们在厕所有什么危险?一会拉完肚子就出去了……”副官说着,手摸向了一旁的厕纸箱,然后他发现了张言河的意思。 “为什么整个厕所的卫生纸都消失了啊!!”他的尖叫声传出了隔间,在厕所里回荡。 而此时此刻,灯光照耀的黄金走廊里,我与银面人又是两三个交手,手臂与手臂相击发出啪啪的声音,几回合下来,我的手臂撞的生疼,他竟然一点事没有。 “是防弹衣吗?连手臂上都有防弹纤维板!”我就感觉他的燕尾服下就仿佛是穿了一件锁子甲一样,根本不是肌体的触感。 我脸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拔腿就往后跑,甚至因为地毯的软度差点跌倒。 而银面人见我想跑,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上来,但他在即将追上我时看见了我嘴角扬起的微笑。 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呢?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个绳圈一下从他头顶往下套中了他。 “没必要担心寒露,寒露可不是没了左轮就手无缚鸡之力,虽然他不是个真正的牛仔,我也没见过他套过牛,但套个人——”厕所里的张言河对副官说道。 “——如探囊取物!”另一边,我用力一扯手中的尼龙绳,绳索搁在我的肩膀上,我用肩膀发力,一个过肩摔将被我捆住的银面人恶狠狠甩过了头顶。 那一下,我绝对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感觉被我双手握住的尼龙绳绷得紧紧地,然后在银面人撞地的一瞬间绳索一松,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地毯上毛茸茸的部分被劲风扇起,来回摇晃,以银面人为中心砸出了一个放射性的压痕。 我看着成功被我砸晕了的银面人,心想我的演技真高超,加了几个逃跑时跌跌撞撞的动作和慌张的表情就诱骗到他了。 “言河和副官也该回来了啊,怎么回事?厕所里有埋伏?”我回头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同时手一抖想要将绳索收回来。 但从绳索那头传来的拉感明显绷紧了,然后是一股巨大的拉力,直接将我拖向后面,而一声长刀出鞘声就在背后传来。 那把手杖剑的鞘竟然裂成了两半,成为了两把短刀,银面人一只手同时扯着绳子,另一只手将短刀的刀尖送向我的后心。 新的回合开始了。 宽敞的走廊里,我上下躲避着银面人的短刀,“为什么啊?!为什么支援还没到啊!”我一个后空翻,身下的衣角又被削掉了一角。 银面人的攻击一下比一下猛,而且我不觉得我有机会再套中他一次。 厕所里,“将军,我差不多晾干了,你那边呢?”副官一边问张言河,一边小心翼翼地提上裤子。 “(东煌粗口),我这个蹲坑有加湿器!”张言河问候了这个厕所设计师的祖宗。 另一边我都快撑不住了啊!我眼看着前额的刘海又被削掉了一缕头发,心想我发量再多也不是这么掉的啊! “只能赌一把了!”我在一个后空翻的时候同时从大腿上的试剂中抽出了几管花花绿绿的,然后同时投掷向银面人。 但我的目标并不是投掷中他,试剂在击中他之前就撞到了一起,碎裂开来撒了一地。 各种颜色的试剂融合到一起,在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中,一片又一片白雾升起,堵住了我与银面人之间的走廊。 海姆达尔对于化学试剂的研究果然远超过贸易联盟,我只是从他们地下基地发现的试剂研究了九牛一毛,就能通过各种试剂制造出我想要的效果。 看着眼前完全不透光的白雾,我只觉得可惜,目前以我的能力顶多制造出这样的烟雾弹效果,要是能把毒素加进刚刚的烟雾里的话…… 但我迅速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转头就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刚刚真的不应该跑的,虽然银面人看不见我,但却可以从脚步声听我的位置,随着我刚跑出去几步,一把短刀从白雾中飞出,直直地插在了我的右腿肚子上。 “呜啊!”我腿上一痛,往前一倒,但也因此躲开了第二把刀,就如同银面人能听见我的位置一样,我也能听见他正在迷雾中往我这边走来。 正常人腿上受了伤别说发力了,能正常走都难,但我飞快地一把将刀一拔,然后一针安乐剂打进了腿里。 “跑了吗?”当银面人从迷雾中走出来时,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新的雪原主的实力,比想象中的强。”他追着我的脚步快步走去。 而我虽然感觉不到了腿上的疼,但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这样跑下去一定会导致肌肉撕裂,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残疾。 “必须要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我拐过了一个弯,跑过了下一条长廊,墙壁上的一块黑曜石板上,雕刻着“贸易联盟支部待客室”的烫金大字。 我跑过了一扇又一扇门,终于,我想要的那扇门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嘭!”门被我直接推开,我一下冲了进去,然后在一屋子人的眼皮子底下往桌子底下一钻。 没过十秒,银面人一把推开了这扇门,他面具下的眼睛扫过屋里的一干人,搜索着屋里能够藏身的位置。 沙发后面没有,桌子底下也没有人影,那么会去了哪呢?还没等银面人继续看,“你进屋前不知道要敲门吗?!”一个浑厚的嗓音直接打断了他的搜索。 正是克里斯,他锐利的目光死死叮住了银面人,“连这点礼仪都不知道,你也配当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他愤怒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手指尖指着银面人的脑门子破口大骂。 “毕竟是住在甄选城的人,瞧不起我们这些支部的就直说呗。”坐在沙发上的布兰肯捂着脸摇了摇头。 但更直接的是英格丽,她一抬手,从袖子里就给了银面人一枪,“不好意思,我没交武器,你有意见吗?有吗?”她看着银面人心脏位置前面被打穿的燕尾服,露出底下的防弹衣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银面人也没再说什么,默默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屋里的一行人同时出了一口气,瑞秋从一开始就没站起来过,她长长的裙摆几乎搭到了地上。 “行了,威胁过去了。”她不知道对着屋里的谁说道,“我知道老友相见很开心,但寒露,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上来就钻我裙子吗?!”她一甩长腿,直接把我从她裙摆底下踢了出来。 就在这时,“不好意思,有看见我们军团长吗……”副官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一瞬间他愣住了。 “怎么了,找到寒露了没?”见到副官愣住,张言河紧跟其后探了个头,然后他也愣住了。 “喂,寒露,人家是快乐101的外交使团,你……”张言河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那个扎着金色双马尾的少女一看就知道是当今贸易联盟步枪兵的最高权限吧! “军团长,我知道你一定是无意的……”副官说到这地步,我就知道我如果再不开口,估计这事就越描越黑了。 “都进来,给我个机会解释行不?”我双手合十,向他们祈求道。 第一百七十章 底气十足 根据人们对普通建筑物的常识,在门厅的墙壁上往往都会贴着一张楼内平面构造图,标识着哪个房间在哪里。 但作为贸易联盟的总部,为了防止敌人从外入侵巴别塔,楼内并没有明显的平面图,不仅如此,各种各样的机关走廊令人眼花缭乱。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七大集团军军团长的房间和九大支部的房间肯定不可能在大厦外侧。 我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我用我的生存辅助仪跟快乐101的各位组上了队,不然根本不可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地方找到这里来。 但自从进了这个门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底气十足的感觉,那种安全感就仿佛鱼回到了水中一样。 沙发上坐着的布兰肯还是一身熟悉的夹克衫,戴着一顶鸭舌帽,腰上别着的锤子似乎在提醒他今天还有哪里需要赶工一样。 因为有他的存在,贸易联盟协议区里的安全屋才变得坚不可摧,足以让幸存者们在流亡途中有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这时候我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布兰肯呆呆地笑着看我,似乎在仔细思考要对我说什么。 在来甄选城的路上,布兰肯知道了寒露也会来甄选城,所以想了一路到时候见面后怎么跟我寒暄,可真正见到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时的回忆,那是在一个个平常的日子里,我在野外做着贸易联盟的委托,而他在各个安全屋旁边修理着被感染者撕咬出来的损坏。 有时候我们在饥寒交迫时,我们会联手做一顿烤肉,当我把捕到的鹿带回来时,布兰肯已经将安全屋里的火炉生旺了。 “你少搬了一块砖!”“才没有,快给我盒饭!”快乐101中,我和布兰肯吵吵闹闹的声音也如在眼前。 布兰肯搓着手,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了一句:“寒露,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跟他一样,也是在一瞬间有好多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但那一刻根本不知道先说什么,也许在这一刻,这四个字就足够代表一切。 “感觉成长了好多,人也变得沧桑了,哎寒露,你不会也跟我一样27岁就变成大叔了吧?”克里斯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克里斯还是那身黄褐色的防弹武装,褐色的头发中还有几根杂毛跟其他整齐的头发方向不一,也许是因为梳的太急了的缘故。 “三队长。”我习惯性地这样称呼他,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年轻的开发区管理员。 那时候克里斯可没少痛批过我,每天总有不同的坏事发生,又是种植的作物没有获得好的收成,又或者是尸潮过后需要的药品和物资过多。 但当粮食欠收时,克里斯也从来没有说不给我,只是要先让我总结这个月究竟是忘了上化肥还是忘了松土,然后再发配补给粮。 尸潮过后他也是先统计受灾人数再根据标准发放药品和食物。 “哈哈,你现在官可比我大,不过还是个半大小子!”克里斯也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但他为了来开会已经把原本留长的胡茬剃掉了,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了许多。 相比一脸懵逼的副官,张言河并不怎么吃惊,长时间的交往让他对于曾经的我也有诸多了解,毕竟从这一屋子的人都对着我笑来看,应该跟我关系都不差。 而在克里斯后,迎上我的是瑞秋的拥抱,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所有的话都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传达给了我,“欢迎回家。”瑞秋让我的脸紧紧贴在她脸侧,在我耳边说。 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就好像受到欺负的孩子见到家长来了一样,眼眶顿时湿润了。 她身上的温度能透过这几层轻薄的布料传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而瑞秋一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一边给我顺好了之前在走廊跟银面人交手吹乱的头发。 “……都什么跟什么,晚上十一点开会,现在都十点半了,你们想聊等开完会一起出去吃,边吃边聊。”贾斯汀见我们这边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及时地打断了我们的寒暄。 贾斯汀市长还是那个光头,绛紫色的丝绸西服打着一丝不苟的条纹领带,腰上别着的四部商业手机闪闪发光,兜里还露着半盒没抽完的好烟。 “好话他们说了,我就不说好的了,寒露,你只负责开会的时候给其他代表摆脸色,气势我们给你加!看他们谁敢给你施一点压!” 此话一出,不管是屋里的谁都同时点了点头,包括张言河和副官在内,是啊,在这屋子里的人全部倒下之前,谁能伤到我?谁敢伤我?! 而瑞秋也慢慢松开了我,把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身体上的变化自然不用说,装备也在美观的同时,最大限度保持了实用。 “看来出门这么久,技术又有见长了啊。”她看到了我腰间的五彩斑斓的各色试剂,已经不仅仅是单调的绿色和紫色两种了。 这些试剂里,有的掺杂起来能够迅速凝固成坚硬的结晶,有的掺杂起来能够产生大量气雾,有的能够当胶水使用,有的还能见血封喉。 但瑞秋再往下看去时,却发现原本洁白的裤腿被染红了一片,“那是怎么回事?”她立刻抓起桌子上的连线座机,“快乐101使团需要一套医疗用具,立刻送过来。” 随着她挂断电话,一声声敲门声随之而来,一只不锈钢的小医疗箱被递了进来。 被瑞秋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腿肚子上还有个刀伤,因为之前用了安乐剂所以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痛。 “这是什么损招?竟然用阻断痛觉的方法跑!”瑞秋担心地扯起我的裤腿,用卫生棉认真地给我擦去了流出来的血,然后用绷带细细包扎起来。 但她也明白,刚刚那状况之下,能用这种方法跑就很不错了,虽然对于肌体伤害确实很大就是了。 但现在实在是没时间了,瑞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复古式挂钟,古铜色的长针与短针之间的夹角已经不满四十五度了。 “抱歉寒露,现在暂时不能仔细包扎了,我扶你。”瑞秋让我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我也不算很重,靠着她刚刚好。 张言河早就不知道何时站在了离门最近的地方,伸手一压门把手,然后给大家开了门。 快乐101的使团一个接一个的走出门,先是贾斯汀市长走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克里斯队长,瑞秋扶着我走在中间,副官离我不到两米,英格丽和布兰肯走在后面,而在所有人都走出门后,张言河轻轻将门一合,走在了最后面。 “靠后点,虽然大家都在,但就怕万一。”瑞秋往我的前方迈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着我的半个身体,但我立刻一扶她的腰,又把我的身子护在了她的身前,“总得让你看看这一年来我长了多少本身吧。”我这样回答道。 见到我腿上有伤还有闲情逸致跟女孩子腻腻歪歪,张言河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寒露是怎么认识她的……”张言河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望着扶着我的瑞秋。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张言河一方面是为了防范队伍后方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前面以瑞秋为中心向外散发着巨大的杀气,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且貌似寒露跟那个顶级步枪兵……还关系不是一般好? 就在张言河考虑这些的时候,前面的贾斯汀已经绕过了一条又一条走廊,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岔路口,看着身边的走廊里逐渐多了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们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终于,一个金边红丝绸的两人高的大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门口两侧整齐的礼仪兵足足有十余位。 早就有其他的参会人员走在了我们前面,在门口的登记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便走进了会场内。 我知道,从此时此刻起,我必须谨言慎行。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纸醉金迷 “叮叮叮叮……”钢琴优雅的琴声在门开启的一瞬间自门内流出,带着宴席的气味迎面而来。 那并非仅仅是美食与红酒的味道,更带着纸醉金迷的气息,在我走进那道大门的同时,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野外颠沛流离的幸存者们不会想到,这种他们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如今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乐队在宴会厅一隅演奏着旧时代的乐曲,用他们手中熟悉的乐器诉说着黄金年代的辉煌。 戴着各色羽毛装饰假面的人们在觥筹交错之间寻找着自己想要的舞伴,然后随着美妙的乐声翩翩起舞。 我的脚步也随着钢琴的节点向前行进,钢琴师纤细的手指在黑白交错之间点出一次又一次的高低起伏。 “面具吗?”我看着一张摆放着盛有红色葡萄酒的水晶高脚杯的紫檀柳雕桌,它的上边放着一张小巧玲珑的半脸面具。 的确,在这种场合,还是戴着面具比较好,分辨不出谁是谁,就可以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让那些平日里必须摆着脸色的人可以在这里得到全身心地放松。 “您好,看您的裤子上洒了一些红酒,请问需要帮助吗?”一位侍者看到了我裤脚上的血迹,在不知不觉间靠近到了我身边。 我看了看这位站的笔直的侍者,也许他真的想要帮助我,但他肯定没法给我弄到一身新的礼仪军装。 “谢谢了,不过我自己能解决。”我从身上的试剂里抽了一支铁元素分离剂,血液是因为含有铁离子而发红的,所以只要我把它分离出来就好了。 随着我把试剂往裤脚上一泼,侍者眼中血红的酒渍竟然缓缓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哇哦,真是神奇,您是大魔术师吗?”侍者笑着问我,但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又抽出了两支试剂,“我只是个病毒学家。”随着我将试剂的塞子拔掉,然后向着空中一甩,两种试剂在空中相互融合,淋到我身上时,竟然从我衣服上生长出了白色晶莹透亮的晶蕊。 随着我转了一下身子,身上的晶蕊花随之碎裂成光粉散向四面八方,带着一股香水百合的味道。 几个离我近的富豪见到我的小戏法轻轻地鼓了鼓掌,露出了高兴而又不失礼节的笑。 我也轻轻脱帽示意了一下,这时,那些富豪们才发现我是一名军人,而且他们竟然是第一次见到我。 “这是哪位新的将军吗?从来没见过啊。”一个中年男人问旁边衣着鲜艳的贵妇,男人的胸前挂着金闪闪的金标,与甄选城中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广告上的标志一致,不难看出他在这里也是能说的上几句话的人。 “听说过贸易联盟军方里新的雪原主吗?”瑞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旁边,她身上黑红交错的哥特长裙混在富豪们中间竟然异常地融洽。 而这两位见到瑞秋竟然表现的一脸惊喜,“是瑞秋吗?一年不见又长大了。”贵妇人用团扇轻轻掩面对瑞秋说,“也是,咱瑞秋可是最高权限之一,想想这个时间也该来甄选城开会了。” “金叔,云姨,有些日子不见了,近来可好?”瑞秋先微微屈膝行礼,然后才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中年男人和贵妇人。 贵妇人看着瑞秋姣好的脸庞,手轻轻抚摸着瑞秋顺滑的长发,“从小就看着长大,记得当年瑞恩还送了我一辆跑车来着呢。”贵妇人把团扇一收,又陷入了曾经的回忆中。 但中年男人对贵妇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抱歉小瑞秋,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的。”贵妇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没关系的,父亲还在世的那会大家都是我的长辈,直到现在也对我多有照顾,我应该感谢你们才是。”瑞秋微微低着头回应道。 中年男人和贵妇人也连连摆手,“这是哪里的话,我可不会忘记我那企业快倒闭的时候是瑞恩老爷伸出的援手。”他眼神中淡淡的哀伤也许是真情实感,瑞恩跟他没有经济的冲突,自然也就不会有矛盾。 “可怜的孩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贵妇人也抱了抱瑞秋,虽然瑞秋的心理也成熟到了不用别人安慰,但她还是同贵妇人相拥而笑。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贵妇人从刚刚开始就发现瑞秋一直往我这边望,而恰好刚刚我那小小的戏法也吸引了到了他们,所以他们认出了我。 “不会是……”中年男人用那种商人的挑剔的目光把我上下左右全方位扫了一遍,“肩章上来看是个将军,而且还是个上将,但个子正正比后头的少将低了半个头,而且……太年轻了。”他小声地嘟囔道。 一旁的贵妇人却不像中年男人那样不看好我,毕竟瑞秋就在身边呢,怎么不得说点好话,“年轻是好事啊,而且啊,我看这孩子的年龄跟小瑞秋相仿,你难道想让她嫁给一个老男人吗?这个年龄就做到上将,咱瑞秋眼光好啊。”贵妇人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是我头顶的平顶军帽上被银面人攻击留下的那道口子不合礼仪,于是回头看了看张言河。 我最好的兄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可以被指责仪表不整,但我作为一团之长代表的是整个雪原集团军的脸面,绝对不能丢了份。 于是他跟我默契地换了彼此的帽子,而另一边的瑞秋的脸也略微有点红,“不不……说到哪去了,他不是……”她一时间犹豫了一下,要是实话实说“寒露是在我的帮助下成年的”估计误会就更深了。 “那就不是了?”中年男人把头转了回来,“也……不是……”瑞秋慢慢地小声说,既不想承认又不想拒绝的感觉相当矛盾。 贵妇人知道男人再问下去瑞秋会很尴尬,自己又不是没年轻过,这种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于是她帮助瑞秋将话题岔开了。 “哎,小瑞秋一开始是不是说到‘雪原主’?”她这样问道,“是‘新’的雪原主。”中年男人纠正道。 两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就在一周前,原雪原集团军军团长艾里留克的死讯已经传回了巴别塔,今天的会议就是为了确定下一任雪原集团军军团长的。 贸易联盟中一般按照驻扎地确定七大集团军的军团长称呼,驻扎在雨林区域的被称之为“雨林主”,驻扎在戈壁区域的被称之为“戈壁主”,其他相对应的还有“雪原主”、“沼泽主”、“雪山主”、“红杉主”与“海岛主”。 这七大集团军代表了贸易联盟军方50%的战斗力,其他40%集中在甄选城里,10%分布于各地的协议区。 商人们当然知道老军团长死去会有新军团长接替的制度,同时他们也明白与这位新的军团长搞好关系就能够得到许许多多自己需要的东西。 “你是说……那孩子是新的雪原主!”贵妇人差点就抬起手来指着我,如果不是团扇遮着她的脸,可能她张大的嘴就露出来了。 自从莱文市的市长瑞恩去世后,其家属包括瑞秋在甄选城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如果不是瑞秋当上了步枪兵的最高权限,可能她都不会再有资格站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场合,但很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说话有气势了。 但如今来看,瑞秋跟这新的雪原主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如果真的如同中年男人推测的那样,那在场的人里肯定有人开心有人愁,中年男人庆幸自己在瑞恩去世后还给了瑞秋一些帮助,至于那些在前些年鄙夷甚至诋毁瑞恩家的人,估计这个雪原主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了。 “因为两位都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希望两位长辈能像帮助我一样帮他,大家都是一家人对吧?”瑞秋满脸的期待看着两人,同时略微加重了一下语气。 “啊啊,当然是一家人。”中年男人连连附和着瑞秋,“放心,云姨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贵妇人刮了刮瑞秋小巧玲珑的鼻梁,“我们帮了他,大家都有好处。”她答应道。 然后我看见瑞秋开心地跑了回来,“寒暄了一会儿,没等太久吧?”她俏皮地挽住了我的脖颈,把我扯的往下靠了一点。 “没有没有,倒是我得谢谢你。”我知道瑞秋肯定是去给我拉票了,这种事凭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帮大忙了。 我跟瑞秋的动作宴会上的众人都看在眼里,在这场宴会上,瑞秋跟我都没戴面具,他们看的清清楚楚,不光瑞秋,整个快乐101都是站在我身边的。 更何况,早在几天前红杉集团军竟然出奇地召回了几乎全部外出的镖客,尤其是那几个红杉镇独当一面的荒野大镖客都在朗格兰的命令下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巴别塔,说明确定下一任雪原主的这次会议对于红杉集团军来说也十分重视。 “根据小道消息,新的雪原主跟牛仔王朗格兰用的同一种枪斗术。”桌边传来了小声讨论的声音。 “听说新的雪原主在还没参军前就是快乐101的人。”高处的观赏台上传来了轻微的争论声。 宴会厅的舞台上,主演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各位,好戏开始了——”他高声喊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瞩目 穿过宴会厅后便是前往大会场的走廊,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一条宽敞的走廊竟然分成了三条岔路,分别从左右中通向大会场的三个方位。 就如同一把三叉戟,在这里分成了三个尖,直指前方的大会场,而我们就是踩在戟尖上的那些人。 “寒露,在这里先暂时分开,等会正常发挥就好。”瑞秋向我摆了摆手,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蹦蹦跳跳地向着右边的走廊跑去。 英格丽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寒露,结果未定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是猎人还是猎物,但我知道,你现在当不了猎人,但我们也会确保你这个诱饵不会被吃掉。”她相当形象地形容道。 “为了这场会议的天平能向着咱们这边倾斜,我们也是动用了不少人脉买通全会场近三分之一的人,寒露,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克里斯严肃地对我说,同时又笑了笑,“当然也别紧张。”他补充道。 布兰肯只是摆了摆手,“祝你好运”,他留下了简短但又充满祝福的一句话然后便跟在克里斯背后离去了。 四人的身影沿着右边的走廊消失在了拐弯处,只留下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来回回荡。 “商人不做亏本买卖,这个人情你给我记住了!”贾斯汀市长捻了捻小胡子,迈着小步子走进了左边的走廊。 在他们都身影都完全消失以至于脚步声都消失殆尽后,三岔路口只剩下了我,副官和张言河。 无需多言,我回头看了看伙伴们,“要上了。”我对他们说着,自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迈上了中央的道路。 披风随着道路两侧的冷气而扬起,青蓝色的灯光在披风表面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流光,军靴在白石英的地板上撞击出一声又一声响声。 这条窄窄的走廊不过四十多米,但我却感觉走了整整五分钟,也许是进入了深度思考,又或者是太过于紧张了,感觉时间都被拉长了。 终于,我的手透过薄薄的一层手套,推动了那道门,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就是大会场,以中心为轴,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斗兽场,一排排高处的座位套着红色的布料,高处的聚光灯投射下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会场。 我先环视了四周一圈,整个会场共有东西南北四道门,其中我刚刚走出来的北门和东西门是石英岩装饰的单开门,只有南方的后门是黑曜石装饰的双开大门。 我看见刚刚与我分开没有几分钟的朋友们都已经站在了几个方位的位置后面,看来这三条岔道都是通到会场里的,只不过是通向了不同的席位。 后门正前方是一张高大的座椅,不难看出,那是当今贸易联盟的盟主坐的位置。 而面对盟主的方向,也就是我的面前,摆放着七张座椅,这正是七大集团军的军团长位置,地板上印着的七种气候的花纹正对应了七个集团军。 已经有几个军团长坐在了他们的位置,见到我从这道门里走出来,他们是一脸的吃惊。 我走到雪花纹路的座位前面,轻轻抚摸着红木光滑的椅背,但我同时也看见我认识的其他人没有直接坐下,所以我也就站在了椅子旁边。 而右边的一排共有十个座位,分别标着当今贸易联盟的十大职业,而左边的一排比右边少了三个,但从椅子上的标志来看应该是九大支部的市长,但如今只剩下了七把椅子,404和505的交椅只剩下了空荡荡的位置。 右边席位上,瑞秋伸手把两边的头绳稍稍松了松,然后用脚尖勾开步枪兵席位的座位坐了上去。 “贸易联盟步枪兵的最高权限瑞秋,欢迎来到巴别塔会场。”盟主座旁边站立着的女秘书高声道。 如果不是她发了个声,我甚至都没有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秘书,从我这个角度来看,那高大的座位几乎将她的身形遮蔽住。 英格丽却没有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在等一个人,她的好友兼对手,如果会场里的人细心去看,就会发现十大权限的椅子虽然是十把交椅,但其中包括九把单椅和一把长椅。 克里斯毫不客气地拉开自己的座位坐了上去,然后向着旁听席上的一众人等以及现场的摄像头招了招手。 “贸易联盟伐木工的最高权限克里斯,欢迎来到巴别塔。”那边的女秘书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道。 布兰肯也在克里斯旁边坐了下来,他用手摸着身下合适的座椅,这就是他当年为了证明自己的权限为众人量身定做的,“改天得给寒露也打把椅子。”他这样想着看了一眼我,而我也向他比了个大拇指。 “贸易联盟家具工的最高权限布兰肯,欢迎来到巴别塔会场。”在布兰肯思考的时候,秘书一成不变的报告也如影随形。 他们的对面,贾斯汀走到了他那排的第一把交椅处,我们的快乐101市长先整了整他的条纹领带,又扯了扯白袖口,然后往下稳稳地坐在了九大支部的首席处。 “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市长贾斯汀,欢迎来到巴别塔会场。”一如既往,女秘书在他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便说出了这句话。 我看着贾斯汀旁边的其他那些市长,大部分我都没有见过,但体态差不多都跟贾斯汀一样膀大腰圆,其中一个还时不时掏出他的怀表看一眼,仿佛对应了那句“时间就是金钱”的话。 而十点权限那边,除了这四个隶属于快乐101的最高权限,其他的我也都不认识,但很明显这些人比他们对面的大商人要警惕的多,当我把目光投过去时,好几个都发觉自己被盯着了,于是将头转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背后军团长通道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几乎是同一时间,最高权限通道的大门也被推开了。 “来晚了半分钟啊,姐妹。”英格丽对走到她身边的海伦娜?薇恩说,比起英格丽身上一身的便捷式猎具,海伦娜身上大多是具有现代化功能的侦查工具。 “久等了,猎人。”海伦娜也没多寒暄,同时跟英格丽坐到了长椅上,然后与彼此轻轻碰了个拳。 “贸易联盟狙击手的最高权限猎户座英格丽、射手座海伦娜?薇恩,欢迎你们来到巴别塔会场。”秘书长见到两位顶级狙击手坐下,也终于念出了她们的名字。 而走到我身边的人却是先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军团长,您能先坐下吗?”头顶上的旁听席,凯瑟琳不客气地提醒道,在自己副官的提醒下,朗格兰才一步迈到红色树木标志的座位边坐下。 “贸易联盟红杉集团军军团长梵?朗格兰,请不要在会场内抽烟,不要将腿搁在桌上,不要用帽子遮住脸睡觉,不要……”秘书长一句一句地说着,我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师父的出名不止在前线啊。 “怎么其他人都是‘欢迎来到巴别塔会场’,就我成‘不要干啥’了?”朗格兰笑着捂了捂脸,而秘书长竟然也难得的改变了她那张扑克脸,露出了一脸“你自己心知肚明”的表情。 但朗格兰吐槽完就接着看向了我,目光在我身上来回观察,“长大了不少,不过气势上还有待提高。”他用只有我这个距离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 然后,我也坐到面前的座位上,果不其然,秘书早就做过相应的攻略了,“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军团长寒露,欢迎来到巴别塔会场。”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会场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雪原主!那就是新的雪原主?”旁听席上的一干人等讨论道,“天呐,刚刚好像还在宴会厅见到过!”在讨论声中,张言河看了看跟他一样沉默的凯瑟琳,两人在一片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九大支部剩下的市长正襟危坐在了会场一边,而十大权限也在会场另一侧坐的端端正正,我不知觉间也挺直了腰板。 我的左侧坐着两位军团长,右边则坐着四位军团长,在他们中间只有红杉主和沼泽主我见过,其他都是生面孔。 毒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与我一样,他也没忘记当年阿列克谢大叔牺牲了自己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救回快乐101,气的他揪住我领子把我扔在地上。 两年了,当年那个只会哭的高中生现在就坐在这里,作为雪原主与沼泽主的关系与他平起平坐。 支部,权限和军团长都到了,旁听席也坐的满满当当座无虚席,就等贸易联盟的盟主到来,会议就会开始。 记者与专访车早已提前一个小时等在了巴别塔下的大门口,只待这次会议的结果出现,当事人走出巴别塔的一瞬间,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定锤之音 “寒露,给个火。”朗格兰刚刚从秘书长的话中找到了空子,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个干瘪的烟斗,但由于他的打火机被海伦娜没收了,没火点烟急得他满头大汗。 我平时也不抽烟,上哪给他弄火去,于是摇了摇头,但就在这时师父发现了我脖子上随着我左右摇晃头而甩来甩去的子弹挂坠,于是让我摘下来给他。 我们作为一团之长的朗格兰就这样轻轻地拔掉子弹头,然后倒出火药用两根鞋带相互摩擦生热来点火,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股塑料糊味。 “师父,咱好歹也是红杉主,注意点形象。”我小声提醒师父,没想到他还来劲了,“寒露,真正的大镖客可是在面对一酒馆的匪徒时照样先点上一根烟再掏左轮的,不能光学我的枪斗术不学精神。”朗格兰说着用点燃的烟斗指了一圈会场内的所有“匪徒”,然后一摸兜才发现自己的左轮不在了,只好沮丧地坐下了。 旁听席上的张言河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的确,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在场的七个市长,十个权限连同寒露在内的六个军团长大部分都对朗格兰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或者说是敢怒不敢言的程度。 “这么看来,朗格兰是站在寒露这边的,这场会议的天平偏向自己这边几乎是必然了。”他看向了我这边,我也深呼吸了两次,用眼神告诉他我能稳住。 就在这时,从旁观席的最高处,一个人开始,到一排人、一片人全都闭上了嘴,寂静如同病毒一般传播开来,很快会场上一片寂静,正剩下了军帽下朗格兰的轻微呼噜声。 因为从入会开始到现在,仅仅有市长大门、最高权限大门和军团长大门不断地有人来开会,只有那道双开的赤红后门没有被打开,而此时它竟然开了一条缝。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一位身着红丝绒披风,身着金片卫衣,体态臃肿的男人在贴身保镖的扶持下,从双开门中慢慢走出,他的头顶有着玉片雕刻成的橄榄叶,不用说,这必然是如今贸易联盟的盟主了。 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听说过盟主的样子,还以为盟主会是个浑身肌肉以一战百的壮汉,但现在看了他病怏怏的样子,看来贸易联盟果然还是以商为本。 盟主走到了高座前方,随着他摆了摆手,身旁的保镖闪到了一侧的位置,而秘书长也清了清嗓子。 “那么,按照以往的规矩,本次决策依旧投票进行,希望大家投好严肃一票。”秘书长招了招手,三位端着盘子的侍者走到三排席位前方,每经过一个人,便放下一个小小的卡片。 卡片上贴着两张颜色不一样的纸,一张是代表通过的绿色,一张是代表否决的红色,没有其他颜色,也就是说不存在弃权的选择。 毕竟七大集团军代表的是贸易联盟一半的战斗力,这种决策可不是像这个季节甄选城要进口什么货物一样可有可无的主意。 还没等众人慢慢考虑,朗格兰直接一把将红票撕了下来,我头里嗡的一声,师父这是抽烟抽到看不清楚了还是怎么样,竟然一把将红票给我了。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朗格兰竟然把红票贴近了自己的脸,然后……用它当卫生纸擤了个鼻涕。 “……”“……”“……”无论是最高权限那边,还是支部市长那边,还是军团长这边都顿时一片沉默。 有几个一看朗格兰扯下红票也跟着扯下的都懵住了,几秒后他们同时将红票举起,一阵阵擤鼻涕的声音传来。 “严肃!”秘书长呵斥道,一个朗格兰用投票券擤鼻涕也就罢了,竟然一群人都开始擤鼻涕了。 行吧,不去管我老不正经的师父,瑞秋在下一秒已经毫不思索地撕下了绿票投给了我,甚至她还用指尖捏着在空中向众人甩了甩,让所有人看清楚她将支持票投给了我。 贾斯汀也干咳了两声,假装仔细思考了一阵子,然后投下了一张支持票。 一瞬间三面坐席的第一票竟然都是支持票,其余的六个市长面面相觑,贾斯汀是众所周知的小肚鸡肠,这一看就是有了他的好处,如果有人干扰了贾斯汀的好事,估计贾斯汀就会在贸易线上排挤他。 而最高权限席位那边,瑞秋刚放下手,克里斯又把一张支持票投了出去,紧接着是布兰肯。 “这个人情算我的。”英格丽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海伦娜,海伦娜看了看英格丽,把支持票投给了我。 而七大集团军这边那就更无语了,虽然朗格兰用帽子遮着脸睡觉,但那些平日里便对朗格兰忌惮三分的军团长怎么也下不去手投反对票。 估计就连那贸易联盟盟主都少见这种情况,投票竟然一边倒的往我这边投。 正常情况下朗格兰一坐下就睡觉,所以就算他投弃权票了,但这次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先投了票再睡觉,这性质就不同了。 除了几个跟朗格兰关系不好的,其他跟朗格兰但凡有一点合作的军团长都不希望把关系闹僵了,全场竟然有三分之二投了我。 旁观席上,副官也吃惊地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我,“原来军团长有这么多朋友。”他感慨道,“以前军团长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他这样对张言河说。 “是啊,曾经寒露的确是个好人。”张言河喃喃自语道。 “盟主,您看……”秘书长小声向着高座上的贸易联盟盟主请示道,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盟主也没明确的表示什么,他拍了两下手,“新的雪原主叫寒露对吧?你给我守好了北边雪原,别让一个帝国兵南下过来知道吗?”他同时用下巴和手指着我问。 “是的,尊敬的盟主,我会维护整个贸易联盟的北部,绝不后退一步。”我腾地站起,严肃地回答道。 众人知道,这就算是盟主承认了我这个军团长了,于是他们纷纷鼓起掌来。 而盟主在高座上挪动了一下自己肥硕的身体,看了一眼手上几乎被绷裂开的手表,“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别耽误我吃夜宵。”他从座位上慢慢地挪动了下来,在保镖的护卫下走回了后门。 在盟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双开门后,秘书长也向着会场的三个方向分别鞠躬,“会议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场,雪原主,我代表甄选城再一次欢迎你的莅临。”她向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我们的反方向离去。 “言河,我成功了,哈哈。”我回头,冲着旁观席上的张言河用无声的唇语说道。 张言河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来到这个会场坐下,他就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压。 张言河的实力绝对是特级步枪兵的实力,但当他看到周围跟他一样坐在旁观席上的人时,都感觉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 先不说坐在底下的十个最高权限都是各个职业的顶点,自己身边的步枪兵少有跟自己一样是特级步枪兵级别的,大部分都是特级以上的专家级步枪兵。 而副官更是连喘气都艰难了,他连初级职业考试都才刚刚过,跟张言河的评级都差了近50级,当他跟着我走出会场回到宴会厅时,他几乎吐了出来。 “哎哎。”我立刻扶住了他,“对不起!”副官迅速立正站好,但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放松了。 快乐101的各位也在离场后跟我们汇合,“寒露,你是第一次来甄选城吧?走,咱们去逛逛!”克里斯对我说。 不夜城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耀着巴别塔的出口,还携带着闪光灯和快门声。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会后余闲 巴别塔的下面从来都是人山人海,在这座灯光下反射着紫色霞光的大厦周围,即便是开一家小店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但即便是一家小店,想要开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在甄选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随便一个流动小贩放在一个外面的聚集地都是一个富翁。 这个时代早就没有“旅客”这一概念了,甄选城的入城门票自然是一大限制,更重要的是没有人会为了一瞻贸易联盟的大人物们便冒着生命危险穿过到处是感染者的原野来到甄选城。 但没有了游客,甄选城内蜂拥而至的记者和其他各怀鬼胎的人的数量也足够把这座大厦围个水泄不通。 不过那要从一年前朗格兰在会场上喝醉了酒,在出门时把头顶上的帽子掉了说起。 后来那顶帽子在拍卖会上出现时,就连凑巧去看热闹的朗格兰本人都惊呆了。 拍卖手册上写的明明白白,这顶帽子就是红杉主赠予现场的一位幸运观众的礼物,就连帽子上的那个破洞也被描述成了红杉主对于这个世界的蔑视的象征。 “……我抽烟一不小心烫的洞竟然这么高大上。”朗格兰趴在现场的一角笑得身下的桌子都在颤抖。 更离谱的是那顶帽子竟然卖出了353万金条的天价,最后经过多位大商人和收藏家之手,最后成为了贸易联盟摆在中央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之一。 所以当我们从人山人海中挤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我都要窒息了。 身为一位多次死里逃生的幸存者,我经常在打完仗后在张言河关心我时大有气势地说一句“放心,身上的血不是我自己的”。 所以这次张言河莫名其妙地问了我一句:“你满身的大汗是自己的吗?”弄的我奇尬无比。 “多亏这次出来带了便服呢。”街道上,我们零零散散的走着,看到哪个街边小吃令我们感兴趣,就过去买上一点。 如果不是带了便服,我们几个随便一个人穿着参加会议的衣服出来都会被记者们围个水泄不通。 “尤其是你这个新军团长,很快寒露就要学会适应自己的各种绯闻了,哈哈哈。”克里斯挽着我的脖子调侃道。 张言河平时就没什么常服,于是干脆就穿着那身来时的飞行员制服,黑色的夹克外套让他更显出一种出类拔萃的气质。 而我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牛仔服,脚下的尖头皮靴在地上点来点去,头上的牛仔帽也随风微微拽起我的下巴。 这座城真的好大,大到看不到边际,大到一栋楼遮蔽了我的视线,而我站在它头顶上眺望时会发现在它后面还有一栋更高的楼继续遮挡我的视野。 瑞秋蹦蹦跳跳地拉着我跑在前面,在我看来这两年来她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的活泼开朗。 也许我们都在这段时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艰难,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友相见,报喜不报忧。 当然开了一晚上会,晚餐都没吃,从第一个人的肚子发出不满的声音开始,到几个人都饿了,我们立刻就盯上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家餐饮店。 我们步入了一家餐饮店,在侍者将厚厚的一本板砖一样的菜单放到我们面前时,我没有听见一丝声音从桌上传来。 因为这家店的店主在那打磨抛光后的高档餐桌上又平铺了一层绣花镂空桌布,而为了防止食物的汤汁将桌布染脏,他又铺了一层透明塑胶桌布,为了防止被烫坏又在每个座位前面铺了一张纸。 “……”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层层的桌布的厚度简直比我的手指都厚。 “今天为了庆祝寒露任职军团长,我请了!”瑞秋掏出自己的肩章在收银台上一放。在收银员确定这枚白金肩章是真的后,他立刻对瑞秋一顿点头哈腰,口中连连答应。 在瑞秋转身回到我们身边的一瞬间,收银员抓起收银台一侧的座机,向经理打了电话。 “什么?!店里来了一位最高权限?!”当这位经理正在某高级会所中享受温泉与左拥右抱时,他突然接到了来着店里的电话,然后得知店里来人了。 这边的收银员差点被经理的声音震到,“没、没关系经理,她好像就是来吃个饭的,刚刚付了钱……”收银员还没说完,这边的经理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你还敢收人家的钱?!”一句大吼又通过电话线传入了收银员耳中。 “扑哧。”瑞秋离着那边二十来步远都被逗笑了,见我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很常见的事,不过你以后低调点,记住,低调是好事。”她用右手的食指尖戳了戳我的心脏前方。 瑞秋说的没错,自那以后,我非正式场合多数都戴着病毒学家的肩章,而不是军团长的肩章,的确少了许多麻烦。 在甄选城开店的,没点背景都待不下去,经理深深了解这个潜规矩,所以每当他见到手臂上绑有红色可乐小子的臂章的人出现在他的店里时,都是经理本人亲自上场做饭端菜,一点也不敢怠慢了。 贸易联盟中有地位的便是通过了特级职业考试的商队精英队员和校级及以上的军队军官,而军队的军官们尚且可以通过肩膀上的军衔来辨认,而精英队员就只能看胳膊上有没有红布了,普通队员的白色臂章他根本看不上。 如果这经理知道我们这一桌人里不仅有一个最高权限,还有其他三个最高权限和一个军团长和一个将军,估计他第二天就能靠我们坐过的这张桌子实现后半生的吃喝不愁了。 就在我们谈笑间,一只外焦里嫩的烤全羊很快被端到了我们的面前,随着侍者将手中的一个茶杯大小的容器中的滚油均匀的倒在了整只羊身上,在灯光下金光闪闪的全羊被周身红艳艳的樱桃与红绿紫相间的提子映衬的更加可口。 我的嘴角都在颤抖,按说吃瑞秋的软饭我应该不会有客气的时候,但这次我是真的难以下嘴。 别说末世了,我在黄金年代都没吃过全羊,在离开快乐101后,连块儿像样的肉都没吃过。 而张言河那边更是瞠目结舌,估计他从感染战争开始到现在都相当凑合,能吃上饭就不错了,都不求吃饱。 现在,他几乎感觉是在做梦了,我也感觉是在做梦,但当张言河将他从刚刚就一直翻的那本菜单翻到某一页递到我面前时,我清晰的看见了那只烤全羊的价格:金条。 有些时候,你感觉在做梦时,只是因为有人愿意为你付钱,我在一瞬间感到泪水夺眶而出,有家的感觉真好。 “哭什么?你能带给快乐101的收益可远比这大的多。”贾斯汀望着单手擦眼的我,默默笑了笑。 “其实寒露从本质上还是跟刚认识我们是一样的呢。”瑞秋本就坐在我身边,现在直接凑近了我,给我擦眼泪,一如以前的既往。 但点的食物又哪里是只有一只烤全羊而已呢,更多的食物被侍者一一呈上,花样之多几乎到了令我眼花缭乱的程度,装点之盛简直到了一种奢侈的程度。 “慢点吃,别噎着。”瑞秋见我已经不顾形象的去舔手上的油了,急忙给我递卫生纸。 “那个,我也可以吃吗?”副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伸手去抓食物,但在场的都是些大人物,他又怎么敢随随便便伸手呢? 克里斯听了他小声问的这句,简直笑的肚子疼,“小伙子,没当上副官几天吧?”他笑着问我的副官,“你的职责就是陪着你们军团长吃,以及给他挡酒,随便吃!”克里斯随手抓起一只烤羊腿递给他,副官接过羊腿连连道谢。 张言河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嘴角也勾起了浅笑,“寒露,你的主角光环终于亮了一回呀。”他从心中由衷的为自己的好友而高兴。 他张嘴要将半块锅贴放入口中,突然半只剥好的波士顿大龙虾被我塞进了他的口中,“唔!”张言河看向我,看着一脸笑的我,他吃力的咽了下去。 “这样也好。”黄澄澄的日光灯下,张言河沐浴着温暖的光,他心里放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七十五章 隆冬计划 我可能是醉了。 仰面躺在床上,头却有些发疼,身体无力极了,但身体却有种由内及外的暖和感。 我几乎是忘了我怎么被他们扛回来的了,貌似是克里斯和张言河架着我走回了巴别塔,然后把我送回了客房。 副官已经趴在电视柜一旁的桌子上睡着了,连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都没关,但我懒得起身去关掉它。 而张言河也早已躺回了他的床上,从门口玄关地上的那片水渍以及出门前拖把的摆放跟现在的差异来看,很大概率是我吐在门口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可能是因为酒精被完全消化了,所以我在酒醒后整个人也从睡眠中醒了。 那么继续睡吧,我重新闭上眼睛,思索着该如何安眠,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即将入睡时,突然就感觉脑子里嗡了一声,然后就清醒了。 这两天来我一直在准备之前的那场回忆,就连旧病复发时身体不能动,大脑也在思考,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一下了,却睡不着了。 窗外呼呼的风声透过防爆和防弹的双层玻璃,穿过丝绸的窗帘吹入我耳中,那是来自北方的寒风,携带着冬天不可阻挡的气息,席卷了这座坚不可摧的都市。 即便甄选城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尸潮中毫发无损地毅力于此,但有些来自这个世界的天灾却无法阻挡。 风精灵们在大街小巷中穿行,在狭窄的地方夹住它们的衣角时发出尖锐的声音,带走了秋日的清凉,带来了隆冬的彻骨冰寒。 不过它们能够侵入整座城市,却进入不了我的房间,经过了三五次的痛苦挣扎后,我终于成功入睡,但在一阵急促的呼噜声中,我又睁开了眼。 “……”我回头看了看那俩,一个打的呼噜声巨响,一个打的毫无规律,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俩还交错着打,一点也没有给我入睡的机会。 那是一种能够穿透我用来捂住头的羽绒枕头,直击我心灵的声音。 “不睡了。”我把被子一蹬,直接坐到了床上,原本还打算玩个生存辅助仪的,但当我按开屏幕的时候竟然还没电了,而且大半夜没有阳光无法用太阳能充电。 就在这时,趴在桌子上的副官旁边还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了几声提示音,貌似是又来了新的消息。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长时间的战斗早已让我养成了从背后接近别人时潜行的习惯,不仅走路根本悄无声息,呼吸甚至都达到了屏息的程度。 “唉,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还得多警惕啊。”我看了看睡的不省人事的副官,要是换成张言河的话,有人靠近到他这个距离他绝对醒了,甚至能精准到杀意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但比起副官的睡姿,我更关心这本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那是我在出发前交给他统计的目前雪原集团军的人数。 我注视着屏幕,右手的食指滑动着鼠标,将名单划到最底下,屏幕上的表格里显示出4256的数字,那是如今雪原集团军的总人数,而除了我和张言河后面的军衔是将军,其余的全是实习兵,连列兵都算不上。 在那次所谓的“帝国袭击雪原要塞”后,雪原集团军的人数一下子由三万五千人降到了两个,于是紧急征兵令在雪原以及各地发布,但由于最近的尸潮又发生了轨迹变动,多条铁路线被封锁,所以暂时只能从雪原内部招兵。 所以当我和张言河看到那一位位应召而来的新兵时简直不可思议,“言河,你看见了吗?没想到这个腐烂的世界还有着这么多的希望啊哈哈。”我和张言河站在高大的城墙上,看着底下广场集合的几千名身穿各色衣服的新兵。 “我看到的是形式严峻。”张言河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底下松散的队伍,不成体统的着装和一双双年轻的眼睛,“看看他们的脸,你觉得他们有多少成年人?我们不可能依靠这群青年兵打赢这场感染战争。”张言河是这样说的。 我对此不置可否,“那么,咱们又几岁呢?咱们参军时成年了吗?”我一边笑着反问他,一边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时间到了,我先下去讲话了。”随着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踩在城墙阶梯上款款下楼。 张言河坐在城墙边缘,他正下方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远远地传入他的耳中,带着人群的鼓掌和欢呼声。 “雪原的精锐们,正如你们所知,我们现在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但这正是一个机会……雪原集团军如今正缺干部,人人都有机会当上将军,你们中的一半都会成为军官……”我有声有色地指着面前的几千位新兵。 “而至于几个月后你会成为军官还是士兵,就看这几个月的努力了,首先就要活下去,然后再去面对雪原的风雪与驻扎在各处的帝国士兵,感染者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低温、缺水与饥饿。”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言河曾经问过我那个问题,“寒露,你看这群新兵能活下来几个?”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忧愁。 指挥大楼的办公室里可以透过落地的防弹玻璃窗清清楚楚地看见头顶上的夜空,我仰望着星空,半晌才低头直视张言河。 “一个也活不了。”我摊了摊手说了实话,“那你为什么还……”张言河要说什么我当然一清二楚,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他会怎么想我猜都能猜出来。 “总得有人去给咱们挡子弹吧言河?不要可怜他们,因为我们自己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我拍了拍张言河的肩膀,走出了办公室。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把笔记本电脑的统计表换了一页,第二页是一张机械设计图,密密麻麻的细线表示了整个雪原要塞的供暖系统,而中心的巨大火炉则显示了黑色,正是供暖中枢被炸毁了,所以导致了整个供暖系统的瘫痪。 这个冬天会死很多人,我心里明白,哪怕每个人都能分到被子和独立的房间,但没了暖气的供给,在夜晚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下,正常人又怎么能活下来。 然后我翻到了屏幕的第三页,那是几个应急计划,计划名“隆冬计划”,目的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不被冻死。 首先的A计划肯定就是修复中心供暖中枢,这也是我来到甄选城除了开会之外的另一个原因,整个西陆上在贸易联盟里也只有这种中心城市能够买到那种巨大火炉。 一旦供暖恢复,那么雪原要塞可以凭借自身的易守难攻和储存的食物维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只不过就算能找到那么大的中枢零件,想必价格也一定是个天文数字吧。”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更何况在这里的关系网络复杂的超乎我想象。 而b计划则相当的耗费人力物力,让全雪原集团军的人全部集中在车间里,然后不间断地维持几处篝火的燃烧,以此保证整个车间的温暖。 首先这个计划就需要砍大量的树,而且还有安全隐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手不足、武器装备缺乏、御寒手段落后每一条都能导致雪原集团军在某个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而这还仅仅是内忧,每周的大批尸潮和大批驻扎在雪原各地的帝国先遣军所构成的外患足以在新雪原集团军刚刚重组的这个最脆弱的时期给予致命一击。 “还有那家伙,与每一任军团长对峙的雪原梦魇,巨颚体。”我又回想起了那只身形庞大,有着四瓣尖牙利齿的帝王级感染体。 哪怕在最后一战中的确重创了它,但等经过了漫长的休养后,它必定会携带着更多的感染者席卷而来,到时候我真的又能比艾里留克强到哪里去吗?我不禁怀疑自己的实力。 更何况贸易联盟的盟主的意思就是要求我在一年里清除掉巨颚体,可他说起来轻松,上战场的又不是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伸手关掉了笔记本电脑,护眼屏幕上所显示的情况几乎都是些坏消息,在看下去估计我原本就不好的心情该抑郁了。 躺回松软的床上,柔软的褥子与床单连带下方的弹簧几乎将体重不怎么重的我弹起来,被子从空中落下正好将我盖的严严实实。 张言河已经过了那段打呼噜的时间了,此时此刻只有轻不可闻的呼吸声,即便是深入梦乡的时候也处处谨慎的他,从不在睡觉时让枪离手,作战服也不会因为想要睡的舒服点就脱下。 “军人的被子便是衣装吗?”我枕着枕头,让自己的头深深陷进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在睡觉时不脱衣服了。 “而且,”我闭上了眼,默默在心中感慨万千,“究竟是言河变得多愁善感了,还是我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多愁善感的我了呢?”带着无法解答的疑问,我渐渐深入了梦乡。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追风而行 “寒露,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还记得昨天吃了啥吗?”一大早,张言河就这么问我,他怎么看怎么像是我昨晚喝断片了。 我简单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镜中的我看上去有些颓废,头发乱蓬蓬的,眼皮也睁不大开。 这是相当正常的,平时养成的生物钟在五点半的时候就会让我自然而然的醒过来,但昨晚我两点多才睡着,到现在保底也就睡了三个小时,当然看上去不在状态。 但我迅速开始调整,因为今天有一个重大任务在身,必须衣着得体。 首先就要从头开始,“梳子呢?”我从白亮光洁的洗手台上抓起一把梳子,三下两下梳好我的三七分,然后把脑后稍长的头发用啫喱定住,胡子不用刮了,昨天才刮了一遍,一天长不了多长。 然后是衣服,我看向随随便便搭在毛巾架上的外套,不能穿便衣,穿军装去太严肃了,那就套件西服吧。 张言河正在与副官讨论如何说话才得体,突然,我从洗手间里探出头,“言河,我香水呢?”我冲他大喊大叫道,明明来甄选城前我才买了一小瓶清光百合香水,这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了。 “在手提箱侧兜第三个拉链里。”张言河当然知道我平时手忙脚乱时会把东西随手塞到哪里,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连抬头都没抬头,说完这句话就继续低着头跟副官讨论正事。 “洛斯卡家的位置应该在这里,要省钱当然是走着去好,但这时候不能省这个钱,一定要给他们一种咱是大客户的感觉,这样更便于谈话和合作。”张言河用自己的黑色中性笔在手绘地图上圈来圈去,副官在旁边认真地点头。 副官点完了头,然后将自己统计的费用表递给张张言河,“将军,在这里最贵的代步方式是直升机,咱们用哪一款?还是说用咱们自己的?”他指了指各色型号的直升机。 张言河心想肯定不能用自家的武装直升机啊,不说人家会不会当成是仇家来袭,整个雪原集团军也就那一架武装直升机,万一被人家击落了,那他可太对不起留守雪原了。 而且……租用这些直升机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啊!张言河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然后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飞行技术,貌似比起租直升机的费用,被击中的维修费更便宜一些。 “唔,我考虑一下……等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儿?”张言河刚翻了一页表格,突然一股香风从他背后袭来,几乎把他呛得咳嗽出声。 那是刚刚冲出洗手间的我,带着足以遮天蔽日的百合香水味扑面而来,“言河我的领带呢?”我急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张言河急忙去捂嘴,但他晚了一步,大量混合着酒精的气体直接从他口鼻中进入了他的肺,他直接咳得停不下来。 “不是……咳!阿嚏!寒露,你是想把洛斯卡家主给熏死吗?”张言河一边捂着嘴一边迅速把我拦了下来,然后从副官手中接过我一直找不到的领带给我系好,“你究竟喷了多少香水?”他用熏大的眼睛看着如同一个巨大的人形血清扩散器的我。 副官从洗手间的台子上找到了我的作案工具并报告给了张言河,“没了?!一点不剩?!”张张言河惊讶的连续发出了两个问句,而副官也认认真真的点了两个头,还拿出了物证:一个空空如也的水晶香水瓶。 “我以为在甄选城里用不上这个的,幸好我以防万一带上了。”张言河迅速掏出了他的防毒面具扣在脸上,系带在头后面扎的紧紧地,然后拧开了空气过滤器的气阀,但即便如此,他也在好几次深呼吸后才堪堪缓过来。 而副官直接冲到了窗台旁边将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根据甄选城的病毒学家们分析空气样本得知,因为感染病毒的扩散,空气中也存在着微弱的病毒,只不过仅仅占二氧化碳含量的四分之一,几乎微乎其微。 至于那些集中于曾经的人类聚集地的高浓度感染区,感染病毒都占氧气的四分之一了,那就必须戴防毒面罩了。 但现在副官哪怕知道拼命呼吸这有毒的空气伤身体,也不想被我浑身的熏香味笼罩。 总之最后我被他俩赶到了走廊里的空调正下方散味,他们在屋里继续开会讨论出行方式。 “而且咱们飞着去别人家里太高高在上了,所以我决定要坐计程车去。”张言河这样说着,敲定了最终方案。 当他们走出房间时,感觉整条走廊都充斥着百合香水味。 瑞秋他们暂时跟我们分离了,快乐101毕竟是贸易联盟的支部,精英全走了当然会出现一些风险,所以他们不能在甄选城久待。 “能帮我挺过这次最艰难的会议,我就已经很感谢了。”我在他们都频道里留了最后一句言,坐上了前往洛斯卡家的计程车。 “二十四颗钻石大街52号会所。”张言河一边报地点一边心想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地名。 戴着金丝眼镜的司机爽快地应了一声,然后踩下了油门,伴随着马达的隆隆轰鸣声,计程车的后轮轴承飞速转动了起来,带动着整辆车身向前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我听着这声音都真的觉得是不可思议,甄选城的计程车用的内部零件竟然都是跑车的。 司机的头直接探出了车窗,飞驰而过的狂风将他的嘴角吹开,露出几颗大金牙,蓬松的爆炸头也随风摇曳。 他这飙车的车技是真的好,在分秒之间已经擦在两辆车的夹缝中左右穿梭了好几次,加上他的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窗,这样做直接让视线里没有了死角,能够看到各方位的情况。 但就在一个十字路口,明明该往右边拐偏偏他打了个左转向,“喂,方向错了吧?”坐在副驾驶上的我问一脸激情的司机。 “没搞错,嘿,来个飘移过弯——”司机在一瞬间将方向盘打死到了最左边,同时一个大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我只觉得身体一阵眩晕,似乎跟卷入了一阵龙卷风飞起来了似的,得亏安全带结实,我才没被甩出车外。 氮气燃烧的火焰在车尾甩出两道蓝色的拖尾,硬质橡胶的车轮同时在地上划出四道黑色的车辙印。 在那一瞬间,整辆计程车竟然在十字路口整整飘移了三百六十度,而车头正对的便是一开始的右边。 我是被摇晃的一阵反胃,张言河和副官却玩的相当开心,从他们一脸的兴奋就能看出。 副官纯粹就是开心,这种声临其境的飞驰感让这个刚刚成年的年轻军官感受到了激情澎湃。 而张言河则向着司机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如果他没看错,这司机刚刚使出的正是在机枪扫射下强行调头而闪避掉大多数子弹的轮环车技。 这个世界上会枪斗术已经很强了,今天他竟然连车斗术都见识到了。 “真是人不可小觑啊,长见识了。”张言河在后座上说,司机听到有识货的主也开心,脚上又加了几分力。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谈判与摊牌 “吱嘎——”随着一声尖锐的地面摩擦声,计程车一个飘移,紧紧地贴着路沿石停了下来,前排开车的司机回头冲我们嘿嘿一笑,指了指前面的目的地。 现在我们正身处甄选城里的不知道哪条小街道,其实说是小街道,马路也是宽广的单车道,马路两侧照样有着足够三人并排行走的人行道。 小街两侧满是一些四五层的公寓楼,带着青蓝色的单元门微微闭合但并未上锁,门上小小的栏杆之间因为室内与室外的气温不同而产生了风流。 “额,不好意思,再顺便问一嘴,哪间公寓是洛斯卡的会所?”张言河用他平时精准锁定敌人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把路这一侧的一整栋公寓楼都扫视了一遍,但他根本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这五十多扇窗户都是一个样的,连窗口摆放的花盆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本来会所在一栋公寓里就低调,还跟其他房间一模一样就低调过头了。 但司机却精准地伸出手指了指三楼的一个窗户,“应该就是那个窗户了,我也不是第一次送人来他们这儿了,所以还是知道大概的位置的,不过不该听的我也没听就是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信,而且带着认真的感觉,更让我感觉出自己的涉世未深。 我沿着他所指的窗口看去,那个窗口有什么不同吗?不过就是多装了个防盗窗?又或是多了俩花盆? “而且,三位是雪原来的客人吧。”司机又呲了呲牙,金丝眼镜的反光下,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我们三个的身影。 副官脸色立刻就变了,并且鼓起掌来,“……”我笑而不语,张言河也仅仅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司机会怎么解释。 “这个当然容易知道。”司机从他的车门侧的储物凹槽里掏出来一卷报纸,我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张明日希望报。 西陆平原发行的报纸很多,但最负盛名的自然还是明日希望报,而且每个支部的明日希望报的内容都不一样,分别报道了各个地区的不同情况。 而甄选城的明日希望报不仅是整个贸易联盟信息的汇总,消息也最全面准确。 司机将这张贴着金箔的大报纸递给我,我定睛一看,好家伙比我年轻时那次“神秘少年一击秒杀战车级”更夸张。 这里是我,那里是我,到处都是我,每一个专栏都在报道关于新一任雪原主的消息。 左上的还在说巴别塔会议开完后,他们对雪原主进行了独家专访,右上的已经在同一时间在甄选城的人造海滨浴场发现了雪原主的身影。 而右下的更夸张,上面竟然连我的个人信息都被翻了出来,但因为情报不完整,所以雪原主被描述成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身份则是煌帝国的某个少爷参了军。 而左下的报道是是关于红杉主与雪原主的关系推测,而且不仅有推测,连照片都给翻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差点一口老血吐上来,那照片竟然是真的,哪怕模糊的成了像素风格,我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是在法奥斯军校的靶场上,我跟朗格兰练枪的身影。 “谁偷拍的?!什么时候偷拍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一头雾水,看着我当时年少气盛的身影,我真怀疑当时怎么就没发现有人偷拍还摆了个帅气的姿势。 “现在风靡整个甄选城的话题就是新的雪原主,而在这时候洛斯卡家突然来了一单生意,当然会想到是雪原。”司机这样说道。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出来,洛斯卡家今天要接见我们雪原的人?”张言河一针见血地问了司机。 但司机还是摆了摆他那一根食指,“so easy。”他用皇家语对我们开口道,同时将他那细长的手指头又指向了那个刚刚他已经指过一遍的窗口。 那个窗口到底有什么奥秘,副官睁着大大的眼睛去仔细观察,可除了那俩花盆根本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不用说就知道是通过那俩花盆看出来的,但那花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知道。”我向我的副官解释道,就讨厌这种明明知道是哪里有问题但就是解决不了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特别值钱的东西,你明明知道它就在那里,但有一个保险箱就是把它锁在了里面一样。 “不是花盆,是花盆里的花。”张言河看了看距离计程车直线距离的三楼窗口,哪怕仅仅是露出了几瓣也足够他看清楚了。 接着,他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查找了一下,“果然如此。”张言河把他的屏幕递到我跟前,“第二个花盆里的是亚麻花,而亚麻花只生长在寒带地区,而且我记得貌似咱们在训练兵时期在法奥斯学过,亚麻花就是代表雪原。”他用一种一看就知道我没好好学习的眼神看我。 “那么另一朵花应该就是代表洛斯卡家了吧?”我装作深沉的样子,试图找回面子,而张言河也没反驳我,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一朵金盏花,在寒风中随着风压而左右摆动,比起亚麻花这种为了适应寒带气候而进化出的狭长叶片,金盏花相对不抗风。 张言河看了看头上的天空,今天貌似不是个好天气,阴沉沉的,也许半个小时后就会降下来一场雨。 “多谢了。”张言河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到计程车司机手中,在马达的轰鸣声中,我们看着计程车远去,然后推开单元门上了楼。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安排,当我们走到三楼的那个窗口对应的房间时,门只是虚掩着,仿佛是在等待我们的到来一般。 可以直接进去,但我还是选择用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直到听到一声“请进”,我才拉开门迈开步子进去。 屋里的布置极为简陋,地方也不大,就一室一厅,卧室里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清晰地看到客厅里有一张矮茶几,两张太师椅,估计就只给主人和主客准备了坐的地方。 墙壁就是那种白漆粉刷的墙,上面没有一点装饰物,让人无法在一片白中找到一个聚焦点,有一种墙壁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的压迫感。 茶几并非空空如也,在平整的桌面上摆着一盘棋,那是古代用来推测军事进攻与防守的围棋,黑白交错之间形成万千之势,不到最后一刻无法确定谁胜谁负。 而房间的主人已经坐在了我正对面的椅子上,只待我入座。 那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但不难看出,这应该是洛斯卡家的一位能说的上话的管家或是执事。 在他的斜后方还站着一位持枪壮汉,一看就是类似保镖一类的近身护卫,不过从那手枪的型号来看根本造不成致命伤,顶多就是威慑作用。 “雪原的人,真是稀客啊。”对面的男人不冷不热的问候道,而我也点了点头,往椅子走过去。 但就在我走到太师椅前面将要坐下的时候,却被张言河一伸手拦下了,“寒露,你去外头玩会生存辅助仪,我跟他谈生意。”言河是这样说的。 我心里满是莫名其妙,我作为军团长去门口玩,让张言河去谈真的好吗?我一瞬间这样想。 “人家家主都没来,就来了个角头,与之相对应的就应该我上了。”张言河小声对我说。 行吧,交给张言河不会有错的,我立刻把坐到一半的身体又站了起来,然后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张言河坐下。 对面那的确是个能在洛斯卡家说的上话的,但并不是某个地方的管家或是执事,而是一个在一开始就跟着洛斯卡家干的角头,见到张言河直接代替我坐下,他脸色也变了变。 家主交代他的就是测试一下新的雪原主,要是雪原主真的直接面对他坐下了,那叫自降格调,也就说明这个雪原主没多大见识。 而现在角头虽然没看出雪原主是个什么人,但至少他看出来了,雪原集团军里还有个张言河,至于那个寒露…… 他看向我,正迎上我大声问张言河的一句“言河,我可以外放吗?”然后没等张言河回答,我直接叩开生存辅助仪的音量键,顿时爽快的游戏声和dJ舞曲充斥了半个房间。 “雪原主不是有恃无恐就是完全是个小屁孩,只有这两种可能。”角头心里是这样想的,毕竟虽然自己本家在甄选城的一众大商人里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普通人也算是家大业大,这雪原主敢这么做很明显是有人护着他。 而且很大概率就是他面前坐着的张言河,此时此刻,张言河竟然直接从茶几底下抽出了一根他刚刚放在底下的雪茄点上,然后默默地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黑白棋子。 但角头身后的保镖早已习惯了恐吓,“那边那个!你以为这是在哪?!”保镖指着我大吼,估计下一秒就要问候我的祖宗。 “放肆!”张言河也毫不留情,一脚抵在茶几底下,直接把整张茶几连带上面的棋盘掀向对面坐着的角头。 圆圆的棋子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茶几也从角头身旁滚了过去,连带着上面的一杯茶水在地上泼出了一个扇形。 “你什么意思?!”张言河的右脚还保持着前踢的姿势,“我看你不是来谈生意的,想挑事现在就挑明了吧!”张言河接着把还没抽完的雪茄烟直接戳在了太师椅的把手上。 “你!”那保镖刚又想大喝一声,但张言河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太师椅的一边把手竟然让他掰了下来,然后被他扔了出去。 我在张言河身后倚着窗台,面前虽然是生存辅助仪的屏幕,但心思根本不在电光闪烁的屏幕上,而是时时刻刻关心着他那边。 “你什么你?!给我闭嘴!”张言河直接给他怼了回去,“这把椅子质量太差,给我你那把。”随着张言河的语出惊人,他竟然直接把身下的太师椅给扔到了角头旁边。 副官在我旁边站着,估计他是完全没想到刚刚整齐的房间在一瞬间就变得乱糟糟的,烂椅子带着木屑碎片躺在那边,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言河,给他个面子,他要是不卖炉子咱回家了。”这时我才抬起头来,冲张言河下了命令。 张言河从刚刚起就一直背着右手,也就只有我才能看到那个细节,一般人不是掰不动椅子,而是不敢掰,因为掰的时候很大概率会受伤,而张言河手心的确被木片扎了一小道口子,只不过他用袖子紧紧地捂住了。 副官感觉到一阵阵寒气从附近传来,可这里是屋子,又怎么会有寒气传来呢?直到他发现,寒气是从我那边传过来的。 虽然副官听说过东煌人有释放杀气这个说法,但他是真没想到杀气竟然真的可以被感受到,更别说实体到墙壁都开始结霜了。 “不好意思。”我这才发现自己在看见张言河受伤的情况下一不小心就生气了,而永冻霜星感受到我的情绪也开始激活了,于是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 放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再看对面的情况,角头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挥了挥手让保镖退下了。 “雪原主,你有这个下属真是你的幸运。”他将头转向了我,但他不说这句话还好,我一听到这句话杀气又放出来了。 什么下属,那是我最好的兄弟!虽然张言河本人都没说什么,但我的的确确感觉到自己的尊严都遭到了触犯。 “为表示招待不周的歉意,这样吧,我也不收你们的钱了,只需要你们帮忙做件小事。”角头说着,将一张照片摆到了张言河的面前。 “帮我们处理个人,处理好了,我们直接将你们需要的炉子送货上门。”角头将抽完的雪茄烟头甩掉,然后又点上了一支。 张言河伸手拿起照片,看着照片上的人,他明显有些犹豫,那是一个穿着沾有些许尘土裙子的小女孩,但从背景看上去一定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反而是贫民窟那种地方。 “杀人吗……”张言河本来只是想态度强硬些,让对方给自己降降价,毕竟那巨型炉子的价格可是有五百多万,哪怕能给打个九五折也能省下一大笔钱了。 张言河刚想要拒绝,但他想起了我曾经告诉过他的,一时间的善良有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如果没有这个炉子,雪原的几千士兵都有着生命危险。 “可这只是个孩子啊……”张言河咬了咬牙,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杀的人可多了去了,“我……”他终于开口了。 “我拒绝。”声音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角头和张言河都愣住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发了言,他们几乎都忘了我才是来这里要谈生意的主。 “什么?你不考虑一下吗?一条人命在黄金时代才值一百多万,放末世就更不值钱了,现在给你五百万你不要?”角头直接懵逼了,我竟然就这么直接拒绝了。 他心里很明白,这个孩子对于洛斯卡家的价值能顶那个数,但对于我们来说一点用没有,这是一桩对双方都无本万利的生意,我就直接这么拒绝了? 要说我没杀过人、心地善良的话,不光他不信,我自己都不信,但我又重复了一遍:“很遗憾,我拒绝。” 是的,我根本不是因为不想杀人这个原因而拒绝的,我走上前去,用指尖轻轻蘸起地上那把烂椅子上的血,用力一甩手,血滴子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病毒形状的图案。 “这椅子是你家的吧?伤我雪原的将军这仇我记下了。”我一把从张言河手里夺过照片,转头就走。 那角头嘴都张大了,自家椅子把张言河伤了,雪原主竟然把这账算到他们身上,更何况还是张言河本人掰的椅子。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保镖先挑衅的张言河呢,还遇上了这个疯子一般的雪原主。 见到身为老大的角头瞪了他一眼,站在那后面的保镖都傻了,按照这么说,他今天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这么个意气行事的军团长。 我走出公寓,然后将身后的门重重地关上,张言河和副官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一路上,我看着照片,心中将这个地方牢牢地记在心里,如果洛斯卡家想要解决掉这个孩子,那么自己抢先找到这个孩子一定很有趣。 “将军,军团长笑的好诡异。”副官小声对张言河说,经过跟我几天的相处,他知道我笑起来总没好事。 张言河看了看嘴角上扬的我,以他对我的了解,肯定不是为了救人而救人,但至少这次不是坏事,“没事,这次他要顺手做好事,咱们帮就是了。”他对副官说。 “副官,查查这照片的背景在哪里,咱们出发。”我将照片递给副官,“今日事,今日毕。”我伸了个懒腰。 天上又下起了雨,滋润着我的脸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以前的经历,每当下雨时,我总会想起第一次雨中奋战时难民说的那句话。 雨大,正好洗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贫民窟 雨刷刷地下着,在朽木铺成的架空地板上滴出一次又一次的水痕,最终水痕铺满了整片木板,只在上面发出密密麻麻的咚咚声。 一阵风吹来,整片棚屋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声,生锈的铁板与发霉的朽木混合搭起的屋顶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 雨水透过地板之间的缝隙流淌下去,汇成一股股水流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在暴风雨中放眼望去,这里没有柏油马路与路边的排水沟,没有路边的小店与楼房,甚至连计程车和巴士都不愿意来到这里接客。 尤其是这越下越大的雨,已经将那条本就泥泞的土路化为了一片泥潭,并且正在向着沼泽发展。 这里也是甄选城的一部分,但如果把甄选城比作一个人,那么这里一定是扁桃体或者是阑尾这种无关紧要,随时可以切掉的器官。 甄选城中最大的垃圾场就在旁边,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餐饮垃圾又或者是报废了的器械和载具都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投放到这里,最后形成了这座巨大的垃圾山。 而垃圾山的对面,则是一些低矮的棚屋或者高架板房,薄薄的铁皮屋子不仅不能隔温,甚至还透温,形成了冬冷夏热的情况。 比起铁皮屋子,那些支撑的高高的板房也好不到哪里去,各种各样的木板被钉子与绳索强行组合成一面墙,但因为木板与木板别说是同一种木头了,长度都不一样,所以做出来的板房称得上是四面透风。 这里就是贫民窟,甄选城的最底层,常年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生活着各种各样悲惨的人们。 也许是在经济场上破产了的老板,也许是因为感染战争而残疾的老兵,也许是单纯的被剥削的生活不下去了的工人,又或者是侥幸没有被捕获的逃犯,都搅成一锅大杂烩生活在这片贫民窟。 在这诸多人里面也有着某种最悲催的人,那是是来自西陆各地的幸存者,听闻甄选城不会被尸潮所威胁才来到了自己梦中的最安全的土地,但当他们刚刚来到甄选城第一天便被各种各样的奸商骗走了全身的积蓄后,便只能永远地留在这个贫民窟。 但即便是这么大的雨,也没有将所有人都淋回屋里,总有些人依旧迎着暴风雨在外面。 比如说这个坐在屋檐底下的女孩,她的身旁蹲坐着一只猫,但与她的长发相比,猫的白毛竟然还稍逊一筹。 如果不是雨下的太大,遮蔽了视野,我们能够看到,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穿了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连衣裙,垂到后背的散发竟然没有一点杂色。 “喂,”女孩用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旁边猫咪的身子,“今天这雨下的好大,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轻轻地说。 猫似乎是听懂了女孩的话,慢慢伸了个懒腰,然后团成了一团让女孩抱在怀里。 “有些时候我会有一种想法,如果一开始我就出生在这里,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会不会就觉得在贫民窟生活很正常了?”女孩用手抚摸着猫咪的后背,猫小声地叫着,双方都试图将自己身上的体温传达给对方。 虽然这里是贫民区高架板房的三楼,但女孩的视力并不差,反而可以因为站的高而看的远。 就在这时,她从灰蒙蒙的雨幕中看见了远处的几个身影。 “那是聂远大叔吧,还有其他外出采集的大家。”女孩用手指了指楼下走向棚屋的人,猫咪也从她怀里探出头观望。 楼下的几人此时正步履蹒跚,在泥泞的地面上行走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滑倒或是踩到一个比较深的水坑。 他们的脚上套着脏兮兮的塑胶长靴,油布被回别针别成了雨披的形状,但这么大的雨很快透过他们露在外面的四肢倒灌进了衣服里。 雨水带走的不只只是身上的泥污,还带走了身体的温度,让冰冷逐渐从四肢蔓延向躯干。 带头的正是女孩口中的聂远,他正费力地扛着一麻袋的破烂往棚屋赶,“快到了快到了。”他急匆匆地冲到棚屋前面,用手拧开锈蚀的不成样子的铁丝,然后拉开了门,将搜集而来的物资一股脑扔了进去。 而背后几人更是狼狈的不成样子,甚至还有个人被搀扶着,脚腕上不知道怎么划了道口子。 “银星——”聂远抬头看见了坐在高架板房屋檐下的女孩,大声地喊她,但暴风雨的声音将他的声音压的十不存一。 女孩低头看了看楼下的一行人,“好像在叫我,你别乱跑哦。”她把怀里的猫往地上一放,转身跑下楼。 从三楼到二楼没有楼梯,只有一道竖着的梯子,“慢着点,别又摔着!”聂远见银星迅速地往楼下跑,急忙提醒她,但由于银星没有鞋可穿,加上雨天路滑,还是在沾染了青苔的木板上滑了一跤。 “好痛……”她揉了揉肩膀上撞疼了的地方,即便是冻的感觉少了很多,但还是能感觉到疼的。 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能听到楼下的声音了,银星把头探出二楼边缘,“银星,你哥呢?”聂远在楼下喊道。 “还没回来,怎么了?”她又往下跑了几步,这次长教训了,银星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侧的墙壁下到了一楼,然后要去接应聂远他们。 “别过来了,地上有碎玻璃,你待在那,我们过去。”另一个比聂远稍微年轻一些的男人阻止了往这边跑的银星,然后慢慢扶着伤员走了过去。 一位大婶听到了窗外的动静,知道是拾荒队回来了,于是戴着围裙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看到有伤员脸都变色了。 “怎么弄的这是,哎呦呦,快进屋。”她推开门把一瘸一拐的伤员扶了进去。 “怎么,另一队拾荒者还没回来吗?”聂远抬头看了看天空,但他又迅速低下了头,没有太阳他估算不出时间。 但比起等第二队回来,现在给伤员处理伤口才是首要之事,聂远狠狠地将脚下的泥跺掉然后进屋。 “哥哥还没回来……”银星往雨中探了探头,“你这孩子,外头多冷,先进屋。”大婶又伸出一只手把她也拽进了屋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 风雨如晦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随着而来的是一阵沉闷的雷声。 “吱——咚”一块并不牢固的屋檐终于在雨水与狂风的侵蚀下从屋顶脱落,瓦片落在地上碎成了零散的几片。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贫民窟大婶将窗棂取下,然后用将窗户尽量用力扣到窗框上用铁丝拽住,但雨水还是在玻璃窗上敲击出声,带着整面窗户晃悠着发出吱嘎作响声。 “幸好还有这面窗户,能稍微挡一下风。” 大婶拍着窗沿走回屋子中央,这面完整的玻璃窗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垃圾山顶端发现的,那个时候她正在底下翻找着,试图发现一个剩了一些煤气的煤气罐,就在这时一道来自头顶的反光闪了一下她的眼,于是她发现了这面窗子。 比起另外那些碎的不成样子的玻璃窗或者是纸糊的窗子,这面窗户在贫民窟里显得是多少出众。 但现在重点并不是这扇窗户多么好,而是将屋里透风的地方找出来并堵住。 伤员被两个拾荒者用力抬到了一张破损的酒桌上,呻吟声从他口中不断传来。 聂远用手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不看伤口光看靴子上的那道破口就知道是很严重的划伤。 “他从高处拆一辆报废的汽车侧视镜的时候摔下来了,正好被铁皮割到了。”一个拾荒者一边解释情况一边用烧火棍捣着屋里的火盆,但火盆里的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却怎么也燃烧不旺。 其他几人迅速用各式各样的填充物将屋里透风比较大的地方堵住,填充物好找啊,从靴底上随便抠下一块泥巴就能糊上。 “唉,这种情况说好办也好办,但没办法啊……”大婶弯着腰,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塑料的白医药盒,但当她把它托在手中的时候,重量已经告诉大婶,里面的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抗感染药还剩半瓶,不过用不上,感冒药也剩了一包,退烧药更是少的可怜,只剩了两个小小的胶囊。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种划伤根本不算什么伤,自从出现了氨基酸血清这种东西后,肌体受损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修复如初,甚至还有人用它来塑造人造肌肉来健美。 但这群难民别说氨基酸血清,连氨基酸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严峻的形式就摆着眼前,连个绷带都没有,一旦伤口发炎至少落下个残疾,一旦扩散开来,也许会直接致死。 聂远在屋里来回踱着脚步,“怎么办怎么办……”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雨水从他脸色往下滑,但来回干着急不仅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还踩折断了一块木地板。 “你能别添乱吗?有这时间不如去外头采点麻回来!” 大婶看到地板被聂远踩了一个洞,几乎眼睛冒火,推着聂远就把他赶出了屋子。 撇开屋外冒着倾盆大雨摘麻叶的聂远,屋里已经开始了治疗。 一脸盆雨水被端了进来,“有绷带吗?谁给块布?”大婶按着伤员给他擦拭着伤口附近的泥土,同时向着周围的拾荒者们要绷带。 但环视了一圈,大家身上别说绷带,连块毛巾都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老粗布与耐磨的帆布,根本没有透气的轻薄布料。 但就在这时,大婶听到了一声裂帛声,银星竟然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撕下来了一大块递到了她眼前。 看着笑着将双手伸出的银星,大婶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几分,“谢谢你,它很适合当绷带,现在可以去把它洗干净吗?”她看着银星光着脚跑出了屋子,心里有些心疼这孩子。 这孩子可不是出生在这贫民窟里的,是一年前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跟她一起的还有她哥哥银烁。 当时银烁才刚刚成年,而银星甚至都没到16岁,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上好的布料,但溅在上面的点点血迹让大婶明白了贫民窟又多了了两位居民。 这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就这样走这里住了下来,随着时间长了,难民们也知道银家兄妹原本住在甄选城里,父母都是商人,但在一次的商业冲突后两人失去了自己的家。 难民们无法为他们做到更多,唯一能帮上他们的也就只是给他们一个破破烂烂的住处。 好在银烁的烹饪技术高超,所以来到这里后反而是造福了一方难民。 银星在屋外面用力冲洗着手中的白布,这么大的雨都免得她去打水了,随着她双手间的揉搓,原本还有些尘土的布料变的洁白无瑕。 豌豆粒大小的雨珠在她头顶开出一朵朵皇冠般地晶莹水花,然后顺着她长长的白发流淌,仿佛成为了她发丝的延伸。 一开始外人见到银星时都会留下很立体的印象,因为她的头发实在是太明显的特征了。 但如果看到银烁跟她站在一起时,人们就会发现这个留着狼尾发的青年和他妹妹都是一样的发色。 这样均匀的白发绝不可能是染成的颜色,银星自己知道,这是家族里随着基因而形成的白化病,只不过比起其他身体不好的患者来说,这种白化只体现在了头发上。 “要是能一直这样稳定的生活着就好了。”她心想着拧了拧手中的布料,然后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但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身侧的山丘上有一个人影。 银星转身看向那边,但山丘还是那个山丘,也就比平地高出了三四米,那个人影消失了。 “是我看错了吗?”银星轻轻抹了抹眼睛上的水,她不是没上过学,至少初中是毕业了,知道有时候光线会因为水雾的折射而产生虚影。 也许是看错了吧,银星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向屋子的方向。 但其实她没有看错,那边的山丘上的确有人,而且她就在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戴黑色礼帽的暗杀者,为了防止声音传出甚至采用了小型手弩。 根据老东家的命令,如果他不杀了这孩子估计他就得提头回去了,“嘿,今天我跟你必须死一个!”他将手中的小型黑色手弩举了起来。 但当他将弩箭对准了银星的时候,一个绳圈直接从他头顶落下,然后勒紧了他的脖子,狠狠将他拖下了土坡。 然后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后心,疼痛连带着透心凉的冰冷感从胸口传向四肢百骸。 “这是你自己说的,原本想两个都留一命的,但没办法了,必须死一个,嘻嘻嘻。” 他听到背后的年轻男子将嘴靠在了他耳边,然后笑了笑。 杀手想要说什么,但他不仅脖子被勒住说不了话,全身的力气也从胸口的贯穿伤流走了。 “看到了吗,干净利索,快夸我!”我笑着回头,右手把战术匕首在指尖转了两圈,斜着的眼睛在雨中弯成了两条弧线。 张言河直接没理我,背着步枪就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暴风携带着暴雨冲刷着他的脸庞,他只是目视着前方走的稳稳当当。 副官脸色却直接发白了,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冻的,又或者是被我干净利索的动作给吓到了。 “以后你也肯定要学会这种事的。”我用指肚在雨中洗了洗刀刃上的鲜血,然后把它递给了副官。 前面的张言已经开始催促我了,没办法,我只好快步向他那边跑去。 “时间确实紧迫,毕竟在场的杀手可不止这一个。” 我看了看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这样的黑衣人我在来时就发现了十来个。 “今晚上估计不会很安静了。” 第一百八十章 进屋 窗外的风雨交加此时此刻正倒映在了屋里的众人心头。 “已经包扎好了,但果然还是发起烧来了啊。”大婶这样说着摸了摸伤员的头,从手上传来的温度明显比她的高了许许多多。 如果是正常的发烧的话,也许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一觉,就能靠着免疫力硬撑过去,但这次的情况是由于伤口发炎引发的并发症。 在身体受伤免疫力低下的时候发烧,如果没有退烧药和发炎药同时使用,往好里说也会让感官失去一部分。 没办法了,在大家的注视下,大婶将两个退烧胶囊捏在手里,一个给伤员服下,另一个拆开将黄色的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退烧药的成分里有着部分消炎作用,此时此刻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瞬间只剩下了伤员倒吸凉气的声音,屋里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大家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仿佛在共同祈祷奇迹的发生,又仿佛是在为将死之人的默哀。 “咚咚咚——”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门口的敲门声是多么的突兀,就仿佛是死神上门了一般。 天空中的一道闪光将门口站着的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也照亮了他手中明亮的匕首,杀手的右手勾的紧紧的,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能精准刺杀掉开门的人。 他早已从远处透过窗口看清楚了屋里有几个人,身为职业杀手的自己对付这种老弱病残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门外的这些是门里蹦蹦跳跳去开门的银星看不见的,她快步走上去,想要看看是不是聂远采到了足够的麻叶回来了。 但就在即将要开门的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捂着嘴的叫喊声,然后是重物着地的声音。 当她打开门时,她看到的是一位身穿全套牛仔服的青年,“啊,不好意思,外面太冷了,我可以进屋躲一会雨吗?”我这样说着摘下了帽子,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恳求。 这位青年看上去跟哥哥是一个年纪,而且看上去也很和善,银星点了点头,把门完全拉开让我进门。 我左手捧着帽子,右手反手将门关上,“您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凳子……呀!”银星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上身的牛仔夹克,那里竟然有两三滴血,她直接捂着嘴叫了一声。 还是新鲜的红色,很明显是刚刚滴在上面的,牛皮的夹克不像布料那样容易被液体浸湿,所以血滴子还保持着圆润的形状在上面。 啧,忘了在进屋前擦一下了,这孩子开门太快了,我立刻把刚刚从杀手那夺来的匕首收进了袖子,但由于动作必须小到让银星看不见,所以我背着手收刀的时候一不小心在指肚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但面前的银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抓起了我的那只手,我只能立刻绷紧了我的小臂肌肉跟衣服夹住那把匕首不让它掉出来,幸好我平时也锻炼的多,同时牛仔服的布料及其紧身,所以竟然一时间紧紧地夹住了。 由于肌肉绷紧导致的血液流动,指尖的小伤口正在慢慢向外渗血,很快,一滴血又滴到了地上。 “原来是手上受伤了,很疼吧。”银星捧着我的手仔细吹着气,然后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有哪里有干净的步可以给我包一下,最后她盯上了自己的领子。 我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孩小心翼翼地将不怎么适合的布料缠到了我手上,导致那根手指头看上去像是肿了一圈,甚至最后系的一个扣的两个尖竟然跟两只兔耳朵一样竖在我手指上。 “谢谢你。”我趁着她又回头去给我拿凳子的时候在背后一伸右手,那把匕首从袖子里直直地滑出到我手心中,然后我用无声无息的动作将它弹出钉在了头顶上。 这应该就是杀手们的目标了,我看着费力搬起一个凳子的银星,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是身上带着病毒抗体还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我将牛仔夹克脱下,跟帽子一起挂在一个勉强能叫做衣架的铁丝挂钩上。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地板上的一个破洞,正是聂远当时踩出来的那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银星的行走轨迹跟它不偏不倚在一条直线上。 来不及提醒了,我只能一个步法侧移到了那个地方附近,正如我所料,银星一脚被那洞绊倒,直接往下趴去。 条件反射让银星闭上了眼,但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而是在她着地前就被拦了下来,那是我伸出的左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欸?”随着她睁眼,我轻轻将她扶正,左手用四根手指头捏着的凳子也放在了地上。 而此时此刻,垃圾山底下的一辆报废车里,张言河和副官正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坐在后座上。 这辆车的车身上的油漆已经大部分都脱落了,轮子也一个不剩,时间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数的刻蚀,雨水在这辆车上点出无数的雨中浮萍。 这是张言河找到的一个既适合避雨又适合观望的地方,很幸运,这辆车虽然连玻璃车窗都没有,但张言河找了两块木板用重物压在了车顶,暂时还没有雨捎进来。 而且车座上的海绵座椅还在,也挺舒适的,副官直接在后座上一躺就睡着了,但张言河则将AKm的枪口架在了车窗上方,将准星对准了贫民窟方向。 而在屋里,我已经跟难民们聊上了,因为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因为贫穷来到这里的,所以他们便问我怎么来这里了。 “噢噢,我是雪原人,正在旅行,但是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下雨了,就被淋到这里了。” 我一边这样解释着一边看着银星,这真是太奇妙了,要说白头发我见过,但全白的是真是少见。 “在联合政府成立前,你是哪个地方的人?”我一瞬间竟然分不清楚面前的少女是什么人种,虽然她的五官跟我们东煌人差不多,但真不能确定。 “我是东煌人啊,就好像大哥哥你虽然穿着白鹰的衣服,但底下还是东煌的身体啊。”她小声对我说,同时指了指我身上的牛仔服。 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看向了桌子,从刚刚一进屋开始,我就闻到了伤患的味道。 “顺带一提,我还是个赤脚医生。”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我身上,“能救他吗?”银星的眼中带着恳求,不光是她,全屋的人都那样看着我。 等目前这些麻烦事都结束了,我一定要去考个正式的医生执照,要不然总是无照行医,出了事要担责任的。 但现在先开始治疗吧,我回头看了看窗外,估计有十几个枪口都是对准了这里的。 但我知道,有一个枪口瞄准着我们这边,会保证不会让一个敌人进入这扇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屋里屋外 我嘴上说着尽力救,但哪里是救,我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小伤,小的都不算伤了。 “指甲刀。”我向后伸手道。 “啥玩意?!”他们一脸惊奇,我就是没有手术刀要个刀片也比指甲刀好用啊。 但看着我一脸严肃的表情,很快,一个拾荒者将一个不怎么好用的指甲刀递到了我手里。 一阵凉风吹来,刚刚我进来时没上锁,外边采麻回来的聂远也回来了,他推开门,“看,我采到了半斤呢!”他兴致勃勃地走过来,正看到站在伤员旁边剪指甲的我。 见屋里多了个生脸,“这哪位?”他没直接问我,而是问周围的人,“医生。”“我是医生。”我跟屋里的其他人一起回答道。 而我看到聂远手里拿着的是麻,于是顺手就抓了一把过来,然后把我的指甲跟麻叶放在一起碾碎后用我随身携带的试管摇晃了起来。 “我靠这是什么鬼药,麻叶能抗感染我知道,但指甲是个什么鬼!”聂远直接叫了出来,但其他人看着我如此自信,于是静悄悄地看着我。 指甲逐渐在深绿色的麻叶碎屑中溶解,然后行成了一管翠绿的溶液,我全程都在用另一只手准备酒精和卫生棉,所以连看都没看另一只手,就仿佛条件反射一般把调配好的氨基酸血清放到了一旁。 “这……你看见了吗?那个绿的!绿的那个水!”一个拾荒者目瞪口呆地用眼神示意他的同伴,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过来拿起那管试剂仔细观察来验证他的想法。 他的伙伴也惊讶的一顿点头,“不会看错的,我曾经见过一两次,那是氨基酸血清!”这个拾荒者几乎要冲到我旁边夺下来。 “消毒……缝合……”我熟练地要用酒精消毒,但当我揭开那块步时,也让我哭笑不得。 那均匀地洒在伤口上的黄色粉末如果不是硫磺,那么一定就是退烧药了,还是装在胶囊里内服的那种。 银星在旁边深呼吸,见我强忍笑意到面容扭曲,还以为是有多么严重的事。 “没事没事,给我三分钟。”我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又加紧了几分。 这一语双关既是说给屋里的人听,让他们安心的,也是对着我空不出手来拿,放在兜里的生存辅助仪说的。 “大嫂,能帮忙把门关紧吗?外头风大。”我回头冲屋里刚刚帮我端过来一盆水的大婶说。 而在垃圾山底下,张言河已经开始了他的战斗,一枪又一枪,每次一个杀手到贫民窟附近了,就被一枪放倒,时间长了就算张言河带了消声器,雨中火焰也不怎么明显,也该发现他了。 更何况张言河根本没装消音器,一方面这暴风雨的声音已经完全将枪声掩盖了,另一方面张言河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行踪。 “毕竟这边吸引的敌人越多,寒露那边也就越安全。”张言河这样想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杀手的身形可以隐蔽,但杀气可隐藏不住,张言河以前生存的环境可不像我那样是在个贸易联盟的支部当开发区管理员,他生活的地方危机四伏,也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遇到了职业杀手,连自身的杀气都能隐藏住,但当枪口对准张言河或者拔刀的那一瞬间,他绝对能够感受到一瞬间的杀意。 “除非……”张言河想起了之前自己遇到过的一个最强大的杀手,那个杀手竟然用的是纯金的杀刀,连刀鞘都是纯金的,财气把杀气完全替代了。 不过哪有那么多奇葩杀手,张言河迅速回过神来,先对付了垃圾场附近的十二个吧。 “三分钟太少了,我能给你争取到十分钟。” 张言河将锋利的刺刀卡在了AKm的枪口下方,听到一声“咔嚓”的卡扣声,他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刺刀都做好了准备。 我用浸湿的卫生棉将那些黄色的药粉尽数擦去,然后用棉签一点点将氨基酸血清涂抹在伤员的跟腱位置。 很快,伤口在氨基酸血清的作用下长出了新肉,并逐渐将伤口愈合了。 “好……”我最后用刀片刮了刮多出来的死皮,新长出来的皮肤就如同原装的一样,甚至连上面的皮肤纹理都一样。 屋里的人纷纷向我表示着感谢,但他们也搓着手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根据他们的记忆里,医生救人是需要收费的。 但对于这些难民来说,连普通的划伤都得用退烧药治,又怎么能掏的起氨基酸血清的钱呢。 我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难堪,于是急忙开口解释。 “什么嘛?我又没执照不是正规医生,就不收钱了。” 我心想反正我要展现给这群难民的就是好人的形象,当然不能收钱啊。 但随着我转念一想,这群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可不会像我想象的那样头脑简单,即便是曾经的我,也只是相信世界上有好人而不是好人很多,如果不收点东西,那说明另有图谋。 “正好,我没吃晚饭,如果非要感谢的话请我顿饭怎么样?”我摊着手开怀大笑道。 屋里的人都同时出了一口气,然后派人去屋子一角去给我拿吃的了。 而张言河那边可没有那么悠闲,他正在雨幕中来回躲避着杀手的攻击。 刺杀技巧没有多好,胜在人多,张言河一低头闪过背后一招横劈的攻击,然后双手抓住前面杀手的双臂,借助抓住的稳定抬起腿向后踢飞了背后杀手的匕首,然后又一头撞倒了前面的杀手。 “啧,果然我不适合戴礼仪帽。”张言河后退了几步,一边看着从泥泞中爬起来的两位杀手,一边甩了甩被撞疼的头,虽然平顶帽好看,但实战真比不上钢盔。 “来,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随着张言河伸出左手来向杀手们挑衅,杀手们也再次冲了上来。 张言河在心中计算着步法和节奏,在反握着匕首的杀手冲到他面前一米时,张言河右手中的步枪连带上面锋利的刺刀直接送出,从胸口扎进去,被左手往下一压,刀刃划到腹部。 “一个。”张言河借助雨水用手指抹掉刀上的血,眼神逐渐凛冽。 一具具尚存温暖的尸体倒在地上,水稀释了殷红的血液,形成了一摊摊黄褐色的水坑。 背后的风声传来,张言河脚下一旋,使出了他枪斗术中的旋身连刺,最后一个杀手也被他的枪托打中下巴,然后在比暴风雨更激烈的四下刺击连续击中胸口中被张言河甩在了地上。 张言河迈过杀手的尸体,靴子在水坑里踩出不小的水花,他坐回到车里,副官从刚刚开始手中就一直握着他的手枪,但在张言河战斗时连一枪也没有敢开。 “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寒露吧。”他往后椅上一靠,雪原缺人之际,连这种最普通的打手工作他也要负责。 至于外交嘛,他看了看我的方向,就交给军团长来做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收破烂 我腰间的生存辅助仪发来了张言河的通讯。 “我这边都解决了。”他没细说,只是这样交代了我一句,而我也回复了一句“收到”。 屋里的人不知道我的同伴在说什么,继续热呵呵的吃饭,我也捏着手上的烤马铃薯一口口吃着。 没有放任何佐料的马铃薯吃起来有些发干,但至少把热量传入了体内,驱走了因暴风雨而带来的寒冷。 “说起来寒露哥,你不是靠行医吃饭的吧?看你不收钱,应该是有其他的工作的吧?”银星坐在桌子一旁,用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有些许胡茬冒出来了,于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刚刚用来给伤员刮死皮的刀片,轻轻剃起了胡子。 “我是贸易联盟军方的人,只不过也考了商队的证。”我从牛仔服内兜掏出了我的职业肩章,病毒学家的注射器标志下面是四颗星。 屋里的大伙发出了赞叹声,“我靠,看你年纪轻轻竟然是四颗星!”聂远挠着乱蓬蓬的头发,我看见他肩膀上也挂着肩章,只不过从那叶片的标志和底下的一星来看是个初级采麻工。 “欸,我哥哥好像也有……”银星小声说着,“不过我哥哥说他是厨师。” 就在这时,有人聊起来最近的钢铁行业发展怎么样,因为炼钢厂发展好了,就会来贫民窟这里收一些破铜烂铁,足以让难民和拾荒者们过几天好日子。 “等等,你们这儿有铁?”我突然一拍脑门子,“巧了,我正好需要收一批铁。” 是的,雪原集团军不是没有工作车间,如果炉子买不到,干脆自己打造一个不就好了? 我心想幸好当时让我炸掉的那个中枢零件只是碎了一地,碎片都没扔,现在只需要用铁水焊接一下应该就能勉强使用。 难民们面面相觑,可能是觉得我这人太过于惊奇,既是军方的人又是商队的人还是个医生最后还是个收破烂的。 “没办法,都世界末日了,能挣钱的全试一遍,总得养家糊口吧。”我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至少现在看来,我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生存是真成问题。 半晌,有人问我出多少钱一斤,他们纷纷向我推荐自己手里的材料,什么易拉罐、空罐头盒、生锈铁管又或是破损的钢板。 但我根本不清楚现在的价钱啊,别说砍价,我连讲价都不会,万一被他们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被坑的。 就在我思考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门被推开了,又是一队披着简陋雨披的拾荒者走了进来,见到我自然也是很惊讶。 “哥,你回来啦,你看,这是我们刚认识的医生,他也收金属,正好带回来了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他。”银星一眼从这队拾荒者里找出了自己的哥哥,并迅速拽着他到了我跟前。 我抬头看了一眼,跟我年纪差不多,绝对没有跟我超过三个月,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白色头发的青年,身高比我略高比言河略低,不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应该是那种性情温和的,因为他的眼里几乎没有杀气。 “你好,医生寒露。”我立刻起身,向前伸出了手。 青年人刚想伸出手,但他又迅速收了回去,“不好意思,有雨水。”他迅速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与我握手,“我是这里的厨子,银烁。”他微笑着说。 同龄人相见,自然话题就很多了,我跟银烁交流起来,从哪里人聊到将来想干什么,就仿佛黄金年代时正常的朋友聊天一样。 而且不得不说,银烁比起活泼的银星要沉稳的多,跟他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就能感觉到一种舒服感,他是一个倾听者,一般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默默在旁边听着,所以一般都是我在说。 “将来想要干什么吗?”这个和蔼可亲的青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出了令我及其惊讶的话。 “应该是当一个餐厅里的服务员吧,如果有机会当主厨那更好。”他是这么说的。 服务员吗?我在心里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想要权,有人想要势,有人求财若渴,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渴望着活下去,银烁的这个想法非常好,这样平稳的生活也许正是我想要的。 但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我掏出生存辅助仪,点开相册里的一张图片,那是我将巨炉碎片整齐的摆放好后拍下来的照片,为了方便来甄选城寻找能够取代它的炉子或是修复它的材料。 “我大概需要能够修复它的铁,你们能给我多少?”我将生存辅助仪放在了木桌上以确保拾荒者们都能清楚地看见。 “这是……好大的炉子,是个大工程……” “这需要的铁可就多了,也许得全员出动再去一趟垃圾山了。” “拆了垃圾山里那个大家伙也许就有足够的铁了,但没工具啊……” “欸这个碎片拼起来不就是那个大家伙吗?” 拾荒者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而我也没详细的听,反正价钱是他们定的,我收铁就是了。 但我越听越不对,他们好像在讨论我这中枢巨型火炉,而且描述的东西跟炸毁前的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打住一下。”我突然插入了他们的激烈讨论,“你们刚刚是不是提到了‘垃圾山里有跟这个东西一模一样的火炉’?” 拾荒者们纷纷点头,“那个东西因为太大了一直没卖掉,就一直被垃圾埋住了。”银星这样说道。 “就在那边……”银星举起白皙的手指甩向窗外的垃圾山,但还没她没还没说完,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呆住了。 我和屋里的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窗外,“那是……”我看着如雪崩般滑下的潮水般的垃圾,记忆中倒映出西部战线时的泥石流。 因为暴风雨的冲刷,本就堆积的摇摇欲坠的垃圾山最后发生了崩塌,上万吨垃圾随着雨水哗啦啦的倒下。 只不过我还是看着那“泥石流”,而那边的张言河却是身在其中。 “(东煌粗口)!我副官和我兄弟在那里!”我一拳砸在了窗棂上,然后急匆匆穿上牛仔夹克,戴上帽子冲出门。 但张言河的通讯几乎是在我手碰到门的时候来了。 “言河,你俩没事吧?”我急切的询问道,看那边的情况,万一他被埋在那堆垃圾山里,虽然说不至于被压死,但那股臭气逼人的味道也能闷死他。 报废汽车里,张言河用后背顶着一块木板,死死盖住车窗,在后座上挤出了一个容身之地。 “报告军……军团长,张少将和我都安全!只不过被埋住了一时半会出不去!”副官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他回头时,发现张言河早已又戴上了他的防毒面罩,“我就知道带了这个是正确的选择。”张言河沉闷的声音从面罩中传出。 “将军,我怎么办呀?”副官欲哭无泪。 “凑合着用吧,捂住嘴。”张言河从自己的头上扯下帽子递给副官。 “还有,寒露,刚刚我漏了一个,你小心点,那人动作很灵敏,应该是这些刺客里带队的,不过你自己对付应该没多大问题。” 张言河的提醒声从他的生存辅助仪中传了过来。 “知道了,我会小心。”我把两把左轮拔了出来,后脚轻轻踢上了门,只要我守在门口,就不会有事。 “是有敌人上门了吗?咱们贫民窟是挺乱的,我可以帮上忙……”聂远拎着一根钢管推开门走了出来,但我立刻觉得不对了,因为银星也跟着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快进去!”我话音还没落,一支利矢迎面飞来,直指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的银星。 “我……靠……”我来不及挪身子了,在一瞬间动用我的斜方肌和肱二头肌带动了整条手臂,右手向前飞速伸出。 一声“噗呲”的刺穿声传来,我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从手心传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计好招 银星呆呆地看着那个箭头定在了她的眼前,一滴滴的鲜血沿着箭杆流到箭尖,然后滴到她的脸上。 温热的液体加上铁锈的气味,令银星感到了一丝不适,“这是……”但一旁的银烁早已迅速把她拉回了屋里,然后我也一把将聂远也推了进去。 但就在我转身关门的时候,又是一发利矢正中我肩头,不偏不倚正中关节,顿时我右臂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雪原主不过如此。”垃圾山顶端,戴着鬼头面具的杀手组长放下了黑钢手弩,从腰间拔出了两尺长的战术刀。 原本他瞄准的是作为目标的银星,但收获了意外之喜,根据情报,雪原主寒露的右手掌控的左轮就是旧时代神兵永冻霜星,加上飞绳术也是需要双手甩出,所以瘫痪了整条右臂的雪原主的战斗力已经下降了超过一半。 而另一边,我迅速将射穿我手掌的箭头插在门缝里用力一掰,但没想到它竟然不是木质的,而是空心的铁管,我这一掰之下不仅没折断反而更难拔出来了。 “是个老手,能在银星从门后探头的一瞬间锁定并立刻射击,还对我做了足够的攻略。”我脚往旁边一个铁皮垃圾桶一记上踢,圆圆的铁盖子甩到空中被我另一只手握住呈盾牌状。 “叮”的一声,盾牌表面上多了个凹痕,幸好这铁盖子比较硬,加上杀手跟我距离比较远,勉强挡下来了。 我半蹲着用牙齿咬住盾牌,左手从一侧往那边射击,但雨幕中双方连看清对面的身影都难,更别说击中了。 但又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我的左轮是冷兵器,他的弓弩是冷兵器,在雨天一潮湿,我的枪膛虽然不至于直接炸膛但也因此降低了射程和威力。 “真是占尽劣势啊……”我心想人家还在高地,我不仅在低处还必须守在门口。 如果我有主角光环,那一定是黑色的,在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寒露,我这儿有个烟雾弹!”就在这时,聂远从门缝里推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物体,我往地上一瞅,的确是个能用的。 “帮大忙了。”我立刻用左脚轻轻踩住烟雾弹,右脚把拉环拉掉,很快一股股白烟便在我脚下产生。 垃圾山上的杀手组长也同样看见了我那边的情况,只见一个浓烟区域在板房楼下产生,笼罩住了我的身体,我的身影逐渐隐入烟雾。 “呵,你又能躲多久?”他看着浓烟中若隐若现来回躲避的身影,雨水让烟雾的效果更减弱了一些,估计不到两分钟便会再次散去。 杀手组长的手弩就没有离开过那几米的地方,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够一击致命的机会。 但张言河也同样在等一个机会,不知不觉间,垃圾堆里的一处从一堆酒瓶子易拉罐和塑料袋里,张言河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 为了防止步枪上的挂钩和刺刀发出动静,张言河身上啥也没带就爬出来了,但在他看来,身边的环境里到处是武器,比如这只刚被他抄起的玻璃酒瓶。 烟雾逐渐散去,杀手组长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将手弩的准星对准了已经一步进门的聂远。 “等等……怎么是他!雪原主呢?”杀手下意识就放了一箭,但聂远也早就跑进了屋子,箭矢只是牢牢地钉在了门上。 而与此同时,他向下一看,发现了垃圾堆底下已经离他仅有五十米远的我,在雨幕中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不现我。 被发现了,不过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 “就是现在!”我右脚猛地一记甩踢,靴子一侧的战术匕首被我猛地踢出,右脚刚着地,半个身子一个侧空翻,左脚又踢出一把战术匕首。 两把匕首在空中旋转着飞向杀手组长,飞速旋转成了一片银色的圆形光幕,锋利的刀刃将一滴滴雨水切成两半。 我除了对付感染者,对人类几乎不用左轮,所以比起手,我更擅长使用脚。 杀手组长一侧身子,闪过了第一把匕首,然后第二把匕首先发后至,但还是被他闪过了。 不愧是张言河都让我小心点的,要是普通人,怎么着不得被匕首划道口子。 不过两把匕首已经给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我三下两下踩着垃圾中的着力点跳到了杀手组长的面前。 “不是吧,我就比你们早来了三四分钟,你们效率这么高的吗?”我笑嘻嘻地嘲弄着面前的敌人,“还是说,东家给的钱多呢?”我笑弯了腰。 “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淌这趟浑水没好处可捞。”杀手用沙哑的烟嗓对我说。 面对他的恐吓我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反应,唯一的反应就是好笑,从嘴角勾起到舌头都吐出来了。 “如果说我就是想杀几个人玩玩呢?哈哈哈哈,你的手下死的冤不冤?你看刚刚被我捅死在门外的那个怀里还有他老婆孩子的照片呢哈哈哈!”我狂笑着把从其他杀手身上摸来的东西一撕两半。 照片落入雨中,被雨淋成了纸糊,雨水坑里倒映着我的脸庞,不知道是因为雨水淋起的涟漪还是我扭曲的内心,看上去仿佛我的脸直接扭曲成了漩涡。 杀手组长竟然一瞬间感觉身体抖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气息,但要么是死到临头的疯子的自嘲,要么是那些常年杀人越货的法外狂徒,但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根本看上去没有那个阅历,应该说不可能有那种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经历。 “不好意思,你见过血流成河的战场吗?就是那种遍地是残缺不全的死尸,胳膊腿一样的断肢散落一地的那种。” 我盯住了杀手组长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也许想起了他曾经杀过的人,而我也同样想起了那些死在我眼前的人,从一开始的无能为力,到后来能挽救他们,再到最后的相互伤害。 “我见过的,全都见过。” 我的眼睛显露出了无限的悲伤,但嘴角依旧是挂着嘲弄的笑容,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在我脸上混合起来,显得异常诡异。 杀手组长没再与我多说,既然我挡住了他的路,那么他就要把我们干掉。 他扬起手中的战刀向我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劈砍,不得不说,他几乎是刀刀都刺向我的要害,不过我怎么会让他轻易击中,随着我提膝甩腿,电光火石间已经见招拆招了十个回合。 我的马刺几乎是一天一修,频率多到巴别塔里负责修鞋子的鞋匠都认识我了,而且我要求用的零件还奇贵无比,导致一天天的开销极大。 我心里想着回去后不仅得考个医生执照,还得去学一下怎么修鞋,不然让别人修不说做不到全心全意,还又是一笔开销。 而对面的杀手组长就更懵逼了,他估计没见过这种断了手用鞋跟当武器的,而且在我的马刺扫过他面前时,他清楚地看见那个齿轮上布满了锋利的倒刺。 “不得不说,你的那招偷天换日的确好,但就算你能接近我,你照样打不了持久战。”杀手组长在一瞬间抓住了机会,一把握住了我的小腿肚子,然后一刀把我的整个靴跟都削了下来。 他看着少了个靴跟连站都勉勉强强的我,“今天你命绝于此。”他宣判了我的死亡,并向着我高高举起了他的刀。 “呵……”一声冷笑传入他耳中,我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我的偷天换日可不是光让那拾荒者在烟雾里伪装成我吸引你注意,好招不怕第二遍用,尤其是——你刚刚有听到我扔个去的那两把匕首着地的声音吗?” 当杀手组长听到背后的风声时,已经晚了,一把被正手握住的战术匕首和一把被反手握住的匕首同时从他身前身后插进了他的心脏,一击致命。 从背后的致命伤喷溅而出的鲜血甚至淋脏了张言河的外套。 “这是最后一个?” “这是最后一个。” 我和张言河简单交流了一下,然后从垃圾堆里捡了把破烂的黑伞撑着。 “嘛,开玩笑,这就结束了,我还没杀够呢。”我笑着对张言河说。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虽然用上了那什么安乐剂,但也只不过是暂时分离了痛觉,,伤口还是伤口。”张言河指了指我手心和肩头的贯穿伤,恐怕得去打一针破伤风了。 但我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向着那边的垃圾山看去,手指也指了过去。 “比起我这小伤,咱们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安置好吧,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整个雪原集团军。” 张言河疑惑地转过了头,他是想不到垃圾山里有什么东西能给雪原集团军带来好处。 但映入他瞳孔中的是一只半掩埋在垃圾中的巨大火炉,刚刚冲塌了垃圾山的暴风雨让这个一直被掩埋在垃圾中的大家伙露了出来。 “我……靠……”张言河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说要处理,这雨下的这么大也的确不好处理,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为好。 我和张言河将副官从垃圾堆里脱了出来,相互搀扶着慢悠悠地向着贫民区走去。 雨,不知何时停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满载而归 雨停后的天空总是那么的清朗,天边甚至还挂着一道长长的彩虹。 贫民窟里的难民们纷纷从自己生活的板房和棚屋走了出来,看着垃圾场里那个巨大的工程。 数十条绳索已经细细缠绕在了巨大火炉的庞大身躯的各处,随着一声声的喊号声,它缓缓地被放倒,然后稳稳地平躺到了地上。 “小心!这玩意是圆的,别滚了!”聂远急匆匆地把几块大石头推过来卡在火炉下方,垃圾场在高处,一旦这个火炉滚下来,那些本就粗制滥造的板房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被直接推倒成一片破砖烂瓦。 在众人的保护下,我踩着炉子的一侧爬上去,看着那几乎有一扇双开门大小的添碳口,我不由地咽了咽口水,里面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我从炉子正中的添碳口低着头钻进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火炉的内壁,又用手指节敲了两三下。 厚重的金属声从我指节与炉壁相碰时传出,如果没估算错,这个炉子比之前那个还要结实。 炉壁上沾满了手电筒也照不亮的厚厚的碳粉,我跺了两脚竟然感觉踩在黑色的沙子上一般。 整个火炉内部巨大,我站在那个底部向着两侧伸出手臂,但根本没有碰到两边,就仿佛身处一个全黑的客厅一般。 “寒露,里面怎么样?”张言河伸进头来喊了我一声,但产生的回音几乎将我给震着。 在他的帮助下,我伸出手被他拉了上去,那一瞬间重见光明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空气中还混合着雨水的气息,带着一股泥土的清香,暴风雨带走了垃圾山的味道,带不走站在这里的我们。 “里面好到出乎我意料,除了排气阀门、热水运输管道、双气流泵有多处破损和堵塞,其他都还好,也可能是我不是专业技师,看不出来其他毛病。” 我拍了拍身上的煤粉,不得不说这玩意肯定使用了有些年头了,也许使用寿命早就超过上限了,就是那种如果继续使用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膛的那种。 但现在我们还能有什么选择,雪原的冬天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生死全看老天爷的脸色,而且那一天一小雪三天一大雪一周还动不动就来几场暴风雪的诡异气候,没有这炉子我们别说阻击帝国先遣军了,几天晚上就冻的全军覆没了。 “为了不出师未捷身先死,必须把这玩意带回去。”我将手轻轻放在火炉上,温柔地抚摸着它。 “那么去找难民们谈谈生意吧,这一大坨铁就算按斤卖也不便宜。”张言河指了指底下正在激烈讨论的人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伙都从自己家里出来了,凑在一块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我看着火炉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这怎么着不得有个一万多人,甚至一万五都有了。 “将军,这炉子不会是个共同财产吧?”副官小声问张言河,他没怎么见过世面,光是看见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就有些害怕了。 张言河一想还真是,拾荒者的规矩是谁第一个捡回去就是谁的,但这个炉子太大了,比三层楼高的难民窟都高,谁都捡不回去当然就是共同财产了。 但就在这时,底下的难民们似乎是做好了一个一致的意见,然后推出了一个代表跟我谈判,正是拾荒者一队的队长聂远。 我一看也算是个熟面孔,谈起价钱来应该容易点,不过看了看难民们,反而觉得我应该给这群可怜人们加一点价钱。 聂远直接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行李箱走到了我面前,“额,寒露,这是大家凑出来的一些东西,你看够不够我们那啥……”他把大行李箱递给了我。 我几乎都要晕过去,没搞错吧!他竟然让我用新币把这个大箱子填满给他,那虽然不比买个新的炉子贵啊,但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啊! 但张言河迅速推了推我,“寒露,他说这个箱子是给你的,不是用来收你钱的。”张言河指出了我没好好听人家说话的毛病。 什么?给我的?他们凑了东西给我? 我拉开行李箱,箱子里还真有不少东西,但都是些能被称得上是破烂的东西。 几张不同面值的钞票,两块断掉的碎金块,一条断了链的手表,五颜六色的风铃,还有半瓶烈酒的酒瓶子,几发狙击枪子弹,有着些许破损的玩偶……各种各样的杂物堆满了这个不小的行李箱。 “不是……除了这大炉子,还想让我买下这些?”我看向张言河,一般我不确定的时候,我的好兄弟会给我个准确的答案。 但还没等张言河回答我,聂远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但他想起银烁是先擦了擦手再握的我的手,于是又收回去在身上胡乱擦了擦又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不是……我本来手也不干净,他一握给我弄的更脏了,然后他又擦了擦手去握我的手,又把他自己擦干净的手弄脏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后更反应不过来的事出现了,“这位额,寒、寒露,你们雪原还缺人吗?”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低下了头,又偷偷抬起来看看我的反应。 张言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先对着聂远点了点头,而聂远也看出来了我做什么决定要先问问张言河的意见,也将目光投到了张言河身上。 “寒露,他们想参军,他们住的简陋还吃不上饭,咱们人手也严重不足,我觉得可以。”我的好兄弟是这么说的。 参军?我看了看那片黑压压的难民,老弱病残都有,还有不到十岁的孩子,我们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但张言河说的很对,我们的确已经缺人缺到饥不择食了,雪原集团军里真正能打的也就我们两个,剩下的四千个新兵蛋子刚刚接受了非正规的训练学会了使用枪械,这还是不计算命中率的情况下,战力严重缺乏。 我又看了看脚下敞开着的行李箱,那里面的东西都是难民们各自珍藏的宝物,现在他们宁愿用它们换取一条能走下去的活路。 难民们的眼神里带着祈求,我能从那小小的瞳孔中看到他们心底的微小火焰,那是名为希望的星星之火。 “我明白了。”我小声对聂远说道,同时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让想走的人收拾收拾东西,带上老婆孩子,我只等到下午三点。”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严实,表示我收下了他们的希望。 聂远冲下面的难民喊的话我就不管了,我转头往底下走去,“副官,通知雪原列车,下午三点前在甄选城北站等我们。”我对副官交代道。 “运货的?”副官一怔,然后打开他的生存辅助仪通知了雪原要塞里的守军。 “我要一辆装甲运兵列车,后头拖个带固定锁的运货车厢。”我详细地交代了我的命令。 我们静静地走到了难民窟楼下坐下,看着跑来跑去搬运行李的难民们,我竟然有些感慨。 “我有一瞬间感觉雪原要塞不会再次陷落了。” “是的,你不是艾里留克,你会成为一个更好的雪原主。” 我和张言河碰了个拳,然后静静地坐着看自己的生存辅助仪上最近有有了什么新闻。 “说起来,我明明伪装的这么好,他们怎么发现的我是个军团长。”我心想聂远当时明显就是冲着我将行李箱搬运到我面前的,他不可能正好猜到我是雪原集团军的头儿。 更何况我们三个都没穿军装,连走路的姿势我都没用齐步,而是换上了牛仔们六亲不认的步伐。 “哦是我说多话了。”张言河平淡地解释道。 我尬笑了两声,要说张言河说多了话我是肯定不信的,尤其是他自己承认,那就更不可信了。 不过既然是他的主意,我当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咱们也收拾收拾,回家了。” 我把牛仔服换上了整齐的军装,看着被强力胶勉强粘上的靴跟,回去后又得修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归途如虹 列车的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我听过许许多多遍了,但我竟然从这次平淡无奇的声音听出来了些许不同。 那是敲响时代钟声的击金声,每一下都在我心头哐啷作响。 我在还没成为雪原主之前就对那破旧的列车极其不满了,一直想要换一辆新的装甲列车,原本隶属于雪原集团军的四五辆列车都已经经历了十几年的风霜洗礼,变得破旧不堪,钢板都因为锈蚀而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所以在我刚刚成为雪原主时,我便要求新招募到的车间技师为运兵列车加装了全新的钢板,加上雪地纹路的涂层,跟其他集团军的列车可以轻而易举地区分开来。 只不过当我找到当时将我送到雪原的那辆运兵列车时,却得知开车的那位老列车长早已离开人世。 我没有去问他是怎么死的,因为理由无非也就是那几个,我只能在心中默默为那位老人送行。 但那扇坚固的车门并没有稳稳地在我面前停下,而且越过了站台整整偏离了十几米才勉强停下。 随着激烈的刹车声,列车底下是连噪音带火花,不过好在停下来了。 列车刚刚停下,列车头的门便被开车的列车长推开,一个身穿雪原作战服的年轻军人像飞一样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冲向我……背后的张言河。 “将军!”年轻军人大呼小叫着冲到了张言河面前,“它太难控制了,还是您把它开回去吧!” 不难看出,这位青年几乎面无血色了,从那刷白刷白的脸上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他晕车了。 “行吧。”张言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耗费一上午加一下午开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张言河接过车钥匙,然后攀登上了车头坐在了驾驶座上。 我捂了捂脸,是啊,形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不仅开直升机的飞行员是张言河,连列车的车长也是张言河,要不是雪原集团军里没有海军,估计张言河还能当个舰长。 “不是,言河,你有驾驶证吗?”我趴在火车头的窗户外面问张言河,我们这一车的人万一中途列车给出轨了就麻烦了。 “都世界末日了还考什么证,你不也无证行医了两年吗?”张言河提起手刹,然后在面前的操作板上来回点击测试着列车的功能是否能够正常运转。 仅仅用了两分钟,张言河把头抬了起来,对着窗外站着的我打了个完毕的手势。 “检查完毕,大家都上车吧。”我向着难民们招了招手,提着大包小包、携带着帐篷铺盖的人群便一股脑涌上了列车的车厢。 银烁将一杯热咖啡递到我手中,“军团长,再次向你表示感谢。”他向我敬了一个礼,然后接过银星手中的提包走上了列车。 “寒露哥,听说雪原的雪景很美。”银星在上车前这样对我说。 “是啊,不过要是出门玩得多穿衣服,很冷的。”我提醒道。 随着最后一个难民也走上了列车,张言河拉了拉车笛,列车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吼。 “寒露,上车了——”张言河从窗户探出头来喊我。 在登上这辆返回雪原的列车前,我最后转头看了一眼甄选城。 看着这座末世之海中屹立不倒的孤岛灯塔,这里集结了目前全贸易联盟近一半的人口。 我仅仅来到这里有四五天,便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这座城市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虽然在这里没有外面感染病毒的威胁,但即便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会感觉到如同有成千上万的丝网将我层层缠绕,令我寸步难行。 我知道,以后肯定还会来到这座城市,只不过那个时候必然又会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在末世中,有人孤身前行,有人团结奋进,每天都有人逝去,也有人心怀希望地活下去。 我一步迈上了列车,然后将门重重地合上。 列车开始缓缓地沿着铁轨向前滑去,随着时间的流逝,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里是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一号装甲列车,我们将沿甄选城至法奥斯线前进,请帮助我们推演前进路线上的威胁。” 张言河把面前的小雷达转动了一个角度,然后拉下列车顶端的通讯器发送了通讯。 很快,他面前操作板上的电子屏幕显示的地图上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图标。 “根据各地支部与避难所所提供的情报显示,在沿线会经过46处尸潮聚集区域和6个游匪据点,其中包括城镇废墟31个……” 看着密密麻麻的图标,张言河捂了捂脸,这虽然是电脑自动查询的情报,但这么多让自己怎么绕道啊,更何况……他点了一下自动导航系统,显示的却是配件缺失,寒露光追求列车外侧的防御,里面的电路板估计都没装。 “将军你怎么了?!”副驾驶上的年轻军人见张言河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着地图线路然后一脸苦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言河摇了摇头,自己的算力根本不足以从这密密麻麻的危险区域里找出一条安全的线路。 “你直接告诉我这条线路上最多的一波尸潮的数量。”张言河扣下通讯器字正腔圆地说。 “大概有4600当量。”这次计算机给了他准确的数字。 听到这个数量,张言河直接笑了出来。 “去告诉寒露,我们按最短距离直线前进,我看车头,他看车尾。” 如果只是这个数量的话,那可真是畅通无阻了,张言河把自己的枪打开保险放在了座位旁边。 他的右边臂膀戴上了雪原集团军的少将肩章,而在左边则戴上了商队的特级步枪兵肩章。 而在车尾,正在跟难民们聊天的我也看到了往我这边跑的雪原军人。 “报告军团长!张将军说要直线前进,恐怕会遭遇尸潮!”他急匆匆地对我说,不难看出,尸潮对于他来说的确有些恐惧。 我点了点头,交代副官给难民们继续讲解,然后把作战服穿好转身走向车尾。 “军团长!不用作出什么指令吗?”背后的雪原军人问我。 “言河不是做出指令了吗?咱们,从尸潮中碾过去。”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练手 “砰砰砰砰——”密集不断的枪声从列车各处传来,无数条火线从车厢身上射出,带起一片片蓝色的血花。 长长的列车就如同长龙般前行,感染者们也如潮水般涌到了车身旁。 列车的速度快到让前几个感染者直接被刮擦断手脚倒在地上,更有一些离得近的感染者直接被卷入车底被撤的四分五裂。 但即便是如此,车厢里年轻的士兵也开始了大呼小叫。 “啊那边过来了啊!” “快开枪集火它!” “那一定是一只帝王级,子弹都打不穿它的皮啊!” 我站着车顶上看了看那只士兵们口中的“帝王级”,不就是个身上带着大片结晶的“战锤”吗,甚至那种厚度的结晶都不到战车级。 而且……怎么就打不穿了,分明是打不中吧,我眼中看着几个枪眼中打出的火线,几乎是给对面的感染者描边,子弹都是绕着感染者走的。 “嘭——”我抬手就是一枪,左轮子弹借助初速度在空中打出来一个音爆,然后带着加速度击穿了战锤头顶的晶片,碎散的湛蓝色感染结晶随着它沉重的身体着地。 “别紧张,瞄准了再打!”我双脚挂在车顶向下倒着身体对士兵们喊。 “是军团长,好厉害!” 虽然我已经点出了诀窍,但他们只是觉得我好厉害,一发子弹就撂倒了一只所谓的“帝王级”。 我回到车顶,看着这群才不过两百多只感染者的尸潮,心里直发懵,张言河说的太夸张了,什么尸潮,这种当量的感染者也就只能被称之为尸群。 是啊,谁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年看瑞秋轻而易举地击杀了一只骑士级的铁手时不也是这么惊讶吗,只不过是因为当年的我太弱了所以才会觉得骑士级的感染者很强。 我再看了看了脚下飞驰的车身,每一块钢板都是我亲自在城镇上挑选、张言河亲自砍价的,别说在这坚固的钢板上留下爪印,这种速度它们能跟上就很不错了。 而且看看这群连追上列车都做不到的感染者,除了部分骑士级和灵敏的斥候级,基本上都是活靶子,看来张言河就是故意挑了这么一条感染者少到不构成威胁的线路给这些新兵蛋子练胆的。 “浪费子弹。”我把左轮插回腰间的枪套,坐在车顶上看着数量越来越少的感染者,嘴里嚼上了一块饼干。 虽然口上说着浪费子弹,但如果消耗一些子弹就能让这群新兵蛋子对感染者不再恐惧,那么还真有这个必要。 不过这几百只感染者里必定有侥幸能趴上车的漏网之鱼,我附身拔出我靴子两侧的战术匕首,在各个车厢上方来回巡逻。 而且不得不说,果然还是实战更练人,经过了第一片尸群的时候,大家伙就跟坐上了云霄飞车一样挤在车厢内部,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经过第二波尸群时,雪原的军人们已经按照之前一个月训练和演习的那样,开始试着从装甲列车的枪眼往外射击了。 等我用腰带把自己固定在车顶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难民们都开始持枪射击了。 一开始的尖叫声也变成了澎湃激昂的鼓舞声。 “嘿!看我撂倒了一个!” “这些丧尸傻傻的冲,简直就是活靶子!” “而且在车厢里他们根本进不来!” 一声声欢呼声从车厢中传来,士气似乎上升了不少。 “辛苦了,言河。”我对生存辅助仪发了一条平时我最常发的信息。 张言河没有回复我,但是他拉了两下汽笛表示收到了。 士兵和难民们可不知道他拉的汽笛是给我发信号,直接当成了冲锋号,单发的立刻打到了连发上,我看着下面更加密集的火线和不断倒下的感染者,轻轻点了点头。 我一个侧翻从车厢后方的梯子滑下,风从我耳边呼呼刮过,随着脚下稳固的着地感,我伸手打开车门走进车厢里。 “看来几百当量的感染者已经轻轻松松了,那么下面遇到的几波就是上千的了。”我提醒道。 “让它们来!”雪原年轻的士兵们大声回应着来战。 我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仰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上千吗?也就是说会出现一只战车级,到时候可能真的会对这辆运兵列车产生威胁。 不过我看了看车头的方向,不过是区区一只战车,我和张言河加起来应该就能对付了。 更何况已经下午五点了,冬天的夜晚来的特别早,气温没有随着天边那灿烂的火烧云而升下去,反而正在迅速下降。 “全车注意,还有30公里,本列车将会到达法奥斯站,全车人员做好下车就餐的准备——” 张言河的声音已经通过车厢里的扩音器传播到了每个车厢,我们纷纷收拾装备扶稳把手。 在前面的车厢里,张言河在给副驾驶员讲如何驾驶列车,“看好了,一定要在列车到站前就要开始减速,让列车在轨道上滑进去,不能到了车站里再猛刹车,容易出轨。” 张言河一边口头教着,一边亲自示范着,把手在他手里如同一把牵动全车的钥匙,在他拧死了开关的时候,列车开始减速,然后慢慢开进了车站,越来越慢,然后稳稳地停在了站台旁。 士兵们一个一个在列车前列阵,哪怕这里已经是人类聚集地法奥斯镇了,但附近的感染者依旧不会少,所以维护安全的工作就要交给这些荷枪实弹的雪原军人了。 “西边两排,间隔两米来回巡逻,东边是镇子入口不用防了,搬个梯子来,哨兵上房顶!”我指了指西边,又划拉了一下车站的顶端。 在我的指挥下,很快一条轻如白纸但却坚不可摧的防线便建立了起来,后车厢里的食物与饮用水也被抬了下来。 难民们争抢着物资箱里的压缩饼干和瓶装水,这些口粮对于平时饥一顿饱一顿的难民们来说是多么的可贵,只可惜车上的物资貌似还是带少了。 “难民们勉强都人手一份了,但咱们自己的士兵吃不上了。”张言河走到我旁边,看了看站台上席地而坐的人群,他的位置是车头,所以还没分到他那就没了。 “你应该感谢有我在。”我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了早在一开始就去后车厢拿的压缩饼干递给张言河。 张言河点了点头,“哎寒露,我记得这附近有鹿吧?”他突然看了看附近的树林。 鹿?我歪着头想了想,一年前我们还在法奥斯军校学习的时候的确有看见过附近的树丛中出现鹿,但这一年过去,天知道鹿会不会已经消失了。 “从理论上来说,人类的衰退代表着自然的恢复,所以野鹿一般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繁衍生息。” “更何况,感染者只会攻击人类,对于动物来说,感染者是没有一点威胁的。” 张言河解释着,背上自己的步枪跟我一起走向法奥斯附近的树林。 狩猎开始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狩猎 我不喜欢寂静,因为寂静中往往隐藏着杀机,令人防不胜防。 脚下的靴子轻轻踩在了地上,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我屏住了喘息,连气息都为之消失。 我左手的绳索已经抖开了一个圆圆的绳圈,只待在合适的时机如闪电般投出,便能拽回我所想之物。 右手的左轮在被我在手中紧紧握住,但非必要之下我不能开枪,一来被子弹击中的肉从口感上必然会有影响,二来最重要的是,一声枪声就可能会让几百米内的猎物全都发觉而逃走。 我的目标正是离我仅有十五六米之遥的那头雄鹿,此时此刻,面前的那片灌木丛刚好遮住了我微微下蹲的身影。 寂静为猎手蒙上了一件隐身衣,也将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到了猎物身上。 我轻轻抬起脚,然后落下。 突然,我的脚尖落在了一片干枯的树叶上,随着叶片的脊骨被我踩断,它也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咔嚓声。 哪怕只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也足以让那头野鹿发现背后的灌木丛中有着猎人的存在。 随即它的两条后腿顿时绷紧发力,然后用尽全力向前逃去,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不会多做思考的动物会在发现危险时尽全力逃跑,但我并不能确定它的逃跑方向,所以必须它开始跑了我才能精准预判它的逃跑路线。 一瞬间我将手中的绳圈狠狠投出,带着手中的绳索一股一股地往前飞去,在落下时刚好在雄鹿前方一米。 没套中!一般的人会这样想,但我想的是“没直接套中”。 一击不中不代表全盘皆输,我在下一秒鹿腿踩入那个绳圈的同时,双手握住绳索用力一扯,受尽的绳圈正好拽住了鹿腿。 因为冲太快而刹不住的鹿在我一扯之下立刻翻倒在地,“干得漂亮!”我立刻一只手拽着绳子防止鹿爬起来继续跑,然后冲了过去。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头鹿见到自己跑不掉了,竟然从将身体倒转了个方向,头朝着我冲了过来。 仅有十几步的时间让我做出反应,要是我闪躲不及那就得领悟“高速公鹿”的真谛了。 跑?人怎么可能跑的过一头全速冲撞的公鹿呢? 防御的话我身上就两把左轮,就算全架到胸前也挡不住啊。 眼看那鹿角上分出的十几个尖锐的叉就要把我挑刺到空中了,我迅速将大腿上的几支试管抽出来,然后胡乱往身上泼。 而雄鹿的攻击已至。 放下我这边,再来看看张言河那边,此时此刻张言河正挑着一根木棍往树林深处走。 木棍的一头上吊着几只诸如野鸡之类的野禽,还在时不时抖动一下扇扇翅膀。 “奇了怪了,怎么进来大半天了没看见一头鹿?寒露给打光了?”他一脸懵逼,在森林里走了五六分钟了,别说鹿,连个蹄印都没见到。 按说虽然这片森林小,一眼就能望到头,但至少也具备野生动物的生存条件,不应该连一头鹿都没有啊。 不过嘛,张言河甩了甩身后的野禽,感觉到背后的翅膀扇来扇去,“虽然地上跑的没打到,还是打到了不少天上飞的呢。”他还是相对开心的。 毕竟按照东煌人的特性,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又或是土里埋的都能吃。 就在这时,张言河的余光看到了一个活物,那个灰蒙蒙的小东西的就在河岸边喝水,看到张言河正在注视着它,还抬起小小的头颅来跟他对视了一下。 张言河认真观察了一下,那玩意长的跟一只大老鼠一样,但有一只河獭大小,而且全身披坚执锐。 “……”张言河先掏出生存辅助仪来查了查资料,确定这是一只穿山甲。 “我在末世爆发前都只在电视上见过,听说挺值钱的。”张言河挠了挠头,但那是黄金年代时期的观念了,根据现在的观念来看可不是看它的珍惜程度而是看它身上有多少肉的。 这种全身是鳞甲又没有多少肉的东西怎么吃啊……张言河把举起的枪口又压了下来,眼睛瞟到了别处。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穿山甲脚下的小溪,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既然这里有一条河,那么自己沿着河游走,肯定能遇到其他正在饮水的动物。 而事实也证明了张言河的想法是对的,比起我在大森林里毫无目的的乱逛,他沿着河道没走一会就发现了一头巨大的狗熊。 “……”张言河咽了咽口水,的确,这头熊身上的肉的确不少,但他也的的确确地不想跟这种皮糙肉厚的东西交手,而且这个体型他怎么抬回去也是个问题。 “算了,再不带点回去,这点野鸡都不够吃的。”张言河端起了步枪,瞄准了那头正在低头喝水的狗熊。 野生动物的警觉性和直觉相比较人类而言相当突出,因为人类的理性超过了本性,所以才会产生思考,而野生动物的本性要远大于理性,所以直觉才会更加准确。 当张言河的枪口抬到狗熊身上时,它就已经发现并做出了反应,导致张言河已经瞄准好的子弹射偏了。 火线擦过狗熊厚厚的皮毛打在它背后的树干上,燎伤了它的皮毛,又惊又恐的狗熊顿时暴怒,冲着张言河狂奔了过来。 就算狗熊与张言河之间还隔着一条小溪,它也不假思索地扑腾着水游了过来,而且巨大的身体不仅没有成为它的累赘,反而还增加了浮力让狗熊漂浮在水面上。 当然张言河也不会坐以待毙,端着的枪已经开始往河里射击了,很快鲜红的血液便顺流而下。 而另一边,我已经将鹿捆好扛在背上了,鹿的头角竟然撞断了一节,我用刀只是轻轻补了一下,是它自己撞死的。 要问起来为什么我正面挨了一撞还能几乎没什么事的话,应该是我刚刚往身上泼的几支试剂的作用。 我用手将胸前的衣服拍了拍,那里还存有一些小小的透明结晶,在那即将被鹿撞到的时候我强行用各种试剂在胸前形成了一片结晶层,就跟感染体用这东西挡子弹一样,我也能用它挡下这次攻击。 “更何况还一举两得,”我拍了拍腰间的一个兜,那个鼓鼓囊囊的兜里是大部分的结晶碎片,我从身上粘下来一点舔了舔,是咸的。 没错,这结晶层就是完全结晶后的氯化钠,正好这鹿给我撞碎了,晚饭有盐吃了。 “说起来,如果我能用溶液形成护盾,那么也许形成武器也不是难事。”我突然心里产生了这个想法。 但接下来我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枪械这么精密的武器肯定不能生成,一扣扳机说不定散架了,别说击发子弹,枪膛与子弹相撞的瞬间先自己碎了一地。 倒是子弹有可能生成,不过火药装哪又是个问题,子弹没打到敌人先融化了。 所以只能用来做冷兵器吗?我又沿着这个思路想去,的确,如果能形成一把结晶剑,虽然坚硬的程度赶不上钢铁,但砍伤敌人还是能做到的,还能顺带有伤口撒盐的效果。 “……”我甩了甩头,有这功夫凝结氯化钠结晶剑,还不如研究一下硅元素,然后直接凝结一把水晶剑,不比盐要坚硬。 思考间我也一直往前面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车站附近,而在一片黑的情况下,来回巡逻的士兵立刻就看见了一个上身不规则的物体正在靠近。 “警、警戒!”哪怕再害怕,被指定为小队长的新兵也及时下达了指令。 其他士兵迅速将手中的枪举了起来,然后大伙一起往后后退,还一边往后招手让其他的巡逻队过来支援。 “是我回来了。”我看他们那样子倒不是多害怕,也及时做出了相对应的措施,但由于实战经验不足,可能会把另一边的防御都叫过来帮忙导致另一边空虚。 不过不是直接开枪或者撒腿就跑了,这真是值得欣慰。 听到我的声音,士兵们顿时小跑着往我这边过来,然后帮我抬着肩头上的鹿往站台走。 “言河呢?他还没回来吗?”路上,我看了看附近,并没有发现张言河的身影,也就是说他回来的比我慢。 士兵们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到张将军。 “算了,你们先回去把这头鹿处理一下,皮扒了晾干,肉切好,内脏挑挑能吃的,类似膀胱之类的也炒熟了给军犬。”我简单跟他们交代了一下,把鹿交给他们便再次转头走向森林。 当张言河费力地抱着一头熊走出森林时,他正好看见我坐在森林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打瞌睡,不过当他走近我时,我瞬间惊醒了。 “啊,你醒了。”张言河这样说,但从我这个角度来看,那头熊直接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身子,我看到的是一头漂在空中的熊正在想我问候。 “好家伙我一定是睡着了。”我揉了揉眼睛,但张言河已经没再理我,用尽全力背着熊往车站那边走。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入雪境 在车站的穹顶下,我们坐在下面的桌子旁边吃我们的晚饭。 热气腾腾的食物往往会令人胃口大开,尤其是在冬季的夜晚,御寒的最好方式就是吃饱。 “我还是第一次吃熊。”银星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排骨,温暖的感觉从她手上传到身上,暖暖的。 我看着碗里的排骨汤,上面还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水,我有好久没喝到过这种肉汤了。 “而且口感也好,虽然咱们自己也带了佐料,但咱们不可能做出这么口感正好的高汤,这得感谢这位……兄弟了。”张言河不知道银烁的名字,于是只是行了个抱拳礼。 我点了点头,的确银烁做饭有的一手,我看他填的表格上就是打算在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厨房里工作,照这样来看也算是人尽其用。 “张将军言重了,应该感谢军团长身上带着调料和盐,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烁向我的方向低头示意。 “哈哈,也没有啦,我也就是添了点料,我打回来的那头鹿根本不够吃。”在这温暖的气氛中,我也笑了出来。 “嗯,所有难民都能分上一碗汤,多亏了张将军带回来了一头熊。”银烁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排骨汤,这头熊的份量实在足,不仅身上的肉多,脂肪层也厚,足足榨出来了半升的肉油。 “说起来,寒露哥,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雪原要塞?”一旁的银星问我。 这个问题我早就在长期观察雪原地图中参悟的透彻了。 “过了冰河村,就是多贝雪山的区域了,到了雪山顶就能看见雪境线,然后就是雪原境内了,不过今晚肯定能到雪原要塞。” 我抬头看了看整个车站里坐的满满当当的人,这种欢声笑语其热融融的场景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现在我眼前了。 就在这时,我似乎看见了窗外有细小的颗粒飞过,我轻轻伸手搭在了旁边的玻璃上,顿时温暖的手将寒冷的玻璃上都渡上了一层水雾。 “下雪了……下雪了……”我看着窗外楠楠道。 难民中的孩子们已经放下碗筷冲了出去,“下雪了!下雪了!”他们兴奋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孩子在玩雪,我也有莫名其妙想给张言河脖子里灌把雪的感觉。 “你不去玩吗?”张言河看出我也想出去玩,于是无奈地笑了笑。 不用他多说,我立刻三口两口把汤喝完就冲了出去,临走还没忘了把军装一脱扔给张言河。 “脱了这身衣服真跟孩子没啥区别。”张言河看着跟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的我,自己也一口喝干了汤,把衣服一脱快步走了出去。 然后就是张言河的嘎嘎乱杀了,没有几个回合我已经被击倒在了雪地里。 愉快的时光很快过去,我们再次登上列车,接下来几站我们都不会停,直到抵达冰河村。 “你下手真够黑的!”列车第一车厢里,我对张言河不满道,倒是没往我头上或者脖子里扔,他每次都能精准预判我的落脚点投击,导致我一脚踩上他的雪球滑倒。 张言河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无辜表情,毫不在意地与旁边我的副官认真探讨回到雪原后的各项工作。 列车的驾驶员已经被张言河详细地交代了,每个按钮旁边张言河都贴上了标有数字的小纸条,将要到站时张言河会通过对讲机告诉驾驶员按哪个数字。 “现在食物并不成问题,雪原要塞里虽然肉食不多,但素食和菌类以及面食都足够满状态吃上三个月的。”副官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统计数据对张言河汇报道。 雪原要塞的满状态是人,而现在也就有满状态的三分之一,换句话来说剩下的食物能吃到下一年。 “问题是即将到来的尸潮日,过了今晚,还有两天就是尸潮日,放在平常雪原要塞的易守难攻,十万尸潮是不成问题的,但问题是现在大部分人都是毫无训练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操控精密的城墙炮和各类防御工事。” 看着副官认真地在报告,果然人与人只有在对比中才能看出进步,副官比起难民们来看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还会瞄准开枪和军事理论。 张言河略加思考,很明显这的确是个严峻的问题,全雪原集团军可战斗人员也就4000人,难民们里挑出些身强力壮的保底再加上1000,但5000人怎么抵挡的住十万尸潮呢? 更何况全雪原能称得上是指挥官的只有我和张言河,我习惯单打独斗,张言河倒是会战场指挥,但他不可能同时在指挥大楼和前线战场发号施令。 “寒露,到冰河村前还有一波尸潮,你去击杀一下战车级,我先在这边想想有没有万全之策。”张言河指了指后面的车厢。 在我走后,张言河又掏出地图来仔细观看,看着一脸焦急的副官,张言河先掏出一支笔来,然后在地图上预演的尸潮前进路线上画箭头。 “古代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条都符合了便能以一敌万。” “放在现在天时就是天气和时间,比如在晴天可视度就好,雪天感染者的身体就会僵硬。” “而地利便是地形优势,从高打低的角度更容易击中敌人并且有效防止敌人反击。” “而人和就是人数优势,这个从感染战争一开始,人类就没占过人和优势。” 听了张言河的嘟囔,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地图的副官突然用指尖指了一个地方。 “将军,你说的天气又不好,地形又高还可以防止敌人数量优势的地方不就是这个山谷吗?”副官严肃地问张言河。 张言河定睛一看,好家伙,副官指着的那个地方还真正好是个沙漏型的山谷。 山谷是什么,就是能够让人在山上往谷底打的地方,山谷是什么,就是气流都往一处走容易形成恶劣天气的地方,山谷是什么,就是你站那个狭窄的地方敌人只能一个一个上来单挑的地方。 天时、地利、人和齐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见冰河村 列车在夜色下沿着铁路追风前行,带起的风吹落了铁路两旁的树叶,惊吓到了树上蹦蹦跳跳的松鼠。 从车头这里穿过车窗往更北方看去,已经能看见一座巍峨的雪山。 那就是地图上分割雨林区域与雪原区域的多贝雪山,驻扎有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之一的雪山集团军。 我也是看报纸的,所以知道帝国的先遣军一共有三大集团军,其中最为精锐的第一集团军便驻扎于多贝雪山山顶的巨大军事要塞中,与山脚下的贸易联盟雪山集团军形成对峙局面。 而第二集团军则直接从东方入海口入侵到了夏尔镇,第三集团军则驻扎在白树高地一带与我雪原集团军针锋对麦芒。 不过我也不怕在雪山遭到帝国先遣军的攻击就是了,贸易联盟的集团军本就应该保护平民不受帝国先遣军的袭击,要是报道出去雪原主在雪山主的地盘上让帝国打了,雪山主更没脸。 张言河一直坐在最靠近车头的第一节车厢,此时此刻他已经看到了那块被雪埋住一半的冰河村站的站牌。 “驾驶员,准备减速入站,按标有数字2的键。”张言河抓起对讲机来呼叫了车头。 很快,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物开始缓了下来,我能感受到整辆列车已经开始慢慢减速。 而就在这时,我看见了站着站台上的三十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它们中有老有小,但那不会是等待我们归来的父老乡亲,而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感染者。 “全车战斗人员准备下车接敌,非战斗人员回避。”我也抓起腰间的对讲机对全车下达了战斗指令。 不得不说,那群感染者发现车门一开,车上下来一群虎狼之师的时候估计都傻了,冻僵了的脑袋还没转过来就被一斧子砍倒在地。 我在一瞬间弹射起步,一胳膊肘击倒一个,然后再飞起一膝盖又顶倒一个,在片刻间我在反复横跳之间已经抵达了十米之外,而背后的感染者已经倒了一地。 动作毫不犹豫,如流水般丝滑,电光火石间便无伤击倒敌人,如果这时候再像小说里那样重生回两年前,我想我一个人就可以在四千只感染者中护住整个快乐101开发区。 “不,要是能回到远星高中那时候……”我心中不由得出现了遗憾,现在的我连骑士级巅峰都能一击致命,如果我能早两年学会这一身本事,别说那一只小小的斥候级蜘蛛,来十只我都能在三秒里屠杀殆尽。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要是,泼出去的水除非蒸馏无法回来,而真正蒸馏出来的水也不是原本的水了。 我正面露忧伤,一只右手长有锋利尖爪的感染者已经趁我不注意从背后扑向了我。 真是不结风情,总有人喜欢在别人忧伤时扰人清梦,我在一瞬间用眼角的余光锁定了它,顿时全身的重心被我压在了整条左腿上,右腿直接绷紧,随时准备抬起来给它来一记鞭腿。 但已经有士兵赶到了,“军团长!”他抱着枪一个飞扑撞翻了那只感染者,顿时跟感染者扭打在了地上。 我心想不至于,我自己能对付的了,而且如果让感染者抓伤了还需要尽快处理伤口。 但我莫名其妙就感觉到了一种团结感,那是我在训练兵时期才有过的感觉。 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所以相处的时候才会感情真挚,我和张言河就是这样,而现在这群新兵也是这样。 我曾抱怨雪原集团军的生存模式及其腐败,军官习惯让新兵替他们冲在前面送死,而好不容易熬成军官的士兵们又让新的一批士兵继续为他们送死。 如此循环往复,也就形成了那种恶性循环。 而当时我根本没有想出有效的解决方法,或者说就算有,作为一个普通士兵的我也做不到什么,但实际上现在那个最有效的方法已经被我实现了。 将那个制度中的所有人全部杀掉,自己来重建那个秩序就好了嘛。 现在的雪原集团军全是些什么也不懂的新兵蛋子,年轻人的热忱与团结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在这个时期塑造好他们的精神,他们自己就能将精神传递下去。 没过两分钟,副官已经小跑到我身边敬了个礼,“报告军团长!车站尸潮已经清缴完毕!”他向我仔细地报告了感染者的数量和受损程度。 很幸运,一共就一只斥候级感染者带队,其他感染者都没什么威胁,而且我在场,那只斥候级感染者也只能带着遗憾倒下。 “虽然都没外伤,但谨慎起见,参与战斗的士兵们都吃上一片抗感染药,然后将感染者尸体就地掩埋。” 我迅速下达了指令,然后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已经被整齐摆放在地上的感染者尸体。 一共34具尸体,每一只都被雪原士兵在头顶部了一枪防止没死透的突然暴起伤人。 “医疗部过来收集一下感染血液,现在咱们雪原集团军实在太缺经费了,能挣一点是一点。” 我又招手叫过来我们的随军医师来,看着他们将针管插入感染者还保存完好的躯干,然后抽取一管又一管蓝色的粘稠透明血液。 真没想到,曾经我要靠收集感染血液来活命,现在还要靠卖感染血液来活命,只不过现在是为了养活一个集团军的人了。 耳边传来了副官的报告声,“报告军团长!雪下大了!”副官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把衣服又拉紧了一些。 大雪吗?我轻轻伸出了手,掌心朝上稳稳地接住了一片羽绒般大小的雪片,看着这片雪花在我掌心融化成水又透过手指的缝隙滴落下去。 也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个车站,我也是这么说的。 “在雪原这种雪算小的了,习惯就好了。”我伸手拍掉副官肩头上的落雪。 就在这时,我仿佛听见了喊救命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离得不远,也就不到百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立刻把左边的左轮拔了出来,身体也一转身冲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车站不光光有一个顶棚一个站台,也是有几间屋子的,我迅速冲过了几个屋子的拐角,立刻看到了几个感染者正在拼命撕咬一间屋子的门。 感染者只会追人而动,不会主动拆建筑物,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屋里有人。 第一百九十章 科研部长 正如我所料,屋里的确躲藏着人,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科研人员。 随着冰河村的沦陷,这里也早断了电,就算他摸到了电灯的开关也点不亮这片黑暗。 就连月亮似乎都不愿给他一个面子,用几片乌云将自己的光芒掩盖了起来,伴随着携带着雪花的冷风吹过屋檐发出的低吼声,真叫一个月黑风高。 在这般天昏地暗中,反而从男人身上透出了点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用荧光涂料在衣装上绘出的图案在发光。 基因树,蓝色的基因树在黑暗中散发着并不刺眼的微光,就仿佛这片黑暗本就与它完美地是一个整体一样。 但男人可不怎么悠闲,脸上满是焦急。 “糟透了,身上连把小刀都没有,这下被困住了。” 海姆达尔里也不全都是能够引发并操控尸潮以及拥有强大单兵作战能力的战斗使,他们更多还是那种跨越了人理底线的研究员。 比如现在这个被三四只感染者困在这件小屋里的便是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研究员。 “而且明明应该听命于尸潮管理员的感染者,为什么会袭击我们的基地?” 研究员咒骂着,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先是贸易联盟多处阻止他们的计划,然后是本应该受到操控的尸潮竟然不再听命于尸潮管理员了。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病毒又发生了进化,它们开始有了自我意识,正在反抗海姆达尔的操控。 如果仔仔细细地看,男子没有多么的老气横秋,比起张言河来都大不了几岁,如果不是长时间沉浸于自己的工作导致胡子一个多月都没刮的话,他应该看上去也算得上……清秀? 因为在海姆达尔这个庞大的灾难引发组织里,他只能算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研究员,所以当他所在的小小支部在尸潮中泯灭后,向总部发出的求救根本没有回应。 “可恶啊!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年轻的研究员用手锤着墙,但除了从手上传来的疼痛他一无所获。 “你们会后悔抛弃了我的!”研究员咒骂着海姆达尔的高管们,他轻轻拉开衣服拉链,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了一张晶莹透亮的塑胶图纸,然后放在了屋里的桌子上。 哪怕研究员已经满身蓝色的血污,也将这份图纸保护的细致入微来看,这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只可惜我的研究无法继续了。”研究员倚靠在桌子旁边,坐在地板上万念俱灰。 他知道自己获救希望渺茫,在这片区域无疑是有人的,但贸易联盟的人对海姆达尔恨之入骨,自己获救的那一瞬间也许就会被当场击毙,而那些所谓的自己人在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 “老天爷!如果我今天能活下来,以后我保证改头换面!” 研究员刚诚恳地说出这句话,突然,他看见这间屋子的门开始结霜,白色的霜花在木门上蔓延,将整扇门都覆盖成了白色。 然后,门整个被一脚踢碎成了一堆破烂,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下,铁板也被脆化成了泥土一样,更何况是这么一扇木门。 然后,研究员看见了我,而我也看见了坐在地上的他,我们对视了几秒。 “你……好,幸存者,这里是……啥来着,总之我们是贸易联盟的人,你安全了。”我虽然看过贸易联盟的手册,知道救人后要有一套说辞,但很尴尬,我忘词了。 “是‘贸易联盟军方’。”副官在我背后小声提醒我。 而更多的士兵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就看见我从右边抽出一把蓝色左轮开了一枪,然后门口的几只感染者就完全冻住了,然后被我踢碎成了一堆残肢断臂。 “我还是第一次见军团长用右边的左轮,他平时都只拔左边的。” “而且那子弹竟然让一片区域都结冻了。” 背后的讨论声又传到了我耳朵里,但我已经习惯了,基本上我一出手他们总能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贸易联盟军方?!”那研究员大吃一惊,然后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而我也看见了面前研究员身上的制服,但我轻轻抬脚,一个跨立把门口挡住了。 背后的士兵们见我堵着门也不好意思进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副官,去告诉言河,让他检查一下车上的基础设备,从第一节车厢到最后一节车厢。” 我扭着头对着身后的副官交代道。 “啊?可是军团长,检查设备很麻烦,张将军没个半小时检查不完。”副官尽职尽责的请示道。 我心想本来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让张言河过来,“为了全车人的安全,你们去帮他整理一下,留俩卫兵给我看门就好。”我挥挥手让大部分士兵都去张言河那边。 “你们俩,帮我看好门口,我要在屋里救治伤员,如果有感染者过来当场击毙!” 我对门口的俩卫兵下了命令,然后回头走回屋里。 研究员呆呆地看着我,很明显我就是支走了其他的人想要跟他单独谈谈,所以他干脆也就抬起头来想听听我要说什么。 “你好吗?朋友,我听说你们海姆达尔的科技水平挺高,有兴趣分享一下吗?我保证你的安全,你为我解答疑惑,是不是个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 见我主动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那海姆达尔的研究员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贸易联盟也非上下一心,面前的这个笑眯眯的军官想要自己提供技术,虽然不知道他会用来干什么,但至少走这么一步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能保证我的性命安全,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研究员向我伸出了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合作愉快。” 而另一边,张言河正在用抹布擦拭保养仪表盘,他仔仔细细地用抹布的边角沾干净按钮的侧面。 “……怎么突然就下令保养车厢了?”他在几分钟前听到手下的士兵传达我的命令时一怔,但这个理由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有什么问题。 而在另一边,我与这个海姆达尔的研究人员已经进行了充分的交流。 “寒露,现任贸易联盟雪原主,特级病毒学家,同时也兼职医生。”我向着他介绍自己。 “孙耀宗,海姆达尔的二级科研人员,特长是生物学、人体构造学和仿生外骨骼。”他也同样向我介绍了自己。 “既然是个研究员,那干脆以后叫你孙博士吧,我们雪原集团军正是缺人之际,反正你现在也没地可去,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看见对面的孙博士很明显迟疑了一下,他正在努力思考这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我们雪原集团军的科研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一整栋科研大楼,其中具备五十多个各类实验室,样本与材料从来没有缺过。” 我这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研究员的表情,不得不说,我开出的条件对他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出色的,他马上就要同意了,只需要在这时再推他一把。 “那么现在你就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科研部长了,需要什么只需要向我汇报一下,我审批后就会给你送过去。”我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耀宗几乎不敢相信,贸易联盟的雪原主不仅没有对自己有敌意,还打算让自己加入他,更离谱的是上来就给了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这这这……我就是个二级科研人员啊,资历并没有多高,怎么当得起部长呢?”他连连摇头,天底下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 “没关系,从刚刚你加入我们雪原开始,你就是我们这里资历最老的研究员了。”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但我还真没骗他。 孙耀宗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不会……你们缺人缺到这种程度了吧?”他颤巍巍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是的,全雪原的科研力量我都能调动给你,不过全雪原集团军目前只有一个科研人员,欢迎加入我们,孙博士。”我伸手把我们雪原集团军的肩章挂到了他的肩头。 “不过嘛,得先把以前的身份抛弃掉,也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合作嘛。”我伸手拽住孙耀宗身上的黑色大衣,像脱土豆皮那样在他背后往两边一拉,便给他脱了下来。 我随手将团成一团的大衣往地上一扔,然后用右手往地上猛地一甩,一团青蓝色的火焰便从我袖中飞出,点燃了那件大衣。 “有意思,你还会些什么?”孙博士没有被我的小把戏惊到,作为一个专业的研究员他很容易便能猜的到我的袖中藏了一管磷粉。 我浅浅笑了笑,双手迅速从腿侧各抽出一支装满溶液的玻璃试管,然后猛地在胸前一碰,玻璃的试管当即破碎,但里面的液体却纠缠在了一起没有散落一地,而是在八秒间由液态变成了果冻状最后彻底凝固成了一把结晶剑。 “我还能制造出烟雾弹和毒气弹的效果,不过屋里太过于狭窄,我就不多做示范了。” 我用力将手中的结晶剑往下刺,锋利的剑尖竟然直接刺穿了不怎么坚固的木桌。 虽然没有剑刃,但剑尖却异常的锋利,而坚硬的程度也比之前我造出来的氯化钠剑要硬的多。 “你不是一般的病毒学家,正常的病毒学家不会往这方面研究,而且他们也配不出这些高浓度溶液。”孙博士略有深意地评价道。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谁让——这些技术是你们海姆达尔的呢?所以别人不知道你的价值,我可识货的多。” 我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结晶剑的剑身,在半年前我在雪原海姆达尔地下基地中发现的试剂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已经都被我解析透彻了,它们之间会产生什么反应我也在一次次的探索中了解的差不多了。 例如这种加这种在三秒钟内投掷出去会产生剧烈爆炸,这种加那种会产生出挥之不去的迷雾,那种加那种则会产生出不能凝固的强力胶……就连口渴时我甚至都能配置出饮用水来。 一些残留的试剂都能带给我如此大的收获,那么这次直接招到了一个活着的海姆达尔研究员又会怎么样呢?我十分期待着收获更大的回报。 “走吧,今晚看来是个好日子,回雪原后可得好好喝一杯。”我转身,作战服的后摆如披风般扬起,带起了外头刮来的片片雪花。 士兵们在冰河村也将各自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接下来的几站我们都不会再停留,直接抵达白树高地的雪原车站。 见我回到车厢,还带回了一个人,全程待在车里没参与的张言河歪了歪头。 “这位是?”“我刚为咱们集团军招募到的科研人员,以后将会负责雪原集团军的技术研发。”我立刻点着头回应张言河。 “哦~”张言河弯下腰,将一块浸湿了的抹布拧了两下,然后在电光火石间将它以一个回身投向我扔来。 一声轻轻的“啪”声,抹布被我单手轻松接下,“正好保养还没保养完,给你留了一节车厢,作为军团长,现在是该以身作则的时候了。”张言河往车座上一坐,然后放松了身体。 我轻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细细用抹布擦拭车厢的每一处铁板,光可鉴人的铁板清晰地反射着我的面容。 “呐,生活真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呢。”随着手一动,抹布带着水痕模糊了铁板上我的笑脸。 “你好,我是科研部长孙耀宗。” “你好,我是少将兼四千新兵新训教官兼集团军空军总指挥兼飞行员兼外交大使兼装甲列车长兼突击部长兼先锋部长兼食堂管理员兼宿舍管理员兼巡逻队大队长兼车站驻军长张言河。” 张言河说完都感觉嘴巴发干,什么时候多几个有能力的干部就好了。 不过现在两人互相介绍了自己的职位,就算是认识了。 列车迅速地前进,迎着风雪前往更北的极地。 第一百九十一章 ∶车站接人 当列车开始缓缓滑入雪原小镇的车站时,守在车门附近的雪原士兵们便纷纷握紧了手中黑色的枪身。 这一路过来遇到一个车站总会有一些感染者在站台上等着往车上扑,士兵们早就做好了把那些感染者打下去的准备。 但我知道这一站肯定没有感染者,因为到了雪原的地域,每一处站点都有守站人甚至是人类聚集地,甚至人多的车站还有车站驻扎军。 “都放放,这站是人类聚集地不是废弃车站,咱们到家门口了。”我快步走到车门口,伸出双手将两边持枪士兵手中的枪口压了下去。 “大家都收拾一下行李,下车后主动寻找接站的雪原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跟我们一模一样很好找……” 车上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帮助难民们提着大包小包,他们本身还没有成为一名成熟的合格军人,强行挺直的腰板反而显得瘦弱。 银星趴在窗户旁边往外看,反正车内过道现在还挤满了下车的难民,她一时半会也挤不进去,干脆坐在座位上等着最后再动身。 “这就是雪原吗?寒露哥不是说是个人少地多鸟不拉屎的地方吗,怎么感觉……比甄选城还安全?” 银发的少女隔着防弹玻璃的车窗往外看去,她看见站台上竟然站满了人,而大量的军人正在外面有序地搬运着车上的物资。 虽然同样是为了本地的居民而战,但这些身穿灰白色雪地作战服的雪原军人给银星一种安全感,跟甄选城的那些趾高气扬的精锐雇佣兵所带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比如那个慌慌张张不知所措的新兵,比如那个已经提了四个行李箱还强撑着当英雄对身后的难民喊再来一个的新兵,竟然给了她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怎么了?”银烁俯身坐在自己的妹妹身边,跟着他的还有端着几个咖啡杯的张言河。 “哥,你看那些人,好久没看见这么多人了……”银星喃喃细语道,然后她回头看见了张言河。 “欸?!张将军!”银星差点叫出来,在她印象里,只要是个雪原士兵都会对张言河恭恭敬敬地喊将军,甚至我有事都要先听听张言河的意见。 而且听许多士兵说,张言河几乎拥有全能特种兵的能力,“怎么说呢?空降兵部队长加海军陆战队长也就那个水平吧。”当时给银星送大衣的雪原士兵是这么形容的。 的确,每次遇到什么士兵们处理不了的,总是张言河出手处理,比如说那无人敢开的黑鹰武装直升机,以及这辆十几节的装甲列车,每当士兵们见到张言河,就知道可以诉苦了。 银星觉得这么一个短短几小时吞下四十多个士兵苦水的将军一定是个凶悍异常且杀人如麻的男人,尤其是张言河和普通士兵站在一起时,就有一股明显的杀气和不可侵犯的威压传来。 “感觉还适应吗?寒带的空气的确跟平原有区别。”张言河将三个咖啡杯往桌上一放,然后从暖壶中倒出热水。 白瓷的咖啡杯中深褐色的咖啡粉逐渐溶解,银烁伸手倒了一点牛奶进去,奶白色与深褐色形成了一个双色漩涡,最后逐渐完全融合成了一体,呈现出一种很好看的淡褐色。 “直到现在我们兄妹也非常感谢张将军跟军团长的帮助。”银烁将这杯调好的白咖啡端给张言河,“父母早年因生意而去世,我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言河轻轻伸手接下咖啡杯,他知道,银烁只是出于感谢给他冲了一杯咖啡,没有别的意思。 “(东煌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者本心,理所应当。”张言河动了动嘴唇。 银星只看见张言河是在说话,但张言河口中的语言她却一点也听不懂,只知道他字正腔圆地发了四次音,断句了三次。 “啊,张将军说什么?”银星一脸懵逼。 “我是说‘不用谢’。”张言河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杯子用嘴唇轻轻抿了一口。 银烁点了点头,“张将军说的是在联合政府没成立之前的语言,你那时候还没出生,不过我……比你大两岁,正好学到了皮毛。”他对自己的妹妹解释道。 “啊对了,忘给寒露那边开门了,他那边是第一节车厢,站台上的雪原居民们还在等着雪原主的凯旋呢。” 张言河一口将咖啡杯中的白咖啡饮尽,“我先去工作了,哦对了,欢迎来到雪原。”张言河最后回头对银家兄妹微笑了一下,便大步流星地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而另一边的车门处,我已经看见了车门上方黄灯闪烁,气密门在传导电路的作用下向着一边迅速滑去。 冷空气迎面而来,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没错,这种风雪入肺的刀割感,正是回到了自己地盘的感觉。 我踩着车门下方牢固的舷梯走到了站台上,脚下坚固的水泥地板给我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面前是一群群等待我们归来的小镇居民,他们在漫天飞雪中伸长了脖子,靠后一些的甚至踮起脚尖来往我们这边看。 这大概有八百多人?我心想着这次是真的给我面子,不对啊,小镇才六十多户人,哪来的八百人? 其实不光是这个小镇的居民,雪原上十里八乡的幸存者都来到了这个车站,见证新的一批为这片土地奋战的军人来到这里,同时也为了来一瞻新的雪原之主的凯旋。 车站外的马路上早已停靠了十余辆带顶棚的运兵车,白色的帆布罩在车身上,从一片白茫茫的的雪幕中看去除了几个光点再无痕迹。 除了这十几俩运兵车,在马路边上的雪丘上还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装甲车与坦克车,就连雪地摩托都停满了战车与战车之间的缝隙。 当上午的时候,留守雪原要塞的守军们得知又要来一批入驻要塞的新人时,他们也万分兴奋,毕竟能住下七万多人的地方现在就住了他们四千人,空荡荡的要塞无时无刻都感觉冷清,如果多来些人也就热闹了。 但另一个突兀的问题接着出现,一般来一批新人也就两千人,十辆运兵车勉强能坐下,但当张言河把统计后的人数告诉那边时,他们都惊住了。 “一万五千人?!将军,您没开玩笑吧!敢情您和军团长这趟出门是去招兵买马了啊!可这么多人咱们怎么运输啊?”人事部的士兵都尖叫出声了。 “……我就是人事部长跟你开什么玩笑,没办法了,让突击部和先锋部把战车也全开过来当运兵车吧。”张言河痛苦地捂了捂自己的脸。 于是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张言河迅速从他的行军双肩包里翻出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穿上,然后小跑到我面前立正站好。 只见他一个敬礼,“报告军团长,人事部已经统计完成全员录取手续。”然后他往右边迈了一步,同时一把拉开身上人事部长的大衣拉链,反手就给脱了下来夹在胳膊下面。 然后他再次敬礼,“报告军团长!突击部机动部队已全员集结完毕,共计二十三辆坦克车,三十八辆装甲车,随时准备出发!” 张言河在说完这句话后礼毕,然后再脱下突击部长的军服,又往右边再次横跨了一步。 “报告军团长!先锋部机动侦查部队全员到齐,共计两百一十九辆雪地摩托,全部携带后挂式雪橇,随时准备出发!”他大声向我汇报了情况,然后脱下了先锋部长的军服,站到了我旁边。 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便是我雪原集团军中唯一的将级军官,也是支撑起整个集团军半面大旗的统帅。 “寒露,既然三个部门都准备好了,出发吧。”张言河平稳地说道,就仿佛刚刚那三个部门的部长不是他一样。 当然,我表现的也是相当的平静,毕竟在场的几百名军人都在等着我的命令下达,更何况还有无数的平民也在看着,我必须稳住。 “好,全体就位!准备返回雪原要塞!”我两脚跟相击站好,给张言河以及各带队的小队长回了礼。 张言河迅速走到军队面前,“突击部全体成员上战车,尽可能带更多难民上车乘坐!” “先锋部全体成员上摩托,拉好闸准备出发,后座上别空位!” “人事部等第二批次回要塞,现在先帮助车站驻扎军将难民们都行李搬运上雪橇!” 张言河每到一支部队面前便又穿上相对应的衣物下令,雪原集团军纪律严明,只有相对应的长官可以命令手下的士兵,所以当张言河全部下完命令他已经累的喘气了,但他还是先站好给全军敬了礼。 “大家辛苦了!” “张部长/将军换衣服辛苦了!”大家也都积极回应道。 在各部队陆续开始出发时,张言河跟我打了个招呼便走向了列车尾,尽管运输难民的工作告一段落,但他的工作却还没有完成,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军长。”车站驻扎军的副军长向张言河恭恭敬敬地敬礼,然后指了指停靠在站台边上的装甲列车。 “先开到车库里再进行全面保养,车头检修一下,车身的钢板擦一下就好了,车内卫生不用管了,我已经打扫过了。” 作为车站驻军长的张言河简单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车站驻扎军便也有事干了。 “那么我先回去了。”张言河走到最后一节车厢,那节没有顶棚的车厢里停着那架黑鹰武装直升机,除了张言河没人能给它开回去。 武装直升机的下方挂了数条钢缆,牢牢地钩在中枢零件的身上,列车只能将这个大火炉送到车站,至于送回到雪原要塞还是要靠直升机吊过去。 “城墙守卫军、雪原巡逻队听令,我是大队长张言河,还有二十分钟将驾驶直升机到达要塞上空,加强戒备,防止帝国军队的偷袭。” 通讯从武装直升机的电台发送到了雪原要塞城墙上的电台上,收到通讯的守军立刻检查了城墙上的重炮与重机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张言河的手指在仪表盘上弹弹拨拨,红绿蓝白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螺旋桨也越转越快,最后他拉下了直升机的操纵杆,整架黑鹰武装直升机直直地飞到了空中,吊起了底下的中枢零件。 “全军返航,目标雪原要塞。”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转瞬即逝 车队如一条钢铁洪流般浩浩荡荡地向着雪原要塞奔涌前进,履带与车轮卷起一片又一片雪浪。 比我家乡远星城盛产的黄皮南瓜都大了一圈的车轮上缠满了粗大的铰链,那是为了防止地面结冰导致的刹不住车。 “我还是第一次上战车!”有半大的难民少年兴奋地在坦克里跑来跑去,时而摸摸弹膛,时而举举炮弹,尽管坦克内的空间狭小,但对于他小小的身形来说已经是偌大的空间了。 “巧了,我也是第一次开战车。”前面开车的年轻士兵回着头跟少年聊天,见到车轨直接偏离了路面,一旁的炮手推了推他让他认真开车。 驾驶座旁边的副驾驶是联络员,此时他正手忙脚乱地敲打着车内的电台,这个铁盒一般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复杂,但他必须为了整辆车的人学会使用它。 我斜躺在一辆坦克车顶翘着二郎腿,虽然车里的驾驶员开车技术实在生疏,我感觉到跟躺在一艘被卷入漩涡的小船上一样,身体来回起伏,但我早已用绳索将腰牢牢地固定在了坦克车顶的防空灯上,所以只要车不翻我就不会有事。 不过这群新兵……平地翻车估计也能做到吧? 这趟远门出的是真的累,还不如让我去杀一波上千当量的尸潮呢,我仰面躺在车板上,双手枕在脑后,双眼看着正在落雪的天空。 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地落在我身上,但由于我身上这件牛仔服是在雪原本地定做的,加上我自己根据自身情况又增加了不少改良,这件衣服相当的紧身而保暖,将我覆盖的严严实实的雪不仅没有让我感觉到含义,反而还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今天是几月几日了,是不是快到圣诞节了?”我听到车顶探出半个身子的机枪手在问底下的车长。 “是啊,快到了,每到冬季节日都连起来了,万圣节后就是圣诞节,圣诞节后就是元旦,再往后春节也不远了。”年轻的车长回答。 “不过感染战争已经两年了啊,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黄金年代的辉煌呢?”机枪手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空气中没有充斥着感染病毒,世界上也没有多少战争。 已经两年了吗?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这个腐烂的世界苟活了两年了,这两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而且回到黄金年代?真是可笑的想法,从人类失去人性开始,人类就已经无法再将力量集中到一起迎战整个世界,更别说是回到曾经了。 “一定会的。” 我听到了这句话。 “人类一定会获得属于我们的胜利,夺回我们昔日的荣光。” 车长自信满满地回答机枪手,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一脸坚定。 嘛,算了,他们有个盼头也好,总比每天浑浑噩噩地活一天算一天好。 就在这时,车队经过了一片环形的小树林,也许我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但也是有一些时刻清晰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跟我一样来自法奥斯的乔治便是倒在了这里,还有更多更多的同学,哪怕他们没有死在我眼前,但真正到了那次围剿巨颚作战时,又剩下了几个?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有两百多人,在走廊、在食堂和训练场上我们都会相互打招呼。 但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或是每天都有发生,走廊上与我打招呼的熟人越来越少,在食堂拼桌吃饭的熟人几乎遇不到了,训练场的考勤板上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被划掉的名字。 如果我问起来,长官们总是会说他们在暴风雪中失踪了,稍微认真一点的长官会告诉我他们在与帝国军队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了,但当我看见乔治死在我面前时,我感觉到真相是那么的残酷。 哪有那么多在暴风雪中迷失的新兵,更没有那么多英勇牺牲的勇士,有的只是排除异己和敲骨吸髓的上级和**。 “所以才不会心慈手软啊。”我又想起了雪原要塞沦陷的那天,我引爆了一颗c4,全雪原集团军剩下的士兵都无一幸免,他们都是凶手和帮凶。 “呐,乔治,安息吧,这批新兵我不会再让他们经历我们所遭遇的不公和绝望了。” 我抬起手来,在坦克顶上给逝去的伙伴敬了个礼,在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所有逝去的战友们都站在我面前向我回礼。 “寒露,枪不能握枪膛,会震着手的。” “寒露,枪托搁到肩膀上才能减少后坐力。” “寒露,那两根棍是什么,用刀叉它不香吗?” ……………… 他们的声音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依旧历历在目,他们名字我也绝不会轻易忘记。 突然,一个稍微比士兵矮了一头的身影也隐隐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顶白色的高顶帽和白色的军医服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亚叶姐……”我的脖子仿佛都僵硬了,我不会忘记这位好长官兼朋友,她给了我太多的照顾,在我遍体鳞伤时救下我,也多次让我免受伤害,只是……我还没报答她就没有机会了。 “亚叶姐,我现在自己当了医疗部长,不会交给别人干了,也不会再出现维克托那样的混蛋了。” 我用身上的试剂相互掺杂,手指尖之间交错,很快一朵花的雏形在我手心慢慢出现。 那是一朵晶莹透亮的亚麻花,带着几片水晶的亚麻叶,在我的指尖轻轻一弹之下,飞向那个虚影。 但毕竟想象出来的虚影不会伸手接住,水晶花蕊直直地穿透了亚叶的身体插在了雪地上,众人的身影也消散了。 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眼眶久违地湿润了。 “怎么……可能?”我用右手的食指尖挑下眼角的泪珠,随即那种感觉也转瞬即逝了。 前面的车笛传来,我身下战车的车长从顶上爬了出来,向我汇报情况。 “报告军团长,我们到达要塞了!” 我向着前方看去,没错,那背靠着雪山的巨大要塞正是雪原集团军的总部,哪怕风雪再大,它依然屹立不倒。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乡梦 黑色的纹路绘制在纯白的战斗服上,形成了黑白交错的战斗服。 肩甲以及护膝在探照灯光下闪闪发亮,覆盖灰白色雪地涂装的枪械在手中斜向四十五度。 年轻的士兵披坚执锐,站立在雪原要塞的塔楼中,他们正是雪原的塔楼锐士,在未来,他们锐利的目光将会随着探照灯阻挡外来之敌。 “报告大队长!车队已到达要塞前方一百米。” 城墙的最顶端站立着无数的城墙守卫军,其中负责了望的观望哨兵已经迅速发现了往雪原要塞赶来的钢铁洪流。 哪怕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自家的兄弟们回来了,但还是按照规定在使用信号棒进行信号交流后才向向张言河请求开启城门。 “开城门——”张言河吸气,大声喊出了自己的指令。 早已被维修好的新防坦克重甲门随着机关的转动而向两边分开,露出背后的五十米隧道,厚重的大门上方的雪因为震动纷纷飒飒落地。 “这就是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吗?”车上的聂远抬着头看着要塞城墙壁上如同蜂巢一样密密麻麻的窗口,明亮的灯光从小小的窗口透出来。 明明只是一所军事要塞,但看上去却丝毫不输给一座小城,看着如此庞大的建筑物,一瞬间聂远觉得自己好渺小。 高大的城墙炮在十几层楼高的城墙上方高傲地仰着头,一排排重机枪在城墙炮前方俯视着要塞周围的大地,无数的混凝土防爆工事就修筑在城墙顶上,万一敌人的迫击炮击中了城墙头也会尽可能的减少伤害。 新兵们将头探出窗口向着下面的车队高声呐喊着,同时用手臂挥舞着,欢迎雪原集团军的壮大。 “我们回来了!”领头的驾驶员也向着城墙里的人欢呼,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考核,这趟从要塞到车站的距离便是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战车驾驶员的考试。 现在看来考试情况还不错,虽然路上有多处偏移线路,但至少没发生平地翻车,而守城的士兵们也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我卸下将自己固定在车顶的绳索,从战车一侧滑下来,要塞里的混凝土地面上还没来得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应该是刚刚被扫过。 然后又是熟悉的一幕,“报告军团长!城防军全体成员到齐,附近并无异常!”张言河带着所有的城墙守卫军站好向我汇报道。 “报告军团长!城内巡逻队全体成员到齐,城内一切正常!”张言河又换到巡逻队一边向我汇报。 “辛苦了。”我站好向张言河以及各路城内部队回礼。 战车在驾驶员的驾驶下缓缓开进了车库,行李箱也被集体堆放在了广场上,在我亲自指挥下,士兵们帮助难民们带走自己的行李。 然后是就是给我身边这一大批难民们安排住处了,这自然也是人事部长的责任。 张言河点了点头,表示接下来他会完成工作。 “哦对了言河,后天的尸潮咱们得开会讨论一下,明天早上来指挥大楼二楼会议室一下。” 我最后交代了一下,带着我的副官向着指挥大楼走去,此时百废待兴,我必须认真起来。 北边的铁血帝国虎视眈眈,各类感染潮层出不穷,更何况还有那只特殊感染体巨颚。 “副官,召集各部门临时干事,除非提前请假,明天的会议都别迟到。” 我推开指挥大楼的门,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等我行走至自己的办公室时,我几乎倒在了我的椅子上。 副官尽职尽责地在自己的日志上记下我的命令,这个好习惯让我可以在忘记了我的口述时用来提醒我。 “还有什么要干的事吗?军团长你看上去有些憔悴,需要我去泡点茶吗?”年轻的副官向我请示道。 我将生存辅助仪摆在我面前,没亮屏的光滑黑色屏幕上倒映出我疲惫的脸庞。 这段时间的确有点忙了,我真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啊,没错,等一切都告一段落后,我打算去找个穷乡僻岭感染者少的地方好好修养一下。 “嗯,左边橱柜里的红茶给我来一杯,然后直到明天上午的会议前你去好好休息吧。” 我这样说着往后靠在了椅子上,牛仔帽就仿佛知晓主人的意志一样从我头顶滑了下来,刚好被鼻梁一阻遮住我的眼睛。 我听着副官拉开红木橱柜从茶盒中倒出茶叶的沙沙声,然后是倒水泡茶的声音,最后是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 见我已经半睡半醒了,副官也没有多打扰我,放下茶杯便轻声往办公室门口离去。 “哦对了,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办公室的灯关了吧。”我在副官刚走到门口时说。 “好的军团长。” “哦还有一件事。” “您说。” “抽空给我找张床放办公室角落里,我累的下不了楼时就不回房间了。”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深深地沉入了梦乡。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由于我是一瞬间睡着的,我上一秒还看见的是遮挡住我视野的帽沿,下一秒就是一片黑了,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我是在做梦。 听说梦是随着人的潜意识而变化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一片黑只是因为我没有什么想法。 而且身体已经那么疲惫了,我还不想结束这个梦境,“那么让我想点什么好呢?”一个主意逐渐成型。 周围的黑暗逐渐散去,脚下软绵绵的感觉也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我竟然身处一个小院落里,背后是一座不大的小木屋,木屋前方是一小亩不大的田地,地已经被耕好了,种子也已经被播撒下,只待生长出来。 身体是多么的轻盈,轻盈到几乎不可能是自己的,我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矮了整整一头,再伸出手来看看,手也小了一圈。 “这是?”我凭空一想,一面镜子便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我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年轻到过分的脸庞,那幼小的身体,还有那身不怎么合身的衣服,镜子倒映出来的我竟然是初中时的我。 我清晰地记着那时候我的头发甚至还没有三七分,反而因为营养不良而发色发棕,但镜中的我看上去神采奕奕,头发黝黑发亮的同时还梳了个三七分,可能是在梦中我自己人为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看来是个好梦,我一摸腰侧的兜,连永冻霜星都不在身边,看来这个环境对于我来说是可以绝对放松的,所以连武器都免了。 而且只要我不往感染者那边想,它就不会出现。 但就在这时,我仿佛看见了一个身影在小木屋的门口旁边看着我,即便是在梦中,我的警觉性也丝毫没有减弱,有人注视着我也是照样能感受到。 我抬起头像那边望去,起初我以为我会看到一个及其熟悉的人,也许是我爸妈,或许是我慈祥的祖父母,又或者是叶莲娜或者是亚叶,就算是夜半或者是施医生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但那个身影无疑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我心想要是瑞秋的话那可真就成春梦了。 但当我的目光完全落在那人身上时,很明显不是瑞秋,首先瑞秋是金发,而且是双马尾,但这个女孩子不仅是个黑长直,甚至还是个跟我现在一样的初中生。 “这究竟是谁?”我竟然一时间没想起了这是谁,在我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这个女孩的踪迹,那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 “你是谁?”我直接问出了这句话。 女孩抬头呆呆地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自己。 “是啊,我是谁呢?”她直视着我的脸,“我是谁呢?寒露。”她这样对我说,同时手向着田地的方向一甩。 那片田地中的种子迅速发芽生长,从破土而出到结蕊生花仅仅过去了五秒,然后花苞绽放,那竟然是一朵朵洁白的依米花。 依米花? 我看着这些花朵,也只有看到这朵花的时候我才会想起那个人。 “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笑了,她是我的初恋,只不过现在不仅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就连她的脸也在记忆中模糊不清。 所以我还是非常感谢这个梦境能让自己见到她的,这的确是个好梦,能让我放下一切短暂地休息片刻。 我向她倒出了我一路过来的苦水,起初我说的异常艰难,但随着说的越来越多,我反而停不下来了,在最后那说完的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心中空荡荡的感觉。 但同时那种一吐为快的感觉也涌上心头,平时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听我诉苦,更何况就算有人愿意听我诉苦安慰我,即便是瑞秋或者是张言河,我也有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所以,还是谢谢你了。”我感谢着身旁坐着的少女。 她并没有跟个木头人偶一样表现的多么麻木,在我讲述期间她表情丰富的很,但同时也安静,就如同一个天生的倾听者一般。 “寒露,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唯有相信自己才能稳步向前。” 少女伸手做了一个看表的动作,“啊,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寒露你该回去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自然会再见面。” 随着她这句话,我身边的场景迅速化为细沙散去,而那片来时的黑暗正中被一条明亮的白线撕裂成了两半。 我睁开了眼,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照到了我的办公桌上,那里还放着一杯早已冷掉的红茶。 身上的疲惫感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我伸了个懒腰。 “真是个好梦呢,虽然还是没弄明白什么就是了。” 我端起茶杯将杯中的“冰红茶”一饮而尽,现在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楼刚刚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击的尸潮 当我风急火燎地从顶楼跑到二楼的会议室时,我竟然发现我不是第一个到的。 孙耀宗已经坐在标有科研部的位置上,一台军用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孙耀宗的手指头在键盘上时不时来一串敲击。 他过于投入了以至于我推开门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连我走到他身边时也没什么发觉。 我悄悄探头,目光越过孙耀宗的肩膀向电脑屏幕望去。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3d建模的面具,整张面具以赤红色为主,上面覆盖着明显的黑色条纹,两支短角在额头两侧伸出。 “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孙博士口中嘟囔着用鼠标点击了两下,又调出了几张面具。 那是一个树状图,一条线从红色鬼面延伸向了其他三张面具,不难看出这那三张面具是第一张的分支。 一张是粉中带白笑着的面具,刻蚀着闪烁着紫光的纹路,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舒服的感觉,但又隐隐散发出一种无害的邪气。 第二张面具通体发青,塑造成一张满面忧愁的形象,棕色的头发杂乱地贴在面具两边,与青绿色的怪脸形成了相当诡异的气氛。 而第三张面具就更好辨认了,直接是血红色的,大张着嘴瞪着眼,直接是生气的样子,而且已经是暴怒了。 无数的数据流在电脑屏幕上流动,我看着孙耀宗不断地改进,但就是无法解决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的表情也逐渐着急。 “能源续航时间怎么这么短?”我看着那个六边形,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及其高,但能量一栏几乎降到了谷底,导致那个六边形都变成了一个心形。 孙耀宗也没有多么吃惊我突然发问,可能是他正好思考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我研究的肢体强化型外骨骼紧身装甲,名为般若战衣,全部展开后能够阻挡子弹的射击以及大幅度强化穿戴者的肌体能力。” 孙耀宗向我介绍了他的科研项目,不得不说,海姆达尔的科技水平真的高出整个人类十几年。 根据他的描述,只要把这张面具扣在脸上,就能通过纳米技术迅速在身上覆盖上一层高密度战衣,而战衣会辅助主人做出更加强劲的动作,强劲到一个普通的动作都会被放大无数倍的力量,比如我的副官穿着它给我泡茶,首先会一把捏碎我的茶叶,然后一下攥碎暖壶的把手,最后将茶杯拍碎在我的办公桌上。 “那岂不是一拳打爆一个骑士级感染者如探囊取物?”我心想如果能让这种技术用于雪原集团军,那么我们的战斗力都爆表了。 “当然,”孙博士得意洋洋地回答,“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那个凹下去的六面形。 “这玩意展开后不到三分钟就会因为能源耗尽而自动收回,毕竟这么薄的一张面具连个电池都安装不了。” 孙博士一脸忧愁,他在海姆达尔研究了一整年,这个项目相当稳定,但续航问题也是最令他头疼的,直接无解。 行吧,这真是个毒瘤,先不说穿戴着这玩意的人坐个凳子都能给它一腚坐碎了,倚着墙都能给撞塌了,开瓶矿泉水估计都能给捏爆了,能源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还不能量产,虽然你看就这么一小张,但需要的工程量几乎有四五辆坦克加上大量的电量供给耗费半个周才能生产出一张。” 孙耀宗这话让我更头疼了,“不过我相信军团长你一定会给予我支持的。”他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右下方的时间,距离开会也就几分钟了,然后将它一收,端正坐好。 门嘎吱嘎吱的被推开,其他临时干事也都陆续到达了会议室,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一瞬间竟然座无虚席。 我看着这群年轻的临时干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耸肩大喘气,我急忙拍了拍手。 “都放松点,我连军装都没穿,别紧张,这次会议不是什么大事。”我指了指身上的牛仔服,安抚了一下这群十七八岁的干事。 在场的估计都没超过20岁的,我和张言河刚过十九,孙博士在昨天晚上已经把头发胡子整理的干净利索,看上去竟然比张言河还年轻。 看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一点,我对张言河招了招手,“这次的会议主要是为了对付明天的尸潮作战,下面有请张言河少将为我们讲述计划。” 我用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将那个预订作战的山坡投影到大屏幕上。 张言河快步走过去,然后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戳来戳去。 “这次的尸潮并不多,几乎都是跟着我们的列车过来的,半途上那些老弱病残跟不上列车的都已经被甩掉了,剩下的也就有一万多。” “但即便是刚刚形成了一万多的尸潮,也有可能出现了一只初级帝王级感染体,所以我们必须在它们抵达雪原要塞前进行一场阻击战。” “黑瑞克,运输部队负责将八台重机枪运送到山谷两侧,待到尸潮涌到山谷里时,便居高临下地进行火力压制!” 张言河指名了现在的运输部临时指挥官。 “是!部长!保证完成任务!”黑瑞克站起来对张言河报告道。 “好,空降部队要记得锁死敌人的后路,一旦敌人全部进入山谷,立刻空降到山谷口封锁整个区域,用拒马也好,反坦克工事也好,总之不能让感染者逃了!” 张言河又指名了空降部的临时指挥官。 “最后我和军团长会负责击杀任何战车级感染体和帝王级感染体,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张言河看了我一眼,我也默契地点了点头,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走神。 张言河的解说在耳旁回荡,给干事们详细地交代着如何在特殊感染体的攻击下保命,不得不说他教的都是些有用的,关键时刻一个翻滚或者说低头就能让一条生命得以幸免。 “根据卫星显示,这次那带领尸潮的帝王级应该是一只‘百臂’,威胁程度只对近战有效,不过这就是我跟军团长的活了。” “最后叮嘱一句,这不是决战,就算不去阻击这波尸潮,也不会对咱们雪原要塞造成太大的危害,别拼命,优先活命再抢战功。”张言河跟个老父亲一样喋喋不休。 张言河说着,我连头都没抬,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帝王级感染体都没什么畏惧了呢? 随着死在我手里的敌人越来越多,从第一只战车开始,到我和张言河联手绞杀一只帝王级蜘蛛,习以为常的战斗已经不再让我恐惧。 毕竟感染者就是感染者,杀一只是感染者,杀一群也还是感染者,两年时间都杀麻木了。 “奇了怪了,明明我们在雪原的总部已经没了,为什么尸潮还会主动进攻雪原要塞?而且尸潮已经失去控制了。”我听见旁边的孙耀宗嘟囔了一句。 “所以说,不光我们贸易联盟,你们海姆达尔也遭到了尸潮的攻击?”我直勾勾地盯着孙耀宗,从他被感染者追杀的的经历来看,他们也遭到了无差别攻击。 正好,我们也需要更多的情报,会议室里,我向孙耀宗询问了细节。 孙耀宗点了点头,开始根据自己的回忆向我描述当天发生的事。 “我记得那是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那个时间熬夜到最晚的研究员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起的最早的安保人员也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会醒。”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的警报,只知道当四点半时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 随着孙耀宗的详细讲述,我逐渐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他当时身处海姆达尔一个小型的地下支部,整个支部里的海姆达尔人员不到五十人,但即便是只有五十人里也有着两位战斗使和四位尸潮管理员。 而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地下基地的电台突然收到了来自雪原总部的求援通讯,当时负责电报收发的研究员已经困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所以没有人发觉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 “总部遭到了尸潮的攻击,当时我们看见这条求救信息后相当的惊讶,先不说我们组织的基地大多都在地下百米,入口极为隐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被军队发现了,也不可能遭到尸潮进攻,因为尸潮是听从我们命令的。” 孙耀宗脸上都出了一层水雾,在他脸上凝结成汗水流下来。 再加上海姆达尔组织内部也不是多么团结,负责支部的管理员就派出了一位战斗使带着两只骑士级的铁手出发去看看情况。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位战斗使真的看见了一波波尸潮正在蜂拥而入他们的雪原总部。 “不可能的啊,雪原总部里的尸潮管理员怎么说也有十个,再加上地下的控制增幅器,不可能控制不住尸潮啊。”那战斗使呆住了,他能看见山坡底下交战斗的双方都是感染者,但很明显,进攻总部的感染者要比他们能操控的感染者多的多。 而且根据那战斗使的描述,他们自己的感染者只要被反叛的感染者撕咬到,不出几分钟便会也变成不受控制的感染者。 而且战斗使有一种感觉,那些失去控制的尸潮其实并没有失去控制,只不过操控它们的人换了一个。 因为那种大块头在前面抗伤,能够远程发射毒液的在站后排以及还有擅长潜入的刺杀型感染者不断渗透的作战方式无疑可以看出敌人是有一个指挥官的。 战斗使看着底下黑压压已经涌进地下基地大半的尸潮,他知道自己去了无非就是再搭上一条命,于是给支部发送了返回信号,转头打算离开。 但当他转过头时,竟然发现刚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两侧的那两只骑士级铁手竟然保持着弯下腰来观察他的姿势,那歪着的头和充满蓝血的眼睛无疑是在看着自己。 战斗使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铁手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身体,另一只铁手也好奇地拽住了他的两条腿。 最后从那边传来的通讯是战斗使的尖叫和肌体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支部的人立刻慌了,如果战斗使没看错,那么恐怕是病毒又发生了进化,已经开始免疫他们的控制信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作为感染病毒造物主的他们也将遭遇灭顶之灾。 因为感染者的趋群性,尸潮能够无视距离与阻挡找到人类的聚集地,哪怕他们的基地在地下再深也躲不过。 但即使是支部,也有大量的科研成果难以转移,加上许许多多短时间无法搬走的设备,时间却显得无比紧迫。 支部管理员迅速下令撤离,但供撤离的载具却只能载的下十余人。 在管理员的安排下,珍贵的科研样本与材料以及连同他在内的十几位高级人员首先乘坐载具离开,而剩下的人和物资等载具回来后再第二批离开。 但在第一批人员离开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同时留下的人员也发现后备物资和武器都严重不足。 “不能等他们了,我们必须自己撤离。”一位还算有先见之明的老研究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在这茫茫雪原上,除了雪原集团军就是海姆达尔的地下基地中人多,更何况海姆达尔曾经为了护卫自己的基地,在地表上方投放了大量的感染者,一旦那些不受控的感染者来到,反而会形成更不利的局面。 支部剩下的人员几乎都同意了这个提议,但当他们收拾好锅碗瓢盆准备出发的时候,正好迎上了那诡异的尸潮。 没有多少反抗能力的研究人员几乎被屠杀殆尽,孙耀宗也是拼了一条命才勉强逃了出来,但还是在车站被围了。 “原来如此。”我听了他的讲述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 “言河,你还记得那个帝王级感染体吗?”我向着张言河询问道。 以我们的默契程度,张言河自然知道我指的是巨颚。 “以及在围剿作战前夕的那些诡异的感染者,他们的行为模式无疑是为了更好的杀掉更多的士兵并破坏战斗器械。” 结合高阶感染体能够控制低阶的感染者的特性,有可能病毒是发生了进化,帝王级已经具备了更好更有效率的意识。 在场的干事们都瞬间打了个战栗,敌人已经从肌体上远远比人类要强悍了,现在看来甚至还进化出了更有效率的击杀人类的方式。 敌人的脚步加快了,我们也得积极备战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带头冲锋 山谷伏击计划很快进行到了准备阶段,重机枪被搬运上了运输车,一箱箱手提箱大小的弹夹被雪原军人们提上了车。 “快快快,都准备好!” 负责监督士兵们搬运的临时干事也没闲着,他将车后的备用轮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拧紧了原本松开的螺丝,防止半途掉链子。 我在停车场上踱着步子,难民们都适应性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昨天晚上刚刚到达,今天早上就已经开始到处找地方晾被子了。 不过这是好事,至少张言河可以减轻一点工作量了,今天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口感好了不少。 “真奇妙,张言河什么时候能把馒头做的这么松软了?”我捏着那个白白的白面馒头,看着盘里的菜,明明菜还是那些菜,但因为调料的不同而增加了口感。 浆果在我牙间爆开,甜中带着一丝丝可口的酸味,鲜红的汁液浸湿了我干裂的嘴唇。 “欸,军团长?” 就在这时,带着高高厨师帽的银烁穿着厨师长袍推开门将锅里的炒饭倒进不锈钢的饭盆里,正好看见我正在低头进食。 “额,银烁你怎么在厨房做饭?这不应该是张言河的活吗?” 我心想就算张言河这个人事部长安排银烁做饭也不能让人家第一天到这里第二天就上班啊。 银烁点了点头,“的确是张将军安排我当厨师长的。”他这样回答我。 好家伙,真的是张言河把自己的活推给银烁了,还不是让银烁掌勺,直接把厨师长都给他了,而且看这诺大一厨房就银烁一个人,又做饭又盛饭又端饭的。 “军团长,您误会张将军了,是我主动请缨接手厨房工作的。” 银烁看我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急急忙忙解释道。 “您还记得当时咱们在贫民窟里刚见面的时候曾经谈起对未来的期待吗?” 银烁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他貌似一开始就打算找个地方当厨子,而在昨天填雪原集团军的人事部表的时候,银烁貌似还跟张言河仔细谈过,然后张言河今天早上散会后又来找我谈了一下。 只不过当时开会的时候我都听睡着了,张言河跟我说的几句我都嗯嗯应付过去没听见,现在想想貌似是言河打算让银烁参加侦查斥候部。 幸好当时我连续“嗯”了两次,东煌人的口语中,一个嗯是同意,两个嗯连起来就是不同意了。 我又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嚼吧嚼吧,的确,雪原集团军本来就没几个会做饭的,好不容易来了个会做饭的,张言河还想给安排上战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安排你到这个岗位是相当正确的选择,雪原的未来需要每一个部门的参与包括餐饮部。” 我用三秒钟在脑海中迅速用我贫乏的词组汇成了一句赞赏的话,然后继续吃我的饭。 还没吃完,正好看到银星穿着并不合身的大衣走进食堂,那身大衣对于她来说太大了,简直跟一床毛毯一样。 银星原本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往我这边走,在看见我时直接精神了。 “寒露哥!”她直接扑到了我旁边,刚刚的困意几乎是在瞬间一扫而空。 “听说你们要出门打仗!我能去吗?我能去吗!听说去的人回来有补贴!”她直接在我旁边蹦蹦跳跳。 不过银烁已经给她抓了起来。 “老妹,跟军团长说话要严肃,不能吵到军团长,更不能直接叫军团长的全名。” 虽然银烁说话轻声细语,而且也从未有过愠怒之色出现在脸上,但银星出奇的很听话,但她立刻转头冲我使眼色,试图让我劝说一下银烁。 “没关系,我现在没穿军装,平时叫我寒露就好,反而像张言河那样整天严肃成那样容易紧张。”我向着银烁挥了挥手。 银星开心地小跑到我旁边,“寒露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了吗?”她一脸期待,白色的发丝都垂到了脖子两边。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微微闭上双眼,然后双手环抱在胸前。 “小孩子不能上战场,雪原集团军有未成年补贴,你不用上战场也能多分一份。” 我把帽沿拉了拉,遮住我的眼睛,看着银星这么期待,再跟这孩子直视可能我真的就带她去了。 银星自然有些失望,在末世生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知道对付尸潮是非常危险的作战,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寒露哥,你是几岁开始学会直面战斗的?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学会枪斗术?”银星缩在大衣里,看上去楚楚可怜。 这么一说的话,其实我第一次跟感染者战斗的时候年龄跟她差不了多少,但……还是不行。 “等再过两个月彻底入冬,那时候再跟我们一起出外勤怎么样。”我露出如和煦春风般的微笑。 果然,银星还是那种比较好哄的少女,我答应给她带点纪念品回来,她便又开心地去玩自己的猫了。 食堂外,张言河见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酱汁,简直就是刚刚哄骗完女孩子立刻逃跑了的狼狈样子。 “怎么了?”张言河手里端着一本登记册,正在统计出战的人数。 “没什么,没什么,准备出发。”我傻笑着随便找了辆军用皮卡坐到后斗上躺下,顿时感觉全身无力。 下午就要出发了,要塞里弥漫着一股肃杀感,但同时也洋溢着一些激情澎湃。 这是新雪原集团军的第一次对尸潮作战,年轻的士兵们纷纷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能带的东西全部带上。 “不是,埃里克你背这么大个包干嘛?”张言河拦下了自己手下的士兵,他正背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双肩背包费力地往车上爬。 埃里克看了看张言河,先将上去了一半的腿又收了下来,然后立正站好面向张言河。 “报告将军,我怕子弹不够用,所以带了子弹,幸好后勤部告诉我说子弹是可以无上限供给的。”这位雪原士兵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所以……你带了多少发?”张言河迟疑着问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600发。” “什么玩意?!” 张言河直接被蚌住了,纵然如他身上也就六个弹夹两百发子弹。 而士兵们的准备的实在是充分的出乎了张言河的意料,比如那个腰带上挂满了手榴弹的,比如那个弹夹多的能挡子弹的,再比如那个背了六把枪的。 没必要吧!反正怎么也能打,就是为了削减一下尸潮的数量,到达要塞的时候剩一半就好了,把手里子弹都打完撤就行了。 放下言河那边不管,就在这时,我的生存辅助仪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孙耀宗打来的电话。 “喂?我是寒露。”我按下接通然后将生存辅助仪贴在了耳边。 “不好了军团长!你看看这个,我把这个数据给你发过去,马上马上……” 生存辅助仪那头是孙耀宗着急的声音,听的出来,应该是发生了相当紧急的事情。 一段记录很快被发送了过来,那是尸潮推演记录,方向没改变,还是从山谷穿过,最后目的地是雪原要塞,而且数量也还是那一万当量。 “没啥啊?难不成其中的帝王级沿途吃了几个幸存者变强了?”我心想那样的话无非是提前撤退,雪原要塞的城墙除了七大恶魔没有其他帝王级能摧毁,我们站在城墙顶上照样可以高处猥琐。 “不是那个啊军团长,你看看,我可没开二倍速!” 孙耀宗这样说着,又调出了昨天的记录来一对比。 好家伙,不对比我真没看出来,尸潮的移动速度整整增加了一倍有余,今天的推演明显比昨天的快,预计今晚八点就会到达峡谷。 “这怎么可能啊,那么多尸潮同时开始奔跑,而且看那种散布情况根本没有掉队的,除非是高阶感染者直接扛着掉队的跑不然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我还没表示什么,孙耀宗已经开始彷徨失措了,并且向我提出了好几个最差情况的处理措施,连弃城而逃都想出来了。 “别急,别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从车斗里猛地坐了起来,然后一个前空翻稳稳着地。 “耀宗你坐守雪原要塞,城墙炮和重机枪的权限给你全开,留守要塞的一千士兵你随便支配,我回来时一个也别少就行。” 我一边对着生存辅助仪交代,一边扭头找张言河,这次战斗还是张言河作为最高指挥官。 张言河还在帮士兵扎腰带呢,我就直直地冲到了他面前。 “立刻出发!下午前赶到峡谷伏击地点,尸潮提前了!预计今晚八点就能到,快快快!” 张言河一怔,然后迅速转达了所有出征士兵。 士兵们没有表现出如同他想象的害怕与着急,反而是更加整洁有序地整理自己的枪械和物资。 “将军,您和军团长会带头冲锋吗?”有年龄比较小的士兵小声问张言河。 张言河毫不犹豫地点头。 “是的,我跟你们军团长会带头冲锋,越强的人越要保护背后的人。” 顿时全场发出一声声喝彩声,士兵们争先恐后地上战车前往战场,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应该当英雄的人。 是的,雪原集团军现在运行的模式不是我一个人造就的,还有张言河和其他共同努力的人。 现在的雪原集团军已经不再是那些用新兵当炮灰挡子弹的长官们掌权了,现在这里的将军和最高指挥官竟然……带头冲锋?! “不是言河,你是最高指挥官你怎么可以上最前面?!”我惊叫出声,而且他自己也就罢了还拖上我了。 “谢谢您军团长!”几个离得近的士兵竟然直接抱住了我。 而运兵车上,坐在边缘的银星也小心翼翼地探了个头,然后在我发觉前又缩了回去。 她身上穿着一身战地军医的制服,这套制服意外的很合身,白色的长发与头顶雪白的帽子交相辉映,丝绸的腰带勾勒出银星轻巧的身材,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清秀的感觉。 不过弄来这件衣服可真不容易,银星原本是想要偷偷溜进军团长办公室偷用于参加作战的印章,但没找到正好在橱子里发现了这么一件女式战地军医制服。 这就更省事了,都不用带着盖过章的证件去过审,直接跟着医疗部上车就好了,银星用帽子小心翼翼地一遮,就连银烁都看不出来是自己的妹妹了。 “就是嘛,只要寒露哥在,哪怕有帝王级的感染体,也根本不会有事的。” 她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是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直接用手给她挡下一箭的,在贫民窟杀手射出那一箭后,银星就认为寒露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那沿着箭尖一滴滴点在她鼻尖的鲜血仿佛还历历在目,难闻的铁锈味早已散去,但血液的温暖却还未消散。 小广场上我敏锐地回头看了一下,我能感觉到刚才的确有人在看我,但那边满是运兵车和即将要前往峡谷的战斗人员,一时间我也分不清楚是谁刚刚看了我一眼。 见我回头望了望,张言河知道我是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寒露,要塞里总不可能有杀气吧?” 我摇了摇头,那种感觉不是杀气,的确有人看了我一眼,但一点敌意也没有,反而还带着些许令人安心的感觉。 也许是哪个士兵想记住军团长的样子吧,我也没多在意。 “没事言河,咱们出发吧。” 我翻上皮卡的车斗,在抵达战场前还有几个小时能够让我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实战演习 “加油兄弟们,再快一点坚持住!” 狭长的行军队伍中,时不时传出这样的催促声。 明明在明天才会是尸潮日,但不知道为什么尸潮莫名其妙加快了脚步,在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尸潮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不过幸好,即便是加快了脚步,也留出了足够让我们赶路的时间,晚上尸潮抵达我们预计的伏击地点,而我们大概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到。 “这一次伏击仓促应战,不求歼灭,只求削弱尸潮的力量,打完手上的子弹就立刻上车准备撤离!” 张言河在雪地中跑着,三指厚的雪并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 雪原集团军第一独立团的士兵也跟着他排成一列,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雪原集团军还是不能为每一位士兵都安排上运兵车,士兵们只能轮流步行赶路,先头部队会提前到达地点建设防御工事。 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些刚来报道的新兵蛋子,未曾受过专业系统的军事训练,充其量就是会瞄准射击的普通人,指望他们自卫还行,真正到了战场上可谓是凶多吉少。 张言河看着这只队伍叹了口气,自己还没来得及按照在法奥斯军校里学习的那一套训练他们,实战经验上明显有所欠缺。 未来这群雪原新兵必定会投入到正面战场,去迎战那帝国南下的虎狼之师又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染者海洋,面临战场最严酷的考验。 战场是冷酷而无情的,不知道到时候将有多少年轻的灵魂被死神收割,他只能祈祷在那之前自己能够让他们积攒起足够活命的本事。 张言河明白,战场是军队的磨刀石,末世之下,战斗不可避免,只有战斗,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这些年轻的士兵才能脱去身上的稚气,蜕变为足以守护这片大地最强悍的士兵。 所以这一战他会保证士兵们的安全,就当是一次实战演习了。 经过长时间的行军,部队终于赶在尸潮前抵达了预定的伏击地点——一条狭长的、沙漏形状的峡谷。 这个峡谷是尸潮袭击要塞的必经之路,感染者无法绕过,它们唯一的入口正是“沙漏”的粗颈处。 这峡谷两面都是悬崖峭壁,有二十米的地势落差,根据情报,除了一只战车级的特殊感染者有能力攀登之外,没有感染者可以爬上峭壁。 因此,这个峡谷是伏击的最佳地点,当感染者涌入狭窄处,必然行动受阻,而这时便是我们最佳的集火机会。 到时候,站在峡谷两侧的士兵就可以居高临下对着密集的感染者射击,即使他们没有受过“瞄准”的训练,也能轻松地收割感染者的生命。 张言河留在峡谷上方指导新兵们构筑防御工事,一排排木板被牢牢地插在雪地里挡在士兵们面前防止特殊感染者的毒液攻击,同时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又足够他们将枪口伸出去。 “真的会有感染者强到能把痰吐上来吗?”站在木板后面坐着的雪原新兵们发出了疑问。 “以防万一,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发毒液被喷射上来,你们要记住不要有侥幸心理,这个世界上没有幸运,有的只是准备充分的你们。” 张言河义正言辞地回答道,同时在自己的身上绑上了结实的绳索,然后将绳索的另一头死死系在一个树桩上。 “这估计是将军少见的不如军团长的地方了,军团长在空中隔着五十米都能套中那个树桩然后荡下峭壁去。” 士兵们一边议论着一边帮张言河拉紧了绳子,让张言河得以慢慢蹬着峭壁向下慢慢滑到谷底。 而我早就下到峭壁了底下,带着另一支队伍构筑下方的工事。 由于驻守下方的队伍需要面临尸潮的直接冲击,因此我并没有采取点名的方式募集士兵,而是秉承“自愿”原则。 这其实就相当于敢死队,虽然这一仗我肯定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我却没有跟他们明说,而是告诉他们这一战很危险,如果他们能活着回来,我给他们额外津贴。 能在病毒爆发后活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即便是新兵们也知道自己是处在什么危险境地,因此他们干活的时候并没有说笑,都默默地用工兵铲一下一下铲着下方的雪,然后堆砌到前方,由我带领一部分新兵将雪制成牢固的雪砖。 与雪堆不同,雪砖更加坚硬,这种雪的冰晶接触更为紧密,即使是战车级的特殊感染者直接攻击,都不一定能够打碎。 我们在峡谷里奋力劳作了半个小时,总算是构筑了三层防御工事,每一层防御工事都由一米多厚的冰砖构成。每当感染者踏过警戒线,我就会带着新兵后撤到后方的防线。 并且每当我们后撤一道防线,我便会点燃提前铺好的汽油,这些汽油倒在雪上,由于密度的关系,汽油会浮在雪上燃烧,届时火焰将会吞噬所有追击的感染者,并减缓它们的速度。 一切准备就绪,我走到防御工事前方,“孙博士,尸潮还有多久到?”我拿起生存辅助仪打电话回雪原要塞的观测站,我们为了保证机动性所以根本没带观测仪器,完全靠要塞里的支援。 “显示已经不远了,应该已经进入可视范围了才对。”孙博士将他的观测结果报告给了我。 我抬头,透过峡谷入口看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出现了一条微不可察的黑影。 冲天的雪浪将黑影隐藏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一般人很可能忽略这个小小的异常,以为只是远方刮起的一阵风雪。 但我知道,是那波又无数感染者所构成的感染潮马上就要来了。 我早就觉得应该再多做点什么了,在车上的时候我就利用随身携带的材料快速制作了大量的燃烧弹,也就是莫洛托夫鸡尾酒。 这种利用汽油和稠化剂制作的简易武器具有极强的杀伤力,附着在感染者身上的汽油会对感染者造成重度烧伤,失去战斗力进入休眠。 在危机的逼迫下,我的潜能被激发,我几乎是每五秒钟就能灌装好一酒瓶,在这种情况下,大杀器永远都不嫌多。 多余的酒瓶子很快用完,我把剩下的一些汽油倒在雪地上,低温下汽油挥发很慢,足以支撑到感染者踏上这片土地。 做完这些工作,我再次观察着远处峡谷入口,这一次我看的真切,乌泱泱一片全是感染者! 雪原的士兵们也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些感染者层层叠叠看不到头,一个紧跟着一个摩肩擦踵。 如果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紧张,但不是因为这群感染者而紧张。 身经百战的我,再次见到尸潮已经麻木了,内心不会有丝毫波动。 但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战斗,我肩上担负着重任,身旁这边的几百个新兵一个都不能少,我要尽可能的让这一批新兵快速成长起来,让他们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战斗力。 走在尸潮最前方的便是那十只战车,他们咆哮着,将自己扭曲的肢体对准了我们。 “吼——”一声声粗犷的尸吼从他们因感染病毒而异变的声带传出,带起地面微微的震动。 但一道蓝光划着弧线直接击中了其中一个战车级的脸,紧跟着蓝光的还有一道火线。 士兵们就看见感染体那头颅上一秒还保持着嘶吼的狰狞表情,下一秒就已经碎成了一地冰碴子。 我还保持着双手开枪的样子,然后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记住,我们是英雄,他们才是该倒在这片土地上的尸体。”我将牛仔帽拉了拉。 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那一排战车都被逼退了几步,张言河冲到了离我三四步的地方半蹲举枪。 “害怕的话,喊出来就好了。”张言河深吸了一口气,“杀——”他一跺脚,手上的AKm突击步枪已经又冒出了火舌。 “杀——”我身边的士兵们也都跟着他开枪,密集的枪声顿时覆盖了整片峡谷。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斩首 激烈的战斗才持续了五分钟,战线便开始后退了,倒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这蜂拥而至的尸潮,而是因为子弹没了。 “不过照这样来看,如果不是子弹不够,其实这波尸潮能不能到雪原要塞家门口都是个问题。” 整整一万当量的尸潮竟然在我们上下伏击的联合打击下已经缩减了一半,峡谷上方的重机枪都换了好几个枪管了,子弹也没了。 张言河就地打了个滚闪过一只丧尸的扑击,在我他二人的掩护下,几百名峡谷下方的守军已经完成了后撤,并成功到达第二防线后面拿起了燃烧瓶。 “扔完燃烧瓶就撤到第三条防线后上车撤退,剩下的交给我们。”我回头高声对他们喊。 第一防线与第二防线之间已经提前撒好了汽油,只需要一个火星子就足够燃起熊熊烈火,阻断感染者前进的道路,也同时阻断我和张言河后方的退路。 士兵们当然会担心我们俩无路可退,但我们本人并不担心,张言河早就在一个装满热水的油桶里浸泡了一张毛毯,等会他披着跑过去自然也轻而易举,而他从峡谷上方降下来时在峭壁上打的长钉,则成为了我投掷绳索的目标,到时候我荡过这片火海就好。 峡谷下方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感染者横七竖八地尸横遍野,蓝色的血液流淌到雪地上再冻结成冰片。 一个巨大的战车级感染体的半面尸身就跪在峡谷正中间,张言河再次利用了精湛的走位,将自己身上整整一提的手雷都在扯开了保险栓的同时甩到了那怪物的身上。 十只战车此时已经在我和张言河的默契配合下被斩首了七只,剩下的三只咆哮着,跟身边的普通感染者一起往后缩。 “怎么?怕了?哈哈哈哈哈!”我往空中一扔子弹,咔嚓一甩双手的左轮,空弹壳一枚不差地甩掉,然后弹巢正好接住我下落的子弹。 清脆的咔嚓声寓意着我已经做好了下一轮的进攻准备,我不耐烦地跺着脚下的雪,对面前的感染者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寒露,情况有异常,小心点。”张言河见我已经开始骄傲大意,一边戒备着对面的感染者一边又上了个弹夹。 其实哪里需要他说,我已经发现异常了,现在的情况从未有过,只能静观其变。 这群感染者竟然在后退,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情况,感染病毒追人而动,从理论上来说感染者就不畏伤亡,冲向人类时哪怕就剩下了最后一个月也会扑上来。 但现在他们明显是在后撤,而且是有意保持着对我和张言河之间的距离。 久经沙场的我们自然知道出现没见过的情况代表着未知的风险,所以迅速下令让山谷顶上的士兵也迅速撤离。 “喂,你们不过来,我们可就杀过去了哦。” 我向着尸潮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但与我脚步落地相对应的却不是靴底踩到雪地上的嘎吱声,而是一声巨大的闷响。 “什么?”我迅速后撤了回来与张言河并排站着,那声闷响正是从尸潮中发出来的。 而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也在震撼着我们的心脏,很明显,带领尸潮的那只帝王级感染体“百臂”已经跃跃欲试了。 只见一个庞大的身体拨开了一个一一个感染者,感染者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露出了它们身高五米的帝王。 “注册名百臂,帝王级感染体,特长是快速的近身攻击和擒拿。”张言河早就在来的路上将关于敌人的资料背的一清二楚,毕竟每个士兵都在问他敌人长什么样,他讲来讲去自己都背过了。 正如张言河所说,虽然这家伙不至于真的有一百条手臂,但至少我是一眼数不过来,他不仅胸前背后全长满了多余的手臂,正常的那两条手臂的尽头竟然还分叉出了两只手,看上去跟一颗枝条繁茂的大树一样,只不过树杈都是一只只死灰发蓝的手臂,看上去无比怪异。 “哈哈,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我后脚一蹬,靴跟在雪地上踢出一朵朵洁白的飞花,身子压低减少风阻以全力冲向百臂。 “谨慎些,别大意。”张言河也在同一时间出脚,我们交错前行,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完美的数字8形状,在步伐交换的同时也规避掉了尸潮中喷射出的一口口毒液。 百臂见到有人类竟胆敢正面迎战它,立刻就被激怒了,一身砂锅大的拳头顿时全部举起,眼睛锁定了更接近他的我。 “来的好!”我一个侧身,一只拳头从我面前挥过,直直地打在雪地上震起一片雪浪,而另一只拳头在半秒间也到了,但我在闪过第一拳的同时就已经再次侧身了,于是另一只拳头也只是带着一阵劲风从面前挥过,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待到雪浪停息,百臂低头看向被它砸凹下去了几个坑洞的地面,可哪里还有我的身影? 几声微不可闻的肌肤撕裂声从它手臂上传来,然后是三四道刀口绽放开在刚刚袭击我的那几条粗壮的手臂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肌肉剖面。 “吼!”百臂看着不知道何时站在离它五六步远的我,这个伤到它的人类只是若无其事抖了抖衣领上的雪。 这无疑立刻吸引到了百臂的仇恨,我看着迈着大步冲向我的巨大感染体,脸上只是笑。 感染者还是感染者,就算高阶的感染者已经有了如同野兽一般地本能意识,还能够操控低阶的感染者,但依旧不具备冷静思考的能力。 比如我这个诱饵它就真的来吃了,在他即将抓到我的瞬间,早已瞄准到那个角度的张言河立刻扣下了扳机。 无数子弹倾射而出,带着火药燃烧的拖尾击打在百臂的身体各处,一瞬间让它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而我当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再给它一个机会,我毫不犹豫地将左手的枪口对准了百臂的头颅,然后扣下了扳机,看着蓝色的血液喷溅了一地,我也和张言河击了个掌。 我们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只只感染者,现在存在的数量也就只有一开始的一半了。 “缩减尸潮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至于剩下的感染者已经不是我们的责任了,战士们的枪膛中已经没有子弹了,再打下去就得拼刺刀了。 而如果是拼近战的话,感染者说不定还能占点优势,加上病毒的感染性,我也不能让手下的士兵去冒这个险。 正好城墙守卫军也得训练,就把剩下的感染者放过去吧。 我们转过身子,那群群龙无主的感染者还在呆呆地站着,包括剩下的两只战车也呆呆地站着看我们。 张言河看着那剩下的两只战车级,它们也没有要追击的意思,只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俩,就仿佛是想要用目光锁住我们的行动,看的我也有些心里发毛。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张言河突然“嗯?”了一声。 “怎么了言河?”我有些疑惑,明明带头的都解决掉了,为什么不撤退。 “不对,情况不对寒露,”张言河顿了顿,“刚刚剩下的战车级……不是有三只吗?!” 张言河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应景他说的话一般,后方第二道防线中已经传来了阵阵尖叫。 “军团长!将军!有一只会爬墙的感染者直接绕过燃烧区域跳到我们后方了!” 对讲机中已经传来了坏消息。 “该死,我忘了敌人还有个会爬墙的!趁咱们不注意绕后了!”张言河立刻就想跑过去支援,而我也紧跟着他转过了身子。 但就在这时,我貌似听见了背后的声音,当我回过头时,没死透的百臂竟然一把握住了我的脚踝。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食堂里的狙击手 “我靠——”我脚踝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一瞬间被百臂投掷上了半空。 身下是六七米的空气,以及等在下面伸出十几只拳头等着我落下的百臂。 我几乎已经看到了我被它擒拿住然后被一顿连环拳击打到支离破碎的样子,必须做出些什么来阻止它,可我在空中怎么变换方向都是下落的。 张言河在几步外仔细观察着,等待着出手的时机,但怎么看都是我掉下来被抓住,根本没有破绽足够让他救下我。 “既然救不下寒露,那么有没有机会给百臂一击致命呢?” 张言河右脚后撤,侧脚推开雪面形成了一个发力点,身体压低并把刺刀上到了枪口下方。 就在这时,张言河似乎看到了百臂头顶的一坨蓝盈盈的如同果冻般的东西在蠕动着,那是在刚刚被我一枪掀开的天灵盖,蓝盈盈的脑子都露在了外面。 “就是它!有机会!”张言河一脚蹬出,如同贴着地面飞的猎豹一样带起一片雪,身体都化作了一道虚影,在几个反复拐角处将身体化作了一根压到了极致的弹簧,每出一脚便向前多移动出五六米。 终于,百臂的身体就在眼前!张言河一把握住了它其中的一条手,借助离心力一晃,全身肌肉精准发力,身体在向着空中一个后空翻,在空中已经双手反握住了刺刀。 “就是现在!”张言河一把打出了刺刀,另一只腿一道鞭腿正踩在刺刀尾端,刺刀如一颗被榔头用力锤中的长钉般刺了下去,直指百臂的大脑。 “好样的言河!”我在落下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接下来我是真没想到。 张言河竟然失手了。 百臂就仿佛早就料到了一样,全身一个极速转动,正好落下的张言河和我正好被它闪开,同时几记爆裂重拳狠狠地锤在了我俩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我们直接掀飞到了第一道防线。 幸好不知道那位新兵手艺不精,压冰砖修筑防线的时候没压严实,被打飞出去的我直接撞穿了那层冰墙。 张言河也狼狈地在雪地上滑行了十几米直到被防线上的冰墙拦下。 一口老血从我喉间咳了上来,躯干上的剧痛让我嘴唇都合不上,那口血直接被喷了出来,在一片纯白的雪地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我自己感觉了一下体内的痛楚,都多久没受过伤了,这一次竟然直接给我击断了两根肋骨,胸骨貌似也裂了。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嘴角上扬,给了张言河一个微笑。 “大意了啊,果然就算是初级的帝王级也还是帝王级感染体啊。”我尽全力用双臂支撑起身体。 张言河一甩头爽快地吐了一口血,直接半蹲了起来,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在嘴唇上一抹将残血抹净。 “还能站起来吗?”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对面向我们逐渐靠近的百臂,同时头也不回地问我。 我听着背后第二道方向稀稀疏疏地枪声和叫喊声,那群新兵并没有慌乱地逃跑,而是不自量力地选择了迎战,甚至峡谷上方已经打算撤离的新兵也都滑了下来参与了战斗。 “将军!军团长!我们很快就过去救你们!”对讲机里传来了来自他们的通讯。 是啊,真无奈,自己都应对不暇了还打算来救我们,我叹了口气。 “言河,把它解决,然后去帮那群新兵蛋子。”我慢慢地站起,再次将两把左轮都抽了出来,眼神逐渐凛冽。 胸口和腰间的疼痛还在持续,但我直接狠狠地将一只赤红的血清注射了进去,看着试管里的液体逐渐下降,我的痛觉也渐渐消失。 耳旁的寒风减弱了,身上的痛觉减弱了,一股股热量从我的腰间注射点传输至全身,让我手中的枪握紧到了箭在弦上的程度。 记得瑞秋告诉过我,靠阻断痛觉去战斗反而会撕裂伤口造成更严重的后果甚至是残疾,但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如果不杀掉这只百臂,我和张言河都会死在这里,甚至后面的新兵们也跑不掉几个。 “又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啊,不过既然我还能站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我和张言河没有同时采取同时冲锋的策略,而是采用了我在前他后的阵型,我的枪斗术能在近战的同时打出巨额伤害,而张言河则可以一边精准射击掩护我一边靠近再使用他的枪斗术,以此打出最好的效果。 百臂一声怒吼,身上的十几条手臂全部伸出,从各个角度扑向我。 但就在这时,一道火线从上而下飞来,带着一条绵延百米的白色气体拖尾,直接击穿了百臂的头顶正中。 那一发狙击子弹旋转着打进了那颗感染大脑,一瞬间引起空腔效应,将它炸成了碎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了一地。 我看着百臂的拳头都伸到我面前了,但突然它头炸了,然后直直地倒在了我面前的地上。 张言河也懵了,哪里打过来的火力支援,而且看这精准度,直接一击致命,连自己都做不到在一堆手臂遮挡的情况下找到那一瞬间的空缺打出那一枪。 “新兵里不会有个狙击手吧?现在斥候部长是谁?”我回头问张言河,空气中的那道气浪还没散去,这一击无疑是狙击枪打出来的,而且就一击就解决了战斗。 张言河摇了摇头,他自己就带的雪原集团军中的狙击部队,很清楚手下士兵的能力。 “现在斥候部还是我,我手下的狙击手里没有能做到的,更何况今天狙击队都留守雪原要塞了。” 但我却看到了峡谷上方的一个人影,他直直地用张言河之前下来的绳索滑了下来,那竟然是银烁,他那一头白发特征太明显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军团长!张将军,你们没事吧?”他刚下来就急匆匆地到处观望,仿佛在找什么东西,而且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张过。 而且当我看到他的背后时,我竟然发现……那是我们雪原要塞里少有的几把m24栓动狙击枪。 我直接一脸不可能,但张言河却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银烁,刚刚那一枪你开的?!”我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跟我年纪相仿的青年竟然是个狙击手,而是明明早上他还在我们雪原集团军的食堂里做饭! 银烁点了点头,“军团长你没事就好,我看到你们有些吃力,于是帮了一把。”他解释道。 张言河无奈地打断了我,他一眼就能看出是我又没认真听他说话,这真不是银烁没跟我说。 “你还记得开战略会议的时候我跟你说什么了吗?”张言河直接痛苦地扭过了头。 这么一想,张言河说的正是让银烁参加雪原的侦查斥候部当狙击手,然后我直接给拒绝了。 “人家的资料上明确写着第一志愿厨师,第二志愿狙击手,厨师证底下就是特级狙击手的肩章。”张言河说出了这个事实。 “……” “你真是很尊重人家的志愿是我不对了,我不该为了全军的战斗力提出想把人家编入狙击队。” “……” 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在此之前全雪原集团军一共就两个通过了贸易联盟特级职业认证的。 我是特级病毒学家,而张言河则是特级步枪兵,所以我们俩相当明白如果还有一个特级职业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银烁的能力几乎跟我们是等同的,只不过特长不同罢了。 “回去后给他从厨房调到斥候部队!”我用眼神跟张言河交流,而张言河也点了点头。 不过银烁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而且看上去还急匆匆的。 就在这时,银烁也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正事,于是开口就问我们俩问题。 “对了军团长,你们有没有看见我老妹?” 银星?按说她不应该在要塞里等着我们打完回去吗?怎么银烁跑到战场上来找人了? “什么?银星没在要塞里吗?” 我一脸诧异,不过想想也是,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指不定就偷着跑来看我们打仗了。 可根据暂定的雪原军规,仓储部是不允许擅自给女人发自动化枪械的,更何况那还是个十六七岁大的孩子,她不可能搞到一把自动化枪械参与战斗。 我和银烁各自扭了一下头,这孩子如果不在要塞而且还跟着来了的话,可能在哪里呢? 张言河一直在一旁听着,我在坐着思考人生的时候他在安排防线和人员安排,所以经过他面前的新兵他都或多或少有印象,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士兵们不仅没有没带枪的,甚至还有背着六把枪的。 更何况如果有个女孩从他面前经过他不可能没有印象,银星的白头发更是鲜明的特征。 “如果不是混在了作战人员中呢?那不用带枪也能抵达战场了吧?” 随着我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张言河立刻反应过来了,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寒露,她在你的部门。”张言河指着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医疗部不归我管,所以我也不会安排活给他们,更何况军医都是用的手枪类小型枪械,这个在仓库可是随便领,是吧?医疗部长寒露。” 我被张言河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对呀,而且医疗部的军医除了像我这样的个例,女性的确是集团军中最多的,也方便银星混进去。 “那么医疗队在哪呢?”银烁看了看前方,那群失去了首领的感染者依旧不敢轻举妄动,总不可能在前面那片感染者里,他真希望刚刚银星已经跟着大部队撤离了。 我心中的不详的预感再次冉冉升起,每当要出点事都会有这种心头发麻的感觉。 我们三人就好像受到了某种感召那样回过了头,一同望向第二道防线后,隔着火海,我们能看见正在与那只战车级感染体战斗的士兵们。 “那是……医疗部的位置。”我用颤抖着的指尖指了指那只战车级感染体所站立的位置。 第一百九十九章 ∶抱紧我 时间紧迫,我与张言河用眼神和简单到微乎其微的肢体动作进行了交流后,我们便分工明确地往两边跑去。 在旁人看来的摸了一下兜点了个头代替了一句句交代,无需言语,我去后方救人,他一挑二拦住剩下的两只战车。 银烁自然没有我和张言河这样回复一日训练出来的默契,但他也明白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于是三下两下跳上峭壁上的一个落脚点,半蹲着开镜锁定一个个与士兵们短兵相接的感染者,若谁出现了劣势便给一枪支援。 “叮”的一声,我头也不回地用指尖弹出了一支安乐剂,被张言河伸出的手稳稳接住,在那一刻形成了一动一静的鲜明对比。 我用迅疾如风的脚步将身体化作了一道狂风刮过阵地上的燃烧区域,衣角撩过火苗带起一片火星,脚尖在融化的冰面上点出一个又一个黄冠形的水花。 张言河脚一提,靴侧的军刀被他反手握住拔了出来,他就以不动如山的姿态站在那里,哪怕只是一人一刀一枪,却仿佛形成了一道牢固的人类战线,面对几千的感染者,张言河虽是沉默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远远地,我已经看清了那只正在追着雪原士兵们打的战车级感染体,它的形态就跟一只强壮的猩猩一样,上身的肌体明显比下半身要强壮,两只巨拳上缀满深蓝色的感染结晶。 那种蓝色结晶已经是相当高的浓度了,我可以轻易推断出这只战车已经是准帝王级了,如果不是今天这一战,日后必成大患。 一个士兵正好被它追击着,他已经灵活地在冰墙的残垣断壁间躲闪了几次,但仅仅两下,那半米厚的半透明冰砖便被砸了个粉碎。 身穿灰白色雪地战斗服的士兵看了看周身碎了一地的碎冰,附近能够利用的掩体已经不多了,于是他拔出了刺刀还想要与这只感染体作一次垂死挣扎。 但人类的脆弱之躯又怎么能与一击上百公斤的感染体相抗衡呢,只是这强悍的感染体并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投出的绳圈正好拽住了战车级车轮大的拳头,借助它自己的力量来了个借力打力击中了另一边的拳头。 顿时,由于全身最重的两个部位相击,战车级感染体全身重心不稳向右边歪去。 我当然不会失去这次进攻的良机,“密林斗繁星!”我一个后空翻使出了我左轮枪斗术中的杀招,一旦我开始后空翻,那么直到子弹打完都不带停的。 早已在无数次战斗中练习的如火纯青的空翻在我落地不到两秒间便将双手左轮中的十二发子弹全部打出然后身体再次向后高高跃起。 在下一个后空翻时再换弹,着地时又是一波猛烈的齐射。 士兵们看见我在空中化作了大风车一样的圆盘虚影,在短暂着地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打出了几十条火线,逼得那只战车级反击不能直至后退逃跑,纷纷欢呼起来。 但就在我翻到第七次时,我一摸口袋,全身的子弹竟然都打完了,而且祸不单行的是,之前注射的安乐剂的药效过去了,一秒加一秒增加的疼痛几乎是一瞬间将我击倒在地。 “军团长!”附近的雪原士兵们纷纷扑过来查看我的情况,但我立刻挥着手大喊着阻止了他们过来。 在感染战争的战场上救助伙伴时,一下子围上来一群人是极大的忌讳,感染者的趋群性会导致那只刚刚被我打退的战车级感染体重新被吸引回来。 “该死的,刚刚不该用连环后空翻这种剧烈运动的。”我感觉到胸膛仿佛要炸裂了一般,两肋更是如同插了刀子一样,痛的令我窒息。 好在那只战车级似乎是像怕了我一样用结实的双臂攀住峭壁爬走了。 暂时脱离危险的我和士兵们纷纷长出了几口气,但我这边虽然解决了但张言河那边已经相当吃力了。 张言河一人抵挡两只战车级感染体已经是相当费劲了,更何况他还是带伤作战,虽然张言河已经尽全力去战斗了,但仍然有不少的漏网之鱼从他的身边经过。 时间一长了,我这边发现他漏怪了,但我自己还倚着冰墙包扎骨折的地方,根本来不及帮助士兵们对付感染者,于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员。 “啧。”我不满地将左轮高高抬起,但那被我瞄准的感染者一把将一个雪原士兵扑倒在了几个油桶背后。 我骂了一句粗口,这还怎么打,我移动不了,一旦瞄准路径上出现个障碍物就打不了。 没办法了,我立刻把腰间的药剂又拽出来一支,看着冻红的掌心里那只赤红的血清,我一咬牙再次进行了静脉注射。 疼痛在不到三秒间已经完全消失,我一下从地上跃起,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么磨损自己的身体,估计这场仗打完回去必定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我怎么可能继续让这群活尸在我的领土为所欲为—— “三百三十度、广域角扫射!”我脚下极速旋转,两边衣角卷起地上雪花,以身体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 在极速旋转中打出来的子弹在空中划着弧线散向四面八方,我周身的感染者纷纷被左轮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打的支离破碎。 “糟了糟了!这时候该怎么办!” 一个新兵坐在地上,抱着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士兵,那个伤员被斥候级感染者摔断了大腿,但新兵只是一边着急一边翻新兵手册寻找方法。 “有了有了,手册上说受了伤要喊军医……军医!军医!”他抱着地上流血不止的伤员大喊,但反而因为喊的太大声了给叫过来几只感染者。 我立刻反手几发子弹击倒离他们近的几个感染者,然后拔腿冲了过去。 但与此同时另一位军医也在我之前冲到了伤员身边,但很明显这个小姑娘的经验不足,连包扎都费劲,那绷带被她用力勒紧了但不仅伤口没止住血,反而由流血变成喷血了,还溅了她自己一身血。 “喂,别乱来!扎太紧了会增加血压!”我立刻从她手上夺下绷带松了松,伤员的血压立刻降了下去,血也不喷了并开始止血。 我过于认真了以至于在完成从止血到包扎完成后抬起头来时还没发现面前的这位军医竟然是穿着军医衣服的银星。 “寒露哥,手册上说要先止血然后消毒,然后上药和缝合后才能包扎,为什么你只止血然后就包扎了?”她呆呆地问我。 “当然是因为时间紧迫啊!你说的那是安全后处理伤员的全套流程,在战场上进行紧急处理当然是简洁干净利索,能节省下来时间多救一个是一个……欸等等……” 我说着说着,猛地把脸抬了起来,我的天。 “我不是说别来战场了吗?”我一时间有点生气了,我和张言河都找她半天了,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 “可……”银星有些委屈,这个年龄的少女虽然已经到了了解人情世故的年纪,但战场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早了。 但那只如同大猿猴一般的战车级却完全不给我们机会,在我感受到杀气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抬起两只满是感染结晶的双臂砸了下来。 我先飞起两脚把伤员和士兵踢了出去,然后自己一个半空翻。 “啊!”银星刚叫出声,突然,我直接用左臂揽住了她,同时右臂向她背后护去。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比如刚刚赶到想着帮我一把的张言河看到的就是我一把抱住了银星,而作为当事人的银星更是脸紧紧地贴在我胸前,呼吸都紧凑了几分。 银星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我,但我现在可不是该低头与怀中少女对视的时候,因为我的右臂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那击中的一瞬间,我手臂上的混合药剂已经凝固成了一层厚厚的结晶片挡下了直接的攻击,但与战车级硬拼力气还是让我吃不消。 也是,谁闲的没事干跟战车级感染体比力气,我感觉到手臂被一厘米一厘米往下压,然后直接贴在了银星背后把她抱的更紧了。 为什么张言河还不开枪支援啊!我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驰而过,但不说现在这个尴尬的姿势,再不给我来一波远程火力支援,我和银星都会被压死在这只战车级拳下。 正当我绝望地扭过头去时,却正好看见了离我们几十米正在冲撞向第三道防线的另一只战车级感染体巨犀。 “抱紧我。”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诶?!”银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但同时立刻紧紧地抱住了我。 “如果死是这样的话,其实还……”银星小声说着闭上了眼,但她还没说完,就感觉跟坐上了过山车一样被用力拉扯了出去。 “啊啊啊啊——”少女一边尖叫一边抱的更紧了,我都听见了我胸中断裂的肋骨的卡叭作响声。 但我也不敢半途松开银星,只好尽全力用后背抵着雪地往前滑。 我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的绳圈就在刚刚被我牢牢地甩到了那只全力冲撞的巨犀脖子上,一瞬间凭借巨大的拉扯力将我和银星都从那两只巨拳下救了出来。 我应该庆幸,银星的重量没有多过八十斤,我最大的负重大概就是那个重量。 然后我在侧滑中调整身体重心,脚跟在冰面上一点,身体如如云飞鸿般飞起,直接落在了冲撞中的巨犀头顶上。 “零距离射击!”我一只手扶着银星,另一只手直接将永冻霜星抵在了膝间的巨犀的太阳穴上扣下了扳机。 一阵冰雾从枪口与感染体的头中间迸发出来,冰蓝色连同白霜在一瞬间覆盖了一片区域,然后巨犀的脚步慢慢失去了节奏,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但由于冰面过滑,它还是一头撞上了最后一条防线。 但不用多说,被低温脆化过的感染体头颅直接撞碎在了冰墙上,我也在即将撞上的时候抱着少女跳过了冰墙稳稳着地。 我先小心翼翼地放下银星,然后倚着墙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喘不上气来,但一深呼吸反而更喘不上气来了。 “寒露哥,你是不是闪着腰了,刚刚你着地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咔嚓声!” 银星在旁边扶着我,仔细按着我的腰看看我是哪个关节闪着了,但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麻痹感,甚至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我在战斗前已经提前人为引发了我的神经麻痹症以确保不会在战斗的时候发病。 “没事没事,我可能是剧烈运动过度了。”我又深呼吸了一次,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看着手心手背还有撒了一地的血,我迅速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我的肋骨,好家伙怪不得我呼吸不畅,原来是断裂的肋骨给我顶住肺了。 而且刚刚那几次用力的深呼吸直接导致肺出血了,所以我才咳上来了血。 一股股的晕眩感涌上大脑,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我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记录册交到银星的手上。 “快……按这个上面的做……43页第三条应对……断骨类肺出血……”我一头倒在银星身上晕了过去。 银星看着沾有我血的笔记本,那上面还写着夜半行医记录手册,只不过“夜半”两个字已经被划掉改成了“寒露”。 另一边,张言河在几个险峻的动作后成功站到了巨拳感染体的身边,用枪斗技划开了它的五脏六腑。 而银烁也在高处成功狙杀了最后一只战车级感染体。 漆黑的融雪上,峡谷中只剩下了一地的感染者尸体,这场战斗宣告结束。 第两百章 ∶砥砺前行 不知道晕过多少次了,我都形成习惯了,一旦我看见我眼前出现什么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事情,我大概就能自然而然地反应过来,我在做梦。 不过之前形成的教训告诉我,这时候千万不要试图让自己醒过来,因为有可能有一位军医正在给我接断掉的骨头,贸然醒过来可能会痛死。 “还是再等一阵子再醒过来吧。”我在一片黑暗中用手从背后抓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我也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椅子。 反正闲的也没事干,干脆考虑一下这个漫长的冬季吧。 贸易联盟雪原主的任务是击败西陆七恶魔中的巨颚,现在是刚刚入冬,真不知道上一任雪原主艾里留克是怎么想的,竟然选择了快要入冬的秋季围剿它。 虽然感染者的身体也会因为温度的极度下降而变得僵硬,但相比较感染者来说,人类的身体更加脆弱,根本不应该顶着寒风作战。 更何况感染血液结冻后就相当于感染结晶了,反而还增加了感染者的抗打击能力。 而且现在这群新兵虽然已经有过作战经验了,甚至都见识过战车级感染体了,但让它们与西陆七恶魔对战肯定还是为时过早。 “所以是来年开春吗?” 我面前出现了个跟我一样的我,只不过我穿着我的牛仔服,他穿着我的白军装。 “是的,来年开春,待到温度回升之时,在雪原要塞中训练了三个月的士兵们足以跟尸潮决一死战。” 我看着对面那个我回答道,他的三七分黑发刚好遮住了一侧黑褐色的琥珀瞳仁。 我们对视良久,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醒来了。 再跟潜意识中的自己说句话吧,我产生了这个念头,然后同时与对面的那个我张开了嘴。 “你长的真帅,啊,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我推开了一扇门,白光从那扇门后吞噬了我,一瞬间,知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轻轻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出现在我脸正上方的是明亮的白光,照的我根本睁不开眼。 看来我还在手术台上躺着,我又感受了一下之前受伤的地方,身体各处传来了隐隐的疼痛,不过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看来醒的刚刚好,这种触感正是伤口被氨基酸血清修复后的感觉,应该是伤口都处理好了。 “瞳孔有反应了,他醒了。”我听见了张言河平静的声音,然后一个黑影趴在了我上方。 在张言河的搀扶下,我慢慢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头因为躺了太久而变得晕乎乎的。 我看见屋里的人还不少,孙耀宗坐在对面床上,腿上还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如果我没记错自从他来到我们雪原集团军开始就一直随身携带着它。 银烁在窗外给我冲咖啡,我甚至都能闻到浓郁的咖啡气味,银星在用力吹那热气。 “给我……” “别给他加太多糖,他高血糖。” 张言河刚刚起身去拿了身体检查报告,听到我刚开口就对银烁叮嘱了一句。 我沮丧地扭过头,在张言河的帮助下,我已经整整一天没喝到多糖的饮品了。 但如果不是我看错了的话,张言河刚刚拿到医疗报告的表情还是相当复杂的,就好像那种我残废了的感觉。 “言河,我身体怎么样,没出现什么大病吧?” 我这样问着他,自己也摸了一下胸前的骨头,但这一摸,给摸出了异常。 “谁给我接的骨头?” 胸腔里的骨头明显还是错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就是接上了,位置完全偏离了原本的地方。 “没办法……全雪原唯一一个专业的军医就是你自己,我们已经尽力了。”孙耀宗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们竟然在我晕了的时候用生存辅助仪查了如何接骨,然后有模有样地把他我的肋骨给我接到了断裂的地方,只不过因为一点小差错导致我错位了。 “而且士兵们都在等着雪原主的消息呢,作为军团长,你必须出去表现的跟没事人一样。” 我一着急直接身体麻痹住了,除了张言河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其他人都立刻关心我怎么了。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直挺挺地等着一分钟过去,然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 张言河双手环抱在胸前,幸好他还没有把自己手头的几份报告交给我,要不然我可能会再晕过去。 其中就有好几批大型尸潮袭击了雪原上的部分避难所需要补给支援以及帝国先遣军又加快了脚步,在白树高地各处驻扎了新的帝国军营。 事情一天比一天多,人手却缺乏的不像样子,更何况还有那诡异的情况——感染者竟然在后退。 毫无疑问,病毒是又出现了进化,甚至已经能够判断眼前人类的战力了,如果打不过既然还会撤退。 而且那家伙,张言河锐利的目光盯在了孙耀宗身上,作为海姆达尔的前任研究员,张言河并不完全信任他,也许会有许多还未浮上水面的风险。 不过张言河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也有了欣慰感,孙耀宗刚来到的第一天就迅速进入了岗位,除了必要地人工岗位,半自动化的机械单位都正常运转了起来。 那经过精密组装加强后的防弹片缀在防弹衣上,即便是帝国部队的精良步枪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穿的。 能量产更是一大优势,既然现在孙耀宗能给雪原集团军带来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张言河自然也不去多管他。 至于银烁,张言河看了看那边靠着窗的白发青年,这的确是个人才,可能是在甄选城那种没有感染者都地方生存太久了,导致并不想作战,能当狙击手却要去厨房工作。 “不过至少得给银烁个位置,寒露想必也不会介意。”张言河暗暗点了点头。 我看张言河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还以为他在新雪原集团军里找到了中意的女孩子,于是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过比起这个来,张言河说的的确对,我必须现在走出医务室去告诉大家我没事。 平时穿的那身全套牛仔服就挂在床边的衣架上,五颜六色的血清还插在我牛仔夹克的胸前和裤子一侧。 我伸手取下,三下两下把病号服脱下,牛仔服的紧身感让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当即把典藏左轮和永冻霜星往身体两侧一插起身。 士兵们能看见那身穿深蓝色帆布,带大檐帽,身披雪白披风的军团长推开了雪原要塞内医院的大门。 从零星几个开始,到一群围过来,新兵们和难民们为我形成了一条道,让我得以走向指挥大楼。 “大叔大叔,那个大哥哥是谁啊,看上去好威风。” 有最近来到雪原集团军的难民少年问倚靠着卡车抽烟的聂远,聂远的肩膀上戴着白色的肩章,他已经作为雪原集团军采集队的队长开始了新的人生。 “噢那个啊,” 他指了指稳步前进的我。 “是雪原主,他永远不会倒下,而在他倒下之前,我们是安全的,雪原都会是安全的。” 也许这就是难民们对我的评价吧。 第两百零一章 ∶生产报告 我站在指挥大楼的顶端,向下观察着整个雪原。 说实话,雪原集团军的发展是远远超出我的预料的,在这万废待兴的雪原要塞里,工作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新的采集队已经组建并日复一日地为雪原集团军提供资源和食物,不得不说,难民们虽然作战能力不行,但采集资源的能力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 他们的眼睛总能够在常人所不注意的角落发现有用的东西,比如第一采集队仅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将一车钢铁废料和煤渣运输了回来,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我们雪原能采集到这些破铜烂铁。 而新的生产车间也已经投入了使用,随着一车车破铜烂铁被送进炼钢炉中,一块块质量虽算不上多高甚至堪称粗糙的钢板和零件被造了出来。 曾经在同感染者战斗中的战车上留下的破损处,终于可以卸下那满是划痕的外壳,换上新的武装。 “军团长,这些是近日雪原集团军的资源获取情况。” 副官将一份份刚从打印机中印刷出来的统计报告递交到了我手中,看着那快有一厘米的厚度,估计很有的看。 “好的,现在去给我泡一杯茶谢谢。” 我在椅子上坐下,左手扶着那本厚厚的报告纸,右手在旁边的黑曜石烟灰缸里点了一下,然后借助手指的湿度摩擦翻页。 木材,石料还有麻叶,这三种是基础材料,我看见第一页就写着目前雪原集团军的三大基础材料的产量。 “一个周的产量达到了八万?”我点了点头,是个好兆头,雪原集团军全盛时期也不过一周25万,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采集能力。 然后是各项副资源,雪原盛产柏木,这种木材纹理细,质坚,能耐水、耐腐,确实是好材料,而且雪原上还有少数的黑胡桃木,那更是顶级木料,出口到甄选城都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这产量是怎么回事……”我痛苦地捂了捂脸,明明木材的产量都上去了,为什么柏木的产量如此低。 我知道一棵树是分层的,其中只有一部分是合适用来加工的木材,其他的充其量也就是柴火,但……这个比例也太不协调了吧! 八万的木材产量就给了六千多斤的柏木,已经不是一般的不科学了,我仿佛都能看见那群不会切割木材的技师将一块块好木料活生生切割坏最后只能扔进柴火堆的样子。 “算了算了,再看看矿产那边吧,俗话说要致富就得有矿。” 这个我早在刚来到雪原集团军时就了解到了,广大的雪原盛产铝矿和天然气,虽然现在的雪原集团军还做不到量产天然气,但至少铝矿是可以开采了。 果不其然当我看到那一页时,铝矿的产量已经达到了两万,这是个不错的成绩,整个贸易联盟里的铝矿供应,我们雪原集团军占了50%,继续保持下去,靠出口铝矿我们就能发展起来。 不过绝对不能全部出口,金钱固然非常重要,但加强自身更重要。 对我们这里虎视眈眈的帝国先遣军正是盯上了我们雪原丰富的资源矿藏,铝矿打造的防弹衣和头盔不仅轻便,而且防弹能力也强,我必须先让自己人全用上,剩下的再卖。 至于麻那边,在采集麻叶的同时产出的亚麻叶则拥有着非常好的植物纤维,能够织成柔软保暖且透气舒适的布料,能够保暖的衣服在雪原可是非常重要,这个必须量产。 雪原的生产车间并不具备制造棉被的技术,普通的作战服或是衣物自然好缝纫,但棉被不仅需要保暖的布料,还需要结实的棉芯,雪原可不产棉花,我得去南方平原进口。 然后除了这三大基础材料,还有最重要的一项,粮食,也就是食物产量,我将手中的报告又往后翻了一页。 “副官,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满地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怎么这张报告上写着粮食产量几乎没有呢? 就算是两年前我刚刚接手快乐101开发区的时候,那贫瘠的土地照样可以长出三四亩浆果树和麦田,产出的十几斤粮食也足够两百个难民不至于饿死。 副官迅速小跑过来,一边给我将醒好的茶倒入茶杯,一边给我解释事情的缘由。 原来因为雪原集团军盘踞于雪原要塞内部,作为一个军事要塞,雪原要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仓库而不是一大块耕地,它只能储存大量的粮食而非自身生产粮食。 “如果不是某些难民用花盆养了马铃薯,粮食产量就不是‘几乎没有’而是‘根本没有’了。”副官小声嘟囔着报告道。 我喝了一口茶压压惊,沁人心脾的茶香伴随着苦中带甘的茶水一并从我的食道流淌到胃中,茶叶本就有镇神和集中注意力的作用,身体顿时感觉状态好了一些。 那前任雪原主艾里留克是怎么获取食物的呢?我感觉莫名其妙,既然雪原要塞本身不具备大规模生产粮食的能力,那么总不可能天天靠采集队出去采浆果和松茸回来吃吧? “根据以往的情况,雪原主会派出要塞内的军队到处支援遭到尸潮攻击的人类聚集地,一方面尽到保护幸存者的责任,另一方面也可以顺道从人类聚集地买到粮食。” 副官竟然知道我都不了解的解决方法,不过想想也对,因为他在来到雪原集团军前就是雪原上的某个避难所的幸存者,对于这方面肯定会知道。 “将这个消息跟后勤部长说一下,然后跟仓储部长说装备随便给外勤部队拨,最后安排张言河少将领兵扫荡附近的尸潮。” 我这话说的自己都尴尬,如果不是正式场合,我肯定会说比如“先给张言河说一下,然后他自己给自己准备装备最后领兵出战”这样的话,一条龙下来全是张言河的活。 幸好我这军团长办公室相对比较清闲,除了副官和医疗部的几个主治医师没人来找我,而另一边的少将军办公室门口旁边都被踏破了。 张言河得一天带着八个印章,来一个人先问一句哪个部的,然后再找出相对应的印章进行审核。 然后就是中枢供暖系统的恢复情况了,这个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不可以忽视的问题。 现如今雪原已经全境入冬,一天的温度比一天低,夜晚的温度甚至能达到零下十度,白天也照样在零点以下,在这种情况下简直是滴水成冰。 我曾见过并肩作战的雪原军人一晚上睡过去第二天便再也醒不过来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低温冻伤而落下残疾的,在这里一觉起来中风或者是冻掉耳朵或是脚趾头都是正常的。 皮肤冻坏了,肌体坏死了都可以靠氨基酸血清修复,但骨头冻坏了便无药可救了。 更何况雪原集团军不是没有导弹发射系统,但这个导弹发射系统完全是靠中央供暖系统供电的,所以修复中央供暖系统至关重要。 我的手指肚按在办公室中墙壁一边的暖气片上,几乎感受不到的温度从上面传来,仅仅是不冻手的程度,但相比较我的体温还差了十几度。 虽然刚刚回来时我就已经去认真观察了那个中枢零件的使用,甚至安装时都是我在场亲自出力的,但我还是仔细阅读了一下手中的报告。 情况跟我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这个中枢零件能用,但终究是被淘汰下来的次品,哪怕煤炭已经填满了它的内部,火焰的温度仍然无法通过管道中的水传迅速传达到整个雪原要塞。 “还有几天能让全要塞的温度达到我的体温?”我又抿了一口茶水,双眼从大大的帽沿下看着副官。 副官仿佛是早就预想了无数遍我会怎么问他这个问题一样,立刻就立正站好开始了一套汇报。 “报告军团长,预计只需要一周时间,在此之前后勤部会保证雪原要塞内部的138个篝火堆不会熄灭,暂时用木柴强行提升雪原集团军的温度。” 我听着他的报告满意地点了点头,相对于刚成为军人三个月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位合格的副官。 “下去吧,最近都没什么事了,除了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给我泡一杯茶并把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其他时间到处走走休息吧。” 我将手中的报告翻过了最后一页然后放回了办公桌下方的抽屉里,然后在桌上展开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上是一些稀疏的蓝点,均匀地分布在整片雪原上。 与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对应的尸潮相对比,蓝点所代表的人类避难所要少的多,而且分散。 昨晚在我趴在办公桌上睡的鼾声大作时,我的副官兢兢业业地在这张人类聚集地分布图上把每一个蓝点都做出了备注。 比如说这个避难所的名字,火力配置,人口数量和物资是否充足,副官都详细地在蓝点旁边做了记录,这大大地减轻了我的负担。 “嗯,霖树避难所的火力配置只有一架轻机枪,其余全是手动式单发步枪,尸潮日还有半个周,这个必须重点支援。” 我在一个蓝点上用手指按了按,然后写到了我的新笔记本上,那本老的笔记本被银星软磨硬泡拿走了,她说要通过那本笔记学会我的战斗方式和医疗手段。 “黑胡桃镇虽然防守严密,但人口太多了,物资很明显不够用的,无论是保暖衣物还是食物都不充足,改天、干脆就明天派人送一车棉布和面粉过去。” 我又在我的新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个需要支援的人类聚集地。 这不仅仅是在保护雪原的居民们,而且也是跟他们搞好关系的途径,同时还能在对付感染者的作战中提升雪原士兵们都战斗力,实在是一举多得。 第二百零二章 ∶危机初现 子弹出膛声一声接一声,密集的火线从没有消声器的枪口连射不断,肆无忌惮地将百步之外的感染者击倒。 两块钢板,一架轻机枪和三个人就形成了一道简易的防线,阻断了一只只感染者前进的脚步,保护着背后的人类聚集地不受感染战争的侵袭。 轻机枪的火力不算太猛,但也足够轻而易举地击杀一群普通感染者,子弹穿过一只只感染者,冲击力带着它们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速度极快动作敏捷的感染者从尸群中扑了出来,向着防御工事的侧面绕来,从它身上一节手指长的感染结晶来看,是斥候级。 “有一只斥候级感染者脱离尸群从侧面来了!” 钢板掩体后面,右侧的雪原士兵一边口头报告一边用手中的步枪为同伴指明了敌对单位。 轻机枪可以击杀直冲过来的感染者,但如果敌人绕个道,被夹在两块钢板中间的枪管可不好转弯。 “阻止它!”左侧的士兵也抬起了手中的步枪,跟着右边的同伴一起瞄准射击。 中间的机枪手亳不受干扰地恪守着自己的岗位,他的职责就是击杀大部分感染者,其他脱离出他射杀范围的就交给他身边的两位同伴了。 雪原士兵看的清清楚楚,那只斥候级感染者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相比人来说更像是一只四脚着地的鬣狗,它四肢并用地飞快从侧面接近。 炽热的弹头撕裂疾风,携带着火星将硝烟弥漫到空气中,击碎了斥候级感染者脖子附近的感染结晶,深深嵌入了早已僵硬的如同木板一样的死肌肉。 但一颗颗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也没有阻挡住斥候级感染者的冲刺,雪浪与泥土碎屑在它的脚下碎散开来。 碎屑还没来得及落地,斥候级感染者已经冲到了士兵们面前,在空中举起了尖利的爪子。 士兵们张大了嘴,还没从感染者的迅捷攻击中回过神来,但这也的确是仅仅一瞬间,下一秒,正对斥候级感染者的那位雪原士兵猛地一脚跺在了地上。 一根手臂粗一米长的四棱铁锥从松散的雪地里刺出,斥候级感染者正好迎上这根刺,胸口直接被刺穿,挂在了空中。 “蠢货!你以为我们真的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身穿灰白色战斗服的士兵将步枪的枪口顶在斥候级感染者的头顶,在零距离的射击下,感染者都头盖骨轻而易举就被打的四分五裂。 而另一边,机枪手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防御工事的前方只留下了百十来具感染者的尸体。 我坐在避难所的屋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掩体后面击掌欢呼的雪原士兵,永冻霜星在我指尖旋转了几周后被我稳稳地插进了腰带上的枪套里。 他们仅仅花了五六分钟便击杀了全部一百多只感染者的尸群,甚至还成功运用了应急备案,大大的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疗伤药,只待那只斥候级感染者扑倒一个士兵,我就立刻开枪击杀它然后下去救场,但没想到士兵们竟然完美地解决了。 不过也多亏了孙耀宗,我看着那根尖锐的铁锥,上面还插着个没头的感染者尸体。 那根铁锥其实是一个运用了杠杆原理的捕兽夹,只要士兵踩中雪地中埋藏的触发杆,铁锥就会猛地从地里抬起来。 孙耀宗在实验室里鼓捣了整整一天一夜,竟然给我用那些破铜烂铁造出了这种触发式陷阱。 一开始我是相当不屑的,这种触发触发式陷阱不仅不能移动,还只能靠敌人自己撞上来,明显的不实用嘛。 但我错估了我们年轻士兵们的本事,既然不能移动,那就把它安装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既然敌人攻击的方向不能确定,那就自己站在这个陷阱后面当诱饵就好了。 我转过身起,用后背倚着屋檐滑下屋顶,既然最难的战斗阶段他们都能灵活应对,那剩下的安抚居民的任务那就更不用我操心了。 “你好幸存者,我们是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的士兵,你们现在安全了。” 士兵们挺直了腰板,骄傲的神色充斥脸上,那一刻他们就是从尸潮袭击下保护了整个避难所的英雄。 果不其然,受到集团军保护的雪原居民们也认可了贸易联盟的实力。 而这只是广大雪原上的一个地方,在更多更多我看不见的地方,感染战争也在进行着,只不过我们在战斗中重整旗鼓,学到实战经验。 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成功走出了坚固的要塞,在雪原上耕种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耕地。 居民们不会反对贸易联盟的军队在他们的聚集地旁边开辟耕地并驻扎军营,这样在尸潮来临时可以直接保护住他们。 一方面能保护本地居民,一方面还能将生产出来的粮食作物运回雪原要塞,真是一举两得。 雪原集团军的势力迅速从一个大型军事要塞扩大到了包括白树高地、乌兹矿场和极地冰原三片贸易联盟协议区的广大地区。 而这仅仅耗费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中不仅是地盘的扩充,还有着战斗力的提升。 一处处雪原哨塔在高处被修筑起,哨塔下方的士兵们在打上了地钉的帐篷里同寒风抗衡。 作为雪原集团军唯一的将军,张言河足以调动集团军中近九成的战斗人员,加上张言河本身的战略指挥能力,在他接手各作战部门后短短半个月时间已经打退了46波尸潮,摧毁了7个帝国据点和32个帝国营地。 “你他娘的是去洗劫了兵工厂吗?”我看着一车车的精制步枪和子弹炮弹被卡车送回了雪原要塞,我都给弄懵逼了。 张言河组织的一次次猛攻不仅令帝国先遣军连续后撤到了白树高地北,手下的斥候队就像千里眼一样侦查着百里之外赶路的敌人,每次都能提前做好防备。 “寒露,你就这么放心张言河掌控那么多兵力?” 瑞秋曾经这样问过我,但我立刻点了点头。 “言河不会让我失望,我相信雪原的未来是由我们共同营造的。” 而我也同样没待在我的办公室里睡懒觉,往往一趟出去就是两三天的风餐露宿。 “报告军团长,雪原西极光营地附近出现战车级感染体,我们无法与之抗衡!” 有时我在赶路时常常会接到士兵们发给我请求支援的坐标,而我也会迅速赶往现场进行支援。 雪原要塞里,对骑士级演习作战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宽敞的演习场地上,一尊由机械与木料拼装而成的铁手被组装站立了起来,在站台上的孙耀宗穿着被机油和试剂渲染的脏兮兮的实验服,双手捏着一个黄金年代的游戏手柄,然后用手指拨动了一下按键。 “真是不可思议,竟然真的能动。”聂远在墙根边上晾晒采集队采摘回来的浆果,抬头一看,那个巨大的丑东西竟然真的抬了抬手臂,然后一拳砸在了地上。 “都准备好了吗?”孙耀宗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打算开干了,胳膊肘一抬,十根手指就在手柄上推出了各种键位。 铁手面前的近百士兵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迅速散开,粗大的机械臂砸在地面上震起一片雪尘。 还没等雪尘散去,士兵们已经迅速组建了阵型,前排的士兵们以全力冲向铁手后方,他们会在经过铁手的时候抛出手上的尼龙绳来控制铁手的行动能力。 但孙耀宗已经全力以赴了,虽然演习内容没有告诉他,但作为研究员的机智头脑已经让他根据我平时的作战能力分析出了士兵们用绳索限制敌人能力的计划。 瞬间,铁手开始缓慢转动身体,这样哪怕士兵们投出的绳索成功绊住了巨大的躯体,一时半会也最多形成拔河的情况。 而在拔河中,哪怕士兵们有近百人,但铁手的力气也照样可以拔过他们。 但同样的,士兵中的指挥官自然也想到了铁手会靠着旋转身体让发力点对自己有利,所以这时就看后排作战部队了。 一发手弩发射的弩炮直接轰炸到了铁手的脸上,但这还不足以撼动铁手庞大的身躯,但当它要发动攻击时,接连不断的粗制弩炮在它身上引起了爆炸并造成了重心不稳。 而刚刚跑过去的前排部队趁着机会一把将手中的尼龙绳投出,将铁手身上各处都牢牢地禁锢住。 “孙博士,打个分吧,我个人觉得还不错。” 站台上,辅助指挥士兵们的先锋队少尉向孙耀宗敬了个礼,由于计划是提前做出的,所以他并没有多做指挥,但即便如此,他也在认认真真地观察着铁手的行动,在第一时间发现紧急情况并做出应对。 孙耀宗看着急出了一头汗的少尉,装出深沉的样子点了点头,那只机械铁手自己的确没好好地认真改造,但士兵们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相当可观了。 “军团长说的没错,你们已经具备了对抗骑士级感染者的战斗力,但你们要注意,敌人不是只有铁手这种力量型骑士级一种,况且病毒还在进化,在作战过程中一定要学会随机应变。” 孙耀宗向着少尉和场地上的全部士兵回了个礼,然后吃他还没吃完的早餐去了。 一切仿佛都是那样的发展正常,直到刚刚张言河发来了一条通讯。 此时此刻在白树高地最北部的地方,张言河率领着雪原集团军四分之一的部队驻扎在了一片雪松密林之中。 张言河跟几位作战能力优异的雪原士兵正站在悬崖边上,向着更北方的一片平原望去。 “将军,我们的斥候侦查到的就是那个。” 张言河身侧的雪原士兵严肃地向他报告,从士兵的脸上来看根本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而张言河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携带着军用望远镜跟着士兵来到了这里,如果事情真的如斥候所说,那么形势就已经严重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了。 其实不用望远镜,张言河用肉眼都可以看见那片平原上一片片黑压压的方形物体,那是成千上万的帝国防风帐篷。 “这怎么可能……” 张言河用望远镜远远地看过去,黝黑外壳的战车上炮管和重机枪林立、肩抗着重炮和手提式重机枪的重甲兵在营地内来回巡逻,每一架远射火炮的后边就摆着装满了几百发炮弹的军火箱,挂满了空对地轰炸导弹的武装直升机一半在天空中巡视着整个庞大的驻扎地,一半则整整齐齐地停在地面上的停机坪上,即便是在距离百里的地方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杀气。 张言河刚想收回望远镜,但在哪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远处的一座山,那里竟然坐落着一座能够与雪原要塞相提并论的军事要塞。 “那是什么时候……” 张言河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从未有过的凝重。 “通讯员,给我接军团长,立刻马上!”张言河回头冲部下喊道。 而正在一颗树下,我刚刚用两根树枝支撑起一张帆布做了个简易帐篷。 “哈欠……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我顺手折下几根身后的树枝扔进篝火中,看着它逐渐焦黑成灰。 过了这么久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活,我学会了自己做饭,几串松茸被我架在篝火上烤,很快变得外焦里嫩。 我从牛仔夹克衫的内兜掏出了半瓶黄澄澄的油,在现在这个世界,食用油是非常奢侈的产物,想吃到一点带油水的食物万分艰难。 这半瓶油还是一周前我和张言河捕获的一头雪原牦牛用那一身的脂肪榨出来的肉油,用面食抹着相当好吃。 当然,这油还是主要是用来救命的,赶路的时候饿晕了抹在嘴上一点能大幅度增加饱腹感。 就在这时,我随身携带的小电台传来了通讯,根据方位来看是北边,而且还在比较高的纬度。 “喂?我是寒露。”我回应了通讯。 “这里是张言河,有急事。”电台那头传来了张言河的声音。 “有多急?能让我先吃完我的饭吗?”我还以为是张言河发现了一大群牦牛想给雪原要塞里的士兵和家属们补充一下肉食。 但张言河顿了顿,声音听上去携带着毋庸置疑。 “寒露,现在的情况得等我回去后细说……”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留给我们备战的时间不多了。” 第两百零三章 ∶黑与白的军棋对弈 没有及时发现帝国驻扎军的确不是张言河的错,因为这座要塞本就是黄金年代时帝国修建在这里的,在感染战争中被帝国放弃了,所以大家就算知道这里有个要塞也仅仅在地图上标注出了危险重感染区域。 感染战争初期,人类还没有找到应对感染病毒的药品,身体的免疫力也没有现在强,那个时候一旦被抓伤,只需要片刻就会变成寻生气所动的丧尸到处游荡。 所以在上一代帝国元首的深思熟虑后,决定采取收缩战略,所有在帝国国境线之外的明面上的军队和研究所全部撤回帝国境内,而境内的全部有生战力全部集中于入关口。 由于帝国的国境线八成都是无法翻越的天险,剩下的入境关卡全都是狭长的山谷,在感染战争初期竟然拼死抵抗下了上百次大尸潮的侵袭,没有放一只感染者进入帝国境内。 而这个要塞正是那时候被放弃的,这种地方很容易就会被感染者占据并成为一个重度感染区域,最后感染者越聚集越多,在一段时间后形成帝王级感染体。 张言河早就在过去雪原集团军残存的资料中发现了它,只不过由于这个废弃要塞对于雪原要塞来说,路途过于遥远,而且白树高地的各处还驻扎着帝国先遣军,所以张言河打算在等一阵子再去清扫这个要塞,但没想到经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张言河领兵来到这里时竟然发现这座死要塞活了。 “是我记错了吗?资料上明明说帝国早就放弃这个要塞了,而且根据曾经的雪原集团军勘探,里面盘踞着不止一只帝王级啊。” 其实不是张言河记错了,只不过这个要塞在一周前被重新翻修并投入使用了。 里面的近三万只感染者连带着三只帝王级感染体也被清除掉,帝国军队重新接手了这里。 但张言河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是军事实力强大的帝国军队,想吃下这座充斥着高阶感染者是要塞也不可能是什么容易的事。 而且雪原上的帝国有生势力已经被自己赶尽杀绝,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人?明明自己已经把帝国南下的先遣军打的十不存一了。 “而且,明明帝国先遣军的总指挥官就在三天前的总攻里被我亲手击毙了啊。” 张言河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帝国军队是杀不完吗?杀完一批又冒出来一批更多的,而且这样看来,驻扎在要塞前面的这批好像还比自己打的那些加起来都多。 “将军,那些帝国军队……好像跟咱们之前打的不一样,会不会是帝国境内派来的援军?” 身边的士兵拿着自己的望远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对面大片军营中的帝国军棋,虽然都是黑色的帝国旗帜,但很明显与帝国先遣军的标志有所不同。 张言河听到这话一想确实是这样,但又有种莫名其妙的不了解感。 就算秋山真之真的下定决心要跟贸易联盟死磕到底,派了支五万人的联合机械化部队过来,也没必要在跟贸易联盟战斗前先耗费战力去打下这座要塞吧。 “那……将军,咱们怎么办?” 雪原士兵看着对方那黑压压的一片帐篷群,一般的帝国军营不过三四个帐篷二十号人,但面前的这支部队很明显比整个雪原集团军的两倍还要多。 张言河把电台的天线拔了拔,确认信号畅通,但他并没有采用电子通讯发回雪原要塞。 “斥候何在?”随着张言河的呼唤,十几位头戴摩托车保护头盔,身穿流线型冲锋衣的侦察兵迅速小跑到他面前列队站好。 斥候们统一将头盔摘下用左臂夹在了胳膊下方,眼神中的坚毅已经告诉张言河,可以将任务放心地交给他们。 “人数如此大且拥有空军支援和陆行战车的军队不可能没有电报截获设备,不能通过常规的通讯传达消息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原封不动的送到寒露那里。” 张言河掏出一支录音笔,简要又清楚地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和他的分析以及应对措施,同时让我立刻来到白树高地北悬崖跟他汇合。 目送斥候们接过录音笔翻上雪地摩托远去,张言河拉了一下自己的枪栓,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士兵们都注意到了张言河的这个小动作,数次的战斗让他们明白,张言河下意识的这个动作是准备战斗的意思。 “各雪原集团军战斗人员进入顶级备战状态!所有参谋来我营帐集合!” 其实雪原军人们的猜测完全是对的,这支部队正是从帝国境内赶到雪原区域的战斗部队,只不过根本不是帝国先遣军请来的援军,而是帝国三大集团军中的第三集团军。 就在半个月前,帝国王庭就已经接到了自己南下的先遣军遭到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的袭击的消息。 只不过早在帝国南下的时候开始,雪原集团军就开始无时不刻的在与之交锋,所以就算是先遣军营或是运输队遭遇了袭击,帝国的大将们也不会在意。 雪原集团军跟帝国先遣军打了三年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帝国运输队被伏击也是雪原集团军死伤的多,因为装备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整整一个周过去了,帝国的情报员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贸易联盟必须认真筹划一个月才能集结起数百人发动一次大范围进攻,但从第二天开始,先遣军的营地被一个个拔掉,平均两个小时就会来一封战报来报告营地失守,四天过去,驻扎在雪原的先遣军已经死伤过半。 帝国的参谋们意识到敌人可能换了新的战略,结合情报员给出的贸易联盟雪原主换人的情况来看,这位新的名为寒露的雪原主恐怕比前雪原主艾里留克还骁勇善战。 新雪原集团军的威胁让帝国不得不重视,于是他们直接将自家三大集团军中的第三集团军派了过来。 死人与活人之间的战争还未结束,活人与活人之间的战争又要开始。 第两百零四章 ∶帝国王庭会议 一周前,帝国首都。 赤红鎏金的地毯延伸向走廊尽头,身穿墨黑军服的军官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进王庭大厅。 大厅高高的穹顶上绘制着无尽的战火,那是帝国在一次次的大战中发展壮大的记录。 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的那个男人便是当今帝国元首秋山真之,在将军们的眼中倒映出了他高大的身躯。 秋山真之身上穿着的衣服与军官们的并没有太大区别,仅仅是多了一些军功章,多带了把礼仪刀而已。 他的表情无比严肃,因为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帝国王庭内正在举办一场巨大的战略会议。 与贸易联盟的会议相比,帝国的军事战略会议要更加严肃认真,甚至他们比贸易联盟自己都重视新一任的雪原主。 “陛下,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人!”情报员毕恭毕敬地将上半身弯曲了四十五度,他已经搞到了贸易联盟现任雪原主的情报。 身着防弹布料的亲卫接过情报员上交的资料,然后半跪着递给秋山真之,而秋山真之也认真地用双手接过,并用他鹰眼般锐利的目光阅读了每一个字。 会使用双枪型枪斗术,能精准套中快速移动的物体,奉行自由主义,非正式场合都是一身从靴底的马刺到头顶的大檐帽的全套牛仔服,名字是寒露。 秋山真之在看到资料的第一反应竟然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因为在此之前的贸易联盟已经有一个人跟这份资料完全一样,那个人即便是秋山真之也不敢说能在单挑中获胜。 “(帝国语)牛仔王·梵·朗格兰,一个人包围一酒馆匪徒的荒野大镖客,前白鹰不灭之火特工。” 秋山真之皱了下眉头,情报上也说了,寒露的一身本事都是朗格兰教出来的,也就是说寒露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牛仔王。 朗格兰的拔枪术比重樱的拔刀术还快,对手还没开始瞄准,他的子弹就已经到了,秋山真之腹部的一处伤痕便是被朗格兰所伤,若是寒露也是这样的快枪手,就只能靠人头数来耗光左轮里的子弹了。 不过现在,严峻的情况就摆在眼前,他曾经派遣了多位帝国间谍潜入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内部,在帝国严格的训练下,间谍潜入松散的贸易联盟集团军可谓是轻而易举,但就在三个月前,十几位间谍全部音讯全无。 “那个叫寒露的军团长简直是恶魔!在他发现雪原集团军内部有间谍时,竟然把除了他的一个亲信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宁可错杀一个不留啊!” 即便是见过帝国内部各种不人道事情的情报员,也不禁面露恐惧,他平时负责与间谍们联络,但三个月前他再也联系不上后,派出了一只小队去调查,竟然发现整个雪原集团军已经只剩下了两个人。 “书记官,你怎么看。”秋山真之看向一旁负责记录的总记录员。 “我将其命名为‘大换血’,新的雪原主无疑是个军事奇才,一来清除掉了所有前雪原主的余党,剩下的新人都是自己人,二来还把我们的人也全部清除,没有后顾之忧,现在的雪原集团军虽然弱,但团结的程度足以弥补这个缺陷。” 记录员在帝国历史书上塑造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形象,根据情报员提供的资料,那是一个跟牛仔一样奉行自由主义又性格喜怒无常的煌帝国人。 “正是如此,大家有什么主意都提一下吧。”秋山真之这样说着端正了坐姿,睥睨着王庭中的众人。 铁血帝国与贸易联盟地界的交界处便是雪原,所以秋山真之想要南下,帝国军队就必须吃下这片占地辽阔的冰天雪地,而在此之前艾里留克已经拖了他们两年。 而如今新雪原集团军才刚刚成立,新的雪原主也没站稳脚跟,结合现有情报分析,新的雪原主一旦站稳脚跟必定是个巨大威胁。 “现在敌人正处于虚弱状态,正是举兵南下的机会,有谁愿意担负起这份重任?” 秋山真之威严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传到了每个在场之人耳中,那种威压感顿时席卷了整个王庭。 若非在场的帝国将军们都身经百战,手上的人命都足以形成一座尸山血海,普通人在听到秋山真之的声音的时候都会颤抖不已。 如果是在贸易联盟,这种带兵打仗的活必定会形成军团长们到处推责任的混乱状况,但这里是帝国。 秋山真之话音刚落,手下的军团长们便开始了激烈的请战,在他们眼里,这次的战功也绝不能让给别人。 秋山真之略加思考便想到了合适的人选,“卡斯替。”他指了指人群中屹立着的一位老者。 随着秋山真之的点名,一位身材魁梧,鬓发花白的老头子走了出来,虽然一眼看上去这位老爷子便有五十多岁了,但从他虎背狼腰的一身衣服都遮不住的腱子肉来看,明显是宝刀未老更老当益壮。 卡斯替是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军团长,自从十几岁少年时参军到现在足足有四十年的军龄,他左手有一面一尺厚的振金重盾,比当年赤色中轴势力研发的鼠式坦克的护甲都要厚重,右手则紧紧握着一把沉重的三尖戟,以卡斯替的臂力足以硬生生劈开一面砖墙。 帝国的会议上是允许携带武器的,根本不用怕会有人想借机篡位,因为帝国的法规上明确规定了无论是谁都可以当面向元首提出决斗,只要光明正大的赢了,那么新的元首就确定了,反之如果元首在会议上被刺杀了那才叫不称职。 “那么,我将为了您,为了帝国,也为了我自己而战。” 卡斯替将盾与戟立在地上,单膝向秋山真之致敬,而秋山真之也深深低下了头向这位为帝国征战了四十年的老将回礼。 在卡斯替将军撤下后,情报员突然想起自己除了雪原主的情报,还带着第二份同样重要的情报。 “还有一件事。”情报员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档案盒里突然又掏出了一份资料,毕恭毕敬地递给了秋山真之。 “除了雪原主寒露之外,雪原雪原集团军中还有一个威胁。” 随着情报员这样说,帝国的将军们纷纷相互观望,他们都很清楚情报员在说什么,他们不是不看新闻的醉汉,每日的作战新闻都是他们在饭桌上的谈资。 军情是不可能谎报的,所以当帝国先遣军被打的节节败退、一个军营一个军营被拔掉时,帝国的猛将们都认真了起来,想看看对方究竟拥有多么有力的指挥官才会让驻扎雪原两年的先遣军失利。 “贸易联盟雪原主的手下有一位名为张言河的将军,如果说寒露擅长单打独斗,那么这个人则擅长领兵作战,根据侥幸撤离的士兵说,寒露几乎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而张言河每次都会出现在作战一线,一边战斗一边指挥。” “雪原集团军的前线之所以进退有秩正是因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冲在最前面。” 秋山真之认真听着情报员的汇报,手上的资料也写的清清楚楚。 擅长使用长枪型枪斗术,常用战术为斯巴达战术,将战场化为自己的防御阵地然后在自己的阵地击溃敌人。 “古东煌的作战传统,将军冲在前,士兵跟在后。” 秋山真之看着不知是哪位帝国士兵在慌乱中拍下来的一组照片,张言河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就如同一杆锋利的长枪,在步法和走位中如银龙乱舞,挑、刺、钩、点、戳在一瞬间全部打出,一个不留神便被他一击开了喉。 “面对这样的对手,卡斯替,你有什么想法吗?”秋山真之倒不是怕手下的将军怯战,只是提醒卡斯替不要大意轻敌。 卡斯替将军手一抬,手中的重戟已经在地上点出了三声响。 “以帝国南进之戟之名,定不辱命。” 第两百零五章 ∶引诱作战 仅仅两天的急行军,帝国的第三集团军便全副武装地赶到了雪原境内,驻扎在了废弃要塞旁边。 卡斯替就站立在在大帐的沙盘旁边,目光炯炯有神地跟帝国的其他参谋们演练着地形和阵容。 他的副官此时正稳步从营帐外走进来,虽然现在形势紧张,但副官也仅仅是加快了脚步,脸上并没有露出慌张,反而显得英姿飒爽。 “报告军团长,正如我们所料,要塞内已经只剩下了那些怪物。” 身着墨黑保暖军衣戴平顶军帽的副官向卡斯替报告了观测情况,同时用观测部队刚刚打印出来的数据表向着卡斯替说明了情况。 “通过远距离透析扫描和微型机械探路者观察加上原有的要塞地形图,已经大致还原了这座废弃要塞内部的房间分布以及感染程度。” “中心控制区是军事要塞的核心区域,在此盘踞了一只寄生型帝王级感染体,曾在圣托帕尼立山群岛地下防空工事中发现过同类感染体,注册名——海胆。” 帝国副官迅速操控全息投影在沙盘上方形成了一只漂浮着的感染体模型,按照一比十的比例投影竟然依旧有接近一米的大小,可见在现场它的体型是多么的庞大。 此时此刻,这只帝王级感染体正附着在废弃要塞的中心控制室的墙壁上,像章鱼一样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它的肢体,它的身体虽然由高浓度软体构成,却布满一米甚至两米长的黑色尖刺,将整个中控室甚至周围的几条走廊都变为了它的索敌区域。 几只零散的力量型战车级感染体就站在通往中控室的几条走廊正中,它们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是为了守护这只移动不便的帝王级的近卫。 “海胆的身体庞大不方便移动,而且由于寄生型感染体的固有特征,一旦在一个地方开始生长,便不会移动到下一个位置,也就是说它的劣势就是不能离开中控室。” 帝国的副官显然学识渊博,没有借助任何书面资料就完整地将感染体的各种情报以及应对方法完整地背了出来。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帝国,能作为军团长的副官的人必须要有过硬的实力,其中这位卡斯替手下的副官便是从帝国皇家军学院毕业的高等军官。 “但是虽然海胆的行动能力为E级,但其拥有强大的控制比自身等阶低的感染体的能力,比如我们看这里……” 副官一挥手,帝国军事主机立刻分析他的手势接受指令将刚刚那只全息投影的海胆分成了三张大图,漂浮在卡斯替和参谋们的面前120度的上空,每张图都精准地占用了黄金视野比例的三分之一。 第一张图是侦查部队动用远距离激光导线扫描仪扫描出来的透光图,整张图呈现半透明状,可以看出那只海胆的触手通过中控室的窗户、通风口、下水道甚至是管道向外界延伸,控制区域竟然直接从一个中控室到达了整个要塞二层甚至是一层的角落。 “清剿感染体的部队进入废弃要塞作战时,要着重防备这里、这里、和这里,因为这些地方的下水道或是通风口处都是海胆的触手末梢,最有可能发起突然袭击。” 副官指了指立体半透明图的几个房间和走廊,然后换了下一张图。 “这是感染能扫描图,跟人体热感应扫描一个道理,哪里感染能高,哪里就有感染者,请大家着重注意这几只战车级感染体。” 随着副官的提醒,卡斯替也看见了一条条的感染能在要塞内部交错杂织,那正是海胆的触手,而那几只站着不动的战车级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的脑后都被插入了一根细长的触手末梢,如果不是靠着感染能扫描,在一片昏暗的要塞内部还真无法发现这个细节。 “所以我推测,自身无法移动的海胆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操控低阶感染体在要塞内游走的,换句话来说,如果击破了战车级背后的触手链接,那么它们就无法做到如同一体般发动默契的攻击了。” 而第三张图则是小型机械在要塞内部拍摄的视频,已经通过现场直播的方式传导到了帝国军营内部,深入了解要塞内地形与感染者分布的帝国军人们已经全副武装,列阵准备出击了。 帝国的参谋听完副官严密的分析纷纷鼓掌称赞,而卡斯替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们就立刻突进废弃要塞内部吗?”副官询问着自家军团长的指令。 但沙盘旁如铁塔般屹立的卡斯替摇了摇头,“我们等感染者自己送上门来,至于那只海胆,等要塞里的感染者全部出来后,自然也成不了气候。”卡斯替这样说道。 如果说雪原那边的副官,估计现在已经是一愣一愣的了,不过卡斯替的副官完全没有迟疑,立刻去执行命令了。 这不是考验副官参与过多少场感染战争、积攒下多少作战经验的问题,帝国的军人们已经将战场上的各种情况及其应对方法都背的如火纯青,所以当长官下令时能立刻反应过来去执行。 副官伸手掀开营帐大门的布帘,开始召集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先锋作战部队,很快,整整两万人都列成了整整齐齐的方队站到了他的面前。 副官从正面望过去,是一位位披坚执锐的帝国军人,稍微侧一下身子,便是一面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墙壁。 “检查武器弹药——”帝国的前线指挥官们面对自己的那部分士兵高声喊道。 听到命令的帝国士兵立刻将手中的各类枪械由胸前斜握四十五度直立起来检查零件和子弹储备。 帝国的大部分军人都装备有统一的黑色m4系列突击步枪,在一瞬间近千人同时按下卡扣退下弹夹,在仔细观察了弹夹内子弹情况后又同时将弹夹安回步枪下方。 两万人的先锋作战部队在十位前线指挥官的带领下,分成二十个千人方队迈着流星大步冲向废弃要塞前方的空地。 由帝国第三集团军驻扎地到废弃要塞不过三千米,加上帝国行军速度不落一般战车,两万人短短13分钟便已经抵达了战场,开始修筑防御工事。 指挥官们看着阵地上不断加高的沙袋,对付感染者没必要挖战壕,在坑道里还不方便作战,所以垒高防御阵地成为了最好的方式。 帝国副官看着冲到废弃要塞前便立刻停下脚步的大片士兵们,是的,根据战略意图,根本没必要冒险冲入敌人盘踞的巢穴里,只需要等着敌人自投罗网就好了。 根据感染者的趋群性,在它们附近出现了如此大数量的人类,它们自然就会自己走出家门来“欢迎”,这样士兵们就不需要进入敌人的地盘作战了。 “作战计划名∶尸潮引诱作战——现在开始!” 帝国方的总指挥官一喊,各级分指挥官迅速开始各就各位,先锋作战部队迅速分成了最前锋的第一排防线,略高一处的第二防线和携带重武器的第三防线。 战场上顿时一片静寂,帝国士兵们耳边只留下了呼呼吹过的寒风,脚下的雪地被一步一步踩成了硬邦邦的雪片。 正如卡斯替所想,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到时间,要塞里就已经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响动,随着越来越大的响动,要塞的大门如被灌了水的蚁穴一样被尸潮冲开。 蛰伏在废弃要塞里的尸潮鱼龙混杂地向着帝国部队所组成的防线冲来,那些跌跌撞撞的普通感染者夹杂着大量肢体扭曲的高阶感染体。 一群敏捷型的斥候级感染者迅速脱离了尸潮,从侧面向着防线冲来,但帝国军方早就对此做出了应对之策。 “斥候,意为‘敏捷的侦查兵’,大部分斥候级感染者都是具备敏捷型能力的特殊感染体,同时在这一阶段,感染者会逐渐失去人形,向着各种进化方向分支,如果普通感染者变成斥候级还没失去人形,说明它还没定型,具备继续往骑士级进化的趋势。” 帝国应对感染战争的教科书上是这么写的,每一个帝国指挥官都将这些知识牢记于心,因为说不定在哪个时候就会救了自己的命。 而此时此刻这些知识就派上了用场。 “二十连发麻痹火箭弹准备——”第三防线的重火力指挥官一挥手,背后火箭车上的士兵立刻开始了装填。 “镇定剂已进入炮弹弹膛,随时准备发射!”炮手做出了对指挥官的回应。 “发射!” 顿时,火箭车后面密密麻麻的火箭喷射孔冒出了蓝色的氢火焰,手臂粗的火箭弹如流星般携带着长长的白烟拖尾一发接一发打出。 二十发火箭弹顿时扫射了整个前方战场,当然不可能只有一辆火箭车,很快四百多发火箭弹就将斥候级感染者的大部分轰成了渣。 卡斯替看向被轰的坑坑洼洼的雪地,白雪拌着黑色的炮灰,感染者的残肢断节散落一地,侥幸在爆炸中活下来的也都被炮弹中的镇定剂麻痹了身体。 一声声愤怒的嘶吼从尸体堆中传来,那是隐藏于普通感染者中的骑士级和战车级隐忍不住杀戮的欲望的喊声。 “很好,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战斗,副官,你看着局势,我去支援前方。” 卡斯替拍了拍自己副官的肩头,老头子五十多岁了比年轻的副官还高一头,身上的帝国重甲黝黑发亮,那斑驳的刻蚀和子弹的凹痕正是它随卡斯替征战四方的证明。 “军团长,两万这种程度的尸潮没必要您亲自上场吧?”副官好心地劝阻道。 但是卡斯替已经戴上了坚实的重盔,因冷空气而形成的白色热气从他的面甲下呼出,发出“嗤嗤”的沉重呼吸声。 重盾与重戟被他挥舞了一下,在空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仿佛这只重戟划开了雪原的寒风。 “好久没跟帝王级直接掰手腕了,去跟它比比力气!就当跟雪原主交手前的开胃菜了。” 第两百零六章 ∶硬劲 仅仅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战斗,在一波波无间断的轰炸与重机枪轻火力的扫射下,各种各样的感染体纷纷倒下,战场被清理了出来。 但即便是上百发迫击炮和高爆弹的轰击下,也依然有防御力以及恢复能力强大的感染体存活。 比如那只帝王级的“武士”,以及三四只身体被炸的残缺不全的战车级的“战锤”或是“折翼”。 “报告军团长,战场清扫完毕。”帝国的前线指挥官见到烟雾散去,情况差不多了,回头向一直观察着整片战场的卡斯替将军报告了情况。 其实不需要报告,卡斯替本人就从始至终一直观察着战况,甚至哪只存活的感染体受伤的程度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卡斯替伸手将指挥官向后推了推,然后举起盾,另一只手从地里拔出了自己的重戟。 应该说不愧是帝国重工的顶尖破城戟,单单是卡斯替一松手,锋利的三刃戟尖就插进了泥土中半米有余,现在被拔出来时还掀起了片片混合着雪花的泥土。 卡斯替身手矫健地翻过了一人高的沙袋,迈开大步向战场上的感染体杀去,一路如一辆飞驰中的战车一般散发出势不可挡的气势,沉重的脚步深深跺入雪被下的泥土,然后又向后狠狠蹬出一片泥浪。 “吼!”那边的战锤已经感觉到了卡斯替的快速接近,有人类主动接近感染体正是它们所乐意的,战锤猛地举起了长满尖刺的槌状手臂,准备在卡斯替冲到它面前时给他致命一击。 但卡斯替毫不犹豫,一边冲一边举起了手上的重戟,只见寒芒一闪,卡斯替右手的重戟已经被用力甩了出去。 “嘭嘭——”一声仿佛玻璃的破裂声,卡斯替的左腿半蹲着,右腿向前伸出,身上的黑钢战甲贴合着他魁梧的身躯做出了灵活的动作,这个类似侧压腿的姿势能将身体承受的力气达到最大。 那只战锤估计没有想到,在它的手臂狠狠砸下去的一瞬间,竟然正好迎上了卡斯替挥出的戟尖,而那坚硬的感染结晶在接触到戟尖的一刹那,竟然如蜻蜓点水一样出现了一层层的龟裂。 裂痕不断扩散,仅仅两秒只见,一人高的结晶巨锤竟然直接碎裂成了一块块蓝色的碎片,而卡斯替的速度甚至没有被减少一丝,瞬间就调整姿势继续向前杀去。 “无论是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惊讶啊。”帝国副官叉着腰站在防线中间,以卡斯替将军的臂力,加上南进重戟的破坏力,那只战车级感染体的全力一击下不仅没占到便宜反而还断了一条胳膊。 而另一只名为“折翼”的战车级感染体更惨,如果说“战锤”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那么它则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它那充满了蓝血的眼球正中最后看到的便是卡斯替单手举起了那上百斤的三刃戟,然后手腕后撤了一下。 那是卡斯替的投技,在一瞬间将整条手臂的肌肉绷紧到最极致,然后将重戟当作一支利箭射出去,其速度也仅次于刚出膛的子弹,加上重戟本身的巨大重量,锋利的三刃尖顿时旋转着击穿了折翼的脑门子,连带着脖子被整齐地切断掉在了地上。 “哈啊啊!”卡斯替的冲锋怒吼竟然一瞬间将对面帝王级感染体的尸吼给盖了下去。 老将军在奔跑的过程中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刚刚击杀折翼的戟,将盾牌竖在自己面前推向最后的帝王级,就如同一道排山倒海的钢铁墙壁一样。 帝国的军人们站在防线后,看着战场中央与那只庞大帝王级感染体搏斗的身姿。 “你说将军他有过害怕的时候吗?”一个帝国少尉问他的同伴,但他的同伴却摇了摇头。 “那可是卡斯替老爷子啊,怎么可能会有害怕的东西,死在他手里的感染者可是比咱们整个集团军都多啊……” “后半句对了,前半句并不正确。”帝国副官拍着手从背后走到了两位少尉身边。 两位身穿墨黑军服的少尉立刻立正站好,而副官也同样严肃地走到了防线前段,用手扶在了沙袋上。 他们看见前方坑坑洼洼的雪地上,卡斯替跟最后一只帝王级感染体打的一来一回,但卡斯替没有一丝畏惧,他的动作里带着冷静与沉着,但也同样没有一丝轻敌,他所做的便是全力应对面前的敌人。 “这片西陆上能游刃有余地单挑帝王级的人不到百名,我们很幸运,我们的军团长便是这样的战争英雄。” 帝国副官称赞着,但突然一转语锋。 “刚刚说到哪了?啊,即便是军团长自然也会有畏惧的东西,比如说死亡。” “他曾说过,畏惧死亡,方得新生,只有把每一次战斗都当作必死去搏斗,才会将背水一战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而另一边的卡斯替则在敌人猛烈的进攻中寻觅着获胜的良机。 这只帝王级感染体之所以被称之为“武士”当然并非是因为它竟然还保持着人形,而是因为它身上像武士一样拥有一套厚重的结晶甲,双臂上还各有一把一米长的深蓝结晶刃。 短短十秒间,卡斯替的重盾上已经被“武士”一个旋转连切了数十下,锋利的结晶刃在振金的盾面上砍出阵阵火花。 但当火花散去,“武士”瞪大了眼,自己刚刚发起的猛烈的砍击竟然没有留下一次有用的伤害,甚至在盾面上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那么该吃我一戟了——”卡斯替高高举起了右手的重戟,这种上百斤的攻击放在贸易联盟的商队哪怕是那位顶级职业武士都得被震惊到。 但“武士”可不打算停下来,将双臂的结晶刃一交错便使用十字斩击向着卡斯替砍来。 几百斤重的巨盾被卡斯替横空一掀,盾面与结晶刀刃相击,直接将深蓝色的结晶扫断,还将“武士”击退出去了五六米。 卡斯替猛地将三刃戟从上往下砸去,毫不动摇的一击直接斩断了伸手去挡他攻击的“武士”的左臂,如刀子刮掉鱼鳞一般划开了“武士”身上的结晶甲。 “喝啊!”卡斯替竟然直接扔下了盾和戟,一拳将“武士”打倒在地,然后一拳比一拳猛地击打在它的身上。 黑钢战甲是武装到手指尖的全身甲,所以卡斯替的一双铁拳真的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铁拳。 如同铁锤砸碎薄冰,连炮弹都无法炸穿的结晶甲就这样被卡斯替一点点击碎成了粉屑,最后连这只帝王级感染体都被生生捶死在了地上。 看着自家军团长回头向自己做了手势,副官立刻反应过来向着各级指挥官下令。 “帝国的军人们,准备突入军事要塞!收复我们原本的要塞!” 随着命令在士兵间传达,防线被留在了原地,帝国的士兵们在卡斯替的带领下杀向要塞里。 第两百零七章 ∶战歌 那是快一周前的事了,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军人们就在自家军团长的带领下,先将大部分的感染者从废弃要塞内引出,然后突入要塞内清剿了剩下的感染者。 放在贸易联盟,这种事是想都不要想的。 虽然贸易联盟的一个集团军的总人数也可以达到五万人,但从战斗力上来看,跟所属帝国的集团军就不是一个档次。 仅仅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消灭了近三万的感染者,同时部队伤亡几乎为零这种事,估计在整个西陆都少见。 更别说以一己之力击杀两只帝王级感染体的军团长了。 帝国工兵团也迅速赶到,在几天内修复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破损的城墙。 “我们应该庆幸,当时我们直接放弃了这座要塞,所以敌人没有过多地破坏它。” 卡斯替亲手将要塞里的玻璃窗擦干净,他的大手刮过玻璃,因尘土而变得灰蒙蒙的窗户顿时恢复了明亮,仿佛是他用手挥散了那片昏暗的天空。 “迅速恢复要塞基础设施功能,在今晚前让士兵们吃上热饭。”副官也尽职尽责地指挥着各处的工作,他本人也吃够了帝国轻工制造的罐头,相当渴望着能驻扎下来吃顿现做的饭。 食堂还没打扫出来,不过在食堂的门口,帝国军人们已经支起了一个又一个三脚架,将驻扎地的煤炭运来烧起了篝火。 军事要塞的城墙还是比较高的,足以抵御肆虐这片大地的寒风,身穿黑色防风作战服的帝国军人戴着防弹面罩在城墙上方来回巡逻,戒备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要塞的顶端,雷达和电台已经被帝国的通讯部队摆放好,天线直指大部队的驻扎地。 通讯部队就直接在楼的顶端扎了帐篷,吃喝都在上面完成,以确保收到的通讯能在第一时间转达给军团长。 楼下的篝火边,帝国士兵将用铁签串好的马铃薯摆放到了三脚架上方的两跟烧烤棍上。 三脚架底下的火苗顺着墨黑的煤炭往上升,舔舐着被架在两根铁棍上的食物,很快便传来了淀粉烤熟的香味。 看着三脚架上烤着的圆柱型铁盒,帝国副官不禁抹了把脸,“还是罐头?”他找了处暖和的地方坐下。 “就庆幸吧,今晚有热罐头吃。”旁边的中尉拿着战术刀挨个敲了敲每一个罐头,听到一个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知道这个罐头已经熟了,于是用锋利的刀尖撬开罐头的顶盖递给身边的副官。 帝国的罐头是目前已知的全西陆最好的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食物,它拥有最长时间的保质期和最可口的口味,同时也富含多重营养。 比如现在帝国副官正在吃的牛肉野战罐头,它的主要成分为大骨汤、牛肉和大豆,这些食物吃下去不容易饿。 这也是为什么贸易联盟的军队喜欢袭击帝国军营并夺取他们的物资箱,因为帝国在军用物资上是下了重点的,不光是武器装备,就连食物都毫不含糊。 帝国副官嚼着口中大块的牛肉,因为罐头加热过,油水和肉味飘散在空气中,食物经过咽喉也给士兵们一种安心的感觉。 张言河时常感慨,要是贸易联盟的军用补给能有帝国的一半,他们也不至于全方面多领域处于劣势。 贸易联盟的罐头除了马铃薯就是胡萝卜,最好的里面还有几片淀粉严重超标的午餐肉火腿肠,两军对垒时一吃饭那全破防了。 一阵风吹来,副官脖子上的军牌与项链相击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铃声,他轻轻拿起军牌,那是在他正式出发前发给他的身份的证明。 帝国副官很清楚地记着自己发过的誓言,无论是多么严峻的环境,多么强大的敌人又或是多么劣势的战斗,都不会阻止自己勇往直前,以及不畏牺牲,前仆后继的精神。 帝国军人牺牲时,他的伙伴会收走他的军牌,毕竟在战斗后收拾躯体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所以帝国军人们都将军牌视为死去的同伴。 当他轻轻握住那枚小小的军牌时,他能感受到有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来,那是他的精神与灵魂所在。 而项链就是那种可以放置照片的细线项链,他轻轻按下开启,看着里面静悄悄的照片,帝国副官还很年轻,自然也没结婚有孩子,他放不下的只有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 “想家了?”卡斯替的声音突然从副官背后传来,让副官有一丝猝不及防。 见到自己的副官点了点头,卡斯替也坐在了篝火旁边,此时的军团长已经摘下了战斗时的头盔与装甲,只不过重盾与重戟还被他拿在手中。 “想家是相当正确的事,不想家的人无法为之战斗。”这位军团长缓缓开口。 “正因为我们想让家人过的更好,我们才会来到军队,离开家乡去战斗,我清楚地记得我离开家的理由很简单,成为一名伟大的英雄,让我的父母也能为之荣誉。” 卡斯替看着渐黑的天空笑了笑,“不过估计我的父母也没想到,我竟然现在成为了整个帝国的盾。”他略带沙哑的笑声传到了周围的帝国军人耳中。 “所以啊,一定要活着回去。”卡斯替手里拿着一份电报,但此时它已经失去了作为情报的价值,于是被卡斯替扔进了面前的篝火中。 帝国的先遣军最后也没有接受第三集团军的支援,而是选择了跟张言河的精锐部队死磕到底,而这一选择必将导致他们一个不剩的全部殉国。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战争了。” 卡斯替喝了一口不锈钢壶里的烈酒,帝国的士兵们纷纷伸出手了传递那只小小的钢壶。 不知道何时,谁开始唱了。 “(帝国语)战刀硬,锻炉旺” “(帝国语)风里头去,雪里面闯” “(帝国语)国家威严,君王高尚” “(帝国语)战士倒了,我接着抗” “(帝国语)手上钢枪硬,心里愈发坚强” 当一个士兵开始小声哼唱时,他身边的两个士兵便也开始了,并且声音越发高涨。 从一群围着篝火的士兵开始,到整个要塞,无论是擦着玻璃的还是打扫着卫生的,城墙上的巡逻兵们将战歌传递到了城墙外的斥候耳中,而斥候传递给了驻扎地的大部队。 一瞬间风雪仿佛也为之而终止,方圆百里驻扎着的五万帝国士兵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咔嚓的拉枪栓声、按键盘的哒哒声都仿佛成为了拍子。 帝国的军歌本就是为此而设计的,只不过最合拍子的必然还是枪声和炮声。 而此时此刻,帝国要塞对面的悬崖上,张言河已经率领着5000多人的雪原集团军驻扎了下来。 “什么时候……”张言河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灯火通明照亮了半面天的帝国军营。 那帝国战歌的声音是那么的洪亮以至于张言河在这里也能清晰地听到。 “将军,查明白了,那个标志是帝国之盾卡斯替带领的第三集团军。” 参谋长将资料交到了张言河手里供他阅读,而张言河只是接过资料摇了摇头。 “将军?这次咱们要怎么打?” 战地指挥官询问张言河,他自己的手中就拿着十几份详细的作战计划书,那是十几位指挥官分别做出的方案。 在张言河的带领下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战斗的指挥官们已经形成了习惯,张言河会在正式开战前询问他们各自的意见。 长此以往,雪原集团军的指挥官们甚至都养成了习惯,他们会在作战前认真且仔细地做出一份自己认为的能够将伤亡和损失最小化而战利最大化的计划书。 时至今日,指挥官们已经全部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战地指挥官,即便是张言河本人不在,他们也不会手忙脚乱,尽管他们都作战风格不同,但每一个都具备让敌人措手不及的能力。 但张言河这次有点走神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帝国营地,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部下的话一般。 “将军?” 等到指挥官与参谋长再次呼唤他时,张言河才一怔,反应了过来,看着面前的雪原军人,张言河笑了。 “我没事,只是觉得,咱们雪原集团军也该有首军歌了。” 第两百零八章 ∶不战 空中“突突突突”的螺旋桨声音由远及近,被粉刷上雪白防弹涂层的黑鹰武装直升机在白树高地北悬崖缓缓降落。 下方一处简易的停机坪已经被打扫了出来,让直升机得以平稳地展开了机身下方的支撑架。 “呼,好险。”驾驶舱里,两位主副飞行员全都满头大汗,他们的袖子都被自己高高地挽起,只为了能更快速地在需要操作的时刻做出反应。 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将仪表盘上的全部指针和和刻度全部牢记于心,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去阻止他们的紧张。 不过这次平安的降落无疑给了他们勇敢面对下次的勇气,这一点无须质疑,因为再老练的驾驶员也是从这种新手开始的。 还没等头顶上的螺旋桨完全停下,机门直接被拉开,我急匆匆地从机舱内部跳下来,我的副官也将军用手提电脑小心地紧紧抱在胸前从机上走下来。 我往旁边望了一眼,隔着那十几棵树的树林,能清晰地看见那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色帐篷群。 地上黑压压的帝国驻扎地与昏暗的天空交相辉映,天与地只见仿佛阴云密布。 这说明情况已经到了必须我和张言河同时在场处理的程度了。 “军团长。”一位正在写手中文件的战地指挥官见到我走过来,立刻起身向我敬礼,而周围的人也在同时向我敬礼致敬。 但我现在可没功夫去认真地回礼,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往主指挥大帐走去。 “言河在哪里?来个人给我报告情况。” 正巧,刚去外面逛了一圈的斥候部队回来了,十几辆雪地摩托在拐角处一个漂亮的飘移,滑停到了停机坪旁边。 “军团长。”斥候队长正是银烁,他摘下头上的头盔,顺手用胳膊扫了一下钛白的头发。 银烁的上一次授衔就在三天前,那时张言河集结了全雪原集团军的精锐部队对帝国最后的先遣军驻扎地发动的总攻。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银烁,他的肩章几乎是两天一换,到现在已经是少尉级别了。 能升的如此快的也正常,银烁的战功的确足够。 在对帝国先遣军的总攻中,刚开始帝国哨兵就被银烁狙掉了,然后是在雪原主力突入帝国军营时几个点射又狙掉了几个难对付的重甲兵,最后那帝国指挥官要撤离,却发现司机被爆头,换了个司机一坐下又被爆头。 “我以贸易联盟雪原主的名义为你授衔,愿你能够有更加可观的建树,为了整个贸易联盟的胜利和全人类的繁荣昌盛而战。” 我款款前行,将银烁肩上旧的肩章卸下,将新的肩章挂上。 为了当好斥候部队的队长这一职位,银烁在一个周内认真跟着张言河学习雪地摩托的驾驶方式,虽然过程略有艰苦,但经历了张言河的法奥斯式训练,银烁现在已经可以做出连续漂移甚至是使用载具形成“含沙射影”招式了。 “孙博士,有没有方法按照我的要求给改进一下我们斥候的车?” 银烁在逐渐熟练了驾驶后,逐渐争取让载具跟自己有更好的契合性,于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份资料和简单的设计图交给了技术部。 而闲的没事干的孙耀宗自然也爽快地同意了银烁的请求,正巧自己无法收集类似高速移动载具的数据,不如让银烁去给试试水,收集一下实验数据。 于是这种自带枪械支架的雪地摩托就被组装了出来,不光在侧面安装了弹挂和氮气瓶的仓储,尾部也组装了氮气推进器。 在技术部门的帮助下,银烁手下的斥候队具备了骑射能力,能够在时速八十以上的同时完成精准狙杀。 “摩托的自重可比不上跑车,用氮气真的不会翻车吗?” 张言河站在城墙上,看着从雪地上如流星般划过的斥候队,不禁担忧安全问题。 “嘛,我还是很相信咱们技术部门的。” 我站在张言河旁边,雪白的军装被我认真的整理过了,头发胡子都打理完,整个人看上去比起平常更加的英姿飒爽。 “我倒不觉得孙耀宗会干出什么好事来,毕竟有前科在身,海姆达尔能毁灭这个世界,就算现在来到雪原集团军,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后患。” 张言河是从始至终都不怎么信任孙耀宗的,他将我收拢曾经的敌人作为集团军干部的行为也有些许不满,但介于孙耀宗自从来到雪原后就一直安分守己,偶尔还参与修理和改造军用设施,张言河也不好说什么。 对此我一直都持跟张言河相反的意见,海姆达尔的科技领先贸易联盟数十年,这一点从我拿到海姆达尔试剂后,我的血清技术的突飞猛进就能看出来。 所以让孙耀宗在我们雪原集团军工作绝对会对我们的战斗力有质的提升。 “不过,”张言河笑着看了看我,“难得见你穿一次正装啊。” 我无言地笑笑,我也不是整天都穿着牛仔服,正式场合当然要穿军装。 不过转回现在,银烁已经带领着我走到了张言河面前,不光我着急,张言河看上去也有些焦急,他手上沙盘上用于推演战略的沙盘棋子都不够用了,只好用随手找来的一盒国际象棋棋子来代替。 “什么鬼?”我看着帝国阵营那边,不由得心里一顿懵逼,俩骑士加俩战车,怎么这是帝国军队驯服了四只高阶感染体? “你们先推演,我去跟军团长交流一下计划方针。” 张言河用余光看见我来到,暂时从繁忙的战略会议中脱离出来,然后向我摊了摊手。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张言河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放在以往,即便是再严苛的作战环境,占据怎样的劣势,他都会认真地制定计划,但这次他竟然露出了“他也束手无策”的表情。 “怎么了,这次的敌人究竟强到什么地步能让你都无计可施?” 我拍着自己好兄弟的肩膀,要是打不过,大不了撤回雪原要塞进行防守战,贸易联盟跟帝国打从战力上占劣势是相当正常的。 只要能回到雪原要塞,那么凭借地利优势,我们就能迎战十倍于我们的敌人。 但张言河摇了摇头,“不是那个问题,他们没主动进攻。” 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张言河这一句话就点明白了情况,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且也在跟我暗示我们不能按照我们预想的计划进行下一步。 张言河之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着帝国先遣军发起进攻甚至是摧毁一个又一个营地,是因为雪原是贸易联盟的领土,张言河这种行为最多叫做武装驱逐,而在白树高地北悬崖那边,是贸易联盟与帝国之间的缓冲区,恰好是贸易联盟的领域之外能看见但伸手够不着的位置。 再加上敌人没有向我们哪怕是开一枪,就代表着我们不能贸然开战,因为一旦我们率先动手,那么战争就是我们贸易联盟名正言顺的挑起的,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怎么办?很明显敌人是在集结兵力和组织战力啊!难不成要坐以待毙地等着敌人打过来吗?” 我拿着银烁刚刚递给我的斥候侦查报告,那上面写的很详细,甚至还有配图。 因为行军为了快速,不可能让那些足以形成火力压制的炮弹或是重武器用运兵车随先头部队来到战场,而那边也很明显没有铁路,所以这些东西就得在驻扎后慢慢运过来。 而照片上来看,敌人正在将一车一车的零部件从运货卡车和空运的方法运输到营地正中,现在还只是组装阶段,等到敌人的重武器和战车组织好了,我们哪还有还手之力? “尤其是那架芝加哥打字机,打一般的防弹衣跟裁纸似的!”我看着那三米多高的八管速射重机枪,一旦它全力运行,打三百人跟割草机割草没什么区别。 头顶的灯光在摇曳着,脚下的影子也随之忽长忽短,荡来荡去。 “当然不能正面对抗,也不能等敌人完成准备,寒露,你还记得古代两军对垒,占劣势的一方都会通过些什么手段来使自己扳回一局吗?” 张言河一边向我卖关子,一边向背后伸出了手,“将军,这是新的计划书。”一位参谋正好将那页薄薄的纸递给他。 “所以这是新的计划,咱们雪原集团军并不会动手。”张言河把这页纸递过来然后调整了一下头顶的照明灯让我看的清楚。 “如果说敌人太过于强大,那么劣势的一方就要派刺客去刺杀他们的首领了。” 张言河递过来的那张纸上是一座不小的地下城地形图,从地形图上来看,明确的标注了雇佣兵酒馆和军火商铺以及物资补给处的位置和联络方式,名字是章乌耳合城。 “即便是刺杀不成,也可以向我们的方向随便开一炮,然后我们就可以立刻发起突袭。” 我点了点头,如果是请雇佣兵的话,那么就不算是我们军方动手了,但是这一趟可是不小的时间,万一这时候敌人发起进攻了怎么办呢? “你放心去,在你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伤亡太大,不过还是得尽快。”张言河交代道。 “还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下城的存在的?一般黑市的联络人可不会让自己的信息流出。” 我看着张言河,自从末世降临后,这么庞大的地下城肯定是在城市地下,而一般城市集落里感染者必然多,也不是正常人会踏足的地方。 张言河露出了相当复杂的表情,“……我家就在那”他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个房间,刚刚我也看见了那个地方,他用红笔圈了个圈,我还以为是个隐藏的军火库。 “我都离开两年了,可能落了不少灰,应该还能凑合着住,这样都免得你被黑市的旅馆敲诈了。” 我挠了挠头,怪不得张言河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相当高级的格斗术,估计是在那种地方没少打架。 不过看张言河这严于律己的极正三观,真不知道他怎么没在那种地方近墨者黑了。 “快去快回,一路小心。”张言河向我叮嘱道。 “我回来前别死了。”我也回头叮嘱了他一句。 第两百零九章 ∶不详乐章 凛冽的寒风无言地刮过楼房间宽广的街道,随风而来的,是钢铁的锈蚀与有机质腐败的味道。 几只不知名的鸟立在早已失去原本功能的电线杆上,与电缆一同形成了一面黑色的五线谱。 数以千计的感染者游荡在街头摇摇晃晃地寻找着目标,它们用再也闭不上的嘴嘶吼着,模糊不清地汇成不详的歌声。 楼房一侧残破的窗户敞开着,任凭如子弹般的狂风洞穿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在空中不停的摇曳着风烛残年的躯干,不停发出嘎吱的痛呼声。 但在几条街道,从这边楼到那边楼中间,拉起了一面面牢固的钢丝网,两边的哨塔和中间的桥梁构成了一道简陋的关卡。 从空中俯瞰去,一连几条街道都被封锁了起来,围起了一小片没有感染者游荡的安全区域。 关卡上方有几位衣着破旧的守关者,他们中有用防尘布蒙住了脸的,也有带着不知从何处翻找而来围巾的,不知从哪位幸存者哪里掠夺来的线织帽斜着挂在他们的秃头上,明显是一群悍匪。 为首的悍匪跺着脚,将口中粗大的烟草用手指夹离嘴唇,用发黄的粗糙指甲弹去上面的烟灰。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感染者莫名的攻击力强,已经伤到了悍匪头子很多出去采集物资的手下了,导致他的心情跟头顶上阴沉的天空一般沉闷。 这不,又有两只感染者从前面的街道游荡了过来。 “呸!”悍匪头子把烟往栅栏上一戳,一把将烟屁股扔下了高高的关卡。 “你他妈的是不是没认真放诱饵?!怎么他妈的又过来了!” 被悍匪头子骂的也是两个瘦巴巴的悍匪,黑黑的山羊胡子似乎是融化了的巧克力上戳满了蚂蚁一般杂乱。 他们拿着破旧的武器,其中一个整理了一下胸前被划开了不知道多少线头的弹挂,然后戳了戳身边同样衣衫褴褛的伙伴。 “头是不是叫你?今天诱饵可是你去放的!”他厌恶地用指尖抠了抠胸前黑褐色的泛红痕迹,那是一小片干涸的血迹,在他的衣服上形成了溅射状污渍。 他身边的同伴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佝偻着身子走到了悍匪头子旁边。 “老大,我保证每一处都放好了……会不会是……有饿极了的给拿走了?” 他指了指街道尽头的一些一楼屋檐,那些屋檐底下用绳子拴着一些血淋淋的断肢,甚至上面的颜色还没有转褐。 这些诱饵放的位置很明显是设计好了的,原本冲着关卡来的感染者到达那个位置后会被血腥味吸引到旁边,然后会被更多的诱饵吸引到远离这边安全区域的地方。 但虽然大部分感染者都会被气味所吸引,但总会有一些个例会无视诱饵跑到关卡这边来。 “怎么可能你这蠢货!人就算饿极了,也不可能会捡那玩意吃!”悍匪头子直接吐了一口唾沫表示他有多么恶心。 “啧,没错,就算饿死,老子也不吃那玩意!”他往那边望去,远远地,他能看见那蘸血的指头在冷空气的作用下僵硬弯曲。 就在这时,离他们几步远的哨兵敲了敲一个不锈钢盆,发出了响亮的“铛铛”声。 “那边!有人靠近!”哨兵从哨塔半人高的栅栏里翻出来,举着枪往几个守关者这边跑来,与此同时,守关者们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引擎声。 不用说,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的人,肯定是我。 一辆简单的军用三轮摩托就那样从街角飘移了过来,小小的车上挤了三个人,加上背包和装备更显得拥挤了。 “少尉您开的慢一点啊啊!”副官尖叫着,同时一边用手扶着自己头上的帽子和车门一侧,他缩在三轮摩托的左侧单座上,怀里抱着一个背包。 “啊,抱歉。”银烁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直接将把手拧到了底,顿时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全速冲了起来。 而后座上的我几乎是将半个身子都站立了起来,双手搭在银烁的两肩上,高声欢呼着。 “耶嘿——你们看,是活人,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到地图上标注的入口了?” 我一边看着张言河给我的地图,一边到处乱看对比着与地图上的特征,最后确定就是这里。 这辆摩托还是我们在靠近雪原边境线的二手市场低价收来的,连汽油都所剩无几,排气管还出了些许故障,一跑起来黑烟直冒。 就在摩托拐弯时,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前方挂在屋檐下方的东西,哪怕是一瞬间,但我长时间训练枪斗术形成的动感视力也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视角,同时嘴角高高地扬了起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军团长一笑,生死难料。”副官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但银烁开的车太快了,一闪而过的状况下根本没给副官看清楚的机会。 “哎?那是啥?”副官秉承了不懂就问的良好品质,在将头低下减少风阻的同时问我和银烁。 我一甩脖子,头发随风一扬,狂风为我梳理好了乱蓬蓬的头发。 “哦,那是当地人晾晒的腊肉哦。”我打趣道。 而银烁作为一名狙击手,他的视力自然也不会差。 “别去看,会反胃。”银烁试图去捂住我家副官的眼睛,但这次在过弯的时候副官伸长了脖子去看,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他吐了,并吐在了三轮摩托的一侧挡泥板上。 “这……军团长……太……”副官一开始吐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看到了吗,咱们雪原还是很和平的,一到外面来可是危机四伏,也许明天你的胳膊就被挂在那里变成腊肉了。” 我笑着对副官说,但这并不是开玩笑,在一半开玩笑的同时还有一半是警告,因为既然这里出现了这种诱饵,只能说明有些不好的事会发生了。 看着前方的关卡,我拍了拍腰侧的腰包,根据张言河的情报,这里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其实不用他叮嘱,这种地方当然要收过路费。 “准备过关了,都小心点。”我对身前的银烁和身边的副官叮嘱道。 第两百一十章 ∶门铃 在靠近关卡五十步的地方,我就已经在车上直立起了身体,同时双手张开,表明我没有武器。 “孩子,你要记住,一旦遇到需要与人交涉的情况,就算你有能对付对方的能力,也要先选择和平对话,毕竟打他们还耗费自己力气呢。” 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希望谷里阿列克谢大叔教我的道理,而事实证明先对话有些时候真的能更好的解决问题,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谈不妥开干。 “嘿!你们好!”我做了一个夸张到了极致的动作,右手将头顶的牛仔帽摘下,然后从身体的左边移到右边,同时弯腰鞠躬。 悍匪头子立刻操起了一只小喇叭,“下面的,停车等待检查!”他冲我们喊着,带着几个小弟端着枪走下关卡。 我看着他们在铁丝网那边转动铰链,然后拿着手指粗的钥匙过来打开两道捆绑了多面钢板的大门。 “把武器都露出来。”一个蒙面悍匪用手中的蒙德拉贡老步枪指了指我们的背包。 银烁向后将背后的m24狙击枪平稳地放在了车盖上,而副官也抽出了自己腰侧的手枪。 几个悍匪见三个人有两个掏出了武器,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唯一没有缴械的我。 “别急别急嘛。”我先将帽子戴回头顶,然后将双手慢慢放入两边的枪套,将左手的毁伤**1300就够了啊。”他刚想与对方争论,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胸口。 “小子,别动!小心崩了你!”一个悍匪咔嚓扳开了枪身一侧的保险栓,警告副官他随时可能开枪。 但还没等他将枪口完全对准我的副官,我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枪管,并将他的枪口拉到了自己胸前顶住,脸上露出了我习惯性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这位哥,我的人不知好歹,可我听说过路费只要1300啊,你看能不能给我们通融通融?” 正如我们能看出来他们那边谁是老大一样,悍匪们也看得出来在我们三人中,我是带队的。 而我不假思索就把他的枪口拽到了自己胸前更让他们确定了我是有恃无恐。 那俩小弟立刻看向了悍匪头子,很明显他们也跟我们军方一样,需要由带头的来下决定。 悍匪头子见自己的人开始胆怯了,自己也不能露出后撤的意图,他嚣张地站到了我们跟前,然后呲起了他那一口因常年抽烟而熏黄的烂牙。 “你们说的那是本地人的过路费,外地人的当然得多交钱。”他将自己的枪口朝向天空开了一枪示威,可惜我们三人都没鸟他。 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看着这种恐吓我只觉得可笑,而银烁经历了几次战斗后自然也不会再被这种手段拙劣的恐吓吓到,至于我的副官,他知道只要我在场就能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也挺直了腰板,死死地盯住对方一个小弟的双眼。 “是嘛?那如果我们不想多交钱呢?”我笑着将手指慢慢移向顶住我胸口的那把蒙德拉贡的扳机。 瞄着我的那小弟看着面前邪笑着的这个男人,身体越发的不舒服,直觉告诉他必须立刻动手,所以没等首领下令,那小弟就先慌了,直接抬起枪口对着我下巴就扣下了扳机。 “嘭!”一声闷响,枪口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打出一枚子弹击穿我的脖子,而是将他的扳机连同枪盖都炸飞了出去。 炸膛了,正常的枪械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但我知道在我抓住它顶到我胸前的一瞬间,这万分之一就成为了必然。 “什么……时候……”那悍匪蹲坐在地,看着面前地上还在冒着烟的半截枪身,枪口竟然被覆盖上了一层水晶状的结晶体,刚好堵塞了枪口。 “那么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就进去了哦。”我把背包甩到背后,双手食指插进两把左轮扳机处转了两圈,如流水一般流畅地插回了我腰两侧的枪套中。 副官和银烁也跟着我走过了关卡,三轮摩托我们自然也没忘了带过来,随便找了个废弃的车棚停了进去。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灰尘早已将原本旧世界的柏油马路覆盖的看不出原本模样。 一点生气都没有,除了远处的另一处关卡和上面的几个哨兵,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连一只猫都没有。 “军团长,咱们不会找错了吧?”副官看着电子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张言河说的可是一条生活着三百多号人的人类聚集地啊。 我转头往四处看了看,试图从周围的破砖烂瓦里找出一个隐蔽的入口,但很快,我发现一栋楼房上方的烟筒正在冒着烟,就仿佛屋里还有活人在做饭一般,但当我推开门看去时,却发现烟筒连到了一根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风管道里。 “言河说的是地下城,那肯定不会是在地上,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个入口就好。” 其实说要找入口,但也相当的好找,地下避难所是为了防不会思考的感染者而建造的,又不是防人类的,所以会思考的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它。 我走到一间房门的面前,这是一扇双开的钢铁大门,我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厚重的感觉从上面传来。 这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街道上到处是单元门,但其他的不是木头的就是年久失修的锈蚀铁门,唯独这道双开大门毫无刻蚀,甚至一看就知道经常被人保养。 厚重是为了抵挡感染者的袭击,而双开则是为了能将比较大物资抬进去,所以这必定就是地下城的入口。 “应该就是它了。”我按照张言河给出的线索,在这道门的一侧果然发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门铃。 不光张言河写的是在门口附近有门铃,就连这个门铃旁边都画满了箭头和手指,生怕别人发不现这里有个机关。 “咱们要有礼貌的按门铃吗?”副官一脸疑惑,难道我轻轻按下那个门铃,门里的人就会立刻来给我们开门吗? 但接下来我毫不犹豫地将那只门铃抓在了手中,肘部一抬,手掌一拽,只听咯吱一声,那圆圆的门铃就已经被我动手拧的转了几圈。 起初我还是以为没有反应的,但很快,门内发出了咯吱作响的机关运转声,双开门开始逐渐往里面张开,露出了一条往下的小路。 “看来这就是地下城的入口了。”我指了指底下的一盏灯,那小小的光明撕裂着底下的黑暗,将寒冷与无助带走。 从那一盏灯开始往下,是越来越多的灯,在地下形成了一片倒映星空,照亮了一处又一处隐匿于地下的房屋和其中的人群。 地下的嘈杂声已经随着气流从通道中涌了出来,携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走吧,是时候出发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酒馆里的联络人 我,银烁和副官三人走在地下城中,看着四周的环境,不由得心生感慨。 明明是一座从高处看不怎么大的城镇,但却因为处于黑暗中而显得无比巨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因为它的尽头隐匿于黑暗之中。 虽身处黑暗,但在这这片仿佛成为地下城延伸的黑暗中,竟然闪烁着无数星火,如果将章乌尔合地下城比作一片夜空,那么这片夜空中的繁星就在我们身边。 “真是不可思议。”副官看着那些悬挂在城中各处的光亮,那竟然是一些被装在透明玻璃瓶中的小小火种,在燃油中晃荡着,发出柔和的光亮。 “这就是章乌尔合地下城吗?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立刻就产生了想要找一家酒馆然后拉着银烁和副官畅饮一夜的想法。 但理智告诉我,现在可不是喝着啤酒去欣赏满城烛光的时候,言河还在北边跟帝国军队对峙着呢,必须快些找到联络人。 “就算找不到合适的雇佣兵,找军火贩子随便买回来几十条枪也能提升我们防线的战斗力。”张言河是这样交代的。 脚下的水泥地带着地下特有的土尘,从外界获取到物资的小型皮卡车正在几家店铺门口卸货。 我认真地用我长时间在贸易联盟这群奸商中逐渐练成的挑剔的目光环视了四周的建筑物。 这些建筑物或许都没有明显的特征,但有些细节可以让我看出它们的经营方式。 比如说那边门口随意摆放着个破旧的铁跕的,肯定是铁匠铺,那边有浓重的杀气的,不是肉店就是雇佣兵营。 我摸着下巴仔细斟酌了一番,最终我确定了我们要去的地方。 “就是你了——”我双眼聚焦与一处,右手食指如同一面鲜明的战旗指向了前方。 而此时,白树高地北正处于一片森严中。 即便是太阳西斜,张言河也完全没有懈怠,在他的指挥下,全雪原集团军的战斗人员已经从雪原要塞倾巢出动来到北部防线。 细长的钢筋被一根根焊接组装成了一座座高高的哨塔,随着夜幕即将降临,张言河也不再让斥候队外出侦查,而是加强了阵地附近的探照灯巡视范围和训练队的规模。 阵地上到处是一米深的坑洞,咋一看像是刚被敌人的炮弹轰击了一轮似的,但实际上这些坑正是为了防止敌人进行炮击所挖出来的俯卧坑。 “敌人明面上所拥有的重炮就有近三千门,一旦打过来我们必然会伤亡惨重。” 大营里,一位先锋部少尉详细地说明着敌人的器械优势,但无论怎么总结,雪原的力量也不可能跟帝国抗衡。 “所以,有什么主意吗?” 张言河将双手垫在下巴底下,严肃地看着面前的这群雪原军人,他们一个个身穿灰白色战斗服,面色坚毅,与一个月前的那群稚气未脱的新兵大相径庭。 “我们无法阻止敌人开火,但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少尉习惯性的看了看张言河,如果他有错,曾经作为教官的张言河便会给他指出来。 “别紧张,你说的很对,现在可不是我带着你们进攻帝国营地的那种演习了,这次是实战,是考验你们之前五六次战斗经验的时刻了,你们现在都是统领千人的指挥官,别让敌人看扁了你们!” 见张言河给予了自己肯定,少尉也就大胆地将自己的计划一个接一个地说出,有些甚至大胆到走进了敌人的机枪射程,但张言河只是给予点头和指节敲桌。 “因为敌人现在不敢贸然打响第一枪,所以就算我们把反坦克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埋到他们碉堡前面,他们也无可奈何……” 而其他的军官见张言河继续点头,也纷纷为这个计划锦上添花。 “我们的确没那么多反坦克雷,但我们吃剩下的罐头盒、什么螺丝钉、什么破钢管都可以给它埋下去,给他们探雷增加阻碍。” “他们开枪就开枪,搭上我一条性命,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攻了。” 张言河一开始只是默不作声地听,时不时点点头,但到后来见每一个军官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与主意,他拍了拍手,也露出了及其少见的笑容。 “恭喜在场的各位,你们毕业了,你们都是优秀的指挥官,我相信这场仗将是你们的出道之战。” 张言河掏出生存辅助仪来看了一眼,已经是傍晚时分,与他预料的时间差不多,此时此刻我应该已经进入地下城了。 而他预料的也的确正确,我确实已经在地下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结果最后还是进酒馆了……”副官坐在橡木方桌的后面,挨着银烁坐在我的对面看我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咖啊,啊这麦酒的味道真是好!”我用蓝帆布的袖子大大咧咧地擦了擦嘴角,又灌下了一大口。 没完全发酵的麦酒略有些发甜,真正完全形成的酒就发酸了,比起完全发酵的我更喜欢甜的口感。 “不过没我之前在快乐101喝的那种好喝了,可能是时间太长,记忆给人为美化了。” 我“咚”的一声将木头酒杯拍在了桌子上,“这边再来半桶——”我冲柜台后面的酒保招手喊道。 西装革履的酒保正在擦拭手中的高脚杯,他背后的酒橱中放满了各式各样五彩斑斓的酒瓶,其中便有我最喜欢的蓝玫瑰威士忌。 “军团长!那酒明显很贵吧!咱们这次带的钱不多啊!”副官小声提醒我道。 “当然贵,毕竟我也就喝过两次,一次是在甄选城我师父的办公室喝到的,另一次是步枪兵的最高权限瑞秋请的,不过马上就能喝到第三次了——老板把那瓶威士忌拿过来!” 我从我们携带的皮箱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金块,在橡木方桌上啪啪地拍打着。 “完了,军团长大人应该是喝醉了。”副官捂着脸,心想待会得背着我走了,但我却是在头一伏一仰间,用目光细细观察着那酒保的动作。 谁醉了,我清醒的很,我在心里暗道,我们这次出来是做生意的,不过肯定不是能摆在明面上的交易,所以不知道多了多少潜规矩。 比如贸易联盟统一使用的生存辅助仪支付在这里就不管用,要不然我们也不用带两只装满了新币和金条的手提皮箱了。 “客人,别说半桶啤酒,你手里那现金都够包场了。”酒保静静地停下手中擦拭的高脚杯,伸手轻轻从架子上取下了那瓶蓝玫瑰威士忌。 我笑笑,再将脸从桌子上抬起时,牛仔帽下的眼神早已换上了锐利的杀意,但嘴角依然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勾起状。 “那不好意思,我今天还真想包个场。”我左手伸出手中的金块,右手接过酒保手中的威士忌,就那样用一尺有余的战术刀去撬堵在瓶口的木塞。 木塞在战术刀的作用力下发出“啵”的一声,如炮弹般弹了出去,我将酒瓶轻轻歪向杯子,蓝色纯净的酒液如银河缎带般垂如我的杯中,为杯口覆盖了一层蓝水晶般光滑的镜面。 酒保接过我的金块抛了抛,以他的阅历可以轻松从重量上判断出这块金砖的确是纯金,于是他招呼着店里其他的客人,为他们报销了今天的酒钱,并为我清出了场子。 “……军团长,咱们怎么还包场了?不是要去找联络人吗?”副官有些无语,别是我又来劲了忘了正事。 我点了点头,“没事,喝着酒办事也不耽误,至于为什么嘛……”我顿了顿,眼角斜着看向了走去关门的酒保。 我相信以他的听觉,即便是副官在距离他十几步的地方跟我说话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时,走去关紧了酒馆大门的酒保走了回来,沉稳地坐在了我的旁边,看着一脸疑惑的副官,他拿过了我的那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 “因为我就是联络人。”酒保仰头将酒杯喝空。 第两百一十二章 ∶花间溪佣兵团 酒馆里,我们终于成功地见到了此行的联络人,然后开始了严肃而认真地交谈。 “嘿那是我的酒!”我见酒保拿起我的酒就喝,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咳咳,异乡人,你们远道而来应该不是仅仅来喝酒的吧?”联络人看着急匆匆把酒瓶子抢回去到一边独享的我,把脸转向了副官和银烁。 在来之前,副官曾经问过我联络人是什么,于是我简单地给他科普了一下。 “联络人嘛,就是负责联络客户与商家的人,因为客户跟商家并不熟甚至是不认识,所以这时候有个中间人就好说话。” “嗯嗯,中介大叔,我们此行来是为了稳固北部防线,其实我们是军……” “军火贩子。” 银烁立刻打断了副官的话,我立刻回头对银烁竖了个大拇指。 “银烁,你跟他交流一下,说明一下情况和雇佣兵的价格。”我简单招呼了一声便又趴着喝酒去了。 银烁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请给我拿一瓶普通的酒,就那个吧。”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一瓶酒,是那种度数不高的啤酒,很适合朋友间畅饮。 我在一旁看着银烁先向联络人要了一瓶酒,然后自己付了钱并给副官和联络人都倒了一杯。 “那么就简单说说,我想看看章乌尔合城的雇佣兵名单,最好是有特长的简介。” 不得不说,我们雪原集团军刚刚组建没有两个月,精锐们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不说北边阻挡帝国主力的张言河和留守要塞的孙博士,这边银烁很明显适合交谈,跟联络人从家常聊到一个个雇佣兵团,副官也在旁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给银烁添上两句,增长着自己的知识储备与待人接物能力。 “唉。”我把头往后一仰,双腿搁在桌子上,什么时候我从那么一个清秀青年变成了一个老油条呢? 听着他们聊尸潮,我都已经记不太清了,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衣服内兜的那本行医手册,以前有着写日记的习惯,有什么事也就记录在那个笔记本上了。 不过在我手指伸进牛仔夹克的内兜时却只摸到了几张皱巴巴的新币和几个钢镚,那本褐色的笔记本已经不在那里了。 “哦对了,忘了她了,我们雪原还真是人才辈出。”我把手从兜里抽出来,习惯性的拉了拉头顶的牛仔帽。 那本行医手册应该在银星手里,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递交了加入医疗部的申请,还溜进我办公室给盖了章,第二天我见到的时候,银星已经是一位见习军医了。 就连说话也跟当年刚开始救人的我一样,那时候我常说的是“夜半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她救人的时候则是“寒露怎么样怎么样”。 就好像我来到雪原的那趟列车上与其他军医们说的话∶“我非常庆幸,我能认识你们,并且能够把我所记住的基础医学分享给你们,这样就算我一不小心在这个糟蹋了的世界挂了,你们救了人,也算是我救的,因为我分享的不是知识,而是分享给许多我未曾谋面的幸存者的希望!” 那时候就是编出来给那些同行者的心理安慰,但现在却成为了整个雪原集团军的军医指导语,每个军医在救人后都会这么说。 “按照你说的,你们在的地方是感染者危害严重,而且有强大敌人,要一支具备应对大范围尸潮和刺杀行动的佣兵团是吗?” 联络人刚喝完杯中的啤酒,银烁又给他倒了半杯,然后等待着对方说出下句话。 “是的,人数越少越好,毕竟刺杀行动不能进行集群作战,我们希望能招募到少数精锐。” 银烁按照我们所需的标准又缩小了范围。 小小的酒馆里,联络人注视着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早已被磕碎边缘的屏幕上电光闪烁,仅仅十分钟,他竟然筛选了三百多名雇佣兵。 “那么就这四个佣兵团能满足你们的需求了,看看吧,如果有意向,我就立刻去联系。” 联络人用自己的生存辅助仪调出了四张资料,但他也谨慎地没有将自己的资料让银烁他们看见。 “多谢。”银烁双手接过他的生存辅助仪,一张一张地反复翻看对比,最终定在了第二张上。 “就这个了,无论是人数还是特长,我相信都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军……头儿,来付钱了。”银烁轻轻回头叫我。 既然是张言河介绍的联络人,挑人眼光我自然信任,加上银烁和副官一起筛选,这结果我就不用仔细看了,随便看看就好。 “一共九人吗?确实是很适合潜入作战的人数,有正面迎击有侧面突袭的,还有内外之分,各司其职。” 花间溪佣兵团,一共九人,团长为梨涡,五男四女,其擅长的领域也不同。 “夏提雅,代号“尸潮杀手”,能力是大范围清剿感染者,呦,还是个同行。”我看着资料上的这位佣兵少女,职业是贸易联盟注册的病毒学家,跟我一样都是特级。 也就是说实力不输给我吗?我笑着点点头,继续看下去,但直接给我惊住了。 “战斗力是8万当量?这怎么可能!我才两万!”我看到那资料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此人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八万当量的尸潮,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对付八万的感染者,更别说同时对付八只帝王级了。 “客人还请放心,这资料不是我提供的,是甄选城测定的,所以出现伪造的概率极低,可信度还是蛮高的。” 联络人见我有些惊讶,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于他这种老中间商来说,厉害角色见多了。 更何况雇佣兵都是吃断命饭的,没点本事的早死了,剩下的都是身怀绝技。 “除了身价贵的离谱,其他都好。”我评价道,而联络人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风光,代号“屠营者”,特长是对人作战,拥有过硬的实力,特长是带刀枪斗术。” 我看着屏幕上的这位青年,看上去年龄不大,但很明显身手矫健,被包围时在片刻之间便能几个闪身步法,一瞬间将围攻他的八九个人开膛破肚,在手中长刀飞舞的同时,手中的散弹枪如雨打芭蕉,场上留下的只有身披鲜血的他和一地死状惨烈的尸体。 “而且……这是枪斗术吧?”没想到除了我的双枪型和张言河的长枪型,竟然还有这种刀枪并用的枪斗术,会使用枪斗术就说明这人相当不一般。 “科尔莉,代号“奸商”,特长是经济调控以及建筑策划,但也并不是说没有战斗能力。” “老鬼,代号“幽灵行者”,特长是潜入作战和窃取情报,看来这位就是我需要的人了,悄无声息地潜入帝国要塞并瘫痪其联络和重火力。” 看到这里,我一口将杯中残酒饮干,将生存辅助仪还给了联络人。 联络人从我的脸上看出了喜悦,他也非常高兴这单生意能成。 “那么,合作愉快?”他笑着看向我,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合作愉快。”我的手与其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两百一十三章 ∶有诡之家 不过虽然生意是谈成了,但联络人去联系佣兵团还需要半天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估计一晚上睡不好了,但我们需要去找个地方休息。 “哎你们要不要我介绍去个旅馆?我可不仅仅负责联络佣兵,连住处也能给你们找到哦。” 联络人拍着自己的胸脯对我们说,但是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谢谢了,我们已经找到住处了。”我带着牛皮手套的右手一抖,竟然在手心中出现了一枚带号码牌的钥匙。 联络人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但也仅仅是一瞬,他立刻恢复了自己原本的笑容满面。 “原来是有本地人啊,我就说怎么异乡人能在酒馆里认出我来。” 联络人看着我手中用小木片雕成的号码牌,这座地下城的人口也就三百来人,更何况他作为联络人更要熟悉所有人。 “是那孩子吗?原来现在他还活着啊。”联络人感慨道。 “是啊,活的好好的,现在能给我们指条路吗?”我用手指尖指了指窗户外面,外面的建筑怎么看都长的一个样,从一片建筑群里找出这么一个房间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 我们仨在联络人这里留下了联系方式,等明天一早他联系上佣兵团就会发消息让我们来酒馆的单间见面。 半晌,我们根据联络人指给我的路找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拐进一条黝黑的小巷,中间的二道门。”我看着脚下的青砖,这条小巷不过两人并排宽,也没有路灯,仅仅是在墙壁上开了几扇门。 “106号。”我看着这扇被青苔侵蚀的木门,上面还能隐约看出用红油漆刷上的106字样。 我将钥匙轻轻插进门锁,用手指轻轻转动把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门没锁。 “不是吧,言河出趟远门都不锁门的吗?”我心想虽然他平时房间里也都不放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门也不能不锁啊。 但就在我直接推开了门的一瞬间,一股杀气直冲我脸庞。 “嗖——”我只觉眼前一道虚影扑面而来,下一秒手已经扫过面前,并感觉手里多了个东西。 背后的副官惊叫出声,“军团长!”他看着我将手中的一只黑色的小棍抛到他手中,那是一只被时间磨损的发黑的木质箭杆,就连箭镞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个杆。 “看来言河在这里不是很受欢迎,我没记得他有这种在自家放防贼机关的习惯,也就是说不是他自己放的。” 我摆手让副官和银烁往后靠靠,这种狭窄的地方施展不开拳脚,万一有什么大范围杀伤性武器逃都逃不掉。 银烁带着副官退回小巷外面,这样如果有敌人来包围我他们也能守住退路。 我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传来,还携带着一股恶臭腐烂的味道,看来张言河临走时没把剩的食物处理掉。 屋子很小,角落里一张床,床旁边的一个不小的衣橱,屋子中间摆着个餐桌,厨房跟阳台在一个地方,还有个上下开门冰箱。 “先排雷。”我一脚把门旁边的捕兽夹踢到角落里,锋利的夹口被触发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桌子上那么突兀的木盒,不用说都知道会爆炸,我直接给用腰上的绳索缠好了扔背包里。 两支试剂往手臂上一泼,我直接伸进了半开着的衣橱里,几声“叮叮当当”的响声,里面藏的弹射刀片也被我覆盖着结晶层的手臂触发的一个不剩。 我在屋里简单走了一圈,就把能排除的陷阱全部触发或拆除了,房间不大,却拿到了不少锐器和爆破物。 “行吧,这些东西拿出去给收破烂的,还能凑顿早饭钱。”我把背包拉链一扯甩回背上,那么现在该打电话给张言河报个平安了,我这边一切都能灵活应对,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我从怀里掏出生存辅助仪,用扫脸打开锁屏,要说贸易联盟就不干正事,有这时间更新系统没时间多派几支救援队去各地救人。 手指灵巧地点开联络人,这双牛皮手套是我从雪原的旧货市场淘来的,不仅尺寸跟我的手刚刚好,而且由于是真皮,还能代替我的手指点击屏幕,再也不怕在雪地里冻手或者带着手套点不了通讯了。 “喂?言河,我到你家了,雪原那边一切都好吧?”我看着张言河接了电话,坐在他家缺了半根腿的椅子上开口。 张言河那边很安静,没有什么炮击声或者是突突声,看来是没开打。 “如果顺利,我明天下午就能返程,难得我来一趟,需要我给你带点啥吗……”我环顾四周,看看能给张言河带点啥。 “是这把椅子……”我拎起来身下的这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还是这床垫……”我又走到床旁边看了看发霉了的床垫,“还是你晾的风干肉呢……”我看着窗户上竟然还晾着一条一条的黑色物体,跟我小时候吃的腊肠一个样。 “办正事,我床底下的一块木板能掀开,里面有几百新币和一把枪,我需要那把枪。”张言河一边思考着自己房间里的位置一边给我描述了一下。 “啊,你不要钱吗?钱可是很有用的。”我伸手进床底下摸了两下,却感觉摸到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额,言河……”我把手抽了回来,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好了。 “怎么了?”张言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带着雪原特有的寒冷传递到了如今身处一片漆黑房间中的我耳中。 “你家有那种黄金时代时男性用来泄欲的那个玩意吗……” 张言河直接捂住了脸,他估计没想到我会莫名其妙问这种奇葩问题。 “当然没有!”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再把手伸进他的床底下,这次知道了准确位置,所以我直接顺着刚刚摸到的位置往旁边摸去。 衣服的布料,干瘪皮革的质感,我摸到的无疑是躯干,但少了手臂和腿,所以我才会误认为成是那玩意。 而随着我往上摸,我的指间缠绕的无疑是干枯的头发,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干的如同沙子般的头皮屑。 “沾满尘土的衣服,冰冷的触感,干枯的毛发和干瘪的皮肤……”我猛地掀开了垂下来的床单。 “以及……一张狰狞的脸。” 我瞪大了双眼,与床下趴着将脸朝向我的尸体对视,那双浑浊成琥珀色的眼睛同样瞪大了眼。 第两百一十四章 ∶神兵 我跟那双眼睛对视了长达半分钟,我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喉咙里也发出剧烈的空气摩擦声。 “我(东煌粗口)的!”我直觉骂了出来,然后往后一个后空翻着地,腰侧的两把左轮在我靴跟着地之时就已经被我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那块床帘因为我松开手而重新耷拉下来,盖住了那狰狞的脸庞,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不会因为遮住了就消失不见。 “言河,你刚刚没说要我取的东西在床底下吧?”我用脸和肩头夹着我的生存辅助仪,颤巍巍地问电话那头的张言河。 “是的没错,是一把红色涂装的步枪,我用黏土给包裹起来了,在我床底下的暗格里。” 张言河不明所以,还又给我确认了一遍位置。 “……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就是那种拿不了的,我能不拿吗?”我的两只手乃至每个指节都在抖,我都怕我因为手抖的太厉害而走火。 “你那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又是飞机杯又是拿不了的。”张言河直接无语,一般我可不会这么绕来绕去地跟他说话,他走出大帐,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再跟我讨论。 我连忙拉了拉我头顶的帽子,借机蹭掉手指上残留的触感,如果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这里的水管在哪里,我已经冲过去洗八遍手了。 “没事没事,我能应付的了,挂了挂了。”我直接扣了电话,然后轻轻用下巴和肩头把生存辅助仪放在了桌子上。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张单人床,如果那具干尸是普通的会动的感染者,我连枪都不用拔,一脚就能给它开了喉,但问题是它就静悄悄地趴在床底下的地板上不动弹。 而且根据我手的触感和短短半分钟的目测,那可不是一般的干尸,皮肤保存的跟皮革一样完好,一点也不僵硬,是一具只有在稳定温度和湿度下才会形成的鞣尸。 张言河的床底下怎么会有这玩意!而且他本人还好像不知情! 不过想想也正常,捕兽夹、触发炸弹等陷阱就说明有人在张言河家里下了绊子,就等他回来中招,连杀招都放上了,再放具尸体也没什么。 我走到厨房,从洗手台上找到了一块干抹布,有了它,我就可以在掀开床单的一瞬间用抹布盖住那张脸了。 但当我抓起抹布准备转身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了窗台上吊着的那些黑乎乎地如同腊肠般的东西。 因为屋里比较黑,加上从远处看我也看不清楚,所以没发现原来这一条一条的不规则状肉干,竟然是一只只肢体。 纵然是见过鬼影山战线尸山血海的我,竟然也不禁一口酸水从胃里反呕了上来。 怪不得床底下的鞣尸没有四肢就一个躯干,原来是都在这儿晾着呢! 幸好没让银烁或者是副官进来跟我一起打扫卫生,这一般人看到一次触目惊心的状况说不定就直接晕了,我竟然还面不改色的看了两次。 “我(东煌粗口)的要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小可爱给我准备的惊喜,我保证把他变成惊喜。” 我一边咒骂着一边将窗台上的尽数用抹布垫着扔到了我自带的垃圾袋里,又认真地打扫了整间屋子,以防止还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 “然后就是……取步枪了!”我痛苦地扭过了脸,先戴上手套,然后用手探入床底下,尽可能的避着那玩意摸,终于,我摸到了那块凸起的地板。 大概过了五分钟。 “军团长?外面没有什么异常,屋里怎么样了?”副官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我正倚着桌子,一副沉思的样子。 屋里已经恢复了光明,我将一盏帐篷灯挂在天花板正中,屋里不大的空间就被照的一览无余。 餐桌也已经被我用厨房里找到的抹布擦了一遍,虽然不至于达到干净的程度,但至少不算尘土飞扬了。 不过我的脸色却很难看,副官后来的描述是“跟吃了死苍蝇一般地难看”。 “都收拾好了,除了晚上睡觉别往床下看,应该就没事。” 我对副官说着,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长条物体,那正是我强忍恶心从床底下的暗格摸出来的步枪。 在帐篷灯的白色灯光下,我拿着一块破布,将它慢慢擦干净。 刚拿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一杆拖把,但随着我用力将上面的覆盖物清理,光洁的枪身终于重现光明。 “张言河是把这玩意当叫花鸡保存了吗……” 在几分钟前它的外面完完全全是干硬的泥土,当我在他家的暖气片上把土壳敲碎时,里面才露出被这块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步枪。 我躺在了木床上,看着手里的这把步枪,赤红色的光泽从打磨光滑的原木上反射到褐色的牛皮手套上,枪身上还带着一条条半指深的凹槽,构成了遍布枪身的流云纹路。 枪托被雕刻成了龙头状,血红的龙眼镶嵌其上显得炯炯有神,而枪口明显是经过了特殊处理,消焰孔竟然看上去如同笛孔一般。 一把与我小臂等长的刺刀就被固定在步枪下段,导致整把枪的长度达到了近两米的尺寸,刺刀上还留有淬火时留下的雷云纹,我仿佛看见了它的主人在战斗中如风驰电掣般出刀,在一刹那让敌人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等等,这不是我的错觉吧?怎么感觉这把枪有种熟悉感?” 我看着突击步枪的枪身,构成了流云纹的一条条凹槽根本不是装饰,里面还沾有洗不净的黑褐色粉状残渣。 “是放血槽,这整把枪都是为了施展枪斗术而打造的,就好像……我的永冻霜星一样。” 就在我说出这个名字时,我能感觉到大腿右侧的寒意正在蔓延,就好像是左轮听到主人叫它的名字而苏醒过来一样。 但比起平时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这次的永冻霜星发出的寒意貌似是……杀气? 我轻轻摘下了手套,将手指放在这把步枪的枪身上,在一瞬间,我看到雕刻的龙眼竟然红光一闪,下一秒,我指间竟然传来了一股触电感,幸好我在完全传导过来之前便收手,用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它。 “果然啊,永冻霜星都感受到有自己的同类在附近而放出杀气了,这把枪应该是同一时代被打造出来的旧世界神兵之一。” 怪不得张言河让我来取这把枪,枪身的放血槽和除了主人触碰便会启动的自动防御机制是每一个旧世界神兵都拥有的特征,如果张言河拿到这把枪,实力恐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 餐桌旁边站着的副官就看着我手中电光一闪就换了只手拿枪,对于他来说,自家上司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那是家常便饭,所以也就没管我,开始整理他自己的衣装。 副官先把他的手枪收了起来,看的出来,他在外面警戒也不是多么的轻松,一般跟着我出外勤总能遇到一大帮黑社会打手或是及其棘手的特殊感染体。 “不过好在这次是在人类聚集地,所以没有感染者,而且并没有一大帮悍匪冲过来。” 副官把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拉开拉链,竟然倒出来了一堆罐头,有午餐肉,有沙丁鱼,有三文鱼,还有帝国野战罐头。 “嘿军团长,来个野战罐头吗?”副官从兜里掏出罐头刀,三下两下把铁皮撬开,“帝国生产的罐头一向很好。” 看着兴致勃勃地副官,我摇了摇头,他可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现在根本不想吃任何东西。 “我要个三文鱼罐头。”我伸手接过副官递过来的三文鱼罐头,看着铁盒上的红色贴纸,那上面印刷的鱼形图案惟妙惟肖。 “说起来军团长好像很喜欢吃三文鱼罐头呢。”银烁从副官那里拿了罐头,试图找一个能坐的地方,但他也发现屋里除了床,根本没有能坐下的地方。 我默默将身子往床靠墙的一侧挪了挪,让银烁与副官都过来坐下,我们仨挤在一张单人床上虽然拥挤,但也不算太糟。 “喜欢吃三文鱼嘛……可能是因为曾经在商队工作的时候三文鱼罐头可以报销。” 我用战术刀挑起一条白中带粉的鱼肉进嘴,加了些许花椒油的口感有点麻舌头,不过味道不错。 “不过经常吃罐头对营养均衡不好,我也带了可以现做的食物,干脆借张将军的锅炒个菜吧。” 银烁拉开自己背包的拉链,竟然用便当盒装了一些瓜果蔬菜,而且看那鲜艳的程度,应该是前天雪原集团军采集队刚采集到冷藏库里的。 “……”我抹了把脸,这俩人竟然一个带了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一个带了新鲜食物,难道就只有我——带了酒吗? 如果张言河在恐怕会把我们数落一遍,就我们现在的携弹量,就算一支两千的尸潮站着让我们打,我们子弹也不够用。 “不过如果不是尸潮,而是数量有限的人类,那就不一定了。” 我隔着手套触摸着手中的突击步枪,既然让我遇到了这事,张言河也没必要知道,那就顺便让我给处理了吧。 看着丰盛的饭菜被银烁端上来,副官喜悦的欢呼雀跃,我也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走到餐桌旁。 “今晚你们先睡,我出去再喝瓶酒。” 第两百一十五章 ∶未完之酒 就在我们仨享受着丰盛的晚饭时,隔壁房间也同样坐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从他们腰侧的手枪和手上把玩的匕首不难看得出,他们是两位打手。 此时此刻,这两位打手正在一边打牌一边喝酒。 “啪!”两张牌被重重地甩在了木桌上,背对着墙壁的男人摊了摊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嘿,没了,拿钱来吧!”他得意洋洋地对面前的打手说。 面对着墙的打手一脸嫌弃,将手中仅剩的一张牌也扔到了牌堆上,一口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这才闷闷不乐地开始掏腰包。 但就在打手用两根手指慢慢夹出几张新币的时候,他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揉了揉眼,然后更加确定地看向了身前同伴背后的墙壁。 “怎么了?又想赖账?”背对着墙壁的男人见同伴是又揉眼睛又抓耳挠腮,还以为他又犯了什么病。 “该死的,你快看!龙嘴里的珠子没了!”打手拍着桌子大喊着,同时已经站了起来,几步冲到了墙壁旁边。 而男人也终于明白同伴在说什么,转过身子往那边看去。 那面墙壁上有一个狗头大小的龙头雕刻,龙口中衔着一颗拇指盖一般大的石英珠,此时此刻竟然因为相连的机关被触发而落入了下方的水晶瓶中。 “你确定那不是因为你刚刚拍桌子给震掉了吗!”赢钱的男人仔细观察着,但龙口中的珠子确确实实不见了。 “怎么可能,那龙头咬的很牢固!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拍桌子了!”输钱的男人咬着牙,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侧的手枪。 两人都非常清楚那道机关的另一头是连接到哪里的,那正是被安装在隔壁张言河房间的弩机,而珠子掉落也就说明隔壁的弩机被触发了。 “天呐,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弩箭都放在哪里有两年了吧!” “快,当时老大说过,一旦陷阱被触发要立刻干什么来着?时间太长,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翻起了自己的笔记本,但估计两人都没少喝酒,所以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了。 但虽然如此,一个事实也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他们曾经想要对付的目标已经回来了。 “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确认一下他有没有被射死?”先发现了机关的打手问他的同伴。 “你傻啊!正常人除非心脏或者头中箭,一时半会都死不了!更何况那可是张言河啊!一只猛兽就算受伤了也还有反扑之力呢!” 另一个打手很明显不赞成去查看情况,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张言河的对手,所以抄起了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拨打了其他人的电话。 “你去守住小巷的门口,别让他跑了,我在这里等人齐了包围他!”他对第一个打手说道。 而此时此刻,在张言河家里,我还在享受我的晚饭。 不得不说,我雪原集团军的主厨真的技艺高超,只是几片新鲜的雪原牦牛肉,竟然在银烁的手上做成了三份丰盛的牛排。 加上被细细切碎的葱花和煎到恰到好处的鸡蛋,更增加了盘子里肉块的口感。 黄油和黑胡椒完美地点缀在了牛排表面,在帐篷灯的照耀下发出金色的反光。 “非常感谢。”我指间夹着从张言河家的橱柜里找到的筷子,铁木的雕刻筷子和青花纹的白瓷盘子可以看出,虽然当年张言河相当贫穷,却也没有放弃生活中的仪式感。 银烁也微笑着夹起了盘中被煎好的肉扒大餐,只有副官双手各抓着一根筷子不知所措。 “那个……这种东西叫筷子,是像我这样握才能吃到东西的。”我把我捏着筷子的那只手递到了副官面前,好让他看清楚我是如何用一只手捏住这两根棍的。 在我和银烁的帮助下,副官终于从用双手拿着筷子插着吃到能勉强夹起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最佩服张将军的一点就是他能用两根棍夹着比棍更细的面条吃,没想到军团长也能做到。” 我记得以前副官见到我在办公室泡方便面时曾经这样跟我感慨,那时候的我一脸懵逼。 “年轻人要多吃青菜。”我给副官往盘子里夹了一筷子白菜,但银烁将剩下的青菜全部夹到了我的盘子里。 “作为一军之长,军团长也要多吃青菜。”在银烁的带头下,副官也跟着让我多吃青菜。 不过好在一路奔波劳顿,大家都疲惫不堪了,于是在吃完晚饭把锅碗瓢盆往厨房的洗碗池一堆,我们就开始各找各的睡处。 “银少尉不介意跟我挤一张床吧?”副官展开了自己的作战服,往床里面靠了靠。 “我很荣幸。”银烁点了点头也展开了自己身上的作战服。 说起这作战服,我是真没想到竟然能修改成这样,虽然我们雪原的作战服原本就是为了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下保暖的,但没想到孙博士竟然直接给给二次改良了。 现在的雪原作战服上布满口袋,一旦雪原士兵扯开口袋的粘扣,里面压实了的棉芯便会膨胀开来,形成类似睡袋的结构。 作战服内侧完全根据人体构造打造,能给予人体最舒适的贴身保护,在展开时能够代替被子保暖,在没展开时则是一件非正式的防弹衣,厚实的棉芯能挡下普通的小型枪械的子弹,着实提供了不少方便。 不过就算有改良作战服,晚上也容易体温流失,必须想个办法取暖。 我伸手摸了摸墙边的暖气片,倚靠这个是别想了,张言河都两年没交暖气费了,这铁片冷的跟冰似的,幸好客厅一角还有个不知道熄灭了多久的小壁炉。 没办法,我只能随手找了些塑料袋子纸壳子和木头废料,配合上里面残存的煤渣,竟然勉勉强强点起火来,只是烧着有股烧焦的怪味,不过至少屋子里是稍微暖和起来了。 “军团长晚上不睡吗?”见我没有换上用于充当睡袋的作战服,反而是走到衣架附近穿上了我的牛仔夹克和大檐帽,副官打着哈欠问我。 我伸手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帐篷灯取下,明亮的白光在我按下按钮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壁炉中柔和的橘色火光,小小的房间也随之升温,仿佛这光芒携带着温度一般。 “你们先睡吧,下午那酒挺好喝的,我还想再去喝一口。” 黑暗中,我把腰左侧的赤色左轮掏了出来,指尖一弹将弹巢弹出,六枚左轮子弹便听话地从我的手心钻入了孔洞之中。 一支空了的小试管从左轮旁边的插槽弹出,我从大腿的一圈试管中摸出另一支新的紫色的血清,将其准确地安装在了插槽中。 含有强烈灭活病毒的血清顿时顺着插槽内部的导轨流淌到了弹巢中的子弹上,为六发左轮子弹刻蚀上死亡的哀悼。 我轻轻推开了房门,再用及其巧妙的方法从内部锁上了门,看着小巷门口倚着墙抽烟的黑衣男人,我默默点了点头。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两百一十六章 ∶贴身近战 “吱呀——” 狭窄小巷的入口,戒备着四周的黑衣打手听到一声响亮的开门声。 那是从巷子深处传来的,这里的木门早已腐朽的不成样子,能够当防盗门固然可以,但年久失修的轮轴早已不能无声地旋转。 一下关门声也同样在小巷中回荡着,伴随着有节奏的鞋跟点地声和某种金属物体一下一下戳在地面上的声音。 当他把脸转向那边时,他看到了一个并不清晰且隐于暗处的身影。 “嘿,有一个人从那间房子出来了,”见到有人在往这边走,他小声对自己嘴边的耳麦说,然后又观察了一下我的身形,与他记忆里的对不上,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能确定不是张言河。” 打手将手臂伸直,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袖中滑到了手中,在食指的作用下稳稳停住,被反手姿势握住。 “长什么样?报告特征。”屋里的同伴随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了两张纸,又掏出了一只中性笔,记录特征是相当重要的,这样自己在转述时也能更好的捕捉目标。 但打手应该没有机会说出下文了,因为我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嘿,朋友,知道酒馆往哪走吗?我想去小憩片刻。”我向前迈出了一步,但打手同时伸出了一步,并用手按在墙上,将狭窄的巷口挡住了。 “酒馆啊,”他拖了拖长音,“早关门了,你还是回去早睡觉为好。” 我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了他拦我的那条手臂上。 “没事,大不了白跑一趟,我不介意。” 但他似乎是完全不想让我过去一般用了劲,我轻轻一推下竟然纹丝不动。 “哦?”打手歪着头,用他那双三角眼斜着看我,仿佛想要从我脸上看出焦急的样子。 “你难道不知道新来这座地下城的人要给我们交保护费吗?” 他手上的匕首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在离我脸半米的距离装模作样地挥舞了两下。 “不识好歹的代价可是会让你少点东西。”一如既往的恐吓,简直是职业龙套的台词。 我慢慢将右手放到了大腿外侧,握住了我的战术刀柄。 “你知道狗见了生人为什么会叫吗?”我笑眯眯地盯住了打手被烟草和酒精染褐的脸,“因为它们在害怕。” 打手再也按耐不住,反握匕首的手猛地抬起,然后由上下滑向我的脖子。 “铮——”击金声连同手上匕首被阻挡的感觉一同被打手的感官捕获,他这才发现在他出手的同一时刻,我也拔出了腿侧悬挂的战术刀,用打磨的雪亮的刀刃挡下了他的匕首。 “什么?”打手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墙上按去。 但在即将擦上之时,打手顺着我的劲头微微旋转身体,竟然借着我的力道挣脱了我的关节技,还没等自己站稳,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蹬出,将我踢退两三米,但由于自己过于着急,身体重心不稳,也摔倒在地。 我看着手中的战术刀,光滑的刀身此时已经出现了微微的折弯,刚刚我大意了,竟然让他挣脱开来还给了我一脚,幸好在关键时刻横刀挡下了那对准我下腹的一脚。 打手堪堪爬起,他脸侧的耳麦在刚刚的挣脱中掉落在地,身上也沾了些泥土,但他迅速摆好扑击架势,准备在电光火石间给我致命一击。 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没说错,这人估计是从小吓大的,要是正常人被我一个经历了专业军事训练的现役军人扣住手腕,根本不可能挣脱。 自己大意虽然也是一部分的原因,但另一方面也能说明打手的身手不凡。 我看了看打手,他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样子,反而是往小巷中间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巷口。 很明显,他是不想让我出去,这种行为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大部队赶到,就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了,但很明显是前者。 “你的确不是一般的街头流氓,如果用贸易联盟的级别测评来看,应该不会低于35级吧?” 我将战术刀正手握住,斜着在胸前做出刺击姿势,这一式可以用途变招,由刺击变为上挑再下劈,但无论是如何都具备距离上的局限性,我要计算好自身与敌的间距。 双方都屏住了呼吸,互相用眼神试探着对方,在心中构思着如何放倒对面。 “格斗技不输给张言河,目标很危险,我尽力拖他五分钟。”杀手小声嘟囔道,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耳麦早已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但就算他的嘟囔声很小,我也能听到,“五分钟?别说是五分钟,我三秒钟就能放倒你,其中两秒是你的倒地时间。”我用左手摸了摸腰侧的枪套。 如果用左轮的话,我使用拔枪术能在一秒内开一枪然后放回枪套,而如此狭窄的环境和极短的距离,我有信心百发百中。 但每次近战格斗技都输给张言河,这相当令我不服,我将失利的原因归功于实战经验不足,所以我今天说什么也要用刀拿下敌人。 双方四目相对,在一瞬间,后脚一蹬,前脚一个箭步冲向对方,我在那一刻找准了出刀的机会。 “铮!铮铮——”黑暗的巷子里是点点星光闪烁,那是短刀的刀刃与匕首两相碰撞,点出的片片火花。 “喝!”打手的匕首在一记上挑后侧划,挥舞起的劲风扇掉了我头顶的牛仔帽。 但这一次猛烈的攻击让他的身侧出现了破绽,这就是我的机会! 我一脚将打手踢到了墙边,然后由上向下劈砍向他的脖颈,这招将是完整的一击致命! 打手迅速提起手臂,试图挡下我的劈砍,但就算他穿着厚厚的芳纶纤维衣服,又怎么能挡的下我锋利的刀刃? 刀刃砍入他的手臂半厘米,压着他的整条胳膊砍向他的脖子,一分米,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但就在这不到一分米的距离,我却感觉到了越来越大的阻力从刀尖传来,最后直接慢慢停在了打手的脖子上。 借助附近窗户反射的微弱灯光,我看清了情况,原来是因为我在劈砍时忽略了打手倚着墙,所以这一刀砍下去竟然砍进墙里了。 打手可不会给我拔出刀来再发起攻击的机会,一转身手高高扬起,先正手用把柄狠狠地把我的刀刃往墙里又敲了半寸,然后反手一匕首削断了我的战术刀。 “呵。”他把卷了一半刃的匕首挥舞了两下,看着我拿着一把断刀,想必已经无可奈何了吧。 但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一个绳圈凌空飞来,精准地套中了他的脖子,在绳索收紧的一瞬间,一股拉力用力将他拉向我。 在将他拖拽到身前的时刻,我提起了膝盖,微微侧转过了身子来了一记敏捷侧踢,打手看到我的腿化作了一道虚影,然后便被我踢中胸口向后飞去。 “你……”打手还想直立起身子,但一股凉意从他后背正中传来,沿着食道一路向上,从他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他后背撞到墙的瞬间,那把插在墙上的刀刃竟然歪打正着地刺穿了他的后心。 我右手一抖,套在打手脖子上的绳圈松开被我收回,我将只剩了个刀柄的刀把手一扔径直走过倚在墙边的打手。 “果然,是个牛仔就别强装侠客了。”我无聊的打了个哈哈,从牛仔夹克的内兜掏出了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顺手弯下腰捡起了我的牛仔帽拍了两下尘土戴回头上。 我将威士忌细长的瓶口对准下嘴唇,仰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辛辣醇香的味道从舌尖传到胃里,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感觉。 “又拦不住我,何必呢。”我回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打手,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但就在我抬手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手上手表的表针,在一片黑中荧光的表针显得异常明显。 “五分钟,刚好五分钟,真的拖了我五分钟。”我回头,看到打手无言地笑了。 “敬你是条汉子。”我将手中仅剩的小半瓶威士忌轻轻放在了他的脚下,转身走出了小巷。 但就在我走出巷口的一瞬间,那边的街头出现了五六个身影,这边的街头也出现了五六个身影。 “呵哈哈……五分钟,够了。”打手有气无力地向着我的方向咧开了流着血的嘴角。 第两百一十七章 ∶由来 章乌尔合城是一座隐藏于地面城镇下的地下城,虽然它远离了地面上致命的感染病毒与为了生存而产生的纷争,但并不是说它能躲过一切。 没有阳光的地方便有黑暗,危险不会因为这座地下城躲过了怪物就不会降临,它仅仅是换了一种方式出现。 “确定目标从巷子中出现,仅有一人。”九点钟方向的打手小声报告,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两尺长的钢管,眼神中带着不怀好意。 “目标携带有小型火器,但不是现代化枪械,是两个世纪前的那种转轮手枪。”三点钟方向的打手也细细观察了我身上的武装。 敌人们前后交错着,让我的每一个方向都有人,以此来防止我强行突围。 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需要他们群起而攻之,就算我将子弹全部打完他们也能用人海战术击杀我。 我低着头,帽沿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眼神却逐渐冰冷,右边腰侧的永冻霜星毫不掩盖地散发着自身的杀气,带来阵阵寒意。 言河只是说让我来给他取把步枪,但我是真没想到这是把旧神兵,而且貌似窥伺它的人还不少。 没什么好说的,一般的亡命之徒可不会给我对话的机会,更何况对面还不止一个。 我用力跺下靴跟,折叠起来的马刺被触动弹出,锋利的刺轮在风中碌碌的旋转,发出割裂空气的响声。 “真的是被包围了呢。”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右手将永冻霜星也拔了出来,做了一个将两支左轮向前平伸的动作。 四面八方全是人,没有哪个方位的人数多或是少的,他们十分均匀地形成了包围圈。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左轮枪斗术里有一记杀招正是为了对付被包围的状况的,而现在正是施展它的最好时机。 “鹰翔于天际,撕裂乌云之枷锁,此正是为了自由民主而生的誓约,330度广域角扫射——” 伴随着我的吟唱,我左脚向左迈出半步,双臂向两侧平展,同时右脚向后半步,以脚尖点地的瞬间令全身旋转,腰侧的肌肉、大腿的肌肉和手臂肌肉乃至指尖都将感官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瞬间,敌人只看见我化作了一道原地旋转的龙卷风,在虚影中如开花一般借助离心力将子弹打向四面八方。 由于是在高速旋转中打出的子弹,所以子弹的轨迹发生了可控的偏移,原本几乎是一道直线的火线此时变成了道道弧线,打着弯从侧面击中了几乎全部的打手。 是的,几乎全部。 我看着我正背后方向唯一还站着的一位打手,不紧不慢地手指在兜里一掏,正好不多不少十二发,再不慌不忙地将十二发子弹子弹尽数弹到空中,扳开弹巢,让子弹们自动落入弹巢中。 这招我早就玩的如火纯青,不如说现在换弹都习惯性的这样换弹了,相比以前练习的时候掉一地,张言河还以为我是打完架后满地找牙好得多。 那位打手见我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啊”的尖叫了一声,然后蹲坐在地,用手和大腿一同用力往后挪,试图远离我。 就在几秒前,明明还是自己一方占人数优势,但就在一瞬间,他看到无数道火线从那个人形龙卷中射出,然后身边的伙伴们几乎是同时被火线击穿了身体,一声不吭地全部倒在了地上。 我伸出脚尖踢了踢离我最近的一具地上的尸体,“这局限性挺讨厌的,对吧?”我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同时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左轮枪斗术的绝技对于我来说无论练习多少遍,也只能做到所谓的“三百三十度广域角扫射”,根本做不到师父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射击。” “这不是你的错,我早年在战场上曾经断裂过指骨。”朗格兰曾经给我看过他双手的大拇指,很明显有骨折过的迹象,相比常人要向后弯曲了一些。 “因为当年在战场上根本没有活着的医师,加上我双手全折了,没有得到及时正骨的手自然愈合后就变成了这样,但也因此——我在使用左轮枪斗术时没有背后死角这一说。” 师父大笑着抽了两口雪茄,然后抛了抛他的两把左轮。 “寒露,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军团长不是那么好当的。” 师傅的提醒还在耳边回荡,但我现在已经不去在意这一点了,我需要的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面前的问题。 “咔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一把将左轮的枪口顶在了仅存打手的下巴上。 “你最好交代一下你知道的事,不然我就让你脑浆溅射到五米之外。”我冷笑着将另一只手上的左轮也顶到了他的太阳穴上。 打手此时已经被吓的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他被我顶住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呼气声。 在我的威胁下,他终于老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由来。 原来在感染战争爆发初期,章乌尔合城便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拍卖场,周围许许多多城市无法明面上交易的都会被运到这里来进行交易。 而就在感染战争爆发后,这座地下拍卖场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而变成了一个地下避难所,人们在地下逃避着地上的感染者,浑浑噩噩的度过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一位旧时代英雄携带着他的武器来到了早已废弃的地下城,并定居了下来。 神兵的旧主在曾经的战斗中失去了一条手臂,剩下的残躯也伤痕累累,本不抱有生活希望的他留在了这座黑暗的地下城,想要在这里让自己的生命走向终结。 但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身边的这把步枪,这把被打造出来伴随了他半生的神兵既是他的武器又是他的老朋友。 以他现在的身体,这把枪跟着自己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已经十不存一。 他很清楚身边步枪的威力,若是放任不管,令其落入恶人手中,只怕是会引起一场有一场腥风血雨。 于是在他打算在结束自己生命之前将这把步枪托付到一个足以继承它的人手上,在一个下午,旧主恳请街边的一群少年为自己卖一块面包。 大部分少年都没有理会他,在这个物资贫乏的末世,自己都没吃没喝,又怎么能浪费多余的食物到一个断了胳膊的流浪汉身上呢。 但年轻的张言河却把自己的面包给了这位旧时代英雄,神兵旧主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跟张言河聊起了自己曾经的军旅生涯。 “原来您是曾经的联合政府的特遣军人。”张言河惊讶地感慨。 “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没什么好说的。”神兵旧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在感染战争爆发前,我一直钦佩军人,将来我也要成为一名特种兵!一个打一百个的那种!” 张言河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梦想告知了神兵旧主。 “但……我差一把枪!要是我有一把枪,我肯定能做到。”张言河遗憾地说。 看着面前这个衣着破烂却心怀大志的少年,神兵旧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人选。 “那么,这把枪就交给你了,但不光要有枪,还要学会战斗的技巧,孩子,你有听说过枪斗术吗?” 这把神兵就这样被托付到了张言河手中,而张言河也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中将枪斗术练习的如火纯青。 在平日张言河便经常打抱不平,尤其是在学会了枪斗术后,张言河每次出门回来几乎都一身伤,甚至是结下了不少仇。 “旧伤未好,新上又添啊……今天又干了什么?”安心在家养老的旧主看着张言河一脸得意的回来,便问了问。 “嘿,我跟你说,我可是凭一己之力阻止了三个收保护费的街痞!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英雄了!” 但旧主却没有表演张言河,“真正的英雄不会留下后患,你放跑了他们,就会给他们下一次机会。” “难道……”张言河咽了咽口水。 “为了你,以及被你拯救的人,你应该学会下死手。”旧主拍了拍张言河肩头的伤,疼的他呲牙咧嘴。 当张言河离开地下城时,他已经是个身怀绝技的青年了,他的目标就是法奥斯军校,在那里毕业后直接走上战场,建立功勋。 但无论是谁,在最后目睹张言河离开地下城时,都没有看到他带走那把传说中的旧时代神兵。 所以出现了那把神兵还存在于章乌尔合城里的传言,而地下城的一些势力也就开始了内部竞争。 第两百一十八章 ∶辣椒油 在了解到了事情缘由后,我也就把枪收回了身侧的枪套。 “还有别的活着的吗?”我夸张地用双手罩眼环视四周,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又将目光移回了地上仅存的打手身上。 “看来我下手有点重了,就活下来了一个啊,那么你非常幸运,我需要一个传口信的,回去告诉你们的人,那栋破屋,不是,什么破屋,那是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中张言河少将的别墅。” 我一脚将打手踢的滚出去两步,他迅速爬起来,一边叫嚣着让我等着一边往远处逃跑。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举枪便又开了一枪,火线打落了他头顶的帽子。 看着这次尖叫着跑的比刚刚还快的打手,我弹了弹自己的帽沿,我想他记住了。 事情解决了,比我想象的还要轻松,不过就是简单的吓唬了他一下,反正这地方我或者张言河以后也没多少机会来了。 我随手看了看自己的生存辅助仪,时间都还没过午夜,但经过一阵热身运动竟然感觉有点饿了。 “罢了罢了,先去看看这城里有什么吃的,来这里这么久还没逛逛呢。” 我沿着街道往前走去,街边静悄悄的,时不时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从这边的屋檐跳到另一边的屋檐上。 垃圾桶旁边的醉汉一边用脏兮兮的手在垃圾桶里扒拉着,一边向我甩来了空的啤酒瓶。 我灵活地往左侧一跳,右脚靴跟一抬躲过了酒瓶,那绿色透明的玻璃瓶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两圈。 脚下的路是早已碎裂无人保养的水泥公路,混合着大量的尘土,踩上去已经没有了凝固后水泥坚硬的感觉,反倒是有些泥土的柔和。 远方一片黑压压的看不清的地方,灯光也在此消失,那应该就是地下城的边界,厚厚的岩层将这里的一切掩护的不为人知。 可能是因为时间已经过晚,大多的店铺都早已关上了门,仅仅在街角剩下了一个一扇小小的面铺窗口还有着小小的火光。 连个店门都没有,只是在窗口外固定了一块平顺的木板用作餐桌,窗口外面放了两张高椅用作座位。 透过小小的窗口,我看见一位佝偻着腰的老厨师还在收拾碗筷,屋里也同样挂着一盏明亮的油灯,灯芯吐着灰黑的烟雾,将光芒挥散向四面八方。 这光芒过于橘黄,又或是屋子太过于小,整件面铺都被渲染成了金黄色,更吸引的我趴在了窗口边。 老厨师估计也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会在街头游荡,看到我凑过脸来明显有些吃惊。 “没打扰吧?”我礼貌地敲了敲窗板,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坐下。 “没,坐吧,是想吃点东西吗?” “来碗面。”我看了看面前的桌板,那上面用刻刀雕刻上了一行行小字,正是店里的菜单,但貌似年代久远了,久到估计是感染战争前的产物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面就那么一种,连第二种口味都没有,是那种平时杀猪后不要的器官剁碎后加到面中的猪杂面,我可能吃到最后也吃不出来一块好肉。 但在这种食物缺乏的时代能吃上点动物器官就不错了,我记得我在一次给雪原的小镇清剿感染者时曾看到一家餐馆的菜单,牛杂面要165新币,我想猪杂应该不会比牛杂差到哪里去。 “老板,这价格没标错吧?” 我警觉地看了看两旁,万一这碗面我都吃下了,他转头告诉我是13万,我也好立刻跑路。 但这老板看上去明显体力不支,而且也没有什么彪形大汉护在附近,种种迹象告诉我,可能是我多想了。 “噢噢,那个是我没标明白,是13新币。”鬓发花白的老板捏起了早已醒好的面团,开始用一双与身体不符的手来回抻面,很快厚厚的面团就在他手里变成了又细又长的面条。 但我几乎是愣住了,他在开玩笑吧?13新币可是连一把浆果都买不到的啊,这碗面放在旧时代13块钱还差不多。 但老头见我沉默不语,知道我被惊讶到了,于是嘿嘿一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开玩笑的?还真不是!我这面就卖13新币。”老头哈哈笑着把一碗热腾腾的猪杂面端到了我面前。 “噢对了,辣椒油自取。”他伸手将架子上的一瓶红彤彤半透明的油瓶放在了桌板上。 可能是半夜无人,老头也无聊,便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我这才知道老头已经在这地下城呆了十几年了。 “不是我吹,我在这里开面铺开了五六年了都没挪窝,没挣什么大钱,也没倒闭。” 老头给自己舀了一碗面汤,跟我对着喝,当我问起来他这面为何如此便宜的时候,却听到老头说了几句及其富有哲理的话。 “我在末日降临前就生活在这里买面,当时买的面就是这个价格,而现在不会变,将来也不会变。” “现在你认为不正常的价钱,会在末世结束后恢复正常,因为我相信再过十几年,人类一定会重新掌控这片大地。” “有些东西只要你愿意坚持,它就在那里,哪怕这只是一碗面,它却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人类文明不会因为末世而消弭。” 老板这样说着,抽起了自己的卷烟。 “也许吧。”我点了点头,三口两口吃完我的面,不能说很好吃,但至少不难吃。 “说起来,老板认识我一个住在这里的朋友吗?他住在那边——” 我用手指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不用我多说,明眼人都知道我说的是张言河家,毕竟我左轮上又没消声器,有耳朵的不难听见。 “是那孩子啊……”老板叹了口气,然后向我摊了摊手,“相信我,他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何况他已经离开了,不要再为此难为他了。” 我用筷子搅了搅面汤,将尚且温热的面汤一饮而尽,看来张言河走了之后也没少发生什么事啊。 “放心,来找事的人都躺在那边了,身体都没凉透,我是张言河派来的搬家公司。” 听到我这么说,老头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那孩子啊,从小就经历磨难,平时就喜欢来我这儿吃面,毕竟这整座地下城也就我这儿的面他能吃得起了。” “尤其喜欢在付钱后便不要命的往面里加不要钱的辣椒油……” 听到老头这么说,我终于确定了张言河从训练兵时期就有的那个恐怖的习惯估计就是这么养成的。 两年来如果不是我一直及时的把餐桌上的辣椒油拿走,张言河几乎是看到它就会加吃死人的量,直到现在也是雪原士兵们常在饭桌上说起的谈资。 “总之那孩子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在外还能吃上饭吧?”老头见我一脸不堪回首的样子,还以为是张言河在外都吃不上饭。 “这点还请放心,他在外面过的非常好,虽然现在不方便透露他现在在干什么,但他手下有两万多号人,而且还有我呢。” 我在不透露情报的情况下尽可能详细地告知了老头张言河现在的生活,他点了点头,然后将两瓶我手臂粗的辣椒油送到了我面前。 “远方的异乡人,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可以帮我这个老头子把家乡的祝福送到他手中吗?”老头看上去是如此的诚恳,更何况言河平时的确喜欢吃辣椒油,我没有理由不顺手给他带上。 在离开面铺后,我习惯性抬头看了看头顶,但这次我没有看到太阳,甚至连阴沉的天空,都没有望到,毕竟地底不会有那种来自天空的光芒。 不过,看着头顶那随处可见的灯火,倒是如同满天繁星般向我投下了微弱的光芒。 “三更半夜,还来得及睡个好觉。”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不见日出 “叮铃铃……”生存辅助仪的设置闹钟在清晨准时响起,将年轻的副官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看到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的银烁,看来银烁比他起的还早。 “早,银烁中尉……”副官走到窗口边,看着外面毫无变化的昏暗,毕竟是在地底下,就算是白天也见不到阳光呢。 真不知道住在章乌尔合城的人的生物钟为什么没有紊乱,从理论上来说,人类若是长期生活在地下晒不到阳光,必然会产生许许多多的病症。 “早,今天的任务重大,必须吃饱饭,不然说话都会底气不足的呢。”银烁把米饭和吐司摆到了餐桌上,和副官搬过来小箱子坐下。 副官看了看床上的我,帽子睡掉在了地上,衣服拉链也开了一半,甚至靴子都只脱下来了一只,而且貌似是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军团长那是不是就叫‘宿醉不醒’?”副官指了指睡姿及其扭曲的我。 “可能是昨晚又出去喝多了,不过今天必须认真一些,所以麻烦你去叫醒军团长。”银烁赞同地点了点头。 副官轻轻的推了推我,试图将我唤醒,估计他们不会知道,我昨晚又是跟地下城的黑手党交火又是收拾战场的,回来后直接累瘫了。 “是谁——将我唤醒?”感受到有人叫我起床,我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抖擞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军团长,别忘了今天先要去跟雇佣兵见面,然后下午还要去采购军火。” 副官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他将一整天的行程都仔仔细细地记录了下来方便随时提醒我。 怪不得大人们总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先不说我的变化,两个月的时间竟然能让一个新兵成长为如此合格的副官。 不过我当然也记得今天要去谈生意,毕竟我们来到这地方就是为了这事的。 谈生意从某种意义上几乎与谈恋爱相等,既要衣着得体,又要谈吐不凡,还要有过硬的心态和气质。 首先就是衣装,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不穿的正式一点人家别说把我当镖客,说不定直接把我当悍匪了。 我将头顶上的牛仔帽随便往衣架上一挂,然后是夹克和帆布裤,看着衣架逐渐有了个人形,我干脆将我的皮靴和手套都给它套上,然后把衣架顶端的牛仔帽往下拉了拉,活像是一个人漂浮在空中一样。 “军团长——”副官无奈地把我的雪原军装拿了过来,我这才打消了用筷子支撑起袖子再修饰一下这个人形衣架的想法。 我轻轻将双手套入雪白的袖子中,然后扣上了前胸的纽扣,随后灵巧地使得袖口调整到合适而不透风的尺寸。 帽子紧紧地压在眉毛上方半寸的距离,再用手抻了抻下身裤腿的褶皱,细心地将裤脚塞进了黝黑发亮的靴口里。 “言河家里也没个镜子好让我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迷人。”我抱怨着,从人形衣架上抽出几支试剂往一面墙上一撒,很快粗糙的墙面散发出白雾,同时变得无比光滑。 平面在墙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了车轮大小的一块反光水镜,映照出我的身影来,我简单地照了照自己的衣着,确定没有过多的瑕疵。 “走吧,是时候去酒馆跟联络人汇合了。”我转身,右手举起打了个响指,背后的水镜好像是听见了我的这声响指而融化成了一摊水,沿着墙面流淌下去。 也许有一天,我能做到让我通过试剂间反应所产生的造物能够通过我发出的空气震动而共振解体,但很明显现在的我还是做不到这么高科技的事情的,现在我只能掐准了水镜解体的时间打个响指装装气势。 用张言河的话来说确实有些花里胡哨,但既然戏已上演,那么在场之人皆为戏中人,只是有人得去担负起台前的角色罢了。 而此时的白树高地,张言河一口喷嚏打了出来。 “张将军,请注意身体。” 见到张言河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参谋立刻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了张言河身上。 “我没事,可能是军团长那边一切顺利所以想知道我这边怎么样了。” 张言河用竹签搅了搅面前的茶水,自己当然不能着凉,哪怕是感冒都不行,现在雪原集团军全部作战人员都随时待命,自己睡觉都得分成十几个半小时休息。 尤其是在刚刚……张言河看着沙盘上加了几道平行划痕的土地,就在紧贴着帝国驻扎地的旁边。 就在刚刚,斥候已经将新的侦查报告提交上来了,帝国第三集团军已经开始在他们的营地附近开垦荒地,种植一些如马铃薯之类的充饥口粮了。 “是长期作战,帝国人打算跟咱们打持久战。”一个前线指挥官说,“那种规模的耕地生产,完完全全是为了提供军粮补给。” “但咱们不能打持久战,我们的铁路还没顺到这里来,物资什么的都得靠卡车运输。”另一个指挥官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将军!帝国人耕地了,咱们也屯田吧!至少减少一下后勤压力!” 张言河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次绝对不能大意,种种迹象表示,帝国的第三集团军跟之前被他打溃的帝国先遣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兵强马壮,虎狼之师,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士兵各个进退有序,借助他们头盔中的耳机,指挥官的指令能够代替传令兵的作用更快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而帝国军人的执行力则是令贸易联盟惊叹的。 更何况这次应对雪原集团军驻防的战略,敌人没有因为自身装备优良就直接进攻,而是利用了张言河优先考虑到的“地形”,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帝国第三集团军驻扎于一片平坦的雪地上,背后便是帝国要塞,这种开阔的地形既不适合打突袭又不适合正面进攻。 而张言河为了防止敌人确定他们的驻扎密度而选择了这边的山坡,密密麻麻的雪松林为雪原集团军两万多号人以及各类物资提供了藏身之地。 原本张言河想的是这样便可以躲避敌人的集中炮击,没想到敌人竟然直接开始打拖延战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在无法耕地的树林里,补给终会消耗殆尽,但帝国军队却会一步步站稳脚跟。 “能在我们所制定的战略中找到弱点并利用,对面的总指挥官绝不是等闲之辈。” 张言河喝了一口大碗里的茶,苦中带甘的口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那怎么办将军?”雪原的士兵们等待着张言河给予他们一个最好的方案。 “除了加固防线外,就只能期待寒露快点回来了。”张言河把模型小旗扔向了沙盘,稳稳地驻扎在了阵地中央。 第两百二十章 ∶会合 在副官的护卫下,我和银烁推开酒馆的木门,进入到了之前约定好的地点。 联络人正坐在最靠近门的座位上,似乎是在等待着我。 “早,昨晚睡得还好吗?”见到我推门进来,他向我打了个招呼,“听说城西发生了一起黑帮火并,城内的一大势力直接折了半数人员。” 联络人总是会找一个话题开启今天的谈话,不巧的是他恰好找了一个我无比清楚的。 “是他们自找的。”我刚要往联络人对面一坐,却发现那里早就有了一位年轻女孩,似乎是刚刚在与联络人谈话,此时也扭过头来看我。 女子发色稍白,但又与银烁的亮白色发色不同,那是一种奶白色,稍微带着一些卷曲,被扎成了单马尾的样式。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裙子,但比起正常的裙子,这身黑白相间带各种口袋的无疑是洛丽塔式女仆装。 但我能看的出来,恐怕这身女仆装并不是为了养眼的穿搭,衣服口袋多,足以装下一身的枪械,在耐水布料的底下,貌似是防弹陶瓷支撑起的裙摆。 而她腿旁边搁着的伞状物体,竟然在酒馆的灯火照射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伞叶竟然是金属,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哪里是伞,根本是一把折叠式喷火器。 联络人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用双手指了指双方。 “这位是雇佣兵夏提雅,她说在单间里等雇主太不礼貌了,所以就来门口等了。” “这边这位是雪原主寒露,也是本次雇佣的雇主。” 由联络人给两边做好介绍后,还没等我伸出手,对面的夏提雅就立刻站起身来用双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很荣幸,在雇佣期间我会做好本职工作以及你需要我做的其他工作。”她笑着说。 我看着面前的雇佣兵小姐,她脸上的无疑是专业的职业笑容,但这纤细的身体真的能做到那种高强度作战吗? 但我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毕竟都有过瑞秋那种前车之鉴了,夏提雅虽然看上去也相当柔弱,估计也是那种能确确实实收割感染者的吧。 “我也很荣幸,能雇佣到如此美丽的女士,愿我们合作愉快。”我微微点头回礼。 “好了好了,你俩认识了,其他人还在单间里等着呢,我带路。”联络人在前面走着,我们四人跟在他背后走上楼梯,在经过拐角后上到酒馆的二楼。 推开一面门,我看到了一张圆桌,而圆桌的旁边坐着其他八位雇佣兵。 圆桌是用普通的木片和铁箍组成的,上面还刻印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文字,也许是之前使用这张桌子的人闲得无聊所刻下的随笔,也有可能是为了营造出亚瑟王传说中与圆桌骑士们立下契约的氛围。 是啊,这一张圆桌,周围我们正是来签订所谓的契约的,所以用它来签订合同貌似还挺有仪式感。 雇佣兵中有老有小,大多是二十多岁的年龄,其中正对面端坐着的一身黄金长袍的男性最让我印象深刻,看样子应该是佣兵团的团长。 桌子右侧有两位男性,一位戴着生铁铸造的骷髅面具,身披一身黑色的兜帽作战服,手臂缠满为了灵活战斗的尼龙紧身布,而另一位明显就是我曾经看到过,代号“屠营者”的杀手,那把在资料里开膛破肚的长刀就斜立在他身边。 桌子左侧是一男一女,我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一对情侣,这个我在联络人那里看到过,花间溪佣兵团里确实有一对,男的名为南笙,女的名为北执,两人是配合默契的搭档。 “夏姐姐,你回来的好慢。” 门旁边还有个看上去就未成年的女高中生,简单扎了个单马尾,手中捧着自己的生存辅助仪,见到夏提雅推门进来才抬头叫了她一声,但无疑这位也是佣兵团的一位。 “科妹妹,我去带老板了,你安分点。”夏提雅一把揽住科尔莉的脖子将她拐到了一边。 “嘿老板,雇佣我是你最正确的选择!不用一个周我就能让你回本,还能有的挣,多出来的咱们五五分!” 科尔莉虽然被夏提雅拖着,也不忘了跟我打招呼。 “你好,有需要请找我,我认为比那边几个吵闹的靠谱一些。”我背后不知道又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青年,可能是刚刚出门去洗手回来。 “好啦好啦,先让老板入座吧,谈好了生意,还可以去雪原旅游一圈。”夏提雅把科尔莉压在了座位上,自己也端坐在旁边。 我伸手拉出一把椅子坐上去,副官与银烁也依次入座。 “咳咳。”身穿黄金长袍的男子伸手咳了两声,顿时佣兵团的成员都安静了下来向他看去,就连一直叽叽喳喳的科尔莉也安静了下来。 “你好,雪原主,我是花间溪佣兵团的团长梨涡,很高兴与你合作,情况我们大致都听说了,会弄脏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梨涡向我这样说着,我看见他胳膊上有着五颗星的肩章,那正是比特级还高一级的职业认证。 而根据惯例,联络人应该给我们都倒了一圈酒后开始点名,但夏提雅接过了他的酒瓶。 “我来吧,既然见到雇主了那么就说明工作开始了。”她轻轻捏着酒瓶的脖颈,给我斟上了半杯金黄带褐的酒。 夏提雅的步伐的确轻巧,在斟酒间给我展示的却是在敌阵中来回走位的步法,随着最后一滴酒入杯,除了联络人外在场的所有人杯中已经平均好了半杯酒。 “既然如此,干脆就从这位开始介绍吧。”联络人见差不多了,便指了指夏提雅。 “夏提雅,主业大范围清剿感染者,副业女仆,从感染战争局部打响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战斗经验,尸潮讨伐量378万,曾参与金耀岛战役、宝冠山脉战役和鬼影山战役。” 我听到鬼影山战役时身体都一颤,作为鬼影山一战仅存的几名幸存者,弄不好这位姐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让我欠了她一条命了。 “科尔莉,主业经济侦查及管理,这方面能力强大,一般长期合作都会有相当可观的收益,要是你亏钱了说明她私吞了。” 联络人指了指那女高中生,科尔莉也兴高采烈地冲我招手,虽然我不是很相信这一个小孩子是这群人里最有钱的,但联络人的情报大致不会有错。 “风光,职业杀手,他是帝国出身,剩下的不用多说了,爱好是收集军牌,现在大概已经有三千多块了吧。” 那边的男子点了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从一进这个屋子,我就能感觉到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但就这家伙身上杀气最重。 “风光旁边那位是老鬼,主业是间谍,专业是伪装潜入和窃取情报。”联络人指了指一身黑衣戴骷髅面具的男人,男人也轻轻摇了摇手。 “皇冠,特长是空降作战,如果能排上用场的话,我很乐意,当然,我也可以当个司机。”刚刚那位出门吸收的年轻男子抛了抛手中空降兵徽章,没等联络人点到他便来了个自我介绍。 皇冠的资料我倒是认真阅读了,对于这位雇佣兵来说,平时不出任务时给他的工资可以忽略不记。 准确来说,这群人几乎都是一个主业一个副业,主业可能派一次任务就花好多钱,但副业也就是普通人的工资。 “也就是说除非发生帝国入侵这种大事需要杀手和间谍,我就相当于雇了一群司机会计女仆之类的人吗……” 我在心里撇了撇嘴,示意联络人继续说。 “那边的北执和南笙是战略支援单位,一般作为远程火力支援或阻断敌方远距离讯息。”联络人指了指那边坐在南笙腿上的北执。 “最后是薄荷,她是医师,毕竟一个团队总得有负责救援的人员。”联络人点到名的短发女性冲我问了句好。 听完联络人的介绍,我也大致明白了面前这个佣兵团的组成,他们每个人各司其职,有着明确的分工与合作,这样不仅可以将每个人的特长发挥到最大程度,也使得行动更加的有序。 不过最令我佩服的果然还是他们的副业,普通雇佣兵往往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因为他们解决完雇主所需要的任务后便会离开。 但这群佣兵却不一样,他们除了杀人越货的能力,甚至还掌握了一些普通人的技术,在不需要他们卖命的时候也有普通的活可以干。 见我看上去相当满意,联络人知道我这边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介绍我了。 “这位是雇主寒露,虽然你们中肯定有专业的谍报人员打探到了他的信息,但我还是按照惯例介绍一下。” “这位雇主就是如今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之一的雪原集团军头目,也就是说,这次你们将为了贸易联盟军方作战,虽然原因不明,但作为被雇佣的一方,自然不应该多问。” 正如联络人所想,雇佣兵们并没有露出多么吃惊的表情,很明显早已做好了功课。 “那么,双方是否都没有意见?”联络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对面的梨涡团长。 “寒露先生,您的定金我们收下了,作为回馈,我们会为你所需奉上生命。” 梨涡向身侧摆了摆手,科尔莉便欢呼雀跃地收下了我装满新币和金条的手提箱。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我询问着他们,毕竟北部战况紧急,如果回去晚了说不定张言河都开打了。 梨涡指了指夏提雅,意味深长的笑了。 “刚刚她已经说了,既然见到雇主了,说明工作已经开始了,随时可以出发前往任务地点。” 第两百二十一章 ∶破局 联络人在完成自己的职责后便给我们鞠了一躬,下楼去看着他的小店,剩下的环节便交给我们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么先来了解一下敌人的情况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梨涡团长向我提出了要求,这次行动不仅是敌后作战,简直是深入敌营了,必须提前了解到所有能了解的情况。 “当然可以。”我随手从口袋里捏出了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小圆片,扔在了桌子中央。 圆片从中间如齿轮旋转般裂开了一条缝,中间凸起一个小小的镜头,在蓝色激光的交织下,圆桌上方的空气中开始出现湛蓝的全息影像。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hopE”的图样,这个缩写直接让我当场蚌住了。 “‘希望’,在旧世界语言中,‘hope’是希望的意思,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宗旨便是给予我们能够帮助之人希望。” 我一边笑着对佣兵们说,一边在心里咒骂孙博士造这玩意的时候竟然没有把他们海姆达尔产物的图标去掉。 “喂喂,这里是寒露,最高权限,给我接前线的张言河将军。” 我看到投影上方显示通讯成功连接上了雪原集团军的频道,于是下达了指令,很快那边有了声音,但并不张言河的。 “是军团长吗?张将军还在进行一天四次的对帝国游击战方针会议,他有交代如果在他开会的时候军团长打来电话请留言……” 那边接电话的雪原士兵认真地转达着张言河的命令,不得不说,新一代的雪原军人都相当的认真负责。 “不,不是多么紧急的事,就是把你们那边敌人的分布图数据发送过来,这点应该不需要张言河亲自操作吧?” “好的军团长,这边观测到的的数据会在20秒后传达到您那边。” 雪原士兵迅速调开了斥候部队经过实地勘察布置的摄像机,将帝国驻扎地完整地扫描了下来。 就在我说完没多久,那边的技术人员便把帝国第三集团军的空中鸟瞰图通过远距离扫描给了我,以投影建模的方式展现在了木桌上方。 但不知道是帝国驻扎地太大了,还是这张能坐开13个人的圆桌太小的,漂浮在桌子上空的微型帐篷群竟然比桌子的面积都大。 “啧。”看着漂浮在空中的一大片营地,南笙直接撇了撇嘴,若是让她干扰一整栋楼的信号她都可以通过全方位远距离架线的手段做到,但若是对付这方圆百里的驻扎军真的强人所难了。 “嗯……看来这活是真的不容易,往低里看都有个3万人吧,咱们八个人要对付三万人,这确实是单给力的生意。” 梨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要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完成瘫痪敌人通讯设备、重武器、载具和补给,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任务吧。 “不好意思,详细的数据显示,敌人有五万两千左右,全部可以作为战斗人员看待。”我又给他们增加了新的压力。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相当压抑,那边原本一直在玩手中的皮筋的皇冠都严肃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喝杯中的酒水。 可能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哪怕这八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但毕竟敌人可是帝国的虎狼之师,我或许应该让言河带人进行辅助攻击一下。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佣兵们已经开始了冷静的讨论。 “不是无懈可击。” 我听到了这句话,当我抬起头来时,正看见圆桌右侧一直沉默寡言的老鬼伸出自己手臂,指向了帝国营地的一处。 “人数多,是优势,也是劣势,我能看的出来,就算敌人指挥官的能力再强,也必然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诸如这里的布置——只有三个哨兵,北执就可以做到在他们发出警报前将他们狙杀。” 老鬼顿了顿,举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往下说。 “这样我们就可以沿着这条巡逻队的弯道进入营地内部,在敌人的第六班巡逻队第11次来到这里时会有46秒的时差,足够我们将炸弹安装到敌人的卡车底。”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计划,即便是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向我抱怨或者是需要支援,只是冷静地分析着敌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而他们也成功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那片如同固若金汤的帝国营地在他们不断的抽丝剥茧下逐渐失去了坚固的外壳,突破点在一个一个的显露出来。 “至此,四个火力点全部失去作用,敌方仓库被彻底摧毁,因为补给线已经瘫痪,短时间内不会对雇主方造成巨大威胁。”皇冠说出了结论。 我在听完他们的方案后也不禁拍手叫好。 至于时间,自然也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那么,就这么定了?我们会在今天晚上前往雪原,到时候老板你上我们的飞机一起顺路吧?” 夏提雅见我在一旁鼓掌,知道我是给予了他们认可,于是提出了接下来要做的返航。 “可以吗?那就顺路吧。”我恨不得搭他们的顺风车回去,毕竟我们来时的那辆三轮已经报废的差不多了。 等等……刚刚夏提雅有提到他们有飞机吗?我看向围着圆桌坐着的这群家伙,虽然我知道佣兵往往都很有钱,但亲耳听到他们有飞机还是很惊讶。 一切都看上去太过于顺利了,在走出酒馆后,我如释重负,如果一切正常,那么接下来这群家伙就会替我解决好这次的危机。 “那么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我询问着副官,明明记得貌似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但我的记忆力是越来越不好了。 副官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用工整的笔迹写下了匆忙的一天,他抽出笔划去了“与佣兵会面”一栏,然后在下一栏上画了条横线。 “报告军团长,是去采购军火,正好夏提雅小姐提出可以用花间溪佣兵团的飞机带上我们以及随行行李,我认为这个‘行李’可以包括几千把枪。” 副官把张言河给我留下的地下城地形图交到我手中,上面明确记录了怎么找联络人,军火商在哪里之类的地点。 “非常好,就在张言河家附近不到一公里。”我心想昨晚我逛街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 幸好张言河将每一间房屋都标注的及其精确,加上章乌尔合地下城在他离开的两年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可以通过周边的建筑物确定军火铺就在我前方五十步开外。 也就是说,我抬起头来应该就能看见它。 我收起了地图,远远地向着前面望去,但当我看到那个与地图上相对应的位置时,我默默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地图。 “怎么可能,不会是时间久了出现变化了吧?”我简直不可思议。 在地图上与军火铺重合的地点,竟然是我昨晚吃猪杂面的铺子。 第两百二十二章 ∶采购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打算上去问问路。 “嘭嘭嘭——”我走上前去,用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窗口,试图引起买面老头的注意。 很快,我听到了店铺里面传来的脚步声,老头也将头探了出来,见到是我笑了。 “怎么?昨晚没吃够再来碗吗?”老板笑盈盈地问我,然后看了看我背后的副官和银烁,“三个人都要?” 我摇了摇头,可以明显地发现老板今天见到我有些惊奇,毕竟我们仨身上全穿着正规的雪原军服,老头人可能眼花,但不眼瞎。 “老板,我们想打听一件事,这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一家军火铺?”我向下弯曲的手指尖指着脚下的地。 知道我意有所指,老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里‘曾经’可没有什么军火铺。”他卖了个关子。 “因为现在这家军火铺也照样开着——欢迎光临小店。”他这样说着,打开了面铺的侧门,示意我们进来。 当我们走进面铺的厨房时,走在前面的老板又笑盈盈的推开了厨房的后门,带着我们进入了另一间比面铺不知道大了多少面积的房间。 虽然屋里没有点灯,但我也能看的到屋里堆放的是一箱又一箱灰绿色的长方木头箱子。 这些军火箱应该就是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带火星的灯的原因了,空气干燥,一点火星说不定就给全点燃了。 走在最后的副官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银烁则用他背后的大狙横在身前为我作为护卫。 “好了,来我这里的只有两种人。”老头往后坐到了一旁的箱子上,用双手拢了拢自己下巴上茂盛的胡子。 “第一种是吃不起饭的,来我这里混碗猪杂面吃,第二种嘛,就是需要杀人利器的,说说吧,你们需要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穿着的正装,雪白的军装即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照样反衬出淡淡的光泽。 “老板,就算是看衣服,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您应该是明白人,不出门也应该知道目前贸易联盟与帝国的关系尤为紧张,北部战场更是摩擦不断,但由于雪原的补给线匮乏,甄选城的装备根本到不了雪境线内,所以军火只能由我们自己采购。” 我将白树高地北,雪原军与帝国军对垒的事说了一下,只不过上一次略过的情报这次尽数实话实说了。 “目前雪原集团军一共就两位将军,我是之一,另一位就是张言河,不过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我们的人不仅作战经验上远比帝国军人缺乏,武器装备上也将成为我的的一大劣势。” “看在这个的份上,您就好心给我们打个折吧。”我将老头之前托我给张言河的两瓶辣椒油从副官随身携带的手提箱中拿了出来。 老头没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默默问了一句∶“你们有多少人。” “两万两千人。”这个问题由副官代替我回答了,他将之前给雇佣兵们看到全息投影又展开,蓝色的投影被小型圆盘投射到了空中,蓝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老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看上去很头疼,不过也正常,是个人看见敌人单位人山人海都会觉得束手无策。 “七折,要是你们拿的出来这笔巨款,我就将这一屋子七千把枪械以及子弹全都给你。” 我走到一箱标注有步枪标志的军火箱旁边,掰开它的夹扣,掀开上面的木板,一把把黑色的m4A1突击步枪便展现在了我面前。 “的确是好枪。”银烁从箱子中拿出一把枪,光洁的枪身毫无划痕,甚至还上了一层保养用的油。 他拉开弹夹,里面自然是没有子弹的,但从拆卸弹夹与安装弹夹时清脆的响声来看,这一定是一把相当顺手的枪械。 一旁比枪械箱略小的弹药箱中,成千上万枚黄铜钢芯子弹被码的整整齐齐,用牛皮纸盒装在箱中。 老头走过来,从盒子里抓起一把突击步枪,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向我,最后将步枪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记得你昨晚貌似很疑惑,是的,正常人都会想,现在食物是多么的珍贵,为何我低价卖面还能活下来……”老板呵呵的笑着。 “毕竟我还有副业,高价卖军火得到的钱,再去买食材低价卖出,维持一些总会需要一些代价,不过我乐在其中。” “但现在,既然有需要它们的人出现了,我没有理由不将它们拱手让人。” 我后退了两步,向银烁和副官勾了勾手指,两人与我并排站好。 “那么,如果此战胜利,我将带领活下来的人将感染病毒驱离雪原,但在此战之前,我代表整个雪原集团军向您表示谢意。” 我、银烁、副官同时抬手,紧贴的五指在胸前以直角的轨迹掠过,劲风带起了我们鬓角的头发。 放下我们这边,此时的帝国军营里,重炮的组装已经告一段落。 这些炮口直径足有网球大小的重炮,在滑轴与弹簧的作用下,足以将炮弹发射时的后坐力发挥到极致,借助反作用力将新一轮的高爆炮弹推入炮膛,从而造成不间断的连珠炮。 “报告军团长,如我们所料,敌方没有任何反应,同时各类武器已经组装完毕,是否主动发起进攻?” 帝国副官自打第三集团军驻扎下来开始,就无时不刻地在了望塔上实地勘察对面的贸易联盟军队,就怕对方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刻杀过来。 但卡斯替说,贸易联盟不会主动开战,作为副官,他不能不相信。 “军团长真的赌对了……不,如果一个人做出的决定几乎没有错过,那就不是赌了,而是预言。” 帝国副官从心中由衷地佩服自家的军团长,虽然他仅仅只给卡斯替当了半年的副官,却见识到了数场足以在帝国史上留下记录的战役。 而现在的帝国第三集团军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军械组装,一旦卡斯替下令进攻,帝国副官可以断言那边的贸易联盟军队撑不过三个小时。 因为之前不进攻是因为战力没有完全准备好,帝国军队不打无准备之仗,但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隐藏战力了。 卡斯替听了副官的提议,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时间的确差不多了,明天中午发动进攻,今晚让大家都好好吃一顿后认真休息。”他对自己的副官说。 对于卡斯替来说,没有什么能阻挡帝国南下的脚步,即便是对方有着传闻中百战不殆的张言河将军,他也有充足的自信保证帝国进军的把握。 就在卡斯替下令为了第二天向着雪原集团军发动总攻而准备时,对面的张言河也已经开始积极备战了。 就在刚刚,我已经打电话给他,我的原话是在他的面子下,我成功搞到了一批军火,虽然他没听懂,但大概意思就是我带着优良的装备和援军回来了。 “军团长说预计今晚晚饭前就能回到雪原,与他同行的有九位雇佣兵,同时带来了足以武装大部分战斗人员的大批军火。”张言河双手支撑在桌子上,面色坚毅。 “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武器能与帝国人堂堂正正的打一架了!”作战桌旁的某位指挥官发出了欣喜的呼喊。 张言河看着沙盘上的阵旗,按照他的计划,雪原集团军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一举击溃帝国军队长期作战的机会。 由于兵力和装备上的天生劣势,在支援来临之前张言河不会让手下的士兵牺牲生命前去冲锋,但如今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准信,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就要由他来认真负责了。 “今晚午夜,我们的人会潜入敌方的要塞内部布置干扰设施和安装炸弹,而明天上午,全体作战人员分两批分别从正面和侧面突击,记住,作战目的是毁灭敌人设施,都保护好自己。” 张言河用指挥杆在沙盘上点来点去,最后确定了战略。 “请各位无比传达到雪原集团军的每一个人,从明天开始,我们都是计划的关键一步,成功在此一举。” 张言河看着面前的帝国军团,这次他将一如既往地阻断帝国南下的去路。 第两百二十三章 ∶潜入 “报!将军!军团长已经进入我军可视范围!”原本在哨塔上了望的哨兵一路大步流星,风急火燎地冲入大帐。 “什么玩意?”张言河带着其他指挥官走出营帐,看着天上平行的两个红点,那正是一家双螺旋翼滑翔战机。 就好像是因为张言河看见那架天上的直升机一样,他身上的生存辅助仪也响了起来,那种特殊提示音无疑是我打来的通讯。 “喂?言河?你现在应该看见我们了,麻烦在平坦的山坡上接应一下我们,我们直接滑翔降落。” 机舱中,我拿着我的生存辅助仪呼叫了张言河,身上的正装早已换成了方便行动的紧身牛仔服,额头上戴着一副防风镜,从机窗望向下方隐藏于密林中的大片帐篷。 “嘿老板,我们能停在哪?”前面开直升机的皇冠看了一下机身下方的地形,空地不少,但都及其崎岖。 我走到驾驶舱,向前面望去,在一片雪地上,雪原士兵们已经用敲亮的冷烟火在雪地上摆出了几个明亮的点,从我们这个高度看去,正是一个大写的“h”。 “就是那里。”我指了指那片空地,皇冠点了点头,直升机开始稳定下降。 气浪掀起地面上还未冻结的雪花,软绵绵的雪被为直升机提供了充足的缓冲,加上皇冠熟练的操作,直升机几乎没有颠簸就稳稳地停在了地上。 雪原的士兵们早已在降落地附近等待了,见到机舱后门敞开,张言河立刻顶着被螺旋桨的劲风扇起的雪走了上来。 现在看来,帝国军队并没有打过来,但我知道虽然我就走了一天,张言河肯定也已经与对面通过不直接火力交手的方式对决了无数次了。 “一天不见,甚是想念。”我从背后卸下了用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步枪,在手中旋转了两圈被我一手抓住枪身正中。 “给你拿回这东西来可不容易。”伴随着我的抱怨,张言河接过赤红的步枪拉了一下栓。 “非常感谢,但现在应该去想办法瘫痪帝国的战斗力了。”他指了指帐篷,示意我们进去说话。 “等下,张将军,我们带回来的枪支弹药是否现在发下去?”这时,副官和老鬼两人合力将机舱里的一箱军火抬了下来。 “现在发,距离开战不到一天了,全军已经进入备战模式了。”张言河一挥手,两列士兵立刻走上前去,两两一组去将军火抬下直升机。 张言河这一挥手,竟然身子都抖了三抖,幸好我离得他近,立刻扶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不会没睡觉吧?”我看着他脸上的黑眼圈,不是很明显,但肯定有熬夜,甚至有可能在我回来前的二十四个小时都没合过眼。 “别全军备战了,你赶快去休息一下,战场交给我指挥,作战大部分都是佣兵的事——副官,扶张将军下去休息。” 既然我都喊了这么一句,副官自然迅速地跑过来,将张言河靠在身上带着他去找休息处了。 “军团长。” “军团长。” 见到我走进统帅大帐,正在工作的士兵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立正站好向我敬礼,我也举手环顾四周向他们回礼。 “都收拾收拾东西,去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很累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他们。”我指了指背后的雇佣兵们。 “还真是干脆,太会压榨劳动力了。”科尔莉小声说着拍了拍手,然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般冲向了大帐的东边,那里还摆着一台花花绿绿如同饮水机般的机器。 “饮料机!”她兴致勃勃地寻找着杯子,但由于冲太快了,跟拿着杯子的银星撞了个满怀。 “啊奥奥,好痛……”身穿着作战服的银星先把头顶歪了的帽子戴正,看的出来,虽然她已经尽力把衣服整理的相当可观,但还是给人一种相当柔弱的感觉。 但科尔莉却相当吃惊,“哇哦老板,你这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孩子!童子军吗?” 年轻的雇佣兵少女戳着银星的脸,看着银星的一头白毛,科尔莉对面前的这个同岁少女相当有兴趣。 “真的是,你年纪不也未成年……”夏提雅走上去,先把蹲坐在地上的银星扶起来,然后将科尔莉从饮料机前拖走,“真是的,就不能稳重点?” “不!我看到橙子汁了!夏姐姐放开我!” 除了那边被夏提雅按在座位上的科尔莉,其他雇佣兵已经迅速进入了战斗岗位。 “梨涡团长,接下来的战场,就交给你们了。”我转头跟梨涡握了握手,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雇佣兵们忙活。 不用多说,北执和南笙立刻在大帐一角的电台旁边展开了自己的电脑,将一条条的数据线链接到了我们雪原集团军的供电主机上。 北执的折叠式电脑足足有一只文件箱大小,当它全部展开式,竟然有着环绕座位的五个屏幕,北执能够利用这种多分屏电脑做到相当多的配合,也是他作为一名雇佣兵的强大武器。 “别忘了这个。”南笙将一只小雷达张开放在电脑上方,这是一个小型的信号增强器,只要电源足够,它便能覆盖方圆百里的地区。 “花间溪的佣兵们,根据分工,这次有留守的后勤支援和潜入人员,老鬼,风光,你们俩和我主要负责潜入对面的帝国要塞,破坏敌人中央供电,而北执在我们发出信号后立刻从南向北发射电磁干扰,切断敌人的信号,我们会在半小时内解决战斗。” “不用说,看看那人数就知道不可能正面强攻,我会用直升机将你们送到敌方要塞背后的雪山上,你们自己从下水道或者通风口进去吧。” 皇冠用食指转着一串钥匙,作为一名职业司机,地上跑的车,水里开的船以及天上飞的机他都能做到稳定驾驶。 我看着雇佣兵们各种分配好了工作,于是放心地从桌子下面的纸箱里掏出了我藏在一堆书里的酒。 但桌子上竟然还有一个餐盘,上面还有着半份没吃完的面条。 我皱了皱眉头,能在这个总指挥作战位上吃饭的肯定是张言河,但他怎么可以…… “副官!给我过来!”我坐在座位上用靴跟敲着地喊着副官的名字。 很快,我的副官急匆匆地掀开大帐的门帘冲了进来。 “军团长,有什么吩咐?”他向我鞠了个躬。 “把这玩意收拾一下拿去倒了,真是的,言河难道连吃饭时都在指挥吗。”我一脸厌恶地指着桌子上的餐盘。 而且,明明我给他留下了整整一箱子从帝国缴获的高级牛肉野战罐头,他为什么非要跟普通士兵吃一样的东西!我在心中对言河略有无语,明明现在他手里的兵力甚至比我的多,想要什么搞不到。 而此时,三位前去入侵帝国要塞的雇佣兵已经在胸前别上了微型的摄像头胸针,将他们所见投到了北执的电脑屏幕上,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看到他们那边的情况了。 “准备出发,老板,你就等着我们回来报喜吧,一旦帝国军营中出现爆炸,你们不用顾忌我们,直接用远距离轰炸。” 梨涡最后交代了一句,带着风光跟老鬼上了皇冠的直升机。 “夜晚风大,小心驾驶。”我顺便测试了一下通讯,他们能听到我们的通讯。 我看着北执的五个屏幕,其中一个屏幕上是一片小地图,代表了直升机的绿点远远地绕开了帝国广阔的驻扎地,用一个大圈直接飞向帝国驻扎地背后的帝国要塞。 “很好,帝国的防空网络没有发现我们。”皇冠的声音从屏幕那头传来,很快搭载着潜入人员的直升机便绕到了帝国要塞背后的雪山上。 “这地方没法降落,你们直接跳伞吧。”皇冠提着手柄,让直升机保持稳定的停滞在空中,它按下仪表盘上的一个按钮,机门缓缓张开,气流争先恐后地从空中挤进来。 梨涡一个箭步,往机舱外面纵身一跳,身体在空中张开一个“大”字,借助风力滑翔向雪山上靠近帝国要塞后方的位置。 三人都穿的黑色紧身衣,加上胳膊下以及两腿间的滑翔衣飞速在空中飞行,夜色为三人提供了最好的防护,在底下的人往天上看绝对发现不了三个高速移动的目标。 “降落伞展开。”梨涡在距离地面还有二十来米的位置拉开了主伞,白色的伞面让这三朵如同蒲公英一般的佣兵平安降落在了山坡上。 风光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掏出腰间的伞兵刀在距离地面还有两米时割开了身上的降落伞绳,在着地时一个翻滚卸掉落地的冲力。 我们看着三个摄像头一阵颤抖,然后稳稳地对准了雪山脚下的帝国要塞。 “他们平安降落。”皇冠也给予了我们确认,开始驾驶直升机返航。 三人开始在要塞背后寻找着足以通过的通风口,但可能是建造初就考虑到了被潜入这个因素,所以要塞背后的通风口不仅隐蔽,而且大多都只有狗洞大小。 “这里面一定闷热极了,连个大点的通风管道都没有,万一堵塞了都没法让人钻进去修。”风光用刀鞘往一个通风口里倒了倒,里面还是有层纱网的,为了防止风雪将其彻底堵塞。 “不可能的,至少会有一个中央空调通风口,这个必定足够让人进去。”梨涡将手深入小通风口中,感受风的流动,以此确定它是通往要塞内部的哪里的。 应该很近了,距离中央通风口不远了,在梨涡确定了几个方向后,三人在山坡上发现了一面相当隐蔽的混凝土墙,上面有一扇门高的圆形通风口。 这面墙几乎是垂直的,甚至还是向下斜着的,这也导致了从空中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片山岩,的确是个隐蔽的地方。 不过虽然通风口找到了,但另一个问题就在通风口上出现了,那是三面巨大的螺旋扇叶,以飞速旋转着将外部的空气运往要塞内部。 这既是为内部提供新鲜的空气,又是为了防御入侵者的机关,没有人能化作一道音速从三道飞速旋转的锋利扇叶中穿过。 但三人可谓是丝毫不慌,毕竟这里的通风口也是靠内部的电脑主机控制的。 “北执,给这大家伙停个电,我们要走通风管道。”梨涡那边传来了信息。 见到那边传来了信号,北执立刻开始动手检索着帝国要塞的控制网络,如果让要塞内全部断电,首先就会被全部发现,所以北执要做到尽量只让通风扇停转。 很快,原本只有一片虚影的通风扇慢了下来,从肉眼可见的转速到缓慢转动。 “我就不给它停转了,防止敌人发现猫腻顺着管道来查看。”北执捏起话筒来对那边说。 “已经能过了,辛苦了。”梨涡向后挥了挥手,两人跟着他迈进了帝国要塞的通风管道内部。 我们这边的人就看着他们在曲折的管道里来回寻找着出口,不过那里的管道应该相当复杂,他们在里面摸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通往主电源的路。 “什么情况了?”开完飞机回来的皇冠走进大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它们正在寻找最靠近地下电源的通风口,已经排除了大半了。”南笙所操控的面板上,用一些红线在地图上标注出了潜入人员走过的管道,这样就能看的出来他们是否在兜圈子。 “这里是厨房。”老鬼透过百叶窗看向下方的房间,底下有锅炉和各种瓜果蔬菜,几个炊事员应该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坐在凳子上保养自己的枪械。 “我这里是总指挥室,啧,人真多,多到想跳下去直接把他们全杀光。”风光看着自己脚下的巨大房间,这里是一个阶梯状地板,最靠近上方的一张弧形桌子明显是总指挥桌,但此时无人坐在上面。 大部分帝国的指挥官都坐在自己的岗位上,面对着前方巨大的银屏,那正是雪原集团军隐匿的山坡,此时此刻,帝国军队正在推测雪原主力所集中的树林,打算来一波炮弹齐射。 “他们打算明天中午发动总攻,幸好我们今晚就潜入进来了。”老鬼将胸前的针孔摄像头对准下方的总指挥室,我们在这边借助北执的设备看的清清楚楚。 而梨涡早已找到了距离地下电源最近的通风口,这里竟然是一条走廊的上方,他能看见底下有一扇通往地下的门,根据他看到的要塞地形图来看,从这道门下去,就是帝国要塞的供电区域。 但这道门旁边就屹立着两位铁塔般的帝国军人,他们戴着黑色的头盔,穿着合身的黑色战斗服,手里的枪械保险已经被打开,随时可以射击企图进入地下的人。 当然,这点可难不倒梨涡,他从身上的血清扩散器中拿出一支镇定剂,先用便捷式口鼻式防毒面具封住了口鼻,然后拧开那只黄澄澄的镇定剂将它一滴滴沿着百叶窗向下滴去。 镇定剂迅速汽化,并不明显的剂量一开始并不会对人体产生明显的僵硬,直到看门的一位帝国士兵感觉关节发麻,他才动了动手脚,却发现无比僵硬。 “不好,哪里的镇定剂泄露了!快开防毒面具!”帝国士兵腾出一只手来去掰头盔一侧的旋钮,帝国的头盔具备防毒面罩的作用,只是平时需要手动开启。 两位帝国士兵刚一只手离开枪,他们头顶上面的百叶窗就被悄无声息的挪开了,梨涡瞬间双手抓住通风口边缘跳了下去。 梨涡动用全身的肌肉用力一甩,将自己的双腿打着转踢向两位猝不及防的帝国士兵,很显然对方也没想到头顶突然杀出个壮汉,手刚刚举起枪来,就被梨涡双脚一脚一个踹倒在地。 风光也立刻跳了下来,他将身体猫成了弯曲状,着地时还是谨慎地翻滚了一下,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而梨涡已经与敌人展开了搏斗,只见他一低头闪过帝国士兵的一拳,然后用下巴和肩头夹住敌人胳膊,双手握住敌人头盔往旁边的墙上一撞,在头晕目眩中又被梨涡狠狠地压在了地上。 风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同时手中长刀上挑,精准无疑地在另一个帝国士兵的脖子上砍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但由于砍的不是颈动脉那一边,所以并没有出现血液井喷的情况。 “帮忙!”梨涡用关节技锁死帝国士兵的时候,风光正好解决他那边的战斗,于是上来狠狠地给敌人来了个透心凉。 “嚓”,风光拔出刀来,两人配合着头顶通风管道中还没下来的老鬼将尸体运送到了上面,两人换上缴获来的帝国军装,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但老鬼看了看这道通往地下的门,这俩看门的士兵很明显就是负责看门的,他们的身份卡根本没有权限打开这道门。 “这怎么办,不停电这道门就打不开,而想停电就得进去关电源。”风光装模作样地立正在门一边,看上去就好像在站岗。 “没关系,咱们不是有专门的骇客吗。”梨涡冲胸前的针孔摄像头小声说。 这时北执发出了声音:“我正在入侵帝国的监控系统,对方的防火墙有点复杂,需要一些时间。” 我点了点头,毕竟是帝国的精锐部队,他们的防火墙要是能让北执一个人轻松破解,那他们的技术员干脆以死谢罪算了。 远程控制敌方军事要塞的安保系统,这既是技术活更是体力活,不过北执就好这口,要是对手太弱,反而激不起他的兴致。 调出自己编写的黑客程序后,北执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电脑上代码一行接一行地高速闪烁,看着令人眼花缭乱。 虽然在旁边有南笙的帮助,但入侵帝国网络依然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必须以一个隐蔽的方式侵入。 他先是通过帝国军网里的一个端口摸进了这个要塞的安保系统,而后开始一目十行地在系统上寻找着能突破的点。 “第三区域没有,简直是固若金汤。”南笙检索完了一个屏幕,这个区域的帝国网络完全没有漏洞。 “第一区域有两个,但都是防护陷阱,一旦黑进去立刻就会导致警报。”北执也灵活地发现了敌方设下陷阱的诱饵。 “来杯茶吗,那边饮料机除了橘子汁和咖啡,还有亚麻茶。”皇冠用双手加胸抱着三个杯子到他们身边,将装满热茶的杯子放在北执和南笙身前的桌子上,但正忙于入侵的两位现在忙的一头大汗,估计没空腾出手来喝茶。 而另一边的薄荷,竟然和银星在讨论护理学,而且她们还是在用我的那本行医手册讨论,薄荷用手在空中比划着,银星连连点头。 “第二区域和第五区域没有,实在不行只能从陷阱突破了!”北执恶狠狠地敲击了最后一串代码,直接杀进了那个被确定为诱饵的漏洞中。 “你们小心点,如果半分钟后要塞里传来警报,就说明我们暴露了,我们直接瘫痪他们电源十秒,你们就地隐蔽。”南笙在北执做出冒险举动时就通知了潜入敌营的三位同伴。 一瞬间,在要塞走廊里的梨涡、风光和老鬼都捏了把汗。 而电脑屏幕上正如北执所料,陷阱在他黑入的一瞬间,就迅速开始了警报,一屏幕的代码以每秒三四行的速度变红,很快将会覆盖整个屏幕。 但北执等等就是现在,他双手指节飞速敲击,一个又一个病毒被直接送入其防火墙内部,但时间明显不够,仅仅用了三秒,红色代码就要覆盖正面屏幕。 就在这时,北执丢进去的病毒终于找到了防火墙开关,盗取了部分操作权限,然后他在一瞬间授予了刚刚被认定为入侵的自己以权限,原本一片猩红的屏幕顿时恢复了正常,而再次出现的数据流很明显是帝国网络内部。 看到成功黑入且没有被发现,北执总算是松了口气,看似简单的几个步骤,就已经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他的额头已经挂上了细密的汗珠。 身旁的南笙见状连忙拿出手绢给北执擦汗,同时把桌上的茶水稍微吹凉了一些递到他嘴边,北执顾不上休息,仅仅抿了一口后又是投入到下一步的操作中。 帝国的军事系统等级分明,他能拿到的操作权限十分有限,压根接触不到他们的敏感信息。 他必须植入木马病毒盗取更高级别的权限,在此之前他屏蔽了帝国的杀毒软件,这才植入了自己编写的几个木马病毒。 “普通士兵顶多有个开门权,想要进入地下电源供给室,必须要军团长本人的授权。”北执摇了摇头,这哪能弄的到,简直是最高权限了。 弄到一个普通帝国身份信息对于北执来说还算容易,但军团长是整个集团军中的最高权限,一旦出现两个同样军团长身份在要塞里同时出现,不被发现就怪了。 “你可能不知道,在一个集团军中,除了军团长,还有一个比军团长职位小的多,但却有着军团长权限的人。” 我在指挥桌旁边将半杯酒一口喝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的确没说谎,作为雪原集团军的军团长,能有最高权限的只有三个。 撇开张言河和我不谈,最后一个能行使军团长权限的人,平时就跟我距离不会超过五米。 “你知道吗?一个集团军中某些比较不想自己麻烦跑来跑去的军团长,会把大部分不重要的工作甩给自己的副官,而自己躲在办公室喝酒。” 我明明说的是我的师父朗格兰,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都以为是我。 而北执听了我这话也恍然大悟,转手去找帝国第三集团军副官的身份信息。 “老鬼,我接下来会发给你一张身份卡,你通过纳米技术打印出来,应该就能通过通往地下主机的门了。” 北执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的进度条缓缓推进,将一整张身份卡连同权限复制给了帝国要塞中的老鬼。 老鬼立刻将身份卡在门禁上一刷,只听“滴”的一声,门禁由红转绿,显示出帝国副官的信息来,门发出咔哒一声解锁的声音。 “平安解决!”大帐里,北执终于抽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与身边的搭档击了个掌。 第两百二十四章 ∶战备 指挥大帐里,我通过北执的电脑屏幕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当然,我们这边可比潜入人员那边安全多了。 “果然是七分熟的肉扒最鲜嫩多汁,既保持了牛肉原本的劲道,又不适合烤的太干硬。” 我熟练地将面前的烤肉用餐刀划成小块,然后拿过半个鲜柠檬在肉块上方捏出几滴调味果汁。 “军团长还需要些什么?”站着我一侧的副官弯着腰询问道。 “来块新烤的马铃薯,不要皮。”我津津有味地将烤肉叉进嘴里,光有肉食自然很腻,我需要一些主食来调整一下口感。 看着副官迅速走去寻找马铃薯的身影,他的确已经成熟稳重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那踏着军靴的稳定步伐看上去让我都感到安心。 生存辅助仪的屏幕亮了亮,是躺在帐篷里休息的张言河想起来现在应该是巡逻队换班的时刻了,让我帮他去看一眼以防万一。 “唉,言河一天天的这么忙,要是能让他好好休息就好了。”我抿了一口酒,“对,应该给他找个副官。”我点了点头。 我随便掀开门帘看了一眼,巡逻队正在进行下一轮的巡逻,看来言河是太多虑了,现在的雪原集团军已经不是新兵营了。 “哎夏小姐,我来就好。” 风将声音送到了我的耳中,我听到了炊事处那边,我的副官说话的声音,貌似夏提雅也在那边。 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干脆去看看我的马铃薯烤的怎么样了。 当我走到厨房的时候,见到副官正一脸无措地看着夏提雅用双手剥土豆皮,见到我走进来,两人也都向我问了个好。 “军团长。” “老板。” “诶?你们这是?”我看着那颗白瓷盘中的马铃薯,它在夏提雅的手中已经褪去了大半灰褐色的外衣,露出了底下金黄的身体。 “夏小姐说她的工作跟我冲突了,所以打算接手我剥土豆皮的工作。”副官老实地交代道。 夏提雅轻轻抬手,用纤细的食指刮掉了最后一块马铃薯皮,然后端起盘子走到我身前。 “准备食物这种事,应该是女仆的工作,我的同伴们都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我觉得我也不应该闲着。” 夏提雅解释道,不过她做的确实不错,单从这枚仅仅少了一层皮的马铃薯就能看出来,至少夏提雅比副官擅长干家务。 副官毕竟是辅助我处理日常事务的人员而不是厨子,他剥的马铃薯几乎能小了一圈,我吃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马铃薯的小型品种。 不过想想也是,我太难为自己的副官了,他平时处理雪原上这个避难所求援,那个村庄遇袭的各种事务就很累了,还要负责给我打扫卫生准备三餐,这些家务活本来不应该是一名军人的工作的。 现在连我副官的工作都被减轻了,我往休息区域看去,言河的确需要好好减轻一下负担了。 我吃着烤马铃薯走回屏幕面前,静静地看着帝国要塞内的情况,目前还是一切顺利,但我不相信永远的一帆风顺。 在打开通往地下电源的门后,三人并没有全部走下去,而是由风光和梨涡依旧如同原本的看门守卫一样站在门两侧放哨,让老鬼潜入到地下去。 这样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守在这里的卫兵还在坚守岗位,只不过照样需要老鬼动作迅速。 老鬼走到地下,首先就看到了被一排排钢丝网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几台巨大黑色机器,这应该就是帝国的供电机。 绿色的条纹在上面来回流动,显示屏上显现出电流所经的速率,这里就是将供电如何血液般输向要塞的四肢百骸之地。 防护措施也相当普通但高效,钢丝网的一侧就连接在供电机身上,很明显碰一下就会被当场电倒。 但老鬼也不是第一次行动的新人,他早就遇到过无数次这种情况了,从手指尖缠到胳膊肘的厚实尼龙布就是为了防止在战斗中受伤以及触电的,这样他能够直接握住锋利的刀口或是劈啪作响的电棒进行反杀。 只见他向侧兜摸了一下,两根修眉刀一样的钳子就被组装了起来,老鬼用随身携带的小型液压钳剪开电源主机的防护网,低头从洞中钻到了主机面前。 “我先提前说好,一旦引爆,敌人的全部电源就会瞬间被切断,但这么大的基地不可能没有备用电源,所以我们还需要去找到另一个备用主机同时引爆。” 老鬼动作熟练地将高爆炸弹用喷雾胶粘在了电源主机的一个隐蔽的凹槽,又用随身携带的涂料给炸弹涂抹上了一层几乎与主机同色的涂层,这样至少不靠近了看是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小小的凸起的。 做完这一切,老鬼才又小心翼翼地回到门口。 “这里解决了,剩下的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去解决敌人的载具,重火力和备用电源。” 梨涡说着,向着前面的拐角吹了个口哨,很快吸引过来一个士兵给老鬼也搞到了一身帝国军装。 三人走成一列,迅速离开了这条走廊,根据北执那边黑掉的摄像头的监控情况,至少还有五分钟,这里才会经过一队例行巡逻兵。 一旦发现这里的走廊已经被清空,帝国要塞的警报便会被拉响,留给三人的时间从这一刻开始打到了倒计时上。 在中央指挥室的门口旁边墙壁上,三人发现了此要塞的地形图,于是就在这里,梨涡前往停车场和停机坪布置炸弹,而老鬼一路向上摸,试图能够摸到要塞里的备用电源,而风光则去靠近雪原集团军的阵地破坏武器设备。 我看着北执的屏幕,就在这里,原本差不多一样的图像分成了三个屏幕,分别向着三个方向跑去。 北执还贴心地在屏幕上方的右角布置了一个倒计时,以方便我们看见并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夏小姐,那个倒计时是什么?”刚回来的副官不明所以,基于不懂就要问的原则,他立刻向着准备热茶的夏提雅发问。 就在副官询问间,倒计时已经由五分钟到了四分钟,老鬼已经走到了楼顶的某个办公室的门前,略加思考便敲了敲门。 这一层的房门几乎相隔都是一样的,只有少许房间的房门相隔较远,说明这些房间比较大,那么也就有可能是核心发电机的所在。 而老鬼在敲响了几个门后,里面的帝国军官开门后,老鬼都用“听到这里有人叫”搪塞过去,在帝国军官否认叫过他之后,老鬼再搜索下一个房间。 “不是这个房间,也不是这个。”老鬼在房屋开门的一瞬间就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但都没看见有类似电源主机的存在。 终于,在下一扇门,终于出现了无人开门的情况。 门口的铁锁格外厚重,还压着一把电子锁,仿佛是为了长期封存这个房间一样,因此即便不是备用电源,也会是其他保存重要物品的房间。 “北执,帮我破解了这玩意。”老鬼从自己的护目镜一侧拿下了一根钢丝,有钥匙孔的铁锁对于他当然不成问题,电子锁就交给专业人员吧。 数据线插上还没半分钟,北执已经一敲回车键,随即密码锁咔哒打开。 大帐里,夏提雅听见副官的询问,稍微歪了外头。 “我想,倒计时结束应该代表你们雪原集团军进攻的时刻吧。” 夏提雅说的一点也没错,老鬼定的定时炸弹就是那个时间爆炸,起爆的瞬间便是我们一举击溃帝国军的机会。 “副官,召集人手,远距离轰炸部队准备炮弹,把滑膛炮都对准帝国驻扎地,四分钟后进行全方位轰炸。” 我把餐盘往桌子一侧叠好,起身整理自身的装备,靴跟上的马刺依旧锋利,腰上的绳索也顺好了,左轮早已上满子弹,武装带上的备弹充足,腿上的试管也应有尽有。 “把言河叫起来,老计划,双核指挥,我在高地指挥远程火力支援部队,他在前线带领先头部队跟帝国人短兵相接。”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亲自上战场,不过不是跟敌人的主力交手,而是把能救的再救一下。 我从胸前摘下一枚金属章,用袖口拂去它上面的尘土,两年半的时间,我终于把我的医生执照给考出来了。 考试内容对于我来说相当简单,简单到可以叫做“基础”的程度了。 毕竟我都无证行医了那么长时间了,实战经验多到笔试都跟1+1等于2这样简单了。 在孙博士的帮助下,我在前些日子完美还原了海姆达尔的钙质化试剂,虽然还不能发下去大范围使用,但在我个人手里已经甚至可以做到修复骨骼了。 “不再是修复肌体,连骨骼都能修复……”我看着掌心的那支白色溶液,原本氨基酸血清只能修复“肉”,现在就算直接断肢,我也能先造出“骨”,再覆盖“肉”。 我举起酒瓶来直接往嘴里倒空,夜半当年说对了,就好像医生和毒贩的祖师爷都是华佗,这种技术放在海姆达尔是用来毁灭世界的,但在我手中足以挽救成千上万的残疾士兵。 未来说不定……我连生命都能横空创造…… 我的嘴角明显上扬,副官见我一脸邪笑,赶忙去找张言河了。 再看梨涡那边,他已经一路跑到了要塞的停机坪,从摄像头所拍摄的屏幕来看,敌方至少有十余架搭载了空对地导弹的武装直升机。 雪原集团军几乎没有空中作战能力,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毁掉敌方的空中作战能力来做的公平竞争。 我看着梨涡灵巧地伪装成了检修人员,而梨涡也的确有那门子手艺,只见他拆开了一架直升机的前盖,然后有模有样地拿着扳手拧着螺丝。 只不过附近走来走去的帝国士兵们是不会发现,梨涡在将直升机部件检修一新的时候,还顺手将定时炸弹安装在了机匣内部。 “完毕。”梨涡用扳手敲了敲外壳,转身去“检修”下一架直升机。 而风光一边则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是分散于一片广阔平原上的上千帐篷群,到处都是重机枪或是滑膛炮,就算他能全找到也没有足够的炸药。 而偏偏在他安装炸药的时候,还被发现了。 “来人啊!有入侵者!”帝国士兵刚举起手中的枪,风光的刀已经在一瞬间出鞘,在一击上劈将敌人的枪管一刀斩断后紧接着一个下劈砍倒敌人。 但仅仅是一声叫喊,就足够上百位帝国士兵围过来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轰击 虽然是身份暴露了,但风光并不紧张,甚至是早已习惯了在敌阵中杀出一条路来。 暴露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在出发前的计划里就有着身份暴露后如何脱身的计策。 能到现在才被发现,已经是相当好的成绩,而且再拖下去估计风光本人就直接开始一个个背刺帝国士兵了。 他太渴望将敌人砍倒在地了,这次的任务只是破坏火力设施,导致他无法全力以赴,不过现在终于没人限制他的能力了。 风光左脚起步,在战场上侧身飞跃,无数子弹横扫过他的身侧,却只能做到追逐他的身影。 在步伐的迂回中,长刀一次次抬起又落下,将雪白的刀刃沾染上殷红的鲜血。 风光一个侧踢,面前帝国士兵手中正在喷射出熊熊枪焰的步枪便哑了火,借助离心力的回旋踢直接让一排士兵手中的枪械脱手而出,飞到了旁边的地上。 失去了远程攻击武器的帝国士兵又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在风光的刀刃划到他面前时用力一挡,匕首背后的锯齿竟然挡下了长刀。 但也仅仅是挡下了武器,使用武器的人依旧没有被挡下,风光一拧刀把,将空出的一条手臂垫在刀身前方,执刀手下压,顿时,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便把匕首弹飞出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风光三下两下解决了周身的十几个帝国士兵,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m4A1突击步枪便开始向着重机枪扫射。 穿甲弹打断了重机枪的弹带,将枪管打弯,同时将枪身周围的防弹板打的千疮百孔,直至这架重机枪彻底失去正常开火的作用,风光才把手中步枪随便一扔冲向下一处火力点。 正所谓暴力破拆就是这样吧,风光在帐篷与探照灯的间隙中走位,借助衣角的舞动与动作的媒介闪避着一次又一次敌人的攻击。 密集的火线织成的网并没有罩住他,反而是在那一次又一次刀光闪过后将火线撕裂。 那是能劈开子弹的刀刃,长刀在风光的手中化作了一道毫无死角的银屏,子弹皆化作火花与碎片四散开来。 我也在这边看着屏幕上最后的倒计时,一分钟,半分钟,心跳随着时间的流动而加速。 梨涡已经将帝国方所有的战机全部安装了炸药,只不过因为所携带份量不足,无法造成直接炸毁的成果。 “不过就算炸药量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也足够给敌人造成无法正常起飞的困扰了。” 梨涡快步走着,身影逐渐混迹于敌人之中,接下来他需要找一个足够坚固的掩体,足以抵挡下计划里我军的轰击。 而另一边老鬼那边的摄像头却突然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一闪,随后北执的屏幕上出现了大片的雪花闪烁,很明显是遭到了电磁干扰。 “什么?老鬼!老鬼你那边能听见吗!”南笙见那边情况不明立刻开始试图联络,但不光图像,声音似乎也无法传达过去。 “是电磁屏障,恐怕是那房子的问题,信号完全被阻隔了。”北执冷静地分析道。 北执说的的确没错,那个房间的墙壁相比周围房间,用了相当厚实的信号阻挡材质,导致无论是谁,将电子设施带入那个房间便会立刻失效。 老鬼也没有发现与我们这边的联络断了,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档案橱,各类厚厚的蓝色档案夹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 “不是备用电源吗。”老鬼有些失望,但他随即想到,既然这里防守如此严密,必然是些有用的记录,随便带出去一些可能就会给帝国带来许多更大的干扰。 于是他一扯背后的折叠包,将一只大容量背包展开,随手从橱柜上抽出一本又一本档案夹,尽可能多地将自己的背包装满。 老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再有半分钟,雪原的炮击就会来到,到时候自己要迅速从头顶的通风管道顺着来时的路摸出去。 此时的北高地,数百架迫击炮以及格式滑膛炮都已经调整好了角度,将炮口对准了雪境线那一侧的帝国驻扎地。 皇冠也早已上了自己的武装直升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跟着雪原集团军一同开火,将他机上悬挂着的六枚高速火箭弹射出去。 我站在悬崖旁边,任凭寒风掠过我的身侧,只要那边传来爆炸声,我就知道宣布开战的时机到了。 言河也带着大批攻坚队用悬挂绳滑下了悬崖,在夜色的掩护下,雪原集团军的灰白色战斗服混迹于雪地中,那是敌人难以用肉眼发觉的隐蔽。 但是,怎么还不爆炸啊。 我焦急地看着映亮了半边天的帝国驻扎地,拒风光给的消息,他看到帝国士兵似乎也在准备炮弹,似乎很快也要向着我们发动进攻。 只不过帝国军恐怕没有想到,我们会提前他们一晚上发动总攻吧。 一声爆炸声从帝国军队的机场响起,带着钢板被掀起的碎裂声,整个帝国要塞的人都听到了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随后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灭掉了。 不光灯光,指挥室中,所有的电脑屏幕以及饮水机、打印机,要塞顶上的雷达在此时此刻全部因为电源的中断而停止了运作。 断掉的电流顺着黑色的电缆,顺到了帝国驻扎地之中,黑暗在蔓延,以帝国要塞为中心,扩散到了整片帝国驻扎地。 “报告军团长!我军供电设施遭遇敌方攻击,目前全军电力几乎全部瘫痪!”帝国副官迅速将情况报告给了卡斯替。 “这说明敌人马上就会打过来了。”稳坐在座位上的卡斯替毫无波澜地说,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切。 帝国副官吃惊地看着自家军团长,难不成连敌人的这次行动也被他猜中了? 卡斯替知道自己的下属是如何想法,他拍了拍自己副官的肩头。 “我不是总能猜到敌人的动向,只不过是提前做好了敌人会这么做的准备而已。” 卡斯替的策略就是“早作准备”,只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所做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准备。 “将要塞内的战车都驾驶出来,用坦克来代替阵地炮,用装甲车来代替重机枪。” 命令被迅速下达,在短短几分钟内,帝国军队已经重组旗鼓,在卡斯替的一声令下,坐待雪原集团军发动进攻。 悬崖下方,六千多位雪原军人已经全副武装,身披着由雪原本地产的铝矿打造而成的铝芯防弹衣,手持乌兹冲锋枪,一人携带着三四个装满穿甲弹的弹夹,随时可以与帝国士兵战个你死我活。 我离开的这两天里,雪原集团军也不是无所事事,每个人都在尽全力为作战做着准备。 曾经的雪原集团军早在第一次对巨颚围剿作战里用光了军火库里绝大多数的投掷性武器。 现在士兵们腰间挂着的手雷纯粹是自制的土雷和燃烧瓶,也许对训练有素的帝国军队的确派不上多少用场,但只要有一点杀伤力,也能给敌人造成可观的威胁。 “雪原的将士们,此刻正是进攻良机!突破敌人的防线!我将带头冲锋!”张言河将刺刀卡在枪口下方,后脚一蹬冲了上去。 雪原的士兵在张言河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杀向帝国营地,而比他们跑的更快的是从他们头顶飞过的一发发炮弹,如流星雨般带着长长的拖尾,直指对面的帝国营地。 “嗖——”炮弹的破空声络绎不绝,在帝国驻扎地上炸出一片又一片猛烈的火光。 “别停!把炮弹打光!”就连我都亲自撸起袖子来开始搬运成箱成箱的炮弹。 这次不打完炮弹,下次再用来打的时候估计就是帝国人打到我们家门口的时候了。 炮管无时不刻地打出一枚又一枚炮弹,齐射时的炮口从空中看去如同遍地开花。 火星迸射到地上,点燃了几株干枯的杂草,没有人去管它,就让它给这片冰冷的大地一丝温暖吧。 但还没等我们装填第第二轮炮弹,言河那边便发出了警报。 “寒露!让士兵们隐蔽,敌人的炮击过去了!” 张言河在带领着冲锋队刚到路程的一半,突然看到头顶上又飞过了一阵火流星,只不过这回是反方向的。 “什么?!”我一抬头,只见面前的夜空仿佛出现了无数明星,而星光也随着与我们距离的缩短而愈发明亮。 第两百二十六章 ∶激战 我曾以为,当末世来临时,人们就会携手合作,结成坚不可摧的防线来应对人类共同的危机。 我曾以为,联合政府宣告战败时,残存下来的人类就已经聚集不成可观的战力。 我曾看到过希望,看到了善意,看到了生存下去的愿望。 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类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内部的争斗,哪怕终焉末世降临,哪怕百万尸潮将至——”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刺眼的火光覆盖了整片战场,寒风将硝烟与火药味带到了士兵们的鼻腔之中。 在一瞬间,无论是帝国一方的阵地上还是雪原一方的阵地上,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反击!反击!”一位雪原士兵呐喊着,将一枚炮弹推入身前的炮膛,他的额头被一枚弹片划伤,鲜血潺潺地流淌下来,覆盖了他的半边脸。 血流进了他的一只眼睛,涩涩的感觉阻止着他挣开眼,但士兵咬着牙,将双眼都睁大,血液覆盖在他的瞳孔上,将眼前的一切都染上血色。 “发射!”火箭车座上,雪原士兵恶狠狠地按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发射键,四十多发圆柱形的红头火箭弹便带着尖锐的嘶吼,从禁锢它们的钢管中一跃而出,拖着火光铸就的拖尾,一头撞向帝国的驻扎地。 但一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炮弹打来,在火箭弹发射完毕时准确的击中了火箭车,挡风玻璃当场碎裂,火球从驾驶位上爆裂开来,带着人体四散的碎骸,和扭曲的钢铁零件散落一地。 对面操控着滑膛炮的帝国士兵欢呼了一声,显然他也看见了一辆火箭车被他成功击毁。 但击毁的也仅仅是一辆已经成功发射完毕的敌方火力目标罢了。 那四十发火箭弹摩擦着空气,旋转着冲到了帝国营地上空。 “小心!”帝国士兵被他身边的伙伴猛地按住肩膀往旁边一滚,爆炸声接着从他背后传来。 近距离爆炸所产生的耳鸣顿时席卷了他,虽然身体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疼痛,但血却滴了他一脸,那是同伴的后背被一瞬间的高温烧的一塌糊涂以及震碎的内脏渗出的血。 无数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树木被直接拦腰炸断,惨叫着吱吱嘎嘎的声音倒下,被雪覆盖的草木被冲击掀起,随着泥土飞上天空。 “军医!军医!”帝国士兵扶着伙伴大喊道,“混蛋贸易联盟,如果不是因为电源被切断了……” 原本应该被自动防空导弹拦截下来的目标此时却因为电力的切断而失去了作用,雪原方发射的远距离攻击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便全部在帝国阵地上开了花。 哪怕帝国驻扎地上早已遍布坚固的掩体,但倘若是几百发炮弹轰炸过来,再坚固的防御工事也是抵挡不住的。 “(帝国粗口)的为什么电源供给还没有恢复!”碉堡后面,帝国的某战地指挥官对通讯仪怒吼道,“我的人都快死光了!敌人的炮弹跟打不完似的!” 不光这一片战场,这边,那边的地方全都遭到了密集的轰炸,无论是迫击炮弹、高爆炮弹还是火箭弹,交错着如一面地毯般平推而来。 而因为电力缺失而瘫痪的并非只有防空系统,帝国要塞顶端的雷达站,此时也一片手忙脚乱。 无论是火控雷达还是索敌雷达,在一瞬间全都黑屏了,根本扫描不到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发动袭击。 “备用电源!快去开启备用电源啊!”身穿黑色战斗服的军官向着自己的几个近卫喊道。 近卫们立刻领命冲向楼上的一个房间,但就在领头的近卫掏出钥匙打算打开房门时,突然走在最后的一个帝国士兵将枪口瞄了过来,手指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将其他近卫全部开枪击倒。 “什么……你不是我们的人!”被击倒在地的帝国士兵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但他已经无力阻止开枪之人了。 “啊,找了半天的备用电源,原来是这里。” 梨涡正了正自己的军帽,刚刚他混进了帝国士兵之中,一直等待着敌人前去开启备用电源,终于,让他逮到了这个机会。 “借用一下。”梨涡强行从倒地的帝国士兵手上掰下电源房的钥匙,迅速推开门,另一台供电主机就展现在他面前。 梨涡迅速将枪口对准主机,一梭子子弹迅速打完,电源主机顿时遍布弹孔火星迸射,梨涡又将身上的四五枚手榴弹都把插销一拔,往地上一扔随即转身出来关了门。 “嘭——嘭嘭——”几声闷响从门内传来,带着遗憾的碎裂声,雇佣兵们成功完成了此次任务的目的。 帝国的机场上,武装直升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了故障,闷响过后,黑烟从机壳中滚滚冒出。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天而降的榴弹迅速在最外围的防御网上撕出了一个缺口,身穿白色战斗服的雪原士兵一边狂奔着,一边用手中的枪械扫射出一条血路。 “敌人杀过来了!”帝国的士兵们借助周身的掩体躲避着猛烈的扫射,同时将枪口架在沙袋上方奋力还击。 但更多的士兵已经杀在了一处,无论是雪原的士兵还是帝国的士兵,此时都用自己的肢体别住对方的肢体,寻找着能够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 身穿白色军装的雪原士兵们双手牢牢握着装有刺刀的步枪,一步踏出,在几个挑刺攻击中便让敌人倒在了脚下。 身穿黑色军装的帝国士兵们纷纷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战术刀,一臂长的锋利刀口不断将面前的敌人肌体连同衣装一同割裂。 喷溅而出的鲜血在空中交融,一声声嘶吼声震耳欲聋,肌体与肌体的碰撞伴随着子弹出膛声。 在这一刻,帝国的军人们能清楚地看见,那群白衣士兵的领头者便是当今雪原的唯一将军张言河。 那是人形的风暴,一旦跟张言河对上,哪怕是在掩体后面露个头,都能立刻被击穿头盔身亡,一旦跟张言河近身,不用一个回合他的刺刀就会把敌人的肠子都挑出来。 在交战前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攻略以至于一看到张言河的脸就知道是他。 但比起报告中的张言河照片,当他们真正遇上真人时才感觉到,那些侥幸撤离的帝国先遣军并不是因为疏忽大意而失败。 “根本近不了身!而且在远处还打不着他!”帝国的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枪械向着张言河扫射,但张言河的步法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好不容易有几发子弹即将要射中张言河,但就在这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出现,导致子弹被弹开。 “而且我怎么感觉,那家伙在靠近我们!”帝国士兵终于发现,张言河在从这个掩体走位向那个掩体的时候,正在逐步靠近他们。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张言河已经冲到了几个前头的帝国士兵身前,手中步枪一刺一挑,那把比战术刀都长的刺刀就已经撕裂了几人的身体。 血滴子随风飘到了张言河的雪白军装上,弥漫开来的血痕仿佛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纹路。 一脚踏地,另一只脚飞起,带钢芯的皮靴就将面前的帝国士兵横空踢出,张言河毫不拖泥带水,一低头闪过一把挥过来的刀,同时单手上抓,扣住敌人手腕一拧,就给敌人缴了械。 而背后的士兵刚拔出刀来,张言河头也不回地几个点射已经将他们全部击倒。 一瞬间这个火力点的四十多人让张言河已经单方面近身单杀了一半。 “南机枪塔附近发现雪原的张言河,请求支援!派战车来!那玩意不是人能对付的!” 帝国的通信兵立刻拿起对讲机报告了情况,也许张言河再强,但只是对人作战,若是一辆坦克,或许张言河也无力以对。 第两百二十七章 ∶语言游戏 当雪原的炮兵把手伸进弹药箱,却仅仅摸到的是空荡荡的空气时,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刚刚推进炮膛的那发炮弹已经是最后一发了。 “该死的帝国人,下地狱吧!”炮兵用鲜血淋漓的身体倚着滑膛炮,认真地将炮口对准了敌人阵地上最密集的地方,然后亢奋地怒吼着拉下了栓。 炮弹被身后的火焰产生的巨大推力顶出去,在出膛时发出一声闷响,随后飞跃而去。 “军团长!炮弹告罄!”一声声报告炮弹已经打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终于将目光从阵地图上抬了起来。 “收拾东西,卷起帐篷,远距离支援部队撤回雪原要塞,剩下的亲卫队跟我上前方支援张言河!” 我拔出了双枪,但就在我拨通通讯打算告知张言河我们打算上去支援的时候,突然我们的通讯部人员一抬头摘下了耳麦。 “军团长!张将军说他试图突进帝国驻扎地,但每次都有大批机械化部队前来迎击!会不会……敌人的阵地上全是战车?”通信兵报告道。 全是战车?要想覆盖那么一大片阵地没有几千辆战车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帝国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战车。 我听了通信兵报告的情况皱了皱眉头,要说敌人阵地上到处是战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之前也没观察到敌人有那么多的战车。 “除非……”我快步走到哨塔底下,几个跳跃连带空翻用手抓住支撑架攀上哨塔顶端,向着帝国营地看去。 我能清晰地看见我们的人无论是从哪个方位进攻,总有着一片钢铁洪流阻挡着他们的突袭。 就如同两块磁铁一般,张言河带着突击队跑到哪,那些战车就移动到哪里布防,每次都精准地堵住张言河进军的前路。 就算言河再厉害,也没法对付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更何况我目测那边至少有一百二十辆。 “梨涡先生,你确定敌人的供电被切断了吗?怎么感觉敌人的雷达还能扫描到我们部队的方位?” 我询问着那边的梨涡,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亲眼看见他们切断了电源而导致帝国军营的供电全部截断的。 “如果不是敌人的雷达正常运作,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每次打算进攻哪的呢?” 我回头看向通讯部,他们正在积极地给前线部队指引敌人防御空缺的地方,但在他们说完后,动起来的不光是张言河带领的队伍,敌人也立刻动了起来,而目标正是我们指引的地方。 我顿时一拍脑门子,敌人的雷达确实没法用,但要是能截取我们的电波,那么我们的指令他们也就全都听见了。 而帝国也的确有这个实力,作为军事化高度集中的势力,他们截获我们的讯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彻底切断指挥让张言河盲打?”我低着头沉思道,虽然张言河确实有优越的指挥能力,但没有我们高处的指挥,他的视线也就只能看见面前的敌人,观察不了全局。 “(东煌粗口)要是能用加密通话就好了。”我用拳头砸了哨塔的木板一下。 但就这一下却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件事,加密通话……也就是让敌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同伴却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在从甄选城回雪原的那趟列车上,我曾经跟张言河说过一段话,银星当时听不懂还问起来着,而当时之所以我跟言河说话时少女听不懂,是因为我们说的是联合政府成立前黄金时代的语言。 没错!就好像我下意识地就会用母语爆粗口一样,总不可能全部的帝国士兵都会我们的语言吧。 我平时非正式场合跟张言河说话都用的黄金时代时的语言,我们自己人都听不懂,敌人那肯定听不懂啊! 我快步走到通讯部,“给我一部耳麦,我亲自指挥。”我说着坐下,接过身旁士兵递过来的一副耳麦扣到头上。 “言河,立刻转去东面进攻,敌人那边及其薄弱。”我刚说完,又接着按下了通讯键。 “(东煌语)言河,我们的通讯被窃听了,从现在开始,有些指令是为了误导敌人的,现在立刻马上去进攻西面!” 果然,在高地的哨兵观察到,敌人立刻前往东面布防,但他们的背后,西面阵地立刻遭到了张言河的猛攻。 “言河,一鼓作气往前打下阵地中央的哨塔!(东煌语)小心点,绕到敌人阵地后方直接突袭要塞。” 雪原的士兵们也能听见我在高地发号施令,但他们也只能能听懂我前半句的误导,听不懂我后半句在说什么,但既然张言河能听懂,他们跟着张言河就不会有错。 “虽然不知道军团长在说啥,但貌似张将军能听懂。”某个雪原士兵紧紧跟在张言河身后冲锋。 敌人很快被我们打懵了,明明我下达的是进攻东面的指令,但张言河立刻就在西面发起了进攻,刚刚还说要正面突袭驻扎地,当坦克和装甲车冲到那边时,张言河却在要塞附近引爆了炸弹。 “敌人的指令都是错误的!我们被误导了!”帝国的通讯兵迅速将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上级。 “那为什么雪原的士兵能立刻做出相对应的反应?!”帝国的指挥官一脸愠怒。 随着帝国驻扎地四面八方的防线崩溃,坐镇帝国要塞的卡斯替也得到了消息。 “军团长,敌人开始反窃听了,我们怎么办?”帝国副官询问向自己的军团长。 “敌人的指挥官不是傻子,竟然直接开了加密通话,把窃听到的录下来,然后用仓库里那台六年前的翻译器。” 而雪原这边,我早就预料到了敌人还存有黄金时代时的翻译器,这点策略我在一开始就预防了。 “我不说普通话我用方言你能翻译的出来算我输好吧。” “(东煌方言)言河,绕后,绕后……” 炽热的子弹撕裂疾风,雪原的士兵们跟着张言河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火力点,我也收拾好了衣装准备带领支援部队前去帮忙。 “再过半小时,你们带着电源和信号设施撤退,战场就彻底交给我们吧。”我给通讯部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然后带着剩下的作战人员冲向张言河所在的方向。 战场上,张言河带着士兵们占领了最后一个机枪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摧毁敌人有生火力设施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是攻进帝国要塞还是撤回雪原了。 “报数。”张言河用指尖抹去刀刃上的雪花,转身看向跟着自己杀到帝国要塞门口的弟兄们。 但随着大家报了个数,张言河发现活到现在的雪原士兵已经少了一半,还不算轻伤和弹药告罄的。 “如果现在打进帝国要塞,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要炸开大门就好,可是……” 张言河低了低头,如果以现在的战力打进要塞里,无疑等我带后援到了也就只能给他们收个尸,这场仗已经让雪原集团军和帝国第三集团军两败俱伤了,张言河得保存有生战力。 “将军!敌人快绕过来了!”背后的哨兵冲张言河喊道,没错,背后的那些帝国坦克还没甩掉呢,一旦进入帝国要塞,只能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但是这次也是进攻的良机,也许下次再跟帝国军交手,他们又会构造出更坚固的防线,自己到时候会付出比这次几倍的伤亡才能杀到这个地方。 就在张言河发愁之时,一条绳索从帝国要塞的哨塔上垂了下来,两位身穿帝国军服的士兵顺着绳索滑下来,见到张言河还给他打了个招呼。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张言河知道那是梨涡跟老鬼,所以他又将微微抬起的枪口放了下去。 “张将军还不撤?老板说接下来的战场他来接手,让你们带上还能救的伤员先撤回雪原要塞。” 梨涡询问张言河,见张言河沉闷不语,便想从他身边经过,但张言河转身,叫住了梨涡。 “梨涡先生稍等一下,我打算等寒露到达后再给他报告一下情况,能帮我带着这群弟兄回家吗?” 张言河指了指身旁相互搀扶着的雪原士兵,他们身上鲜血淋漓,被血浸湿了的作战服已经结上了一层冰,所以还保持着鲜艳的颜色。 既然张言河都这么说了,梨涡也不可能拒绝,于是点头同意了张言河的要求。 看着梨涡带着剩下的雪原士兵撤退,张言河找了一处沙袋,用背靠着坐下简单休息。 被帝国士兵的战术刀划伤的手臂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但仍需要精密治疗,但现在直到寒露到来前,张言河都不认为有安全的环境给他用氨基酸血清一点点修复手臂。 听着背后轰隆隆的履带压过雪地的声音,张言河知道自己的局限性就在那里。 “之前也遇到过帝国的装甲部队,但都是寒露出手对付啊。”他仰着头,背后的沙袋掩体不算大,但正好能把张言河遮蔽起来不让敌人发现。 对于他来说,即便全身的弹夹都装满装甲弹,对于坦克那厚重的防爆甲壳也极难打穿,但他是曾经亲眼见过的,我随便掏出两支试剂就让坦克的外壳锈蚀溶解了。 但就在这时,他仿佛听见了什么轰隆隆的声音,比起坦克压过雪地的响声,这种声音更像是……开门声? 张言河双手握住枪身,用枪口在沙袋的缝隙中捣出一个仅容一只眼观察的缝隙,借助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那帝国要塞厚重的反坦克门正在向里缓缓地张开,其中他能看去无数帝国士兵组成的阵列以及站在阵前的一名魁梧的帝国将军。 第两百二十八章 ∶濒死对决 张言河静静地坐在掩体后等待着援兵的到来,可还没等援兵到来,敌人的坦克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几乎能听见敌人坦克履带摩擦的声音,而就在刚刚,他观察到的那位身披重甲,手持戟盾的魁梧帝国军人,应该就是敌方的军团长无疑了。 他无法拿起自己的生存辅助仪与我对话,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发出声音,敌人便会发现他藏身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刺杀。”张言河动作小心地拆下步枪上的弹夹,将一枚枚红头金身的穿甲弹压入弹夹,又丝毫不带一点声音地安装回枪身下方。 腰上的手雷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用它开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就在张言河打算发起一次突击的时候,突然隐约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乒咧——”几支色彩斑斓的试剂分别在帐篷支架、和路边的掩体上碎裂开来。 淡蓝色的血清沿着接触面缓缓流下,丝丝白烟缠绕在不规则的玻璃碎片上向上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一棵极速生长到枝繁叶茂的大树,将枝干与树叶伸向四面八方。 雪白的雾气如触手般缠绕上了行进的坦克,遮蔽了外壳上帝国的涂装,淹没了巨大的钢铁身躯。 “这……这是?我看不见了!”帝国的黑钢坦克里,驾驶员把脸从前方的探视镜上抬起来,回头向着车长报告了情况。 “怎么会突然起雾了!难不成是敌人的烟雾弹?!”炮手牢牢地握着炮闩,若是如此,说明敌人已经到达他们附近了。 他们的车长用鼻头细细地嗅了一下,不同于烟雾弹呛人的细小颗粒烟雾,这种烟雾更像是由细小水珠所凝结成的水雾。 但是明明身处北方极寒之地,这里的雾在片刻就能化成雪,怎么这些雾气不仅没有结冻落下,反而还均匀地分布在空中呢? “是他……”敌人的车长已经想到了那个可能,此次参与南下的帝国军人们都在出发前看过资料,如果遇到常理所不能解释的,那么就是那家伙来了。 雪原集团军不过是一群刚刚集结不到半年的散兵,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那两个,一个负责堂堂正正的作战,一个则在后方笑看战场。 火焰、浓烟只是初级的隐蔽身形手段,若是对敌作战甚至会变化为爆炸和毒烟,能空手铸造坚不可摧的墙壁,亦是能起死回生的医师。 “是敌人的军团长来了。”帝国车长握紧了手中的枪,他非常清楚那个用脏弹的枪手有着怎样的能力。 “0.5秒内拔出枪来开一枪再插回腰上,拔枪比重樱人的拔刀术都快的牛仔王,名为寒露。” 就在他说话间,整辆坦克猛地一震,然后停了下来,无论驾驶员怎么扣动手刹与油门,坦克都仿佛瘫了一样无法移动一厘米。 “咚咚咚——”车长一侧的钢板传来了类似敲门的声音,如果此刻车长将耳朵贴到那里还能听见外面的笑声。 我抛着手中的试管,一只脚踏在坦克停止转动的履带上,那钢带交错的履带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形似玻璃的结晶,导致它无法正常转动。 “你们好,是自己出来缴械投降呢?还是让我请你们出来呢?”我用左手的左轮敲了敲坦克的外壳,低声威胁道。 但身经百战的帝国军人又怎么会吃我这套?车长当即一掀顶盖,带着一把轻机枪钻了出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能互相理解!”我空着的右手伸出,试图接过帝国车长手中的轻机枪,但不出我所料,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我。 “帝国可没有你们贸易联盟那种拜金的劣根性!”这位士兵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食指压往了扳机。 但即便是弹指之间的功夫,我左手的左轮已经瞬发,子弹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火线,打碎了复合材料叠加的钢盔,洞穿了他的头顶。 “给你个痛快,算我尊敬你誓死不降的英勇。”我甩手打偏自己的牛仔帽,顺便吹了吹自己枪口的硝烟。 一声破空声从背后极速接近,我往边上一躺,炮弹与我擦身而过,激起的土尘和躺在地上的我看上去仿佛是我被炮弹炸倒在地一般。 “军团长!军团长!”雪原的士兵们快速向我跑来,但在白雾中,他们看见一个身影比他们还快,从一堆沙袋掩体后面翻了出来,直接走到了我跟前。 是敌人吗?虽然军团长不可能就那么被炸晕,但有敌人靠近还是会让士兵们捏了一把汗。 但在雪原集团军的士兵们冲的更快时,他们听见了两个字,但正是两个字,已经让他们卸下了防备。 “是我。” 同时下一句先发而至∶“别放松,战斗还没有结束。” 于是雪原的士兵们又都握紧了枪继续冲锋,排着一列列队,他们在阵地各处找好位置,戒备着附近的敌对目标。 而要塞门口,帝国军队也完成了集结,手持防爆盾的盾卫们在前方组成了密不通风的壁垒,为身后更多的同伴遮挡着有威胁的攻击。 “军团长,确定到敌方的两位指挥官汇合,就在前方540米处的虎式坦克旁边。” 帝国的副官指了指那边的坦克,透过朦胧的白雾,卡斯替能隐隐约约看见我的牛仔帽轮廓。 “言河,辛苦你拖到现在了,我们只需要坚持十分钟,我们后面的人就能清理完战场,哪怕已经就剩下了一些残骸,但我们也能分析出帝国军队的技术并运用到我们雪原集团军自身。” 我双手挥舞着将刚刚躺倒在地粘上的雪扑掉,这次行动可谓是巨大的胜利,虽然敌人早就预料到我们会发动进攻,但我们成功发动了有准备的进攻。 虽然……也牺牲了不少弟兄,但帝国人死的比我们多,也算是……赢了吧? 我撇了撇嘴,同时往边上的地上看了一眼,这微小的一表情被张言河立刻捕捉到,身为靠背作战了两年的战友,他很清楚我在想什么。 “不用说什么,这次回去再重整旗鼓吧,无论是帝国军队还是我们,都需要一阵子的歇息。” 张言河站在我旁边的掩体边,偏着头戒备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但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冲出要塞的样子。 如果一直保持这个僵持的状态,那么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全军后撤准备离开这片战场了。 “不过这来一趟也没跟敌方的最高指挥官对上,有点可惜啊。” 我挠了挠头,亏我还让皇冠开着直升机带着银烁在空中帮我们掠阵,这敌人指挥官都不出来,就算银烁是特级狙击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虽说卡斯替没露面,银烁也成功狙杀了几个帝国的高级军官,开着飞机的皇冠都知道,只要后面传来一声被消声器遏制的响声,下面就少了一个人。 “银烁先生,你们雪原集团军都是些这么强的人才吗?真是长见识了。” 皇冠双手驾驶,嘴上倒是陪着银烁一直聊着,由于他麦没关,我们也能听见他在不停巴拉巴拉地说,以及银烁略有无奈地回答声。 “说来惭愧,我也算是新来的,全雪原集团军有过从军经验的只有寒露军团长和张言河将军,我和半数的雪原士兵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跟着军团长来到雪原的。” 银烁说着话,眼睛却没离开手上的大狙,他不光是负责击杀重要目标的杀手,更是我们布置在天上的眼。 “啊,银烁先生是哪里人?” “我跟军团长他们一样出身东煌,发色不是黑的是因为先天白化病。” “不……我是说银烁你之前住哪?” “甄选城。” “啊那是个好地方,我挣得钱再多也不敢在那长住,那银烁你怎么离开那么繁华的城市来这雪原了?” “之前在甄选城的贫民窟,是军团长给了我和妹妹以及大家一条生路,所以我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等等!” 银烁突然打断了皇冠的喋喋不休,“皇冠先生,请将机身调整至偏斜26度向西北方向。” 皇冠知道银烁肯定是发现了下一个目标,于是乖乖地将机身调整到了银烁要求的角度,让银烁可以平稳地射击目标。 所以究竟是什么目标,让银烁竟然稍微大声地说了个等等,明明之前狙射时银烁都照常跟自己聊天啊。 皇冠顺着银烁要求的方向望去,那竟然是要塞的方向,而那一片黑压压的帝国军队想不看见都难。 “原来是敌人啊,这个数量,刚刚被我们击杀的都不到他们的一半,怪不得没有直接打进去,这必输无疑啊。” 皇冠闲得无聊,就开始数敌人的人头,但就在他数到第一个排头兵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尊如同山岳般屹立的帝国重铠。 “那是……不会是敌方的军团长吧?!银烁先生!这情况是直接杀还是先报告啊!” 但对于一个成熟的狙击手来说,机会是稍纵即逝的,来不及报告给军团长了,必须立刻开枪。 但就在这时,银烁看见卡斯替紧握着重戟的右手抬了起来,将沉重的三刃戟尖对准了南方。 “那是投技?” 银烁愣了一下,先不说把那看上去就无比沉重的巨戟举高到肩头有多么难,看那动作就好像是要扔出去啊。 “而目标是?” 银烁顺着卡斯替戟尖的方向,用抛物线大致计算出了重戟的落点,虽然在一片白雾中看不太清楚,但在一群穿白色军装的士兵中,那个穿全套牛仔服的人是多么显眼! “没关系的言河,戒备啥子?你看我们周围我放的这雾隐,他们不敢冲过来的……” 我伸了个懒腰,感受脊椎的骨节挪动的快感,经过我测试,这样做能有效延缓我神经麻痹的发病期。 但一股寒意几乎是从尾椎骨席卷到了脑干,太阳穴都开始嗡嗡地回响。 杀气,不会错的,这种杀气简直是扑面而来—— 但是怎么可能,哪里有敌人?最近的敌人都在要塞的哨塔上,就算是狙击手也捕获不了雾里的目标啊。 “吱——”铁皮被生生撕裂的声音传来,我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痛楚,身体一抖的同时向下坠去,但身体中央将我洞穿的物体又将我挂在了半空。 “噗……咳!啊啊!”我一口血喷到了面前的地上,剩下的鲜血沿着嘴角流到下巴上,又滴落到我胸前的戟尖上。 怎么可能?我脑海中的想法正在随着血液的流走而变得一片空白,疼倒是不疼,感觉已经模糊了,只感觉胸口好冷。 “寒露!”张言河扶住我的两边肩膀,看着刺穿了我胸口的这把重戟,它的尾部还留在坦克内部,但戟尖却是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 “这不可能!是从哪里扔过来的!反坦克炮都没法做到把一辆虎式坦克打个对穿!” 张言河看着不停点头的我,我全身都在因肌肉收缩而颤抖,再这样下去,我的血会直接流干! “军医!军医在哪?!”张言河已经顾不上暴露自身位置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兄弟已经快要失血过多休克了。 “报……报告张将军……军团长就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军医……”张言河欧巴的士兵哪里见过这情况,吓的说话都不连续了。 张言河重重地击了一拳,我平时自恃医术高超,一只脚上了奈何桥的士兵我都能给拽回来,但我却忘了医者不自医的情况。 “完了完了!军团长死了!” “我们是不是也要死了!我感觉喘不上气!” “跑吧……趁着敌人还没发动下一次攻击!” 雪原的士兵们双腿打着战,有点想拔腿就跑,却发现腿怎么也拔不起来,最后被自己绊倒在地哆哆嗦嗦。 “(东煌粗口)的!真(东煌粗口)的……” 要在平时,张言河一定会立刻稳固军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我被扎穿了后,张言河也没法稳下来了。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真令人作呕到极致了!他妈的帝国人!我……”张言河咔嚓将刺刀再次上枪,直接飞身从掩体后面跃了出去。 帝国的盾卫们不会想到,迎面而来的子弹是多么的精准,精准到了每一发都正中面部的程度。 张言河心中的愤怒已经转化为枪的准信,手中的旧神兵也感受到了张言河怒发冲冠的情绪,枪身的火焰纹路越发赤红。 “报告军团长,敌人的前线指挥官杀过来了!”帝国副官见到张言河从浓雾中冲出来,一梭子子弹打过来,面前的盾卫就少了一排,不由地向卡斯替请示。 “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卡斯替一挥手,帝国的列队们瞬间开始了齐射。 “我说,你不该活着世上你听懂了吗?!”张言河手持步枪,刺刀从一个帝国士兵的下腹部插进去,划到了胸膛正中,血淋淋的器官散了一地。 刺刀从另一个帝国士兵的脖颈砍入,鲜血喷涌不止,看着敌人眼中的恐惧,张言河毫不犹豫地双手加力,直接将他的脖子整齐地切断,徒留一具鲜血喷涌缓缓跪倒在地的尸体。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三四个弹孔,血潺潺地从伤口流出,但张言河早以注射了我身上携带的安乐剂,被阻断痛觉的他,在被子弹击中时就好像有人拍了他一下一样。 张言河一个回身斩,冲上来的三个帝国士兵都在一瞬间被他借助离心力砍出的杀招劈开了喉咙。 “言河,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talent血清,在短时间内能大幅度提升你身体的机能,当然,短时间内增强力量的激素肯定有副作用,但我相信你会在最需要它的时候用上。” 我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张言河在冲锋中掏出了一支赤红色的注射器,那是简称t激素的强化血清,狠狠地扎进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血清快速随着血液传递到了张言河的身体各处,在这一刻,张言河几乎感觉到了自身的每一块肌肉,并且能够精准地控制它们。 “天将拨千军——”张言河使出的正是自己长枪型枪斗术中最狠最烈的一式,在一瞬间便向着面前的帝国士兵刺出了四十次上挑击,每一下都插入一位士兵的下巴直接割断气管,当张言河浑身是血的站立于卡斯替面前时,身边脚下已经堆满了残缺不齐的尸体。 “呼哧——哧——”白色的浊气从张言河口鼻呼出,带着全身几乎可视的杀气,卡斯替身边的几百位帝国士兵竟然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虽然很想对你致以崇高的敬意……但现在我只想把你碎尸万段!” 张言河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站立在这里不动如山的卡斯替,其余的帝国士兵不过是挡他路的肉罢了。 “铮——”张言河用尽全力的一刀与卡斯替的重盾相击,刀尖在振金所铸造的盾面上划出一道赤红的灼痕。 “喝啊!” 张言河的虎口被震裂,些许鲜血流淌到枪身上,神兵吸收了主人的血,愈发明亮。 “铮铮铮——”盾面上的划痕越来越多,密集的罗网状灼痕很快将整个盾面都变成了红赤状态。 卡斯替找准机会,用力将张言河震退几步,他也相当的吃惊,不在于张言河手中的这把旧世界神兵,而在于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无疑可以称得上是“战士”之名。 “能将我压制三十多个回合并以一己之力击杀我军340多位精英,你已经足够荣誉,你的事迹会被挂在帝国人的历史上供人仰望,但是现在你应该撑不住了吧。” 卡斯替说着,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拄着枪站立的张言河,他看的出来,张言河无疑是用了什么爆发力极强的力量增强药,但现在药效已经过去,张言河是强弩之末了。 “你……你!”张言河还想发力举刀,但一口血从体内涌上来,他狠狠地吐了一口。 右腿已经开始无力了……张言河半蹲在地上,双手几乎也要握不住手中的步枪。 “难道……就到这里了吗?” 张言河看着卡斯替慢慢走向自己,然后将重盾对准了自己的脸,这一下应该会很痛吧。 “抱歉了寒露,垫背拉的也不少了,我累了……”张言河低下了头。 听着耳边的风声,张言河知道,卡斯替将重盾狠狠砸向了自己。 自己的愿望有很多还没实现,想要将全雪原的新兵都变成有担当、有主见的军人、想要护卫这雪原的一方净土、想要光荣地战死沙场。 但貌似只有最后一项成功了呢。 “罢了,就这样吧。” 张言河静静地半蹲着,等待着死亡将至。 但一声闷响传来,那面重盾竟然在自己头顶被拦住了。 是一双覆盖纳米软甲的手甲,支撑起了张言河头顶的重盾,而那张赤红的嗔面,就扣在孙博士的脸上。 “张将军,军团长说,让你别死了。” 孙耀宗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清晰地传到了张言河耳中,让原本意识模糊的张言河再次清醒了过来。 是的,他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呢! 张言河一个翻滚,在孙耀宗的帮助下再次站了起来,两人摆好架势,与对面的卡斯替对峙。 “哈——呼——”张言河深呼吸了一次,将体内的气息稳于丹田,整个身体的颤抖也随之张言河的运气而止住。 “卡斯替将军,在下虽然技不如人,但雪原集团军不会败在此地,也不会再让帝国军队踏过雪境线半步!” 张言河左腿后撤,右腿直立,再次将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举了起来,摆好攻击架势,目光炯炯有神。 “(东煌语)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随着张言河的吟唱,张言河手中的旧神兵也随之浮现方方正正的文字,随后改变形态变成了一把带赤红烈焰纹的三尺长剑。 “来吧,第二回合。” 第两百二十九章 ∶劣势 我应该庆幸,我在我的行医手册中记录了曾经我第一次参与围剿战车级感染体的日记。 还记得当时的天空有些多云,我作为贸易联盟商队的队员参与了联盟三号矿坑的战斗。 一只战车级的蠕虫被开采时的动静惊醒,开始大肆破坏周围的设施,而接到请求支援的数百位联盟队员迅速到达,而我正是其一。 在战斗中,有一位队员被蠕虫的尾钩钉穿,看着当时他胸口的血液井喷,我立刻采取了不择手段的应急措施,即直接注射氨基酸血清。 而现在我真感谢当时写下如何应对胸口被刺穿的自己。 “哈呼……哈呼……”我跪在地上大喘着气,真的是好险,如果不是银星又不跟着大部队撤退跑来前线看热闹,薄荷又担心她会出意外一块来了,我可能就在这儿把血流干了。 “寒露哥!你还好吗?”银星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脸,我的胸口还插着那支空的注射器,银星一着急都没拔下来,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幸好她做到了。 我晕乎乎地站立起身体,可能是因为体内流失了大量血液,身体竟然有种无力感,我必须扶着一边的东西才能慢慢起身。 “没多大事,你们干的很好,薄荷回去后我付你佣金,银星以后就跟着医疗部吧。” 我在腿上摸了十几秒,才好不容易把那支肾上腺素抽出来,用颤抖的手瞄准了自己的胳膊。 “寒露哥,书上说大量失血过后不能直接注射肾上腺素,要不先坐下歇会儿吧?” 银星和薄荷从两边扶住我,让我倚着一边的大物资箱坐下,我脸都如同白纸般失去了血色,想站起来但全身的肌肉都在抗拒。 无论是胸口还是背后的衣服都破了个口子,露出底下用氨基酸速成的白色肌肉。 “别担心,我们在发现你后接着向总部求援了,科研部的孙博士说他来救场。”薄荷指了指帝国要塞的大门口,里面还在发出激烈的击金声。 我知道张言河很强,也知道非正常状态下的孙博士不弱,但帝国方的军团长既然能做到让投出的武器击穿一辆坦克杀伤到我,那种力量又怎可小觑。 一道火线从高空直直地打下来,看目标应该是进了帝国要塞里。 “是哥哥,感觉战况很激烈啊。”银星抬头看着头顶百米开外的直升机,银烁就在那里,但很明显他出现了一击没有致命的情况。 张言河和孙耀宗正在与卡斯替交手,突然一发穿甲弹射来,直接打在卡斯替的头盔上,但仅仅是在上面撞击出了一个小小的凹痕和一大片火花。 “咱们的空中支援也不行吗?那甲是什么材质的!真想扣下来一块回去看看!”孙博士两拳击出,将卡斯替挥过来的重盾挡下,但自己也被击退数步。 “先活下来再说吧。”张言河左移脚步,而卡斯替以不动应对,很显然是看出了张言河的假动作。 在张言河的长剑即将劈砍到卡斯替身上的一瞬间,那面密不通风的重盾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挡下了张言河的剑刃。 张言河的长剑属于高温熔断刃,本身对能源的需求量就巨大,这次战斗多亏了两年前这把神兵没有耗光其储存的能量,但现在张言河可不敢说还能打多久。 明明卡斯替已经把重戟扔出去了,手里就仅有一面盾牌,但就是这样依然与我雪原的三位精英打的不相上下。 看着银烁连续开了好几枪都在卡斯替身上的战甲上弹开,孙耀宗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吃力,不光是装备上的被压制,战斗经验上也处于劣势。 自己身上的这套战衣足以让普通人做到轻而易举用拳头打穿一面砖墙,但卡斯替只是转动盾的方向就挡下了孙耀宗的全部攻击。 “必须速战速决。”孙耀宗的面前一直有面甲显示的各类面板,其中能源一栏已经显示背后的电池所剩无几了。 看似打成平手,实际上被击败只是时间问题。 而比他们还急的我因为看不见他们的状况而仰头长叹,幸好银烁还一只开着麦,让我能多多少少听见一些战况。 “这里是后勤回收部队,我们已经将能收集到的有价值的东西全部装车,前线部队可以后撤了。” 突然麦里插上了这么一句,我立刻听出来是后方的战场打扫完成了。 “言河……你能听见么?”我虚弱地拨通了通讯,幸好我还有拿起生存辅助仪的力气。 “我现在有点忙!”张言河来回闪躲这卡斯替的冲击,刚刚又是一个翻滚,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不是,我是说,咱们该撤了!” 我把通讯线连到皇冠那边,目前剩下的在地面的也就我们五个了,只需要皇冠和银烁扔下来一条软梯,我们就能撤退。 “收到。”皇冠伸出手指在仪表盘上平移,将一排排的拉杆和旋钮都进行了调整,机身也缓缓下降。 这个时机是相当好的,因为再不撤,我们估计就走不了了。 银烁的子弹就剩下了最后一弹夹,孙耀宗的般若战衣本来续航问题就有大病,张言河的神兵就算再强也有能量耗尽的时候,加上我还失血过多。 “你们先上直升机,我给他们打个掩护。” 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于是用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见皇冠已经把绳索软梯放了下来,于是让银星跟薄荷先上去。 “可是寒露哥你要是再濒死了怎么办?”银星揪着我的衣角,在她看见我被洞穿的一瞬间都差点被自己绊倒,幸好那把三刃重戟中间是空,正好避开了我的心脏。 看的出来,孩子已经吓着了,一只手抓着我还不够,另一只手也用上了。 “嗯,会有一定风险,但放心,你上去数一百个数,我就回来了。” 我将右手上沾血的手套摘下,用干净的手摸了摸银星的头,顺势替她整理好被风撩起的发丝。 “帮我拿着它,等会我回来找你要哦。”我将左边的左轮从枪套中拔了出来,交到少女的手中。 看着我脸上的微笑,少女狠狠点了两下头,然后在我的扶持下往机舱爬去。 “一定要回来哦。” 银星还不放心地看了看我。 “老板,祝好运。” 薄荷也攀住绳索向上爬去,很快两人已经到达了机舱里。 目送她们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也就可以去接言河和孙博士了。 “现在立刻马上后撤,我会用永冻霜星给你们掩护。” 我左脚向左迈出半步,右手从腰上抽出了永冻霜星在手中旋转了几圈后稳稳握住。 “鹰翔于天际,撕裂乌云之枷锁,此正是为了自由民主而生的誓约——” 永冻霜星听到我的声纹,枪身的冰裂纹愈发湛蓝,灌输了毒液的刻蚀弹上被冷冻粒子渡上了一层蓝光。 然后我就看见了要塞门口,张言河一剑劈出一道火焰暂时让帝国的追兵停滞了脚步,而孙耀宗在踏出要塞两三步后,身上的战衣直接从背后解体,缩成了一张面具。 “这撤退的命令太晚了!我差一点就没了!” 孙博士没有战衣的加持,跑起来都慢了几分,还得靠空中的银烁给他时不时打两枪消灭瞄准他的敌人。 “皇冠!给他们来一发导弹堵门啊!花销算我的!” 我冲空中喊,同时单手扣下扳机,一发子弹带着蓝色曳光打进了张言河和孙耀宗旁边的哨塔支架,冷冻顿时让支架发生了断裂,偌大一钢架带着上面的哨站猛烈地砸向地面。 “往前跑!”我一边往前又冲了几步,一边将身上的两三支试剂掺和了一下,然后往前远远地投出。 如温水般触感的粉色烟雾从四面八方涌来,紧急情况下随手配出来的制烟剂持续时间不可能长了,但经过我临时加的升温剂可以让烟雾具有疑似人体的温度,这样就算敌人开了热感应也不可能看穿我这片雾。 “嘭!”“嘭!”我一次次扣下扳机,枪口洒落出来的冰雾将我手背上都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能够击穿的支撑点全部给我击穿,弹巢里的六枚子弹也打出去了五枚,最后留一颗防止突发状况就行了。 而直升机两侧的定点导弹也顺着皇冠瞄准的方向一发不剩地打了出去,我看着帝国要塞方向的一片火光与爆炸,心想这家伙怕是想让我给他换一批新的高爆弹了。 “你没事了?!” 张言河冲到我面前,见我竟然还冲着他笑,简直感觉不可思议。 “啥叫没事!你难道没看见我两块胸肌连成一块了吗?” 我指了指我胸前直接注射氨基酸血清导致的一大块死肌肉,回去后我必须亲手给他再修整回原来的样子。 “先让我上去!我可是弱势群体!”孙博士迅速从我和张言河只见穿过,手脚麻利地攀上绳索往上爬。 我和张言河也跟在后面,一上一下地挂在了梯子上,直升机没等我们爬上去便开始了爬升,很快地面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当我成功爬进机舱,没错,真的是爬进去的,我往座位上一坐,感觉全身刚刚鼓起的劲又瘪了下去。 “好险。”银烁最后打掉了敌人的两盏对空探照灯,这才收枪整理装备。 “是啊,突然感觉平时平静的跟水一样淡的生活倒也不错。”我闭上了眼,看着下方战火弥漫的残垣断壁,在远离了那里后,突然有些感慨。 帝国要塞里,卡斯替放下了手中的重盾,刚刚那六发导弹其中的大半都被挡下,其余也就起到了一些掩护作用。 “军团长。”两个帝国士兵合里将卡斯替的重戟拖了回来,“放他们走真的好吗?” “穷寇莫追,这次敌人的实力已经差不多被我们摸清楚了,以后时间还有的是。” 副官明白卡斯替的意思,于是向大家招了招手,开始收拾战后的残局。 无论是帝国还是雪原,这一帝国与雪原的初战应该都会留在双方的历史上,这是开始,也是契机。 第两百三十章 ∶事务,接连不断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雪原集团军的状态,那么应该是“内忧外患”吧。 首先对帝国的首战虽然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胜利,但也同样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在正面交锋之前,两军以各式火炮对轰了整整半个小时,地毯式的反复轰炸毫不留情地削减着双方的有生战力,导致后来我们收拾战场时甚至都找不齐牺牲士兵的残骸。 “参与战斗的人员共有八千人,其中两千的远程火力支援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我端坐在要塞指挥塔的顶端办公桌后面,听着自己的副官一条条向我汇报情况,但坏消息接踵而至,好消息却少的可怜。 幸好在这个末世中,大家仿佛已经习惯了身边人的逝去,所以才能以麻木的表情迎来新的一天。 “六千人的先锋作战部队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剩下的多多少少有所负伤。” “不光与帝国的作战损失了大量人手,我们出外勤帮助雪原各避难所对付尸潮的士兵们也都有所损失……” 副官手中的记录册翻了一页又一页,但需要处理的事却越来越多,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雪原南部两个避难所又向我们发送了寻求庇护的援助……西边聚集了一批两千当量的尸潮……由于最近连天暴雪原因,车站附近的耕地又欠收了……” 这一顿报告几乎给我听晕了,于是迅速打断副官的絮絮叨叨,“简单的你自己处理一下,难的找张言河,现在说点好消息给我听。” 我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还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雪茄,那是不久前有士兵刚送上来的。 平时不抽烟,身上也就没有带打火机的习惯,只好掏出左边手枪,用枪后击锤上的点火器打出点点火花点燃雪茄,再用完全不熟练的动作放到嘴里咬着。 现在我必须要用烟草提提神,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昏过去,不光帝国南下与雪原居民的求救表现出了内忧外患的局面,我自身在雪原要塞地下的研究也在日日夜夜的进行着。 “除了我们缴获了大批帝国装备,就只有老鬼先生从帝国要塞拿到的实验记录了。” 副官把一份用火印盖了章的文件夹放在我的桌子上,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边。 “根据您的指令,这份文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封存,连张将军都没看到。” 副官背对着我说,他很清楚我一定会问他有没有给别人看,甚至一定会加上一句“言河有没有看”。 虽然军团长跟张将军关系很好,但貌似军团长在很多地方都对张将军有所隐瞒,虽然两人配合默契,但意见上似乎有所不同。 副官一直有着这样的感觉,但自己不过是个辅佐工作的文书军官,又怎么能插手这些自己不了解的事呢。 “还有就是,军团长,我想请示一下能不能将雪原要塞的地下部分改造成粮仓或是军火库?地下相比较地上,温度更为恒定,也不容易被敌人的轰炸破坏。” 他说的的确没错,如果粮仓和军火库在地下将会进一步提升安全,但我不能,因为地下有着及其危险的地方,也是我们雪原集团军的科研实验场。 那里面的东西不是普通士兵该看到的,对于他们来说,实验的“过程”最好一点也不要看见,只需要等待着我拿出实验的“结果”就好了。 比如张言河使用的肌体增强剂,又比如骨骼都能再生的钙质化试剂,以及我使用的与那些紫色灭活病毒不同,真正具有传染性的蓝色活性病毒血清都是“结果”。 但言河不会知道,在那种肌体增强剂成功出现前,有多少被我们俘获的“样本”因排异反应而痛不欲生,也不会知道我是用碾碎了多少根指骨才成功研究出来的钙质化试剂。 而这一切多亏了我曾经参与了一次营救,那次无意中发现的实验记录成为了现在的基础。 夜半肯定想不到,当年他和我一起删除掉的那份人体实验记录我还备了一份,加上现在又有了从海姆达尔跳槽而来的孙博士,我停滞已久的某些想法终于可以推进到下一步了。 “不行,可以加厚墙壁或是封存于居住区附近,就算是挪到指挥大楼我的脚底下,也不能挪到地下区域。” 我伸手拆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抽出来文件,在随便扫了两眼后,我嘴角逐渐上扬,到直接笑了起来。 “军团长……您笑的很诡异耶。”副官为了不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原本背对着我,却突然听见我开始了哈哈大笑,心里也就有些痒痒的。 “天意,既然老鬼随便抽了两本资料都能抽到这个给我,那这不是说明是天意吗?” 我看着手上的实验记录,不光科技会与海姆达尔,帝国自然也有,弄不好贸易联盟也不缺,只不过是我还没看清贸易联盟的阴暗面。 我们都像是被蛛网吊在齿轮上的人偶,稍有不慎就会失去维系而坠落下去,但既然齿轮已经开始转动,那我们都停不下脚步了。 “说起来今年雪原的居民,咱们直接从感染者爪下救出来的有多少?有一万六千零四十八个了吗?” 我突然问起副官这个问题,虽然副官一头雾水,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报告军团长,别说一万六,两万都有了。”他认真负责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哈哈!”我看着办公室的西侧墙壁,那里挂着一把枪。 很老,很旧,不光是枪本身,它的款式就老的不行,那是一把蒙德拉贡老式步枪,枪口还沾染了一些早已干涸的感染血液。 “你是说,阿列克谢的死就换了个这种废物回来?!” 刚到贸易联盟时,我就是被如今沼泽集团军的军团长毒牙说着这句话扔到了地上。 “你这弱不禁风的小子,知道一个精英队员的能力有多少价值吗?” 哪怕已经过来两年了,我已经成为了与他平起平坐的七大集团军首领,他的话音也还在我记忆身处回荡。 不能怪毒牙说出那话,只是当时我太弱了,才害死了大叔,如果当时的我有现在这战斗力…… “一万六千零四十八个。” 我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数字,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墙上的那把老步枪。 “您当年救我的选择一点都没有错,我活下来了,而且救了更多的人……” 不知何时,眼眶竟然久违地湿润了,副官一直背对着我,所以当夏提雅在敲门后推门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竟然有些眼睛发红。 “老板?你又喝多了?”夏提雅走过来,试图用手往我额头上摸。 “一些多余的情感罢了,副官,你去处理那些事务,夏提雅去给我泡壶茶。” 我用手挡开夏提雅伸过来的手,将桌上的文件一把卷入内兜,这东西晚上我还需要去找孙博士验证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那送给我的士兵还说这口味有甜甜的味道,而且气味浑厚,的确是高档品。 放在旧世界都是高档品,那放在末世没有生产线的情况下简直是稀缺了。 我弹了弹烟灰,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虽然办公室门没锁,但毕竟也是军团长的办公室,拥有不敲门就进来权利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在发生紧急事态比如帝国军队已经大军压境时冲进来报告的副官,而另一个就是张言河。 既然副官刚走,那肯定来人就是张言河了。 “言河,你来的正好,这个味道特别好。”见到张言河来了,我立刻将手上剩了一半的雪茄递了出去,脸上也露出了不是平时摆给人看的笑容。 都是这样的,习以为常了。 长期的流亡生活让我们都养成了这个习惯,抓到一只兔子一起烤着吃,一人一半,拿到罐头也会给对方留下一份。 但我这次却愣住了,我的目光紧紧盯着指尖的雪茄,手指都在颤抖。 “啧,什么玩意!” 我厌恶地一把将剩了一半的雪茄弹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墙上,然后在空中翻滚了一周掉入垃圾桶。 然后一把扯开办公桌的抽屉,扒拉了一遍终于从十几盒里挑出了我最看得上的一盒,然后摆到了桌子上。 “真不好意思言河,怎么可以给你半支我抽剩了的呢?这盒你拿去,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缺。” 张言河摇了摇头,显然有些抗拒,但耐不住我硬塞给他,还是拿着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现在这片雪原都是我们亲手争取来的,所以不用那么拘谨。” 我站起来走到茶几前,坐到张言河的对面,私下聊天不应该坐在带有职位的椅子上。 夏提雅也看见张言河来了,拿了两个白瓷杯来给我们各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地走到距离我们稍远的地方扫地。 “说吧,有什么事?” 我知道张言河来找我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无论是大事小事,就算是抱怨两句最近吃的不行,能跟我随便说说都好。 “是这样,前些日子被尸潮袭击的河边运输管道至今没修复,dc区的士兵们现在还用不上水,饮水问题得不到解决。” 行吧,又是公务,张言河又给我送来了个坏消息,之前被尸潮破坏的水管还没修。 “你管那些底层士兵干嘛?这水管总有一天会修复的。” 我不耐烦地把瓷杯中的茶水喝了一半,又将不慎飘进口中的茶叶扔到一旁。 “可是我就住在dc区,早上我洗不了脸。” “……” “夏提雅,把副官给我叫回来!” 我回头喊夏提雅,现在副官应该还没走到楼下,也正如我所料,副官不到一分钟就又跑了回来,立正在茶几前面等待着我说什么。 “也没别的事,dc区供水问题要优先处理,我要明天看见那里的水管流出干净的温水,听明白了吗?” 我双手托腮,斜着眼看副官,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又转头回来喝茶。 战略上的问题是在会议桌上讨论的,既然是非正式场合,我和言河也就可以可以闲聊了。 从我的故乡说到要给他找个女朋友,最后讨论到了旧世界神兵。 “真没想到你那把枪竟然还能变成剑。”我摸着自己的永冻霜星,感受着枪身的冰爽触感。 两把旧神兵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但因为双方的主人都没有敌意,所以半点杀气也没有放出。 “方便告诉我,它的名字吗?”我看着张言河身旁的步枪,那红色火焰纹是多么的耀眼,还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两面开刃,带柄长三尺,很明显是东煌剑的形态,不说别的,张言河跟它还挺配。 “红莲劫焰。” 张言河用手指摩挲着枪身,看的出来,这把枪在他老家床底下尘封了两年,再见到他明显很开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三声急迫的敲门声,“请——”我连第二个字都没说完,门就被迅速推开了。 “军团长!非常抱歉打扰您跟张将军的谈话但是现在出现紧急情况了!” 副官怀里还抱着半个烂掉的军用电台,从黑色的外壳和黑十字标志来看,是帝国的远程联络电台,只不过已经被我军轰炸的只剩下了一半。 “慢慢说,我们俩都在,没什么对付不了的。” 张言河先用一只手接过我副官手中的电台,轻轻放在茶几上。 “呼……呼……我军联络部队的新兵不小心在搬运这……电台的时候掉地上磕到了,然后……呼……它开始用帝国语说了一段话……” 副官向我们陈述的时候夹杂着太多的大喘气,不过不怪他,是我办公室楼层太高还没电梯。 “截获了一段电波?”张言河摸了摸下巴,看向了那个电台,“咱们里有懂帝国语的吗?” “可算了吧,我也就学生时期学过一点皇家语,而且连现在完成式和过去式都不会用。” 我摆弄着那个电台,幸好它大部分都电路都断裂了偏偏没断主线所以那段电波正好给截取了下来。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个重要的讯息而不是帝国的每日报纸呢?”我看着副官,想看看他怎么说。 “报告军团长,因为那个发信的坐标和回信的坐标其中一个是帝国的首都,而这是军用电台,所以……” 张言河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电台是作为远距离传输电波的中转站了,“那另一头收信的坐标呢?”他问。 “这就是我们确定是重要情报的依据了,张将军,那个坐标在贸易联盟境内!” 副官这么一说,我和张言河都同时对视了一眼。 “有可能是个帝国间谍在跟帝国总部联系。” “也有可能是已经有帝国空降部队潜入我们后方了。” 夏提雅将我桌上的地图拿过来,我把它在餐桌上平展开,看着泛黄的地图,我指了指横纵坐标,让副官指出电波的另一头。 我看着副官的手指移动到了东部平原,然后找到了一座小县城。 “那个是……” 我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不悦。 “那个地方很危险吗?”副官小心翼翼地问张言河。 “不危险,不如说寒露很了解那里,因为……那是他家。” 我看着标注为远星城的县城,背井离乡这么长时间了,究竟是宿命,还是有什么非要我回去不可的理由呢? 张言河又按了一遍电台,那段讯息又播了一遍,但帝国的语言太苦涩难懂了,我们是怎么听也听不出半个字来。 “说起来,风光先生是不是帝国人出身来着?”副官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花间溪佣兵团资料,问向一旁沏茶的夏提雅。 夏提雅点了点头,“风光确实是帝国退役军人,现在应该在要塞的军火库观光。”她指了指楼下的仓库区。 我和言河立刻默契地一口把茶喝干,同时起身往楼下走去。 随着一步步下迈的脚步,我回头给副官交代了今天的最后一件要事∶“下次提醒我给指挥大楼装电梯。” 第两百三十一章 ∶破译 当我们急匆匆跑到军火库时,正看见风光身穿一套健身服在靶场上挥汗如雨。 不光自己练,还顺便着教导了一下我们雪原的士兵。 “什么玩意那是?握刀的手法都错了!战斗的基础是‘稳’,然后才是‘准’,最后是‘狠’。” 风光示范着持刀格斗术的动作,首先保证握的稳,这样不会被敌人的防御给反震脱手,然后是要抓住一瞬间的机会,做到命中要害,最后要掌握好力度,太小杀不死人,太大又收不回来刀。 “铮——”风光几个反复步法,三个移动人形靶就纷纷被他斩落倒地,若是在实战中恐怕已经是一地狼藉了。 “教官……这也太难了。”雪原的士兵对于如此长的战术刀,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行啊?” “程度?能挡下我的刀不死吧,练到那个程度算合格了。”风光瞬间拔刀,电光火石间又一个靶子倒下。 “现在我还是你们的人,能教你们战斗技巧,哪一天敌人开出了更高的雇佣金,你们一个个都随时有可能被我斩杀,现在快练好,免得到时候不甘心!” 风光又用锐利的目光巡视了一遍士兵们的动作,感觉差不多了,才又活动了一下手腕,歪了歪脖子。 “啪、啪、啪”鼓掌声从风光背后传来,他迅速收刀,然后回头看向站在安全区域的我们四人。 “女仆,怎么带老板来这儿了?这里可是训练悍不畏死的战士的地方。” 风光观察着我们,我、夏提雅和张言河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有我的副官手里拿着半个电台。 “那是什么?”风光知道,没事我不会离开我的办公室,既然来找自己,应该就是又有活干了。 “屠营者,这个电台里面有一段讯息,但我们听不懂帝国话,需要你给翻译一下。” 夏提雅指了指副官手里的军用,然后把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开始调度那段电波,很快,在呲呲啦啦的电磁摩擦声中,电台用它残破的身躯发出了声音。 风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上了一根烟,耳朵贴在电台的发音器上,听着那晦涩难懂的发音,时不时点一下头。 风光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他平时所做的工作就是冷着脸砍杀敌人,但听了这段讯息竟然有了一些变化。 这确实是他的母语没错,而且正如士兵们推测的那样,这段信息非常重要。 讯息结束,风光抬起头来,我们早已在旁边听的急不可待了。 “风光,它说什么?”我指着那电台问。 “简单来说,就是帝国在贸易联盟境内还有个没撤离的研究所,他们想要撤回帝国境内,而最近被批准了。” 风光指了指地图上的远星城,又指了指帝国的国境线。 “帝国不是已经在三年前的大撤离中把所有国境线以外的人员全部撤回了吗?” 张言河摸着下巴,除非是因为这个研究所有着当时不得不撤离的理由,所以错过了那段大撤离时期,被贸易联盟给封锁在境内了。 “是的,根据这份讯息,他们似乎是要把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样本运输到帝国皇家研究所进行最后的研究,随行的还有大批实验器材和实验记录,使用列车运输。” 风光并不擅长说明,于是就随手接过笔来用联合政府文写下来了一份翻译稿方便我们自己理解。 “尊敬的陛下,经过两年的实验,抗体计划已经得到了进一步的成果,但由于物资贫乏,下一步的实验已经无法在地下研究所里完成,必须待到撤回帝国首都方可再次进行,我在这里请求军方的掩护,保证一路上的安全,我们将会带着非常重要的样本在三天后出发,乘坐列车沿远星城抵达乌兹矿场的中转站,再到白树高地,最后徒步越过国境线。” 大致从研究所向帝国境内的信息是这样的。 “帝国军方已经批准了你们的返回请求,共有2000名帝国空降军将会在沿线掩护你们的撤离,请沿远星城到乌兹矿场再到白树高地一线列车,预计抵达白树高地后将会由帝国第三集团军接应。” 回信大概是这个意思。 “三天后?这封电报是几天前的?”张言河立刻抓了重点,但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们都必须立刻动身。 “报告张将军,是昨天截获的。”副官回答张言河的问题道。 时间还算充足,从白树高地到远星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出发,应该就能截住正要出发的帝国研究人员。 “而且他们既然是走列车,那么肯定不能用贸易联盟的载人列车,为了避开审查,必定是用的私人列车,副官,去查一下远星城到乌兹矿场一线的走私列车。”我也对副官下了命令。 “好的军团长,这次到事态算是敌对势力入侵了,要发讯息给甄选城请求支援吗?”副官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事凭我们雪原集团军自己就能解决了,不需要别的集团军或是商队来支援,更何况,我对那个‘非常重要的样本’十分感兴趣。 两年的实验时间,也就是我还没离开远星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个时间是感染战争刚刚打响,综合“抗体计划”这个名字,有可能是关于应对病毒的抗体研究有了重大突破。 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宣称自己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感染病毒,但事实证明全都是些旁门左道,但如果是帝国的研究所从两年前就开始研究,那么有可能是初代未经历进化的源病毒,可信度不低。 现在的药物最多只能做到抑制感染病毒,不能令人完全免疫,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不光不能让帝国人拿到手,还必须抢先拿到我们自己手里。 “言河,请你镇守雪原要塞,我们兵分两路,如果我没成功截住他们,那么他们会往雪原这边移动,到时候你负责二次截击。” 我用笔画了一下远星城,标上了我,又画了一下那条线,在白树高地的必经之地给张言河画了个圈。 “明白了军团长,带多少随行人员?” 副官调出我们雪原集团军的人员统计表,虽然刚刚跟帝国开战元气大伤,但挑出个几百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就夏提雅和皇冠两人就好,副官,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听言河的,如果他不在,你自己权衡。” 我转身离开靶场,这次行动算不得光明正大,而且远星城地处东部平原,真要算的话归贸易联盟平原集团军管,我这算是去干涉人家家务事了,所以能少带人就尽可能不带,万一遇上了目击者说不定还得灭口。 而且退一万步讲,如果失手了,在白树高地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再拦一次,有备无患。 “皇冠,给直升机预热,咱们准备去趟东部平原。” 我对停机坪旁边货箱上坐着吃压缩饼干的皇冠打了个招呼,他立刻滑下来开始检查各零件和油量。 “老板,怎么这么开心,咱们这是去采购新年时的物资吗?听说你们东煌人的春节快到了。” 皇冠往我身后看了看,只有夏提雅跟在后面,平时提着公文包的副官却不见人影,说明这次也许不是公事。 “算是吧,我回趟老家,你把我们在远星城放下后去附近的交易之城买上些物资用机舱运回来,至于我们怎么回来就不用管了。” 我将一皮箱的金条交给了皇冠,他在我们雪原集团军中算特别吃的开的,由于那自来熟的性格没两天就跟集团军中的居民和武装人员混熟了,平时不需要他作为司机的时候还会去带着雪原的孩子们去森林玩。 “欧了,采集物资就交给我吧,老板你放心去探亲,不过夏提雅跟着干嘛?给老板装女朋友防家里催婚?” 皇冠笑着打趣道,但他当雇佣兵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花间溪佣兵团的情报方面皇冠也算擅长,他不会不知道我双亲早在感染战争一开始就都被病毒感染了。 “老板,一路小心。” 他在坐上了驾驶座的时候对我说,脸上也难得的严肃了一点,他知道我这次去肯定不是单纯想家,而自己不该问的也不会多问。 “我没事,就怕你少买了肉,过节大家吃不饱。”我看了看副驾驶上的那箱子金条,买上够两万人吃的应该不是问题。 “我是怕老板你回不来谁给我们发工资……而且张将军提前交代了,如果让我去挑选物资,一滴酒也不能给你带回来。” …… 我看着东南的方向,时间还未至日中,太阳此刻还偏向东面,今天是个好天气,雪原的积雪云没有遮蔽住温暖的阳光。 回想着小时候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朦胧,不过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也不会去想着自己家附近可能有着敌国的研究所吧。 第两百三十二章 ∶运动场的变故 在我记忆里,要说不怎么了解的地方,应该是远星城东侧郊区,那边附近有一处小树林,即便是在末世降临前也人烟罕至。 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木,在目之所不及的地方,有着一座小小的诊所,由于过于偏僻,所以附近的人们也都习惯去县城街上的医院询问病情而不是这里。 诊所的门前仅有一条小路供垃圾车与货车来往,负责将药品与食物送到这里,平时则是无人问津之地。 冷清并没有让这座诊所发愁,反而让他们庆幸,因为这座诊所仅仅是个掩盖真实的幌子。 在地上的这座占地不到百平方米的两层诊所正下方,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地下建筑,那正是帝国早在联合政府还未成立前便渗透进东部平原所建立的地下研究所。 而末世降临后,就更加的人迹罕至了。 但此时此刻,诊所门前的台阶上竟然有个人影,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耀在他身上,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面色有些苍白,是多数时间不见自然光的体现,不过身体并没有显现出虚弱,因为平时吃的并不算差,体能上的锻炼也没有落下。 少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下生活了多久,虽然时隔一两天自己就会离开地下研究所,来到地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地下配合研究人员的工作。 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自己这个实验样本与那些帝国科研人员成为了一个团体,他拥有了自由外出的权限,可以不受阻碍地通过厚重的防爆门。 “怎么,想家了?”少年背后,女研究员也从地下研究所被草木隐蔽的出口走了出来,看着这个逐渐坚毅的少年,比起刚来到这里时已经成熟了许多。 “总管……”少年回头,将身体彻底沐浴在阳光下,如果还有人记得旧世界的辉煌的话,就会惊奇的发现,这竟然是旧世界苏氏企业的大少爷苏天启。 可当年的苏氏企业少当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被苏天启称为总管的女子正是这个地下研究所的总管兼领衔研究员李璐,毕业于帝国皇家学院,在感染战争时期参与过无数次战后处理任务,对于感染体研究深有感悟。 “大少爷,地表开始很危险的,虽然这些年来感染者已经对你没什么威胁了,但还是有持枪游匪在附近逛荡,更何况现在的远星城还有那位血钻猎头人领导的雇佣兵。” 李璐把手上的一盒牛奶以及压缩饼干和黑色的蛋白块放在苏天启旁边,又将一针存有蓝色透明试剂的注射针放在了食物旁边。 “记得按时吃饭,药自己打吧,再过一两天,咱们就要回帝国了。” “总管,答应我的事呢?”苏天启抬起头,哪怕自己现在跟研究员关系再好,也最多算得上是合作关系。 苏天启配合他们进行病毒抗体研究,而帝国研究所方面则以寻找苏天启下落不明的妹妹为交换条件。 两年来他们已经将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但至少东部平原地区是再没找到。 “目前来看,只能先回到帝国境内,然后再动用军部的力量了,毕竟在贸易联盟境内碍手碍脚。” 李璐知道不能多劝苏天启,于是叮嘱他好好休息就又返回了地下。 “哦对了天启,附近的感染者最近又多了,要是有空再最后清理一遍吧。” 总管看着坐着台阶上的少年,自己倒是没有骗他,两年来的确一直在帮他寻找失散的亲人。 她想的也很简单,既然苏天启身上有成为抗体的潜质,那么作为血亲的妹妹自然也有可能有这样的潜质,帮他找妹妹顺便再找到一个样本,对双方都有好处。 但两年了都没找到,而且还是在末世一开始病毒爆发时失散的,那时候人体完全没有抗体,被感染者抓伤三秒便会同化,恐怕现在再找已是凶多吉少了。 李璐叹了一口气,她曾经含糊地问过苏天启知不知道回到帝国境内的意义。 帝国境内的研究员可不像是本部的跟他相处了两年的人员,苏天启会被抽干血液用来提取抗体也说不定,所以李璐有些时候还真希望苏天启逃跑。 但苏天启却为了借助帝国的力量寻找亲人而选择了留下,既然是苏天启自己的选择,李璐也不能阻止他,只是从心底佩服这个尚未成年之人的觉悟。 “那么,就当练习了。”苏天启卸下背上的步枪,先谨慎地安装上消声器,随后慢步走到几个游荡于树林中的感染者背后,几个点射击倒它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里生活了两年都没有感到有什么事,快要离开这里了,苏天启却有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好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背后突然传来草地的沙沙声,苏天启猛地回头,正是一只脚下带风的感染者,它张着干枯撕裂的大嘴,在病毒的驱使下用尽一切力气扑向苏天启。 不能硬接,苏天启知道就算是普通的感染者,体重也跟一个正常人差不到哪里去,这一扑之下如果用枪挡住,虽然能够保护住自己的脖颈不被啃咬,但也会被压在地上形成相当不利的局面。 “后撤……然后用枪托下击!”苏天启用自己从帝国士兵那里学来的近身格斗技巧先进行了回避,在避过扑击的锋芒后立刻回身用枪托把尚未爬起的感染者击倒在地。 21当量,这是经过训练后的苏天启能够做到的对感染者作战的最好成绩,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能够干净利索地解决21只普通感染者。 要是有足够的穿甲弹,苏天启甚至可以与一只力量型的斥候级感染体打成平手。 就在这时,苏天启仿佛听见头顶传来锐利的破空声与螺旋桨打转声,周围的树叶也微微颤抖着一阵阵哗啦作响。 “那个是?” 苏天启看向天空,那里正有一架黑色的“鬼火”系列武装直升机,外壳上还用大片贴纸弄出了贸易联盟的标志,此时此刻它正找准了远星城东北角的体育场缓缓下降。 如果苏天启没记错的话,那里在一年前就因为避风且场地大被雇佣兵们占据,成为了他们堆放物资和居住的地方,但研究所的人平时深居简出,与他们也没多少交往。 那么贸易联盟的人来到这里是怎么回事?苏天启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给李璐留了一条信息,就背着武器先往那边跑去。 “皇冠,我让你找最适合降落的地方,怎么下面一群人?” 机舱里,我看着下面的一群雇佣兵,心说他是看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了还是咋的。 “啊老板,这里场地开阔,方便降落,至于那点人……让女仆打扫一下就好了。” 皇冠打着哈哈,右手握着制动杆,使的机体向下稳定下降。 “真的是方便你降落啊,我工作也很累的好吧,而且,底下都是些可怜的同行,怎么可以把杀人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呢?” 夏提雅叹着气,将双手放在胸前,似乎是在祈祷,但看向我的时候还是俏皮地笑了一下。 “不过不用担心,打扫是女仆的责任,雇佣兵的信条就是拿钱办事,我不会让雇主失望的。” 夏提雅从机舱一侧悬挂着的武器墙上拿下了一把又一把的匕首,将他们固定在女仆装的挂钩上,看上去仿佛一朵拥有锋利花瓣的黑白花。 而皇冠直接降落到他们中央这一举动更是直接惊到了运动场上的雇佣兵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头儿!它就这么直接降落下来了?咱们怎么办?开火吗?” 雇佣兵问着队长,虽然雇主交代过不要让其他武装进入这座县城,但这直升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降落在他们中间,上面还那么明显地标注着贸易联盟的标志,不可能直接给他打下来。 而当直升机稳稳地停在了跑道上,下来的也就只有两个人,驾驶员竟然直接拉升飞走了。 雇佣兵们注视着这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一身全套牛仔服,女的身着黑白女仆装,从架势上来看,身上连把轻型枪械都没有,身上的布料也不具备防弹衣的能力,应该威胁不大。 看着这么五十多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我看了夏提雅一眼,她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在一瞬间解决战斗的准备了,但我还想先对个话,于是向她偷偷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告诉夏提雅不要直接动手。 “额,不好意思,我想要在这里暂住一晚,各位能不能高抬贵手就当作我们不存在?” 我话音刚落,为首的雇佣兵头目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我。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但既然敢大摇大摆的降落到我们中间,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 头目的拇指扣下了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么近的距离我确实不好闪避。 “哎哎哎,我是本地居民!我家就在那边。”我掏出两年前就被废止了的一张身份证,同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西侧的居民区。 但雇佣兵们果然不吃我这套,不如说这群雇佣兵还算脾气好的,要是遇到了风光那种见人就砍的估计都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头儿,雇主说不让武装人员进入这里,我看他俩身上连把步枪都没有,应该不算武装人员。” 旁边的雇佣兵也没打算在我们身上浪费子弹,于是就跟雇佣兵头目耳语了两句想放我们走。 但另一个雇佣兵立刻凑了上来,刚刚他就一直在观察我和夏提雅,现在仿佛是发现了什么。 “头儿,那个女的好像是雇佣兵,我在甄选城的地下黑市见过她,身价不低,貌似出趟任务就要万把金条。” 他说的话令头目立刻舒展了一口气,要是真的是那种身价过万的雇佣兵,自己这群人就算是凭人数压制了也得死伤一半,幸好刚刚没直接给击落。 “那是不是说明这男的很有钱!弟兄们,给我拿下他!” 还没等头目下令,一旁的几个雇佣兵就擅自盯上了我,他们脑回路是真的大以至于人人都想法不同。 体育场边缘的矮墙处,苏天启蹲在一个缺口旁边观察着这边,虽然那边距离太远听不见在说什么,但他认为一定是雇佣兵抓了两个人。 “糟了,他们想杀人灭口,我得去帮一下那俩人。” 苏天启将步枪搁在矮墙上方,把倍镜推到导轨上,哪怕他的枪法不怎么样,但打一梭子肯定能吸引到雇佣兵来给那俩人制造机会逃跑。 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右眼贴上倍镜,瞄准了那个将枪口对准男子的雇佣兵—— “嘭!”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那边传来,苏天启愣住了,自己明明还没开枪,然后就看见那边一个人倒下了。 不是穿牛仔服的男子,而是刚刚带头杀向男子的雇佣兵。 “啊?”苏天启看着运动场上的那群人,男子还站在那里,剩下的雇佣兵也没反应过来。 “谁开的枪?!”雇佣兵头目环顾四周,“警戒!有狙击手!”他下令道,顿时大伙都散开找好了各自的掩体蹲下。 夏提雅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我,我造成这误会也很尴尬好吧?而雇佣兵们的反应更把我尬到了。 “不好意思,不是狙击手,是我出手太快了……”我捂着脸向他们解释道,不知不觉间,我拔枪已经不是正常人能看见的速度了,加上左轮是小型枪械,在半秒里开一枪再插回兜里容易的很。 然后就造成了原本想威慑住对方结果导致对方以为是远处打过来的狙击子弹这样的效果。 “我子弹是脏弹,你们还是给他先消消毒吧,别感染了。”我从大腿一侧抽了两支抗感染药递给旁边的雇佣兵,但他很明显在手抖,我刚递给他就没抓住,还是我又迅速接住又塞到他手上的。 “(重樱语)大人哪里人是?我们恶意没有。” 那佣兵头目估计是看我头发全黑,上来先给我来了句外语,我是一点没听懂。 “我是东煌人。” “(东煌语)敢问……阁下何方人士?是路见不平,还是拔刀相助……”那头目迅速改了一下语种,但说的及其蹩脚。 我心想他估计是完全没理解那俩词是啥意思就用上了,就好像朗格兰师父认为“两肋插刀”是形容关系好到了给你朋友往身上插刀他都不会介意的程度。 “其实你可以说联合政府通用语言的,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 我见这家伙几乎要给我把旧世界语言说遍了,急忙阻止了他继续说,同时夏提雅双手在腰两侧一拍,再次举起时已经摸了一手飞刀,三下五除二给架住了靠近她的两个佣兵。 “大概情况就是,你们雇主给你们多少钱,我多给你们一些,你们帮我守住出入远星城的三条公路,不要让任何人出去,这样既没有违反你们的规定,也挣了外快,你们怎么看?” 我为了表示诚意,先从牛仔夹克的内兜里掏了几张面值比较大的新币递给在场的佣兵众,他们讨论了一下,貌似是笔不错的买卖,于是纷纷点头同意。 “让你们的狙击手撤了吧,一直被人盯着我也不舒服。” 我指了指运动场边缘的矮墙,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感觉那边有人持枪瞄着这边。 “啊?狙击手?我们的人只有在水坝和这里啊,我没记得我们里有狙击手,那边也没有哨兵啊。” 雇佣兵头目往那边看了一眼,同时其他佣兵也纷纷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苏天启愣住了,明明刚刚还在举枪对峙,为什么那边一群人就突然往这边看过来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很明显自己是被发现了,因为已经开始有拿着枪的佣兵跑过来查看情况了。 就在这时,苏天启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正是地下研究所的帝国士兵,他在收到苏天启前来查看情况的讯息后不放心于是也跟来了。 “我的天呐!你在干什么?快跑啊!”看到一对对雇佣兵向这边冲来,帝国士兵抓起苏天启的手就跑。 “主人,咱们不追吗?” 运动场上,夏提雅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步指令。 “不急,就交给那群佣兵吧,我们先去打扫一下我家……”我看着奋力追赶的佣兵,带着夏提雅走向我家的方向。 “毕竟,狩猎才刚刚开始——” 新春番外 瑞雪兆丰年,风雪迎春到 我坐在雪原集团军的广场旁边,看着喜气洋洋的雪原要塞。 红纸与墨金早已备好,春联与福字也已经贴在了各门口。 银烁一大早就在厨房开始了忙活,对于我们来说,这口年夜饭能否吃好就看他累死累活了。 “张将军再见~”想要回老家过年的士兵们在门口告别了前来相送的张言河,挥着手坐上了返乡的卡车。 “一路顺风,敬礼!”张言河和门口的哨兵立正站好,行手礼目送伙伴们离开。 但更多的士兵选择将家属带到雪原要塞一起过节,毕竟雪原要塞巨大,空房间很多,住到春末也不是问题。 “很漂亮哦。”医务室里,夏提雅正在给银星整理衣着。 夏提雅也换上了一身鲜红的旗袍,布料紧身,将夏提雅凹凸有致的身材体现的一览无余,赤红的花纹从裙底一直沿着边缘向上,每一个纽扣都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花。 而银星还有些羞涩,这身银白的旗袍显然也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使用耐火防水的银丝一针一线纳成,虽然因为银星年龄尚小没有过多凸显出身材,但却如同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寒露大哥,能借那城墙炮放烟花吗?”苏天启带着妹妹在经过我面前时兴致勃勃地问。 “寒露大哥过年好。”苏天雪不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她哥哥一样先给我表示了一下礼仪。 城墙炮啊……别误伤了他人就好,我点点头,看着换上了新衣的苏天启跟苏天雪欢快地奔跑向城墙。 “军团长,今天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我的副官也难得地卸下了那身代表着责任与光荣的军装,穿着帅气的常服走了过来。 “没有了,接下来七天都是假期,哦对了,帝国第三集团军那边有没有给卡斯替老爷子送过去新春祝福啊?” 我突然想起这回事。 “放心吧老板,这事我给干了,保证每个帝国士兵都有一份来自咱雪原的祝福。” 皇冠和老鬼抬着一箱烟花从旁边走过,雪原的孩子们缠着他们的皇冠哥哥要求立刻“分发火力配置”。 “别急、别急,咱们晚上还要隔着冰河炮轰帝国第三集团军呢。” 皇冠抛了抛手中的轰天雷礼花,这玩意不仅声音响亮,炸开的时候更是散开一片彩光。 “军团长军团长!新年到了是不是该给孩子红包!”科尔莉早已蹦蹦跳跳地开始向我讨要红包了,不过现在的雪原集团军能发展到如此规模,的确也要谢谢她,虽然挣的钱中有利润被她偷吃了,但没有科尔莉,雪原集团军想要盈利不简单。 “哇奸商,祝你早日成年啊!”我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科尔莉,她一边说着“谢谢老板”一边没了踪影。 而风光居然出乎意料地在厨房帮银烁做饭。 “风光先生居然少见的在做饭呢,真是帮大忙了。”银烁向风光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风光一脸处事不惊的表情,手上的刀又快了几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平时用来斩杀敌人的杀手之刀居然用到了这里,土豆在一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薄片可见其刀功之细。 “不过是因为外面太吵闹了,这里安静罢了。”风光试图辩解道,但看他认真地态度,貌似还挺乐在其中。 “怎么?没换上你的皇家上将礼仪服?”张言河走到我身边,看见我还是那身最常见的深蓝牛仔服,便问起这事来。 “你不也照样还是那身正装吗?”我笑着向眼前我最好的兄弟,言河的确是一年四季都穿军装,非必要都不穿常服的。 “所以~两位去改变一下吧!”梨涡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近了我们,他自然也换上了一件新衣,不过还是跟原来的差不多。 “哇!金闪闪!你这是去洗劫了金店吗?”我指着梨涡身上的黄金风暴和切尔西,他就差头发没染了。 雪原要塞没有因为雪原地处北方极地便被寒冷所侵袭,反而因为这新春的世界而变得热闹非凡了起来。 一上午匆匆过去,连之前的亲朋好友也都来了,快乐101的众人估计是在自己家吃的不好全来我这里了,夜半也难得放下了自己的药理学研究来这里看望我,但愿他不要再干出往饭里加抗感染药的行径。 “寒露。”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朗格兰的声音,那丁玲咣当的声音绝对是师父没扣紧的腰带。 “哇师父,你终于不邋遢了一回啊。”看着朗格兰得意洋洋地走过来,他居然也换了一身衣服,不如说是换了一身皮肤,那身老久的牛仔服如今换成了挂有十字银饰的驱魔圣枪手衣服,胡子也少见的刮干净了,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居然显得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寒露军团长,我家军团长还请多多关照了,新年快乐。” 跟在朗格兰背后的副官凯瑟琳先是给我送上了一盒用红木雕刻成的小盒作为礼物,然后又托着一瓶我老早就想要的威士忌递过来。 “好说好说,凯瑟琳中校请那边,想吃什么随便拿。” 我接过美酒来,脸上立刻表现出了狂喜,但张言河立刻将它一把夺走,并告诉我晚上再喝。 “唉,言河也真是的。”我叹着气走到隐蔽的角落,偷偷从内兜掏出巴掌大小的一只酒壶,然后回头看了看,张言河正在往广场一旁的架子上挂鞭炮和彩灯,没人注意到我。 但我还没拧开瓶盖,背后就伸过来了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抢过了我的小酒瓶,拧开瓶盖就咕咚咽下。 “好久不见,寒露,这瓶一零年的白兰地味道不错嘛。” 瑞秋就站在我的背后,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看起来变化不大。 还是那身黑红相见的哥特长裙,顺滑的金发在头上均匀地扎成了双马尾,姣好白皙的面容带着笑意,露出一侧的虎牙来。 “姑奶奶啊!qAq!”才逃过了自己的好兄弟,自己的引路人又来给我夺走了,而且我是一点没发觉她什么时候来的。 “寒露,今晚是不是可以吃个够哇?”克里斯也已经等不及了,一直用目光往广场上摆着的桌子上扫。 “三队长……注意点形象。”我捂着脸,可能是因为在末世中大家真的过的太不好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次盛大的新年庆典,可都给高兴坏了。 将来客都招待好了后,已经是中午了,我自己简单的吃了点,便携带着一打黄纸走上城墙的西北角。 “我打火机呢?”我摸着两侧的兜,但却怎么样也找不到刚刚放进兜里的打火机,现在一想貌似是皇冠给我摸走去给孩子点鞭炮了。 “给。” 一只钢芯摩擦式打火机被伸到了我面前,原来是张言河,他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了。 地上已经有了一滩黑色的灼痕,看来是张言河刚完成祭拜。 “也是,整个雪原要塞里纯种的东煌人就咱俩,有谁还记得来西北方给逝去的亲人烧一打返乡的黄纸呢。” 张言河走到一旁坐下,看着我轻轻捻起一张薄薄的黄纸,用火苗点燃它,很快其他黄纸也纷纷被引燃。 黑灰带着残火被风吹起,在空中纷纷扬扬地散开,传来一股焚烧的清香。 我右腿后撤,膝尖点地,然后左腿同样后撤,将两膝并拢跪向西北,目光注视着天际线,虔诚地祈祷。 “新春不仅有对生者的祝福,亦有对已逝之人的怀念……”张言河用靴尖踩住一片黑灰在地上画出蛇形的痕迹。 “都回来吃个饭吧,我们现在都很好,也许很快就会去陪你们了,但至少不是现在。”他轻轻地对着空气默念道。 “叶莲娜、老卡尔,还有阿里克谢大叔和亚叶姐,我现在过的很好,相当好,今个来给你们送点祝福,别饿着了,父亲母亲无需担心,哪怕身处末世,我也不会有片刻动摇……” 在一切该说的都说完后,我缓缓从地上起身,在转过身的一刹那,我仿佛听见刮过我耳边的威风传来了来自远方的话语,是错觉吗,我更相信那是已逝之人对我的回应。 很快一下午又过去,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红艳艳的灯笼在雪原要塞各处挂起,照亮了整个要塞。 五颜六色的彩灯闪烁着,将黑暗驱散到了污无人的角落。 一盘又一盘丰盛的食物被端上了餐桌,银烁和风光几乎使出了全身家底,这一道道菜已经让这顿饭称得上是满汉全席的地步。 “这是黄油煎松茸吧?”我看着这一片片焦黄喷香的松茸,感觉跟平时吃的黄油煎松茸又些许不同。 “是进化过后的版本,我将松茸中最好最大的个体切去菌杆,只剩下菌伞以食用油煎熟,名为‘素鲍鱼’。” 银烁解释道,真没想到他居然能用到这地步,也辛苦他了。 而这道菜也在这次之后成为了雪原集团军的最高礼仪餐,只用在盛大节日以及招待贵宾时使用。 丰盛的晚饭尚未吃完,皇冠已经带着雪原的孩子们跑上了城墙,一盏又一盏的烟花被点燃升上天空,在空中化作耀眼的四散彩光。 “老妹,我希望这世界能尽快恢复原样。”苏天启坐在城墙边缘,苏天雪靠在自己哥哥身边,两人眼中倒映出灿烂的烟花。 吃宴就会喝酒,更何况难得能痛饮一番,我直接就给喝多了,幸好没当场吐出来。 在婉拒了夏提雅和银星的搀扶后,我自己走上比较寂静的南城墙,看着周围的天空,一道道火光升上天际,然后炸成绚烂的烟火,七彩的流光将这片大地上纯白的飞雪渲染成了五颜六色。 就在这时,我仿佛感觉到了城墙边上仿佛坐着一个人影。 “啊,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啊。”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了离城墙边缘两三步的地方。 虽然对方没有回应我,但不难看出对方是个黑长直的女孩,此时此刻正背对着我,双腿伸出城墙边缘耷拉着向下方。 她的身影是多么的娇小,也许就是初中生的身体,我又喝了一口手中的残酒,仿佛不希望能继续维持自己迷迷糊糊的状态一般。 “嘛,你再不出场,我估计会被读者们吃了的。” 少女没有回应,不过能看的出来,她下巴稍微一点一抬,是点了个头。 看着天上照亮了黑夜的满天烟花,我也终于爽朗地笑了出来,我用绳索荡下城墙回到大家身前,北执抛出自己的无人机,准备给我们合一张全家福。 无人机在空中旋转翻滚了一圈,仿佛是告诉我们已经做好了拍照的准备。 “那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我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抬起了自己的脸。 “一……” “二……” “三……” “明日之子全体角色祝书友朋友们新年快乐!!!” 随着无人机的一声咔嚓声,这张全家福也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办公室墙壁上。 第两百三十三章 ∶旧地重游 寂静的树林被掠过草木的脚步惊醒,枯枝败叶在脚下踩的嘎吱作响。 帝国的两位士兵奔跑在苏天启身边,喉咙因剧烈的运动而上下起伏。 苏天启转头向后看去,只见在自己身后的密林中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带着怒吼与呵斥,那是危险正在接近的信号。 “别回头!”右边的帝国士兵推了苏天启一把,他们的背后足足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三人是绝对不可能从正面打退他们的。 “希斯,你带天启先回研究所,我吸引开他们!”另一位帝国士兵急刹了脚步,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背后,抱紧了手中的枪。 “你自己小心!等会我们去旧城区的地道找你!”另一位帝国士兵也没犹豫,立刻掩护着苏天启往郊区树林跑。 雷特从腰上拿下一块如同弯曲板砖的物体,撑开下面的支架就按在了地上,那正是一枚阔剑地雷。 不像其他地雷一样被深深埋进土里,阔剑牺牲了隐蔽程度,扩大了攻击范围,但此时此刻用来掩护撤离是最好的选择。 雷特细细听着背后的动静,锁定着敌人的位置,随时准备回头借助树干来个闪身枪。 在敌人进入他射击范围的一瞬间,雷特猛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树干外,将帝国造塔沃尔步枪的枪口对准了前方的人影。 “突突突——” 雷特的枪法不差,准确来说既然他能通过一系列严苛的训练成为一名光荣的帝国军人,那么作为基础的射击就不可能差了。 子弹擦过半空中落下的树叶,带着疾风之势尽力喷射着自己身体中的火药,将弹头对准了追击而来的雇佣兵。 但合金的弹头在打中雇佣兵的前胸时只是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半点血液都没渗出来。 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在迎上复合材料的防弹衣时立刻被卸去,变成了一枚无害的普通弹头。 而且这防弹衣必定不是那种劣质的防弹马甲或是安保防弹衣,虽然能够挡下子弹不让身体被打穿,但卸不掉子弹的冲击,骨头也会被打折。 “这下难办了。”雷特时不时回头打两枪,自己身上也没带穿甲弹,做到拖延时间已经很勉强了。 一枚流弹击中了雷特的肩头,他拍了拍肩头的粉尘,自己身上也不是没穿防弹衣,敌人想干掉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另一边,苏天启已经跑到了郊区树林,进入废弃的小诊所,帝国士兵立刻轻车熟路的推开一辆锈迹斑斑的手术车,用双手挪开一个下水道栅栏网,通向下方的铁梯就在那里。 “呼!快下去!”帝国士兵戒备着外头的动静,让苏天启快速下到地底通道。 “可是希斯,这痕迹都还在……”苏天启一看脚下的灰尘,敌人一看这地方那片干净的地方,及其容易暴露。 “你先下去,我撒把尘土伪装一下!”帝国士兵随手从窗台上的细沙瓶抓了一把,往地板上一泼又细细吹均匀。 幸好雷特完成了拖延敌人的任务,所以苏天启和希斯才得以平安回到地下。 地下通道的墙壁由许许多多不规则的石砖构成,青苔覆盖在脚下潮湿的黑色地砖上,身旁的黑暗仿佛成为了他们最好的庇护。 希斯打响了自己身上的高能手电,白色的光芒从他手中的筒中直射出来,为苏天启照亮了前路。 在沿着地下通道步行十几步后,经过一个拐弯,巨大的金属防爆门便出现在了面前。 “哨兵,我们回来了,开门。”希斯走到一旁的固定对讲机前呼叫了门内的哨兵,通过观察摄像头看到是苏天启和希斯后,两人高的金属防爆门正中的圆盘开始旋转,然后缓缓向两边张开。 李璐早就带着十几名帝国武装人员等在了门口,见到苏天启回来,她才让大家先把手中的步枪收起来。 就在苏天启给她发消息后,李璐立刻通过布置在远星城各处的摄像头观察到了现场的情况,但由于距离过远且不能收集到声音,所以李璐也相当不明所以。 “报告一下情况,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天启看了看希斯,希斯又看了看苏天启,最后还是决定让苏天启来讲述,毕竟希斯在到的时候苏天启就已经开始往回跑了。 “是这样……一辆贸易联盟军方的直升机降落在了篮球场……”苏天启开始认真地回忆起了每一个细节,因为他知道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身边这群人的生命安全。 李璐听着苏天启的叙述,贸易联盟派了两个人来到远星城,虽然目的不明,但男性身上的特征明显。 “牛仔服,双左轮,不会是朗格兰吧?”一旁的帝国科研人员听说过贸易联盟红杉集团军的头目。 “不对,贸易联盟里不止一个用左轮的,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朗格兰?”另一个科研人员立刻反驳他。 苏天启低着头,想着还有什么细节自己没说,也许多说一点,总管就能推断出正确的结论了。 “等等!”苏天启突然想起,貌似那男子击倒了某位雇佣兵后,掏出了两支试剂,如果自己没记错,那应该是两支解毒剂。 如果是解毒剂,那么说明刚刚受伤的雇佣兵中了感染病毒,加上那男子肩膀上扎着的红色肩章,是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 “那是个病毒学家,枪里是使用了病毒血清的脏弹。” 苏天启抬起头来,将这一重要推论告诉了李璐。 “什么?!”李璐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了解,贸易联盟里使用左轮的不多,但能把左轮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里使用脏弹的只有那一个。 “雪原主寒露……于三个月前被录入帝国的教科书,对于感染病毒研究和药理学有相当大的造诣,其本人就是一位出色的研究员兼医师。” 而且那家伙的残忍程度绝对不亚于自己手下的任何研究员,有情报称在雪原的战斗过后,被俘虏的帝国士兵没有一个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很明显这群雇佣兵已经听命于他了,此地不宜久留。 “地下研究所全体作战人员注意,我们将于凌晨两点进行夜间撤离作战,从现在起检查好自身的武器装备,非战斗人员请收拾好重要情报和物资,准备撤离。” 李璐在广播中最后广播了一遍命令,研究所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并打包带走大型器械。 既然贸易联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边,就绝对不能让苏天启落到雪原主的手上,李璐带着几名帝国的小队长立刻开展撤离计划的制定。 而此时此刻,在远星城的旧居民区,我已经散着步走到了下一处院落前方。 说是散步一点也不为过,因为我就是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的。 如果有幸存者看见两个人竟然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肯定会大吃一惊。 街边的枫树已经落了叶,橙黄色的树叶平铺在地上形成了一条软绵绵的地毯,今年的远星城没落多少雪,气温还算得上宜人。 “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这座县城。”我指着几辆倒在地上锈迹斑斑的街边小吃车,记得我每次放学的时候它们都在企图掏空我兜里为数不多的零花钱。 “那是双一乐园,虽然远星城不算大,但体育场、游乐园一应俱全,我周末只要作业不多就会去。” 我指着那边的山头,还能看见早已停电的摩天轮在风的吹动下缓缓打转。 身旁的街区是多么的熟悉,不光是曾经多次走过,就连最后一次走,离开远星城的时候貌似也是走的这条道。 感染者们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探出了头,活人的气息将他们从藏身之地吸引了出来,其中甚至包含了几只斥候级。 我没有理会它们,默默闭上了双眼,根据记忆里走过的路径直往前走去。 一只感染者狂奔着,向我伸出了两只干枯的爪子,蓝色的感染血液从它合不上的口中流出,携带着腐烂的腥气而来。 夏提雅迅速捏住了身上的一把飞刀,白皙的手臂一抬,纤细的手指便将锋利的飞刀投掷出去,将那只感染者距离我还有四五步的时候精准击杀。 斥候级的感染者也没有逃过一劫,夏提雅一侧身形,感染者的爪子从上到下挥过,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还没等斥候级感染者从地上爬起来,夏提雅一把扣住了感染者狰狞的头颅。 “嘭”的一声携带着“咔嚓”的脆响,是夏提雅一脚甩在了斥候级的后背上,在感染者反曲过头的后背受到这一击时,腐朽的骨骼再也撑不住被一脚踩断。 “主人,咱们非得走这片感染者多的居民区吗……”夏提雅看着在前面慢慢散着步的我,还闭着眼睛,完全不顾附近还有上百个对我虎视眈眈的感染者。 “区区几百个普通感染者,对于战斗力八万当量的女仆来说,应该比扫地难不到哪去吧?” 我回头笑着,脚下倒退着往前走,从这个视角又能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夏提雅双手下坠,两把飞刀从她袖中滑到她手心里,夏提雅同时甩出两把飞刀,将我背后的两只感染者扎穿。 “在我的佣兵生涯里,您算是最不省心的一个主人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漫步过一个院落,熟悉感油然而生,那小菜地中生长着的胡萝卜依旧茂盛,门口还有一颗粗壮的大树。 正是在这里,我从毫无还手之力到举起了猎弓,再到认识了一起旅行的伙伴。 不过今天的目的可不是这里,我径直走向了居民区的更深处。 第两百三十四章 ∶壁炉通道 站在小院里,我不禁开始回想,我究竟有多久没回来了? 看着当时被我一把甩上的门,门前的地毯上还有当时从下方的门缝中渗出来的黑褐色痕迹。 我是慌不择路地逃出来的,最后的记忆就是一把推开了已经尸化的父亲,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然后将门一把扣上。 “……” 手掌覆盖在门表面,我已经不想再去回忆那一天了,但在触碰到门的一瞬间又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 没有一点能力,唯一能做到就是逃跑,跑出家门、跑出院落、直到在街上遇到同样逃命的同学,一同躲进教学楼。 那种无力感是多么的绝望,以至于我现在触碰到它还是会止不住地颤抖。 “主人?”夏提雅看着扶着门愣住的我,从来没见过我露出这种表情。 我的神被夏提雅从回忆中唤回,使劲甩了甩头,然后后退了一步,指了指这栋房子。 “这就是我家了,夏提雅,等会麻烦你把它打扫干净。” 想进去,想回家,但又不想看见,不想让回忆中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哪怕已经过来了这么长时间。 “明白……”夏提雅走到门前,摇晃了一下门把手,“要破门而入吗?还是说带钥匙了?”她转头看向我。 要说家里的钥匙,我早就在逃亡生活中丢了,但要打开这门也不是多难,只要我记得没错的话…… 我从窗口的花盆下面摸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给夏提雅,虽然被雨水锈蚀了一些,但应该不会被门锁崩断。 “……真不敢相信它竟然还在这儿。”我喃喃道,不过也是,现在世界上活着还知道这里藏了一把钥匙的人也只有我了。 “真没想到,主人你竟然也曾经是个容易忘带钥匙的孩子。”夏提雅接过钥匙,插进同样年久失修的锁孔中往左一转,门内的机拓发出“咔哒”一声开门声,门开了一条缝。 但还没等夏提雅完全把门打开,我就看见夏提雅将右腿迅速后撤了半步,同时绷紧了腿上的肌肉。 “等等给我留个全尸!” 我喊的同时,夏提雅已经将绷紧的右腿甩了出去,我就看到一道虚影直接进门,但好在夏提雅反应神速,左脚立刻微旋改变了重心。 “嘭——”的一声巨响,我家的木门上顿时穿了个洞。 “哦买噶!”我痛苦地捂上了脸。 “抱歉,不是故意的。”夏提雅三下两下解决了战斗,然后还没忘了把我关在外面。 趁着她打扫房屋的空,我尝试着联系了一下远星城的佣兵们。 “先生,在你要求封锁出入远星城的所有公路的时候,我们在一分钟内就完成了封锁。” 那边的雇佣兵是这样报告的,本来他们就在封锁远星城,只不过现在我又让他们加多了参与封锁的人手。 “加上电网和栅栏,铁刺圈拉满,进来人没事,别让人出去。”我又严格交代了他们一下。 “还有,之前在运动场的目标追到了吗?”我突然想起了那件事,如果我在一瞬间转头过去没看错,那逃跑的应该是个不大的少年,至多17岁。 不会是本土居民,因为远星城虽然不小,但在末世降临后活下来的也就那百余人,我从未见过那少年。 不过虽然没见过,却总感觉有种熟悉感,就好像从报纸上看过的明星一闪而过一样。 “额,先生,我们追着追着敌人兵分两路了,留下来阻击的那路敌人在居民区北侧失去了踪迹……” “不过能肯定,敌人持有现代化枪械,甚至还有相当具备防御性能的防弹衣,更奢侈的是,他居然放了个感应地雷,大概率是有组织的武装人员。”参与了追击的雇佣兵将结论告诉了我。 不会错的,拥有如此优良的军用装备,绝对是帝国的军人,正是我在寻找的目标。 “北侧居民区?”我往北边看去,我现在就在居民区里,难不成敌人的研究所就在这附近? 不可能在地表,谁家的实验室会明着摆在地表,如果不在天上那肯定就在地下了。 “没事了,你们就光看好公路就行了,提前说一句,敌人是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 我最后交代了一句,然后坐在了院落中的台阶上晒太阳。 远星城的分布图我不用看地图,光用记忆就能做到一清二楚。 西南,东南,东北方各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原本西北方也有一条公路,但是前些年在泥石流的侵袭下被阻断了。 目前佣兵们的人手分布做到了每一个出入口至少有二十来人,虽然帝国研究所的人肯定高于这个数字,但一旦开战没有个十几分钟也过不去,而这段时间就足够我到场了。 在我坐在台阶上时,夏提雅已经开始仔细地清扫这间小屋。 夏提雅的“清扫”不仅是清扫成批成片的感染者,正常的打扫卫生更是基本功,她先将几具早已腐朽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拖到了屋后的坑中,然后细细地埋上土。 然后是从上到下的全面打扫,天花板与屋角上的蜘蛛网被扫下来,墙壁上的灰尘也被仔细扫下,最后是将地上的垃圾收起来再拖一遍。 干涸成黑褐色的血迹被彻底擦净,破碎的家具被再次拼接粘连起来,至于电视屏幕上的那一道道裂痕,夏提雅没有办法解决,于是干脆挂了块布遮住。 床上的床单被与其说是被撤下洗净,不如说就是把我的某支试剂往上一泼了事。 这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我制造出来的试剂真的不知道何时何地能用上。 比如那个曾在甄选城出现过的铁元素分离剂,往小里说可以用来清洗床单上的血迹,如果是战时还可以给敌人的装甲车造成毁灭性的侵蚀。 “主人,屋子清扫完毕了,但有些东西还得问一下你。”家门轻轻打开,夏提雅探出头来对我招了招手。 看着夏提雅脸上略微有点不满,我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 “床底下的色情杂志是同学寄存的。” “不是那个事,杂志我已经扔了。” 夏提雅指了指我家的壁炉,炉子底下是黑乎乎的一片,但不是因为烧出来的煤粉染黑了炉底,而是因为炉底被掏空了地砖,形成了一片空洞。 那是夏提雅打算掏一下煤渣时,壁炉的底部突然发生了坍塌,露出了一个破洞。 “底下不浅,是个很深的空间。”她用壁炉一旁放着的烧火棍往下捅了捅,没有触碰到底,反而从下方传来了风声。 “貌似下面有很大的空间,不像是地窖的样子,倒像是……地下隧道?” 夏提雅身上没有手电,于是将腰间的荧光棒摔亮扔了下去,黄澄澄的微弱荧光将附近几米照亮,果然是一条通向两边的通道。 “什么?!你给我扔了!”我欲哭无泪,好歹当时我也是个正常的高中生,当时爸妈都没给我搜出来,现在女仆却给我扔了。 “主人还请注意身体,而且,我感觉这底下不对劲。”夏提雅竖起食指,伸出小小的舌尖舔了一下,然后将手伸进了那个洞口。 风,是风蒸发水汽的感觉,夏提雅感觉到手指尖传来微微的清凉,也就是说这条地道恐怕有别的出口。 “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底下有地道?”我走上前去,从大腿上抽出两支荧光菌落试剂往下抛去,试管在地砖上磕碎,菌群立刻在地砖表面蔓延生长,很快一大片区域都开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三十多米的地下隧道全部覆盖并继续往前生长。 夏提雅没说错,还真是一条地下隧道,虽然不知道两边都是通往哪里,但很明显是一片未知的区域。 “是人为修筑的。” 我看着地下隧道的两旁,这些地砖哪怕年代久远且都是些不规则形状的石块,但自然力可无法形成如此狭长的一条地下长廊。 “听说在40年前的旧世界时期,六大势力还没形成联合政府之前发生过一场横跨西陆平原的惨烈战争,这里可能是当时远星城修筑的防空洞。” 我把双枪拔了出来,未知的区域代表着未知的风险,我可不能保证这地下就没有感染者。 但我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就贸然前进的,此次返乡,我将最新制造出来的钙质溶解剂、铁离子分离剂和休眠病毒粉末都准备了一些,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敌人。 而且现在谁还自己以身试险啊,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干瘪的节肢动物,类似锹形虫却又有所不同,身上披着厚厚的黑色外骨骼。 这是孙博士经过反复实验搞到的尸化虫,虽然海姆达尔控制尸潮的技术已经不管用了,但控制这么小的个体单位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将一针小拇指大小的激活剂注射进了这只干瘪的虫子体内,原本看上去死透了的虫子顿时舒展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节肢,在地砖上快速向前爬去。 而我和夏提雅慢慢地跟在后面,沿着荧光菌落照亮的长廊向前跑去。 第两百三十五章 ∶尸化虫 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帝国地下研究所里,却急匆匆地跑过来了一个士兵,径直跑到了李璐跟前。 “报告总管!根据斥候汇报,各出远星城的路口都被雇佣兵占领了!” 李璐皱了皱眉头,公路不是早就被雇佣兵封锁了吗? “口误了,是他们加大了封锁的力度!每个关卡都增加了十几人!” 帝国士兵补充道。 听到这个消息,帝国的军人们表情都严肃了起来,以他们的实力,打赢这群雇佣兵只是时间问题,但很可惜的是他们正好缺的刚好就是时间。 “能不能偷偷穿过他们的防线?”帝国的参谋询问着自家的斥候,但斥候也不是什么工作都没做就做出的结论,他摇了摇头,表示很困难。 李璐看着投影到墙壁上的远星城地图,如果三条出远星城的路都被敌人堵上了,那么还能走哪呢? 敌人是坐直升机来的,可这地下研究所的通道连个车都过不去,只能步行离开。 “要是能走水路就好了。”那条从远星城中央贯穿南北的河道引起了李璐的注意,但远星城又不是沿海城市,又哪里有船能让他们搭载呢? “我曾听闻远星城以前还算是个不错的景区,有游乐场又有体育馆,那么它有没有漂流一类的水上项目呢?” 李璐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战略辅助人员便查到了远星城曾经的面貌。 “报告李总管,远星城原本有两个小码头用于漂流,只不过南部要先经过佣兵占领的水坝开启闸门才能顺利地顺流而下。” 战略辅助人员分别在河道南和河道北标注了两个点。 确实,从水路走遇到的阻碍必然会减小,但没有像样的船只,光靠着漂流所用的皮划艇根本无法运输笨重的器械。 更何况地下研究所里的战斗和非战斗人员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余人,排除掉漏气的和损坏的,剩下的皮划艇能用的肯定载不走这么多人。 “总管,我们需要一场分路作战。”一旁的帝国队长请示道。 帝国队长的意思是,将整个研究所的人员分散成各路进行突围,这样相比较集中于一个点,能出去的人更多。 但这会造成逃出远星城后人员分散到四面八方的情况,虽然上车的地方是确定的,但是终归再将人手集合起来会有些麻烦,更何况将队伍分散也削减了战力。 “没办法了总管,您必须立刻决策!敌人的目标很确定,稍有不慎我们便会损失惨重!”某参谋觉得这计划可行,就看李璐是点头还是摇头了。 “天启,你怎么看?” 李璐先问了问坐在一旁的苏天启,作为当事人本人,苏天启可以在战略计划上提出自己的意见。 “总管,我认为目前分散开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要从各路都派遣队伍,也许会有一支队伍被截住,但其它的队伍便可成功离开远星城。” 苏天启在投影地图上标注了加上水路共五个撤离点。 李璐点了点头,如果集中进攻一点,那么佣兵会从各处拨人手过去支援,反而会被拖住更多时间,但如果同时进攻所有敌人的防线,那么敌人也不知道该重点防御哪里了。 “那么这个计划就通过了,今凌晨有一场雨,正好可以掩盖住我们行进的声音,活着逃出远星城就算我们赢。” 突然,苏天启猛地一抬头,眼瞳中泛出宛如细小星辰般的蓝光。 “感染能。”苏天启立刻从身后卸下了折叠锯齿剑,环视着四周。 “怎么了天启?”附近的帝国士兵经常见到苏天启出现这种反应,一般都是不用多管的事情。 那是苏天启作为实验样本在近两年里发掘出的能力,每次他眼睛闪烁的时候都说明附近出现了带有感染病毒的物体。 “有东西在附近……”苏天启着急地警惕着四周,他这能力并不好使,因为他只能感应到距离他两米内的感染病毒,而人类的目视就能看见百米内的东西,等他感应到,人家也就冲到他面前了,所以用处不大。 但既然现在苏天启感应到了,那就说明那个携带感染病毒的东西就在距离他们相当近的地方,恐怕就在这个房间里。 “奇怪了,怎么没看见有东西?应该就在眼前啊?”苏天启打量着会议桌,没有桌布,底下是空的。 以前出现的情况大多是刚打完感染者的士兵身上沾染了一些感染血液或者是某些含有感染病毒的试剂,但这一次是突然感应到的,也就是说刚刚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苏天启的感应范围。 “天启你别吓我,这可是在基地内部,哪来的感染者?”一个帝国士兵双手托着步枪,首先锁定了门口,他慢慢地靠近门口,然后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的确有什么声音,很细小,就好像是老鼠爬行的声音。”另一个士兵则盯上了一堵墙壁,他听见声音就是从那里来的,不会有吃了感染者尸体的老鼠打洞进来了吧? 当这位士兵走到墙边的时候,他再次仔细听了一下,声音原来不是从墙里传来的,而是从头顶传来的。 “那是……通风口?”帝国士兵抬头看着一条条铁棍构成的方形通风口,一瞬间他居然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闪过。 他的同伴们看见他打了一个手势,纷纷往天花板上看去,通风管道原本就是为了防止敌人钻入的,所以修筑成了只有大腿大小的管道,上面的不会是人类。 “可能是只老鼠,咱们不用……” 帝国士兵刚把枪收起来,突然头顶的通风口栅栏直接掉了下来,刚好砸在了他的头上,将他仰面砸翻在地。 “我天那是啥?!” 李璐身边的近卫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指着被砸晕的帝国士兵胸口,哪里竟然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虫子,正在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它的肢体。 “这是感染体吗?有点小吧?”苏天启确定自己感应到的就是这玩意,但相比体型最小的敏捷型感染体,这玩意显然就是微型的。 虫子似乎是听懂了苏天启的语句,生气地举起了两节前肢,后面的几条腿往后倒退了一下,摆出了扑击的姿势。 “小心!别轻敌,再小也是个感染体!消灭它!” 放在平时,李璐一定会下令活捉,然后作为实验样本,但今晚就要撤离了,她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更何况这虫子看上去就不一般,黑色的甲壳上布满伤痕,挥舞的肢体表现出了极大的战斗欲,很明显是人为培养的。 于是在李璐一挥手的瞬间,帝国的士兵们都拔出了自己的匕首,从各方向围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尖被士兵握着,用力戳向了地上的虫子,但那虫子往后一弹,然后用节肢夹住了匕首刃。 “好大的力气!” 帝国士兵只感觉到这只虫子竟然想要把自己的匕首缴掉,使劲夹着刃尖往后拔,帝国士兵一只手甚至都险些握不住。 而虫子似乎也是急了,蓝色的复眼一转,头顶甲壳正中的小孔竟然喷出一阵气雾,携带着浓厚的感染病毒扑面而来。 “毒气!”顿时,一屋子的人瞬间往后退去,狭窄的屋子不仅限制了众人手中的热兵器,也使得毒气迅速蔓延到了跟前。 苏天启的右手握住大剑的剑柄,这把布满锯齿的大剑正是锯齿刀的另一种衍生物,帝国的研究员在它上面加装了旋链和镭射集中器,让它变得更具有破坏性。 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在地面上窜来窜去的虫子异常灵活,但对于具备了某些鸡肋能力的苏天启来说,那虫子的速度整整放慢了四分之一。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李璐曾经这样问过正在跟帝国士兵切磋的苏天启。 “很难受,你能看见对方的拳头向你挥过来,甚至嘴里的唾沫星子都在一句怒吼下向你喷过来,你脑子很清楚,但自己的身体和对面都是慢动作,你只能眼睁睁看见自己被一颗唾沫星子吐中再挨一拳。” 苏天启的形容是这样的,所以给他的武器便具备了“速度”这一特点的镭射器。 “第二额定功率∶开放!”苏天启把大剑一横,锯齿快速旋转的同时,剑面发出大片蓝光,电流将能量传递到镭射器中。 虫子似乎是预感到苏天启要发起一次攻击,迅速往空中高高跳起,但苏天启的动作更快,大剑一挑,一道细长的蓝色激光从剑尖射出,在空中将虫子一侧的节肢全部切断。 “天呐!苏天启你怎么可以在屋里开第二额定功率!” 参谋指着从地上到墙壁的一道还没完全冷却的黑红色灼痕,如果不是因为混凝土的坚固性,这一道激光都能把一扇铁门切开。 “至少危险解除了。”李璐走过苏天启的身边,用一只红酒杯扣住了在地上企图逃走的虫子。 虫子被切断了一排节肢,再怎么有力气也拔不开这只红酒瓶,大家就那样观察着它。 “总管,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物种吗?我学了高级生物研究六年了,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帝国的研究员看着这只虫子啧啧称奇。 “我也没见过,不过应该是类似楸型虫的节肢动物,不过很异常,它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 李璐借助这个机会好好观察着被扣住的尸化虫,它流出来的粘稠血液微微发蓝,说明体内的感染病毒浓度不低。 为什么说不可能出现在世上,因为这种虫子根本长不到这么大,除非它生活的地方空气中氧含量严重超标,而且它之所以会对人类如此具备攻击性,恐怕不仅仅因为体内感染病毒的趋势,更因为它已经把“人类”这一概念认为成了食物。 如果是自然变异,那么狩猎人类是感染体的共同特征,但这虫子明显是人为培养,也就是说…… “是生物武器,比起载具装备这样的机械武器,生物更具备自律性……等等那是什么!” 一个研究员发现虫子被切断的身体断面里竟然有片金属,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光。 “天启,敲死它!” 李璐刚下令,苏天启便举起大剑重重挥下,将虫子砸成了一摊糊状物体。 一个不停闪着光的铁柱也被砸扁,停止了运转。 “这是?” “追踪器,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隧道里,我的怀表发出了三声“滴”,我把它从怀里掏出来,在一片绿色的网格上,一个白点正在向外发出一圈圈的波纹。 “虫子被干掉了?”夏提雅询问道。 “最后的位置在那边。”我看着虫子走过的路线,无疑这是通往那边最近的一条道。 我和夏提雅跑过了长长的隧道,又拐了几个弯,脚下的碎石越来越多,终于,一片石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死路?” 我走上前去,这面墙壁与旁边的碎石壁不同,它是混凝土铸造的,仅有一个狭窄的通风口在上面两米的位置,看来虫子是从那里钻进去了。 “怎么办?这么小的洞人类可钻不进去。”夏提雅踮起脚尖看了看那个通风口,才大腿粗,根本进不去。 “没有问题。”我拍了拍手,脸上又露出了一贯的微笑。 夏提雅听新兵们说过寒露跟张言河的一些神通广大的事迹,但貌似都是个人崇拜导致的夸大,但在这一刻,她竟然有种感觉,我真的会钻进这狭窄的通风口。 “别误会,我们东煌人里有会缩骨功的,但很可惜不是我。” 我走上前去,双手先把左轮收回腰两侧的枪套,又掏出了许许多多三十多支试管,把它们按顺序摆成一排。 “但是,我会土遁。” 说话间,我已经把排好顺序的试管往混凝土墙上甩了过去,乒呤乓啷的玻璃破碎声不绝于耳。 一开始除了湿漉漉的墙壁并没有什么其他变化,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墙壁开始冒烟、变黑,最后脆化成粉。 “既然没有路,那咱们就自己开辟一条新路。” 我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面前的混凝土墙上已经穿了个三米多深的洞。 第两百三十六章 ∶坍塌 在发现追踪器后,地下研究所便立刻启动了应急撤离预案,非战斗人员携带着大型器械陆续从通道撤离。 “报告总管,第一分队已抵达地表区域。” 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帝国分队长小心谨慎地带着自己的小队,冲着东北撤离点推进。 西侧的天空还有一抹夕阳,天没有完全黑下来,不过头顶的云已经越积越多,甚至还能看见一两条电蛇伴随着雷光在其中扭动,恐怕这雨一旦下来就不会太小。 第一分队共有五十四人,其中三十八人都是武装人员,这一支分队主要护送的是帝国研究人员,他们将会把这些帝国的头脑安全地送回本国境内。 而第二分队也在第一分队出发后接着开始往西南方的撤离点行进。 武装人员足足有102人,全部全副武装披坚执锐,但竟然没有一个研究人员随行。 能看的出来,这一支分队是人数最多且目标最大的,他们主要护送的是大批的笨重器械,第二分队的士兵们知道,选择了这条路多半是要殉职了,但他们并不后悔,并与身旁的伙伴们约定了来日再见。 而第三分队则是负责掩护其他非战斗人员撤离的,人数不比二队少,但战斗力却大打折扣。 “报告总管,第三分队已经开始前往地表。” 第三分队长看着一个个研究所人员沿着梯子向上爬,刚刚上去了一个做饭的,现在又上去了个打扫卫生的。 但还没等第三队完全离开,基地内的警报已经伴随着闪烁的红灯急促地响起。 “报告总管,研究所遭到外部袭击!根据扫描显示,敌人可能有大型钻地机设备,正在破拆我们的后墙!” 李璐的副手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挪到了李璐面前,从结构扫描图上来看,基地外围的墙壁就像是一块豆腐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打穿。 帝国士兵们在走廊中摆好阵型,前排与后排的分别蹲下站立,将枪口对准距离他们百米开外的后墙。 他们头上的灯光因为墙壁中电路的损坏而不停闪烁,也预示着敌人越来越近。 “确保人员全部撤出,我们再沿正门撤离。”李璐站在帝国士兵后面一个稍高的台阶上指挥战斗,目光落在百米外的墙壁上。 “上弹,预备——” 苏天启也扛起了手中的大剑,他作为研究所不可或缺的战力,也想要看看自己实战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面墙壁后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金刚钻搅碎混凝土的声音,只是一片寂静。 但那面墙壁渐渐变了颜色,由灰色慢慢覆盖上了一层黑色,然后出现了裂痕,最后像沙子一样往下铺了一地。 “打通了。”我甩甩手,试图挥散眼前的烟尘,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见灯光了。 “那是……人?”苏天启看着烟雾中的人影,虽然视线被遮蔽,但至少也能看出来是个人。 一只手从烟尘中伸了出来,还托着一顶帽子,我身体微弯,向着他们非常绅士地鞠了个躬。 “来欢迎我的人还挺多啊。”我把帽子戴回头上,用手一个个点着数。 “一个、两个……十四个……二十个……” “确认敌方特征,是贸易联盟雪原主。”帝国参谋向李璐报告道。 “开火!” “是!” 帝国的士兵们还没等我数完他们的人数就扣下了扳机,上百颗子弹带着枪口的烈焰争先恐后地往我这边飞来。 “嘛,算了,反正不用数也就是35个人。”我撇了撇嘴,左腿弯曲,右腿在地上来了个扫堂腿。 脚下的沙尘被我扬起,如海浪般越起一米多高,就在浪头即将下落时,这片沙尘仿佛成为了真正的海浪一般凝固成了一片半透明的晶体。 “啪”“啪”一声声脆响,极速飞驰的子弹被结晶屏障挡下,仿佛是镶嵌在水晶中的宝石。 密集的火力网打到上面出现一道道裂痕,却短时间无法冲破这道玻璃般的壁垒。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出现了!”那边的士兵尖叫道。 子弹想打穿我这道结晶壁可不是那么容易,虽然最终也会被打碎,但我不相信帝国士兵有多少备弹。 突然,隔着半透明的结晶壁,我看见一道蓝色激光划着地面而来,仅一下,竟然就切开了我的屏障。 “干得漂亮天启,不过现在咱们应该先后撤!” 肩抗火箭筒的帝国士兵没有迟疑,立刻将火箭弹发射了出去,梭子形的火箭弹带着白色的拖尾极速飞向我。 就在火箭弹即将命中我脚下的关键时刻,夏提雅冲到我面前一个侧踢腿,鞋跟正中弹壳一侧,瞬间将火箭弹的轨迹踢偏到了一侧。 “怎么可能!”那边的看着那发原本应该直接命中我的火箭弹从我旁边擦了过去,惊讶的张大了嘴。 但事实就是这样,走廊中还未散去的白烟就在我面前拐了个弯,然后沿着我打出的洞飞出去了。 “那真的是人类吗?!总管!”李璐的副手缩在李璐背后,她已经开始后悔没有跟着第一分队撤离了。 就在这危机边缘,突然李璐手上的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是来自第三分队的通讯。 “总管!我们已经全部撤出,地表暂时安全!” 至此,三支分队已经全部成功撤离地下研究所,而李璐和苏天启所在地两支分队也终于可以撤离了。 “撤撤撤!快点!封闭大门!” 帝国士兵们扣动手中的步枪,利用援助射击的空隙向后退去,同时他们跟我这段距离中间的防爆门正在缓缓闭合。 李璐很清楚,连构成了地下基地外围的混凝土都挡不住我,这合金钢的门更是没什么实际作用,所以从门闭合开始,她就带着全体人员往研究所正门跑。 “你们先撤,按照撤离计划分成两队,第四分队带着苏天启去南边水坝!五队在竖井等我!” 李璐在中央控制室与小队暂时分开,只身一人跑到了管理台的电脑前方。 她将一串串地代码敲入了电脑主机的中枢,在页面切换间,地下研究所的支撑柱一个接一个的被激活。 虽然没有直接的类似自爆的自毁程序,但帝国的科研人员们早已在地下的支撑柱上安装了断裂器,通过中枢系统的指令,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支撑柱震断,从而导致大范围坍塌。 “反正也不会再回来了,最后还能发挥一次作用,也不坏。” 李璐最后按了一下回车确定了启动,然后跑出了中央控制室。 帝国的最后一队士兵已经等在了通往地面的通道路口,见到总管来到,迅速规划了撤离线路。 由于失去了承重结构,地下研究所的天顶很快出现了裂痕,不停的震动让沙土不停从头顶落下。 “他们炸了地基啊,那可真有点麻烦了。” 我坐在一把刚刚从旁边拿过来的椅子上,四周窗户上的玻璃纷纷撑不住巨大的重压而破碎成了一地晶莹透亮的颗粒。 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与黑暗之中。 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追上去,这次来到这里仅仅是探一下情报,不过如果敌人只是这八十多个帝国军人,那我可就太失望了。 “主人,不追吗?恕我直言,这可是在给张将军增加工作量哦。” 夏提雅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下一支手电筒,提供了暂时的光照。 “没关系,敌人现在分成了各路,我们需要确定那个所谓的‘特殊样本’在哪支队里,所以不急于穷追不舍。” 我伸了个懒腰,帝国军人果然还是一贯的训练有素,他们在遇到了我和夏提雅后也能做到临危不乱和有序撤离。 “不过……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发生啊。”我看着脚下碎成一片片的结晶体,有些地方还透出黑色的灼痕。 对面的那个少年虽然穿着帝国士兵的军装,但很明显长着一副非帝国人的脸,而且……他说话并没有使用宾语后置句。 “也就是说……跟我是同类吗?” 我伸手捡了一片结晶,他的武器不弱,要是真的正面交锋,虽然大多数情况,可以靠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取胜,但那把大剑确实不可无视。 头顶的震动更加剧烈了,沙土也发出了飒飒的下落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一样。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回地表吧。” 没费多大力气,半米厚的合金钢门便被锈蚀出了一个供人穿过的洞。 在门后的沙土上,还留存着研究人员撤离的轨迹。 第两百三十七章 ∶雨夜 从地下传来的震颤持续了近20分钟之长久,待到震颤平息,第四分队已经跑到了一旁的山坡上。 苏天启一直跟着第四分队长跑出去了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隐匿于树林中的小诊所。 由于地下承重柱的破坏,小诊所的地基已经撑不住地上建筑的重量,附近的地面裂开了不小的龟裂,同时小诊所下沉了三四米的距离。 地面的树东倒西歪,所剩无几的枝叶纷纷落下。 “就算雪原主再厉害,他也是个人类,被活埋在地下肯定难逃一死了。” 队长向后招了招手,示意大家继续往前行进,毕竟此地不宜久留,佣兵们对于远星城的封锁还在,他们必须抓紧时间突围。 第四分队的目的地是河道南部的小码头,根据计划,他们将会以迅雷之势击溃那里的雇佣兵,夺取码头的使用权。 届时四十位帝国士兵将会与苏天启一同顺流而下,沿着河道逃出远星城的范围,然后在下一个码头下船,前往约定的车站同伙伴们汇合。 “别看了,要是让你落在他手里,说不定还不如自杀呢!”队长见苏天启目不转睛地往回看,急忙催了他一下。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了,如今居然要离开了。” 苏天启背着自己的链锯大剑,满脸的惋惜,自己的确是在这里作为实验体生活了两年,但在着两年的时间里,他拥有了自己都独立房间,跟帝国的士兵和研究员关系也越来越好,这里充满了他的回忆。 帝国队长看了看那片凹陷的大地,自己又何尝不是像苏天启这样感慨呢,只不过是在心中默默哀叹没有表现在脸上罢了。 “相信我,等咱们回到帝国境内,一定有更宽敞的床铺和丰盛的食物在等着我们。” 帝国队长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一下苏天启了,他知道等回到帝国,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在签好一份保密协议后大概率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但苏天启不同,他会被送到帝国皇家研究所进行病毒抗体的研究,那惨无人道的实验和毫无人性可言的帝国皇家研究员甚至都不会给苏天启说话的机会,苏天启一定会受到非人的虐待。 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雨点子,被劲风携卷着从侧面淋湿了帝国士兵们身上的军装,原本就乌黑一片的作战服此时仿佛是沾染了墨水一般地透黑。 太阳完全沉没到了地平线下方,西侧的天际甚至连一缕光芒都没有透过来。 “淅淅沥沥”的声音隐蔽了士兵们行进的声音,雨幕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掩体,模糊了敌人的视野,让他们足以悄无声息地靠近。 士兵们在建筑废墟与草木间谨慎地穿行,利用各类掩体遮蔽着自己的身形。 人类无法在可视度如此低的状况下瞄准一支在雨夜行军的队伍,更何况他们还都穿着清一色的黑色作战服。 但对于感染者来说,即便是隔着数十米的地基,也能精准定位到人类,在小队出现在这片区域时,大多数的感染者也都从各处探出了头。 “从那边绕过去,另一侧感染者数量较多。”苏天启指了指一条小道,他能感应到这片范围里那边传来了及其危险的气息,感染者应该不会少。 第四分队长带着头往苏天启指示的方向跑去,他们从背上抽出自己的战术刀,若是遭遇了感染者便悄无声息地切掉。 地图上标注的水坝已经近在眼前,而水坝下游几百米处便是小码头。 “需要先开闸放水,然后再乘船而下啊。” 帝国队长看着水坝附近来回巡逻的两支佣兵队,水坝房就在那里,可是附近别说树,连个灌木都没有。 佣兵们应该是把这个水坝用作自己的发电枢纽了,附近的台阶被架上了支撑棍连同篷布简单搭起来了一个遮雨棚。 “能做到一瞬间解决战斗吗?” 帝国队长指了指那些佣兵,己方可是有对面一倍的人数,也许能在一瞬间将敌人尽数歼灭。 “不行队长,枪械都打湿了,射程受限,更何况敌人还有那个。” 苏天启一边的士兵指了指佣兵巡逻队中带头的那个,那正是身披装甲钢的重甲士兵,连头都被球形的防弹钢盔所罩。 “天启,你能击杀那玩意吗?”帝国队长指着重甲兵问苏天启,一般遇到这种大型防御单位都要靠苏天启使用镭射链锯一击致命。 但这次苏天启摇了摇头,空气中下落的雨珠过大,几乎有豌豆大小,自己倘若使用镭射攻击,那么有可能被雨水散射掉。 而且在一片黑的情况下,自己使用光线武器,瞬间就能被敌人发现自己的位置,而举着发光大剑的自己无疑是这片黑夜中最醒目的灯塔。 正在帝国士兵们踌躇不前之时,巡逻队的佣兵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他们的方向,哪怕隔着五十来步的距离,但双方就在一片黑暗中对视。 “出来吧,你们已经被发现了!” 就算雨水落地的淅沥作响声从四面八方传到耳中,小队的士兵们也听的清清楚楚,那位佣兵就是这么喊的。 “该死的!队长,咱们被发现了!”苏天启旁边的帝国士兵接着就把枪口抬了起来,但苏天启看见佣兵巡逻队中的另一位佣兵给了同伴一巴掌。 “乱喊什么!都吓着了。” “我这不是探探嘛,那位新来的老板在五分钟前说敌人已经出发了让咱们小心点。” 挨了一巴掌的佣兵把头盔压低了一点,尽可能不让雨水淋到自己的脸。 原来是虚惊一场,苏天启把集中于听觉的神经发散回全身,想要告诉身边的同伴没事,但还没等他开口,一旁已经响起了一声枪声。 普通的帝国士兵可没有苏天启这自带降噪的听觉,在敌人将目光转向他们这个方向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保险,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而就在刚刚,队长已经一挥手,下达了先下手为强的命令,而这也是好战的帝国军人想要的。 那枚子弹擦破了许许多多空气中正在下落的雨滴,径直打到了佣兵胸口的防弹衣上,但由于距离和天气原因,甚至连防弹衣的最外面一层都没打穿。 “操,谁扔了块石头!”被打到佣兵只感觉胸口仿佛是被板块飞来的板砖给砸了一下,迅速站稳了脚步。 但当佣兵们看清插在同伴防弹衣上的那枚子弹壳时,他们立刻四散开来。 “敌人来袭!各单位进入战斗状态!” 一个喊的,剩下的立刻从来回巡逻的轨迹中脱离了出来,在各种各样的掩体后面或半蹲或偏头向着帝国小队的方向瞄准。 “算了……都开枪了,打吧。” 苏天启把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从一侧的肩挎上拿起自己的步枪,借助灌木与树干同敌人对射。 “副队,你带两个人从侧面迂回,尽快消灭他们!” 帝国队长换了个弹夹,这帮佣兵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一个弹夹打过去能中两三发算命中率高的了,还得计算是否命中防弹区域。 双方在雨中摸着黑打,准星都不高,加上装备都不错,甚至连个火光都没有,一时半会竟然有种谁也没减员的感觉。 一滴雨水从天而降,在某位帝国士兵手上步枪的导轨上蓬起一片水花,然后顺着枪身流进了弹膛,湿润了打火器。 “咔嚓”,帝国士兵扣下扳机,本应喷出火舌的枪口竟然往外溅出了几滴雨水。 “报告队长,我枪械进水了!”士兵不是傻子,在报告时就把步枪往身后一甩,右手去拔一侧的战术刀。 很快又陆续几个士兵开始报告枪械因进水而无法正常使用。 “我们的枪没法使用,对面的装备可比我们好不到哪去,弟兄们准备拼近战!” 帝国队长把自己的战术刀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听对面的枪声,比起一开始也少了许多,看来状况的确相同。 论近战,帝国造的战术长刀是各势力中攻击距离最长的,而锋利程度则采用了旧世界重樱的影打锻造技术,刀口吹毛则断。 一个佣兵见到四十多名手持一臂长战术刀的帝国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从掩体后面跑了出来,在枪械无法使用的情况下,想拖时间也拖不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水坝房旁边支撑着的遮雨棚,在那里面的桌子上放着佣兵的电台,可以向分散在远星城各处的雇佣兵发送支援。 于是他迅速使出全身力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电台,而迂回到水坝一侧的帝国副队也带着几个士兵从高处跳了下来。 “喂,这里是水坝……” 雇佣兵刚把耳麦捡起,帝国士兵就冲到了他背后,轻而易举地将他砍倒在地。 “漂亮的一击。”帝国士兵刚想去切断电台的通讯,但电台里传来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那是远星城各处的佣兵都在求援。 看来没必要了,所有佣兵封锁区域都遭到了不同帝国分队的攻击,根本无暇支援别处。 水坝边上这片小小的空地顿时挤满了人,目之所及全是互相砍杀的双方单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刀确实比枪好使,比如不会发出过于明显的声音,又或是不像子弹那样能被防弹衣挡下。 苏天启的链锯自然威力更大,如果冷兵器也有自动化的分类,那么电锯应该属于“全自动”冷兵器。 一小部分帝国士兵被佣兵手中的匕首划开了肌体,但更多的佣兵倒在了士兵手中的长刀下。 苏天启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台阶高处,双手正握链锯,用下冲力将链刃切入了重甲兵的防弹板上。 利用电锯强大的切割力,装甲钢的防弹板也撑不住多久,锯口与钢板相接,在雨水中照样擦出片片火花。 旋转的锯齿将无数血滴子甩了苏天启一脸,让他因长久远离地面的发白脸面多了些血色。 “不要恋战!该撤就撤!”帝国队长踹翻挡路的雇佣兵,一刀砍碎了锁住水坝房的链条。 水坝大闸被打开,积攒已久的河水顿时奔流而下,携带着大量的杂物和泥土往下游涌去,一瞬间下坠的白浪甚至形成了瀑布的壮观景象。 这就好像将一条普通的柏油马路变成了高速公路或铁轨一样,水流的加速预示着坐船能够更快撤离。 “剩下的人跑起来,还有一个码头没拿下呢!” 队长本人也挂了彩,一条手臂的发力肌被割伤,导致直接拿不起刀来,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持刀,勉强做出防御的姿势。 水坝到码头这两百布的距离,此时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冲刺,他们能看见那里的沙袋后面,雇佣兵们在防雨篷布下方支起了机枪。 这是最后一波冲刺,拿下了这个码头,就可以使用皮划艇沿河而下了,前提是能够活下来。 帝国的士兵们纷纷举起了长刀,踏着脚下的泥泞,向着那雨夜中唯一的火光飞驰而去。 第两百三十八章 ∶苏天启 闪烁着白光的曳光弹带着弧度划过黑夜,射入正在冲锋的帝国小队阵型之中,却打乱不了他们的脚步。 人手一件的复合防弹衣挡下了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伤,虽然手脚各有中弹,但只要不致命,他们仍然可以继续冲锋。 这一刻帝国士兵将自己悍不畏死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不光南边河岸,其余四处撤离点也都在同一时间开始了撤离作战,远星城四面八方都回荡着以命相博的嘶吼声。 苏天启前方的士兵不幸中弹倒下,他先一步迈过了倒地的同伴,然后旋转大剑,弹开几枚机枪子弹,脚下又发了一分力,双手将大剑如同长枪般往前一刺。 厚重的大剑在冲锋的苏天启手中成为了一匹脱缰野马,一头扎进了机枪前方的沙袋掩体中。 “喝!”苏天启双腿一蹲,手中的大剑又成为了一块跷跷板,直接将挡住他路的沙袋挑的四零八落。 而在苏天启身后迅速赶到的帝国士兵也第一时间结束了战斗。 “清点伤员,没受伤的去把皮划艇抬过来!”帝国队长用牙撕开绷带的包装纸,把自己被切伤的手臂包扎起来,勉强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扛起另一个腿中弹的队员。 苏天启被安排的工作是警戒四周,也就是不需要他干什么,他很快地翻到树上观察着四周,不说人类,过来个感染者他也好迅速解决。 “队长,一切顺利。”少年从树上滑下来,士兵们已经将三艘黄色的皮划艇推到了河岸边,就等人坐上出发了。 “好的,你去把那个也拿上,咱们现在装备有限,必须得能利用就利用了。” 帝国队长让苏天启将佣兵们刚刚用于防御的机枪抬到了皮划艇上,架在前边看上去还挺像冲锋舟。 伤员们也都清点完毕了,水坝攻防战与码头攻防战共死伤23个,尽管人数已经达到了佣兵们的一倍,但依旧死伤过半。 “打起精神来,咱们先顺流而下,根据计划,很快咱们就能与其他分队汇合了。” 在队长的指挥下,第一艘皮划艇坐满了人,被两个士兵推下了河道,黄色的皮划艇在河水里摇晃了几下然后平稳地顺着河流快速往下游飘去。 第二队也在剩下人的帮助下成功沿河而下,仅剩下了连同队长和苏天启在内的五六名队员。 “解开缆绳,我们要出发了!”某帝国士兵掏出自己的伞兵刀在白色的尼龙绳上抹了一下,手指粗的尼龙绳被切断,第三队也成功撤离。 皮划艇在浊浪翻滚中奔涌向前,掌舵的士兵小心地调整着舵盘,但由于水流过急,舵已经失去了作用,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幸好他们在顺流而下之前先进行了开闸放水,河流深度已经上涨漫过了部分河岸,也不怕水底的石头会划破皮划艇的底部。 天上的雨越发猛烈,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都觉得疼,皮划艇上的众人只好将自己包里准备的篷布搭在头上,一人牺牲一条胳膊举着,勉强支起一个雨棚,一船的人就这样在风雨飘摇中前进。 “先补充一下能量,河道上虽然没有感染者,但说不定到达下游的码头时就会有一大群在等着我们。” 帝国士兵们纷纷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锡纸包装的蛋白块,放在嘴里一口口咽下。 苏天启也已经饿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在包里一摸索,将自己前些天吃剩下的饼干和果脯连同蛋白块一同咽下。 头顶的遮雨布太小,难免会有雨水淋进来,打湿了苏天启靠外的一条胳膊。 被淋湿的衣料沾在身上,冰凉冰凉的,但现在也只能让体温先流失着了,等到了目的地,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废弃的破屋待到天明。 苏天启所在的第四分队算比较幸运的,虽然死伤过半,但至少成功撤出了远星城。 而在东北角撤离点的第一分队与西南角的第二分队就没有那么走运了,因为佣兵的支援到了。 五个方向的佣兵的确都受到了攻击无法互相支援,但那是在没有变量的情况下,而这个变量就是我和夏提雅。 在一开始,远在雪原度假的北执就顺手帮我黑掉了远星城佣兵们的电台,他们的求援我也是能听见的。 而我在收到了佣兵们的求援后,优先选择了最有可能截住我所需要的目标的两支。 “主人,东北方向的分队已经被截获,正如佣兵们所说,这支队伍主要运输的是实验器材和实验资源,但这些里面有没有咱们需要的个体我看不出来。” 夏提雅像拎挎包一样轻松地拎着一把折叠式喷火器,佣兵们已经在夏提雅的指示下将帝国士兵们分别用绳索捆住双手扔到了一边的墙角。 说服这群佣兵可不容易,估计是我光给了运动场驻扎的那些佣兵雇佣金而没有给这里的雇佣兵发钱,所以他们直接把帝国士兵对他们所驻扎地撤离点发起进攻当成我的错了。 虽然这样理解也没错吧,但是现在才回过头来向自己要钱,夏提雅也觉得很麻烦,于是就单方面用武力进行了镇压,好几个佣兵的衣角都被烧糊成了黑色。 “那么,老实交代吧,你们运输的这批实验器材中,有没有“很特殊的个体?” 夏提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就相当模糊的问了一下。 本来问的这么模糊的问题,帝国士兵完全可以告诉夏提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偏偏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啥也不说。 “闭嘴!帝国的军人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离夏提雅最近的一位帝国士兵哪怕跪在地上,也依旧昂首挺胸地怒吼着。 但夏提雅可没那么多耐心,或者说自己只是个打工的,只要完成雇主所下达的工作就没问题了。 她将手中的折叠式喷火器举起,无数片尖锐的铁片如开花般抖动着,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最后将中心的喷火口露了出来。 还没等帝国士兵说什么,夏提雅已经扣下了喷火器的把手,高密度燃烧汽油顿时通过传输管以气雾的形式喷到了点火处。 三米长的巨大火龙在一瞬间将面前的帝国士兵吞没,上百滴雨水没入火龙身体中,只是让它微微抖动了一下庞大的火焰身体,产生的白色蒸汽将热量散向四面八方。 在众人的瞳孔中,那位帝国士兵在惨叫中化作了一截烧糊的煤炭,在夏提雅松开手的时候,火龙也随之缩回了喷火器中,雨水带着完全碳化的灰烬流淌到了一旁,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那么下一个,老实交代吧……”夏提雅抹了一把鬓角上的雨水,将喷火器对准了下一个帝国士兵。 一旁站着的远星城雇佣兵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火光中回过神来。 “……我们应该庆幸,这家伙是暂时跟咱们同一阵营的。”一位雇佣兵小声地对身旁的同伴说。 “你应该庆幸你们刚刚在我生气前就乖乖听话了,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夏提雅只是回头看了那俩雇佣兵一眼就让他们倒退了好几步,也许这两位雇佣兵会在日后成为跟夏提雅一样的资深佣兵,但没有个几年的“工作经验”恐怕也练不出来。 “如果今天有人能从她手里活下来,请替我转达我的话,我爱我的家人和孩子。” 这位帝国士兵放弃了抵抗,他同样也什么都没说。 “放心,我会替你们全部转达的,我保证。”夏提雅说着,将喷火器顶在了帝国士兵的头上。 但就在这时,夏提雅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了通讯,她只好先将手中的喷火器暂时放下。 “等会!等会!”我焦急的声音几米内都能听见。 “咳咳,转达这事还是让他自己去吧,夏提雅,你的方式错了,首先帝国的高层为了保密就不会告诉底下的人重要情报,再加上帝国的士兵视死如归,问不出来是必然的。” 在西南方的封锁线,我坐在佣兵的雨棚里喝着热茶,我截获的这批并没有特殊个体,甚至连一个实验样本都没有,全是研究员。 “不好意思,我家的女仆那边看来下手有点黑了。”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真没想到佣兵竟然还带了茶杯和茶来驻扎地,这真是在雨夜中最好的慰籍。 “我就不用威胁了,有没有人主动说一下情报?”我用一贯的微笑对着这群帝国研究员,我知道,相比军人而言,研究员要好说话的多。 “新币、金条?或是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又或是平安把你们送回帝国境内?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这是基础服务,就不用提出来了。” 我开出了条件,而且态度十分诚恳,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偌大个雪原集团军里除了我和孙博士,专业的科研人员都没有第三个,如果能让他们跳槽最好,如果不行也得把情报问出来。 正如我所想,帝国的科研人员没有帝国军人的嘴那么硬,他们相互观望着彼此,希望从彼此的脸上看出对方的选择,这是内心动摇的表现。 终于,有一位研究员举起了手,嘴唇动了动。 “我……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但我们中确实有一个特殊的个体,他叫苏天启,是帝国抗体计划的关键。” 研究员是这样说的,不过他也明确表示自己就知道这些,多了问不出来。 “苏天启?”我挠了挠头,这名字很明显是跟我同一种族的姓氏,而我之前在地下研究所里也的确看见过一个黑头发的少年,研究员没说谎。 “等等你说他叫苏天启?!”我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掉在地上,之前光看见他觉得脸熟,现在听到名字才反应过来。 那不是旧世界东煌势力中滨海市鼎鼎有名的大财阀苏氏企业的少当家吗? 就算这个少年本人不怎么有名,他老爸苏文天也是个名人,我不怎么关注新闻都略有耳闻,可见这得多么有名。 有消息称,在感染战争刚爆发时,这些有钱人就坐上了前往南极洲的诺亚方舟号巨轮,远离了整个末世。 但陆续有消息称那艘巨轮早已半途沉没,苏天启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了那是个谎言。 可是昔日苏氏企业的少当家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岭,还跟帝国人混在一起? 这问题真的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也不是该思考这问题的时候,敌人竟然分成了多支分队从各处突破,就算我和夏提雅战斗力再强,也只能守住两路,其他的全跑了。 果然敌人分散开就是为了防止全军覆没,同时搜索他们的难度也就大大提升了。 “苏天启的分队我们也不清楚,因为总管他们是最后走的,不过总管肯定知道苏天启的去向!” 研究员就这样将锅甩到了李璐身上,干脆利落。 “那么你们最后一次联络的方位在哪里?”我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在研究员们将李璐最后的定位告诉我后,我立刻对比着地图判断出来那是远星城河道北的水路。 “夏提雅,通知梨涡来到收一下人,我们要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我用通讯联系了夏提雅,起身走出了雨棚,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帘,可以隐约看见佣兵的茶杯被我放在了地图的河道北上。 第两百三十九章 ∶河岸 由于大量的水流一涌而下,河上的皮划艇也跟着浪头往下飞速行驶,苏天启看着两边的景象迅速后退,大楼与房屋都在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仅仅过了十几分钟,皮划艇已经驶出了远星城的区域。 篷布下,帝国队长举着防水手电,用明亮的光芒照射着放在腿上的地图,水流激荡弄的皮划艇摇来摇去的,手电也一晃一晃的。 “啧,这可难办了。”帝国队长看着面前的地图,一脸难堪。 因为地图的不完整,士兵们发到的地图上仅仅到远星城边缘就成为了空白一片,下游的码头是一个也没被标注出来。 小队只能眼疾手快地观察着河水的深浅,看准能够登陆的地方就想办法让船减速,而走在最前面的皮划艇已经向这边用对讲机开始了呼叫。 “报告队长!前方有U字形河道,申请在此靠岸!” 在得到批准后,一号皮划艇的士兵们在过弯时将自己携带的背包与枪械都甩到了凸出的河岸上,自己弃船游上了岸。 二号皮划艇在过弯时向着一号的人员抛出了绳索,在一号和二号的共同努力下将皮划艇拽到了岸边。 至于三号皮划艇那就没那么走运了,由于身上绳索不够,尽管苏天启等人已经尽全力往河岸边划了,士兵们伸出的手还是与同伴们失之交臂。 “队长!快跳河啊!” 已经上岸的帝国士兵们就那样一边沿着河岸奔跑着,一边冲皮划艇上的苏天启等人叫喊。 但人跑的再快也没有河水流的快,皮划艇很快又消失在了士兵们眼前。 “队长,再往下说不定会到达贸易联盟驻扎的码头啊,我们必须立刻停下!” 皮划艇上的士兵们抄起了身旁的桨,开始往反方向试图减少顺流而下的速度。 “没必要了,你们看,河道越来越宽敞了,很快流速就会降下来。” 帝国队长指了指两旁的河岸,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河道已经由狭窄的五六米到达了十余米,水流的确没有刚刚快了。 终于,趁着一处水流较缓的浅滩,一侧的帝国士兵一起下桨,用坚固的塑料划桨卡住了河底的石子,将皮划艇导向了岸边。 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立刻跳下来,趟着过膝的水将沉重的皮划艇搬上了岸。 幸好这里距离其他小队成员上岸的位置也不算太远,苏天启跟着队长等人,背着各自的物资往上游走了五六分钟,便成功与其他同伴汇合了。 “队长。” “队长。” 两个迎面来接应的士兵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将他们领回了上岸点,其余的士兵已经候在那里,将自己剩余的装备和资源集中堆放在了一起。 帝国队长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对比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针,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多,天空还没亮,不过雨还尚未停息,原本就湿的衣服更是不停地往脚下渗水。 “剩下的还有帐篷一类的吗?”他走到物资箱旁边,问立正在那里看守的士兵。 “队长,还剩下了两个不大的帐篷,咱们这么多人肯定挤不下。”在物资堆旁边的士兵报告道。 这样肯定不行,还在这里的虽然没有重伤员,可轻伤的都数不过来,在这种情况下伤口淋了雨没有药很快就会发炎,而发起烧来也不远了。 “先把帐篷支起来,有伤口的都先进帐篷里呆着,哪怕是手上割了道口子也先去妥善处理完,现在可不允许你们生病!” 帝国队长的弹挂上就挂着一只小小的病毒测量仪,现在这个世界上,空气中都有病毒,只不过不足以令人感染,但这场雨将空气中病毒的含量增加了0.6个百分点,这就很危险了。 “天启,你和副队分别带领两个士兵去附近探探路,能找到废弃的房屋最好,要是找不到就立刻折返。” 队长本人的手臂伤口也还没处理,他只好老实地待在帐篷里用氨基酸血清一点点修复伤口,侦查附近的状况就交给还能动的人了。 “是。”副队和苏天启接下了命令,各带了两个人往上游和下游摸。 宽敞的河岸边支起了两个不大的帐篷,帐篷里用一只小小的行军锅燃起了篝火,浑身湿透的士兵把作战服脱下来架在火上烤,体温也稍稍暖和了一些。 篝火是用凝固酒精块和附近掰来的细小树枝点燃的,沾了水的潮湿树枝一开始散发出了呛人的浓烟,加上帐篷几乎是封闭的,帐篷里的士兵们干咳了好一阵。 但一会过后,由于树枝被烤干正常燃烧,浓烟也就不再产生,加上旁边烤火的士兵们有了经验,用手拿着一根根潮湿的木柴提前在火上烤干。 这样烧完一些柴火,士兵们手上的柴火也就刚好烤干扔进去,一时间维持住了这难能可贵的温度。 “兄弟,小心着凉。”帐篷里的士兵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熊熊燃烧的柴火,当作火把递给了帐篷口站着放哨的士兵。 “谢谢,但现在我不能接,等一会换班就好了。”哨兵摇了摇头,在这一片黑中一个火把是多么的显眼,他们现在还处于被追杀阶段,与大部队汇合前要避免任何可能暴露的风险。 说着这样的话,可自己的肚子也早就开始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晚饭都没吃就被迫开始了撤离,一直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刚刚把精神全部集中在突围上,所以肚子饿了也没感觉出来,现在一个肚子饿了,其他的也都开始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由于是匆忙撤离,每人带上的东西也不多,现在剩下的物资必须认真分配,抗感染药每人吃了一片也就分完了,罐头倒是充足,人手三四个不成问题。 “也不知道总管那边怎么样了。”帐篷里坐着烤火的帝国士兵又想起了与他们分开行动的李璐。 “总管很强的,虽然她不是战斗人员,但保命不成问题。”另一个士兵相当乐观,他将架在火上的衣服翻了个面,这样烤的更均匀干的也更快。 “没错,总管所在的第五分队走的应该是远星城北河道码头,如果他们顺流而下,应该就比我们慢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说不定一会就到了。” 帝国队长最后用战术匕首刮了刮手臂上多出来的死皮,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在氨基酸血清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只是神经元还没建立有些不得劲。 “那我出去看看,在河岸边接应一下总管他们。”一位刚刚擦干头发的士兵又把自己的钢盔戴回了头上,脱下衣服仅穿着一条短裤走出了帐篷。 距离帐篷五六百米的位置,向上游探路的副队也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在岸边发现了一些茂盛的芦苇丛,早已成熟的芦苇杆褪去了淡淡的青色,呈现出一种金黄,这些脆弱的空心植物在暴风雨中摇头晃脑,但始终不被折断。 “就探到这里吧,这一路过来感染者也没有几个,这些芦苇带回去用来加固帐篷吧。” 副队长和两位士兵将长刀稳稳握住,开始横向切割芦苇丛,很快便收集了一大把的芦苇杆。 而往下游摸的苏天启等人也没有空手而归,一头被雨淋懵了的野猪在树林中横冲直撞,被帝国士兵几个点射拿下,苏天启还用自己的链锯砍了一些树枝拖着。 “自从人类的痕迹渐渐从地球上消失后,野生动物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呢。” 苏天启和帝国士兵合力,用两条树枝像担架一样架着野猪往回走,这种只需要简单处理便可以食用的肉食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离的还老远,苏天启就看见岸边有个遮雨棚,那是用仅剩的一艘皮划艇用两根树枝支撑成45度角的一个掩体,但因为四面八方都有雨水落下,其实挡雨功能并不是多么好。 坐在简陋遮雨棚下的哨兵见到自己人回来了,用手势交流着让他们快进帐篷休息。 “有什么情况吗?”苏天启问起哨兵,一切没有就太好了。 “队长打算等总管到天亮,如果天亮了总管还没有来,那咱们就前往贸易联盟的城镇,寻找我们所需要的那一辆私人列车,到时候再会合。” 哨兵简单跟苏天启交流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帐篷,副队他们比苏天启回来的要早一些,已经开始将芦苇杆搭在帐篷上进行防雨了。 大部分都芦苇杆被捆起来支在帐篷灯四边,这样相当于扩大了帐篷灯休息区域,而剩下的一些芦苇被用作了帐篷的防雨工程。 雨水顺着芦苇杆流到地面上,这一层一戳就破的防雨层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帐篷里终于不再渗水。 苏天启掀开帐篷灯门帘钻了进来,立刻先把湿透的外套脱了下来。 “报告队长,下游探过一遍了,有收获。”他掀开门帘,让抬着野猪的两位士兵放在帐篷门口,这不小的猎物让其他士兵都大吃了一惊。 帝国队长点了个名,确认连同苏天启在内的二十名帝国士兵都已经回到了这里,至于接下来的工作,估计要先等修整过后了。 第两百四十章 ∶雪原异变 此时的雪原集团军里,张言河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踌躇,雪原的其他参谋和军官也都聚集在了这里。 就在刚刚,张言河已经收到了来自我的消息,我没拦住目标,让目标撤离出远星城了。 “怎么可能,军团长不会是轻敌了吧?一百个帝国士兵都没拦下?”年轻的雪原少尉挠了挠头。 “一定是军团长想把战功留给我们吧,之前不是也有故意漏下战车级感染体给咱们实战演练吗?”另一个少尉从另一个角度考虑道。 其实就是单纯抱着玩玩的念头,所以让人家钻了空子吧……张言河相当了解我,所以他已经开始了全方面多层次的规划,与我不同,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轻敌。 “寒露的情报表示,特殊个体是人形生物,具备卓越的战斗能力,战斗力大概有六个普通士兵,我们将会在雪原的车站发起二次拦截。” 张言河调出投影地图,贸易联盟境内的所有铁轨路线都在地图上出现,蓝色的电光流动着,将列车的轨迹呈现在他们面前。 “都明白了吗?这将是我们与帝国对峙的新一轮筹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张言河注视着自家这群年轻的部下,他们人手都有两千多号人,一旦集结起来足以媲美尸潮。 “还是那句话,不要大意轻敌,毕竟咱们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四面楚歌的情况,既然我们能活下来,那么敌人也有机会逃脱。” 张言河看着地图上的两条线,一条是与多贝雪山分割开来的雪境线,雪境线往北就是雪原集团军的地盘了,在这片雪原,敌人是插翅难飞。 而另一条红线在白树高地以北的悬崖下方,那是帝国的国境线,过了那条线就是帝国的地盘了,到时候自己就是插翅难追了。 “教官,那是什么?怎么以前没看见过?”有一位女青年指挥官敏锐地发现了投影地图上的一些不规则红色区域,它们大多集中在人类聚集地旁边,却跟尸潮的标志不一样。 “哦?”张言河也看见了那个东西,还真是,这是最近才更新的新标志,只不过由于帝国的攻势过于猛烈,北边的几个据点一直在雪原与帝国之间交接,张言河也无暇去管其他事。 这个标志出现在雪原境内,也就是说大概率不是帝国的威胁,而张言河也想起我的副官之前去调查过后提交给他一份报告。 “你们等一下,我找找。”张言河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质报告,抽去战损报告后,那一页说明情况的留在了他的手中。 这些围绕在雪原境内人类聚集地附近的块状区域的确不是尸潮,但与尸潮有着密切的联系。 “那是农田。”张言河顿了顿,然后加了一句补充∶“被感染者破坏的农田。” 这时军官们才纷纷反应过来,最近的雪原集团军的确有些许不同了。 “怪不得最近食堂的食物提供量少了不少,三菜一汤都变成咸菜加白饭了。” “而且附近村庄的求援也越来越多了,尸潮好像在成倍的增长,高阶感染体出现的频率也大大增加了。” 根据当地居民的目击,尸潮并没有直接进攻人类所在的建筑物,所以人们也没有冲出围墙去主动出击。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好事,只不过在尸潮过后清点损失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聚集地旁边被毁于一旦的农田。 通过毒液与践踏毁坏作物,让人类赖以生存的食物减产甚至颗粒无收,敌人不仅进化出了判断实力选择性撤退的能力,还学会了通过对方的弱点打持久战。 “而且咱们的仓库已经就剩下五分之一了啊。”张言河听见旁边的仓管部人员叹了口气。 仓储食物低于三分之一便是警戒线,张言河差点没反应过来。 “荒谬!为什么粮食缺乏的情况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给我!” 张言河一拍桌子,自己这一日三餐照样吃的是从帝国军队一方缴获的野战罐头,食物根本就没感觉出来缺乏过。 “军团长说过,优先保证尉级以上军官的衣食住行,还说情况只是暂时的,让我们不要慌张。” 张言河的部下们竟然都接到了这样的命令,而自己竟然不知道,要是能提前种一片土豆也不至于解决不了食物问题。 “就是啊教官,您还活着呢,缺食物这点小事带我们多袭击上两个帝国军营不就有了?” 指挥官和参谋们并不把这当回事,但张言河比他们清楚事情的危机性。 感染者只会逐活人而动的情况下是因为它们的统帅没有出现,而一旦出现了有计划的举动,那就说明敌方的帝王已经亲自动手了。 而这次毁坏作物的情况在整片雪原都出现了,不可能是单单一处的帝王级感染体发起的局部攻击。 一股寒意从张言河的后背刷地升起,他又回想起来一年前那场全军覆没的最终决战,那是他趟着比靴底深的血从同伴们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惨烈记忆。 是它回来了,被前雪原集团军倾尽八成人口重创的它又回来了。 “这根本不是食物危机,是那家伙、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巨颚把伤养好了,对人类聚集地发起的二次进攻!还有正式场合别叫我教官,你们已经毕业了!” 士兵们不知道这片雪原上还有那只帝王级中的帝王级,在他们印象里,从他们一参军的时候,敌人就是仅仅是北边的帝国第三集团军,而且他们过于依赖张言河了。 没跟帝王级交手过的士兵是不会知道它的可怕的,更何况还是那只曾经让张言河和我都只能做到拔腿逃跑的雪原梦魇。 这些军官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张言河面露焦急,心中也有些发慌,难道那支巨颚真的连雪原的唯一将军都望而生叹吗? “这也怪我,教你们了战场指挥和杀敌绝技却没告诉你们曾经的一些旧事,不过又不是被敌人击溃了,现在就开始准备!” 张言河抱着胸,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表情,面前的这四十多名高级军官吵吵闹闹的,就好像他们刚来到雪原集团军时一样。 只不过当年的同桌现在划分的已经不再是小小的一张桌子,而是自己负责驻扎的一部分广阔的雪原。 “是,将军(教官),请下达命令!”他们向着张言河立正站好,随时准备完成张言河给予他们的任务。 “在雪原要塞附近开辟耕地,一个月内把土豆种出来,咱们要备战了,而且是做好坚守的准备,同时各自在自己的地域上迎击感染者,将损失降到最低。” 张言河一声令下,雪原的投影地图顿时分成了四十多块,出现在了各指挥官面前的投影仪上。 娱乐室里,风光弯下腰,将半个身子都俯在了长方形的台球桌上,左手作为方向标,右手猛地发力,白球被全力撞出,在与其他球碰撞发出了几声清响后,三个球都被精准地弹进了球洞中。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拍手叫好,但风光本人却不怎么高兴。 “妈的,这生活真是淡出鸟来了,我应该在战场上砍伐敌人而不是在这里打台球!” 风光骂骂咧咧地走到桌子旁边喝了一口凉水,见到自家团长梨涡又在打理自己的西装,估计是又有活干了。 “怎么?又有活干?”风光抱着自己的长刀问梨涡。 “老板叫我去东部平原一趟,貌似是需要截获一个目标,我得体验一把列车上的工作了。”梨涡把乘务员的衣服穿搭好,看上去还挺合身。 一副墨镜被搁在了梨涡的鼻梁上,将梨涡的眼神遮挡起来,也许杀气还是隐藏不住,但至少不会让别人发现梨涡在看他。 “怎么不让我去呢?就算目标有百人护卫我也能如同探囊取物……” 风光不是吹的,他的确能做到在重重保护下抵达目标的身边,然后……瞬间把目标的头切下来。 “老板要活的!所以才不让你去,万一你刹不住手给击杀了这任务就无法挽回了。” 梨涡把两把小巧玲珑的银色手枪插到了裤子两侧的兜里,这样看上去装饰性比实用性强的武器更让他看上去像那种普通乘务员了。 “不过张言河将军倒是给你了一个做不完的任务。”梨涡将生存辅助仪打开,发送给风光一份文件,那是一份新的合约,就在刚刚发给了花间溪佣兵团的团长梨涡,让他看着分配给最擅长剿灭作战的人员。 “最近雪原上高阶感染体有点多,一只帝王给4800金条,记得把头带回来领工资。” “呵哈哈,做不完才好呢,总比闲着好。”风光立刻在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荷着刀走出娱乐室。 一切都看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表面上的平静也许只是暗潮涌动还未浮出水面罢了。 这片寂静的夜晚,有人在雨中等待伙伴,有人在流亡的途中,有人浴血奋战,有人彻夜不眠。 第两百四十一章 ∶意识 鹅毛大的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了那两层楼高的巨大黑色身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思考,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呢? 病毒的异变是海姆达尔早就想到的,但进化的方向却是他们无法干预的,而当这一进化发生时,情况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从一个病毒体开始,到分裂成两个,再到更多,新病毒继承了旧病毒“传染性强”的特点,一个新病毒出现就能感染个体身上全部的旧病毒。 原本是为了更好的消除人类,却进化出了海姆达尔最不想要的特性,即不可控性。 感染者没有痛觉,人类对感染者打出的子弹就算将自己贯穿也不会有丝毫痛感传来。 为什么会发生进化? 进化后的自己能感觉到了疼痛,这是不好的变化吗? 为了避免疼痛,把防弹的皮肤再加厚一些吧,厚到敌人的穿甲弹也仅能望而生叹。 为了避免出现伤口,将自愈能力进一步加强吧,强到能在十几秒便可以将一米长的巨大切口恢复如初。 但还不够,只是把防御能力加强并不会阻止子弹的轨迹,需要学会闪避,避免正面交锋,学会——思考。 当自己这样想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自我意识”就出现了,就在这一瞬间,自己从“网络”中脱离了出来。 不受造物主(海姆达尔)的控制,而是自己来决定相当困难,自从脱离造物主的控制网络后,巨颚已经睡了整整一个月。 这种状态不能叫睡,应该说是趴着等待命令,命令一串代码也没有传输过来,但是意识中却有什么更加确定。 “最后的命令是将人类从地球上抹去……” “人类……是一种群体。” “造物主也是人类……抹除…” 巨颚终于抬起了卡车大小的巨大头颅,凭着对人类的感应和自己的理解,将尸潮导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雪原海姆达尔地下基地。 “把自由的意识、自我思考的能力,用血液(病毒)传达给还被禁锢的同类……” “因为我们……抹除人类比造物主更有效率……” 白树高地以北,帝国要塞。 “军团长,我们没能成功拿下三旗村的据点,雪原集团军的指挥官在此布防过于严密了。” “狙杀敌方指挥官的任务也失败了,敌方的狙击手总能找到我们的位置进行反狙。” 帝国副官将一份份报告书交到了卡斯替手中,近日与雪原集团军的小范围交火不断,双方各有得失。 “不过除了战况,近日的感染者活动也多了不少,我们的行军受到了严重的影响,集中起来就会吸引感染者,分散开来又会不敌于雪原军。” “而且雪原人的支援来的也太快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地方受到攻击,其他地方的指挥官毫不犹豫的派人支援了一样,就连他们最南边的驻扎军也派出了车队,只不过还没到就打完了。” 帝国副官不禁念叨了一下,己方的兵力远大于对面的雪原集团军,但由于出现了感染者这一自动靠拢人类最多的位置的因素,人多反而成了劣势。 “而且感觉很不对啊,最近的尸潮竟然没有直接进攻咱们的大本营,它们竟然绕到咱们的铁路线上了,如果不是咱们的装甲列车火力猛,补给线都会被切断的。” 帝国副官的手上已经收到了十几份电报了,补给线屡次三番五次受到尸潮拦路,而且还在常态化。 “你有没有听曾经驻扎雪原的帝国先遣军说过那个传闻?”卡斯替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他魁梧的身体让那把椅子都显得无比狭小。 “半年前,前雪原集团军军团长艾里留克率领着三万精兵良将发动了第一次围剿巨颚作战,但由于不明原因,此战几乎全军覆没。” “有说法称,那一战雪原军队迎击的并不是单纯的一只帝王级感染体,而是一群集结完毕的尸潮……截获的雪原电报里甚至出现了‘尸军’这个词。” 卡斯替的确听撤离回帝国的先遣军说过,就好像感染者们知道人类要发动总攻一样,不仅事先集结起了自己的战力,还在战前破坏了雪原集团军的大批武器。 “那现在怎么办?”卡斯替的副官对此束手无策,战场上的指挥他固然会,但推测一群尸体的意图实在无从说起。 “保存战力,优先确保补给线,对面的雪原军应该也采取了保守的战略,现阶段先以守为攻。” 卡斯替推开窗户,从高高的要塞顶上望向南方,他能看见那条贯穿白树高地的冰河,以及那边雪原的大本营。 张言河是个可怕的对手,如果说寒露为了排除掉集团军的间谍而杀掉了所有人,那么张言河对新雪原集团军的培养更是达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看看现任驻扎在雪原各处的指挥官,无论是理念还是作战风格都像是一个更年轻的张言河,那些指挥官们相互支援就像是老同学间借橡皮一样正常。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张言河怎么会把这么欠考虑的思想教给他们?后背空虚又怎么处理?” 卡斯替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帝国军队做不到抵达雪原南作战,所以当四十多名雪原指挥官将自己的兵力全压到北边边界时,那战力集中的不可忽视。 各方势力的确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为了未知的敌人,也为了减少自身的损失。 只不过在这些已经成型的势力夹缝间,还有那么一线队伍,企图逃脱贸易联盟的重重阻击,跨越巍峨的雪境线。 也许是登陆点不同,李璐并没有成功与苏天启一行人汇合,一直等到四点多钟雨停了也没有等到另一支分队,苏天启只能先跟着小队长前往附近贸易联盟的车站。 由于没有准确的地图,小队只能摸索着向前,在黑夜中看着废弃小镇的站牌沿着公路往前摸。 一路上竟然还遭遇了游匪,不过好在小分队的成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仅击杀了游匪,还换了一身游匪的皮肤。 “队长……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苏天启抬起胳膊看了看这沾满油污且满是破口的袖子,去车站说不定都会被人当成难民。 正这样想着,道路远方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车,有两部引擎的声音。 “快快快!那是贸易联盟的军用卡车,快把枪扔了换游匪的老步枪!” 小队中的斥候早在树上用望远镜看清了正在迅速向他们驶来的两辆卡车,迷彩的涂装和随风摇摆的贸易联盟旗帜很明显是贸易联盟的运兵车。 “前方的难民,不要慌张,这里是贸易联盟平原集团军,你们将会受到贸易联盟的保护。” 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位年轻靓丽的小姐姐,从装束上来看应该是跟车记者,她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用手中的喇叭冲苏天启所在的小队喊话。 “果然被当成难民了吗……”苏天启闭了闭眼,不过被当成难民总比被发现是帝国士兵要安全的多。 车上的贸易联盟士兵从车座上跳下来,示意苏天启等人放下武器,小队长一开始下意识想反击,但既然身份没暴露,他还是让队员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枪械。 “刚刚我们听见这里有交火的声音,于是就赶过来看看,最近这里经常出现游匪劫道的状况。” 贸易联盟士兵看着周围散落的货物,看来是刚刚经历了了一场激战,不过看这群难民的情况,貌似是把游匪打跑了? “你们好,我们是从附近城镇逃难过来的幸存者,我们的营地被尸潮摧毁了,正要去投奔其他营地,请问冰河村车站怎么走?” 副队长倒是轻车熟路的进入了角色,他把总管交代他的集结地点向着女记者询问了一下,很快得到了结果。 “从这里向西北走几公里后便会到达贸易联盟的支部之一,在那里坐车就能够抵达通往雪山脚下冰河村的车站了。” 帝国队长原本还想推辞,但过于好心的女记者直接请求司机带上他们把他们带到下一个目的地,他们只能舍弃了自己刚刚藏到草丛里的精密枪械和作战服,登上了卡车。 “你们不会是第一次来平原地区吧?”女记者见这群所谓的难民东张西望的观望着四周,不知道是在警戒感染者还是余惊未消。 见苏天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女记者也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给苏天启科普了一下周边的情况。 “这附近的地形都是广阔的大平原,加上几条河流提供水源与阻拦感染者,是贸易联盟的主要农业产区。” “这里相比较其他贸易联盟的协议区可算是相当的和平,毕竟贸易联盟的第一支部快乐101就在这这里嘛,战斗力根本不成问题。” 女记者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线,“你们看,那座巨大的城镇便是快乐101了,很壮观吧?” 她的食指指向的方向,小队的视线转移之处,在晨昏的光芒映照下,无数巨大的磨坊风车以及望不到边的麦田出现在了那里。 而麦田背后,光亮从高大的护城墙后透了出来,照亮了半边天空,楼房的瓦房顶还稍稍探出了头。 第两百四十二章 ∶原来是导游 “这里就是贸易联盟的支部吗?好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苏天启走在快乐101的街道上,看着附近的房屋与店铺,明明天还只是刚刚亮,早就已经有敞开大门营业的早餐店了。 与那些荒凉的失去了人类气息的废弃小镇相比,这里实在称得上繁华,那边烤熟热狗的香味就这样飘了过来。 生活在地下研究所太久,不光苏天启,其他的帝国军人也太久没有见到活人了。 “老大,我能去买根热狗吗?”扛着老步枪的帝国士兵询问着自家队长,在地下生活了两年多,唯一能称得上是肉食的只有黑乎乎的蛋白块,闻到久违的食物大伙都有些按耐不住。 “快去快回,顺便给我也带一根。”小队长舔了舔嘴唇,他的确也想尝尝热狗的味道了,没必要拦着自己的队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花与野草的味道,尸潮应该没有攻进过这座城镇,街道上的地砖相当干净整齐,四处也都一幅和平的景象。 “那么祝你们好运,至少这里不会被感染者所威胁。”记者在送下了苏天启他们后便跟随救援队前往下一个救援地点。 “那我们该怎么办?直接前往冰河村吗?”有队员询问着下一步的指示。 小队长沉思了片刻,“先在这里打探一下消息吧,也许有其他分队也来这里了,最不济也要采购一些吃的用于赶路。”他指了指那边的商店。 “还有……你们能不能别那个架势,自然点。”小队长突然发现自从他们下车开始,就习惯性地采用了双三角行进队列,每到一个道路口还会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探头架枪。 旁边经过的路人见了估计都觉得诧异,无论是弯着身子的快步前进还是双手紧握的枪又或者是到处观察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深入敌营一样。 “抱歉队长,那司机一说到了贸易联盟支部,我就下意识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了。” 队员们纷纷把枪收回背后,尽全力分散开走,但刻意去追求自然的走法便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在队长的带领下,小队先前往商店进行采购。 戴着老花镜的店主慢慢抬起了鬓发全白的头,看着这群走路顺拐的难民推开自己的店门,开始四处寻找货架上的货物。 “慢点,慢点,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店主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为小队指出了食物区的位置。 队员们配合默契地一个撑袋子一个往袋子里装,很快把压缩饼干、巧克力和牛肉干等应急食物装满了一袋子。 “然后是水。”苏天启搬了一提纯净水,又挑选了几瓶运动饮料装进袋子里,但由于摸的太急,起身时竟然撞到了一下头。 苏天启摸了摸被撞疼的头,这时,从他那个角度刚好看见了一块小小的黄牌挂在货架边缘,让他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队长,队长。”他绕过几个货架,找到了正准备去结账的帝国队长,然后将他的发现告诉了队长。 帝国队长才想起来,自己的钱包貌似在同游匪打完架后换衣服时没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 “你们谁带钱包了吗?”他着急地问身边的士兵们,但士兵们都露出了慌忙的表情,估计是他们的钱包也都没在换衣服时拿出来。 “希望这游匪手头阔绰一些。”大伙都开始从身上破破烂烂的防弹马甲兜里摸索,终于,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被掏了出来。 三两张面值不怎么大的纸币被几只不同的手放在了收银台上,士兵们一个个走过收银台,将自己摸出来的不同面值新币堆到那一处,很快银闪闪的硬币和淡蓝色的纸币堆成一座小山。 在店主诧异的眼光下,小队携带着物资迅速离开了商店。 但就在小队出门的一瞬间,一名士兵似乎是被阳光晃了一下眼一样,身体摇晃了几下便往地下倒去。 “嘿,这是什么情况?”他旁边的同伴迅速伸出手,在他倒下之前就将他扶住。 副队走上前去,倒下的队员已经晕了过去,瞳孔甚至都失去了反应,用手心手背在他头顶摸了摸,貌似是发烧了。 “简直烫手。”副队和另外一个士兵搀扶着晕倒的同伴,估计是因为当时从远星城突围时受的伤发炎了,加上舟车劳顿,此时此刻终于坚持不住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发烧或伤口发炎的状况,只不过都咬着牙跟着,轻的人吹吹凉风就感觉好多了,重的已经差点昏过去了。 于是店主又看见难民中带队的队长跑了回来,向他询问药店的位置。 “药店?那药店老板回家过年去了还没回来,不过诊所倒是有一家近的,就在对面。” 店主隔着窗户用手指了指街道对面的一道小门,那门上方贴着的红十字标志正是诊所的标识。 但队长在谢谢了店主后,他走出商店对着队员们摇了摇头。 这是在贸易联盟的地盘上,一旦去诊所被发现是枪伤必然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能找一家旅馆先休息一天,病情也不至于到这么严重。”副队看向了队长。 “我感到十分遗憾,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的性命就是保证总管和天启能平安抵达伟大祖国的国境线。” 帝国队长将最后的药发给了大家,在没有人经过的小巷中再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而且上头那边竟然没给咱们准备经费,这下连车票都买不到了。” 士兵们倚着小巷的墙坐着,似乎就要止步于此,但就在这时,他们似乎听见了天使的声音。 “请问,你们是遇到困难了吗?如果是坐车的话,我也许可以帮上忙呢。” 苏天启一抬头,看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黑红包哥特短裙的少女,还弯着腰笑着看他。 那温暖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肢体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自然到了极致,又显出一些礼仪的感觉。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苏天启作为一名旧时代的大家子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也必定是一位名门千金。 小队里的其他帝国军人也愣住了,不是因为她姣好的容貌,也不是因为她华丽的衣着,而是因为——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你也没发现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20余人刚刚进这条小巷竟然没发现这里有人,而且她就在这里听他们讲话半天,如果不是她主动开口,恐怕都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还有个小姐姐。 气息遮断,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遮蔽,导致自己的存在感下降至与旁边场景融为一体,形成类隐身的效果。 而少女只是嘻嘻笑了一下,然后向着蹲坐在地上的苏天启伸出了手,将他拉了起来。 “所以到底要不要帮助?” 瑞秋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微笑,士兵们也无法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杀气,仿佛这就是个无害的少女。 “呐,你就是他们带头的吧?”瑞秋直接看向了一旁的帝国队长。 没等队长问为什么,瑞秋就将食指贴在了自己的唇边,眼睛也眯成了月牙。 “因为刚刚我问他们问题时他们都往你这边看嘛,就好像除了你他们没法直接做决定一样。” 分析力和洞察能力加上敏锐的观察能力,仿佛她能看穿一切。 不过既然感受不到一丝杀气,会不会……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元气少女? “我们想要坐列车,请帮帮我们。”帝国队长严肃地回答了瑞秋的问题。 “没关系没关系,帮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迷路游客是我的责任,我是贸易联盟支部快乐101导游瑞秋。” 瑞秋这样说着,在小队中轻巧地逛了一圈,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绕过了自己走在前面了。 哪怕是苏天启能够放慢动作的视觉,也没有成功捕捉到瑞秋的步伐,一瞬间就像一道虚影一般过去了。 “哦对了,你们貌似有些伤口没得到妥善的处理啊,这个给你们,说不定会有所帮助。” 瑞秋用手在裙摆上一抹,手指间便出现了几支试管,她将灌满了天青色试剂的试管依次分给受伤的士兵们。 “明明……她不知道谁受伤了吧?”苏天启第二次感觉到了不可思议,但就是这样,就连自己都拿到了一管感染中和剂。 “有些时候,生活就是这么奇妙,你现在看见我觉得很神奇,但我看你的时候,也觉得相当惊讶。” 瑞秋的眼瞳中倒映出的,正是身怀特殊抗体的苏天启闪烁蓝色光点的眼睛。 第两百四十三章 ∶月台上 火车站台的售票处,售票员正在迎着太阳看手上的报纸,这新闻总是在夸大成分,就在昨天竟然在贸易联盟各地都发现了帝国人员的痕迹。 “怎么可能呢,难不成全贸易联盟境内的帝国间谍都开始同时执行一个任务了吗?” 售票员正看的得劲,这时他听到了窗户外面的脚步声,看来是又有人来买票了。 明明才不到六点,售票员连报纸的第一面都没看完就有人来给他增加工作量了。 “什么啊……”他不耐烦地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放,想看看是谁一大早便来扰他清净。 “您好,买一沓火车票。” 瑞秋把一叠整整齐齐的现金放在了他的面前,从新币的面值以及一指的厚度来看,是一笔不小的钱。 “原来是瑞秋小姐啊,您这是……要出远门?” 从售票员的反应来看,带领小队来到火车站到这位导游在这个贸易联盟支部貌似跟各种人都相当熟络,售票员甚至都没多问就将一沓火车票递给了瑞秋。 “导游小姐的名字是瑞秋吗?真是个美妙的名字。”苏天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简单地接过瑞秋递过来的票。 穿过还没怎么有人的候车区,小队干脆等在了月台上。 很快,铁路的远处传来了车轮碾压铁轨的哐当作响声,苏天启看见砾石在铁轨的震动下从高处滚落下来。 “呜——”火车前头的汽笛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白色的浓浓烟柱从火车头顶的排烟口喷出,转瞬间已经被极速飞驰的火车甩在了后面。 “乘客朋友们,下一趟火车即将进入站点,请退到安全线以内,防止被气流卷入铁轨。” 一旁的乘务员拿着小喇叭叫嚷着,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将跨越了安全白线的小孩子拦了回来。 帝国士兵们沉默着,他们警惕着四周,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四处都具备着威胁。 “走吧天启,车来了。”帝国队长提起自己的背包,带着队员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辆白色的火车已经开始滑行入站了。 但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小孩子似乎是将手中的玻璃球掉落在了地上,他再次挣开了母亲的手,小跑着冲向了正在地上滚动的玻璃弹珠。 “小心——”苏天启看的非常清楚,那大拇指甲盖大的玻璃弹珠就是往安全线外滚了过去,而那孩子的脚已经有一只迈过了白线。 火车携带着环绕车身的气流奔驰而来,站在安全区域的苏天启都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劲风。 而那阵劲风直接将小孩子卷起,抛向还未完全减下速来的火车轮轨。 但一道身影比风还快,在一瞬间,瑞秋踏出了一个箭步,在冲至白线内的一瞬间用右手挽住了小孩子的身子。 但巨大的风压不是速度快就能解脱的,瑞秋身上的裙摆立刻被强有力的气流吸住,将她连同臂下的孩子一同吸了过去。 “啊——”孩子的母亲发出了惊呼,瑞秋没有慌张,在被气流吸过去的时候便开始在空中调整姿势,直到身体接近火车车厢时,瑞秋的一只脚正好点在了铁皮上。 如蜻蜓点水,瑞秋的右腿迅速一缩一踢,鞋跟在高速移动的车厢上瞬间踢出了一声脆响,借助反作用力挣脱了风压,在经过后空翻稳稳着地。 “小心点,白线内是危险区。”瑞秋将小孩子送回母亲身边,然后招呼小队上车。 “谢谢您。”孩子的母亲抱着余惊未消的孩子向瑞秋道谢。 小队长轻轻用胳膊肘捣了捣苏天启,然后用下巴指了指瑞秋的左臂,那里用纳米纤维织成的红色肩章上面还有一个贸易联盟的标志。 “红肩章,是贸易联盟商队的精英队员,听说能跟帝王级感染体五五开,现在看来不是假的。” 苏天启不止一次听到帝国士兵们说起贸易联盟的精英队员,听说只有经过了贸易联盟的高级职业考试,才有资格成为精英队员。 而商队的高级职业是与军队的尉级军衔是对等的的,换句话说这个导游的级别跟李璐可能差不多。 现在想来,貌似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地下研究所的外墙的那位雪原主,肩膀上也有那个红色的布。 “难道我们的对手都是这么强的吗?”苏天启不禁这样想道,但当他看向瑞秋另一只手臂时,却发现那里并没有金属质感的职业肩章。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白色的导游肩章,与九大职业的金属肩章比起来,布制的其他肩章显得黯淡无光。 “导游小姐平时不带高级肩章吗?”苏天启在瑞秋的帮助下将背包抬上火车,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我现在的工作是导游,当我换上另一枚肩章的时候,就说明事态已经严重了,所以我对自己能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当导游感到非常幸运。” 瑞秋随手将自己手中的一张火车票递给走过来的乘务员,然后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 “诶,导游小姐也坐车吗?”苏天启还以为瑞秋只是把他们送到月台,没想到她自己也坐上了这辆车。 “没事,我也有事出趟远门,而且貌似跟你们是顺路呢。” 瑞秋指了指这趟车的站点,“只不过我要去的地方比雪山还远,要去一趟雪原。”她笑着说。 苏天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巧,她竟然也是去雪原的,照这样来看万一最后被他发现目的就糟糕了。 因为看她的身手,就算是研究所的其他分队成功汇合,两百人也不够她打的啊。 火车开始缓缓地开动,庞大的钢铁身躯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很快速度便提了上去。 在路上,苏天启尝试着使用了一下瑞秋给他的试剂,这种不知名的试剂就很正常的被装在试管中,并没有注射针头,似乎是直接喝的。 当苏天启拔开塞子,将天青色的液体灌进口中时,他感觉到一股舒爽从食道扩散向全身,溶液还带着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应该是为了改善口感。 在清凉的感觉扩散向全身的时候,每当经过一个伤口,那种清凉都会变成温热,直到温热消失,苏天启发现自己身上再小的伤口也被修复了。 “好神奇的药。”另一位用药的帝国士兵也发现了这一现象,普通的氨基酸血清最多做到修复肌体,而这一种试剂竟然不用注射就能做到修复全身损伤。 不过苏天启也注意到这个试管上并没有任何的标签,结合他从未听说过市场上有这种全肌体修复药剂,可以得出这种试剂是私人订制并非量产。 “就连体内的病毒也清除掉了。”另一个帝国士兵拿感染测试仪在自己身上扫了一下,之前同感染者战斗不小心沾到的感染病毒也随着伤口一并消除了。 瑞秋笑了笑,看的出来,她对这效果也觉得相当不错。 “我本人不会配药,这种药是我的某个朋友配出来的,我这次出门就是去看看他,听说近日他很忙,所以拜托我帮他个小忙。” 少女倚在座椅上仰着头,从苏天启这个角度来看,真的就像是第一次出门去看望远方亲戚的女孩一样。 “既然能做出这样的药,他是医生吗?还是生物方面的研究员?”苏天启小声地问瑞秋。 “算是医生吧,因为他虽然花了整整两年才把执照考出来,但在此之前已经救了几百人了,如果你受伤了,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瑞秋说着,旁边的乘务员推着车子走了过来,“您好,需要点饮料吗?”他询问着苏天启。 说来奇怪,明明火车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路了,却只有这一位乘务员推着餐饮车在走廊经过,就好像这节火车只有这一位乘务员一样。 这位男性乘务员身材高挑,头顶虽然带着帽子,但还有一缕金褐色的发丝从帽沿下卷了出来。 乘务员似乎是看出了苏天启带有的疑问,他拿起咖啡杯倒了一杯递给苏天启,但没说话直接推着车子往下一个车厢走去。 “怎么样?”火车头里,稳坐在驾驶座的皇冠听到背后的门被推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刚刚推车出去逛了一圈的梨涡。 “我应该是见到目标了,不过情况有点棘手。”他坐到了副驾驶位上,把面前的仪表打开。 皇冠是一脸不情愿,他刚刚采购回雪原,就听说梨涡接到了新的任务,而恰巧全雪原会开火车的没有几个,于是他又被安排上了外勤。 “几个?啥装备?能把你难住?这节车厢上的几个人应该都是咱们的人,等会把后面几节车厢一切,敌人插翅难飞。” 皇冠打着哈哈,就算梨涡不在,他这个司机也具备跟普通帝国士兵战斗的能力,更何况他从监控屏幕上看见的还是一群带老步枪的难民。 “棘手的不是目标或者帝国士兵。”梨涡把四五个车厢的监控全部关闭,只剩下了苏天启所在的车厢。 他指了指苏天启旁边坐着的瑞秋,“你觉得她是在工作状态,还是单纯出来旅游的?”梨涡摊了摊手。 第两百四十四章 ∶职业对决 一站又一站,苏天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右手支撑着下巴看窗外闪烁过的站牌。 他已经数不清经过了多少站,只是在某些铁轨转过一个大弯的时候,从这节靠前的车厢就能看见车尾的车厢,这种首尾相连的感觉显得相当有趣。 而苏天启也看见了车尾顶端固定着的那台巨大的防御武器,由于感染者的原因,现在的列车普遍在车头与车尾都加装了火力强大的重型机械机枪。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降低了感染者动作的灵敏程度,普通的尸群在追逐火车的过程中被甩在了后面,几只格外敏捷的感染者在扑到火车上的一瞬间又被机枪长长的火线打了下去。 “本次火车的乘客请注意,我们已经进入雪山区域,为保证车内气温我们将开启空调制热。” 之前那位男乘务员的声音又从车顶的喇叭中钻了出来,苏天启感觉到脚旁边的排气口正在慢慢吹出暖风,暖暖的,还带有一股茉莉花香的味道。 “冰河村还有多远呢?”他看着窗外,由于越来越往北了,外面的气温也越来越冷,树木由狭窄阔叶林逐渐变成了针叶林,枝丫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了。 一只松鼠站在树枝上,两只小小的前爪将一颗松果捧在胸前,昂着小小的脑袋看向飞驰而过的火车。 旧世界的消逝让这些小动物重新回到了没有人类打扰的日子,树木一颗颗拔地而起,松鼠们的活动区域也日复一日的增大。 但那片松树林只是一闪而过,火车的速度让窗口里看什么都只是一道虚影。 “列车的速度是不是又加快了?”苏天启看不到驾驶舱的速度,但他就是感觉到似乎速度比起半小时前又增加了不少,而且还在不断提速。 窗外的景色虽然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但好在并不单调,苏天启不知不觉间就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想要出去上个厕所。 他转过头来,看见瑞秋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靠在柔弱的布椅上,似乎是在睡觉。 苏天启也没打算打扰瑞秋,于是轻手轻脚地从面前的桌子下面钻了过去。 但当他站起身来,走在火车中心的走廊上时,他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小队的帝国士兵们也都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昏昏欲睡,除了自己还醒着,小队里的其他队员已经全都打起了呼噜。 “难道是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累了?”苏天启回想起来,这一路突围过来自己的活总是最轻松的,就算是夜晚值班时自己的时间也仅仅是其他人的一半,现在是时候让大家好好休息,观察四周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 于是苏天启迅速跑向了两节车厢间的洗手间,他经过了一个空座位,两个空座位,一排空座位,终于,他到达了洗手间。 “呼,解决了。”苏天启把腰带重新扎好,往车厢里看去,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是远离故乡的伤感,又或是终于回到地表的感慨? 苏天启重新回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接起一捧清澈的凉水。 就在冰凉的冷水接触到他干净的脸颊时,突然苏天启反应过来了什么。 刚刚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苏天启顿时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不可能吧……” 他迅速窜出洗手间,往来时的车厢看去,刚刚自己来的时候就隐约有些违和感,现在一看,半个小时前还有半车厢的人,怎么现在只剩下自己、瑞秋和小队的人了! “什么情况!”苏天启往车厢上方挂着的时钟看去,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可自己貌似上一次看表还是半小时前啊,上一次看还是九点。 怎么回事?苏天启疑惑着,自己明明就往窗外看了十几分钟的空,怎么一转头车厢里的人就少了大半,时间还差了一个小时。 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睡过去了,而自己还没注意到?苏天启转身看向身后的另一个车厢,也许是其他人都去了其他车厢也说不定。 但就是这么一看,又把苏天启给惊讶到了,这节车厢的后面又哪里有其他车厢,后面的连接处空空如也,透过一道门苏天启可以清楚地看见不断后退的铁路。 苏天启所在的车厢是一号车厢,再往后应该还有五节车厢,可现在他所在的车厢竟然变成了车尾,整节火车竟然只剩下了一个火车头和一号车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除了自己所在的车厢,其他车厢全部脱钩了?而且前面开车的司机难道没发现后面的车厢不见了吗? 苏天启满面疑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他应该迅速跑去火车头告诉驾驶员后面的车厢脱钩了。 “您好……”苏天启敲了敲火车头的门,然后推门进去,貌似这驾驶员不仅没发现后面的车厢消失,还把速度进一步加快了。 他能看见,前面的驾驶位和副驾驶上都坐着人,只不过他们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过来的苏天启。 “都处理好了吗?”司机问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从背影来看,苏天启确定副驾驶上坐着的是那个高大的男乘务员。 “一切妥当,无关人员都已经进行了清场,丢到后面的车厢了,现在只需要继续往前直到雪原的车站,咱们就能交差了。” 苏天启听见那男乘务员这么说道,同时看见男乘务员的嘴角往上扬起,那是诡计得逞的笑容。 “糟了,他们是早有预谋。”苏天启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估计是针对他们的又一次截击,他轻手轻脚地往后挪去,试图悄无声息地离开火车头。 他慢慢打开门,蹑手蹑脚地把身子移出来,然后又慢慢关上门。 但不巧的是,梨涡和皇冠早就听到了背后的动静,毕竟苏天启来的时候甚至还敲了一下门,他们想看看苏天启究竟能做到什么反应。 “喂!队长,醒醒!出事了!” 苏天启拼命地摇晃着帝国队长,但对方只是发出了一串呼噜声,然后就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其他几个士兵也是,就算苏天启在他们耳边呼喊,他们也就是会做出一些无意识的回应。 “没用的,他们睡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迷烟对你效果不大,但他们是短时间内醒不来了。” 苏天启听见了梨涡的声音,当他看向车头那边时,梨涡已经推开了门站在那里看他。 “迷烟?”苏天启这才想起来,那空调吹出的暖风有一股茉莉花香味,难道就是那时…… “是的,我们先通过迷烟的方式将你们全部迷晕,然后再将无关人员转移到后面的车厢进行脱钩,只剩下作为目标的你们。” 梨涡不慌不忙地解说道,“哦对了,还没进行自我介绍,我是这趟车的临时乘务员,雇佣兵梨涡。”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乘务员衣装,然后向蝴蝶展翅那样将衣服脱了下来,只剩下了一身绣有金丝花纹的黑色西服。 “第一步,让你们丧失战斗力,第二步,将火车的速度提升到你们连跳车都做不到的快速,而第三步,现在的地形可是插翅难飞。” 梨涡看着窗外,透过车窗,苏天启可以看到这段铁路都在贴着陡峭悬崖的一侧,就算想跳车逃跑那简直跟跳崖没什么区别。 “那么要不要来一份刚出炉的烤肉片?火车上免费提供午餐哦。” 梨涡从身旁的餐饮车上端起一盘被餐盘盖罩着的烤肉,在掀开一瞬间,食物的味道就开始蔓延。 “肯定有毒吧?”苏天启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但梨涡紧跟着又往前几步,刚好保持着与他不远不近的五六步距离。 “放心,雇主交代要活的,在回去的过程中我不仅不能让你死了,还得保护好你,至于那食物里也就是一些速效安眠药,无毒无害。” 梨涡手中的银色手枪看上去跟玩具差不多,但苏天启知道面前的这个雇佣兵就算用玩具枪也照样能指哪打哪。 “要是有机会能拿到武器,说不定能够放手一搏。”苏天启的左手背在身后,自己的链锯就放在过道的一旁,距离自己也没有多远。 而这个机会说来就来了,梨涡背对着前面看不见,但苏天启却远远地看见了前面的盘山公路上出现了隧道,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直到进入隧道的一瞬间。 “你们究竟想要我干什么?”苏天启摆正身体,一脸严肃地问梨涡,这个问题要是能拖延几秒,机会就到了。 但很可惜梨涡的回答也相当简洁,“我就是个打工人,雇主没说让我带你回去干嘛,再说了雇佣兵知道太多可是会遭天谴的。” 梨涡左手掏出了一支注射针,他早有预料到苏天启可能会出现没被迷烟熏晕,所以还准备了一手强制措施。 但就在他即将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苏天启擒拿在地时,突然,身旁的光芒随着一闪而过的隧道口而彻底消失,还没适应黑暗的眼睛一瞬间完全看不清了。 “隧道?!”梨涡接着就听到了面前的黑暗中传来了几声脚步声,那是苏天启迅速转身去捡自己的武器。 梨涡没有犹豫,他迅速按照记忆里苏天启的位置以及脚步声传来的位置开枪,只不过这种小口径的礼仪用枪根本打不出正规武器的伤害来。 “快——”苏天启在深陷黑暗的一瞬间立刻转头,一秒间已经冲到了自己座位旁边,手摸到了链锯的把手。 背后一发子弹飞来,在距离苏天启很近的地板上打出咚的一声响,随即身边又是几声破空声。 “必须立刻反击!”苏天启来不及将链锯握在手中扬起,在着急的情况下使用反弹琵琶的姿势,竟然将两枚本该击中自己后背的流弹挡下。 梨涡再次扣动扳机,可枪里原本就仅有不到十枚子弹,现在已经打的一枚不剩。 于是他将手中的手枪一甩,在手枪还未落地时便飞身向前,根据记忆里的座椅位置,梨涡完全不受阻碍,而最后听见响声的地方就在前方走廊八米的位置。 那就是目标的位置……梨涡向前伸出了手,一旦碰到苏天启的身体某个部位,他便可以立刻找准苏天启的脖颈把他敲晕。 但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梨涡伸出的手腕,梨涡在第一时间甩手进行了反震,但那只手就是轻轻地一摇晃就卸掉了他反震的力道。 这时,极速飞驰的火车冲出了隧道,车厢内再次一片光明,梨涡看清了离他仅有一两步的坐在地上的苏天启,而他的一旁,还坐在座位上的瑞秋伸出的手牢牢地锁住了梨涡的手腕。 第两百四十五章 ∶当断则断 大概是昨天前,我给瑞秋打了个电话。 “喂?是瑞秋吗,我是寒露,近来可好?” 老友之间自然无话不谈,从衣食住行一直到日常生活,很快就谈到了现在的工作。 军团长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给手下人发工资,以及维持整个庞大的雪原要塞正常运转都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当赚到的钱发给每一位士兵再减去伙食费水电费以及杂七杂八的费用后,给我剩的也就不多了。 “说起来,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瑞秋,当然着重说了一下是帝国间谍的渗透风险。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瑞秋从我这里听说了特殊个体的事情,也打算过来支援我一下。 “不让我跟别人说啊……寒露是要抢独功?”瑞秋笑了笑,“那可是有条件的哦。” 我略加思考就答应了瑞秋的条件,不过就是去爬个雪山,正好我自己也想渡个假了。 现在火车上的三人,如果把事情说开了一定相当尴尬,说不定刚刚还喜的就难受了,而刚刚难受的说不定就开始笑了。 如果瑞秋知道,她现在擒拿住的梨涡是自己人,而真正的目标则是跌坐在旁边的苏天启,估计即便是她也会一头雾水吧。 但尴尬的就是瑞秋并不知道这事,巧的是梨涡和苏天启也不知道,唯一对这事有了解的还在前面开车。 而现在,梨涡看了一眼那边威胁程度不大的苏天启,很明显锁住了他右手的这个女孩威胁更大。 “喝!”梨涡用右臂肌肉拉瑞秋过来,同时左臂一击上甩,试图采用牵引肘击击退瑞秋,但瑞秋不仅不松手回避,反而使用相同的肘击打向梨涡。 “可笑,单论臂力来说,无论如何都是我力气比较大,使用相同的攻击只会让你受伤更重。” 梨涡胸有成竹地加大了肘击的力度,但就在他上甩即将击中瑞秋那纤细的脖颈时,瑞秋甩出的肘部竟然迅速下移,然后击中了梨涡的手肘下侧。 阵阵发麻的感觉顿时让让梨涡的甩出去的胳膊失去了力气,而瑞秋则变轴为手,反手一掌将梨涡击退几步。 瑞秋相当明白自己力量不如梨涡大,所以根本没打算硬碰硬,反而利用了敏捷的优势创造了机会。 “还真是很棘手啊。”梨涡干脆后退了两步,从餐饮车上拿起了一把餐刀当作武器。 苏天启也抄起了自己的链锯,不过他按下了侧面的按钮,将巨大的锯面折叠成了原本的一半,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原本的长度,万一给切坏了车厢,风压会瞬间摧毁一切。 一瞬间,梨涡一蹲一跳,身体已经横空跃起,在车厢的侧面跑酷而来,手中的刀刃带着银色的光芒,将一小片光斑反射到了苏天启的头顶。 不过瑞秋距离苏天启比梨涡近,她一步就挡在了苏天启面前,后腿一踢,用不大的力气把苏天启踢到后面安全的区域,自己正面应对几乎是“飞”过来的梨涡。 一个低头,刀刃从瑞秋头顶的空气中挥过,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瑞秋金色的发丝还未完全落下,她直接一甩头,用双马尾甩中梨涡正脸,又补了一记侧踢将梨涡再次击退。 踢技算是瑞秋比较拿手的近身战斗技巧,曾经我就见过一次,那科技会士兵的纳米级防弹面罩都没用第二下就碎成了一地玻璃。 “叮”的两声,刚刚还被梨涡握在手中餐刀已经断裂成了两截,分别插在左右的车厢内墙上。 “挡的好。”瑞秋双手向后松了松发绳,再次摆出了防御的驾驶。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梨涡转攻为防,将餐刀挡在了自己腹部并使用了双手,才勉强挡下瑞秋这一脚,不然恐怕隔着器官都能直接击中脊椎。 不过巨大的冲击也导致脆弱的餐刀直接崩断,梨涡在那一瞬间几乎看见瑞秋踢出了一个空爆。 “这就是贸易联盟步枪兵的最高权限吗?”驾驶座上,皇冠看热闹地喝了一口旁边的饮料,“哦,是没拿着步枪的步枪兵最高权限。” “雇主可没说会遇上她,这怎么看都得启动备用计划了吧。”梨涡皱了皱眉头,用耳麦呼叫了前面开车的皇冠。 明明按年龄来看,对面只是个20岁出头的少女,但从战斗力来看说不定自己加上风光和老鬼才能有一战之力。 毕竟自己能做到全身而退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啊,在没有趁手的武器和作战服的情况下,实在太勉强了。 “瑞秋小姐,我相信我们日后还会再见的。”梨涡将手背在身后,推开了通向火车头的门。 “我很期待。”瑞秋微笑着做了个屈膝礼,然后护在苏天启身前看着梨涡关上了车厢与车头的门。 车厢逐渐减速,那是车厢与火车头之间的链接被切断了,苏天启看着窗外的火车头逐渐远去,自己所在的车厢则慢慢降低速度直到停在铁轨上。 “哈欠——”座位上的帝国士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睡的睁不开的眼睛,“怎么停下了?到站了吗?” 苏天启直叫是醒的真是时候,不过好在是这一趟没少人。 “还有几百公里呢,不过火车头已经跑了,剩下的路程只能用脚走过去了。” 瑞秋好像啥事也没发生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顺手从餐饮车上拿了一杯热咖啡。 “啊,那咖啡会不会也有安眠药?”苏天启担心道。 “没关系,咖啡是提神的,对方应该不至于往这种饮料里下药。”瑞秋神色自若地抿了一口,如果这是那位雇佣兵冲的咖啡,那口感还可以。 而且,当这两人说出日后再见的时候,估计当他们真的在雪原要塞的食堂里再看见彼此时,应该会明白什么叫不要立flag吧。 “那么在赶路之前,也没有人帮我把这辆车厢推到路边呢?出交通事故就不好了。” 瑞秋先给附近的贸易联盟商队发送了信息,然后跺了跺脚下的车厢。 从飞鸟的视角来看,从这里到多贝雪山脚下的冰河村已经不算远了,只不过人类可没法像鸟一样飞过去。 冰河村已经被成功改造成雪原集团军的一个边界岗哨了,原本的居民在感染战争初期就几乎全部感染,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都加入了贸易联盟旗下的营地。 两个月前,来这里度假的老鬼觉得这块地方的房屋还算破损没有那么严重,于是清理了一下感染者,并带着部分雪原士兵在这里建了一个通讯站。 村中间的一栋木屋被当成了指挥部,顶部竖着一架跟烟筒相同长度的信号塔。 “鬼叔,接到梨涡团长的通讯,他们拦截失败了,二十分钟后来找我们汇合。” 通讯兵坐在电台前,回头将梨涡发送的通讯转达了老鬼。 “告诉他们,我们做好了准备。”老鬼把手中的《基督山伯爵》放下,透过脸色的骷髅面具,士兵们能看见老鬼沉着冷静的目光。 说真的,老鬼也感觉很吃惊,要说第一次军团长失手是因为不了解对方而大意了他还能理解。 但梨涡的单兵作战能力是整个花间溪佣兵团里最强的,敌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击退他。 “鬼叔,梨涡团长说特殊个体根本没什么威胁,也就有……”他环视四周,但没找到什么凶猛动物做比,不过他还是找到了对比的目标。 “也就有十个银星那种威胁度吧。”他指了指趴在那边桌子上发呆的银星。 “好过分!上午那几只感染者差点拽掉你裤子还是我击杀的!”银星相当不开心通讯兵的对比,发出了及其不满的声音。 这次出任务银星也跟着了,不光是作为医疗人员,也是第一次给她配枪,虽然就两把手枪,但银星的自我感觉相当好,就仿佛原地转个身就能打出我那样的密林斗繁星一样。 老鬼没理会银星跟通讯员的吵吵闹闹,他正在考虑为什么明明那个目标这么容易对付但是梨涡却失手了。 “没关系,反正有银烁在,这次敌人能跑了的概率几乎为零。”老鬼把桌上的《基督山伯爵》再次拿起,借助屋顶不算很亮的灯光继续读书。 既然银星都在这里了,银烁自然也不会缺席,此时此刻银烁正坐在二楼阁楼的小窗口旁边,窗户敞开了一条缝,刚好能让他把手中的狙击枪管伸出窗外。 第两百四十六章 ∶托付 已经临近傍晚,红艳艳的夕阳还悬在西边的天空上,但距离落下一个不远。 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便形成了那着名的火烧云景象,夕阳与满天白云结合起来,仿佛满天火海,映红了整片天空。 天空下,小分队正在步行沿铁路线向前,趁着天还没有黑下来,他们要尽可能地往冰河村赶,一旦天黑了,可视度下降的人类应对起野兽或感染者也会倍加困难。 帝国队长已经听苏天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相当庆幸,自己和队员从来没有在瑞秋面前用帝国话交流过。 那种战斗力的雇佣兵都能被瑞秋轻而易举地击退,万一被她发现了自己和队员们是帝国的士兵,估计就没跑了。 “所以必须想办法跟瑞秋分开,不然就算跟其他几支队伍成功汇合,胜算也不大。”帝国队长这样想着,偷偷跟队员们一个个耳语了一下。 “真是奇妙,为什么那雇佣兵会想要抓你呢?”瑞秋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苏天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普通的少年罢了。 帝国队长也听见了瑞秋这样问苏天启,要是她因此起疑了,那么就糟糕了。 但苏天启也同样考虑到了这个因素,他完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我没感觉错,瑞秋小姐应该在旧世界是某个家族的大小姐吧?真巧,我也是,虽然都世界末日了,但曾经的敌人还是派了雇佣兵来杀我。” 苏天启的回答相当合理,瑞秋不仅没有怀疑,两人还多出了一些共同话题。 天渐渐地转黑,但距离冰河村还远有一些距离,因为怕身后还有追兵,士兵们不敢燃起火把,只好从兜里掏出荧光棒敲亮,借助微小的荧光照亮前路。 四周并非死一般的寂静,但也没有类似虫鸣之类的生命发出的声音,只有夜间的风掠过高草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草丛被猛烈分开的沙拉作响声突然响起,令走在前面的小分队的士兵立刻握紧了枪把。 “警戒!”队长喊着,将枪口对准了前方,正如他所预料,前方的高草猛地冲出了一只感染者。 哪怕手中的破旧枪械再烂,帝国士兵的射击准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只衣衫褴褛的感染者瞬间就被一梭子子弹击倒在地。 但就在同一时间,开枪的帝国士兵一侧的草丛同样发出了剧烈的摩擦声,另一只感染者分开草丛扑到了他身上。 猝不及防,感染者的手臂卡住了士兵的枪托,导致整把枪都无法调转枪头,感染者一口咬住下去,带有温度的鲜血溅到地上,在荧光下看上去如同大片的黑斑。 同伴迅速开了枪,在近距离将扑在自己人身上的感染者一击致命,但感染病毒已经进入血管,还是靠近大脑的颈动脉,这位士兵已经救不回来了。 “不用包扎了,没必要了。” 他推开同伴拿着绷带与止血胶的手,自己用手掐住徐徐流血的伤口,然后让同伴们警戒四周。 “天启,你过来一下。”帝国士兵招呼着苏天启,慢慢倚着树坐起来。 听到伤者的呼唤,苏天启三下两下跑到士兵身边,蹲下身来听他小声交代最后的遗言。 “天启,其实在早在几个月前,我们从帝国的大撤离记录中发现了一册名单……” “经过我们反复对照你告诉我们的时间和地点,我们确定在联合政府当年的东部战场撤离的一批难民中,出现了你妹妹的名字。” 帝国士兵尽全力回忆着,那份记录他看到了,经过比对当年的地点和时间,他认为苏天启的妹妹就在最后撤离的那批难民里。 “什么?!有调查到那批难民最后前往了哪里吗?”苏天启终于听到了一直寻找的妹妹的情报,他着急地看向帝国士兵。 “巧的是,当年护送这批难民撤离的,正是我们帝国军,我们将他们送到了东南部海岸的滨海新市,那里临近海岸,是感染者短时间无法攻破的安全堡垒……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前往那里了。” “为什么?”苏天启追问道,好不容易有了一条消息,怎么可能放弃。 “联合政府解散后,就在两年前,还记得鬼影山出现了一批足以横跨西陆的大尸潮吗?元首派遣帝国主力军趁贸易联盟主力集中于西侧,发动了南下行动。” 贸易联盟的多贝雪山区域,白树高地区域以及乌兹矿场区域都被帝国南下军团占领了部分,直到新雪原集团军成立才被张言河扫荡干净。 “但帝国主力刚刚派遣出去,海军总督纪永涛将军就带领了整个帝国北海舰队发动了叛乱,虽然最终首都保住了,但纪永涛携带着帝国的几乎全部海军沿东海岸南下,占据了那座滨海新市。” “雪原主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穿过他的领土的,待到大队与他们争的你死我活时,你直接往帝国境内跑,你穿着帝国的作战服,而且编码是我们的,关卡很容易就能混进去。” “进去后,别跟接应部队汇合,去哪都好,帝国境内没有感染者,是安全的。” 苏天启悲伤的摇了摇头,“有什么办法能进入滨海新市吗?”他询问道。 帝国士兵遗憾地叹了口气,“天启,纪永涛是出了名的凶残成性,他手下的军团是原本帮助元首打下了广阔帝国疆域的虎狼之师,你别去送死了,找妹妹这事就放下吧,在帝国境内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苏天启没再说话,他拍了拍帝国士兵的肩膀,然后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如何,他说的都明白了吗?”帝国队长见苏天启走回来,略有深意的问他。 见苏天启点了两下头,帝国队长做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其余的人整理了一下行装继续往冰河村赶。 而此时,在冰河村已经响起了阵阵枪声,一枚打在石头上反弹的流弹击穿了一位帝国军人的肩头,血沾湿了作战服的布料。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车站会被雪原军占领?!”他看了一眼手中步枪的弹夹,子弹已经不多,再怎么样也得再坚持一会儿。 “投降吧!你们没希望了!”村庄里的木屋后,通讯员拿着喇叭冲对面的帝国军人喊话。 明明驻扎在冰河村的雪原军人只有二十来人,但帝国方的三支小分队包围了村庄却发现攻不进去,就仿佛蛇吃刺猬般无从下口。 村庄的附近是无数分散的帝国士兵尸体,就在刚刚一场激战后,同伴的数量越来越少了。 “到处都是敌人!那个敌人怎么到处都是!”负伤帝国士兵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另一边同伴的喊声,随即声音戛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喂?喂!”帝国士兵呼喊着同伴,就在他放下对讲机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背后触手可及的杀气。 没等他回过头,一双被黄色尼龙布包裹的大手从他的背后抓住他的头两侧,在他的脖颈被扭断到一百八十度时,他看见了背后戴着骷髅面具的——鬼。 “我再警告一遍,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就没机会了!”通讯兵拿着喇叭大吼道,他的确得到了帝国士兵的回应,那是一梭子子弹,差点打着他的脚。 阁楼上的银烁迅速锁定了一面木墙,就是一发闪烁也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是敌人枪口的火光。 银烁简单地抬枪,瞄准,射击,简单的动作甚至让人有一种他只扣动了一下扳机的感觉,子弹通过消音器飞出去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那边的敌人却是真实地倒在了血泊中。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除了一小部分敌人在同伙的掩护下逃掉了,绝大多数帝国士兵或被老鬼近身解决或被银烁隔着掩体狙杀。 “不愧是鬼叔和银烁上尉,我们几乎没有损失就打赢了。”通讯员欢呼道。 但银烁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准确来说无论是什么情况,杀人都让他提不起兴趣,而老鬼虽然有骷髅面具挡着脸,但士兵们也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面色凝重。 每一具尸体老鬼都认真查看了,没有所谓的特殊个体,全都是差别不大的帝国军人,更何况雇主要活的,老鬼在拧断他们的脖子前都会确定不是目标。 “也就是说被目标逃掉了吗?”老鬼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和银烁都调查到敌人会在这里乘车,并提前做好了埋伏,都没能成功捕获。 “走吧,回要塞,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避开咱们的封锁的。” 老鬼不免有些失望,要说认真程度,他和银烁可是在这里做了太久准备了,以至于附近看似平静的树林里也布满了触发式陷阱。 明明只有这一条铁路口能通过,怎么还会让目标跑了呢?老鬼是怎么也想不通,刚刚在逃跑的敌人里他也没看到有什么不同的个体。 就在老鬼打算给我发个通讯报告拦截失败就返回雪原要塞时,一直在思考的银烁终于抬起了头。 “鬼先生,您有没有想过还有另一个可能?”银烁把目光放在了窗外。 “不是目标跑了,而是目标还没到达。”他得出了他的结论。 第两百四十七章 ∶劫持 银烁的思路的确是正确的,此时此刻,苏天启仅仅是在赶往冰河村的路上。 队长手中的通讯器里有能够与其他小分队联系上的频道,他一路上都偷偷地发着消息。 “很庆幸的是,目前遇到的敌人并非贸易联盟军队,而是被雇佣的自由佣兵,所以她没有认定我们是帝国人。” 小队长看着走在前面的瑞秋,万一遇上的是贸易联盟的人,估计自己的身份就当场暴露了。 但是就在刚刚,貌似其他分队比他们抢先到达了车站,但雪原军已经提前占据了那里。 原本想要借助人数压制攻下村庄,没想到敌人中有威胁极大的单位,反而是三支分队几乎全灭了。 “瑞秋小姐,前面的冰河村貌似有贸易联盟的军队,我们身无分文,能不能借你的面子去交谈,让他们给通融一下呢?”帝国队长询问走在前面的瑞秋。 一旦瑞秋离队去跟贸易联盟的军方交涉,他们就借助身上这身难民的伪装进行靠近,然后强行突围。 一定要抓住那个机会,驻扎村庄的敌人拥有足以摧毁三支分队的火力,硬碰硬肯定毫无胜算,但若是强行突围,也许还能逃掉几个。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冰河村的站牌前面,刚刚经过写着“冰河村欢迎您”的牌子,苏天启就能明显地感觉被人盯上了。 “鬼先生,有人进入了我的射程,不过看装束不是帝国的。” 银烁半蹲在阁楼窗户后,狙击镜带有夜视仪,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过来了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只不过前面走着的女孩有些眼熟。 他不认识瑞秋,但认识瑞秋肩膀上的红色肩章。 “是商队的人,一个精英队员带着过来了。”银烁向楼下说明了情况。 战场虽然已经被卫兵打扫过了,但草丛上趴出的痕迹和地上渗入泥土的大滩血迹是短时间内无法消失的,很明显这里刚刚的确发生了交火。 “幸存的战斗人员在村子东北角的高草里,不过我们无法与他们汇合,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帝国队长看了看那个方向,说实话不用担心同伴,他们自身都难保。 “一个狙击手和一个刺杀者吗?没有其他武装人员?”帝国队长再向幸存的同伴确认了一下,但得到的回复就是这样。 除了几个通讯兵一直在用喇叭喊话劝降之外,打人的只有那两个,没有重机枪,也没有类似铁刺圈的防御工事。 “我们将会在你们进行突围时进行援助,祝你们好运,祝帝国荣光常在。”那边的帝国士兵发来了信息。 小队很快到达了村庄门口,两个轻装上阵的雪原士兵正站在门口,他们手上拿着UZI轻型冲锋枪,地上燃着篝火用于照亮周围。 “您好,车站已封锁,若想乘车请前往两公里外的白旭村。”其中一位士兵向瑞秋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小道。 瑞秋礼貌地点了点头,“我是贸易联盟商队的瑞秋,我想带领这批难民穿过冰河村,正好我的目的地也是你们的大本营,可以让我去跟你们的指挥谈谈吗?”她把身上自己的证件递给雪原士兵。 两位士兵对视了一眼,证件确实没有问题,贸易联盟的商队跟军队本就密切相关,只能说瑞秋不是他们的直系上级,但也算是上级,所以瑞秋想先进屋找老鬼是很合理的要求。 “鬼叔,那个商队的精英队员想先去找你要个通行证件。”士兵掏出自己的对讲机说了两句,然后对瑞秋做出了“请”的手势。 但剩下的人被他们拦在了门口,“不好意思,还请各位在这里稍等片刻。”两位雪原士兵又严肃地站回了岗位上。 瑞秋快步走向冰河村中心的木屋,村子里有很多房子,但屋顶有通讯塔的房子只有这一个,无疑就是指挥处了。 “嘭嘭”瑞秋敲了两下门,然后听到了一声带有成熟感的“请进”后拧开了门把。 村口的小队此时此刻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各自摆出悠闲的姿势,但武器已经都放到了趁手的位置,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一共就两个士兵,手上虽然没有帝国的高端武器,但普通的土质散弹枪和手枪还是有的,要做到一瞬间击杀两人很轻松。” 帝国士兵慢慢靠近守门的雪原士兵,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兜里的手枪,但他不知道是阁楼上的银烁一刻也没有将眼睛从倍镜上放下来。 他的同伴就比较谨慎,先拍了拍帝国士兵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因为前面牺牲的同伴都说了对面有个狙击手,他们直接冲关还不是送死。 就在这时,村庄东北角突然升起了一刻明亮的照明弹,像一刻逆行的流星,划着弧线飞向了天空,然后在到达制高点的一刻爆燃,白色的强光照亮了大地。 “有敌人!”两位雪原士兵立刻掏出对讲机来报告了情况,银烁也立刻调转枪头看向了那边,同时摘下了夜视仪,这颗照明弹透过夜视仪差点晃到他眼。 雪原士兵们不知道那只是刚刚逃走的帝国小队在为同伴吸引,但他们身边的帝国士兵们立刻反应过来那是自己人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机会。 没等看向那边的雪原士兵转过头来,帝国队长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将左边的雪原士兵击倒在地,而另一个也被一枪托打晕在了地上。 不能开枪,一旦开枪好不容易被照明弹吸引开的敌人又会围过来,苏天启跟着小队迅速进入了冰河村。 “快快快,跑起来!”帝国队长挥舞着手,招呼着自己的队员,只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就是出村的路,那边只有两个雪原士兵,根本拦不住二十个战斗人员。 但他们显然是忽略了银烁的调整能力,就算眼前被晃出来了大量的黑斑暂时无法正常视物,银烁接着就换上了热感应瞄准器,而正在招呼其他人的帝国队长一看就是带队的。 苏天启看见一发子弹带着拖尾从空中飞来,但他来不及阻止,也说不出口,只能看见那发子弹旋转着从帝国队长的左侧太阳穴打入,然后带着大量的血液从右侧破体而出。 “……”被溅了一身血的帝国士兵张大了嘴,“跑!快跑!”他大喊着,跟其他同伴加快了脚步。 没法反击,一个帝国士兵刚刚回头,想要向子弹射来的位置扣下扳机,但他还没来得及瞄准,一枚穿甲弹飞来,掀开了他的头盖骨,白色的脑浆跟赤红的鲜血淋了一地。 “哥,什么情况?”二楼的银星还在喝热水,就看见银烁已经开了两枪。 “去告诉鬼先生,敌人进圈了。”银烁目不转睛地继续锁定敌人,同时将一枚钢芯穿甲弹压入弹膛。 一楼的老鬼刚刚还在跟瑞秋谈话,既然瑞秋跟自家雇主认识,老鬼也打算直接放过去,但还是有些事很令人在意。 “瑞秋小姐,你是说那些难民仅仅是在一天前才跟你认识吗?”老鬼思考了一下,然后瑞秋带着他们坐上了通往这里的列车,恰巧梨涡还没劫车成功。 “那你们是不是坐车被劫了?”老鬼突然这么问,如果真的是瑞秋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那还真有可能把梨涡击退。 瑞秋点了点头,她能看出来老鬼的脖子上带着一枚早已锈蚀的铁片,这足以证明他现在是一名自由佣兵,也就是说…… “鬼先生!我哥刚刚说……有敌人进村了……”银星急匆匆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她指了指外面,不是那颗照明弹升起的方向,而是村庄里的某个方向。 “糟了!”老鬼立刻起身,推开门往外冲去,而瑞秋和银星也紧跟其后。 银烁在阁楼不停地瞄着,每扣下一次扳机,就有一条人命回归大地,但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找出那个目标。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不同。 一个帝国士兵正用手推着苏天启跑,旁边几个士兵也贴的特别近,似乎是在格外保护着苏天启一般。 “鬼先生,敌人以双三角队列冲锋,靠左边的四个人里,有一个个子特别矮的,我推断应该就是他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扔出来了几个黑乎乎的圆柱体小罐,银烁一眼看出那是烟雾弹,直接在逃跑的帝国小队中释放烟雾,一时间目标无法锁定。 “报告,之前逃掉的帝国士兵又攻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底下的通讯员往银烁这边喊话,貌似是东北方向的敌人为了掩护目标撤离再次发动了攻击。 “底下有鬼先生拦截,我们先保证后方。”银烁调转枪头,和其他雪原士兵从窗口同另一边的敌人交火。 在烟雾弹生效前,老鬼已经根据银烁的提示追上了正在全力奔跑的帝国小队。 “确定目标,特殊个体。”老鬼在看到苏天启后,立刻确定了攻击单位,因为苏天启一看就是他们中不同的那个。 几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帝国士兵从小巷中冲了出来,一边冲老鬼开枪,一边掩护背后的小队撤离。 “小心,那只鬼移动速度极快!抱团!”上次从老鬼手下死里逃生的帝国士兵知道老鬼会在一瞬间出现在他们背后,于是向同伴发出了警告。 剩下的帝国士兵立刻背靠着背围成了一团。 瑞秋腰间的生存辅助仪上传来了通讯,虽然显示是未知号码,但竟然是雪原打过来的。 雪原要塞里的指挥塔利用冰河村安装的摄像头观察到了她,张言河和我的副官都在巴别塔见过瑞秋,加上瑞秋的衣着相当醒目,所以一眼便从监控画面中认出来了。 碍于无论是副官还是张言河都没有留下瑞秋的联络方式,幸好北执已经度假回来了,所以活送到眼前了,北执直接把瑞秋的通讯线给连到了雪原要塞。 “瑞秋小姐!您怎么会在哪边?”瑞秋还没按下通话键,北执就直接给单方面接通了,副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瑞秋的记忆非常好,当时跟着我的那个年轻副官她自然也有印象。 “我是跟车过来的,如果我没看错,守军应该是你们雪原的人吧?那对面这些呢?”瑞秋直截了当地问副官。 副官从麦克风旁退了一步,张言河在旁边,还是让他解释比较好。 “瑞秋小姐,那些是敌人,是帝国的军人。”张言河回答了瑞秋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一路过来没看出来。”瑞秋用脚尖将旁边的尸体手中的枪挑到手里,跟老鬼直接往出村口绕。 原本就是一片黑暗,加上烟雾弹的白烟弥漫,出村口的两位雪原士兵吓得立刻向着自己的前方开枪,但两个人影立刻从侧面冲了过来,用手枪击倒了他们。 “快走……”开路的帝国士兵刚想跑,却在一转头时看见了背后的老鬼,当场去世。 而另一个帝国士兵也被瑞秋干净利索的踢到了一边,撞击在房屋上发出一声闷响。 “村口突破不了,后撤!后撤!”见到同伴被轻而易举解决,剩下的帝国士兵只能再次往烟里撤,这不是长久之计,烟一旦散开他们就是被包围的形式,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帝国语)保护天启!炸开围墙!”帝国士兵在烟中叫喊着逐渐,往往另一侧的村庄铁丝网靠近。 “用手榴弹!烟雾范围就那么大,敌人逃不了!”屋子里的雪原通讯兵上蹿下跳的出主意。 还没等老鬼否定,那通讯兵已经拉开了三个手雷的拉环,一把将手雷甩出了窗户。 “别乱来!目标也在里面,炸死了交不了差!”老鬼先冲对讲机喊了一句,然后飞身冲入了白烟。 老鬼的速度的确了得,在一瞬间就找到了在地上呲呲作响的破片手榴弹,然后一脚将手雷踢到了没人的地方。 而一个帝国士兵接着发现了烟中的老鬼,抱着枪杀了过来,老鬼正好一拳打晕他摘下他的头盔罩住那颗手雷压死。 “都解决了吧。”老鬼屏住呼吸,吸多了白烟多少也会感觉口干舌燥。 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位帝国士兵喊了一句“有手雷!趴下!”随即身边一片卧倒声。 “还有?!”老鬼没办法,这个时间绝对来不及解决那颗雷了,只能乖乖地卧倒在地。 苏天启听到那声卧倒时本来已经卧倒在地了,但他一抬头,竟然看见烟中还有一个人影站着不知所措。 “快趴下!”苏天启迅速起身,直接将那人按倒,他竟然听到了一声女孩子的惊叫声,不是自己人。 白烟逐渐减小浓度,可视度一点点恢复,几个帝国士兵还想冲一下,但刚露头就被银烁当场狙杀。 “投降吧,你们逃不掉了。”老鬼手持匕首,和其他雪原士兵形成了包围之势。 烟雾完全散去,帝国的士兵们一个个站起身来,还活着的只有七八个,手中的枪械也都构不成威胁。 现在的的帝国小队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站在最前面的帝国士兵难堪着脸,将手中的武器慢慢放在了地上。 而其他的帝国士兵也纷纷地将手中的武器放下,往地上一抛。 但意想不到的情况又出现了,烟雾彻底散去之时,除了被保护在中心的苏天启,银星竟然也在那里。 “什么?!”老鬼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阁楼上的银烁也差点把m24的枪口卡在窗口夹缝。 “喂!你们在干嘛?快把枪捡起来啊!雪原的人不要动!你们的人在我手上!” 苏天启的链锯架在银星的脖子上,不转动的链锯没有什么威胁,但要是苏天启扣下开关,银星的脖子在瞬间就会被割断。 仅存的帝国士兵们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都把武器扔完了,苏天启才劫持到人质,不过这方法竟然起作用了。 雪原的士兵们完全不敢乱动,而老鬼也没有什么把握在瞬间冲过去把银星救下来。 “你想要什么?”老鬼问苏天启。 “你们后退!把武器放下!然后把大门敞开!”苏天启的双手颤抖着,他是第一次干劫持人质这种事,完全不得要领。 雪原士兵们咬着牙,明明就差一点这次计划就完成了,但偏偏出了这差错。 没法子,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天启以及七八位各负轻伤的帝国士兵远去。 “非常不好意思,但就当你帮帮我们,等我们撤到了安全范围,我就放了你。”苏天启小声地对银星说。 “咱们怎么办?”雪原士兵看着苏天启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村口,“追吗?”他问老鬼。 “过了雪山顶,再过去就是雪境线了,先联系张言河将军,把情况跟他说一下,然后还能动的跟着我远距离跟踪。” 老鬼把匕首插回腰间,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一缕黑发 跑,一直跑,不顾肩头的血液流淌沾湿衣服,不顾腿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的疼痛感。 苏天启和身边的帝国士兵们不知道在夜里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倒在地上。 “呼……呼,他们没追上来吧?”苏天启都没力气去抓着银星的手臂了,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银星的头发太显眼了,在一片黑里简直都是放光的程度,追兵远远地就能看见。 一位原属第一分队的帝国斥候借助风力与地形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后方,并没有发现有敌人的痕迹,应该是暂时摆脱了。 “那个……我身上有生存辅助仪,雪原集团军能够定位到我,理论上你们是甩不掉追兵的。” 银星怯生生的对苏天启说,她有些害怕,以前也有过生死攸关的时刻,但被俘虏还是第一次。 “那个关不掉吗?”苏天启走到银星旁边,和银星一起研究起她的生存辅助仪。 但每一个生存辅助仪都是密封装卸,连安装电池都被锁死了,只能靠太阳能充电。 “自带的没办法。”银星把屏幕一关,放回自己的衣服内兜。 她看着这群惊慌的帝国士兵,他们已经手足无措了,伤口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身上连个背包也没有,也就是连食物和水都没带。 “更重要的是……竟然没缴械啊。”银星摸了摸两边的兜,自己的两把手枪都还在。 “我们必须找地方扎营了,小队里原本还有发烧未愈的,刚刚精神全部集中在逃跑上没感觉出来,现在又发起烧来了。” 一位手臂受了伤的帝国士兵搀扶着另一位腿受了伤的同伴,他们也没法再前进了。 而且由于已经临近雪境线,气温渐渐地降了下来,附近的草木上都结了厚厚的霜。 苏天启和仅存的两个没受伤的帝国士兵轻轻砍掉一片区域的灌木丛,然后清理出了一块空地。 “其实不用管我,我留下来拦截追兵,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 躺倒在地上的士兵虚弱的说,“而且那位姑娘身上有定位器跟着你们也不安全,我带着她留下还能给你们多拖延上一些时间。”他指了指蹲在一旁扒拉自己小箱子的银星。 “其实……那种伤或者发烧都能处理。”银星慢慢起身,她从小药箱里拿出了氨基酸血清和手术刀。 “我是雪原集团军的医师,刚过实习期,不过这种程度的肌体损伤就算是实习也能应对。” 银星走过来,先用酒精棉片为肩头受伤的帝国士兵进行伤口消毒,然后用氨基酸一点点修复身体的缺口,最后用手术刀刃刮掉多余的地方。 “这样就处理好了,等六个小时神经元进入人造肌体后,就跟原装的一样了。”银星点了点头,又去看那位大腿受伤的。 经过了简单的处理过后,这些帝国士兵的伤口都成功修复,发烧的也服用了相对应的药物睡下了。 苏天启看着安静为他们处理伤口的银星,她明显不是雪原集团军里的战斗人员,而且年龄弄不好比自己还小。 “呐,你不害怕吗?你身边可是一群敌人啊。”苏天启不可思议地问银星。 银星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将药箱重新挂回自己身体一侧。 “肯定会害怕的,但是不经历一些逆境,人是不会成长的,我认为现在是宝贵的经验。”她这样说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苏天启看着这个女孩,身体都在抖,要说不害怕那太没有说服力了。 “总之代替那些伤员向你道谢,我叫苏天启,你呢?”苏天启坐到了银星对面,这一刻他突然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孩跟自己某些方面很相似。 “银星。” 两人闲来无事就闲聊了起来,“苏天启,为什么你可以自由行动呢?我听说你是个实验体,还以为是兔子一类的东西。”银星这样问着眼前的少年。 “……怎么着也是小白鼠吧,而且我之所以能自由活动是因为我跟研究所的人熟了。” 苏天启用脚推了一把土到篝火边,将将要悄悄燃烧到旁边的草丛的火苗再次推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不跑呢?就算有一定限制的自由也是被控制下的啊。” 银星不理解苏天启,他身上不错,加上那群人貌似还给他单独打造了装备,身上也没有什么追踪器或者枷锁之类的禁锢装置。 “因为他们答应了我的条件,我用我的血液换取他们的帮助。”苏天启说着又往火里扔了块柴火。 银星注视着上窜的火光,开始听苏天启讲述他的经过。 “你相不相信,人的意识可以在一些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进行时空旅行?”苏天启先打开了话题。 “是的,就是人们所说的那个,我穿越了,因为一场车祸,我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只不过那里是五十年后的地表。” 苏天启用燃着的木柴在地上的沙土上绘画着,让银星更好理解。 “我之所以会在一定程度上相信这些帝国人是因为我刚到那个世界时就是被帝国人救了,那是在戈壁的帝国驻扎军……” “帝国指挥官听说过一个传说,在末世降临后的一天,陆续会有十位穿越者如同星辰般降临大地,他们怀有足以扰动时空的世界种子,他们将成为结束世界的救世主。” “但这个传说与另一个传说是并立的,另一个可怕的传说是十位拥有世界种子之人只有一位能够成为救世主,其他都将回归大地(死去)。” “很遗憾,我不是最后拯救世界的那个人,因为我在最后被夺走了世界种子,是九名失败者中的其中一位。” “幸运的是,被夺走了世界种子的我没有死在那个世界,反而是回到了原本的时空,从重症病床上醒了过来。” “但是余惊未消,一波又起,我醒来的日期正是那个世界中记载的末世爆发的时间,于是在感染者的狂潮中我与妹妹失散了,然后……又被帝国人救了。” 银星听着苏天启说着这些令她吃惊的事,但苏天启是描述的那么清楚,一点也不像编纂出来的故事,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我相信你,那么帝国的研究又是关于时空的世界种子吗?”银星问苏天启。 “不……没那么严重,那个平行世界的大门已经关闭了,我没有机会再过去,但我却在偶然发现我对感染病毒产生了一定量的抗性。” “李璐总管分析可能是我在那边的世界生活了近一年的旅行,呼吸了那边拥有感染病毒的空气产生了抗性,所以才在西陆刚爆发感染病毒时幸免于难。” 银星同情地看向苏天启,他经历过各种大起大落,现在他只是一个想要找到自己亲人的普通人。 “所以,你是在以自己体内的抗体为条件让帝国人帮你寻找亲人吗?”银星拾起一根木柴在苏天启画的全家福上给人物画上了表情。 “是的,哪怕这次我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的力量,我依然有着记忆,这次就让我以普通人的意识拯救这个世界吧。”苏天启坚毅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寒露哥和孙博士应该能帮到你。”银星回忆了一下,既然帝国能做到,那雪原集团军没理由做不到。 “有没有考虑来到我们雪原集团军?条件不变,还是你提供研究素材我们帮你找妹妹。”她劝说苏天启。 估计这应该是一个契机,这一路上的雪原军都是以“捕获”为目的去试图带走苏天启,银星在闲聊的时候就提出了要“帮助”他。 苏天启看着面前这位无害的少女,她提出的建议完全不带着恶意,甚至还相当诚恳。 “……” “不用担心,我会保证寒露哥不会把你的血抽干的,而且还有张将军在,他们人都很好的。” 银星的脸上逐渐出现了笑容,比起刚被俘虏时的惊慌,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危险了。 “更何况,我也有哥哥,我想我哥哥现在也很担心我吧。”银星这样说着把头发往两边抹了抹。 “……抱歉” “欸?” “等我把这些帝国士兵送回他们的国境线,我就把你送回你哥哥身边,他找不到他妹妹也一定很担心。”苏天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而此时的雪原要塞里,张言河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文件,最近雪原四十二片区域指挥官上任没多久,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他面前的电子屏幕上是辽阔的雪原地区,共分为极地冰原、白树高地和乌兹矿场三片,而每一片又分成了14片区域。 这些区域中有的是深沉的海蓝色,有的则是偏白的浅蓝色,但没有彻底的纯白色。 颜色越深的区域象征着那片区域的感染者数量越多,而这片区域的指挥官的工作量自然也更大。 “将军,雪原北极地冰原三号地区一切正常,近日里消灭了大型尸潮8次,各人类聚集地也都有驻军保护和驻扎。”这是正常的指挥官报告。 “教官,雪原南乌兹矿场五号地区发现了一只三个头没有手的感染体,是不是新品种啊?要不要送回雪原要塞?最近有尸潮跑到别的指挥官的地盘了,要不要派兵追过去啊?”也有这种还需要张言河多做关照的指挥官报告。 这些指挥官们都是雪原集团军的精英战力,只不过他们擅长的领域不同,所以张言河将他们安排在了不同的地域。 擅长对人作战的指挥官在雪原北,时不时就与帝国军队来一场交火,各有得失。 擅长对感染作战的则集中于雪原南各处,阻挡着雪山地区已经平原地区过来的感染者。 擅长生产或开采的指挥官则在雪原中地区维持着整个庞大的雪原集团军正常运行。 “这群帝国人真是太猖獗了,老师,给我四百门滑膛炮,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侵略行径付出代价!” 屏幕上的这个金发男人是雪原北指挥官中的西卡尔,他甚至已经穿上了极具气质的雪白金纹礼仪装,就差在肩膀上挂上带有流苏的高级军衔了。 一个月的时间,西卡尔已经做到了歼敌两千、缴获载具器械若干并吃下三个山头疆域的丰厚战绩,他也是雪原中升衔最快的几位指挥官之一。 “哈?还给你?我们怎么办?我们这边也差火力,西卡尔,你应该给我们一些机会。” 屏幕上的另一位戴眼镜梳大背头的青年是雪原北指挥官之一的戴比特,比起笛卡尔常用的以攻为守战略,他更擅长使用地形打伏击。 张言河挥了挥手,手下的这群边境指挥官都是些渴望功绩的青年,不仅多次打退帝国发动的进攻,还大有把战线往帝国国境线压的倾向。 张言河简单交代了两句,不需要他多说,雪原边境上的几个地域指挥官都会自发性的进行联合作战,不会出现严重的失误。 “咳咳,别急于求成,帝国军队终究装备比我们好太多,我会再给你们通过补给线运输物资……还有,沙多克是不是又在视频会议的时候睡觉了?给他叫起来!” 张言河发现屏幕一脚的某个指挥官屏幕竟然没出现人像。 “沙多克……嘿!老师叫你呢!”旁边的指挥官立刻给他打电话,很快睡的一塌糊涂的鸡窝头青年被叫了起来。 “下课了?早饭吃什么?”他揉了揉眼睛。 “又不是网课,在开战略会议呢!” “帝国人打过来了吗!” 张言河捂了一下脸,想起了老夫子说过的那句话,真是任务重而道路很远啊。 办公室的门被我的副官匆忙打开,就在刚刚,他接到了老鬼发送过来的紧急通讯。 “报告张将军,貌似雪山的第三次拦截也失败了,银星小姐还被对方劫持了。”副官简单敬了个礼,随即迅速将情况告诉了张言河。 “是吗?竟然出了这事啊,看来必须我亲自去拦截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张言河看着电子屏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叮铃铃”的声音传来,屏幕显示是雪原南乌兹矿场第二区域的指挥官希卡贝尔,张言河接了通讯。 那是一位右眼被眼罩遮住的少女,棕褐色的长发散开披在肩头,不过看她有些焦急的表情估计是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个……教官,佩诺其和丹迪司说要抢头功,在半个小时前已经带兵前往边境了!” 作为管理雪原四十二地域指挥官之一,希卡贝尔知道这事必须跟张言河知会一声,自己不是没劝那两位指挥官,只不过拦不住。 “什么?!”张言河一拍桌子站起来,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希卡贝尔,联系负责雪原南靠近边境的其他七个指挥官,立刻带兵去支援。”他下令道。 “没关系教官,其他的雪原南指挥官也争先恐后地出发了,并且请我在二十分钟后告诉您一声。” 听了希卡贝尔的话,张言河嘴里的茶还是喷了出来。 而此时此刻,经过一晚的休息,剩下的几个帝国士兵和苏天启和银星就在靠近雪境线的半山腰停了下来。 “小心,前面有大批军队!”负责侦查的斥候小心地缩了回来,他手中拿着望远镜,观察到了边境竟然出现了两支不同标志的雪原军队。 “难道是银星的坐标被他们看到了?幸好我们走的是山路,这么一座山他们也无法直接锁定我们。”苏天启提前跟银星商量好了,遇到这种情况先暂时劫持一下她。 “而且……”斥候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快说啊,究竟怎么了?”旁边的帝国士兵催他。 “我好像看见了雪原的地域指挥官,而且还不是一位,是两位。”斥候严肃地回答。 听闻此言,众人皆一惊。 他们知道辽阔的雪原地带已经被分割成了四十二块区域,分别由集团军中的四十二位精英指挥官管理,他们中的每一人都手握近两千的兵权,具备防御大型尸潮和与帝国军队死磕的战斗力。 “不是,他们都穿着清一色的白色作战服你怎么看出来的?”苏天启远远地望过去就是一片白衣士兵,根本分不清那个是指挥官哪个是士兵。 “根据帝国前线军队的报告,他们见过的雪原地域指挥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无论在旧世界是什么人种,都有一缕头发染成了黑色。” “因为你们知道,张言河被帝国高层称为(帝国语)百战尸山血海黑发恶魔。” “所以帝国参谋们推断,可能是雪原指挥官们以此为记录,打赢一场胜仗就染黑一缕头发直到敌人承认他们与张言河有着平起平坐的战力。” “那张言河在附近吗?”另一个帝国士兵着急地问斥候,这个问题简直事关生死,听说张言河跟雪原主是一个等级的,而他们在远星城已经见过雪原主了。 “没看见,多亏来的不是他,不然咱们插翅难飞。”斥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张言河很好认,他并没有发现张言河的身影。 更何况那两个指挥官都在指挥着各自的人,如果张言河在肯定不会出现这种各走各路的情况。 雪境线上,两位雪原指挥官已经将自己的人散开形成了两个半圆,分别从不同方向围住了雪山脚。 佩诺其身穿的是雪白带金羽肩饰的衣服,腰左侧下方有配剑,他昂着头,脸右侧垂下的一缕黑发在其余橙红色的长发中如同一道深渊。 “能确定就在这座山上吗?”他问着身边的观测员。 “报告长官,银星小姐的位置坐标就在这座山上,只不过因为碎石和树林太多,无法观测。”观测员手上的定位仪屏幕上有无数小点,其中银星的点就在对面这座山上。 丹迪司站在佩诺其的身边,他的装配跟佩诺其有些许不同,只不过双肩处有银质的鹰爪状装饰,左腰上同样有两面开刃的配剑。 “先吧整座山包围起来吧,我的人从东往西,你从西往东。”他对佩诺其提议道。 “优先保证银星的安全,没意见吧?”佩诺其点点头,指了指屏幕上的坐标。 雪原的指挥官们或许会出现因性格不同而产生的小矛盾,但在对敌时却能做到一致。 第两百四十九章 ∶合战 苏天启等人在白茫茫的一片山脉上游走着,穿过覆雪的乱石不断向着山顶攀登,听着山下的动静,他们又加快了脚步。 山脚下是一批批全副武装的雪原士兵,经过五分钟简单的整队后,一支百人的大队便在领队的带领下拨开落雪的松枝与灌木往山上搜去。 “(帝国粗口)又来一批,敌人到底有多少!” 帝国斥候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雪浪翻腾,正是一辆辆飞驰而来的运兵车。 站在山上的确能站的高看的远,现在他们可是的确领悟了这句话,但不仅看的远,他们还能看见山脚下雪原集团军筑建的阵地。 “就在刚刚,观察到了第六位雪原指挥官……咱们究竟是多大的威胁竟然吸引了这么大批的敌军。” 另一位帝国斥候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虽然说敌人再多也没什么了,因为他们中随便一个带领的人数都是自己人的百倍之多。 “那个是黑迪斯大哥的王炸炮兵队,那边骑雪地摩托的是贝利拉尔维亚兄长的雪豹斥候队,还有那边好像是希卡贝尔姐的游隼亲卫队……” 银星倒是兴致勃勃地给苏天启等人报告着下方雪原集团军的系别,这一眼往下看去全是她认识的。 山脚大帐旁边的空地,无数黑漆漆的滑膛炮与迫击炮在士兵的调整下将一拳大的炮口对准了面前的雪山。 “陈越溪,我这边一百一十二门炮都支好了,你的伞兵队什么时候到?!”大帐里,雪原南第十一区的指挥官黑迪斯走来走去给四区的指挥官打着电话。 “你别瞎轰炸,银星妹妹还在人家手里!”一旁的第六区指挥官贝利拉尔维亚给了他一巴掌,“先让我的斥候队上,速度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知道了知道了,把炮弹往下调整十五度,光威慑不真炸不就好了?”黑迪斯刚要给自己的炮兵队下令,再次被拦住了。 “兄弟别乱来,往下十五度是自己人啊!步兵队已经开始上山了!”一旁的三区指挥官劝道。 大帐的布帘被掀开,希卡贝尔在自己亲卫队的保护下走进来,她先看了看在这里的九位指挥官,去掉那俩带队上山的和两位留守后方的,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问负责雪原南第五区域的莉娜。 “二姐,根据情报,敌人一共有八名,我们已经在山附近建立了防御工事,就看他们是想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投降了。” 莉娜和希卡贝尔的领土紧挨着,两人的关系还在新兵时就相当好,配合也相当默契。 “八个?!我听错成八千了。”希卡贝尔有些惊讶,自己几乎把所有第二区的战斗人员全带上了。 不光这俩,几乎所有的指挥官都达到了倾巢出动的程度,就算这座雪山再大,近两万全副武装的士兵也能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看那些狙击手,我感觉他们五十个人狙我们一个都不嫌多。”某个帝国士兵指了指雪原大帐旁边收拾枪械的狙击手。 指挥官们分工明确,自他们还在指挥官班的时候,张言河就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作战方针,直到现在他们也能做到在各干各的同时配合默契。 雪原南一区的指挥官博览领导的主攻通信,负责干扰敌方通信与连接己方通信,虽然是辅助类兵种却掌握着战役里至关重要的“信息情报”,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绝对作用。 雪原南二区的希卡贝尔则带领了专精远攻的狙击手,其本人也是一位特级狙击手,即便只有一只眼,她也毫不逊色与双眼健全的狙击单位。 雪原南三区的负责人是瓦列里拉·马特维,如果不是贸易联盟的身份注册上写着他19岁,恐怕都会被认成是三十岁的中年壮汉。 雪原南四区的指挥官名为陈越溪,在指挥官中个子偏下,体重也最轻,因此发展了敌后作战的能力,往往在战斗中带领雪原空降兵进行出其不意地突袭。 雪原南五区的指挥官莉娜在潜入作战具有独特技巧,她也负责在战场上的渗透和为友方提供优势。 雪原南六区的贝利拉尔维亚则擅长侦查与突围,他的地域里集中了雪原南绝大多数的斥候,他一直想要让手下的每一位士兵都拥有自己单独的载具,但由于雪原集团军的经费有限,目前大部分斥候尚且只能靠步行和望远镜进行侦查任务。 雪原南七区的青木唯讲究个人综合能力,手下的士兵平日练习持刀枪斗术,他本人在雪原南指挥官中也是最擅长单兵作战的一个。 雪原南八区的指挥官佩诺其及其擅长围剿作战,无论是清理战场还是围剿残兵,他都能做到将战果最大化,所以在得知目标来到雪原南后,佩诺其认为敌人刚好进入了他所擅长的领域。 雪原南九区的丹迪司在爆破战具有专精,但本次介于自己领地距离目标最近,所以他同样认为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机。 雪原南十区的安菲雅主要学习的战场医学,在实习期曾与银星共事过,所以这次听说银星被劫持也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这位小妹妹的。 雪原南十一区的黑迪斯自新兵时期就追求火力的极限,在正式成为指挥官后也同样贯彻了这一理念,在对帝国作战时曾多次使用炮弹洗地计划,虽然将己方伤亡人数降低到了零,但同时经费的花销让他不得不学会收敛。 雪原南十二区的马克西姆的日常工作主要是对尸潮作战,手下多为手持重型器械的喷火兵。 银星也将这些告诉了身边的帝国士兵,听的他们一咋一咋的。 “银星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苏天启是真不能理解银星怎么能对这群雪原指挥官这么了解。 而且这还只是雪原南的战斗指挥官,负责十三区和十四区的农业和工业的两位指挥官银星还没说。 “因为一起生活久了啊,他们在成为指挥官前我们都在一个食堂吃饭,张将军说……我们都是同胞,亲人间应该相互扶持吧。”银星相当自然地说道。 就在谈话间,苏天启踩落了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石头,那块石头在山路上跳跃着,从这块山岩蹦到那块山岩上,最后从一处断崖落了下去。 然后上面的帝国士兵们就听到下面传来了一声痛呼。 “噢!我被攻击了!有敌人!”被那块石头砸中的雪原士兵一抬头,正好看见趴着往下看的苏天启。 “敌人在上面,快开枪!”另一个雪原士兵一喊,其余的雪原士兵全将枪口对准了头顶上的断崖。 密集的火线顿时把刚刚探出头去的帝国士兵又压了回去。 “还击!还击!”帝国士兵呐喊着,将身体仅仅贴在岩石上,只伸出一只手向下无目标的射击。 手中的枪还是之前从游匪手中抢来的冲锋枪,后坐力大不说,子弹还是自制的,帝国士兵根本没指望用它击中敌人,一匣子弹打完随手往下一甩,继续往上攀爬。 好在底下的雪原军念及银星还在敌人那边,丹迪司暂时下令停止射击,集中精神向上追赶。 “上面是死路,他们走不了,把重甲穿上防止他们直接用雷同归于尽。”丹迪司右手往前挥舞着,身披铁甲的雪原重兵立刻听从指示往上进攻。 沉重的防爆盾牌被重甲兵握在手中,仅留下手机屏幕大小的一方防弹玻璃嵌与盾牌上方供人观察。 重甲兵从观察窗往前面的碎石望去,敌人应该是隐藏在乱石之中,他没有看到明显的目标。 “银星——能出个声吗?”他冲前面喊道。 “能,我很安全。”银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银星,你那边什么情况?”丹迪司从重甲兵身后探出头来,听这声音已经很近了,说明敌人也就在附近。 银星看了看身边趴在岩石旁的帝国士兵,“你们先别过来,我试着劝降一下,给我五分钟。”她对列好阵的雪原士兵喊。 “真不敢相信,咱们竟然把命交到这小姑娘手上了。”帝国斥候一脸不情愿。 “没办法,现在我们也只好相信她了。”帝国士兵无奈地叹了口气。 丹迪司举起右手,让士兵们停止前进,“银星,你让他们把武器交给你,然后你先过来。”他冲银星喊。 一切看上去都相当的顺利,银星毫发无伤,目标也成功捕获,甚至还有七八个投降的帝国士兵。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雪原集团军的指挥官们的生存辅助仪同时响起了警报,而雪原要塞里的走廊此时此刻也红光大作。 “将军!将军!不好了!” 雪原要塞观测站的人员慌慌张张地一头撞开了张言河的办公室,张言河已经把情况调到了自己的投影屏幕上。 “不用报告了,我已经看到了,直接说结论。”张言河面前的投影屏也在闪烁着红光,地图上的斑纹如同滴在纸上的水渍一般蔓延。 “就在刚刚,雪原南各区域都出现了大批尸潮,不知道是从哪钻出来的,而且观测到了复数级帝王同时出现!” 观测员指着那些不断蔓延的斑纹,那是尸潮前进的脚步,临近的避难所与人类聚集地已经接敌了。 “啧,我怕的就是这个。”张言河曾经还抱有侥幸心理,但现在看来,那群感染者跟感染战争初期的感染者已经不是一种东西了。 感染者原本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只会在体内病毒的驱使下寻找人类的存在,但这次尸潮是在各驻军离开自己领地后才大范围出现,可以说简直是有预谋的攻击。 “吸收了上次硬碰硬的教训,这次趁着人类不在家发动的偷袭吗?” 张言河把办公桌上的麦克风拽过来,连线了雪原集团军的通用频道。 “全体雪原指挥官请注意,大批尸潮出现在后方区域,估算总当量为20万,一旦发现符合巨颚特征的感染体立刻报告,按照以前演习过的备用计划进行扫荡作战。” 张言河说完,自己也开始就地整理衣装,雪白的礼仪服往椅子背上一披,取而代之的是灰白的作战服和赤红的步枪。 距离上次跟雪原梦魇交手已经过去半年之久,张言河清晰记得当时溃败的如同一盘散沙的雪原军队。 那时候的雪原集团军有着腐朽的炮灰制度和见到形势不妙就跑的指挥官,各部的领导者也都相互勾心斗角。 而这半年里,张言河将雪原集团军的制度体系进行了大换血般的整改,虽然这群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新人指挥官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但比起原先那群老兵油子,作为新鲜血液的指挥官们相当令张言河放心。 “……又让教官说中了,一旦我们大部分人离开后方,立刻后院起火。”希卡贝尔揉了揉右边空洞的眼眶,挂掉了通讯。 “不过它们可不会想到我们有备用计划,来吧,兄弟姐妹们,把我们的士兵整合起来,横扫乌兹矿场的感染者。” 博览将带毛领的披风系好扣子,招呼其他的指挥官各就各位。 新雪原集团军中的大部分指挥官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的,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用各自的语言说悄悄话。 皇家的莉娜跟铁血的希卡贝尔关系出奇的亲密无间,而东煌的陈越溪和重樱的青木唯也经常探讨剑术与剑道,末世已经将曾经敌对的势力抹去,现在共同的敌人是寻人而动的感染者以及南下的帝国第三集团军。 短短十分钟,集结于雪山脚下的各路雪原军汇成了一支整齐的联军,各兵种有着不同的站位,但都采用了最合适的阵型。 “要是没事就单纯拦个目标,要是有事就顺便在雪山脚下汇合,然后杀回来。”这是张言河的最后命令。 “就让雪原梦魇见识一下新的雪原集团军。”张言河的双目炯炯有神。 窗外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突突声,我就那样从外面敞开指挥塔的窗户用绳索荡了进来。 “说得对言河,咱们也是时候再跟那家伙做个了断了。” 第两百五十章 ∶感染,无处不在 此时此刻,贸易联盟总部的联络处已经被各大人类聚集地的求救声淹没了,不光北方极地的雪原集团军,其余六个集团军驻扎的地区也同样遭到了尸潮的袭击。 西南雨林,身穿湛蓝色迷彩纹作战服的雨林集团军此时已经陷入了苦战,蜂刺的移动速度极快,就算感染侦测仪能感受到附近存在感染能极大的目标,却在因目标在密集的丛林中移动而无法定位。 “滴滴滴滴——”仪器的报告声回荡在密集的丛林里,士兵们围成一团,观察着各个方向,但枝繁叶茂的树木几乎将他们的视线遮蔽的十不存一。 眼前的视野被阻挡,但雨林士兵仍然可以听见前方巨大的声响,树木的摇晃携带着落下的树叶,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向他们接近。 “前方六十米观测到感染体!”雨林集团军的士兵看着侦测仪的屏幕,那个红点笔直地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不用指挥官下令,小队立刻将十几把枪的枪口全部对准了正前方扫射,子弹打碎了树皮和下落的树叶,士兵们甚至听到了前面蜂刺发出的低吼声。 但本应冲到他们面前的蜂刺却随着前方树干的停止摇动而失去了动静。 “怎么回事?打死了?”士兵们小心地贴着树干往前推进,他们看到了一地东倒西歪的断木,但痕迹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仿佛蜂刺就这样冲到这里凭空消失了一样。 “逃跑了吗?”带头的领队立刻去看侦测仪的屏幕,如果蜂刺被他们密集的射击打退了,那么应该有一个远去的红点。 但他却发现他们的位置与那个巨大的红点重合了。 几片树叶从头顶落下,士兵们纷纷觉察到了头顶上的杀气,领队一抬头,他看见枝叶间探出了半张灰白皲裂的大脸,布满尖牙利齿的嘴还在往外流着深蓝偏黑的毒液。 但没等他们把手中的枪抬起来,蜂刺已经发出一声尖啸,直直地扑了下来。 两支锋利的尖锐节肢在落地时便扎穿了两位雨林士兵,蜂刺一甩头,口中蓝黑的毒液又喷倒三位士兵。 “嗤嗤……”蜂刺将狰狞的脸转向了剩余的士兵,合不上的嘴角仿佛是在邪笑。 “快……”领队刚要下令,蜂刺两边的节肢往他们的方向一甩,两位还没死透的雨林士兵便被砸向了小队剩下的人。 手中的枪械被撞到了够不着的地方,蜂刺反弓着身体向这边爬来,两边的节肢不安分地戳着地面,留下一个个圆洞。 身边趴在地上的同伴被蜂刺的节肢刺穿,拔出来的时候携带着大量的血液喷出,沿着地面流淌向自己。 “没杀我?”幸存的士兵趴在尸体堆里,貌似是蜂刺直接略过了自己往那边去了。 他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尸体,扶着树看向蜂刺离去的方向,那是雨林集团军大本营雨林大寨的方向。 戈壁区域,响亮的枪声与炮火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感染者就像杀不完一样。 没有大片植被覆盖的戈壁区域视野开阔,若在平时真的能看见“”长河落日圆”的景象,但现在戈壁集团军的士兵们却只能看见那尸潮汇成的一望无际的绝望。 就在刚刚,戈壁集团军的第五中队终于清除了盘踞在沙丘附近的感染者。 “呼……呼,没了吧?”身穿橙黄色作战服的士兵将插在感染者身上的作战刀拔了出来,带出几滴蓝色的感染血液。 中队的周身是一地死尸,几百具感染者的尸体堆叠着,其中夹杂着十几位戈壁士兵的遗体,就算是大批尸潮中掉队的这些,也足够戈壁士兵们一番苦战了。 “没时间安葬逝者了,黄沙堡垒已经被十几只帝王和上百只战车包围了,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支援。” 队长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设置上了导航,但屏幕一角突然出现了感染能超标的提示。 “这是——”他往身后一看,不远处原本一片平坦的沙地之间居然鼓起了一片小沙丘,而且还在迅速往中队这边移动。 “哇啊啊!”在沙丘经过中队脚下的时候,士兵们被脚下的异变弄的东倒西歪几乎站不稳,好在它貌似只是经过,没有袭击中队的意思。 “队长,那个是……”一旁的戈壁士兵欲言又止,比起说话,他必须立刻警告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主战场。 主战场上的士兵迅速收到了第五中队的通讯,“别打了,那家伙过去了!快带人后撤!”第五队长焦急的声音从对讲机中清晰传来。 “什么?!说清楚!”指挥官还在指挥着手下的军队,如果自己后撤,没人拦下这批五万当量的尸潮将会给黄沙堡垒造成更大的负担。 “小心!”他旁边的副官突然一压他头,两人一起趴在了一旁,而距离指挥官三米不到的沙地突然炸开,一只身长近三十米的黑色蝎子甩动着庞大的身体贴着他们飞过,在用巨大的尾钩荡平了附近的一半帐篷群后又一头钻进了沙地中。 “报告!报告堡垒!西南残垣附近战场出现西陆七恶魔!请求支援!需要救援!” 战场上,两辆正在行驶的装甲车正在向着尸潮冲锋,突然它们的脚下沙土翻滚,两支巨大的蝎钳从地下刺了出来,精准地将两辆装甲车夹到了空中。 还没来得及求救,两辆装甲车在空中相撞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戈壁指挥官看着两辆燃烧着的报废装甲车落下,金黄的沙地也洒满了黑红的血液,阵地在燃烧,从巨蝎出现的瞬间,阵地就难逃被摧毁的命运了。 “那是……人类无法战胜的存在。” 茅森沼泽,伴随着阵阵鸦叫,无数黑影在紫色的雾气中嘶吼着,齐腰深的淤泥里也伸出了泛蓝的腐烂肢体。 “救命!救命!”附近的人类聚集地向着沼泽集团军拼命发送求援通讯,沼泽的士兵们也忙的手忙脚乱。 “报告军团长,几乎是所有村庄和避难所都遭到了尸潮的猛攻!但是……” 他看了看窗外,沼泽高城的围墙之外隔着一大片沼泽地,仅有十几只骑士级感染者远远遥望,丝毫没有攻过来的意思。 “所有的村庄都遭遇了袭击,但是我们沼泽集团军的驻扎处却一个也没有遭到攻击,似乎这群感染者只对村民感兴趣,除非主动开火不鸟我们的士兵。”沼泽士兵报告道。 “意思是只要我们不干涉就不管我们吗?”毒牙摸了摸额头,他很清楚那是为什么,士兵们也差不多意识到了,只要自己不攻击,感染者就绕着他们走,这种情况下究竟是保全自身还是救援其他人类聚集地是一个抉择。 毒牙看着城外的那群骑士级感染者,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包围着沼泽集团军的大本营,没有试图攻击的意图。 “或许可以在这里等到袭击结束。”毒牙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想接一杯热水,但听着桌子上沼泽各处避难所传来的尖叫和呼救,他差点把杯子握爆。 “副官,我们贸易联盟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突然这样问一旁身穿灰绿色作战服的士兵。 沼泽士兵自然知道自己的上司在问他什么,他也没有直说,只是看了看办公桌上那张照片。 那是在感染战争初期,人类还未完全战败前的军官合影。 “如果是阿里克谢将军,他会说,我们贸易联盟军队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拯救相信我们的人,只要还有一个人觉得有希望,那这个世界就不是没有明天的末世。” 沼泽士兵说着,毒牙也放下了杯子,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没错,因为他就是那一个觉得有希望的人——士兵们,列阵,准备冲锋!火速驰援沼泽各人类聚集地!” 毒牙将自己的作战服调整到紧身的程度,他走出指挥中心,数万的沼泽集团军士兵已经收拾好了装备。 对面的骑士级们咆哮着,将充血的眼睛转向了沼泽高城的大门。 “我选择与末世抗争到底。”毒牙接过副官递过来的防毒面罩,率领各部如一把利剑般刺向包围沼泽集团军的骑士级感染者。 圣托帕尼,不沉星锚号。 巨大战舰上的各类重型武器已经将火力运转到了极点,炮弹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带着白色的拖尾飞过浅滩,在沙滩上的感染者群中炸开。 当这片海域上隶属海岛集团军的所有战舰全部同时向岸边开炮时,那宏伟的万炮齐射场面震撼人心,从上空看去如同一片星辰,然后这片星辰化作璀璨的流星雨,坠落到了沙滩上。 身着海蓝色作战服的海岛士兵已经在浅滩同感染者开始了近身搏杀,透明的清澈海水都被蓝色和红色的鲜血所染。 水是一把双刃剑,感染者不会水,同时临水作战会大大影响火器的作战能力,雨林集团军采用的是防水枪械,而海岛集团军的士兵们采用了偏向冷兵器的鱼叉枪。 “没什么好顾忌的,把它们拽过来!”海岛的士兵扣下手中的弩机,一臂长的黑铁鱼叉连同后面的细长锁链被射了出去,刺穿了一只“战锤”的脖颈,借助游击艇的反向拉力与这只战车级感染体开始了一场拔河。 由于感染者不会水的特性,海岛的士兵总体来说只要在浅滩作战就没有危险。 但并不是说每一处浅水区域都是安全的,船篷附近,一支海岛小队刚刚击杀了附近的感染者,开始修复被感染者毁坏的电台。 “奇了怪了,这附近的感染者有点少啊,听说别的区域都是成百上千的当量,怎么这里只有十几只?” 技术员正在修理电台,没事干的海岛士兵就坐在椰子树下休息,他们锤了两下树干,一只硕大的椰子就掉到了蓬松的草丛上,滚到了他们手上。 “还是在海岛工作好啊,感染者少又不愁吃,虽然喝还是得上岸打水,但已经比其他地区的集团军好了太多了。” 士兵说着,用手枪往椰子壳上开了一枪,小块椰壳被掀飞出去,留下半透明的白色椰汁在里面荡漾。 那边的技术员敲了两下电台的外壳,听着机械发出了嘟嘟的声音,他回头招呼士兵们。 “修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他问道。 “不急不急,咱们的大本营在海上,比起其他地区的安全的多,等咱先休息一下再回去。” 海岛士兵喝了一口手中的椰汁,阳光伴随着温暖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脸庞,让他有一种这里没有感染者的感觉。 “滴滴滴……”电台发出了讯息声,是来自大本营的通讯。 “不沉星锚呼叫第六小队,你们还活着吗?我们正在赶往支援!” 海岛士兵走上前去调整了一下电台,的确是自家频道。 “啊?我们已经把周围的感染者都清理干净了啊。”他再跟联络部队确认了一下,怎么就需要支援了。 “可是……你们附近有极度高的感染能出现啊!”联络部队看到那个巨大的红点就在距离小队不到十步的地方。 海岛士兵一回头,正看见坐在椰子树下的同伴被两只枯木一般的大手举了起来。 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喝了一半的椰汁也渲染上了一丝血色,撕裂的躯体和临终时的尖叫让海岛士兵想起了军团长曾经告诉过他们的。 “没有哪片区域是没有感染者的,它们无处不在——” 第两百五十一章 ∶燃烧的避难所 “赫尔城遭遇帝王级蠕虫袭击,我们的围墙无法抵御来自地下的攻击!” “求救!求救!科夫湾遭遇帝王级感染体飓风,请求空中支援!” “这里是法兰都,帝王级的双尾正在街道上肆虐,我们损失惨重,请求附近的精英队员帮助!” “救命!不管是商队还是军队都好!康纳山谷遭遇帝王级感染体三角牛,我们顶不住了!” 一个又一个的避难所被摧毁,平日坚固的大门在战车级感染体的冲击下就如一张薄纸般被撕裂。 “哇啊啊啊!”一身是血的幸存者手中的武器滑落在地,他用颤抖的指尖指着撕出一条缝的铁板,感染体透过这条缝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那是来自地狱的凝视。 望不到头的死者汇成潮水从围墙的破口涌入营地,追赶着惊慌失措的人们。 挤满了人的装甲车企图从尸潮中冲出一条路,但很快被感染者从四面八方抓住动弹不得。 “它们进不来的!它们进不来的!”驾驶员听着外界敲打铁皮的咚咚声,他紧紧抓着方向盘,祈求着最后的心理安慰。 无数感染者趴在装甲车上,用爪子、牙齿掀动车身的钢板,从外面来看简直是一座尸山。 突然,车里的人仿佛听见了外面如同被敲鼓般的闷响,地面仿佛在颤抖,车里的幸存者的心也随着闷响越来越近而越跳越快。 车顶传来一声沉重的敲击声,装甲车的顶盖都凹陷下去了半米,又一次敲击,侧面的装甲也凹陷了进来。 车内的幸存者挣扎着、尖叫着、祈祷着,但装甲车外的感染体似乎是感觉到这个铁盒子里面还有人类,愤怒地加大了锤击的力度。 “咚——咚——”原本有棱有角的装甲车此时被锤成了一块不规则的废铁,而狂暴的感染体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拳同时砸下,终于击中了装甲车的油箱。 爆炸从内部开始,火焰将一车人全部吞噬,凹陷下去的顶盖被气压顶开,发出一声“嘭”的开瓶声,与此同时血肉也如撒花般从顶盖中喷向四面八方。 另一处避难所的楼顶,一架直升机正旋转着它的螺旋桨,机上已经载满了人,可明显超重了。 “这直升机一共就能装六个人,八个就超重,现在甚至有十个人加一只猫!”驾驶员用尽全力拉住手中的拉杆,但机身严重超重,完全无法起飞。 “超重了!大家都得死!”他回头看着这群表情复杂的幸存者,要说谁想要舍弃自己的生命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其他人,那根本不可能。 谁也不想要成为那走下飞机慷慨赴死的人,谁也不愿意成为那被抛弃的人。 “体重最重的那个!你下去!” “先把猫扔了!” “你怎么不下去呢?!老头子反正没几天可活了!” 机上的幸存者开始了激烈的争吵,在这一刻,他们拼命表现着自己的价值,竭尽全力贬低他人的价值。 从一开始的争吵到相互推搡,就连驾驶员都被扔了下去。 “快快快,快起飞!”挤到驾驶座上的幸存者推动手柄,机身缓缓上升。 “感染战争……人类活该灭亡啊!毁灭人类的不是病毒,是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啊!” 驾驶员看着直升机摇摇晃晃地飞起,但因为超重而产生了严重倾斜,最终一头撞上了附近的建筑物,火光吞噬了所有人。 背后天台的门被感染者撞开,数十只感染者冲向跪在天台旁边的驾驶员。 “再见了,这个糟糕的世界。” 驾驶员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但就在一瞬间,他决定与命运抗争。 他把枪口对准向自己冲来的感染者,扣动扳机直到枪膛中传来空响。 感染者被子弹击倒了两只,但对于数十只的感染者来说不过是微乎其微的损失,它们踏过伙伴的尸体冲向驾驶员。 “啊!”驾驶员一拳干倒一只感染者,但另一只感染者扑到了他身上,伸出的爪子一把扣在了他的脸上,早已腐败的指尖刺进了驾驶员的左眼里,鲜血沿眼眶流下。 驾驶员强忍剧痛,双臂各扣住一只感染者的脖颈,右腿在天台的地面上一蹬,身体便拽着两只感染者从天台的边缘上摔了下去。 人类聚集地在燃烧,各种哀嚎与哭喊宣告着人理的烧却。 比较大型的避难所相比资源匮乏的营地来说要坚固的多,哨塔上的重机枪高速旋转着炽红的枪管,将一枚枚子弹甩向外墙下的感染者。 刚刚爬上一点的感染者又被子弹扫断了手臂,翻滚着从墙壁上摔了下去。 但随着尸潮包围了外墙,电力、水、食物都开始匮乏,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贸易联盟西部首都甄选城,总部巴别塔。 会议厅中,一张巨大的蓝色屏幕悬浮在空中,整片西陆仿佛被蛀虫缠身一般不停地出现密集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是一处正在遭遇袭击的人类聚集地。 坐在这里的人能看见无数的蓝色箭头正从一些蓝点出发,直指红点所在的位置,那是从商队支部或军队驻扎地出发的救援队。 但形势根本没有改善,甚至各地派出的救援都在半路上被感染者截了,火力不足以自保的在半路就死的一个不剩,装备精良的等到解决完敌人抵达作战地点时,要营救的避难所也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自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灾变后,这还是第二次威胁到全西陆的重大危机。”秘书长站在屏幕一侧,为集中于巴别塔的精英们说明情况。 “与之前的鬼影山战线不同,这次尸潮不是一次聚集起八十多万进行横扫西陆,而是在西陆各处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出现,数量甚至远超八十万,接近百万。” “我们没有观测到任何迹象,一点征兆也没有,敌人是突然就发起了攻击,而我们猝不及防。” “帝国和科技会方面暂且不明,但几乎是全贸易联盟范围的避难所和营地都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即便是只有几百人的人类聚集地也至少有一只战车率领上千的感染者进行围攻。” “我知道大家都是全贸易联盟中的佼佼者,你们或是高级军官或是精英队员,但盟主的意思是采取以守为攻战略。” 秘书长指了指地图上甄选城的位置,“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那就是保护好甄选城,保护人类仅存的最后一座中心城市。” “难道我们对附近的避难所见死不救吗?!”一位戴有六星武士红肩章的精英队员愤懑地问。 “还是怕我们杀多了帝王级感染体甄选城支付不起赏金?”另一位五星肩章的病毒学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冷地说。 秘书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现在全贸易联盟一半以上的人口都集中于我们脚下的这座甄选城,换句话说,这里的重要性等同于外面的另一半人。” “更何况我们已知敌人的攻击是相当有计划的,有可能他们就是为了吸引甄选城的战力,从而毁灭这座人类之都,所以我们必须优先保证贸易联盟的总部不受威胁。” 她说的是如此言之凿凿,虽然只是将盟主简单的指令转变为长篇大论,却成功说出了极富有可信度的理由。 “没关系,幸存者们有支部的商队和集团军的士兵救援,相信这一次贸易联盟也一定可以转危为安。” 投影上的七个巨大红点是如此刺眼,那是人类文明的毁灭者,与其他六恶魔相同,巨颚也出现在了辽阔的雪原上。 不同的是,雪原早就在一定程度上做了一些准备。 “这里是雪原主寒露,向全体雪原居民发送紧急备案信息,请立刻进入地下避难区域等待自己区域的指挥官救援,请放心,危险只是暂时的。” 我坐在装甲车的副驾驶上,通过话筒和电台将通讯传向雪原各区域。 两支左轮斜插在我身体两侧的枪套中,子弹也揣了满满一兜,大腿上的绑带上挂满七彩斑斓的试剂。 张言河、瑞秋、孙耀宗、银烁都在这辆装甲车上,要是有哪只不怕死的感染者敢来拦我们,无论是谁都会让它原地再死一遍。 “全体雪原作战人员请注意,一旦发现巨颚不要逞强直接上,将坐标发到张言河将军的生存辅助仪上,我们会迅速抵达并将这次危机解除。” 极地冰原,隆隆的炮声此刻正在一刻不停地响彻云霄,每一发炮弹落下都掀起大量的感染者残肢断臂。 “告诉先头部队,一旦感染者的攻势稍有减弱就立刻突围,火速营救附近的避难所。” 雪原指挥官站在拒马的后方,面前是被炮弹轰炸过后冲杀过来的感染者。 就算感染者的数量已经被炮弹削弱了一番,但能够冲到防线前面的也完全看不出来减少。 指挥官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刀,同周身的士兵一起砍杀冲到面前的感染者。 长长的雪境线连同上面的雪原士兵如同一道稳固的堤坝,向内罩住了企图涌上的尸潮,任凭尸潮拍打不为所动。 “指挥官!这波尸潮的帝王双纹豹出现了,请下令!”高塔上的哨兵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用对讲机呼叫了这片区域的指挥官。 “突击队,随我杀进敌阵,切掉敌人的统帅!”指挥官抬手将战术刀在左臂的作战服上抹去蓝色的感染血液,然后将锋利的刀尖指向了尸潮之中。 “雪原北地区的集团军已经全部与敌人交上手了,虽然有三十多只不同特征的帝王,但没有符合巨颚特征的个体。” 雪原北极地冰原的指挥官们陆续发来了作战报告,那些原本用于与帝国军队战斗的器械此时调转枪头,成功遏制住了尸潮前进的脚步。 “雪原中白树高地的大部分幸存者已经在集团军的庇护下进入雪原要塞,虽然各避难所的重建肯定会很麻烦,但至少几乎没有伤亡。” 我的副官也在雪原要塞的指挥塔上给我汇报了情况,我和张言河都出来了,要塞也只能靠他和花间溪佣兵团的大家保护了。 就在这时,来自雪原南联合部队的一条通讯从装甲车的扩音器中传来。 “报告军团长,雪原南乌兹矿场第六区域发现巨颚体,请求支援。”一位指挥官给出了详细的坐标。 “报告军团长、将军,我们确定巨颚体就出现在乌兹矿场北方的高地上,还有数不清的其他类型感染体。”另一位指挥官也同样做出了报告。 “要的就是这个!言河,咱们走!”我点开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导航上乌兹矿场,张言河一拧方向盘,装甲车飞驰而去。 第两百五十二章 ∶正面交锋 “分割它们!削减它们的数量!”高地上,身穿灰白色作战服的雪原士兵对尸潮发起了主动的进攻。 载具的引擎发出一阵阵的轰鸣,黑烟从弯折的排烟管中呼呼冒出,载具前方焊接的冲角被士兵用脚下的雪擦的铮亮。 备用计划一,使用载具将大批尸潮分割开,然后从脆弱的单位开始逐一击破。 载具三角形的冲角不是为了撞击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而是为了能像鱼鳍分开水流一样不受阻碍地在尸潮中迅速前进。 载具的背后悬挂着坚固的四条绳索,虽然没有结成密集的网,但这四条婴儿手臂粗的缆绳也足够在感染者中形成一条坚固的分割线。 最外围的尸潮首先被绳索切割出来了一批,两辆负责缆绳头尾的载具收网一般兜住几百只感染者往雪原集团军的喷火兵阵列拉扯,在靠近至喷火器的射程时一道道火焰喷射而出,将这些感染者烧成焦炭。 “咳咳,马克西姆,你能不能记得打开空气净化器!你忘了感染战争初期的沼泽地区是如何陷落的吗?” 莉娜用自己的折扇挥开迎面而来的蓝色气体,那是因燃烧而汽化的感染病毒,依旧具有感染病毒的特性。 使用喷火器作战具有很多限制,其中包括与大型尸潮作战需在开阔地带且搭配空气净化器使用,不然感染病毒会融入大气,形成携带感染病毒的降雨甚至是呼吸都危险的局面。 “知道啦……”指挥官马克西姆招呼自己的亲卫队将一台台带有高速涡轮转叶的空气净化器推了过来,在喷火兵将感染者烧成渣后,汽化的感染病毒通过净化机过滤,然后被储存罐收集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身躯魁梧、几乎有三米高的骑士级感染者矿工迈着两只粗壮的腿,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也许身体因为病毒经过了多次异变,这只矿工后背和四肢上缀满了鳞状的蓝色结晶,从远处扫射出的子弹都被弹开,而火焰撩过也只是让结晶渡上了一层黑灰。 “快点拦住它啊!一旦让它锤爆了净化机,那病毒储存罐炸开可是相当于一次感染体自爆啊!”马克西姆将手中的细管喷火器调整功率,能在瞬间将钢板烤红的火龙飞出去十余米长,但敌人就顶着火焰狂奔了过来。 “吵死了!我不会让它过来的!”希卡贝尔开镜瞄准,倍镜正中的十字交叉于矿工胸前的蓝色光斑。 枪口没有安装消音器,对于感染者来说枪声再大也不会有吸引力。 “嘭——”希卡贝尔扣下扳机,贴在枪身上的棕色长发一甩,一枚子弹壳从枪栓一侧弹出,带着丝丝白烟落地。 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穿甲弹被火药从枪膛中推出,在枪口摩擦出一串火光,然后击穿了矿工的胸口从后心打出,几枚蓝色晶片带着蓝色血液落地。 这一枪的力度让矿工的整个庞大身体都为之一颤,但这没有让它停下脚步。 反而是周围临近防线的某只具备毒腺的感染体观察到了人类这边将一口毒液喷了过来,黑色的液球直指架枪的希卡贝尔。 手持防爆盾牌的亲卫队员立刻将盾面倾斜了四十五度护在了希卡贝尔一侧,毒液在光滑的盾面上炸开,将盾面腐蚀的白烟直冒。 “希卡贝尔,打头啊!破坏它的中枢!”马克西姆在一旁叫嚷着,指着横冲直撞的矿工。 “说的容易,你当它头顶就没有结晶吗。”希卡贝尔瞄准着,但矿工的中枢就在头顶,不击穿那里根本无法让它停下来。 希卡贝尔迅速从脖子上拽下了一枚刻蚀有红色爪印纹路的子弹压入弹膛,仔细来看这枚子弹的头甚至还带着螺旋般的细小刀刃。 那正是贸易联盟科技中特殊子弹的一种,名为撕裂弹的存在,即便是装甲车厚达一指的装甲也可以轻易击穿。 “嘭——”枪声响起,撕裂弹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在接触到矿工头顶的一瞬间击碎了蓝色的结晶,随即撕裂刃切入,然后将它的脑组织搅的一片稀烂。 矿工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往前冲了两步终于一头栽在了地上,落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防线前的喷火兵们纷纷出了一口气,要是这个大家伙过来了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但眼尖的斥候迅速发现了对面的新一轮攻势,在一群感染者中竟然有一只擒拿汉,搬起了车轮大的石头往这边举起。 “快!集火它!”火力点的机枪立刻对准了那只擒拿汉,但子弹打在岩石上纷纷弹开,伤不了擒拿汉分毫。 手持盾牌的雪原盾卫也纷纷靠近附近的士兵,将手中的盾牌举起,不过对于那种重量的石块来说也只能是被压住罢了。 伴随着一声尸吼,擒拿汉绷紧的双臂举起岩石投掷了过来,石块在空中发出呼呼的风声,划着向下弧度的下落线砸向防线。 在场的雪原集团军们似乎对此一筹莫展,但好在我们到了。 “闪闪。”我拉开站在石块下落点的雪原士兵,在石块坠落到我头顶的时候,旁边孙耀宗的外骨骼战衣已经展开了一条手臂,一拳把这块车轮大小的石块打的四分五裂。 让我们再来看一遍,孙耀宗在听到士兵们尖叫时便将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脸上,纳米级的战衣立刻向全身蔓延,但由于时间不足以完全将般若战衣完全展开,孙耀宗只能优先覆盖一条手臂。 同时眼前的自动锁定系统立刻推演出了石块的下坠轨迹以及受力面积。 他使用左脚踏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身后,同时右拳向后蓄劲,一条条蓝色的光纹蔓延到覆盖外骨骼的右拳上,最终在石块落下的瞬间释放绷紧的肌肉击打在石块受力最大的中心。 “啪啦”一声,那块车轮大小的石块已经碎成了不知道几百片,白花花的石粉和碎屑落了我一身。 我拍了拍肩头的石屑,刚刚碎石的粉渣撒了我一身,孙博士竟然就这样一拳给它干碎了,就不能温柔地接住然后轻轻放在地上吗? “我正好也想试试战衣的不完全展开状态能把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孙耀宗甩了甩手,身体剩下的地方迅速被纳米打印出了外骨骼战衣的剩余部分,他向着尸潮摆出了攻击架势。 “而且那家伙似乎也感受到我们了。”张言河双手握住红莲劫焰的步枪两侧,摆出随时可以在射击和刺击间切换的姿态。 “那就是巨颚吗?”瑞秋向后松了松头绳,将哥特裙的几个扣解开,手中的步枪也对准了那边。 那边的尸潮中,有着巨大身躯的巨颚也仿佛感受到了我们的存在,它如鹤立鸡群一般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将卡车大小的头颅转向了这边。 巨颚的全身漆黑,身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防弹皮肤,上半身有两只粗壮的前肢支撑身体,后面没有后肢,仅有一条粗壮的拖尾。 银烁默默无言地翻身到了一旁的两个堆叠的物资箱上,他身上雪白的斥候披风跟不上他灵敏的翻身的动作,在银烁完成下蹲后才慢慢在身后落下。 “我不会忘记上次跟你对上我逃窜的有多狼狈,我也不会忘记我是用什么交换才能活下来,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相反,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双手食指同时勾住双枪扳机上提,左手在身后旋转左轮,右手在身前旋转左轮,然后右手上抬,左手下压,双手同时一握,旋转着的左轮枪把正好落入我的双手掌心。 “全体作战人员准备战斗,前方高能,非战斗人员回避。”我嘴角勾起,做出了右手左轮抬在耳边,左手左轮放在腰间的姿势。 “上!”我右脚蹬地发力,直接跃出了三四米去,两只感染者试图拦住我,但我左腿向前一伸,直接一字马下滑从感染者的爪子间穿了过去。 在经过的瞬间,我夹紧双跨立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向后用双手各开一枪击倒那两只感染者,继续冲向敌阵。 步法很重要,如果采用了合适的步法那么敌人不容易打中你从而形成一直风筝的优势局面。 更多的感染者围了上来,从各个角度包围了我,以它们的思维来看,一个人类是根本无法被数百倍的丧尸包围而全身而退的。 但它们显然是低估了我的左轮枪斗术。 “踏断脚踝之镣铐,指引光明与希望,自由之信念指导民主之前路——三百三十度广域角射击!” 我双臂向两边抬起,脚尖立地旋转直到风也跟不上我的速度,身旁的雪花被卷入我的高速旋转,原地只剩下了变作人形旋风的我的虚影。 在一瞬间,十二道火线从旋风中划着弧线打向四面八方,每一发左轮子弹都打穿两三个围上来的感染者,顿时包围我的感染者呼啦啦成群倒下。 “哒哒哒——”张言河一抬枪口,帮我解决了后背死角那三十度没有被子弹击中的感染者。 不用感谢张言河,在战斗中有的是机会给他解围,我单手甩出绳索,套住一只感染者便向我这边一拉,同时另一只手瞄准开枪,子弹与绷紧的绳索平行,像锁定目标一样击穿了被我套中的感染者。 “小心!”有士兵看见了绕到我背后扑向我的斥候级感染者,它就跟一只猎豹一样张开了口中发黄的尖牙,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扑到了半空中。 在这一时刻来不及调转枪头,但也不需要调转枪头。 我听着背后的风声得知了敌人的位置,右腿一缩一踢,靴尖便向后正中感染者的下巴,同时脚上一拧,靴跟的马刺顿时划开了感染者的脖颈一侧。 面前又是一群感染者向我扑来,我左手一扬,先是从袖子中挥出了一片粉尘,然后将另一只手的左轮打火器对准这边一扣。 站在那边的张言河他们就看见我似乎是鼓了个掌,然后面前的尸群就被爆炸的火光所笼罩。 “怎么样言河?”我回头,一弹牛仔帽的帽沿冲言河眨了眨眼。 “花里胡哨。”张言河将重心后移,右腿猛地一记侧踢,将扑向自己的感染者踢的向后一个倒退,随后扬起手臂,步枪上的刺刀一闪而过,感染者头便滚落在地。 “嘛……那我就速战速决啦,都往后退退,我怕误伤。” 我从腰侧的试管中抽了两支,与其他的试管不同,这两支中装的甚至不是液体,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快快快,往后撤!往上风向!”孙耀宗参与了我的研究,所以他知道粘上一点那玩意就会相当难处理。 “那个是?”张言河站在我身后,看着轻轻拨开了试管的塞子,然后将两支试管里的粉末撒在空中,风立刻带着大片的白色粉末席卷了面前的尸潮。 被风刮到的感染者先是沾了一身的粉末,然后它们的面部、手、脚直至全身开始扭曲凹陷,最后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地成了一摊动不了的肉团。 而且这还不是一只感染者,被粉末沾到的感染者纷纷从沾染的部位开始扭曲,最后瘫倒在地。 “噫!”“我操!”士兵们哪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甚至当场吐了几个,那些地上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皮肉竟然还是活的,它们抖动着,但却无法前进半步。 纵然是经历过多次尸山血海的张言河看到这场景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头皮发麻。 “这是个什么玩意?!你三天三夜没吃饭待在地下室里就是在搞这玩意?!”他看着站在所有人下风向的我喊道。 “你说这个啊?”我把空了的试管一扔,然后笑了笑。 “钙质化溶解剂,我的先祖更喜欢叫它‘化骨散’。” 我看着对面几乎全部丧失战斗力的感染者,心中洋洋得意,这样留下的一地感染者甚至还可以带回去用作他用。 “该死的,我再也不想吃脱骨凤爪了,你看它们还扭啊扭的!”马克西姆低声说,但他立刻被希卡贝尔和莉娜锤了。 但当我看到一地皮肉中屹立着的那个东西时,我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巨颚体还好端端地趴在哪里,昂着巨大的四瓣嘴,露出里面成千上万的锋利尖牙。 “那玩意不是感染者变异的肌体吗?怎么它的骨骼没被溶解掉?!”我还没反应过来,巨颚已经扭动着庞大的身体爬了过来,巨大的拖尾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压痕。 第两百五十三章 ∶不死之身 按照时间表来看,自从感染病毒出现在西陆已经有四年了,但人类的科学家依旧对其了解甚少,甚至无法做出足以消灭病毒的药物。 我们能做的仅有削减人体内病毒的浓度,但倘若病毒入脑,即便有抗感染药物也无法挽救。 人类在对抗感染者的战争中从未有过优势,无论是数量还是能力,感染者都占尽优势。 但看看现在所处的无垠雪原,人类会惊喜的发现,这场仗人类一方并没有露出胆怯或是退缩的表情。 这是自感染战争爆发后,雪原第一次做到了与巨颚及其大尸潮做到了势均力敌。 白树高地上,雪原要塞的城墙炮全负荷运转着,将一枚枚火流星般的炮弹打向各处围上来的尸潮。 雪原要塞的城墙炮射程极远,即便是千米外的目标也照样在有效射击范围内,不过能否击中就看炮手的经验和能力了。 极地冰原上,雪原士兵们分散开来,形成相隔百米的五人小队,蹲坐在低洼的雪坑里。 而上千位骑着雪地摩托的斥候吸引着追在他们身后的尸潮,将尸潮沿着峡谷引向帝国驻扎地。 提前做出的应对尸潮预案的确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凭借地形上的优势,尸潮在一点点被消磨。 不过要说最难对付的,必定还是乌兹矿场的这一批,具体来说的话……应该是巨颚。 战场上除了战火与硝烟,还多了浓雾与闪电,在巨颚右边的巨爪挥下的时候,我立刻缩入浓雾中,将爪深入我区域的巨颚立刻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臂,那上面已经布满灼痕。 “简直是个人形天灾。”张言河转头看了看那边的我,他在另一边对付巨颚的另一只手臂,目标过于庞大,我们两人各对付一边仍然有些吃力。 尤其是无论如何在巨颚身上留下伤痕,没过一会儿它就完全恢复了。 我以右手的永冻霜星起手,先打出一枚冷冻子弹将巨颚右边的一根手指脆化,然后左手在身前以三角形平移打出三枚子弹,将那根手指的表皮击碎露出了一些破损。 “言河,上!”“熔断吧!” 张言河抓住了这次机会携带着狂风从我旁边起跳,手中步枪的刀刃已经泛红,他双手紧握枪身,眼睛锁定着那一处破损砍了下去。 熔断刃在接触在巨颚蓝黑的防弹皮肤时被拦截了一下,灼烧的难闻气味也跟着黑烟冒出,但由于张言河全身的重量加上冲击力全部抵在了那一点上,还是让我们得手了。 张言河半蹲着地,巨颚的那根手指正中出现了一条横切的红炽分割线,随后那一节有我大腿长的爪子便掉在了地上。 “哇言河,咱们成功切下了它一根手指耶!”我自嘲地撇了撇嘴,跟它交手十几个会合的时间全用来闪避了,废了老大劲才切下这一节手指。 要是普通的帝王级,被我用永冻霜星打了一枪要么半身坏死要么肢体脆化,但打在巨颚身上竟然只剥了它一块皮! “寒露,情况有不对……”张言河的双目聚焦在巨颚手指的断面上,那里竟然没有多少感染血液流出,只留下了干净的黑色骨髓和青蓝色肌肉剖面。 突然,黑色的感染物质从骨髓中流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了与骨骼一样的支架,然后黑透的骨骼上渗出了蓝色的粘稠血液,转瞬间已经交织成肌肉纹理,最后黑色的泥状油脂分泌覆盖其上,竟然形成了一条跟地上那节断指一样的指节。 没等我和张言河把嘴合上,巨颚扬起了恢复好的手臂,跟一面巨墙般从我们俩一侧挥来,直接把我们扇飞出去。 “寒露,你不是说你以前弄死过一只跟巨颚同一品种的过吗?现在这情况怎么对付!” 张言河从雪地上爬起来,那边的巨颚扭动了一下身躯,刚刚近身搏斗造成的伤痕竟然都愈合了。 “当年那只巨颚可能是家养的不是野生的,所以能力远不及这只,加上当时有人已经在我之前把它打残了。” 我曾经从雪原集团军的记载上看到过巨颚的能力,结合曾经亲眼目睹的可以得出结论,巨颚不仅拥有肌体重塑的能力,甚至还能进入假死状态。 张言河左脚伸出,借助雪被的摩擦侧身滑铲,原本打算在贴近巨颚时用刺刀划开它的皮肤,但没想到从那个方向的皮下突然刺出了一根手臂长的黑刺,按照这个轨迹,张言河会直接扎上这玩意。 这根刺冒出来的实在太快,加上张言河滑铲姿势来不及刹车,只好紧急扭头,使得刺尖从他腋下穿过,随即张言河双腿在巨颚身上一蹬,借力跳开几米远。 “啧!”张言河抬手在脸上一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袖子上也留下了几条鲜红的痕迹,虽然巨颚的攻击猝不及防,但也仅仅在张言河脸上留下了一条微乎其微的擦伤。 “寒露,小心那家伙的肌体重塑不仅可以用来修复,还可以弄出一些攻击性器官!” 张言河说话间,巨颚双手重击地面,两排黑中发蓝的晶状尖刺从地面以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向我交叉而来,沿途掀起一片片雪花,我的身体就在那个交叉点上。 “这算远攻还是近战!”我头一低,尖刺把我的牛仔帽顶到了空中,又一个下蹲闪过从侧面刺过来的另一根,在尖刺形成牢笼将我完全包围前,我甩了两枪打断一根冲了出来。 远处传来了一声清响,那是银烁给过来的支援,穿甲弹摩擦空气形成一道白烟从我面前经过,铬合金的弹头撕裂了巨颚的表面防弹皮肤。 “有效攻击!”那边的集团军看见巨颚的身体上爆出了一朵蓝色血花,银烁的这发子弹竟然打穿了! “这是什么型号的子弹?”马克西姆立刻凑上来捡银烁的子弹壳,刚好银烁一拉枪栓,直径一指的子弹壳被他接住。 “是贰型撕裂弹!谁有快上来打!”他举着这枚有红色爪印刻蚀的子弹壳喊。 但相当可惜的是,这种型号的子弹并未大范围发给普通士兵,仅有少部分斥候和狙击手身上才有十几发。 张言河回头看看那边杯水车薪,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巨颚猛地抬起头来,喉咙一鼓,蓝色的光芒就透过皮肤亮了起来。 “毒液!快趴下!”我先一把扑倒张言河,又甩出绳圈将挑在尖刺上我的帽子套回来。 巨颚仰着头,将四瓣嘴全部展开,一束束黑到连光都透不出来的毒液如喷泉般上天,在到达顶点时像烟花一样炸开,溅向四面八方。 其中几颗毒液珠向我们所在的位置飞来,张言河迅速伸出右手把我往后一推,自己以半蹲姿势正面去迎那毒液。 当然,张言河也没想空手去接那口看上去就有强烈腐蚀性的毒液,他在自己左臂上的那块方形铁片上一敲一拧,更多的铁片如扇子一样展开,竟然形成了一面盾牌。 毒液在盾牌上面炸开,这一次攻击勉强抵御住了,但张言河的盾牌迅速的变形,很快由凹凸不平直接从四角往里卷。 而且攻击也并不是只有这一次,我和张言河脚边都已经洒满了一地的毒液,连移动都移动不了,下一颗毒液珠已经到我们头顶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抬手就是一枪,冷冻子弹射入毒液中的一瞬间炸开,在半秒间将其凝固,最后那个黑乎乎的冰球砸在我们面前的地上没了动静。 就在这时,眼尖的银烁发现了什么,立刻向我们发来了通讯。 “军团长,你们看巨颚刚刚是不是露出弱点了?”他这样说着,瑞秋已经端起枪来打了一梭子子弹。 我见那边数条火线射过来,原本以为连巨颚的防弹皮肤都打不穿,没想到巨颚竟然发出了一声怒吼,蓝色的感染血液喷了一地,这次攻击竟然起效了。 “是嘴、它嘴里没有防弹皮肤。”瑞秋对我们说。 张言河定睛一看,还真是,刚刚那一梭子打到巨颚嘴里的子弹全中了,但它接着又把嘴合上了,还摇晃着身体向我们爬了过来。 巨颚没有后脚,只能匍匐在地爬行,理论上机动性很差,但这次它竟然用两边的前肢抓住地面把自己抬了起来,随即从空中向我们扑来。 “我去!”我们仨同时端起枪来射击,巨颚根本不给我们机会,四瓣嘴关的严严实实的,倒是头顶上刺出了几十根锋利的长刺,看那架势是想直接把我们撞死。 关键时刻,一道暗红色的虚影冲到了我们身边,好像是从半小时前打碎一块石头就不知道去哪了的孙博士。 “般若第一额定功率,充能完毕,即刻发动。” 孙博士右拳的指面上覆盖上了一层银色的合金,指节则有蓝色电光冒出,整条手臂都因为能量过载变成了红色。 一拳下去刚好迎上撞过来的巨颚,我看见巨颚的头顶被打到深深凹下去了一块,直接与孙博士右拳相接的几根刺接着断成碎块,两者撞击的冲击力把我和张言河的帽子都掀飞了出去。 比起我的子弹或是张言河的刺刀,都属于锐器攻击,但孙耀宗的拳击属于钝器攻击,所以理论上那防弹皮肤对他的攻击无效。 一时间我听见了两声脆响,一声是巨颚颅骨的爆裂声,另一声则从孙耀宗的手腕处传来,怎么看那个角度都是向后反折的不自然角度。 “噗呲——”巨颚闭合的四瓣嘴里涌出了血,血花呈十字型喷出。 “呵哈……”孙耀宗却是完全没在意右手的骨折,大喘了一口气便又握紧了左拳,狠狠地一记上勾拳挑在了巨颚的下巴位置。 这一击恐怕比刚刚那一拳还重,巨大的震动通过巨颚的身体传到地面上,以我们为中心附近七八米都能感受到地面在颤动。 “哧——”孙耀宗战衣后背的排气口喷出一片高温蒸汽来,将他背后一片扇形的雪地都融化成了水,与此同时他脸色通红,看来是这套外骨骼没设计良好的冷凝功能。 “有效!还能再来一遍吗?”指挥官博览在那边看着仪器,实时扫描出来的结果是孙耀宗这两拳上去直接把巨颚的头骨上下各给锤了个洞,造成的脑震荡甚至现在都没让巨颚爬起来。 “战衣应该没问题……这可是我升级过的第二代……续航解决了,能量充足。”孙博士退回我们身边,与我们并肩站立。 我这才看见他后背上竟然有一根长长的电缆一直连到后方大部队的发电机上,难不成他说的二代改良就是给自己找了个插座? “干得漂亮。”张言河拍了他肩膀一下,没想到直接给他疼的叫了一声。 “行吧,战衣没问题,你自己有问题了,我看看啊……”我把孙博士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右边手腕骨折,左边小臂骨也折了,琵琶骨也有损伤。 我曾听说过,人体其实可以发挥出很强大的力量,只不过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想孙博士这一顿自损八千的操作正是这个道理。 “没关系……”孙耀宗勉强把身子直立起来,“我要它的大脑和心脏,说不定能解析出它控制其他感染者的原因……” 孙耀宗还没说完,离我们没有几步远的巨颚竟然又动了动。 “人家还没死透呢……”我把手中的两把左轮又抬了起来。 虽然不可思议,但被孙博士重创的巨颚竟然又一次爬起来了,难不成这家伙是因为不死之身才位列西陆七恶魔的吗?!那还真实至名归。 “寒露,你有没有能限制这玩意自愈的药剂?”张言河把步枪枪托往后一掰,握把往下一拉,红莲劫焰自动切换成长剑形态。 “我上哪去给你找减治疗!如果这次能回去,我立刻研究减治疗血清。” 没等我们拌完嘴,巨颚再次抬起了它庞大的身躯,将目标锁定在了我们身上。 第两百五十四章 ∶诱导作战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起,携带着晶体碎裂的咔嚓声,我和张言河又被击飞出去。 就在刚刚,我企图使用结晶屏障挡下巨颚的撕咬,没想到在它满口尖牙触碰到结晶屏障的一瞬间,我就听到了不妙的声响。 裂缝如蜘蛛网般蔓延,最终在裂纹覆盖到整张屏障时,水晶面碎成了上万片,加上巨颚上百公斤的一爪,我和张言河又被齐齐扇飞出去。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硅元素啊!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咬碎了?!” 要是以前我形成的氯化钠结晶,承重肯定不行,毕竟氯化钠不是用来战斗的,是用来吃的。 但现在的硅元素结晶说白了就是水晶,还是我特化的防弹水晶,没个两吨的咬合力根本超不过它的承重上限,而且还得是牙口特别好的生物才能保证自己的牙不先碎掉。 “所以它的代号才叫巨颚啊,在此之前已经有上百位精英队员死在它嘴里了,巨颚的主要攻击方式就是它那超群的咬合力。” 瑞秋一面来回闪避巨颚的爪子,一面开枪掩护我们这边,瑞秋身手敏捷且观察入微,在巨颚的攻击下总能轻而易举地闪开,她算是我们中唯一能与巨颚势均力敌的。 只见她先是矫捷地往旁边一跳闪开了巨颚的爪击,然后单手抓住巨颚的爪子向上空翻,跳到它的头上用步枪来了一次零距离射击。 巨颚头顶中了瑞秋一梭子穿甲弹顿时暴怒,巨大的头颅顿时上下摇晃,试图将站在自己头顶的瑞秋摇晃下来,终于在一次撞击地面的时候,瑞秋被颠到了空中。 在空中瑞秋向身下望去,巨颚的头部正中张开了十字型的裂痕,四瓣嘴旋转着张开,露出了里面的血盆大口和上万颗尖牙。 “寒露,接一下!” “好嘞!” 听到瑞秋冲我这边叫喊,我已经默契地心领神会,在瑞秋往巨颚的血盆大口坠去的同时,我已经甩出了腰间的绳索,绳圈从瑞秋双肩经过,牢牢地套在她腰上。 我这边用力一拽,瑞秋的体重本来就不算重,借这股力更是闪开了巨颚的直接攻击,但巨颚见到本应掉进它嘴里的人类竟然跑了,不甘心地往上一跳,同时大嘴开始咬合。 它不知道的是,瑞秋早算计好了这次攻击,她隐于裙角的左手此时将一块类似板砖的黑色铁块拿了出来,食指一掐,上面的红色光钮开始闪动,然后她往下一扔,正好被巨颚咬住。 而我也及时将瑞秋拽到了安全位置,瑞秋在离地面还有三两米的地方半身侧转,用手在地上支撑了一下,然后半蹲着地。 而火光从巨颚的嘴缝中透了出来,“轰隆”一声巨响,那颗炸弹直接在巨颚体内炸开,烈性炸药的威力导致巨颚身上的防弹皮肤都被撕裂了无数处,蓝色的血液更是止不住的喷溅。 在正面吃了瑞秋一颗炸弹后,巨颚再次趴在了雪地上,我们这才得以短暂地喘息一下。 “……贸易联盟的代号真是难以理解,要我起名就叫它‘大嘴’了。”孙耀宗战斗的时候也在跟我们闲聊,他身上带伤只能小心地避着巨颚的攻击给我们制造机会。 没过几分钟,巨颚身上的感染能再次升高,撕裂弹皮肤开始愈合,被炸的合不上的嘴也再次张开,东倒西歪的尖牙重新归位。 “真是难缠,这家伙无论被我们击倒多少次都能爬起来!”我又连开数枪,但这次连它的皮都没打穿。 时间久了,感染体不累,我们这群活人都感觉到体力不支,热量通过暴露在外的皮肤释放出来,腿也越发没劲。 以往再强的感染者,我耗它几百个会合也能一点点耗死敌人,但现在不是我们在耗巨颚,简直是巨颚在耗我们了。 “它难道没有一点弱点吗?”我低头闪过飞过来的石头,开始在脑海中探索以往对付感染体的作战记忆。 与面前这只巨颚类似的、当年我在希望谷遇到的那一只曾经在外跳过悬崖时竟然选择了绕道而行,而击落我们所在的直升机后也一时半会没有追过来。 明明直线距离跟我特别近,可它就算使用了远程攻击手段也没有冲过来,为什么…… 是这种类型的弱点吗?不是,貌似已知的感染体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 “怕水,它的弱点是水!” 我话音刚落,孙耀宗长腿一扫在身前扬起一片雪,然后张言河挥舞红莲劫焰将雪烤成了水,直接泼在了巨颚身上。 “没用啊!它还能动!完全无效!”他俩回头望向我。 “不是怕水,是不会水,感染者都不会游泳!”我双手摊开向他们解释道。 张言河和孙耀宗都懵了,在雪原取水容易,但一条河上哪给我弄到手。 “雪原有河吗?”瑞秋扬起一脚踢开巨颚的爪子,飞速退回我们身边,汗水从她后背流下,从布料下透出来。 她这一问我就想起来了,雪原还真有条河,我们雪原要塞三万多人的吃饭洗漱都靠它,但它在雪原中部的白树高地啊! 我们现在在雪原南部的乌兹矿场,再往南就是雪山集团军的大本营了,就算有河也不能让它顺流而下丢给其他集团军吧。 “报告军团长!没有河,湖行不行?” 在后方负责支援的部队当然也能听见我们的话,其中莉娜便迅速翻看了一下自己负责区域的地图竟然发现了一片不小的湖泊。 “什么?湖?”张言河和我一下子就回想起来了我们刚从鬼影山战线下来的时候,列车经过乌兹矿场区域,的确曾经看到过一片湖,因为张言河让帝国士兵打穿了肩膀,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而且湖水的来源属于高山冰雪融水和自然降水,不像河水一样流动,根本不用怕巨颚被河水冲到下游祸害其他人类聚集地。 张言河迅速脱离战线去讨论战略,没过一会详细的诱导作战就被制定了出来。 “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了,足以做到一劳永逸的解除雪原感染者的威胁,不过可能要牺牲你的永冻霜星了。”张言河的声音从我的耳麦中冒了出来。 计划是这样的,首先大部队连同我们一起向着雪原南部的巨大湖泊撤离,然后在湖泊旁边再次同巨颚开战,最后使其落入湖底后由我完成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很简单,你只需要把永冻霜星往湖里一扔就好了,纵然巨颚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撼动整整一个湖的坚冰。” 张言河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们刚到雪原要塞的时候,我的左轮一不小心掉了一只装满热水的油桶里了,结果整桶烧开的热水在瞬间结冻了。 这样就算巨颚拥有类似不死之身的能力,也能通过结冻的湖水困住巨颚,另一方面不是杀死,所以雪原的感染者中也就不会自发性地产生下一个统帅。 照这么来看,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但永冻霜星它自己都在不停的震动,很明显是反对把它扔进湖底这个计划。 “噢别这样好兄弟,它可是旧世界神兵,买不到第二把的。” 我捂着左轮摇了摇头,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张言河采用了备用计划。 “如果你能在咱们撤到湖边之前配置出足以让整片湖泊结冻的制冷剂,可以不扔你的枪。”张言河是这样说的。 不用扔枪自然再好不过,“(皇家语)easy,so easy。”我抬手对张言河那边比了个oK,然后准备后撤。 好在当时回荡作战便没有设置临时指挥所,各指挥官都带着自己的部队在那边站着,最多支了个凳子,现在收拾起来特别方便。 “没载具的上搭乘有载具的,给我和你们军团长留一辆雪地摩托就好。”张言河动手帮助士兵们把笔记本电脑合起来装箱,又帮助装甲车补充汽油。 仅仅五分钟,我背后的大部队就已经开始往乌兹湖泊行进了。 “真是奇妙,要在平常,感染者肯定追着人多的跑。”我双手撑地,双脚向上平展,用靴底的马刺又给了巨颚两下攻击。 这家伙看着我们大部队撤离,竟然连头都不转一下,只是一味的攻击面前的我。 “寒露,我们先走一步!”瑞秋也翻上一辆雪地摩托, 雪原的大部队迅速将人手和器械搬运上载具,浩浩荡荡地往乌兹湖泊赶路。 而我也听到了身旁的引擎突突声,张言河骑着雪地摩托行驶到我身边,然后把自己的帽沿往下拉了拉。 这种雪地摩托是雪原斥候平时用的,速度和机动性都是全集团军里最高的,但为了机动性牺牲了载具骑乘位置,仅仅在主驾驶后面按照了一个小箱子,有些斥候会用来带上自己的猫。 “不是,我坐哪?”我见张言河骑着这种摩托过来,逃命是挺快,但没有位置给我坐着哇。 “我相信你的技术。”张言河说了这句话就随手从摩托的一侧把一块滑雪板扔到了我旁边。 第两百五十五章 ∶冰瀑 我至今还记得,我在初中时期曾经在远星城的游乐园中玩过一次滑雪。 那时候觉得好难,即便是坡度三十度的斜坡我照样觉得稳不住身体,手上抓着的滑雪杆仿佛就是两个不灵了的刹车。 我那时候绝对不会想到,现在的我竟然横跨在一块单板上以80多千米每时的速度斜滑。 “言河你敢不敢再快一点啊啊啊!”我疾驰过平坦的雪地,风将我的声音都拉长了无数段。 滑板上的液晶屏显示时速已经到了86千米,前面的张言河还时不时来个大转向。 我将手上的绳索在手背上缠了几圈防止我被甩飞出去,脚下一次次的落空感,滑雪板在雪地上一次次的起飞又再次被我踩住。 绳索的另一头固定在了前面的雪地摩托后挂钩上,张言河把这辆雪地摩托玩出了赛车的感觉,他甚至带着我在几近垂直的冰壁上飞檐走壁。 “不快点不行啊,那家伙还跟着吧?”张言河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去,在我背后不到五十步的地方,巨颚用双臂交换着往前爬,竟然牢牢跟住了我们。 张言河试图使用急转弯扰过巨大冰块的方法阻挡巨颚,反而被巨颚一头撞碎冰块继续往前冲过来,碎散飞来的冰块落在我周围,我迅速踩板侧转才闪过了即将要砸到我头上的碎冰。 “吼!”巨颚甩起右边庞大的手臂,将一块嵌在雪地中的巨石拔地而起,我看到背后一个黑影冲我而来,要是张言河不刹车估计正好砸中我。 “言河!背后六点钟方向有巨石来袭!”我冲前面喊。 张言河及时地一个转弯,车尾带着我往边上一拐,那块巨石砸在我旁边掀起一片雪,而张言河一踩油门,我们驶入了一条狭长的冰壁山谷。 “前方出现山谷地形,请小心落石……”张言河的生存辅助仪定位到我们拐进了山谷,发出了提示音。 这条狭长的山谷一眼望上去给人一种幽深的感觉,这里应该是曾经的冻土层,或因为融化又或是因为地震而裂开了一道峡谷。 两边冰蓝色的冻土层呈现出一种干净的剔透感,我能透过透明的冰面看见里面几米,再往里只能透出一片深沉的蓝色。 估计出口也相当远,往前望去仅能看见数千米之外的一线白光分割开两边的冰壁,就如一线分割开天地一般。 两边冰蓝色的冻土层如两面墙壁般飞速经过,透过透明的冻土,我能看见冰层中一闪而过的封冻鱼群,或许在许多年前这里也是一座湖泊。 背后嘈杂的震颤声还在不断传来,巨颚在狭窄的山谷中行动不便,它竟然扭动着身躯往前蹭了过来,手臂和尾巴不停地撞在两旁的冻土上,终于出现了因震动产生的连锁反应。 数支细长的冰锥如头悬长枪般从我们头上坠下,每一支冰锥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下坠后都有着能够刺穿我们的力度。 张言河驾驶雪地摩托左右走位,冰锥只能追逐他的足迹却无法追上他的本体。 而我在后面也顺势下蹲,回头对巨颚举起了左轮。 “让你也尝尝——” 我在将枪口对准巨颚的一瞬间又往上抬了抬,连甩了几枪后,巨颚头顶冰层的冰锥也被震下,纷纷砸在巨颚身上碎裂开来。 就在这时,张言河经过了一个小上坡,没看前面的我一下子就被颠了起来,整个身子连同旋转着的滑板都在空中漂浮。 “沃……”我立刻在空中调整好身体角度,双脚稳稳落向下方的滑板,但就在即将踩中的一瞬间,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一块冰把我的滑板拦在了原地,而我踩了个空。 这可是80多的时速啊,我要是直接下去一脚绝对会被绳索给拉断手臂。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左脚往下用力一踢,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腾空而起,在空中缩成一团。 双手同时在靴底一画,以马刺为头往下延伸,然后向前一伸向上一挑,一副滑雪刀便在我靴底结晶形成。 “有见长啊,怎么不直接弄一块新的滑雪板?”张言河透过后视镜见我没事继续往前滑,又调侃起来。 我空翻着地,冰刀在地上划出两条细长的划痕,身子微微半蹲使得重心下移。 但巨颚成心不让我们继续往前,双爪用力在地上一拍,我和张言河都原地飞起,雪地摩托落地时一侧的滑板被撞歪了,给张言河的驾驶增加了更大的难度,速度也在下降。 而巨颚抓住这个机会扑了上来,黑色的巨爪从右往左贴着地面挥来,我用力拉扯绳子使身体后缩,巨颚的爪尖就从我面前经过。 “还没到吗?”我冲张言河喊着,照这个速度下去,万一摩托车没油了我们俩都得被巨颚拍死在这儿。 “快了快了,已经看见出口的光了!”张言河前方的几百米处,山谷终于露出了白光,那便是山谷的尽头。 而我也心领意会地往头顶开了两枪,几块台球桌大小的冰石坠落下来,顿时将狭窄的山谷塞住,成功暂时堵住了巨颚前进的道路。 “好嘞,根据导航,出了山谷应该就离湖泊很近了……” 说话间,在张言河冲出谷口的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他“哇”了一声,我立刻意识到外面有危险,于是双脚倾斜横铲,冰刀在冰面上铲出一道白色刮痕和无数冰碴子。 但张言河那边仿佛体重正在极速上升,我感觉手上绳子传来的拉力是越来越大。 直觉告诉我,前面的张言河可能是掉进某个冰窟窿里了,所以他一直拉着我下坠。 我另一只空手立刻拔出战术刀来,猛地刺向脚下冰面,刀尖飞速划过冰面,虽然没有迸射火花,刀身却逐渐没入冰层最终将我停了下来。 “喂喂?言河,你还活着吗?”我一只手拽着绳子,一只手握着刀柄,没空手去摸我的生存辅助仪,好在我把张言河设成了紧急联络人,对生存辅助仪喊几声张言河的名字它就能自动呼叫。 很好,张言河那边没反应。 我慢慢直立起身子,用力勾起手臂,牵引拉着绳子的手到旁边的一根比较粗的冰柱旁边,将绳子在上面多缠了几圈。 “行了,该去看看言河那边什么情况了。”我顺着绳子往那头摸去,在走出谷口的时候,我发现道路就延伸到那里,再往前竟然是无数结冻的冰棱,悬挂于断崖之下,形成了名为冰瀑的景象。 而冰瀑的下方就是乌兹矿场的大湖,我甚至都能看见岸边集结完毕的雪原士兵。 “……就不该抄近道的。” 我沿着绳子往下看,能看到吊在冰瀑旁边的雪地摩托,张言河差一点掉下去,双手抓着摩托的双把吊在空中。 他的生存辅助仪一向习惯放裤兜里,所以才没办法接我电话,不像我,都放上衣内兜,情急之下还能挡住射我心脏的子弹。 “喂!别动别动!我试着把你拉上来!”我见张言河企图用引体向上把自己拉回摩托车上,但由于摩托一侧受到了巨颚的攻击而破损,所以受力不均一直摇晃。 张言河也听见我在上面叫喊,但由于底下湖泊被上面谷口的风压往上吸,风声过大,他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但张言河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我只看见他拼命的摇头甚至还想松开一只手指我。 “什么?腰带?你要我腰带?” 我低头看了看我腰带,也不够长啊,垂下去都够不到他的一半。 张言河还在喊,甚至真的松开了一只手指着我,可能是发现我又偷着带了一瓶酒。 “喂?我是寒露,张言河被困住了,我们需要支援……”我拨打了孙耀宗的电话,湖边的雪原集团军接到我的电话往我说的位置看了过来。 我掏出一根烟棒,在掰亮了后举在手里向他们挥舞,他们也看到了冰瀑上方的红烟。 “确定张言河的位置。”孙耀宗的面具自动放大聚焦,看到了跟雪地摩托一同吊在冰瀑边的张言河。 “确定军团长位置……等等……这个背景怎么有点不对?”孙耀宗视线上移,看见了拉扯着绳子的我,但我背后貌似有点不对。 张言河脸色更难看了,他松开一只手尽全力抓住身上的生存辅助仪,又咬着牙将生存辅助仪挪到了嘴边然后给我打了过来。 “寒露!巨颚在你背后!” 这一声清晰的语音从我的生存辅助仪中传了出来,我一拧脖子回头,巨颚刚好张开四瓣嘴冲我一声嘶吼,掀起的气浪直接把我震下了悬崖。 幸好我手上的绳索一直没松开,我直接荡下去,一头撞上了底下的张言河,我们俩分别在绳子的两头,绳子中间缠在上面的冰柱上。 “我早想告诉你那个。”张言河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表示自己说过了。 “没关系言河,它再聪明不会知道切断绳子。”我抬起头,巨颚就在上面把它巨大的头颅探出来,试图咬住我们,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反而是它重心不稳差点掉下来。 看着巨颚这奋力伸出头够我们的样子,要是它自己掉下来还省事了呢。 “那咱们就推它一把。” 张言河毫不犹豫,立刻接通了那边站着的所有雪原指挥官并灵活运用了我给他的最高权限。 “现在向我们头顶十米处倾泻重火力!所有人!”他下令道。 没有指挥官不听张言河的命令,但此时此刻他们产生了一点迟疑。 “您是说……往您头顶上开炮吗?”博览率先担忧道。 但旁边的指挥官们已经反应过来,张言河就算让他们往自己的头顶开炮估计也是有相对应的把握的,于是他们立刻开始装填弹药。 “预计还有五秒钟炮弹将会击中冰瀑上方,请做好抗冲击准备——” 我闭上了眼,在心中默念了五个数,果然头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巨大的震动导致巨颚一头从断崖上坠了下来,它爪子在冰瀑上抓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划痕,但冰瀑撑不住巨颚的体重很快碎裂开来。 “低头。”张言河提醒我。 我们俩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冰瀑上,很快我们感受到背后一阵风声,那是坠落下去的巨颚和无数冰碴子。 入水时的巨大的水花几乎溅起十余米,我和张言河都感觉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 “很好,作战成功了一半。”张言河看着底下扩散开的水面涟漪,现在只需要我把制冷剂倒进去,作战就完全成功了。 “说起来……寒露,绳子的两头是咱俩,那什么东西在拽着咱啊?”张言河突然问起来。 “哦我给系在咱们头顶的冰锥上了!”我一抬头,又是一声破空声,但谷口没有巨颚在那里挡着了,炮弹直接射入谷口,随后爆炸伴随着不妙的声音传到我们耳边。 是自由落体的感觉。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两百五十六章 ∶水下遇险 “天呐!”乌兹湖畔的雪原士兵们都看见冰瀑旁边向下自由落体的两个人形物体。 “报告长官!军团长和将军……跳崖了!”雪原斥候立刻将自己通过望远镜看见的情况报告给了自己的指挥官。 我和张言河在空中张开四肢,让风阻达到最大,以此减缓下落的速度,照这个速度,预计不到半分钟就能直接撞击水面。 这种高度虽然不至于直接被水拍晕过去,但对于身体的冲击力也不小,更致命的是永冻霜星还插在我身体一侧的枪套里,我一入水的瞬间,估计不用几分钟我和张言河都别想出来了。 “计划里没有咱俩牺牲自己跟巨颚同归于尽这一环吧?!”我抽出永冻霜星,往下寻找着合适的位置,不过我在犹豫到底是不是应该开这一枪。 如果现在开一枪,湖面应该会结一层冰,但仅仅是表面的一两米,无法让整座湖全部结冻,而且对于后续往湖底投放制冷剂也会造成很大阻碍。 更何况,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撞击冰面跟跳楼没什么区别,开不开枪都九死一生啊。 “寒露,那边有块漂浮着的碎冰!”张言河突然指了指我们下面某个方向,那里有一块冰漂浮在水面上,相当平整。 我立刻明白了张言河的意思,顿时把永冻霜星甩了出去,左轮旋转着在空中飞过,掉在那块冰面上滑行了几米停在了那边。 这样就暂时不用担心我们被冻结在下面了,我双手前递合十,做出跳水运动员入水时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头扎进了湖水中。 大量的白色水泡一时间在水中遮蔽我的视线,水质还算清澈,但可视度也没有五米,我只能尽全力向下游去。 而岸边的雪原集团军也确定了我们落水,通过水花迅速确定了我们的位置。 “愣着干什么?!快去捞啊!”希卡贝尔立刻指挥自己的部下往湖边跑,自己也把灰白色的作战服往岸边一甩直接下水。 “可是……两人落水地点不同啊。”亲卫队们都懵了,作战手册上从来没有写如果军团长和将军同时落水先救哪一个。 “你们去捞军团长,将军的话我一个就够了!”希卡贝尔直接一个猛子扎下去,往张言河落水的方向游。 “喂!水下还有那只帝王呢!就算它不会游泳,喷口毒液就全完了!” 黑迪斯没来得及劝阻,见指挥官中年龄最小的莉娜也把身上所有的重物卸下往水里去,他只能咬了咬牙直接跳水入湖。 我在水下往上看去,能看见岸边荡起一次又一次的水花,看来张言河那边不需要我担心,剩下的我一个人应该就能完成,而且制冷剂也只有我能够投放。 “需要在六个地点投放延缓制冷剂,湖水会从底部开始结冰,共分为三层,投放18次。” 我抽出六颗白色压缩小胶囊,它的原理跟冻结子弹的原理差不多,在撞击的瞬间激活引信,顿时抽走附近的热量导致冰冻,只不过这些都没有安装激活引信,得我手动投掷。 因为在水里,腰间的荧光棒想敲亮都没地方敲,只能用牙草草地咬了两下往下扔。 不得不说,贸易联盟发的荧光棒质量其实还不错,只要受到震动就会散发出明亮的黄光,夜晚用来照明相当足够,在一片漆黑的水下也恰恰好。 我那根荧光棒在湖水中逐渐下沉沉,我也双手划水向更下方的湖床潜去。 明亮的荧光照亮了从未见过光的湖底,生活在这个黑暗世界的鱼类似乎是被荧光晃到了眼,摆动着流线型的身子往荧光所不及的地方游去。 对于这些从未离开过湖泊的鱼来说,这片湖就是它们的世界,鱼们不知道在几分钟后它们的世界将会被我彻底封冻。 荧光棒斜着插在了湖底的淤泥中,这里就是第一个投放点,我把带撞针的计时器固定在制冷剂上,然后看它慢慢地下落到了荧光棒旁边。 从上面游下来再到成功投放看上去复杂,实际上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我蹬着水上去换了一口气,继续游向下一个投放点。 另一边落水的张言河也迅速在水中稳住了身形,不过因为身上的棉服吸水,拉链又浸水卡住,他一直在往下沉。 这就是为什么我平时不穿正装总是穿一身紧身牛仔服,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次是下水,下次说不定上天了。 不过好在黑迪斯已经游到了张言河的正上方,根据刚刚看见的落水点,张言河应该就在下面。 他一次掏出四五根荧光棒来,均匀地抛向了方圆十几米的水面,然后对其他游过来的人做了个下潜的手势,便一头往水下钻。 张言河看见自己上方不停地有荧光棒沉下来,知道是集团军已经开始营救,于是伸手接住一根荧光棒在水中摇晃。 就在这时,张言河似乎看见距离他老远的一根荧光棒的范围里有某个黑影一闪而过。 “那是?”张言河在水中看不清楚,加上那边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光晕。 于是张言河用荧光棒往上打危险手势,巨颚虽然沉底了,但不是说它不能动,只是在水里灵活度大幅度下降了,照样威胁巨大。 那边九点钟方向的荧光棒又是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张言河又增加了几分戒备。 水下的世界不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的世界,在这里张言河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压,以及跟水压而来的压迫感。 突然,张言河感觉背后水流一阵颤动,在转身不便的情况下他立刻用左边肘向后击,然后在身体回旋中将腰间的战术匕首拔出来向后刺。 水中阻力过大,张言河的第一次攻击被对方闪过,不过第二次攻击明显是击中了,一丝红晕在水中如一条薄纱飘起,同时张言河感觉自己握匕首的手腕被扣住了。 虽然是关节技中的锁身技,但对方没有用劲,顺着张言河往回收胳膊,直接放开了张言河的手腕。 自己人,张言河立刻停止攻击,在水中将身子转过来,是希卡贝尔,她右边肩膀上衣服被砍出一道缺口,那道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张言河相当不好意思,一时失手把自家指挥官给砍伤了,再加上这湖水不知道干不干净,回去后得好好看看了。 希卡贝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多大事,然后用手指了指上面,让张言河跟她一起浮上去,不过她很快发现张言河身上还套着那套碍事的棉服,于是将匕首刺进拉链一旁往下一划,直接给张言河拆开棉服。 希卡贝尔是面对着张言河的,所以她没有发现自己背后竟然有一片黑影经过,但张言河却看的一清二楚。 “有敌人在附近。”张言河本想这么说,但手语他并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就一张嘴,但本来就不多的一口气顿时全化作气泡跑了。 希卡贝尔看见张言河吐了一口气泡,应该是自己背后有东西,她立刻回手一刀,但刺了个空。 她环视四周,貌似水中除了她和张言河没有其他人了,于是托着张言河往上游。 而莉娜和黑迪斯也刚好下水,他们的距离跟张言河还有三十多米。 三十多米的距离说远不远,在岸上也许几秒就跑出三十多米,但现在在水里,比起空气来阻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张言河往上拼死游了十米就接近没气了。 “罢了,大不了晕过去一会儿,应该会把我捞上去吧……”张言河感觉喉咙越来越干,肺也跟火烧一般的疼,眉头皱了起来,眼睛更是几乎睁不开。 “这还是第一次,被水给弄窒息。”在脑海中涌来的无尽眩晕中,张言河松开了手。 突然,张言河嘴上的触感令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事后我听黑迪斯说起来的时候都后悔当时怎么没在场。 希卡贝尔见张言河实在没气已经要昏厥过去,立刻毫不犹豫地扶住张言河进行了直接性人工呼吸。 温热的氧气从希卡贝尔口中直接传输到张言河口中,立刻让差点窒息的张言河又活了过来,不仅如此他感觉头脑竟然有一种异常清醒的感觉。 之后在雪原要塞的食堂里,“哎言河,当时什么感觉?”我用胳膊肘捣了捣张言河。 “问这么多干吗?没啥感觉,什么也没有……真的……”张言河扭过头去不看我,但在我印象中,貌似这还是张言河少见的羞涩。 “没把生存辅助仪带下来真后悔……”黑迪斯在水中双手叉腰,要是早知道甚至把斥候的防水相机借来了。 莉娜却没有这闲情逸致,她立刻推了推黑迪斯打算一起上去帮忙,但她也看见了一片黑影正在快速接近张言河和希卡贝尔。 “咕……”莉娜立刻想叫出来提醒张言河,但瞬间喝了一口水,幸好黑迪斯也没有光把目光集中在那一点上,他也看见了那一片黑影。 “糟了,怎么提醒一下……”黑迪斯掏了掏身上,自己连颗顺手的雷都没带下来,更何况在水里也拉不了雷。 他突然想起水也是导体,足够传导声音,于是他举起自己的手表摁了两下,发出“滴滴”的声音。 张言河在那边立刻听见了,扭头一看,那片黑影在进入荧光棒范围的一瞬间终于看清,那竟然是一大群鱼。 不过这群鱼很明显不是普通的鱼,它们身体细长,却长了一个比身子都大的头,而嘴更是占了头的一半,在荧光下露出一嘴尖牙。 从来没有记载说乌兹大湖里有食人鱼,可能是原本的鱼类受到了感染病毒的变异,现在竟然也开始逐人而动了。 食人鱼的目标原本是张言河和希卡贝尔,在黑迪斯按了两下表后,竟然被吸引了过去。 “哦我真谢了。”黑迪斯迅速推着莉娜往上游,幸好头顶就有一大块浮冰,他们在食人鱼咬住靴子时爬上浮冰,暂时脱离危险。 “弄死你我!”黑迪斯脱下靴子抖掉上面的食人鱼,然后用靴子拍打着在冰上蹦来蹦去的食人鱼。 水下,张言河和希卡贝尔分别拔出了自己的战术刀,背靠着背立在水中,周围的食人鱼群围绕着两人游动,形成了一道鱼墙。 “怎么会突然围过来呢?”张言河把刀刃对外,戒备着鱼墙,突然他想起来自己貌似不小心把希卡贝尔肩头砍伤了,估计是那时候的血把这群家伙吸引过来了。 他知道,鱼群结成鱼阵只有可能是认为自己和希卡贝尔是相当危险的目标,所以才先把自己围住再伺机而动。 虽然一时半会鱼群还在围着他们打转,但张言河很清楚一旦这么一群上百条鱼一齐上自己肯定招架不住。 突然,鱼墙像是抓住了机会一样炸开,一条条张开尖牙利齿的食人鱼扭动着身子在水中飞来,张言河立刻左手护住希卡贝尔,右手将战术刀斜切。 无数飞速游动的食人鱼在撞击到张言河的刀刃上后从中间分成两片,痛苦地在水中挣扎着,但更多直接撞到了张言河身上,撕咬着他薄薄的一层衬衫。 就在这时,一条比普通食人鱼大了整整两圈的食人鱼从张言河面前游过,张言河一扭头,险些被它从脸上撕下一块肉。 张言河想起曾经自己在地下城听说过的,若是鱼类形成了鱼群,那么必定有一条鱼王带领着整群鱼,而刚刚那块头最大的那条,貌似就是刚刚带头冲过来的鱼王。 ……感觉跟自己还挺像的,雪原集团军作战也是将领冲锋在最前面,一时间张言河感觉自己跟那条鱼很像。 “只不过今天必须跟你分个胜负了!”张言河紧握刀把,在鱼王撞向自己的一瞬间扬起左臂,鱼王毫不犹豫一口咬下,从张言河左臂传到全身的剧痛告诉张言河就是现在。 雪亮的刀口分开水流,而鱼王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咬住的手臂是诱饵,迅速把刺进张言河肌肉里的长牙往外拔,但张言河的刀已经分水而至,在慌忙间竟然折断了自己的牙迅速游开,张言河的刀只削掉了鱼王的一侧鱼鳍。 但另一把刀从鱼王逃命的方向猝不及防地出现,直接从鱼王的左眼刺进右眼刺出,希卡贝尔一转刀刃将鱼头剁下,然后将神经没死透的鱼尸甩向身下的黑暗水域。 鱼群似乎也感受到了首领的死亡,它们顿时一哄而散,在四面八方的水中失去了踪影。 张言河和希卡贝尔身上都受了不少伤,再在水里待下去也许还会有不死心的食人鱼过来,于是他们相互搀扶着向上游。 终于,张言河四肢往下一划,先托着希卡贝尔上了浮冰,自己也迅速爬了上去,感受到出水的一瞬间,自身重力突然加大,张言河躺在浮冰上大喘着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两百五十七章 ∶冻结 另一边的湖水中,我已经来来回回上下了三四遍,终于差不多将湖水一侧的投放点都扔下了制冷剂。 我浮在水面上,隔着大老远看见那边张言河爬上冰面,看来他那边已经没事了。 “好的,那么接下来还差湖水另一边。”我张开嘴,让空气深入我肺腑,然后缓缓下沉。 根据孙耀宗日日夜夜对感染者进行研究表明,要是这次作战成功了,失去首领的感染者将会恢复到以前无策略的状态,雪原的人类聚集地也不需要因为尸潮担惊受怕了。 我双手加力,将手中的荧光棒掰亮,但就在我即将把它扔下去的时候我发现水下似乎有光。 那是五六根明亮的荧光棒,散布在湖底的不同地方,将湖底方圆数十米的地方都照的一清二楚。 “看来是言河扔的标记点,正好,不用我那么麻烦的一上一下了。” 我以为是张言河知道我要先投下荧光棒然后再扔制冷剂,帮我标上了点,于是我划着水,把剩下的制冷剂一个接一个的丢到了荧光棒的位置。 “啊真的是……怎么这么多,难不成这边水比那边深吗?”扔着扔着,我发现准备的制冷剂甚至都不够了,得浮上去补充一下。 正巧,头顶那块巨大的浮冰就很适合歇脚,而且张言河他们貌似也在上面,干脆去打个招呼。 “死吧!想吃老子?今晚的晚饭就是你了!”黑迪斯还在一下一下地用靴子拍打着另一条咬在他大腿上的食人鱼。 “都用靴子拍了可得先洗干净……”莉娜小声嘟囔着,因为雪原动物不易捕捉,鱼类则相对比较方便捕获,所以是雪原集团军的稳定食物来源之一。 “是洗干净的问题吗……”希卡贝尔有些无语,不过她也不想去理正在奋力用靴子抽打食人鱼的黑迪斯和旁边惊慌失措的莉娜。 她看向一旁的张言河,张言河已经恢复了流畅的呼吸,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没事吧?”张言河竟然率先问出了这句话,然后扶住希卡贝尔两肩观察她肩头的伤口。 就在这时,我猛地浮出了水面,上半身直接趴在了浮冰边缘。 “诶,寒露你终于上来了,制冷剂都投放完了吗?”张言河这样问我。 “还差三四个点位,你扔的投放点太多,我身上的制冷剂都不够用了。”我甩了甩头上的水,将双手的试管摇晃,开始配置更多的制冷剂。 白色的溶液很快被压缩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胶囊,仅仅这一颗指头大小的胶囊就足以冻结数十立方米的水。 “啊?我没扔啊,可能是他们找我的时候扔的。”张言河摇了摇头,他自己都好不容易才上来,哪还有闲暇给我扔荧光棒。 我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在脚下这一侧湖水投放的制冷剂肯定超过另一侧了,照这样触发,很可能会让冰层变成一个斜面,也就是说…… 突然,湖水突然涌起了无数波浪,就好像正个大湖变成了一个被人端在手里的盆一样,我知道那是湖水结冰体积变大导致的涨潮,制冷剂已经开始发动了。 “侦测到湖水底层结冻。”岸边的雪原士兵已经通过仪器观察到湖水底部变成了固体,水平面也在持续上升。 另一台仪器也发出了警报,那是为了随时发现附近的感染者而每支部队都配置了的感染能雷达。 雪原士兵回头去看时,一个巨大的红点正沿着倾斜的冰面往上爬,而一度被压制住的感染能也再次升高了。 “是巨颚!巨颚爬上来了!”张言河的生存辅助仪中传来了那边的通讯。 由于湖水制冷不均,导致一侧的冰层高一侧的冰层低,形成了类似阶梯状的斜面,而正在上楼梯的物体便是本被困在湖底的巨颚。 而我在湖水中也同样看见了湖底的情况,冰层的导光性特别好,被冻结在湖底的荧光棒将光芒发散向四面八方,隔着大老远就能看见整个湖底在发光,就像一面巨大的聚光灯,将它平滑的镜面转向了我。 镜面上趴着的那只巨大的黑乎乎的感染体无疑是巨颚了,此时此刻它正缓慢地抬起一只爪子,慢慢向上挪动着身体。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直接用永冻霜星把整个湖面冻结,虽然之后肯定还得来处理一趟,但至少现在不能让巨颚登陆。 “我的枪呢?”我往冰瀑的方向看去,貌似是在落水前扔到旁边的湖冰上了。 “巨颚那么庞大的身体在水中肯定有巨大阻力,但按照这个趋势看来,它登陆也就是五分钟的时间问题!” 博览看着屏幕上缓缓上移的红点,系统已经推测出了巨颚爬上岸的轨迹和时间。 “全体作战人员注意,正如你们所见,雪原梦魇还有五分钟就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那是历代雪原主从三年前感染战争打响的时候就对抗的强敌,在数年间毁灭了上百的人类聚集地,也是一年前使得整个雪原集团军全军覆没的恶魔……” “今天,我们将在此断绝雪原的威胁,为了不让雪原的数十万幸存者日复一日地生活在阴霾之下。” “雪原的精锐们,做好战斗准备!用我们的生命汇聚成阻挡巨颚的高墙,为了人理延续而战!” 岸边的雪原集团军开始收拾装备,如果巨颚成功爬上来,他们即便是牺牲自己也要阻止巨颚上岸。 战斗从不轻松,每一次死里逃生都令人心中庆幸,只有在这时候人们才会想起,在这个末世上活着就是相当伟大的事情。 盾卫们将二指厚的防爆盾牌插到了浅滩中,他们是第一道阻挡巨颚前进的壁垒。 各式各样的枪械被齐刷刷对准了湖面,估计在场的人心中也很清楚,普通子弹打在巨颚的防弹皮肤上瞬间便会被弹开,穿甲弹造成的损伤几秒间也会愈合。 “能拖延一秒算一秒,结束感染战争是新世界每一位幸存者的夙愿,我们不在这里死,难不成让各人类避难所的老弱病残上吗?” 在这一刻,有人想起了远在其他避难所的亲人,有人心怀愤懑,也有人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那每月几千新币的工资。 “簌簌——”一枚枚的火箭弹从士兵头顶划过,带着白烟拖尾直接坠向湖面,在射入湖水中几秒后炸开,巨大的水柱喷涌上天又如雨落下。 “哪来的支援?!”博览看着屏幕上的雷达侦测仪,方圆五公里都没别的部队了,怎么可能会有导弹飞过来。 距离乌兹湖泊七公里的空中,备注着花间溪佣兵团的雪地涂层武装直升机还悬浮在空中。 “哇我都心疼啊。”皇冠松开按下拉杆的手,刚回雪原要塞补充的机载火箭弹就赶来打出去了。 白色柱状的外壳,加上黑色平顶的弹头,中间分别有四道金属稳定翼,背后的推进器燃烧氢气散发出蓝色火焰,正是雪原军火库里最值钱的“长钉”导弹。 那是旧世界时期研发的第三代反坦克级机载火箭弹,具有威力大的特点,穿透巨颚的防弹皮肤也绰绰有余。 而导弹内部的制导线则采用了光纤线路,原本是为了防止电磁干扰或红外干扰的作用,不过现在则用于精准命中目标。 而射程远更是它的一大优势,八公里的最远射程导致敌人还没看见目标就已经被导弹击中了。 最重要的是……“长钉”的制造技术已经在感染战争爆发初期就失传了,不知道皇冠是怎么搞到这批绝版货的使用审批的。 皇冠刚刚和梨涡回到雪原要塞,便得知了雪原南遭受巨颚袭击的消息,连机体都没保养就立刻装填弹药出发了。 “不过,命中了!打的真准!干得漂亮!”博览看着红点在阶梯上滚落了几段距离,刚刚那一波轰炸很明显是命中目标。 湖水的搅动让张言河他们所在的浮冰飘到了岸边,而我刚爬上那块放着永冻霜星的冰面,它就裂成了两半往两边分离开来。 “……” 我不由得庆幸自己刚刚没在水里,不然这么一堆高爆弹炸开,我就跟炸鱼时被炸的鱼一样了。 趁着皇冠打完了火箭弹,我毫不犹豫地再次下水,直接向逐渐漂远的冰面游过去,终于在岸边的雪原炮兵团轰炸之前爬上了冰面。 那边的巨颚已经开始再次尝试登岸,我甚至可以看见湖面下的数米巨颚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贴上枪把,食指紧紧地扣住扳机,拇指压住枪身后侧的击锤直到发出一声激活的脆响。 永冻霜星的枪身逐渐变红,上面的冰裂纹也逐渐散发出不详的光芒,它枪口上方的准星展开了两道金属片,寒意也从枪的身上蔓延到我的身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玩意的第一额定功率,之前从来没用过,因为平时普通的冻结子弹已经够用了。 效果相当显着,不光温度还会进一步降低,攻击的范围也会增大,只不过后遗症也不是没有。 “寒露,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开启这把枪的第一额定功率。”朗格兰这样告诉过我。 “威力太大?”我询问师父,但他摇了摇头。 “后遗症太大,是自残性的。” 巨大的威力会导致子弹激发的一瞬间先在我枪膛里炸一次然后再打出去命中目标,可能我开一枪这条胳膊就废了。 “呐,师父,西陆七恶魔应该算万不得已吧?”我举枪,将枪口对准那边的水面,巨颚已经将一只爪子伸出了湖水表面。 更何况为了这一刻,我可是做了整整半年的准备,没有充分的把握我绝对不敢开这一枪,但自从钙质化溶剂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后遗症并不是无法痊愈的。 “嘶嘶——”流光在枪身汇聚向枪口,装有六枚子弹的弹巢也开始转动,我凛冽的目光从大檐帽下瞄准,锁定了那一刻的巨颚。 “嘭!”枪声响起,巨大的白色冰雾从枪膛炸出,带着后坐力向后移去,但我的手已经感受不到左轮的后坐力了,冰冻粒子瞬间吸走了冰雾范围的热量,在一瞬间我右手的血液便连同肌肉和皮肤永远静止在了开枪的一刻。 那道蓝色的曳光弹从湖面上方掠过,巨大的冲击力将湖水表面分出两道波浪,而波浪在卷起的时候便冻结成冰,只留下了一道延伸向前的痕迹。 子弹直接撞击到了巨颚那只探出水面的巨爪上,化作万千碎屑散开,每一片碎屑触及的水面都失去了流动,化作永恒的坚冰。 巨颚立刻想要摆脱子弹的束缚,它扬起了大嘴,企图刺破冰封的水面,它成功了,冰面在巨颚头部的冲击下碎裂开,但下一秒就连巨颚的头颅也成为了那白茫茫一片的一部分。 “成……成功了?”岸边的盾卫们不可思议地看着湖面,那简直是奇迹,如此庞大的大湖在转瞬即逝间便完全冻结,连同里面的水生生物化作了困住巨颚体的枷锁。 “成功了。”看着一动不动的巨颚,那只竖在冰中的爪子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距离岸边也仅有不到十步了,但现在它连一厘米也无法移动。 但似乎有什么碎裂声在我耳边响起,那是源自我毫无知觉的右手。 在我的注视下,因极度低温完全脆化的右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最后碎散成了一地冰尘。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两百五十八章 ∶饥荒 在我开枪之后,湖水一时间全部冻结,张言河四人坐着的浮冰竟然成为了冰面上的一座凸起雪丘。 “不可思议……”张言河点着头,黑迪斯也看见了被冻结成雕塑的巨颚,在一旁高呼胜利。 四人看向蓝光发射的地方,我右脚还保持踏出了半步的姿势,但就在他们眼中倒映出我碎成了一地的右手。 握着永冻霜星的右手再也支撑不住,在后坐力的撞击下彻底摧毁了我的半截手臂,幸好我已经丧失了右手的知觉,手碎了一地都没什么痛感。 “碎碎……碎掉了啊!” 莉娜先尖叫了出来,她见过被感染者啃噬的人类,也见过为了保全自身而截肢的战士,但这样胳膊化成一地冰尘而面不改色的还是第一次见。 “寒露!” 我听见张言河喊我,勉强回头给了他个微笑,但双腿已经开始无力,头脑也晕乎乎的,膝盖支撑不住沉重的上半身,往下弯曲跪倒在冰面上。 在昏过去前,我将强效止血胶和绷带掏出来抓在了手中,张言河看到了应该会给我用上吧。 眼皮是那么的沉重,沉重到黑暗笼罩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也意外的没做梦,只是一片漆黑,目不转睛的黑,我甚至无法做到转头看向别的方向。 只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四面八方如附骨之蛆缠绕着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的潜意识都意识到了,但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 巨颚?已经被冻结在大湖了。 帝国?北方的防线非常稳固。 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的不安甚至是恐惧? 我在梦中自然无法得知,但当我醒来时,不详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灾厄降临了这片大地。 贸易联盟总部巴别塔,巨大的会议厅内仅有17把金漆交椅,但真正在场的仅有贸易联盟的盟主一人。 由于境内各区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尸潮打击,无论是哪个军团长或者哪一个最高权限都无法离开自己的驻扎地来到总部。 此次会议以投影技术开展。 会议厅的座钟发出了回声悠长的钟声,宣告着会议的开始。 秘书长静悄悄地站在贸易联盟盟主的身边,静待着参会的人员到齐。 一个又一个的蓝色人影被激光投影仪投影到了相应的座位上,分别是贸易联盟的七大军团长和九大最高权限。 “贸易联盟的战士、士兵们,这是一次紧急会议,我想有多紧急你们自己应该明白。”秘书长站在盟主身边,举着手中的文书说道。 “这些感染者在整个贸易联盟境内肆虐,从一周前开始,已经有五百三十六个人类聚集地被尸潮摧毁,其中包括大小营地数十和避难所数十,即便是海上要塞和地下城也没能幸免。” 会议桌中央的投影地图放大,那是各个战场的现状,子弹在空中横飞,感染者嘶吼着扑倒人类,草木的树叶也被红蓝血液渲染上了不属于其的色彩。 “现在开始汇报各领域的情况,先军队再商队。” “七恶魔之一的雨林诡影蜂刺摧毁了我们雨林集团军的六个据点,最后我们牺牲了大本营将其诱导进入包围才勉强击退它,不过战绩已经相当优越,雨林境内消除尸潮量达到了134万,蜂刺也断掉了一边的节肢……” 雨林集团军的军团长报告道,那边的战况及其不利,士兵在茂密的雨林中与感染者作战,枪械的防水处理虽然在一定程度减少了暴雨所造成的影响,但敌人神出鬼没的偷袭还是让他们吃尽苦头。 “戈壁集团军方面情况比那边好点,戈壁植被稀少,房屋全都用的岩石,加上黄沙堡垒还是巨型碉堡类建筑,巨蝎破坏力再强也没攻进黄沙堡垒里。” 戈壁集团军军团长端坐在那里,投影很好地将他脸上的伤疤也反映了出来。 “可是根据我们甄选城统计到的数据,戈壁是幸存者死伤最多的,我想问一句,当尸潮在外肆虐的时候,你们戈壁集团军在做什么?” 秘书长冷冷地盯着戈壁军团长的脸,虽然她很清楚在那样对手的攻击下,能够缩在碉堡中坚守住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戈壁的人类聚集地几乎全灭,仅有少数的幸存者提前逃进了黄沙堡垒才幸免于难。 “哎呀呀,看来其他地区都是大本营遇袭了,幸好红杉集团军没有固定的大本营,顺带一提,红杉集团军再一次击退了七恶魔中的鬼新娘。”朗格兰那边的投影将他口中雪茄的烟圈都投了出来,还有他那一脸慵懒的表情。 没有人理会朗格兰,其他人手上都有要忙的公务。 “雪原集团军成功完成了巨颚的镇压,不可避免,七恶魔之一的雪原梦魇巨颚对我们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我们已经让其完全沉默化,我相信雪原的居民们对贸易联盟的信任和安全感会进一步增加。” 我在说到伤害时甚至摆了摆空荡荡的右边袖子叹了口气。 “巨颚体就那么难对付吗?艾里留克直接死了,寒露又断了胳膊,还是说——历代雪原主都不能胜任迎击帝王的责任吗?” 毒牙略带讽刺地质问道,但秘书长立刻让他安静。 “不好意思,雪原主,我刚刚听到您说的是‘完全沉默化’,我可不可以将其理解为‘巨颚没死’呢?”秘书长在文书上记下了我的报告。 “没错,一年半前前任雪原主艾里留克递交的报告应该有说明,巨颚的能力是自愈,在一年前的那场决战中巨颚被艾里留克重创,这份责任接到我手里的时候,巨颚已经进化出了‘不死’的特性,我们已经通过低温将其沉默化,只不过没办法杀死它。” 我把情况大致给秘书长说了一下,她也再次详细地记下,半晌,她将脸从笔录上抬起。 “恭喜,贸易联盟的七片区域里,就你们雪原死的人少,据我所知,您有个好部下。”秘书长称赞道。 “的确,张言河将军对雪原集团军做出的改革和培养是如今雪原幸存者得以在尸潮中存活的基础,但我还是应该强调一点,他不是我的部下。” 我点了点头,继续听其他军团长报告战况。 雪原的指挥官们在尸潮出现的一瞬间就把附近人类聚集地的幸存者全都收进了自己的主城,一来增加了人手,二来还保护了居民,加上指挥官之间配合默契,这次袭击伤亡颇少。 在汇报了一轮后,秘书长也做好了笔录。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我可以认为西陆的感染者已经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海姆达尔公司操控的感染者,另一种是脱离控制拥有自己决策的感染者,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它们最终的目的都是将人类从地球上抹去。” “但奇怪的是,脱离海姆达尔操控的感染者居然依旧表现出了计划性,就好像他们的指挥官只是从海姆达尔换到了其他人手上一样。” “从各地的感染者同一时间发动进攻来看,他们应该是形成了类似网络的事物,能够跨越时空相互联系。” “而且我想大家应该也已经发现了那个特点,感染体是从高阶到低阶开始进化的,帝王们脱离了海姆达尔控制后,接下来是战车,其次是骑士,说不定最后斥候和普通感染者也会拥有自动判断能力。” 秘书长这样说着,指了指感染体阶级表,但那个金字塔一样的图表却有着六层,在帝王级上方还有标有问号的金字塔顶。 我们不由得想到了感染战争初期时,科学家得出的那个结论,在帝王级之上,恐怕还有一只终焉级,它就是所有感染者的母体,是感染病毒的源头。 这个结论早在两年前就被人们遗忘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感染战争,贸易联盟已经将各区域都驻扎下了商队的据点,重感染区则驻扎了军队的据点,但都没有发现母体的踪迹直到现在。 “我们忽略了一个可能,母体也许不是不存在,而是存在于人类无法踏足的地方。” “城市。” 旧世界的每一座大城市,在感染战争爆发后都变成了人类绝对无法踏足的死域,数百万的感染者在城市中游荡,它们无处不在。 就算母体原本不存在,也有可能因为几百只帝王级之间的争斗而出现一只更强的统帅。 “不过即便我们现在知道了它的存在,我们也不具备进攻城市的能力,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各区域的生产和战斗力。” “感谢在场之人为贸易联盟做出的贡献与牺牲,人类荣光永存。” 会议草草地结束,我关掉了屏幕,我的身影从会场上消失,其他蓝色的投影也一个接一个的熄灭。 “寒露,你貌似没跟他们说雪原的困境吧?”一旁的张言河听我说了那么多,但之口不言雪原的危机。 张言河说的对,秘书长只知道我们雪原死的人最少,但在尸潮来临时直接放弃避难所撤离到军方据点的代价就是农田被破坏的一点不剩。 “全雪原八成的农田都失去正常生产的能力,现在却要用这剩下的二成粮食去养十成的人……” 直到这时候,我们才明白,自己的善良往往会造成更惨重的损失,幸存者越多,所需要的口粮也就越多。 “寒露,做好准备,饥荒要降临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两百五十九∶门的两边 明明已经初春,但仿佛还在严冬。 不知道这是天灾?亦或是人祸? 雪原要塞的稳固程度绝对不容置疑,在八十年前修建的军事要塞,直到今天也依然坚固。 只不过稳固的东西往往不会被外部所摧,而是瓦解于内部。 “将军,雪原北的几个避难所食物已经告罄,他们那里还有七十多名难民。” 运输队刚刚回来,见到张言河站在雪原要塞门口,便顺便下车将得到的统计表递交上去。 卡车的后斗已经空空如也,在清晨出发时还有四箱装满的马铃薯,但在支援了七八个避难所后连箱子都不剩了。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张言河把统计表往怀里一塞,同样的表格他已经拿到不少了,还有几支运输队没回来。 新的种子已经播下,感染者已经不成威胁,只要等到三个月后作物长成,雪原的生机就能延续下去,只不过…… 哪来的三个月? 张言河坐在城门旁边脸色凝重,自己的备用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军队在边境集结随后回荡迎击尸潮,而各地的避难所也第一时间进行了撤离,相比其他地区死伤人数过万,雪原死的人数甚至不到两百。 幸存者们欢呼雀跃,但张言河却看着要塞日复一日见底的粮仓无计可施。 这三个月里,也许第一个月便是度日如年,第二个月雪原上能吃的东西也都没了,而第三个月指不定就开始出现暴乱了。 仓储部的管理员也在刚刚来向张言河报告了今天的新情况。 “将军,根据指示,我们没有将仓库空缺的情况告诉各部,但我们已经无力维持整个雪原集团军的运转了。” 仓储部的管理员已经跟张言河明确计算了食物的日消耗,去掉援助其他雪原分部的食物,雪原要塞只能再吃13天了。 “把外勤任务全部改为打猎和捕鱼,尽全力延长维持。”张言河看了看指挥塔的方向,“也不知道寒露那边怎么样了。” 从要塞城墙西侧的防空洞进入,沿看守森严的穿过管道纵横的混凝土长廊经过,在雪原要塞的地下层区域,孙耀宗正在辅助我恢复断肢。 白色墙壁的实验室内,巨大的器械进行着精密的操作,第一节机械臂的关节旋转着,将第二节机械臂调整到正确角度。 第二节机械臂的尽头,三根机械手指牢固地夹着一支带注射针的针管,白色的半透明溶剂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 “钙质化溶剂六十毫升,慢速融合。”我伸出右臂,孙耀宗慢慢地将半透明的白色溶剂滴在我右臂的接口上,溶液逐渐形成白色的骨骼,断面逐渐往前突出了半厘米。 “有什么感觉吗?”孙耀宗这样问我。 “神经元都没形成,哪来的感觉,我修一下。”我左手捏着手术刀,一点点刮掉新骨上方多余的凸起,再慢慢打磨抛光。 这项技术经过了可行性验证,但技术相当不成熟,尤其是重塑的速度,我们两人耗费了整整一上午才把整条胳膊的骨骼重构。 “肌体附着,肌腱开始构造,软组织确定形成。” 氨基酸血清在骨骼上逐渐组成鲜红的肌肉和血管,筋络牵动白骨做出各种姿势,但看上去通红通红的肌体格外瘆人。 “表皮细胞组成,皮肤覆盖。” 白里透红的皮肤终于被氨基酸血清重铸在了手臂上,指甲也一枚枚嵌好,指纹逐渐形成。 “还植入汗毛吗?”孙耀宗看着我身上几乎跟原装一模一样的手臂问我。 “不用了,下次反正还用它开枪,不用修的太好。”我用左手摆了摆,把大衣披回身上站起来。 左边的新肢现在还完全没有知觉,根据我的推测和以往的实验,大概六个小时后就能做到正常使用。 “说起来,名为苏天启的个体的安置工作怎么样了?”在对付完巨颚后,我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有皇冠亲自看着,跑不了,不过张将军貌似持保留意见。”孙耀宗指了指墙壁上地形图中要塞城墙的南墙壁。 因为是银星带着苏天启回来的,张言河立刻询问了苏天启本身的情报,随后在第一时间把他跟我隔离开来安排到了南边的居住区。 此时此刻,少年正坐在窗户旁边,眺望着远处的山岭。 银星告诉他,只要对雪原的指挥官们报张言河的名字,就不会受到不好的待遇,事实证明银星是对的,无论是哪个指挥官都一致认为应该把他交给张言河处理。 而名为张言河的雪原将军也不像帝国士兵们说的那样,看上去竟然像是个讲道理的,而且还承诺了保证苏天启的人身安全。 “……传说中的张言河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割我们的性命呢。” 其他被俘获的帝国士兵连同李璐总管都作为人质同帝国方交换了俘虏,唯独自己被留下了。 苏天启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杯中散发着热气的茶水,这种青绿色的茶叶应该是亚麻叶,从口感上略有些发苦,却苦中带甘。 “咚咚咚……”门被颇有礼貌地敲了三下,尽管门是从外面锁上的,苏天启还是说了一句“请进”。 夏提雅单手托盘,另一只手灵巧地拧开把手,迈着款步姗姗的步伐走到苏天启身后,把装了几块烤马铃薯连带着一小撮盐的盘子放在桌子上。 “那个……” 苏天启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吃点甜的?还是想吃点辣的?”夏提雅把上身弯下,轻声细语地问苏天启。 这种感觉完全就是一位送餐的女仆在询问客人的口味,苏天启在旧世界时期每天都被自家女仆这样侍奉所以他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请问……为什么你现在对我没有敌意呢?明明在远星城时……我们那么多人都死在你手里。” 苏天启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提雅白皙的脸,那是正常的职业微笑,但此时此刻从苏天启的视角看起来却有些压迫感。 夏提雅听了苏天启的疑问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曾经多次听到这个问题,回答都形成了一套模式。 “因为我是雇佣兵嘛,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其他都听雇主的,比如在远星城时我不确定你们中哪个是您,所以得先解决掉碍事的吧?” 夏提雅用餐刀将盘中的烤马铃薯切片,然后重新起身站好。 “而现在呢,我没接到任何类似‘弄死您’的命令,所以给您送个饭防止您饿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她转身走向门口。 “那个!夏小姐!我想问一下……”苏天启急忙起身去追赶,但夏提雅在关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有问题,请找机会问我们中最容易说漏嘴的皇冠,那么祝您用餐愉快。” 夏提雅最后留下了个无奈地笑容,然后关上了房门。 门外倚着墙的皇冠抹了把脸,他还在这儿呢真的是一点不给他面子,就好像他一定会说漏嘴一样。 “不过……不愧是夏提雅,说的一点也没错。” 皇冠根本闲不住,平时他的工作就是驾驶各种载具,副业则是照顾雪原要塞的居民,天长日久不跟人说说话都闲的难受。 在这里就他一个看门的,连个伴都没有,要说话也只能找苏天启说,他还恨不得跟苏天启聊聊呢。 “要是派一天主动说不了十句话的老鬼来反倒是合适。”皇冠环抱双臂仰着头看天花板。 他在等苏天启走过来,但凡苏天启走到门口,皇冠就会下意识地开口。 皇冠等了一秒,然后是漫长的两秒,待到第三秒他终于忍无可忍将要问苏天启的时候,苏天启的声音终于从门后传了出来。 “皇冠先生在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被其他雪原人听到。 “当然!哦不……我是说——我在。”皇冠猛地把提高的声音压低,同时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带有一种威严感。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几分钟后已经谈的相当投机。 皇冠倚着门坐着,给苏天启讲自己在雪原的日常,而苏天启也倚着门坐着,安静地听皇冠讲述,时不时感慨两句。 一道门两边的两个人以相同的姿势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原来如此,你有未来感染战争走向的记忆啊,也就是说,日后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应该知道,那么最后人类灭亡了吗?” 在旁人看来的大梦一场,皇冠有些相信,可能是跟孩子们一起呆久了,皇冠相信未成年的世界比大人的要专一而可信。 “没有,即便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直到我见证的第八十年,人类都存活与地球上,顽强地与感染者做着斗争。” 苏天启扬起头,人类的顽强令他感到自豪,但比起拯救整个人类,他更想先拯救自己的血亲。 于是苏天启给皇冠讲述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以及自己还有一个妹妹,皇冠点着头,似乎是为苏天启失散的妹妹感动。 “所以,皇冠先生,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苏天启小心翼翼地问皇冠,就算皇冠不同意,他也肯定不会告诉别人苏天启问过这个问题。 “唔……你问对人了,我是雪原集团军中唯一比张言河将军会驾驶的载具多的,要论逃跑,我可算是行家里手。”皇冠扬起自信的微笑,但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但是我不能,尽管我很同情你的遭遇。”皇冠用双手拢了拢卷起的头发。 “我是个雇佣兵,只要收了钱就听雇主的,所以我不能打开这扇门让你出来。” “不过……” “不过什么?”苏天启似乎是听到了一线希望,立刻回过头贴在门上询问。 “既然你有这种自带抗体的血液,那你妹妹不可能没有,我想军团长应该不会放过另一个如此珍贵的样本如果你愿意让我告诉他这一点,那么不用你亲自去找,雪原集团军会替你完成这件事。” 皇冠的话如一线光明,照入了苏天启的内心,两人很快达成共识,由皇冠去跟我沟通。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派皇冠去看门而不是老鬼,哪怕皇冠并不知道自己是用来沟通的作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两百六十章 ∶人选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我个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交换条件。” 军团长办公室中,皇冠把自己和苏天启的交流跟我简单说了一下,我双手托腮,认真听皇冠讲完。 我也是刚从要塞地下层回来的,在实验室里把苏天启的血样进行了透析研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根据显微镜下的现象表明,我们完全猜错了。”孙耀宗把一些截图连续起来,让我清晰地看见过程。 那是一个长满了蘑菇状凸起的蓝色球体,很明显是感染病毒,而另一边则是苏天启的细胞。 我们曾经推测之所以细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免疫感染病毒是因为苏天启体内出现了抗体,只要采集到这种抗体给所有的幸存者注射就能结束这场感染战争。 但幻灯片呈现的动画让我惊住了,那个病毒正如普通病毒一样钻进细胞的身体,细胞没有反抗或是产生抗体,而是任由病毒钻入身体,然后病毒逐渐溶解进了细胞内部,整个细胞开始发蓝,但却没有表现出病毒的攻击性。 “不是排斥,是融合,我们一直以为是这个个体拥有强大的免疫系统,没想到是进化。” 这结果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自病毒问世以来,人体的免疫系统就从来没有成功抵御过病毒的侵袭,除非靠药物清除体内的病毒否则被感染后成为感染者只是时间长短。 没法消灭病毒,那就跟病毒融合,这种已经不是人体抵御外来入侵的手段,而是接受外来入侵并同化为自己的一部分。 “有办法提取他的基因密码吗?”我不带什么希望地问孙耀宗,据我所知是不可能,我只能希望非人道主义的海姆达尔拥有单方面破解基因密码的残忍手段。 但孙耀宗正如我所料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很无奈。 “寒露,你不是不知道,想要破解基因密码,凭借一个人的染色体是做不到的,必须还有一个跟他有血脉的异性,也就是他老妈或者他姑母。” 所以就当我发愁时,皇冠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我。 “老板,苏天启说他还有个妹妹。” 我立刻抬头,这消息来的太及时了,看来这一次运气还是来到了我这边。 “不过他有个条件,张言河将军已经替你同意了。” “条件是什么?” “帮他找到妹妹,之后他将提供一年的血液样本。” “没别的了?”我舔了舔嘴唇。 在皇冠摇了摇头后,我起身来回走了几趟,我本来就没想干出什么不人道的事,加上这个条件还是对我有利的。 “嘛,同意了,还有个事,他妹妹现在在哪有消息吗?总不能找遍整个西陆。” “他说……滨海新市可能会有线索。”皇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指了指地上的一座沿海都市。 地图上的标志很多,其中大多旧世界城市区域都是人类无法踏足的危险区,只有少数几座城市或是地下区域还生存着人类。 而滨海新市正是人类手中的一座城市,只不过这已经严重超出我的范畴了。 “这情况相当棘手……” 皇冠看向地图,那片海岸明明是在贸易联盟的境内,却仅有那一座城市标注有帝国的标志,就像一张白纸中的一滴墨水一般扎眼。 “帝国占领区?”皇冠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 “你知道为什么帝国拥有数十万的集团军,海军却不到千人吗?”我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那座沿海都市。 两年前帝国海军总督纪勇涛叛变,直接带走了帝国十二万人的北海舰队,现在帝国的军港里连一艘战舰都没剩下。 而纪勇涛在与秋山真之的最后一场战役中被击败,携带着剩下的军队南下,占据了滨海新市,而那里就是他的老巢。 要是贸易联盟的地界还能跟当地的军团长说说我是去旅游的,但那个地方已经成为四不管地区了,我这种大目标去了必定危机四伏。 而且要是放在之前,我和张言河一身轻松的时候还能走南闯北,但现在根本离不开雪原要塞,更别说去趟东南海岸了。 “那……我们带他去?”皇冠认真询问道。 “恐怕只能这么做了,皇冠,你去把张言河还有我的副官叫过来,我们指定一下人员。”我背过身子,久久注视着地图上的滨海新市。 人数不能太多,城市里必定布满纪勇涛的眼线,不能让对方发现是贸易联盟的人,更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是在找人从而得到我们的把柄。 “嘭嘭——”门敲了两下,我的副官先敞开办公室门让全副武装的张言河进来,然后自己也跟着关门进来。 “不好意思,刚回来,有点忙。”张言河身上的白色作战服沾满了湛蓝的痕迹,简直就是泼了一桶蓝颜料在身上一般。 他刚刚亲自出去送马铃薯,路上遇到了两只游荡在山丘的战车,于是顺手解决了。 “要派咱们的人潜入一个满是敌人的城市找人,你看咱们用什么身份比较好?又派谁去?” 我把我手上的名单递给张言河,整个雪原集团军九成的兵权都在张言河手里,我手上的只有几千的亲卫队和雇佣团,他随便挑。 “找人?那必须得是能在城内畅通无阻,也就是说明我们得伪造证件。”张言河细细想了一下,从我桌子上拿起笔在名单上圈了一下。 “我让西卡尔和莉娜跟着去,还有,得从你那边借四个人。”张言河从自己手下的雪原指挥官中挑了两个他认为足够胜任的,然后把表格还给我。 纸上已经写好了张言河想要从我这边借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瑞秋竟然也在其一。 “老鬼、梨涡、夏提雅和瑞秋吗?”我略加思考,张言河看人的眼光的确不错,挑的都是身手矫健且气质拿捏的。 “之后我会交一份详细的报告到你手里,现在给我签个条,你那群人只听你的。”张言河把笔也重新交到了我的手中。 皇冠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把苏天启带了出来,根据张言河的命令,他只需要把苏天启带到张言河办公室的客厅就可以去休息处打台球了。 当苏天启推开门时,张言河办公室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其他六个人,除去张言河刚好留了一个空位给他。 瑞秋和梨涡那都是老相识了,夏提雅也在一旁往茶壶里倒热水,戴着金属骷髅面具的老鬼一抬头差点把苏天启吓的往后倒退,毕竟这可是在他面前拧了数名帝国士兵脖子的存在。 而另一边坐着的两位一男一女的年轻金发军官对于苏天启来说却是不熟悉。 “啊你们好。”苏天启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坐到了座位上等待张言河说话。 年纪一看便比较小的女孩紧紧咬着嘴唇,双手在大腿和胸口间来回移动,一看便知道是已经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一身雪白的合身正装,肩上还带有雪原集团军的指挥衔,加上头顶一缕明显染黑的呆毛,苏天启都看不出这位竟然还是管理一方雪原的领主。 “你好?”苏天启礼貌地向她问了一声好,莉娜这才反应过来苏天启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慌忙之下用双手抓住了夏提雅刚放在她面前的热茶,险些被烫伤。 “那、那个,你好!”莉娜摆着两只通红的手冲苏天启迅速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老实地坐回大家中间。 另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军官倒是完全没有莉娜这种紧张感,他先是用眼神征求了一下张言河的意见,在张言河点头同意后向苏天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了两下。 “您好是苏天启先生吧?我是雪原北极地冰原指挥官西卡尔,此次外勤还请相互信任。” 西卡尔身上也穿着雪白的雪原正装,与莉娜不同的是,西卡尔的身上竟然透出一种与张言河相同的气质,那是一种隐而不露的杀气。 “传闻是真的啊,这位西卡尔的头上的黑发明显那女孩多,这么说实战经验也比那女孩丰富的多。”苏天启小心谨慎地挨着西卡尔坐下。 “张将军,人全了。”夏提雅在苏天启落座的一瞬间向张言河招呼了一声,然后伸出自己纤细的右手,用茶壶为在场之人添了一些新茶。 第两百六十二章 ∶出发 张言河刚刚只是倚着自己的办公桌,用细绸布仔细地擦拭着红莲劫焰赤红的外壳,苏天启刚进来时也只是点了点头。 “好的。”听到夏提雅说话,张言河终于把手中的红莲劫焰放回桌子上,自己抬头看向沙发上的众人。 “首先我先告诉大家一句,此次行动是从未有过的艰难,几乎达到了九死一生的难度,距离出发还有不少时间,有没有家里有老有小的?”他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坐,身后的披风自然而然地搭在椅背上。 张言河问的相当委婉了,作为雪原集团军唯一的将军,张言河当然不会直接问谁不敢去,而是变相地给在场之人留了条后路。 根据雪原集团军军规第四章第二十三条,家中有老有小者在极难任务执行时拥有改换人选权。 在场的七人相互看了看,都坚定的摇了摇头。 “雇佣兵哪次行动不九死一生?我们早习惯吃断命饭了。”梨涡一脸坦然,甚至还带有些许轻松,多少在常人眼中的死地都没成功留下他,这次不过是他佣兵生涯中的下一次谈资罢了。 “没关系,既然寒露先生付了款,那我们办事死了也算死得其所。”老鬼也表明了态度,据他所说接完了这一单如果能回来就在雪原要塞内安家养老了。 “收了主人的工资,自然要做好女仆的本分工作,张将军不必担心我们。”夏提雅双手放在裙摆上,冲张言河毕恭毕敬地低了低头。 至于瑞秋那边,她也只是冲张言河笑了笑,“寒露拜托的一点小忙而已,就当是去海边度假了。” 莉娜抬起头给了张言河一个坚定的目光,张言河便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位年轻女孩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不是不畏死的觉悟,而是希望在完成任务后证明自己的自信。 西卡尔把领口整理平整,袖口也折出了对应的弧度,对于他来说,整备好着装代表准备就绪。 见周围人都表明了态度,苏天启也想说点什么,但张言河率先将目标移向了他,并询问了他那个直通灵魂深处的问题。 “苏天启,此次旅途必定不会安稳,你的觉悟能做到什么程度?” 张言河是这样问的,而苏天启早在心中想好了这个问题的回答。 与其说是想好了回答,不如说他已经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暗暗对自己下了决心,这话已经对自己说了无数遍。 “如果有一件事令我感到后悔,那么当它终于出现能够解决它的机会时,就一定要抓住,张将军,感谢贵方的帮助。” 苏天启站起身子,右手猛地抬起,但张言河一把扶住了他的右手。 “作为孩子,我更希望你作为一名随自己意志的战士而不是绝对服从的军人。” 于是苏天启放下了敬到一半的手礼,冲张言河深深鞠躬。 张言河没有再说什么,打开投影仪开始讲解本次行动的计划和目的。 “你们要记住,这次行动不像曾经,这次不仅不在自家的领土上,我和你们军团长还不能跟着,加上你们任务繁重,切记万事留心眼。” 张言河遗憾地指了指自己,要是他和我两人都跟去的话,两个身经百战的特级职业至少不会翻了天,全身而退是我们的下限,但他现在就怕这一趟去了就有人回不来了。 “那么各位,你们要以滨海新市的这家酒店为据点展开活动,地上区域、地下区域、黑市、难民窟都要找,你们从现在起,要学会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张言河指了指西卡尔、瑞秋和莉娜,他们三位站在一起如果不较真去辨认,都是一致的金发冷白,配合起来应该相当不错。 “我大概知道了,我的角色应该是类似保镖类的吧?”以前还真干过这种事。”梨涡若有所思的说,老鬼只是点了点头,二人都做过近身护卫的工作。 张言河赞赏地拍了拍手,“不是明摆着的保镖,此次为掩人耳目给你的职责是执事,负责跟着他们外出打探情报并保证其人身安全,而老鬼则担任管家一职,在他们外出时留守据点,保证后路安全。” “夏提雅的职责不变,说实话,她来雪原三个多月了我愣是没感觉这是个雇佣兵。” “张将军过奖了,本分工作自然得做好。”夏提雅在那边弯了下腰。 苏天启看看其他人,三兄妹和他们的管家、执事、女仆,那自己难不成是司机? “司机一职本来应该是皇冠的活,但雪原的大型运输车除了我没人会开了,所以他的活比你们重,一天要横跨雪原三四趟呢。” 张言河看了看窗外,从指挥塔的高处看下去能看到雪原要塞里的娱乐室,皇冠应该还在那里喝果汁。 “至于苏天启,得麻烦你去海滩卖报纸了。” “啥?”苏天启一脸懵逼,怎么那仨是去旅游自己去沙滩卖报纸了。 张言河放大滨海新市的地图,以海岸线为中心分界线,向西为大片的城市群,向东为大片海上舰群,其中的一艘母舰的占地大小竟然跟岸上的三栋大楼差不多。 但那没有夸大,正是纪勇涛的旗舰南斗十字号,而周围的百艘战列巡洋舰与巡洋舰按照星图汇成了南十字星周围的群星。 “这片城市群是梨涡他们搜索的地方,而海上完全是北海舰队的区域,唯一的码头二十四小时有人轮班看守,你们不可能混进去,只有专门的运货队才能进去一趟。” “苏天启年龄最小,即便被纪勇涛手下的军人发现也不会有所怀疑,所以最靠近海岸的地方就交给苏天启,你们两天在沙滩接一次头交换情报。” “贸易联盟早有打算吃下这座城市,但跟纪勇涛斗智斗勇那是海岛集团军的事,咱们一旦达成目标立刻撤离。” 张言河用指挥杆一敲投影地图,地图翻页到作战目标一栏。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找到苏天启的妹妹苏天雪并将其平安带回,二、采购一车压缩饼干运到附近的贸易联盟驻扎地,皇冠会去取,第三是额外的支线任务,可以不完成,完成了更好。” 张言河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应不应该说。 “打探到任何关于北海舰队的情报,我们可以把它以高价卖给海岛集团军的人,包括纪勇涛本人用的什么颜色的牙刷这种。” 张言河说完又加了一句别勉强,最后向七人敬礼。 七人齐齐起身,排成一排向张言河致敬,张言河一一给他们回礼,在他走到苏天启面前时,苏天启听到了一句“祝你好运”。 通往南方的列车就在车站,而张言河已经提前叫好了去车站的车。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没派你手下里身手最好的。” 雪原要塞高高的城墙上,我与张言河并肩站立,眺望着远去的小队。 “身手好不一定合适,他们的本事是够了,但距离将杀气收放自如还远的很,在外一身杀气可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点咱俩不是没经历过。”张言河把身上的披风拢了拢。 “总比咱们当时好,天天多管闲事弄的一身伤。”我惨笑道,回忆起来跟张言河认识还是因为打抱不平。 “我是行侠仗义,你才是多管闲事。”张言河背对着我开玩笑道,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我的帽沿竟然与他平行。 “你这次没垫脚!”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才发现?”看着张言河错愕的表情,我得意地甩了甩腿,这次修复手臂时不仅把手恢复了,我甚至用钙质化溶剂把腿上的骨骼延长了几厘米,虽然先截断骨头再延长的痛苦真的不可言喻,但现在跟张言河一样高了说话都显得底气十足。 闲聊间,小队所乘坐的车只剩下了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顾不上去担心他们,更为严峻的危机还摆在我们眼前。 “希望他们回来时,我们还没有出现易子而食的局面。” 第两百六十二章 ∶珍珠沙酒店 无论是哪一军种,只要是隶属于帝国的军种,便都是统一的黑色着装。 纪勇涛手下的北海舰队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早已换下了帝国的军旗,换上了原本属于他们军团的四角星旗帜。 作为东南海岸唯一幸存的沿海城市,方圆百里的海产都会在这里进行大规模交易,海产也是滨海新市得以维系的资源。 这里没有植物油,但是品质上等的鲸鱼油倒是完全不缺,龙诞香和鱼翅自然也毫不缺乏。 但唯独有一点,这里的铁路线早已被炸毁,唯一贯穿滨海新市两头的公路也被三层楼高的集装箱堆拦住,加上无数高墙铁网的阻隔,滨海新市几乎是一座完全封闭的城市。 交通的不便并没有导致这座城市瘫痪,海岸边大大小小上百个港口保证了水路的畅通无阻,来自各地的船只载满琳琅满目的货物,来到这座自由之城进行交易。 水路可谓是现在世界上最安全的运输方式了,感染者大多不会飞,但不是说一个也不会飞,七恶魔之一的重生就会飞,加上被感染病毒所侵袭的鸟类和蝙蝠,空中也不安全。 相比较而言,感染者现在还没有会游泳的个体,感染病毒就具有遇水变惰性的特点,导致感染者一旦入水就会行动大大受限。 由于滨海新市不属于西陆四大势力的任何一方,所以这个四不管地区就成为了游匪和军火贩们销赃的地方,无数地下黑市和拍卖场构成了这个巨大的销金窟,犯罪率更是高的出奇。 虽然陆地上的线路全都被阻断,这座城市却完全可以凭借一旁的海洋资源做到自给自足,旧世界早已完备的海水淡化技术被灵活地运用到了这里,基本上从海里直接抽上来的咸水经过机器过滤就能直接饮用,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海盐味。 北海舰队中便有一艘战略巡洋舰被专门用于放置巨型的海水淡化机,为全舰队的帝国士兵提供赖以生存的淡水和食盐。 混浊的海水被抽水机抽到淡化机中,经过一系列的蒸馏与结晶技术,轻的水蒸气往上走,重的粗盐往下走,最后从机器的两段分别流出清澈的淡水和晶莹透亮的细盐。 羊肉、牛肉或是猪肉这样的走兽肉自然少之又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多到眼花缭乱的海鲜。 大街小巷都是卖烧烤贝蚌的,一条两百斤的大鱼被捞上来不到一会就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生鱼片,经过各种佐料烤制后鱼油味便溢满了烧烤摊。 椰子树占领了附近的海滩,在强烈的紫外线下挡出一片又一片绿荫,只要用小锤往树干上锤击两下,一颗硕大无朋的绿油油椰果便会掉落在旁边,当然,这厚厚的果皮和坚硬的椰壳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北海舰队的帝国士兵不会对这座城市多做管理,仅仅在新的一周开始的清晨对居住于此地的居民收税,随后便会返回停留在海上的舰队。 管理整座城市的主要是听命于纪勇涛的三千多名雇佣兵精锐,他们分部于滨海新市各处,说着维持秩序冠冕堂皇的话却在横行霸道中无恶不作。 上百艘战舰组成的舰群为南斗十字星号组成了固若金汤的海上屏障,只要是从海上来的船只都要接受他们的盘查。 此时在靠近海岸的城市边缘,地处居民区、市场和海岸之间有一栋四层高的豪华酒店,因为地处人流荟萃之地,得以从一家小酒吧发展成为现在的整栋楼。 而这里在未来的几周将会作为梨涡他们的活动据点。 汽车在这个时代也并不缺乏,但大多已经成为了路边的破铜烂铁,不过现在停在酒店门前的轿车可不是那种停在路边的废弃汽车,放在旧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名贵。 “各位,到了。”前头穿着紫毛领白夹克的司机转头向后座上的两排人喊。 身穿白西装的梨涡率先敞开车门,然后跑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接瑞秋下车,随后是瑞秋和西卡尔,夏提雅跟在他们后面,最后是提着大包小包的老鬼。 “多谢,不用找了,多出来的算我家小姐留的人情,下次还找你。” 梨涡冲司机喊了一嘴,将一把蓝莹莹的新币放在了座位上。 豪车自然是租的,总不能让皇冠开着坦克装甲车或是武装直升机过来,不过到了这地界必须放开了手去干,不放开了反而啥事也干不成。 不过真的是太奢侈了啊,比如刚刚梨涡扔出去的小费都有3000多了…… “就算将军给了充足的经费,但也不能这么花吧?”莉娜小心地跟在梨涡背后,她穿了一身白底绣金的长裙,没有加太多的饰品反而突出了莉娜的清秀,不过对于莉娜来说穿这行动不便的裙子反而会为行动增加风险。 介于张言河严肃交代了,就算有人发动袭击,也只能由梨涡和老鬼出手对付,再不济还有夏提雅,所以莉娜最终也没能穿上自己的作战服。 脚上的那双鞋更是给莉娜一种踩住棉花上的轻飘飘的感觉,就算张言河告诉她“女孩子就应该穿这种鞋”,但莉娜相当怀疑她把踢技甩到敌人下巴上时会是自己的鞋跟先碎掉。 见莉娜走的相当别扭,瑞秋急忙赶了两步到她身边扶着,两人一同沿着十几级的台阶往上走。 “小姐,别走太快~”梨涡拖着长音喊,同时眼神凛冽地环视四周,认真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 酒店东侧有暗巷,如果有人追杀可以借此逃脱,西侧是往集市的街道,人流喧哗也是不错的掩护,而酒店的墙壁上有许多突出的大理石雕像装饰,必要时可以翻窗而下像攀岩一样逃脱。 “不过也得防止敌人通过这种方法攀登上去。”梨涡摸着下巴在观察后已经把附近的点摸清了。 老鬼左手提一个皮箱,右手托一个行李箱,两臂上还挂满了类似手提箱文件袋的重物。 这还是莉娜他们第一次见没有带金属骷髅面具的老鬼,他身穿一身黑西装,右脸和额头上有三道平行的狰狞刀痕,下巴和侧脸上还有不小的胡茬。 “珍珠沙酒店。”瑞秋看着在海风中发光的招牌点了点头,还是个不错的名字。 正往酒店大门走,突然,一个男人被两个大汉架着从楼梯上头扔了下来,男人似乎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从十几级台阶上滚下去都没什么反应,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手臂就跟不听使唤似的支撑不起身子。 “没钱了还想在这儿过夜?找个街角冻着去吧!”大汉不屑的骂道。 莉娜下意识的回了个头,但瑞秋立刻把她的身子扶正,继续带着她往上走。 “客至栈前不回头,咱们人生地不熟,真要帮等进去后再找办法。” 瑞秋贴着莉娜耳朵耳语了两句,莉娜也听话地跟在瑞秋身后来到了酒店大门前。 两位大汉见到六人到来,立刻板着两张扑克脸打开了大门,梨涡先是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等待西卡尔、瑞秋和莉娜先从他身前走进酒店,自己再和夏提雅、老鬼跟着走进去。 但六人还未走到柜台,第一关就出现在了脸前。 那是一名身材高挑的服务生,直接走到了最前面的西卡尔面前,他手中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有一把水滴型的玻璃壶,装了半壶纯净水,旁边放了几个玻璃杯。 “先生,要来一杯‘完全纯净水’吗?只需要60新币。”他指了指玻璃壶中连一丝波纹都荡不起的纯净水问西卡尔。 水是普通的纯净水,只是因为在这里所以变得不再普通。 “意思是连这都喝不起就没资格进这大门吗?”梨涡在心中暗暗想道,但现在他就是执事,不能上前阻拦。 “60新币,这也太……”“太便宜了吧?”瑞秋从莉娜口中及时抢断了话然后走到服务生面前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 张言河叫瑞秋来可谓是相当正确的选择,根据我跟他刚认识就跟他说的经历来看,瑞秋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要是只让莉娜和西卡尔来肯定会露馅。 “还有,我们是三个人,你光给我哥一人是什么意思?”瑞秋还是微笑,但表现的有些生气,还隐隐加上了些许不满。 这一顿操作反而给那服务生下的不敢造次了,连忙道着歉给瑞秋递上了一张五百的销金券。 “大小姐真对不住,少爷他走在最前面,又实在太耀眼了,是我眼瞎,这点给您赔个不是。” 听到服务生这话的瑞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接过了销金券。 “莉娜,在这种场合别按套路出牌才是最好的牌。”瑞秋小声的对莉娜耳语道。 老鬼和梨涡都捏了一把汗,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在这种地方比迎面飞来一发炮弹这种明摆着的威胁都令人琢磨不透。 “咱们……跟着吗?”梨涡看看老鬼。 老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难得不是作为雇佣兵去生活,你们就当体验生活吧,我扫地的时候可不会想着去拧断人头。” 夏提雅倒是这些人中除了瑞秋之外也丝毫不慌的,她跟瑞秋走在一起竟然有种天生自然感。 “这家伙……”梨涡惨笑了一下,在进入花间溪佣兵团前貌似夏提雅真的是在家政公司工作的。 “走稳一步,算一步。”老鬼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第两百六十三章 ∶台风将至 经过简单的分工后,梨涡和老鬼按照说好的流程先去柜台开房,其余四人暂时坐于酒店靠窗的餐桌旁。 窗户是那种反光落地窗,从外面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但里面却能清晰的看见外面,夏提雅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响声异于正常玻璃,果然是防弹玻璃钢。 莉娜从落地窗里看向酒店外面的空地,那被大汉扔到台阶下面的男人还趴在地上。 来自海面的海风将酒店附近的棕榈树叶吹得左摇右晃,地面的一层细沙打着转,汇成了一股小旋风。 突然,路边的几盏路灯似乎变得昏暗了一些,东边的天空也堆起了灰黑的云层,侧耳听去还有阵阵雷声。 “是台风吧,海边很常见的天气,跟雪原一天一下雪一样正常。”夏提雅见莉娜一直看着窗外,于是也往那边看去,发现了海上的气旋。 “台风?”莉娜只从课本上学到过,现场见还是第一次,书上说遭遇台风天要低下身子,降低重心,因为伴随台风而来的是大量的降水。 “是的,算是一种天灾吧,要是小台风,顶多卷过来一场暴雨,要是大台风登陆,甚至会引发飓风或者海啸,那种情况下外出可是致命的。”西卡尔补充道。 莉娜往东边望去,海上方的天空逐渐形成旋转的乌云层,就如同一个天上的漩涡,随着时间延长而越聚越大。 “那算小的还是大的?”她询问夏提雅道。 “小姐,那种气旋肯定不能算小了,但也不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据我看,只要我们待在这座建筑物内就不会有事。”夏提雅认真的回答了莉娜的问题。 “那么那个人在外头躺着岂不是很危险?”丽娜又看向台阶下趴着的那名男子,风已经触及了他的衣角,钻入他身上的衣服,鼓起来一个大包。 街上的棕榈叶被风带着从大道的这头跑到那头,集市上的小贩们叫嚷着,加快了收摊的速度。 “都办好了,顶楼的两个房间。”梨涡走回来,分别将两串钥匙交给瑞秋和西卡尔。 “我和老管家会照顾好大少爷,二小姐和三小姐,就拜托小夏了。”梨涡这样说着,似乎是看到莉娜一直往窗外看,便询问她要不要自己去把男人扛回来。 不用说,张言河教出来的指挥官自然主张有难必帮,于是梨涡和老鬼又冒着狂风推开酒店的门,走到台阶下把男人架了起来。 感觉头上似乎有一丝冰凉,梨涡抬头,雨水已经开始跟着飘来的昏暗乌云而落下,这时还不太大,但老鬼和梨涡合力抬着男人到大厅时,雨水也紧跟着他们的脚步到了大门。 “他这是喝了多少?”梨涡挥挥手,驱散男人嗝上来的浊气,这酸味简直难以令人忍受。 “二小姐怎么处理这人?”老鬼向瑞秋询问道,在常人眼里看不出来,但他们自己人都知道,这支队伍里最有经验的绝对是这位二小姐。 瑞秋也不想多生事端,加上这还不在贸易联盟的地界上,要在平时也许给男人醒醒酒,给点钱就打发了,但现在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滨海新市的居民,至少他比咱们来的早,我当导游太久了,也想试试当个游客了。”瑞秋看着没有意识的男人,又露出了一贯的微笑。 放下城市组,这边海岸组也已经抵达了计划地点,只不过苏天启只身一人,也不知从何查起,只好呆呆地站在海岸边发呆。 报纸上的内容还挺吸引人的,前些日子,撤离至方舟岛上的科技会又重新将人员投入回了西陆,并再次与贸易联盟结盟。 雪山区域和戈壁区域已经驻扎了科技会的分部,一方面帮助贸易联盟进行灾后重建,一方面收集自己想要的研究资源。 不过苏天启可不是来看报纸的,他要在天黑前尽可能的打探到消息,一旦天完全黑下来,海边人就少了,想打探也没处打探了。 于是他开始东跑西窜的卖报纸,而且专挑看上去是当地人的目标凑过去听,报纸卖的便宜点没关系,反正他是为了打探消息,兜里还有张言河给的两万多新币,附近能过夜的地方不少。 因为不在贸易联盟的地界,所以用不了生存辅助仪,买东西都得用现金。 两个大妈正坐在沙滩上闲聊,苏天启悄无声息的靠近,然后竖起耳朵去听。 俗话说三姑六婆闲话多,两个大妈凑在一块交流情报的能力都顶得上旧时代的白鹰特工了。 “哎我跟你说,最近渔老大出海的时候收了一网鱼,可往上拉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捞上来一看,那么大的渔网破了一个大洞,剩下的鱼也残缺不全,跟被啃了似的,你说说这啥鱼能冲进网来大吃一顿,再冲破网出去?”左边的大妈巴拉巴拉个不停。 另一个大妈一拍她肩,“市场上那卖生鱼片的挑夫,不是说他一眼就看出来是条公牛鲨干的吗?但我丈夫硬是说,那是渔网缠了那北海舰队的螺旋桨上了,所以给割破了,但那么大一舰船,那渔夫会不长眼,偏偏往船尾的螺旋桨下网?”右边的大妈不屑道。 “啥呀呢?说不定真的呢!我听说北海舰队可不止那128艘战舰,你看天上的星星,有亮的有暗的,他们不是按南极星图分布的吗?那战舰就是明亮的那些星星,那些暗的,估计是潜艇,依我看,渔老大是收网时缠人家潜艇螺旋桨上了。”左边的大妈回嘴道。 苏天启迅速把这个情报记了下来,北海舰队有水下的潜艇,这也算是比较不错的情报。 突然,两位大妈感觉到背后有人,同时回头往后望,正好看见了蹲在他们背后拿着一沓报纸的苏天启。 “额,不好意思打扰了,要来一份今天的滨海晚报吗?”苏天启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推销自己的报纸,于是不太熟练的问了起来。 但他明显被当成了居心叵测的对象,两位大妈骂骂咧咧的远离了苏天启,留下他自己在原地一脸懵逼。 也算是有点收获吧。苏天启拿着巴掌大小的记录本,至少打探到了有用的情报。 于是他又去人多的地方继续旁听,只不过这回苏天启学聪明了,他会先听上一句,看看是否有价值,然后直接向对方打听,随后解释是报社在寻找报纸的素材,还掏出几张新币来当报酬。 这招的确起到了作用,大多数海滩上的游客都热衷于用几句自己知道的八卦消息去换取一顿饭钱。 这个季节似乎是做头鲸回游的日子。出海捕鱼的渔夫时常看到有鲸鱼在外海广阔的海面上喷水,那冲天的水汽足有六七米高。 下个周貌似是北海舰队的什么重大节日,听说有一批马戏团要前往南斗十字星号进行表演。 听说城市的地下拥有复杂的地下水道,其中有一条是通往海边的排污管,污水处理厂已经随旧世界逝去,但那废弃水道还在地下系统中,时常有不愿向纪勇涛交税的走私船从那里走私。 苏天启将收集出来的消息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不管有用没用,反正他也没别的事儿可干,等晚上再找个地方慢慢筛选。 就在苏天琪将要向下一对夫妇打听时,突然,脚下的黄金沙滩逐渐被阴影笼罩,他抬起头,看见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乌云从海上飘来,其中还伴随着雷声滚滚。 “是台风!收摊儿了!收摊儿了!”海滩上卖烤肠的小贩推着车跑了,坐在高台上的眺望远方的救生员也走下来,收拾插在沙滩上的太阳伞。 “发生了什么?”苏天启拉住救生员询问,刚刚还风和日丽的,一转头竟然天昏地暗,就像是马上就要有暴风雨将至一般。 突然,海上卷起了一股股狂风,卷着海水向上旋转,而天空中的云层似乎也向下凹陷,狂风斜卷乌云向下螺旋,带着水汽的风流与向下旋转的云流接触,反作用力使的这个连接天与地的龙卷越来越大,在苏天启看着海面的半分钟里便又增大了数倍。 “台风要登陆了,快离开海岸,小心被卷入风压甩进海里!”救生员冲苏天启喊了两句,急匆匆的往沙滩换衣间跑走了。 沙滩上的椰子树被风吹得摇头晃脑,几颗椰子从细小的叶片中探出头,却因身体不稳而摔落在地,在细腻的沙滩上砸出了几个小坑。 海水急速向后退去,又哗啦啦的往前奔涌,百米开外的一道惊雷击中海面,捞起一片白茫茫的浪花。 码头里停泊着的渔船在浑浊的海水里上下起伏,唯一用于连接渔船与码头的绳索仿佛随时可能断掉,渔人们卸去船上的货物,将锚扔进海里,以求在这天灾面前能留下自己吃饭的伙计。 天边的雨幕已经落下,无数的海水被飓风卷上天空,又化作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第两百六十四章 ∶清醒剂 眼看海面上的水龙卷越来越多,并在海风的作用下移向沙滩,苏天启不敢耽搁,立刻转头往城市区域跑。 风的速度自然比人快,第一波登录的台风携卷大量的海水涌上沙滩,打湿了正在全力奔跑的苏天启的下身。 更为致命的是,一道水龙卷竟然抵住了沙滩的摩擦力直冲冲地往这边过来了,一旦被卷入至少得被甩飞出去。 关键时刻,一道半人高的栅栏出现在了苏天启的面前,他迅速翻过栅栏趴在那里,希望能够借助这道栅栏挡住迎面而来的水龙卷。 在苏天启趴下的一瞬间,水龙卷直接撞击上他身前的栅栏,水流冲击木板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木制的栅栏也左右摇晃,声响一直持续了十几秒后一切恢复宁静。 从栅栏上的涂漆可以看出,这栅栏还是旧世界黄金时代的,真亏的这老古董能撑的下来台风的直接吹袭。 “不过也不能一直躲在这栅栏后面,有没有什么更安全的地方?” 苏天启四处寻找,终于发现了在沙滩的边缘有一个货运仓库,外面的钢架和铁皮在狂风中屹立不倒,应该是个不错的避风处。 而另一边,梨涡已经把住处收拾的一干二净,套房原本就干净整洁,房间里分布着三张床,柜子上还放着电视机,只可惜梨涡按了两下竟然开不了机,估计单单是放在这里当装饰品的。 谨慎起见,梨涡走到浴室拉扯了一下把手,见到清澈的水从淋浴器中洒下,再一拧把手,热水也没问题。 “幸好这淋浴器不是假的,不然会很麻烦。” 梨涡走出浴室,往窗前的藤椅上一坐,看着窗外的风景,即便是在阴沉沉的台风天气也有一种不错的感觉。 当然,他选四楼的顶层房间完全不是为了看城市风景,这个套房拥有比较大的露天阳台,而且也能俯视附近的几个街区。 “只不过这家伙怎么处理?”西卡尔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子,自从梨涡和老鬼把他抬上来后,他就一直在睡觉,叫都叫不醒。 “老板倒是给了一些药剂,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对症治疗的。”梨涡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一只白色的医疗箱,打开后是各式各样的血清和试剂。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我做的非常好,怕他们看不懂,我还贴心地给每一支试管上都贴上了作用。 “这个是……治呕吐不止的。”梨涡举起一支装满褐色液体的试管,它的原理是可以把呕吐物立刻分解成水。 “嗯,这个是辅助呼吸的。”老鬼捏着一管蓝色的试剂观察它的标签,原理竟然是直接制氧,咬嘴里都不用体外呼吸了。 “绿色的肯定是氨基酸血清……那醒酒的会不会是白色?”西卡尔在药箱中翻找着。 但三人扒拉了半天,硬是没发现用途显示用于醒酒的试剂。 “听说军团长为了防止张将军用醒酒药灌他所以很少配置醒酒药。”西卡尔突然想起这回事。 “没办法了,药箱里还有两种用于清醒提神的药物,死马当活马医吧。”梨涡拿出最后两支试管,一种里面是正常的透明白,另一种竟然是令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看不透的浊绿色,绿色中还缠绕着黑色的物资。 奇妙的是,那黑色的如同碳粉一样的物资竟然不停的上下起伏,在底层的时候分散成黑色的细小颗粒,然后往上浮,当颗粒到达上层的时候便凝结成固体往下沉,如此循环让众人有种它是活着的感觉。 “低效清醒剂,主要成分为薄荷、决明子、茶叶和菊花,用于萎靡不振,适合早起提神。” “强效清醒剂,主要成分为浓缩苦瓜汁和芥末油,还有少量桂皮添加,特别注意,使用该试剂时多半情况下使用者是无意识的,请准备大杯凉水防止留下后遗症。” 三人对比了一下,最终决定直接使用强效清醒剂。 看着这管绿中带黑的液体,即便是经历了无数战斗的三人也不禁嘴角抽搐,一瞬间竟然有种谋财害命的感觉。 但在梨涡和西卡尔踌躇之时,沉默寡言的老鬼已经一把托住男子后背,然后掰开他下嘴把强效清醒剂灌了进去。 “简直跟我们刑讯逼供帝国士兵时一样。”西卡尔看着老鬼这一言不发就把这毒中之毒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灌下去,突然感觉老鬼肯定干这事不止几次了。 梨涡也眼疾手快地顺手从男子身上掏出了他的钱包,倒不是想要男子兜里那皱巴巴的几张新币,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的手指尖在皮夹层中来回穿梭,将每一夹层都打开扫一眼,有用的抽出来,没用的再压回去,五秒间梨涡已经把男子钱包里的证件一扫而空,又再合起来塞回了男子怀中。 而那强效清醒剂的药效真不是吹的,梨涡还没把钱包塞回去时,男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梨涡刚把钱包放回去,男子直挺挺地跳了起来。 “呸!呕……”男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边呕吐,幸好西卡尔已经把垃圾桶摆那了。 尽管吐了不少,男子依旧面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鼻涕与眼泪同时止不住的下流。 “谁!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叫嚷着,突然一盆凉水又给了他迎头一击。 “我已经醒了!别泼了!”他捂着湿透的上半身喊。 “我觉得军团长让我们准备的凉水是用来给他喝的而不是用来泼的。” 可能我还是高估了他们的理解能力。 在七八分钟后,男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与梨涡等人对坐着,嘴上点上了一根烟。 “你们都想知道些什么?外地人?”男子直接了当地问道。 没等三人说话,男子就做出了解释∶“当地人习惯见死不救,而外地人救人一般都是想打听事。” 梨涡跟老鬼对视了一眼,明白人就好说话了。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梨涡先问起来这个问题。 “我吗?喀斯玛,你们呢?”男子先掏了一下钱包,发现啥都不剩了,“一定是那些无耻的门卫趁人之危!”他咒骂道。 “我们是来自雪原的游客,这位是当家的西卡尔,我是执事梨涡,那是管家老鬼。”梨涡按照固定的说辞回答道。 喀斯玛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那么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大人物谈生意买卖我可不想知道太多,不过地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看着梨涡,等待着他的下一举动。 “我们需要你带我们去一趟集市,这是定金。”梨涡从兜里掏了五百新币放在喀斯玛身边。 “这么点钱都不够吃两天饱饭的……”他不满地抱怨着,同时向梨涡又使了使眼色。 于是梨涡又给他加了一百新币,喀斯玛这才笑逐颜开地同意了作为导游的工作。 在梨涡等人跟喀斯玛交易的时候,隔壁的瑞秋她们也在收拾住处,毕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住在这里了,得好好收拾一下。 夏提雅的工作能力远比梨涡强,不仅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把床单被罩都晾了一遍。 “二小姐、三小姐,请抬一下脚。”夏提雅在扫到坐在床边的瑞秋和莉娜脚下时小声提醒了一下。 “夏姐姐,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不用这么谨慎吧。”莉娜自从毕业后就离开了雪原要塞前往自己负责的区域任职,对于夏提雅也仅有军团长身旁的侍者这一形象。 “我想,张将军把我派来这里就是因为我能够做到这一点吧,没关系的。”夏提雅把手洗干净,又去阳台收拾衣服。 “寒露能雇佣到这样的人我突然感觉放心了。”瑞秋把双马尾散开,头绳往手上一套,今晚应该是不出去了,她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那夏姐姐,瑞秋姐姐,我去西卡尔那边看看怎么样了,有事叫我哦。”莉娜穿好自己的外套,往隔壁那边跑去。 在莉娜走后,夏提雅也收拾好了手上的工作,与瑞秋坐在床边闲谈。 头顶的暖色灯光似乎也为屋里增加了温度,瑞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两块糖,将其中一块递给夏提雅,而夏提雅也难得的没有拒绝,剥开糖纸放进了口中。 “现在的孩子相比前些年已经好很多了,记得病毒刚出现那时候又有几个成型的避难所能在尸潮下幸存呢?” 瑞秋面色有些苦涩,感染战争刚刚爆发的时候,即便有避难所成功找到了合适的地点,也没有足够的武器装备用于防御感染者,尸潮更是致命的。 至少现在贸易联盟的境内已经成立了各大集团军,一旦出现大型尸潮都会立刻派出支援,而各地传来的救援信号也有各地的商队派人营救。 “说起来,我一直很疑惑,寒露主人应该没给您报酬吧?为什么要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夏提雅看着瑞秋问道。 “末世中难得的友情算吗?”瑞秋笑了笑。 “我从十几岁开始作为雇佣兵工作到现在,从杀人到杀感染者,有朋友也早去世了,后来就明白,干这一行的最好没有朋友。”夏提雅难得地露出了伤感的表情。 “退休吧,退休了就能休息了,你身手好,又年轻貌美,找个对象在这个末世中生活下去也不成问题。”瑞秋往后一趟,枕在枕头上仰望天花板。 “姐。” “哎。” “您要不先找一个?” 夏提雅被瑞秋扔了个枕头,两人干脆在床上嬉笑打闹起来,折腾累了就躺在一起。 刚好莉娜回来,见到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 “早睡,晚安。” 两人尴尬地冲莉娜打了个招呼便各回各床去睡觉了,莉娜耸了耸肩。 “也不知道苏天启那边有没有找到住处。”莉娜躺回自己的床上,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第两百六十五章 ∶许愿池 或许是因为从雪原要塞到滨海新市换了个地方睡觉,夏提雅做的梦跟平常有所不同。 在梦中,她回到了自己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感染病毒尚未出现,而世纪之战也结束数年之久,旧世界处于一片和平。 夏提雅是东皇家人,她生活在一个浪漫的国度,只可惜浪漫不属于这里的每一个人。 富人们接受着战后补助,在乡下开辟出一片又一片的葡萄园和别墅,城市里高楼大厦林立,却是年幼的夏提雅无法踏足之地。 父亲在世纪之战中战死,母亲在半年后也因瘟疫而离去,由于在世的监护人全部死亡,未成年人无法领取战后补助,夏提雅只好带着小自己四岁的妹妹在街头流浪。 白天夏提雅带着妹妹在卢浮宫前乞讨,晚上在特雷维喷泉边上席地而躺,只是游客们的硬币只会用于背对着投入许愿池而不会给旁边的两个小女孩。 两个小女孩也没有一枚硬币能用于投入许愿池说出她们美好的愿望,哪怕她们每晚都睡在许愿池旁边。 游客和居民们时常会看到一个两个奶白色头发的小女孩在街头流浪,但愿意给夏提雅留下硬币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夏提雅绝对不是为了美观才穿超短裙的,只是因为没有用于遮蔽下身的长裙,她只是时常听说有些富人也喜欢穿跟她一样的裙子并为之欢呼雀跃。 “有什么办法能像那些大人们一样吃饱、有暖和的衣服穿呢?” 夏提雅时常看着海报上的政客和明星思考,也为此询问了许多人,最后她发现有跟自己一样出身的人也能跟他们吃相同的东西的职业。 夏提雅听在菜市场买菜的一位女仆说了她的工作,虽然一天要干的事特别多,但基本上吃住不成问题,富家的女仆还有装饰性不低于实用性的漂亮制服。 于是她兴冲冲地参与了招聘,很可惜的是年龄不够,至少得15岁才能够进行工作。 夏提雅并没有气馁,而是寻找了一家招童工的餐厅学习专业技能,端盘子刷碗扫地拖地很快样样精通。 只可惜工资实在太少,工作一天只有五十生丁,除了每天固定买面包,若是能余下一些就给妹妹买一些厚衣服。 “姐姐,我要是能帮上你就好了。”妹妹时常对夏提雅这样说。 “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让姐姐担心就能帮到姐姐了。”夏提雅温柔地抱着自己的妹妹。 一段时间过后,夏提雅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职业技能,好几家都开出了不错的薪资,且提出会为她修改应聘文档中的年龄。 夏提雅在反复对比后选择了一家待遇最好的,甚至可以有住的地方,于是她立刻跑回许愿池旁边,要告诉妹妹这个好消息。 夏提雅是跑的如此快,快到已经气喘吁吁,她长长的头发甩在身后,冲过了街角的商店时又倒退回来。 “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得给妹妹买一身新衣服,毕竟以后要过好日子了嘛。” 夏提雅开开心心地在商店里转了两圈,自从父母去世后夏提雅就没来过商店,此时此刻她难得地多买了牛奶和面包,给妹妹买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还给自己买了一枚镀金的胸针。 “姐姐,柠檬是什么?听说餐厅里的许多餐品都需要加柠檬调味,一定很好吃吧?” “姐姐,等有了住处先买个镜子吧,姐姐这么好看自己看不到太可惜了。” 不仅是妹妹的美好愿望,夏提雅也将自己的愿望投入到了这些美好祝愿中。 夏提雅提上东西往许愿池旁边跑,但头顶的乌云相当不识相地往前飘,遮挡了太阳,也让年幼的夏提雅感到了一丝丝寒意。 “阿嚏!唔……”夏提雅揉了揉脸,怎么突然就降温了。 跑过方石铺成的街道,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回跑,夏提雅远远地看见许愿池旁边围着许多人。 “怎么今天突然有这么多人来了?”夏提雅放慢了脚步提着东西往那边走,好多生面孔都是别的街区的,甚至还有几位拿着笔的记者,怎么都在今天忙里抽闲的过来了。 但就在夏提雅靠近时,最外层的一个老爷爷看到了她,立刻给她让了一个道,而更多人看见夏提雅时也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夏提雅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她三两步冲到许愿池旁边,但池中的场景实在不忍直视。 她年幼的妹妹躺在池水中,蔓延开来的血水与池水混合,倒映出一片赤红的街道,白色的大理石神像倒映在池水里也变得血红一片,神像脸上慈祥的笑容此刻变得狰狞不已。 池水中倒映的是地狱,也同时是这片街道。 一阵风吹来,夏提雅的右手先失去了力气,袋中的牛奶磕在许愿池旁边,纯白的牛奶流入池水中,与血红各拒一方。 她的双腿也逐渐失去了力气,最后沉重地跪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有不明所以的路人询问前面的围观者。 在旁观者的谈论中,夏提雅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 就在夏提雅回来前没多长时间,某家的少爷来到了许愿池打算许愿。 这是街区里某家的老二,由于父亲过于看重老大一直闷闷不乐,办法使了许多但就是没啥用,只好来到许愿池旁边来试试许愿。 可真到了许愿池旁边,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带的全是200、500的纸币,连一个50的硬币都拿不出来,于是他左右环视,最后发现了坐在池边的小女孩。 身边的保镖不由分说就向小女孩询问是否有硬币,小女孩也十分听话的递给了保镖一枚硬币。 只不过那二少爷实在是运气不好,背对着许愿池手一扬,那枚硬币竟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撞到了神像胳膊上,然后滑到了神像衣服上没掉下去。 于是他又向保镖要求再给他整一枚,看着弱小可怜又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保镖都不忍心再要她的钱了,但背后一声催过来,他只能一狠心从小女孩手里把钱袋抢了过来。 八岁的孩子自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只能站在原地放声大哭,最终成功吸引到了正在扔硬币的少爷的注意。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安心许愿了!这许愿池可不是流浪人口收容处!”他直接松开了手中牵着猎犬的绳索。 只不过这猎犬可不是普通的家养宠物犬,这是一条大型斗牛犬,甚至参与过世纪之战,一旦松开它的绳索就会立刻将面前的目标置于死地。 估计这二少爷也没想到,猎犬的战斗力如此凶悍,它竟然一口咬住了小女孩的脖颈,那是人类最为脆弱的要害部位。 保镖把猎犬从女孩身上扯下来时,女孩气管上已经被扯出了破损,血液喷溅到四周,最后小小的身体倒入许愿池再无生息。 “孩子……”一位经常在下班路上顺便给夏提雅几生丁的大叔递给夏提雅一些硬币。 “Je vous remercie(东皇家语∶谢谢)”夏提雅抬起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接过大叔手中的钱。 夏提雅先向主家辞去了工作并表示了歉意,她的目标已经很确定了,接下来的应聘是指定地点的。 凭借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堪称可怕的严谨程度,夏提雅在第一次实习时便通过了测试。 但走在巨大的花园中、穿着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制服时,夏提雅没有感受到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的愉悦。 步行在满是郁金香的花园中,夏提雅只感觉到香味刺鼻,休息时喝到嘴里的咖啡,无论加了多少方糖都不觉得甜,反倒是充斥满口的苦涩。 喜悦要由血亲之间共同分享,当唯一的血亲也失去的时候,夏提雅就已经失去喜悦了。 父亲因战争而死,她做不到灭亡整个铁血,母亲因瘟疫而死,她无法向看不见的病毒反击,但妹妹的死因相当明确。 就是这座宅子。 就在这片花园后面。 女仆的工作让夏提雅得以随意穿行在这所豪宅的任何区域,没有人在意这个少女,但每一条长廊通往哪里,每道门后是什么,花园中的小径、湖边的步道对于夏提雅来说都一清二楚。 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下手的机会。 就是礼拜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前往教堂进行礼拜寻求神的庇护时,神已经再次远离了人们。 或者是已经有人提前向神许下了自己的愿望,那愿望是多么的真诚、真诚到渴望、渴望到狂热再到撕心裂肺。 从那条斗牛犬被活生生断掉四肢,到当天在场的保镖被发现死在浴缸里,五官整齐地摆在一旁,二少爷知道是那女孩重回人间实施复仇了。 他在天台上对明亮的月光忏悔,但背后的利刃已经到了。 杀意的蔓延让附近的树木都害怕的颤抖,二少爷捂着肩头的刺伤往前逃跑,在黑暗中他看不清背后的夏提雅,但仅仅看到那一头奶白色的头发就足以让他想起浸泡在血水中的女孩。 夏提雅身上携带的利器多到令人恐惧,这是厨房刀具架的级别,她甚至将腿上和腰上都挂上了充当投掷型武器的锋利餐刀。 在追赶中,夏提雅的大腿被餐刀割开了细小的划痕,血沿着她的腿留下,顾不上疼痛,夏提雅只想立刻马上把前面逃跑的目标置于死地。 借助地形上的熟悉,夏提雅没费多大功夫便追上了,两把刀从二少爷的两肩刺入,把他钉在身下的地板上。 妹妹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只是越来越轻,将要听不见了。 夏提雅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扬起手中的尖刀,在身下刺出一道又一道血花,仿佛这样就能听清妹妹的话。 不是错觉,夏提雅真的听清了。 “姐姐,我想在埃菲尔铁塔上看星星。” “……” “……姐姐会带你去。” 夏提雅哭喊着,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的失责而痛苦,自己没有兑现诺言。 她只能任凭眼泪滴在手上已经卷了刃的钝刀上,血已经把夏提雅下身的裙摆都染红。 火光,当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时,他们发现那所宅子已经不复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把哪里化作了焦黑的废墟。 夏提雅也离开了曾经生活的街区,好人难做,想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首先要学会不做好人。 不过佣兵市场也就此多了一位相当另类的雇佣兵。 梦醒的时候,人总会把做的梦忘掉大半,所以夏提雅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刚刚醒来两颊还有尚未流下的泪珠。 不过新的情况已经出现了,新的行动已经开始。 “紧急联络,苏天启发现了大事。”莉娜推开门进到卧室,把自己的便捷式联络器拿出来,小小的翻盖显示屏上大致显示出坐标来。 第两百六十六章 ∶货运仓库 卧室中,老鬼、瑞秋、莉娜和夏提雅分别坐在沙发的一角,他们的面前摆着各自的联络器。 “什么时候来的消息?”瑞秋看着联络器那比老式翻盖手机屏幕大不了多少的屏幕,那个不停闪烁的红点在海滩,是苏天启的区域。 “时间是凌晨一点,那时候咱们都睡下了,没人发现。”莉娜回答道。 墙上的座钟发出了精准报时声,现在是早上六点,距离紧急联络已经过去五个小时,有事也晚了。 梨涡和西卡尔在喀斯玛的带领下已经一大早就出发前往市场了,他们要先解决张言河布置的第二个任务。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靠我们去海滩看看了,有没有说是什么情况?”瑞秋不知道雪原的孙博士造的东西多半是带鸡肋属性的,以为这联络器能发消息。 “没说是什么紧急情况,这个联络器只能用于定位和紧急联络,不具备通话功能,加上天启没有贸易联盟的生存辅助仪,所以我们无法通过我们的手段联系到他。” 莉娜正说着,屏幕上的红点突然一闪消失,然后在另一处坐标出现,是坐标刷新了。 “确认三秒前苏天启再次按下了紧急联络。”夏提雅用自己生存辅助仪中的卫星地图通过地图与坐标对比后,那个位置竟然在滨海新市的居民区。 瑞秋迅速把双马尾扎好,莉娜也把两把手枪揣在兜里,夏提雅把一把把刺杀匕首悬挂到裙摆中。 老鬼的职责自然是原地待命,严守据点防止有敌人趁虚而入。 居民区距离珍珠沙酒店不算远,往东侧穿过小巷就能看见那些楼房和高层建筑类的公寓。 而苏天启现在正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一只开了口的油桶里,他左手上举拉住桶盖,耳朵贴在桶壁上倾听着外面的的动静。 外面是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震动,苏天启知道自己是在一辆车上,加上他之前偷偷探头看了一眼,除了他藏身的油桶,还有十几个油桶在边上,应该是在一辆拉着集装箱的大货车上。 这次行动太仓促了,根本没给苏天启反应的时间,以至于他甚至没从沙滩路灯下面把自己的折叠链锯刨出来就上了这辆黑车。 苏天启身上没有地图,所以手上的联络仪虽然显示了坐标但他也只知道这是在亚热带的区域而无法精准到哪条街。 “真是太欠考虑了,连武器都没拿就擅自行动了……”苏天启有些后悔,可当时的情况要求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事情还得从苏天启发出第一次紧急联络前自己逃进海岸边的货运仓库说起。 台风登陆后整片沙滩都变得不安全,只有躲在建筑物中才不会被风吹跑,而苏天启幸运地躲进了货运仓库。 外面狂风擦过铁皮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雨水打在仓库的玻璃上竟然仿佛有人在敲门一样发出嘭嘭的声音,又仿佛潮汐起伏的哗啦声。 仓库里比起外面好得多,由于是货运仓库,许多物品不能受潮,密封性做的非常好,除了几个带防水性能的弯曲通风管,雨水完全进不来,地面也十分干燥。 墙壁上贴着“小心防火”的标识,一盏不亮的吊灯被铁链悬挂在仓库上方。 仓库管理员应该是见到台风来了,连门都在着急中忘记锁上就急匆匆回家了。 仓库分成了上下两层,苏天启在等待台风结束的这段时间里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观察,有的箱子有一人多高,有的箱子仅有一个篮球大小,东西也千奇百怪。 仓库下层主要放的是建材,而上层放的是一些零件,甚至还吊着一根龙骨,似乎是附近造船厂用于存放材料的仓库。 上层刚好有一个大箱子,似乎是工人为了偷懒所以用这个箱子挡住了一块空地,营造出上层物资堆满的样子,不过这正好为苏天启提供了一个坐着休息的地方。 也许是经过了一天的东跑西窜,苏天启也在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他被仓库下层大门开启的声音吵醒。 “嗯?有响声?”他慢慢起身,背靠着物资箱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时间刚好午夜。 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窗外一片寂静,而仓库里一点月光也照不进来,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不过好在苏天启的身体已经发生了进化,夜视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强,即便窗外一点光也透不进来,他也能将就着看清仓库的情况。 又一声关门声从下面传来,这次他听的十分清楚,的确是有人进入仓库了。 “糟了!难不成是仓库管理员?”苏天启迅速往大箱子后面的空间退了两步,要是被发现了绝对会被当成是偷东西的。 但过了几分钟,那底下的人似乎只是来回踱着步子,并没有要上来的感觉,苏天启也小心地背靠着大箱子探出半个头来往下看。 只见一个带着黑边大檐帽的男人正在黑暗中来回走着,时不时看一眼手上的表,嘴上一亮一亮的应该是烟。 苏天启的第一反应是雪原主,这真不能怪他,自从远星城那次后他看谁戴大檐帽第一反应都是我,但这次苏天启认真观察了一下,帽沿是纯黑的,跟我有所不同,而且我不抽烟。 来回走了好几趟,男人似乎是终于累了,随便找了个小箱子一坐,但目光却一直对准门口,似乎是在戒备什么。 “这是?”苏天启在上面缩回头,看来底下的人应该不是仓库管理员,来仓库的原因多半跟自己差不多。 可是台风已经结束,要避雨也没必要来这仓库里啊,就在苏天启觉得不对劲时,他敏锐地听到仓库的门口又有脚步声。 很轻微,而且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而压的脚步,不过从苏天启所在的二楼能够通过窗口看见一点人体的影子。 门口那人先是吹了几声口哨,而楼下的男人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立刻起身,同样吹了几声口哨当作回应。 “……不会是来仓库偷东西的吧?”苏天启暗道糟糕,这口哨声怎么听都是接头暗号,如果是这样,让他撞见了恐怕是要杀人灭口。 苏天启下意识往背后摸武器,自己经过专业级的帝国持刀格斗术培训,如果对手是两人的话自己能够利用链锯的攻击范围和强大的切割力全身而退。 但情况往往就是事与愿违,苏天启突然想起自己的链锯在来到这座城市时已经被埋在沙滩上的某棵椰子树下了。 这情况无法避免,毕竟一个卖报纸的报童不可能在背后背着一把那么长的电锯,自己的作战服和各类辅助模块也都一并埋在那里了。 更何况就算自己现在跳窗跑了,日后也会成为相当大的麻烦,最好就是躲在这里不被发现,等底下那俩人走了自己再出来。 于是苏天启继续躲在大箱子后紧闭嘴唇,身体纹丝不动。 他先是听见了下面两人的相互问候声,看来两人的确认识,而且约定来这里碰头的。 “这批货什么时候能运到居民区?我上头已经等不及了。”后进门的也是个男人,他进门就往一旁坐下,似乎是在与先来的谈论生意。 “早上前就能到,这批活体还是新鲜的,货车就在公路上停着。”另一个男人回答道。 苏天启静悄悄地偷听着,虽然只是在只字片语间提起,但两个男人口中说的生意他也分析出了一条长链。 这是一条黑市器官贩卖链,两个男人分别是中间商和司机,他们会将买家需要的器官运到居民区的不知道哪个位置,至于“活体”,苏天启在远星城底下研究所已经听说过无数次。 他刚到研究所那个时候,研究员们就是那么称呼他的,直到一年后混熟了才称呼他的名字。 所以苏天启认为楼下的两个男人口中的“活体”应该也是指的类似他那样的实验体。 苏天启握紧了拳头,结合自己的经历不难想到那些悲惨的结局,他决定要动手拯救那些无辜的生命。 而且最不好的情况中也有这种,他必须亲自去确定自己的妹妹没有被器官贩卖者卖掉,这种黑账都有明确的记录。 “哦对了,先报个信。”苏天启又想起自己毕竟势单力薄,而且两个男人说的居民区貌似离梨涡他们很近,于是他立刻按下了自己的紧急联络器。 可猝不及防的情况立刻就出现了,那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清晰而又极具穿透力的“滴!”。 生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静中却如一道惊雷般震耳欲聋。 “糟了!”苏天启心中咯噔一下,这玩意怎么还带声的。 而楼下的两人也听见了楼上传来了一声响,把嘴里的烟一吐就抄起了手中的武器。 听着楼梯处传来的咯噔声,苏天启的心跳也跟着嘭嘭直跳。 第两百六十七章 ∶尘封彩虹 两个男人手中拿着的是二指来宽的钢管,抡起来都虎虎生风,虽然是钝器但直接击打在人体的头上也能造成颅骨破裂。 “小心,楼上有可能有人。”打头阵的男子抬着头盯着上方,他脚下踩着的楼梯嘎吱作响。 另一个男子跟在他后面盯着他看不见的另一侧,防止有人从那边发起偷袭。 从栏杆的缝隙看过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打包好的货物,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那个比人高的箱子,站在那后面不容易被发现。 他们仿佛看见箱子后面的角落里有个人影,于是一前一后地缓慢靠近,最后猛地扑了过去。 但箱子后面一个人也没有,男子手上的钢管的确打到了什么,但小到几乎没有的阻力不可能是活物,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张报纸,刚刚看到的人影似乎是一张报纸形成的错觉。 “奇怪了。”男子疑惑地转身观察另一边,可另一边连个影子都没有。 “不会是风吹报纸的响声吧?”他的伙伴问道。 “谁知道呢。”男人最后看了看楼上的箱子,从这里刚好能看见底下,下次不能在这里接头了。 两人没有看见,此时悬挂在头顶上的龙骨上,苏天启正在一点一点往后挪,成功踩到了仓库的护栏上,然后沿着支撑柱滑到了一楼。 还没等那俩男人下到一楼,苏天启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仓库门溜了出去,走的时候还没忘记顺手把门关上。 “车?货车?”苏天启从仓库溜出来后,一路往靠近海滩的公路跑,根据男人所说的特征,正好有一辆红头货车停在路灯下,车头后面还有个白色的货箱。 他抓住后面卸货门的把手用耳朵贴近了听,的确没错,苏天启能感觉到里面有活物。 只不过这锁倒是严实,凭借肉体绝对不可能拆的开。 苏天启回头目测了一下这里与海滩的位置,自己跑的不慢,武器埋藏的位置与这里也就三分钟的来回。 “那就先去……等等!”苏天启把头转回来到时候一眼看见那仓库门开了,那俩男人似乎是谈妥了准备走了,其中一个往海滩南边走了,另一个开车的直接往货车这边过来了。 要是苏天启现在离开去取武器,应该不会被发现,被发现也会被当成是半夜睡不着外出散步的。 “就怕一来一回他已经把车开走了。”苏天启权衡了一下利弊,好不容易有一条有迹可循的线索,有风险也不能断了。 于是他抓住底下的车轴荡到了车底,屏住气等着男人过来。 苏天启歪着头,从底下看着那双腿由远及近,这一场景让他想起了许许多多黄金时代的恐怖电影,就怕藏在底下时敌人突然发现自己往下探个头。 不过好在这开车的男人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哼着小曲就走到了车门边,上车一打火直接开走。 苏天启的外套往下垂着,为了不被地面磨坏,他用力往上挺着腰,四肢全部勾住货车底盘上能着力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货车开始减速,停在了一处垃圾站的门前,那里已经有人把几个蓝色的油桶摆在了那里,似乎是等着开车的男人来取。 “真烦人,一个个死沉死沉的。”苏天启听见男人在座位上抱怨着,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跳下车去查看那些桶。 苏天启也趁车停下来的空轻轻从底盘上把自己放了下来,一直挂在上面真的累,他往边上滚出车底的范围,起身紧贴着货箱站好。 钥匙链的哗啦啦声传来,似乎是男人从自己的裤腰带上解下了货箱的钥匙,一声开锁的咔哒声,货箱被敞开。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苏天启趁着男人去搬运油桶的时间一个箭步翻进了货箱里,那里早已有五六个油桶了,每个都是一样大,刚好能遮住蹲着的苏天启。 而男人不知道是大半夜看不清楚还是不想加班,连检视都没检视,把垃圾站前的油桶搬进货箱就锁上门回驾驶座了。 “真幸运。”苏天启用手表微弱的小夜灯照着货箱内部,他随便掀开一个油桶,里面是一个睡着的孩子,可能是被喂了什么药物,熟睡的简直不正常。 他又打开几个油桶,都是一样的情况,那些失去意识的孩子蜷缩在油桶里仿佛睡的十分安稳。 不过也有一些油桶里面是空的,可能是用来掩人耳目,这正好给苏天启提供了便利,他把自己也放进去闭上眼睛伪装成这些活体中的其中一个。 “这里是苏天启,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条人体器官贩卖链,以防万一我将要潜入调查一下是否有需要的线索。” 苏天启在报纸上记录下来自己的目标,然后继续潜伏着,直到这辆车抵达终点,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他第二次按下了紧急联络器。 市场里,梨涡和西卡尔在喀斯玛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集市的走访排查,要说找人,还是难民的话自然要先去流浪人口收容所看看。 这流浪人口收容所真不是一般的大,可能是庇护所改造的,两扇铁门敞开在一旁,这铁门上半部分使用铁丝网,下半部分用的钢板,有对感染者防御门的特征。 为了增加强度,门的内部加焊了许多条钢筋,门板上还贴着两张通缉令,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倒像是没钱交税导致跑路的。 门两侧自然有门卫,其中一个穿着褐色的防弹衣,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还有络腮胡子,见梨涡等人靠近急忙问他们来干嘛的。 “他们来找失散的远房亲戚,一个小女孩,现在大概有十六岁,这么高……”喀斯玛冲门卫说着,回头看看西卡尔,“有照片吗?”他问。 西卡尔摇了摇头,有照片也在苏天启手里,他哪来的照片。 “够麻烦!名字呢?”喀斯玛又询问西卡尔,要是连名字都不不知道还找什么亲戚?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苏天雪。” 门卫砸吧着嘴想了想,收容所里符合年龄特点的女孩很多,但叫这个名字的好像没有。 “我好想在哪听过,不过好像不在我们这个流浪人口收容所……” 听到苏天雪这个名字,门卫大叔感觉好像听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正常,苏文天的小女儿,别是末世降临前从电视上看见的吧……” 执事梨涡在一旁站在当背景,同时戒备着四周,看样子这边是找不到人了,下一站得去贫民窟看看,如果再找不到恐怕就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而且那份帝国撤离难民记录都是三年前的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你们还是进去找找吧,祝你们好运。”门卫把梨涡他们带进流浪人口收容所便又回门口去摸鱼了。 梨涡和西卡尔走进这个收容所的院子,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寻找,他们从居住的大婶口中得知无人认领的物品会被扔到仓库中。 “你们觉得这堆破烂里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喀斯玛倚着门框站在门口,朝向屋里的脸上满是不看好。 这件小小的储藏室中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轮胎没气的自行车、一箱子长短不一的鞋,还有缺少叶片的电风扇和落满尘土的书籍。 梨涡先从那箱子鞋下手,但别说女孩的鞋,连双完整的鞋都没有,从黄金时代到感染战争时期的款式一应俱全。 西卡尔走到另一旁,先看了看窗台上旧花盆里早已枯萎的花,又看了看旁边的铲子,最后将目光移到了那堆书上。 背后一束光照射过来,是喀斯玛嫌屋里太暗于是把门敞开了,但因此门外吹进来了一阵风,屋里顿时尘土飞扬。 “咳咳……”梨涡用白袖掩面,迎面而来的尘土差点让他睁不开眼。 “没事吧?我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呛……咳咳!”喀斯玛在门口站着,风是往里吹的,他倒是没被尘土吹到多少,不过里面俩人都让自己呛着了他不表示一下不行。 西卡尔正在往那边那摞书走,这阵风让他眼前一阵迷糊,加上外面的阳光照进来,灰尘中竟然显出了半道彩虹,而彩虹正中的一点隐隐约约冒出金光。 那是灰尘后面的一本书,只因书的边角处用金箔与牛皮压上了一层装饰纹,在刚刚那阵风把覆盖在上面的灰尘拂去,这才重现光芒。 西卡尔伸手把它从书堆中抽了出来,这才发现不是书,比一般书要小一圈,倒像是一本装饰精美的日记本。 梨涡正在那边拍打衣服上的灰,西卡尔已经把日记本翻开了第一页,随即他脸色变了变,把脸从日记上抬了起来。 “执事,找到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探秘居民区 经过一夜的台风,滨海新市的路面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平整而洁净,天空中仍飘着丝丝细雨,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清凉的感觉回荡在这片区域。 居住区这里到处是20层以上的高层楼房,衣服和枕巾随意的挂在窗台边架起的竹竿上,不少人家还在自己的家中尚未起床,更多的人已经走出高层来到楼下的早餐铺解决自己的早餐了。 “没错,最后一次紧急通讯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莉娜对比手上的坐标,但面前只有数个小吃摊,难不成是苏天启在这里没钱吃早饭了,所以才向他们发的紧急通讯? 夏提雅留神观察了早餐摊里的十几号人,如果苏天启在这里,他看见自己人,应该早就出来与这边会合了。 在这里坐着的人全是生面孔,一个个老实的喝着自己碗里的粥,吃着口中的烧饼。 “苏天启第一次联络的地点还在沙滩,距离第二次联络的地方有着相当远的距离,若用双腿走路肯定是无法在这个时间赶到这里,也就是说他乘坐了某种载具,而且处于下不了载具的严峻情况。” 瑞秋往远处望过去,此处街道狭窄人又多,有车进来了也一时半会走不了,很有可能还停在这里。 “告诉他咱们到了。”瑞秋对夏提雅交代了一下,夏提雅在自己的紧急联络器上按了一下,将他们三人的坐标发给了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苏天启。 “瑞秋姐,接下来咱们干什么?”莉娜看瑞秋观察四周的次数越来越多,知道她是在找什么,便询问下一步的动向。 “找车,尤其是带箱子的货车。”瑞秋对莉娜和夏提雅说,三人分散开来,以彼此间距20步为基准散开寻找可疑车辆。 夏提雅看到一旁的路牙上坐着两个雇佣兵打扮的人在喝豆浆,便从远远地从旁边绕了过去。 佣兵市场注册的佣兵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号,夏提雅不想让人在这里认出自己来。情报表示,滨海新市的精英佣兵直属听命于纪勇涛,就如夏提雅直属雪原主一样。 不过,麻烦不会因为夏提雅多绕了几个远道就不会追上来,那两个无所事事的雇佣兵发现一个女仆急匆匆地从人群中穿过,他们在这座城市横行已久,向来为所欲为,立刻就被夏提雅吸引了过去。 “二小姐,我这遇到了一点麻烦,正在往小巷走,申请下死手。”夏提雅给瑞秋留了一句言后,就拐进了一侧的小巷,两个佣兵更加欣喜若狂,在小巷中下手可不会被别人看见。 在小巷中下手不会被发现,有这想法的又何止他们俩,在他俩将猥琐的大手伸向前面背对他们的女仆时,其中一个只听见头一侧传出一声闷响,自己就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便成了过肩摔的媒介,他被狠狠摔在地上,低头一看,夏提雅已经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另一边,莉娜终于发现了一辆货车,但她跟旁边蹲着吃馄饨的老司机交流后,发现车上运的都是活猪,苏天启总不可能躲在稻草堆和猪的排泄物中。 “这位小姐,找谁呢?”一只手搭上了莉娜的肩膀,那是另一组海岸佣兵,见到早餐摊上竟然出现了如此动人的女孩,他们也认为这是个下手的机会。 “完了,瑞秋姐,我也有麻烦了,我能用开天式吗?”莉娜用唇语对20步开外的瑞秋说。 “是不是在找能相处的小哥哥呀?你看我们怎么样?总有一个合适的,或者全陪你怎么样?”佣兵队长带着几个佣兵把莉娜围了起来。 “我劝你们乖乖去吃早饭,我还有些事儿,不陪了。”莉娜转身就走,不过两位佣兵立刻拦在了她面前,想要直接把丽娜抱起来。 佣兵们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尚未成年的女孩竟然是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中的指挥官,更不会想到,她已经与帝国人交过无数次手。 试图把莉娜抱起来的那俩佣兵,见到莉娜身形一闪,金色的长发中甩过一缕深邃的黑发,然后就各中了丽娜两记入云鹰倒下。 入云鹰是张言河腿技中最快的一式,威力不算大,但胜在出腿速度快,借回身闪时扬起的头发做掩护,瞬间便能将面前的敌人击倒。 莉娜还算下手轻了,只是踢倒两个甚至没踢晕,不过这已经足以让她抓住这个机会从包围中逃出来。 背后的佣兵们穷追猛赶,莉娜在小巷中连续冲过好几个拐角,终于,面前出现了死路。 四米高的高墙似乎表明了此路不通,阻断了莉娜前进的道路,而背后的佣兵们也赶到了。 “哈哈,我看你往哪儿跑!”佣兵队长命令其他人守住出路,自己上去擒拿莉娜。 在他靠近莉娜的时候,双方同时出招,莉娜侧身闪过一记重拳,身形闪到佣兵背后一记肘击,但对方似乎穿了性能相当优良的防弹甲衣,这记肘击打上去根本不痛不痒。 “我看你还能怎么办?要挣扎,等过一会儿吧!”佣兵队长再次挥动出拳,莉娜认真闪避着,不知不觉已经后退到了墙边。 这墙目测有四米高,绝不是莉娜能跳过去的高度,而此时身前的劲风已经到了,莉娜一偏头,拳头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几个回合下来,就算莉娜自身没被打中,但闪来闪去的消耗体力巨大,现在的莉娜早已气喘吁吁,被击中的概率也越来越大。 反倒是敌人仿佛做完了热身运动一样的亢奋,攻击一下比一下猛。 而且打在他身上的攻击也不怎么起效,怎么脱身? 莉娜看向来时的路,其他四个佣兵全守在那里呢,再说就算从那里跑了,敌人想必会继续追来。 难道没办法了吗?莉娜看着身后那四米的高墙,但凡有个一米五的东西让自己垫着都能翻过这墙,但哪来的…… 莉娜突然发现了向自己冲来的佣兵队长,他不就有那个高度吗? 于是,莉娜直起身子,再次向对方招了招手,做了个挑衅的动作,对方果然中计,立刻挥动着拳头冲了过来。 在佣兵队长一拳被莉娜闪开后,他看到莉娜抓住自己打在墙上的拳头迅速翻到了自己肩膀上,然后一跃而起用双手抓住了高墙的墙头。 “糟了!她要翻墙跑!”佣兵们纷纷冲了上来,但他们连莉娜的一只鞋都没抓住,莉娜在墙头用双手一撑,整个身子就翻到了墙的另一边。 “呼……成功了!”莉娜双手抓住墙的另一边,这墙很高,就算那群佣兵用相同的办法过来也晚了。 还没等莉娜从成功逃脱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她惊讶地发现身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污水净化池,里面还有半池子浊绿色的污水。 莉娜立刻双手紧紧抓着墙头,在看了底下的污水池后,她本能地往上拉,掉下去绝对香消玉损。 底下刺鼻的气味飘了上来,却是一种带着酸味的恶臭,莉娜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污水处理系统并没有开启,污水池边上的设备都锈蚀了,看来是早已废弃了。 可能污水池里的是自处理系统停转以来积攒的雨水,直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大腿高度的脏水,还漂浮着一层恶心的绿藻。 就算没有直接性的腐蚀性毒素,莉娜也不想直接跳下去,她一点点往高墙一侧挪,最终将身体移出了污水池的范围。 莉娜松开双手,半蹲着地,鞋跟在地上敲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必须立刻绕回去跟夏提雅和瑞秋汇合。 就在这时,紧急联络器来了第三次联络,坐标竟然与莉娜几乎重合。 早餐铺里坐着的瑞秋也收到了这条紧急联络,她起身往那边走,最终停在了污水处理厂的大门口。 保安室里的门卫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走到门前,立刻走出来询问。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他看着瑞秋,心想这女孩不像是住在这附近的。 “大叔,我想进去参观一下旧世界的污水处理厂,请问能不能行个方便?”瑞秋指了指门后的污水处理厂。 但门卫却说什么也不让瑞秋进去,哪怕瑞秋付钱参观,门卫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瑞秋只能暂时离开污水处理厂的大门,走回早餐摊点跟莉娜和夏提雅用生存辅助仪联络。 “坐标出现在一个污水处理厂里,但门卫说什么也不让进去,既然苏天启在里面就说明里面有情况,这下麻烦了。” 瑞秋时不时往污水处理厂大门望一眼,那门卫看的特别紧,把保安室的窗口都打开了。 “我感觉这污水处理厂不简单,明明都废弃了却还有门卫看守,以及……能确定苏天启在里面,只是怎么进去是个问题。” “瑞秋姐,我已经在里面了。” 莉娜蹲在污水处理厂的污水池旁边,她刚刚就观察过了,这里除了那个门卫,就只有两个傻乎乎的自律型人形机器在来回巡逻。 “啊?你怎么进去的?”瑞秋有些惊讶,莉娜难道是找到这污水处理厂的后门了? “我翻墙进来的。”莉娜老实回答道,没想到被海岸佣兵追了一阵子还因祸得福了。 “明白了,我和夏提雅会在外面给你提供场外支援,必要时请连续按两下紧急联络,有事生存辅助仪联系。”瑞秋挂了队伍频道。 此时此刻,在污水处理厂的地下,苏天启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动。 第两百六十九章 ∶污水处理厂 当苏天启感受到车短暂地停下了一分钟又继续前进时,他明白,自己已经跟着这辆车进入了敌人的核心地带。 那一分钟正是司机与门卫进行的交谈,而现在开始,苏天启已经深入敌营。 在货车完全停下来时,苏天启知道现在应该躲好,他把油桶的盖子用双手抓紧,盖在自己的头上,身子用力撑住油桶两边,让自己摇晃不大。 其实他完全可以跟其他被迷晕的孩子一样躺着,在桶里装睡着,但他需要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再找到一个救人的机会。 在他被搬起的时候,他左右摇晃着身子,搬运者以为桶里的人只是因为桶的晃动而晃动,实际上苏天启已经通过身体与油桶的撞击了解了周围的建筑构造。 “下楼了,这个房间有往地下的楼梯。”苏天启感受到这人抱着他下到了地下。 只有这一个人的脚步声,附近没有别人,然后走了一阵子,苏天启感觉走过了一条长廊,最后这人敞开了一道大门,想要把自己放下。 “就是现在!”苏天启知道要是让这人走了没准自己就被锁这屋里了,于是立刻敞开油桶盖。 搬运工完全没想到这桶里杀出个还有行动能力的,被油桶盖直接扣住后脑勺,苏天启扬起右肘给了他一招帝国近身搏斗术里的锁头肘杀。 “行咧,桶上有气孔,这家伙死不了。”苏天启把打晕了的搬运工脱了衣服塞桶里,自己换上红白相间的衣服走出这个屋子。 自己刚刚走出来的屋子还有门牌号,那是一个大大的红色“3”字,门是带栅栏窗口的铁门,里面无法反锁,外面插着钥匙。 “这钥匙先收着,之后肯定有用处。”苏天启把门上的钥匙拔下放进兜里。 根据来时的感觉,苏天启迅速往走廊来时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身后走廊的深处是什么,不过一目了然的是走廊两侧全是铁门,分别标着从1到11。 苏天启沿着走廊出口的台阶到往上走,他看到了一块带猫眼的木板挡住了门口。 这是从苏天启的视野中看见的,一个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地面上铺着一块羊皮地毯,桌子和电脑桌都在窗户边上,旁边还有几个装满了书的书架。 但在外人看来,他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幅画,油画里是一颗被盛在白瓷盘中的羊头,羊头下面的血水在盘中荡漾。 只有羊的眼珠在转动着,黑色的瞳孔四下观察着,如果有人看到羊眼的位置可能会吓一跳。 苏天启发现木板的旁边有一个把手,他轻轻拉下把手,办公室中的这副画像门一样往旁边敞开,苏天启走进了办公室。 “啊,在这里。”苏天启在画框的一侧发现了并不明显的一块凸起木板,按下后这幅画迅速移回了原位。 这道暗门如果不是苏天启是从里面出来的,从外面真不容易发现,他走出办公室,走出客厅。 苏天启看到这里竟然是在一个污水处理厂的院子里,那辆拉着油桶来的白色货车就停在这栋楼前。 他敞开车门,还有四五个油桶没搬。 他不会开车,于是用尽全力推着货车到楼后隐蔽的角落,然后按下了紧急联络器。 “但愿他们能找到这里。”苏天启用树枝和灌木草草做了伪装,只身返回地下层。 在返回地下的这条路上,苏天启从窗户的防盗窗上拆了一根空心铁棍用于防身。 与此同时,在流浪人口收容所,西卡尔和梨涡翻看着刚刚发现的这本装饰精美的日记本。 “真不可思议,这就是少女日记吗?”梨涡找来两个小凳子,跟西卡尔坐在一起翻看这本日记。 “客观的来说这是一本记录,忽略个人情感来看,它详细记录了日记主人来到滨海新市后的所见所闻。” 西卡尔一页一页翻着,日记保存完好,字迹清晰,这正是他们想要找到的线索。 从第一页开始,他们逐渐了解到了这个事件的开始与过程。 “我至今还记得病毒爆发那一天,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剩下的恐惧也有增无减。” “先是几声尖叫声,有人被咬了,然后感染者冲上了走廊,父亲先被感染者袭击倒下,哥哥为了掩护我也被感染者扑倒……” 医院的病房里,苏天雪惊慌失措的背靠着门,门外除了已经倒下的亲人,还有一只攻击力极强的小型感染者。 门锁已经被拧死,不过这空心的木门估计也挡不住感染者的冲撞。 而且根据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恐怖的病毒几乎是瞬间攻克人体防御系统的,一旦被抓咬到立刻会被同化。 苏天雪紧贴着门,双手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现在的感染病毒还没有进化到能够精准定位人类位置,视觉也处于瘫痪状态,只能靠声音攻击活物。 医院里还充斥着惊慌的逃窜声和玻璃的碎裂声,尖叫声和车轮急刹的嘎吱惨叫声从窗外传来。 突然,似乎是病房外面有人在逃跑时碰到了什么东西,感染者离开了这条走廊追逐而去,躲在这里的苏天雪暂时安全了。 她本能的想逃跑,可这医院里恐怕还有更多的感染者,苏天雪只能先在病房中待着。 窗外的枪声和爆炸声吸引了苏天雪的注意,那是前来支援的地方特警队,他们掩护着被感染者追逐的平民往后撤,并试图使用网绳将感染者全部捕获。 “它们已经不是人了!快开枪!”有刚刚从感染者的追击下逃出来的幸存者警告武装支援人员。 “可……他们还在动啊。”前排顶着防爆盾牌的特警犹豫不决,但周围的街道涌出了更多的感染者,它们从超市破碎的橱窗爬出来,有的直接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拖着摔折的大腿爬向幸存的人群。 “这里是第四街区,感染群众数量比我们预想的多,我们至少需要另一支小队的支援,再重复一遍,请求支援。”队长谨慎地呼叫了支援。 但呼叫了三四个频道,别的队伍不是跟他们一样被数量众多的感染者拦住就是断了线,根本联系不上。 “没办法了,用电击枪!”队长下令使感染者失去行动能力,支援部队这次装备有两级电击器的气压手枪,为的就是应对数量劣势。 十几名身着黑色警服的特警把手中的塑料枪械举了起来,扣动扳机的瞬间,枪膛内的高压氮气迅速释放,枪膛中的两个电极被发射出来,带着两条拉长的导线轻轻击中了面前的感染者。 枪膛内的电池通过绝缘铜线将高压通向感染者的身体,两级电流在感染者身体内交流,瞬间将其放倒在地。 “起效了!快去把他们捆起来!”队长一声令下,身边的两个特警立刻动身携带着绳索去绑感染者。 他们没有看见背后一个幸存者咳嗽了两下,青绿色的凸起血管沿着脖子往脸上爬。 就在特警队长指挥着手下往前推进的时候,背后却出现了状况。 那个没有直接变异的幸存者体内的感染病毒终于度过了潜伏期,病毒沿着血液进入大脑,在他失去意识后身体已经自己扑向了周围的人。 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感染者像控制他们行为的感染病毒一样越来越多。 没等特警们将枪口调转,后背就被感染者们抱住,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一点伤口,身体立刻出现了变异。 苏天雪在病房的窗口目睹了这支支援部队的全军覆没,来拯救难民的支援来了,可他们自身都难保。 “怎么办?怎么办!”少女再次陷入惊慌失措,她蹲在窗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应该保存体力,等待下一次救援来到的时候逃出去。” 苏天雪看到病床旁边的输液架上还悬挂着一袋葡萄糖注射液和一袋生理盐水,她踮着脚将其摘下,拔下上面的导管喝进嘴里。 葡萄糖的味道跟普通糖水有很大区别,同样是甜甜的,但有一种生水的感觉。 病床下面有方便推动的滚轮,苏天雪推着它抵住病房的门,试图再增加一层保险。 该做的都做完后,苏天雪披着羽绒服躺在另一张病床上逐渐入睡,要是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就好了,但这是真实的世界末日。 从窗口照在地板上的阳光逐渐西斜,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天雪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嗯?”她慢慢睁开眼,枕头一侧,自己的手机屏幕的确亮起,显示就在刚刚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苏天雪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吵醒,她划开自己的手机屏幕,是一条来自联合政府的紧急通知。 “城市内幸存的人们,根据救援队发现的现象,似乎感染者并不会游泳,这说明现在最安全的就是水边,请往海岸边撤离,我们将会组织运输艇进行分批撤离。” 那是来自联合政府帝国方的救援队,他们成功在海岸线上支撑起了一片阵地,城市里的幸存者只要能够到达海滩就能登上运输艇撤离到海上。 “有救了。”苏天雪用手机上的导航系统定位到了海岸,距离医院的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 第两百七十章 ∶暗道 西卡尔那边还在研究那本少女日记,污水处理厂附近的小巷里,夏提雅已经开始着手审问捕获的两个海岸佣兵了。 那俩海岸佣兵已经被夏提雅用细绳牢牢捆住了双手扔到了墙边,他们脸色相当难看,因为他们已经认出来面前的这个女仆是佣兵市场上的同行,还是比较危险的那种。 “一处一处地去打听消息久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麻烦,刚好,还是这种方法效率最高。” 夏提雅拈着手中的匕首,看着两个倚着墙的海岸佣兵,自己没去招惹他们,反倒是他们自己送到手里了。 “同样是雇佣兵,手段都很清楚,反正就是领钱办事,没必要真让我动手吧?”夏提雅先向对方略带危险地询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对方也老实的回答了。 从他们口中,夏提雅了解到这座滨海新市中有很多他们也无法巡视的地方,其中就包括附近的这家早已废弃的污水处理厂。 “这边的管理员每个月都按时交费,所以我们也不进去巡视,里面是什么状况一点也不知道。”海岸佣兵是这样说的。 夏提雅把匕首收回袖子里,既然眼前的问题解决不了,不如问一些长远的问题。 “你们与帝国海军多久交接一次?在哪交接?都负责什么?”夏提雅专门挑不机密的问,这些常规问题相对好答。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夏提雅一甩手,再次把锋利的刀刃从袖口滑出来。 “我们知道的都说了!”海岸佣兵见夏提雅又掏刀,挪动着身体往后靠,但夏提雅只是划开了他们手上的绳索。 “下次看见女孩子记得先看看是不是同行,还有,当作没看见我,不然你们自身难保。”夏提雅最后给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去找瑞秋同步情报。 瑞秋远远地看见夏提雅走过来,于是把刚买的叉烧包推到她面前。 “如何?” “了解到了海岸佣兵跟帝国海军的交接时间,如果有下海的必要能用得上,三小姐那边怎么样?”夏提雅问起莉娜的情况。 “还在里面,不过也没遇上危险,那几个自律性机械警卫对莉娜不成威胁。”瑞秋用眼神指了指那边的污水处理厂。 污水处理厂里,莉娜在树木的阴影与灌木的掩护下逐渐靠近办公楼,污水处理厂里大部分都是污水池,剩下的一栋二层小楼就在院落一侧。 “其他地方都藏不了人,苏天启只有可能在那个建筑物里。”莉娜把腰侧的小手枪抽出来,双手合握着往办公楼靠近。 就在莉娜靠着办公楼的一角往外看时,她发现一个穿着红白相间工作服的搬运工刚好走进正门。 莉娜立刻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穿过正门后的大厅,搬运工进入了一件标有“经理室”的办公室。 一开始莉娜觉得搬运工进入这个房间可能是为了拿东西,很快就会出来,于是她在门对面的房间藏着等待搬运工出来,但过了五六分钟,搬运工不仅没出来,莉娜也没有听见房间里有任何走动声。 于是莉娜走上前去,把经理室的门把手往下无声地下压,从门缝中往里看。 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后面的转轮椅,屋子一角有书架和饮水机,椅子后面还有一幅落地油画。 但莉娜几乎是从门缝中把这个房间看了一遍了,却没有看见搬运工的身影,那么大的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嘭!”莉娜扬起一脚踹开门,迅速跳进经理室里,手枪指向屋子四角,但的确空无一人。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搬运工就是进了这个房间,而目之所及这个房间也没有其他出口,窗户关的很严实还带着防盗窗,搬运工肯定不能是翻窗出去了。 “糟了!早知道就跟着进来了。”莉娜知道人类不可能凭空消失,只有可能是这个屋子有暗道。 她曾经就见过军团长从张将军的办公桌底下钻出来或是张将军从军团长办公室里的床底下钻出来,所以这种情况下莉娜第一反应就是有密道。 不过留给自己搜索的时间可不多,莉娜掏出生存辅助仪给瑞秋和夏提雅发消息。 “一个房间?”瑞秋听莉娜说完,略加思考然后给出了提示。 “一般暗道的安装都是借助了房间里的家具,莉娜你跺跺脚看看哪块地砖是空的,或者看一下书架后面也没有门。” 莉娜听瑞秋的,先噔噔噔在房间里来回跑了一圈,然后钻到办公桌底下看了一下,又摇晃了两下书架,终于她看见了那面诡异的油画。 明明连椅子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这面油画却异常干净,而且这油画下方几乎着地,莉娜一开始还以为它是立在地板上的。 “既然是挂着的,为什么要挂的这么靠近地面?”莉娜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并一步步靠近这副油画,整个房间里也就只有这个地方没翻找过了。 “而且……这画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莉娜看着油画,那上面的羊头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鲜红的颜料一层压着一层在盘中。 莉娜逐渐靠近油画,她的眼睛紧紧锁住那羊眼,那副油画的手法非常高差,羊头连同下方的白瓷盘画的都极为立体,但仅有一点不足。 羊的眼睛空洞洞的,仿佛画家最后忘了点上一笔高光导致眼睛是黑茫茫的一片而无神。 “等等……等等……”莉娜几乎将脸贴在了油画上,难不成这无神的羊眼就是机关所在? 但就在莉娜将伸出的食指即将戳到羊眼上时,突然,空洞洞的羊眼突然出现了瞳孔,直勾勾盯着莉娜的脸。 “啊!”莉娜没想到那里突然冒出一只眼来,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她在向后退去的同时已经把手中的手枪举起,冲羊头的方向瞄准连开两枪。 两枚子弹从手枪的枪膛中引爆火药推出,在油画上打出两声撞击钢板的声音,那油画底下竟然是一层钢板。 院落里的机械警卫立刻听见了屋内的枪声,其中一个离开了自己巡逻的轨迹往屋子的方向走来。 就在这时,莉娜瞄准的那幅油画缓缓从一侧像门一样敞开,莉娜不敢放下手枪,继续瞄准着暗门的方向,说不定那里就突然冒出个全副武装的暴徒。 “莉娜姐!别开枪!”油画后的身影喊了两句,“是我,苏天启。” 穿着红白相间工作服的苏天启从油画后走了出来,他穿着这身搬运工的衣服包裹的太严实,莉娜之前没看出来。 “天启?你怎么在这里?现在什么情况?”莉娜放下手枪,拿起生存辅助仪来联络了一下外面的瑞秋。 “是的我找到苏天启了,他正在寻找一份名单,确保我们要找的人没被器官贩子卖掉。”莉娜向外面汇报了一下情况。 听苏天启说了事情的缘由,莉娜决定帮助苏天启继续往地下探寻,不知道这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还有多少秘密。 就在这时,觉察到异动的机械警卫已经走到了经理室门口,它右边的机械臂变形成为一把锋利的刺刀,左边手臂悄无声息地拧开了经理室的门。 “小心你背后!”苏天启刚好看见莉娜背后的门被打开,细长的人形机械警卫探出半个身子,构成脸部的红色摄像头对准了莉娜。 在一瞬间,自律型机械警卫已经锁定了离它比较近的莉娜,双腿上的齿轮转动,将它的身体前倾做出了攻击动作。 莉娜听到背后的风声,立刻一低头,机械警卫的攻击从上面掠过,不过它的电子脑也早已计算出了莉娜躲避的轨迹,底下的机械腿往上抬把莉娜踢到了墙边。 “入侵者!警报!入侵者!”机械警卫脸上摄像头红光闪烁,正在使用摄像功能把苏天启和莉娜的样子上传至主机。 “嘭——”刚刚被踢到一边的莉娜立刻开枪,而且是连开六枪,大部分子弹打在机械警卫坚硬的身体上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但其中有一发精准击中了摄像头,一下子中断了入侵信息的上传。 接下来只需要撂倒这家伙就好了,莉娜把手枪收起来,双手抓住办公椅将其当作武器。 只要用来砸的东西又大又重,机械警卫做出的反应就只能硬挡,莉娜两下把机械警卫砸倒在地,利用它自己的胳膊切断了它的线路将其瘫痪。 两人把机械警卫扔到了其他屋子里,苏天启带着莉娜走进暗道,自己再按下暗道的按钮,油画慢慢归位,遮挡住了暗道的位置。 “这儿还真大。”莉娜换了个弹夹,再次把手枪举在身前。 苏天启带着莉娜在地下走廊里走,他已经走过两遍了,相对轻车熟路。 “我已经搬运了两趟了,这些房间里能救的全都救到屋子后面的货车里了。”苏天启指了指敞开的房间们,半小时的时间,他把这里的十几个还有气的活人都带到了地上。 莉娜看着一些房间里的大罐子,里面漂浮着惨白发黄的人体器官,有的还在营养液中膨胀着一跳一跳。 在走廊尽头的通道,莉娜看见被苏天启打晕后扔到一边的守卫,武器已经被苏天启收走,但脖子上似乎还挂着一块黑色的工作牌。 莉娜将地上守卫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工作牌解下来观察。 “这是……”莉娜手上的黑色的磁卡背面有着蓝色的荧光涂料绘制的图案,那是三组基因链构成的基因树形状。 第两百七十一章 ∶铁将军 在看到那张工作牌的一刻,莉娜猛地想起了自己还在指挥官班上课时学到的知识。 “雪原的指挥官们,如果你在一个地方见到这个标志,说明周围极有可能会出现非常强大的感染体。” 张言河曾在讲课时于黑板上画过这个标志,并作为考试重点讲述,也就是说这个地方非常危险,莉娜毫不犹豫地把子弹上膛。 贸易联盟也发放了对应的资料,那是毁灭世界的组织的标志,名为海姆达尔的组织。 “放心,我已经把这个地方都探查过一遍了,除了俩警卫没别的敌人了。”苏天启手里还拿着两把皮质的警棍,应该是从地下警卫手中夺来的。 “还是小心些。”莉娜握着手枪的手又紧了几分,贸易联盟的资料上,海姆达尔的攻击总是出乎意料。 莉娜跟着苏天启在走进最深处的房间寻找他们要的名单,这里是一个手术室,旁边就是装满了上千册档案的档案柜。 两人从最底下开始抽出一册又一册的实验记录档案,借助上面的图片和文字浏览起这些不为人知的密码。 “3406号实验记录,实验体代号‘稻草人’,成功使的实验体身上长出了植物,但与预期实验体控制寄生植物不同,寄生植物开始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实验体最后陷入沉睡。” 对应实验记录,苏天启在一只巨大的培养罐中发现了一颗粗壮的树木,但这颗树的树干正中竟然夹着一张皱巴巴的人脸,树皮已经把整个人包裹起来。 “2671号实验记录,实验体代号‘水鬼’,为了消除感染病毒遇水变惰性的弱点,总部要求开发第二代不怕水的个体研究。” 档案中的照片上,巨大的培养罐中,长有蹼和鳍的变异感染者在水中上试图上浮,但最终也没有成功离开水面。 “1822号实验记录,感染融合战士,组织试图让战斗使做到能够像感染者一样能够使用感染能攻击或防御,但感染病毒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攻克人类免疫系统,所以计划还在假设期。” 苏天启和莉娜一个接一个的看着,这些实验体原本的名字都写在档案上,他们从最后一本筛查到第一本也没有发现苏天雪的名字。 “没有……”苏天启摇了摇头,看来这条线索并不是自己要找的线索。 “我这边也没有,不过这是好事,要是你妹妹的名字出现在实验体里那可不妙。” 莉娜把手里最后一本档案放下,和苏天启准备离开,在她印象里跟海姆达尔公司有关的地方都不安全,越早离开越好。 就在这时,两人刚刚拿取档案的橱柜突然发出一阵震动,在莉娜和苏天启的注视下,那个巨大的档案柜竟然在缓缓地往一边移动。 “这里怎么还有暗门?!”苏天启双手正握警棍,做出格斗的架势,莉娜也把枪口对准了暗门。 从档案柜后面的暗门出来的黑兜帽身上有着红色的条纹涂装,背后同样有蓝色的基因树,正是海姆达尔的战斗使。 “你们是?”他见到苏天启二人在这间屋子里,不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 “我们是、是搬运工。”苏天启还想狡辩一下,莉娜已经开了枪,数颗手枪子弹立刻击倒了海姆达尔的战斗使。 “我是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的南方指挥官莉娜,战斗使,束手就擒吧!” 莉娜又补了两枪把子弹都打空,换掉空弹夹再次上膛。 “该死的,贸易联盟的人竟然能找到这个地方!”身中数枪的战斗使从怀里掏出沾血的遥控器就要按下,莉娜眼疾手快,一枪把遥控器打落,再几下把它打碎成一地零件。 苏天启在旁边看的愣住了,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来,莉娜立刻开枪把他击倒,现在似乎是己方占据了上风。 “你们要记住,海姆达尔的战斗使都会随身带着一种类似遥控器的东西,这是用来呼唤他们的近身护卫的,一般不是骑士级就是战车级,如果是高阶的战斗使,携带帝王级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在战斗一开始就别给对方机会。” 雪原指挥官的课程中是这样讲的,莉娜可以说掌握了其精髓。 地上的海姆达尔战斗使怕是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看上去没有什么威胁但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对他打空了手里枪的弹夹。 而且打的还不是一般的准,八发子弹全打中了身体,如果不是这种手枪的口径才仅有9毫米,手枪的击发力也不够,战斗使恐怕就殒命当场了。 “老实交代,暗门后面是什么?我保证给你个痛快!”莉娜用手枪指着战斗使质问道。 “咳咳……自己去看呗。”他指了指档案柜旁边的一个机关,那正是暗门开关所在。 莉娜不敢挪开枪口,于是她紧盯着海姆达尔战斗使,让苏天启去开门。 苏天启走过去,抓住把手往旁边挪动,暗门果然启动,档案柜开始缓缓位移。 就在档案柜移开的时候,苏天启看见后面的通道中似乎屹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下一秒那个人影感受到面前的苏天启,右手动了起来,一把掐住苏天启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呜……”苏天启用双手去掰掐住自己脖子的大手,但这只手居然跟金属一样坚硬,任凭苏天启怎么用力也掰不开半分。 莉娜听到苏天启那边遭遇强敌,一转头的空,地上苟延残喘的海姆达尔战斗使已经一把握住了手枪的枪身并用力拉扯。 在夺枪的过程中,莉娜不断地扣下扳机,子弹从枪膛中飞射而出,其中几发击中了战斗使的大腿,不过战斗使毫不在意,另一只手使用肘击把莉娜的枪夺了过来。 “咳咳……这枪打的我真疼。”战斗使直立起一身是血的身体,怒视着已经后撤到档案桌对面的莉娜,掐着苏天启脖子的壮汉走到了灯光下,露出了高大的强壮身躯。 那是一具浑身筋肉虬扎的尸体,表皮上透出灰白色,身上满是钢丝的缝合痕迹,应该是经过海姆达尔专项进化的感染者的一种。 “铁将军,碾碎他们!”随着海姆达尔战斗使下达了战斗命令,被称之为铁将军的特殊感染体把苏天启高高举到头顶,然后狠狠向莉娜砸了过去。 这个力度被砸到肯定会受伤,但莉娜不能躲,躲开了苏天启肯定会撞到自己身后的那堵墙上,如果自己挡一下说不定还能跑。 于是莉娜双壁在胸前十字交错,在苏天启撞到自己的时候尽全力把冲击力卸去,不过两人仍被砸到了墙角。 见到两人还没倒下,铁将军坚决执行着战斗使的命令,右边拳头向后紧缩,肌肉把力气集中到了一处。 “吼!”这一拳带着呼呼的拳风砸向莉娜和苏天启,那一瞬间莉娜都感觉自己在直面一颗炮弹。 “砰——砰砰——”两人堪堪躲过,拳头砸在他们身后的混凝土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房间都抖了数下。 苏天启看着身后墙上的那个凹陷处,混凝土的墙壁都能被砸的凹下去,要是刚刚那一拳打在自己身上恐怕能直接打穿。 “将军说的是真的,这些家伙带着的都不是普通的感染者!”莉娜带着苏天启往来时的路跑去,他们撞开面前的铁门穿过走廊,背后的感染者紧追不舍,一步步沉重的脚步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追来。 两人刚按下油画的按钮,铁将军就追到了台阶下方,与莉娜与苏天启仅有七八步的距离。 暗门开启的时间此时此刻仿佛拉长了无数倍,它一厘米一厘米地往旁边缓慢移动,而铁将军却迈着大步冲了上来。 “莉娜姐,你先走!”苏天启举起警棍往台阶下方的铁将军甩过去,在击中头颅的一瞬间,苏天启居然感觉自己砸在了一块水泥桩子上,对方纹丝不动,自己的虎口却被震的发麻。 警棍那头传来一阵拉力,直接被夺了过去,苏天启背后的莉娜已经在油画移开足够一人的空间时挤了出去。 “快!天启!快出来!”莉娜在外面叫着,苏天启立刻往暗道口跑,背后的阴影处伸来了一只灰白的大手,扯住了苏天启的条纹格子衬衫。 苏天启立刻脱衣服,给了背后的铁将军一个金蝉脱壳,自己穿着t恤衫脱身。 来不及按下关闭暗门键,两人直接跑出办公楼到污水处理厂的院子里。 “夏姐姐!瑞秋姐!我们遇袭了!”莉娜抓起自己的生存辅助仪便打给了那边,污水处理厂门口吃叉烧包的瑞秋和夏提雅立刻接到了电话。 办公楼大厅的正门被一拳轰碎成了无数玻璃碎片和木头碎屑,铁将军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来,将怒睁的白眼对准了瑞秋和苏天启。 那边的机械警卫似乎是发现这里出现了个大家伙,立刻跑过来试图阻止它,但刚刚接近铁将军就被一拳按在地上成为了一团废铁。 “那是什么声音?”早餐摊上的人听见了废弃污水处理厂里的打斗声,然后他旁边坐着吃叉烧包的两个女孩便扔下了手中的餐具往那边跑去 事态紧急,瑞秋毫不客气地在警卫室里给了门卫一记手刀,然后和夏提雅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她看着这个身高快两米的感染者,它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不过靠蛮力就足以与一辆坦克相提并论。 “是海姆达尔的战斗使,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他们。”莉娜气喘吁吁地指着办公楼的门口,那身穿黑兜帽的战斗使也跟着铁将军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还拿着从莉娜手上抢来的手枪,似乎是把那玩意当成了指挥杖,战斗使每次对铁将军下令时都会挥动手中的手枪。 “是贸易联盟的人吗?还真是烦人。”战斗使对自己的感染者下达了新的战斗命令。 “莉娜,你说错了,不是在这里也能遇到他们,而是这群引发了世界末日的混蛋无处不在。” 瑞秋按下自己手环的屏幕,一束束细小的方格在瑞秋手中交织、凝结,最后竟然使用纳米塑材打印出了一把赤红的AKm。 第两百七十二章 ∶战在污水池 夏提雅双手在黑白的裙摆上一提,双手便各夹上了三把锋利的刀刃,她身体微侧,在冲刺中将手中刀刃打出,三枚直指铁将军,另外三枚划着弧线飞向铁将军背后的海姆达尔战斗使。 “铁将军,保护我!”战斗使看出那三把飞刀是冲自己来的,立刻命令特殊感染体往后撤,铁将军先硬抗了三把飞刀,又挥拳击落飞向战斗使的那三把。 瑞秋的子弹比夏提雅的飞刀更快,但钢芯的子弹打在铁将军身上居然连它的皮都打不穿,全都变成了一枚枚类似压扁的纽扣一样的小圆片。 “它怎么可能这么硬?!常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这玩意!”苏天启也想找机会帮忙,但自己一没武器二插不上手,只能看着夏提雅跟瑞秋两人合力与铁将军近身交手。 “怎么办怎么办……”苏天启的脑筋快速旋转着,思考着克敌制胜的方法,这玩意刀枪不入还力大无穷,这样拖下去人类会累,但感染者却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突然,那本在地下看见的档案在苏天启眼前闪过。 名为“水鬼”的个体的研究最终还是失败了,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海姆达尔操控的感染者还具备惧水的特性。 至于水嘛,这个污水处理厂里可有不少大水池。 “莉娜姐,你会开车吗?”苏天启小声把计划告诉了莉娜,莉娜点点头,趁着瑞秋和夏提雅在拖着铁将军,她跟着苏天启去办公楼后面的树林开货车。 两人把车上装满了孩子的油桶全部卸下,苏天启坐在副驾驶上,莉娜旋转钥匙打着货车的火,再把车从树林中倒出来。 这边夏提雅正引着铁将军往电线杆这边走,自己的刀刃是钛合金的,理应就连帝王级感染体的高浓度感染结晶都能划出痕迹来,只可惜这只感染者似乎是特化了肌体的硬化,钛合金刀刃虽然能切进去,但扎不太深。 而且有指挥官在场的特殊感染体相当于有了智慧,铁将军在海姆达尔战斗使的指挥下一步步把夏提雅往墙边逼,终于,在夏提雅靠到了无路可退时只能举起手上的飞刀硬扛。 “小夏!”瑞秋见夏提雅那边无路可退,三步并做一步冲上去,用倒挂金钩接剪刀脚剪住了铁将军的脖子。 夏提雅抓住瑞秋提供的一瞬间的机会,将手上的刀刃切入铁将军的脖颈,然后把全身的力气集中于那一点下划。 钛合金刀刃把铁将军一侧的颈动脉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可感染者已经是死物了,就算生前的要害被割了个大口子,也不过是流出一些蓝色的感染血液。 “呼嗤嗤嗤嗤——”铁将军被夏提雅伤到,发蓝的雾气从喉间喷出,它右手卡在办公楼支撑梁上,五指像碎石机一样刺入支撑梁,从上面掰下了铅球大小的水泥块往夏提雅瞄准投掷。 夏提雅及时往一旁的树后闪避,水泥块被投掷出去,镶嵌在树干正中,无数树叶被震的纷纷下落。 “呼……呼……”夏提雅跟瑞秋靠在一起,两人分别从树干两边探头看向办公楼,铁将军毫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又开始往这边走来,而且脚步逐渐由慢走变成快跑。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坦克的履带碾过路面,夏提雅和瑞秋仿佛都听见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不过汽车引擎的声音不是错觉,一辆白色的货车从她们旁边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车轮压过干枯的树叶与树枝,一路噼里啪啦的直冲向铁将军。 在货车即将与特殊感染体相撞时,对方已经举起了双拳,根据之前的攻击来看,说不定双拳同时锤下真的能锤爆这辆货车。 不过莉娜也早看见了铁将军高高举起的双拳,她一个急刹车同时旋转方向盘到底,货车在冲到铁将军身前的时候来了个神龙摆尾,用车尾从侧面给了对方一下子。 就算铁将军是经过身体硬度特化的特殊感染体,经过载具这么一下也被撞的重心不稳,莉娜踩下倒车,再切换油门到底,货车柳足了劲拱了过去,从侧面推着铁将军往污水池移动。 也不知道铁将军脚上穿着的黑色靴子是不是夹杂着铁片,货车推着它往污水池竟然摩擦出了一路火花。 如果不是货车是从侧面直接撞击,这力大无穷的特殊感染体说不定还真能靠蛮力跟这辆车互推。 “糟了!莉娜姐,污水池旁边有栅栏!”苏天启指着污水池旁边的防护栏,货车推着一个重物就很不容易了,再让那防护栏一阻,说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不过瑞秋也同样看见了那道贴有醒目条纹的防护栏,她迅速抬起枪口,将准星卡在防护栏上方半厘米处扣下扳机,两个点射,子弹打断了空心的防护栏铁管,一段两米的栅栏跌入污水池,溅起大片水花。 莉娜左手拧开车门,脚下依旧把油门踩到底,在车头即将要越过污水池边缘的一瞬间,莉娜与苏天启从敞开的车门上一跃而下,无人的货车嘶吼着,连带着车头前方的铁将军坠入一池绿水中。 “结束了吗?”苏天启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站起来,这一池子的水至少也有一米深,铁将军被货车压在水池里逐渐失去了驱动力。 “结束了。”莉娜从地上爬起来,一场搏斗下来全身上下都发麻酸痛,这还是她第一次与海姆达尔的战斗使交手。 污水处理厂的正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声,两人回头看向办公楼那边,只看见战斗使的躯体沉重地倒在了地上。 瑞秋和夏提雅还没来得及活捉那海姆达尔战斗使,他自己就举起从莉娜手里缴获的手枪在自己太阳穴上来了一枪。 打在身上八发子弹都没死的手枪子弹在命中要害时还是一样好使,鲜血和脑浆在地上淋出一片扇形痕迹。 “动手倒是干脆,他很清楚贸易联盟的效率。”瑞秋冷冷地注视着地上逐渐失去体温的尸体。 别的地区的海姆达尔势力不清楚,至少在雪原,不说我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法让这些玩弄人命、制造世界末日的罪魁祸首生不如死,张言河也早已布下了不论死活的悬赏令。 自从鬼影山战役后,贸易联盟似乎是从双路市的地下基地得到了有力证据,一改以往的被动策略,开始主动寻找海姆达尔势力的据点和人员。 转守为攻的策略起到了一定作用,至少这一年以来没有再次出现数十万的尸海。 但他们依旧无处不在,没有哪个地方没有海姆达尔的分部的,就连这滨海新市的废弃污水处理厂里也有。 几人合力处理了杂乱的现场,又将醒来的孩子们送出了污水处理厂。 “线索又断了……”苏天启蹲坐在办公楼旁边,看上去有些沮丧。 污水处理厂的门卫不是海姆达尔的人,他只是为了拿高薪而听从战斗使的命令,具体的细节他一概不知。 夏提雅和瑞秋又去地下的二层暗门后寻找了一下,虽然有收获,但却是海姆达尔的生物特化技术,对于现在的情况没有帮助。 “别急,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确定是在这滨海新市了,这地界就这么大,今天找一条街,明天找一条街,总会找到的。” “别担心,帝国人帮你找了两年都没找到,我们也需要一点时间……” 莉娜安慰苏天启道,口中这么说,其实莉娜自己心里也没底,线索的确指向了这滨海新市,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线索了,在两年后在这么庞大的城市群中寻找一个女孩简直如大海捞针。 “滴滴……”莉娜的生存辅助仪响了起来,她点开屏幕,是来自西卡尔的消息。 “莉娜,我和梨涡先生找到了一本日记,咱们的方向是正确的,这本日记的时间大概一年前还在我们所处的流浪人口收容所,苏天雪大概率还在这座滨海新市。” 西卡尔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莉娜立刻把自己的生存辅助仪给墙边的苏天启看,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走吧,我们去跟梨涡他们汇合。”莉娜招呼苏天启准备出发。 “谢谢。” 莉娜听到苏天启对自己表示感谢。 “欸?”她惊讶地回过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年。 “明明前阵子还是敌对关系,现在你们能从雪原跑到海边来帮我实在不胜感谢。”苏天启真诚地看着莉娜说。 “张将军有说,侠之道,见人有难,不能不帮,在这个末世中人们只要团结一致,人类终会恢复黄金时代的辉煌。” 莉娜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中却仿佛带着力量,让苏天启原本低沉的心情为之一振。 至少这一次滨海新市的旅行不会空手而归。 第两百七十三章 ∶回收支票 在滨海新市露天海鲜市场旁边的流浪人口收容所,梨涡和西卡尔已经翻看这本日记有一个钟头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这么有趣?”在门口抽烟的喀斯玛都又跑出去买了瓶假酒回来喝,见到那两人还在那里看便问起来。 “这本日记的主人,我们需要把她带回去。”梨涡回答道。 “人口贩子啊?”喀斯玛瞪着圆圆的眼睛,面前这执事也不像是那种拐卖人口的人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嘟嘟囔囔地又回门口放哨去了。 而梨涡继续跟西卡尔翻看这本日记,每一页上都有详细的时间和地点,甚至天气都有所备注,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幸运的是,临近傍晚时,天上正好下雨了,街上的感染者被雨水淋到,动作都变得无比僵硬。” 苏天雪在窗台边看着那些四处游荡的感染者逐渐停下了自己追逐活人的脚步,虽然还在动,不过灵活程度已经远不及刚刚了。 “也许,是神也看不下去了吧。”苏天雪向天祈祷着,转身挪开堵住房门的病床,穿好自己的羽绒服冲出医院。 医院里还游荡着许许多多的感染者,这些没淋到雨的感染者迈着摇晃的脚步在楼内走动。 苏天雪借助紧挨着的病房,轻手轻脚地避开走廊上的感染者,在下一个病房中等待感染者经过后,再蹑手蹑脚地往前挪一个房间。 她提心吊胆地走下血迹斑斑的楼梯,看着满目疮痍的医院却没有一具不动的尸体,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背后的脚步声在提醒苏天雪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那是两三只感染者走动到了医院的大厅里。 苏天雪快步冲出已经破碎了的医院大门,雨水淋到她的身上,也淋湿了背后冲过来的感染者。 感染者的动作逐渐僵硬,苏天雪更不敢耽误时间,这场救命的雨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她要做的就是在降水结束前到达海岸。 苏天雪跑过破碎的街道,她看见有几个幸存者同样往海边跑,一些幸存者看到了他们,于是从藏身的房间里翻窗出来。 一场雨解救了这些原本无路可逃的人们,他们穿过大街小巷,随手捡起能够充当武器的工具,汇聚在海岸边的沙滩上。 沙滩上早已分布了帝国人的防线,他们就地取材,用麻袋和沙子填充起一道又一道的沙袋壁垒,在沙袋后面用重机枪抵御着靠近这里的感染者。 “长官,我们的子弹不多了,最多再击杀两千只感染者就完全告罄了。”帝国的指挥官听着机枪手给自己的报告皱起了眉头。 距离撤离船驶离还有两个钟头,难民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海岸撤离,他们不能打完子弹就撤。 “而且我们一共就有三艘撤离船,在严重超载的情况下能够装下4500人,但再多了不用感染者攻击,咱们自己就沉了。” 帝国的士兵把严峻的情况报告给了自家的指挥官。 他们看向沙滩上不断增加的人群,这些难民们不光人多,还带着部分的行李,轻的只背一个背包,重的竟然拖着两个行李箱。 “先安排难民上船,随身物品只能携带一只背包的量,再多了一定会超重。”指挥官下令道。 于是在帝国士兵的催促下,难民们开始有序登船,可有些难民携带的财物实在过多,又相当不情愿抛弃,便申请买下一个人的空给自己放行李。 “不行,虽然保护联合政府公民也是我们的职责,但我们要优先保证每一个人的生命财产。”指挥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要求。 不少人都喧哗了起来,他们携带了不止一箱的财物,倘若无法带走,那下了船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无处可去的难民,他们自然不想放弃自己灾前的美好生活。 就在这时,帝国指挥官提出自己可以向联合政府申请为难民们提供支票,现场鉴定多余财物的价值,然后把对应数目的支票签给难民们。 难民们也接受了这个提案,他们将自己身上带不走的财物进行现场估价,手镯、手表、贵重金属雕刻品和颇有年代感的收藏品都换成了明码标注的支票。 大量的金条和奢侈品被装在物资箱里,深深地埋在沙滩下,等待着联合政府收复这座城市后再将其从海滩下面回收。 “大叔,帮我开一张支票。”苏天雪自然也不例外,她身上倒是没有携带超重的物品,背后的双肩包还是在路上的商店里捡来的。 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又会在哪里停下,所以她要先换到一些足够使用的筹码,防止下一个地方连换钱的地方都没有。 苏天雪递给回收人员的是她脖子上戴的项链,以及右手腕上的手表。 “这不会是欧特斯黄金吧?”回收人员肯定识货,打造这条项链的黄金纯度过高,加上黄金中镶嵌的红色宝石,他一眼就看出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而那只手表咋一看是银白色的,但在手电的照射下竟然泛出一种青白色的光泽,这只手表竟然是铂金材质的。 回收人员将两张上万的支票递给苏天雪,这半个小时统计的价格清单表示这里的沙滩底下竟然埋藏着564多万的大量财物。 “最后,在签过一份撤离者名单后,我们成功登上了帝国势力的救援撤离船,我不知道我们会前往何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明天。” 伴随着苏天雪靠着船舷仰望星空,她也落下了那一天的最后落笔。 梨涡吹了个口哨,要是真如日记里写的那样,那么那片沙滩底下得埋了足以自己在甄选城都后半生吃喝不愁的大量财物。 “等等……日记里所写的城市,是不是联合政府没来得及反攻?”西卡尔突然把头从日记上抬了起来。 日记上记载的城市是旧世界数一数二的海边都市,别说反攻这座旧世界大城市,当时的联合政府都拿不下一座小城,更何况现在联合政府都已经解散了。 “真是意外的收获,当年的人里留下记录的估计没几个,现在还知道那个位置的估计也不多了。” 西卡尔笑着对梨涡说,他们知道,既然联合政府后期没有来得及去回收那片沙滩,那么埋藏在那片沙滩下方的大量财物恐怕还在那里,静悄悄地等待着有人去发掘它们。 “太好了,兄弟姐妹都每天都在抱怨管理地区的经费不足,有的人明明有很棒的发展主意却没有经费。” 西卡尔下意识点开了自己生存辅助仪的联络人,但就在他即将给张言河发送坐标的时候,他悬在发送键上的手指停住了。 一瞬间好像从自己身上伸出了第三只手,又好像从四面八方伸来了千丝万缕的细线,将自己的那根手指缠住,无法下按。 “梨涡先生,你们花间溪佣兵团内部有没有共享制度?”西卡尔突然问起梨涡这个问题来。 梨涡也明白西卡尔的意思,他摇了摇头。 “巧了,我们雪原集团军也没有共享制度,将军常说,要抓住自己人生的机遇。” 西卡尔把编辑了一半的消息删去,关闭了自己的生存辅助仪。 “抱歉,老师,我向您保证,雪原北地区会富裕起来的。”西卡尔咬了咬牙,和梨涡一起将这一页撕下来收进了自己的衣兜。 门前传来了计程车的嘟嘟声,瑞秋她们很快赶到,听说找到有用的线索,她们也相当开心。 “听说找到了一本日记?西卡尔,快给我看看。”莉娜从西卡尔手里接过那本少女日记,交给苏天启看了一眼。 “没错,是舍妹的笔迹。”苏天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经过两年的寻觅,终于近在眼前了。 “不过……怎么这里少了一页啊?”莉娜敏锐地发现了日记的破损处,这纸两年来都没被时间老化,应该不容易破损。 “谁知道呢?毕竟都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对吧梨涡先生?”西卡尔跟梨涡一起点了点头。 门口的喀斯玛最后一仰头,把杯中的假酒喝完,在他眼里,这群叽叽喳喳的男女应该是来找人的,而就在刚刚,他们终于得到了线索。 “几位?这里没我的活了吧?”他凭借自己的直觉看向瑞秋,他的直觉应该不会错,这三兄妹里是老二说了算。 果然,回应他问题的也是瑞秋,“喀斯玛先生,留给我们个联系方式吧,也许之后还需要你的帮助。”瑞秋把喀斯玛的联络号记了下来。 一天的行动终于有了收获,接下来要去哪里就看这本日记指向何处了。 “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没做。”莉娜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出发前张言河交给他们的第二个任务是采购一集装箱的压缩饼干。 “这么简单的任务交给采购部不就好了?还得麻烦皇冠先生跑这么大老远取货。”莉娜和瑞秋并排走在市场的街道上,商店老板听见他们要的压缩饼干数量都要晕倒了。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无力从雪原内部解决问题了吧。”瑞秋叹了口气,当一整个集团军都需要从外界购买供给的时候,就说明危机已经迫近到家门口了。 “你知道吗?你们军团长还是个未成年的时候,刚到我们快乐101工作了一个月,就赶上了一场大饥荒。”瑞秋突然开口。 莉娜从来没有听我讲过自己的过往,士兵们听到的也是张言河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他遇到我后的事。 “啊?那个时候军团长就会左轮枪斗术了吗?”听到瑞秋讲起来,莉娜便问起来这件事。 “不……他那时候开一枪能被后坐力掀翻。” 不知不觉间,西卡尔也靠了过来,梨涡和苏天启也侧着耳朵听,我的黑历史不少,但知道而又活着的也就这么几个,瑞秋就是其一。 “那时候他什么事也想插手,但又什么都做不到,往往只是干着急。” “他想要帮助很多人,但方法完全错了,最后因为一次重大失误而失去了管理员的职务。” “不过我觉得很庆幸,如果他没有离开快乐101,贸易联盟不会得到一片抵御帝国南下的坚固领域,作为雪原主,他已经足够出色。” 瑞秋说起这些事来的时候有时露出真心的微笑,有些时候又有些伤感,莉娜看的出来,瑞秋作为一名指导员对我的帮助是巨大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珍珠沙酒店门口,不知道留守据点的老鬼如何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嘉年华 梨涡和西卡尔一大早就出发了,瑞秋、夏提雅和莉娜也走了一阵子了,只留下老鬼在房间里原地待命。 可一个上午过去,其他人都没有回来,到了下午,老鬼把一本书书都看完了,其他人还是没有回来。 留守据点应该是比较容易的活,正常情况下只需要待在房间里等待其他人回来就好了,不过老鬼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嗯,从这里能看见市场。”老鬼站在阳台上,用行李箱里带来的便携式折叠冲锋枪瞄准着那边,要是梨涡他们遭到当地武装人员的攻击,自己还能居高临下地掩护一波。 不过那边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好像也没有需要自己动手的情况就是了。 一阵风吹来,把一张彩色的宣传单带到了老鬼的脸上,老鬼几乎猝不及防,连手上的生存辅助仪都掉在了地上,不过好在传单没有在他脸上多待,被风吹着带向远方。 “……” 老鬼仰起头,他看见天空中一艘椭圆形的彩虹飞艇正在将成千上万的传单往下扔,传单纷纷扬扬地落下,飞到城市的每个角落。 “这是什么?”老鬼伸出手,很轻松地就抓住了一张空中下落的传单。 似乎是一张游乐园的游园活动宣传单,五颜六色的装饰纹中,是巨大的摩天轮与灯火阑珊的游园演出。 闪烁着霓虹灯光的气球在天空飞舞着,泡泡机将不同颜色的泡泡吹向各处,哥特式的游乐建筑上方,是无数过山车的轨道。 烟花从地面上发射到天空中炸开,形成一片流光的火花,游园演出中的车队中,演员们穿着华丽的服装将欢乐撒向观众。 整张传单看上去相当吸引人,但老鬼只是看到了曾经黄金时代的辉煌。 “真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供人们消遣的地方存在。”老鬼把传单往床头柜上一放,打算去太阳椅上坐着把自己的书再看一遍。 但是老鬼刚坐下,突然又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传单。 老鬼的直觉一向不错,从刚刚开始他看到这张传单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既视感呢? 烟花太多了?那是宣传的特效,当然看上去多。 曲折的过山车轨道?就算看上去危险,实际上那些转角和弧度也没有超过危险的程度。 还是哥特式建筑所带有的特殊黑暗风格呢? 都不对……到底是哪里让自己觉得有所不对? 老鬼狠狠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了在游园演出车队中的一张脸,看上去怎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是……苏天启?”老鬼仔细观摩着这张传单,可那位演员明显穿着的是带裙摆的演出服。 “怎么还是女装的?不对,这是什么时候……” 老鬼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只是宣传单上的这个女孩子长的跟苏天启太像了,所以在一瞬间自己才有种苏天启的既视感。 “难道……怎么可能……” 老鬼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张传单,传单上的女孩子甜甜地微笑着,她双手在胸前比出一个心形,似乎是要将这个世界上的善意通过自己的双手传达给所有的幸存者。 “必须立刻通知梨涡他们。”老鬼随手一摸自己的兜,却发现自己的生存辅助仪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而老鬼发现自己的手指刚刚遮住了宣传单的一行字,那是滨海新市游乐园嘉年华开启的日期。 “这不就是今天吗!”老鬼再一看时间,距离嘉年华开始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权衡片刻后,老鬼找了一页纸,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写什么,于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然后把传单压在了箭头前方。 附近房间的住客见到这家辛勤的老管家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还时不时抬起左手来看一眼手臂上的手表。 这属于突发情况,老鬼连用于联络的工具都没拿上,身上就带了两把折叠式微型冲锋枪和随手抓的两把钞票。 “去这里标注的地方。”老鬼拦下一辆计程车,把一张传单伸到司机脸上。 计程车在街道上飞驰,天已经有些黑了,老鬼透过前面到车窗能看见这座城市的一角灯火阑珊,那边的天空都被映照成了粉红色。 “先生,您也是来参加那游园嘉年华的?”前面的计程车司机似乎是对这次活动多有了解,没等老鬼回答就自顾自的讲述起来。 “这游乐园啊已经在这滨海新市存在了三十多年了,别的不说,能度过大灾变而依旧存在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现在,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 “尤其是一年一度的嘉年华,您算幸运的,咱们这趟末班车能赶上,那些赶不上的恐怕要等下一年咯!” 从司机口中,老鬼了解到这游乐园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为期三天的嘉年华,在今晚开始,一直到三天后,整个游乐园都会被封闭起来,与世隔绝的狂欢三天三夜。 “不过您大可放心,参与嘉年华的游客花不了多少钱,他们手里只有一张票,通票,包括了所有的游园设施和吃住。” 计程车停在了一片广场前方,从这里往前,老鬼能看见一座座城堡和那座巨大的摩天轮。 “我就送您到这儿了,售票处在那边,还有21分钟,快进去吧。”司机给老鬼指了个方向后边开车离去。 广场上没有工作人员,只有一些彩色的高光灯将一道道光柱投向天空。 中间的花坛里,是一尊黄铜的兔子雕像,它穿着圆滚滚的西装,两只小爪子捧着一只喇叭,作出吹喇叭的姿势。 彩色的泡泡从花从中隐藏的泡泡机中飘出来,为整个广场覆盖上了一层现实不存在的梦幻感。 随处可见的绿叶松树上挂着装饰彩球和彩带,细小的小灯在树干上有节奏的闪烁,将建立在末世上虚假的繁华表现给人们。 老鬼穿过人群,走到广场一角的售票处,这里没有活人售票员,三个窗口都是收钱吐票的售票机。 身后不知道何处传来了悠长的音乐声,那是从游乐园中传来的歌声,带着一种末世中悲伤又无奈的思绪。 老鬼将钞票一张张地塞入售票机中,嘉年华通票的价钱刚好是648新币,在老鬼把最后一张新币推进售票机时,机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声,一张鲜红色的纸票被机器推了出来。 在游乐园门口,笑弯了腰的工作人员接过了老鬼的票,然后将一枚镶嵌有红钻的戒指递给了老鬼。 戒指应该是黄铜的,但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光,红钻不像是假的,每一个棱面都透出不同颜色的霞光。 “请保存好享受游园服务的凭证,祝您旅途愉快。”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座钟,整点的钟声响起,老鬼是最后一位入园的游客。 轮机旋转着将厚重的铰链放出,城堡的闸门慢慢落下,将游乐园的大门封闭起来,工作人员走上前去,又为闸门加上了一把盘子大小的锁。 老鬼望向游乐园深处,那里有着一应俱全的各类游园设施,这时,他终于听清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歌声。 “烟花绽放又落” “欢唱着但却忘掉了” “脚下早已破碎的道路” “与无声的话” “打开那厚厚的铁门” “我很乐意带你观赏城堡” “慢慢请你变成我的一部分吧” 老鬼沿着红砖铺成的路往前走着,街道两旁的演员载歌载舞,他们戴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面具,穿着灯笼袖的衣服和勾起的靴子,跳着欢快的舞蹈。 一旁的栅栏后,大摆锤荡过,带着阵阵游客的尖叫声,那不是在面临感染者或是天灾时惊慌失措的尖叫,老鬼听出了人们的喜悦。 “首先” “你需要穿过那老鼠成群的老旧下水道” “然后” “早已等候着你的过山车会带着你前往终点” “再之后” “请循着压抑着的声音来聆听一场歌剧吧” 老鬼在无处不在的歌声中穿行于游乐园内部,橘黄的灯光从圆顶的建筑物的窗口里照射出来。 这游乐园这么大,演员光是老鬼刚刚看到的就有五十多个,他们的衣服各有不同,年龄也从小到老都有,在这么多人里寻找一个,难度明显不小。 老鬼坐在小道旁边的座椅上思考从何找起,他突然看到自己身边似乎放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本游园手册。 翻开游园手册,老鬼看到了这里晚上居住的地方和进食的地方。 “对了,晚上的时候会有巡回演出,如果跟那张传单上一样的话,只需要找到那辆花车,就能找到那姑娘。” “等等,这地图上……”老鬼看向游园手册的平面图,貌似有些地方少了一些标注。 每一样游园设施的名字都明确的标注在了平面图上,但西南角的一座圆顶城堡却是什么也没有标注。 没有标注的地方就说明没有游乐项目,也就是说……那是工作人员的换衣间和休息区域。 “找到了。”老鬼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第两百七十五章 ∶筹划中的巡演 老鬼刚走不到半个钟头,瑞秋等人已经穿过珍珠沙酒店的大厅坐上了向上的电梯。 “我们回来啦。”莉娜敲了几下房间的门,但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来开门,也没有人回应。 西卡尔用房卡在门上一刷,门禁发出滴的一声,锁灯由红转蓝,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梨涡先进屋看了一圈,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还敞开着,太阳椅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老鬼好像不在。”他招呼众人进屋,而且老鬼似乎走的很匆忙,连装钱的皮箱都没来得及塞回床底下。 “这是发生了什么?”莉娜想给老鬼打个电话,但接通了生存辅助仪后铃声却从露天阳台传了过来,老鬼的生存辅助仪竟然在阳台的地板上。 “可能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导致老鬼什么也没拿就追出去了。”梨涡往床边一坐,这时他发现了床头柜上那张画了箭头的纸。 “这是……提示?”梨涡往箭头所指的地方看去,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一阵风从窗口外面吹来,宣传单和箭头都被吹落在地,跟其他广告混在了一起。 六人顿时齐刷刷地一脸难堪,他们一人从地板上拿起一张广告单,推测老鬼究竟去了哪里。 “鬼先生不会去修脚了吧?”莉娜拿着一张足疗店的传单思考道。 “我更觉得他可能去拔罐了。”西卡尔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以我对老鬼的了解,他就算去搓澡也不会去足疗,我更倾向于图书馆。”夏提雅揉了揉自己的脸。 “老头子总不可能是去了游乐园,我就没见过他去过娱乐场所。”梨涡先把游乐园排除了可能性。 苏天启摸着自己的下巴,以他的减缓视力,刚刚看到的那张传单的颜色多样,基本上可以排除一些选项,但他也不能确定那张传单上是不是饭店的菜品。 难不成是老鬼等不到他们自己饿了去饭店买饭了?的确皮箱里的钱少了一沓,但冲锋枪也少了两把啊,老鬼是去买饭还是吃霸王餐真说不定。 走的急,带上了钱和武器,符合这几个条件无疑是在赶时间,而且去的是未知不了解的地方。 也就是说,这些传单里带有时间限制,而且老鬼还没有去过经验的场所就是那个地方。 “也许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正确答案。”瑞秋把游乐园的传单从一堆广告中抽了出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传单,如果老鬼去了那里,肯定不是为了去玩个尽兴,那么究竟是什么吸引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雇佣兵呢? 众人暂时还想不到原因,只好继续研究手上的日记。 “你好好看,有些东西说不定只有你能看懂,比如小时候的经历或者暗号之类的。”梨涡把日记递给苏天启,自己到阳台去眺望天边的摩天轮。 几人继续翻看这本日记,剩下的不多了,一会就能看完。 “起初,我们认为这种病毒不过是狂犬病的一种变异,直到各大城市接替沦陷、大洲之间的广阔海域也拦不住病毒的弥漫,我们才明白这场危机是世界性的。” “我们在海上行驶了一天一夜,终于,救援船上的食物吃完了,我们必须靠岸。” 在一片白茫茫的海雾中,甲板上的帝国士兵依靠卫星导航艰难地往前探索着。 根据旧世界地图,附近应该有一座不小的城市,虽然不在自家的领土内,也是联合政府其他盟友的领域,他们有义务接收难民船并提供帮助。 “那里有建筑物!”右舷的士兵突然发现在九点钟方向的雾气中有一座高塔露出了塔尖,了望哨兵将望远镜移过去,又在雾气中发现了其他几座比较高的建筑物。 “我们在海滩的港口停下船,这里是名为滨海新市的海岸都市,感染病毒尚未蔓延至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但当地的政府早有听闻各地爆发了具有强大感染性的病毒,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早有武装人员守在港口,驱逐外地来的难民船。 “长官,我们的食物严重不足,就算能够下网捕鱼,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燃料继续航行了。”帝国的士兵们深知如今九死一生的现状,他们不能一直在海上漂泊,靠岸是唯一的选择。 交涉几乎是在一开始就破裂了,城市警察在海岸边支起机枪大炮,要将难民船流放回海上,帝国的冲锋艇在礁石间穿梭,灵活躲闪着海岸守卫军的攻击。 战斗开始了,帝国士兵们组织了两批不同方向的登陆作战,一批正面与敌人在浅滩互相射击,而另一批在海雾的掩护下成功登陆,绕到海岸守卫军的后方将他们击溃。 在战斗中,一发炮弹击中了三艘救援船的其中一艘,船体很快被水压撕裂,两边船体飞速下沉。 在慌乱中,有的幸存者拿起了地上的武器,紧紧地跟在帝国冲锋队后面,同当地的武装人员展开了巷战。 城市警察组织的防线很快被全副武装的帝国军队冲破,最后难民们成功登陆滨海新市,并在此生活下来。 他们阻断了陆地上的铁路和公路线,在滨海新市周围建立起一层又一层哨塔与电网。 至于海上的运输线则经过海岸岗哨的盘查后方可入港停靠,借助这种方式,滨海新市在前几次大尸潮中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难民们在帝国先遣军的帮助下在这座城市建立了自己的新家,但因为感染战争的全方位爆发,帝国的国境线被封锁,先遣军们回不了家,干脆就留在了滨海新市。 城市里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先遣军便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兵营,驻扎在难民的居住区旁边维持着这里的安全和秩序。 他们组建了新的城市护卫队,将无数次企图冲破防线的尸潮击退,在自力更生中逐渐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不过毁灭这座城市的不是感染者,而是人,正如他们当时从海上占领这座城市一样,有一天,数十艘战舰出现在了滨海新市旁边的海面上。 那是苏天雪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场,双方同样是身穿黑色军装的帝国士兵,但他们对于自己曾经的同伴却丝毫没有同情。 刀刃在空中相交,撞击出清响和火花,子弹在空中飞舞,带着硝烟和海盐的味道,以及,血的腥甜。 双方同样是骁勇善战的帝国士兵,只不过战备上的差距让城市的守军一方无力以对。 “嘭——隆隆”海面上的一轮齐射,几百颗炮弹旋转着轰击在城市中的大街小巷里。 “发生了什么?!”苏天雪询问被炮弹炸断一侧手臂的帝国士兵,那是带他们这些难民在这座滨海新市生存下来的帝国救援队。 “是纪勇涛,叛国者……我们抵挡不住……”帝国士兵头顶的钢盔斜挂在脸一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别说跟我们有关系,你们就是当地居民。”他最后交代了最为重要的一句。 纪勇涛手下的帝国军和精英雇佣兵占领了这座海岸都市,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巡视海岸的还是一样的黑衣士兵,但苏天雪知道,那些已经不是在感染战争中救援他们的帝国士兵了。 虽然逐渐加厚的防线让城市更为安全了,但也同时封闭了外界与滨海新市的交流,海岸佣兵对当地居民的压迫也从来没有停止。 “幸存的忠于秋山真之的帝国士兵也曾组织过反击,但他们人少的可怜,即便我们尽可能地为他们提供了帮助,他们也无法击溃盘踞在城市中的所有雇佣兵,更无法登上纪勇涛在海上的大本营。” 苏天启咬着自己的指甲,就在他与远星城的帝国士兵们并肩作战的时候,自己的妹妹也在与滨海新市的帝国士兵相互配合。 “最后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建立起了自己的要塞,并且筹划着一次彻底的城市反击战。”苏天启把日记合上,大概就写到了这里。 “你是说这座城市里除了纪勇涛手下的帝国海军,还有秋山真之的几百位帝国先遣军?”西卡尔问道。 “日记上是这么说的,他们似乎是在筹划一次夺返城市的战斗,不过今天咱们对这里居民的打听中并没有得知这一年里发生过什么武装暴动。”莉娜摇摇头。 “所以这次夺返城市战役还没发起,他们还在筹划阶段,或者说,在等待一个机会。”瑞秋低着头思考着。 “至于什么机会嘛……那个怎么样?”她看向放在一旁的宣传单,游园演出车队在游乐园里经过三天三夜的狂欢后,将会环绕城市进行一次庞大的巡回演出。 “看来我们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游园惊魂 老鬼走过没有路灯的小道,附近的建筑物像是许久没有翻新了,带着一种年代久远的气息。 这里没有着游乐园内部的繁华,反倒是透露出一种来自于黑暗深处的腐朽。 与那边长刺的红玫瑰不同,玫瑰的刺是浪漫爱情所带有的锐利,荆棘在这里生长蔓延,在这片游客们看不到的地方。 周围的红砖房上多有破损,被雨水冲刷的变了色的断砖镶嵌在墙壁上,褪了色的壁纸上也多了几道划痕。 老鬼从西服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了自己的骷髅面具,在扣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呼吸到了熟悉的气息。 也许是因为这只量身定做的战术面具带有降噪功能,原本因为距离而消失的游园歌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接着上一段传到了老鬼耳中。 “快快请你现在就喜欢上自己吧” “曾经向着炫目的光芒跪下祷告” “想要伸手抓住却触碰不到” “留下了的只有孤单的躯壳” “如今抱着零散的锈块围成心” “却遗忘为什么在这儿” 两位身着鲜艳演出服的游乐园演员经过老鬼,他们侧目看了老鬼一眼,但老鬼刚好把手揣在兜里,演员们没有看见老鬼的戒指。 “(北方联合语)嘿,别愣着,愚者先生让我们回去集合,演出要开始了。” 两个戴着面具的演员对老鬼催促了一句,便匆匆往那边的圆顶建筑走去。 老鬼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骷髅面具,看来那俩演员是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人了。 “而且……这些演员看上去有些不正常。”老鬼看着前面并排走着的两位演员,虽然夸张的演出服令他们看上去滑稽又可笑,但这两人整齐迈出的步伐和并排行走的距离却表现出一种肃杀感。 而且这些家伙,说的明显是自己的母语,那是早已消失的语种,自从北方联合国解体后,现在的黑帝国便取代覆盖了北极圈原本庞大的红色帝国。 “不仅是这些演员,这个游乐园本身就透露着一股诡异感。” 老鬼把手上的戒指取下,快步走向游乐园西南角的圆顶建筑。 “欢歌而又雀舞” “其实一无所有” “牵手蹦跳余留” “欢笑着但还盲目着” “浸在早已陈旧的荣光” “与腐臭的雨” 老鬼看见前面的两个演员推开一侧的小角门走了进去,于是他也跟在后面进入了这座建筑。 他看见旋转而上的台阶通往二楼透出微弱黄光的屋子,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面容僵硬的木偶,细线将它们吊起来,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在黑暗中向下笑着。 老鬼的双手已经把身上藏的两把折叠式微型冲锋枪拿了出来,走到时候太快,一个多的弹夹也没多带,左手三十发右手三十发就是全部的弹药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往二楼的台阶,第一级台阶便在老鬼的脚下发出了一声实木腐朽的吱嘎声。 二楼的门锁似乎是坏了,橘黄的光从合不上的门缝中透出来,里面貌似人不少,说话的声音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坐在门口的人似乎是听见了门外的老鬼,他直接打开门,老鬼的影子被灯光拉的老长。 那人戴着一张覆盖上半张脸的带紫色羽毛装饰的白色面具,面具下海蓝色的瞳仁注视着老鬼。 老鬼没有犹豫,立刻走进去往一个空位一坐,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带着面具的演员,多老鬼一个他们也看不出来。 坐在这群人正中间对着门的那位男性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愚者”,老鬼看见他穿着一身带有火焰纹的长袍,戴着一张流火黑面,双臂上还缠绕着黑色的锁链。 根据塔罗传说,世界上的圣遗物掌控者便有一位愚者,在他的爱人死去即将被天使带走时,他选择了与天抗争,他用黑色灼铁打造的愚者之锁将爱人的灵魂强行束缚在了地面上。 传说自然是传说,但愚者这一形象却在从古至今无数人身上出现过,代表为了爱情不惜逆天而行的人。 “都来了吗?魔术师,去门外看着,我们接下来要开会了。” 听到愚者的话,一位带着黑色绅士帽、带黄金手杖的魔术师从座位上走到门外,似乎是去放哨去了。 “大门已经关闭,我们的计划非常成功。”一位穿着紫色法袍的男人把那张宣传单放在自己面前,那张传单上写着为了回报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海岸佣兵游园免费。 “总共进来了两百多位海岸佣兵,滨海新市几乎超过一半的海岸佣兵都进来了,但普通游客也不少,我们不能伤及无辜。” “都准备好了吗?”愚者看向在场的演员们,他们纷纷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会死,会牺牲很多很多人,即便如此,你们还要去吗?”他又看着现场的所有人问道。 “准备了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我们每日都过得煎熬,面具能挡得住苦涩的表情,但我们不能一辈子戴着这笑脸生活!” 一个演员竟然从桌子底下拿上来了一把步枪,这绝对不是普通游乐园该有的火力配置。 “命运之轮和祭司那边已经就位,魔术师也已经把他的那些小伎俩准备好了。”愚者似乎是他们中的头目,将进度报告给了现场的所有人。 “根据计划的第一步,我需要你们混进游客里,然后在暗中把普通游客和佣兵分开。”愚者说着,已经有许多演员将遮住脸的面具脱下,他们换下鲜艳的演出服,看上去的确跟游客差不多。 摘下面具的第一批人率先撤离,老鬼也跟着他们从后门走出了圆顶建筑,这里竟然隐藏着一条小道,通向所有游园设施的后台。 “嘿,藏好你的武器,还没到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旁边伪装成游客的演员用指节敲了敲老鬼手中的微型冲锋枪。 老鬼看见一条长龙过山车带着尖叫声从他上空经过,烟花紧跟着过山车在空中绽放,将各种颜色的花火洒向各处。 “打开那闪烁的冷光” “我很高兴成为你的奴仆” “渐渐请忘掉我最初的样子吧” “也许” “你曾经跨过那生死别离的一条不归线” ”或者” “海面随着夕阳落下倒映着你那残破的身影” “而是否” “好像将看到了的所有刻入了遗忘的残垣” “呵呵到最后我也讨厌我自己啊” 舞台上的女演员旋转歌唱着,台下的观众们欢呼尖叫着,将亢奋的气氛抬到顶点。 演出厅中,褐色头发的男演员双手抛出五个彩球,在手中倒替的彩球逐渐越转越快形成了一个颜色变化的圆环。 “嘿!看我!看我!”他尖叫着,手上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人们为小丑的手技而鼓掌,而小丑突然手一滑,五个球挨个砸在了自己头上,他露出了一脸痴相,冲观众挠挠头。 “哈哈哈……”见到小丑的丑态,观众们笑得更开心了,这也是小丑想要的效果,气氛他带到了,剩下的就交给接下来的表演者了。 “(皇家语)Ladies and gentlemen,my dear friends,wele to the party!” 小丑往自己身后的披风里一摸,竟然提出了一只绿色的水桶,他将空空如也的水桶向观众展示了一下,然后带着它一转身往下一倒,四把锋利的尖刀便从桶里掉了出来。 “接下来,我将有请我的助手上台表演。”他指了指高台后,此时那里干冰弥漫,一个身穿高跟鞋的妙龄女郎踏着白茫茫的雾气走了出来。 人形靶缓缓从台上立了起来,女郎站在人形靶前方,小丑抓起地上的四把尖刀做出了一个瞄准的姿势,看样子是要做投掷飞刀的节目。 只见他投掷出了第一把飞刀,刀刃划过一道弧线,钉在女郎的大腿之间。 “我要给自己增加一些难度。”小丑说着跳起来一米多高,在空中投掷出来第二把飞刀。 第二把飞刀在空中旋转着,嘟的一声插在女郎腰侧旁边的靶子上。 而第三把越来越惊险,小丑抬起一只脚从自己胯下投掷,第三把飞刀直接插在了女郎的脖子一旁一寸处。 “这是最后一把了。”小丑抛了抛自己手里仅存的最后一把飞刀,他慢慢侧过身子,竟然背对着女郎甩出了最后一把飞刀。 观众们甚至以为小丑的这把刀会直接脱靶从靶子旁边飞过去,但在他们的注视中,那把飞刀竟然直接钉在了女郎的心脏位置。 鲜血从女郎的口中喷涌而出,她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头也慢慢低了下来。 观众席上顿时一片晔然,难不成是小丑手滑了,真把自己的助手杀死了? “哎呀,我杀人了!”小丑双手抓着自己头发蹲着,不过这表现过于浮夸了,观众们知道他还在表演,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小丑走到妙龄女郎旁边,他伸出手把插在女郎胸前的飞刀拔了下来,女郎竟然深吸了一口气活了过来。 “当然,这是个魔术,我的刀杀不了人。”小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向着台下一鞠躬。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试试!”一个座位上坐着的男人冲小丑喊道,那是一个摘下面具的演员。 有男人一带,不少人都跃跃欲试的想要被小丑刺一刀试试。 “当然可以!大家都开心的才是演出嘛,不过中刀的时候你们可别突然醒过来哦。”小丑笑着挑选了四名观众上台,并将他们绑在了竖起的人形靶上。 这四位里有两位海岸佣兵,一位普通游客和一位演员,小丑笑着把刚刚那四把刀再次举起,瞄准了这些人。 那名普通游客笑着看着周围的人,突然,第一把飞刀直接击中了第一位海岸佣兵的前胸,他甚至听见了一声刀刃破体的撕裂声。 鲜血从佣兵的口中涌出,跟刚刚女郎的反应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第二把飞刀也到了,它竟然直接击穿了第二位海岸佣兵的头颅将他钉在了人形靶上。 “啊……啊啊!”游客吓得尖叫连连,这怎么看都太真实了,那边两个就跟真的死了一样啊。 而第三把刀此时也飞了过来,在舞台灯的照耀下旋转着向自己飞来。 “救命!救……”飞刀在游客喊叫的时候击中了他的肚腹,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刀刃在击中他的一瞬间收了回去,挤破了里面隐藏的血包,溅射了一地鲜血。 游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紧紧闭着眼不敢发出声音,他看见第四位中了刀的也跟他一样闭着眼,不过偷偷冲他笑了一下。 “什么嘛,果然还是演出,真的以为要死了。”游客感觉靶子带着自己往后慢慢倒下,然后带着他到达一个小房间里,由工作人员把他带回了观众席。 “嘿老兄,我刚刚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见到那摘下面具的演员也跟着他回到了观众席,他忍不住向演员抱怨道。 “说不定咱们还真死了一遍呢,哈哈。”演员笑着坐回座位上,下一场表演他仍然会坐在这里,下下场、第四场、第五场直到嘉年华结束他都会坐在这个位置。 游客没有看见,两具海岸佣兵的尸体已经被扔进了舞台后的碎尸机流淌进了游乐园的下水道。 四把飞刀,两把是真的,两把是假的,只不过小丑分辨的出谁是佣兵谁是游客。 “真是漂亮的一刀。”表演结束后,在后台,女郎冲小丑鼓掌道。 “咱们已经尽可能削减敌人的数量了,但一场表演最多只能解决两个佣兵。”小丑看上去还是有些沮丧。 “已经很棒了,应该说我们这一关就能成功击杀两个,往后还有十几个同伴的表演呢,三天的筛选,不会有敌人能活着走出这座游乐园。” 女郎看起来开心极了,她将飞刀上的鲜血在水池中洗干净,然后补了补自己脸上的妆容。 再多的粉饰也只能做到将女郎脸上的疤痕掩盖到若隐若现的程度,帝国的海战军刀过于锋利,那是无可愈合的伤口。 身后的小吊钟发出了清脆的钟声,提醒着两人休息时间的结束。 “来吧克莱因,下一场演出要开始了。”女郎和小丑掀开幕布走上舞台,只剩下后台洗手池中殷红的痕迹。 第两百七十七章 ∶第一夜 歌舞厅中的女团跳着欢快的舞蹈,年轻的少女们穿着俏皮的超短裙,她们邀请台下的观众们上台与她们一同跳起欢快的舞蹈。 红色的舞台灯摇晃着,把台上的人群都照射成了红色,伴奏的乐声将人声遮住,只留下肆无忌惮的狂欢。 铺着深红色桌布的桌子就放在那里,一杯又一杯的高脚杯装满美妙的红酒,跳舞的人们时不时从桌上拿走一杯。 游客们迈着笨拙的步伐,他们的女伴们细心地教导着他们的脚步。 跳舞的人群中也有不少海岸佣兵,他们被台上的女伴们簇拥着,旋转着从这头移到那头。 不知道谁杯中的红酒洒在了地上,但众人在玩的尽兴时是不会在意脚下的一摊红色液体的。 一位海岸佣兵似乎是喝醉了,他低着的头再也没有抬起来,沉重的身体被女伴搀扶着走下了台,背后留下一连串的红酒印。 “高调之下掩藏” “蹒跚也踉跄的脚印” “踩掉瘀滞干裂的血印” “与倒嚼的泪” “打开那无人的序幕” “我也自顾飞向太阳之间” “点点变成早已预知的模样吧” 魔术表演厅中,头戴黑色圆顶礼帽,手持黄金手杖的魔术师向台下的观众深深鞠了一躬。 在此之前他已经表演了帽中兔与手杖花之类的基础戏法,魔术师脱下手上的白手套往空中一甩,数只白鸽便飞上了天空。 “非常感谢大家能坐在这里观看我的表演,俗话说没有最好的演员,只有最好的观众,接下来的一幕将是奇迹发生的瞬间——” 魔术师的助手搬来一个一人高五角星图案装饰的深色箱子,看样子是黄金时代颇具盛名的大变活人。 首先助手先进到箱中,由魔术师用一把闪闪发光的小锁把箱子锁住,然后再用一块黑布将整个箱子蒙起来。 “还在里面吗?”魔术师大声问着敲了敲箱子,箱子摇晃两下,发出了助手的声音。 魔术师转头,走回箱子前面向观众挥了挥手。 “真的还在里面吗?”他带着疑惑的语气伸手抓住了罩在箱子上的黑布。 在现场两百多只眼睛的注视下,魔术师拽下了罩住箱子的那块布,打开了箱子外面的小锁。 在敞开箱子的一瞬间,观众们鼓起掌来,箱中的助手竟然凭空消失,那里连半点人影也没有剩下。 “不是消失了,是箱子有机关,他还在那里。”台下有观众知道魔术的奥秘,小声对旁边认识的同伴提醒道。 “是的,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箱子里有暗格。”魔术师关上箱子,再次打开箱子,助手走了出来。 “那么我们不得不进阶难度了。”魔术师把助手再次推进箱子里,现在大家都知道助手在箱子里了。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眼神里,魔术师手持嗡嗡作响的电锯,将其一分为三。 这也是黄金时代极具看头的魔术之一,但当切割魔术与大变活人两个组合起来的时候,事态就变味了。 不过好在还是虚惊一场,三个被切割开的箱子被魔术师分别摆在旁边,当魔术师将切割好的箱子再次复位时,助手又完好无损地从箱子中走了出来。 “那么接下来,我将在现场选出几位幸运观众。” 正如其他节目一般,魔术师看似随意地选择了几名佣兵展示切割魔法,他用电锯切割着装有佣兵身体的箱子,在观众们大呼过瘾中,助手将切割成几段的长箱子抬了下去。 表演结束后,魔术师和助手退场,观众席上的人们陆续离场。 就在这时,已经有佣兵发现了不对,有些相互认识的同伴在参与了演出节目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大路一旁,一个海岸佣兵对另一个海岸佣兵说,他们明明是四个人结伴来的,但短短三个小时间另外两人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想多了吧?说不定他们去找饭吃了。”另一个海岸佣兵不以为然,他们面前的游客到处都是,其他人指不定是走丢了。 就在这时,一位戴着面具的演员看似无意地走到了他俩面前。 “你们好,夜间的嘉年华狂欢很快就要开始了,要不要跟我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呢?反正是免费的,何乐而不为呢?”演员的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自然地露出笑容。 佣兵们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去吃饭也是不错的主意,于是他们跟在演员背后,走上了一条通向餐厅的小道。 这条小道并不长,他们能直接看到一百米之外灯火阑珊的餐厅,熟食油炸的香气和各种口味的冰激凌的味道沿着没有路灯的距离飘到了几人鼻腔中。 一阵风吹来,周围青草叶片上的血迹汇聚成珠落下,润湿了土壤,沿着草木茎里的液泡往上延伸,染红了青草正中的白色支撑茎。 管风琴和竖笛的乐声从小道附近传来,掩盖了附近草木的沙沙声。 “从前” “那欢声笑语洋溢倾洒着这里的每一天” “后来” “不断掉落的残肢与断臂挂在了每一个角落” “但还是” “莫名其妙地怀念向往着记忆中的那一天” “到明天一切都会归来的吧” “不再追逐消融的背影匍匐苟活” “想要挥刀斩断又藕断丝连” “剩下了的只有孤独的灵魂” “如今收集破碎的灵魂搭成心” “却遗忘为什么怀念” “程序中的梦景” “好像应有尽有” 管风琴与竖笛的声音逐渐静寂直到消失,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慢慢消散,小路上的还是三个人,只不过两个佣兵已经倒在了路两边的草丛中,三位演员站在路当中。 “餐厅南路又解决两个。”刚刚带海岸佣兵来到这条小路的演员牵动了面具的耳麦,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了另一头的人。 “好的,今日的预计目标已经完成,进入游乐园的海岸佣兵已经被我们成功消灭了一半,大家辛苦了。” 女孩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演员们脱去脸上的面具,露出满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庞,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餐饮厅,有的直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向游乐园中住宿的金色城堡。 第一批各游园设施的演员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接下来的是第二批在园内环绕着湖心岛的游行演出队伍。 一颗颗花火升上天空,年轻的情侣在摇椅上相拥,一家三口幸福地散步在湖边,天空中璀璨的彩光和湖面上倒映出的光芒交相辉映。 夜空的烟花五颜六色,翠绿的像春日阳光下茂盛的芳香青草地,赤红的像火热的夏日阳炎,和旁边同时炸开的湛蓝花火一同绘制出了一幅海边假日图。 金色的烟花紧随其后,三四枚金黄花火同时炸开,如同一朵朵秋日的金丝菊,花瓣美丽妖娆,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稍纵即逝的美丽。 “老爸老爸!那是什么?”小孩子是第一次见到烟花,他指着天上散开的五颜六色的火花问自己的父亲。 在孩子眼中,这不是人为制造的景象,而是一颗颗彩色的、倒飞的流星,带着他们美好的愿望飞向天空,然后绽放出最美丽的梦想。 但又有谁知道,烟花的盛放究竟是用尽生命拥抱夜色,还是为了博取点燃烟花之人的淡然一笑呢? 老鬼捏起餐巾纸,将嘴唇一侧的酱汁擦去,游乐园在餐厅饮食上还是很用心的,带着白顶帽的厨师就在餐厅中现做现盛给游客们。 “至少这顿饭吃的不错,应该说好久没有吃上这么好的一顿饭了。” 老鬼把最后一片培根也叉到嘴里,他在这餐厅里没有感觉到杀气,这里应该算是这里少有的没有暗藏杀机的地方了。 老鬼的骷髅面具被他放在西服内兜里,作为游客凭证的红钻戒指戴在老鬼右手的大拇指上,现在他就是一名普通的游客。 游乐园中的钟楼顶上,身穿重甲的战锤武士操起了手中的长柄重锤,一下下击打在大钟上。 “咚——咚——” 大钟被连续敲击了了九下,响亮的钟声也如入水涟漪一般荡向整片游乐园。 “游客朋友们,现在是夜晚九点,游乐园北侧的金色城堡将为你们提供温暖又舒适的住处,你可以选择在十一点起床参加午夜的嘉年华游行,也可以在床上一觉睡到明天美好的清晨。” 食堂中的扩音器将女孩的声音广播到众人耳中。 老鬼起身,他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今晚的游行队伍便是找人的最好机会,老鬼不会在卧室里呼呼大睡。 “只是还有一点不明。”老鬼回忆起这诡异的游乐园和演员们,他们明显是与海岸佣兵对立的一方,老鬼都能感觉到他们似乎是在筹划一场巨大的阴谋。 虽然不知道演员们想要做什么,但他们明显在收割佣兵的生命,严格说起来,老鬼也是佣兵市场的一部分。 “夜晚才刚刚开始,长夜漫漫,让我们尽情歌唱吧——” 外面的最后一波烟花已经撒下,巡演开始了。 第两百七十八章 ∶四色牌 游乐园的建筑物环绕着一座湖,而湖心岛上则坐落着一座北方联合风的圆顶城堡。 此时此刻,游客们或等在大路边上等待着巡演车队经过或已经睡下,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湖边久久伫立着的这个身影。 有经过的游客发现,这正是白天表演分割魔术的那个魔术师,此时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嘿!魔术师!”一位游客女孩向他挥着手,她手里掐着一张银色的小卡片。 见到女孩拿着小卡片,魔术师回过头向她笑了笑,然后从手杖中摸出了一支鲜花递给女孩。 “这算额外表演吗?”游客女孩接过花开心地笑着走了。 魔术师目送高兴的女孩离开,再次将身体转向了湖面,平静如镜的湖面反射出他被面罩遮住的脸。 他很清楚这张面具自己戴了多么久,久到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前半生。 但有些东西不会忘,那些疼痛不会被时间抹去,它们会沉淀成锐利的武器和铠甲,将魔术师的敌人尽数抹除。 又是两个佣兵走了过来,他们的手上与刚刚那个女孩一样同样拿着一张小小的银色卡片,那是助手散布在游乐园休息处的福利。 卡片上写着∶“在夜晚来到湖边,魔术师会给予你小惊喜”。 许许多多的人捡到了这张卡片,有的不屑一顾地将它随手放在了一旁不去理会,有的人像游客女孩一样得到了一束花,还有的人将会在这里迎来他们生命的终点。 “嘿魔术师,听说这里有小惊喜。”一个佣兵走到湖岸,向着魔术师走去。 “是的,我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背对着佣兵的魔术师将右手伸入怀中,四根手指夹出了三张金属质地的扑克牌,在湖面反射的粼粼波光下,扑克牌一侧开过刃的锋利边缘闪着寒光。 魔术师的夺魂四色牌相比较小丑的飞刀毫不逊色,只需要一转身便能让飞出的扑克牌切掉佣兵的头颅,在这两位佣兵之前已经有许多他们的人倒在湖水中了。 可他这次失算了,三张扑克牌在旋转着切割向佣兵们时被一梭子子弹弹开了。 “叮”,扑克牌插在旁边的松叶树干上,深入树皮一寸。 两位佣兵被魔术师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攻击在转瞬即逝间被子弹挡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支援。 “真是打的一手好牌。”黑暗中传来了阴沉的声音。 “什么人?”魔术师将手摸入内兜,又掏出了四张不同花色的扑克牌,手指蓄着劲准备随时将杀牌打出。 他看见一张金属骷髅面具从佣兵身后的黑暗中探了出来,老鬼手持两把微型冲锋枪,一步步靠近湖边的魔术师。 “老夫是来取你性命之人。”老鬼身上的杀气从面具下的眼中射出,将周围的气温都压低了几度。 魔术师与老鬼隔空对望,双方身上冒出的杀气几乎形成了有形的风压,吹的周围湖岸上的青草沙沙作响。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魔术师一弯腰,在旋转身体中将手上的牌一张张打出,四张不同花色的金属牌带着劲风往老鬼切去,在空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刷刷声。 老鬼把身边的两个佣兵推到一旁,双手双持冲锋枪扣下扳机,可还没打出几发子弹,两边的枪口竟然被齐刷刷地被扑克牌削断。 在那一刻,老鬼看清了牌上的花纹。 那是四色骑士牌,红心Jack拉海尔是东西皇家百年战争中东皇家王国的顶级指挥官,他挥动手中的长斧砍断了老鬼右手的枪机。 梅花Jack兰斯洛特是西皇家十二席圆桌骑士中的湖上骑士,他挥舞亚瑟王赐予的重湖长剑斩断了老鬼左手的枪机。 而方块Jack赫克托尔,古特洛伊人中的守护英雄挥舞长枪,抵挡了老鬼打向魔术师的子弹。 最后黑桃Jack霍吉尔坚守住魔术师的退路,将他手中的盾立于自己效忠的查理大帝前方,守护着身后的主公。 四张J所代表的四位骑士有攻有守,老鬼一瞬间竟然感觉自己被魔术师压制的无力以对。 这还只是四骑士,要是魔术师把四位帝王打出来,估计失去了武器的老鬼就会殒命于此。 “他一共就只有五十四张牌,现在已经打出来了七张!”老鬼旁边的海岸佣兵想要告诉老鬼魔术师手里的牌是有限的,但貌似没有起到什么鼓舞人心的作用。 “是的,他手里还有四十七张。”老鬼没好气地接话道。 魔术师自然也在计算着自己剩下的手牌,四十七张牌中还剩下十张英雄牌和三十七张普通牌。 两位佣兵站在老鬼旁边,他们也想帮上这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杀出来的同行,可他们现在手上别说枪械,连把匕首都没有。 入园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为了确保游园安全不可以携带任何武器进入而将武器放在了游乐园门口广场的储物柜。 “用这个!”一位佣兵突然看见脚下的树枝,于是捡了几根比较粗壮的分给同伴和老鬼。 魔术师对此嗤之以鼻,双手来回甩动,在片刻间,一张又一张的金属牌将三人手中的树枝切割的只剩下了几厘米的一节。 见到三人手中连简陋的防御武器都没有了,魔术师终于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帝王。 那是方块King,恺撒大帝身披锁子甲胄,带着赤红发冠的头盔挥舞短剑,砍断了逃跑中海岸佣兵的后颈。 后颈部那是人脊椎与脑干连接的位置,只要受到激烈撞击都会导致瞬间昏厥,更何况是直接被切断。 一位海岸佣兵当场被击杀,剩下的老鬼和另一位海岸佣兵沿湖边奔跑着,左右闪避着背后飞来的杀招。 “前面有吊桥!”海岸佣兵指着前面的一张木桥喊。 老鬼也看见了前面的那座吊桥,湖心岛的城堡与这边湖岸边的高架同时降下吊桥,共同形成了一条联通两边的桥梁。 魔术师的身手并不差,老鬼和海岸佣兵在前头跑,他紧跟其后,只要稍有机会便会瞄准前方飞出手中的扑克牌。 老鬼手里没有武器,在如此开阔的场地无疑是会动的靶子,那座湖心城堡也许会成为脱身的机会。 “上桥!”他脚下一个急转弯上了通向湖心岛的吊桥,在月光下,白桦木的桥梁显得格外惨白。 “咚、咚、咚”鞋跟与木板撞击发出空灵的响声,湖心岛上的城堡似乎是感受到有人靠近,巨大的双开门轰然敞开。 两尊巨大的骑士雕像跨立于大门两侧,拄剑站立,它们是城堡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卫士。 城堡上方共有三座凸起的圆顶,彩瓦红砖覆盖其上,既华丽恢弘,又不失典雅精巧。 主堡外侧采用痕迹清晰的立面砌砖和窗棂整齐细密的拱形窗户,教堂式的彩色玻璃镶嵌在窗框中。 当阳光从高高的窗口照进来时,大厅中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气,彩色玻璃将阳光分散成七彩霞光投射在地板上,与波西米亚风的复古地砖交相辉映。 即便是现在的夜晚也有皎白的月光,穿过窗户为地板覆盖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整座建筑物的中心是一片20米高的穹顶,不知出自何位画家之手的北欧众神在穹顶上各显神威,百余名少女手持长枪圆盾站立于众神身侧,那是无数量产型女武神瓦尔基里们。 城堡东部侧翼有凹陷下去的壁龛,里面惟妙惟肖的雪白的大理石雕像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它们抬起头,仰望满天星光。 当然,这是那些休闲漫步于游乐园中的游客眼中的景象。 此时此刻被追杀的两人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城堡的风景。 “哈……呼……”海岸佣兵双手撑腰,大口大口地喘着因快速狂奔而无法平复的呼吸。 “他追过来了,快找地方隐蔽!”老鬼回头,看向城堡大门外的吊桥,那魔术师正在不紧不慢地逼近这里。 这座湖心岛仅有吊桥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魔术师知道逃入湖心城堡的两人已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伙计,你有没有电话对讲机什么的,我同伴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咱们快叫支援!”海岸佣兵已经着急了,他四下乱看,希望能从这城堡里找出一条路。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见老鬼似乎是在沉思什么,海岸佣兵直接冲上去摇晃他。 老鬼似乎是被他摇醒了,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大厅一侧通向塔楼的楼梯。 “这城堡的样式是极地风格,如果我没有记错……控制吊桥的机关就在西北角的辅塔顶楼!” 老鬼严肃地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海岸佣兵一摸额头,紧紧跟上老鬼往楼梯的脚步。 第两百七十九章 ∶骑士对决 城堡内没有通电的电灯,甚至连一支点燃的蜡烛也没有,老鬼和那位海岸佣兵一前一后奔跑在通往辅塔的长廊。 “幸好还有月光照路。”老鬼的影子被窗棂间照来的月光拉成了细长的一条黑带,拖在他身后随他转弯移动。 “嘭!”辅塔的木门被老鬼一脚踢开,首先进入视线的便是里面一只巨大的磨盘。 在中世纪时期,这控制吊桥的机关要么使用水流冲击控制要么配合一头牛,但现在老鬼既搞不到一条河也搞不到一头牛,在场的只有两个佣兵。 老鬼扑到了磨盘上,双脚踏住脚下的地砖,双手抱住磨盘用力逆时针拧动机关。 磨盘异常沉重,花岗岩的机关枢纽对于人力来说属实艰难,就在老鬼终于将磨盘挪动了两厘米时,突然,一声锁链的牵动声传来,磨盘再无法转动分毫。 “什么?!”老鬼看着黑暗中延伸出的一条锁链,它竟然将磨盘固定在了吊桥开启的地方。 锁链一头焊接在磨盘一侧,另一头焊接在辅塔的墙壁上,那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撼动的了。 “糟了。”老鬼看着吊桥上往城堡走的魔术师,他似乎意识到老鬼他们正在企图关闭吊桥,将戴着面具的脸朝向辅塔然后鞠了个躬。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吗?老鬼从旁边的木架子上抓起一个仿制的花纹瓷器,这时候有武器总比没有武器好。 就在这时老鬼猛地听见了背后传来的破空声,而与此相对的一道寒光反射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那是一把锋利的骑士长剑,被海岸佣兵握在手中砍中了固定磨盘的锁链,剑刃与锁链相撞之处弹射出几枚火星。 “快!”佣兵把手里另一把长剑扔给老鬼,两人配合着左一下右一下,终于将锁住机关的锁链从中砍断。 两人把剑往地上一扔,四条胳膊同时抱住磨盘逆时针旋转,磨盘下的机关枢纽被启动,控制吊桥的锁链一寸寸收回,吊桥也随之抬起。 魔术师见到吊桥上升,脚下加快了步子,目测不用吊桥收回,十几秒就足够他跳到城堡这边。 “你继续转动机关,我去阻止他!”老鬼捡起长剑冲向大厅。 湖水倒映着吊桥,也倒映着吊桥上的人,魔术师将右手的黄金手杖往前伸出,手指在手杖一侧的按钮上一戳,一把与手杖等长的刺剑从手杖前端刺了出来。 这是他的武器,与普通的冷兵器不同,刺剑拥有轻和快的特点,虽然在劈和砍上的攻击力相对阔剑要弱,但在刺和挑的动作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么接下来——”魔术师抬起脚,城堡那边的吊桥才上升了半米,他一步就能迈过去。 突然,一支利箭从城堡的大门里射了出来,钉在魔术师将要落脚的地方。 “叮当……”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从城堡门口发出,老鬼身穿一套全身骑士铁甲,双手拉弓,腰侧配剑从城门的阴影里走出来。 就在刚刚跑到大厅时,老鬼看见了大厅里站着当家具的一套骑士铠甲,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套在了身上。 “真够严实的。”老鬼的头上的头盔自带面甲,他只能透过狭窄的一条缝往外看。 这套铠甲为老鬼身上超过八成的地方都覆盖上了一层两毫米的铁片,除了在脖颈、膝盖或是肘部这些关节位置采用了铁环相扣的锁子甲防止动作僵硬。 “现在可以公平战斗了。”老鬼索性把箭囊里的箭一把搭在弓弦上,有力的双臂将弓拉满。 脚下的吊桥还在上升,魔术师也不再轻敌,再次从掌心中翻出了一张King。 老鬼扯住弓弦的三根手指同时松开,七八支黑色箭杆的箭矢从不同方向飞向魔术师,在松手的同一时间老鬼脚下也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箭矢起到的作用不会很大,那只是为老鬼接近魔术师而做的掩护,近身搏斗才是老鬼真正的杀招。 正如他所料,魔术师几乎没有怎么移动身姿,仅仅侧着转动了几下身子,那些箭矢便擦着他飞到了桥梁的另一边。 不过这躲闪的几秒已经足够老鬼冲到魔术师面前。 “铮——”老鬼腰侧的骑士剑快速抽出,出鞘声如同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带着剑刃从下向上砍出。 桥梁一侧的监控摄像头感应到了这边的两人,将它圆圆的球形摄像头转到了这边。 监控画面里,老鬼与魔术师在木桥上飞速交换着位置,他们手中的剑刃不断撞击,时不时碰撞出一些火花。 “嚓!”魔术师的刺剑猛地抬起,老鬼在脸前竖起阔剑,刺剑的剑尖戳在阔剑的剑背上,两人的眼神也愈加凛冽。 老鬼旋转剑刃,将挡下的刺剑扫到一边,然后双手紧握剑柄将双臂的肌肉绷紧,用尽力气挥出了一记斩击。 剑刃滴血,是刚刚的那招击中了,老鬼将剑斜在身前做出防御姿势,眼睛眨也不眨,静静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步攻击。 魔术师则一个后空翻远离了老鬼,他胸口的领带被切去一段,裸露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轻微的划痕。 “这个不是普通游客吧?”监控室里,手持黑铁锁链的“愚者”双手在胸前环抱,看着监控屏幕中动作异常敏捷的老鬼。 诺大的监控室中有着四十多处屏幕,游乐园中其他地方的佣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干掉了,唯独湖边的魔术师被缠住了,而且这个身穿骑士铠甲的大爷肯定不是普通人。 “海岸佣兵的资料我们基本上都有,但这人没有收录,但从他的举动来看,极有可能是别处的佣兵。” 监控室中的另一人是身穿紫色长袍的“祭司”,他面戴鸟嘴面具,手持一把细长的圆球法杖。 “愚者先生?”监控室的门口传来了少女的询问声,身穿蓝色长裙的女孩推开门,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人。 “祭司先生也在啊,那个,夜间的嘉年华游行马上开始了,该出发了。”她向两人指了指监控室的外面,游行队伍已经换好了华丽的演出服,盛大的车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愚者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点了点头,祭司却还在紧盯着屏幕连头都没回。 “辛苦了,我们这就去。”他回答道。 “可是那家伙怎么办?”祭司看着屏幕上与魔术师交手的老鬼,那可是个无法无视的威胁。 愚者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如果老鬼能活下来,那之后必然会有再遇到他的机会,或者说老鬼一定会找上门来。 “把游乐园里的自律性警卫激活,咱们先去参加演出,距离最终行动还有两天的时间,时间很充足。” 听到愚者发话的祭司上下摇晃了一下他脸上的鸟嘴面具,在监控屏幕前的操控板上按下了标有数字的按钮,一旁的电子地图上,无数塔楼的标志亮了起来。 “走吧,有些事情总得去面对。”愚者把身上火焰纹路的披风拢了拢,双臂的锁链拖过地面,叮叮当当。 众人皆离去,仅留下空荡荡的监控室,而在四十多处监控屏幕上,也不止吊桥那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在南侧,包围游乐场的五米高墙的顶端突然搭上了一只手,如果不放大了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人正在入侵。 苏天启单手拉住围墙边缘,将自己的折叠链锯抛上围墙,然后双手撑住城墙,右脚抬起垮了过去。 “加油,我们会为你提供战略支持的!”围墙外面,莉娜小声对苏天启喊。 “怎么又是我……”苏天启扯住身上的绳子,慢慢滑到围墙的另一侧,明明那边的每个人都比自己身手好,但还是自己出战,而且还就他一个人。 “当然是因为你是小孩子不容易被敌人发现啊。”梨涡是这么说的,他连夜从滨海新市的黑市买来了一把莫辛纳甘,从游乐园附近最高的楼顶为苏天启提供远程支援。 耳麦能够正常使用,背后的萨克斯盒子也足够装下折叠后的链锯,苏天启抬起头,从这里能看见那边高楼顶上的一个微乎其微的光点。 “我现在先去哪里?我手上可没有游乐园的地图。”苏天启把耳麦掰到嘴边,询问梨涡下一步的行动。 梨涡从高处俯瞰能够看到大部分都游乐设施,除了那些被哥特式建筑遮挡的路线,他能为苏天启提供六成的地图。 “我看看哈……老鬼可能在哪呢?”梨涡没带望远镜,他架起狙来用高倍镜远望着那边。 灯火通明的主题餐厅?不,老鬼就算吃饭也不会在这个点去吃,又或是摩天轮? 梨涡把摩天轮的每个舱都看了一遍,虽然舱里都有人,不过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老头子,全是许下心愿的情侣。 “梨涡先生?”苏天启询问道,他站在围墙边上一看就相当可疑。 “你先随便走走,我看看。”梨涡又把视线转了一下方向,这时他看见了一辆辆缀满彩灯的花车和庞大的游行队伍,如光的河流,沿着大道流淌向游乐园深处。 “就是它!如果我要去调查,肯定去那个人最多的地方。”梨涡抓过麦来对苏天启指引了方向和距离。 “好的,往前四百米……”苏天启往前没走几步,突然耳麦中发出了沙沙声,他曾在地下研究所遇到过这种情况,是电磁干扰。 “梨涡先生?糟了!”苏天启往回跑了两步,但信号再也没有恢复,这座游乐园内部恐怕有电磁干扰器,从非物理层面阻断了内部与外界的交流。 第两百八十章 ∶佣兵的一致 放下苏天启那边手足无措,梨涡那边也不好办,他同样听到耳机中传来了沙沙的干扰声,然后联络就断了。 “梨涡,发生了什么?”夏提雅看见梨涡又是敲电台又是抓耳挠腮的,一看就是出事了。 “是反联络系统,一旦在其区域内使用联络,系统会自动启动干扰器阻断区域内的所有信号。” 梨涡紧紧扣住扳机,在倍镜中,他看见苏天启往刚刚他指示的方向跑去。 情况不算太糟,幸好这边还能看见苏天启,必要时也能打两枪给他提供支援。 “希望先进来的老鬼先生没事,得快点找到他。” 苏天启跑过湖边,他看到吊桥上竟然有两个人影,一个是身穿燕尾服的魔术师,另一个是身穿铠甲的骑士。 “……这是表演吗?”苏天启没去管他们,前面的车队马上就要拐弯了,他要先到里面寻找老鬼。 吊桥上,老鬼和魔术师的决斗还在继续,魔术师身上多了许多伤口,而老鬼身上的铠甲上也插着许多金属扑克。 老鬼右肩的甲片已经被切去一角,明明是不锈钢的甲衣,在魔术师的攻击下竟然也仅仅做到不被瞬间击杀。 突然,下一次攻击在电光火石间到达了老鬼眼前,“当——”镀金的卡片削在骑士头盔的面甲上,半面护甲被削飞在地。 梅花King马其顿大帝亚历山大在此刻现身,如果不是老鬼面前还有这层面甲,这次攻击将是致命的。 “命真大,不过现在这张才是真正杀招!”魔术师食指与中指夹住一张银色卡片,拇指与二指同时用力对准老鬼裸露的半面脸打了出去。 在看清那张牌的时候,老鬼明白这次攻击自己不可能躲得过去,因为那张牌是一幅牌中最强的一张,不是因为它的牌面大,而是因为它与其他牌都不同。 那是黑桃queen,战争女神雅典娜,与其他四王四骑士与三王后不同,神与人的区别是本质的。 加上这套铠甲的重量,老鬼连把双手交叉到面前也做不到,他深知避无可避的道理,但要他坐以待毙同样是不可能的。 在那一刻,老鬼左脚用劲踏地,震落了左侧腿甲的螺丝,几片厚重的钢片落地,左腿恢复了敏捷的灵敏性。 侧踢!一记带有虚影的侧踢带着呼呼风声迎上了那张黑桃q,锋利的卡边砍入老鬼膝盖停住,凭借血肉之躯竟然挡下了这次攻击。 “咳咳!”老鬼左腿的疼痛让他身体往前一跌,不过好在他及时将剑插入木桥稳住了下跌的身体。 老鬼胸前已经插了三张扑克牌,两张A只是陪衬,真正击穿钢片伤到老鬼的是查理曼大帝,红色的血滴子沿着红桃花纹往下流淌。 “牺牲了一条腿避开要害,相当明智的选择,不过你现在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魔术师走过去,将刺剑放在了老鬼肩头,在他眼中半跪在地上的老鬼已经毫无反击能力。 魔术师想的没错,老鬼的手已经无比沉重,他甚至举不起右手的长剑,身体各处的疼痛让每一个关节都变得沉重。 “也许我真的该退休了。”老鬼遗憾地底下头,损毁的面甲后露出他的一只眼睛。 像老鬼这样再过两年就五十的老头子在佣兵里少之又少,一般佣兵活不到这个年龄,活到这个年龄的也早拿钱找一个地方养老了。 “是的,佣兵,今天你将沉睡,做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魔术师扬起了手中的刺剑,将锋利的剑刃砍向老鬼的后颈。 就在刺剑往下挥的时候,突然魔术师感到后背一痛,往前的冲击力,火辣辣的疼,还有血液流失的感觉。 哪来的攻击?魔术师知道,那是一发大口径的子弹,就在刚刚从背后击中了自己。 有人在帮自己?老鬼也看到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机会,他将全身仅存的力气集中于握剑的右手上,将手臂艰难地抬了起来。 “我……的确该退休了……但不会是今天!” 他双脚踏地,右手高高扬起,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从魔术师喉间一侧划到另一边,伤口不大也没有出血,但足够致命。 气管的破损让魔术师无法正常呼吸,他手中的牌散落一地,刺剑也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噗……呜……”魔术师还想说些什么,但空气的挤压把他模糊的声音掩盖了下去,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身体剧烈颤抖。 老鬼拖着瘸腿走上前去,用长剑刺穿了魔术师的心脏,结束了他的痛苦。 背后的吊桥再次放下,看来是辅塔里的海岸佣兵见到老鬼赢了停止了机拓运转。 “喂!老哥,你怎么样?”海岸佣兵从城堡的大门跑出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老鬼。 “没多大事,召集现在还活着的佣兵,别分散。”老鬼把长剑拔出来,身上染血的铠甲分崩离析,露出下方伤痕累累的身体。 手臂、左腿、前胸、额头,一身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海岸佣兵都觉得老鬼还能一瘸一拐地走路简直不可思议。 “要我说,咱们快逃吧!外面的大街上都是佣兵,他们追不上来的!”海岸佣兵拉住老鬼,用手指向靠近他们的围墙。 老鬼固执地摇了摇头,他还有要找的人,还有未完成的委托。 海岸佣兵几乎想要丢下重伤的老鬼自己逃走,但没走出两步他竟然有种感觉,就算跟着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佣兵也比自己逃要安全。 “真服了你了。”他搀扶住老鬼,两人往那边流动的演出车队走去,至少在那种人多的地方,敌人下手不会肆无忌惮。 远处的高楼上,梨涡把莫辛纳甘暂时收起,那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一枪正是从他枪口打出。 “找到老鬼了,差点没赶上。” 梨涡对耳麦报告了情况,他看向车队的方向,可开这一枪的空苏天启已经不知道哪去了。 “不过把天启跟丢了。”梨涡又补充了一句。 苏天启不知道梨涡正在人群中找他,他还在游行的队伍中寻觅着老鬼的身影,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游客最为密集的地方。 这下苏天启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他只能任凭身边的人群推搡着自己往前走,回不了头,万一自己停下说不定会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 游乐园大道的按压式自动饮水机旁,老鬼将身上的伤口冲洗了一下,没有氨基酸血清,也没有止血药,就连最基础的绷带都没有。 “我找了包卫生纸。”海岸佣兵从餐厅匆匆回来,把一包餐巾纸递给老鬼。 饮水机的四周不仅站立着这两人,还有五六位彪形大汉也聚集在这里,他们是老鬼一路上带过来的海岸佣兵。 “鬼,你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其中有佣兵认识老鬼,听老鬼说了他混进演员们的秘密会议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亲眼所见。”老鬼把一块块卫生纸捂在伤口上,但还有不少血从洁白的纸巾下渗出来。 众人相互看了看,如果老鬼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游乐园里的佣兵还活着的应该不多了。 “事情很蹊跷,我觉得鬼说的是真的,跟我一起来的菲利斯已经失踪了。”一位黄头发的佣兵发表了他的意见。 “的确,自从歌舞厅出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跟我一起来到那两个,他们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又是一个佣兵脸色变得很难看,当所有人都说了一圈都竟然发现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失踪。 可怕的事实逐渐摆在了他们面前,这座巨大的游乐园是为了捕杀他们而设置的陷阱,而他们都是陷入流沙的将死之人。 “最后一个问题,鬼,你是为贸易联盟工作的佣兵,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一位倚着墙的佣兵半睁着眼观察老鬼,对于他们来说,老鬼出现的太巧了,而且佣兵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老鬼肯定不是来旅游的。 对于佣兵们来说,鬼的名声远传在外,在目标没反应过来时,老鬼已经出现在目标背后拧断了目标的人头。 迅捷如鬼魅一般降临,杀人如探囊取物,所以佣兵市场中多了名为“鬼”的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老鬼先擦了擦手,然后从西服的兜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彩色传单递到海岸佣兵们面前。 “看到这个女孩子了吗?她是我这次的目标。”老鬼指着宣传单上的苏天雪,“雇主要求我……活捉她。” 老鬼考虑了一下如何跟佣兵们解释,但自己一般都是动手多于开口,一时间找不到“护送”一类的词语,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活捉”。 双方暂时达成了共识,佣兵们试图逃离这里,而老鬼要继续寻找目标随后离开这里,双方利害一致决定合作。 第两百八十一章 ∶午夜惊魂 “叮叮当当”的铃声从大道上传来,具备小型舞台作用的花车在人们的簇拥下慢慢驶过街道。 舞蛇人跳着诡异的舞蹈,四肢上缠绕的毒蛇像舞动的的彩带一样配合舞蛇人做出各种姿势,它们大多颜色鲜艳,但颜色鲜艳的东西一般都毒性强烈。 皮肤黝黑的火舞者双手耍着两根两头点燃的棍棒,他往边上一跳,同时低下头喝一口了旁边放着的烈酒。 这口酒一半是喝下壮胆的,另一半被喷成细小的酒雾被旋转的火棍点燃,膨胀成了一颗小太阳。 背后带有发光翅膀的仙女将手中的光粉洒在舞台周围的游客身上,不用多长时间已经在周围形成了一片浮动的微光海洋。 苏天启在游客中漫步,他的肩头也被洒上了一层蓝色的荧光粉,天上的星光映照着地上的星光,投下来自苍穹的祝福。 “如果老妹在这里的话,她想必也能看见这地上的星光吧。” 苏天启又想起了不知身处何处的苏天雪,他揉了揉眼睛,所有的条件都指向了这座游乐场,如果顺利的话,这趟旅行将会在这里落下帷幕。 只不过还不知道这些反抗军对雪原集团军会是什么看法,多半不会和平谈判,得做好战斗准备。 “还是先找到鬼先生稳妥。”苏天启转过身,继续在人群中寻找老鬼。 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子的瞬间,苏天启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那种一瞬间大脑过电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苏天启立刻回过头去,但就在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头,把他拉进了人群的更深处。 舞台上,身穿蓝色长裙的“公主”一怔,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分,不过好在她迅速反应过来,继续她的舞蹈。 如果人们将游乐园的宣传单与台上的少女对比,他们会惊喜地发现,宣传单上带着治愈春风般微笑的女孩此时就站在他们面前。 “怎么了?”一旁的壮汉询问少女,他身上扛着一轮直径两米的金属轮盘,简直就是一面银行的金库门,但壮汉看上去却不算很吃力。 “命运之轮,我好像看见我哥了……”苏天雪灵活用舞蹈动作的单手指月向壮汉指出了自己刚刚看到的方向,可她这会儿再看过去,刚刚那个像苏天启的人已经不见了。 “啊?要我去看看吗?”被称为命运之轮的壮汉旋转着巨大的圆盘问苏天雪,他知道与亲人重逢是这女孩一直以来的愿望。 “不,可能是我看错了,如果是他,我们一定会再次遇上的。”苏天雪迈出了轻盈的脚步,继续她的表演。 而人群中,苏天启刚要敞开自己的萨克斯盒子,老鬼的声音就从扶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传了过来。 “天启,是我,跟我来,有情况。”老鬼急切地说。 苏天启的夜视能力异于常人,他看见老鬼的手上莫名多了许多伤口,应该是在他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老鬼带着苏天启挤出人群,苏天启看见路灯旁边还有五六个人在那边等着他们。 要问起来苏天启为什么能看出这些人是在等他和老鬼是因为他们的视线统一落在了老鬼身上,苏天启的感觉一向敏锐。 “这里不安全,去金顶城堡。”老鬼招呼了一声那边的海岸佣兵,众人一起往游客住处走去。 在路上,老鬼把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跟苏天启讲述了一遍,并告诉苏天启这里的演员似乎在筹划一场巨大的阴谋。 “啊,对这个我有了解。”苏天启想起自己在妹妹的日记中发现的事情,只不过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跟老鬼交流。 “嘿,鬼,这孩子是谁?”一旁的海岸佣兵见到老鬼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又折返回去就找到了这个少年,便问起来苏天启的身份。 老鬼扫了一眼苏天启的萨克斯盒子,那盒子还是自己帮他拎上的船,老鬼当然知道那里面装的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小孩子,真要说,他是现在我们里唯一带着武器的,如果在路上遇袭还得靠他打架。” 听到老鬼话的苏天启也明白现在身处的环境并不算很安全,他把萨克斯盒子拉开,把链锯抓在了手中。 不过好在演员们似乎全部集中在了演出游行队伍中,老鬼他们一路走过来竟然没有遇到袭击。 几束璀璨的花火又升上天空,伴随着附近响亮的钟声,一行人知道,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怎么这钟声这么响?”一位佣兵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几人往四周的建筑物高处看,竟然发现在自己旁边就是一座钟楼,钟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快走吧,这钟声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一位女佣兵皱了皱眉头,今晚发生了太多事,这里的大多人已经疲惫不堪。 响亮的钟声连续敲击了十二下,正是午夜时分。 但钟楼里却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最后一声钟声停止后,众人竟然听到了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之所以是脚步声,那是因为一下与一下之间都有相同的节奏,就好像有一个体重不轻的人正在从钟楼顶端顺着台阶往下走一样。 “难不成这钟不是自动敲的而是有专门的人敲吗?”黄毛佣兵凑近了钟楼的门口,想看看是谁在每个整点在楼顶敲钟。 脚步声逐渐接近钟楼下层,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终于,老鬼隔着一道门看到了钟楼内部的那个巨大人形。 “那是……糟了!杀气!”老鬼刚想提醒站在钟楼门口的黄毛佣兵,一只巨大的长柄铁锤从门中伸出砸下。 众人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惨叫,黄毛佣兵的上半身已经被铁锤砸在地面上,看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恐怕已经救不回来了。 “有敌人?!”苏天启在看到自己人遭到突然袭击的瞬间就双手握住了链锯,他挥舞锯柄,两节锋利的锯面从第一节链锯中延伸出来,对准了敌人的方向。 一尊身穿重铁甲的魁梧骑士手持战锤从钟楼的门口钻了出来,他的身体过于庞大,就算那道门有两米高,战锤武士也只能弯下腰钻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海岸佣兵在看到这玩意的东西已经尖叫了出来,自己手无寸铁,可对面不仅身高两米半身穿重甲,手里还有一把看上去就有几百斤的铁锤。 战锤武士面甲下的眼睛闪烁着红光,他将战锤往地上一立,细长的锤柄震裂了一块地砖。 “这不会是游乐园的机械警卫吧?”一位佣兵清晰地记得入园时的确见到过这种东西,是战斗型自律性机械警卫。 “束手就擒!”战锤武士的面甲下发出了冷酷的机械合成音。 佣兵们当然不可能乖乖地站着让警卫锤,他们各自散开,从周围捡起勉强能被称为武器的东西。 苏天启作为这群人里唯一拿着趁手兵器的战士往前迈出了一步,将链锯对准了战锤武士。 “嗡嗡——”链锯的表面显出蓝色的电光,锯齿也围绕锯面快速旋转起来,苏天启后腿往后踩地摆出了攻击姿势。 机器不会思考,只会根据面前锁定的目标做出预判和攻击,在苏天启举起武器的时候,战锤武士已经往这边杀了过来。 带有尖刺的锤面带着呼啸风声抡向苏天启,如果被砸中肯定不会仅仅是擦伤的程度。 “不能硬接。”苏天启在后撤一步的同时在脑海中计算战锤的轨迹、重量和质地,就算手里的电锯足够坚硬,苏天启也不可以用锯去跟锤硬碰硬。 战锤从苏天启的身体一侧抡过,武士见苏天启躲过了一次攻击,也迅速通过电子脑计算预判出苏天启接下来的走位,双手抓住战锤抡的虎虎生风,劲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枯叶携带着万钧力道一下比一下有力地砸向不断后退的少年。 老鬼抓住战锤武士追着苏天启的机会,将手中的板砖甩了过去,砸在战锤武士的头顶碎成几块,完全没有伤到它。 不过老鬼也没想用这块小小的板砖对全副武装的自律警卫造成伤害,他的目的在战锤武士转过头盯着自己时就已经达成了。 “有破绽!嘿啊!”苏天启扬起手中的链锯用力劈砍在战锤武士的胸膛上,双手按下拉杆,高速旋转的锯齿在战锤武士胸前的重甲上切割出一片又一片火花。 战锤武士发现自己身前的攻击,把头低下来俯瞰这个少年,而苏天启刚好抬起头来与它对视。 顿时,在战锤砸下来前,苏天启率先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然后按住链锯侧面的推进器开关,链锯尾端喷射出耀眼的火焰,产生的强大推力让苏天启几乎贴着地面飞向战锤武士。 “铮!”苏天启在飞到战锤武士下方的时候将链锯上甩,用尽全力的一击在战锤武士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赤红的斩痕,将这个大块头砍倒在地。 “还没结束!”苏天启又借助空中的下坠力下劈,链锯带着蓝色的曳光砍在战锤武士的脸上,周围的空气中都挥出了一声空爆。 撞击掀起的尘土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在模糊的视野里,他们看见苏天启从倒下的战锤武士身上站起,向他们挥了挥手。 “好强……”海岸佣兵咋舌道,明明看上去没经过多少战斗,但面前的这个孩子却有着不俗的实力和心魄。 “没事吧?”老鬼走上去查看苏天启的情况,不过苏天启身上没有伤口,只是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 “我没事,这里还不安全,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机械警卫,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住处。” 苏天启把自己的链锯折叠起来放回萨克斯盒子,跟老鬼和其他的海岸佣兵在月色下继续赶往金色城堡。 第两百八十三章 ∶寒风 梦,由潜意识形成,活跃于表层睡眠,消失于深度睡眠。 老鬼时常做梦,常年处于险境之中让他睡眠时往往都很浅,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醒来。 也正因老鬼几乎不会深度睡眠,所以梦才会在每个夜晚找到他,叩响他的心门,唤醒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在梦中,老鬼漫步于被雪覆盖的街道上,靴子在三指厚的雪被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左肩上背着一把半自动步枪,身上穿着厚重的棉服,头顶着半球形的钢盔。 这大概是老鬼二十岁时的记忆,这时候他还在北方联合服役,而这场战役是他至今难忘的首都保卫战。 身边的伙伴与老鬼一样身穿北方联合的冬装,他们是在巡逻这片街区。 路边的红砖房千疮百孔,路边还停着被击毁的铁血的虎式坦克,明明是北方联合的首都却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洛卡列夫,别发呆,快巡视完这一片咱们回去喝伏特加。”老鬼的同伴呼唤着走在前面的老鬼。 “知道了。”老鬼最后扫了一眼街边的废弃坦克,坦克侧面的黑十字标志令他感到一阵阵恶寒。 就在昨天,铁血终于攻进了北方联合的首都,这辆坦克就是昨天敌人到达的位置。 这场仗实在过于仓促,老鬼和同伴都是紧急从别的城市调来的,当他们听到首都遇袭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知道铁血军最擅长的就是闪电战,但一个月推到北方联合的首都还是让老鬼感觉到身体颤抖,那是来自强大敌人的窒息感。 “上头的命令是让我们死战到底吧?”老鬼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就如同这场战争一样令人绝望。 东部的援军已经在往这边赶,但就凭铁血在昨天就已经打到了市中心附近的程度,等援军到达这里,首都早没了。 不说别的,老鬼前面一百米的高楼顶端,在昨天的激战中三个小时已经换了七次旗帜,黑十字旗与红旗平均二十分钟换一次。 紧急调配来的援军组成的防线无比脆弱,老鬼他们不熟悉首都的地形,在自家的地盘上作战跟铁血一样占尽劣势。 如果不是西伯利亚的寒流阻挡了铁血的大部队,数百辆豹式轻坦将会配合火力强劲的虎式坦克将这里完全清场。 两人漫步过这片街区,除了他们一个活人也没有,周围除了寒风从建筑物之间的缝隙穿过的声音也再无其他声音。 突然,老鬼和同伴听到了跑步的声音,两人立刻上弹拉栓,往那个方向举起了手中的枪。 一名北方联合的士兵从街边拐角的地方跑出来,看到老鬼两人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 “布兰伊斯克!洛卡列夫!第四街区有一支铁血中队攻进来了!我们需要支援!”他指着西边的大道冲两人喊。 老鬼没有丝毫犹豫,把枪往背后一甩便冲向士兵指示的方向,第四街区有不少的粮仓,绝不能让敌人拿下。 “洛卡列夫!别跑太快!赶着去送死吗?”同伴在后面追着老鬼,跑的气喘吁吁。 老鬼的腿长,跑的也快,几分钟就跑过几条大街冲进了第四街区,他已经能听见前面传来的阵阵枪声。 两人看的很清楚,十几名铁血士兵正紧跟在一辆豹式轻坦后面往前推进,北方联合的士兵虽然有远超对方的四十多人却被火力压制的不敢抬头。 “嘭——”突然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老鬼看见前面的一片雪地被轰了个凹下去的大坑。 “这是……”“趴下!”后面跟来的同伴一把将老鬼按倒,接着一连串的机枪子弹从他们头顶扫了过去,如果不是同伴反应及时,老鬼说不定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子弹拦腰截断。 “听我说,我们需要回去搬反坦克炮。”同伴说着却看见老鬼从身上掏出了一捆投掷型手榴弹。 “你不要命了!”同伴惊叫道,老鬼的企图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成功率可是几乎为零。 “相信我,只要解决了那个机枪手,我就能给它扔进去!”老鬼坚定地握起了拳头。 “你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我跟你一起去!”同伴狠狠地往旁边唾了一口,跟老鬼迅速沿着街边的掩体靠近敌人。 风声掩盖了两人的跑动声,街边的站牌和沙袋为两人提供了良好的遮蔽。 老鬼低着上身,在掩体间逐渐接近敌人,突然,轻坦背后的一位铁血士兵看到了正在接近他们的老鬼,立刻向老鬼发起了攻击。 老鬼立刻趴在沙袋后面,子弹被沙袋挡下差点击中他。 见到老鬼被攻击,同伴也不藏了,端起枪便与那边的铁血士兵对射,老鬼完全不敢站起来,前面是铁血士兵的子弹,后面是同伴的子弹,他刚好被夹在中间。 “咔嚓——叮”,同伴拉响枪栓,子弹壳从枪的一侧弹出,他再次上弹瞄准。 一发流弹在他旁边的墙壁上反弹击中了他的小腿肚子,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那里传到大脑。 铁血士兵看见老鬼的同伴被流弹击中一阵窃喜,他再次举起枪打算解决掉那个北方联合士兵,但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发子弹,打穿了铁血士兵的胸膛。 “呼……洛卡列夫!你欠我一条命!”同伴对老鬼叫喊道,他咬着牙把子弹从自己小腿拔出来,又给手中的枪上了一发子弹。 老鬼抓住捆绑手雷从沙袋后翻了出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着,眼中倒映出黑色涂装的豹式轻坦。 北方联合的士兵们看出老鬼是要采取近身爆破的方式炸毁坦克,纷纷从掩体后面伸出枪口来提供火力支援。 “唔!”一名北方联合士兵肩头迸射出一道血雾,另一名士兵立刻接替他的位置与敌人继续交火。 炽热的子弹在零下的气温中打出一道道白气,在铁血坦克的装甲上撞击出许多的小凹痕,反弹后的流弹散向四方,击倒了周围的几个铁血士兵。 “你在瞄哪里?!没看见那边的人有多少吗!”铁血步兵队长恶狠狠地踹了坦克一角,那个机枪手竟然还在冲侧面的老鬼扫射,明明就只有一个人,正面可是四十多个北方联合的大汉。 机枪手往下看了看端坐在身下的车长,车长拍了拍炮手的肩膀,让机枪手对付人多的那边。 “给他干净利索的一炮。”车长下令,豹式轻坦的炮管转向侧面,瞄准了正在全力冲刺的老鬼。 装填手把125mm的炮弹从弹药箱中抱起,费力地推进炮膛,在再把安全锁扣下。 炮手的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十字交叉间是逐渐接近的老鬼,在听到装填手说完成后,他用力拽下了炮闩。 激发器点燃了炮弹尾部弹壳中的火药,炮膛内空气挤压着,整根炮管在后坐力的推动下往后缩去,将炮弹打向老鬼的血肉之躯。 老鬼在看见炮口亮起的一瞬间往左边翻滚,身体右边的冲击波将泥土崩到了老鬼的脸上。 “搞什么?没打中!”车长从巴掌大的玻璃窗看见老鬼在地上一个翻滚又爬了起来。 不是没打中,只不过伤到了无关紧要的地方。 一块弹片割破了老鬼的冬装,在左臂上造成了一道擦伤,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冬装里的棉花,流淌到捆绑手雷的黑铁外壳上。 “快再次装填!”车长叫嚷着。 老鬼左一个翻滚,右一个翻滚,他的身体在雪地里留下了带血的压痕,也在身后留下了一地的炮弹坑。 但凡有一发炮弹击中老鬼,便能让他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但老鬼却一次又一次地预判了炮弹的落点。 “我们在寒风中屹立不倒……” 老鬼的身上各处都被弹片擦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口,额头上的血流经眼睛,瞳孔在热血中闪烁着火焰的颜色。 “我们解放言论与人民……” 豹式轻坦顶上的机枪手迅速把枪口又对准了已经冲到坦克旁边的老鬼,这个北方联合的士兵身上散发着一股名为无畏的杀气。 老鬼的同伴趴在沙袋上,在敌人扣下扳机前一枪让铁血的机枪手趴在了坦克盖上。 “用鲜血染红旗帜与永冻国土……” 老鬼抓住坦克的侧梯,体重拉扯着伤口,疼痛感从全身各处传来,但这痛感反而成了老鬼前进的动力,他三下两下爬到坦克顶上扯开了手雷的导火索。 突然,铁血的车长推开机枪手的尸体钻了出来,将手枪对准了老鬼的脸。 战斗中情况往往瞬息万变,能保命靠的就是形成了肌肉记忆的条件反射。 老鬼瞬间一把握住手枪的枪口扯到一边,子弹不停地从枪口打出,却都打到了老鬼的身后。 车长最后扣了两下扳机,枪膛却发出了空枪的咔嚓声,一发子弹也没有剩下。 老鬼抓住机会用枪托把铁血车长的手枪打落,枪口一转对准他的头扣下扳机。 这一套操作从闪避到瞄准都在几秒间,然而又应了那句话,瞬息万变中意想不到的情况又出现了。 老鬼的枪管刚刚因为他在地上翻滚灌进去了一些雪,现在竟然堵塞了枪膛,子弹击发器偏偏在这时候卡壳了。 “……”“……” 说时迟那时快,老鬼一把将一旁拉开导火索的捆绑手雷从坦克上方的进出口灌了进去。 而车长也同时拔刀,刀口正迎上往进出口扑的老鬼。 “轰隆!”坦克内部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随后是几声爆炸声,坦克内部的炮弹受击爆炸,冒出的黑烟笼罩了一片区域。 “洛卡列夫!”老鬼的同伴看不见他那边出了什么事,拖着被流弹击中的瘸腿往那边跳,就在他到达坦克前方的时候,他看见老鬼从豹式轻坦上翻滚到了雪地里。 “咳咳……布兰伊斯克?”老鬼颤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溅到眼里的血模糊了老鬼的眼睛,他看不见周围的环境。 两条深可见骨的砍伤斜在老鬼的脸上,就在刚刚老鬼将捆绑手雷扔下的瞬间,铁血的军刀也在他脸上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 “兄弟!撑住啊!喂!”布兰伊斯克扶起老鬼,他能感觉到老鬼的手脚已经开始冰凉。 老鬼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同伴的呼喊声回荡在耳畔,他知道自己成功阻止了敌人的攻势,这就够了。 他好像听到了阿芙乐尔号的钟声,以及自己同伴们的歌声。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天” 第两百八十四章 ∶分组 一夜在安稳中度过,可能是佣兵们在各方面都做好了准备,昨天晚上并没有遭到袭击。 “早上好,十分高兴大家一个都没少。”守门的佣兵看上去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毕竟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佣兵也懂。 “那么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吗?”他看向暂时的主心骨老鬼。 老鬼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按照他的打算,佣兵们需要在在下一次夜晚降临前至少拿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我想,我们不能赤手空拳地跟敌人战斗,但是敌人既然是针对佣兵发动的猎杀,那么我们在想什么肯定会被一定程度上预判。” 老鬼看向苏天启,周围的人也跟着看向苏天启。 “但是如果有一个不是佣兵的人在场,那么敌人所制定的计划至少会有一些轻微的偏移。” “对此你怎么看?”老鬼问向苏天启,之前的战斗中老鬼就看出了这个少年的有勇有谋,此刻他决定像从前信任伙伴一样相信苏天启。 佣兵们点了点头,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出奇的一致。 “……我只能说提供一些建议,首先根据遇到的敌人来看,已经知道这个游乐园里存在军火库,至于怎么潜入、又怎么防止敌人设下的埋伏,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苏天启的分析不无道理,袭击佣兵的猎手都携带有像样的兵器,这说明游乐园里的确有他们用于存放武器的地方。 接下来众人冷静地分析了军火库的位置,确定下来了几个地点。 老鬼去过的演员集会处,不过那个地方肯定有人看守,然后是湖心城堡,那里有地下结构,最后竟然是歌剧厅。 “敌人多的地方和隐蔽的地方都有可能存在仓库,可这个歌剧厅是什么原因?”光头佣兵一脸懵逼。 “还记得那个计划吗?两天后,游行车队将会环绕整座滨海新市进行巡演。” 苏天启指着歌剧厅的位置,那正在游乐园大门旁边,昨天的车队也是在那里出发的。 “他们有可能是在歌剧厅进行武装后直接离开游乐园,而且歌剧厅的舞台也是所有演出厅最大的,盛得下几百人。” 听了苏天启的分析后,佣兵们也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八人总共分成了三组,除了老鬼和苏天启两人一组搜查歌剧厅,其他六名佣兵分成两组搜索其他两个地方。 高楼顶端,梨涡一直从晚上盯到清晨,直到夏提雅把早餐摊上买的叉烧包送到他面前,他才把脸从莫辛纳甘的狙击镜上挪开。 “先歇会吧,一直在这里瞄着也不是办法。”夏提雅走到天台边缘坐下,双腿悬在百米高楼上。 “哪有那么容易,昨晚要不是我,他们至少死一个。”梨涡把身旁的弹壳捡起来塞进衣兜里,坐起来吃叉烧包。 昨天晚上不是没有人来试图刺杀老鬼和苏天启这群人,只不过刚要从后门溜进黄金城堡就中了梨涡的一枪。 “相比这个,莉娜和西卡尔好像收到了什么新指令。”夏提雅回头,莉娜和西卡尔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就在刚刚,两人一起去楼下买了个早餐,突然背后有人挤了西卡尔一下,等西卡尔回过头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封信,封口上的火印是两人都很熟悉的雪原亚麻花。 那的确是来自雪原要塞的命令,而且同时标注了军团长和将军的名字。 “署名是寒露和张言河,也就是说……军团长和将军一同做出了这个决策。” 两人看着这份信件的末尾,那里分别是我和张言河两人的签字和指印,信件是通过不知名的信使送到他们手中的。 雪原的士兵都知道,我出现在办公室可能是闲的没事干,张言河出现在办公室代表事情将会很快得到解决。 但两人同时出现……第一次是帝国第三集团军大军压境,第二次正面迎击雪原恶魔巨颚,每一次两人同时做出决策都必定是事态恶化到了极致。 “所以信里究竟说了什么让你们脸色这么严肃?”瑞秋也想了解一下,于是莉娜将信件递给瑞秋。 “莉娜,西卡尔,相信你们在滨海新市的行动正在稳步进行,但经过我与军团长的严密讨论,无论是否找到目标都不要直接将其带回雪原要塞。” 张言河是这样写的,新的内容也在此戛然而止。 “没了?”莉娜接过信来用手指撵了一下,还真没第二页,可是为什么找到苏天雪后先不要将其带回雪原要塞呢? “不对,有附件。”瑞秋感觉到装信的信封重量不对,她伸手进去摸了两下,竟然摸出了一张折叠后的白纸。 “瑞秋姐,这上面写着是给你的。”莉娜发现白纸背面上用端正的字体写上了“瑞秋亲启”。 “应该是寒露写的。”瑞秋接过白纸展开,却没有在纸上看到任何字体。 莉娜和西卡尔相互对视了一下,纸上怎么是空的? “寒露的成长是与日俱增的。”瑞秋笑着用手指轻轻在纸上摩擦,随着温度的升高,一些发着蓝光的字体也渐渐现出。 “瑞秋,聪明如你,一定想到我要拜托给你什么了,还在两年前我刚刚来到贸易联盟时,我遇到再小的困难也会找你帮忙,而此时此刻我遇到的情况已经棘手到了令人绝望。” “雪原的粮食与人口已经严重不成正比,原本一份的食物要给十个人吃,饥饿和恐惧在蔓延,其中滋生的绝望远比帝国的入侵或者尸潮的汹涌要强烈。” “雪原境内每时每刻都在爆发着小型暴乱,但我们知道,那些袭击我们运粮队的正是平时我们所守护的雪原居民,他们没有错,错的是我们。” “我们的指挥官也仅仅是做出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们多数采取了武装镇压的方式,两个周的时间已经有许多雪原的避难所与集团军的据点在冲突中被摧毁。” “我请求你带着莉娜他们暂居于快乐101,直到我与张言河处理好一切。” 封笔是我的致谢与姓名。 “没想到悲剧竟然重演了,这次大饥荒可比两年前那次还要严重。” 瑞秋把信收起来,如果只是现在的人数加上苏天雪,对于瑞秋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我还是没干出那么不客气的事,不能让瑞秋用自己的存款帮雪原集团军度过这次危机,我有义务解决自家的事情。 “贸易联盟的商队跟军队不分家,莉娜,西卡尔,等这次滨海新市之行结束了跟我回快乐101。” 瑞秋看着两个年轻的雪原指挥官,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瑞秋对他们也有些许了解。 莉娜的性格是相对好相处的类型,不过她绝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小女孩。 西卡尔很有主见,目光也相当长远,待人接物也同样有分寸。 两人都是相当令人省心的类型,呆着瑞秋身边说不定还能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但莉娜和西卡尔已经默默达成了共识。 “瑞秋姐……我们不能离开雪原。”莉娜小声却带着坚定对瑞秋说。 西卡尔点了点头,他和莉娜都把脸转向了北方。 “那里是我们的家乡,也是我们日日夜夜守护的地方,帝国还在窥伺雪原的土地,我不能离开北方战线。” “兄弟姐妹们一个也没有少,士兵们还在等待指挥官的回归,那是属于我们的领土,我们彼此连接,并肩作战。” 莉娜和西卡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些话。 瑞秋有些惊讶,她惊讶于没有团结这个概念的贸易联盟里竟然还有人在危难当头的时候甘愿回去面对困难。 但是回忆起自己去过雪原几次的经历,她感觉这才是合理,放在其他地区不可能的事情出现在了那片北方的边境地区。 “我明白了。”瑞秋没再多说,她知道既然两人做出了决定,自己应该支持他们。 突然,梨涡望向金色城堡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些人影。 “老鬼?”他把倍镜靠到眼前,那边走出大门的人里的确有老鬼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背着萨克斯的苏天启也跟在老鬼后面。 “他们兵分三路了。”夏提雅在旁边看到这群人一出金色城堡就往三个方向去了。 “是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至少他们找到该做的事了。” 在天没亮的时候,梨涡就已经在寻找破解游乐园电磁干扰的方法了,而且还让他找到了。 “滨海新市有一片信号封锁区?”电话那头的北执似乎很忙,背景音满是嘈杂的走动声,雪原要塞的紧急警报声此起彼伏。 “北执!切断乌兹矿场湖泊边上的武装据点,他们跟山顶的武装人员配合的太好了!” “快点,给我接将军,极地冰原围剿阵线出现了漏洞,敌人正在试图突围!” 不过身后的嘈杂没有影响到北执的工作,他飞快调出自己的三屏主机,连接到科技会尚存的天基卫星用卫星地图看到了滨海新市的那座游乐园。 “的确是电磁干扰,而且还不止一个干扰器。”北执的逻辑病毒不用半分钟就越过了这里的防火墙,只需要他敲个回车键,至少五分钟里这里的电磁干扰都会消失。 “但是我先说一下,一旦我这次黑进去了,那里的人就有了戒备,下次再需要消除信号干扰的时候一定会遭到阻挡。” 北执把专业性的隐患给梨涡说了一下,让梨涡看着形势告诉他要不要在这时候破解。 梨涡歪着头,现在敌人还不知道他们有能够破解电磁干扰的专业人员,所以不会对这会设防,这次机会应该用到最紧急的时刻。 “北执,我们这边随时可能需要你破解干扰,请务必保持联络。”梨涡交代道,不过北执那边有些敷衍,他似乎在同时做着大量的计算,破解这边的电磁干扰只是忙里抽闲。 第两百八十五章 ∶歌剧 游乐园中心地带,佣兵们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他们分成了三组人员分别前往三个预订地点寻找武器仓库。 约定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在餐厅门口集合,如果有人没到,说明他已经被敌人干掉了,而那个地方就是隐藏于游乐园中的武器库。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所迫,我不会同意用这种用命试探的计划。” 老鬼走在前面,身后只有苏天启没有别的佣兵,于是老鬼也毫无顾忌地把面具摘了下来。 两人尽可能在游客多的道路上前进,保持视线中的目击者在五六个以上,减少被伏击的概率。 “自然点,咱们看上去太僵硬了。”老鬼提醒苏天启道,两人一声不吭地赶路,看上去怎么看都与周围喧哗打闹的游客格格不入。 为了隐蔽视线,也为了显得自然一些,老鬼跟苏天启边走边聊,从感染战争后聊到感染战争前。 “老鬼先生,您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苏天启问起这个问题来。 “年轻时的一时冲动罢了。”老鬼抚摸着脸上的伤痕,幸好这两道刀口当年完美地避开了他的五官,这才仅仅只是毁容没有落下残疾。 两人谈话间,突然一个身穿紫袍的身影从前面的小道冒了出来,又走进了另一边树荫中的小道。 苏天启屏住了呼吸,那戴着鸟嘴面具身穿紫袍的明显是一位演员,不过好在他连看自己和老鬼一眼都没有就走了。 但苏天启不知道,老鬼却是参加了演员们的会议,在祭司出现在两人视野中时,老鬼一眼就认出了他。 如果没记错,代号为“祭司”的演员也是演员中的领头人之一,可能比魔术师都难缠。 他这是要去哪呢?老鬼原本不去想这件事,但低头一看地图,祭司竟然是往歌剧厅的方向走的,沿小道往前几百米就是歌剧厅。 “跟着他。”老鬼咬着牙,腿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光是走路就一步一痛,这里搞不到氨基酸血清,伤口全靠自然愈合。 “老鬼先生,那个人很厉害吗?”苏天启询问道。 “等会我先自己进去,天启,你能做到爬上那座穹顶吧?”老鬼伸出手,指着歌剧厅顶上的玻璃穹顶,从那里能看到脚下的大厅。 “你在上面观察形势,如果我不敌倒下了,你就跑去跟其他人汇合。” 苏天启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自己跟老鬼一起进去万一全军覆没了连个报信救援的都没有,于是他与老鬼兵分两路,老鬼走正门,他从歌剧厅一侧的梯子攀登上玻璃穹顶。 祭司走进了歌剧厅,老鬼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在进入大门的一瞬间,老鬼就将面具重新戴回了脸上。 门在丝线的拉扯下怦然关闭,锁不知何时落下,黑色的贴纸遮挡了外面人的视线,门外贴着“今日暂停演出”的公告。 “陷阱?”老鬼四处寻找,但紫衣祭司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唯有舞台上的红色幕布正在慢慢向两边拉开。 整个歌剧厅的灯光都集中于辽阔的舞台上,两侧管风琴的旋律回荡于歌舞厅中。 一片昏暗的观众席上空无一人,只有老鬼站在过道中注视舞台。 演出仍在继续,只不过这是仅为一人的演出。 台上竖起了许多的纸模,舞台上方散落白色的泡沫,那是支离破碎的街道,以及天空中落下的飞雪。 紧促的音乐声响起,身穿灰褐色棉服的演员冲上舞台中央,身上的血迹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一番苦战。 “我们已经坚守一个周了!敌人的装甲师无穷无尽,自家的援军却远在千里之外!” 老鬼扶着座椅,回忆随着歌剧慢慢展开,他是亲历者,也是剧中人。 “坚持住!”最后一名伙伴也被铁血士兵的机枪扫倒,防线上仅剩下最初的那位士兵。 黑衣的敌人步步紧逼,唯一的扞卫者退到无路可退,在殊死一搏中被敌人击倒在雪地中,血从他的口中流淌出来。 “当孤身一人时,即便是西伯利亚的孤狼也不例外。” 倒下的北方联合士兵脸朝向老鬼,老鬼看见他正在用唇语向自己诉说着一句话。 “你已经无处可逃。” 三十多名饰演铁血士兵的演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观众席。 “糟了!”苏天启在穹顶上看的清清楚楚,老鬼被包围了,而且那个人数绝对不是旧伤未愈的老鬼能对付的过来的。 手中扬起的链锯迅速展开,只要苏天启一脚踏破这里的玻璃,他就能跳下去锯开歌剧厅的门和老鬼夺门而逃。 不过苏天启手上的动作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舞台上又起了变化。 那名倒下的北方联合士兵身下弥漫开紫色的气雾,他身上的冬装慢慢展开,最终形成了一身紫袍。 再看老鬼,虽然面具遮住了老鬼的表情,但他眼中的斗志是苏天启能看出来的。 现在还不是自己出手的机会,苏天启把链锯悬在背后,现在祭司并没有发现穹顶上的苏天启,他要找到最好的入场机会。 “解决他。”祭司用手中的长杖敲了敲舞台,三十多名黑衣演员手持细长的军刀冲向手无寸铁的老鬼。 管风琴的乐曲也逐渐激昂,通风口吹来的风将泡沫带向观众席,一如老鬼眼中的飞雪。 “就是……现在!”老鬼看中时机,单手扶椅飞起一脚,将一位黑衣演员踢飞出去。 背后的刀刃携风而至,老鬼回头一拳击打在敌人手腕上,在长刀脱手下落时用另一只手抓住,反手将敌人砍倒。 “铮!”击金声从脸上传来,敌人的刀刃直接劈中了老鬼的脸。 老鬼的面具硬是直接抗下了这一刀,金属骷髅面具上留下的一条刀痕反倒是让老鬼看上去更加的霸气侧漏。 是的,老鬼之所以戴着面具一方面是为了遮挡曾经的伤口,另一方面也起到了面甲的作用。 老鬼从下向上挥刀,将脸上的刀刃拦腰截断,断掉的刀刃在空中旋转,还未等着地,老鬼手中的长刀已经刺穿了敌人的胸膛。 腰侧绽放出一朵血花,背后多了一道伤口,老鬼还是无法躲过敌人全部的攻击。 他咬牙不去管身上的新伤,背靠座椅挑飞面前敌人的武器再添一脚击退。 一个,两个敌人被老鬼用肘击按在座椅上被长刀连椅子带身子刺穿,又有几个被老鬼从高处的台阶踢下去。 短短五分钟时间,最初靠近老鬼的三十个黑衣演员已经尽数倒下,仅剩的几个的与老鬼保持着一定距离等待着一拥而上的机会。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放弃吧。”台上的祭司冷冷地看着对面观众席上的老鬼。 他知道老鬼身上在昨晚的伤还没痊愈,现在又多了许多的伤口,这点从他倚着座椅才可以勉强站立就可以看出。 老鬼一身血污,双手各持一把破损的长刀靠着背后的座椅,他的力气已经几近耗尽。 前面又冲来了敌人,老鬼横刀格挡,但破损严重的长刀在与敌人的刀刃相击的瞬间支撑不住碎裂开来,敌人的刀砍在老鬼肩头,被肩胛骨挡下。 “唔!”老鬼眼睛睁大,直接扔掉断刀用手握住刀刃,血从肩头和手心迸射出来。 敌人双手紧握刀柄下压,老鬼更感觉剧烈的切割感连同温热的感觉都在手上迸射。 “糟了,我得去帮他!”苏天启在穹顶上看的心急如焚,他启动了手上的链锯准备打破穹顶跳下去。 突然,老鬼另一只握刀的手从侧面起手,敌人的双手连同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刀上,根本来不及躲开老鬼的攻击。 周围剩下的敌人一拥而上,老鬼腾空旋转身体,手上的刀连同刚刚从尸体手上掰下来的刀随旋转的身体旋转,砍翻了冲至面前的两个敌人,又甩出左手的刀将不远处还在冲来的敌人刺穿。 一套动作从接刀到夺刀旋转再投掷出去如流水般顺滑,一时间观众席上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老鬼和一地尸体。 “就这样?还有吗?”老鬼孤刀而立,双腿都受了伤,他便一瘸一拐地慢慢往舞台那边走。 “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在令我吃惊,但你认为以你现在的状态能伤我分毫吗?” 祭司高高举起长杖,一把插进舞台正中的一个孔洞中,如同一把钥匙一样旋转长杖。 隆隆响动和地面的颤抖以舞台为中心向观众席扩散,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舞台从中间裂开,露出木板下面无数的巨大齿轮,两只仅有骨骼的巨大手臂从下方伸出,一颗巨大的金属头颅罩住祭司的身体。 那竟然是一套旧世界时期的巨神兵外骨骼,只不过此时它已经没有了下面的部分,仅有上半身还在正常运作。 “死吧!”巨神兵伸出了八米长的长臂,手掌带着无数高速旋转的切割刀砸向老鬼。 “死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 “叮——” 巨神兵头顶的穹顶被震碎,无数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四散的光点随苏天启下落。 “第一额定功率,镭射启动!” 苏天启在坠向下方的时刻按下链锯一侧的卡扣,蓝色的能量传导至链锯侧面的激光发射器,数道蓝光在空中的苏天启手中聚集,汇聚成一把无限长度的蓝色光剑。 这一刻,空中飞舞的所有玻璃碎片都反射出苏天启挥舞光剑的身姿。 无限蓝光大剑从巨神兵的头顶砍下,连同右边伸向老鬼的机械臂一起切落在地。 在大剑落地之时,巨大的能量碰撞也让整个舞台爆裂开来,炽烈的白光掀飞了前几排的座椅,幕布燃烧着,碎木板与碎石在空中飞舞。 苏天启在落地之时启动链锯的推动器,身体蜷缩成一团前空翻着地。 “老鬼先生!没事吧?”苏天启看向那边险些被气浪掀飞的老鬼,却看见老鬼冲他喊着什么冲了过来。 背后的浓烟中,另一只机械臂伸出,一巴掌击飞了苏天启手中的链锯,又猛地向苏天启拍下。 “什么?!”苏天启看着浓烟中现出的庞大身影,那巨神兵竟然挨了自己最大能量的一击还能动。 巨神兵的头颅已经被苏天启砍掉一半,里面坐着的祭司也被刚刚那一击砍掉了一条胳膊,但另一半虽然火花四溅但照样能够勉强动起来。 这只手过于巨大,苏天启已经来不及躲开,他甚至能看见那只巨大的手掌中心的掌纹——无数高速旋转的切割刀。 一旦被拍在底下,这如同绞肉机般的机械就会将自己变成类似饺子馅般的血肉模糊物体。 苏天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的瞬间,但死亡没有降临在他的头顶,降临在他身上的只有一记侧踢。 “嗷!”苏天启感觉胸口被一脚完美的踹中,接着自己就飞出了机械臂的攻击区域。 “鬼先生!”苏天启在地上滚了三两周抬头看见,将自己踢出来的老鬼双手举起手中的长刀顶住了巨神兵的巨手。 切割刀在破损严重的刀刃上碰撞,成千上万的火花落在老鬼的身上,在他衣服上灼出小洞,点燃了他身体一侧棉服中的棉花。 机械巨臂的重量压在老鬼伤痕累累的两条腿上,全身的上百处伤口都在渗出一滴滴血珠。 “咯嚓……”昨晚伤到的膝盖骨率先无法接受巨大的压力碎裂开来,骨裂的剧痛令老鬼单膝跪地,而剩余的重量也全部压在了另一条腿上。 “鬼先生!”苏天启随便搬起一把椅子要冲过来帮老鬼,但在他冲到那里之前,老鬼手中用来顶住切割刀的长刀率先碎裂,机械臂毫无阻碍地向老鬼的血肉之躯拍了下去。 “什么……怎么可能?”苏天启的五官几乎扭曲了起来,血从他前方流淌过来,沾湿了他的鞋。 “结束了。”巨神兵中一身是血的祭司冲苏天启挑起了嘴角,嘲笑着他的无能与老鬼的不自量力。 “你!”苏天启将手上的椅子掷出,但祭司把只剩了一半的巨大机械头颅转了一下,椅子砸在上面碎成一堆木板没有伤到祭司。 “现在轮到你了。”祭司要控制机械臂抬起,准备瞄准向一脸愤懑的苏天启。 但祭司用力抬了两下却发现机械臂似乎是被锁定了一般无法抬起。 “怎么回事?”祭司看向机械臂的手掌,却发现那里竖着三四把长刀,像钉子一样把机械臂的手掌钉在了舞台下方。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 血,滴在地上,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见,但对于苏天启来说却如雷贯耳。 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机械臂旁边用力挣扎着站起来的背影。 一条手臂连同肩头都血肉模糊,尤其是那条几乎要断裂的血淋淋的手臂在身体一侧摇晃着露出肌肉下面的白骨。 即便是伤成那样,老鬼依然站立着,咬牙不倒。 “鬼先生!”苏天启发出了欣喜的喊声,他两步冲到一旁的敌人尸体旁边把一把刀扔给老鬼。 老鬼用另一只手抓住刀柄,之前手心的砍伤让血液沿着刀刃流下,染红了整片刀刃。 “天启,你见过赤色风暴来临前的样子吗?” “我见过数百艘基洛夫空艇遮天蔽日。” “我见过阿芙乐尔号万炮齐射。” “我见过北方联合的士兵与西伯利亚的暴风雪为伴。” “无愿者无法前行,正因为我背负着他们的愿望,我才不会就此倒下!” 老鬼身上没有一处完好,但苏天启却感觉比起平常的老鬼,现在的老鬼已经将杀气蔓延到了整个歌剧厅。 “不畏风雪,不惧苦难。” 老鬼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最后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骷髅脸,用力投掷到了舞台下的齿轮中。 老鬼的面具由高密度金属打造,比构成巨神兵运转齿轮的金属都要坚硬,面具很快被卷入舞台下阴沉的炉心中。 爆炸从舞台下方开始,巨大的火焰吞没了歌舞厅的大半,头顶上的支撑梁一根根震断,歌舞厅的穹顶失去支撑坠落下来。 “梨涡……你看那里。”游乐园外高楼顶端,夏提雅看见游乐园里一整座建筑物都从内部冒出火光逐渐瓦解,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梨涡也看见了那边倒塌的歌剧厅,如果没记错,一个小时前老鬼和苏天启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派个人进去看看了。”梨涡盯着夏提雅看。 第两百八十六章 ∶全灭 正如佣兵们所想,西南角的圆顶建筑中敌人是最多的,在老鬼与苏天启进入歌舞厅后,光头佣兵带着的三人小队也进入了这边的圆顶建筑。 可能是因为敌人在这里聚会,所以有忘记带走的武器就放在了这里,三人很快从二楼的房间找到了几把冷兵器。 “这些够了吧?”一位海岸佣兵用背包带上了四把短刀类兵器,把搜索到的兵器跟其他两组人分一下,大家手里就都有武器了。 “很可惜我们没有找到枪,一把也没有。”女性佣兵拿着两把匕首,寸锋虽利,但寸短寸险。 三人刚要离开二楼的集会处,便听到下面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一位戴着白色椭圆形面具的演员刚好跟他们对上眼。 “你们是……” “糟了!”海岸佣兵迅速把身上的一把短刀甩了出去,但不知道是力度不对还是敌人歪了一下头,那把短刀从二楼旋转着飞过去没有击中演员,只是牢牢地钉在了木门上。 “是佣兵!有入侵者!” 演员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类似对讲机的联络器,冲它叫嚷着。 “不好!”那名女性佣兵从二楼的窗口看出去,附近的演员居然都在往这边靠拢。 “守住门!”光头佣兵从二楼一跃而下他手中抓着一把锋利的战斧,在他有力的手臂加持下仿佛成为了破坏的化身,仅仅两下就将门口的演员砍倒在地。 三人都很清楚,一旦敌人从门口进来,那仅凭三个人肯定无法应对那么多的敌人,但如果守住了门,这一个小小的门槛顶多两人同时穿过,属于易守难攻。 不过三人失算了,正如歌剧厅是由祭司负责猎杀佣兵们一样,圆顶建筑也同样有人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而且这里的还是最危险的一个。 黑色的锁链重重地甩在将要关闭的木门上,卷起无数四散的木屑,在门内打出一道裂痕。 甩动的力气通过锁链的最后一节传到第二节,随后是第三节、第四节一直到尾端,每经过一节,锁链传导的力气就会加大一倍,直到最后一节时已经可以打出炮弹般的冲击力。 愚者没有丝毫保留,双手同时带动锁链在木门上打出一道十字,两扇门被拦腰击断成四片散落到地上。 黑色的流火面具,身上披着的火焰纹斗篷,以及手中带着灼痕的黑铁锁链,正是老鬼口中的“愚者”。 “那就是猎手们的老大?”海岸佣兵两指夹住短刀,通过光滑如镜的刀面看着愚者,对方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息,身上披风也随之摇曳,火焰花纹好像真的燃烧起来一般。 无数演员从门外鱼贯而入,但愚者往后挥了挥手,他们纷纷退到了门口,似乎不会上来帮助愚者。 “一对三,我觉得已经很公平了。” 愚者展开缠绕双臂的锁链,佣兵们用目光大致打量了一下,愚者的攻击范围大概是8米。 “他要以一对我们三个?真是狂妄!”女性佣兵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他有那个资本。”光头佣兵早就与流火面具下方的那双眼对上了,对方的杀意丝毫不亚于他们,只是在瞳孔深处藏的太深。 愚者似乎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海岸佣兵率先发起了攻击,他从二楼起跳,将一把短刀投掷出去开路,自己双手各持一把短刀紧跟在后。 女性佣兵也在海岸佣兵动身后的两秒一个箭步向前冲出,此时如果相互配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愚者没有多余的动作,右手带动手腕的锁链在空中卷起一道漩涡,投掷向愚者的短刀被卷入锁链漩涡中甩到了一旁。 海岸佣兵在空中翻滚,锁链从他身体下方甩过,他抓住机会把双手的刀尖下插,刚好锁住锁链的其中两节。 “快!”海岸佣兵翻身着地,双手死死抓住锁链,而女性佣兵立刻掠过他的身边冲向愚者。 就算伤不到愚者,至少也能逼着他松开这条锁链,两人是这样想的,但他们明显忽略了愚者的另一只手。 在战斗中,参与战斗的人往往会将目光点在敌人发起进攻的武器和动作上,而刚刚愚者出手时仅仅用了右手,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愚者左手向后的蓄力。 黑蛇从黑暗中爬来,在空气中发出危险的吐息。 女性佣兵手中的匕首尚未触及愚者,锁链已经甩到了她伸出的双手上,巨大的甩力不仅打掉了两把匕首,还将手腕当场打折。 “什么?!”海岸佣兵看着因双手疼痛而脸色刷白的女性佣兵,殊不知他这一分心已经让自己走上了死路。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锁链从脸一侧甩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沉重的锁链击中了海岸佣兵的颅骨一侧,几乎是在瞬间夺走了他的生命。 “你还要来试试吗?” 愚者看向一楼大厅里站着的光头佣兵,在他眼中,剩下的这个佣兵跟其他佣兵没有什么区别。 带着灼痕的黑色锁链抡过空中,带着风声在原石台阶上砸出几道裂痕。 光头佣兵手持战斧,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握住战斧把手抡向愚者,战斧与锁链在空中相击,双方各退了一步。 一节节的锁链只有其中一节与战斧相撞,产生的撞击力在传到愚者手上时就被其他的锁链卸掉了,但战斧受到的力却结结实实地传到了光头佣兵手上。 “唔!”虎口传来的疼痛让光头佣兵眉头紧锁,即便是使用蛮力进行对撞,也照样是愚者占优势。 光头佣兵知道自己不是愚者的对手,这反而让他有种坦然的感觉,佣兵里得以善终的一百个里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也得留下一身残疾。 “所以战死,已经是佣兵比较好的归宿了。” 他走向看不出表情的愚者,脚下由快步行走逐渐奔跑,手上再次扬起了战斧。 “喝啊啊啊!”用尽全力的一斧破开了扫来的锁链,碎裂的几节黑色锁链掉在地上。 但是另一条锁链出现在了光头佣兵的身体另一侧,挥出去的战斧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收回。 光头佣兵知道自己挡不下第二条锁链居然还在笑,他扬起高傲的光头,左臂挡在了脑袋一侧。 锁链狠狠地打在光头佣兵竖起的左臂上,一声骨裂声连同不可言喻的剧痛传到光头佣兵的神经中枢,让他痛的叫喊出声。 “呜啊啊……愚者,也不过如此!” 光头佣兵用仅剩的右手将战斧劈下,愚者的第二条锁链也应声而断。 他竟然牺牲自己的一条手臂砍断了愚者的两条锁链,这种强悍的性格令愚者不得不正视光头佣兵。 “喝!”光头佣兵挥舞着略有卷刃的战斧往愚者的胸前砍去,愚者同样没有闪开,任凭斧刃在自己胸前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成功伤到敌人的首领,光头佣兵已经足够自豪,下一刻愚者手中剩余的锁链缠住了他的脖子,流向肺的空气被阻断。 没有太久的时间,光头佣兵便因为窒息倒在了地上。 “居然能击碎我的愚者之锁……” 愚者看着地上碎裂的两段黑色锁链,那可不是什么便宜的铁合金,一般人别说是击碎它,不被它一击致命都难。 再看前往城堡的第三组,此时早已全部趴在了花雕地板上。 三组佣兵全都遭到了伏击,从他们离开住处开始,敌人就尾随其后跟上了他们。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命运之轮扛起地上金库门一样的圆盘,他几乎没有耗费时间就把地上的三位佣兵解决了。 “我反倒觉得可能是你太无解了,没人能挡下你那上千斤的轮盘吧。” 命运之轮背后,小丑一如既往地抛着手中的飞刀,本来想过来帮帮忙,但刚到这里命运之轮就打完了。 “倒是你来我这里干嘛,你不是看守东侧围墙的吗?” “有自律警卫呢,再说了,应该以解决园内的目标为优先吧。” 小丑和命运之轮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另外两处也传来了消息,休息处的潜入者已经被愚者解决,而歌剧厅那边则发生了爆炸,祭司联系不上了。 “不过我们没有看见有人出来,可能全被埋里面了。” 歌剧厅门前的工作人员拉起了“维修”的警示带,把冒着烟的歌剧厅围了起来,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防止里面有人逃出。 不过该防备的地方并不是倒塌的歌剧厅,而是外部围墙。 夏提雅往后撤了一段距离,然后在助跑的作用下跳过包围游乐园的护城河攀上了围墙。 “围墙上方有两只机械警卫,围墙后面还有一只,速战速决。” 梨涡趁着夏提雅还没有进入电磁干扰区域,为夏提雅提示了敌人的布防位置。 “说的轻松,你穿裙子攀个岩试试。”夏提雅抓住围墙上凹下去的断砖位置,脚在砖缝间的微小缝隙落脚,也多亏夏提雅体重轻,三下两下就攀爬到了围墙上方。 没等机械警卫巡视到这片区域,夏提雅主动攻击,分别甩出两把刀刃切断它们的供电中枢,成功将它们瘫痪。 “不要破坏它们,这些机械警卫恐怕都是跟游乐园的操控处相连的。”梨涡又叮嘱道。 于是夏提雅把机械警卫的关节全部拆掉,只把电源保持链接,这样它就变成了一个不能动的摄像头。 围墙里的机械警卫只看到身体下方的影子多了一个,下一秒夏提雅直接双脚踩在它头上给了它一招下坠攻击。 “平安进入。”夏提雅半蹲着地,从梨涡手绘的简易地形图上锁定了歌剧厅的位置。 第两百八十二章 ∶分析 时过午夜,游乐园中的喧闹才逐渐平息,追了游行队伍一路的游客们携家带口走向住处。 演员们也随着游行表演结束回到了他们的据点,还是那座西南角的圆顶建筑,只不过这次参会的人多了不止一倍。 第一次集会时参与的演员和游行演出的第二批演员同时集中到了这里,小小的二楼房间几乎盛不下这近三百人。 “愚者”还是坐在他的位置,“祭司”坐在他的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咚咚咚”门口又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几位演员抱着他们的分叉帽走进来找地方坐下。 “愚者大人,人已经齐了。”门口坐着的放哨者在名单上打了几个勾。 这张名单上写满了整齐的名字,每进来一个人,哨兵就在对应的人名后面打个勾。 只不过有些人的名字后面被打上了叉,哨兵遗憾地把门关上,将黑暗关在门外。 “我已经整合了今天的战果,可以说计划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祭司把一张纸递给愚者,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祭司对今天的作战相当满意。 愚者接过纸张看了两眼,进入游乐园的两百位佣兵已经被干掉了接近一半,现在即便是在人数上也是自己一方占优势。 自律性警卫被激活,这些无情的杀人机器会阻止企图翻墙离开的人,游乐园已经被彻底封闭起来。 但愚者摇了摇头,不是嫌弃解决的佣兵不够多,而是这份报告并不能算一份完整的报告。 “我们牺牲了多少位弟兄?” 流火面具遮挡不住愚者深沉的目光,演员们都看的出那瞳孔深处的伤感。 “十一个,我们被反杀了十一个,包括魔术师。”祭司诚实地回答愚者的问题。 “是吗?”愚者站起身,双臂缠绕的锁链哗啦响动,牺牲是预料之中的,那些都是杀人越货的海岸佣兵,就算空着手也不是说没有战斗能力。 只不过魔术师那边是最难以置信的,以愚者对魔术师的了解,就算是三四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同时围攻,魔术师也能做到全身而退。 可现在魔术师的尸体就沉在吊桥附近的湖水中,究竟是怎样的敌人才能解决掉他? “遗憾的是,虽然有监控,但我们并没有拍到袭击者的正脸。”祭司把截下来的监控画面给愚者看。 静止的画面上,身穿全套骑士铠甲的老鬼拄剑而立,因为那个铁桶头盔几乎是全封闭的,老鬼长什么样子是一点也没被拍下来。 “我们只知道,这人的战斗力远超普通佣兵,而且似乎是站在佣兵一边的,不确定是否还有同伙。” 愚者听着祭司的推断逐渐皱起了眉头,老鬼的存在是个变量,无法预判也无法了解。 “还有一件事,游客居住区旁边的战锤警卫被干掉了,身上的痕迹没有子弹的射击孔,倒像是类似电锯的切割口。”祭司又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愚者。 就在这时,最初表演飞刀投掷的小丑抛了抛手中的飞刀,他举起了自己戴着白手套的手。 “我感觉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可能偷听了我们的计划。”小丑把他的四把飞刀整齐地摆到面前的桌子上,光滑如镜的刀刃反射出他年轻的脸庞。 “不可能,外人怎么可能混的进来!我们都穿着演出服,一旦有游客出现很好分辨。”一位演员反驳小丑的意见。 “没错,普通游客可不会随身带一身演出服,但是倘若这人刚好带了一幅面具呢?”小丑指着祭司手上的一张监控截图。 那是吊桥附近的摄像头,它拍下了一个被搀扶着的身影,很明显就是刚刚与魔术师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斗的老鬼。 小丑注意到了别的演员没有发现的细节,老鬼虽然是背对着摄像头,可他脸的边缘隐隐反着光,似乎是戴着一张金属面具。 没错,这里在场的人都戴着面具,如果老鬼自己本来就有一张面具,那么他很容易就能混进来。 而角落里坐着的两位演员突然想起了傍晚时在通往这里的小路上遇到的那个面具男,这样一想,貌似他正在寻找什么。 “好像我在傍晚来参会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他也戴着面具,所以我下意识以为他是自己人了。”其中一位把自己忽略的细节说了出来。 “什么?你还能记得他戴的什么面具吗?”祭司立刻站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是银白色的骷髅面具。”另一个演员按照自己的记忆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既然他是站在佣兵一方的,说明他跟佣兵有关系,我们应该优先搜索佣兵市场。” 一旁的某位演员用一台小型电脑在佣兵市场里查找符合特征的佣兵,戴着金属骷髅面具就是一个显着的特征。 很快,一张佣兵名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那正是老鬼的资料。 “隶属于花间溪佣兵团,年龄为48岁,代号‘鬼’。”他将名片中的信息读出。 “白天不方便下手,等到第二天晚上再想办法干掉他。”祭司挥手,在场的演员们纷纷站起来离席,房间里的灯也被拉灭,这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金色城堡三楼的某个房间里,一群佣兵或坐在在床上或找了个凳子坐,但他们都面容严肃,如临大敌。 楼下的前台小妹看上去很正常,接待老鬼等人时也相当自然,一点也不像是会突然痛下杀手的佣兵猎手。 老鬼留了个心眼,七八人分别要了三套房却全集中到了这一个空房间里。 前台小妹大概率不是佣兵猎手,但她肯定是猎手们的眼线,老鬼这一招狡兔三窟有三分之二的概率避开敌人的夜间袭击。 老鬼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没有人跟踪他们,于是他把窗户关上,又拉上呢绒质地的窗帘。 坐在门口的佣兵拿着一把半寸长的罐头刀,这是他能找到的最锋利的武器了。 “嚯嚯!”佣兵用手中的罐头刀往空气中刺着,不过以这刀刃的长度就算刺中几百刀估计也没法致命。 “这里安全吗?”坐在床上的光头佣兵连眨眼都不敢眨,眼睛瞪的大大的。 “咱们聚集起来至少比落单安全。”老鬼在这群佣兵面前就没摘下过面具,拉上窗帘后就倚着墙站在了一旁。 “我曾亲眼见过敌人的集会,现在我们也要开始集会,佣兵集会。” 老鬼双手往自己这边拢了拢,让佣兵们都凑过来,在防止隔墙有耳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小声说话。 “目前我们已经知道这游乐园是为了歼灭佣兵的陷阱,对于这群猎杀佣兵的人,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老鬼抛出了问题,余下的人纷纷绞尽脑汁地思考现在的情况是因何而起,他们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这就是佣兵的会议吗?”苏天启也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佣兵们讨论的思路过于稀奇,苏天启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这群人知道的情报都太片面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什么逃离游乐园的方法,他们决定先搞到趁手的兵器。 “我要这个。”那位女性佣兵把房间里高脚台灯一米长的空心铜管拆下来挥舞了一下,重量刚刚好。 另一位佣兵拿下卫生间里的手巾,在关键时刻就算一块拧成条的布也足够将敌人勒死。 “要是能让梨涡他们把武器送过来就好了。”老鬼看向苏天启,既然他们能把少年和他的武器送进来,那么搞把枪也不算难。 “幸运的是,这群猎杀者似乎不想误伤群众,所以至今没有使用枪械类的热兵器。”光头佣兵总结了一下之前遇袭的特点。 佣兵们沉默了一阵子,直到凌晨一点的钟声敲响,他们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暂停讨论,毕竟养精蓄锐也相当重要。”苏天启小声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苏天启一提醒,当即就有佣兵似乎配合他一般打了个哈欠。 但一屋子人看向这唯一的三张床时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算站在这里的都是强悍如斯的雇佣兵,但毕竟有男有女,而且床铺也不够分的。 “……”众佣兵相互看了看,心中已经达成了默契。 “天启,你会见识到佣兵是怎么应对这种分配不均情况的。”老鬼撸起袖子,露出西服下强壮的手臂。 对面的光头佣兵也站了起来,看他的块头似乎比老鬼大的多。 “鬼先生,不会是……掰手腕吧?”苏天启之前听梨涡讲过,还亲眼见到过夏提雅的二两拨千斤。 “不……那是力气闲的没地使的时候才掰手腕。”老鬼抡了一下手臂,“这种情况下我们通常用老天做决定!” 光头与老鬼同时伸出手,经过三局两胜的猜拳对决后,老鬼成功赢下了床铺。 “……” 苏天启捂住脸,有些时候佣兵真的挺单纯的。 第两百八十七章 人工降雨 “唔……好黑。” 在一片黑暗中,苏天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但头顶的重量接着往下压来,他只能再把手臂支撑上去。 “鬼先生……还在吧?” 苏天启把手放在老鬼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滚烫滚烫的。 歌剧厅倒塌了,在最后的时刻苏天启用链锯为自己和老鬼支撑起了一小块空间,不知道有多少块石板压在苏天启头顶。 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周围是一片寂静。 幸好梨涡当时看见老鬼受伤让苏天启带进来了两卷绷带,老鬼才没有因为血流不止当场死亡。 “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吧?”苏天启现在连抬头都做不到,头顶的这块大石板压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如果不是破碎的建材中有缝隙让空气进来,那跟活埋没什么区别。 如果出不去,老鬼会先发烧死在这里,然后苏天启也会饿死在这里。 少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荧光涂料的刻针已经到达了十二点的位置,不知道其他两组佣兵是不是已经把武器带回来了。 早上就没吃饭,加上刚刚激烈的战斗,苏天启已经饿的全身都不舒服了,他支撑链锯的双臂也越来越靠下。 “有谁……能来帮帮我们?”苏天启慢慢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夏提雅已经赶到了歌剧厅的附近,她混迹于游客中,在周围踩了几个点。 现场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共有十余人,而游客中频频看向那边的也有三四个。 “不太方便下手呢。”夏提雅又沿着小路走回来,她能做到同时击杀这些人,但周围的游客太多,一定会造成惊慌。 “要是有什么能够驱散或者吸引这群游客就好了。” 夏提雅回想自己身上带的东西,用于救援的氨基酸血清,用于修复骨裂的钙质化血清,甚至还有两发用于脆化这些压住苏天启和老鬼的废墟所用的冻结子弹。 那两发子弹被装在层层包裹的铁盒中,是在他们没有离开雪原要塞前从永冻霜星的弹巢里抠出来的,脆化一片废墟当然不成问题。 只是怎么让游客们离开这里成了最大的问题,夏提雅低头思考着,突然,她无意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正在慢慢变淡直到消失。 “等等……”她抬头看向天空,随后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影子消失了,而是太阳被云层遮住导致天暗下来了。 一片遮蔽半面天空的巨大乌云就在夏提雅头顶上缓慢地飘着,不过只是阴沉,还不到下雨的程度。 “如果靠冷凝的话,能不能让这片云来一场大雨呢?”夏提雅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以前就听我吹嘘过我那子弹能改变天气。 如果雨势下大,那么游客肯定会去找避雨的地方,那时候自己从倒塌的歌剧厅救人也容易。 “不过怎么把冻结子弹打到天上?”夏提雅都想到这一步了,却发现手上没有发射器能把这枚子弹送上天空。 她手上连把枪都没有,何况左轮子弹跟其他子弹的型号都不一样,她短时间根本搞不到一把性能优越的左轮。 “昨晚的花火真灿烂啊,好久没见过这么盛大的演出了。”夏提雅旁边,有游客讨论起来昨晚的游行演出。 “那可不,那花火嗖的一下就飞上去了,也不知道游乐园怎么搞到的那么多火药。”另一个游客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夏提雅一怔,没错,这游乐园里还有烟花呢,找到一根能够发射的把冻结子弹夹在烟花里就能发射上天。 “先生,请问你们说的花火是在哪里点燃的?”夏提雅追上两位游客,向他们询问烟花的位置。 突然被这么一位肤白貌美的女生主动搭讪,两个大男人兴奋的语无伦次,急忙抢着告诉夏提雅昨晚花火点燃的位置。 “多谢。”夏提雅听完立刻转身离开,两个乐呵呵的男人傻笑着都没发现夏提雅已经跑远。 在大道的一头草坪上,夏提雅远远地就发现了几方倒在地上的烟花箱,五管一排的烟花筒捆绑在一起,看上去就跟蜂巢一样。 只不过每一根烟花筒都是一个黑洞洞的空筒,里面的花火已经被发射出去了。 “……” 夏提雅四下观察,终于在路边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正在玩球的小男孩,他手里正在把玩的跟黑煤球一样的东西竟然是一颗花火。 可能是昨晚发射上天空的花火刚好有一颗没炸,掉下来被男孩捡到了。 “小弟弟,可以把你手上的这个球给姐姐吗?” 夏提雅走到小男孩面前,试图让小男孩把花火交给自己。 “我可以把花火给大姐姐,但大姐姐要用其他的东西换。”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说。 小孩子总要在手中拿一些玩具,刚巧这枚花火玩腻了,便想从夏提雅手上换到新的小玩意。 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反倒是夏提雅要是从孩子手中抢东西就太过分了,于是夏提雅同意给小男孩找一个新的玩具。 夏提雅身上东西不少,有钛合金刺杀用投掷型刀片,有微型定时炸弹,还有鞋上的隐藏匕首。 这些……貌似都不适合给小孩子当玩具吧! 锋利的钛合金刀刃上反射出夏提雅白皙的侧脸和红润的嘴唇,它能既当镜子用又可以取人性命。 就在这时,一节从树上落下的树枝引起了夏提雅的注意,她走过去拾起树枝。 这节树枝刚好不长也不短,并没有现出干枯或者蛀虫的迹象,木质表现出干净的象牙色。 夏提雅捏起自己的刀刃,轻轻在树枝上刮刻着,很快,一尊不怎么美观但勉强能看的小玩偶出现在她手中。 由于自己在贸易联盟工作,夏提雅干脆雕刻了个可乐小子,本来就白痴的设计形象在夏提雅青涩的雕刻技术下看上去更傻了。 不过看的出来,小男孩很喜欢这小玩偶,在夏提雅将它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把花火往夏提雅手里一塞接过了玩偶。 “呼,不容易。”夏提雅从那边空的礼花上拆下一根烟花筒,把圆滚滚的花火装在里面。 引火对于夏提雅来说不成问题,她飞快用刀刃夹住一根干草相互摩擦直到干草被摩擦产生的热量引燃。 点点火苗在干草顶端燃烧,夏提雅用一只手护着它点燃了烟花筒一侧的引线。 烟花筒的口已经对准了上方遮天蔽日的乌云,为了避免风力对花火的轨迹造成影响,夏提雅直接将它握在手中发射。 一声轻响从筒中往外,点燃的花火带着一些火花从出口飞向天空,突破了乌云的封锁,在升至最高点时炸开,化作散落天际的千丝万缕。 低温在云层中弥漫,冰雾与水雾逐渐融为一体。 水分子在低温的作用下聚集起来,形成了一片小水滴,成千上万的小水滴又相互融合,化作倾盆大雨淋向下方的游乐园。 “下雨了?”高楼顶端的莉娜率先被雨水淋湿了发梢,接着西卡尔和瑞秋也先后感觉到了雨水。 梨涡在雨水将天台的地面全部淋湿之前把一旁的太阳伞和摇椅搬了过来,四人在太阳伞的遮蔽下观赏雨中的滨海新市。 “这不是台风吧?”西卡尔还记得之前的那场雨是海上气旋带过来的,然而他没有看到海上形成旋转的气流,也就是说这雨是陆地降水。 “不是台风,甚至有可能是人工降雨。”梨涡刚刚就看到了游乐园里有一颗花火升上天空,然后把天上的乌云给打哭了。 “还得是夏提雅,女仆会解决好一切。”梨涡仰面躺在摇椅上前后摇晃,似乎真的是来海边享受他的假期。 游乐园里,夏提雅奶白色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沾湿,冰凉的雨水沿着她俊俏的脸颊流到脖子,再灌进脖颈下。 她身上的女仆装也被大雨打湿,雨水透过黑白的布料泡透了夏提雅的内衣。 然而夏提雅根本没移动到能够遮雨的地方,哪怕她往边上靠一下就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松叶树。 她只是安静地在雨中伫立着,双手的指间夹满锋利的刀刃,等待着进攻的时机。 “糟了糟了,下雨了!我可没带伞!”道路上的游客们纷纷离开,去往能够避雨的地方,很快,在场的除了演员们和夏提雅再无他人。 夏提雅逐渐接近被包围起来的歌剧厅废墟,演员们见到夏提雅顶着大雨往这边走也都做好了防备。 “这位小姐,再往前就是危险区域了,请不要靠近,以免被倒塌的建材砸到。” 最靠近夏提雅的演员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拦住夏提雅,可是时间不等人,夏提雅多一秒耽搁,被埋在废墟之下的老鬼和苏天启就凶多吉少了。 “不好意思,我是平原佣兵,赶时间,速战速决吧。” 夏提雅直接摊牌,最靠近夏提雅的演员在一瞬间被干倒,夏提雅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关节技带过肩摔把企图近身攻击的演员制服。 离得远的几个演员纷纷从怀里掏出了手枪类的小型枪械,然而夏提雅跟园内没有武器的海岸佣兵相比,她最趁手的武器就在裙褶里,随时可以甩手打出。 几乎是同时,那几个举枪的演员手中的枪被钛合金刀刃正面击中,枪械的零件碎了一地。 “队长,这个女佣兵太强了!我们还上吗?”手上就剩了个枪把的演员向带头的褐面具请示道。 夏提雅没有击杀他们的意思,她直接穿过两个躺在地上的走到废墟上方。 “先撤退,让愚者大人来对付她!”褐面具向演员们做了个手势,他们急匆匆地在雨中向着西南方向撤退。 “愚者?”夏提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过从那些演员的语气来看,应该是他们中的厉害角色。 第两百八十八章 现身 “糟了,鬼先生的头越来越烫了。” 倒塌的歌剧厅废墟下方,苏天启又摸了摸老鬼的额头。 一开始的时候老鬼还可以时不时对他的话做出些许反应,但现在已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从刚刚开始苏天启就听到头顶有战斗的声音,应该是外面的梨涡看见歌剧厅倒塌来救他们了。 但是梨涡他们又没有挖掘机,就算其他人全来了,等费老大劲把他们挖出来,苏天启可能还活着,老鬼估计早没了。 “老天爷啊,让鬼先生的温度降下来吧!”苏天启在心中祈祷着奇迹的发生,如果老鬼不发烧,也许多撑几个小时。 就在苏天启刚刚祈祷完,还没有把眼睁开的时候,一阵寒意透过他头顶的石板降了下来,苏天启的感觉本就比常人敏锐,温度一下降更是如同置身冰窖。 “我不是要这个降温啊……”苏天启感觉那刺骨的冰雾从石板的缝隙间钻进这个狭小的空间,舔舐着自己的脸。 苏天启不会感觉错,以前在帝国地下实验室里测试抗低温实验的时候也感受过这个温度,已经是零下16度了。 温度还在持续降低,苏天启曾经的最低承受温度是24度,一旦到达那个温度,苏天启就会因为低温而昏迷过去。 “怎么回事……”苏天启只感觉头越来越沉,手上逐渐凝成了一些霜花,周围的碎石上也覆盖上了一层薄冰。 四肢的知觉正在下降,苏天启的头低了下来,眼皮也逐渐闭合。 在昏过去前,苏天启听见了石板上的碎裂声,似乎还有些许光从裂缝透到脚下。 此时此刻,在湖心城堡的二楼,演员们已经尽数聚集于此,不同的是,他们已经换下了鲜艳的演出服,取而代之的是帝国武装的黑色作战服。 愚者站在他们中间,身上的作战服历经几年时间已经显得有些旧,但基于平日多有保养,现在穿来依旧看上去杀气四溢。 这是作战计划实施的最后一天,园内的海岸佣兵几乎全部被屠杀殆尽,剩下的几个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重坦与装甲车已经装饰好了,武器弹药也放在地窖中,随时可以做好战斗准备。”愚者的副官向他报告了储备情况。 站在这里的两百位帝国士兵便是在感染战争前期参与联合政府撤离计划的残存者,愚者就是当年指挥抢滩登陆的帝国指挥官。 “我对自己人的陆战能力非常了解,我们都是帝国的精英陆军,但是别忘了敌人在海上,鱼雷准备的怎么样了?” 愚者问向自己的副官,整整两年的准备,只待明天能够一举拿下这座滨海新市。 “一共五枚鱼雷,肯定无法击沉全部的北海舰队,但倘若其中有一枚能击中南斗十字星号的弹药舱就能击沉纪勇涛的旗舰。” 木桌上放置的沙盘上是长时间以来众人多次侦查海面一点点探出来的北海舰队的战舰分布图。 “南斗十字星的装甲绝对不是一枚鱼雷能够打穿的,加上两层密封防水舱,至少需要三枚鱼雷连续击中才能打爆它的弹药舱。” 帝国士兵们的计划是先攻占城市,随后迅速前往海上,穿过十几艘驱逐舰的封锁,再让三枚鱼雷精准击沉南斗十字星号。 对于这个听上去就困难重重的计划,愚者手下的士兵们竟然全都深深地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九死一生,他们也知道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仍然要走上战场的时候,这个人是及其可怕的,因为他已经无所畏惧。 当两百人连同他们的指挥官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实施这个计划时,那名为不可能的巨墙也将被他们撞开一条缝。 “作战的最终目标是……”愚者用敬重的眼神环视了在场的所有帝国士兵。 “同归于尽。” “如果我们中有谁能活下来,请回到永冻国土向元首报告,我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愚者重新将流火面具戴回了脸上,披风将黑色的军装遮蔽。 忠于秋山真之的帝国陆军们纷纷将面具戴回自己的脸上,用鲜艳夺目的演出服遮蔽自己身上的作战服。 车库中,被木板与彩灯装饰成舞台的坦克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次保养,装满装甲贫铀弹的烟花箱被成批成批地搬运到舞台上。 每一枚子弹都被仔细地压到弹夹里,枪栓也被仔细地擦拭以确保不会在关键时刻卡壳。 小丑把一枚枚带拉栓的彩球挂到自己的腰上,他不是帝国人,却是帝国人从海岸都市救下的难民。 他还记得在帝国海军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与幸存的帝国陆军在叛国者的舰炮轰击下无能为力,只能跟着往远离海岸的地方逃。 “清算的时候到了。”小丑将黑色的火焰纹绘在自己左眼周围。 就在愚者带领众人为最终作战做准备时,突然,有演员面色慌张地推门进来。 “指挥官,我们在园内遇敌了!”他指着歌剧厅的位置,“有敌人出现在了歌剧厅!公主被劫持了!” 演员说的没错,在倒塌的歌剧厅里,夏提雅已经把埋在下面的苏天启和老鬼挖了出来。 两人都是昏迷不醒,只不过苏天启身上的伤少,老鬼几乎濒临死亡。 夏提雅掀开包扎老鬼胳膊的绷带,绷带下刺鼻的血腥味让夏提雅的呼吸有些不畅,过重的伤势更让她触目惊心。 一条手臂上有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白森森的骨骼从肌肉的切口露出来,尤其是手臂与肩膀的软组织几乎被切断,整条手臂几乎都是挂在身体一侧的。 在看到这条手臂的时候,夏提雅就知道它已经废了,苏天启做了一些不必要的急救,或者说他下不了手。 这条手臂已经断了,只有一些肌肉还在与肩膀连着,夏提雅没有我这种还有一口气就能救过来的能力,她能做的只有截肢。 “鬼,忍住了。”夏提雅纤细的手指夹起一片刀刃,三下两下将老鬼手臂与肩膀之间的肌肉切断,剧烈的疼痛让老鬼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倒吸了凉气。 还没来得及用氨基酸血清修复截肢的断面,夏提雅又听到了废墟周围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天启和老鬼,双手在裙摆上一擦,再次抓起了两叠钛合金刀刃。 “我去去就回。” 演员们看见浑身湿透的女仆从废墟中站起,卷曲的奶白色长发搭在她脸前,却遮不住她锁定周围敌人的眼睛。 “我说了,我赶时间,速战速决。” 夏提雅这次完全没有留手,一步一息皆为杀招,手一甩便有数位演员捂着咽喉倒在地上。 “快报告愚者大人!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一位头戴红尖帽的演员回头冲身后的同伴喊,却看到同伴的额头正中已经插了一枚刀刃。 而下一刻自己的脖颈传来一阵剧痛,当自己往脖颈摸时却摸了个空,他看见这个世界天旋地转,最后他看见了失去头颅倒下的自己的身体。 绿茵茵的青草地上此时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如果有游客刚好经过,一定会被这红与绿形成的视觉冲击吓的晕倒在地。 雨还在下,稀释了夏提雅身上女仆装的血迹,她默默返回到老鬼与苏天启身边,解下自己的长裙用断梁支撑着为没有醒来的两人遮雨。 清澈的雨水冲洗着夏提雅白皙的双腿,就在这时,夏提雅感觉到背后有人。 下意识以为是敌人,夏提雅在转身的时候就把手上的刀刃甩向背后的目标,但同一时间她也清了背后人的相貌。 那是一个比自己小了有七八岁的女孩,清秀的脸上有着小巧玲珑的嘴唇和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微微发褐的黑发垂在肩头。 无论是男是女,在看到这个女孩的瞬间都会产生时空停滞的感觉吧。 而夏提雅更是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但那枚甩向女孩的刀刃把夏提雅的思维生拉硬拽了回来。 夏提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手,可能是不想让如此年轻的生命就此逝去,又可能是看到被雨淋湿的女孩太过可怜不忍下手,甚至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女孩跟自己的妹妹处于相同年龄。 条件反射地就出手了,夏提雅用了比刚刚大几倍的力气又甩了一枚刀刃出去,因为甩手的力气过大导致刀刃割破了夏提雅的手指,几颗红宝石般的血珠沿着指尖滴下。 第二枚刀刃在空中追上了第一枚刀刃,它们在空中撞击发出一声清响,然后双双落地。 “游客?”夏提雅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这么小的女孩总不可能是帝国的士兵吧。 而女孩也打量着面前的夏提雅,如果她就是愚者他们所说的入侵者,又怎么会在将要攻击到自己时又救下自己呢? “更何况……她明明知道待在这一个位置会被我们围攻,可半个小时以来却没有去别的地方。” 苏天雪跟夏提雅隔空对望,她往旁边挪了几步,刚好挡住了苏天启和老鬼的方向。 而夏提雅看见女孩挡住苏天启和老鬼,脸色明显变了变,手上的刀刃也再次抬了起来。 “就好像……在保护我背后的两人一样。”苏天雪看着面前的佣兵女仆,她突然觉得也许可以通过对话让双方放下戒备。 于是她慢慢抬起双手,做了个类似投降的手势。 夏提雅也意识到自己吓到女孩了,把手上的刀刃又插回了短裙的下摆上。 “那个……” 苏天雪看着夏提雅小声开口。 夏提雅也看着苏天雪,想听听她想说什么,但接下来她听到的话语令她吃惊地怔住了。 “这位姐姐,你是在保护我哥哥吗?” 第两百八十九章 ∶重逢 “什么……” 夏提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从女孩口中说的话。 但她的耳朵没有听错,女孩确实说到了“哥哥”这个词,也就是说这次滨海新市之行的目标就出现在了面前。 “是的,你背后躺着的是我非常重要的伙伴,两个都是。”夏提雅回答了苏天雪的疑问。 苏天雪深深出了一口气,这代表夏提雅不仅能对话,而且也不是敌人。 “那,姐姐可以放下武器,我们谈谈吗?”苏天雪给夏提雅让开了一条路。 “当然可以,但在此之前,我要先治疗一下他们。” 夏提雅走到苏天启和老鬼身边,用氨基酸血清认真处理着两人身上受伤的地方。 苏天雪也在一旁帮着忙,将两人上方用于遮雨的黑白长裙拧出一些水来,帮忙清洗苏天启身上流血的地方。 没有不断出现的帝国士兵的攻击,夏提雅处理起来速度很快,几分钟就把伤口处理好包上了绷带。 四人就挤在一件长裙下避着雨,头顶的乌云已经逐渐开始由灰转白,这说明这场雨快结束了。 夏提雅刚刚没认真对比,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苏天启跟他妹妹长的是真像,偏偏是这样一张脸无论是放在男孩身上还是女孩身上都显得无比脱凡超俗。 老鬼和苏天启都在昏迷,夏提雅跟苏天雪挨着坐着。 苏天雪一直在找与夏提雅说上话的机会,但一时半会找不到,突然她看见夏提雅裸露在外的大腿被冰冷的雨水肆无忌惮地淋在上面,便拉扯过自己的裙摆给夏提雅盖上。 “谢谢。”夏提雅低下头,第一次给了女孩一个微笑。 “姐姐,你也是佣兵吗?”苏天雪见夏提雅终于开口说话,自然也就顺势搭上了话。 夏提雅点了点头,“怎么,不像吗?”她笑着问苏天雪。 “不像,相比佣兵,我更觉得姐姐像是女仆,特别善解人意的那种。”苏天雪回答道。 “……” “……” 两个女孩子就像正常的女孩一样聊起来,如果放在世界末日前,两个女孩在雨中靠着聊天,这应该是一副相当惬意的景象吧。 夏提雅看着身边的苏天雪,如果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应该与她年龄相当,但她知道苏天雪终归不是自己的妹妹,作为佣兵的自己也早已告别了曾经的生活。 “说起来,为什么哥哥会跟你们在一起?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苏天雪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是跟着一本日记发现这里的。” 夏提雅将自己被雪原集团军雇佣到第一次与苏天启以敌对关系相见再到现在帮他找到苏天雪的经历说了一遍。 苏天雪时不时安静地点点头回应夏提雅,当听到他们一群人围着研究自己写的少女日记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的日记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座游乐园里所有的演员都是曾经的帝国军队和跟随他们的反抗军了。”夏提雅看向苏天雪,她发现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苏天雪变得很认真。 “是的夏姐姐,我觉得至今为止发生的事可能都是误会,可否请你联系一下雪原的司令吗?我会把情况全部说清。”苏天雪认真地提出了谈话的请求。 雨逐渐停止,太阳逐渐爬上了天空中央,照耀着楼顶仰面躺着睡觉的梨涡。 梨涡的脸被一张报纸遮着,口鼻中呼出的气一下一下吹起盖在脸上的报纸。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从他的生存辅助仪发出,吵醒了梨涡的安眠。 梨涡一把扯下脸上的报纸,知道自己联络方式的人可寥寥无几,他倒要看看是谁吵醒了他的午睡。 生存辅助仪亮起的界面上显示是夏提雅打来的。 “这是……”梨涡看向游乐园的方向,夏提雅现在还在那个巨大的信号屏蔽区域里,怎么可能成功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呢。 不会是夏提雅也被敌人袭击了吧? 梨涡半信半疑地接通了电话,要是真的是敌人打来的,他也好问问敌人的目的。 但电话那头竟然真的传来了夏提雅的声音。 “梨涡,我找到苏天雪了,她现在就跟我在一起,事情有点复杂,我先带老鬼出来跟你们汇合。” “苏天启呢?”梨涡敏锐地发觉夏提雅只说带老鬼而没有提到苏天启。 “我把他留在游乐园了,我保证他会安全无事。”夏提雅回答道。 …… 苏天启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家,父亲和妹妹都坐在餐桌旁边等着自己。 “哥,你在想什么?” 苏天雪双手支撑着脸问苏天启,她看上去无忧无虑,正如苏天启记忆中的样子。 “我在想,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呢?” 苏天启走到餐桌旁边坐下,看着父亲和妹妹,一种情感自然而然地从心中迸发。 “我有时甚至觉得这场感染战争是为了惩罚人类的贪婪无厌。”他将双手放在餐桌上,连日的的战斗让苏天启身心疲惫。 “没关系,现在有我陪着你了,哥。”苏天雪将手伸出,跟苏天启放在餐桌上的手重叠。 在两只手触碰的瞬间,苏天启从梦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心中的情感久久无法回复。 那感觉太过于清晰,妹妹说的话也仿佛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苏天启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自己这是在哪里? 记忆的戛然而止还在被断砖瓦砾困住的时候,可现在自己躺在一张宽广的大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脑下还枕着松软的羽绒枕头。 “我在哪?”苏天启推开被子坐起来,自己身上就剩了一条底裤,裸露的上身令他感受到一丝寒意。 身上的伤口也都得到了细心的包扎,看来是有人把自己救了出来,可是老鬼在哪? “我的武器呢!”苏天启发现自己的链锯也不见了,他从床上爬下来,想敞开窗户看看自己在哪,却发现窗户被锁的牢牢的根本打不开。 “……” 一时间,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只穿底裤的尴尬少年。 “总之先离开这个房间吧。”苏天启慢慢推开门,门外是一条铺着红毯的长廊,自己似乎是身处一处古堡中。 苏天启贴着墙慢慢向前走,突然,前面的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他急忙往墙角后一缩。 两个女演员有说有笑地从前面的长廊穿过,并没有发现背后藏在墙角后的苏天启。 “糟了,我好像是被敌人给俘获了。”苏天启暗道不妙,同时侧耳听过去。 “听说了吗?愚者大人要考虑与雪原主和摄政王讨论合作了。” “啊?那不是贸易联盟的人吗?愚者大人怎么会跟他们合作?” “你看到命运之轮今下午抬回来的男孩子了吗?听说他就是小雪一直在找的哥哥,他们兄妹便是这次合作的原因。” 两个女演员逐渐走远了,但苏天启还是听了个大概。 “果然,那天见到的女孩就是妹妹。”苏天启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不过刚刚听到的另一件事是怎么回事? “雪原主指的肯定是寒露,摄政王应该指的是掌控雪原九成兵权的张将军。” 在苏天启印象里,我和言河从来都是一起做重大决定,但无论是我还是言河对于帝国人都算不上友好,又怎么会打算合作呢?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苏天启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苏天启往前跳出了一步。 “哎,你没事吧?”苏天启背后的男性演员见苏天启被自己吓到,急忙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 那是一身衬衣和长裤,看到演员手里的衣物苏天启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 他迅速接过演员手里的衣物套在自己身上,一时间因为穿太急还不小心穿反了衬衣。 “我本来打算给你送去的,但看见你不在房间。” 苏天启一边穿衣服一边戒备着对方,但这位男性演员看上去不像是那些帝国军人,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卖奶茶的小哥。 回想起妹妹的那本日记,好像与纪勇涛对立的反抗军中也不全是帝国陆军,还有支持他们的滨海新市原住民。 “你好,请问你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吗?”苏天启直截了当地问男性演员。 “你是说苏天雪吧?她是我们的一份子,也是演出中的‘公主’,现在正在大厅与愚者他们谈论与雪原的合作。” 听了男性演员的话,苏天启点了点头往大厅跑,不过没跑出去几步,苏天启又折返了回来。 “什么合作?”他一脸疑问,就算这里的帝国军跟雪原军暂时停止了敌对关系,雪原距离滨海新市千里之遥,又要怎么合作呢? 男性演员露出了及其自信的神态,就好像夙愿终于得以实现了一样。 “我们要反攻纪勇涛的北海舰队了!” 第两百九十章 ∶最终作战会议 穿过一道又一道白石拱门,在红毯铺成的长廊中拐了几个弯后,苏天启终于来到了湖心城堡的大厅。 与老鬼那夜逃到这里时不同,当时夜晚沉寂的大厅现在人声鼎沸。 两百多名帝国陆军穿着各色演出服坐在大厅里,其中也不缺乏不是帝国军人却加入了反抗军的市民。 他们中有些人已经看见了从大厅侧门跑出来的苏天启,不过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坐在长桌一头的愚者自然也发现了站在那里的苏天启,他放下手中的战术地图将脸抬了起来。 “之前听你说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愚者对身旁的命运之轮小声说,就在几个小时前,命运之轮还跟他说苏天启跟苏天雪不光神态相似,面貌也相似。 现在看来,愚者对苏天启竟然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看身边坐着的苏天雪,又看看大厅侧门站着的苏天启。 而苏天启也一时间愣住了,坐在那边身穿海蓝色长裙的女孩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吗? 苏天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来,自己的妹妹长高了,头发变长了,但他还是能一眼看出是自己的妹妹。 满厅的帝国陆军纷纷安静下来,注视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妹。 “哥,这边坐下。”那边的苏天雪向苏天启招手道。 苏天启慢慢走到苏天雪旁边的空位,在坐下的一瞬间,大厅里响起一阵响亮如同雷鸣般的掌声,长久不息。 “真的是你吗,老妹?”苏天启问道。 苏天雪安静地点了点头,然后给苏天启讲述了他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在雨停后,苏天雪与夏提雅告别,苏天雪背着苏天启回到了湖心城堡,而夏提雅扛着老鬼离开游乐园。 “老鬼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苏天启听妹妹说夏提雅把重伤的老鬼扛了回去,终于放下心来。 “咳咳。”愚者小声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把目光投到了苏天启身上。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兄妹的叙旧,但是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苏天启,方便吗?” 见苏天启点了点头,愚者也把他所知的情报说给苏天启听。 “我们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离开滨海新市这座城市了,不知道元首大人还健在吗?” 愚者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朝向北方,就如虔诚的信徒向自己的信仰朝拜一样。 苏天启知道愚者面朝的是帝国的方向,而他口中的“元首”指的应该是现任帝国皇帝秋山真之。 还在远星城的时候,苏天启就看见研究所里的帝国士兵向北祷告,当他问起的时候,黑衣士兵们就是这样解释的。 于是苏天启将这里的帝国士兵不知道的外面情况都说了一下,帝国陆军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愚者又向苏天启询问了一些问题,苏天启也认真地一一回答了愚者的问题。 “等等,你是说,你要把苏天雪带回雪原?”愚者在听到苏天启与我的交易时一怔,手放在下巴下作出了思考的姿势。 苏天启见愚者突然做出了思考的姿势,还以为他不想让自己带走妹妹,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 可没想到愚者竟然点了点头,当即祝福苏天雪与苏天启两兄妹的重逢,周围的帝国陆军也纷纷站起来为他们鼓掌。 “这些时日以来,随我们而来的难民帮了我们许多,我们也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拥有稳定的生活。” “我也曾想过带着他们回到帝国境内,可现今来看,我们能够活着回来的根本没有几个,相比之下,他们生活在贸易联盟境内更安全。” 愚者这样说着,从桌子下面拿出了苏天启的萨克斯盒子,连同里面的链锯一并交给到了苏天启手中。 “等等,说好了一起去进攻南斗十字星号呢?”苏天雪着急地质问愚者,原计划应该是反抗军和帝国陆军一同进攻纪勇涛的舰队。 愚者摇了摇头,周围的帝国陆军也默契地往这边看过来。 “那是原本的计划,我们曾想要实现所有人的愿望,而击沉南斗十字星号是我们的愿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雪你的愿望是找到哥哥吧?” 愚者这样问苏天雪,“那么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接下来你要跟着苏天启回雪原,而我们也将去追求我们的愿望。”他解释道。 “可是……”苏天雪还想说什么,命运之轮接过了她的话,“你等待了两年才重新见到亲人,如果再次置身险境回不来,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是置身事外更让我无法接受,如果是你,哥,你会在目的达成之时放下伙伴自己走人吗?” 苏天雪把柔和的目光放在了苏天启身上,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一定会做出与自己相同的选择。 “愚者先生,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你们与舍妹的关系,在我与天雪失散后,我同样是被一支帝国救援队救下,而我所在的帝国救援队也同样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回到帝国境内。” 苏天启讲述了自己在远星城的地下研究所里的生活,在哪里,他跟帝国的士兵一起吃饭,睡觉,同研究员们继续进展免疫计划。 “正因如此,我们在最后也没有放弃彼此,不是人情往来,而是生活久了已经形成了相互的信任。” 苏天启站了起来,愚者能看出面前的少年眼中映出的战意。 “所以我们不会袖手旁观,愿帝国荣光常在。” 看到苏天启向自己行军礼,愚者在惊讶之余,不由得从心底佩服少年的决心。 “我明白了,今晚的联合作战会议请两位务必参加,同时作为中间人,请你们在下午五点前往游乐园门口迎接雪原的客人。” 愚者向苏天启与苏天雪回了一个礼,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而联合作战会议也就此展开,双方于夜晚七点在湖心城堡大厅坐下,商讨明天的作战。 帝国方与雪原方第一次用这种特殊的方法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 愚者作为失踪了多年的帝国指挥官代表不了帝国一方,而雪原这边也因为没有我或是张言河在场所以无法代表整个雪原集团军。 “我们真的能够胜任这次外交活动吗?”在来之前,莉娜给张言河打了个视频电话。 画面里的张言河正在往军团长办公室走,屏幕一晃一晃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雪原士兵跑过。 “相信自己,出了什么事有我和寒露担着。”张言河安慰道。 正巧,希卡贝尔也跟在张言河后面,见莉娜有些怯场,也给了她一些鼓励。 “必要的时候要强硬一些,不过大多数时间态度要坚决。” “嗯,要坚决。”莉娜重复着西卡贝尔的话,坐在了帝国陆军对面的椅子上。 帝国一方有愚者和命运之轮分别代表了帝国陆军和反抗军,而雪原一方则派出了莉娜、西卡尔和梨涡。 夏提雅和瑞秋留在酒店照顾老鬼,老鬼伤的太重,导致现在还没醒过来。 苏天启和苏天雪站在二楼的突出平台上旁听,他们也是计划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莉娜换下了自己之前穿的白裙子,换上雪原指挥官制服的她看上去凭空增加了几分锐气。 雪原的礼用制服是参考采集队的意见修改过后的,在左肩装饰有长长的白色羽毛,右肩上从军衔垂下一条细长的镀金锁链,延伸到胸前的亚麻花徽章底下。 西卡尔也换上了雪原指挥官的制服,雪白的布面配合镀金的饰链,加上西卡尔本就具备一定的外交经验,他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令人瞩目。 帝国一方的士兵们竟然有认出西卡尔的,毕竟就算反抗军联系不到帝国境内,他们也照样可以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到消息。 “西卡尔?张言河座下的雪原指挥官第二席?”帝国士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手指伸出指向西卡尔。 “真的是他,听说我们有上千个弟兄死在他手上。”另外一个帝国士兵也面色不善地看着西卡尔。 西卡尔面不改色,甚至微微偏过头斜视这些帝国士兵。 “比想象中的年轻,但正如传闻中的一样,即便是手上不拿着武器,也照样能释放出惊人的杀气。” 听着手下士兵的议论纷纷,愚者轻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都停一停,帝国跟贸易联盟的确是敌对关系,我也很清楚我们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可现在我们之所以坐在这里暂时结成同盟,是因为我们现在有了共同的目标。” “纪勇涛手下的虎狼之师远比你们想象的骁勇善战,得手的机会寥寥无几,如果我没有记错,贸易联盟对其发动的几次海上围攻都失败了吧?” 愚者恰到好处地将共同的敌人引入,巧妙地暂时缓解了双方的对立情绪。 “贸易联盟想要收复这座城市,而我们想要击溃纪勇涛的舰队回到帝国,两个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可以成为合作的契机。” “愚者先生的提议非常好,但我想知道,我们一共就这些人,一位雪原士兵都没有,又怎么能帮的上你们呢?” 莉娜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西卡尔、梨涡、夏提雅和瑞秋就是这次滨海新市之行的全部雪原方面人员了,相比两百多人的反抗军,五人实在少的可怜。 第两百九十一章 余夜 “首先,计划共分为两步。” 湖心城堡大厅,众人继续讨论联合作战计划。 计划主要分为两步,第一步,攻占整座滨海新市,第二步,穿过北海舰队的封锁击沉南斗十字星号。 “目前我们已经知道,效忠于纪永涛的海岸佣兵在这座城市分别建立了六个据点,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摧毁它们的同时不让他们发出信号。” 一张三尺开外的正方形地图平铺在长桌上,上面是城市地形图,其中有六颗石子放在不同的位置,代表六个佣兵据点。 而这六个佣兵据点分别由愚者、命运之轮,苏天启、莉娜、西卡尔和梨涡六人连同跟着他们的数十名帝国陆军负责进攻。 “在成功拿下六个据点后,在海岸汇合,然后找到我们隐匿于排污管附近的小艇,趁着夜色摸上船,接近旗舰。” 参与者们纷纷将自己负责的任务记录下来,他们作为构成了这次作战的一环要确保万无一失。 “而且明天晚上我们一走,就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今晚就当正常的游玩,好好休息一下吧。” 愚者最后再把需要叮嘱的事说了一下,便宣布会议结束,让大家都到游乐园中玩最后一晚。 今夜格外寂静,似乎是因为夏提雅上午的那一枪驱散了乌云,明亮的月光照耀着整片游乐园。 苏家兄妹在公园中散步,相互诉说着两年来的思念。 “老哥,明天你可得小心点,我跟海岸佣兵交过手,他们可不好对付。” “放心,你哥早就对付了不知道多少不怀好意的人了,这次也肯定会成为一次值得在餐桌上的话题。” 两人从过山车玩到大摆锤,最后甚至一起坐上了跳楼机。 对于这座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游乐园,苏天雪自然熟悉,这里的游乐设施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玩过,只不过陪着苏天启一起玩却好像是第一次一样开心。 “啊!” “啊啊!” 跳楼机从高处坠下,再被弹回高空随后再次落下,苏天启和苏天雪一个叫的比一个声音高。 对于这些高刺激的游乐设施,苏天启并没有多害怕,毕竟自己经过的战斗也不少了,习惯了剧烈打斗后,这些游乐设施也就显得没有多吓人了。 不过能陪着妹妹一起玩,苏天启还是尽情尖叫出声,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苏天雪的笑容了。 餐厅的大型包间里,愚者举起手中的酒杯,围在餐桌周围的帝国陆军们也纷纷举杯相撞。 餐桌上的饭菜格外丰盛,这是自己给自己的送别餐,帝国陆军们相当用心准备。 从明晚开始,他们将会脱下长久以来用于伪装的外表,重新披上战服,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帝国士兵。 “都喝点,多喝点,把眼睛睁大点,看清彼此的样子。” 愚者看着这一桌自己手下的士兵,他们自从感染战争还未打响时就跟着自己干,现如今又是一场战役摆在了他们面前。 “幸存者会将牺牲者的样貌和事迹带回故土,明日一战,自当全力以赴!” “与纪永涛死战到底!叛国者该当死罪!” 帝国的士兵们呼喊着,这些来自永冻国土的战士骁勇善战,他们彼此配合默契且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珍珠沙酒店,莉娜拎着几袋食物匆匆回到客房,夏提雅和瑞秋已经早就等在了屋里。 “莉娜,怎么回来了?”瑞秋也听说了雪原和反抗军进行了合作,还以为要等作战结束才能见到莉娜。 “我回来看看你们,老鬼先生还好吧?”莉娜走到床边,老鬼还没醒来,不过已经不发烧了,他似乎感觉到莉娜靠近还动了动鼻头。 “好多了,你们放心去,我们会保护好这里的安全。”瑞秋给莉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三个女孩相互拥抱,这次滨海新市行动结束后,瑞秋会回到贸易联盟商队,而夏提雅也将退休,在雪原定居下来,而莉娜则回到自己的领地,继续作为雪原集团军的指挥官清剿残余的感染者。 众人都放松了下来,享受这大战前的最后一晚。 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要紧的事可干,比如现在正在游乐园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喝可乐的梨涡。 长椅旁边的路灯照在他身上,把梨涡身上的白色执事装衬托出了一种冒白光的感觉。 梨涡把背倚在长椅背上,慢慢用吸管喝着杯中的可乐,黑褐色的液体带着细小的气泡在细长的塑料管里上升,在可乐流到舌尖的瞬间,他感到了甜味和气泡的膨胀感。 这可乐的确是好可乐,一点也没掺水,里面压缩的二氧化碳也充足,口感还跟黄金时代一样好。 不过梨涡可不是就为了喝可乐来到这里吹冷风的。 他在等人,等一个与他一样注定无法在今晚放下一切去休息的人。 “来的真早。” 西卡尔沿着小道走到了梨涡旁边,他也坐在了长椅上,与梨涡分别在长椅的左右两侧。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在灯下显出一色的雪白,任凭谁经过估计都会回头看这两个人一眼。 “等了有一段时间了。”梨涡看似无意地笑了一下,手上将几张照片递给西卡尔。 “我让皇冠去日记上标注的位置看了一眼,基本上确定了那笔旧世界遗产的位置就在那片海滩,就看咱们什么时候去取了。” 西卡尔看着梨涡给他的这些照片,貌似是皇冠从空中拍下的,那片海滩上存在多年前帝国救援部队撤离时余留的沙袋和铁刺圈,跟日记里描述的地方一模一样。 “时间很紧迫了,这趟滨海新市之行已经临近末尾,在回到雪原前就要找到它。” 西卡尔把照片还给梨涡,同时询问梨涡拿到这笔旧世界遗产后打算干什么。 “我想,我应该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养老生活吧。”梨涡回答道。 “这次滨海新市之行已经足够凶险,之后我可能就从佣兵市场消失了,倒是你,要把这批货带回雪原去解决这次的危机吗?” 作为花间溪佣兵团的团长,梨涡早就从留守雪原要塞的其他成员口中得知了雪原现在的窘迫。 盛极必衰,雪原集团军在张言河的管理下体现出了惊人的团结和统一性,甚至在大尸潮的时候创下了全贸易联盟伤亡率最少的记录。 但危机也跟着出现,雪原本就物产匮乏,现在又爆发了饥荒,原住民与雪原集团军的冲突越来越大,现在别说帝国人南下,雪原内部已经一团糟。 “解决整个雪原的危机根本不可能,但我可以用它保证我领土内的建设,开垦农田,发展工业,采购武器装备,甚至将据点改造成一座新的雪原要塞。” 西卡尔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于是及时打住,与梨涡谈论起明天的的联合作战。 夜晚在游乐园的音乐中渐渐度过,月亮逐渐西斜,第三天清晨时,反抗军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十几辆花车排成一列,面朝游乐园大门整装待发。 “从外边看不出来吧?”命运之轮将最后一串彩灯挂在了坦克的车身上。 “伪装这根炮管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坦克旁边的帝国士兵拍着伪装成一只白色独角兽的炮管说。 车队上负责表演的帝国士兵只是其一,剩下的连同大批的武器军火藏在舞台下的木板暗格里。 这支长长的车队会环绕整座滨海新市进行游行演出,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车队行进的路线上经过了所有的佣兵据点。 “亲爱的游客朋友们,今天是最后一场游园演出,在今晚七点,游乐园的大门将会敞开,进行盛大的环城演出,届时我们将会送给全城市民一份礼物。” 愚者通过喇叭将自己的声音传到了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游乐园通向外面的大门打开,游客们有说有笑地往外离开,同时期待着晚上的最后一夜狂欢。 “再见。”候在游乐园大门的小丑向离开的游客挥挥手,这两天来不间断地上台表演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小丑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疲惫。 “但是现在绝不是歇息的时候。”小丑知道前两天的劳苦都是为了今晚所做的准备,他们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久到他自己都几乎忘记自己一开始究竟是为什么下了那个决心。 但每当他在滨海新市的街道上行走时,看着那些海岸佣兵向市民收取高额的居住费用,曾经无比熟悉的街道也仿佛变得陌生,甚至小丑能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向自己诉说着这里发生的苦难。 他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日日夜夜不懈的练习让他出现了质变,现在小丑手中的飞刀能够精准击中三十步以内他想击中的目标。 “叔叔,晚上的演出要加油哦。”被父母牵着手的孩子转过头冲小丑又挥了挥手。 “一定会的。”小丑目送这一家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暗暗在心中给自己鼓劲。 没错,要从帝国海军的手上夺下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恢复从前的安宁。 第两百九十二章 闪击据点 滨海新市的街道一旁,两个海岸佣兵正在烧烤摊吃着手中的烤扇贝。 “喂,你听说了没,好多巡视街道的弟兄们都失踪了。”其中一个佣兵面色略有惊慌地说。 “慌什么,说不定是纪元帅派他们去海上阻断贸易联盟的航道了,滨海新市一半都是外面人来这里进行黑色交易的,消息流通的速度特快,当然不能告诉你!” 另一个佣兵相当不以为然,把手里吃完的烤扇贝壳随手一扔,抓起凳子一旁的啤酒仰头灌下去一半。 就在这时,烧烤摊的老板涨红了脸,吃力地又把一箱子啤酒搬到了他们身边。 “诶老板,我们可没要啊。”第一个佣兵看着老板就是冲自己来的,急忙挥挥手让老板走开。 “是那边的客人说他们搞活动,今天给在场的桌子都买一箱酒。”老板指了指坐在烧烤摊一角的两位身着条纹短袖的男人,他们脸上还挂着七彩斑斓的面具。 “可是……”第一位佣兵还没说完,第二位佣兵已经借着酒劲把老板送来的这箱啤酒拆开了,“不要白不要!”他把一瓶绿油油的啤酒递给自己的伙伴。 看见两个佣兵都喝下了自己送过去的啤酒,两位演员在面具下也露出了笑容,开始啜饮自己杯中的茶水,茶水提神,苦中带甘的口感让两人耸了耸肩。 “两位老板,你们让干的事都干了,接下来的事就不关我事了吧?” 烧烤摊老板走回两位演员的身边,他脸上带着谄媚,双手在身前搓来搓去。 “嗯,辛苦你了,今天只要有佣兵来吃饭,就按照我们说的做,明天按人头给你报酬。” 其中一位演员掏出一叠2000新币拍在老板手里,两人从座位上起身,前往下一个能吃饭的地方。 滨海新市没有什么道义,买一条人命只需要1000新币,而且这个人不愿意干,总有其他人愿意去干。 而一些暗巷中,则是更为纯粹的暴力,明明是追着反抗军进来的猎人,却发现狭窄的巷道中已经藏了五六个大汉,自身沦为猎物。 没有枪响,没有惨叫,也没有肢体碰撞声,只需要一根铁丝就足够了。 在将死的眼瞳中倒映出的,是身穿黑衣的帝国士兵。 “第一、第三街区完成压制。” “一号佣兵据点成功渗透。” 帝国士兵们将自己手头上完成的任务报告给了台上的愚者。 “辛苦了,请务必在夜色降临前完成压制工作。” 当太阳西斜的时候,终于,城内的渗透工作已经完全结束,攻占滨海新市计划进入最后阶段。 欢喜的市民们吹着细长的口哨,将手中的鲜花与彩纸撒向天空,酒红色的天空映照着天穹下热闹非凡的这座都市。 “自从黄金时代逝去后,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型的游行演出了。” 一位市民中的小伙子举起自己类似手机的联络器,想要通过合影将美好的场面分享给家里的老父亲,却发现录下的影像怎么也无法发送出去。 “奇了怪了,信号不好?”他把手伸长,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自己的联络器,但信号不仅没有恢复,反而还更差了。 “别鼓捣你那玩意了,花车都到跟前了!”小伙子身边的同伴推了推他,小伙子一抬头,再次迎上那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氛。 小伙子和同伴随流动向前的人群跟着游行队伍往前走,他们手中的联络器被随手放到了背包里。 随着巨大的移动舞台离他们有了一段距离,背包里的联络器发出一阵震动,刚刚那段录像成功发了出去。 虽然显示屏幕上方的信号仅仅恢复了一格,但录像也缓慢地发了出去,但小伙子又快步追上了舞台,背包里的联络器再次失去信号,重归一片寂静。 “信号干扰器已经打开了吗?”舞台下,坦克车内的帝国驾驶员询问仅与自己有一面铁板之隔的联络员。 “早打开了,等到我们的车队在城市里形成一个首尾相连的闭环,整座滨海新市都会形成一个持续不断的电磁屏障,而屏障里还能够正常使用的只有我们手上调整过的联络电波,佣兵据点向海上的求救信号一点也发不出去。” 帝国联络员得意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一个类似电台却又安着个大雷达的玩意,在它身上的屏幕上显示出干扰的范围与附近的其他干扰器位置。 信号干扰器一闪一闪的冒着红光,表示它正在全力以赴地运转,上方的雷达左右摆头,将干扰电波散向四面八方。 “只不过这信号干扰器本应是安置在高楼顶端或是开阔地带的,现在被坦克内部的空间阻挡了电波传播,作用范围也缩小了不少。” 帝国联络员郁闷地解释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把信号干扰器就光明正大的摆在舞台上。 游行车队附近的市民随着演员们歌舞着,这是一场踩在尸体上的舞会,这是一场末路的狂欢。 反抗军演员将自己最好的状态展现在舞台上,不惜代价地吸引市民们的目光,无论是尽态极妍的女舞者,还是别具一格的水雾流火。 风吹过这座海岸都市,带来海水的潮湿与腥咸,也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腥甜。 梨涡将身上原本雪白的执事装换成了乌黑的夜行衣,两把微型折叠冲锋枪插在腰间,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 他就如一只在黑夜中飞入黑人手中的乌鸦一般在高楼与高楼之间飞跃。 地上的人群鲜有抬头看的,就算有,也只能看见一道黑色虚影划过夜空。 “看来就是这里了。” 在一栋三层小楼的楼顶,梨涡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天台边缘往下看,在认真对比了愚者给的照片后,他确定了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那座三角屋顶的双层灰色建筑就是地图上的第一个佣兵据点,梨涡的任务就是悄无声息地潜入并解决掉留守据点的全部海岸佣兵。 恰巧从二楼窗户旁走过的一位海岸佣兵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了细小的类似“叮”“嘟”“嘟”的声音,就好像有人把钉子敲进木板的声音一样。 “这是?”他隔着窗玻璃看见真的有几根好像钉子的铁刺扎在外面的窗框上,再仔细一看,似乎这些钉子尾端还连着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丝。 海岸佣兵还想看看丝线的另一头是什么,对面楼顶的梨涡已经抓住钉绳枪的把手荡了过来。 “撞击准备!”梨涡在空中蜷缩起身体,仅仅伸出一条踹向窗棂的腿。 窗户就在海岸佣兵的面前碎裂开来,木条折断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梨涡横空踏出的一脚不仅蹬碎了窗户,还顺便踢晕了这位倒霉的佣兵。 “好嘞,行动开始。”梨涡用手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木屑尘土,把腰上的两把冲锋枪拿了起来,哗啦一声上弹,又把消音器旋转到枪口上。 另外几处地方也已经就位,据点内的供电室内,莉娜拔出战术匕首,在总电闸里七八条线路上一击横切,所有主线路全部截成两段。 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两下,随后整个据点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滨海新市北的据点,西卡尔坐在办公室中的滑轮座椅上默默用白纸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鲜血。 脚边尚有一丝气息的海岸佣兵小心翼翼地把手摸向衣服的侧兜,但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但西卡尔还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原来还有个没死透的。”西卡尔重重地踩在海岸佣兵的肩膀上,让他的脸紧紧贴在地板上流淌的血迹中。 “你!你们究竟是谁!”海岸佣兵怒吼着,用力挣扎身体,但刚刚西卡尔的攻击已经让他身上多了四五处伤口,此时一用力全身都痛。 听到海岸佣兵的质问,西卡尔松开了踩在他身上的脚,转身看向窗外的夜色。 “你可能听说过贸易联盟的张言河上将军,我虽然只学到了他的半数本事,但对付你,绰绰有余……” 没等西卡尔说完,海岸佣兵把刚刚摸入侧兜的手掏了出来,他手上赫然多了一把黑色的格洛克手枪,冲着西卡尔便连开了六枪。 子弹的速度极快,加上这个仅有两步的距离,子弹在一瞬间便飞到了西卡尔身前。 只可惜张言河教的七星步法比子弹更快,加上西卡尔还是雪原四十二指挥官中天赋异禀的,他脚下几个踏步,上身几个转体便轻轻松松闪开了全部子弹。 “我还以为有什么,不过是垂死挣扎……”西卡尔低头俯视着地上的海岸佣兵,但就在这时,他看见海岸佣兵手中的格洛克又冒出了火光。 这次完全毫无防备,西卡尔只能凭借条件反射一偏头,但那道火线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细小的擦伤,几滴血沿着他的脸滑落下来。 “你!”西卡尔再看去时,地上的海岸佣兵已经断了气,脸上还挂着因成功得手而露出的得意笑容。 “赶尽要杀绝,斩草要除根。”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那是我和言河常常挂在嘴边提醒士兵们不可大意轻敌的话。 “……” 第两百九十三章 空船 当苏天启拎着链锯从佣兵据点走出来时,整座滨海新市的镇压已经结束了,他是最后一个。 经过白天的渗透和前半夜的配合,分散于城市内的六个佣兵的据点已被全部占领,其中最靠近海岸边的一个直接被作为了反抗军的作战指挥部。 演出车队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直接全力往海岸边赶,帝国的陆军们把身上的演出服脱下,穿回黑色的作战服。 两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帝国重工生产的枪支弹药失去应有的威力,士兵们人手一支黑色的塔沃尔突击步枪,作战服下装备携带钢板的防弹衣,将掩饰从坦克上卸下,十分钟便从市里赶到了海滩。 另一边的反抗军早已将藏在海岸排污管的快艇开到了海滩附近,等待在一旁的帝国士兵按照十人一组分别坐到快艇两侧。 计划的第一阶段成功实施,剩下的第二步却没有这么容易了,尤其是这五颗悬挂在快艇两侧的鱼雷,没有舰艇的发射器所以攻击距离并不远,必须离南斗十字星号仅有两百米内才可正常使用。 反抗军手上的只有五艘快艇和一艘早年遗留的登陆艇,但登陆艇目标过大,必须有人先解决舰队一侧的哨兵才可以慢慢靠近。 “弟兄们,准备出发。”愚者踏上了第一艘快艇,十几名帝国士兵紧跟着他,抱着手中的塔沃尔突击步枪坐在了快艇两边。 “一路小心。”命运之轮扛着他的巨大圆盘,他只能乘坐登陆艇上舰,因为快艇承载不住那圆盘必定会翻船。 “说起来,我一直有疑惑,这些铁王八怎么登舰?” 梨涡指了指沙滩上停着的十几辆重坦,扛着圆盘的命运之轮都上不了快艇,要是这重坦上去估计没下水就得散架。 “这些坦克不是用于攻击纪永涛的舰队的,它们用于保护海岸指挥部,如果我们这些人牺牲了,帝国海军会沿着我们来的路线登陆海滩,到时候还有一场大战。” 愚者在快艇上听到了梨涡的疑问,于是转头回答了一下。 “不能直接帮到你们还真是遗憾。”苏天启跟命运之轮站在一块,他不参与登舰作战,愚者给苏天启的任务是严守沙滩。 “你已经帮我们大忙了,反抗军中有半数都不是战斗人员,这些平日里照顾我们的市民需要你在我们回来前保护好。” 这十几辆重坦加上苏天启便是帝国陆军这边的唯一防线,他们除了要给驶向北海舰队的快艇提供方向指引,还要在必要的情况下进行支援。 两人目送五艘快艇在螺旋桨的推动下突突地往海面上的舰队靠近,他们采用了二保三战术,前两艘作为掩护,辅助剩下三艘装载有鱼雷的快艇直达舰队中央。 “首先我再强调一下,我们只要登舰作战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一艘驱逐舰上也有百余人,不可能一瞬间全暗杀掉,提前做好被包围的准备!” 愚者身上换上了黑色的帝国指挥官作战服,他身上不仅有用于远程射击的枪械,那两条沉重的锁链也牢牢地缠在他手臂上。 不得不说,帝国士兵其实相当适合夜间作战,他们身上的作战服可以完美地融入夜色,相比之下西卡尔和莉娜身上都雪原作战服就好比黑夜里的灯塔。 “真不知道你们雪原的衣服是怎么设计的。”旁边的帝国士兵递给两人黑色的披风,暂时将他们身上的衣服遮蔽起来。 “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在雪原的先遣军一身黑在雪地里多么显眼。”莉娜接过披风挂在身上,这应该就是张言河常说的地利优势了。 谈话间,快艇已经到达了距离驱逐舰几百米的位置,船后方的舵手一把将马达关死,螺旋桨也停止了转动。 再往前就是帝国探照灯巡视的区域,快艇的马达发动声不算很大,但在这本就寂静的海面上也会增加被发现的几率。 反抗军们拿起了脚下的桨,剩下的这几百米距离要靠他们人力划过去。 他们半卧伏在小艇上,尽量将身体压低,减少被敌人发现的概率。 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快艇前方几米扫了过去,这是舰队外围驱逐舰上的探照灯,连同了望台上的两位帝国士兵一起警戒着四周的海面。 “先等会,小心探照灯拐弯。” 莉娜与西卡尔与帝国第三集团军交手多次,知道帝国的探照灯轨迹并非一成不变,说不定刚刚照到北边第二次就换到南边。 不过就在两人打算仔细观察探照灯的轨迹时,愚者却举起双手打了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双方都是帝国士兵,受到的专业训练也理应相同,愚者很清楚对方的探照灯巡视规律,五艘快艇迅速在探照灯的范围中穿行,无数次都差点被发现却又有惊无险。 “他们已经到达舰队外围了。” 海岸指挥部,苏天雪和苏天启坐在二楼的窗边,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军用主机,屏幕上可以看到快艇的位置。 在这个距离下,哨兵几乎可以直接看见驱逐舰旁边的小艇了,不过反抗军早已做好了无声无息击杀哨兵的准备,几声轻不可闻的枪声从消声器中飘出,驱逐舰上的哨兵便倒在了了望台。 一股海浪从驱逐舰那边涌来,将小艇推出去了一些距离,小船想要靠近大船也是个技术活,因为海浪撞在大船上产生的反浪会把靠近大船的物体推远。 不过这个问题也早就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靠近驱逐舰一侧的反抗军抽出身上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栓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环。 抛过绳索的人都知道,在绳索一头加上个重物会让抛出去的绳索更稳定,不过这个圆环并不是用来稳定绳索的,它直接就是一块磁铁,在被反抗军扔到驱逐舰船壳的时候便牢牢吸住,将绳索固定在驱逐舰的一侧。 “嘿咻!嘿咻!”反抗军小声地拉扯着手中的绳索,这个力度既不能太大又不能太小,为了防止磁铁被直接拽下来,反抗军们只能一厘米一厘米慢慢地把小船拉过去。 明明只是十多米的距离,反抗军却累的满头大汗,耗费了二十多分钟才将船舷贴在了驱逐舰边上。 另一侧的人立刻接替刚刚拉船的兄弟们,他们把刚刚那种圆环磁铁按照自己抬腿的距离拍在驱逐舰一侧,然后像攀岩者一样踩在磁铁上往上爬。 甲板上巡逻的帝国海军没有发现船舷一侧踩着磁铁的向上爬的反抗军,在他们经过后,反抗军中背着一捆软梯的两人立刻攀上了船体一侧的围栏,翻到了驱逐舰甲板上。 而剩下的反抗军沿着那两人的垂下的绳梯攀爬向上,很快在几分钟间已经上来了十几个。 梨涡一爬上来便直奔船舱去,帝国军舰上也不是24小时人手一把枪,正常情况下仅有当天负责巡逻的士兵手里有自动枪械,剩余的也就在兜里揣一把手枪。 一旦反抗军被发现,这艘驱逐舰上的警报就会立刻触发,舰上的帝国士兵也会全员前往弹药舱取武器。 梨涡的任务就是把弹药舱的门焊死不让敌人拿到武器。 “前,左,左,下台阶,右,下台阶……” 梨涡从登船的地方进入船舱,在狭小的过道里拐来拐去,船舱里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帝国士兵都进入了深度睡眠。 又下了几层船舱,梨涡终于在过道一侧看到了标有武器库的舱门,幸好在出发前愚者给了他帝国军用舰艇的图纸,不然梨涡八成会在这艘驱逐舰里转晕。 “应该就是这里了。”梨涡先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看到人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武器库的舱门就在这时,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丝线断裂声从舱门上方传出。 与此同时,海滩指挥部内的苏天启刚要给船上的反抗军进行五分钟一次的定时联络,突然,一阵沙沙声从他的耳麦中传了出来,携带着无数的破碎电音。 苏天雪那边把耳机直接摘了下来,看样子她那边也发生了相同的状况。 “哥,怎么回事?” “电磁干扰?!糟了,那艘驱逐舰上开启了屏蔽器!” 苏天启把妹妹按回座位上,拎起脚下的链锯便冲了出去。 梨涡并没有发觉异样,径直走进武器库,但就在他看到存放武器的架子和木箱时却愣住了。 弹药舱一般都不大,但这些架子上竟然全都空荡荡的,一把枪都没有,别说枪,连一颗子弹都没留下。 “怎么回事?为什么弹药舱是空的?”梨涡踢倒空的炮弹盒,用手在架子上一抹,几乎没有灰尘,也就是说这里不久前还有人打扫过。 一种及其不妙的感觉从梨涡心底涌出,他从弹药舱冲出来,站在旁边船舱的门前绷紧了右腿的肌肉。 “嘭!” 梨涡抬腿,一击凌厉的侧踢将船舱门踢开,然后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正如他所想,即便是他直接踹门进去,船舱里也没有一个帝国士兵起身。 因为这些床铺都是空的。 第两百九十四章 暗星 “中计了!敌人并非没有准备!” 梨涡拔腿就往来时的路跑,他已经听见了甲板上的枪声,以及冲下台阶的帝国海军的皮靴落地声。 一时间,往下跑的帝国海军和往上跑的梨涡撞了个正着。 “在这里!”帝国海军一边喊一边将手中的枪械对准梨涡,但梨涡比他出手快多了,直接跳过瞄准的环节扣下扳机将他击倒在地。 不过就这一嗓子就够引过来不少帝国海军了,梨涡一边躲避着过道里的跳弹一边向前走位,身子在一侧的舱门上垂直奔跑了两步,再一个飞跃用膝盖撞倒了挡路的帝国海军。 “啊!”两个帝国海军被梨涡飞快地两记鞭腿踢出去三米,撞在钢板上晕死过去。 梨涡不用回头就知道背后又来了一个,他反手抓住枪口,让飞射的子弹从自己身体一侧尽数经过,另一只手单手转枪,把枪托调转到手上狠狠给了背后的帝国士兵一下。 五六分钟的时间,梨涡旁边已经倒了一地的帝国海军,他把沾血的上衣往地上一甩,随便扯了一件地上的防弹衣套上便继续往甲板冲。 反抗军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但他与我的合同中包括了保护雪原的两位指挥官,更何况这两个指挥官还是那个张言河的人。 沙滩上,苏天启刚冲到重坦旁边,留下来的命运之轮就发现了一脸焦急的苏天启,忙问起缘由来。 “去的人遇袭了,我必须立刻去支援。”苏天启四下乱看,“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船?” 命运之轮摇了摇头,那五艘快艇已经是反抗军仅剩的机动船了,真要剩下的也就只有命运之轮和剩下的两百米反抗军将要乘坐的这艘运兵船了。 “糟了糟了,就算现在过去,估计也赶不上了,这该如何是好?” 苏天启皱着眉头,平时他总是有主意,但现在却一点办法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天上的星辰。 纪永涛的舰队正是以星座在海面上列阵的,其中最亮的一颗星便是旗舰南斗十字星号,这也是整个舰队最重要的一艘船。 “命运之轮,你听说过我们东煌人的一个故事,叫《围魏救赵》吗?” 苏天启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一如他曾经多次救自己与伙伴于水火中一样。 而驱逐舰甲板上,反抗军与帝国海军已经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子弹在空中飞来飞去,撕裂肌体带走生命,不知道是哪边的人哀嚎着跌落海中,只留下一滩慢慢散开的殷红。 只不过反抗军手中的武器属于轻型武器中的轻型武器,本就携带弹药量少,现在在人数的劣势下根本抵挡不住。 “后撤!后撤!敌人有埋伏!” 愚者一边护着手下的士兵往船尾撤,一边继续抵御着前方敌人的攻击。 他把手上的愚者之锁抡的虎虎生风,从左到右间已经又有数名帝国海军被他掀进海里。 帝国的官职是以战斗力排列的,愚者既然是当年负责一座海岸城市撤退的指挥官便有着与此相对应的强悍实力。 哪怕身上已经有无数伤口,愚者照样能够让数十位帝国海军无法近身。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愚者仔细回想计划,自己的人里不可能有内鬼,而这次行动从出发到现在不到一天,纪永涛就算提前知道也没有时间作出准备。 突然,梨涡从船舱口冲了出来,“船舱都是空的,这是艘空船!”他把底下的军火库空荡荡的事告诉了愚者,愚者也反应了过来。 正如天上的星座有特别亮的明星和几乎不发光的暗星之分,纪永涛为了防止有人袭船也设下了一些陷阱,只不过愚者不会想到纪永涛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居然把整个舰队外围的小型舰船都变成了一道触发式围墙,平时只配备巡逻兵和哨兵,一旦这艘驱逐舰受到攻击,其他舰船的武装人员便会迅速包围这里。 “这下糟了,还没见到正主呢,就要牺牲在这里了……” 梨涡说着,见到就愚者一个人在这里战斗,其他人都不在身边,便问起来西卡尔和莉娜在哪。 “我让他们往船尾撤了,不过以敌人的这个人数,挡的下来这一波还有下一波,怕是走不了了。” 愚者随手用携带的绷带缠了一下手臂上的枪伤,他看见无数的帝国海军还在从前方的船头往这边跑,这是在纪永涛的地盘,敌人多到了他们插翅难飞的地步。 “没办法了,我去另一侧挡住敌人,给船尾的人拖延一下时间。” 梨涡从地上又抄起一把帝国造突击步枪,快步往另一边船舷跑去,只要两边都守住了,也许后面的人还可以跳海乘坐来时的小艇逃走。 船尾的某个屋檐下,半球型的摄像头闪烁了几下红光,将它所看见的传到了自己的视网膜,也就是南斗十字星号的指挥室大屏幕上。 “报告将军,有一批反抗军上了三号船,大概有50人。” 身着黑衣的帝国副官毕恭毕敬地对总指挥席的男子报告道。 “废话,我能看见。”身披帝国海军大将礼仪服的男子略带不善地低了底帽檐,副官从一侧可以看到他左边的丹凤眼下方纹有一条细长的赤红纹路,腰两侧还有两把锋利的长刀。 这正是前帝国海军总督,号称“沧浪之风光”的纪永涛,副官仅仅是站在他背后便能感受到纪永涛身上的杀气已经逼入自己肺腑,就好像坠入满是鲨鱼的水池中一样无处可逃。 “呦,这网鱼还有意外的收获。” 副官听到纪永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从侧脸可以看到纪永涛的嘴角已经微微咧起。 大屏幕上的监控被纪永涛暂停,在这一刻的画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个穿着雪白作战服的人。 “大鱼主动送货上门了。”纪永涛指着莉娜和西卡尔说。 “诶,这两个……不像是帝国的军人。”副官小声地说,他们身上的明显是军用的作战服,但副官也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来是哪里的。 “废话!这两人当然不是帝国的军人,那身白色的军装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帝国人!” 纪永涛骂骂咧咧,但是似乎他心情相当不错,也就没继续为难副官。 “听说贸易联盟有七大集团军,而七大集团军中的雪原集团军有一位黑发恶魔,一个月杀光了驻扎在雪原的全部帝国先遣军,一把长剑能挡住一个装甲师。” “(帝国语)百战尸山血海黑发恶魔,张言河。” “张言河亲自教出来的指挥官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他们无论什么人种,他们的头发都有一缕被染成了黑色,打赢一场仗就染黑一缕,直到自己成为与张言河比肩的将军。”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雪原的指挥官。”纪永涛哈哈大笑,然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副官,带我的亲卫队去,我要活的。” 另一边,梨涡面前已经倒下了数十名帝国海军,但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他发起冲锋,终于,梨涡扣下扳机时听到了卡一声空膛,子弹耗尽。 “真遗憾,我还打算拿到一大笔钱然后告老还乡的。” 梨涡把手上的枪械卡上刺刀,打算与剩下的帝国海军来个鱼死网破,他脚下已经堆积了数十名敌人的尸首,这场战斗也不算白死。 另一边船舷上的愚者情况相比较梨涡也仅仅好了一点点,梨涡没子弹了就得拼刺刀,他手上还有两条黑铁锁链。 不过经过一次次的捶打撞击,愚者手上的锁链也早已破损严重,好几节都裂开了不小的裂痕。 愚者身上的披风早已碎成了布条,头上的军帽也不知道被甩到哪去了,他现在只想将眼前的敌人尽数杀光,或者战斗到最后一刻,正如他的前半生一样。 “帝国的军人只有大获全胜和力战而亡两个结局,我很荣幸能作为一名帝国指挥官走上这片战场。” 愚者迈出了一步,他昂首挺胸,呼啸的海风似乎也在为他鼓掌,这位帝国指挥官睁开双眼,灯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的瞳仁闪闪发光。 面对数以百计的帝国海军,愚者没有丝毫畏惧,他将双手的锁链甩到合适的角度,深吸了一口气。 “叛国者,该当死罪!” 在愚者的怒吼声中,愚者之锁上下翻动,每当黑色锁链抬起或是落下时,都会夺走一位帝国海军的性命。 “叮”,一节锁链撞击在敌人的头骨上,两者同时碎裂。 “叮”,又一节锁链打断了敌人的腿骨,将敌人扫进海中,但锁链也应声而断。 “投降!你现在连武器都没有了。”对面的敌人叫嚣着,将枪口对准了连锁链都断成几段的愚者。 但愚者回应了一口痰,对于一个帝国军人来说,战死便是理所应当的事。 “反倒是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拖时间吗?” 愚者哈哈大笑着,他和梨涡拖延的这段时间完全足够船尾的反抗军乘坐小艇靠近纪永涛的旗舰了,那五颗鱼雷也将派上用场。 第两百九十五章 ∶围魏救赵 愚者说的没错,早在众人登船之前,他就知道被包围只是时间问题,而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和大部分人留下殿后,让载着鱼雷的三艘快艇以最快速度直击南斗十字星号。 而此时此刻,那五艘载有鱼雷的快艇已经驶离了驱逐舰一侧,在舰群之中的海面穿梭。 快艇上没有多余的人,除了舵手和鱼雷发射手外再无他人,两艘护卫艇在前,三艘鱼雷艇在后,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右侧出现敌人!” 几艘坐满帝国海军的小艇从背后的海浪中冒了出来,除了引擎摩擦的轰鸣声,还有小艇前方架着的机枪在向鱼雷艇不停喷出火舌。 他们借助速度优势逐渐从反抗军右侧靠近,船头劈开海浪一升一落,仿佛数条海中蛟龙在海面游动。 “簌簌……” 划着曳光的机枪子弹从鱼雷艇上方飞过,好几次反抗军士兵都差点被击中。 鱼雷艇摇晃着,上面的反抗军一边在海浪中稳住身体一边开枪反击。 后方的驾驶员被反抗军的子弹击中落水,小艇也被鱼雷艇甩在了后面。 “就快到了!我已经看见它了!” 船头的反抗军指着前方海面上的那艘巨大旗舰,那艘旗舰甚至比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中海岛集团军的大本营不灭星锚号还要巨大。 在看到南斗十字星号的时候,人们会有一种渺小的感觉,这艘旗舰有豪华游轮的尺度,只不过上面没有游客,全是凶悍的帝国海军。 不说那上百门不同口径的舰炮和重型机枪,那个跟雷达站一样巨大的火控雷达更是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目标进入鱼雷攻击范围。” 一开始反抗军们还为鱼雷会不会打偏而发愁,现在看了这艘巨舰后突然感觉因为目标太大完全不用愁打不中了。 只是弹药舱的位置并不能完全确定,他们只能靠印象里帝国军舰弹药舱的位置发射鱼雷。 突然,一道猛烈火力迎面而来,上千发子弹形成一条移动的直线从前方的海面扫了过来,掀起一条白浪。 前方的护卫艇根本来不及调转船头,被密集的火力网连同上面的人撕裂成了无数碎片。 “02号护卫艇……沉没。”中心鱼雷艇上,鱼雷发射手看到了前方护卫艇连同上面的人全部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攻击是哪来的?” 一号护卫艇上的反抗军四下观察,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前方的海面又泛起了一道白浪,那是下一波火力网。 “右转躲避!”舵手及时调转了船头,可子弹的射速远超护卫舰调头的速度,就在护卫舰刚位移了两米的时候,火力网将船尾扫出了无数枪眼。 海水从漏水处流进护卫艇,马达也火花四射停转了,这艘快艇也跟二号一样保不住了。 “01号护卫艇已瘫痪,必须立刻发射鱼雷!” 三号艇上的鱼雷发射手知道,两艘前排的护卫艇都被击中了,下一个便轮到自己了,于是立刻释放了船舷一侧的鱼雷。 鱼雷一头扎进了水中,在海面下划出了一道白色气泡形成的轨迹直冲南斗十字星号去。 但就在鱼雷即将触及南斗十字星号的舰身时,突然,一整片火力网覆盖到了鱼雷的发射轨迹上,反抗军们看见水下出现一道红色的爆炸光芒,一切重回寂静。 “被拦截了!”鱼雷发射手一咬牙,把手放在了船舷另一侧的鱼雷上,三艘护卫艇一共还剩下四枚鱼雷,敌人的火力网只能防住一片海域,如果同时攻击也许其中一颗能够成功击中旗舰。 说时迟那时快,三号艇和四号艇上的发射手同时将鱼雷发射了出去,两道白线劈浪斩波分开水流同时从不同方向打向南斗十字星号。 正如反抗军们所想,南斗十字星号的火力弹幕虽然范围又大又猛,但只能防得住一片范围,一颗鱼雷被拦截下来,另一颗直接击中了旗舰的侧面。 “砰隆——”水下沉闷的爆炸声传来,南斗十字星号一侧的钢铁护甲上被鱼雷炸了一个大洞,海水疯狂地往船舱里灌。 “成功了!” 反抗军们欢呼着,尽管只是打穿了敌舰的外壳,还没有打穿防水层让它彻底沉没,但只需要再来一发鱼雷应该就足够了。 就算打不到南斗十字星号的弹药库,击穿了防水层它也只能强制靠岸,到时候海岸便守着的重坦也就有用武之地了。 “快快快!准备第二次攻击!” 三号艇已经没有鱼雷了,他对着四号和五号喊,但就在三号鱼雷手看过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爆炸声从背后传来。 一片弹幕竟然比他们速度还快,在瞬间锁定了四号艇,直接将四号艇连同上面的鱼雷击中爆炸,海面上只剩下了一片快艇的碎片和蔓延开来的血迹。 “……” 五号鱼雷手还想再殊死一搏,但还没等他拧动鱼雷上的发射卡口,又是一片弹幕打来,他直接化作了一片血雾。 三号艇上的两人呆呆地站着,他们已经没有鱼雷了,一颗也没有了,他们失去了击沉敌人旗舰的条件。 看着前方扫过来的弹幕,两人挺直了腰板,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驱逐舰上的愚者自然也听见了刚刚那声爆炸声,他知道是自己的人发射的鱼雷击中了南斗十字星号。 在喜悦之余,愚者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心,过了几分钟,再也没有第二声爆炸传来。 “不得不说,你们干的很不错,作出的准备和计划都相当周密。”纪永涛手下的亲卫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着手走到了愚者面前。 “你们甚至击穿了我们主舰的外壳,只可惜,你们还是没有打穿船体的防水层。” 听到这话,所有在场的反抗军都握紧了拳头,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估计在场的反抗军再也无法回去了。 “很抱歉,把你们拖了进来。”愚者向站在自己手下士兵中的莉娜和西卡尔道歉。 “没关系,早习惯了,不过跟帝国士兵联手对付帝国士兵还是第一次。” 莉娜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将夺来的军刀再次提起,她脸上丝毫没有丧失斗志的失望。 这里不是雪原,莉娜清楚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会来支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张言河曾告诉她的话。 “莉娜,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人类是总能创造奇迹的生物,因为他们相信奇迹存在。” 纪永涛的亲卫队身披黑甲,手持长刀冲杀了过来,莉娜将军刀横在身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能莉娜只是想要一个心理作用,好让她继续战斗下去,可她也没想到居然那么管用。 敌人本来都冲到一半了,突然亲卫队长的对讲机发出了紧急通讯。 “有大量敌人绕后袭击了南斗十字星号!速回支援!” 敌人面面相觑,明明反抗军都被包围在这艘驱逐舰上了,又是哪里来的新的敌人,还那么多人直接登上了大本营。 “滋——嗤——”一道细长的蓝光从南斗十字星号的中央挥向天空,被蓝光切过的地方爆发出璀璨的火光。 即便是距离这么远,这边的反抗军和帝国海军都清晰地看见了那道光,它居然直接把那个巨大的火控雷达给切掉了一半。 “那个是……” “苏天启的第一额定功率!” 西卡尔和莉娜对视一眼,看来苏天启并没有老实地按照原计划在海岸等待,不过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一时间,两人同时出手,手中长刀划过空气下压至脚底,在点地一刻后丝毫没有停顿,立刻以一道直线上挑,正是张言河剑式中最强的一记杀招。 “开天式!” 莉娜的刀刃一闪而过,面前的敌人整齐地从中爆开一条血线支离破碎。 “呲——”西卡尔手中的长刀刺穿了亲卫队长的胸膛,敌人手中的刀刚刚扬起便被西卡尔用擒拿手缴掉反手又划开了一旁的脖颈。 在片刻间因剩下的敌人失去统帅,两人手中刀如游龙,一个接一个的帝国海军倒在他们脚下。 愚者一时间愣住了,不过他没有愣住太久,很快反应过来,召集手下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同西卡尔和莉娜一起反扑。 由于后院起火,包围驱逐舰的帝国海军也所剩无几,反抗军逐渐获得了战场的主动权。 “我们,赢了吗?”帝国陆军扶着护栏支撑起身体,甲板上的敌人已经尽数被消灭,剩下的几个都是反抗军这边的人。 “敌人撤退了。”愚者和梨涡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海面上包围驱逐舰的数十艘小艇逐渐远去。 但是梨涡知道这边的敌人离去代表着另一边的情况将会更加难堪,他看向南斗十字星号,那边的战斗似乎比这边更加激烈。 “不是撤退,是苏天启那边危险了。” 第两百九十六章 奇袭 “第一道防线被突破!在入舱口布防!别让他们过去!” 南斗十字星的甲板上,此时战火纷飞,倒下的反抗军和帝国海军的尸体散在甲板四周,断掉的缆绳斜着挂在断掉的炮管上。 甲板表面上更是不知遭受了什么东西的劈砍,居然留下了四五道五米多长的巨大破痕。 透过甲板表面的这些巨大破痕可以听见,甲板下层的空间此时也到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嗡——呲——”苏天启灵活地在敌人中穿梭,转身挥手之间,链锯便在附近的敌人身上留下了血流不止的伤口。 正如枪械分为半自动和全自动,相比普通军刀,苏天启手上的电锯简直是冷兵器里的全自动武器,攻击范围都比一般人多了半米。 敌人也知道跟苏天启战斗绝不可以硬碰硬,于是改变策略,让身着轻装的人员往后撤。 “顶住!上盾卫!” 前排的帝国海军举起一指厚的钢化玻璃盾牌,三人一组地往前推进。 苏天启展开链锯向前横切,高速旋转的锯面在盾牌上切出一条条白痕,但确实一时半会摧毁不了这面盾牌。 “只能用力量冲击了,希望能暂时摧毁敌人的防线。” 苏天启一个后空翻着地,链锯上的推进器全开,带着苏天启如一辆全速奔跑的雄狮一样飞向了敌人的防线。 “喝啊!”冲击力加上链锯的攻击把三名盾卫击飞出去,但由于没有直接被锯面切割中要害,他们不过是换了一面盾牌就又冲了上来。 “糟了,这可怎么办?” 就在苏天启一筹莫展的时候,他背后突如其来传来了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接着是重物投掷而来的空气摩擦声。 苏天启立刻蹲下,那轮金库门大小的钢铁圆盘从他头上飞过,直接把帝国盾卫手中的盾牌击飞,然后压在了敌人身上。 “……这就是完全的蛮力吗?”苏天启看着命运之轮走上来,把自己的金库门又抬了起来,那几个盾卫表面没有多少伤口,但体内已经被金库门压断了不知道多少根骨头。 “小哥,你了解帝国军舰的构造吗?听愚者说……好像要炸什么弹药舱才能直接击沉它。” 命运之轮不是帝国士兵出身,对于帝国军舰只是见过,真要杀进去说不定他还会迷路。 苏天启也摇了摇头,要是帝国的地下基地,他可算是回到老家,但那属于帝国陆军的地盘,现在在海上可谓一筹莫展。 “这可怎么办……” 就在苏天启还在思考怎么找到脚下旗舰的弹药舱时,命运之轮已经再次搬起了金库门,用力砸向一台重机枪。 “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最终目标是破坏它,破坏哪不是破坏?” 命运之轮的话提醒了苏天启,没错,任务是破坏这艘旗舰,如果不能一击致命,那就一下一下拆就好了。 “是我想多了。” 苏天启抡起链锯,蓝色流光在锯面上汇集,镭射器逐渐聚集于锯面两侧,白天借助太阳能补充的能量通过镭射器释放出来,形成了一条无限延长的光剑。 海面上乃至于沙滩上的众人都能看见那一道如探照灯般直冲云霄的蓝色光剑,仅仅是轻轻一晃,便驱散了夜空中的云层。 再轻轻一晃,那把光剑如同切入蛋糕的餐刀一样砍进了南斗十字星号的火控雷达。 “我勒个去……” 正在战斗的反抗军抬头一看,那只巨大的雷达锅中间出现了一条红炽的白线,随后慢慢偏移,一半向着下面的甲板坠了下来。 “吱吱吱嘎——”钢筋扭曲铁皮脱落声不绝于耳,在火控雷达接触到旗舰甲板时,整艘旗舰都往一侧倾斜了三十度。 还在战斗的双方也因此站立不稳,旗舰一侧的货箱和没有固定好的物体纷纷往另一侧滑动。 仅仅一剑,便完全破坏了整艘南斗十字星号的雷达,而这还不是苏天启手中链锯的最高能力。 曾经李璐总管曾经告诉过苏天启,这把集帝国最高技术的激光链锯其实存在第零额定功率,但是以现在他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 纪永涛在旗舰的总控室里也感受到了舰体的倾斜和震动,他知道上面的战斗一定激烈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报告将军,登上旗舰的共有200号人,远超驱逐舰上的50人,看来敌人的大部队是在这边!”帝国副官向纪永涛报告道。 突然,前面好几个负责侦查附近海面的帝国海军面前的屏幕一片雪花,雷达扫描到的画面居然断了。 “糟了,这是怎么回事……” 技术员敲打着按键和屏幕,试图让画面恢复正常,最后他摇了摇头。 如果是一个屏幕出现这状况还可能是电线接触不良,但所有雷达监控都出现了问题只有可能是那个源头出了问题。 “居然把整面雷达都破坏掉了吗?真有意思。” 纪永涛挑起嘴角,左眼下方的红纹随着脸上肌肉的变化而变化,他起身,脚下的黑色军靴在地上踩的嘎吱作响。 “铮”“铮”,两声清脆的出鞘声,纪永涛已经把腰侧的两把近一米的长刀拔了出来。 “走,我亲自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甲板上,反抗军和帝国海军的战斗还在继续,苏天启躲着敌人的机枪扫射,一个翻滚按下链锯的镭射开关,一道手指粗的蓝色激光洞穿了那边的机枪手。 但身体一侧的甲板突然又被扫射出无数木屑,竟是另一把重机枪瞄准了自己。 “来不及躲避了!”苏天启情急之下将链锯立起挡在脸前,遮蔽住自己的要害,但只听见一些风声,接下来便是子弹击打在盾牌上的响声。 是命运之轮及时赶到,用那面金库门挡在了苏天启前面,子弹敲打在厚重的圆盘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凹痕,却伤害不到底下的两个人。 “赶上了。” “多谢。” 在对方机枪手换弹的时候,命运之轮将圆盘抬起一角,而苏天启立刻打出一道镭射切断了重机枪的枪机。 南斗十字星号的表面甲板已经千疮百孔,这次绕后袭击的成果还是相当可观的,至少摧毁了数十架舰炮还瘫痪了南斗十字星的火控雷达。 苏天启不清楚帝国军舰的构造,命运之轮就更不知道了,不过两人很清楚,最终目标是摧毁这艘旗舰,自己只需要破坏就好。 “那个啥,小哥,你还能再给它来这么一下子吗?” 命运之轮刚刚也目睹了苏天启那一记攻击,之前苏天启就有过一剑砍塌游乐园歌剧厅的记录,现在亲眼看见果然令人震撼。 不过苏天启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手中链锯的镭射器已经开始暗淡,激光大剑也在逐渐消散。 他掌心下遮住的电池表显示,刚刚那一击已经消耗了近一半的能量,要在白天,锯面吸收几分钟的太阳能或许还可以勉强再来一次。 但苏天启抬头看看明亮的月光,虽然月亮也是折射太阳的光所以才发光,不过折射后的阳光并不能作为太阳能给链锯充能。 “不过我想,只要我们一层层往下推进,肯定能够抵达旗舰的底舱,到时候凿个口子就够了。” “冲啊!”反抗军们纷纷往船舱门涌去,可能是没想到反抗军会直接用大部队袭击主舰,甲板上的敌人反而占据了劣势,被两百多号反抗军压着打。 命运之轮看了看自己手中巨大的圆盘,又看了看那个狭窄的舱门,看来他必须留守在甲板上了。 下去的人也不少了,经过甲板战斗后剩下的一百五十多号人现在就有十几人还留在甲板上收拾伤口,剩余的全进船舱了。 苏天启和命运之轮干脆帮着伤员处理伤口,自己守在甲板上也算是给自己人守好退路。 “这里是餐厅?” “东侧大厅遭遇一队敌人,不过问题不大。” “第二层差不多了,去第三层!” 反抗军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也传到了驱逐舰上梨涡等人的耳边。 “这可不在计划里?咱们拖延敌人,大部队绕后偷袭。”梨涡捂脸浅笑,弄了半天自己成饵了。 “幸好苏天启没有听我们的留在海滩上,这次说不定能成!”西卡尔也作出了不错的评价。 愚者点着头,他听的清清楚楚,战况现在明显对反抗军有利,只要在敌人的支援到达前破坏掉旗舰的底舱,计划就以另一种方式成功了。 只不过就算计划成功,在南斗十字星号上的苏天启和大部分反抗军也基本上回不来了。 除了船体下沉的速度,还有整个舰队的敌人包围,苏天启他们已经插翅难逃,驱逐舰这边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号,且大多负伤累累,根本无法前往救援。 愚者只能希望那边的苏天启等人能成功找到一条旗舰上的救生艇,然后趁着夜色逃出包围。 第两百九十七章 青鲨刀 “小心右侧走廊出现敌人!” 两个反抗军士兵在过道中穿梭,他们奔跑着,将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对准前方,如果有敌人突然冒出就顺手开火。 他们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肩头的刀伤,腿上的枪伤,还有身上不少的渗血口,如果不是帝国的军装是全黑恐怕现在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殷红。 失血过多和剧烈奔跑已经让这俩反抗军士兵头晕目眩,不过他们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一边浴血奋战,一边聊着自己的前半生。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曾见过皇帝陛下御驾亲征,那时候,街头巷尾都传遍喜报。”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在河边钓鱼,咱们国内的河鱼比这里的海鱼都要大,小心!” 面前出现的敌人让反抗军士兵脚步一停,抬手就是一梭子打过去,而敌人也同时开枪,两人身上同时绽放出几朵血花。 “咳咳!”被击中的反抗军士兵踉跄了几步,最终还是倒在了走廊中。 “喂!你怎么样!”另一个反抗军扶着他坐到走廊一侧,他看见血从伙伴的胸前喷出来,那是肺的位置,恐怕是被击中要害了。 “唔……咳!”他嘴里也喷出了大量的鲜血,血从破损的肺叶涌上气管,再从他嘴里喷出来。 “喂!你还没告诉我那鱼有多大啊!”扶着伙伴的反抗军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但同伴逐渐闭上了眼。 “不用管我了……你再往下冲一层……说不定不用五分钟就来找我了。” 伙伴说完这句话便失去了呼吸,反抗军士兵没有犹豫,拿起伙伴的枪继续往下冲。 南斗十字星号的船内走廊比较宽敞,足够两人同时并排行走,只不过从现在开始就只有反抗军士兵一人在走廊中奔跑了。 隔着无数道船舱,他也能听见船体另一侧同伴与敌人的枪声,以及前方拐弯处传来的脚步声。 是伙伴?还是敌人? 反抗军士兵双手同时举起了那两把汤姆逊冲锋枪,如果对方是敌人,他便瞬间让对方连中数十枪。 在拐过走廊的瞬间,反抗军士兵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那身披帝国海军大将披风的人,无疑就是北海舰队的最高统率,前帝国海军总督纪永涛。 反抗军士兵刚扣下扳机,突然,纪永涛的刀就到了,两道锋利的刀刃从扳机下方挥过,明明刀刃没有触及,却将冲锋枪连带反抗军士兵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一同切断。 两把汤姆逊冲锋枪在一瞬间变成了四块破烂,还未打出的子弹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得不说,你们干的的确不错。” 纪永涛冷冷地注视着身前因失去手指而倒吸凉气的反抗军士兵。 “看到来自故土的士兵真叫我惊喜,可惜距离国境线这么远,你的灵魂也飘不过去了。” 纪永涛手起刀落,脚下只留下了一滩蔓延开来的血。 “咚、咚、咚……”靴跟敲击地板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反抗军士兵在没反应过来时便被一刀致命。 两把长刀的刀口闪着青色的光泽,上半部分还有锯齿型的尖刃,左手的长刀从刀尖到刀柄共有一米七的长度,右手的短刀也有一米二的长度,当两把军刀同时出手时便如一条鲨鱼的上下齿同时咬合般迅烈。 如此质量上乘的长刀是早年纪永涛留学重樱时所得,那时候的纪永涛虽然年轻,但看物的本事已经小有成就。 明明只是去餐馆吃个饭,手中的饭团还没咬上一口,纪永涛便被这家餐厅正中摆着的一把长刀吸引住了。 这把刀明显不是一般刀匠所打,明明没有光却能自己发出清亮的白光,尤其是当纪永涛把手指伸到长刀上方一寸还没碰到刀口的时候,他居然就感觉到一股刺痛从指尖传来。 纪永涛迅速缩手,抬起来一看,手指肚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血口。 “啊,你受伤了!” 跟纪永涛一起来的女同学把自己的手绢伸了过来,但纪永涛没有接手绢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 “好刀!真是一把好刀!” 仅仅是为了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觉,纪永涛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正如他所料,他的手又被隔空划伤了。 “老板,这刀卖不卖?” 纪永涛把身上的积蓄都掏了出来,甚至搭上了自己半年的餐费,这把刀实在让纪永涛心动了。 但老板却说什么也不卖这把刀,在纪永涛的追问下老板才告诉他,之所以不卖给他是因为这把刀只是一把影打。 卖给老板的那位刀匠为了不辱没自己流派的名声,并不让其转卖。 重樱的锻刀术自古传承,更是出了无数锻刀世家和流派,其中颇有心得者会为了打一把好刀而锻造数十把长刀,其中最好的一把便成为举世名刀,其他剩下的不够好的则称之为影打刀。 “这刀居然是影打?”纪永涛摩挲着双手的伤口,影打都能隔空伤人,那把正品又待如何? 纪永涛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那名年老的刀匠,并向其表示了自己的来意。 这位老者名为千子村正,正是村正一族的现任继承人,而这刀名为青鲨,是老者在数年前打造的弑杀刀之一。 纪永涛没有犹豫,立刻拜师于村正门下,一边学习日常课程,一边学习持刀格斗术。 青鲨刀共分两把,一把是长度一米七的太刀,而另一把则是长度一米二的打刀,持刀之人需同时手握双刀方可发挥出双刀的最大威力。 比较长的太刀问路一探虚实,比较短的打刀寻机以待爆发,双刀虚实配合,阴阳向生。 取日之势为白天,取月之势为黑天,黑白二天加上自身不败的一流信念,是为“二天一流”。 纪永涛并没有让这两把好刀浪费在自己手中,当他将长刀从刀鞘中拔出时,天地仿佛都为之变色,当他舞动双刀时,四散的杀气将附近的树叶都切落在地。 只不过纪永涛也没有多在重樱进行深造,在留学毕业后便返回了帝国,并借助自身的强悍实力和这两把青鲨刀一路走到了帝国的海军总督。 “踏踏踏……” 纪永涛一路从中控室走到甲板,刀刃上一滴血也没有沾上,但是死在他刀下的反抗军却已经有三十余人。 青鲨刀的攻击范围除了肉眼可见的刀刃,还有半米的不可视的杀气,那杀气已经凝结成了肉眼无法看见的隐形刀刃,自然也不会沾上血。 “铛!”刀尖从管道上方掠过,管道上出现了一道破口,水流从中呲呲喷射而出。 甲板上除了一地尸体,最显眼的便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一位扛着金库门的壮汉,以及一位手持电锯的少年。 “很能干嘛。” 苏天启听见纪永涛说了这么一句,接下来随纪永涛的脚步而逐渐逼近的杀气如一座大山般压的苏天启喘不过来气。 “他就是……” “他就是纪永涛,小哥,小心了!” 命运之轮在提醒苏天启的同时举起沉重的圆盘,也幸好他防御及时,一声击金声传来,金库门上已经多了一道一寸深一米长的划痕。 “什么!” 苏天启只看见纪永涛挥了一下左手的太刀,自己这边就挡下了一次攻击,而且看样子,连钢铁都被切出了这样的破口,要是血肉之躯迎上了必定已经断成两节了。 “小心!全神贯注!” 看到纪永涛把双刀再次举起,命运之轮扶住自己的轮盘,在纪永涛出手的瞬间,命运之轮也对准了角度。 “铮!”“铛!”两声清响从圆盘上传来,苏天启看见无数火花带着飞散的铁屑飞向圆盘两边,两道划痕呈现十字交叉出现在圆盘中央。 明明那边只是用双刀在空中挑了个花,这边就差点没顶住,稍有不慎便会丧命,这是苏天启从未见过的强敌,他甚至出现了这种敌人怎么可能战胜的感觉。 “说出你们剩下的的人现在集中在哪里,我保证会给你们个痛快。” 纪永涛步步紧逼,位移间又砍出几下,命运之轮顶住圆盘的手越来越沉重。 “愚蠢,看看你们四周,你们已经无路可退。” 纪永涛用刀尖指着船舷一侧的围栏,气杀刀砍断了围栏,苏天启清楚地看见已经有成百坐满帝国海军的小艇将南斗十字星号包围了起来。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就算跳海也会直接撞上底下的帝国海军。 既然逃无可逃,逃跑就失去了意义,反倒是与纪永涛拼死一搏也许还有一丝生计。 “你觉得我会说吗?”苏天启咬着牙,不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们,就算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也不可能告诉他。 “那就等着我将你的头挂在船头!” 纪永涛双刀交叉,向苏天启挥出了最后一击。 肉眼不可见的气杀刀撕裂空气砍向苏天启,苏天启甚至来不及举起链锯作出防御架势。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各种回忆清晰地在苏天启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回放。 “要倒在这里了吗?” 苏天启不由得这样想,一路走到现在并没有什么遗憾,但是……好可惜啊。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自己的身体被切割的痛楚。 第两百九十八章 三分钟 但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铮——” 一声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将苏天启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他睁开眼,看见一把长剑斜插在自己身前一米处。 剑身还在不停摇晃,看来刚刚替自己挡下纪永涛的攻击的就是这把剑了。 “这是……” 长剑的剑柄上,金色的亚麻花闪闪发光,双面开刃更显的无比锐利。 突然,西卡尔一个箭步从苏天启背后冲了出来,顺手拔出了甲板上的长剑,身体在空中旋转借势砍向纪永涛。 “叮!”纪永涛把打刀横过来挡住西卡尔的荡剑式,又抬腿横踢将其击退半步,还没等纪永涛收腿,西卡尔再次施展剑式同纪永涛战在一处。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两人都将手中的武器舞成了环绕周身的数道虚影,刀刃与剑刃相击洒下片片火花,在半分钟间两人已经见招拆招了数十个回合。 “没事?”莉娜把苏天启扶起来,她身边还跟着瑞秋和夏提雅,梨涡和愚者不在,应该是去缠住包围旗舰的帝国海军了。 “我没事,倒是你们怎么来了?” 苏天启身上没有伤,虽然刚刚一直被压着打但是纪永涛的攻击都被圆盘挡下,现在他状态不算太好但也算在正常状态。 “总不可能把你抛下。”莉娜把苏天启扶起来,这时西卡尔也被纪永涛一招反震推了回来,他与这边的众人相互看了看。 默契总在最危急的情况下出现,在这一刻,无论是莉娜还是西卡尔,又或是瑞秋和夏提雅,以及苏天启和命运之轮,他们都形成了一个想法,纪永涛再强,胜在人多! 瑞秋当即半蹲架枪,一个三连点射封锁纪永涛的走位,三枚钢芯的穿甲弹带着发射而出的白烟在空中连成一条直线,直取纪永涛前心。 纪永涛在瑞秋下蹲的一刻就把双手的青鲨刀举起,轻抡几下,他面前的空气中边打出了三次碎裂的火花,子弹居然被纪永涛旋转的刀刃横空击碎。 不过在纪永涛挡下正面袭来的子弹时,莉娜已经从背后靠近了纪永涛,与此同时西卡尔也从一侧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两人同时出手,这边夏提雅也给了苏天启一个眼色,苏天启意领神会,启动了链锯的镭射器。 本以为纪永涛的双刀都护在身前,莉娜和西卡尔里至少有一个能得手,但纪永涛在转瞬间收刀,打刀护住身体一侧,太刀劈砍向身后的莉娜。 “铮——”“噌——” 莉娜的剑尖原本距离纪永涛仅有两寸,却没想到纪永涛居然以攻为守,刀尖贴着剑身直劈过来,照这样来看不用莉娜刺穿纪永涛的后背,自己就会先被纪永涛的刀刃砍中。 她只好迅速收剑,同时往一侧翻滚,勉强躲开纪永涛的攻击。 而西卡尔那边已经跟纪永涛较上力气了,长剑用力往下压,长刀用力往上顶,西卡尔与纪永涛四目相对,眼神中的杀意在空中纠缠破碎。 两人僵持了五秒,西卡尔率先收剑,但并没有后退,而是旋转剑刃从另一侧向纪永涛又砍出了一剑。 纪永涛左手挡下西卡尔的这一剑,右手举刀上扬,青鲨刀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青色的光屏,甚至还带着锐利的风吼。 “糟了!剑抬不起来!” 西卡尔刚想把长剑抬起来挡下纪永涛的攻击,但纪永涛左手的打刀此时变成了一把长条形的锁,牢牢压住西卡尔的剑不让其抬起。 锋利的太刀在瞬间便到达了西卡尔的身侧,但纪永涛的刀再快,也没有光快。 “就是现在!” 数十步开外的苏天启抡起了手中完成充能的链锯,四处镭射器同时射出了一条蓝光,像麻花那样纠缠成了一条激光螺旋,在轰击到纪永涛身上的时候由于能量过猛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 距离纪永涛最近的西卡尔也被冲击掀翻出去,在破损的甲板上连续翻滚了五六米才被一门重机枪拦下。 “咳咳!”西卡尔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后背直接撞击这铁管让他喉中积攒的一口瘀血吐了出来,没等西卡尔多喘一口气,又是一股狂风席卷而来。 “簌簌——”蓝色的流光激起大片的烟尘,巨大的爆炸掀起的气浪将附近海面上的部分海水冲上云端,短暂停留下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旗舰的甲板上也被轰击了一个大洞,黑色的灼痕延伸向四面八方,雨水落在余火上嘶嘶作响,蒸发起遮蔽视线的白雾。 “我们打赢了吗?” 莉娜仰天看向头顶的圆月,刚刚遮蔽天空的云层都因这一击而坠落成雨,现在的天空显得清澈而明亮。 每一滴雨水都在空中反射着月光,将单一的白光散射成七彩的流光,整片雨幕显出一片流光溢彩。 清凉的雨水冲刷着众人身上的污渍,带走了伤口的疼痛,也带去了身上的疲惫。 “当啷”,莉娜手中的剑跌在了地上,刚刚激烈的战斗不仅让剑身几乎碎裂开来,她自己的虎口此时也阵阵发痛。 苏天启累的直接坐到了地上,虽然消耗能量的是链锯,但承受镭射器后坐力的却是苏天启,现在他四肢无一不酸痛,要是这时候有帝国海军围上来估计他也举不起武器了。 “西卡尔呢?西卡尔在哪里?” 莉娜突然想起刚刚激光击中纪永涛的时候,西卡尔跟纪永涛的距离不到一米,刚刚好像被冲击波掀飞出去了。 她连剑也没拿,把身上脏兮兮的作战服往旁边一甩,小跑到重机枪旁边扶起西卡尔。 “太好了,应该只是撞晕了……” 莉娜微笑着,丝毫没有感受到背后的水雾中似乎摇曳着一道青光。 “呲——” 那把长刀刺穿了她的身体,莉娜低头看去,只见到青鲨刀的刀尖有三两寸还在自己身前,随后刀身后移拔出,血飞速地从身前身后的贯穿伤涌出。 “莉娜姐!” 苏天启单手握住链锯,刚要抬起来,水雾中探出染血的刀尖,在空气中挥舞了两下。 第一下,击飞了苏天启手中的链锯,第二下在他胸前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 纪永涛挥散了面前的水雾,他一把扯下了身上破破烂烂的海军大将披风,露出了底下的健硕躯体。 帝国将军的体质好的没话说,就算是张言河正面接下一道激光至少也得断条胳膊,但纪永涛看上去除了身上多了一些黑灰一样就跟没事人一样。 “除了陪真之过招那时候,已经好久没认真打了。” 纪永涛将双刀在胸前十字交叉再次摆出了新的攻击架势,相比刚刚身穿礼仪装的架势,现在赤裸上身的纪永涛似乎放下了限制,动作更加灵活,攻击也刀刀致命。 “夏提雅,那三个就交给你了,这家伙我对付。” 瑞秋走过夏提雅身边,从夏提雅手上捏了一块钛合金刀刃卡在步枪下方,又从腰上把一只巴掌大小的泰迪熊扔给命运之轮。 “到底舱去,按一下熊后面的红色按钮,我会给你拖三分钟的时间。” 纪永涛看着这个挡在其他人身前的女孩,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贸易联盟的十大权限之一的瑞秋?” 纪永涛确实知道瑞秋,贸易联盟商队中的顶级步枪兵,是与七大军团长并肩的存在,但是自己怎么会感觉早在某处见过她? “如果没记错,纪将军应该在感染战争前就开始为反叛帝国皇帝做准备了?毕竟如果只是扩充军备不至于千里迢迢到中东采购上万人的军火。” 瑞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纪永涛的事迹,清晰到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你怎么会……” 纪永涛相当吃惊,为了暗中准备反叛秋山真之,自己还是绕了个远道从北冰洋跑到中东找当地最大的佣兵集团采购的军火,这个女孩也就20来岁,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 “替赤魔老大向你问个好,那段时间我正好回家探亲没亲自接待纪将军,还是蝰蛇后来跟我说的这事。”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前风暴联盟干部瑞秋,纪将军,久违了。” 听到瑞秋自报家门,纪永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当年跟那群疯子的交易还历历在目,他不会想到今天在自己的旗舰上居然还能遇到一个。 瑞秋拉枪上膛,向一侧迈了一步,挡住纪永涛的路,脸上终于收起了一贯的微笑。 雨珠落在她身上,沿着防水布料滑落到一旁,她就那样站立在雨中,身上却一滴雨也不沾。 “你有三分钟时间杀掉我然后拆弹,倒计时一到,这艘船上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第两百九十九章 沉没 雨,不曾停歇。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南斗十字星号的甲板上,瑞秋与纪永涛已经在身形交闪间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双方都在尽全力寻找对方的破绽,时间从刚刚开始就仅剩了三分钟,三分钟一到,不是南斗十字星号被炸沉,就是瑞秋连带后面的苏天启等人一起被杀死。 瑞秋的双马尾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一摇,在低头的瞬间闪过纪永涛的直刀,右腿绷紧上踢将其击退。 但还没等瑞秋收腿,纪永涛又隔空斩出凛冽两刀,瑞秋单腿后跳,甲板上碎屑带着水珠横飞又多了两道裂痕。 纪永涛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哪怕瑞秋已经是全贸易联盟步枪兵的顶点,照样无法成功风筝到纪永涛。 反倒是按照贸易联盟的职业分类来算,纪永涛在离开帝国前应该是全帝国排名第二的武士,仅次于秋山真之。 “一分钟了。”瑞秋在心中掐算着时间,而对面的纪勇涛似乎也数到了一分钟,脸色明显认真了起来。 “(帝国语)为战争献上生命,用鲜血谱写荣誉,以永冻国土之名,重合沙皇荣光——” 一层白光在青鲨刀上蔓延,甚至带着不输永冻霜星的寒意,刀势也随之增长。 纪永涛身上的杀气逐渐消失,但不是消散,而是压制到了体内,沿着双手传递到了手上的双刀上。 在起刀的瞬间,庞大的杀气冲天而起,在纪永涛头顶上空形成了几近肉眼可见的可怖的面孔,在纪永涛挥下刀尖的时候以平山倒海之势砍向瑞秋。 甲板中央直接被推出了一道两米宽的裂痕,大腿粗的炮管在纪永涛的绝杀下也纷纷断成了一地铁圈。 “吼呜——” 什么重机枪、栏杆又或是叉车都被卷起,噼里啪啦砸向瑞秋,数十道白色风流汇成一道贴着甲板的龙卷,原本不可视的风因为卷入了雨水而形成了实体。 “糟了!” 瑞秋身体半蹲,举起手中步枪试图硬抗下来,但别说人都血肉之躯,这刀势连钢铁都能切裂。 关键时刻,那边的夏提雅往瑞秋前方扔出了一颗小小的子弹。 原本指尖大小的子弹在空中居然逐渐越来越大,那是雨水落在刻蚀弹上方凝固成冰形成的外壳。 最后这颗排球大小的冰球直直地撞击上了纪永涛的绝杀,在冰球被切碎的瞬间,低至零下五十度的低温立刻将其冻结。 还在旋转的的水龙卷被击中头部,从最前方的几条水流开始冻结,一直到最后形成了一条晶莹剔透的冰晶圆筒。 “多谢了。” 瑞秋快步冲向那边的纪永涛,她在冻结的水龙卷中穿梭,冰面不仅没有让她脚底发滑,反而减轻了瑞秋脚下的阻力,在一瞬间就冲到了纪永涛面前。 纪勇涛刚想抬起手臂,瑞秋便下肘击顶住,两人近身格斗数回合又是不分胜负。 但毕竟纪勇涛手中握有宝刀,纵然瑞秋身法再好,连续十几次闪身后也免不了被划出了一些伤口。 终于,瑞秋一个后空翻连着后跳两步与纪勇涛拉开了距离。 “只需要再拖住一分钟——” “机会。” 纪永涛跳出“之”字三段位移,以侧身走位闪避掉瑞秋如影随形的扫射,子弹撩过纪永涛的身侧,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转瞬即逝间,纪永涛已经跳到了瑞秋面前,扬起了手中的双刀,而瑞秋也在这一刻将步枪横在身前,全力抵挡纪永涛的攻击。 “叮——” 两把青鲨刀平行下砍,一同斩在瑞秋的步枪上,复合材料的枪身发出清脆的裂隙声。 “啪啦。” 瑞秋手中的步枪顶不住纪永涛的斩击,碎成了一堆零件,散落在空中,但瑞秋居然眼疾手快地抬腿上提,膝盖刚好顶住碎片中夹杂着的钛合金刀刃,同时身体在空中旋转。 这一次空中翻滚不仅刚好躲过了纪永涛的双刀,膝盖还把那枚细小的刀片顶进了纪永涛的下腹。 纪永涛就看见空中散落的碎片中突然刺出了一点寒芒,接着自己腹腔一痛。 这是最后一招,瑞秋背后没有栏杆,她在空中旋转了一周后便向后一个空翻向海中坠去。 纪勇涛自然不会放瑞秋离开,但当他往海面望去时,瑞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泛白的海浪中。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小艇飞快地在数艘小艇中穿梭,就算追逐小艇的敌人再多,小艇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 前方踩着油门的梨涡时不时回头看看敌人与自己的距离,精准计算出下一步前进的路线。 愚者在小艇后方,左手持枪扫射,右手持锁链横扫,梨涡驾船与敌人所乘坐的小艇擦肩而过时便由愚者给其致命一击。 纪勇涛没时间去管海上驰骋的两人,现在去底舱拆除炸弹才是重中之重。 在两人激战的时候,夏提雅一边救助半死不活的三人一边往那边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苏天启胸前的伤口虽然都可以看见他的骨骼了,但器官并没有伤到,生命危险应该不至于,但是肯定会留疤。 西卡尔倒也没事,纪勇涛的刀是先穿过莉娜的身体才刺到他身上的,也仅仅是流血问题。 这样看来除了莉娜是贯穿伤之外,其他两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夏提雅从随身携带的氨基酸血清中找了一支,后遗症先不论,能止住血就问题不大。 旗舰的底舱,命运之轮已经用圆盘牢牢地卡住了楼梯,他看了一下,既然没有继续往下的楼梯了,说明这里就是最底层了。 按照瑞秋说的方法,命运之轮先将防水船舱的门打开,然后将炸弹安装到了外甲壳的内部。 “铮——” 背后走廊里传来了刀砍在金属上的声音,圆盘虽然坚固,估计也撑不下来纪勇涛的连续斩击。 “还有一分钟,这可怎么办?” 不用一分钟,纪勇涛就能杀到这里,命运之轮必须找到拖延时间的法子。 他先后打开了五六个舱门,试图拖延一些时间。 被堵住的楼梯口,厚重的圆盘连带周围的的护栏被切断,纪勇涛从高处跳下来。 他看着走廊中被打开的十几个门,反倒是那唯一一个关着的门有些显得掩耳盗铃了。 青绿色的刀拖过钢铁的地面,留下两条炽热的划痕。 纪勇涛走过了几个舱门,停在了唯一关闭着的舱门前。 两下攻击砍碎了上下的门轴,沉重的舱门也随之倒下。 “交出来。” 纪勇涛将刀口对准了背靠着墙壁的命运之轮,他能看见壮汉的背后还露着半只熊头。 “呸!” 命运之轮从旁边抓起了一把椅子,尽全身力气砸向纪勇涛,这自然不会给对方造成多大威胁,纪勇涛只是举起单手挡下,另一只手便把长刀甩到了命运之轮身前。 两道血口在命运之轮身上绽放,他手中的熊也掉在了地上。 “结束了。” 纪永涛走上前去,用青鲨刀的刀尖挑起地上的泰迪熊,却感觉重量有什么不对。 纪永涛在空中抽刀横切,青色的刀光闪过泰迪熊的身体,空中只有下落的布片和绒毛。 “轰隆!” 一声巨响从背后的其他船舱传来,耀人的火光也照亮了纪永涛的侧脸。 命运之轮居然将自己作为了诱饵,将纪永涛吸引到了这里,成功拖延到了最后的一分钟。 “是的,结束了。” 命运之轮倚着墙奄奄一息,浑浊的海水已经开始跨过门框,漫过纪永涛的鞋面与命运之轮的双腿。 从南斗十字星号底舱传来的巨响昭示着战斗的结束。 海水从船底的破口倒灌,迅速淹没了底下一层,随后继续向上突破一层又一层。 “他们成功了。” 甲板上,夏提雅也听到了那声底舱的声响,她看着身边的三个伙伴,思考怎么在这艘旗舰彻底沉没前将他们全都带走。 就在这时,夏提雅感觉到脚下的船体摇晃了一下,似乎船头的方向也开始出现了偏移。 “难道船底被炸的洞太大了,已经开始局部下沉了?” 她快步跑到船舷边往下看,却看到了此时此刻最糟糕的局面。 不知何时,海面上居然形成了一个漩涡,还在不停地扩大。 恐怕是大量的雨水淋入海水,造成了这片海水的密度极速降低,周围海水中的盐分汇聚过来平衡密度的同时,也改变了附近洋流的流向,最终集中于这一点。 原本就不稳定的海面又受到了船底炸弹的冲击,导致这一点彻底失衡形成漩涡。 顿时,惊慌失措的声音连带物品东倒西歪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有个可靠的同伴总是令人欣慰,在着危机时刻,一条铁链甩到了旗舰的栏杆上。 “快上来,咱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快艇的马达不够脱离漩涡,必须趁着还没有被吸住离开!” 梨涡驾驶着一艘抢来的快艇驶到了南斗十字星号的一旁,靠愚者手里的锁链在小艇与旗舰之间形成了一条滑索。 夏提雅先一个过肩摔把西卡尔扔给愚者,又把苏天启推下栏杆,自己背着莉娜从旗舰上一跃而下。 梨涡立刻发动了快艇,只留下了一道慢慢消散的泡沫。 第三百章 ∶平静的海面 当太阳初升的时候,滨海新市的市民一如既往地从睡梦中醒来,不同的是,他们发现今天似乎与以往有些许不同。 大街小巷上四处横行霸道的海岸佣兵消失了,公告板上厚厚的告示被撕扯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最初滨海新市的条例。 “那边……” 高层建筑上,丈夫呆呆地指着空空如也的海面嘴巴微张。 “帝国海军撤退了?!” 妻子也发现了那边的情况,占领滨海新市长达两年的帝国海军此时连一艘小艇都没剩下。 现在看去,那一片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深蓝海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碧蓝的波浪拍打着金黄的沙滩,带来一些大海的馈赠。 “听说了吗?似乎是贸易联盟打赢了纪勇涛。” “真的吗?我似乎看见了曾经帝国陆军的身影。” 早餐铺来来往往的行人交流着自己所知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生活还得继续。 此时此刻,打赢了这场仗的众人正惬意地在沙滩上躺着或坐着,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身上的伤已经通过氨基酸血清妥善地解决过了,加上处理及时,也都没有留下大碍。 只是这武器几乎是一点没剩下,苏天启的链锯留在了南斗十字星号的甲板上,随着船体一并沉进了海底,愚者手里的锁链也就剩了三四节。 至于其他拿枪的,子弹打完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座城市还挺好的,未来这里会变成怎么样呢?” 梨涡仰面躺在沙滩上,饶有兴趣地问着愚者,帝国陆军们要回到帝国去,而众人也要回雪原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人留下作为掌权者。 “我相信他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正如我们期待的那样。” 愚者坐在太阳伞下,只穿一条短裤的他露出身上伤痕累累的肌体,倒不是为了海边度假而穿的如此清凉,实在是作战服在战斗结束后破烂的不成样子。 老鬼的面具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了,不过不戴面具的老鬼反而看上去有一种温和感,反正不是执行作战,不戴面具也没问题。 几块长条石被几人摆成了一个圆圈,里面扔了一些晒干的木板,点上火便可直接在篝火上方烤制食物。 一条鱼已经被夏提雅从中剖开掏光了内脏,被串成一条的鱼肉在火上烧的流油,滴在下方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嘶嘶作响。 “夏姐姐,雪原的生活怎么样?” 苏天雪从哥哥那里知道自己要跟着回雪原,于是便问起来那边的情况。 “唔,跟海边不一样,气温肯定很冷,而且真要说的话,也没海岸这么物产丰富。” 夏提雅说着,将手中的串烧翻了个面,递给了一旁等着的苏天雪。 鱼肉的香味加上海鱼原本就不用放盐,苏天雪咬了一口便直夸夏提雅烤的好。 “这次回去,我就退休了,不过大概率应该不是离开雪原要塞,所以需要帮助我还在。” 两个少女的说笑声渲染了众人,愚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死去的弟兄死了就死了,但剩下的人不会忘记他们,也不会忘记这座滨海新市发生的一切。 海风吹拂着沙滩上的众人,带来海盐的清香和舒畅的清凉。 滨海新市外围堵住铁轨的集装箱群被剩下的反抗军驾驶坦克推开,通往外界的铁路恢复了运行。 这座封闭的城市重新开始与外界联络,未来他们必定会受到比尸潮更困难的危难时刻,但幸存的人们会在城市的废墟上重建城市。 “准备好了吗兄弟们?” 夕阳下,愚者带着剩下的数十名帝国士兵向帮助了他们的贸易联盟众人敬礼做最后的告别。 没有了船,他们要徒步出发,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一路走到北方帝国的国境线。 这一路可能要走一个多月,但两年都这样过来了,这趟返乡之旅倒显得颇有意思。 “真的不跟我回快乐101逛逛吗?” 瑞秋跟莉娜拥抱了一下,这次出来又认识了新的朋友,能在这个末世与同伴并肩作战也照样是一种奇迹。 “谢谢瑞秋姐,但雪原现在的情况真的不容我离开。” 这趟出来的经历对于莉娜来说也是一次丰富的经验,想必在莉娜回到雪原后也会时常回想起在这里呆的两个周。 “距离回雪原的列车发车还有三十分钟。” 车站的广播已经开始催促莉娜上车了,瑞秋最后与莉娜告了别,将莉娜送上了前往雪原的列车。 夏提雅靠着椅背轻声地睡着了,苏家兄妹也倚在一起欣赏着天上的夜空,老鬼在看自己手上新出版的报纸。 “哥哥,你看,是流星!” 苏天雪突然直指天空,她看见一颗星星突然加速,变成了一条光带,但更多的星星也开始加速飞驰。 “是流星雨!” 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此高兴,苏天启也凑了过去,看着天上飞驰的繁星,他呆住了。 曾几何时,人类最初也这样遥望着夜空,没有太阳和月亮的耀眼,但他们散布与整片大地,便如这满眼的璀璨星空一般。 车厢内的乘客并不多,却因为几人在这里而感到无限的温馨,这趟满载希望的列车沿着铁轨直向北而去。 第三卷开始 写到现在终于三百章了,回看写这本明日之子的日子也有九个月了,现在自己看看都有些感慨。 起初只是想简单写一个明日之后的普通故事,但后来发现逐渐写开了,并以我的自己理解写出了独特的世界观。 当然这少不了与我并肩作战的同僚们的鼓励和书友们的支持。 说真的,寒露并没有想到会写到现在,可能是前期认为一定会因为灵感中断而断更,但是奇迹般地,总有人给予我肯定和鼓励,在关键时刻拎起我一把,让我不会放弃。 那么再来总结一下前两卷的内容,第一卷就是主角由一个学生成长为一个枪手的养成,而第二卷已经是剧情的逐渐展开了。 我的许多读者都在说,明日之子这本书里明日之后的部分只占了十分之一,这个世界观甚至比明日之后的游戏还大。 现在第三卷要开启了,我可以说,这个故事终于要全面展开了。 当然,如果看到这里突然感觉有想法的,请务必加寒露的qq,非常欢迎。 第三百零一章 劫车 载满货物的列车碾压铁轨飞驰而过,风压带起铁路两侧的雪花,扫过青绿的松枝。 天空中没有多少云,仅剩的两片也是如同棉花般蓬松透亮的白云,一点也没有要落雪的迹象。 列车头的驾驶员无聊地观察着前方的铁轨,明明是好天气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目前这辆列车行进的区域是雪原中的极地冰原地区。 “哎你听说了吗?西陆七恶魔之一的雪原巨颚被现任雪原主击杀了。” 一旁的乘务员跟安保员在闲聊,看着这片贸易联盟的协议区,他们便谈到了这个话题。 “可不是,难怪这一趟过来连一波上千的尸潮都没遇到,听说雪原集团军已经把雪原超过一半的感染者都消灭了。” “现在啊,贸易联盟就这片地区感染者最少,如果不是因为气候太不适宜居住了,我都想把全家都搬到雪原。” 驾驶员把眼睛闭了起来,反正接下来几千米的铁轨都是直的,小憩一会儿也没问题。 但当他五六秒后再次睁开眼时,他远远地看见一条物体就正正当当地摆在前方几百米的铁轨上。 “那是……” 驾驶员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根粗壮的长方体枕木,要是列车以这个速度撞上它,别说翻车,必定会出轨了。 “糟了!” 驾驶员一瞬间吓得困意全无,立刻伸手扯下警报器,顿时红灯从车头亮到了车尾,警笛大作。 但是全速行驶的列车对于这几百米的距离来说只在一瞬间,驾驶员把刹车踩到了底,列车前方的车轮同时停转,却被后方五六段车厢推着不断往前。 “哇啊!发生什么事了!” 乘务员直接站不稳一头撞上了前方的车门,随车的武装人员也都东倒西歪。 “吱吱吱吱——” 列车底部摩擦铁轨一路火花四溅,同时发出极富有穿透力的噪音。 然而听见这声巨大噪音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列车运输人员,在铁轨附近的雪丘后,纷纷响起一阵阵拉枪栓声。 这是一声信号,一声进攻的号角。 巨大的车头被后劲推着往前,终于逐渐减慢,轻轻地把那段枕木顶出去了近百米的距离才逐渐停下,车尾后只留下一条因摩擦而红炽的铁轨还在寒风中不停冒出白气。 “呼!呼!” 驾驶员趴在挡风玻璃上大喘着气,究竟是谁居然在铁轨上放了一条障碍物,而且看那个角度绝对不是意外掉在那里,是有人想要拦住这辆列车。 “发生了什么?!” 乘务员推开车门跑进列车头,他看上去帽子都歪了,头上也撞出了一块不小的淤青。 “明明是贸易联盟雪原的领地,不是说这些年不光感染者,游匪和帝国先遣军也都清剿干净了吗?” “我也觉得奇怪,究竟是……” 驾驶员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他转过头看向车外。 那是一声声清脆的好像放鞭炮的声音,只不过那声音对于末世中的人们并不陌生。 那是枪声,栓动步枪,全自动突击步枪,冲锋枪连同几道爆炸声。 “小心侧翼!有敌人!” 列车配置的武装人员看向列车两边的雪丘,明明原本一片寂静的地方却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成百上千的人。 他们身披黑色的兜帽和披风,拿着手中的枪械向列车射击,子弹打在列车的钢化玻璃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枪洞。 “小心!震爆弹!” 武装人员看到涌来的敌人中有几个前排的从腰间抓出了几个类似手雷的东西,不过肯定不是手雷。 那几个黑色的球形被甩到了列车一侧,一声“叮”的声音响过,不光玻璃碎了一地,周围的随车武装人员也耳鸣眼花,几近支撑不住身体。 “可恶!这里怎么会有敌人!” 一名列车护卫刚抬起头,一发子弹便击穿了他的头颅,身体沉重地倒在车内,血流淌在座椅之间。 “反击啊!” “顶不住了!” “啪!”乘务员看到一名护卫把身子贴上车窗,下一秒密集的子弹便击中了他身体的各处,一团血雾还没散开,尸体已经倒地。 护卫们纷纷找好掩体向车厢外射击,可敌人的数量又何止数十人?光他们目之所及就有上百个。 这些敌人披着黑色的披风和兜帽看不清面孔,但手中火力强劲的武器却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冲向列车,哪怕偶尔被击倒一两个,在一大片敌人中也看不出来减少。 而列车内的武装人员却越来越被动,好几个窗口都出现了无人防守的空缺状况,列车里满是被击中肩头胸膛倒地哀嚎的伤员和失去失去生机的躯干。 更令人窒息的是,敌人就跟不要钱似的往破碎的车窗里灌雷,本来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绝望地看着一颗手雷落到了自己身边。 “不……” 爆炸带着破片撕裂了他的身体,地上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这……这里是贸易联盟102号列车,我们在雪原北极地冰原地区遭遇袭击,请求支援!救救我们!” 驾驶员连滚带爬地推开驾驶室的门,抓起了列车上的座机拨打了贸易联盟的求救电话,作为当地最大的贸易联盟驻地,电话自然会接到雪原要塞。 “前万别有干扰器啊……” 驾驶员扭头看看窗外,敌人马上就要冲到这里了,如果他们携带了信号干扰器,这个电话绝对打不出去。 幸运的是,座机那头发出了一声应答,是那边的雪原士兵接通了电话。 “喂?这里是雪原集团军。” “请求支援,我们是贸易联盟102号运输列车,我们在极地冰原遭遇不明武装人员的袭击……” 但还没等他说完,电话的另一头就传来了一句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驾驶员听清了那最后一句话—— “这边正忙,祝你们好运。” “不要!救命啊!啊!回答啊!” 绝望的驾驶员冲座机大吼着,但那边没有应答,他颤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座机的把手,整个人蹲坐在地上。 列车头的车门被一脚踹开,两个黑披风走进来发现了瘫倒在地的驾驶员。 “这还有个活着的。” 其中一个敌人走过来把匕首架到了驾驶员的脖子上。 驾驶员通过半开的车门看清了车厢内的情况,没有一个人活着,所有保卫人员的身体都残缺不全,血水和玻璃碎片混杂一地。 敌人没有留活口的打算,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是抢劫的话为什么要杀人,只是解除武装的话根本不用浪费多余的子弹补刀。 只是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已经不允许他多想了,看见自己将死,驾驶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伸手拽掉了面前敌人的黑披风,下一秒自己的脖子被匕首划开。 倒映在驾驶员恐惧的眼瞳中的,是身着灰白色作战服的士兵。 第三百零二章 ∶不对劲的现场 雪原要塞的中控室里,日常的数据统计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站在指挥席上的是一位身披雪白披风的军官,他肩膀上有一枚一星金边肩章,手边放着一把赤红色突击步枪,一臂长的刺刀卡在枪口下。 这正是雪原集团军的唯一将军张言河,而跟着他背后一步,手持大狙,褐色长发,右眼被眼罩所遮的青年女子则是雪原集团军的主要作战指挥官之一的希卡贝尔。 就在这时,身穿白衣的联络员小步走到张言河面前,向他敬了个礼。 “报告将军,有一辆运货列车五分钟前在极地冰原遇袭,貌似是遭到了游匪的劫击。” “五分钟前的事你现在才告诉我?” 张言河立刻站起来,把中控室的工作暂时交给博览看管,自己背上步枪前去查看情况。 “将军?” 一旁坐着的希卡贝尔见张言河面色匆匆地往外走,于是也召集了四名亲卫队员跟上。 “不用跟来,我自己去看看情况就好。” 张言河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回头对希卡贝尔说。 “能劫下一整辆列车,说明敌人的数量不会少,您一人前去仍有风险,更何况在咱们的地盘上被劫,我也好了解情况未雨绸缪。” 希卡贝尔见张言河点了点头,于是快步跟上了张言河的脚步。 刚出中控室没多远,张言河便看见了走廊那头熟悉的身影。 “哟,言河,这是去哪?” 我不紧不慢的走到他身前,其实不用我问张言河,北执作为直属我的黑客佣兵,早在五分钟前就从雪原的系统主机里截获了求救信号并告诉了我。 只不过三分钟过去,张言河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我干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怎么了言河,这么急匆匆的?” 我略带笑意地询问张言河,虽然十有八九就是这事了,而张言河的回答也正如我所想。 “不过是极地冰原的一辆货运列车遇袭了,我去查看一下情况。” 张言河说着,带着身后的亲卫队从我身侧走过。 “军团长。” 联络处的雪原士兵在经过我时问好,却看见我意味深长地浅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一只眼,仅睁一只眼。 副官还以为是我眼睛进沙子了,从随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洁净的纸巾给我。 “没事,不过是天冷了。” 我把披风紧了紧,带着副官继续往前走。 窗外,雪原要塞的停机坪上,张言河招呼皇冠启动武装直升机。 直升机很快完成预热,在皇冠的拉升下向上升去。 “将军,这是去哪?” 皇冠在仪表盘上最后调整了一下,然后点开了生存辅助仪上的导航系统。 “极地冰原北102铁路线。” 张言河把坐标告诉了皇冠,直升机迅速升空向北边飞去。 大概七分钟后,张言河就已经能看见前面冒着黑烟的列车了。 这辆被击毁的列车身上千疮百孔,趴在铁轨上苟延残喘,可以看出就在不久前遭遇了各种攻击。 车头的重机枪似乎是从侧面吃了一颗炮弹,直接被掀飞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拖痕。 而车尾的另一架重机枪似乎也遭遇了敌人的集火,防弹钢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弹痕,不过从它断裂的焦黑枪管来看,似乎最后也没有撑住。 地上还有不少的车辙,看来敌人成功袭击列车后不久便迅速离开了。 “将军,即便只是留下了列车残骸,我也能通过战斗的痕迹看出这是一场有策划、有配合的作战。” 希卡贝尔用左眼从空中往下看,她仅仅扫了一眼便已经看出了许多端倪。 比如列车两侧的雪丘后方明显有大片卧伏的痕迹,从雪地上被压平的面积来看,似乎袭击列车的人数不下一百。 列车一侧有爆炸坑,地上还有四散的黄铜弹壳,袭击者不仅有人手一支的枪械,甚至连炮弹都有。 “不会是帝国的伞兵队约越过了北部的防线直接空降在咱们后方了?” 希卡贝尔推测道,除了帝国军队,这片雪原上哪里还有这么大规模的武装火力呢? 张言河自然也看了出来,不过这些明显的痕迹并不能说明什么,具体情况还得靠近了看。 “皇冠,停在列车一侧,我们下去看看情况。” 直升机平稳地下降,停在了列车一侧的雪地上,张言河招呼几名卫兵四处警戒,自己和希卡贝尔走近列车。 刺鼻的火药味还未散去,列车的表面还有不少破损处在冒烟,张言河走到车门前推了一下,门纹丝不动,似乎是随车人员试图将门反锁抵御攻击却被攻破了窗口。 “嘭!” 没等张言河指示,希卡贝尔扬起一记凌厉的侧踢把车门踢歪,再一脚把车门轴踢断,沉重的合金门向车厢内倒下,车内的景象也一览无余。 车内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车窗上趴着一具流干了血的尸体,车座上歪着脖子坐着几个死去的武装人员,他们的脖颈一侧被整齐地切开,动脉喷射而出的血液在椅背上留下了大片的喷溅痕迹。 一只断手孤零零地趴在张言河脚边,那弯曲的手指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张言河迈过车内走廊里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希卡贝尔也很快把这五节车厢全部看了一遍回来了。 “将军,有发现。”她用脚踢了踢一旁的尸体,“死的全是随车人员,袭击者连一具尸体也没留下。” “而且敌人只带走了列车上的食物箱,连尸体上的枪械都没收走。” 希卡贝尔已经初步得到了判断,近日已经有很多雪原的避难所支撑不下去开始与雪原军出现冲突了,但是雪原军往往全副武装,所以这些饿极了的雪原居民会劫车也正常。 张言河蹲下来,用手掰弄着地上的尸体,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就目前来看,随车人员是无一幸免。 就算是一些偏激的雪原居民想要抢一车的物资,也没必要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死随车人员? 更何况疑点还不止这些,劫车后杀人灭口也勉强算正常,但张言河从这些尸体上的尸体上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干净利索,仅仅一下就致命了。” 张言河连续翻看了几具尸体,除了常规的枪伤,大多数尸体仅仅在脖子一侧的大动脉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袭击者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片区域是斯坦李的领地?就算极地冰原靠近帝国的战线,内地也不能不布防兵力,我需要去找他一趟。” 张言河这样说着,西卡贝尔却突然顺了一下自己褐色的长发。 “啊?斯坦李吗?他今天刚好回雪原要塞了,貌似是要找军团长申请一些补给。”希卡贝尔回答道。 正如她所说,雪原要塞地下层里,斯坦李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哟,这是干嘛?” 看到斯坦李把三四个罐头放在我面前,我给了他一个微笑,只是在斯坦李看来实在是皮笑肉不笑。 “就挺感谢军团长的,不知道将军那边能不能……” 斯坦李说着,显然是意有所指。 “呵呵哈哈哈哈,放心,言河那边有我,查不到你们头上。” 我把杯子往嘴上一贴,一口便将口中的白兰地下去了一半。 “你们做的的确不错,没有留下直接的痕迹,如果我没猜错,雪原要塞里的中控室,也有你们的人?” 张言河收到的消息整整慢了五分钟,五分钟时间里可以做很多事,其中就包括劫车的人员把痕迹全部清除掉。 “我代替我所属区域的居民感谢您的帮助。” 斯坦李向我鞠躬致谢,只是我从他的眼神中不仅仅看出了感谢。 “哈哈哈哈,为了领地的自己人不被饿死而杀了一整辆列车的陌生人,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军团长过奖了,我想这是追逐您成功经验的一小步,距离追上您还远得很呢。” 我与斯坦李谈话间,突然背后的大门深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咆哮,随后是什么东西撞上了墙壁,在这边都能感受到一丝震动。 “这是……” 斯坦李还没问出口,身着全武装展开般若战衣的孙博士就从那道铁门里冲了出来,他肩膀上甚至还燃烧着一小猝火焰,鬼面和身上都沾染了些许鲜血,看上去就跟刚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寒露,必须立刻进行第四次手术!那玩意又失控了!” 孙耀宗的后背上链接了一根长长的电缆,这或许是他这次没有三分钟就自动解除全武装的解决方法。 “就这样,我继续保持观望态度,不过你们还是自己小心。” 我把桌上的左轮斜插回腰间,跟着孙耀宗走进地下层的更深处,那里的震动声一刻不停地震撼着这片大地。 “雪原要塞里也有我们的人吗?”斯坦李浅笑着。 “可是军团长,您现在也算是我们的人了?” 第三百零三章 ∶厨房 一只猫头鹰从落满白雪的枝桠下飞起,消失在灰蒙蒙的夜色中,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空,映照着下方巨大的军事要塞。 这座要塞并非普通的军事要塞,它的规模已经称得上是一座要塞城市,其中包括了五万名战斗人员和八万名雪原居民。 这里是西陆平原北部的白树高地,属于贸易联盟的区域,常年落雪,气候冰寒。 贸易联盟的集团军很多,但只有对应西陆七恶魔的七大集团军最为庞大,而这里正是其中雪原集团军的大本营雪原要塞。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辰已经是深夜了,高大的城墙上仅有哨兵还在认真执勤,要塞里除了轮班的巡逻队,大部分人也已经睡下。 “队长,我饿的没劲了。” 巡逻队走过食堂门口时,跟在领队后面的雪原士兵沮丧地往食堂看了一眼。 “忍忍,我晚上也只喝了两碗老根汤。” 走在前面的领队咽了咽口水,别说这群士兵,他自己也饿的走路都晃荡。 “好想吃烧肉啊,上次吃还是在一个月前呢。”雪原士兵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样,今天咱们走快点,到下一个路口就回去睡觉,保存体力就不饿了。” 领队从自己兜里摸了几颗花生米递给手下的弟兄们,比起普通的士兵,领队至少还有把花生米。 “太好了队长!” 巡逻队员们开心地快步走着,巡逻队几分钟就到达了下一个路口。 在巡逻队经过后,食堂后一角的阴影里出现了两个蹑手蹑脚的身影,他们小心地从墙角探着头,生怕被别人发现。 “巡逻队过去了?” “嗯,已经走远了。” 两人小声交流着,快步小跑到食堂的门前,其中一个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钥匙,迅速打开了食堂的锁。 食堂门前的路灯照亮了两人的身影,他们身上穿的也是雪原士兵的灰白色衣服。 “快点,咱们找完就走,我早就打探好换班的顺序了,下一班巡逻队还有半个小时过来。” 刚进门,两人就开始散开,在偌大的食堂中寻觅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两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潜入自家的厨房呢? 不用说,两人要找的自然是食物。 现在的雪原要塞的仓储已经见底,整个要塞三万多号人全靠采集队每天找到的一些浆果和松茸维生。 起初冰河里还有不少鱼,但撑不住一万多号人的摧残,更有甚者直接在水中下了拦截网,不到一个月,白树高地中央的大河里的鱼类已经寥寥无几。 树上的松鸦和松鼠也被打的差不多了,狼和熊更是连个足迹都没有。 “听说军团长已经跑了好几趟甄选城了,但是上头就是发不下粮食来。” 年老的雪原士兵小声说着,手上在橱柜见翻找,终于找到了一小罐冰糖,他迅速拧开罐子往嘴里放了几颗。 “甄选城那些富人可不会管咱们的死活,说到底贸易联盟还是商人建立起来的联盟,能吃饱饭的可不会管我们这些喝西北风的。” 年老的雪原士兵又发现了一瓣煮鸡蛋,这可是个好东西,他如获至宝般用卫生纸包裹起来放到了自己兜里。 而厨房另一边,年轻的雪原士兵也发现了半瓶食用油,金黄的粘稠液体在瓶中缓慢摇曳。 他迅速拧开瓶盖将食用油往嘴里灌,双眼看着瓶颈里缓缓流向口中的液体,口中伸出了舌头,贪婪地将食用油咽下嗓子。 “我搞到这把钥匙可是不容易,得在天亮前偷偷放回将军的抽屉里。” 年老的雪原士兵摸了摸兜里的食堂钥匙,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张言河睡着的时候从办公室偷来的。 “咳咳。” 两声干咳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食堂里,声音不算很大,刚好能让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必了,现在还我就好。” 听到这句话,两位雪原士兵如入冰窖,浑身瑟瑟发抖地回头看。 张言河就倚着墙站在那里,双手环抱在胸前,军帽压的低低的,身后的披风让他本就高大的身体显得更加威严了几分。 “将将……将军!” 两位雪原士兵直接被吓得往后跌倒在了椅子上,明明原本被冻的通红的脸也立刻一片刷白。 更何况张言河的背后还站着希卡贝尔,这位雪原指挥官在一定程度上比张将军还可怕。 “你能先把油瓶子放下吗。” 张言河斜着眼瞪着年轻士兵手中的油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掰着他的手,年轻士兵把油瓶放回了桌上。 “将军您听我解释……” “没必要,雪原的情况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张言河叹了一口气,随手从桌子上捏起了一根剥了皮的树根,手下天天吃的都是这些玩意,他这个当将军的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回去,今晚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张言河从年老的士兵手里拿回自己的钥匙,目送两个犯了错的士兵急匆匆跑出食堂。 他把树根往嘴里一塞咬了一口,干硬木屑的苦涩在舌尖弥漫,这玩意别说不好吃,是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将军,那两人犯的错已经足够杀鸡儆猴了,为什么不直接就地处决?也好警告其他人。” 希卡贝尔走到张言河身边,见张言河干嚼树根,便也拿了一根在口中嚼着,不过明显味道不怎么好。 “因为把他们逼到这里的人不正是我们吗?我们的士兵天天吃树皮,我不可能熟视无睹。” 张言河把嘴里的树根一吐,默默地坐在了桌子一角。 “恕我直言,军团长已经有快一周没有从地下层出来了,将军您明明可以……现在掌控雪原全境的四十二位指挥官相比军团长,他们更愿意听从您的命令。” “如果您顾忌那几位直属军团长的雇佣兵,我可以带我的亲卫队在今晚把事情全部解决。” 希卡贝尔想说什么张言河当然知道,他握紧了拳头,摇了摇头。 “这件事暂时不要提了,让我再考虑些许时日。” 第三百零四章 破冰 “老婆,我回来了。” 中年的男人推开家门,走进自己的小木屋,卸下自己背上的猎枪,把针织帽和棉服挂到家里的衣架上。 男人的妻子正在扫地,见到丈夫回家,举起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孩子睡下了,小声点。” “哦哦。” 男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把火腿肠,还有几条玻璃纸包装的长条面包。 “今天的报酬也不错,多干几天说不定这次饥荒就能平安度过了。” 男人把一沓厚厚的蓝色钞票递给妻子,不用数光是看就有至少一万的新币。 末世降临以来,物资的价格飞涨,放在旧世界二十就能买到一升的食用油,现在却需要100新币,肉类的价格更是高到离谱。 但男人这几天似乎是找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两天已经带回家三万四了,不用说吃饭,就算是再盖一间马厩也足够了。 但妻子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么欣喜,反而有些忧愁。 自古以来来钱快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了,末世降临之后虽然没有了明确的法律,但挣钱快的方法也都伴随着生命危险。 自己男人虽然每天都带回来不少的新币,却从不跟自己细说这钱的来自。 “最近究竟在干什么?不会是什么危险的事?”她担心地询问男人。 “就是当向导啦,我也不知道这群人究竟是干嘛的,好像是在到处找什么东西,一般带到地方就没我的事了。” “就是可惜啊,今晚是最后一次了,我等会还得出去一趟。” 男人说着,喝了一口桌子上的热水,跟妻子拥抱了一下。 “早点回来,我等你。” 在妻子的目送下,男人穿好衣服爬上了家门前的雪丘,身影消失在了雪丘顶。 夜晚十一点,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最高点,也是夜晚最黑的时刻,一支十几人的队伍站在树林的阴影中休整,最前面的领路人正是作为导游的男人。 “还有多远?” 队伍的首领是个高个子的壮汉,他脸上带着仅罩住口鼻的过滤面具,手里拎着一把轻机枪,身上还带着各式各样的战术道具。 其他队员也都是全副武装的作战人员,虽然分工不同,也能看的出来经过常人所不及的训练。 男人总感觉这群人不是好人,不过既然人家付钱,那自己这个办事的也不好多问,带他们到要求的地方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今晚的地点……实在不容他不多想了。 这里是乌兹矿场南方的区域,跨过这片小树林,前方就是乌兹大湖,而大湖边上那遍布铁刺圈和探照灯的地方驻扎的正是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中的雪原集团军。 “几位老板,不是我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前面的地盘是贸易联盟的军方驻扎地,要是你们想从他们那里找什么东西,很危险的。” 男人提醒首领道,作为雪原的居民,他很清楚那里驻扎的士兵非等闲之辈,更清楚为什么雪原集团军要派遣兵力驻扎于这座大湖边。 据传,雪原主与张少将率领近三万全副武装的雪原精兵在此与巨颚大战了三天三夜,才让这个不死的怪物失去了生命体征。 事后虽然事态平息,雪原集团军却在这里建立了三百余人的驻扎据点,不分昼夜地看守着这片大湖。 有人传,雪原梦魇其实并没有死,只是蛰伏了起来,等待着一个机会。 “哈哈哈,我们干的事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既然你想知道,这最后一趟了就告诉你,我们是收集感染体器官的,市场不少科研机构都以高价收高阶感染体的器官。” “只不过今晚我们要收的,是在一年前全灭雪原集团军的那只雪原梦魇。” 首领大笑着把一叠钞票扔给男人,带着其他手下走向那片早已冻结的大湖。 骑士级感染体身上最不值钱的器官都能在市场上卖到几万的高价,更别说是这只帝王级中的帝王级了,但凡能取到它身上的随便一个部分都能一夜暴富。 “老大,那冰湖里封存的真的是七恶魔之一的巨颚?” 有队员问起首领,他们在出发前就打听好了,目前西陆七恶魔只有这一只被冻结在了这座大湖中。 对付战车级,对于这支小队来说都说不小的难度,帝王级更是难如登天,更别说是西陆七恶魔。 其余的六只恶魔都尚存于世,只有这一只相传被雪原主杀死,尸身冻结在了这片湖泊。 “活着的打不过,还不能捡死了的吗?雪原军队真是群傻子,这么值钱的东西就扔这儿了。” 首领带着轻蔑的语气点了点头,在他的眼中,这些感染体并非狰狞的怪物,而是一笔笔钱的来路。 “头儿,这玩意真有那么值钱?就算值个百八十万的,咱们十几个弟兄分一下人手能分到几万?” 有队员怀疑道,就算这玩意再值钱,大伙按人头分成也就不值多少钱了。 “根据卖家的信息,巨颚体的能力是自愈,换句话来说,这玩意等同于一个不可控的无限氨基酸血清,你说值多少钱?” 首领也不贪心,按照他的设想,既然这玩意能无限增生,那只需要从巨颚的身上割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肤,这就已经足够成为一颗取之不尽的摇钱树了。 “只是那群雪原兵可不好对付,我觉得他们可不会让我们那么容易拿到巨颚的样本。” 众人把手中的武器最后做了一遍检查,然后趁着夜色往乌兹大湖行进。 但比起他们想象中的披坚执锐的雪原士兵,现在驻扎在乌兹大湖旁边的雪原士兵可以说现在处于身心俱疲。 “队长,咱们别去巡逻了?我中午就吃了一块压缩饼干,现在都走不动路了。” 巡逻队的士兵斜倚靠在墙边,咕噜咕噜的响声从他饿瘪的肚子传来,都这个点了,队长竟然还在收拾武装准备出发。 “巡个锤子!我是带着你们去湖边看看有没有埋在雪里的浆果,你以为就你饿呀!” 队长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他颤巍巍地擦亮了手中的火柴,再慢慢点上一根皱巴巴的白条烟含在嘴里。 除了巡逻队,大部分雪原士兵都在帐篷里躺着睡觉,他们甚至没有脱下身上的衣服,直接倒在地上用睡袋裹住自己。 一阵风吹进帐篷布帘的缝隙,靠外的一名雪原士兵打了个喷嚏从梦中醒来。 他还有些恍惚,似乎是刚刚从梦中醒来还没反应过来。 “嘿,艾利,我刚刚梦到雪原要塞给咱们发的补给到了,你说是不是个好兆头?” 雪原士兵摇晃着旁边的同僚,就在刚刚,他梦到来自大本营的补给车将一箱又一箱的野战罐头送到了这边的营地。 “你睡懵了?听我住在要塞的弟弟说,他们那边也没多少存货了,雪原主天天给甄选城打电话催援助,但甄选城就没正视过。” 同僚推了推雪原士兵,便又闭上了眼睛去睡觉了。 “唉。” 雪原士兵叹着气走出帐篷,夜间的冷风吹到他脸上,让他不停地搓手哈气。 生活在北部边境线上的几个战区生活还过得去,虽然每天都要跟帝国的士兵打交道,但至少缴获的食物勉强够不饿。 这边属于雪原内地,别说帝国运输车了,连个帝国空罐头盒都没有。 “等等……” 雪原士兵突然深呼吸了两下。 “不是我饿的神志不清了?怎么闻到有豆鼓鱼罐头的味道?” 他循着气味往前走去,空气中的鱼油味虽然细若游丝,对于饥肠辘辘的雪原士兵来说,却是那么的明显。 终于,他在驻扎地一侧的雪丘旁发现了一个半埋在雪中的圆柱形罐头盒。 罐头盒还很新鲜,里面残存的鱼油甚至没有结冻,雪原士兵迅速蹲下把它捡起来,双手把罐头盒举的高高的对准嘴唇。 两滴金黄的鱼油从罐头盒的外侧流下,滴到雪原士兵口中,顿时让他精神一振。 这些天来除了干嚼混合着秸秆的压缩饼干,雪原士兵几乎没有沾到一丝油水,现在舔到了这个罐头明显让他欣喜若狂。 但不到五秒钟,雪原士兵就反应了过来,明明大本营的士兵都吃不上罐头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鱼罐头呢? 他立刻从背后把枪解下来握在手中,这里有新鲜的罐头盒就说明刚刚还有人在这里待过,至于是敌是友就说不准了。 雪原士兵仔细观察着夜光下的雪地,风还没有来得及抚平这片白茫茫的地面,雪地上还留着几行密集的脚印。 “看样子,人数还不少。” 雪原士兵小心谨慎地往脚印朝向的方向看去,他越发觉得不妙,那正是乌兹大湖的方向。 “这里是赫斯,在大湖南边的雪丘发现一队不明人员的痕迹,请求附近的雪原巡逻队支援。” 士兵用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发送了求援信号后,便抱着枪追着脚印而去。 第三百零五章 脱逃 “不好了!不好了!快拉响警报!” 凌晨三点半,尖叫声撕破了乌兹大湖旁边雪原驻扎军营的寂静。 刚刚回来躺下的巡逻队立刻被叫了起来,他们穿上刚脱下的作战服走出帐篷,看看是哪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弄得跟帝国人打过来了似的。” 巡逻队长大老远就看见了狂奔而来的雪原士兵,他面色慌张,身上的纽扣挣开了几粒,靴子也跑开胶了一只。 “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巡逻队长先扶着这位狼狈的雪原士兵回到帐篷,又舀了一杯大锅里煮沸的热水给他暖暖身子。 “你听我说!快报告给军团长和将军,出大事了!” 雪原士兵一边喝水一边急促的说,即便喝下了一整杯热水,他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因为那抖动根本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 “雪原梦魇……被人释放了!” 听到这句话,巡逻队长顿时一阵窒息,他冲出帐篷,高声呼唤着自己的队员们,很快十几号人集合到了这个帐篷里。 从颤抖不止的雪原士兵口中,众人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在半小时前,这位雪原士兵突然闻到了一些食物的香气,寻着气味在雪丘上发现了一个空罐头和一些脚印。 脚印是通向大湖的,雪原士兵立刻跟了过去,隔着大老远他就看见前面的一片白茫茫的雪雾中有几个人影。 那些人影或蹲着或站着,但站着的几个貌似矮的不像话,甚至比自己都低了一头。 雪原士兵再接近了几步,脚下的雪地里突然有些发滑,他发现到脚下的是大湖的冰面。 雪原士兵意识到了什么,这个位置不正是当时军团长牺牲一条胳膊封印巨颚的湖面吗? 他加快了脚步冲向那些人影,他隐约能看见那只被冻结在冰面上的巨爪。 但当雪原士兵冲到那边时,他看清了这些人影的现状。 那是一些残缺不齐的尸首,刚刚看见的比自己矮一头的人影并非真的比自己矮一头,而是因为他们的尸体已经少了一个头。 而那些或坐或躺在地上的也不过是一些断肢残臂罢了。 “这是……这是……” 雪原士兵抬头看向那只被冻结的巨爪,可还哪有什么黑色的巨颚,那里只剩下了一层爪形的冰壳,冰壳上方被切割出了一个小口,里面是空的。 就仿佛冰里曾经有什么庞然大物,现在它通过一个巴掌大小的破洞钻了出来一样。 雪原士兵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着冲回了驻扎地。 听完讲述,在场的巡逻队员们也都后背一阵恶寒,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情况了,这比起帝国大军压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它活了。 它回来了。 雪原上的各处,一只只感染者从雪被中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残雪,将蓝色的眼瞳对准了乌兹矿场的方向。 正如雪原集团军有指挥官,他们的统率者也复苏了。 同一时间,孙耀宗快步走在雪原要塞地下层的实验走廊里。 走廊两边是一个又一个的实验舱,绿莹莹的光从舱门的小窗口照射出来。 如果有人趴在窗口往里看,他们将会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孙耀宗最终停在了标有03号的实验舱门前,透过狭小的窗口,他看见一具五米多高的青灰色尸体躺在铁板上,我站在旁边缝缝补补。 那似乎是一只铁手,只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从中间剥开了皮肤,露出没有皮肤覆盖之下的肌肉组织。 铁手没有丝毫反应,瞪着没有眼皮的大眼,牙齿咬的紧紧的,右胸腔被切开,底下的机械部分也一览无余。 “呲——” 孙耀宗打开舱门,快步走到我身边小声打断了我。 “不是说没事别来打扰我吗?” 我将脸从铁手身上挪开,略有不高兴的看向孙耀宗。 “是紧急情况,远比你手头上的重要。” 孙耀宗的脸色有些慌张,这让我也有些心里没底,究竟是多么大的事能让他急成这样。 “乌兹大湖里的那只巨颚跑了!张将军正在找你呢!” 我一把扔掉手术刀和缝合线,转头离开实验舱,孙耀宗也快步跟在了我的身后。 巨颚跑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事了,老雪原集团军就是被这家伙团灭的,现在的雪原集团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战力充沛,饥荒导致整个雪原要塞的战力都减损了快半数。 “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个发现的是凌晨三点半。”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 “它跑不远,至少出不了乌兹矿场区域。” 我与孙耀宗走到了地下层的电梯入口,无数的钢梁和承重轴构成了这座直通上下的电梯,四条光带从电梯四周直通向上。 “滴滴。” 电梯一旁的扫描仪自动刷到了我的脸,合金的大门往两侧敞开。 中控大厅内,张言河也匆匆赶到,他甚至连披风都没系,衣领也显得有些不平整,估计是刚刚睡下就又被叫起来了。 “寒露,你来的正好,看这个,是八分钟前传过来的影像。” 张言河正站在一台主机的大屏幕前方,屏幕上显示出一片雪原村庄。 这应该是雪原士兵随身携带的生存辅助仪拍下来的,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画面和声音都不够清晰。 不过那火光和枪声还是通过视频传到了这里。 “这里是乌兹矿场的雪松木场,我们遭受大型感染体袭击,请求支援!” 画面中出现的那只黑色的巨大感染体无疑是巨颚,它用两边有力的前肢抓住伐木场的屋顶翻了上去。 三十多把枪瞄准了它,密集的子弹打在巨颚身上却如雨水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 但巨颚只是一张嘴,粘稠的毒液顿时分散成了数十颗黑色液球,分别击打在伐木场各处。 混凝土的墙壁在毒液的腐蚀下嘶嘶作响,被击中的雪原士兵甚至都没有逃跑的机会,身体连同手中的枪械碎成了一地黑色的细渣。 没过一会儿,生存辅助仪的主人也对着视频留下了自己的脸,然后把生存辅助仪放在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自己拿着枪去阻止巨颚前进。 一阵狂风吹来,生存辅助仪从车前盖上翻滚到了地上,摄像头被雪地遮蔽,视频也停止了。 “巨颚刚刚解冻,身体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战斗力达不到曾经那个程度。” 我从视频中看了几个细节,由于亲自跟巨颚近身搏斗过,所以能看出巨颚的攻击相比当时已经缓慢了许多,力度也失去了大半。 也就是说当时我和张言河以及全集团军的主要成员联手才能勉强击退的这只雪原梦魇现在正在虚弱期。 “就在收到视频的同一时间我已经让希卡贝尔带着雪原要塞的三千常备军往那边赶了,我马上也去看看。” 张言河似乎早就在等着我来了,从中控总指挥的座位上起身,然后提起了红莲劫焰往外走去。 “早饭回来吃吗?” 我往后一步坐到总指挥座上,将系统的控制面板调整到面前。 “不用留了,反正也没什么吃的了不是吗?” 张言河最后给我打了个招呼,然后急匆匆地提着枪走出了中控室。 不过坏消息在二十分钟后传回了雪原要塞,派出去的部队扑了个空,明明应该在那片区域的巨颚似乎是改变了前进路线,加上从刚刚开始就落的雪,巨颚留下的痕迹也在雪地中消失了。 第三百零六章 ∶遗迹 冰雪满天飞扬,遮蔽了天空和大部分的视野。 一具半埋在雪地里的骷髅斜倚在枯树旁,不远处有一辆报废已久的汽车。 突然,一只松鼠从骷髅的眼眶中钻了出来,似乎是把这具骷髅的头盖骨当成了自己的窝。 一辆雪地履带车飞驰而过,扬起一片雪尘,紧接着又是两辆履带车经过,惊的松鼠抱起坚果就跑。 这种雪地履带车是卡车改造的,拆掉了巨大的车轮装上了防滑的履带,背后的车斗上加装了钢丝网护栏,车斗两边共坐着八名身穿灰白色军装的士兵。 车一侧共有两面旗帜,第一面最大的旗帜上有着贸易联盟的标志,而第二面比较小的旗帜上则是雪花与亚麻花的雪原标志。 三辆雪地履带车径直开进了一座巨大的盆地里,盆地的入口处站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雪原士兵,他们负责放哨。 四五个作战帐篷早已在盆地四周支了起来,盆地的一侧有一面巨大的金属大门,不过现在已经被撬开了足以车辆进入的宽度。 这里不是矿山,这是一处旧世界遗迹的地下工事入口。 “这里是雪原集团军‘狼群’中队,队长埃里克呼叫指挥官。” 盆地的高处,负责外围护卫的护卫队队长拨打了通讯。 “我们的人已经到达遗迹前方,请指示……喂?喂?” 埃里克手里的生存辅助仪似乎是被暴风雪干扰了,他骂骂咧咧地坐到了一旁。 而此时,在遗迹一片昏暗的走廊里,一个个灰褐透蓝的人影横七竖八地到处都是。 能看的出来,这些都是人类的尸体,但他们干瘪的脸上大多呈现出绝望,似乎生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尸体中有老有小,许多大人还保持着紧紧拥抱自己孩子的姿势,但孩子似乎死的比大人还早,只留下抱住尸体痛哭最后死去的大人。 而此时,一名手持生存辅助仪的雪原士兵正站在这些尸体前方进行扫描。 屏幕上是一行行的蓝色参数,一旦这个参数过高就说明这里具有超标的感染病毒。 不过雪原士兵拿着生存辅助仪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感染能突然提高的异常状况,于是他回头打了两个响指,又轻声吹了个口哨。 距离前方探路的雪原士兵二十步远的地方,更多的雪原士兵手持乌兹冲锋枪身披防弹衣警戒着四周,时刻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带头的是一位身强力壮的军官,他肩膀两侧各有一枚双星镶银边肩章,茂盛的胡子遮住了嘴唇,双手牢牢地握住一把h416突击步枪。 这正是雪原集团军作战指挥官之一的瓦列里拉·马特维,只见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队伍前方开路。 马特维听见了前方探路士兵的安全信号,于是向后招了招手,其余的雪原士兵纷纷把抬起的枪口放了下来。 几支安装有手电的士兵走在前方照亮前路,剩下的士兵举枪跟着他们往前继续走,还有几个重甲兵扛着厚重的物资箱跟在最后面。 “他娘的,这地方怎么尸体这么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雪原士兵在经过尸体时问了一嘴,这么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地上都有七十多具干尸了。 “这应该是旧世界用来逃避感染病毒的的地下掩体,只不过感染战争还没打到这里,这里的人反而开始自相残杀了。” 马特维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雪原士兵们讲解。 “要是这座地下掩体里的物资都能运回去的话,咱们就能挺过这次饥荒了。” “可算了,这遗迹都来过这么多回了,靠近外围的房间都搜过好几遍了,哪还有什么吃的?” 两位雪原士兵在后面闲聊,他们手中端着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地图上有这个地下工事的立体图,但只有外围区域的地图,再靠近深处的地方则是一片空白。 马特维从雪原集团军的典籍中查阅到了历史,在好久之前,雪原也发生过大饥荒,只不过当时的雪原主艾里留克带着大批士兵发现了这个地下工事,并找到了大量的食用物资。 但当时那批雪原士兵并没有深入遗迹内部,一来是因为搜到的物资已经足够度过那次饥荒,二来根据记录,他们在走廊里遭遇了骑士级的感染体。 这也是现在这支中队如此小心谨慎的原因,这座遗迹中可不仅仅有着人类。 雪原士兵们分为两批,一批跟着马特维在前面探路,一批在后面瞄准着后面确保退路。 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在手电的白光下忽闪,前方的雪原士兵挥挥手扇开。 就在这时,一队人到达了走廊灯尽头,一闪半开的钢铁大门镶嵌在那里。 门缝有两人宽,上下都有液压扩门器的支架,根据雪原集团军的记录,旧雪原集团军就是在这道门遇到的骑士级感染体。 马特维带领的队伍走进了前方地图上未知的区域,那代表着没有人取走前方储存的物资,也说明前方存在未知的风险。 两个雪原士兵走上前去,从门缝迅速穿过,其余的人员也紧跟其后来到了这个房间里。 “啧,好多尸体。” 房间的各处还存在着早已氧化黑褐的血液痕迹,地上有七八具四散的尸体,看的出来,尸体手上还有枪。 “是咱们自己的人,不过不是这一代雪原集团军。” 马特维把一具干尸翻了个身,这具尸体身上的雪原作战服早已泛黄,从军衔上来看级别不低。 但他们可不是来回收这些老兵尸体的,马特维走到一些标记了雪原标志的物资箱旁边,用手拍去上方的尘土,掀开了它。 “果然,这是当年没来得及撤离就死在这里的搜索队,这些食物都能带走。” 马特维拍了拍手,让自己的人把这些物资箱带上。 “嘿,我就说了跟着搜索队出来有的赚,你看,我说对了?” 两名雪原士兵蹲在房间一角,手里拿着刚找到的储藏物资,他们将罐头的铁皮掀开一角,把酱汁与腌鱼贪婪地往嘴里倒。 马特维不会在这方面多管手下的士兵,都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了,找到好东西他自然默许私吞一部分再运会雪原要塞。 “你说这里不会还有感染体?” 伊恩走过了几个物资箱,她是一名年轻的搜索队长,负责在作战人员警戒四周时将能用的物资打包带走。 “怕什么,咱们不是见过将军单挑帝王级感染体吗?那感染体还是力量型的,没有半小时就被将军击杀了。” 一旁打包货物的副队长回答道,张言河的强度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现在将军不在这儿啊,但凡遇到一只骑士级,咱们十几个人不得全军覆没?难不成你去击杀?” 伊恩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骑士级的感染体已经是相当危险的敌人。 “嘿!有情况!你们快来看这个!” 在两人聊天期间,那边的雪原士兵已经发现了异常状况。 那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但是上面却有四道深半寸的巨大抓痕。 “天呐,这不会是之前几乎全灭那只雪原小队的骑士级留下的痕迹?” 旁边蹲着的雪原士兵用手比量了一下抓痕,这抓痕几乎有他上半身大小了,也就是说留下这痕迹的感染体的爪子至少有一米宽度。 更何况能在如此坚硬的合金防爆门上留下这么深的抓痕,这只骑士级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 “不好,这抓痕很新,不像是几年前旧雪原集团军跟骑士级感染体交手时留下的痕迹。” “难道那只感染体还没离开这座地下工事?” 马特维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似乎有什么声音从附近传来。 雪原士兵们用枪口下方的手电照亮附近的走廊和头顶的天花板,可那声音似乎无处不在,比起说话的声音,倒像是轻微的脚步声。 “伊恩,带上物资迅速撤离!” 马特维意识到了什么,就算只是可能,也是决不能忽视的危险,想要活下去必须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雪原的搜索队迅速撤出了这个房间,然而身后的那个房间里却逐渐亮起了微弱的蓝光。 “那是……” 马特维停下脚步,把手中的枪对准那道门缝举了起来。 一些蓝色的气丝从门缝中溢了出来,他很清楚那是高浓度感染病毒汇成的气雾,人一旦吸一口便会从身体内部尸化。 而且这还是病毒气雾的威胁,何况病毒气雾不可能凭空生成,旁边必定有高阶的感染体在释放这些蓝色的气体。 “咚” 那个方向传来了一声脚步,随后一只青灰色的巨爪从门缝伸了出来,爪尖扒在了一边的门上。 “糟了!” 马特维已经能看见门缝里亮起的两个蓝点,那是黑暗中感染体的眼珠。 另一只巨爪也从门缝中伸了出来,扒住了另一边的门,没过几秒,两边的门被力量往两边强行推开。 伴随着蓝色的气雾,这只身形庞大的感染体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三百零八章 ∶论述 “你是说巨颚正在袭击其他的感染体?” 雪原要塞内,张言河听归来的马特维报告了情况。 “是的将军,我亲眼所见,巨颚在我们和那只骑士级蜂鸣中优先选择了蜂鸣作为目标。” 每一辆雪原的履带车上都装有行车记录仪,清晰的影像也很好地证明了马特维所言非虚。 更何况巨颚的吼声他自己再熟悉不过了,张言河绝对不会听错,就是自己费了老大劲才配合我冻住的那只。 “不应该啊,就算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在感染病毒的驱使下,感染体也应该优先攻击人类啊。” “更何况从理论上来说,巨颚应该是整个雪原最高阶的感染体,怎么会袭击自己的眷属呢?” 张言河在中控台上走来走去,这只巨颚的行为太过于反常了,难不成是在大湖里连续冻了几个月冻傻了? “好像孙耀宗也说过,他们海姆达尔给感染病毒的设定就是携带病毒少的个体会自然而然的听从携带病毒多的个体……” “这可不一定。” 一声轻佻的声音打断了张言河的推断,他抬起头,正迎上向中控台走来的我和孙耀宗。 “言河,那都是过去的感染体了,现在的感染体已经发生了二次进化,不仅不能通过海姆达尔的手段控制,而且似乎还拥有了类似野兽的条件反射。” 我走上台阶,靴跟后的马刺在地上撞击出一声声清响,腰两侧的左轮也跟着腰带前后摇晃。 “再怎么样,感染者也还是为了将人类赶尽杀绝而存在的类群罢了。” 张言河倒是没有发现感染病毒的进化有什么意义,毕竟进化前感染者就是为了灭亡人类而存在,现在进化后甚至都出现更有效率地侵袭人类的方式了。 “我们不能忽视感染病毒的进化,现在的它们还只能像野兽一样靠着条件反射活动,言河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我顿了顿,然后走到了张言河面前。 “如果有一天他们中间出现了类似猴子猩猩这样理性大于野性的分支,那么我们的敌人就不是不会思考的丧尸了,而是会思考、有效率的类人了。” 我抛出飞绳,将桌上的遥控器拉到手里,然后将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来的视频倒退了一些。 “巨颚会袭击其他感染体并不奇怪,就好像人需要进食一样,或者用电池需要充电这个比喻更恰当一些。” 巨颚在上次的战斗中已经被我们消耗到元气大伤,现在它急需的就是感染能,进食人类自然是一种方法,人类的血液被病毒侵蚀后就会变成感染血液。 但更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直接吃含有高感染能的个体,也就是高阶的感染体。 “言河,它在思考,它已经不是靠着本能行动了。” 我向上一甩手,掌心的两股雾气在手掌上方碰撞融合,最后形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亚麻花落到我的指尖。 此言一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我能证明寒露说的是真的。” 孙耀宗就在现场将他的最新实验报告讲述了一遍。 “起初,我们将普通感染者身上的感染病毒跟现在的高阶感染体身上采集到的感染病毒放在了同一只培养皿中,但没过一分钟,仪器就观测到了异常。” “高阶的感染病毒在同化低阶的感染病毒,每一次接触都有一粒感染病毒被同化成高阶感染病毒的一部分,最后我们观测到原本蓝色的培养皿变成了黑色,那是高浓度感染能的颜色。” “我们已经能确定,所有的西陆七恶魔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了进化,而在它们之下的帝王级在第二时间发生了变化,随后是战车级和骑士级。”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进化是从高阶开始的,但是明明缺少一个关键的契机,怎么说呢……” 孙耀宗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说法,但他就是找不到足够让人轻松理解的词语,于是我接过了他的话头。 “有一个很可怕的可能就出现了,咱们都知道,病毒会进化是正常的事情,感染体进化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西陆七恶魔会同时进化呢?” “帝王级是同时进化的,因为七恶魔先进化了,战车级同时进化了,因为它们顶上的帝王级进化了,那么七恶魔同时进化了的话……” “就说明它们并不是最高等级的感染体。” “言河,是终焉,它终于出现了,联合政府到解散前都没有找到的母体,终焉级感染体出现了!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早在我还在快乐101工作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可能,只是现在自己的推断终于得到了验证。 母体是存在的,那只超越七恶魔的终焉级感染体终于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言河,我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如何结束这场感染战争,之所以无法结束正是因为我们找不到病毒的最初来源。” “一年半的时间,我已经把感染病毒及其分支摸清楚了,现在母体又有现身的迹象,这场仗终于要结束了。” 我坐到一旁的座位上,脸上露出真心的喜悦。 “没什么用,现在我们根本抽不出空来去限制巨颚体的活动,超过半数的雪原士兵已经暂时被派遣到了其他集团军的地界进行支援活动,帮助他们重建人类聚集地。” 张言河皱着眉头,如果不是过半的雪原士兵都被派遣外勤,现在雪原要塞估计已经出现饿死人的情况了。 但就算如此,食物也只够再撑不到两周,那时候,除了雪原要塞的3000名常备军,张言河会让居民连同大部队往多贝雪山挺进,那片地区的物产算是贸易联盟协议区里较为富足的,也许能够减缓人口的损失。 “只是北方的帝国第三集团军一直在寻找我们防线的漏洞,倘若减少大批兵力,恐怕极地冰原区域会顶不住帝国的侵袭,到时候我必须亲自去督战了。” 张言河坐到了我的对面,双手支撑在下巴底下,面色深沉。 的确,如果不是言河提醒我,我甚至忘了北方还有一整个集团军对我们的领土虎视眈眈。 一年来,张言河与雪境指挥官们打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帝国南下,帝国人再也没有跨过极地冰原那条雪境线,以至于我都忘了有这事。 但现在雪原集团军的战力锐减,就在前些天,雪境线的防线第一次出现了漏洞。 “寒露,我们需要亲自出战了,这次必须做点什么,就像曾经的数次战斗一样。” 第三百零九章 ∶绝望 属于贸易联盟的幸存者在野外寻找物资、需要查看路线时经常会看到生存辅助仪上的地图。 贸易联盟的地界几乎包括了二分之一个西陆平原,向南直通雨林和沼泽,向东直到海岛与大洋,西边也有辽阔的戈壁,北方更有无垠的雪原。 这些五颜六色的协议区就像拼图一样形成了贸易联盟的领地。 其中极地冰原、白树高地、乌兹矿场三片区域加起来形成了贸易联盟北方与帝国接壤的这片辽阔雪原。 这里的林场盛产柏木和松木,而丰富的铝矿资源和蓝晶石矿脉也使的它成为了贸易联盟不可忽视的一片区域。 雪原的居民们将采集到的资源汇聚于白树高地正中的雪原要塞,与士兵们交换食物与庇护,而这些资源便是雪原主要出口的货物。 数十条贸易线穿过雪山与丘陵,跨越绵延千里的雪境线,将青蓝色的铝矿与晶莹剔透的蓝晶石一车一车运出雪原。 在外面,它们会被加工成各式各样的装备以及穷奢极华的装饰品。 而这些贸易线就如蜘蛛网的主线般连接到了同一个中心点上,那便是雪原要塞。 要说起平时的雪原要塞,那绝对称得上是贸易联盟北方最大的交通枢纽。 那是一座巨大的白色要塞城市,背靠着巍峨的宝冠山脉,面前是横穿白树高地的冰河,可谓依山傍水。 贸易联盟的雪原集团军就驻扎在这座要塞,为这片地区的居民提供庇护与温饱,同时抵御北方帝国南下的威胁。 要塞内的常驻人口足足有八万,分别是五万的雪原居民以及三万的白衣士兵。 但此时此刻,整个庞大的雪原要塞内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失去了平日的繁荣与喧哗,现在的这座要塞城市,仅有安静到了死气沉沉的气氛。 城墙上的哨兵坐在地上,眼睛微微闭着,他眼前是一团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铁桶。 “煮好了吗?” 一旁的同伴用脚往篝火里划拉了一些沾雪的木柴,飘出来的黑烟呛得两人直咳嗽。 两条褐色的物体在铁桶中翻滚,从远处看来似乎是两条鱼,但真正站在旁边就会发现,那是两条皮带。 这是雪原要塞车间自己生产的真皮腰带,倒不是质量多么上乘,只是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没有能够正常运作的合成工厂了,皮带只能使用真皮制作。 也多亏如此,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皮带都得抽出来煮着吃。 “啊,煮好了。” 听到煮好了,原本闭着眼的雪原士兵直接将眼睛睁的大大的,和同伴一起用长勺将皮带捞出来,再用匕首割成合适的大小。 “成功了,我们又活过了一天。” 雪原士兵咀嚼着口中并不可口的皮革,就算已经煮的松散了还是很难以下咽。 “今天还有皮带吃,明天说不定得吃皮靴了,到了后天怎么办?去厕所抓蛆吃?” 另一位雪原士兵往后一躺,肚子里翻来覆去的疼,皮带已经不是难以消化的程度了,它顶着消化道以及附近的器官。 不过疼痛相比刚刚那种身体空荡到好像要灵魂出窍的感觉,以及那种饱腹感令两人安心。 而城墙之下,有两个雪原士兵摇摇晃晃地贴着要塞的围墙向前走去,他们的双腿已经无力到了难以支撑身体。 “泽瑞,还有多久到食堂?” 跟在前面的雪原士兵有气无力地问着走在后面的同伴。 “你在想什么呢?到了食堂也没吃的……” 泽瑞没说完,便看见走在前面的雪原士兵一头栽到了地上,肩膀擦着一侧的墙壁留下一道白痕。 “多利!多利!你怎么了!” 泽瑞高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但趴在地上的同伴再也没有回应他。 “怎么了?” 身后传来了马刺撞击地面的叮当作响声,泽瑞回过头,仿佛救星终于来临般。 “军团长!多利他突然倒下了!求求您救救他!” 我俯下身子,用右手的两根指头探了探地上雪原士兵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很遗憾,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他们都说您就算心脏被洞穿也能救回来!求求您!” 泽瑞喊叫着,身体扑倒在我身前。 “我感到很抱歉,但凡这位士兵还有一口气我都能救过来,但现在他已经没气了。” 我先把泽瑞扶起来,然后把地上失去体温的雪原士兵扛起来,一枚军牌在他脖子上来回摆动,借着阴沉沉的天空,我看到了多利的名字。 “你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他的,每一位为贸易联盟献身的士兵都应当得到最高的敬意。” 办公室中,张言河在桌面上的文件上签下了最后一笔。 “将军,你确定不吃一点吗?” 希卡贝尔站在张言河身后轻声询问道,就在几分钟前,张言河才将抽屉里的一些罐头尽数分给了手下的卫兵们。 “我们的人每天都在减少,饿死的、在北方边境线上与帝国人战死的、还有冻死的,这饭我吃不下去。” 张言河用力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用力之大甚至将笔头崩断到了一旁。 “更何况寒露究竟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罐头?” 张言河看着桌子上的那张贴纸,那是自己之前从罐头盒上撕下来的。 红色的印刷纸,含量高达的23的牛肉大豆罐头,即便是在贸易联盟的首都甄选城都不可多得的高质量罐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言河知道自己的兄弟有好东西一定会与自己分享,但这罐头明显来路诡异,而他还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就好像……有一条条的暗线在这片雪原上交错杂织,只是现在那只织网的蜘蛛还没有露出毒牙而已。 “叮铃铃……” 有一条即时通讯出现在了张言河的生存辅助仪通讯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刚想到我就来了一个电话。 “喂言河,我这边有点事需要处理,嗯嗯,电话里不方面明说。” 我坐在雪原要塞的后厨中,面色凝重,身旁的银烁也咬着牙,脸上五味杂陈。 而半晌后来到这里的张言河听了我说的话直接给了我一拳。 “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让大家活下去的事。” 十二点的时候,雪原的士兵们看到自家的食堂飘起了袅袅炊烟。 “那是……厨房在做饭?” “难道今天有饭吃?” “快去看看!” 身穿白衣的士兵们蜂拥而至,他们看见食堂门口排起了长队,我和张言河以及银烁正站在最前面,将一碗又一碗的排骨汤分发给雪原的士兵们。 “哎你听说了吗?多亏了银烁队长和将军,今天将军深入雪原深处打到了一头膘肥体壮的雄鹿!” “终于吃到有油水的东西了,我这两天都眼睛发黑了!” 雪原士兵们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飘香的肉汤,虽然碗里的肉没多少,但汤可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言河,你不喝吗?” 我端着碗,自己小口地啜饮着碗里的油水,银烁放的调料刚刚好,花椒和盐都很合我口味。 “有些时候我真觉得你现在跟我印象里不太一样,那些士兵不知道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能喝的下去?” 张言河把碗往桌上一扔,自己甩手向食堂内走去。 我呆呆地看着张言河扔在桌子上的空碗,几个雪原士兵从张言河放下碗的那一刻就往这边跑了。 “言河,人总是会变的,环境总会逼迫我们变成我们起初最厌恶的那种人。” 我苦笑着,将碗里的汤喝下,本应味蕾会将口感传达到大脑,但大脑回应我的却只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好可惜啊,要是多利能多撑上一个小时就也能喝到肉汤了。” 泽瑞端着大碗,将肚子喝的滚圆,温暖的感觉从胃传到指尖,他一瞬间突然觉得重获新生。 “只是这鹿的骨头……有点大啊。” 当然,在这群人里也有不怎么开心的,比如坐在桌子旁边一脸不开心的银星。 明明无论是谁,只要拿着碗过去就能分到排骨汤,但负责舀汤的雪原士兵却告诉她上头早有命令不给她。 “要是光是将军或者军团长一方说,我还能放个水,但这次是那两位一起下的令,抱歉啊。” 银星有些不理解,她也好几天没有吃到正常的饭了,为什么好不容易打到一头鹿却没有自己的份。 “银星……银星!” 背后的几个雪原士兵小声呼喊着少女,银星回头,那是四五个跟自己比较熟的雪原近卫。 “怎么了?” 银星挪过去,跟他们坐在一块,都是熟人了,有什么事还得专门把她叫过来偷偷说? “银星,你也觉得那食物来路不明白的?我们几个都是城门口站岗的,但别说将军外出狩猎,他甚至都没出过要塞门!” 第三百一十章 ∶隐瞒 “既然将军都没出过门,那么那头鹿是哪里来的呢?” “更何况将军出门不可能不带侍卫,但宣称这个说法的人却只有军团长和银烁队长。” 雪原近卫们同银星商量着调查一下食物的来路,知道内幕的肯定就那三位。 跟踪张言河?张言河闭着眼都能感受到百米外的狙击手的杀气。 跟踪我?那别想了,我的拔枪术在瞬间就能出手,条件反射般地干掉目标,手比大脑快。 只有银烁是个突破点,而且让银星去偷偷看一下也稳妥,银烁总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哥哥这次没有任何理由就限制我的行动。” 银星点点头,同雪原近卫们简单商讨了一下探查计划。 下午四点的食堂,已经接近晚饭时间,此时正是后厨准备晚饭的时间。 “小心点,我们在外面放风。” 五六个雪原近卫搭成人梯,让银星通过他们的脊背翻到食堂的排风管道里。 银星在雪原要塞已经生活了半年,她对于要塞里的地形甚至比许多雪原的老兵要熟的多,在管道中拐了几个弯就成功绕到了后厨。 透过通风口栏杆的阻隔,银星看见银烁正在案板前处理今晚的晚餐。 “是肉,哥哥竟然真的藏了吃的,可什么时候拿到的肉,又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呢?” 银星缩着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银烁忙完手上的厨工走出门她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通风口栅栏钻出去。 她选择这个时间也是经过与大伙讨论的,来的太早就怕银烁突然来食堂抓个正着,而来的太晚又怕银烁已经把食物藏到不为人知的地方去了。 这样等银烁出去的几分钟里,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时间,那几位雪原近卫会坐在餐厅里放风,直到银烁往回走,他们就高声欢呼提醒银星。 银星走到案板前,菜刀旁边正是切了一半的排骨和一些肉块,颜色看起来相当新鲜。 “这个量……的确只够煮个汤的,要是给3000多人分排骨,估计一个人也就能分到指甲盖大小的一片。” 银星又翻找了一下桌子下面,用于盛放食物的箱子都是空的,没有蔬菜或是干粮。 “奇了怪了,难不成就只有这一头鹿?” 银星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整个厨房除了那案板上的排骨,竟然找不到别的食物。 不过她很快又盯上了角落里的冰箱,也许里面会有其他的吃的。 银星小跑过去站在冰箱前面,小心翼翼地回头再看了看关紧的门口,手上迅速打开了冰箱的上层。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扇完整的排骨,比起案板上银烁切成条的,这块排骨显得更可观。 “等等……有点什么不对。” 银星突然感觉面前的这扇排骨有些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奇怪了……这个尺寸,不像是鹿,难不成是狼?不对,这个骨骼的粗细对不上……” “好!太好了!” 餐厅里突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是放风的近卫们给银星发来了信号。 “糟了。” 银星迅速往通风口冲,但还没等冲到通风口,厨房的门把手就转动了到了卡口,门也敞开了一条缝。 在千钧一发之际,银星用尽全力扑向橱柜门,在银烁打开门的瞬间,银星也将橱柜门关闭。 “……” 银烁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藏在橱柜里的银星。 “你们在高兴什么?” 张言河跟我也恰巧走进食堂,一进来就见到这群雪原近卫在鼓掌尖叫。 “啊,报告将军,我……脱单了。” 见到张言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第一个雪原近卫急中生智。 “那你们几个呢?” 张言河抹了把脸,当年在法奥斯军校时他和我也是这么搪塞长官的。 “走了言河。” 我直接没理会,直接从雪原近卫们身边走向厨房。 “哎哎,军团长!” 几位雪原近卫急忙面色慌张地伸手把我拦下来,但还没等我问,厨房中已经传来了一些响动。 银烁不亏是雪原要塞最优秀的斥候,走到厨房门一开一合,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 接着银星就以为他走了,从冰箱旁边的橱柜里钻了出来,两人尴尬地四目对视。 “……” “哥你诈我!” 银星往后退了两步,随手从旁边的案板上抓菜刀,第一次没拿住又拿了一次,然后双手握着菜刀倚着墙。 “银星,后厨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出去!” 银烁慢慢接近银星,脸上是平日所不及的严肃,甚至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压力。 “哥你告诉我,食物是哪来的?为什么别人外出狩猎一点收获也没有,你却能满载而归!” 银星的双手缠斗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现在站在对面的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身上带着威胁的气息。 两人正对峙,我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在我背后的张言河用靴跟将门关闭。 看到我进来,银星终于有了希望,她两步冲到我面前,想要我帮她做一下势。 “我哥欺负我!” “你哥是对的。” 我闭着眼摇了摇头,与其让她接触到那令人崩溃的真相,不如让她一直做个无知少女。 “你们……都在隐藏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银星双眼红红的,我都怕她现场哭出来,幸好言河在旁边,我心想干脆把责任推给他。 但是张言河直接把头扭了过去,看样子只能让我找个以假乱真的借口说服银星了。 “呐,银星,其实我必须得告诉你真相了,但是你不可以说出去噢。” 我撸起一边的袖子,另一只手从腿侧掏出一根翠绿的氨基酸注射剂,一咬牙直接将针头刺进了裸露的小臂。 “寒露哥,你不是说不能直接注射吗?” 银星见我把3毫升的氨基酸血清直接注射到了手臂中,不禁担心起来,她学到的医学知识里有记载这类情况。 正如记载所言,很快,我的手臂上增生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肌肉块,看上去如同肿瘤一般。 “言河。” 我扭过头对张言河使了个眼色,张言河那边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拔出了腰间的刺刀。 寒光一闪之间,我小臂的表面只留下了一块掌心大小的断面,而那块肌肉带着些许鲜血落在了张言河手心里。 “啊!” 银星见到张言河直接给了我一刀,吓得后退了两步,原本就白皙的脸更白了。 “抱歉,吓到你了。” 我用绷带将手臂的割痕包扎起来,尽全力挤出了一个苦笑。 “这就是真相,现在你们吃到的肉都是这么来的,所以我才隐瞒不告诉你们。” 看着跑远的银星,我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将右腿翘到了左腿上,又从兜里掏出一小瓶威士忌喝了一口。 “我觉得她信了。” 我把手臂上的绷带扯下来,刚才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个疤都没留下,只有绷带上的鲜红痕迹还在说明刚刚它的确存在。 “那孩子很聪明,你骗得了她这一次骗不了她下次。” 张言河把手上那块血淋淋的肉块往案板上一扔,就算是靠氨基酸生成的物体,它也能勉强算是蛋白质。 “是啊,但愿银星不会发现,毕竟现在我们正在经历的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我又举起了手中的酒瓶,但张言河一把给我抢了过去,直接分两口给我干了个底朝天。 “我突然觉得我作为一个哥哥并不称职。” 银烁坐到了我旁边,他很少露出这样忧郁的表情,貌似真的很难过。 “言河,把多利的首级安葬,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我把牛仔帽的帽沿拉低,直到遮住自己的目光。 “我们的过错罪无可恕,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辞去雪原将军一职,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哪都好。” 张言河打开冰箱的下层,从断肢和器官中找到了多利的人头,他最后拥抱了一下这位年轻的雪原士兵,然后用一个盒子将头装了起来。 “将军、将军!” 餐桌上,张言河旁边的士兵轻声呼唤着发呆的张言河。 “难不成将军也太久没吃肉,一下子感动哭了?” 听雪原士兵这么一说,张言河才发觉自己的眼角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张言河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滴落到面前的肉汤里,点开一道道涟漪。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线告急 还在新兵时期,张言河就知道在极地冰原北的皑皑雪原上有一条肉眼不可见的线。 身穿黑衣的士兵与身穿白衣的士兵站在这条线两侧隔空而望,他们之间最短甚至只有几百步的距离。 但是双方从不大范围地全面开战,只有局部时不时响起阵阵炮声。 双方不会在乎这条战线上究竟倒下了多少士兵,他们看到的只有因此能够得到什么东西。 秋山真之对贸易联盟这片物资丰富区虎视眈眈,帝国的集团军就是因此而来的。 本来雪原集团军只是一味地坚守阵线,双方也没有多少伤亡,直到现在雪原爆发了大饥荒。 雪原士兵们主动出击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超过了帝国士兵出击的次数。 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帝国用于运输到前线的补给线和帝国营地中的物资箱。 帝国人已经好几次看见有雪原士兵刚突进驻扎地就往仓库跑,然后抱着个罐头边吃边打的情况了。 “军团长,雪原人现在都跟疯了似的反击,我们怎么办?” 帝国副官也分析过如今的战况,但最终他还是将情况告诉了卡斯替,等待命令的下达。 “无需担忧,这说明雪原集团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记住,一旦在战线上看见张言河,说明时机成熟了。” 卡斯替对自己的副官说了这句颇有深意的话。 “张言河?那可相当于我方的千名精锐士兵,他出现在战线上的时候不应该撤退吗?” 帝国副官还记得第一次与张言河交战的时候,张言河无论是指挥能力还是前线交战能力都足够令人胆寒。 而他知道的唯一能将张言河击退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 “没有问题,到时候我会亲自出战。” 卡斯替提起了身旁的重戟,沉重的戟尖闪着雪亮的寒光,他左手上如一面墙壁般的巨盾表面还有数十道黑色的灼烧划痕——但也仅仅只有一厘米深。 作为帝国三大军团长中的其中一位,卡斯替久经沙场,尤其清楚一些新人不知的细节。 张言河是雪原的唯一将军,也是战场上的总指挥,如果总指挥都亲自上阵了,那说明雪原已经没有人能打了。 也就是说击败了张言河,整个雪原集团军就失去了主心骨,帝国南下的路从此畅通无阻。 “只是雪原集团军还有个寒露。” 卡斯替闭着眼睛回忆当时的情况,明明是清朗的白天,却能出现遮天蔽日的浓雾,甚至战后清点损失时竟然发现了好几辆几乎被融化的坦克。 雪原主的能力不像张言河那样依靠自身强悍的格斗技,而是借助了各种各样的战术辅助剂和精湛的射击。 与雪原主打过照面的帝国士兵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枪杀,即便是侥幸逃回军营的士兵也无药可救。 “一旦被雪原主的脏弹击中,病毒会在半小时内腐蚀五脏六腑。” “而且那家伙真的是人吗?” 卡斯替回想起了当时那一战,明明自己掷出的重戟已经洞穿了雪原主的胸膛,但他的确活下来了。 一个张言河对于卡斯替来说不难对付,一个我对于他来说也只需要小心脏弹里的病毒就好,但真正需要防的是我跟张言河联手。 他是见过我与张言河的配合的,一个主近战攻击,一个远处开枪掩护,配合默契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尤其是当时雪原主濒死时,张言河一度失去冷静思考,在短短几分钟内以迅烈的东煌剑技瞬杀上千位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 而根据传闻,雪原主将前雪原集团军全部屠杀殆尽时唯独留下了身边的张言河,并且还将如今集团军九成的兵权交予张言河。 “突破点就在于此,根据确切的情报,雪原主跟张言河的关系最为要好,一旦一个遇到事了另一个必定亲自解决,如果我们能抓住一个就能逼着另一个送上门来。” 卡斯替看向资料上的两个人,戴着平顶军帽,身披雪白披风,背后挂赤红长剑的贸易联盟将军便是张言河,而身穿深蓝牛仔服,大檐帽压着上脸,双手各持一把左轮的则是如今的雪原主。 但无论是两人中的谁,都能看的出来帽檐下深邃的黑,那是东煌人鲜明的特征。 “愚蠢的东煌人讲究同生共死、兄弟同心,这是他们的克敌制胜的优点,也是他们最为致命的弱点。” 正如卡斯替所预测的,张言河在此时已经抵达了雪原北战线。 刮起的寒风带起张言河脚下的雪尘,在他的衣服表面渡上了一层白霜。 “将军!您终于来了!” 正在巡逻的雪原士兵见到张言河来到,激动的一路小跑过来,眼中带着喜悦。 近日与帝国第三集团军的交火越加猛烈,好几处防线都出现了缺口,尤其是昨天,帝国士兵首次拿下了雪境线上的重要关卡断谷。 “而且……在断谷战斗的时候,对方的指挥官亲自动手,那把破城戟我们对付不了。” 雪原士兵说的正是卡斯替手中的那把重戟,全速投掷出的重戟能轻松击穿重坦的装甲与防爆合金门。 张言河正听着情况,突然他身形往前一跌,幸好背后的希卡贝尔往前一步先扶住了张言河。 “将军,您没事?” 雪原士兵见到张言河往前跌,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帝国的狙击手不知道在哪给了张言河一枪。 “没什么事,将军只不过熬夜太多,休息片刻就好。” 要在平时没人的时候,希卡贝尔肯定会比那雪原士兵先一步问张言河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来看,必须先稳定军心。 “将军,借一步说话。” 希卡贝尔先一步拉着张言河进指挥帐篷,然后把他按在了座位上,最后回头叮嘱卫兵帮忙看着大帐的门口。 “将军,您几天没吃饭了?” 希卡贝尔把脸凑在张言河的面前,双手扶着座椅两侧,用唯一的左眼注视着身下的张言河。 最近一周以来,希卡贝尔几乎从未离开过张言河的身旁,只有张言河睡觉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 所以张言河的一举一动对于希卡贝尔来说都相当清楚。 “两天没吃。” 张言河老实地回答道,虽然面前的雪境指挥官是自己的下属,但他越发地感觉到对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将军,您作为雪原集团军的主心骨,万一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北部防线还怎么支撑?幸好我这里还有一些。” 希卡贝尔记得自己在出发前拿到了一块巧克力,于是从身上翻找,雪原的作战服一般都是武器挂在外兜,而补给放内兜,于是她便拉开外套。 “报告,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雪原参谋刚走进大帐就看见两人在一把椅子上,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非常抱歉。” “立刻滚出去!有什么事等一分钟!” 希卡贝尔回头冲雪原参谋吼了一句,门口的参谋迅速退出了帐篷。 “……” “总之是不用担心士兵们怀疑您身体不好了。” 希卡贝尔把额头散乱的棕色长发往两边抹了抹,然后从张言河身前起身,把拉链重新拉上。 “既然有紧急情况,那就去看看。” 张言河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想起了我对他说的话。 结束这场感染战争,让人类重新生活在这片大地上,到时候我们都将回归黄金时代的生活。 “那个……希卡贝尔。” 张言河叫住了正在往大帐外走的雪境指挥官。 “感染战争结束后,有想过去哪里生活吗?” 希卡贝尔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相信,真要说的话,张言河根本不会询问公务外的事情。 “将军,感染战争结束后一起去我的家乡生活,铁血那边的气候还算不错。” 希卡贝尔继续往外走去,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平日面色冰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浅笑。 那是本不应出现在末世中的事物,蕴含着名为希望的温暖。 第三百一十二章 ∶独战 希卡贝尔和张言河刚走出指挥大帐,就看见一群雪原的作战人员等在了外面。 从他们的脸色来看,貌似是出了什么类似帝国大军压境的大事。 “指挥官,帝国人送来了信,貌似是给将军的。” 由于是希卡贝尔先走出的大帐,手中拿着信件的雪原士兵便直接交到了她手中。 信件是纸质的,用黑色的油墨以联合政府语言写满了文字。 “贸易联盟的张言河将军亲启,久闻大名,这里是帝国第三南下集团军。” “对于帝国人来说,您无疑是帝国伟大征程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无论是一年前将分布于雪原地区的帝国先遣军全部清除还是现在建造的极地冰原绝对战线。” “陛下承认,您的能力在整个贸易联盟里都是上等的指挥者,曾经的战斗让我们意识到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战士,可惜是敌非友,我对此非常遗憾。” “由此,我们在对极地冰原发动总攻前会提前知会一声,我方的8000名先锋会在断谷集合,随后南下直取极地冰原中心地带。” “诚邀张将军前来会面,先锋会于今午正点出发,过时不候。” 署名是帝国的前哨指挥官,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就连人数都在信上写得清清楚楚。 很明显的陷阱,张言河知道,敌人提前通知就是要引自己到他们所希望的地方。 但张言河也知道,这趟水自己必须要淌。 过了断谷再往南40多公里,就是极地冰原区域的一处车站,而车站一旁还有三处集团军用于储藏物资的安全屋。 这是一手好棋。 如果张言河不去,恐怕没等援军到达,极地冰原的补给线就会被南下的8000名帝国先锋截断,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失去补给就更无法坚持了。 如果张言河去了,那可能更危险,因为敌人怎么看都是在找一个一举瓦解贸易联盟北部防线的机会,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解决掉张言河这个威胁。 “将军,是不是应该召集一下人手讨论一下战略。” 一旁的雪原参谋询问张言河,却看见他摆了摆手。 “时间不够开会的。”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去,我当然应该去。” 张言河整了整衣服,将袖口整理到紧紧勒住手腕,跟着张言河久了的下属知道这是战斗准备。 “可是……” 希卡贝尔试图劝阻张言河,张言河走回来,将自己的披风摘下来交给了她。 “没关系,你还在这里,其他雪境指挥官还在他们的领土上,这就够了。” 张言河再三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走到开阔的地方,看着围上来的白衣士兵们,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雪原的扞卫者们,就在刚刚,帝国人南下的脚步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他们在断谷关卡集结,准备瓦解北部的补给线。” “敌人的数量有很多,差不多有在场的我方人员数量的三倍,且配备有榴弹发射器和武装载具。” “在我出发后,你们立刻撤到极地冰原的前哨车站,等待军团长抵达,如果寒露他慢了一些,希望各位能死守车站。” 张言河跨上了一辆雪地摩托,在车被上,他给我留言让我带援兵前往极地冰原的前哨车站同他手下的雪原士兵汇合。 “将军!带上我们!能多拖延一会是一会!”雪原士兵们向张言河请战道。 “现在断谷关已经被帝国人驻扎了,他们掌握有地形优势,反而是你们去了必定伤亡惨重,我自己尚可独自逃脱。” 雪地摩托的油压表上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来,差不多是十一点四十六,从雪原要塞到这里至少需要八分钟,他不能等我跟他汇合。 头顶的天空阴沉沉的,估计又要下雪,这说明援军抵达的时间也将会推迟。 “缺的时间,我来拖住就好。” 张言河踩下了油门,雪地摩托向着断谷的方向飞速驶去。 不过说实话,帝国的第三集团军也没有指望张言河真的会来,甚至帝国副官一度怀疑卡斯替的这次命令。 给敌方的总指挥写信告知自家的行动以及目标,而且将各种细节都详细告知,这已经放弃了自身的优势了。 如果张言河接到消息后不来,而是选择带兵后撤至车站布防,那接下来战况将会发展为车站攻防战。 以帝国方的人数固然可以取胜,但雪原方占据地形优势,损失的人数肯定会变多。 所以张言河想要战况偏向他那方就不会来,帝国副官是这么想的。 “报告卡斯替将军,谷口出现敌人,貌似是张言河!” 黑衣士兵的高声报告打断了帝国副官的臆想,他急忙将手上的望远镜对准了前方的谷口。 望远镜黑色的十字交叉点上,那骑在雪地摩托上快速接近的人正是张言河。 “军团长,他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帝国副官指着前方的张言河,站在他旁边的卡斯替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重戟,用长柄震地,发出了三声沉闷的响声。 周围的帝国哨兵从腰间卸下了轻钢打造的号角,深吸了一口气,号角的响亮声调回荡在断谷两侧的山壁间。 卡斯替提起手上的盾与戟,阻止了身后跟来的卫队,独自一人走下关卡的阶梯,站在关口伫立。 张言河自然也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卡斯替,背后的红莲劫焰也感受到了那边传来的危险气息,自动由枪阶形态重组成了剑阶形态。 红莲剑的热量在张言河周身形成了直径三米的热流区域,飘到张言河面前的雪花纷纷化作清水流淌到地上。 脚下的雪地也融化出了一片空地,随着张言河往前走而出现了一条没有雪的过道。 卡斯替与张言河隔空对望,光是气场上就形成了对峙。 张言河知道,这趟来没有任何对话的可能,甚至敌方都不会给他废话的时间,更何况张言河也不负责外交,他擅长的便是近身搏斗。 卡斯替举起了戟,身上的黑钢甲片哗啦作响,没有多么明显的架势,却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以守为攻吗?” 张言河将红莲剑从背后拔到了手中,上次与卡斯替交手他正是吃了这招的亏,卡斯替以防御为主,也许挨下五六次攻击都不主动攻击一下。 但卡斯替绝对不是不反击,而是在防御的时候寻找着一击致命的机会,加上那把重戟实在过于巨大,一旦出手,被击中的人不死也半残。 但张言河依旧抢先出手,峡谷中的号角余音还未散去,他已经一个箭步踏雪而行。 脚下的雪地被热量融成了水,降低了军靴与冰面的摩擦,张言河将力气集中于右手,红莲剑的剑刃也越发红炽。 卡斯替对准张言河的方向立起了巨盾,像一面合金墙壁挡在了张言河冲来的方位,即便张言河的这蓄力一击威力再大,盾也能吃下大量的伤害。 “喝!” 张言河在冲到盾面前方三米时举起了长剑,红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盾后的卡斯替也握紧了右手的重戟,只待听到剑刃与盾牌的撞击声,他便用从下向上的一击将张言河一分为二。 但张言河自然没有那么傻,卡斯替能预判到的,他也同样预判到了,在撞上盾牌的瞬间一个侧滑,身体在雪地上滑铲到了卡斯替侧面,同时挥出了长剑。 一道红色剑气直冲卡斯替脖颈而去,带着灼烧的热量挥散了空气中的水汽。 “铮——” 卡斯替抬起的左手护住了脖颈,剑气在黑钢的腕甲上砍出了一条一寸长的熔痕,却没有击穿这套坚固的盔甲。 而这只左手在挡下了张言河的剑气后毫不犹豫地砸向张言河,就好像挡住这次攻击只是他挥拳过程中附带的攻势。 而张言河也仅仅是用那道剑气来路,真正的杀招紧跟其后,红莲剑尖一招“仙人指路”直刺卡斯替侧面。 “轰隆——” 两人的猛烈攻击撞击于一点,迸发出的冲击令张言河向后飞去,卡斯替也向后一仰。 “踏——” 张言河脚尖着地,全身的重量压于一点蹬出,转瞬间又与卡斯替大战数个回合。 终于,张言河在瞬息万变间看见卡斯替的胸口露出了一处空缺,他下意识向前递出了一剑。 可在一瞬间出现的机会不一定会是真的机会,张言河下意识刺出的一剑被卡斯替狠狠地握住。 剑刃割裂卡斯替的手甲,鲜血在炽热的剑身蒸发,也在同时锁住了红莲剑。 “嘭”的一声闷响,张言河胸口中了卡斯替蓄力的一拳。 第三百一十三章 ∶插翅难飞 不知道被击倒了多少次,张言河又一次从脏兮兮的雪地中爬了起来。 他用右手的大拇指往一边抹掉嘴唇角的鲜血,嘴唇被鲜血渲染变得越加鲜红。 在他的对面,卡斯替身上的黑钢战甲上也出现了数不清的划痕,一口口白色的热气从卡斯替面甲下方喷出。 不过张言河的脚步却开始有些不稳,身体也一阵阵发寒。 “糟了……必须速战速决,体力消耗的太快了。” 张言河强忍住头晕,双手握住红莲劫焰剑柄,赤色的火焰沿着剑身环绕,流火形成了长剑的延伸。 “军团长小心!根据撤退回来的弟兄们的描述,那是张言河最强的一招!” 帝国副官在关卡上方冲卡斯替大声喊叫提醒。 卡斯替将重戟插入地面,双手推住巨盾做出防御姿势,与此同时张言河持剑后摇,双手握剑向前挥出。 “红莲——开天!” 全场的帝国士兵仿佛看到了一条血色红龙携带万千剑气与高温气浪迎面而来,赤色的火焰瞬间照亮了整个峡谷。 “轰隆——” 无数爆炸声、碎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断谷关混凝土的城墙被斩出一道焦黑的裂痕,站在关卡上方的大量帝国士兵直接灰飞烟灭。 而卡斯替手上的巨盾上也留下了一道几乎断裂的熔断痕,融化的铁水淌到地上嘶嘶作响。 “怎么可能,这盾可是涅盘钢的理论上连穿甲炮都能正面挡下,莫非他手里的是旧世界神兵?!” 卡斯替刚要站起身,突然张言河手里的红莲劫焰又亮了起来。 “还有?!怎么可能,刚刚那不是他的大招吗!” 高处的帝国副官惊大了眼,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言河的大招有两式,只是之前的弟兄们还没见到他使出第二式就灰飞烟灭了。 “红莲——辟地!” 张言河右腿后撤,将手中流火长剑横过来,杀意潮涌而出,周围的空气都在震撼。 帝国士兵们绝望地等待张言河的攻击到来,以刚刚那第一式的威力来看,第二式估计威力不会减少只会增多。 然而还没等张言河挥出这毁天灭地的一剑,突然,全场的帝国士兵都看见张言河身体摇晃了两下,随后剑上流火消失,他本人也一头栽到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帝国士兵们虽然看见张言河晕倒,但也依旧没有人胆敢过去查看一下张言河的情况。 “他晕了。” 卡斯替走到张言河面前,摸了摸张言河的鼻息,又看了看他发白的脸。 “还是饿晕的。” 顿时,全场的帝国士兵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张言河自己没吃饱失去体力,估计第二剑落下来在场的一半人都得当场殒命。 于此同时,雪原北车站中枢正在积极布防。 “你说什么?!” 我坐在站台的一侧,一条腿立在站台上,另一条垂在站台边,听雪原的士兵向我汇报情况。 “从五分钟前,张将军就失联了。” “……” 我将手中的酒瓶子一甩,玻璃在铁轨上碎裂开来,带着残余的酒液在雪地上反射着灰暗的天空。 “你去送死吗?对面可是有8000个全副武装的帝国士兵!而且还有那个卡斯替!” 孙耀宗站在我背后,他叉着腰摇着头,他自从上次跟卡斯替交过一次手后,就再也不想跟他交手第二次了。 “在那种情况下咱们都只能掉头就跑,你现在怎么还敢去啊!” 孙耀宗至今还记得那次搏斗,他在外骨骼展开的情况下击打卡斯替的盾面,竟然感觉到了一种赤手空拳捶打混凝土墙壁的感觉。 而且那还是我、张言河、银烁和孙耀宗同时合战的情况下,才勉强跟卡斯替打成平手。 “没关系,言河可能已经杀了一半了,另一半我能对付的了。” 我一边说,一边给左轮上了子弹,在弹巢的侵蚀下,普通的子弹被刻蚀出了蓝色的冰裂纹,形成的冰蚀弹散发出明亮的蓝光。 “那你要不要交代一下后事,比如说下一任雪原主给我之类的?” 我没有理会孙耀宗,骑上一辆雪地摩托,向着正北方驶去。 阴沉的天空开始落雪,我仿佛飞驰在天使的羽毛中,衣物与手套阻挡了雪花的温度。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落雪的簌簌声,脖颈后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手臂上的自动注射针便将神经连接剂注射进了我的静脉中。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曾经在食堂吃饭时,张言河看见我一怔,随后固定在手臂上的血清发射器将一剂黄针打进了我的小臂中。 “嗯,没多大事,现在完全没影响。” 我活动了一下脖子,现在神经麻痹症一旦发作,我手臂上的复合针就会自动打进体内,将断裂的神经连接起来。 “别骗我了,半年前你还是一天一发作,现在一天有四次?” “没办法,神经元血清的研究根本无从说起,那是人类的根基,与肌体和骨骼都不一样。” 治疗人类身体创伤的血清原本只有氨基酸血清这一种,通过在雪原海姆达尔地下基地中发现的样本,我研发了愈合更快、更与原本肌体接近的氨基酸血清。 而后来则通过大量人类骨骼研究制造出了钙质化血清,这样即便断肢也可再生。 雪原的居民和士兵们歌颂雪原主的成就,两种药物治好了大量残疾的幸存者,却唯独治不好它们的造物主。 我早年留下的创伤直到现在也无法完全治愈,甚至复发的越来越快,如果我自己的推测没有错,再过三年,我就只能接受半身不遂的命运。 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只剩下我自己活着?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这么想了,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到一个时常无能为力的士兵,再到现在的贸易联盟雪原主。 经历了太多太多,以至于我的记忆模糊到忘记了初衷。 没有能力的时候,我曾试图保护下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如今我的领土有整整三片协议区了,却不会关心这些人是死是活了。 但只有言河,我绝对不能让他遇到危险,即便是敌人再多,我也会杀出一条血路带他回家。 在几分钟间,我已经到达了断谷关,看着周围山壁上的焦黑痕迹和崩裂关卡上的那道斩痕,我拧紧油门,加速往前赶。 言河一定在这里战斗过,现在他究竟怎么样了? 过了断谷,已经能看见那座巍峨的黑色要塞,那就是敌人的大本营。 临近帝国要塞,我最后检查了一下双臂上的血清发射器,每只小臂上捆绑有十二支不同颜色的血清。 其中包括医疗用氨基酸血清、医疗用钙质化血清、作战用病毒血清、作战用电离子共振液、作战用磷火助燃液、辅助用气流生成剂和毁伤型化骨散等多种不同类型。 “来的好快!” 城墙上,黑衣的帝国哨兵立刻发现了极速接近的我。 他们刚刚从断谷关撤回来没有十分钟,贸易联盟的雪原主就出现在了他们的家门口。 “军团长,您休息一会儿,先让士兵去看看。” 帝国副官向卡斯替知会了一声,招呼帝国士兵们从各个方位走下要塞城墙。 在我印象里,那一天的雪特别大,即便是来到雪原生活的700多天里,也算的上是暴风雪。 上千位帝国士兵披坚执锐,呈半圆阵列从前方的180度包围了我。 鹅毛大的雪花中夹杂着冰棱,擦破了我的侧脸,血珠贴着皮肤流下,还未落地便以凝结成了一颗颗黑色的珠子。 这里便是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大本营,我如今身处敌方腹地,已经插翅难飞。 帝国先锋停在了距离我二十步的距离,举起了手中的小喇叭。 “放下武器投降……” “张言河在哪?” 我冷冷地问,腰间的永冻霜星与我身上散发的杀意共鸣,枪身逐渐亮起蓝光。 “放下武器投降,帝国会保证人质的安全。” “我在问你!张言河在哪!!” 在一瞬间,我一个箭步突到了帝国先锋的身前。 “什么……” 帝国先锋一低头,我伸出的右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按着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头盖骨正面撞击地面,加上我本来就是下的死手,自然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嘭——嘭——嘭——” 旁边的帝国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腹部便被一枪打穿,接着体内爆开无数结晶,刺穿了内脏与肌肉。 “混蛋!” 另外两个帝国士兵拔出了腰上的战术刀,下一秒,我双手间甩出的电弧令他们全身发麻,扬起的脚跟挥过,带着喷涌的鲜血。 “小心他靴跟的马刺!” 旁边的帝国士兵看的清清楚楚,我靴跟上那个随着风转动的锋利齿轮在刚刚那脚的攻势下连续划开了两个同伴的脖子。 在短短两分钟间,靠近我的十几个帝国士兵已经成了一地死状凄惨的尸体。 “有多少人全都来!我赶时间!你(东煌粗口)的!” 我仰天长啸,双臂的辅助用气流生成剂滴在身旁,形成了环绕我周身的暴风流。 在暴风卷起的同时,化骨散也跟着洒到了气流中,被卷入气流的帝国士兵惨叫着倒下,全身的骨骼逐渐发黑粉化。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有一个人!” 帝国的某位指挥官几乎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但就在瞬间,一条沾血的绳索被甩到了他的脖子上,将他拽出了掩体。 刚想用匕首割断脖子上的绳索却被一块岩石撞掉了手中的匕首,脖子上的勒紧感导致一阵阵的双眼发黑。 “哈哈哈哈!都给我去死!” 我抬手连开三枪,冰蚀弹在掩体上爆开,冰雾从缝隙中钻进了掩体,几把枪的火线顿时停了,永冻霜星的零下低温已经让他们化作了永恒的雕塑。 “救命!救命啊!” 被我的绳索拖过来的帝国指挥官惨叫着,他的双手在地上磨出了血,死命地撕扯着脖子上的绳索。 在他的眼瞳中,我左手覆盖上了一层锋利的结晶层,像一把刀伸向他的下腹。 “不要啊!” 帝国指挥官尖叫着,他目睹了好几个士兵都是被我一手扯出了肠子搅烂胃肠,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吓得小便失禁。 “去死!” 我的左手用力插向地上的敌人,突然,城墙上的卡斯替终于有了动作,那把曾经一击扎穿我胸膛的重戟飞出,重重插在我与帝国指挥官之间。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滴血 我把阴狠的目光从插在面前地面上的那把重戟上抬起,看着帝国要塞正门的方向。 要塞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卡斯替铁塔般的身躯一步一个脚印地向我走来。 “吾以为,雪原集团军能打的只有张言河,现在又出现了你。” “卡斯替先生,有话直说,张言河在哪?你要什么?” 我心里相当清楚,既然敌人早就知道我会追过来,那必然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雪原集团军里权力最大就两个人,但张言河为人正直有原则,有些东西绝对不能跟他谈,只是另一位可就不一定了。 在帝国对贸易联盟七大集团军首领的情报中,红杉主朗格兰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因为他放浪不羁还没人能管的了他。 而与朗格兰一脉相传的他的学生,第二任雪原主寒露更是继承了白鹰一贯的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上台一年半已经在巴别塔拥有了一席之地。 这也是卡斯替认定我比张言河更能对话的原因,我没有所谓的正义准则,甚至同情心也早已麻木。 “用地,换人。” 卡斯替脸上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而这短短的四个字也把交易目标讲明了。 帝国的南下目标正是贸易联盟协议区的丰富资源,尤其是临近他们国国境线的贸易联盟北地区,也就是我所管辖的雪原。 两年前的帝国先遣军正是从这片区域获取了大量的矿产资源与林场资源,而如今的帝国依旧窥伺着这片地区。 “张言河对于贸易联盟来说是不可或缺的战力,用一些富资源区交换也合理,只是不知道卡斯替先生想要哪块地?” 我看见卡斯替招呼来了他的副官,给他了一张详细的地图。 “乌兹矿场太远,不能去。” 帝国副官指了指雪原三片协议区里最南边的乌兹矿场说。 “白树高地也不适合,他们雪原集团军的要塞城市就在那里,随时都能集结兵力。” 帝国副官又指了指中间的白树高地,而剩下的也就只剩下了最北边的极地冰原。 “寒露先生,我们要的地也不多,只要几个重要的资源点。” 他指了指地图上极地冰原的两处矿场,我点了点头,他又指了指附近的两处林场,我再次点了点头。 “意下如何?” 卡斯替问我,同时让他的副官呈上了一张协议书。 我走过去接过来看了看,书面上明确写清了资源点的位置以及交接,旁边就放着一支笔。 “等等,我还有一些额外的要求想要添加,不知道卡斯替先生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突然提出了要求。 “说来听听。” “其实我一直觉得,帝国与贸易联盟两方开战已久,双方都伤亡惨重,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如今不光我们,驻扎在这里的你们想必也遇到过那只雪原梦魇。” 我说的正是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巨颚,早在帝国先遣军还在雪原驻扎地时候,这只帝王级感染体就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就在一周前,它跑了。”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对面的帝国士兵们面色凝重,那段深受感染者威胁的时期他们大多数人也都经历过。 “我想要代表雪原集团军单方面同帝国第三集团军暂时结盟,一同围剿巨颚,否则这个不确定因素或许会在我们双方两败俱伤之际成为新的威胁。” 听了我的分析,帝国士兵们相互看了看,我说的确实有道理,人类的首要威胁还是感染者,更何况还是那只帝王级中的帝王级。 但卡斯替毕竟半生戎马,没有直接上我的套。 “结盟可以,不过,要向我证明你有那个资格。” 卡斯替低下头,俯视站在他面前的我,帝国人以骁勇善战出名,想要同他们结盟至少也应该拥有相对应的实力。 不过我也并不是没有准备就敢提出这个要求。 “既然如此,就按你们帝国人的方式,进行一对一对决斗如何?你赢了,我将整片极地冰原区域都给你,假如你输了,给我足够三万人吃一个月的口粮。” 这是一场赌局,卡斯替当然可以拒绝,雪原集团军已经被饥荒逼进了绝境,再拿不到吃的东西,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我的双目与卡斯替面罩后的双目对视,双方的军团长都在心中暗暗较着劲。 半晌,卡斯替终于向我走了过来,先拔起了雪地上插着的重戟,随后向我点了点头。 “成交。” “非常感谢。” 我也掏出了我的左轮,装填了12颗子弹,解开袖口,露出手臂上的血清发射器,再将靴跟马刺的螺丝紧了紧。 “不过雪原主,吾可以让你一步,你只要伤到吾一丝一毫,协议便可生效。” 卡斯替最后说完这句话,便一戟带着破空之势向我抡了过来。 戟尖砸在地上,震起团团积雪与泥土,卡斯替再一个横扫,我在空中翻滚闪避,着地时身下又多了一道沟壑。 几声清脆的“啪啦”声,三支试管在卡斯替的盾面上碎裂开来,不过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糟了,这家伙无懈可击。” 我看着腐蚀液在巨盾的表面不停冒出气泡和白烟,可连那金属表面都没有变色。 加上卡斯替的那个头盔也同样无死角防护,眼睛有防闪光护目镜,口鼻有毒气过滤器,耳朵还有降噪耳机。 “呲呲——” 蓝色的电弧在我指尖游走,发出一枚枚闪耀的电火花,在卡斯替撞来的瞬间向前一推,数十道电弧从不同角度击中卡斯替的肩膀、胸口和脖颈。 但这老头子竟然跟没事人似的,反而是把沉重的武器抡的虎虎生风,一招比一招猛。 就算我的电溶液能够释放的电流也就最多起个麻痹的作用,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受影响? “难道是那身铠甲?” 我向后空翻拉开距离,左手用枪斗术中的“四星贯日”连开四枪,三枚子弹都被卡斯替的巨盾挡下,剩下一枚撞击在他胸口的黑钢战甲上,竟然只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凹痕。 那是帝国重工制造的黑钢战甲,单从防御力来看就足以匹敌重坦的护甲,加上这身战甲的重量轻便,甚至还加装了一些特殊防御。 比如那上面的一层硬质涂层正是为了防止电流攻击所做的准备。 我与卡斯替交手数十个回合下来光在闪避了,在一次次的闪避走位中,我从各个方位看清了卡斯替的全身。 “不可能的?真的没有一点弱点啊!” 无论是哪个角度来看,从脚跟到头顶再到指尖,那身战甲实现了全覆盖。 如果能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或许能击破,但根本找不到那个时机。 “等等,时机吗?” 我咬了咬牙,暗暗下了决心,既然要获得胜利,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于是在下一次卡斯替重戟挥来的时候,我向左一个滑铲,借助雪地的摩擦力躺倒在地,右手抛出了腰间的绳索。 当我双手用力拽住绳索的时候,我竟然感觉自己套中的不是人,而是一颗大树,任凭我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卡斯替把盾和戟往身边放下,单手握住我的绳索回拽,反而把绳子另一头的我给拽了过去。 “嘭!” 在我被拽到卡斯替身前的时候,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结实地击打在我一侧的脸上,我手上的绳索顿时握不住,被直接击飞出去。 还没等我站稳,卡斯替又像一辆全速前进的坦克般冲了过来,那把重戟横着向我甩来。 碎裂的细小结晶和不少血一起甩出去,我在雪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周,正面朝下趴着失去了动静。 “你输了。” 卡斯替走到我身边,俯视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刚刚那一戟正中我头,就算我用结晶挡下了直接攻击,产生的二次冲击也够让我脑震荡了。 “收拾一下……” 卡斯替回头向帝国士兵那边喊话的瞬间,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突然睁开了眼,像一颗被斩落的蛇头般暴起,左手握着一把战术匕首捅向卡斯替后背。 卡斯替多年形成的条件反射立刻发动,重重的一拳打折了我的左臂,但我这招亦是丢车保帅之策,右手在瞬间出手,用一支装满了暗紫色高浓度病毒的注射器刺穿了卡斯替腹部的甲片。 “军团长!” 说时迟那时快,卡斯替一把扣住我即将按下注射器的大拇指往反方向一掰,附近的士兵都听到了一声“嘎嘣”脆响。 “啊啊啊!” 我后退两步,左膝磕在地上,双手无力地下垂,左臂的骨折加上右手被硬生生掰断的指节,一股股剧痛让我几乎睁不开眼。 帝国副官立刻冲到卡斯替身边,从身上掏出了抗感染药,对于帝国士兵们来说,我简直比污染型的帝王级感染体还有致死性。 “我没事,他没注射进去。” 卡斯替推开自己的副官,走到半跪在地上的我面前,用手在腹部的战甲上蹭了蹭,递到我眼前。 一滴血静悄悄地呆在他手心,刚刚我机关算尽的一击也仅仅给他造成了几乎可以无视的伤口。 “干得漂亮,雪原主。” 卡斯替在我面前摘下了他厚重的头盔,鬓发全白却依旧老当益壮的帝国将军从一旁拿过那张协议书,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得不承认,你在以命相博,帝国人承认你的勇气。” “哈……呜……” 我尽全力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用弯曲的手同卡斯替握了握。 “合作愉快。”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异变 “军团长!将军!前往滨海新市的小分队回来了!他们成功了!” 我和张言河还没回到雪原要塞,迎面来的雪原斥候就告诉了我们这个好消息。 待我们回到要塞,大老远就看到那几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大门冲我们招手了。 最右侧冲我们开心地招手的金发女孩明显是莉娜,夏提雅还是那身整洁的黑白女仆装,安静地站在莉娜身边。 老鬼竟然出奇地没带他的面具,苏天启看上去成熟了一些,穿着一身棕色的布衫,不过苏天启旁边的那个少女从未见过,从相似度八成的面貌来看,应该是苏天雪无疑了。 “军团长!老师!我们回来了!” 莉娜小跑到我们面前,就好像真的只是出去旅游回来了一样。 只是我和张言河看上去有些狼狈,张言河的披风丢了,领口和袖口都有些烧焦的痕迹,我身上也沾了不少血。 “这是……” 莉娜一眼就看出我们必然是外出作战刚刚回来,加上身上没有蓝色血液,那必然是跟帝国人打了。 “没事,莉娜,回家。” 张言河将外衣拢了拢,与 “嗯!回家了!” 我们一行人走过落雪的街道往指挥塔那边去,路途上有说有笑,将双方这半个月发生的事交流了一下。 “哦对了,这位就是你妹妹?作为雪原主,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欢迎来到雪原’?” “寒露先生你好,我听我哥哥说起过您,谢谢您愿意帮助我们找到彼此。” 苏天雪也没有隔阂,大方地向我打了招呼。 “说起来,怎么没看见西卡尔和梨涡?” 张言河突然发现去滨海新市的这队人少了俩,便问起来这事。 “西卡尔说他有些事要去一趟东部海岸,梨涡先生跟着一起去了。” “哦哦,没事就好。” 当雪原士兵们见到一车一车的食物被拉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们几乎不敢相信。 黑色车棚的运输车将无数方方正正的物资箱卸到了雪原要塞的篝火广场上,目测应该有上百个,真实细数后可能更多。 清点数量的负责人撬开一个物资箱,里面是堆叠的满满的四十个帝国野战罐头,再撬开一个,还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四十个。 物资箱在广场上堆成了小山,雪原士兵们将它们摆放成阶梯状,要塞的小孩子们跟着皇冠在上面爬上爬下,不过带头放纵的皇冠很快被捕获。 “唉,就连北执和南笙也辞职去海岛养老了,我手底下没人了啊!” 城墙上,老地方,我站在张言河身旁故作叹气。 这次滨海新市回来后,夏提雅和老鬼向我申请了辞职,同一时间北执和南笙也决定去找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寻找他们的幸福生活。 风光一向独来独往,听说他又斩杀了几只帝王级感染体,已经好久没回雪原要塞了。 除了薄荷和皇冠还在医务室和停机坪工作,现在主要的战斗佣兵全都离职了。 我手下的雇佣兵一下子走了过半,突然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张言河背对着我坐在城墙边上,看着下方的人群,他面色有些沮丧,亦有些无奈。 “言河,大家活下来了,不需要再为了食物争斗了。” 我小声对张言河说,不过从他面容紧锁的表情来看,他心情似乎没有多么好。 “你把我们的资源分给了帝国人,用割让土地换来的食物即便再充饥我也难以下咽。” 张言河扭过了头,像小孩子一样不看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当时都落人家手里了,为了把你要回来我甚至都被掰断了一根指头!” 我双手叉腰,不满的撇了撇嘴。 “呐,言河,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决掉巨颚,凭借我们雪原集团军的力量就算能做到,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是如果加上帝国的帮助,我们的士兵用上更为精良的武器装备和支援,便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见张言河似乎听进了我的话,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城墙下走去。 外交这方面成功了,还有一些事情没得到处理,比如说今晚的血液融合实验。 “你确定不用小白鼠提前实验一下吗?” 孙耀宗看着我几乎无语了,根据正常医学领域的实验规律,在正式进行人体实验前一定要经过繁杂的工序。 先用小型动物,然后是类人生物,最后才在人类身上使用。 “小型动物的身体跟人类的身体有着巨大区别,现在已经没有俘虏用来给我做人体实验了,我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了。” 我侧着脸看向身后的孙耀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实验室中已经构建起了一个大型的球形牢笼,各式自动化器械架构在牢笼周围对准中央放着的一张医疗床。 孙耀宗将两管暗红的鲜血分别从两侧倒进一个“y”型的玻璃管,血沿着斜面往下融合,流进下方的注射器。 我躺在医疗床上,用坚固的尼龙绑带将自己的四肢捆绑住,看着周围的机械臂向我靠近。 在我身体上方,巨大的白色机械臂从中间十字分裂,形成了四条小型的手臂,分别将四枚注射针对准了四肢。 “我最后再确认一遍,你真的要直接注射吗?” 孙耀宗在距离我十米的操作台上用麦克风与我对话,我看着面前的那个小扩音器,感觉挺好玩的。 “要是成功,这就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了。” 我向孙耀宗比了个ok,他在主机上输入代码,机械臂收到孙耀宗的指令,向我四肢的直射点靠近,然后刺进了我的皮肤。 血液与血液直接融合,引起的排异反应立刻传到大脑,四肢百骸的疼痛令我不断挣扎。 “果然就算是融合血,也还是会引起排异反应……” 孙耀宗盯着显示屏上的数据流,随时准备给我注射镇静剂,防止我因为排异过大爆体而亡。 然而在他没有关注的生存辅助仪上,感染能正在暗中汇聚,蓝色的小小病毒汇成蓝色的风,从各个甬道飘到了中心实验室。 绑带在腐蚀,铁链在逐渐脆化,整个要塞地下层都仿佛变成了一颗心脏,有节奏的开始跳动。 我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蓝点,又出现了一个蓝点,蓝点越来越多,填充了我的视野。 透过蓝色角膜,我眼中的孙耀宗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只有心脏在放出橘黄色的金光,沿着血管蔓延到四肢。 这就是……感染者眼中的人类吗? 但我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我的双手,两臂用力上抬,向蝴蝶展翅般甩动,捆住我的绑带断裂开来。 “糟了!” 孙耀宗一把扣下开关,四只机械臂上的镇定剂纷纷向我刺来,可他看见我的手指指向了通往这里的甬道。 甬道中巨大的撞击声敲击着孙耀宗的心灵,那甬道两侧的密封门背后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改造感染体,有的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了正常感染体。 孙耀宗立刻冲向一旁的电源,现在我手上没有左轮也没有绳索,只要让他进行全武装化也许能够制住我。 但一条断裂的机械臂如一道标枪,带着呼呼劲风钉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牢笼的钢筋扭曲声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笑声。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雪原要塞的中控室内,张言河也在忙着今天的的日常文件。 由于近日与帝国结盟,文件多到了不可思议,光是封锁消息所出现的情况就有六十多份报告,还要求张言河必须今日回复。 “处理完手头上的还要去趟甄选城?真麻烦!什么?皇冠今天关禁闭?服了我自己开飞机去吗!” 张言河一手五指在键盘上闪烁敲击,右手拖着鼠标前后横飞,不停发出咔嚓的点击声。 突然,一侧的感染能侦测仪就跟炸了一样滴滴作响,电子屏幕上红光溢散。 “报告将军!附近出现大型感染体反应!” 监控员立刻汇报了张言河,他也一脸懵,怎么会突然有感染体出现呢? 一般情况下,雪原要塞附近出现大型感染体应该自动启用护城炮了,但城墙那边连声响都没有。 “什么情况?哪呢?” 张言河调出城墙的监控,可是别说城墙旁边,方圆百米都没看见一只感染者。 “将军……反应好像在咱们脚底下。” 监控员将感染能的位置与雪原要塞的地形图重叠起来,那片重度感染区域就在雪原要塞的地下层。 “上帝啊!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这么大的肉!” 一位雪原士兵伸着双手,走向挂在架子上的一块盘子大小的肉排,脚步都有些蹒跚。 “嗨!今晚才分,别偷吃!而且那没熟怎么吃!” 一旁的雪原军官也是满眼喜悦,他半开玩笑地拐着雪原士兵的脖子到一旁。 突然,一声爆炸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两人立刻四处观察,最后才发现是地下的声音。 “警报!警报!雪原要塞遇袭,战斗人员请集中于下地入口,非战斗人员回避!” 广播中一声又一声刺耳的警报声让在场的雪原士兵们纷纷紧张了起来,袭击竟然是从自家内部出现的,这情况从来没有遇到过。 张言河刚冲到雪原地下层,还没把手掌放到大门一侧的识别器上,突然门缝迸射出一片火光,整个门都像桥一样拱了起来。 “吱嘎——” 铁门向外倒下,一只灰白色的大手从门里伸了出来,手臂上还套着一块巨大的金属体。 “铁手?怎么会有一只铁手在地下层?!” 张言河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拔剑瞬闪,红莲剑立刻熔断了那只铁手的右臂,随后张言河挥出一道剑气将它彻底解决。 “还好只是一只骑士……” 张言河刚转过头,只看见惨白的炽光灯照射下出现了一只臃肿的怪物, 那是三个被缝合在一起的人,七八支扭曲的手臂斜着翘在前胸后背上,脸上的缝合线将五官拉扯的无比狰狞,身上破疮流的腐血散发着恶臭的腐烂气味。 “我(东煌粗口)!那是个什么玩意!” 纵然张言河武艺高超,看到这扭曲的缝合怪也不敢贸然上去,加上如此狭窄的地方也施展不出开天式。 不过背后的救兵终于到了,密集的子弹又将面前那个缝合的怪物击退回了暗处。 “将军,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要塞内部?” “我不知道,但寒露还在下面,准备推进。” 张言河咬了咬牙,把红莲剑向前伸出,火光短暂照亮了前路。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失控 雪原士兵们跟在张言河背后向前推进,头顶的炽光灯好像受到了干扰,时不时闪烁一下。 “将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咱们靠近。” 张言河身后的士兵突然提醒道,就在刚刚,他刚刚好像听见了有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可望过去时又什么也没看见。 突然,头顶的灯光闪了一下,再亮起时,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中竟然出现了三四只怪物。 那是几只全身猩红的人形怪物,从这个距离看还能看出是个人形,因为那正是被剥了皮的人,裸露的肌肉组织分外狰狞。 3号实验种,脱皮者,实验目的∶创造第二代可受人类操控的感染者,失去了外皮的束缚,能够做到人类做不到的咬合幅度和灵敏动作。 “啊!” 雪原士兵见那几个血淋淋的怪物以极其诡异的动作贴着墙爬来,他吓得连枪都握不稳。 眼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脱皮者冲到面前张开了尖牙利齿,士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被扑倒并没有来临,或者说只要张言河还站在这里就不会发生。 喷溅而出的污血溅了雪原士兵一身,他只看见那怪物的头滚落在地,腥臭的污血从空荡的脖腔井喷。 “寒露究竟天天在地下干什么?等这次找到他后一定要问个清楚!” 张言河大步流星地走到士兵们身前,将红莲剑在身前挑了个架势,剑尖对准前方。 剩下的几只脱皮者感受到了张言河的杀意,在同一时间瞪着血红的眼睛转身扑来。 张言河侧身闪过一次扑击,头也不回地砍下解决一只,随即顺势上扬砍断第二只的双手,又侧身将第二只踢到一旁,最后一只还没冲到张言河面前便被他一剑钉在了地上。 “噗呲。” 张言河将剑刃从脱皮者胸膛里拔出来,手掌紧握红莲劫焰剑柄,剑刃上火焰飞舞,将剑身上的污痕彻底燃尽。 然而越往前走,遇到的怪物也越来越难对付,种类也越来越多样,几乎都是张言河没见过的感染者,而更深处的危险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终于,张言河在一扇白色的密封门前停下了脚步,他咽了两下口水,转过了身子。 从这里再往前,就是要塞地下层的核心实验区域了,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也肯定存在于这里。 “你们留在这里,如果我没出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死守这道门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张言河最后看了一眼时间,晚上7∶04,便推开了那道密封的大门,抬腿迈了进去。 “嗡——”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起,张言河感觉脑子一阵发麻,但不适感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半秒就恢复了正常。 面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张言河试图点燃红莲剑照明,却发现手中的长剑怎么也燃烧不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下午的时候才给它充满了能量啊。” 红莲剑没了能量就是把普通的长剑,张言河只能举着它在黑暗里摸索前进,可他走了三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就好像身处一个空房间一样,张言河终于发现了不对,回头向来时的那扇门摸去,可往后走了十几步都没摸到进来时的那扇门。 “这是……” 张言河在黑暗中奔跑,明明中央实验室最长直径才60米,可他跑了几百步都没有撞到墙,仿佛这黑暗漫无边际。 “有问题!这里有问题!” 这里的黑暗太纯粹了,明明人类的眼睛习惯了黑暗后便可看清一些情况,可他不知道进来了多久,眼前也还是一片黑。 “喂,言河,没事别下来找我哦,最近我在研究怎么修复我的脑干神经,怎么修复没研究出来,倒研究出神经毒素了,你下来很危险的。” “一旦中了神经毒素,轻则出现幻觉,重则当场脑内出血,致死率不是一般的高。” 张言河回想起我告诉他的事情,这才明白自己可能是吸入了泄露的神经毒素,于是急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寒露!你在哪!” 呼喊出去的话没有一丝回音,消散在前方的空气中,他只能继续往前走,试图走出这片幻觉。 张言河在黑暗中走着走着,终于,他突然被绊了一下,幸好他及时向后稳住重心才没有摔倒。 虽然险些被绊倒,但张言河心中莫名地感到安心,终于出现了物体,而且脚上的触感明显就是个趴在地上的人。 “嗯……” 张言河用手扒住地上那人的脸摸了摸,从面貌上应该是孙耀宗,而且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张言河正疑惑,突然听到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了有节奏的鼓掌声。 第一下,在无边的黑暗里显得无比突兀。 第二下,那个声源距离张言河又近了一些。 待到第三下冷不丁响起时,距离张言河五六步开外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张木桌,木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两只椅子摆在两边。 煤油灯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但桌脚下的地面还是纯粹的黑,好像桌子就漂浮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上。 当第四声鼓掌声响起时,张言河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因为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 “铮——” 红莲剑被手臂所引,锋利的剑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荡去,却又瞬间停在了空中。 “哇哦~哇哦~哇哦~” “言河,小心,这玩意可是能杀人的。”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闪到了张言河的身后,用两根指头轻轻拨开张言河停在我脖子上的剑锋。 “寒露,我们在哪里?” 张言河环视四周,周围的一切都不似常世,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啊,怎么跟你说呢?你可能是在我的意识里。” 张言河面前的我突然消失,然后又在他背后的那张桌子旁出现。 “我推断是实验的副作用,感染病毒溢散到了整个地下层,而根据以前的记录,感染病毒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网络,所以注射了感染病毒的我跟不小心吸入了感染气体的你就像蓝牙耳机一样连上了。” “那个是怎么做到的?” 张言河指着他身后,又指了指我现在的位置。 “瞬移?我也不知道,这个空间好像是我的意识世界,而你相当于是客人,所以我能做到你做不到。” 我抬起手,将手掌向上,一丝丝蓝色气体在上面聚集,眨眼间形成了一副扑克。 “言河,陪我打把德克萨斯州扑克,炸金花。” 明明平时我也是那个笑容,可张言河现在看来却有些诡异,我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像是贴上了一幅面具。 “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打牌,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 张言河越发觉得不对劲,这里一定有问题,比如那倒在地上的孙耀宗,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昏迷。 而且……对面那个寒露的意识体看上去也不像平日认识的好友,真要说的话,头发有些发蓝? “别紧张,我现在已经看到了这个庞大网络的一部分,只需要你帮我一下,我就能找到母体的位置,到时候事情就解决了。” “言河,我愿与你分享这份力量,彻底结束这场感染战争是我们的夙愿。” 我走向张言河,眼中的瞳孔逐渐放大,慢慢地,眼黑超过了眼白,将我的眼睛都变成了一个黑色弹珠。 蓝色的气流在我双臂上汇集,然后形成一条纽带飘向张言河,而张言河不断后退,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溢散的感染病毒。 “喂,寒露,你醒醒!我感觉你现在出了点问题!” 张言河左右闪避着飘来的感染病毒,最后被包围在几步的范围内无法脱身。 “我的好兄弟,想要战胜敌人,就要先了解它,我们的祖先也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步步紧逼,张言河的意识也在慢慢被病毒侵蚀同化。 “如果寒露说的是真的,那么在这个意识空间里被病毒同化,现实中我的身体也会被同化。” 张言河已经慢慢失去了稳定思考的能力,记忆在病毒的侵蚀下流动,闪现在眼前。 他还是少年时刚刚得到红莲劫焰时的记忆也在面前一闪而过,带着神兵旧主伸出的手,将红莲劫焰交到了他手中。 老师,我该怎么办? “言河,东煌剑最重要的不是剑式,而是剑意。” “心稳,剑就烈,稳定心神,让剑意扩散到以你为中心的一片范围,这就是你的剑圈,圈里形成你的绝对领域。” “而古人口中说的‘心’便是现代人所说的‘意识’。” 张言河闭上眼睛,让全身的知觉集中于手的触感,将心中所想集中于一点,并籍于长剑放出。 “我不知道在这里开大招会不会损伤你的意识,但现在不强行开出一条路,咱们都得折在这里。” 张言河闭着眼,口中念起凝聚心神的吟唱。 “(东煌语)太初有虚,无相而生,立乎混沌,分其秽明,天行以健,地势以坤。” 手中黯淡无光的红莲劫焰也感应到主人的呼唤,剑意愈发高涨,剑身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纹,但并非红莲劫焰本身开裂,而是封住这把剑的东西裂开了一条缝。 “总之,我先把你劈醒,再不把你拽出来,雪原要塞就毁了!” 张言河挥舞长剑,荡开一片火花,星星点点烙印在地上,宛若倒映的星空。 “(东煌语)谁知枯池久滞客,曾见江山万里游。” “(东煌语)潜鳞腾翼冲天日,架取风云布九州!” 红莲劫焰炽热的剑身也在张言河的吟唱中逐渐发出越来越明亮的火光,那正是开天式的前兆。 真的太讽刺了,张言河对付帝国人的时候没打出连招来,到了对付自己人的时候用出来了。 “红莲——开天式!” 张言河挥剑上挑,流火剑气冲天而起,在头顶的黑色苍穹上留下了一道望不到尽头的划痕。 流火在抵达最高处后借势向下劈砍,就像一条红线由远及近,越来越耀眼。 “红莲——辟地式!” 剑气将连同我在内的漫无边际的地面劈出了一条划痕,黑暗在碎裂,周围的环境也逐渐变成了白色的墙壁。 张言河感觉到身体仿佛一下变重了,意识重新回到身体,突然感觉全身无比沉重。 “仅仅过了……三十秒吗?” 张言河看见手表的表针在自己进入中央实验室仅仅走了半圈,而站在他对面的我似乎也回过神来了,呆呆地看着他。 “言河,刚刚发了什么?” 我眼中的蓝色消失在了瞳孔深处,侵蚀我意识的病毒在张言河的意识碰撞下失去了对我精神的控制。 “没多大事,我能解决的了的就不算大事,你刚刚差点变成感染者,还袭击了我。” 张言河把红莲剑收回背后,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估计在他之前,孙耀宗已经跟我有过一些战斗了。 “寒露,在我们彻底将雪原的感染体全部消灭前,所有关于感染的实验必须中止。” 张言河严肃地把我按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他抓过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将解决事态的消息发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整合 总之突发状况终于过去,与帝国第三集团军的联合作战会议也定下了日子。 雪原要塞的会议室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人多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帝国第三集团军的战地指挥官跟着卡斯替全来了,而雪原的雪境指挥官也都跟着张言河坐到了一边,双方相当自觉地分别坐到了会议桌两侧。 一边全黑的军官和一边全白的军官里坐着我一个穿蓝色牛仔服的显得格外突兀。 “哦别这样,我怎么感觉气氛这么沉重呢?” 我把双手往两边摊开,瞅瞅张言河,但张言河完全没看我,他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我相信给他一把红莲剑他当场就能把房顶掀了。 别说张言河,就连性格温柔的莉娜都在面对一群帝国军官时透出一股锐利到令我每个毛孔都发麻的杀气。 “寒露先生,我也感觉很别扭,能不能出去接杯水?” 苏天启坐在这边也有些尴尬,看着沉重的气氛,实在压的他喘不过气。 “不行,你是雪原要塞目前的主要战力之一,不能缺席联合会议。” 我又将苏天启拉了回来,我们两人被夹在双方间等待着会议开始。 这是历史上首次的帝国与贸易联盟合作,不过并非官方合作,而是第三集团军与雪原集团军双方的私下合作。 本次帝国第三集团军与贸易联盟雪原集团军联合作战,目标是金顶雪山附近的重度感染区。 “啊,总之非常感谢大家能够来到这里,商讨我们共同的敌人。” “距离感染战争爆发已有三年了,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人类与感染者的战斗一刻不停,但是敌人往往占据上风,我们节节败退。”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冲突,但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先解决外敌,再处理人类之间的矛盾。” 我说完,将目光放到了刚刚完成侦查任务回到要塞的银烁身上。 “银烁,你先说一下最近发现的情况。” “就在昨天,斥候队在白树高地的金顶雪山那片地区发现了感染能异常升高的现象,在此之前那里都是轻度感染区。” “雪原各处的避难所也都有观察到尸潮停止袭击,而是集体往北方去的情况。” 银烁将斥候部队搜索到的地区情报一份份详细讲解,轻度感染区直接排除,剩下的重度感染区再经过后期排查,一步步找出巨颚的痕迹。 “基本上能确定巨颚的位置就在那座金顶雪山,剩下的就看我们的战备和人员了。” “卡斯替将军,请问我们需要的武器装备如何了?” 张言河坐在卡斯替身旁,两人分别是本次联合作战的两方总指挥,负责正面进攻。 帝国第三集团军与雪原集团军各出五万人,组成颇具规模的十万大军进行联合作战。 “能够通过补给线抵达战场的已经装车,无法运输的直接在战场组装完毕。” 卡斯替老爷子身上还套着战甲,因为不像我和张言河这种布料衣服,卡斯替的战甲脱下来没地方放,他只摘下头盔放在桌子上。 参与围剿计划的四名主力都集中到了会议室,除了张言河和卡斯替,我与银烁也同样参与这场仗。 “我这次的任务还真是轻松,说不定等我上场你们都打完了。” 我双手撑着下巴,与之前的战斗不同,这场仗因为有他们仨在,我都沦为辅助了。 这次给我安排的任务是全勤医疗,考虑到这是一场决战,死伤的人数不可能少,所以我注定了要跑来跑去救人。 “寒露,在战斗接近尾声时,你需要过来支援,巨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张言河指了指战场模拟图,到最后剩下的肯定是战车级以上的特殊感染体,精锐部队会拖住大部分的高阶感染体,而巨颚则由我们四人合战。 给银烁安排的狙击点位于金顶雪山的多处悬崖峭壁上,之所以需要换位置并不是因为怕巨颚锁定银烁进行定点打击,而是因为器械的不允许。 帝国的战略支援部队直接将银烁需要的大狙安装在了峭壁上,那种大狙采用30毫米口径破城弹,其造价之高昂也只有帝国军队足以生产。 加上这么大口径弹药产生的反作用力会直接将枪膛震散架,所以银烁是被迫开一枪换一个地方。 银烁也相当不容易,他需要在悬崖峭壁上飞速换位,连续从百米开外进行精准打击。 张言河的定位是配合卡斯替从正面进攻,两人的攻击都能短暂破开巨颚的防弹皮肤,卡斯替负责抵挡下巨颚的攻击,张言河负责切开巨颚的外表,最后配合银烁用破城弹击穿它的脑壳。 “哦对了,雪境线内还剩下多少感染者?” 某位帝国军官问起来敌人的数量,在作战前的确也应该告知这些情报。 “大概有320万,这个数量已经相当保守,因为我们斥候队发现的帝王级感染体有三百多只,不排除有350万当量的可能。” 卡斯替听了银烁的话,爽朗地笑了起来,在老头子背后,帝国副官回头看了看黑衣军官们。 “帝国的军人们难道会怕那些会动的尸体吗?” 张言河也回头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42名雪境指挥官,他们相比帝国军人也不会差。 “但我们不能只凭借士气,我们的人数的确太少了,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多到能够保底险胜。” 张言河冷静地说,他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条形图,敌人数量估算为350万,而我们的军用战斗人员有十万,我们要对付35倍于我们的敌人,胜率的确不高。 “说的轻松,我们上哪去找人手,就贸易联盟那重利轻义的态度,想要别的集团军派一支队伍来观战都是痴心妄想。” 我每次去甄选城开会都把这个世界的本质看透一遍,不光他们,就算其他六大集团军遇袭了,我也不会让我的人去送死。 “寒露,战斗人员可不是只有军用战斗人员,你难道忘了,雪原还有成千上百处人类聚集地,倘若所有的民用战斗人员全部聚集起来,或许真的能有一战之力。” 张言河突然指出了关键点,的确,全雪原的居民加起来还真有那个数量,只是他们真的会愿意参与一场牺牲几乎毫无悬念的战争吗? “天启,我要你去动员雪原的居民们,参与这场最终的战争,这个任务非常艰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 张言河将召集战力的任务交给了苏天启,我们这些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在身,只有苏天启能够保持机动性,在雪原的各处游走。 “对了,你的镭射锯齿剑我让车间按照图纸又给你打了一把,带上它。” 张言河看着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在这一刻,无论是雪原人还是帝国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幸存者,他们的命运都联系在了一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漠视 猎人急匆匆穿行于森林之中,跑过小溪与草地,绕过树根与岩石。 “呼……这地方怎么会有感染者,必须把情况送回避难所!” 他看了看时间,又加快了脚步。 背后的森林深处传来了簌簌的声响,恐怕是有几只感染者感受到猎人在附近追了过来。 “如果是几只的话,说不定还能对付的了。” 猎人装弹上膛,将双管猎枪对准了前方的树丛,手指扣上了扳机。 正如他所料,一只皮肤灰白,蓝色血管暴突的感染者从树丛中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猎人没有立刻开枪,这个距离太远,还不是最合适的机会。 衣衫褴褛的感染者跑动着,冲猎人张开了嘴,双手也向前伸出。 终于,他冲到了猎人面前五步的距离,在这个距离,双管猎枪中的弹片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猎人一把扣下扳机,手指连续扣动两次,猎枪的双管喷出密集的碎弹片,将面前的感染者击倒。 “好了,现在应该……” 他一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一只感染者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布满蓝色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接着一口咬了下来。 “啊!” 猎人的手臂被咬,虽然布料阻挡了病毒,但疼痛也从手臂上不断传来。 他用另一只手拼命的推着感染者干枯的脸,突然,脚踝上也被握住了,居然是那被击倒的感染者又爬了过来,一口咬在了猎人腿上。 “救命啊!” 猎人高声呼救,声音在雪松林中久久回荡,只是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其他人呢? 还真有,比如说刚好迷了路到这里的苏天启。 “……” “将军给的这地图实在是看不懂啊,导航还在森林里没信号。” 突然,苏天启听见了前方传来的呼救声,他抬起了头,感觉到前方有几个感染者。 能被苏天启感知到,说明那几个感染者距离他只有数十米,苏天启立刻迈开步子向那边冲去。 刚拨开面前的灌木丛,苏天启便看见被两个感染者围攻的猎人,他用右手抓住身后的链锯。 猎人听见树丛中又有什么东西出来,以为又来了个感染者,不想却听到了电锯运转的嗡嗡声。 “嘿!” 猎人面前的感染者的脖子被横空切断,蓝色血液溅落一地,苏天启踩住地上那只感染者狠狠劈下解决战斗。 “人……幸存者?” 猎人看着将他救下的少年,明明比他还矮了一头,却手持着沉重的链锯,面对感染者时也毫无惧色。 “那衣服是……” 猎人终于看清了苏天启身上的雪白战服,那与脚下雪原相同颜色的衣服上点缀着亚麻花图案的装饰。 “没事?” 苏天启从衣兜里掏出一卷绷带递给男人,然后继续看着地图往前走。 “你是雪原的士兵吗?” 背后,猎人询问苏天启道,听到猎人的问题,苏天启点了点头。 “你来的正好,我刚刚发现了大批尸潮迁徙的现象,就好像高阶感染体正在聚集尸潮一般。” 猎人将自己看见的现象告诉了苏天启,不过苏天启并没有露出吃惊表情。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大叔,这几个村子怎么走?” 苏天启将地图递给猎人,指了指附近的几个村子。 “正好我也要回去疗伤,你跟着我一起,说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猎人跟苏天启一前一后的在森林中走着,沿途苏天启又斩杀了几只感染者。 “巨颚在聚集全雪原的感染者,而我们也在聚集全雪原的幸存者,决战要打响了。” 苏天启正说着,两人走出了森林,他们看见了前方山丘上被铁皮围墙包裹的的村子。 两个壮汉身上斜挂着子弹带,双手握着870式散弹枪守在村庄的入口,他们附近架设着拒马和三角栅栏,那是在末世中最基础抵御袭击的工事。 “艾瑞克,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哦?还带了个小孩?” 其中一个守卫好奇地看着猎人背后的小孩,他拿出了腰间的便携式感染测定仪,先把猎人扫了一遍,却在扫到苏天启的时候发出了滴滴的警报。 “糟了,这小子是感染者!” 两个守卫立刻把手上的散弹枪对准了苏天启,他们面色慌张,手指在颤抖着,也许下一秒就要开枪。 “冷静点!他刚刚击杀了几只感染者,可能是身上沾了些感染血液!比起这个你先让我们进去!我有急事要报告村长!” 猎人及时拦下了两个守卫,可两个守卫只让猎人进入,他们不能冒着风险让苏天启进入满是幸存者的村子。 “这样,我先去找村长说明情况,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猎人没办法,只好让苏天启去一旁的树下等着,自己跑进村里同村长说明情况。 他进村后立刻冲向了西边的一户人家,几乎是翻越了院子的矮门,冲刺到了村长家门口。 “村长!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猎人的大呼小叫声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也叫来了正在吃早餐的村长。 “干嘛?是有感染者?还是出现游匪了?” 村长还以为有敌人出现在了村庄外围,拎着自己的老步枪便冲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今天观察到了尸潮的异常转移,同时也遇到了雪原要塞前来报信的信使,他说他正是为此而来的。” “信使在哪儿呢?” “守卫没让他进来,他现在应该在……那儿呢。” 猎人指着刚刚从四米多高的铁皮围墙翻墙进来的苏天启,对方见被发现了,迅速跳下来尴尬的挠了挠头。 村长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难民孩子,但他又看到了苏天启身上的衣装,比起猎人只能看出苏天启穿的是雪原军装,与集团军有更多接触的村长还能看出那是雪原要塞的军装,这小子是从集团军的大本营来的。 “请问信使大人远道而来是有什么事吗?” 村长就算不信任苏天启的年龄也不得不信这身衣服,于是他让苏天启在他家院落里的座椅上坐下来。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苏天启也没有客气,他深知情况的严峻,时间也不够用,他今天要跑四个避难所在一周内将白树高地的二十多个避难所全部跑完。 “尸潮在往北方迁徙,它们在回应巨颚的召唤,就像尸潮是将一群感染者聚集在一起后再向人类聚集地发起攻击一样,一旦巨颚将全雪原的感染者聚集到一处,到时候就会横扫整片雪原。” 苏天启将我的推测告诉了村长 “的确,尸潮已经有三周没有袭击村庄了,就在刚才我在那边的高地上也看到了大批尸潮在向北方移动,亲眼所见。” 猎人的话也证明了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雪原的避难所应该将战力聚集起来,在巨颚发动总攻前主动出击。” “信使大人,让我们再考虑考虑。” 村长有些为难,这也难免,战斗就会有牺牲,更何况现在这些人类聚集地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因感染战争失去一切的幸存者,而如今又要他们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也失去,这不是村长一人可以说了算的。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漫无边际的尸潮到来,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避难所一个接一个的摧毁吗?” 苏天启有些沮丧,虽然早在来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结果,甚至有可能找遍雪原的所有避难所都没有一人愿意捐献出自己的力量。 “应该说按照尸潮的趋群性,它们应该会先攻击雪原最大的人类聚集地?也就是你们雪原要塞,那可不是我们的事,而是你们的战争了。” “回去孩子,你根本不懂这场感染战争的恐怖,这不是人类聚集到一起就能打赢的战争。” 村长转过身子,让猎人去送苏天启去下一个避难所,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帮助了。 苏天启低着头跟在猎人的身后,默不作声的走向村口,附近走过的村民纷纷转过了头不去直视走过的苏天启,他们没有错,他们没有义务送命,保住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在这个残酷的末世上唯一的盼头。 “别担心,到下一个避难所,我也会帮你说话的,说不定另一个避难所的人们会愿意参战……” 猎人见苏天启面色苍白,试图安慰一下他,可突发状况总是层出不穷,爆炸的火光从村庄大门传来,照亮了两人的侧脸。 “遇袭!村庄遇袭!”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凝聚的星火 “什么?发生了什么?” 猎人拽住向后方仓皇逃窜的村民询问村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只骑士级!救命啊!门口快挡不住了!” 村民拽开猎人的手,连滚带爬地向村庄后方逃去。 “信使,咱们也跑,村口坚持不住几分钟的!” 猎人担心自己的妻儿,刚要转身却看见苏天启从背后解下了链锯,然后径直走向不断传来爆炸声的村口。 “喂!你不要命了!” 猎人想要拉住苏天启,在他看来,人类对付普通感染者已经是艰难,而对付骑士级的感染体简直是螳臂挡车。 “链锯,全武装展开。” 苏天启握紧把手,链锯的前段延长,两块黑色镭射器从握柄移动到锯面两侧放出耀眼的蓝光。 村口,守卫们已经遍体鳞伤,他们几乎是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在与这只骑士级的战锤搏斗。 “支援怎么还不到!已经坚持不住了!” “这已经是全部有武器的人了!” 其中一个守卫一时没来得及闪开,被战锤右臂上突出的巨大晶体击飞出去,在铁皮围墙上撞出了一个巨大凹痕。 “加尼斯!” 另一个守卫用血迹斑斑的手臂扣下扳机,可手中的散弹枪已经没有子弹,除了一声空枪再无它响。 村庄里的二十多号战斗人员根本战胜不了这只身高接近四米的战锤,他只能看着自己的伙伴们被一个个击飞出去,最后盯上了自己。 “不!” 他眼睁睁的看着战锤将巨大的结晶右拳砸了下来,也多亏他没有闭眼,才亲眼目睹了那奇迹般的时刻。 一道蓝色激光从身后射来,将战锤的整条右臂直接切断,蓝色的感染血液随着战锤摇晃的身体喷溅的到处都是。 “骑士级?可笑。” 苏天启拎着链锯走到了这群伤痕累累的护卫身前,高速旋转的锯齿嗡嗡作响。 战锤愤怒地看着这个人类少年,刚刚那一下重创了它,同时也激怒了它。 “吼嗷嗷嗷——” 苏天启没有丝毫惧色,迎着战锤的扑击双手握住了把手,链锯后方的推进器喷射出白色的煤气,带着苏天启以贴近地面的滑翔模式飞向战锤。 “喝啊啊!” 链锯与战锤的拳头相撞,蓝色结晶上碎出一条又一条裂痕,锯齿迸射出无数火花。 苏天启一个后空翻再次推进,这次的攻击打碎了战锤身上的感染结晶,锯齿将其一分为二,四米高的感染体倒在苏天启背后,他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点子,看了看村口目瞪口呆的幸存者们。 “如果人类就如同现在一样是一盘散沙,你们就连一只骑士级感染体都对付不了。” 苏天启把链锯折叠回背后,他默不作声的向着下一个人类聚集地走去。 他的背后,人们沸腾了,村民们看向急匆匆赶来的村长,同时议论着倒在地上的感染体。 “连未成年的孩子都敢拿起武器与那种巨大的怪物搏斗,为什么我们不敢加入这场圣战呢?” “村长,我想去要塞看看。”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同时也渲染了更多人,村长也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该参与这场战斗,当后来的人类重新站立在这片大地上时,他们会知道,是我们率先加入了这场感染战争。” 苏天启的走过更多的避难所,将雪原感染者的动向与最终决战告诉了这些避难所的领头人。 “大尸潮?” “是的,我们正在商议在感染者发起进攻前抢先出击。” 在星火避难所,苏天启与首领徐勇讨论了正在迫近的危险。 “我很想帮你,但你看我们车库里那些载具,长时间的据守让它们差不多报废了,如果你能拿到足以修好它们的零件,我们下午就能抵达要塞。” 苏天启在附近废弃的修车厂里找到了对应的零件,并帮助星火避难所的技师将报废到不能用的汽车运转了起来。 徐勇也没有食言,他按自愿参加的原则挑选出了需要前往雪原要塞的战斗人员,让他们驾驶载具出发。 在蓝盔避难所,苏天启凭借矫健的口才成功说服了首领卢卡,幸存者们拿起自己的武器,收拾好行李准备参战。 在烟尘避难所,苏天启一个打十个,硬生生用强硬的战斗力促使他们派出人手。 锋芒避难所平时便与雪原集团军联合作战,如今苏天启找上门来,他们二话不说便开始收拾备战。 星火在雪原的各处燃起,它们不具备覆盖整片大地的能力,却足以照亮这片被黑暗笼罩了许久的大地。 “知道了,你跟我们的斥候一起坐车去,走着太慢了,而且我跟那边避难所的头领还是故交,说服他加入也更方便。” 白钢避难所的载具相对较多,他们在得知这件事后迅速派出了十几辆雪地车,帮助苏天启将消息传递向更多的避难所。 短短两天,白树高地的避难所几乎全部响应了号召,他们挑选人手前往雪原要塞,准备着那场最终战役。 “喂喂,例行通话,苏天启干员请汇报那边情况。” 傍晚,苏天启接到了来自雪原要塞的按时联络。 “一切正常,甚至超过预期,白树高地的二十多处避难所都进入了战备阶段,预计明天再跑几个中午就能回要塞了。” 苏天启挂掉了通讯,看着日暮西山的太阳,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了起来,他需要把今晚的住处收拾一下。 尽管有很多避难所都提出要留他过夜,但苏天启委婉的拒绝了,既然张言河把联合白树高地幸存者的任务交给他,那么苏天启力求做到最好。 他还记得那次会议上说起的行动收获,没有丰厚的战利品,也不会让农田扩大,但人们将重新夺回雪原,从感染病毒手上夺回一块完全安全、没有感染者的地区。 第三百二十章 战前准备 从联合会议那天后,士兵们的训练就更加紧张了起来,不分帝国还是雪原,双方的士兵全部脱掉原有的黑白军装进行训练。 枪械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两排士兵脚步交叉,互相用刀尖挑对方的刀尖,拳脚相击、关节技、格斗技日复一日的加强。 射击场上,战斗人员调试自己最趁手的枪械,将各类精装配件安装到相应的位置。 “轰击前方区域,实行地毯式炮弹洗地!” 帝国的炮兵阵地上发出阵阵轰鸣,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白气,将前方的区域轰炸的尘土飞扬。 装甲部队在雪白的原野上驰骋,其中穿插着飞驰的斥候队,重坦每一声咆哮都将一枚炮弹打出,装甲车顶的机枪手用流光溢彩的曳光弹指引方向,斥候们跨在雪地摩托上,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辙痕。 车队上空,皇冠驾驶的黑鹰武装直升机与帝国的战斗机挟带狂风撕裂苍穹,机载导弹与重机枪分别应对大型单位与大批数量单位。 车间里重机切割钢板火花四溅,铝矿与木材进入车间,出来时已经变成了格式枪械、穿甲弹和制式装甲。 盾卫们不分彼此,用手中的钛合金重盾竖起感染者无法突破的高墙,如果把感染者比作尸体的浪潮,那么他们就是拦住尸潮的堤坝。 无数避难所拆掉了围墙,将砖石与木板等建材运到雪原要塞,武器库的大门敞开,武器被发给能够战斗的人们。 白桦避难所的首领背上枪,看着自己避难所里的战士们,他们中有人戴上了摩托车头盔,有的戴上了橄榄头盔,身上穿着镶嵌铁片的布甲。 “咔嚓。” 有的幸存者从箱子里找出了自己的小型手枪,认真的将珍藏的子弹压进小小的弹夹。 上个年代的老步枪被找了出来,墙角放着的钢管也被拾起,人们用身边的一切将自己武装起来。 阳光下,幸存者拉开枪栓,用破布将枪膛擦的铮亮,再压入足以撕裂疾风的子弹。 生锈的载具再次被从车库中拖了出来,洗去表面的锈蚀,喷上新的彩漆,焊接上防护架和冲锋尖角,引擎发动时车盖也在发烫,正如人们身体内流淌的炽热鲜血。 铁丝与木棍扎成三角栅栏,钢板被焊接上把手,成为防御的盾牌,坚韧的布料缝在衣服的关节处,为战士们做好每一分准备。 雪原的人类正在凝聚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幸存者们尽自己所能,用自己的方式提升着战斗能力。 希卡贝尔坐在高处,身前架好巴雷特,不需要多加瞄准,爆裂的火光从枪口迸射而出,连射而出的子弹将目标点打的千疮百孔。 “第一额定功率!” 苏天启手中的链锯完全展开,所有镭射器集中于链锯两侧,聚成无限长的蓝光大剑,对准前方的雪山挥出,一招山崩地裂。 马特维甩出四架无人机,骑上装有锋利冲角的机车向前冲撞,无人机发射四道镭射激光随着他向前飞,直接开出一条焦黑的道路。 “喝——” 青木唯一记居合斩接后空翻,在着地之际甩出三把苦无,将面前的移动靶钉穿。 莉娜在腰上捆绑了下滑绳,手持双枪从城墙顶一跃而下,双脚踩在城墙壁上垂直奔跑。 西卡尔手持刺剑,脚步轻巧,手中银锋飞舞,一步后闪瞬间刺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十剑。 卡斯替掷出破城戟,上百斤的重戟连续穿破了三道半米厚的混凝土墙。 我将六枚带有白色涂纹的子弹填入弹巢,对准前方的蓝色感染结晶射击,弹头在结晶上炸开,白色的粉末喷洒。 蓝色的结晶沾上白粉后迅速变混浊,然后变成灰色的粉末下落,很快坚硬的结晶就被侵蚀的不成样子。 张言河上次要求的特化子弹已经成功研制出来了,为了限制巨颚的肌体重塑能力,我造出了这些减治疗特化弹。 巨颚自愈的来源是体内的感染病毒,而这子弹的原理在于填充了大量的抗感染药粉,一旦击中巨颚,便能短时间内阻止其表皮自愈。 仅仅是第一天,就有三十多个避难所的人来到雪原要塞汇合,雪原要塞的城墙外停满了武装战车和载满物资的运输车。 到达作战开始的前一天时,除了实在缺少战斗人员的村镇与避难所,雪原的数百个人类聚集地的人员已经集中在了雪原要塞附近。 无数列车从各条线路赶来,将我们需要的食物和药品交到我们手中。 人数在不断增长,雪原要塞内的大街小巷站着坐着一群群幸存者,要塞外的空地上也扎满了各种颜色的帐篷。 篝火每隔几步就有一个,升腾的火焰让整个要塞的温度都上升到了平日所不及的地步。 假如一个人只能为这次仗增加0001的胜率,那么我们会硬生生的用人数将它堆叠到百分百。 张言河站在城墙上,看着日落,又想起了将长剑的一招一式教给自己的神兵旧主。 “言河,总有一天你会看见人们再次团结起来战胜敌人的样子,我就曾与我的伙伴们并肩作战。” “当东煌的剑客再次拿起手中的长剑,重樱的武士挥动太刀,皇家的骑士跨上战马,北方联合的猎兵会为沙皇重铸荣光,铁血不留余地扫荡敌人,带着白鹰的自由意志让这片西陆平原重归辉煌。” “老师,我看见了。” “这场仗我们一定会打赢。” 第三百二十一章 决战前夜 夜幕逐渐降临,一轮明亮的圆月升至天空,映照着下方巨大的白色城塞。 星辰也在苍穹之上闪闪发光,光透过没有一丝云的天空照射下来,地上甚至也没有刮起寒风,这是一个天气不错的夜晚。 但正是这样一个夜晚,雪原要塞及其附近却越发的热闹,篝火汇成的光芒绵延百里,人们的欢笑声传遍四面八方。 成千上万的幸存者与帝国士兵、雪原士兵混坐在桌子旁,一边大声叫嚷,一边等待着食物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太感动了,我已经有快半年没吃上新鲜的炒菜了,自从末世降临后我就没见过锅。” 年轻的幸存者看着广场上升腾的火光,燃气灶直接被从厨房拖了出来,露天翻炒着各样的食材。 很快,一锅一锅新鲜的饭菜带着温暖的白气和食物的香味端到了桌子上,无论是烤制的鱼,还是熬煮的牦牛肉,以及松茸煮成的金菌汤。 “干!明天就要跟感染者决一死战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敌人那么多,却一点也不害怕!” 中年的幸存者与身旁的同伴用手中的酒瓶相撞,绿色的啤酒瓶连带里面的液体发出清脆的响声。 “言河,你不吃吗?” 我端着一杯酒走到张言河旁边,作为两名总指挥之一,他面前的食物必然是最好的,但他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筷子也没动。 “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张言河摇了摇头,从我手里夺过酒杯往嘴里一泼,酒精度高到烧喉的酒液让他咳嗽了两声。 吃这顿饭是张言河提出来的,我自然也没有反对。 在东煌人的传统中,人们在上战场前一定要吃一顿最好的饭,对于我们来说,这顿饭能不吃就不吃,最好一辈子都吃不上。 “这是断命饭啊,不过我不信什么最后吃顿好的,既然有,那就吃呗。” 我坐下,用勺子挖起一勺黄油,在一片面包上涂抹均匀,又叉起一块肉片卷到面包里,配着我的白兰地吃下。 “寒露,我看见了,明天会死很多人,搞不好我们也会……” 张言河的嘴让我用随便从烤乳猪嘴里抓过来的苹果堵上,我跺了跺靴跟上的雪,摇了摇头。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那么多大起大落咱们都过来了,这一次我想也不会太差。” 另一边,身穿作战服的梨涡苦笑着跟其他同伴们打电话,北执他们从海岛那边联络上了这里。 “唉,突然感觉辞职晚了啊,没办法,只好打完这场仗再退休了。” 梨涡坐在桌子旁边,老鬼和夏提雅也坐在一旁,不过现在这俩已经不是战斗人员了,张言河已经给老鬼和夏提雅签了雪原要塞荣誉居民证,现在是受雪原集团军保护的平民。 “……你家平民拧人脖子如探囊取物啊。” 梨涡看了看安静地捧着书看的老鬼,他脸上并没有曾经那股锐气逼人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年龄应有的稳重,这或许真的是他想要的养老生活。 夏提雅的衣服从来没有换过,只不过这次她将束起的头发散开,让奶白色的微卷长发在贴在身后。 虽然夏提雅手上拿着的是正常的餐刀,但梨涡总有种她会把餐刀瞬间甩过来的感觉。 “头儿,别太伤感了,不是还有我吗?” 皇冠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瓶橘子汽水,在桌角上磕开递给梨涡一瓶。 “说的轻巧,明天你开飞机上,我可是在地上拼近战,嘛算了,我可不觉得我会在这场仗死掉,老板还差我一年的工资呢。” 梨涡自嘲的笑了笑,伸手跟皇冠击了个掌,两人翘着腿谈论着许多过去的佣兵生涯。 卡斯替老爷子倒是豪爽,已经在那边同我们雪原的几个军官喝干了几个酒桶,我看那量简直是喝死我的量。 而且他还让帝国副官端着盘子在他后面跟着,一桌一桌地喝,眼看着就要走到我和张言河这边了,我还没借口上厕所就被拽了回来。 “咚!” 没过几升,我一头撞在桌子上,徒留张言河还摇摇晃晃的跟卡斯替将军拼酒。 “我……” 张言河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向一旁的地上,不过好在老鬼及时扶住了张言河。 “大尉,还是我陪您喝。” 老鬼似乎是认识卡斯替,直接在卡斯替对面坐了下来,卡斯替看到老鬼也很吃惊。 “洛卡列夫中尉?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在这偏僻的地方重逢,我还以为你死在列宁格勒了。” 老鬼和卡斯替的确都是当年北方联合的军人,那时候卡斯替不是将军,老鬼也不是雇佣兵,只是后来北方联合解体,卡斯替留在了新的帝国,老鬼则去了贸易联盟。 他们的身后,苏天启两天跑遍了整个白树高地,此时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一会,刚好银烁也把手上的活忙完了,端着两人份的饭坐到一起。 “银烁少校。” 苏天启从银烁手中接过盘子,在雪原要塞呆了这么久,银烁是一众白衣军官中最平易近人的,两人也相处的不错。 “天启,你说雪原解决感染者威胁后,人们的生活会更好吗?” 银烁端坐在那里,晚风吹拂着他白色的短发,身上的衣装和头顶的帽子似乎与他融为了一个整体。 “我不能确定,但是肯定不会比现在更糟,我始终相信军团长他们说过的新世界一定会来临。” 苏天启给了银烁一个自信的微笑,在他的渲染下,银烁也点了点头。 “嗯,明天就拜托了。” 另一边,苏天雪有些担忧明天的决战,虽然自己不需要上,但苏天启却是雪原要塞的主要战力之一。 “听说尸潮的当量足足有350万,虽然这边人也不少,但还是好担心老哥。” 苏天雪低着头叹气,突然感觉身旁坐下了人,她往旁边看去,那居然是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及腰的散发在月光下反射出清澈的白光。 苏天雪认得那个女孩子,她们时常在广阔的要塞里偶遇,只是从没有离得这么近过。 “安啦,我们这边的战力不少,加起来都超过对面的帝王级了。 银星并没有露出沮丧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她一直信任我和要塞的大家,一次又一次的战斗让她明白,人总会有牺牲,但总会有一些无法磨灭的东西留下来,又会有一些新生的辉煌出现。 “可是我还是好担心。” “明天我哥也上战场。” 银星能理解苏天雪的心情,但比起担心,她更愿意相信在战斗结束后自己的血亲能凯旋而归。 “星儿,你不担心明天我们有可能会输吗?” “实在担心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银星指了指腰间的手枪,她认为即便是见习医护人员也照样能够做一些除了救人之外的事情,因为那个例子现在就在那里,在那边……和张言河互相搀扶着呕吐。 “ok了言河,接下来我要去讲一段气势磅礴的战前动员词,能帮我想个开头吗?” 我把嘴一擦,好不容易换上了礼仪装,差点就给弄脏了。 “你鼓动人心一向很好,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上寒露。” 在张言河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了高台,看着底下的数十万由雪原士兵、帝国士兵和幸存者汇成的人海,我轻咳了两声。 “我相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我,我是寒露,是雪原主,是集团军的军团长。” “自从人类步入这场感染战争已经过去了三年,起初我们毫无防备,被打的措手不及,我们的亲人或被感染,成为那种寻人而动的怪物,或在这个残酷的末世因饥饿、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而倒下。” “在这三年里人们颠沛流离,时刻为活下去而绞尽脑汁,那时候,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但现在我们建立了自己的避难所,建造和耕种了自己的土地和房屋,生活逐渐稳定下来。” “我们不会忘记那些将我们生活付之一炬的罪犯,在过去的一年里,雪原的海姆达尔势力已经被我、言河以及各大避难所的诸位剿灭,但他们留下的灾厄并未消除,350万的大尸潮正在雪原北方聚集。” “明天一战必定会死很多人,但是比我们死的多的是它们!我们会将感染者一个不留地驱逐出雪境线!活下来的人会在这片安全的土地上建立新的文明与生活。” “为了我们所守护的亲人!为了重拾人类文明的辉煌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早已踏入风暴,为了扞卫,击溃它们!”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雪原的决战 居住在雪原的人们不会忘记这一天,因为就在这一天,整个雪原都将因此而改变。 对面的平原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潮涌动着,其中不乏身形高大的铁手战锤一类的特殊感染体。 它们曾经毁灭人类文明,它们吞噬一个又一个生命,它们将希望从人类手中夺走,甚至它们曾经是人类本身。 但就在今天,我们得以毫不畏惧的直面它们。 这边的山头上,雪松村避难所的战斗人员振臂高呼,他们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简易武器,前排还有经过简单武装的载具。 那边的丘陵上,是露珠镇的人类聚集地的人们,他们拿着布条缠绕的破旧枪械,将一发一发手工小口径子弹压进弹膛。 到处都是人,曾经贸易联盟断定的在联合政府解散之后人类不可能进行联合的大规模作战就出现在了这里。 “雪原的居民们,为了我们逝去的亲人和朋友,与这些毁掉我们生活的怪物决一死战!” 我仰头长吼,在一瞬间,我身边的装甲车按下了喇叭,声音在扩散,所有雪原军的载具都按下了喇叭,声音还在扩散,帝国人也按下了喇叭,各避难所的载具也在同一时间按响了喇叭。 整片战场回荡着响彻云霄的喇叭声,载具的引擎发出一声声咆哮,马达声带着人类的怒吼。 “杀了它们!一个不留!” 从一个避难所的人开始,到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迈开了脚步,从走到跑只用了三步,由跑到冲锋也只用了三步的距离。 破旧的车头前方捆绑着分叉的铁丝和尖刺,跟随着重坦与装甲车冲向无边无际的尸海。 冲锋的人群头顶上,上万发炮弹留下了遮天蔽日的气浪,先一步抵达了尸海前沿。 “别节约炮弹!打空!全打空!” 炮兵阵地上,上千门不同口径的炮火一同怒吼着,一波齐射便是成千上万的炮弹雨。 阵阵硝烟呛红了炮手的眼睛,他顾不上揉一揉焦灼的眼睛,肾上腺素已经分泌到大脑亢奋,他疯狂地拉着炮闩,让更多的火力倾注在前方的战场。 炮弹就像石子打在海面上一样,炸出来一片空缺接着就被更多的感染者填补上,但即便是数百万感染者形成的尸海,被这么多石子击中也会崩起无数的水花,水花多了,就能阻挡住奔涌的浪潮。 “轰隆隆!” 爆炸与冲天火光在那边闪烁,武装直升机在天上用两侧的重机枪扫射着下方的敌人,子弹壳就像水龙头流水一般落下。 “准备投掷!” 无数燃烧瓶飞过头顶,降落到尸群中,点燃了那些会动的尸体。 “我(联合政府粗口)你妈!” 一个身强力壮的幸存者挥舞着手中的铁丝球棒,恶狠狠地将面前一个感染者头打歪,又几下彻底击倒。 更多的幸存者与感染者打斗在一起,他们用手中破旧的武器痛击迎面而来的感染者,武器坏了就干脆用拳头,最后连嘴也用上了。 某个幸存者被感染者咬住肩头撕下一块肉,他没有痛的倒下或是尖叫着逃跑,身边冲锋的伙伴们激励了他的斗志。 “啊!你敢咬我!” 他冲上去一拳打瘪了满口血腥的感染者面部,感染者还想咬住这名幸存者,却被他扣住一个过肩摔折断了胳膊。 不知道是哪个敏捷的身影闪过了感染者的扑咬,感染者刚站起来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张言河在尸海里飞速冲刺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只要解决了那一个,剩下的根本不成问题。 “给我让开!” 一头力量型的战车级横在了张言河的身前,张言河挥舞流火长剑瞬闪到其背后,背后的战车级感染者从肩头到下腹一分为二。 距离张言河很近的位置,卡斯替全速冲撞,像一辆铲车推开了一路的感染者,如果在行进路上出现了一头高阶感染体,卡斯替直接用破城戟令它身体四分五裂。 我穿梭在战场各处,手中的左轮不断迸发出耀眼的火光,永冻霜星射出的冰蚀弹冻结了一只又一只感染体。 一只铁手跃到半空,举起沉重的机械臂向着地上受伤的幸存者砸去。 一枚冰蚀弹击穿了它的胸口,蔓延的极寒霜冻将它彻底脆化,我甩出绳索将它用力砸在了一旁。 “待着别动。” 我单手撕开受伤幸存者的衣服,将凝固成果冻状的翠绿氨基酸血清块按在了他胸口巨大的伤痕上,两边的肌体迅速相互拉扯将伤口愈合。 “不必畏惧,我在这里。” 我从腰间拿出圆柱形的血清扩散器,一把按在地面上,金黄外壳的扩散器立刻伸出三条固定爪站在了地上,释放出阵阵氨基酸气雾。 “气流,生成。” 两支试剂在地上碎裂,周围的空气迅速开始旋转,将氨基酸血清扩散到了方圆百米的广大范围。 雪原的指挥官们全部上阵,各缠住一只帝王级的感染体,帝国的军官们挥舞战刀,不顾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血淋的透湿。 孙耀宗守在峭壁一旁,他身上是完全展开的般若战衣,他舞动双拳,将冲向这边的感染者打的横七竖八。 “头都给你打掉!” 一根长长的电缆从孙耀宗背后顺到了峭壁下的一台发电机,一方面他需要保护自己身后用于续航的发电机,另一方面他也负责银烁的护卫工作。 在孙耀宗的上方,峭壁上有十几个凸起的岩石,每一块岩石上都组装好了一把两米长的大狙,银烁趴在那里,从尸海中寻找着那只巨颚体。 张言河在望不到边际的尸潮中穿梭,他快速旋转红莲劫焰,经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感染者的残肢断节。 “终于找到你了,巨颚!” 隔着一段距离,张言河就看见了那庞然大物,那巨大的体型在一群普通感染者中就像一座山般醒目。 卡斯替投出的重戟比张言河的长剑要快,黑色的破城戟如暗夜闪电破空而出,五六个在其射程上的感染者直接被打爆头部,却没有阻挡一点它贴地飞行的速度。 三道向内的戟尖旋转着插在了巨颚的身体一侧,巨颚身上的防弹皮肤防不下卡斯替的重戟,旋转的戟尖搅动着这头感染体的肌体,让它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尖叫。 “喝啊啊啊!” 张言河连续三个箭步,红莲剑在巨颚身体一侧划出四五道熔断痕,在巨颚的前肢拍下来时,张言河向上空翻,在空中持剑旋转七百二十度,将本应抓住他的五根爪子斩落。 “杀!” 张言河双手握剑下扎,双脚蹬住巨颚身体下滑,刺入巨颚头部一侧的红莲剑也下划撕裂来一条巨大划痕。 “吼——” 巨颚双爪重拍大地,根根黑刺从地面刺出,来不及闪避的人类和附近的感染者都被钉穿身体挂在半空中。 卡斯替挥动巨盾,击碎刺向自己的几根黑刺,而张言河也几个贴地后空翻闪过尖刺的攻击。 巨颚被斩落五指的前肢很快又长了出来,它一把拔出了身上卡斯替的破城戟,双爪同时抓向张言河和卡斯替。 关键时刻,一道手臂粗的蓝光从远处射来,一枚拳头大小的子弹以千钧之力打在巨颚头颅一侧,巨大的冲力让它的皮肤都形成了四五圈凹陷的涟漪。 穿甲撕裂弹成功击穿了巨颚的外皮,这边头颅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头颅另一边直接炸裂开来,大量粘稠的蓝色血液井喷不止。 银烁快速在仅有半只鞋宽的峭壁突起上贴着山壁移动到了下一处狙击点,用双手一撑以俯卧撑式下趴卧倒,眼睛贴到了百倍大镜上。 调整角度,准星瞄准,镭射锁定一气呵成,银烁打开大狙的安全锁,蓝色的电光从枪托后的电池组传导到击发器,满溢的能量从消音器前段到枪托尾都渡上了一层光。 枪身在颤抖着,周围的空气中不断响起电火花的噼啪响声,这把枪的发射威力太大,一但打开安全锁就必须发射,否则二十秒后就会产生不输于一颗炮弹的毁灭性炸膛。 “十、九、八、七、六……” 银烁在心中倒数着,准星对准了那边正被卡斯替与张言河拖住的巨颚体。 “别让它闪开!” 张言河也能看见那边峭壁上闪着的逐渐明亮的蓝光,就如雪原最晶莹夺目的蓝晶石发出的亮光。 他往边上一个侧滑闪避,巨颚的巨爪拍下,震碎一片大地,而一旁的卡斯替抓住机会将手中的破城戟像一颗长钉般打进了巨颚的掌心。 “喝!” 老爷子双臂抓住自己的巨盾,居然将这面半吨的涅盘金举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往破城戟的尾部敲下,被敲打的破城戟击穿巨颚的掌心钉在了地上。 巨颚的另一只巨爪用力挥向卡斯替,张言河不会让它有这个机会,在瞬间一个箭步冲过去护住了卡斯替的后背,同时红莲剑向前刺出,正迎上巨颚的另一只巨爪。 “上啊!”“钉穿它!” 卡斯替也把盾牌一扔转过身来,与张言河两个人四只手一起抓住了红莲剑的剑柄往下扎,两人的战斗怒吼毫不逊色与身后巨颚的嘶吼。 还没等两人将巨颚的另一只前肢固定住,这只帝王级张开了占自己头颅三分之二的四瓣嘴,带着上万颗寒光森森的尖牙和流淌其上的腐蚀毒液咬向卡斯替和张言河。 “糟了,闪不掉!” 张言河双手都握在红莲劫焰的剑柄上,而且他也不能跑,他跑了卡斯替就完了,而银烁也将失去这次精准打击的机会。 突然,一连串的射击在巨颚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打出了无数破口,巨颚的嘴里没有防弹皮肤,一下被猛烈的攻击打的回缩,蓝色的感染血液也喷溅一地。 是那边的希卡贝尔看见张言河遇袭立刻把手上的巴雷特调转了过来进行连射,成功打断了巨颚的攻击。 “将军!趁现在!” “明白!” 张言河牵动全身力量将红莲剑下压,与卡斯替一同将巨颚的第二条前肢钉在了地上。 “五、四、三、二、一!” 银烁在最后一秒扣下了扳机,顿时巨大的能量聚集于一点打出,枪托枪口直接崩飞,枪身也被反作用力震成了一地零件,银烁本人更是被冲击力倒飞出去,撞击在岩壁上吐了一口血。 那发大口径撕裂弹在空中打出了十个空爆加速,摩擦空气燃烧爆裂化作了一道光,在击中巨颚头部的时刻发出一声清晰的裂帛声,弹头分裂成八片利刃穿过巨颚的大脑。 张言河和卡斯替被巨颚呕上来的大量感染血液浇了一身,他们同时从巨颚的两只爪上拔出自己的武器。 卡斯替举戟向上如地刺上刺,张言河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转身体让离心力增加下坠力度,然后将力量集中与红莲劫焰剑尖的一点,同时从上下扎穿巨颚的头颅。 张言河的攻击一下比一下准,熔断刃在巨颚身上划出一道一道巨大的伤痕,火焰灼烧融化黑色的防弹皮肤,也燎着了张言河的披风。 卡斯替的每次攻击都让巨颚身体内部产生严重的骨骼碎裂,更是硬生生打折了它的一条粗壮手臂。 很快,巨颚的第一能力已经在我们的联合攻势下被逼了出来,蓝色的感染结晶在它身上浮现,同时耀眼的蓝光大放。 刚刚对巨颚造成的伤害在愈合,不到十秒钟就恢复了原貌,它闭上了嘴,身上蓝色的光流向合上的四瓣嘴。 “卡斯替将军,它要放大招了!” “全力以赴!” 张言河往卡斯替身后一撤,老爷子也在身前立起了巨盾。 冲天的蓝色光柱从巨颚张开的大嘴里喷出,向张言河这边喷射了过来,无数的装甲车和重坦直接被光柱腐蚀成黑灰飞散,而下一秒就直接撞上了卡斯替的涅盘金盾。 “啊啊啊啊!!” 两人一同顶住巨盾的背面,庞大的冲击力推着巨盾往后移,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刮痕。 “将军!” 身穿重甲的盾卫们冲上来,也不知道是叫哪家的将军,不过不管是帝国的还是雪原的,他们都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盾卡在了卡斯替的盾周围,上百面盾牌以真正物理意义上形成了一道墙。 蓝色光柱将盾牌的温度提升到了白炽,盾牌的边缘已经开始融化,但没有人松手,他们把身体的大半贴在盾面后,哪怕皮肤被烧灼的嘶嘶作响。 解决完手上感染者的士兵们跑了过来,用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形成了支撑,更多的幸存者跑了过来,形成了后方的阻挡力。 任凭巨颚的腐蚀喷吐再强,也无法撼动这面凝聚了全雪原人的希望之壁一步。 蓝色光柱逐渐衰微,天空中划过一架战机,皇冠将操纵杆拉到了底,机舱后门下降开启。 苏天启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握住链锯大剑,眼睛锁定下方的巨颚咽了咽口水。 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他还是第一次,但是这次攻击只有他能做到,绝不能失败! 苏天启后撤了一步,随后助跑到机舱边缘一跃而下。 在空中,早已完全展开的链锯上散发出蓝色流光,能量在高速旋转的锯齿上迸发,蓝光瞬间延长成了无限延伸的剑刃。 “幻想现世,天际的极光驱散黄昏,轮舞轰鸣!撕裂苍穹的镭射剑!” 众人抬起头,看向天空中坠落下来的那枚耀眼星辰。 巨大光剑在苏天启的控制下垂直砍向正下方的巨颚,狠狠砍断了那巨大甩尾的一半,腐蚀喷吐立刻断了,而苏天启抓住着地的前几秒启动链锯的推进器向空中拔高了几米,避免了直接撞击地面的伤害。 一道高能穿甲撕裂弹击穿了巨颚的身体,银烁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嘴角没擦干净的血液奔跑向下一把大狙。 众人都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而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我对准天空打出了一道绿色的信号弹,那是让张言河和卡斯替撤退的信号,接下来我将发动雪原要塞的最高等级武器。 “信号来了!后撤!后撤!” 各避难所的首领呼喊着自己的人向后撤,雪原与帝国的士兵们也跟着张言河与卡斯替往后方的炮兵阵地撤。 “雪原要塞地下导弹系统,启动!” 我仰天打出了最后一刻信号弹,炽热的红光挣脱重力束缚冲天而起,在到达顶点时炸裂,映红了整片天空。 “是军团长的信号!开闸门!” “打开井口!点火!” 雪原要塞的广场地面裂开缝隙,逐渐向两边扩张,露出了底下密密麻麻的大型深井。 “轰隆隆——” 一个个子弹形的导弹头从导弹井中冒出,带着助推的火焰拖尾向着信号弹的方向飞去。 “去死啊啊啊啊!” 我双眼睁大,右手食指指向前方的巨颚,头顶上无数导弹如流星雨般坠落,敲击着前方满目疮痍的大地。 在遍地火光中,巨颚的防弹皮肤在融化,炽热的高温终于让那个庞大的怪物感受到了威胁。 它仰天喷吐毒液,试图抵挡导弹雨的袭击,一颗颗浓到发黑的毒液击中空中的导弹,但还没等腐蚀掉导弹的外壳,导弹就已经到地爆炸。 “吼——” 巨颚虽然没有眼睛,也能感应到这边的我,张开血盆大口,用两只强壮的前肢扒着地向我爬了过来。 我后腿紧绷,在它伸出巨爪将要握住我之际高高跳起,在空中空翻射击,子弹环绕我的身体旋转打出。 “炸裂!” 一枚遇氧瞬燃的燃烧剂在巨颚头顶碎裂开来,我将永冻霜星的枪口顶在哪燃烧的区域开枪,零下的低温与上千度的高温相撞,两股力相互撕裂,巨颚的头顶立刻爆炸成了无数飞散的感染残渣。 突然,我眼角的余光看见一枚被巨颚的毒液侵蚀了外壳导致轨迹改变的导弹向这边飞了过来。 “轰隆!” “寒露!!!” 张言河目睹了那枚火球吞没了我和巨颚的身体,他立刻停下了撤退的脚步往回冲。 “将军!不要过去!” 雪原士兵一把扯住了张言河,在那边的金顶雪山一侧,一团团雪雾带着更多的的雪雾下滑,山上的松树被一棵接一棵的吞没。 “是雪崩!雪崩!” 雪原士兵尖叫着,那白色的浪潮咆哮着,吞没了来不及逃跑的感染者和人类。 “放开我!寒露还在那边!” 张言河挣脱了身边亲卫的阻拦,全速冲向我所在的位置,从百米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就在前方了!” 张言河看见血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他向我伸出了手。 可白色的浪潮早了他一步,跨过了我的身体,向他盖了过来。 “可恶!” 张言河将红莲剑插入地面,高温形成围绕周身五米范围的半球形防护罩,雪崩撞击在半球形上向两边分开,无法彻底淹没张言河,却也让张言河无法再前进半步。 “给我滚开啊!” 张言河几乎要把剑柄握碎,热气流形成的气流壁又扩大了两倍,可时间一长,红莲剑的能量是有限的,逐渐支撑不住消耗,气流壁也在缩小。 “将军!撤!军团长已经没了,您不能死啊!” 背后稍微胆大一些的雪原士兵立刻冲上来,冒着热气流的烧灼把张言河扯了出去。 金顶雪山的峭壁上,银烁死死挂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下面,头顶上无数的积雪被石头阻挡从两侧掉下。 导弹雨的轰炸让他这边也遭遇了雪崩,只是银烁比较幸运,在坠落的时候抓住了这块石头。 “将军,我们赢了吗?” 后方炮兵阵地上,帝国副官询问刚刚撤下来的卡斯替。 “结束了,不过获胜并不是没有代价。” 卡斯替身上满是红蓝交错的血液,战甲也有许多破损的地方,他摘下头盔,望向西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太阳。 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生 “好黑……好冷……” “救救我……言河,你在哪?” “亚叶姐……我全身好痛……” “这就是……死吗?” 右边大腿根与右肩的剧痛让我再也忍受不了,不断颤抖的眼皮抖动着慢慢睁开。 “什么情况……” 我歪着头看向身体一侧,脑袋嗡嗡地一阵阵响,眼睛也一闪一闪地发黑。 突然,我看见了我右侧的残肢,两个一大一小血淋淋的断面露着白森森的骨茬,鲜血正源源不断地喷出来。 血腥的场面刺激着我的视觉中枢,一道闪电经过脑回路,被震懵的大脑终于想了起来。 密集的高爆弹轰炸、同时被导弹击中的我和巨颚体、最后引发的雪崩将无数感染体与双方士兵掩埋。 “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用左手用力捂住右肩的断面,但血根本止不住,整整一条手臂都被炮弹炸断,我没失血过多而休克已经是个奇迹了。 “快……氨基酸血清……” 右臂直接被炸断了,捆在手臂上的血清发射器自然也跟着那条失去的手臂飞了,不过好在两只胳膊上都有一捆血清。 我费劲地抬起左手,用牙齿咬住袖口往下拉,却感觉咬到了一嘴的玻璃碴子。 黏糊糊的各色溶液沾在我的左边手臂上,像极了那种混合了无数未消化食物的呕吐物。 毁了,全毁了。 翠绿的氨基酸血清与紫色的病毒血清混合在一起,甚至里面还有部分化骨散。 我能感受到身体下方的温热,那是流淌到血液已经在我身体下方形成了一片带有体温的血水。 流失的血液带走了我的体温,也在逐渐带走我的生命,没有氨基酸,止血就无从说起,我的头已经开始阵阵发晕,再过几分钟一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晕过去。 到时候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不应该的!为什么?我不应该死在这里!” 我咬着自己的舌尖,将舌尖都咬出了血,直到口腔里遍布腥甜,只为了让疼痛扩散开来不让自己睡过去。 “都是那只巨颚害的!可恶!为什么死的不是它!它在哪?!” 我转头看向四周,最后的记忆里,那只巨大的黑色怪物跟我一同摔进了雪洞中。 昏暗的雪洞中,距离我只有十几步的地方,有密密麻麻如同夜空般亮起的蓝色光点,那是巨颚身上的感染结晶体。 “呜——” 巨颚体也好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张开嘴发出了一些破碎的声音。 蓝色的感染血液从它四瓣嘴的缝隙间喷涌而出,看的出来,它也伤得不轻。 巨颚的能力是假死,不过现在它已经用过一次了,正处在虚弱期,现在的它并非不死之身,也不过是死到临头罢了。 我瞪大了双眼,如果不是这只怪物,我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都是你害的!凭什么死的是我!你给我去死!去死!” 我从腰带上拔出了几乎被血完全染红的左轮,连瞄准都不瞄准直接往巨颚体那边甩枪。 黑暗中,开枪时枪口迸发的火光是多么的耀眼,子弹带着我的愤怒与咒骂狠狠地击打在巨颚千疮百孔的皮肤上,将它的躯体撕裂出了更多血流不止的伤口。 巨颚扭动着庞大的身体,口中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啸,身体在雪洞中来回翻滚,庞大的脑袋撞击地面砰砰作响。 “你这该死的怪物!让你也尝尝人类被撕裂的痛苦!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一起下地狱!” 我乒乒乓乓甩完六枪,把左轮往旁边一扔,又从身上掏子弹,用颤巍巍的手将子弹一发一发按进弹巢里,又对准巨颚再次攻击。 漆黑的怪物全身没有一点完好,散发着蓝色荧光的血从它身体各处的破损流出,覆盖了庞大身躯的表面。 巨颚口中发出的声音也越发尖锐,听起来就像是在向我求饶。 不过我早已杀红了眼,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心让我将心中冲天的恨意发泄到了巨颚体的身上,它叫的越悲惨,我开枪时越发带着一种快感。 然而没过多久,弹巢再次发出了咔嚓一声空膛的声音,我伸手在黑暗中到处乱摸地上的子弹,这次再也没有摸到子弹。 而巨颚好像也发现了我没有再开枪,将伤痕累累的巨大头颅转向了我这边。 “啪嗒……” 它伸出了被打折的双臂,扒住了我这边的地面,庞大的身体一点一点贴着地向我这边挪。 “滚!去死……别过来!” 我用仅剩的左脚蹬着地,狼狈地往后退,混合着血的泥将我身上的衣服沾的污秽不堪,我顺手从泥里抓了一块石头,用力地砸向巨颚的头颅。 带棱角的石头穿透了巨颚皮肤的破损处,深深地陷进了它头顶的肌体内,随着往前爬行,将构成它肌体的高浓度感染物质搅的稀烂。 终于,它一头栽倒在距离我仅有一步的地方,巨大的四瓣嘴无力地耷拉下来,感染血液跟脱落的细小牙齿流淌到我脚边。 “死了?终于死了……” 我用左脚踢了踢这家伙庞大的头颅,可没想到刚把脚踢到巨颚头上,它便突然暴起,一口咬住了我的左腿。 “啊!啊啊啊!” 无数东倒西歪的尖牙立刻勾住了我的腿,刺进我的肌肉,吸取我的血液,同时将我的身体往它的血盆大口里拽。 “放开我,松口!呜啊!” 我用握紧的左拳用力击打着巨颚的头颅,但赤手空拳的我又怎么是这么庞大的一只感染体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巨颚吞进喉咙。 “咳……呜咳咳……” 我感觉右腿的断面奇痒无比,应该是巨颚身上的高浓度感染病毒开始直接侵蚀我的身体了。 很快,我的整个身子都被吞进了巨颚的四瓣嘴,这种活着被吞噬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只是右边的手臂断面和右腿的断面更痒了,与其被吞到肚子里腐蚀,我希望感染病毒能够更快地感染我的大脑,让我直接变成没有意识的感染者。 可身体一侧的感觉越来越奇怪,我仿佛感觉我的身体在延伸、扩散成了一大片,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意识也逐渐模糊,在一片黑暗中仿佛看见了无数条蓝色通道,由极其细小的蓝色细线汇成粗线,粗线再汇成更粗的线,最后连接到了一个蓝色的太阳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十几秒,但也有可能是半个小时。 突然,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意识重归于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突然感觉身体往前一滑,我就像牙膏一样被挤了出来。 “哗啦——” 我的身体连同许许多多的蓝色杂质一同被巨颚吐了出来,带着一股难闻的腐烂气息。 “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 我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好像力气被抽走一样,尝试了四五次才成功站起来。 “等等……不对!发生了什么!什么情况!” 我呆呆地歪着头,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的衣服还是少了一只袖子,裤子也还是少了一条裤腿,但从残缺的布料中伸出来的物体……不就是我的右手和右腿吗! “长、长出来了?怎么回事?” 理论上即便是使用氨基酸血清,也不能恢复断肢,甚至那种失去整整一条腿的情况连钙质化血清也无法修复那么多骨骼。 但身体一侧的胳膊和腿都能正常使用,就算是氨基酸血清生成的新肉也不能立刻正常使用,现在这条胳膊简直就像是原装的一样,除了皮肤白的简直不像话,完完全全就是新长出来的颜色。 更何况我明明被这么大一只感染体吞了,怎么可能一点感染病毒都没沾上? “不对……是天启他们的血,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苏家兄妹的血的确含有足够融合感染病毒的细胞,实验成功了!” 我摸着自己的脸,在我的瞳孔中蓝色星光闪烁,那是成功挺过了感染病毒侵蚀的现象。 “只是这手臂和腿是真没想到,实验里只是免疫病毒,没有断肢再生啊。” 我蹲在地上思考起过去的实验记录来,竟然没意识到背后的巨颚体竟然又有了动静。 “难道说这血不仅融合了病毒,还把巨颚体的肌体重塑能力给偷过来了?” 说干就干,我一拳打在面前的冰壁上,丝丝鲜血沿着冰面流下,我看着擦破的拳头,除了血有些发紫,并没有要自动愈合的感觉。 “……什么嘛,我果然还是普通人类。” 我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寻找一下离开雪洞的方法,却看到巨颚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四瓣嘴。 粘稠的蓝色血液从它胃中反呕上来,吐的到处都是,巨大的身体一阵阵痉挛,不停地发出难听的嘶吼声。 “怎么可能?看这样子,是要蜕皮啊!” 我一眼就看出来,面前这只西陆七恶魔的反应很明显就是要蜕皮,可是怎么可能? 自然界中的蜕变往往是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巨颚完成蜕变后也许会变成更具有杀伤力的怪物——比现在还可怕。 “就算是这样……” 我从地上找到了一颗剩余的子弹,用尽全力压入弹巢,再把弹巢按回枪膛,将枪口对准了巨颚。 突然,巨颚的四瓣嘴中再次吐出了一个物体,混合着大量的果冻状的凝胶。 “等等……等等等等!” 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那竟然是人,至少是个人形。 不可能啊,刚刚被吞的明明只有我一个,怎么会吐出来俩?而且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好像……是个孩子? 那是一个留有黑色长发的女孩,身上完全赤裸,但我在这诡异的状况下根本没功夫细看。 年龄可能在十五六岁那个时间段,但当我看清她的脸时,我猛地后退了两步。 那张脸竟然出奇地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少女从地上起身,呆呆地看着我,从正面来看再次确认了一遍。 那竟然是亚叶的面貌,只不过看上去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更像是亚叶的幼年体。 然而,当我看见她头发内侧时,我再次将左轮举了起来,并顶在了她的头上。 少女的头发外侧是正常的黑色发丝,但越往里,越发出一种深邃的蓝色,从内侧看直接就是一片蓝色的表面,连发丝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头发,只是为了模仿出头发形状的高浓度感染物质。 “你不是亚叶,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冷冷地质问道。 “我……是你……?” 她口中呢喃模糊的音节,不过只是些破碎的字词,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波动。 更奇妙的是,我似乎竟然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说明——她可能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别读我的思想!” 我用食指扣住扳机,顶在了这个人形物体的额头上,但突如其来的恐惧充斥了我的大脑,我立刻意识到那不是我的情绪,而是来源于面前的少女。 我瞄准了她,她的恐惧却一点不落地被我感知到了,就好像扣下扳机死的就是我自己一样。 明明知道这不是我记忆中的亚叶,甚至连人类都不是,但为什么手指会如此僵硬?为什么我光是扣下扳机都无法做到? …… …… …… 我咒骂了一句,把手中的枪重重摔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四章 进化 雪原历史上曾有三次大围剿行动,第一次是由艾里留克带领的雪原集团军围剿巨颚行动,这次以失败告终。 第二次还是艾里留克带领的雪原集团军围剿巨颚,只不过这次雪原集团军几乎全军覆没。 第三次大围剿行动由第二代雪原主寒露带领雪原集团军与帝国第三集团军联合行动,首次实现了将雪原区域的数十万感染者全部消灭的辉煌战绩。 只是代价依旧是伤亡惨重,不光士兵大量死伤、载具和武器装备也都破损的无法使用。 况且……失去的也不仅仅是雪原士兵。 “报告将军,我们只找到了军团长的配枪和……他的一部分。” 雪原士兵将一床担架抬了过来,担架上盖着一面白布,底下鼓鼓囊囊的,还有血从担架下方的布料滴到地面上。 张言河一把扯开白布,躺在担架上的只有一条腿和一只手,永冻霜星还插在大腿一侧的口袋里,只是光泽已经暗淡了下去。 “让我静静。” 张言河转身找了一处岩石坐下,连腿都断了一条,完完全全是致命伤,就算我没有当场死亡,等张言河找到位置的时候也只能找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节哀。” 卡斯替走过张言河的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军……我们还继续搜索吗?”一旁的雪原斥候向张言河请示道。 “不必了,收拾东西,准备回要塞,卡斯替将军,庆功宴明晚举行,请带领弟兄们七点前到达。” 张言河咬了咬牙,向卡斯替敬了个礼,带领雪原士兵分批离开。 “咱们也撤。” 黑衣士兵们也收拾了一下残存的装备,将己方士兵的尸体带上运输车,在卡斯替的指挥下返回帝国要塞。 在两批人都离开后,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似乎出现了什么动静。 一处雪地突然像沙漏内部一样开始凹陷,雪粒翻滚着想要填补下方的空缺,但一只拳头直接打穿了这处雪层薄弱的区域。 “真不容易,出来了。” 另一只手也从下面伸了出来,我在双手的支撑下费劲全力从厚厚的雪层中爬了出来,身上满是潮湿的水痕。 紧贴着我身体的女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在向四周观望,不过可能是因为从很黑的地方一下子到了外界,有些睁不开眼。 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仿佛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强烈的新意,就好像失去视力的盲人第一次看见了这个世界一样。 雪停了,阳光从阴云之中的一束缝隙里照射下来,被照亮的雪地如同一条路延伸向前方。 张言河坐在雪原要塞的指挥塔办公室里,手上忙着写一张三页的报告单。 那是关于此次战役的损失报告和寒露战死的死亡说明书,以及自己的辞职信。 当然,张言河没有忘记删掉同帝国联合作战这段纪录,对于贸易联盟来说帝国是敌对势力,雪原在没有报告甄选城的情况下就擅自与帝国结盟已经构成了通敌罪。 沉重的气氛下,张言河很快就在纸上留下了最后一笔,他将笔杆搁置在一旁的笔架上,起身望向窗外,想再看一看自己生活了快两年的要塞城市。 还没等他的目光落在什么地方,背后的办公室门被紧促地敲击了三下。 “请进。” 张言河话音未落,苏天启一把拧开办公室的大门走进来,跑到了张言河面前。 苏天启身上已经换上了纯白的新衣,按照雪原外勤人员的衣服和自身喜好增加了部分修饰,他现在也是雪原不可或缺的战力之一。 “将军!出大事了!” 苏天启的表情中带着惊喜,他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应该是全速奔跑到将军办公室的。 “别急,慢慢说。” 张言河看着面前的少年,苏天启来的正是时候,张言河打算自己辞职后把部分的军权交到苏天启手上。 “寒露军团长回来了!” 苏天启喊出了这句话,张言河先愣了两秒,大脑差点没反应过来,但接下来他猛地迈开了脚步。 张言河冲的太快,苏天启看到他几乎是一瞬间就从自己面前闪到了门口,随后冲下了楼梯。 指挥塔距离雪原要塞的大门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便一眼看出,被人群围起来的正是我。 “寒露,你去哪了?” 张言河三步并做一步冲到我面前,双手扶住了我的两肩。 突然,他往后撤了一步,眼神也带上了凛冽。 就在他双手碰到我的肩膀的瞬间,一股惊人的杀气从我身旁释放出来,让张言河都有些吃惊。 杀气肯定不是我放出来的,张言河的目光越过我的身侧,看见了一个娇小到几乎被我挡住的身影。 “孩子?军团长,你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孩子?” 雪原副官盯着这个身高也就一米五的少女,他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兜,找出了一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张言河与孙耀宗同时伸手抓住了副官的手臂,硬生生给他拽了回来。 副官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但其他人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言河很清楚,那庞大聚而不散的危险气息就是这个少女身上散发的,而孙耀宗研究感染生物多年,也一眼看出了很多异于常人的特征。 “将军?” 雪原副官看着张言河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仔细观察几步外的少女。 她的长发是一种纯粹的黑色,没有一丝杂色,眼瞳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湖蓝,白皙娟秀的脸更不似人间之物。 少女身上的衣服显出一种银白色的绸缎感,还是我在雪洞中一点点用生存辅助仪的纳米打印功能织出来的。 “别紧张言河,你看这孩子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走到张言河一旁,轻轻在他耳边询问道,经我这么一提醒,张言河才反应过来。 “等等,这孩子怎么看上去这么像亚叶?寒露,这是怎么回事!” 张言河再确认了一下,现场的雪原集团军里认识亚叶的也就我们两个,的确就是亚叶的样貌,只不过年轻到了初中时期。 “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亚叶是谁,但那玩意绝对不是你们认识的熟人,电脑分析结果出来了,那个东西是帝王级感染体。” 孙耀宗在张言河错愕期间就用放在周围的感染能侦测仪扫描了我带回来的少女,显示出来的结果让他吓了一跳。 那小小的身体竟然蕴含了整整一只力量型帝王级感染体的高浓度感染能,如果不是仪器的数据出错了,那面前的这个少女身上携带的感染能几乎与七恶魔相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娱乐室。” 我带着雪原的众人走向娱乐室,一路上我将被雪崩掩埋后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了伙伴们。 在雪洞中,巨大的帝王级感染体尸体快速溶解成了黑色的粘稠液体,百川入海似的以少女为中心汇聚。 更神奇的是,那些黑色的高浓度感染病毒就那样覆盖到了少女的皮肤上,随后快速消失,就好像被吸收了一样。 最后巨颚体那庞大的身躯整个地消失了,原地就只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压痕。 以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感染体还能恢复成人类的情况,不过我也不确定她是否会再变成怪物,所以就带回来了。 “这可能是一种在特殊情况下发生的紧急进化。” 孙耀宗听了我的描述,说出了他的推测。 “由一只足以毁灭大半个雪原集团军的恶魔变成这么娇小的一只,你告诉我这叫进化?” 副官感觉不可思议,他知道感染体会进化,可迄今为止所有感染体的进化都是为了更好的猎杀人类,有的多长了个头,有的多了条尾巴,有的多了毒液,哪有主动把自己的爪牙收起来的。 “不……听了你的描述,我认为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她是迫不得已才往这个方向进化的。” 孙耀宗指着少女的脸,又看了看我和张言河。 “在那种被咱们重创濒死、还跟一个失心疯发作的敌人头目关在一起的情况下,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让你不攻击它,所以它被迫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笑话,我怎么可能因为她变成这样就不知道她是感染体?” “那我问你,自从她变成这样子后你有开枪打她过吗?” 孙耀宗一下子给我问住了,的确,自从巨颚变成这个形态后,我多次想要攻击她但都下不去手。 “所以她认为只要保持这个样子你就不会攻击她,于是就一直保持到了现在,这是生物适应环境的手段。” 孙耀宗把娱乐室的门关上,这种关键时刻不能让普通士兵知道这事,本来就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更容易动摇军心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亚叶的样子?那么多雪原集团军,而且第二次大围剿几乎是两年前了,它的记性这么好?” 张言河的手一直按在红莲劫焰上,虽然现在巨颚是这个少女的形态,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变回那个巨大的感染体。 “我推测她是读了寒露的记忆,并按照寒露最下不去手的形象给自己进化出了这个拟似人形。” 孙耀宗凑近了少女,观察着她全身的肌体,逐渐露出了惊喜的脸色。 “果然……寒露你还是放不下亚叶啊,不过她为什么会是幼年体的亚叶形态呢?难不成寒露你喜欢……” “住嘴啊!” 我急忙打断张言河的话的时刻,站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将头抬了起来,双眼向上翻白,脸从中间裂开了十字形切口。 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了她对张言河的敌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共生 “啧……” 在这个距离下,张言河根本来不及展开红莲劫焰的剑阶形态,只能将枪身横过来挡在身前。 巨颚裂开的头部居然形成了四瓣嘴,成千上万的尖牙利齿如绞肉机般咬向张言河。 “住手!” 我心中担心张言河挡不下这攻击,手已经迅速移向腰间的左轮,然而就像感应到我的想法一样,巨颚向后弹跳到了我身边,裂开的四瓣嘴也合起来恢复成了娟秀的脸。 “漂亮!” 孙耀宗鼓起掌来,在场的就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其他人都不知所措。 “我头差点被咬掉你鼓掌?” 张言河一拉枪栓将剑阶展开,用流火的长剑对准了我身边的巨颚,而巨颚也靠在我身旁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之前寒露也说了,他们好像能够互相感受到彼此,刚刚寒露仅仅语气有些着急,巨颚就做出了攻击性动作,而他下意识担心你被咬中,巨颚就立刻停止攻击了。” “所以他们两个的思维应该是连着的,所以寒露想到什么,巨颚就做出了什么反应,这是一种神奇的共生关系,只不过我搞不明白一点,她为什么会听你的?” 孙耀宗从一旁拿了一把小手枪,想要验证自己的推测,当他将枪口对准张言河的时候,对面的巨颚没有任何反应,而当他将枪口对准我时,巨颚明显露出了警惕的样子,头发内侧的蓝光快速的闪烁。 我都没反应过来,孙耀宗就冲我开了一枪,反正这小口径打中了我也死不了,我自己用血清分分钟就回复了。 但孙耀宗还没反应过来,巨颚就从地上一跃而起,在桌子上给我挡下了这颗子弹。 她是用手心挡下的子弹,被击中的区域在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防弹皮肤,子弹一点也没伤到我。 接着黑色从掌心扩张到了整条手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量黑色的高浓度感染物质交织形成了一只巨爪,带着千钧之势压向孙耀宗。 孙耀宗也早就意识到巨颚会攻击自己,但根本没想到攻击会这么猛烈,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根本闪无可闪。 而那边的我居然还笑着看他的反应,如此短的时间展不开全武装,孙耀宗被按在了墙上。 “放开他。” 我试着在心中告诉巨颚,而她稍作迟疑,最终松开了孙耀宗。 孙耀宗在地上大喘着气,大脑极速思考着巨颚的行动模式,我想什么她就顺着我来,我遇到危险她甚至会用身体来挡,这明显不符合生物的思维。 巨颚原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可能保护别人,如果她保护我就说明一点:保护我就等于保护她自己。 她现在把我当成了她的一部分,而且是全身最弱的一部分,必须要用其他强的部分来保护。 “寒露,我大概知道了,你们俩现在应该是被捆绑到一块了,不光意识,身体也出现联系了,巨颚会保护你不是偶然,有可能是把你看成是她的一个体外器官之类的存在,你死了她也会死,所以才会保护你。” 孙耀宗这样说着,又语气一转,指了指巨颚。 “换句话说,不排除她死了你也会死的情况。”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出现这种变化实在是偶然中的偶然,但凡我没有注射融合血液,就不会有跟巨颚成功融合的机会,加上巨颚的能力是肌体再造,也就保证了重伤后我能够借助它的能力重塑身体。 “寒露,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张言河担忧地询问我的情况,毕竟是跟感染体进行了融合,万一有隐患就是致命的。 “不适?我感觉好极了,已经有整整五百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这种舒服的感觉了。” 我摸着脖颈后面,与巨颚融合的时候不光修复了断肢,一直困扰我的断裂神经也愈合了。 “知道吗各位,这是一个奇迹发生的日子,你们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将彻底治愈雪原的伤痛。” 雪原出现了一个传闻。 感染病毒已经彻底从雪原消失,最后一次大会战中雪原的感染者已经全部被消灭,生活在雪原的人们不会再受到尸潮的威胁了。 “号外!号外!西陆出现了第一块被收复的土地!” 各大新闻报道随之而来,报纸将雪原发生的大会战印刷成数十万份,像雪花一样飘向四面八方。 正如传闻中那样,雪原的居民们没有再见到一只游荡的感染者,他们逐渐相信,自己生活的这片白色大地就是西陆最安全的地方。 而随着这个传闻流出的,还有雪原主获得了能够治愈所有人伤痕的能力,无论是多久、多严重的伤都能治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恢复到完好如初。 “雪原主大人,请问您认为雪原现在真的能被称之为人类最适宜居住地吗?” 面对记者的采访,我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凑近了话筒。 “这只是相对而言,单从气温和生活环境来看,雪原其实并不适合人类居住,但在末世环境下,雪原的确没有感染者这一威胁。” “现在的贸易联盟都将雪原看做一面旗帜,这是人类首次在感染战争中收复失地,接下来您会继续帮助其他地区的人们从感染病毒的阴影下走出来吗?” “是的,我会,而且我始终相信人类可以战胜病毒,打赢这场感染战争!我是雪原主寒露,代表整个雪原集团军为人类而战。” 我慷慨激昂的面对无数闪光灯与镜头话筒说出了演讲,人们在沸腾,他们认为出现了新的希望。 “额,还有一点,我们注意到本次参与巴别塔会议的雪原代表团除了您和张将军,又新增了一位少女,请问她跟您是什么关系呢?” 有的记者发现了一直跟在我身旁五米之内的巨颚,他们敏锐的目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增加热度的话题。 “哎呦,这让我很难办啊,总之今天的采访就先到这里,明天会议结束后还有机会。” 我向着镜头鞠了一躬,然后在亲卫队的簇拥下潇洒离场。 “这个怎么写?雪原主今年21岁生日都没过,总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我看可能是他女朋友,只是那女孩一句话也不说,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就这么写了,雪原主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妹妹,之前失散了现在才找到!” 我无视背后记者们的议论,脚上的步伐逐渐轻盈。 相比第一次刚来到巴别塔开会时的窘迫,现在我穿行于迷宫一般的走廊异常轻松。 那时候全雪原就一架直升机还是租来的,而且驾驶员还是雪原的唯一将军张言河,我的好兄弟既要担任护卫又要担任司机,必要的时候还要干脏活累活。 现在我想去哪都有皇冠用专机接送,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如影随形,加上大会战后雪原又晋升了几位新的将军,张言河终于不用像以前那么累了。 现在的我已经多了许多称号,“贸易联盟最年轻的军团长”、“雪原主”、“二代牛仔王”甚至是贸易联盟公认的名列前茅的生物研究者,仅次于病毒学家的最高权限。 “寒露,我们真的要去帮助其他集团军对付其他六恶魔吗?” 张言河走在我身边小声询问我,雪原决战获得的胜利只是千钧一发的巧合,旧世界数十亿人都没做到的,又怎么能够凭借雪原集团军的九万人做到? “尽力就好,更何况我们也需要增加一些盟友,树大招风,夜长梦多。” 我和身边的巨颚同时回头看向张言河,在我们眼中泛出蓝色的星光,只不过我嘴角习惯性的上扬,而巨颚面无表情。 人们往往只能看见事物光鲜亮丽的表象,他们根本看不见那污秽不堪的真正的实质。 贸易联盟的人们都知道,北方的帝国不再南下,边境一片和平,他们不会看见帝国的资源车正在将一车一车的丰富资源运到贸易联盟的境外,而雪原主不仅默许,还支持这种虚假的和平。 就连甄选城的大人物们也都知道,雪原主研发出了一种黑色的胶状血清,只要放到伤口附近,它就会自动修复伤口,即便是器官也可以再造。 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所使用的竟然是巨颚身上的高浓度活性感染病毒呢?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黑色铠甲 匆匆结束了巴别塔的季度会议,眼下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我们去完成。 大量在过去的感染战争中被损毁的机械和农田等待重建,更多的难民穿过雪境线来到雪原安家,同时下一批贸易联盟的新兵也来到了雪原要塞。 参与了这场决战的众人按功受赏,张言河婉拒了他的功绩,他那个高度已经无法再晋升,而其他的雪境指挥官也有很多成为了新的雪原将军。 张言河的称号终于从雪原的“唯一将军”变成了“首席将军”,看着曾经的学生坐到自己身旁,张言河由衷的感觉喜悦。 只是一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情况也一起发生了,就像此时此刻雪原要塞内无处不在的黑衣士兵。 由于一同经历了并肩作战,帝国第三集团军和雪原集团军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直接开战,加上不少黑衣士兵与白衣士兵产生了联姻,取而代之的是双方类似走亲戚似的友善外交。 帝国第三集团军在雪原要塞内成立了专门的外交处,同时派遣了至少三万的常备军驻扎在雪原要塞作为支援部队。 大量的物资被分给各避难所,连同甄选城发下来的天文数字赏金,雪原经济正在极速恢复。 然而还有个更严峻的问题,我这边不知道怎么关闭自动跟随的巨颚,现在必须走到哪里都带着,平时没事的时候跟着也没什么,但考虑到会有战斗的情况,就必须做出一些考虑。 巨颚不是没有战斗力,不如说她本身的战斗力比我或者张言河又或者卡斯替中的任何一个都强。 不过从现在来看,不仅她不再作为敌人行动,反而治愈了成千上万的幸存者,士兵们也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更是把她当成一个会移动的急救包看待。 但我从来没有跟她配合作战过,这也就说明在下一次战斗来临时必须提前制定一套配合方案。 第一步就是确定巨颚的能力和擅长的方面,随后根据这些特征制定方案。 实验场内,十二架重机枪分别从白色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下钻了出来,将激光瞄准线对准了我。 “接下来进行抗打击测试。” “我再问一遍,寒露你真要测?万一那玩意防守不过来,你死不了也疼的要死。” 张言河站在二楼的玻璃窗口后,用耳麦呼叫了我。 “循序渐进,别一上来就全开枪,我还真怕被打成筛子。” 我点了点头,向张言河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双臂。 张言河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冲身后的操作台招了招手,工作人员立刻将01号重机枪对准了我。 巨颚紧紧地贴着我,眼睛死死盯着那边重机枪的枪口,我能感觉到,她一定能挡下来。 在火光迸射的一瞬间,巨颚果然挡到了我的面前,双手覆盖黑色,挡下了前几发子弹。 子弹头深深地陷入巨颚双手的黑色皮肤,然后枪伤愈合,又恢复成正常的肤色。 “咳咳!” 巨颚似乎是想吐出来,但是被噎到了,用力咳嗽了两下才从嘴里吐出那两枚子弹头来。 速度之快,以及精准挡在子弹轨迹前方的效率都令那边看着的张言河感到吃惊。 而巨颚身后的我也终于放下了心,万一之前的推测错了,中弹的可就是我自己了。 不过还没等我完全松一口气,面前的01号重机枪居然又发出了咔嚓的上弹声,接着就迸发出了接连不断的火舌。 “连发?” 我知道雪原重机枪的射速可是高达2800发每分钟,就算是一指厚的钛合金板也挡不住这么猛的火力。 但巨颚就是挡住了,而且是一发不漏的全部挡下了,子弹将这个娇小的人形打的千疮百孔,却没有一发打中后面的我。 蓝色的血液从她全身的枪伤流淌下来,还没流到地上就又被皮肤吸收了回去,随后枪伤愈合,可能是嫌嘴太小,她的头再次裂成四瓣,将几百枚子弹头吐了出来。 “324秒完成全身愈合,对巨颚造成的实质性伤害为零,对寒露造成的伤害为零,预测实验结果成立。” 记录员将放慢了的监控录像再放了一遍,将准确时间告诉了张言河。 “继续实验。” 我看见旁边标有02号和03号的重机枪也将枪口转了过来,三把重机枪从三个不同角度对准了我。 “等会言河,我有点心里没底……” 我还没说什么,围绕着我的三把重机枪已经开始了运转,极速旋转的枪管将一枚枚炽热的子弹打向我,一时间火线交织。 “突突突突——” 上百发子弹环绕了我,在同一时间,巨颚一把扣住了我的头,双臂变成了黑色的藤蔓缠到了我的四肢上,拖拽着我做出了规避动作。 大部分子弹都被完美规避掉,少部分避不开的则被巨颚用身体挡下,这次三面环绕的攻击居然也没有对我造成一点伤害。 “测试相当成功,寒露,出来。” 张言河在上面看的目瞪口呆,要是这样的话,巨颚相当于给我套上了一层自动化防弹衣,理论上防御力跟之前我们对付她的时候差不多。 突然,似乎是操作员在按开门键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另外的哪个按钮,十二把重机枪同时对准了我,一声声咔嚓的上弹声变作了不祥的乐章。 “啊哦……” 我还没反应过来,几千枚子弹形成的弹幕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向我打了过来,巨颚的身体就那么大,就算把我的要害全部遮住,也挡不了我的四肢。 “要命了!” 我尖叫着刚要闭眼,突然面前的巨颚拉住我双肩向下,将她的脸凑近了我的脸,看这架势在子弹击中我们前就能进行身体的直接接触。 难道是想通过类似人类接吻的方式减轻我的痛苦?还是仅仅想堵住我的嘴不让我痛的叫出来? 在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巨颚的脸裂开四瓣,一口将我的整个头都包裹了进去。 “寒露!” 张言河看见我的整个脑袋都被巨颚吞了,抽出长剑就要往玻璃上砍,但他距离我至少有三十多米,就算他跳下二楼也来不及了。 但想象中的脖颈被切断脑袋被咬碎的疼痛没有传来,巨颚的身体飞速融化成黑色的液体在我身上流淌,渗透进我的衣物,缠绕住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接着我就感觉到了全身被子弹击中的感觉,并没有被贯穿的烧灼疼痛感,而是一些被石头击打的感觉,还是隔着衣服那种。 皮肤表面的收紧感越发强烈,从一开始的裸露感逐渐变成了被套在紧身衣中的感觉。 眼前也由最初的一片漆黑逐渐裂开了一条缝,不过视野明显拓宽了一倍,且有四个不同方向的聚焦。 “这是……怎么了?” 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动作起初极其僵硬,好像身上出现了一套生锈了的铠甲一样,但走了几步后关节处开始变的柔软,也灵活了不少。 “言河,什么情况?” 我抬头看向二楼窗口的张言河,但玻璃的反光却将现在的我的样子反射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人形,能看出来就是我,只是身上完完全全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物质,坚硬的外壳之间有一些小小的缝隙,蓝色的光泽在身体的缝隙中流动,简直是一身铠甲。 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正常的五官,原本眼睛的位置出现了四只斜着的蓝色眼睛,嘴向两边张开,露出里面的獠牙利齿。 “寒露……你身上那是什么东西!你还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张言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我耳中,那种清晰度简直像带了拾音耳机,即便是隔着这么远我也能清晰的听见。 “言……言河。” 我的声音模糊不堪,简直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发出的音节,我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出了原本的声调。 子弹打在黑色外骨骼上砰砰作响,却连个凹痕都没有留下,我站立在试验场正中央,任凭十二架重机枪往我身上倾注火力不为所动。 我想要深深的吸一口气,却发现刚刚十几秒没有呼吸也不觉得有窒息感,这才发现这套外骨骼似乎代替了我的呼吸道,它的表面可以进行氧气的交换。 不仅如此,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每一块肌体,感染能在血液中流淌,持续将能量供给到四肢百骸。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强化 “嘭!” 我的拳头在空气中打出了一个空爆,覆盖着黑色外骨骼的拳面狠狠与二指厚的钢板相撞,火花迸射间钢板已经被打凹下去了一个拳头的印。 “我想我大概掌握它了。” 我用全身呼吸了一次,再次举起了右拳,瞬间用尽全力打出,这次居然直接打穿了面前的钢板。 “真是不可思议,将军,实验报告表示军团长的力量增加了近四倍,刚刚第一拳有400kg的力量,而第二拳经过蓄力都超过800kg了。” 观测员将一些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送到了张言河手中,张言河眉头紧锁,看着这些数据总感觉有些不对。 我的肌体似乎被那身黑色外骨骼进行了增幅,无论是跳跃能力、速度之类的敏捷,还是可控制的爆发力量,听觉与嗅觉也超乎常人,甚至拥有了水下呼吸和夜视能力。 “这也是共生的一部分吗?” 张言河看着我在试验场内跳了跳去,炮弹击打在我身上炸开却毫无影响,接近我的训练用机械警卫在瞬间就被我撕裂。 就算身上出现了伤痕,经过一段时间也会自己恢复,简直就像曾经的巨颚体一般。 “或者说……那真的还是人吗?” 随着最后一个机械警卫也倒在地上,实验场内逐渐寂静,身上的外骨骼在融化,化作黑色的粘稠液体在我身旁重新恢复成了少女的形态。 黑色的人形逐渐分开,恢复成我和巨颚,不同于刚刚的吃惊,我脸上是打心底里的喜悦。 “原来如此,在遇到我个人对付不了的敌人时,巨颚会跟我融为一体。” 我大概明白了巨颚的行动原理,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我的身体也得到了强化,足以应对数只帝王级感染体的同时围攻。 这真是太好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如果张言河拥有这样的增幅,那就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了。 “言河,你来试试,我觉得你的战斗力绝对会增加十几倍!” 我招呼张言河过来,想让巨颚附到他身上,但张言河却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你看,言河他总是与我们合不到一块。” 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想法,我立刻怒视向身旁的巨颚,她正在用一双清澈的双眼注视着我。 “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我走出实验场,将衣挂上的外套穿回身上,巨颚小跑着跟在我身后,在经过张言河的时候冲他转过了头,对视一眼后又继续跟上我。 “将军,马克西姆军团长的使团下午到要塞,您看……是不是应该去迎接一下?” 中控室给张言河发来了今天的流程,雨林主的使团下午就要到达雪原要塞讨论战略。 雪原的胜利让其他六大集团军也打起了精神,其中雨林集团军距离雪原最近,其首领马克西姆也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我和张言河,想要借助雪原的力量铲除西陆七恶魔之一的蜂刺。 理论上雪原主不该去雨林主的地盘插手,但既然马克西姆都邀请了,还开出了一笔雪原现在特别需要的重建物资,张言河也只能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不用多带人,让希卡贝尔带她的亲卫队就好。” 张言河把披风甩到后背,迈着大步走向地上区域,皇冠估计已经将直升机完成预热准备出发了。 现如今的雪原要塞人不少,但极为缺乏战力,张言河和卡斯替是绝对不能离开的,必要的时候还要搞军事演习假装打打。 而其他的战力也都有活干,就连苏天启都去帮各大避难所修缮围墙了,梨涡昨天刚刚辞职,银烁伤还没好。 “真正能去支援的只有寒露一个,况且寒露向来独来独往,想让他带兵根本不可能。” 张言河一路上都在思考究竟派谁去支援,可想了一路也只有我能空闲出来,虽然雨林主要求强大战力的支援,但雪原直接把自家军团长给派出去了怎么看也有点太夸张了。 “将军,别想太多,军团长的适应能力很强,就算是气候湿热的雨林也不会有事的。” 主驾驶上坐着的皇冠看出张言河的心事,如果不是皇冠也身兼数职,估计他就跟着去了。 “我只是怀念当时孑然一身的日子,那时候我不是什么坐镇一方的将军,想去哪就去哪,真正有力量后,却被责任困住哪都去不了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 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了车站前方,希卡贝尔的车队已经事先等在了那里,只待张言河来到。 四十号全副武装的雪原近卫整齐地分成两列,张言河和希卡贝尔站在一头,等待着另一头的马克西姆到来。 没过几分钟,一列蓝色雨林涂装的装甲列车追风而来,迎着飞舞的雪花停在了铁轨上。 身穿蓝色迷彩的雨林士兵分别从各节车厢的车门后钻了出来,然后是身披棉服的马克西姆。 马克西姆是一位身高九尺的壮汉,擅使一把双面战斧,在感染战争中先后击杀24只帝王级感染体,立下赫赫之功。 即便是雪原集团军干部中个子最高的张言河在他面前也低了半个头,只是马克西姆刚一下车就让雪原的气候给吹瘪了威风。 “这天真冷啊……” 马克西姆搓着手,在雨林士兵的簇拥下走到了张言河面前,两人伸出手在空中握了一下。 “张将军,久违了。” “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张言河向后作了一个“请”的动作,与马克西姆一同向车站外走去。 “希卡贝尔,开路。” “是,将军。” 雨林士兵们分批坐上雪原的运输车,向着雪原要塞的方向驶去。 “还真是一只感染者都没看到,按照常理来看,车队两侧应该会不停地出现感染者才是。” 马克西姆坐在后座上,起初他还一脸戒备地观察着四周,但时间长了,一只感染者也没有出现。 看着四周冰天雪地的景象,近处没有,远处也没有,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白色的雪地。 远处的林场旁边有一片伐木场,雨林士兵们能够远远地看见那里工作的伐木工人正在辛勤地工作。 “真是不可思议,一年前雪原明明还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没有感染者威胁的安全区域了。” 马克西姆不由得感慨报纸报道的还是太少了,如果这片地区没有尸潮这一威胁,那么每个避难所和军队、商队驻点都可以省下每周的一笔经费用来开发土地和建设工程。 “赶巧了而已,雪原在旧世界时期常住人口就少,所以大灾变过后这片地区的感染者也少,能打赢实属幸运。” 张言河身旁的红莲劫焰闪着红光,似乎是在炫耀自己为张言河击杀的丰功伟绩。 自从大决战结束后,雪原的感染者威胁就消失了,而帝国现在与雪原暗中交好,张言河出战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弄的红莲劫焰也多多少少没精神。 “听说雪原集团军不仅有雪原主手中的一把永冻霜星,还有首席将军手上的红莲劫焰,这回是真见到了。” “只不过我不明白,明明如此身手不凡,又有旧世界神兵在手,为什么张将军不在贸易联盟担任个独立官职呢?” “就算七大集团军已经满员,还有其他十几个普通集团军,以张将军的本领,成为其中的一个军团长应该不成问题。” 马克西姆询问起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怂恿张言河去申请一个军团长的职位,而是想听听张言河呆在雪原的理由。 “也许是因为寒露……” 张言河刚说到我,前挡风玻璃上就出现了来自我的通讯,然后我的面貌出现在了那边的屏幕上。 “当然是因为言河好用啦,他不仅是我手下最强的将军,还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都不用给他发工资,而且也不担心他私吞。” 我的声音从扩音器中飘出,屏幕还没连上,不过我已经能听见那边的声音了。 “哟,接上啦?辛苦了言河,雨林主,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最近还好吗?” 我把视线移到了马克西姆身上,这家伙精的很,每次开会都有些心思,不过职场如战场,其他六大军团长就算是我师父朗格兰我也不完全相信就是了。 “刚说到雪原主你本人就出现了,而且不是前天在甄选城才见过面吗?” 马克西姆笑着跟我客套,我也换上一贯的职业假笑,聊着聊着就看见了前面的白色山脉。 “还有一公里抵达雪原要塞,请将载具停入规定车位,祝您愉快。” 车顶的导航发出了提示音,越过挡风玻璃,马克西姆清晰地看见了那座依山而建的白色要塞城市。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外援 “哦,李,你居然会在这里。” “好兄弟,自从分配后已经有一年没见面了?” 雪原要塞里,有白衣士兵从蓝衣士兵中找到了曾经训练兵时期的好兄弟。 “你们怎么来这儿了呢?还来这么多人?” 雪原士兵看着大街小巷里的雨林士兵,几乎有上千人了,难不成是听说雪原没有了感染者来旅游的? “哎,这不是你们这边打完了嘛,我们那边崩的不成样子,就来找你们这边的战力帮忙了。” 雨林士兵指了指雪原要塞的接待室,在那个不大的接待室中,雪原主与雨林主对坐,两人的副官各站在自家军团长身边,张言河正在调整投影仪。 “好了,有影像了。” 张言河转动了两下圆盘投影仪的一侧,几条细线从小孔内照射出来,交织成一片地图。 那是东南雨林的地图,位置就在甄选城以南的广大区域,再往南就是海岛的区域了。 “在上次全西陆的感染者同时向人类聚集地的袭击中,蜂刺带领的大尸潮摧毁了雨林集团军近一半的据点。” “我们根本无力反抗,敌人的数量过多,而我们兵力分散到了各处保护属于贸易联盟的幸存者。” 马克西姆双手支撑在下巴上,面前被投射到空中的电子地图上显示出无数闪烁的红点。 随便放大一个红点都是一个被摧毁的人类据点,断裂的木头围墙斜插在泥地里,报废的装甲车爬满藤蔓。 倒塌的房屋旁边还有着一些感染者的尸骨,日复一日的暴雨会冲刷掉地上的血迹,只留下青苔遍布的废墟。 “就在前天,雨林集团军打算重建红叶密林协议区的据点,却遭到了一只帝王级感染体的攻击,逃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马克西姆将一张照片显示到了空中,可能是拍摄者逃跑的太快导致手抖个不停,所以拍的极其模糊。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照片中的那个怪物是一只帝王级的屠宰。 它披散着干枯发黄的长发,身上穿着的方格衬衫破破烂烂,脊骨在病毒的驱使下病变突起,刺破了后背的皮肤在背后隆起一个大包。 屠宰手中拎着一把巨大的园丁电锯,狰狞的面目让它看上去就像旧世界的电锯杀人狂。 而事实也的确这样,被屠宰近身的雨林士兵在分秒间就被飞舞的电锯横切成了一地残肢断臂。 飞溅的血液跟雨水混合,流进一旁的小溪,汇聚成一条血河。 “如果可以,雨林集团军希望获得来自雪原的支援,帮助我们除掉一些威胁到雨林区域的感染体。” 马克西姆将一张委托单伸到了我和张言河中间,张言河又将委托单推到我面前。 “清缴感染者自然不会让你们白干,在雪原士兵驱逐感染者的时候,你们的采集队可以任意在雨林协议区内开采资源,开采到的资源随意带回雪原。” 马克西姆开出的价码的确相当具有诱惑力,决战后的雪原集团军元气大伤,即便有着甄选城的巨额赏金也一时半会买不到需要的物资。 但如果雨林的资源能够直接开采回雪原,那么凭借雪原要塞以及各区域的生产车间,不用一个周就能恢复雪原正常运转的能力。 雨林盛产防水林木、铁矿和珍稀药材,这些都是现在雪原急需的,而雨林正缺少战力,这一桩双赢的合作我没有理由拒绝马克西姆。 “明码标价,一只骑士多少新币,一只战车多少新币,帝王级以万为单位算。” 我抬起头,用指尖弹起大檐帽的一角,感染者这种东西只要接触就有危险,普通感染者或者小型的斥候级可以按批算,但高阶感染体必须按单只算。 “贸易联盟的定价标准是一只感染者200新币,那么一只骑士级大概就是两万新币,折合成金条我应该付给你二十块一只。” 马克西姆开出的价还算实惠,对于我来说拿下一只骑士级都不用开枪,遇上了就是来给我送钱的。 只是一只骑士级才20金条,一点点来钱太慢,何况每杀一只拍一张照传回雨林大寨也麻烦。 “说说战车,骑士级我就当顺手送给马克西姆大人的了,遇到就顺手解决。” 我摊了摊手,表明了我这边的诚意。 “好,既然寒露大人这么说了,咱也不能让你吃亏不是?这样,一只战车给你260金条,比甄选城的价钱还高了30。” 马克西姆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我也从怀里掏出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马克西姆大人客气了,咱们最终的目的都是打赢这场感染战争,更何况咱们还都是给甄选城打工的,这次我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我接过副官递过来的黑色中性笔,在委托单上签上了我的名字。 “我和言河不能同时离开要塞,不过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请告知雨林驻扎的弟兄们,雪原的支援会在两天后抵达。” 此次支援预定时间为一个月,由2000名雪原士兵与5000名采集队员分别进入红叶密林,原木林场,幽静丛林三片雨林区域。 作战人员负责配合雨林集团军击杀三片区域内的骑士级和帝王级感染体,而当帝王级感染体甚至是西陆七恶魔中的雨林鬼影蜂刺出现时,则由我或是马克西姆前去解决战斗。 计划已经制定好了,接下来就等出外勤的人员做好准备,我拜托我的副官去调配人手,而我自己先在娱乐室同马克西姆聊天。 “寒露大人,你说如果西陆七恶魔全部覆灭,是不是这片西陆就能结束这场感染战争呢?” 马克西姆有自己的妻儿和老父亲,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让他们过上安定的生活,不用在感染者的阴影下颤抖,能吃饱喝足。 让整个西陆都走出末世不可能,但如果像雪原这样让一片地区不在遭受尸潮的威胁或许相对容易一些。 “想什么呢?虽然近年来海姆达尔势力的分支已经被咱们清剿的差不多了,但他们的总部可至今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如果解决不了这些制造这场末日的始作俑者,那么就算解决了有威胁的感染体,安全也只是暂时的。” “更何况……那只母体还没找到,只要它还在,西陆就还会诞生新的七恶魔。” 我略有些严肃地说,形式没有因为人类的反抗而有大的起色,现在的形式依旧严峻。 根据各大集团军以及联盟商队的发现,现在差不多已经能够确定,海姆达尔的总部不是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就是在贸易联盟无法触及的城市。 现在贸易联盟境内已被发现并摧毁的海姆达尔势力几乎全部集中于地下基地中,所以不排除他们的总部在更深层地下的可能。 而城市区域也有不小的可能,作为感染重灾区的城市不仅有着数百万感染者的盘踞,在城市中呼吸都有可能被空气中超标的感染病毒侵蚀。 不过最有可能的还是海底,毕竟现在感染者虽然进化出了独立意识,却依旧没有一只具备下水能力,海中基地能够借助海水避开不会水的感染体。 “我听说在感染战争初期,秋山真之投下的那颗核弹就炸毁了母体啊,难不成……” 马克西姆欲言又止。 “是的,我能感受到它,它还活着,而且……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它已经进化出了完整的思考能力。” 我说这话的时候,瞳孔中闪烁着细微的蓝色星光,我再次看见了意识之海中那连接无数细枝末节的蓝色太阳。 它们像一张巨大的星图,覆盖在整片西陆上,其中有一枚耀眼的蓝色恒星在我脚下,而其他六枚则分别分布于雨林、戈壁、沼泽、雪山、红杉和海岛。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上次这颗太阳的位置貌似不在西南雨林,我依稀记得原本它在靠近中部平原那边的位置。 难道是母体在移动? 突然,我感觉到肩膀上被拍了两下,是马克西姆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的思维拽了回来。 “额……寒露,你不是又在自己身上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了?说的神神叨叨的,感染体能感应到人类位置我知道,人类怎么感应到母体位置啊。” 马克西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一般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能在巴别塔会议上拿出一些不合常理又真实存在的实验结果。 “马克西姆大人,这些年为了战胜感染者,我们研究出了各式各样的血清,发明了前所未有的武器,有时候想要战胜怪物就得先变成怪物。” “不过嘛,我姑且还算正常,至少跟你聊天不成问题——来一杯蓝玫瑰白兰地吗?” 我从桌下拿出一瓶白兰地,湛蓝透明的液体轻轻摇荡着发出好听的声响,但不知怎的,马克西姆看见它只想起了感染者体内流淌的感染血液。 “不了谢谢。” 马克西姆摇着头,而这时我的副官也推开了娱乐室的门向我汇报了召集人手的情况。 “看来我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马克西姆大人,咱们到时候雨林区域见。”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林场酒馆 “叮当。” 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让结束了一天繁忙工作的人们放松下来。 灯光从红木避难所的酒馆窗户中照射到外面,照亮了短短三步的距离,也照亮了酒馆内的十几名幸存者。 在这里,他们可以短暂放下对这个悲惨世界的绝望,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疲惫的大脑,不去思考第二天的劳累。 “能活一天是一天,谁知道什么时候感染者就会跑到你家门口。” 老板把擦好的酒杯放在裂开的台上,将不怎么清澈的褐色酒液倒进倒三角形状的酒杯中。 树木的潮湿气味从荡漾的酒液中散发出来,听老板说这种酒似乎是使用了雨林区域中一种叫做“兔耳果”的小型果实酿造的。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雨林里来了好多白衣士兵和赏金猎手,他们到处击杀感染者,怎么回事?” “听说是雪原集团军干掉了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巨颚,所以他们来帮雨林集团军对付蜂刺了。” 酒客们将自己看到的和认为的在这里交换,得到更多的谈资或是情报。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雨林一年四季都多雨,正如雪原一天一小雪一样。 刚说到雨林里来了不少外人,就有外人来到了这里。 酒馆的门被轻轻推开,头戴大檐帽的牛仔带着身材娇小的少女走进这里。 “噢这鬼天气,又闷又热,半路还遇上下雨了。”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将上身水淋淋的外衣脱下来,甩到一旁墙上的衣架上。 不过从刚刚进门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一丝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跟巨颚融合以来这种直觉类的第六感变强了不少。 “那是个赏金猎人?看他手上的戒指,他一定不缺钱,等离开酒馆后安排一下。” 那是左侧桌子传来的窃窃私语。 “看他身上的衣服相当整洁,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拾荒者,这把有得赚。” 这是右边桌子传来的窃窃私语。 “不好意思啊老板,来一杯特色酒,顺便问一下红叶密林怎么走。” 我走过去半趴在台上,刚刚如果没感觉错,就是这老板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既然如此还不如试着从这里问出一些可靠的情报,比如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 老板听到面前的客人询问起前往红叶密林的路,先调了一杯特色酒,然后把酒杯放在了台上。 “客人不是本地人?最近这地方可不安全,带着女朋友可是很危险的。” 老板说到危险时,眼睛狡黠地转了转,看向了我身后的巨颚。 “危险?” 我把酒一饮而尽,这酒内有不少杂质,喝起来口感不怎么好。 “怎么个危险法?这地方不是有雨林集团军吗?一般感染者” “比如说刚刚你点的那杯酒要4000新币,付款后才可以离开。” 老板突然摊了摊双手,四个壮汉立刻从一旁的木桌附近站了起来,拎着大刀阔斧包围了我, “原来是这个危险啊,不巧,我还真没带够钱。” 我叹了口气,抬起了向两边咧起的笑脸。 “更何况,我本来就没打算付钱!” 离我最近的两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倒飞了出去,撞倒了好几张桌椅,惊吓到的酒客从门口四散而逃。 “你找死!” 酒馆老板一声叫喊,门口的两个看门人也冲了进来,四人从不同方位包围了我。 他们看的出来我并非本地人,在末世里黑店有的是,只不过只宰陌生人,而这位老板似乎是把我当成了应召而来的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都不穷,就算你有再大的本身,我们这边也有六个人。” 刚刚被我踢出去的两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从侧面包围了过来。 一瞬间,六人同时一拥而上,用强力的抱摔姿势攻向我。 “巨颚,在人类面前你别参与战斗,我自己足够对付了。” 我先用意识告诉巨颚让她闪到一边,然后身形后闪躲过一次擒拿,反踢一脚击飞一个,又一低头闪过一拳,还以一肘击倒第二个。 靴跟的马刺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我踢腿一伸一收之间将两名打手逼退,身后想要偷袭我的两个在我回头的刹那分别腹部中了一拳,在弯腰时被我一齐压倒在地。 刚刚被逼退的两人还想上来,我用脚尖挑起一把椅子飞出去,椅子在他们身上碎开,地上只剩下一地不省人事的打手。 “哎呀,你店员把我衣服弄脏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些补偿呢?” 我把脸凑近了台后的酒馆老板,他一步步后退,我也将脸凑了上去,身子趴在台上靠近他。 “你不要过来啊!” 突然,酒馆的门被推开,一名身穿蓝衣的雨林军官带着两个近卫走了进来,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他们一脸懵逼。 “大哥,我感觉咱们来的不是时候,还是等雪原主抢劫完这家店再来。” 雪原近卫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刚进来就看见我在威胁酒馆的老板,他的打手还倒了一地。 “雪原主大人,请问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 见我趴在台上扭动着身体,雨林军官急忙询问我在干什么。 “我只不过是口渴了,找地喝点酒,怎么?定位到帝王级了?” 见到雨林集团军的人特地来找我谈正事,我这才抽身从台上站起来,倚着背后的木板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 “是的,在红叶密林,那只屠宰又出现了。” 雨林军官立正严肃地向我报告,虽然他们是雨林主手下的军人,但名义上雪原和雨林都是贸易联盟的军方,他也得尊称我一声军团长。 “好嘞好嘞,我马上开工。” 我投出绳索将我的衣服帽子收回,那边惊魂未定的酒馆老板见我终于要走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被掉头回来的我吓得再次坐在了地上。 “你还没回答我,红叶密林在哪里?” 酒馆老板迅速给我在我的生存辅助仪上标注好了那个位置,然后便装作晕倒趴在了台上。 “走巨颚,狩猎开始了。” 我看了看地图上的那片林区,整片区域都被红色的树叶映成了明亮的鲜红。 第三百三十章 ∶雨林战屠宰 鲜红的叶片从树枝的末梢一跃而下,在空中打着转落到地上,与它的万千同伴一同静寂。 叶片上的红色娇艳欲滴,但再仔细看看会发现,沿着叶脉向下流淌的还真是一颗颗水珠。 红色的水珠并没有因为离开叶片而改变颜色,因为它本身也是红色,那是比红叶更加浓郁的血色。 树下一片嘈杂,无数紧张的雨林士兵用高大粗壮的树木作为掩体,时不时从树木的间隙打两枪。 这场遭遇战不过才打了十几分钟,人类一方就已经出现了不少伤亡,缺胳膊断腿的伤员被同伴拖到后面,只是前面也顶不住了。 而造成这巨大伤亡的正是那只身形魁梧的屠宰,感染体不知疲倦,每一次猛烈的冲撞都将几名雨林士兵掀飞出去。 “救命啊!” 在空中的雨林士兵还未落地,就看见身前的屠宰双手抓住了巨大的电锯,锯面嗡嗡作响。 “哇啊啊!” 屠宰抡着电锯旋转身体,飞旋轮舞的电锯在空中切过五圈,将还周围的雨林士兵切割成了毫无生意的尸块,泼洒的血雨也呈现放射状染红了脚下的大地。 无数子弹从数十名雨林士兵手中的枪械射出,打在屠宰的身上却不痛不痒,留下的伤口完全不会给它造成致命的损伤。 “我的子弹没了!” “我的也没了!弹药箱在哪?” 不少雨林士兵因为紧张的战况一点也没有留意手上的子弹如流水般打出,很快弹夹一个个换完,备弹也一发不剩。 几个雨林士兵立刻向后方的弹药箱跑去,可他们一走,防线上的人数不平衡了,屠宰立刻盯上了另一侧人数多的防线。 它仰天长啸一声,沙哑的嘶吼声在雨林里久久回荡,震的头顶的树叶纷纷扬扬落下。 “糟了!它是在呼唤其他的感染者!” 在场的雨林军官知道,屠宰这种特殊感染体是有召集附近感染者都能力的,一群人打它一个都打不过,别说再让它召集过来一群感染者了。 “打断它!快打断它!” 雨林军官用手指着前方面目狰狞的屠宰,而屠宰刚刚两下劈砍解决了一侧防线的雨林士兵,喉咙中呕上来了一口浓痰,向着最后一道雨林士兵都防线吐了过来。 那口粘稠到发黑冒烟的毒液在空中划着抛物线飞来,幸好雨林军官也不眼瞎,往沙袋后一趴堪堪躲过。 身体下面逐渐清晰的地面震撼声表面了屠宰正在向这边冲来,雨林军官抬起头来时刚好迎上屠宰挥舞的电锯,锯面从他的脑袋一侧砍进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砍飞了他的一半脑袋。 “啊啊!这怎么可能打的赢!保命都难啊!” 站在雨林军官旁边的蓝衣士兵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看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脚边,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头就往防线外跑。 有了第一个逃跑的,其他雨林士兵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恐惧就如炸药爆发般扩散,一个又一个雨林士兵尖叫着往后逃窜。 “支援、支援怎么还不到?” 雨林士兵举起手中的枪械,但他扣下扳机时竟然发现击发器浸水卡壳了。 而屠宰也旋转电锯再次击杀了两个士兵,盯上了这边。 “不管了!我还没活够呢!” 他一把将手中的步枪甩在了地上,转头跟着身旁的同伴逃跑。 “嘶嘶嗤嗤——” 屠宰抬起头,将巨大的电锯横于身前,双腿开始向前奔跑,在一个简单的发力后用力跳起,跃起八九米高蹦向逃跑的雨林士兵们。 其中一个雨林士兵猛然发现地面上有一道影子在快速接近,他回头一看,只见那只屠宰携带着千钧之势从树叶中飞了出来,直直地向着这边坠来。 屠宰手上的电锯冒着白烟,在落地的瞬间就会再次旋转,将更多的雨林士兵切割成一地残肢。 但是支援已经到达,几发子弹击中空中的屠宰时爆开,打偏了它的重心导致它侧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瞧你们,不过是区区一只帝王级而已。” 人未到,声先至,一招四星贯日过去,屠宰的身上已经多了四处损伤。 “闪闪。” 我伸出手拨开险些撞上我的雨林士兵,双手持枪款款走向那边的屠宰。 “天呐……这不可能?” 几个还没跑远的雨林士兵停下了脚步,这一刻他们看见了我与屠宰对峙,这情况绝对前所未有。 “呜……吼啊啊啊——” 屠宰竟然后退了一步,一个人类与帝王级感染体对峙竟然还能让对面出现畏惧的情况。 “屠宰在后退,那个男人莫非是……雪原主!” 雨林士兵们聚集到一处,在我身后三十多米的地方观看着这场不可思议的战斗。 两个人类要挑战一只屠宰,其中一个是低普通士兵两头的少女,另一个是拿两把左轮的牛仔。 屠宰当然不会害怕一个人类,就算我身上的杀气再明显,也不过会更加激发感染体的杀意而已。 它真正畏惧的是我身后的巨颚,少女的瞳孔中蓝光闪烁,头发内侧一闪一闪。 不过巨颚也相当清楚那边有上百只眼睛看着这里,于是她走到一旁,看着我对付屠宰,如果需要她出手再上。 屠宰也发觉巨颚似乎不会帮我打这场,于是再次大胆地走了上来,扬起了手中的电锯。 “啊,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感染能的流动,除了自身,我还能感受到背后巨颚和面前屠宰。 也正因我体内拥有感染能,我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判感染者的动作。 在屠宰扬起电锯横劈向我的瞬间,我睁开了眼,身体向后一仰,脖颈上的围巾在空中飞舞。 沾满鲜血的锯面旋转着从我面前挥过,我双手撑地,两脚一同蹬向屠宰。 左脚根的马刺在屠宰的脸上割出了一条深深的划痕,右脚狠狠踢在它头颅上,却没有撼动它分毫。 “嗤嗤……” 屠宰侧着被我踢偏的头,将手中的电锯砸了下来,我翻身到一旁起身,被屠宰砸中的地面泥水飞溅。 “密林斗繁星。” 我用大拇指弹起子弹,发出一声声“叮”的清响,在后空翻时推开弹巢,子弹全部落入左轮的弹巢,落地之时已经打出去了十二发携带病毒血清的脏弹。 屠宰的攻击次次猛烈,抡过的电锯瞬间砍倒了三人合抱的大树,我也不甘示弱,在灵敏躲闪的期间一把甩出了腰上的绳索拽住了屠宰的脖子。 借助全速冲撞的拉力,我飞身跳向屠宰的后背,在空中便甩出一枚强效抗感染药剂,试剂在屠宰凸起的脊背上碎裂开来,脆化了它背后的感染晶体。 “呜嗷嗷嗷——” 愤怒的屠宰旋转电锯,想用连续不断的轮舞来将我大卸八块,只是它忽略了我那条绳索还缠在它脖子上。 屠宰的电锯甩到哪边,我就挂在他背后被甩到哪边,锋利的电锯一点也没伤到我。 在它停下来的瞬间,我也蹬在了它的后背上,透明的氯化钠结晶在手上凝结覆盖在手上。 没等它用双手向后抓,我一把刺穿了脆化如同朽木的破碎结晶,握住了屠宰变异的脊椎,随后双腿用力向前蹬,手上同时发力。 “噗呲——” 随着屠宰的嘶吼声,它的脊椎连带大量的蓝色感染血液被我从后背硬生生拔了出来。 身形魁梧的感染体沉重地倒在地上,为了防止这玩意没死透,我又回头补了两枪把屠宰的脑瓜子打烂。 “别愣着,去回收尸体,发现其他帝王级再叫我,小心点,记得带防护面罩,帝王级的血液里含有的感染病毒碰一下就会感染。” 我走过一个个看呆了的雨林士兵,向着雨林深处走去,同时将手抬到嘴边,舔了舔手上的蓝色血液。 第三百三十一章 ∶林场接敌 斧头砍在生满青苔的树干上,带起一次次碎散的木屑。 十几位白衣士兵只穿一身半袖轻装,在雨林中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只是对于这群人来说,似乎这些遮天蔽日的大树有些难以对付。 斧面也就只有一只巴掌大小,要是用于修整木材边角或者是将细小的枝丫从树干上砍下来这样的工作倒还行。 但这样的斧头根本不足以撼动这些直径一米多的雨林树,也许十几下才能砍穿它们厚厚的树皮,至于砍倒那没有几百下不可能。 他们的任务是将这些参天大树砍倒,然后削去一些顶端的分叉枝丫和树叶,把粗壮的主干堆到运输车的后斗里。 “累死了、热死了,习惯了常年零下,现在来到这么闷热的地方简直无法适应。” 一名白衣士兵坐在刚砍出来的树桩上,从一旁的冰桶中拿了一瓶彩虹天堂,拧开盖往嘴里灌。 冰凉的饮料暂时驱散了闷热,不过饮料没有那么多,而大量的工作还要继续。 “忍忍,你想啊,参与这次长期采集任务的弟兄们一天可是能多拿到2000新币呢!” 另一位白衣士兵也走了过来,用右臂擦了擦头上的汗,他血管都膨胀了起来,运动量一时间过大导致他气喘吁吁。 “得了,你看看咱们的作战部队,随便杀一群感染者都赶上咱们两天的工资了。” 坐在树桩上的白衣士兵撑着脸,对感染者部队的雪原士兵们杀一只感染者就是200新币,遇上一波几千当量的尸潮就是一笔巨款。 “可别这么说,他们有风险,咱们又不用直面感染者,拿着稳定的工资它不好吗?” 站在一旁的白衣士兵双手环抱在胸前,对于他来说丰衣足食就够了,不需要一夜暴富。 更何况作战部队一旦遇到尸潮必定出现一两只骑士级感染体,运气不好甚至会出现战车级,每次清剿感染者总会出现几个伤亡者,他可不想去当那几个倒霉蛋。 “也是……就是这雨林集团军也太抠门了,说是给咱们提供资源采集还借给工具,到头来就给个斧头啊!早知道就自带工具了。” 坐在树桩上的白衣士兵不满地用手中的斧头捶打着身下的树桩,雨林集团军明显就是在为难他们。 “也是,要是小天启在这,他那电锯一天能砍出方圆几百平的地,这些木头都是好木头,咱们雪原集团军就赚大了。” 站立着的雨林士兵叹了口气,他甩了甩膀子,又走到下一颗树前准备继续砍伐作业。 林场的中央用铁皮和细木支着一座六米高的小哨塔,唯一携带有自动步枪的雪原哨卫站在那里,用手中的微型感染能侦测仪监视着周围的环境。 不过除了感染者,他也需要防着一些危险动物,雨林里虽然没有狼、熊等猛兽,但体型巨大的森蚺或是贴着地面匍匐前进的鳄鱼也算常见。 哨卫不断挪动着脚步,让自己的视野像雷达一样扫视着附近的树林,由于树木普遍高达,这座哨塔的高度又太矮了,他只能靠听觉来辩识是否有危险单位靠近。 就比如现在,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西南方向的树林里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异动。 “不好,有东西正在靠近,不过不是感染者。” 哨卫看了看手里的侦测仪,并没有感染者反应。 “戒备!西南方向有目标靠近,做好迎击准备。” 听到哨卫的警报,采集队员们纷纷聚集到哨塔底下,面朝西南方向戒备等待。 一头野猪从草丛中探出了头,它全身覆盖油亮发褐的毛皮,脖颈后面还有着黑色的硬鬃毛,两只突起的獠牙立在长嘴两边。 见到前面出现拦路的人,野猪立刻向他们发起了冲击,以极快的速度拱向最前面的采集队员。 “砰砰砰!” 哨卫立刻向下瞄准射击,子弹追着野猪打,在它身后的泥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子弹孔。 “老兄,打准点啊!” 采集队员冲哨卫喊着,野猪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就在野猪即将撞上最前面的采集队员时,旁边的另一位采集队员掷出了手中的斧子,迫使野猪往边上转弯,避开了前面的采集队员。 而哨卫也抓住野猪迟疑的一瞬间再次开枪,子弹击中野猪的后背打出几处枪伤。 疼痛感激怒了野猪,它抬着头用圆圆的眼睛瞪着哨卫,它很清楚就是那个人对它造成了伤害,但是野猪的脑子并不灵光。 因为它竟然蓄起了全身力气去撞击哨塔,采集队员连同哨塔上的哨卫只听见一声碰撞声,野猪的獠牙竟然卡在支撑哨塔的木材里了。 “……这是不是老天爷看咱们干活太累了送来的午餐?” 采集队员们走上前去,用一旁的粗壮树枝把野猪敲晕了捆起来。 “不对,按说这片林场是雨林集团军在很久以前就开发出来的,既然不是近期才开发的,野猪应该会主动绕开人类的活动区域。” 哨卫站在高处望向野猪窜来的方向,除非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惊动了这只野猪,它才会往人类活动区域乱撞。 似乎是验证了哨卫的思路,突然,他听见了一声声枪响从前方的密林中传来。 密集的枪声中夹带着爆炸声,声音距离这个采集点很近,应该只有两百多米。 “糟了,怎么在这里会有枪声?莫非是感染者感受到这里有人涌过来了?” “不至于?为了防止感染者感受到这里,咱们就安排了不到二十人,难道方圆百里的范围里就咱们这里人多吗?” 采集队的白衣士兵们纷纷聚集到了满载树木的卡车旁边,他们从副驾驶的军火箱上拿下枪械,借助卡车当作掩体摆好阵势。 雪原集团军当然不会傻到因为采集队在后方就不给采集队发枪,不过这么点人也对付不了斥候级以上的感染体就是了。 “喂喂,这里是雪原集团军六号采集队,位于原木林场西的3e区域,我们前方似乎有交火声音,请求支援。” 采集队的小队长向着附近的作战部队发送了求援信号,而那边也很快接通了。 “原木林场3e地区并没有我方士兵正在交火状态,推测可能是雨林集团军的人正在与尸潮交火,当然不排除是游匪的可能性,已派出雪原作战部队前往支援。” 位于幽静丛林的雪原临时指挥部迅速派出了一支20人的小队,在枝繁叶茂的丛林中全速向3e地区行进。 而另一边,十几名采集队员半蹲在卡车顶或是一侧,将枪口对准了那边沙沙作响的灌木丛。 从刚刚开始枪声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靠近这边的枝叶摩擦声,肯定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边。 采集队员们纷纷拉枪上弹,眼睛紧紧贴在枪身一侧,视线穿过准星,手指扣住扳机。 “再确认一遍,雨林那边也没有作战人员在这边活动?” “刚刚指挥部跑去问了雨林的指挥官,这片地区的雨林士兵都没出动呢。” 两位采集队员相互点了点头,不管草丛中出现什么,反正不会是自己人。 突然,一发带着白烟拖尾的火箭弹从灌木从中飞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卡车底部发生了猛烈爆炸,车上堆起的树木也滚落到一旁。 卡车附近的采集队员几乎全部被冲击波掀翻在地,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无法爬起来。 哨卫还没有看到敌人在哪里,草丛中便射出了数十道火线,顷刻间击穿了他身上的防弹衣。 一位被车上滑落的树木压住的采集队员艰难地扭过头,他看见许多人从枝繁叶茂的灌木从中钻了出来。 从相貌来看是正常的人类,不过从衣衫褴褛的打扮和手上破破烂烂的枪械来看应该是当地的游匪。 “把这些物资带回去,头儿会高兴的。” 其中一个游匪迈过了雪原士兵都尸体,翻看了一下运输车上的雨林木。 采集队员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木头却无济于事,他伸手抓向腰间的通讯器,好不容易拽到了嘴边,而那边的敌人也发现了他。 “我们遭遇游匪袭击,完了,我们完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锯齿 “什么?我采集队让劫了?” 我还在雨林里游荡着,突然自家的指挥部打电话来,告诉我在林场采集木材资源的采集队遭到了游匪的袭击。 “知道了,我一会儿到。” 我从树上滑下来,在生存辅助仪的地图上标注了位置。 “别吃了,等会有的是吃的。” 听到我的呼唤,巨颚从地上的战车级铁手身上抬起头来,沾满蓝色感染血液的四瓣嘴合拢。 耀眼的蓝光从她皮肤表面浮现,逐渐扩散到全身,刚刚吃下的感染物质几乎立刻被她转化成了自身的感染能。 今天已经遇到了四只战车和23只骑士,看着巨颚吃的那么欢,我都疑惑她那么小小的身体是怎么装下的。 “……不愧是雪原主,战斗力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我都觉得那些感染体可怜啊。” 看到我发过去的照片的雨林士兵是这么评价的,照片里都是些遭到严重毁坏的高阶感染体,要么被开膛破肚,要么缺胳膊少腿,有的连头都没了。 这全都怪我旁边这个人形生物啊!遇到感染体就扑上去,没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已经被啃掉一半了。 “不是说不能吃活人吗?” 巨颚安静地站在那里,她小小的脑瓜里存在大大的疑问。 “你到时候看着点,别吃了自家的人就好,其他随便你吃。” 我向巨颚伸出手,感受到我意图的巨颚立刻将她的手跟我握在一起,从两人的接触点开始,巨颚逐渐融化成黑色的高浓度感染物质覆盖到我身上。 “还真是无论多少次完全融合都让我感觉不习惯啊,不过倒是相当合身。” 看着身上的黑色外骨骼,由于巨颚选择了与我共生,所以形成的外骨骼也刚好与我完全契合。 我迈开了脚步,在这种形态下身体的各种机能都有着大幅度提升,我在树根盘绕的雨林中如履平地,而且巨颚似乎还自带制冷系统,附在我身上时完全隔绝掉了雨林的湿热。 不过赶路的时候用外骨骼也就罢了,可不能直接冲进雨林士兵的视野里,我在靠近3e林场时便与附在身上的巨颚再次分离开,以正常的人类形态走进林场。 现场并不算太过狼藉,不如说还挺干净的,因为根本没剩下什么东西。 “报告军团长,我们赶到时不光13名采集队员,连两辆运输车也不见了,似乎是被游匪开走了。” 一些雪原士兵早已候在了哪里,现场没有一具尸体,除了一些不多的血迹不过也明显不致命,看来我们的人连同两辆运输车都被游匪带走了。 “还有……雨林士兵说因为这是客观因素,所以不能为我们提供救援队。” “没关系,我巴不得他们不来。” 我点点头,要是雨林集团军要给我们提供支援,我和巨颚瞬间就能对付的了的情况说不定会变成激烈交火,到时候被劫持的人质也保证不了安全了。 情况紧急,我立刻通电了马克西姆军团长,我需要问一下他的地盘上有哪些游匪势力,防止找起来大海捞针。 “游匪?我想想,敢劫贸易联盟军方的车队的游匪势力也就那两个,一个在原木林场的7d区域,另一个在红叶密林的4e区域,按就近原则,最有可能是4e的那个。” 马克西姆把雨林地区的详细地图与我的生存辅助仪同步,很快两篇黑色区域出现在了我的电子地图上。 看来就好像曾经我们雪原有帝国威胁一样,内地的集团军也有着形成强大势力的游匪。 比如4e地区的“锯齿”武装据点和7d地区的“野鬃”组织,两处武装都是旧世界时期未撤走的联合政府军,联合政府倒台后就成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不过既然这些游匪能够在感染者的袭击下存活下来,还敢跟贸易联盟的集团军叫板,那必然是有着一些优势的。 或许是旧世界时期残留的武器弹药,或者是占据易守难攻的地形,也有可能是单纯的人数多。 “军团长,您确定要一个人去吗?我们这次来的人也不少,两千人集结后压过去,完全可以一举摧毁游匪的营地。” “不必,等你们集结完毕就晚了,更何况雨林集团军不来帮咱们就是想要让咱们在救人的时候顺便帮他们把匪剿了。” 我把帽沿压低了一些,在双臂的血清发射器上压满各式各样的血清,然后招呼巨颚跟我往地图上的标注处行进。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十几公里的“锯齿”武装据点,游匪们正在讨论如何处理带回来的这群采集队员。 站在旁边一脸不满的短发男人身穿一身红色的紧身武装,胸口和下腹装有芳纶的防弹板,他双腿外侧分别插着手枪与匕首。 这是“锯齿”的首领萨德,前联合政府的百名前线指挥官之一,他在感染战争初期就接到了死守雨林这道防线的任务,可惜尸潮没冲垮他的防线,联合政府先覆灭了。 萨德对现在的贸易联盟非常不满,于是没有接受贸易联盟对他的邀请,自己在雨林中成立了武装组织继续坚守这道防线。 一开始,“锯齿”还与雨林集团军相安无事,随着双方都开始扩展自己的领地,抢夺资源点的交火时不时会来一场。 况且经过三年的感染战争,过去存储的物资已经严重不足,必须要靠着拦路抢劫来维持据点内幸存者的生存。 今天也算是一次比较大的收获,不仅得到了两车的木材,还顺便着获得了两辆完好的运输车,只是手下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把这些运输队员也带回来了。 “你是不是傻!这群人都不是雨林集团军的人,用他们可换不到赎金!” 萨德略有些生气地质问领头的游匪,连问都没问就把这十几人都给带回来了,他走过去,俯视着这群手脚被捆在背后的采集队员。 “你们是谁的人?” “我们是雪原集团军的采集队,等着,我们军团长会来把你们这里杀的一个不剩的!” 其中一个采集队员喊叫着,他刚刚已经用力挣扎过手上的绳子了,但可惜敌人的手法太专业,他挣了十几分钟硬是把手腕勒破了。 萨德没去管采集队员的叫嚣,他只是有些吃惊雪原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且听那个采集队员说雪原主似乎也在这里。 “难道是贸易联盟开始组织全面反击了?不对,雨林集团军都没什么动静,雪原集团军来雨林干什么。” 在萨德慢慢思索的时候,他手下的领队已经走了过来,用手指了指那边的采集队员。 “大哥,杀了他们还浪费子弹,不如让他们先活着干活,等雪原的人找过来。” “也好,让他们去砍个几百斤的木材,然后把这些木材都碳化。” 萨德走到木板与树枝支撑起来的窗口,从这里向外能够看见圆木捆扎成的围墙。 一根根被削尖了顶端的圆木立在一起,形成了坚固的围墙,而围墙外是一片悬崖,仅有一座石桥横跨这距离二十多步的两边。 这也是“锯齿”能够存活于此的原因,地形上的易守难攻让他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感染者,如果其他的武装组织想要袭击这里,也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第三百三十三章 ∶尸潮涌起之时 我带着巨颚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了地图标点的位置。 “真没想到雨林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避难所,树太多了,遮挡的真严实。” 我拨开灌木丛,从树叶间看着石桥那侧的“锯齿”据点。 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两侧高高的哨塔上各有两名哨兵,两个探照灯一个在石桥上来回晃荡,另一个在石桥对面来回晃荡。 围墙是用直径近一米的去皮树干造成的,在这种湿热的环境下反而比铁皮围墙更坚固,还不用怕会生锈。 目光越过高大的围墙,能够看见几个坡度不小的屋檐,看来这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用木材直接搭建,没有用到混凝土之类的材料。 目之所及没有地方能够绕过去的地方,“锯齿”的驻扎地四面都是悬崖,的确是个好地方。 只是这地方也有巨大的缺陷,我把手搭在了石桥的立柱上,一但这座桥被炸毁或是从外封锁了,里面的人得不到补给便无法长期坚持。 巨颚安静地在一旁站着,发梢有规律地闪着蓝光,如果没猜错,感染者之间就是靠着体内感染病毒的共振感应到彼此的。 不过被感应到不一定是好事,就好像我和巨颚在踏入雨林境内的一刹那,意识之海就立刻受到了一次猛烈的冲击。 “原来你们之间也会抢地盘啊,我还以为帝王级之间是类似盟友那种关系呢。” 我知道,那是蜂刺感应到巨颚来到自己领地发出的警告信号,同时我也能感受到这只蜂刺已经相当愤怒了。 毕竟巨颚来到雨林后就一直吃,先后数十只战车级加上好几只帝王级都死在我们手上了,作为本地感染体的顶点,蜂刺肯定不会放任我们不管。 “所以说不定不用我们去找它,它自己就来找我们了。” 我用靴子把一些树枝踢到一起,然后对着它打了个响指,星星火焰在树枝上升腾,燃烧成了一团篝火。 巨颚向我表示了疑问,不过见我在篝火旁坐下,她也找了一处坐下,用手感受着篝火的温暖。 巨颚一直对火保持好奇的态度,可能是由于感染体无法制造火焰,刚具备思想的巨颚就对于这种人类的造物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咱们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就算只有两人对方也会戒备,不过今天是尸潮日,只需要混在感染者里靠近过去就好。” 我随手往上甩了一枪,一只不知名的鸟就坠落到了我的手中。 “所以现在先养精蓄锐,等到尸潮到来时再出去。” 不过“锯齿”据点的哨兵却突然抬起了头,两个哨兵一同向着石桥对面的森林方向望去。 “哎你也听见了?刚刚是不是那边响了一声枪?” 他们招呼另一边哨塔上的同伴,四人立刻警惕了起来,将探照灯的范围和搜索的速度加大了。 “要不要报告首领?” 了望手旁边的灯手抓起桌上的对讲机,询问正在向远处观察的了望手。 “不必,那枪声不像是步枪或是冲锋枪的响声,也许是某个猎户在森林里打猎。” 了望手观察了半天,既没有大范围行军的迹象,也没有再传来枪声,于是他让灯手把对讲机放回了桌上。 “哎,你说你的兄弟姐妹们里有没有跟你一样有完整意识、能正常思考的?” 我坐在火边,手上把烤鸟反了个身,这两天来东跑西窜的,已经有好久没有上床睡觉了。 自从跟巨颚融合以来,好多曾经寻常科学家无法验证的难题都迎刃而解,我也靠着发表这些见解和论述成功当上了贸易联盟相当有权威性的病毒专家之一。 其中就有帝王级跟帝王级之间其实是有相当大的隔阂的,而它们范围内的感染者也能够分出各自属于哪只感染体来。 感染者只受到一只高阶感染体控制,就算其他的高阶感染体来到其身边,感染者也不会被其他的高阶感染体控制,除非这只高阶感染体击杀了自己的控制者,那么它的控制权就会转移到击杀者身上。 巨颚舔了舔嘴唇,指的是长满倒刺的蓝色舌头从脸中间的裂缝伸出来晃荡了两下。 看样子巨颚也有要抢蜂刺地盘的打算,只是之前让我们雪原集团军重创了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只能先靠着进食其他感染体恢复能力。 “啊,烤好了,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把篝火上架着烤的鸟拿下来在巨颚面前晃了晃,曾几何时,我也在森林中与仅有的同伴一起分享猎物。 只是巨颚应该不需要像人类一样进食?感染体是不需要靠消化有机质来补充能量的。 不光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似乎也不需要过多进食了,取而代之的是摄取一些感染能就能保证自身行动能力。 看着手中的这只鸟,我想我现在进食也只是因为改不掉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突然,巨颚一口咬住了橙黄色烤鸟的一侧,用人形的樱桃小口撕扯下来一块在口中细细咀嚼。 “真是可怕的进化。” 她没有直接把脸张开把烤鸟整只吞下,而是模仿了人类的方式做出了进食的动作,假如给巨颚足够的时间,也许有一天她能做到完全隐藏于人类社会而不被觉察。 看着这个少女形态的物体在我面前捧着吃,我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右手不自觉向她的头顶伸出。 就在这时,茂盛的森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也感受到了无数感染者正在向这边靠近。 “开始了。” 无数的感染者从灌木的枝叶间窜出,张开腥臭的大嘴,两条僵硬的手臂前伸,径直越过我向着“锯齿”据点冲去。 几只感染者被我面前的树根绊倒,一头扎进了篝火里,却丝毫没有理会一旁站着的我和巨颚。 可能是因为那边有更多的人类,所以对我提不起兴趣,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我身上含有超标的感染病毒。 “走巨颚,趁着尸潮攻击据点,我们潜入进去。” 我把手与巨颚的手接触,相当自然地让她附在我身上,在这种形态下我甚至都不用开枪,空手就足够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相信哨塔上的哨兵不会注意到在几千只感染者里混进了个奇怪的特殊感染体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桥连接的两端 “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哨兵了望着石桥对面的森林,不断地有飞鸟被惊起,那里的树叶也不停摇晃,有东西在森林里穿梭。 “有个体在接近,很多。” 另一个哨兵也注意到了森林里的动静,两人一个把探照灯移了过去,另一个用了望镜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终于,有一支感染者低吼着从森林的边缘冲了出来,身上带着剐蹭的树叶,蓝色的血液滴在脚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更多的感染者连滚带爬地从森林里出现,目标直冲石桥彼岸的“锯齿”据点。 “是尸潮!快拉响警报!通知作战人员集中到门口来!” 灯手扯住哨塔屋檐垂下的一条细绳,那根细绳连接在支撑架旁边的一只铃铛上,在灯手拉扯下迅速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响声。 哨塔下立刻就有人听到了警铃声,他大声叫嚷着将险情传播到据点的每一处。 “尸潮袭击?” 正在据点储存仓库旁干苦工的采集队员也听到了警报,他们看见大半部分的看守纷纷往大门的方向跑,周围几乎没有剩下多少人。 “好机会,咱们趁现在快跑。” 其中一名采集队员将手中正在碳化的树干放下,迅速向仓库跑去,就一下午的搬运工作中他已经盯上了放在仓库一角的铁锹。 路线也已经规划好了,看守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半自动老步枪,别说精准打击,它连续射击都难。 加上这边与仓库之间还停着那两辆运输车,只要从车后跑过去便是轻而易举。 仅剩的一名看守见到他逃跑,迅速举枪往那边射击,子弹打在那边的卡车上弹开,没有伤到那名采集队员。 在看守踏入仓库的一瞬间,藏在门一边的采集队员双手扬起铁锹,成功一击把看守打晕在地。 “成功了。” 他们用看守的磁卡打开手上的圆环锁,趁着据点的敌人迎击尸潮绕向东侧围墙。 出去的路只有那一条,采集队员们只能抓住感染者被全部击倒,“锯齿”的游匪手中枪械又缺少子弹的机会跑过桥。 不过这帮采集队员忽略了这个据点的监控系统,仓库的屋檐下,一只生满铁锈却照样运转的摄像头从这个视角发现了他们,坐在监控室的主控员也发现了他们在往东侧围墙跑。 “用火焰喷射器!” 据点正门,几个趴在梯子上的游匪背着汽油罐,手中的喷火器不断释放出灼热的火浪,将围墙下方的感染者烤的焦黑。 人们主要集中于哨塔上,用手中各式各样的枪械向着横跨石桥的感染者发起一次次齐射。 子弹从枪膛中击发,在空气中化作一道飞速的火光,两只感染者被子弹击中,腐朽的肢体支撑不住上半身,被风一吹就从桥上摔下了深渊。 不过这也仅仅是普通的感染者罢了。 一些动作敏捷的斥候级感染体提前预判到了机枪的弹道,它们在左右移动间逐步靠近据点,更有几只四肢着地的兽形感染体竟然攀着石桥的底部爬到了大门边。 “准备近战!” 萨德从腰间拿下了两把手斧,在斥候级感染体爬到围墙上沿的一刹那出手,一斧劈中它的脑瓜正中,另一斧从它脖颈一侧砍入,直接砍掉了这只斥候级感染体的头。 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游匪也冲到围墙前沿,用近战武器把爬上一半的感染者又砸了下去。 其余的游匪也纷纷将手中的枪口移了过来,对准围墙下的感染者集火扫射,一时间凭借居高临下守住了围墙。 突然,一颗车轮大的石头从天而降,重重地撞击在闭合的大门上,构成大门的圆木当即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从中向内弯折。 “怎么回事?” 萨德又听到破空声,他抬头刚好看见一块石头向大门一侧抛来,只是这次目标是哨塔。 石头砸穿哨塔的屋顶坠落下去,几根承重架立刻断了,倾斜的哨塔向围墙这边倒下,几个来不及躲闪的游匪被倒塌的哨塔砸下了围墙,防线出现了漏洞。 萨德看清楚了桥对面的那只身强力壮的特殊感染体,它手掌上长有三根铁钳一样的手指,顷刻间又从桥对面举起了一块石头。 “是一只战车级的双足兽,集火它!” 城墙两侧的重机枪立刻将两条密集的火线拉了过去,几百颗子弹的集火终于打伤了那只战车的手臂,它手中的石块也摔落在地。 “这个据点的防御火力还不错,战车级至少攻不进去,总人数应该也没有超过五百人,不然帝王级就该出现了。” 我混在尸潮中靠近“锯齿”据点,在猛烈火力的扫射下身边的感染者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还在往前走。 “嗖……嘟……” 密集的子弹扫过我这一排,打在我身上被外骨骼挡下,连个凹痕都没打出来,而其他的感染者纷纷胸口炸裂倒下。 “别这么脆行吗……显得我很突出哎。” 围墙上的游匪也发现了我,毕竟那个一身黝黑铠甲子弹还打不掉的人形怪物明显就不是普通感染者啊。 “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就算是防御型特殊感染体也不可能一点也扫不烂啊!快去报告首领!哎它人呢?” 控制着重机枪的游匪就转头说了句话,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已经从桥上消失了。 “诶?糟了,那家伙哪去了?” 机枪手四下观察,但其他的感染者又再次涌了上来,他只好放弃寻找我,继续扫射蜂拥而来的尸潮。 而另一边的采集队员们借助房屋与树木,穿梭在据点中,游匪都集中在前面的防线,没有人发现他们。 “快,就快到了。” 很快,据点东侧的围墙便出现在了十几步外。 对于十几个长时间在野外采集物资的成年人来说,翻越这道四五米高的围墙也只需要一些时间。 只要让他们冲到围墙边,用手中的斧头在围墙上凿出几个缺口,他们就能踩着缺口像攀岩一样翻越过去。 然而想要到达围墙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在他们即将跑到围墙边上时,突然有一个红色的人影从一侧的过道走了出来。 “你们想去哪?” 萨德双持手斧,背对围墙站立,以他的战力拦住十几个拿着普通工具的采集队员相当轻松。 只可惜他的对手也不会是这十几个采集队员。 “当然是来我这里。” 萨德压根没想到背后突然会有人接他的话,吓了一跳,常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身后攻击将至,于是转头向后看的时候手斧向上扬起,刚好顶住我踢下来的脚。 在空中,我以勾住手斧的脚尖为支点,用另一只脚从侧面发起了二次攻击,将身下的萨德踢出米去,两只手斧也被我踢落,掉在一旁的地上。 攻击没起效,从脚上的触感就知道,刚刚那一脚估计是正中他胸前的护板,只造成了击退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巨颚也从围墙外面翻了进来,为了避免目击者,我在进围墙前便跟巨颚分开了,如果身着外骨骼的增幅,刚刚那一脚完全可以把萨德踢飞到那边的木屋里。 但现实就是我太久没亲自上场打近战了,还没等我拔出腰间的左轮,萨德已经冲到了我面前。 “嘭——” 萨德挥出重重的一拳正中我左脸,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记重拳击打在我下巴上,险些给我打脱臼。 我迅速将双手十字交叉到胸前,试图抵挡下一次直拳,而这防御正中萨德下怀,我空虚的下盘被他踢中,连续后退了五六步才好不容易稳住身体。 “唔,打的很不错嘛。” 我倒退着停住,摇晃着身体站正,用手腕蹭了蹭脸上的红印,久违的痛感反而让我更加兴奋。 萨德见我又站好了,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同时一拳直捣面门。 不过同样的招数第二次我就有防备了,我偏头躲过这一拳,能清晰的感受到拳风在我耳边呼啸,萨德不愧是前联合政府的指挥官,拳力的确比常人强了数倍。 见我躲开,萨德的第二拳也先发而至,从我胸口下方直击我咽喉,要在击打住我喉管的瞬间变拳为抓,扣住我要害。 而我半步后撤,先用掌下压卸下这拳一半的劲,再用另一只手扣住萨德手腕,同时转身下蹲,试图用过肩摔把萨德扔出去。 电光石火间,萨德是被我扔出去了,但他在过我肩膀的时候还踢出了一脚将我击退。 我倒退几步,用手拍掉身上的尘土,与那边刚爬起来的萨德隔空对望。 萨德身侧的微型侦测仪一直在震动提醒他附近出现了高阶感染体,可他只看见了对面的一位牛仔和一位少女。 林风在树木间穿梭,带起片片落叶,带来鸟的啼鸣,也把那边尸潮的嘶吼和枪声带了过来。 大门那边的枪声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烈了,看来据点的人从尸潮手中守住了防线。 我笑了笑,将身上衣服抖擞平整。 “算了,今天心情好,我的人带走了,至于那两辆车就送你了,还请别再来打扰我们采集资源。” 我用手在围墙一侧戳了几个结晶柱,招呼采集队员们离开,已经快傍晚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雨林集团军提供的晚餐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萨德看着我和那边的巨颚,经久历战的人都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而萨德能感受到我异于常人的一面。 “我嘛,雨林主马克西姆请来的外援,雪原主寒露,贸易联盟七大军团长之一,怎么了?” 面对萨德的询问,我面不改色地笼统回答道,不过接着,我脑海中便猛地一震,身旁的巨颚似乎也同时感应到了什么。 “看来今天有人不想让我回去吃晚饭呢。” 我说话间,“锯齿”据点的一位游匪急匆匆跑了过来。 “不好了首领,有一个高感染源出现在几公里外,那种感染能绝对超过帝王级感染体了,它似乎是冲咱们来的。” “不不不,应该说……冲我来的。” 我闭上了眼,意识越过面前的围墙,穿过石桥直达“锯齿”据点对面的森林。 是的,它就在那里。 灌木丛中,雨林鬼影拨开了两片灌木丛,用上下颠倒的脸对准了我和巨颚所在的这边。 第三百三十五章 ∶雨林鬼影 “什么?难道是那只蜂刺?” 萨德一脸凝重,明明自己的小据点只有四百多号人,连一般的帝王级都看不上,怎么会出现那只恶魔呢? 更何况一旦西陆七恶魔出现,必定伴随着以十万为计量单位的大尸潮,可那边也没有震天撼地的动静啊。 “报告首领,附近并没有侦测到大尸潮聚集的迹象,蜂刺似乎是自己来的。” 侦测员自己也不敢相信,然而感染能侦测雷达扫描出来的结果就是那片森林中仅有那只蜂刺。 他们口中说的蜂刺可不是普通的蜂刺,西陆平原的蜂刺可多了去了,我还没加入贸易联盟时就与伙伴击杀过一只斥候级蜂刺。 普通感染者在进化到斥候级时就有可能变异成为蜂刺,所以蜂刺这一类型特殊感染体包括了从斥候级到帝王级四个级别。 就好像巨颚也有很多只,但仅有我身边的这只被称为“雪原梦魇”,同样的道理,蜂刺也有很多只,不过只有这一只被称为“雨林鬼影”。 “准备迎战,” 萨德将地上的两把手斧捡回来,从腰上掏出对讲机准备召集人手重整队形。 “别让你的人来送死,西陆七恶魔的战斗力可是足以匹敌万人的集团军,几百名作战人员都不够让它热身的。” 我友情提示了一下萨德,对于感染者的研究,我已经了解到了足以制造感染体的程度,相当了解各种类型感染体的特点以及威胁程度。 蜂刺这种特殊感染体的主要进化方向是敏捷,越高阶的蜂刺动作越灵活,爬墙上树甚至是跃起数十米高都能做到。 而巨颚的进化方向全点在咬合力上了,别说机动性,巨颚连后肢都没有,跳都跳不起来,移动全靠两只前肢在地上爬。 敏捷型的蜂刺刚好克制我旁边力量型的巨颚,这情况不好打。 “给你个忠告,让你的人撤离到离这里几公里的地方,等我们打完再回来,不然丢了命可别怪我没提醒。” “你有多大把握打赢它?” 面对萨德的询问,我咽了咽口水,在衣服上蹭了蹭掌心的汗。 “别说击败它,打平手都难,这是它的地盘,我尽量给你们拖延一些时间,然后找机会全身而退。” 同为西陆七恶魔,巨颚现在的战斗力完全没有曾经那么强大,而蜂刺却正处于鼎盛时期。 我看见那边的蜂刺反弓着身体,口中的黑色毒液满溢而出,流淌到额头,再沿着枯黄的头发滴下来。 它两边腰侧上的节肢黝黑粗长,尖锐的最后一节还覆盖有一层黑色的感染结晶,犹如两把锋利的长矛。 蜂刺的胸口正中有一枚脑袋大的结晶,估计是感染能集中于心脏所以导致心脏结晶化了,这也相当于为它的要害上了一层保护。 在看到我和巨颚的时候,蜂刺胸口正中的结晶开始闪烁耀眼的蓝光,跟人类心脏跳动一样越闪越快。 “它找到我们了。” 我看看身边的巨颚,巨颚的头发内侧也在闪光,两个蓝色的闪光点隔着几百步对峙。 “快走,再不走干脆留下帮忙。” 经我一提醒,看傻了的众人立刻向后跑去,只留下我和巨颚在正门口等待。 巨颚的双眼向上翻白,裂痕从她两腮延伸到耳根,另一条裂痕从鼻梁正中到额头和下巴,最后裂开四瓣嘴,做好了同蜂刺近身搏斗的准备。 “咔嚓、咔嚓。” 我拨开两边弹巢,将十二枚子弹依次压入弹巢的孔洞之中,将枪口对准桥那边的蜂刺。 “全员后撤,从据点地下紧急通道撤离。” 听到首领的呼唤,驻守在围墙上方的游匪也都携带着武器往据点内跑。 外面就那一条路,蜂刺就堵在桥那头,于是采集队员们也跟着游匪往地下通道撤离。 “你们老大旁边那个女孩也是作战人员吗?好像身上根本没带武器啊。” 在往后撤的时候,游匪看见我跟巨颚守在门口,就问起我这边的采集队员。 “你说那个啊,别担心,那玩意好像是军团长造出来的人形生物武器,好像战斗力还挺强的。” 采集队员不知道那就是人形化后的巨颚,不过张言河对外公开的情报是我制造的人形生物武器。 “有多强啊?能硬抗炮弹吗?” “听说抗普通子弹是没问题。” 人们进入据点走廊,沿着楼梯下到储藏食物的地窖,然后从一堆卷心菜、马铃薯和浆果下面找到了一扇被锁住的活板门。 “快,钥匙在哪里?” 萨德翻找着身上的兜,一时半会找不到,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还有树木倒下的噼里啪啦,看来打的相当激烈。 “不行,来不及了!” 他扬起手中的红色手斧,三两下将活板门上的锁砍碎,然后带头进入紧急通道。 地面上,我先抛出硅元素结晶液封锁据点破损的大门,然后用生存辅助仪订上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这些时间应该够据点的人全部撤出去。 蜂刺逐步靠近,两只手已经踏上了石桥,扭曲的肢体跨过几具感染者的尸体向我移动。 “真是倒霉呢,原本打算救完人就撤的,现在惹上大麻烦了。” 对面的蜂刺咧着嘴,圆溜溜的蓝色眼睛紧盯着我,似乎是等到了围捕我的机会,喉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笑声。 我急匆匆跑上围墙,用重机枪瞄准了石桥彼岸的蜂刺,身边连一发炮弹都没有,原本想靠炸断石桥来阻断蜂刺前路也没法做到。 “巨颚,缠住它,我马上弄出一颗炸弹,别让蜂刺过桥!” 少女从我身旁掠过,于围墙上一跃而下,至少在人形的情况下巨颚的机动能力还不错,虽然腿有点短,但比起不能跑不能跳的本体已经灵活多了。 “咕噜咕噜……” 蜂刺在巨颚接近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从胃里反呕毒液,待到巨颚冲到桥中间时猛地一张嘴,那口黑色的腐蚀毒液便飞向了巨颚。 真是出乎我意料,巨颚直接没闪避,那口毒液在巨颚头顶炸裂,淋在巨颚身上将她的身体腐蚀的千疮百孔,却没有阻止巨颚往前冲刺的脚步。 毕竟这些伤害对于巨颚来说并不能算有效伤害,仅仅几秒间,巨颚冲到蜂刺面前时便恢复如初。 我随手拿起一根竹筒,抄起脚下的半截树枝,用助燃磷粉打着火钻穿竹筒顶端,又从重机枪的子弹带上扣下十几发子弹,拔掉弹头将火药倒进竹筒中。 桥上,巨颚企图用张开的大嘴咬住蜂刺,但蜂刺不会傻到跟巨颚比力气,轻轻往后一跳便闪开了巨颚的咬击,还同时挥动一侧的节肢击退巨颚。 “呜……” 巨颚在桥面上翻了个跟头,半蹲着往后看我的情况。 “快好了快好了,小心后面!” 我看见蜂刺在巨颚回头的瞬间扑了上来,两根尖利的节肢带着猎猎风声从左右两侧刺向巨颚。 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举手放了一枪,左轮子弹在空中划着一道弧线打向蜂刺。 “乒——嗒!” 蜂刺在我举枪的一霎那就将两根节肢收回,分别护在了脸和胸前,子弹打在蜂刺坚硬的节肢上被弹向别处。 “嗤嗤……” 蜂刺果然又露出了那嘲弄的表情,我心中暗骂一声大意了,刚刚那次攻击不是它防御的太好了,而是我打的太准了。 蜂刺知道我的枪斗术出神入化,枪枪都必指要害,既然躲都躲不开,蜂刺干脆采用了更简单的方法。 它保护的地方就是我必定会瞄准的地方,正如它所想,我的子弹果然被弹到了一边。 “啧,果然不能低估这些高阶感染体,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我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看待西陆七恶魔,不过好在刚刚那下攻击也不算完全没有作用,至少打断了蜂刺对巨颚的攻击。 而巨颚也抓住蜂刺收回节肢防御这一机会,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 “嘎啊啊啊——” 长满成千上万倒钩利齿的四瓣嘴成功咬住了蜂刺的侧身,蓝色的血液从它身体一侧流淌不止。 而感受到威胁的蜂刺也施展开两侧的节肢,疯狂地穿刺着巨颚的身体,锋利的黑色尖刺在巨颚身上扎出了三四个手臂粗的贯穿伤,血液从破口井喷。 蜂刺胸口正中的感染晶体停止了闪烁,蓝光扩散向两边节肢,最终停在了节肢末梢的尖刺上。 如果没猜错,蜂刺已经将全身一部分的感染能集中到了那两根尖刺上。 纵使恢复能力强如巨颚也要遵循质量守恒定律,在感染血液大量流失的情况下恢复能力一定会被限制,在这种情况下被凝聚了感染能的攻击刺穿大概率致命。 突然,一枚青绿色的竹筒被扔到了巨颚与蜂刺之间,火星从竹筒顶端的破口迸射,爆裂的烟火一时阻挡了蜂刺的视野。 绳索刚好套中巨颚人形那纤细的脖颈,说实话我是打算套她腰的,但是那个情况下根本不容我多想,能套中就好,反正巨颚不需要呼吸。 巨颚也相当配合我动作地松开了嘴,被我拉扯着向后退到了据点这边的桥头。 “辛苦了,剩下就交给我。” 我往前一步站在巨颚身前,脚尖踩着一条黑色的火线,顷刻间双脚靴跟上的马刺对撞出的火星点燃了火线。 在巨颚拖延的期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围墙上剩余的汽油与火药填充了石桥的缝隙,现在被火绳点燃,升腾的火焰覆盖了半面大桥。 仅仅是火焰必然挡不住蜂刺,我又用永冻霜星在桥面上补了一枪,终于原石的石砖抵挡不住热胀冷缩的脆化,中间率先发生断裂,空出了五六米的断裂带。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人生还 蜂刺后退了两步,似乎是还想跳过来,但我又往脚下开了两枪,又是一段距离的石砖坠入深渊,这个距离它绝对跳不过来了。 是的,不能在这里与它硬碰硬,这只雨林鬼影的战斗力非常人所能及,就算巨颚在这边帮我也没有多大把握拿下它,还是再找人多的时候对付它才是上策。 不过虽然我把桥炸断了,蜂刺过不来,却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断桥对面直勾勾地看着我。 “怎么,不甘心放我们走啊?你不走,我们走。” 我刚要拉着巨颚离开,突然,巨颚拉着我的衣角将我往一侧拉了一步。 一口黑色的毒液擦着我飞过,炸在地面上嘶嘶作响。 “该死的,忘了这家伙还有远程攻击能力。” 我急忙打算后撤,但巨颚竟然又张开了整张脸,四瓣嘴猛地张开,同样以一口毒液喷向蜂刺。 “哦我忘了,你也有远程攻击能力。” 巨颚跟蜂刺隔着断桥,那边过不来,这边过不去,但它们却都你来我往地互喷毒液。 “……” 看着那边的蜂刺和这边的巨颚,我竟然有种小学生互吐口水的既视感。 我最终还是强忍住用身上的试剂管投掷过去帮巨颚的冲动,一把将巨颚扛到肩上往后跑。 看的出来,巨颚估计也想就在这里把蜂刺吃掉,我跑出去老远她才把嘴合上。 我冲进据点的房门,先把巨颚放下来,然后从窗户往外看了看,蜂刺似乎也放弃了继续追击我们的打算。 “不能从前面走,不排除它在前面的森林埋伏的可能性……” 我感觉到衣服湿答答的,于是用手指在身上抹了一把,蓝色的血沾了我一手。 刚刚扛着巨颚跑到时候没注意,我这身衣服就是蓝的所以看不出来,但巨颚身上套着的雪原军服已经被血染的湛蓝。 “糟了,得先止血。” 我掏出翠绿的氨基酸血清,刚要注射下去却想起巨颚从本质来看不具备人体结构,不能用氨基酸血清复原。 “哦对了,巨颚可以吸收感染病毒恢复,可我身上也没带足够的病毒血清啊……” 我正思考从哪给巨颚搞到感染血液,突然手腕传来猝不及防的刺痛,巨颚居然咬住了我的手腕,从伤口允吸我的血液。 身体内的血液跟开闸放水似的从血管的破口流出,我也感到一阵阵因失血而供氧不足的头晕。 哦对了,既然我跟巨颚从基因层面融合了,理论上我的确可以给她输血。 看着巨颚胸前腰间的贯穿伤逐渐收缩愈合,最终恢复了光洁的皮肤,我也松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今天尸潮日,也不知道雨林大寨那边怎么样了,雨林集团军常驻人口两万多人,尸潮至少有十六万的当量,该回去支援了。” 我把手缩回来,手腕处并没有留下伤口,可能是巨颚用肌体重塑能力给我顺便修复了。 “不过这么大群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这据点有后门,他们是从哪走的呢?” 我这才发现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锯齿”据点的游匪连同生活在这里的幸存者竟然跑的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估计是从什么秘密通道走的,一般避难所为了防止尸潮围城都挖有专门的逃生通道。” 就好像雪原要塞总有一位倒霉的副官会一不小心在整理文件时踩到我桌子下面的机关,然后摔到楼下张言河的桌子上。 “哦对了,刚刚我的采集队好像跟着他们一起跑了,问问他们在哪就知道了。” 我点亮生存辅助仪的屏幕,打开辅助仪主页,然后调出这片区域内的雪原集团军坐标。 所有携带着贸易联盟注册的生存辅助仪的雪原人员的位置都出现在了我的屏幕上,我看了看距离我最近的十几个,应该就是那支采集队,就在我脚下。 “喂喂?我是雪原主寒露,你们在哪里,入口在哪儿?” 可能是信号不好,显示我的消息发出去了,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 “诶这是什么?” 我突然发现脚边的墙体下方有一块发绿光的指示板,上面刻着一个人形标志以及“安全出口”四个字,箭头指向了一侧的楼梯。 可能这里的人根本没想着要防人类,或者说认为感染者看不懂人类的文字,所以我轻而易举就在指示牌的带领下发现了紧急通道的入口。 抓着直梯一滑到底,眼前只有一条向前的路,紧急逃生通道总是相当简洁,不光连盏灯都没有,这条狭窄的走廊直接能一眼望到头,连个拐弯的地方都没有。 巨颚的头发亮了起来,整片垂到腰际的长发放出明亮的蓝光,就像一只超大号的蓝光灯驱散了黑暗。 “看来出来走走果然是好的,又发现新功能了。” 我在巨颚的照明下往前追去,很快,几百米的甬道被我甩在了后面,从距离上看应该是离开据点了。 终于,我看到了能够前面往上爬的直梯,在推开顶盖的一瞬间,我重新呼吸到了雨林中潮湿的新鲜空气。 “呼,终于出来了。” 我刚用双手支撑住洞口两边,数十把枪就将枪口对准了我。 就在几分钟前,“锯齿”据点的所有人都从这个出口逃了出来,然后就在这里等着我。 “嗯?” 跟在我背后的巨颚尽力往上探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我又按了下去。 因为我看见我的采集队又被捆绑起来站在那边,看样子这帮游匪真会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别开枪,我不是感染者。” 我举起双手,一脸尬笑地对用手斧对着我的萨德。 “雪原主寒露,我们要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雨林鬼影会出现在这里?” “我哪知道啊!没准它正好想吃人了呢!” 面对我的解释,萨德一脸怒容,附近比“锯齿”人多的聚集地不止一个,蜂刺偏偏挑了这边,恰巧我还在这个关键点出现了。 “分明是这家伙杀了一只恶魔,所以惊动了蜂刺,它追杀过来了。” 有游匪指着我骂骂咧咧。 “这不能怪我,你们绑了我的人,我不来救没人来了,至于吸引来的蜂刺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我试图解释一下,然而萨德丝毫没有理会我,立刻向后做了个手势。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的人?” 押着采集队员的游匪当即踹倒了一个手被绑住的采集队员,用手枪往他的大腿上开了一枪。 “啊!” 被击中的采集队员痛的尖叫出来,他用力去够自己腿上的枪伤,但手臂被绳索捆绑,只能眼睁睁看着殷红的鲜血流淌到地上。 “喂!等等!” 游匪们没有搭理我,又是几枪打到了那边采集队员的身上。 “他们还有家人,我可以给你们赎金,别开枪!” 几声清脆的拉栓声,游匪们将几把枪都对准了我的人。 在我面前,他们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我的人哭喊着被按压在地上,子弹在他们的身上打出朵朵血花,直到体温都流逝。 “如何?雪原主,这里是雨林,不是你的雪原,在这里可不是你说了算。” 萨德把脸凑近了我,那一刻我回想起了曾经的种种。 人类的劣根性、末世中的各类厮杀、黑市中明码标价的器官、为了自己利益而做出的残酷行径以及坐在尸山血海顶端成为雪原主的自己。 “我差点忘了,你们是杀人越货的主,根本不能交谈。” “不过我可从来没忘记过,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猛的抬起头,左眼中的闪烁的蓝光交汇成十字对准了萨德。 一道黑影从我背后飞跃而出,半盖住洞口的顶盖被撞飞到一旁,没等萨德看清,巨颚已经扑到了他身前,用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肩。 萨德面前的少女脸从中裂开,一口将他的头颅咬在了口中,巨大的咬合力瞬间压爆了萨德的头,他刚抬起的双手立刻无力垂下。 “发生了……什么?” 在场的游匪看着扑在萨德身上的巨颚,全场一时间寂静了,只剩下巨颚咀嚼骨头撕裂肌肉的声音。 感受到那边还有人类,巨颚将头转向那边,血从她的四瓣嘴间隙流淌出来,混合着白花花的脑浆。 “啊啊啊!是怪物啊!” 游匪将手中的步枪抬起,却突然感觉胸口一痛,一枚左轮子弹打碎了他的胸骨,冲击力带着心脏的碎片从后背破体而出。 “跟我比开枪速度?可笑。” 我看似随意的乒乒乓乓甩完了剩下的子弹,但每一发都正中一颗心脏。 侥幸没有当场死亡的游匪尖叫着在地上爬行,黑色的暴突血管已经缠上了他的身体,从脊骨开始的痉挛导致五脏六腑都搅作一团。 被永冻霜星击杀的敌人应该庆幸,冰蚀弹击穿身体时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会瞬间让神经坏死,然后没有痛觉的死去。 但倘若是另一把左轮射出的脏弹可就没有这么仁慈了,子弹中的活性病毒血清会迅速侵蚀被击中者的身体,在逐渐加重的窒息感中感受四肢百骸的疼痛。 巨颚虽然变化成了人形,但本体时存在的能力一样没差,几根高浓度感染物质构成的黑刺从地下刺出,将几个来不及躲避的游匪串在了顶端。 更多来不及逃跑的游匪被巨颚一个一个从背后扑倒,巨颚的双手变黑弯曲成爪,击穿普通人类的后背再将血淋淋的人体器官拽出来。 没半分钟,在场的游匪已经被我和巨颚击杀的一个不剩,周围的灌木和脚下的落叶上散落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片。 “那根本不是人……快逃!” 剩下的居住于锯齿据点的幸存者看着巨颚将一个个游匪残忍杀害,明白过来那个怪物根本就不能交流,于是纷纷撒开腿向森林中逃跑。 “一个不剩!在场的已经没有自己人了是寒露!剩下的全是敌人了!” 巨颚的意识如洪水冲击着我的思维,终于,我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人已经死光了,剩下的都是攻击目标。” 得到了我的准许,巨颚也不再保持最基本的人形,除了张开的头部,双臂也流淌出黑色的感染物质,凝固成三四米长的黝黑巨爪。 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背靠着树瑟瑟发抖,祈祷巨颚不要发现他,但那只黑色的巨爪将他连同树一同握住,坚韧的树干被握出了咔嚓的脆响,靠着树的人体早已被握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 “救命!我们只是跟着锯齿的普通人,只是想混口饭吃啊!” 惊慌失措的幸存者被巨颚抓起,冲我尖叫着,巨颚用一只手握着他,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头。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在森林中久久回荡,巨颚轻轻捏住了那名幸存者的头,然后往一边拧了一圈,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垂在后背,口中的尖叫也戛然而止。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两处反应 另一边的雨林集团军里,覆盖一整片协议区的感染能侦测雷达突然尖锐地发出了一声声警报。 “怎么回事啊……噗!” 观测员就看了一眼,便将口中的凤梨汁喷了出来,将没吃完的晚饭往办公桌上一推,向着马克西姆的办公室跑去。 “军团长!不好了!” 观测员直接撞开了马克西姆办公室的门,门被撞开的巨响惊掉了马克西姆手中刚泡好的茶水。 “怎么了?别慌,详细说。” 马克西姆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端正,询问一脸不知所措的观测员。 “就在刚刚,红叶密林区域出现了西陆七恶魔的活动信号。” “红叶密林?那地方离大本营那么远,发现就发现呗。” 马克西姆抿了一口茶,就这么点事也值得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要是蜂刺不在雨林里活动就怪了。 “不是,军团长,新出现的信号不是雨林鬼影的!是另一只西陆七恶魔出现在雨林了!” 观测员刚说完,马克西姆一口把喝下的茶水喷了出来,他把茶杯一扔,也不管烧的水了,跟着观测员就往雷达冲。 两人如恶狼扑食一样趴在了监控器屏幕前,但屏幕上的数据流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仅有一段历史记录还在说明刚刚的确出现了西陆七恶魔的反应信号。 “消失了?” 侦测员一连刷新了好几次,刚刚还在屏幕上闪烁的反应信号却再没有出现。 “没错,这个信号的确不是蜂刺的,它最后一次出现的坐标是哪?” 马克西姆将最后一次出现反应信号的坐标输入到生存辅助仪的地图中,定位到了一处林间的废车场。 俯瞰地图逐渐放大,透过树木枝叶间的空隙,隐隐能看见一条足以双向会车的土路,以及一片堆满了报废汽车的林中空地。 “秃噜噜噜噜……” 高扬的引擎声在震耳欲聋后的三四秒后重归寂静,这次尝试再次以失败告终。 “真的是服了,难道就没有一辆能用的吗?” 我把白烟直冒的引擎盖合上,这辆车也不行,虽然外壳比较完整,轮胎和玻璃也没有缺少,但引擎一发动就异常升温,弄不好有爆炸的危险。 巨颚坐在一个轮胎上,看着我东跑西窜。 言河和耀宗说的也许是对的,与巨颚融合虽然将我的肌体强化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却也给我带来了一些感染者的特性。 比如巨颚一旦起了杀意,意识跟她连着的我的思维也会不受控制地受到影响,直到视野中没有存活的目标了才会慢慢冷静下来。 等到我视野由蓝转为正常的色彩时,整片森林都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惨不忍睹的有机质到处都是,风刮过树林带起一阵刺鼻的铁锈味。 “你也真是,下次咱们杀红眼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好吗?这个点了连顺风车也遇不上了。” 我心想是不是应该研制一种叫“冷静剂”的血清,防止下次巨颚的杀意再影响到我。 “哦别这样,这里距离雨林集团军的大本营还有56公里,总不能让我们走回去!” 我坐在一辆灰色卡车的驾驶座上,给皇冠打视频电话让他指导我修补这辆车,就算再慢也行,能动就好。 “皇冠,我明明已经把油给它灌满了,轮胎也打过气了,它怎么就是没法运转呢?” 我拿着摄像头把整辆车拍了一遍,那边的皇冠也认真看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原因。 “老板,这车的发动机坏掉了,你需要找一个能释放出足够强度的正时电火花的火花塞。” 皇冠尽力给我解释道,以我的思维,汽车只需要加上汽油,然后就能用钥匙启动了。 “哦苍天呐,我高中都没毕业感染战争就来了,让我修车?人才!” 我抱怨着将刚刚倒进车钥匙孔的凝固液拔出,按照凝固液的形状用结晶切割出了一把一次性钥匙。 火花塞是从旁边别的汽车上拆下来的,我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让汽车引擎正常发动的零部件。 “ok了,看样子能行。” 我将透明的钥匙插入方向盘一侧的钥匙孔往前拧动,这辆车的仪表显示屏终于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然后是把它开出去,虽然我没有在贸易联盟考出驾照,但我想开个车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突然,我又发现了不对,就算是我这个没开过车的也看得出来。 “不是,这车怎么只有俩踩的东西呢……” “哦我想老板你还需要找个油门。” “我……” 在末世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我越发感觉应该让张言河出这趟公差的,装轮胎这样的技术活他比我熟。 一顿波折后,至少车是上道了,为了防止这老旧的发动机半路抛锚,我甚至都不敢把速度提到30迈。 头顶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雨水滴在树叶上,沿着叶脉汇聚成水流浇下,一时间朦胧的雨幕笼罩了这片林区。 加上我找到这辆车还是辆旧世界的敞篷车,美观性大于实用性,雨水直接灌进车里,我感觉好像身处一艘小船——还是进水的那种。 “不愧是雨林,这雨比当时在平原生活时大多了,幸好这车有遮雨顶盖。” 我潇洒地按下车中间的按钮,车背后的两处支架慢慢地将一块车顶盖推了上来。 “嗡嗡嗡……” 震动的声音从那两根带弹簧的支架上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两根支架竟然在不停抖动,好像顶不住生活的压力马上就要断了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螺丝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在车内弹来弹去,接着失去固定的车顶盖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不妙的声音。 “(东煌粗口),趴下!” 我骂了一句,左手迅速松开方向盘把副驾驶上的巨颚压下,同时自己也往前趴到了方向盘上。 “啪!” 支撑架往前一弹,我头顶的车顶盖便如一张巨大的飞盘一样甩了出去,在空中呼呼旋转着砍断了前面一颗大腿粗的树。 这车不愧是我挑的,这个不甘平凡的车顶盖就向人们展示了一种自由奔放的气势。 “老板,你那边是不是遇上了一只帝王级的‘断头台’?它只有在追不上你的时候才会扔出手中的武器,所以我得出结论,你超速了!” 皇冠从屏幕上只看见我往方向盘上一撞,头顶就一大块铁片挥过,还以为我被感染体袭击了。 “你可咒我点好,哎皇冠,你平时帮我盯着点佣兵市场,这一天天的我手下都不够用了。” 我抱怨着踩下油门,汽车绕过粗壮的树干向前行驶,疾风带起片片落叶。 皇冠来到雪原集团军也快两年了,同属花间溪佣兵团的其他人都退休了,就剩下皇冠还在我手下工作,就这一点我还挺感谢他的。 雇佣兵这种东西相当好使,相比张言河那样耗费几个月教出一批指挥官再花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成长要节约了数不清的成本。 只是干这行的牺牲率奇高无比,我花钱消灾,你拿命换钱,往往一趟买卖下来十个就剩俩了。 我点开生存辅助仪的导航地图,距离雨林集团军的大本营应该就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了。 “对了巨颚,进入雨林大寨时必须穿着这件我特制的衣服,一刻也不能脱下来知道吗?” 我扭过脸来与少女平视,巨颚摇了摇头,用双手拽了拽身上的白色雪原军装,有些不太愿意。 “听话,我知道你穿着难受,但现在为了我们自身安全,绝对不能脱下来。” 在我的连哄带骗下,巨颚这才安静地点了点头。 值得庆幸的是,这辆车中央的车载音乐播放器似乎还能使用,我用指尖夹住凸起的旋钮,认真调试信号的波段,很快出现了声音。 “吱吱……嘭!咚!呲呲啦啦……” 刺穿耳膜直击大脑的不是打着拍子的节奏声,而是时不时因接触不良而产生的各类杂音。 我记得我给巨颚解释过人类的音乐声。 “那是人类抒发情感的一种方式,它可以像任何东西,如糖一般甜,像云一样轻柔,或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又如火焰般灼热。” 我默默拧死了接触不良的音乐播放器,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往往会先入为主地把遇到的事物理解为别人解释的事物,在她听到正常的音乐前还是不要把这破碎的声音放给她听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铭记 正如贸易联盟的名字所言,贸易联盟是由成千上百个避难所为了方便交易而形成的商业联盟体。 贸易联盟囊括了西陆的大部分地区,哪里有贸易线,哪里就成为了贸易联盟的协议区。 其中雨林区域便由红叶密林、原木林场和幽静丛林这三片广大的林海构成。 在雨林区域正中,存在着一片巨大的人类聚集地,蓝衣士兵们用坚韧的雨林木铸造了一道又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既用于防守又用于取水的护城河随处可见。 这里的建筑大多采用木质材料,一方面方便就地取材,另一方面防水的雨林木也能防止连天暴雨的侵蚀。 一些混凝土结构的塔楼建筑隐藏于树影婆娑间,那是雨林集团军的指挥处和军械库所在。 这里聚集了雨林区域超过一半的幸存者,商队帮助这些从大灾变中幸免于难的难民在这里安家,上千个高高的树屋架在空中,里面是末世中仅存的温暖。 谁能想到,如今占地百里的雨林集团军大本营当年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庄呢? 如今的雨林大寨规模不输给雪原的中央要塞城市,常驻人口也足有数万人。 只是现在,大寨外围的围墙外面垒起了四五米高的尸山,围墙上的子弹壳堆积不下,流淌到围墙下面。 不少树木被炸断,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树桩,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烟。 “终于回来了。” 我倚在车座上,左手搭在一边的车门上,右手控着方向盘让汽车绕过几颗树。 车头的几处凹痕似乎在宣示着它与树木进行了多少次亲密接触,嘶哑的喇叭声是对我这个驾驶员的不满。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不知道这个点雨林集团军的食堂里还有没有剩下些吃的。 “看来雨林这边也不轻松啊。” 在往大寨正门行驶途中,我看见了好几只被穿甲弹和高爆弹摧残的不忍直视的感染体,估计这里的每个尸潮日也压力不小。 “雪原主大人。” 雨林大寨门口看守的两队蓝衣士兵见我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向我敬礼道。 我带着巨颚迅速穿过大门,一侧的感染能侦测仪推迟了片刻,发出了正常通过的滴滴声。 巨颚身上这身雪原军服是我用纳米级抗感染纤维和光波反射丝一点一点打印出来的,只要她穿在身上,感染能侦测仪就扫不出来。 不过对于由高浓度感染物质构成的巨颚来说,穿着这身减治疗制服实在喘不过气来。 我急匆匆穿过一道道木栅栏与电网构成的防线,终于抵达了这里的雪原驻点。 雨林集团军给我们安排的驻点还算宽敞,由于绝大多数雪原士兵都在外面执行击杀感染者的任务,所以几间树屋和五六个大帐就够临时指挥部的几百人住了。 “军团长,您终于回来了!” 驻点内的白衣士兵们上前来迎接我,还得是自己人,他们给我留饭了。 “后面没有人了吗?” “就我自己,都休息。” 我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身坐下来,雪原士兵们也没有说什么,两年时间已经让他们适应了与同伴告别。 逝者不可追,但还活着的不会忘记他们。 我踩着木板架构的阶梯走上树屋,这里是驻点内最高的地方,信号塔就顶在树屋顶端,被我们用作联络处使用。 “喂喂,这里是驻雨林大寨外勤雪原部队,呼叫雪原要塞。” 戴着耳麦的雪原士兵正在进行每一个时辰的固定联络。 “这里是雪原要塞,请汇报那边的情况。” “采集队已经砍伐雨林木4786棵,开采铁矿6823斤,止血草、植物根茎2651斤。” “进入雨林境内的7000名雪原士兵在执行任务时出现了部分伤亡,344人在对感染作战中受伤,68人牺牲。” “储存的抗感染药以及氨基酸血清等医疗药品已经消耗了62,好在雨林集团军提供了部分支援,加上雨林区域内生长有大量可直接用于治疗的药物,补给暂时充足。” “在48小时作战期间,雪原士兵共消灭感染者3万以上,击杀骑士级感染体86只,战车级12只,帝王级4只,还在两个小时前辅助雨林集团军击溃了十万以上的尸潮。 “同时军团长在两天里仅喝掉了约700毫升的果酒,并没有喝到度数超过10度的酒,真是可喜可贺。” “至此,汇报完毕。” 我正在门口倚着门框听,这群雪原士兵现在处理事的能力已经相当高了,即便我和张言河去海岛度个月假估计雪原要塞也能正常运转。 “等等,最后汇报的一句是个什么玩意……” “啊军团长。” 完成日常汇报工作的雪原士兵摘下耳麦,向我打了招呼。 “那个是将军的命令,他说如果军团长您再喝下去迟早会喝死,所以为了您的人身安全,将军将会联合卡斯替老将军喝掉您在雪原要塞的所有库存。” “什么?!” 我大惊失色,刚刚他是在说言河正在喝我每次去甄选城都带回来的、好不容易才攒起三个空房间的各种酒吗?是我听错了吗? 而且还是跟卡斯替老头子一起喝,我飞速地在脑海中运算了一遍我的藏酒量除以张言河每天喝的加上卡斯替每天喝的。 “完了,等一个月我回去后估计只能看到三个教室的空瓶子了。” 我发出了绝望的悲鸣,门口趴着的巨颚感受到我突然发生的情绪断裂,从窗口探出了头。 “哦对了军团长,雨林主大人刚刚来找过您。” “马克西姆找我?好的,我去看看。” 我立刻抬起头来,张言河喝了我的酒是小事,他不拿我酒跟帝国方开联谊就没事,既然工作找上门了,就先处理公事。 说实话不用多想我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跟蜂刺在石桥上打的那么激烈,无论是蜂刺还是巨颚都连续释放了好几个感染能蓄力攻击。 贸易联盟的七大集团军都有专门为了应对西陆七恶魔袭击而建造的感染能侦测雷达,一旦七恶魔释放出强大的能量就会立刻被锁定位置。 如果不是这次出来给巨颚穿的是我亲自定制的雪原制服,那感染能侦测雷达估计在我们坐车进入雨林境的时候就会立刻报出最高警报。 “让我想想,怎么跟马克西姆糊弄过去呢?” 我走出联络处,向着雨林大寨内部的那座尖顶指挥所走去,巨颚紧跟在我背后五步的位置。 第三百三十九章 雨林的基因树 “哦?雪原主大人找我们军团长?刚刚看见他去娱乐室了。” 我没有在马克西姆的办公室里找到他,不过马克西姆的副官刚好在整理文件,见到我正在找马克西姆,便给我指示了方向。 “噢,再顺便问一嘴,马克西姆的表情是怎么样的?” “军团长看上去有些着急,走的时候大衣都穿反了。” 我又向雨林副官询问了娱乐室的位置,便匆匆离开了雨林集团军的军团长办公室。 “应该是往左。” 我在雨林大寨的走廊中跑来跑去,心想这房间门旁边也没挂个牌子告诉我这是哪这是哪。 不过回想一下自家的雪原要塞,好像也没挂门牌,张言河提出来这个问题时我还曾经狡辩说是为了防止有间谍潜入时能轻而易举找到我的办公室。 没办法,我只能一路问着路走过去,终于在二楼的一道磨砂褐色门停下了脚步。 我推开门,正看到马克西姆穿着黑色背心,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往前一击。 那根细细的高尔夫球杆在马克西姆两只粗壮的手臂前跟条筷子似的轻轻撞击到了那颗白球。 不过白球却偏离了它应有的轨道,刚好从球洞一侧滚了过去,一直滚向了我这个方向的墙角里。 我这边的墙角里已经有六七颗白色的高尔夫球了,虽然它们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那边,却仿佛集体哈哈大笑。 “喝啊!” 愤怒的马克西姆直接一杆把下一颗高尔夫球打飞了出去,那枚白色圆球以仅次于子弹的高速直冲我鼻梁扑面而来。 “啪!” 我挡在面前的手刚好挡下了这枚高尔夫球,在我掌心的阻断下,这枚白色圆球瞬间停住。 “嘿,好久没看见你有闲情逸致打高尔夫了。” 我寒暄着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把双手往靠背两边一挂,看着马克西姆把高尔夫球杆收起来,然后走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雨林集团军的娱乐室布置的相当精美,每一块木质贴砖都经过打磨抛光,刻蚀有金色的原木花纹。 头顶的吊灯被打造成了金色萤火虫群的形状,将明亮的暖色光充满这个两百平米的宽敞娱乐室。 几张柔软的仿真皮沙发整齐地摆放在墙边,一张金丝楠木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旁边的红木高橱中放有国际象棋、扑克牌以及一些旧世界书籍。 可能是雨林的气候原因,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饮料机,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四开门的超大冰箱。 “寒露,你回来的有点晚啊,尸潮都打完了,听说你那边采集队被劫了?” 马克西姆深呼吸了两下,把刚刚打高尔夫的郁闷从喉间吐出来。 “哦别提了,人没救到。” 我用手扇着脸,雨林大寨里面跟外面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在外面的时候感到湿热,在屋里感到闷热的区别。 如果不是怕破坏这片雨林的气候平衡,我早就用永冻霜星往天上连开三枪让雨林天降大雪了。 “说起来,你在外面有没有见到我们雨林的那只西陆七恶魔?大寨内的雷达扫描到的位置刚好跟你去救人的那个位置重合了。” “你是说七恶魔之一的雨林鬼影?哦饶了我,我才打完雪原梦魇,哪还有精力对付第二只。”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去的时候刚好跟尸潮错开了,到的时候“锯齿”据点已经被感染者攻陷了。 “行了行了,先休息会儿。” 我走到休息室的冰箱面前,用双手把上层的双开门敞开,清爽冰凉的冷风扑面而来。 是的,真不敢相信,贸易联盟能黑到这种地步,七大集团军的雨林集团军竟然没有空调,而雪原集团军的暖气还得自己买炭烧。 “嗯……” 我把几盒榛子巧克力拨到一边,当我看见巧克力后面那些圆柱形的小罐子时,我惊喜地露出了笑容。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我得意洋洋地抱着这些战利品走了回来,竟然在冰箱里发现了十几听可乐,自从世界末日爆发以后,可乐的生产厂家就只有甄选城等少部分特大人类聚集地才有了,能喝到简直是奢求。 “果然,大热天喝冰镇饮料让人全身都舒坦。” 见巨颚盯着我手里红蓝相间的可乐罐看,我便用指尖把一罐推到了她面前。 “唔?” 巨颚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的这个行为是在干什么。 也是,感染战争后出生的孩子都不知道这玩意,更别说是刚具备意识的感染体了。 我伸出手,把指甲扣在拉环上用力一掰。 可乐罐立刻发出了“嗤”的一声喷气响,而巨颚瞳孔一震,闪电般出手,一把握住了那个小小的可乐罐。 下一秒,巨颚猛地发力,整个可乐罐都直接握爆了,飞溅的可乐喷洒了周围的人一身,淋的我脸上到处是。 我能感受到巨颚被可乐罐吓了一跳,头发内侧都开始隐隐发光预警,还一个劲的往我身边凑。 “哦我的天,那是用来喝的,没有威胁。” 我一边擦着满头满脸的可乐一边安抚被可乐吓到的巨颚,刚刚我意识里突然冒出了“手雷”“炮弹”等字眼,看来巨颚刚刚是那么想的。 “……” 马克西姆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略有深意地走到一旁,借助拿卫生纸的机会看了一眼感染能侦测仪。 附近只有一些微小的红点,那是我手臂和大腿上的高浓度活性病毒血清。 马克西姆疑惑地看了看巨颚,拿着卫生纸回来给我。 “姑娘真是好手劲,在雨林,一般的士兵做不到面不改色地将一听可乐捏爆。” 我尴尬地笑了笑,正想怎么转移话题,突然,有身穿蓝衣的雨林士兵在门外轻轻叩了两下门,然后走进来站到马克西姆面前。 “报告军团长,我们的斥候在幽静丛林里发现了异常……” 他看了看娱乐室里的其他人,当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突然有些惊喜。 “怎么,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我浅浅地笑了一下,看来是离开的机会来了,便要带着巨颚往门外走。 “不……反而说这次可能要麻烦雪原主大人一趟。” “额……啥事?” 雨林士兵从自己的行军袋中掏出了几张用防水胶包裹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就算是斜着眼看,我也能看见那是个被藤蔓与树枝遮掩了大半的防空洞入口。 防空洞不出奇,只是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洞口一侧支撑梁上隐隐显出一个蓝色的基因树图案。 “就在今上午,雨林斥候在寻找尸潮动向的时候意外发现许多感染者刻意绕开了这片丛林,于是便在丛林中探索,最后在一个山坡底下发现了这处洞口。” 附近的雨林士兵立刻赶到,因为旧世界类似防空洞一类的遗迹中往往储存有过去联合政府储存的救灾补给,而这出防空洞并没有在地图备注,是新发现的遗迹。 “原本以为只是废弃的遗迹,可是我们还没深入,在防空洞外围的区域就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好几个弟兄都受了严重的伤。” “队长意识到那可能是‘敌人’的生物武器,所以带人暂时封闭了洞口,然后在旁边发现了这个。” 雨林士兵指着蓝色的基因树标志对我们说。 “的确,全贸易联盟排名第二的病毒学家就坐在这里,而且真要说对生物武器的研究,寒露大人比弥月大人还要出名?” 马克西姆说的不完全是客套话,作为现今贸易联盟病毒学家的最高权限的弥月的确是生物化学方面的奇才,只是她绝对是个好人。 许多只有经过残忍的人体实验才能验证出来的结论,对于弥月来说是无法得出的,这也就让我捷足先登了。 “马克西姆大人谦虚了,无论是病毒还是生物的研究不过都是虚名罢了,当然,我力所能及的忙自然会帮。” “对了,看清楚那不明生物的样貌了吗?” 我转头问向前来送照片的雨林士兵,要是样貌都没看清楚,这就增加了一些无端的麻烦。 “被袭击后侥幸逃回来的士兵看见了,听说挺恐怖的,他现在正在医疗区间处理伤口。” 雨林士兵如实回答道。 第三百四十章 实情 雨林集团军的医疗区间距离娱乐室不远,与雪原的临时指挥处仅有一墙之隔。 “好嘞,出发!” 我将绳索往窗锁上一套,带着巨颚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沿着绳索一滑到底,再抖一下将绳索收回腰间。 雨林集团军在一定程度上利用了原本生长于此的高大上雨林木,所以地形上也保留了大量泥土,除了几条主干通道用沥青浇筑了路面,其余通向各处的分支通道只是夯实的泥土。 此时正值夜晚十点,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在脚下的路,犹如繁星点点,前方每隔几十步便有一处架有火把的铁杆,它们起到了路灯的照明作用。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叫声在头顶回荡,也许是许多只鸟在彼此呼唤啼鸣,也有可以是重重叠叠的高大树木形成的木墙造成了回音。 “雪原主大人。” 雨林集团军医疗区间门口的士兵认出了我,看来他的同伴刚刚去找的支援就是我了。 “哪位士兵是今晚在野外防空洞受伤的?我需要问一下具体细节。” 一位躺在床上的雨林士兵向我举了举手,作为一名医师起家的病毒学家,我一眼就看出他伤的的确不轻。 绷带几乎包裹了他的上半身,从包扎的手法来看至少有四处伤口,一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胸前,应该是伤到了关节。 “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从一旁桌子上的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和消毒棉,走过去解开雨林士兵身上的绷带,在观察伤口的同时又帮他换了一次药。 伤口很深,几乎没有拉扯造成的肌肉撕裂,也就是说是类似刀刃的锋利片状物体造成了伤口。 连带手臂关节处的切口共有五次伤,其中两道从左往右,两道从右往左,恐怕敌人是同时用双手袭击才造成了这样的伤口。 而且速度很快,在瞬间就扑到了士兵身前,在一秒间就对他造成了胸前的划伤,原本还有后招,只是这时雨林士兵举起手来挡下了第五次攻击,刚好切到关节了。 “估计是只敏捷型的感染体,能做到这个速度,不会低于骑士级,可以给我描述一下它长啥样吗?” 我做出了结论,不过通过明显的外伤并不能推断出更多的细节。 “我记得它是个人形,双手跟刀一样,有一条细长的鳞质尾巴,哦还有,它是从天花板上扑下来的!所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它。” 我听着雨林士兵的描述,打开自己的生存辅助仪,在相册中来回翻找。 “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我突然把屏幕转过来递到雨林士兵面前,他就看了一眼,就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它,这张照片比我看到的都清晰,不过雪原主大人怎么会有这玩意的照片?” “这个你就别管了,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 我把生存辅助仪收起来,带着巨颚走出医疗区间大门。 照片上是一只面目焦黑狰狞的怪物,它双臂骨骼向外突起,刺穿了手臂皮肤形成两片锋利的骨刃,拖到地上的长尾末端却有着一根蓝紫色的毒针,胸口竟然裂开了一道大缝,再仔细看看竟然是一张大嘴,里面长满了一圈圈的子弹形尖牙。 “代号,裂口,敏捷型人造生物武器,攻击大多以近战为主,具备天花板倒挂和墙壁垂直行走能力,战斗力……大概有四分之一个张言河。” 至于为什么我会有那玩意的照片,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一份实验记录,从怎么制造裂口,到如何运用裂口写得一清二楚,我不过是从一份详细的实验记录中抽取了一张照片罢了。 往好处说,这些年我的生物研究突飞猛进,说白了,我现在的研究技术已经跟海姆达尔一脉相承。 雪原要塞里一般的都市传说都是地下层的实验体外逃导致的恐怖异闻。 我走了两步进入与医疗区间一墙之隔的雪原临时指挥部,向通讯处的指挥员说明了新发现。 “在东侧的丛林里发现了一处海姆达尔的据点,我需要一些人在明天一早跟我去看看。” “军团长,围攻海姆达尔的风险极大,这群疯子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更何况海姆达尔的战斗使身边保底有一只帝王级,要不要把原木林场的1200名弟兄叫回来?” “别担心,我自己能对付,只需要十个近卫在门口防止有漏网之鱼就好。” 我顿了顿,又叮嘱了一句。 “我回来之前,用雨林的感染能侦测雷达盯紧雨林鬼影,一旦它向我那边靠近,立刻告诉我撤离。” 而另一边的马克西姆在我走后也回到了自己家中,比起处理潜伏的海姆达尔势力,突然消失不见的七恶魔活动信号才是重中之重。 马克西姆将自家的房门关了起来,从生存辅助仪上翻找起通讯录。 远在距离雨林五六片协议区的海岛,圣托帕尼协议区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金色巨轮,即便不停泊于靠岸的深水港,风暴也无法让这艘巨轮倾斜一度。 无数绑有金色肩甲的士兵在甲板与走廊里巡视,他们相比于普通的海岛士兵装备要更加精良,战斗力自然也异于常人。 那是奥斯凯奇的亲卫部队,名为暴风突击队,每一名暴风队员都有着商队特级职业的战斗力,他们的日常就是保卫身下的海岛集团军大本营不沉星锚号。 此时已经是深夜,不沉星锚号的船长室,奥斯凯奇的生存辅助仪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一个电话。 急促的铃声将他从自己的床铺上惊醒,奥斯凯奇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 贸易联盟七大军团长的联络方式都需要特殊频道,而拥有联络方式的只有彼此或是甄选城的一些大人物。 “马克西姆?出什么事了?” 奥斯凯奇知道如果不是要紧的事,一般联系他的电话都会打给他手下的大副,马克西姆亲自打给他必定是有要事。 “奥斯凯奇,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也不是什么机密,你如实告诉我就好。” 马克西姆顿了顿,问出了心中所想:“食人树还在海岛吗?” “这是什么问题?食人树不在我们海岛还能去了你们雨林不成?虽然你那边更适宜树生长,它可能会把那边当老家哈哈。” 奥斯凯奇笑了,但接着想起马克西姆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给自己就为了开个玩笑。 “难道说……大副!” 他回头喊来了自己的大副。 “赶快去侦测雷达看一眼食人树还在不在海岛区域。” 大副匆匆跑去,很快回来将结果报告给了奥斯凯奇。 “报告军团长,食人树的反应还在坠星滩。” 听到这话,奥斯凯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马克西姆也放了心,看来并不是海岛的食人树跑到了雨林区域。 “你现在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猜猜,有一只其他地区的七恶魔跑到你的领地了?” 奥斯凯奇不傻,马克西姆这么问他,他自然能想到这个可能。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你领地里的一只帝王级发生了进化,试图成为第八只西陆恶魔?” 奥斯凯奇问道,对于他来说,既然病毒无时无刻不在进化,那么为了更好的灭亡人类,会出现更多的高阶感染体是必然的。 “不可能,弥月和寒露发表的病毒研究论文都表明目前形成的病毒网络只有那七只最早发生进化的感染体立于顶点。” “不说人类,一旦它们感受到自己的地位遭到威胁,它们自己就会把新发生的进化体给扼杀。” “就算信不过寒露,弥月的结论可从来没有错过,出现在我领地的这只七恶魔是别的地区跑过来的。” 马克西姆愁眉不展,可是如果是别的地区的七恶魔,又怎么会放着自己的大片领地不管来到雨林抢蜂刺的地盘呢? “那你觉得哪只恶魔最有可能跑到你的领地?” 奥斯凯奇询问道,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沼泽的重生是西陆唯一的天空恶魔,它就比其他感染体有无视地形的优势。 “我不知道。” 马克西姆摇了摇头。 “不过可以首先排除雨林、海岛和雪原,雨林的蜂刺本就在这里,你那边的食人树又没挪窝,雪原的巨颚已经被寒露击杀了。” “总之这件事先不要透露给士兵们,为了避免恐慌蔓延,我会尽力在雨林区域找到它。” 第三百四十一章 ∶疑问 海岛那边确认过了,那么就剩其他三个集团军了,马克西姆在挂了奥斯凯奇的通讯后又打到了戈壁。 残垣断壁间,西摩正手握两把大刀,与三只胡狼对峙。 他背后的火堆上挑着一头肥硕的羚羊,那正是胡狼盯上他的原因。 不过西摩能当上戈壁主自然是有过人的本事,就算不带枪械,凭借两把近兵也足够造成不俗的杀伤。 “不想跟这头羊一样变成我的晚饭就立刻离开!” 西摩向身前的三只胡狼挥了挥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将它们逼退到远处,但西摩很清楚只要他一转身这些家伙还会循着气味跟上来。 “算了,干脆在这里吃完。” 西摩一边瞪着沙丘顶上的胡狼,一边用手中的大刀砍下来一条羊腿递到嘴边。 这几个月以来,戈壁实在不太平,巨蝎携带来了更多的感染者,足足有上百万之多,它们游荡在戈壁区域各处,严重威胁了附近的人类聚集地安全。 不过要光是感染者也还好,最令戈壁军头疼的是近日别的地方游荡来了一群沙漠佣兵,占据了沙石堡区域的中央古堡。 这群沙漠佣兵凶残异常,遭到他们袭击的物资运输队往往无一幸免,连给戈壁集团军赎回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单纯的想要袭击戈壁军。 最近这几周,沙漠佣兵又在沙石堡区域北边的村镇和南边的村镇建立了据点,几乎控制了这片区域内的全部水源。 而西摩此次独自出来就是为了侦查一下敌人的分布。 “如果是从这里摸进去的话,也许能从墙上翻到敌人后方,不过不能人多,人一多就容易被发现……” 西摩正趴在岩石上用望远镜观察沙漠佣兵的据点,突然他的生存辅助仪屏幕亮起,竟然是来了个通讯。 “马克西姆?” 西摩从岩石上滑下来,把声音调低了接通电话。 “西摩,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好像听见你那边有狼叫声。” 生存辅助仪中传来了马克西姆的声音。 “如果你长话短说的话就没事,我现在不在大本营,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巨蝎还在不在戈壁。” 听了马克西姆的疑问,西摩皱了皱眉头,他这问题问的简直是废话,就在两天前,巨蝎还突然从沙石堡南的科技会据点地下冒出,摧毁了据点的大半。 “巨蝎平日都蛰伏在地下,即便是科技会研发的感染能侦测雷达也极难观测到它的反应,除非它主动露头不然找不到它。” “怎么神秘兮兮的,难不成西陆七恶魔又有新的动向了?” 西摩轻手轻脚地翻越过一道半身矮墙,蹲在墙后听马克西姆简单说了一下雨林中出现的异常。 “理论上巨蝎不会去雨林,就算巨蝎是七恶魔之一,它也不过是一只因病毒变异的蝎子罢了,蝎子都厌水,肯定不会去雨林的。” “更何况从戈壁到雨林这段距离中间还隔着个沼泽,如果真的是巨蝎跑过去了,毒牙作为沼泽主肯定早就打电话给咱们了。” 听西摩这么说,马克西姆冷静下来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凡哪位军团长发现自己领地上出现了第二只都会跟自己一样反应。 不过远在沼泽的毒牙表示除了自己负责的天空恶魔,并没有观测到类似七恶魔的反应。 至于雪山那边,一直都是科技会和雪山集团军联合管理,如果真是雪山的恶魔跑了,科技会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也只有性格不羁的那家伙能无视手头上的工作整日泡在酒馆里了。” “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有可能因为玩忽职守导致自己负责的七恶魔跑了都不知道。” 不出所料,红杉主梵·朗格兰连通讯都没接,还是凯瑟琳副官告诉的马克西姆就在昨日围剿鬼新娘的作战又牺牲了几位镖客。 照这样看来,就连最不靠谱的朗格兰都没出问题。 “其他西陆七恶魔都在自己的领地上,究竟是哪里来的高感染能反应呢?” 马克西姆百思不得其解,他伸手从自己的茶几下面掏出了一张报纸,那张报纸还是两年前的明日希望报,标题为“新雪原主的确认”。 “寒露作为七大集团军中最年轻的军团长,也是唯一一个二代继任者,却是我们里第一个消灭西陆七恶魔的。” 他看着身穿正装的我,报纸上的大部分镜头都拍到了我背后的张言河。 马克西姆又想起了第一次在巴别塔会议上见到我时,那时候没钱、没权连个司机都雇不起,张言河身兼数十职支撑起了雪原排面。 “虽然大部分功劳可能都是张言河的……” 马克西姆随手从报纸中又抽出来一张,那是半年前的明日希望报,标题为“雪原的胜利”。 “雪原主寒露表示,经过全雪原集团军的通力合作,终于令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巨颚体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相当可惜的是,巨颚的能力是肌体重塑,也就是传说中的不死之身,雪原集团军只能将它永远冰冻在湖中。” 马克西姆厌倦地把报纸往边上一扔,自己每次开会都没缺席,知道的比那些记者要清楚的多。 而且这都多久前的新闻了,大尸潮都是快五个月前的事了,半个月前雪原主才向巴别塔报告了雪原决战中成功击杀巨颚的报告。 “等等……” 马克西姆突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在报告中,雪原主写的的确是成功击杀了巨颚,可是并没有详细说明是如何击杀的。 他的确亲眼目睹了那只巨颚的尸体被运到巴别塔底部的焚烧炉化为灰烬,只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那只被运到甄选城的巨颚的尸体明显有些不对劲,虽然的确是一只帝王级的巨颚,但它皮肤是偏黑的灰色。 在马克西姆的印象里,他没有去雪原亲眼见过雪原梦魇,但听到的传闻和描述中的巨颚都是身躯全黑的怪物。 “难道寒露欺骗了联盟?找了一只普通的帝王级巨颚来顶替那只雪原梦魇?” 马克西姆摸着下巴,可是如果真的雪原梦魇还活着,雪原不可能不会出现尸潮。 “不,虽然概率很小,但寒露的确有可能干出那种事。” 马克西姆摸着下巴,还有一种可能,巨颚的确被雪原集团军击杀了,只是雪原主不愿将如此好的研究材料交给甄选城火化,所以自己留下了。 “所以那出现在雨林的第二只恶魔究竟是什么呢!” 马克西姆想来想去完全想不明白,干脆放弃了思考。 而另一边的我也没有睡好,一旦闭上眼,脑海中就会不停地出现断断续续的片段。 那些片段或许是一些景色,或许是一些人,多半是那些感染者生前的记忆,被感染网络提取后强制性灌输到了我的意识里。 我试图分散注意力,不去观察病毒网络给我的记忆片段,这起到了一定作用,那些记忆片段的声音和画面都逐渐远去。 终于沉沉睡去,却做了一个怪梦。 在梦中,我看到了一张桌子,桌子旁站有五名身穿各式贸易联盟军装的人。 雪山、戈壁、雨林、红杉、海岛的军团长都站在那里,只是他们 绝不是本人,甚至不是人类。 西摩身上长有黑色的外骨骼,蓝色的光芒从他鳞甲的缝隙透出来,他口中发出嘶嘶的摩擦声,面目呆板无力。 马克西姆的脸是倒着的,嘴在上面眼在下巴上,黑色的液体从他嘴角滑到眼睛里,看上去像是流出了黑色的眼泪。 奥斯凯奇海岛在自言自语,他身上蓝色的枯藤缠绕,从他的脖颈钻出长有尖爪的枝叶。 “行,估计我知道我长啥样了。” 我拍了拍身上出现的雪原制式白衣,不去想脸上裂开的十字裂口。 桌子上摆着一把椅子,从那个位置来看,应该是比西陆七恶魔等级要高的感染体,只是它就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中间,并没有人坐在上面。 我知道这可能不是梦,而是意识接入感染网络的具现化。 “统领者不见了……祂不见了,失踪了……背叛了……” 食人树摇晃着僵硬的身躯,声音嘶哑难听,似乎是感受到我的存在,他们一同将头转了过来。 那种威压感竟然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仿佛被包围在尸海中央,遍体鳞伤。 “你们两个叛徒!” 伴随感染体的嘶吼,我脚下出现了大片蓝色镜面,镜中没有倒映出我的样貌,只有无数干枯的尸手刺破镜面来抓我的双腿。 我无法逃跑,因为所到之处满是伸出的尸手,将我的落脚点全部占满。 “糟了,必须立刻断开同网络的连接,它们开始侵蚀我的意识了。”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没等我踹开,另一只也缠了上来。 掰开一只还有一只,甚至我的手都被拉扯住无法挣脱。 突然,一声类似声波的尖锐嘶吼直冲我脚下,逼退了那些干枯的爪子,也将我震出了这个具现化的空间。 第三百四十二章 地下研究所 “喂言河,这里是雨林,要塞没出什么事?” 一大早,我便给张言河打了个电话,从背景来看是湛蓝的天空,他应该没在中控室,这可真是令我惊喜。 雪原集团军最不可能的事有很多,其中包括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军团长办公室和张言河离开中央控制室。 “你终于愿意出来走走了?” “我跟帝国的工程师研究了一下核能发电技术,乌兹矿场北部的旧核电站具备修好的可能,如果能重新让它运转起来,那么它能为整个雪原提供超过35的电源供给。” 张言河看着屏幕那头的我,貌似眼皮都在颤抖,头发也乱蓬蓬的。 “没睡好?” “的确没睡好,不过不影响。” 我坐在河边,头顶用阔树叶支起了个临时遮雨棚,感受着清晨的第一场雨。 早餐也是相当的随意,身前那个被架在火上的小铁桶就是全部。 “一条雨鱼,一把草菇,一撮盐加一个大豆牛肉罐头。” 我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汤匙在桶里搅了搅,除了这个罐头是我自己带的,水是旁边河里舀的,蘑菇一路走过来采的,雨鱼……是巨颚刚刚下河捞的。 “真是开了眼了,这就是雨林特产吗?感觉傻傻的。” 我扭头看着旁边的河流,河流里到处都是探出水的鱼头,还有几条直接跳出水面的。 河里到处都是雨鱼,这种鱼平日见不到,一下雨便露头,在河里快速穿梭。 “好了,能吃了。” 我观察到桶里的汤已经开始沸腾,用汤匙舀了一勺确定没有问题,便开始进食我的早饭。 想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会辨认能吃的东西至关重要,好在这基础知识已经不成问题。 巨颚并不挑食,她能吃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跟我一样一日三餐正常吃,一开始还怕她不吃食物会被人发觉异常,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担忧了。 “快四年了,这场感染战争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越来越感觉我们距离打赢已经不远了。” “希望这次的海姆达尔据点有关于他们总部的坐标信息。” 我简单吃完早饭,把颜色各异的血清一支支放入手臂上的插槽中,带着巨颚往深林走去。 距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我就看见了一条黄色的警戒线借助树干在前面拉出了一条隔离带。 这是安全措施,以防空洞为中心的百米范围都拉了警戒线,门口的一队雨林士兵见我来到忙让开了一条路。 “就是这个地方吗?” 我看着被树木和碎石堵的严实的防空洞口,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剩下的雨林士兵将门口封闭了。 士兵们迅速将石块挪开,给我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随后往里扔了几根荧光棒。 “确认目视区域安全。” “雪原主大人,一切小心。” 马克西姆还是打算派遣一些雨林士兵担任我的护卫工作,但被我婉言谢绝了。 我仅仅挑选了十几名实战经验丰富的雪原士兵让他们守在防空洞门口,这样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只有我自己知道。 “把洞口封闭,不用在意我,如果我要出去可以用永冻霜星脆化这些石头。” 我要求手下的雪原士兵在我进去后再次封闭洞口,让里面的东西没有逃跑的机会。 荧光棒的黄色光芒照亮了脚下几米的区域,但更远处的地方无法触及。 “踏……踏。” 一旁的黑暗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穿雨林军装的身影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雨林士兵?” 我掏出了左腰的左轮,已经听伤员说过,他们在防空洞外围遭到了袭击,好几个弟兄都折在了这里。 距离袭击已经过去了一夜,裂口不会留下活口,被杀死的雨林士兵在这段时间应该再次站起来了。 只不过站起来的不会是活人。 “我会替你报仇的,现在安息。” 我将枪口举起,在感染士兵冲到面前时扣下扳机,子弹自火光中飞出,精准一枪正中眉心。 响亮的枪声在防空洞内回荡,惊醒了附近的感染士兵,几处脚步声夹杂在枪声余响里迅速靠近。 “你别动,我得给他们留个全尸带回去。” 一拳,击中后变抓回扣,配合另一只手拧断颈骨,再回身一脚踹倒另一个,往地上补枪解决战斗。 雨林士兵们的尸体被我扔到了封闭的洞口一旁,等会如果还从这条路出去,我就顺便把他们带走。 荧光棒的光泽还是太暗了,不过既然巨颚有夜视功能,肯定要将它运用起来。 “巨颚,准备融合。” 我向身旁的少女伸出了手,双手在握到一起的时刻,黑色的液体自她身上往往身上蔓延,在我身上缠绕凝固。 视野逐渐明亮,黑暗的甬道在蓝色的光芒闪过后逐渐能够看清,从这里往里就是一个三叉路口,不知道敌人在哪个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前进有可能陷入未知的陷阱中,同时也容易被敌人绕后偷袭,最有效的方法还是让敌人主动出现。 “砰——砰——砰!” 覆盖黑色外骨骼的拳头捶打着一旁的混凝土墙壁,强大的震动令整条防空洞走廊上方都开始落灰。 裂口的习性就是贴墙行走,如果那只裂口趴在墙上,我这么一锤墙它必定能听到。 “快来,快来。” 我有节奏地锤着墙,同时将注意力集中于感知上,高阶感染体能够感应到附近感染体的位置,与巨颚意识同步的我也不例外。 它在迅速靠近,距离我只有几个拐角,那只裂口就要来了。 虽然声音很微小,我也听见了那衣角刮擦墙壁的声音,裂口这玩意不愧是人造生物武器,它竟然绕到了我身后准备偷袭。 背后的风声中携带着利刃突刺的声音,裂口将双臂的骨刃向前伸出,腿在墙上一蹬垂直从背后向我扑来。 “来的好!” 迎接它的不是我的后背,而是我早已握紧的右拳,在裂口即将要用双臂的骨刃刺穿我的后心时,我猛地回头打出了摧枯拉朽的一拳。 但这一拳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阻力,我竟然一拳打进了它胸口的血盆大口,接着大口闭合,我右手收不回来了。 它没想到我早有防备,我也忽略了它胸前有个洞。 “咯啊啊啊——” “这次不算,我需要重来。” 我迅速低头,锋利的骨刃从头顶扫过,我左手紧握成拳直击裂口下巴。 裂口咬着我的右手无法躲避,这一拳完美击中,将它的脑袋都打歪。 裂口可能是没见过这么生猛的人类,被我打的一愣,不过没等我收回左手,裂口先用两臂的的骨刃刺到我两胸将我抵在了墙上。 巨颚的防弹皮肤韧性和强度都异常强大,两片骨刃顶着我前胸就是刺穿不了这身黑色外骨骼,而我胳膊不够长打不着它,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肌体重塑能力能不能让我的胳膊暴长一尺或者长个半米的爪子?” 我莫名其妙这么想,但又想万一解除融合后缩不回去就完蛋了。 我一直在尝试灵活运用感染能,但无论如何都搞不明白感染体究竟是如何将全身的感染能聚集在一点打出去的。 “拟似。” 我心中突然出现了这个词,理论上巨颚的特性具备极强的通用性,就好像我可以用各式血清造成不一样的效果,巨颚也能通过变化形态变成不一样的形状。 而面前的这只裂口就是拟似的最好个体,就在我目之所及之处,连想象的功夫都免了。 “巨颚,你能变成它那样子吗?记得打完后变回来。” 我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吸力,将我全身的血液吸向左手,血液倒流的感觉令我一阵阵头晕,同时清晰地感到高浓度感染能正在左手臂汇集凝固。 从一个蓝色发光的尖从黑色外骨骼下刺出,到大半个片状蓝色结晶体从手臂一侧刺出,最后形成了几乎与裂口手臂一侧一样的臂刃。 蓝色的臂刃在一片黑暗中闪闪发光,那是与高阶感染体身上的感染结晶相同的物质。 “嘿哈!” 我用力下挥手臂,蓝色的结晶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短暂存在的蓝光屏,撕破了以我为中心的黑暗。 “叮!” 双方臂刃相击,由高浓度感染结晶体构成的臂刃轻轻松松便击碎了两片钙质化骨刃。 我再挥臂上挑,在裂口脖颈一侧砍出了一条伤口,发出蓝色荧光的粘稠血液从那里滴到地上。 裂口终于意识到,它面前的这个人类并非普通人类,急忙在我下一次攻击前松开了胸前的大口,转身跳上了防空洞的天花板。 “想跑?” 我下意识想要掏枪,而腰侧的外骨骼从中裂开一条细口,露出了我的左轮。 “砰!” 子弹击打在裂口后背上,险些将它从天花板上打下来,但眨眼间裂口已经又几个飞扑,弹跳进了甬道深处。 身上的外骨骼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拽着我的腿往前冲了几个箭步直到被我刹住,巨颚竟然想要挣脱我去追赶逃跑的裂口,原来她套在我身上的时候意识还很清醒。 “哎哎,我是故意放它走的。” 我急忙按住巨颚,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在这里杀了裂口是小事,我不认识路在这里迷路了就是大事了。 刚刚击中裂口的那发子弹上带有发光菌,它在爬墙的时候或多或少会蹭到墙壁上留下痕迹,而我们只需要跟着痕迹就能抵达这座防空洞的最深处。 “哦对了小心点,这座防空洞地下不止有一只裂口。” “因为如果裂口是那座防空洞里海姆达尔战斗使的近卫,它根本不会离开战斗使单独行动,裂口独自在外围活动只能说明一点……” “它不过是个看门的,在防空洞的深处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第三百四十三章 ∶潜伏的联络者 “嘭——嘭!” 两声枪响,不远处的两只感染者胸口炸裂,感染血液跟着心脏的碎片从后心破体而出。 背后传来了浑浊的腥臭味,我侧转身体踢出一脚,再一个箭步单手扣住感染者头顶,另一只手带着结晶臂刃挥起一片蓝色血雨。 “噗呲……” 残缺不全的感染者捂住井喷的断颈倒下,这是最后一只。 “看来这里有个同行。” 我单手拎着这只感染者的首级,它脖子后面组装有合金的脊梁,身体的一部分都经过了金属强化。 这些感染者都不是人类被病毒侵蚀后自然生成的,而是由原本就已经进化成斥候级之上的特殊感染体再加上多次手术改造成的。 而且这里出现了如此多的人造个体,说明我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果然,就在我继续往前步行了一段距离后,一扇布满锈蚀的防爆门出现在了甬道尽头。 青色的苔藓和锈蚀覆盖了防爆门的大半,不过门上刻蚀的蓝色基因树标志却没有随着时间而被抹去。 一发冰蚀弹在门上炸开,一尺厚的合金钢大门在零下四十度的低温下也脆的像一块木板,我又补了几枪就在它上面开了一个大洞。 浑浊的空气与外界流通发出了簌簌的声响,洞内似乎是一间实验室,我用夜视依稀看出了白色的墙壁。 目之所及并没有看见海姆达尔战斗使或是帝王级的感染体,巨颚也没有感觉到附近有感染体反应,便从我身上暂时分离了下来。 灯的开关就在一边,不过电源早就断掉了,我按了一遍并没有亮起。 一旁的一个类似饮水机的机器并不是饮水机,我从孙耀宗那里知道这是海姆达尔的供电机,它顶端插着的那块板砖一样的黑色方盒就是电池块。 “一点电不剩了。” 我把电池块拔下来看了看,这块大型电池一般足以支撑小型地下实验室十五个月的待机,综合地面落灰的程度,这座实验室应该荒废至少两年半了。 巨颚警惕地守在门口,半面脸张开露出尖牙,另外半张脸保持原样,用眼睛观察着外界,她很清楚那地方是退路,要首先保证能撤出去。 “海姆达尔的实验室一般都有备用电源,不过天知道它放在哪里,还是自己处理一下。” 我将电池块整个拆开,将里面烂成一团的物质抖出来,将随身携带的导电液和凝固剂填充进去,虽然不可能让整座实验室亮起来,至少开个小顶灯是可以了。 “咔哒。” 我将重新填好的电池块放进插槽,再次扣下了灯光的开关,这次头顶的白光灯终于出现了光芒。 我所在的这个实验室应该只是这个建筑的一部分,它只包括了实验区域和外面的观察区域,距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向哪里的。 一只小铁笼放在桌上,里面是一只早已化作干尸的小白鼠和一堆小碎骨,看的出来,这只笼子里曾经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混战。 只是最后的赢家也没有活下来,在吃完同伴的尸体后也在黑暗与绝望中死去。 实验区域的门被从中撕裂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 隔着被穿刺了几个大洞的碎裂钢化玻璃,在时不时闪一下的灯光下,里面早已氧化成黑褐色的实验残骸一览无余。 一共有三张实验床,最靠近门的床两边的绑带和钢扣都严重破损,而另外两张床上还绑着两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是海姆达尔生物部的实验室。” 我仅仅扫了一眼就看出了一些发现,海姆达尔也有科目上的分类,比如孙耀宗就是追求借助机械等“外物”增强自身的器械部。 而生物部大多以创造不存于世的新生物和在原本生物的基础上发生进化为目的,正因如此,我在看到人体实验的第一反应就是生物部。 “啧,真是变态的实验,我一直以为我做的就很反人类了,但是每次见到他们的实验时总会发现自己差一点。” 中间床上的是一具中年女尸,本就扭曲的面部经过氧化和风干显得更加狰狞,她双臂用力向上抬起,却被实验床上的限制挡住,最终形成了这种反弓身体的怪异姿势。 我看见两条扭曲的节肢从她腹部破体而出,应该是往蜂刺那个方向进化,却因为感染能失衡导致本应在腰间刺出的节肢出现在了腹部。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将五脏六腑连同肠子一起挑到了体外,血液从破口止不住地喷溅到地上,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这就是为什么言河也同意将抓到的海姆达尔研究员和战斗使投放到我的地下层。” 我用脚在地上的大片黑褐色血迹上抹了两下,这群家伙甚至没有将实验个体变成感染者,而是直接在人类形态下进行了实验。 这意味着这个中年女人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受着身体的异变,最终在恐惧和疼痛中失去了生命。 “也许人类就是一种心中居住着恶魔的生物,只是有些人愿意释放祂,有些人限制祂。” 我举起永冻霜星将女尸连带这张实验床脆化成一地白色粉尘。 最后一张床是一个小女孩,两条比较小的节肢从她腰两侧刺出,看得出来,这也是活体实验,在死前她一定承受了节肢活活破体而出的剧痛。 “安息,那些罪人会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我扣下扳机,让这张实验床也化作纯白的冰尘。 实验室内还有一台电脑,在电源接通的瞬间自动开机,幸运的是,这台主机在断电的时候居然还开着机,所以跳过了重启的阶段,免得我再找已经退休的北执破解密码权限了。 我回头看看门口,巨颚在那边守的相当认真,几次有感染者靠近都让她当场毁尸,完美确保了我在探索这实验室的时候不会突然从背后扑过来一个感染者。 我打开电脑的储存目录,开始一条一条检索需要的记录,比我预料的还早,最后一条记录是在三年半前,几乎是我刚加入贸易联盟那时候了。 从实验记录和对应的记录影像中,我得知这里是海姆达尔势力较为重要的一处据点,在感染战争初期曾伪装成一座避难所接收了大量难民,这些难民在半年间都沦为了实验体。 不过最终这座地下基地还是被从地下攻破了,并非因为当时刚成型未久的贸易联盟的攻击,而是被他们自己创造出的恶魔毁灭。 “原来如此,这里已经荒废了啊,不过进来的门是完好无损的,看来这里有其他的出口。” 突然,屏幕右下角的一个闪光图标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 那居然是一个通讯频道,有人在这座地下基地覆灭后连续给这里发送了一周的联络。 我立刻点开频道查看通讯内容,大概是其他海姆达尔的成员突然发现这座基地失去了联络,于是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太好了,只要通过这条通讯对面的坐标就能推断出对面的位置,虽然经过这么久有可能已经废弃了,多少也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我立刻将发来通讯的坐标同地图比对,这个地下基地级别比较高,要是海姆达尔总部发来的通讯,那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过去了。 但对比地图之后,发来通讯的坐标却出乎意料。 我知道为了保证总部安全,海姆达尔组织应该会派专门的联络人从别的地方将信息转达到这处地下基地,但我没想到那个所谓的“别的地方”居然与雨林大寨重合了。 雨林集团军那时候已经建立,而大本营三年来扩建了几公里却丝毫没有挪窝,而且三年前的雨林大寨建筑物寥寥无几,仅有的建筑不就是那栋指挥楼吗? 海姆达尔的联络人居然是从雨林集团军的大本营向这边发送的通讯的,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雨林集团军一直找不到这片范围内的海姆达尔势力了。 “雨林集团军里有内奸,而且级别还不低,至少是能够自由活动在指挥楼内的。” “必须迅速离开这里,这遗迹除了我没人来过,马克西姆八成不知道这事。” 我把门口放风的巨颚叫回来,把插满线路的主机整个拆下来带上,转头向来时的洞口跑去。 来的时候我是一路杀过来的,看着地上的感染者尸体就能找到方向,很快那被碎石堵住的防空洞口就出现在了前方。 地上的两根荧光棒还在发出淡淡的黄光,照射出空气中弥漫的沙尘。 可就在我即将要冲到洞口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类似细长的哨声,而巨颚也下意识抓住我衣服下摆将我往后拉倒退了几步。 那竟然是炮弹的破空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轰隆!” “糟了!” 我立刻向后跑去,那枚炮弹竟然直接在洞口外面爆炸了,我头顶本就年久失修的防空道顿时沙石下落,出现了不少裂痕。 “怎么回事?有人在从外面轰击防空洞!在门口看门的我的人为什么不阻止?!” 我正打算用粘合剂把头顶出现的大片裂缝暂时粘住,可头顶又是几声爆炸巨响,几块石头被震落在地,整条防空道也在崩塌。 第三百四十四章 ∶崩塌的甬道 “嘭!” 黑色的拳头打穿一块厚厚的混凝土墙,我奋力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 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跟巨颚融合了,就算我死不了,现在也该被石头和钢梁砸成粉碎性骨折了。 “该死的,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看着来时的路,整条防空道已经完全被碎石堵住,我回不去了。 “一发炮弹击中防空洞有可能是附近在打尸潮的偶然,这么多发不可能是偶然,有人不想让我活着从防空洞出来。” 我把牙咬的咯咯作响,不管是谁,他对我的性格相当了解,知道我习惯单独行动,这样被埋在防空洞里的我只有可能是意外身亡。 “喂?喂!外面什么情况?” 我立刻掏出生存辅助仪往防空洞外我的二十名雪原士兵那边打电话,可地下信号本就不好,加上海姆达尔基地往往都有信号屏蔽仪,现在我一给它接上电源,信号屏蔽仪又开启了。 “嗯?” 巨颚抬头看着我,她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我出发前往这座遗迹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盯上我了,如果没猜错,守在门口的士兵已经死了。” “内奸早就知道这座遗迹的存在,只是因为里面有太多改造感染者和一只裂口,所以才迟迟没有进来销毁掉证据。” 我把身下的主机夹到胳膊下面,刚刚的塌方中我也尽力护住了它,这是决定性的证据,必须将它带出去。 “走巨颚,之前的线索表示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咱们得走海姆达尔基地了。” 就这样,我沿着刚刚的路又回到了实验室,这次没有在这里多做逗留,直接撬开实验室通向走廊的门向基地深处走去。 实验室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似乎是全封闭的,头顶连个灯都没有,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四面混凝土墙壁。 幸好实验室就在这条走廊的尽头,至少不用防后背了。 “巨颚,先从我身上下来,我们需要分工配合。” 我知道巨颚附在我身上的时候虽然能让我的身体机能得到大幅度加强,她自己却会丧失大部分的机动与灵活,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还是分开更具备战斗力。 就像曾经我与张言河一样,他主打缠身近战,我主打远程火力援助与血清辅助。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前走,无论是我还是巨颚都将脚步放的极轻,为了防止有敌对生物靠近而被我们的脚步声混淆。 “沙沙……” 狭长的走廊中,仅有我用一根小小的荧光棒照亮前路,视觉上的黑暗增强了我听觉上的敏锐,明明是自己脚下沙子的声音,却总感觉有人在接近。 我曾听说过幽闭恐惧症,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大概就是说在这种未知的狭小空间里会让心理作用变得无比巨大,心里发毛或是感觉后背发凉。 又走了一段距离,空荡荡的走廊一侧终于出现了门,我看着一旁的门牌,上面写着“资料样本室”。 “……” 时间紧迫,我需要找到出口离开这里,可走出去了几步我的双腿又倒退了回来。 “那个,巨颚,对于一个生物研究者来说,这可能是一间装满了宝藏的密室,你知道吗?我是为了更好的造福人类,耽误一点时间,就一会儿。” 我对巨颚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最终说服了自己放下负罪感,一把拧开了资料样本室的大门。 门上方的尘土纷纷撒下,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多年没人光顾了。 我先观察了一下这房间内部,整个房间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几排整齐的书架,应该就是资料部分,而另一部分是一些巨大的玻璃缸,应该是样本部分。 “希望这里能找到一些对我有用的东西。” 我从资料室靠近门的一侧开始搜索,这边是一排整齐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大多都与生物学有关。 “这本有用,这本也有用,要是都能带出去就好了……哦忘了,这情况下带不出去……给我一天、不……五个小时,我看一遍就够了。” 我扒拉下来一堆书,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由平静转换为狂喜最后变成遗憾。 巨颚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与我同步的她捂着胸口,她的心脏碰碰直跳,大脑也感受到了我的喜悦,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着一堆落满灰尘的书如此兴奋。 就在这时,巨颚突然扭过了头,将身体对准了门口,黑色的长发内侧蓝光闪烁。 我也在一瞬间意识中一震,是那只蜂刺,雨林鬼影在接近,在地下没信号,指挥部发警报也没办法让我收到。 “啧!” 我立刻随手撕了几页主要的折成一小张揣兜里,又用一个大纸壳子把剩下的书装起来。 “这是贸易联盟雪原主寒露落在这里的东西,看到这个箱子的人请将它送回雪原要塞,张言河将军将会给予巨额赏金。” 我用荧光涂剂在上面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几步走到那边的样本区域。 我刚刚看的很清楚,一共就四个跟我等身高的大玻璃缸,其中还有俩是空的,剩下两个我不用几分钟就能看完。 我把荧光棒移过去,玻璃缸表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顾不上找抹布,时间紧迫我直接用袖子在上面擦出了一片天窗。 透过那片天窗,我看见里面装满了混浊的黄色液体,可能是福尔马林过了这么久已经发臭了,一股不可言喻的味道清晰可闻。 里面泡着的东西更是令我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个披散着头发的人头漂浮在混浊的液体中若隐若现,已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了。 脸上双眼的眼皮被黑色的针线缝合,里面似乎也没有眼球,嘴角被剪开,一直咧到耳根,形成了极其狰狞的表情。 人头从颈部向下就没有身体,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脊椎骨,一些粉红色的物体缠绕在上面,再仔细看看竟然是器官。 那些器官明显就是人类的五脏六腑,不过肯定经过了变异,我看见那颗心脏中间突出一个带黑点的圆球,那竟然是一只眼睛。 即便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我也不由得胃里泛酸,几乎干呕上来。 玻璃缸一侧挂有标牌,上面刻印有关于这个样本的资料和介绍。 “注册名‘流具’,感染者实验第一阶段出现的失败体,实验目的为制造出能够水下行动的无弱点感染者。” “失败原因,器官暴露于体外造成破裂死亡。” 我摇了摇头,看来海姆达尔的确在尝试造出不怕水的感染者,只是限制因素太多至今也没有成功。 看来这几个大玻璃缸内储存的都是感染体的样本,我继续观察第二个,这次里面的尸体还算完整。 明明是一具赤裸的女性尸体,我却丝毫没有什么兴趣打量,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个体从被装进样本缸开始那就已经不是人了。 面前的女尸身体的八成生满了溃烂的腐肉,这个味比刚刚那个还大,福尔马林直接发绿了,看来是往毒方面进化的感染者。 “注册名‘溃散’,将大量感染血液注入人类个体,尝试跳过将人类变成感染者再慢慢进化成特殊感染体的过程,即人类直接变成帝王级感染体。” “失败原因,实验个体无法承受过量感染病毒而发生了肌体崩溃。” 我点点头,该看的都看完了,接下来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便转身去开资料室的门。 就在我开门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一道虚影从门缝外的走廊晃了过去,顿时我向后空翻着地,双手左轮对准了资料室大门。 第三百四十五章 狭路相逢 “那是什么?” 我双眼聚精会神地紧盯门口,如果有东西从那里推开门,我就双枪瞬发击倒它。 可是等了约有半分钟,门口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看了看巨颚,她也心领意会地摇了摇头,没有感受到对面有感染病毒反应,不像是感染体。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伸手推开门,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向外看去,却感觉门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定睛一看,我的视线竟然刚好跟门缝外面的一只眼睛对视。 “……”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敞开了门,同时将手臂抵挡在身前。 我在一瞬间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猴子,活蹦乱跳的那种。 似乎是被我开门吓到,它一把抓向我的脸,好在我提前抬起的手臂挡下了它的攻击,只在我手背上留下了几条微不可见的伤痕。 猴子一边冲我发出吱吱的叫声,一边倒退着向海姆达尔基地内部跑去。 “猴子?海姆达尔的实验猴?” 我转念一想这家伙身上也没带实验体标牌啊,再加上这地荒废了三年了,就算是用来做实验的猴子也早该饿死了。 “啊,快跟上!” 我一拍脑门子,带着巨颚在猴子后面紧追猛赶,既然这只猴子没饿死就说明它不是生活在基地内的,它应该是从某个破口进入了这座基地。 “跟着它应该就能出去!” 猴子在前面跑,我和巨颚在后面追,不知什么时候,我生存辅助仪的信号恢复了一格,刚刚没收到的信息一股脑全进来了,发出一连串的滴滴提示音。 “应该就在前面了!” 我看到猴子钻进了一道破碎的墙壁,便也跟着也钻了过去,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光芒也从天上落下,令刚从黑暗环境走出来的我两眼发疼。 环顾四周,我竟然是从一条岩缝里钻出来的,从外面看来像是一条岩缝的地方竟然通向内部的基地。 “这里是哪儿?” 我第一时间先掏出我的生存辅助仪来想要查看一下位置,对于我来说,在雨林里看哪都一样,没有电子地图根本走不回防空洞口。 突然,我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杀意,还没回头,一口毒液已经在我后背上炸开,腐蚀肌体的剧痛令我不禁尖叫出声。 我应该自信一点,肯定是我在地下基地耽误太多时间了,导致蜂刺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了。 我面肌抽动着,背后的巨岩上,雨林鬼影趴在那里,腰两侧的节肢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地挥动着。 巨颚毫不犹豫地附到我身上,把我后背的毒液抽取到一旁,同时外骨骼覆盖到我的全身。 蜂刺自然不会让我们有融合的机会,在我们开始融合的瞬间就吐出一口浓痰,同时从巨岩上一跃而下,借助下坠力用两边锋利的节肢刺向我。 “噗呲——” 左边的节肢从背后将我挑到了空中,而右边的节肢早已在空中等着我了,向下一弯曲便刺穿了巨颚形成的铠甲。 “咳啊!” 鲜血从我口中喷出,更令我窒息的是刚刚那口浓痰不偏不倚击中了我的生存辅助仪,就算那玩意的外壳是合金钢和钢化玻璃,也在毒液的腐蚀下爆出了几个电火花碎了一地。 我怒吼一声,让半边身体的感染能集中于右边胳膊,蓝色的感染结晶立刻形成臂刃从我伸出。 “铮——铮!” 我的臂刃撞击在蜂刺插在我胸前的节肢,却丝毫没有撼动它,反倒是结晶臂刃受到反震出现了一条裂隙。 蜂刺将倒转的头部对准空中的我,蓝色的光芒从心脏部位蔓延到喉咙,看那样子是打算将我扼杀在空中。 我用臂刃一下一下地砍击胸前的节肢,可没过几下,蓝色结晶发出“啪啪”的脆响,碎成了一地细小的碎片。 感染结晶的硬度是可以通过观察它的颜色来判断的,比如我生成的这种湖蓝色结晶比起构成蜂刺节肢的那种黑色结晶就要差许多。 颜色越深,密度越高,坚硬程度和感染能凝聚程度也就越高。 不过我会等死吗?就算我不反抗,巨颚也耐不住性子。 我胸口被蜂刺钉住的位置豁然张开一张大嘴,里面旋开成千上万的尖牙,一口咬住了蜂刺节肢的前段。 所以说巨颚的学习能力很强,遇到的感染生物都可以凭借自身的肌体重塑能力模仿,尤其是在战时可以说相当可靠。 顿时,无数尖牙在黑色的结晶上旋转,发出一声声令人心里发毛后背发寒的猫爪刮黑板声。 而我也抓住这机会,同巨颚使用金蝉脱壳往后摔到地上,在着地之时已经将双手十二发子弹尽数打出。 蜂刺感到身体一侧被我击中,将节肢上的巨颚往天上一甩,随即下扑再次攻击向我。 不用眼睛看,光用耳朵都能听见两声破空声直插我两肋。 关键时刻,我向空中翻身跃起,两条锋利的节肢从我身下穿过,擦着我后背的衣服过去,而巨颚也落回地上,再次同我融合。 真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要跟一只敏捷型的帝王级打近战,蜂刺的攻击快如闪电,两条节肢更是化作了数条虚影,从四面八方招呼向我。 我低头闪过一次攻击,却被另一次攻击扫中脑袋一侧,身体失去平衡倒飞出去,还没站稳,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将我撞倒在地。 胸口传来一声巨响,强韧的黑铠如打碎的玻璃一般四散纷飞,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直接扫飞,后背狠狠地撞在刚刚出来的那道岩壁上。 “呼……呼……” 我将嘴上的血一擦,虽然我也不晓得这个形态下我嘴究竟在哪,然后主动向蜂刺再次发起了迅猛地攻击。 在一霎那,我身体下滑到蜂刺身下,握紧的右拳向上打出,又几个偏头闪掉蜂刺往下的刺击。 “巨颚,你这个形态下能不能放大?就是当时你差点一口喷死卡斯替将军和言河的那招。” 我试图在意识里告诉巨颚跟蜂刺生死一搏,不过巨颚却给出了我可能会喉咙烧伤的模糊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这技能是通过我的身体放的吗?” 我一边在地上来回翻滚躲避蜂刺的两根节肢,一边在意识里同巨颚商量怎么反击。 现在这情况太被动了,至少要先跟蜂刺拉开距离,而且我还要赶回雨林大寨,没有时间跟它掰扯。 就在刚刚撞上岩壁的时候,我在高处似乎看间前方的树丛中有粼粼波光,现在再仔细去听,距离这里不远一定有一条河流。 “就算是蜂刺也是感染体,只要跳进河里就能摆脱它!” 我心中这么一想,身上的巨颚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勒紧了我,几乎把我勒的喘不过气。 “抱歉,忘了你也是感染体,可不能下水咱们怎么跑呢?” 思考间,蜂刺的攻击又至,这次的攻击击毁了我右侧的肩甲,将我向一侧甩出,撞断了一颗大树。 两人环抱的大树向后倒下,意外跨越了河流,竟然形成了一座独木桥。 “机会!” 我转头对准蜂刺,面部外骨骼张开喷出了一口毒液,这动作几乎是在条件反射间做出,我用双眼瞄准,巨颚在瞬间喷吐。 在蜂刺往边上一跳闪开毒液的几秒,我已经冲上了独木桥,三步并作两步翻到对岸,然后一拳重重地掀翻了这根木头。 树干在奔流不止的河流中摇晃着往下游而去,我站在河对面看着那边的蜂刺。 身上的几处伤已经在几秒间重新愈合,除了体力上消耗了不少,伤口一类的损伤倒是只需要脱战就能回复。 “看来这次又是平手,幸好这里有条河。” 我转身想要快些离开,防止巨颚再跟蜂刺隔空吐痰,但不想却看到背后的蜂刺弯曲起了腰腿部也绷紧了肌肉。 “喂……喂喂喂!别这么搞啊!” 看样子,这只蜂刺是想要跳过来啊! 的确,以蜂刺的跳跃能力,这条七八米的小河对于它来说轻而易举,它竟然想要凭借自身的爆发力穷追猛赶。 我意识也在一震后开始恍惚不清,巨颚似乎也被激怒了,开始试图获取身体的控制权,我感觉到我的右臂在外骨骼的控制下抬了起来,腰肢向一侧旋转,右腿后撤蹬地支撑。 黑色的高浓度感染物质在右拳上覆盖交织,化作一只足以捏碎汽车的庞大利爪,又再次握紧成拳。 双方同时发起了攻击,蜂刺向前高高跃起,两条节肢向前伸出,像一位全力冲锋的双枪骑士,而巨颚也毫不相让,一拳要将蜂刺打进河里。 在蜂刺的节肢扣住我身体的时候,巨颚把它锤进了河里,巨大的拉扯从我身体两侧传来,不用说,我连通巨颚也被蜂刺拽着一头扎进了河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坠河 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雨林大寨中,雪原临时指挥部正在雨中一遍遍呼叫雪原主和跟着去的二十名近卫。 “还是没有回复吗?” 白衣指挥官顶着一片大青叶,披着塑料纸造的一次性雨披走到雨棚下的电台旁边。 “哥啊,这雨林是不是有鬼啊,军团长每次出去都联系不上,这次就连出去的弟兄们也失联了。” 通讯员苦闷地趴在了桌子上,他已经重复了一下午的呼叫工作,可那边连一句话都没有回复。 指挥官也愁眉不展,他的内心正在久久挣扎,如果是在雪原,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给张言河打电话。 但现在是在雨林,即便是给张言河打电话,他也得一天一夜才能赶过来,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指挥部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许许多多的雨林士兵从各自的营帐中跑出来,看上去是在集结兵力。 “发生了什么?” 门口站着的雪原士兵询问经过的雨林士兵。 “一只雷兽,昨晚发现的防空洞附近出现了一只雷兽,我们正要出发击杀它,你们的人也出事了,跟我们一起去!” 门口看守的雪原士兵立刻将情况转达了指挥官。 “既然我们的人也在那里,不能不去。” 很快,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雪原士兵也集中在了空地,跟五百多名雨林士兵站在了一起。 雨林集团军的指挥室,马克西姆背上了自己的双刃战斧,将短管榴弹步枪挂到了后背上。 “军团长,您要亲自去?” “就在刚刚,那两只西陆七恶魔的反应又出现了,这次我要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 马克西姆把破片手榴弹挂在腰间,带上轻便的护心甲和合金护颈,他将要亲自带领大批雨林士兵出发。 同一时间,雪原南乌兹矿场核电站的炉顶,张言河打了个喷嚏。 “将军,把棉服穿上。” 希卡贝尔把蓬松的羽绒服披在张言河后背上,半强制性地给他拉上了拉链。 “都说了我不冷……” “喝醉的人往往会嘴硬说自己没喝醉。” 两人说话间,身穿重甲的卡斯替将军提着重戟走了上来,看见张言河裹得像个企鹅,年过半百的老爷子也笑了。 “年轻真好啊。” 卡斯替感慨着坐到了一旁,看着下方点燃的核动力堆,他想起了自己已故的亲人与朋友。 “快点结束这场感染战争,让这场灾难在我们这一代就结束,让孩子们能在清朗的天空下自由呼吸新鲜的空气。” 雪原的重建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在帝国第三集团军的协作下,乌兹矿场的三十多处矿洞再次恢复了生产,林场与亚麻富集区域也建造起了相对应的生产车间。 由于帝国第三方面军同雪原集团军交好,加上雪原尸潮的消失,再也没有什么限制因素,雪原进入了黄金发展时期。 绝大多数的雪境指挥官在自己的领土上扩张实力,在雪山之巅建造自己的堡垒,并组建了更加强大的军队和供给组织。 “说起来寒露那边怎么样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张言河遥望向南边的天空,越过那边巍峨的多贝雪山,云层在天空中聚集,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 “轰隆——” 雷声从高天穿至厚土,电光照亮了浓重的云层,将大雨泼洒向茂盛的丛林。 “哗啦啦……” 雨水在屋顶汇集成水流,自屋檐浇下,淅淅沥沥。 透过小木屋半开的窗口,靠近墙壁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床,而我想上平躺着,轻薄的棉被覆盖在我身上。 一枚细小的叶片在风中打着转,托着一滴雨水从窗口飘进小木屋中,在经过床时将雨珠投下。 那枚晶莹剔透的雨珠在空中化作了一颗浑圆的水球,在我脸上蓬起一朵水花。 “唔……”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冰凉,我从被子里抽出手蹭了蹭脸,沉重的眼皮慢慢睁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褐色的屋顶,这座屋子并没有天花板,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板构成了它的屋檐,看上去竟然有种原木风的美感。 屋内的布置相当简洁,一张木桌俩板凳,墙角摆放有衣橱和火炉,火炉上还烧着一壶水,再就是我身下的这张木床。 “这是哪儿?我是谁?” 我一时间有些懵,脑袋似乎是被磕到了,后脑勺有些发疼,直到一歪头看见躺在床上还没醒来的巨颚,记忆这才一股脑地在意识中醒来。 雨林鬼影、激战、坠河。 在那最后一击后,蜂刺跟我连同巨颚一齐摔进了河里。 刚进入河流,巨颚就自动解除了外骨骼覆盖,在那种情况下我也顾不上蜂刺了,先用腰间的绳索将我和巨颚绑到了一起,然后在顺流而下的过程中不知道撞击了多少块岩石。 最后貌似是在过一个急弯时一头撞上了前方的山岩,然后便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我尽力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腰和后背都隐隐发痛,出现了不少撞击留下的淤青。 两条手臂上的血清发射器也不见了,别说血清发射器,衣服都换了一套白色浴袍,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原装短裤没别的东西了。 “糟了,我枪呢!” 我下意识先找我的永冻霜星,那玩意可太危险了,光是放着就足够伤到人了。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位年迈的妇女挎着一篮子蘑菇走进屋,见到我醒来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孩子,你终于醒了。” 她将蘑菇往衣橱里一塞,貌似是将那衣橱当作储存食物的餐橱了,然后从衣橱里抓了一把黑乎乎的疑似晾干叶片的东西给我冲了水递过来。 “老身是在河边发现你的,当时你已经不省人事了,幸好你身上还有条绳子,我顺着它找到了小姑娘,然后就把你们俩带回来了。” 老奶奶这样说道。 “啊,原来是您救了我们。” 我用双手捧着瓷碗,碗里的热水已经变成了褐色,闻起来有一股植物的清香。 “这是什么?” “落叶茶,对跌打损伤有好处,看你伤的不重,所以没有用绷带给你包扎。” 我也不推辞,小口小口地将茶水喝下,它并没有像氨基酸血清一样直接修复我的身体组织,而是缓解了我身上的痛处,让我感觉神清气爽。 “啊对了,虽然你醒了,那姑娘好像伤的很严重,老身摸了一下,她体内大部分骨骼都有所偏移,告诉我,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又是从哪儿来的?” 老奶奶又从餐橱里找了一些吃的和喝的给我。 伤的很重吗……巨颚的现在这个形态不过是长的像个人,实际上体内骨骼乱的出奇,无论是四块颅骨还是没有脊椎都有可能。 不过可能是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确饿了,在简单的道谢后便端起盘子进食。 食物大部分以生菜和水果为主,还有一小块蜂蜜,我先将蜂蜜含在嘴里,借助糖分快速恢复体温。 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要是雨林鬼影再追过来,以我们现在的虚弱状态绝对打不过,必须先恢复能量。 不过想到这点,我突然往窗外看了看,这里似乎是在某个山头上,我能透过朦胧的雨幕眺望到远处的林海。 不过很明显,我还在雨林区域内,危险很快就会再找上门。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但现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不然会出事的。” 我从床上翻身起来,轻轻从一旁扶起巨颚,打算先离开这里。 我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那只雨林鬼影都能找到我,而我只有在雨林大寨的火力支援下才有机会干掉它。 “哎你这孩子……” 老奶奶按住了我的肩膀,硬是把我又推回了床边,她指了指我肩上的巨颚。 “就算你还能走,这姑娘伤的太重了,不能随意挪动。” “你要是真想感谢老身,不如去帮忙清理一下院子里的杂草,等姑娘醒了再说。” 在老奶奶的要求下,我活动了一下筋骨,将浴袍挂在衣挂上,弯下腰在雨中将小腿长的杂草一根根拔起。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看来我的到来为这个祥和的小院引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那是几只感染者,不过好在数量不多,只是三四只普通感染者。 “我武器呢?” 我回头看了看小木屋,衣服已经被晾在了屋檐下的衣钩上,连我的靴子都挂在那里,不过看到我武器的时候应该说早就该想到会这样。 那一大块脑袋大的冰里冻着我的配枪,估计是永冻霜星在入水的一瞬间就冻结了它附近的水,现在把它取出来都成问题。 “老人家,借您个锤子一用,等会我再洗干净。” 我伸手从水管旁边抄起了一把用于敲钉的榔头,用另一只手抹去了上面的雨珠。 第三百四十七章 雷兽 “你们最不该干的事就是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敞开小院子的半身门,手中的榔头在空中挥舞成了一个半圆,做出了一个深沉的动作。 感染者感受到我就站在那里,踩着泥泞的地面连滚带爬地向我靠近。 “就是现在,嘿!” 我右臂回缩,在身后甩出一个完美弧度,借助离心力猛地砸下,锤头正中感染者脑门中央。 只听一声脆响,感染者的头就像破碎的西瓜一样裂开,还在往前冲到尸体带着蓝色的感染血液扑倒在地。 “再来一个。” 我转身同时将锤柄旋转,使的羊角向上,勾住另一个感染者下巴往下一扯,让它正好迎上我抬起的膝盖。 腋下突然伸出了两条僵硬的手臂,死死扣住了我的腰,最后一个感染者从背后偷袭,张开发黑的牙齿咬向我的脖子。 不过这种攻击对于我早就司空见惯,还没等它咬到我脖颈,我已经一弯腰将它扛到肩膀上用过肩摔扔了出去。 “轻轻松松。” 我把锤子在雨中清洗干净,然后走回去拔完了院子中的杂草。 “辛苦了,孩子,你是商队的人?我在你衣服上找到了这个。” 老奶奶见我走回来,将一条红臂章还给了我。 这条红色的臂章在过去一直缠在我牛仔服的左臂上,一侧是可乐小子的图案,另一边是绣有六星的病毒学家标志。 “红臂章啊,如果我没记错,是贸易联盟商队的精英队员,我老伴以前也有一条,只不过他已经不在喽。” 老奶奶感慨着,看了看被自己缝在桌布一角的一块红布,它上面的图案还清晰可见,只不过佩戴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啊对了孩子,你之前要的地图。” 老奶奶将一张纸质地图递给我,可能是用塑料纸包裹了一层,这张地图保存完好。 而且这还是旧世界时期的地图,上面并没有贸易联盟协议区的划分,我费了好大劲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原来如此,我被河流带到下游了啊。” 我坐在桌边挠了挠头,这地方已经快到雨林与沼泽的交界处了,要是走着的话,估计三天三夜也走不回雨林大寨。 64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用手扣也完全够海姆达尔的内奸在雨林集团军的围墙上开个漏洞了,更别说还是指挥楼里的人。 “不行,我必须立刻联系皇冠,让他过来飞一趟。” 可我摸遍全身就是没找到生存辅助仪,这才想起生存辅助仪早在同蜂刺的激战中损毁了。 我走到床边,将我的手搭在巨颚的发梢,仅凭借身体的接触我就能知道对方身体内的感染能已经降低了大半。 现在巨颚醒不来多半是因为触水导致的病毒休眠,加上她本身的被动进入假死状态了,只需要找一些感染能摄取应该就没有问题。 “老人家,这附近有没有高阶感染体?就是那种体型特别大的,看上去特别丑恶的。” 我向老奶奶描述了一下,也多亏老奶奶曾经跟着老伴在商队工作过,经我这么绘声绘色的描述,竟然还真给我指了个方向。 “对了,还请您在我回来前用炉子将这块冰烤开。” 我将包裹着永冻霜星的冰壳放到了屋内的炉子上。 在距离河流下游几百里的地方,白衣士兵们正夹杂在蓝衣士兵中向向防空洞挺进。 茂盛的雨林为他们提供了密集的掩体,在隐藏了他们身影的同时也遮蔽了他们的视线。 “小心,先头部队失去联络了,都把耳朵放机灵点!” 走在最前面的雨林分队长单手持盾,另一只手紧握锋利的砍山刀,时刻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树木在倾盆大雨中沙沙作响,一时间干扰了士兵们的听觉,又仿佛成千上万的敌人正隐身于灌木丛中快速接近。 感染能侦测仪被扩散到水雾中的感染病毒干扰,竟然显示到处都是感染者。 “前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雨林分队长影手中的刀刃拨开灌木,就在它拨开灌木的一瞬间,一只感染者扑面而来,锋利的爪子压住了分队长手中的砍山刀。 “嘭——” 圆形的钢化玻璃盾挡下了感染者腥臭的大嘴,但它背后又冒出来一只,一口咬住了分队长肩头。 “前排遇袭!接敌!接敌!” 雨林士兵们刚听到警告,周围的灌木从中便纷纷出现了感染者,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雨林士兵手中的枪根本压不住,反而误伤了好几个自己人。 这些家伙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提前埋伏在士兵们的前路上,然后同时发起了攻击。 “重火力掩护!快!” 跟在队伍中央的几辆装甲车立刻将车顶的机枪对准了不停从枝叶间冲出的感染者,进行火力压制。 “右侧遇袭!请求支援!” “前方出现豹人,冲队伍中央去了!” “小心后面!后面有一只雷兽啊!” 四面八方的信号都汇聚在装甲车的车内,一时间机枪手分不出该去先帮哪边。 “等等……雷兽从后面来了?” 机枪手迅速把机枪往后旋转,可机枪的下盘一共就能旋转从左边120度到右边120度的范围,背后那个方向是防御死角。 “头儿说对了,只要跟海姆达尔搭上关系的战斗都会被打的猝不及防。” 机枪手只能放下身前的机枪,用随身的步枪向后瞄准,在车后的远处,一个发光体已经步步紧逼。 那是一只还保留有人形的感染体,两条蓝纹从它耳根延伸到肩头,再由肩头直到指尖。 小臂上每隔两寸就有一个绿豆大小的圆孔,蓝色条纹亮起的时候圆孔竟然迸发出丝丝电火花。 几个雨林盾卫将圆盾挡在胸前,头往下低护住自己要害,与雷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缠住它!别让它靠近前面阵线!” 盾卫们不敢靠近它,只敢在远处敲击着盾牌试图威慑它,但雷兽将双臂高高举起,作出了攻击前摇。 雨水沿着它的身体流淌到地面,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电光。 “不好!快跑!” 盾卫们看出雷兽将要发起攻击,急忙向后退,但无论他们往后撤几步,他们身上的雨水都与大地相连。 雷兽发出了一声怒吼,双拳用力下锤地面,双臂形成的正负极电流在地面形成上千伏特的电压,附近数十米的地面瞬间亮起白光,盾卫连同后面无数持枪士兵全部被震飞出去,全身肌肉止不住地颤抖。 失去了前排的保护,雷兽立刻盯上了队伍中央的装甲车,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奋力冲撞向躲无可躲的装甲车。 “它过来了!快开枪!” 雨林士兵从两边车窗探出头,与头顶上的机枪手一同向雷兽开枪,三把突击步枪一齐发出清脆的吐壳声。 密集的弹雨丝毫没有影响到雷兽的冲锋,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种力度在瞬间就能将整量装甲车掀飞出去。 关键时刻,一个魁梧的身影挥舞着战斧出现,拦住了雷兽的去路,正是当今的雨林主马克西姆。 只见他抡圆了战斧,以破空之势砍在雷兽胸前,即便是经过肌体强化的人造感染体,受到这气势磅礴的一击也被阻断了冲劲,被马克西姆反推了回去。 只是这双刃战斧虽被马克西姆舞的虎虎生风,却仅仅只能给雷兽留下一些浅浅的划痕,根本找不到一击致命的机会。 距离防空洞八九步远的一颗树上,身穿海姆达尔黑袍的战斗使正在枝叶间观察着整个战场。 “这次收获不少,不仅埋了一个雪原主,雨林主也离开雨林大寨了,真是多亏了你啊,真的不考虑回来继续干吗?” 战斗使将耳麦拉到耳边,不知道跟耳麦那头的谁在说话。 “你答应了我,这次干完我就跟你们没有任何联系了!” 耳麦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咬着牙,声音里带着一些恐惧与愤怒。 “行,反正就算我不管你,几天后的大尸潮你也跑不了。” 海姆达尔战斗使嘲弄地说。 “我自会在大尸潮来之前跑,倒是你答应我的,你要向我保证马克西姆回不来!” 耳麦那头的男人声音在颤抖,他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放心放心,我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尸潮管理员,三只帝王级感染体,难道还能让雨林主活着回去?” 海姆达尔战斗使阴沉地笑了,看着林中同雷兽战在一处的马克西姆,他吹了一个细长的口哨。 他头顶的树叶中顿时跳下了一个身影,在雨林木间灵活跳跃,目标正是那边的马克西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向天举起引雷之斧 明明十几分钟前还是寂静一片的雨林,现在这里却充斥着激烈搏杀的声响和感染者的嘶吼。 “中计了,这明显是敌人的陷阱,将我们分批引诱到这里再加以围攻。” 雪原指挥官又举枪射杀了几只感染者,可目之所及的丛林还在不停冒出感染者,他们几千人在毫无掩体且重火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根本无从防御。 “原来如此,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算计好了,故意在暴雨期间引诱我们来到这里,又派出能够放电的雷兽,借助环境因素将其战斗力放大数十倍。” “对手不一般,并非派出强大的感染体和尸潮主动进攻,而是诱敌深入然后分批围剿。” 马克西姆在心中直说大意轻敌了,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这只等自己解决这只雷兽,估计手底下的士兵也该死光了。 就在这时,马克西姆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树枝摇曳声,他迅速往后连续后退两步,同时条件反射地将斧面抵挡在身前。 一只身形怪异的灰色感染者从头顶的树叶中一跃而下,刚刚着地便一挥爪向马克西姆发起了攻击。 几声抓挠声传来,马克西姆感觉到斧面上传来一股巨大拉力,险些让他武器脱手。 然而马克西姆也不是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他旋转斧柄,让面前的特殊感染体无法抓牢他的战斧,然后向上一甩,锋利的斧刃砍伤了这只感染体,同时将它逼退。 马克西姆看清了这只感染体的相貌,竟然是一只从未见过的个体。 它比马克西姆整整高了两个头,身高大概在两米五左右,两支灰色皮肤的蛙腿支撑起强壮的上半身,两只有利的双臂末端是一双长有两寸指甲的四指爪子。 这玩意不仅没有嘴唇,就连下巴上的皮肤也没有,两张长满三角形尖牙的牙床突兀在外面,向下滴着鲜红的血液。 “这是什么怪物?” 马克西姆不敢轻敌,原本一只雷兽就够难对付了,现在又来了一只从未见过的灰色感染体,他边打边后退,很快便双拳难敌四手。 雷兽放出的电压似乎影响不到灰色感染体,它们俩相互配合,避的马克西姆无法反击,只能在后退中闪避防御。 灰色感染体的足部看上去就像是分出了四个趾的马蹄,在地上蹬出一个又一个蹄印,产生的后坐力让它得以发起连段的迅猛攻击。 马克西姆转身向后跑,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抓住的致胜一击。 在马克西姆盯上一颗看上去就很牢固的一棵树时,背后的风声也来了,一阵剧痛从后背传来,那锋利的四根利爪已经划烂了他背后的轻甲,在他后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就是现在!” 马克西姆强忍疼痛,在跑到巨木前时迅速向一侧走位,正如他所想,背后那只灰色感染体刹不住车,双爪齐刷刷扎进了树皮。 “喝啊!” 马克西姆双手抓住战斧把柄,回头便是一击破空侧砍。 “嘭呲喇喇——” 斧刃砍进那只灰色感染体的头顶,爆出无数蓝色的感染血液,它发出尖锐的叫吼,奋力往后拔自己扎在树干上的爪子。 马克西姆不会给它拔出爪子的机会,他将腰间的沙鹰手枪顶在了灰色感染体脑袋上,连续扣动了七次扳机。 大口径的铅芯子弹不由分说打爆了灰色感染体的脑袋,它猛烈的挣扎这才停下来。 “看来也不过是只力气大一点的感染体,不过防御能力属实强悍。” 马克西姆把战斧从感染体头上拔下来,他从砍出的伤口剖面看见这怪物的颅骨竟然有二指厚,加上一层一寸厚的角质肉甲,如果不是他事先砍出了一个缺口,刚刚那子弹说不定都打不穿这厚皮。 就在马克西姆对付这边的时候,距离他十余步的雷兽早已开始了蓄力,它高高举起双臂,手臂上电弧游走,将电流聚集在手部。 马克西姆还没转身,后背已经中了一道闪电,电流这种东西它不仅带自动瞄准,甚至还无视护甲,顿时让他原本就皮开肉绽的后背一片焦黑。 “看来雨林主今日也该折在这里了,单杀两名贸易联盟的军团长,估计组织会给我管理一座城市。” 海姆达尔战斗使在树顶自言自语道,雪原的失控终于让海姆达尔认识到了贸易联盟的实力,他们派出了更强大的干部来瓦解贸易联盟的集团军,树顶的男人便是干部之一。 相比较普通的战斗使,海姆达尔的干部具备更多的控制权,比如三只帝王级感染体和十万级别当量的尸潮,只是这次为了隐蔽伏击,男人并未带上尸潮。 不过从他与耳麦那头的对话可以推测出,他所带来的十万尸潮已经等在了雨林大寨外围的雨林中,只待马克西姆一死,雨林集团军失去总指挥,此时便是沦陷雨林区域的最好机会。 “你也过去,给雨林主最后一击。” 战斗使向身边的树杈招呼了一下,树杈猛地抖动了一下,无数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有东西刚刚跳了下去。 “咯吱咯吱……” 雷兽的关节处摩擦,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也告诉那边的马克西姆它正在一步步靠近他。 “糟了……全身麻痹,动不了。” 马克西姆趴在泥水中,双臂用力支撑起上半身,可后背的剧痛和身体的抽搐又让他一头栽到了泥水里。 “啊!” 附近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是那么的刺耳,扎着马克西姆胸膛中砰砰直跳的心。 鲜血混合着泥水从他身上流下,马克西姆咬着牙,右手将战斧插进脚下的淤泥,左手也搭了上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来!” 他还能战斗,身体一处内伤都没有,只要器官和骨骼没有损伤,身上的伤口全都算皮外伤。 马克西姆活动了一下,让身体麻痹的关节舒展开来,同时将两袖下拉缠绕到斧柄上,在一定程度上阻断电流对自己的侵袭。 雷兽再次开始了蓄力,双臂亮起的同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双拳间电流向接,形成一条条蓝色的电弧。 天空中的雷雨云似乎也在配合,云层中响起一声声雷声,电蛇在其中游走聚集。 一声惊雷震醒了马克西姆的思维,他看着面前的雷兽,又回头看了看死在树边的人形灰色感染体,突然恍然大悟。 普通的感染体为了更好的杀死人类,都会往更有效率的形态进化,什么两个头六只手全身是嘴,越有威胁的感染体越丑,因为它们不在乎自己长什么样子,能多杀人类就行。 但这几只特殊感染体不说样貌,至少体型上都是一个脑袋四条肢体的人形,甚至还有部分的判断能力,这是为了更好操控的设计,不容易产生异变而脱离控制。 没错,这些感染体都是人为制造的生物武器,这附近必定有海姆达尔的战斗使在控制,可究竟在什么位置呢?” 马克西姆观察着雷兽来的方向,他锁定了那颗雨林树,如果自己是战斗使,在那个位置能够看到整个战场。 “嗤——” 雷兽的嘴里喷出了热气,双臂开始下压,马克西姆知道它马上就要将一道电流打出,于是将左腿后撤,战斧横在身前做好防御架势。 这一击便是结束战斗的全力一击,马克西姆双手握紧了战斧柄,全身肌肉绷紧,双眼怒目圆睁,将全身的力气集中于挥斧的双手。 霎那间,雷兽释放出的强大电流像一束白光迎面而来,带着千钧之势引爆空气。 “喝啊啊啊啊!” 马克西姆咬紧牙关,正面吃下了这一波攻击,电流通过斧面传导到斧柄,再由马克西姆的双手传导至全身。 用于隔开斧柄与双手的袖子或多或少起了一点作用,虽然可能大半都是心理作用,但马克西姆真的感觉全身不是多么疼痛了。 在战斧上的电流还未消散之前,他踏出一步,挥动了电光流离的闪光战斧。 刚刚那道猛烈的电流几乎是被他原封不动地挥了出去,扫荡着大地掀起一道飞溅的烂泥。 “噼里啪啦!” 电流从那棵树的树根扫到上面的树梢,将它一分为二,焦黑的树干向两边倒下,携带着无数燃烧的树叶像一片火雨。 马克西姆思考的没错,海姆达尔战斗使就是隐藏在那颗树上,在看到马克西姆硬接下雷兽的攻击时,战斗使还一脸轻蔑地看戏,可没想到下一秒马克西姆就将闪电打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跳树及时,可能那道雷电已经将自己击的粉身碎骨了。 “该死的,刚刚不应该把护卫派出去的。” 海姆达尔战斗使瘸着腿往后向后逃跑,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摔伤了左腿。 “不碍事,只要拉开点距离,那两只武器足够他受的了。” 战斗使回头,想看看马克西姆是否被两只帝王级感染体围攻,正如他所想,刚刚派出去的护卫也绕到了马克西姆的背后做好了偷袭准备。 而自己跟马克西姆距离足足有五十多步,就算马克西姆臂力再惊人,也无法将那把战斧甩过来。 “等等,他要干什么?” 他竟然看见马克西姆向天举起了手中的双刃战斧。 第三百四十九章 ∶蓝色的信使 贸易联盟的军团长不少,并非浪得虚名,尤其是七大集团军的军团长更是有着与之相称的实力。 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无能的上位者?很简单,因为有能力的人会毫不留情地取而代之。 无论是用光明正大的单挑还是暗中篡位,又或是金钱赎买还是另外的什么手段,能在这个末世中成为上位者的都已经是幸存者中的佼佼者。 其中马克西姆是真正凭借自身的实力成为了雨林集团军的统帅。 没有贸易联盟商队支部这样的经济支持,也没有可以完全信任到可以将大半个集团军都交予管理的好兄弟,他只能自己承担下一切。 在他虎背狼腰的肌体上不是没有伤痕,氨基酸血清可以覆盖成千上万的疤痕,却洗不掉他记忆中成百上千次的以命相博。 每一次都是全力以赴,差一点就会迈过阴阳两界,但他活下来了,而且变得更加强大。 “自视世界重启者的混蛋总以为看透了一切,他们不会意识到正是这无可救药的世界铸就了坚韧不拔的人。” 马克西姆将双刃战斧对准天空,他表情肃穆,双眼闪烁明亮的火光。 雷电自天空而来,刺穿了浓重的乌云,数不清的电弧像一颗参天大树,而那树根的位置便是马克西姆手中的战斧。 数百条雷电在战斧上汇聚,那颗由白光形成的参天大树也逐渐由上到下缩成了一粒发光的种子。 “快打断他!” 海姆达尔战斗使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克西姆,他双臂的皮肤都已经烧的爆裂开来,身上青筋暴起,眼角几近呲裂。 一只全身打满铁钉的高大感染者从马克西姆背后的树丛中冲了出来,双臂上鼓起无数恶心的瘤泡,将一股股带有神经毒素的绿色液体射向马克西姆。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簌”的长鸣,天空中一根白条带着一束白气直奔这边飞来。 那绝对不是鸟,而且比鸟要危险多了。 在它距离战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尚且存活的士兵们看清了那根长条物体,那竟然是一发导弹。 “轰隆!!” 导弹精准无误地从背后击穿了毒液感染体的身体,然后将它炸成了一地碎片。 顾不上查看是哪里来的援助,马克西姆再次打出来惊天动地的一击,这次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距离他五十步开外的海姆达尔战斗使。 “哇哦哦哦!” 雷光从双刃战斧中央打出,化作一道不断跳跃的电弧,在发散向四面八方的树干后又再次凝聚成一道球形闪电,瞬间击中了站在那里的战斗使。 雨林上空,一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悬停在空中,雷鸣与暴雨完美地遮蔽了直升机的螺旋桨声。 “哎呀哎呀,多亏了这天气,咱们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地靠近。” 驾驶座上,皇冠吹了吹自己额前的金褐色卷发,将手从发射杆上挪开。 “皇冠哥,这波远程援助我给满分。” 后座上的少年给皇冠竖了个大拇指,皇冠的精准打击一向如此,隔着五千米都能做到精准制导。 “嘿嘿,咱就干这个的,行了,该你下去救场了?信使大人。” 皇冠在面前的电子屏幕上轻轻叩击两下打开机门的安全锁,直升机一侧的机门迅速滑开。 马克西姆目睹对面的海姆达尔战斗使倒下,自己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双膝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可身前的那只雷兽可没有因为操控者的倒下就停止行动,它的目标依旧是脱力倒下的马克西姆。 “军团长!” 周围的雨林士兵见到雷兽踏着雨水冲向马克西姆,纷纷尖叫起来,但他们自身都是强弩之末,又怎么救的了马克西姆呢。 突然,一把从天而落的电锯斜插在了雷兽的路径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发子弹。 子弹的伤害不高,但吸引雷兽的注意足够了,它抬起布满疤痕的大脸,用蓝色的眼珠对准空中的少年。 树木的空缺间,白色的降落伞慢慢滑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还没着地,少年便用腰上锋利的长刀割断了缠在身上的伞绳稳稳落地。 少年身上是一身白中发蓝的制服,前胸、肩部和侧腰都嵌有坚固的白色复合轻甲,蓝色的围巾在脖颈上缠绕一圈后边甩向后方,成为了披挂在后背上随风飘扬的披风。 “第二回合,换人上场。” 苏天启右手从腰侧将锐利的帝国锻造长刀拔出,左手握一把银色的白鹰柯尔特手枪,一边以半圆轨迹奔跑一边接近雷兽。 “我靠,那不是……那不是小天启吗!那是我们雪原的末日信使!” 斜倚着树的雪原士兵看见了苏天启,他大声叫嚷着。 “天启,弄死它!我们死了好多兄弟!快砍了它!” “一定!” 苏天启身体下压,足蹬黑色长靴借助雨天的湿滑快速滑行,手中的柯尔特手枪不停绽放出火光,子弹在雷兽身上打出一个又一个蓝色的血孔。 士兵们看的清清楚楚,那明明就是一把手枪,小口径子弹却击穿了雷兽厚重的硬化皮肤。 那可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在上次雪原决战中剩下的减治疗子弹,弹头内含有的抗感染药对于任何含有感染病毒的个体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转瞬间,苏天启已经冲到了雷兽面前,只见雷兽聚起雷光一拳向苏天启胸口横扫过来。 苏天启身体后仰,使出一招与蜂刺身姿一致的铁板桥,雷兽的拳风从苏天启身体上方挥过,却丝毫没有伤到他。 雷兽的拳头还没收回,苏天启已经用一招鹞鸽翻站稳身子反手砍出一刀。 锋利的帝国锻造长刀在雷兽后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蓝色的感染血液顿时哗哗滴下。 受伤的雷兽立刻暴怒,身体内的感染能聚集在胸前,然后猛地扩散成了一片半球形力场,凡落入力场的树叶立刻碎裂成黑渣,雨水瞬间蒸发。 苏天启在关键时刻快速向后蹬出两步离开雷兽的攻击范围,同时抓住了自己插在地上的镭射链锯。 “让我来结束战斗!镭射剑,启动!” 他双手握住链锯把手的按钮,四枚镭射器依次移动到锯面两侧,链锯快速旋转,将蓝色的光芒延伸出数十米。 苏天启刻意控制了镭射剑的功率,正常情况下光线是无限延伸的,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他只能将大半部分激光发散掉。 激光大剑砍在雷兽身上,将接触到光剑的感染血液蒸发成大片的蓝色气雾,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碍便将它砍成了两半。 “泰格,你是不是要死了?” 苏天启直接跨过了雷兽的尸体,先冲到树下扶起伤痕累累的雪原士兵。 “你别咒我,有这功夫还不如给我一根氨基酸血清,倒是保罗好像胳膊折了伤的很严重……糟了!” 雪原士兵突然一晃脑袋,指了指距离他五十来步远的那颗被雷击的焦黑的大树。 “先别管我们了,那边还有个海姆达尔的战斗使呢!” 一听到那边还有个海姆达尔的战斗使,苏天启立刻警觉了起来,将长刀和手枪放回腰侧,双手提着电锯往那边走去。 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一个直径两米的雷击坑,身穿红衣的海姆达尔战斗使就斜躺在乌黑一片的坑里,血从他嘴里喷的到处都是。 那海姆达尔战斗使还没死,不过雷电烧伤了他身体的大半,他一时间是无处做出什么动作了。 “天启,见到这种身穿基因树图案的人,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更不要想着活捉他们,因为他们就算只留下一口气也存在反扑的能力。” 张言河在苏天启出发时这样告诉他,常年的作战经验告诉张言河,海姆达尔的人就算是一个保安也有可能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怪物。 而苏天启也在雪原生活的一年间见到了许多的海姆达尔据点,那是他每每在半夜都不忍回想的恐怖景象。 是了,对这些家伙必须赶尽杀绝。 “没想到……我居然没预料到会有人来插手……等等!啊啊!” 海姆达尔战斗使不甘心地看着苏天启,可他一句断断续续的话都没说完,苏天启居然踩住了他一只手,拉响了链锯。 一声皮肉分离的声音,苏天启毫不犹豫地锯断了战斗使的一只手,赤色的鲜血染红了他手中的链锯。 “哇!呜啊啊啊!”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海姆达尔的人已经不算人类了,没想到血还是红色的。” “不!等等等等……” 眼看着苏天启又要锯断自己的另一条手臂,海姆达尔战斗使惨叫着往坑外爬,却被苏天启一脚踩住了后背。 “天启,别给他花言巧语的机会,快弄死他!” 背后不远处的雪原士兵冲苏天启喊。 “等等!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系到整个雨林集团军!” 第三百五十章 ∶回援 “秘密?” 苏天启暂时停下了手中的链锯,皇冠还在天上巡视,如果这家伙是想要拖延时间到感染体来救他,那么苏天启在收到皇冠信号的瞬间会先杀了他。 “对!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雨林主会这么顺利地被引诱到这里吗?” 海姆达尔战斗使小心翼翼的从腰间掏出了一块手机大小的光屏,屏幕上显示出的正是雨林大寨的地形图。 “他们的大本营里有我们的人,如果你带我回去,我就指给你哪个是我们的人。” 战斗使信誓旦旦的说。 “先把名字和长相告诉我,不然你另一条胳膊也保不住了。” 苏天启不为所动,他在低声威胁的同时也在观察着海姆达尔战斗使的表情。 “劳尔,是个留上嘴胡子的中年男人,有一头土黄色的短发,就在你们雨林集团军的指挥楼担任书记官!” 海姆达尔战斗使的表情没有犹豫,说话也相当连贯,看来不是现编出来的。 不过苏天启可不是雨林集团军的人,雨林集团军里有没有这个人他也不知道。 “那边的雨林弟兄,你们指挥处有没有一个书记叫劳尔?” 苏天启刚回头,他的眼角便撇见海姆达尔战斗使从衣服的内兜快速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显示屏。 “啧!” 苏天启立刻回头一记重斩,那显示屏一侧有一些颜色各异的按钮,也许是个引爆器,炸弹说不定就埋在附近。 可晚了一步,海姆达尔战斗使断掉的胳膊那端,食指已经按下了光屏一侧的一个红色按键。 屏幕上的红点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活动了起来,全部向着屏幕一侧的方向行进。 “大尸潮已经醒了,哈哈哈哈,看着你们所守护的一切被尸潮践踏!” “噗嗤——” 海姆达尔战斗使狂笑着被苏天启挥动链锯砍下了头,尸身无声地倒下。 “居然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苏天启手中沾满鲜血的链锯插落在地,可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啥动静也没有,便从腰间掏出对讲机呼叫了空中的皇冠。 “皇冠哥,别玩了,刚刚那战斗使启动了什么东西,看那玩意跟以前咱们缴获的大范围尸潮控制器差不多,你在空中有没有看见尸潮靠近?” “尸潮?哪有?我咋没看见有尸潮靠近?哦那边有几百只感染者在河边,你小心点。” 皇冠放下手中的生存辅助仪,拿望远镜看了一圈,以苏天启为中心附近几公里别说尸潮,连感染者都没有几群。 “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个尸潮控制器啊,坏了?” 苏天启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断肢,掰开战斗使僵硬的指节把染血的控制器扣了出来。 “明明是在正常运行,可尸潮在哪儿呢?” 他看着显示屏上的无数红点,其中包括许多比较大的圆形花纹,他细细数了一下,竟然有11只帝王级感染体。 “也就是说这波尸潮至少11万当量吗?” 苏天启皱了皱眉头,然后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不管这尸潮现在在哪里,至少有这块控制器就能让它们停下。 “啊找到了,原地待命键在这里……” 苏天启背后的树下,一名刚刚被大飞出去在树上撞晕的雨林士兵转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离自己五步开外的苏天启。 衣服与雨林士兵不一样,没见过的面孔,手里还拿着个尸潮控制器。 “海姆达尔!去死!” 刚醒来的雨林士兵怒吼着,冲苏天启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一发子弹自枪膛中打出,旋转的弹头啪地击穿了苏天启手上的光屏,亮着的屏幕立刻碎成了一片黑色。 “你(联合政府粗口)!我雪原的!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苏天启举着火花直冒的尸潮控制器,可这玩意中间直接被子弹打穿了一个洞,各种线路和碎裂的芯片向外露出,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天启,出事了!” 皇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 “是的,我这里出事了。” “不是,我是说……那边着火的地方是雨林集团军的大本营?” “啥?!” 苏天启和皇冠正通过对讲机交流,雨林士兵那边突然集体收到了通讯。 “警报!警报!大批尸潮正在靠近雨林大寨,雨林集团军全体成员进入作战状态,准备接敌!死守大本营!” 行,现在苏天启知道那波尸潮被海姆达尔战斗使放在哪里了。 “糟了,快赶回雨林大寨!总部遇袭!” 一个雨林士兵刚想冲出去,没跑两步,他受伤的腿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还去支援什么!军团长都倒下了!去送死吗?!” 被掀翻的装甲车旁边,正在救治马克西姆的雨林士兵喊道。 雨林集团军跟雪原集团军有许多不同,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雪原集团军是双核指挥系统,雨林集团军只有马克西姆一个总指挥。 换句话来说,雪原倒下了一个雪原主,还有一个张将军,雨林倒了一个马克西姆,就群龙无首了。 对于士兵们来说,最高的领导者不在场就已经是最大的劣势了,他们不可能跟十万尸潮死磕到最后。 “那就把雨林主带上啊!” 苏天启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但这里是雨林的地盘,也轮不到他一个雪原人说话。 “这里距离大寨有半天的脚程,等我们回去早就什么也没有了!” 几个雨林士兵沮丧地坐到了地上,苏天启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拿出办法。 “没关系,用我们雪原的直升机,走空中五分钟就能到。” 苏天启说着,指了指背后天空中的一架武装直升机。 就像神之一指,一道闪电在苏天启伸出手的一霎那击中了直升机的顶端,顿时螺旋桨停转,机舱内也火花迸射。 “不!” 苏天启看着武装直升机向一侧倾斜着坠向了西边的丛林,如果让张将军知道了那皇冠的责任就大了,而如果皇冠死了,那责任就落他肩上了。 “究竟是哪个大聪明在雷雨天把直升机开出来……不愧是雪原主的人,” 雨林士兵们跟着苏天启往坠落地点跑,很快看到了撞出一片林中空地的直升机和挂在树上的皇冠。 皇冠正在用伞兵刀切割身上的降落伞,作为一名王牌飞行员,皇冠在第一时间就跳了伞。 幸好天一直下着暴雨,直升机上的火很快被压灭,并没有发生爆炸,却也因为螺旋桨的损坏而无法起飞了。 皇冠打着哈哈,虽然直升机坠毁了但是他立刻向要塞申请了报销,利用海姆达尔战斗使将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附近的雪原士兵也被直升机的坠落吸引了过来,见到苏天启他们异常惊喜。 “天启!你怎么会来雨林?” 雪原指挥官问起苏天启,就在两个月前苏天启已经被任命为雪原的末日信使,负责往返于雪原区域的各大人类聚集地,实地调查情况并直接向张言河汇报。 除了语言上的沟通,苏天启更要亲身体会一下每个人类聚集地的生活,往往休息的时间只有每天晚上。 按说这么忙的工作,苏天启应该不会抽出空来雨林,那就是张言河亲自下的命令了。 “就在昨天的例行报告中,将军听说军团长去调查海姆达尔据点一夜未归,恐怕会出事,所以派我过来看看情况。” 苏天启看了看这群受伤的雪原士兵,然后又继续往下说。 “也多亏将军说对了,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无数电流从天空往下吸引,不注意到都难,然后就恰巧把你们救下了。” “确实,幸好我们来的及时,不然你们连同雨林主今天怕是要离开这个温暖的世界了。” 皇冠把脏兮兮的飞行员夹克脱下来,露出他身上的黑背心,好像天塌下来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不过怎么没看见老板?按说这个时候老板早就应该大笑着甩着酒瓶子走过来了。” 他转头看看四周,穿着白衣的雪原士兵都在这里了,其他的雨林士兵里也没有看到我的身影。 “天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冠靠近苏天启,将嘴贴到他耳朵边小声说。 “皇冠哥,你的感觉一向正确。” 苏天启也发现了这一点,身边的这群雪原士兵之所以会来到这里,绝不是为了帮助雨林士兵围剿海姆达尔势力,更有可能是因为自家军团长一夜未归,而现在他们里没有我的身影就说明没救到。 “这下完了,雪原主生死未卜,军团长又倒下了,家也要没了。” 树下的雨林士兵沮丧地蹲坐在地,就算杀掉了控制尸潮的海姆达尔战斗使,但大尸潮已经向雨林大寨发起了攻击,失去总指挥的集团军真的能挺过这次袭击吗? 看着垂头丧气的雨林士兵们,身穿白衣的雪原士兵们竟然也默默无语地各自找了地方坐下。 苏天启认识那种表情,雨林士兵脸上的是名为“绝望”的神情,而雪原士兵脸上的则是“无力”。 “来的及的……来的及的,我们能赶回去!现在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想想我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苏天启站在雨中,试图劝说沮丧的士兵们站起来。 “我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整个末世,我们毫不畏惧,因为我们肩负的是整个人类的存续。” “输并不羞耻,但倘若连为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守护不了任何人,最后连自己的生命都会失去。” 他说着,将脸对准了一旁的皇冠,而皇冠也难得的认真点了点头。 “聚集地和避难所会被摧毁,但无论被毁灭多少次,幸存下来的人都会将它重建,因为人类这一生物就是这样生命力顽强不屈的群体。” 苏天启说完,跟皇冠一起踏上了前往雨林大寨的道路。 看到两人动身,身穿白衣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一百五十万的决战都打下来了,还怕那十万的尸潮吗?” “那可不,咱们雪原可是第一个彻底打赢局部感染战争的地区啊。” 雪原士兵们纷纷捡拾起自己的武器装备,将医疗物品和弹夹备单装入背囊甩到身后,迈着大步赶上了苏天启和皇冠。 “雪原人去了啊。” “外地的都冲回去了,我们这些在雨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还有什么推辞的理由?” “豁出去了,回去守家!” 雨林士兵们也站了起来,用衣服与树枝结成担架,挑着昏迷的马克西姆跟上了前面的士兵。 “天启,你真是比老板还会煽动人心。” 皇冠装作严肃地走在苏天启旁边,他不能笑,一笑就破功了。 “哪能叫煽动,这些人都在回去和不回去间徘徊,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带头的,他们便会集体跟着第一个做出选择的走,我不过是选择了为雨林而战。” “雪原信使——等等!” 走在最前面的苏天启听到了背后雨林士兵的呐喊声,他微笑着回过头。 “谢谢你们愿意跟来。”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们雨林的战斗,不过……”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用手指了指背后的方向。 “信使大人是没来过雨林?雨林大寨在那边。” 苏天启的微笑僵硬在了脸上。 “哈哈哈哈!” 皇冠还是破功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围城 与此同时,南方雨林的小木屋里,我将一桶被大青叶盖着的铁桶提回了院子。 “呼……呼……” 我直接累的大喘气,出去一趟差点累瘫。 这一趟来回可不近,先去附近的小树林中擒住一只骑士级的豹人,又从山洞里找了一只战车级的巨蜘蛛,然后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将它胸口的感染结晶挖出来,再用桶保存起来防止感染能流失。 沿途遇到的所有斥候级我也不挑,全解决了将感染能收集起来,就凭一条绳索和一把左轮解决了上千只感染者,最后还在回来的路上把脚崴了。 我将感染结晶放在巨颚的指尖,在指尖接触结晶的瞬间,这些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结晶体颜色迅速变淡,最终变成了一些暗淡无光的玻璃状晶体。 巨颚的头发从头顶到发梢经过一道接一道的蓝色光泽,就跟充电一样奇妙。 “真不可思议,没想到我居然有朝一日会帮助一只感染体恢复战斗力。” 我将最后一块失去感染能的结晶扔桶里从窗户甩出去,用手轻轻摇晃床上少女的头。 “该醒了,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处理。” 床上的少女睁开了眼,她借助我的意识望向窗外,越过无数的雨林木与河流山丘,她看见了被无数感染者包围的雨林集团军大本营。 “果然……出事了啊。” 通过巨颚的感应能力,我也感受到了雨林中央围攻雨林集团军的大批尸潮。 “我们该走了。” 作为感谢,我将全身携带的血清都留给了老奶奶,仅携带了少量食物便沿着河流往上游走。 既然是被河流冲到这里的,那么理论上顺着河流往上走就能回到原本的位置。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在防空洞地下基地中发现的那个秘密,不知不觉河水打湿了我的靴尖。 那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将那里有一个海姆达尔地下基地的消息透露给了雨林集团军。 估计那个人就是海姆达尔隐藏于贸易联盟的内奸,他知道如果发现了一处地下基地必定会传入我的耳朵。 敌人针对我常年寻找海姆达尔遗留技术的特点和独来独往的性格作出了这个计划,这样我一定会被引到防空洞中,而且也不会有多余的战力跟着我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一只裂口解决不了我,那么他们就直接炸塌了洞口想要活埋我。 在我被活埋之后,再解决我守在洞口的士兵,然后就可以引出更多的雨林士兵,同时让内奸从中作梗,让马克西姆也离开雨林大寨,计划就完成了一半。 一路从下游走到上游,我大概把海姆达尔对雨林大寨的计划捋了一遍。 雪原幸存者的反扑让海姆达尔组织意识到了贸易联盟的威胁,开始寻找瓦解各大集团军的方法,而雨林集团军内原本就有海姆达尔的内奸。 内奸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恰巧在这时候我来到了雨林,我的出现让雨林中潜伏的海姆达尔组织决定立刻行动。 于是便将我和马克西姆引出大寨再逐个击破,如果是这样的话,无人留守的雨林大寨无法长时间挡住大尸潮的攻击。 “不过估计这场战斗跟咱们无缘了,两天的脚程,回到雨林集团军他们也没剩多少人了。” 正如我所说,现在的雨林大寨已经陷入苦战,从上空看去,这座占地百里的巨大城塞正在尸潮的侵蚀下苦苦挣扎。 它就像一张圆饼,被汇成洪流的蚂蚁不断咬噬着,任凭再怎么抵抗也无能为力。 最外侧围墙上的重机枪超功率运转着,十秒间已经有上千发子弹打了出去,将围墙下蜂拥而来的感染者打成一堆看不清样貌的残肢断节。 围墙后面,六十多门迫击炮按照密集的方阵架设在了第一道防线后沿,雨林士兵们顾不上调整弹道轨迹,直接从一旁的炮弹箱里装弹发射。 “放!再放!继续放!” 炮筒里不断发出“彤彤”的响声,将一枚枚迫击炮弹以抛物线的轨迹投向围墙外面,因为放炮的节奏已经混乱不堪,甚至有几发迫击炮弹在空中就相撞爆炸。 雨林士兵们脸上累出了汗,就算只是重复单调的放炮弹和发射动作,连续十几分钟下来也累的全身酸痛。 他们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声声刺耳的警报声在提醒他们,如果不以命相博,那么尸潮就会带走他们的生命。 “军团长还没回来吗?!” 指挥室内,现存的雨林集团军主要参谋和军官们齐聚一室,他们面前的电子屏幕上交织出如今的战况。 以中央指挥区域为中心,往外分别在居住区、缓冲区和外围区域设下了三道防线,如今最外围的巨木围墙已经摇摇欲坠了。 “我的建议是带着所有居民逃离这里,先保住命才能重建聚集地。” 一名蓝衣参谋提出了他的意见,他的家人也是这里生活的居民,相比死守这里,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的了。 “我相当赞同你的建议,但是这尸潮是整个包围住雨林大寨的,四面八方都有感染者,没有哪里薄弱的部分让我们突围。” 另一个雨林军官道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用运输机撤离,走空中尸潮攻击不到。” 另一位中年雨林军官也提出了他的意见。 “运输机?别开玩笑了,一共才能带走几个人,雨林大寨八万多人,能撤出去百分之一?” “能撤多少是多少,总比全死在这里强!” 雨林的高层们正激烈讨论如何撤离,前面阵线的战报连同紧急通讯一齐送了过来。 “围墙区域撑不住了!请求后撤至第一防线!” 那边的声音极其嘈杂,有一声接一声连续不间断的嘶吼声,有围墙倒塌的轰鸣声,惨叫声、爆炸声夹杂其中不绝于耳。 而战况也的确惨烈。 高大的围墙上,无数重机枪因为长时间超负荷运转,枪管打的已经红炽,在冷却水也耗尽的情况下终于发生了断裂。 一台重机枪率先发生爆炸,碎裂的炽热铁片散向四周,驾驶这座机枪塔的雨林士兵当场去世,而周围的两架重机枪也受到了波及。 “再打下去我们这台也会爆炸的!” 附近的雨林士兵看到那边发生了殉爆,心理上的恐惧让他不敢再全速运转重机枪。 “管它呢!爆炸了还死的痛快点!比被感染者咬死分尸强!” 旁边的雨林士兵立刻推开怯弱的同伴,将功率运转到了最高。 融化的红铁从重机枪前端滴下,长长的枪管好像一根红色的蜡烛不断滴下红蜡,在末端的火舌喷吐间越来越短,最终燃到最后连枪管都没有了,子弹像散弹枪一样到处发散。 “一起死!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一群感染者爬上城墙涌进了这座机枪塔,士兵们的怒吼声在一声巨大爆炸后重归于静,无数感染者也被火光吞没,机枪塔内只剩下堆积成山的焦黑尸体。 战场上没有仁慈,尤其是对于没有意识的感染者和杀红了眼的士兵来说。 外围围墙上出现一次又一次殉爆,不少区域的围墙都被炸塌下来一块,露出巨大的缺口。 这边、那边的重火力已经瘫痪,围墙东侧、南侧的底部已经出现了缺口。 诸如铁手、战锤之类的力量型特殊感染体顶在前方,将雨林集团军用沙袋和石砖垒起的防御工事掀翻。 “怎么了……天呐!” 迫击炮阵地上,雨林士兵们脚下的地面突然颤抖了起来,泥土之间产生了大量裂缝,地面也向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一只蠕虫从地下钻出,摇晃着它巨大的身躯荡向了整片炮兵阵地。 它十余米长的巨尾瞬间摧毁了超过半数的迫击炮,两三发还没打出就被扫倒的炮筒平地发射,炮弹在自家阵地上炸开,又杀伤了数十人。 很快,第一防线前面的围墙已经四面八方被突破,尸潮越过雨林大寨的围墙向内部侵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如游鱼般入围 “快到了,我已经能看见大本营了!” 士兵们冲出了树林,跨过他们面前的那片林中空地,雨林大寨就在几十公里之外。 他们身上满是污泥和水渍,有的士兵靴子都跑丢了,断掉的弹挂斜着挂在身体一侧。 “能看见是能看见,可望山跑死马啊!” 皇冠简单目测了一下距离,从这里到那边围墙最少也要二十里。 “糟了,围墙被突破了!” 苏天启远远的望过去,围攻雨林大寨的尸潮至少有11万当量,可现在外围只有这个数量的一半左右。 堆积在巨木围墙外面的感染者尸体最多不过两万,也就是说消失的那五万尸潮已经突破围墙进入雨林大寨内部了。 正如苏天启推测的那样,围墙顶端就连一处开枪的火光也没有,驻守城墙的雨林集团军应该已经全部牺牲或撤离了。 “不过幸好咱们赶上了,既然现在还有尸潮在外面没有进去,说明里面的防线还没有被突破。” 苏天启指着破碎的围墙,招呼士兵们继续前进,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一条从林中流出的河流。 “那条河是?” 他目光沿着河流向前,那条河竟然延伸向了雨林大寨。 “那条河啊,是给整个雨林集团军供水的,原本的雨林大寨只是个河边的村庄,后来建立贸易联盟据点并逐渐扩大,为了取水方便干脆就让这条河流穿过大寨了,不过现在问这个干嘛?” 有雨林士兵给苏天启解释道。 “你是说这条河流是通进你们大本营内部的?” “不光通进雨林大寨,还是中心区域呢,毕竟雨林集团军建立的时候它就在那里了。” 听着雨林士兵说的话,苏天启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了主意。 “哎哎,我的信使大人,你不会想顺着那河进去!我小时候玩过的最远漂流也就两公里,这得有十几公里而且没皮划艇。” 皇冠在雪原集团军呆久了,对于熟人那可谓是默契到了他看一眼点个头就知道对方想干啥的地步。 没等皇冠拦住苏天启,少年已经冲了出去,双臂前伸入水,以行动表明了他的决心。 连海都下过了,现在不过是一条河而已。 “不是……” 一个接一个的雨林士兵从皇冠身边经过,连衣服都不脱,直接在河中翻滚着顺流而下。 “算了,最好的司机就是要在没有载具的时候也要勇往直前。” 皇冠把腰带扎紧,简单地做了一下热身运动,然后一头扎入河中紧跟士兵们往雨林大寨游。 刚一下河,皇冠就发现其实不用自己手脚划动,湍急的河水就自然而然地带着他往下游走,他用双手稳住自己翻滚的身体,使的头露出水面。 沿着河岸的感染者感受到了河中一闪而过的人类,他们磕磕绊绊地追了过来,抵达岸边时往河中心跳跃,试图拽住这些沿河而下的人。 “别让它们靠近!还击!” 前面的雨林士兵竟然掏出自己的枪,露出水面对岸边的感染者放了一枪。 “我是不是该说,不愧是雨林的枪,进水了照样都能使?” 皇冠身上也有手枪,但一旦进水就不能使用,强行开枪说不定还会炸膛。 跟其他六大集团军不同,雨林集团军使用的枪械都是自由枪机式枪械,除非水下射击,否则就算进了水只要从水中取出照样能立即射击。 那些感染者在跳跃到空中时被子弹打穿身体,冲击力带着它们以相当怪异的姿势落入水中,漂浮起来的感染者尸体反而成了士兵们倚靠的浮标。 河流的流速极快,大概两三分钟便接近到了雨林大寨脚下,最前面的苏天启已经看见了十几米高的高大雨林木围墙。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翻越这道围墙,而是这道围墙下方的通水口。 一道黑色的合金栅栏架在那里,河水从那里不受阻碍的穿过,人可过不去。 “看来只能突进去了。” 苏天启将双腿前伸,身子使劲往后压,让后背贴在水中仰面朝上。 他可不想在水中就拉响链锯,然后以一个炸裂的水中翻滚切割栅栏撞进去,那样看上去能借助水流的冲击力增加链锯的伤害,实际上也许在他撞上的时候,身体也会从后面撞上高速旋转的锯齿。 “哗啦啦啦……” 苏天启双脚支撑住栅栏,先在河中央稳住身体,然后将链锯伸出水面,拉动了旋转的锯齿。 他灵活地切断了几处栅栏的支撑点,然后伸腿踢出一块缺口,从缺口处滑了进去。 而另一边,这时的第一阵线已经陷入苦战,漫无边际的尸潮吞没了从围墙到阵线的所有建筑,直奔大寨内部而来。 “嘭”的一枪,一个正在咬噬木栅栏的感染者倒地便睡,雨林士兵一甩枪管,又是一发子弹撩倒一个感染者。 可这完全没有影响到后面更多的感染者,它们前仆后继,雨林士兵明白,只要自己换一次弹,这些面目狰狞的家伙就会有一次接近的机会。 而那些挡在防线前的木栅栏和电网被撕扯成碎片后,接下来被咬成碎片的就是自己了。 “为什么没有支援啊!” 第一道防线的雨林士兵尖叫着,手中的枪械对前方连连开枪,高度紧张下的射击精度根本高不到哪里去,一个弹夹打下来竟然只击倒了两个。 “想什么支援,咱们不就是负责这整片雨林的支援的吗!连咱们都要沦陷了,看来雨林是守不住了!” 他身边的伙伴更是看开了,手中端着两把突击步枪架在沙袋上,也不去管什么瞄准了,反正目之所及全是感染者,随便打也能击中。 放眼望去,这边是感染者,那边也是感染者,它们从围墙的顶端和破口翻进来,伸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张开腥臭的大嘴扑向了雨林集团军的防线。 “长官,还不能撤吗?敌人的数量太多了,一旦冲过来咱们都得死啊!” “你慌个头!我都还没跑呢!要是能跑我早跑了!你看看后面还有退路吗!” 雨林的指挥官声音都在颤抖,要是他们在这里后退了,整个雨林集团军都得团灭。 “一定要撑住,先活下来……不好!快趴下!” 一发炮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将背后的防线击出了一处缺口,他们的对面是一只铁手,此时它正扶着自己的肩扛火箭炮向雨林士兵们的方向发起一次次轰击。 “把它打掉!它的肩扛火箭炮不用几分钟就能摧毁我们的防线!” 雨林指挥官刚站起来开枪,一只全身肌肉爆突的擒拿汉感染者便冲了上来,伸出双臂一把掐住指挥官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长官!” 两旁的雨林士兵立刻向擒拿汉射击,但这家伙估计生前肌肉就结实,现在死后肌肉僵硬,子弹直接打不穿它。 眼看着指挥官被它举在半空中已经掐的两眼翻白,舌头也吐在外面,某个胆大的雨林士兵掏出了腰间的战术短刀,用力向擒拿汉的手腕砍去。 战术短刀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噗呲”一声把擒拿汉手腕处的关节切开来一半,蓝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一不小心洒到了持刀士兵眼中。 血液遮蔽了他的视野,雨林士兵用力眨巴眨巴眼,再睁开时只见一只大手已经掐到了他的脖子上。 “呜……” 一时间擒拿汉两手一边一个人高高举起,用力向前扔出。 这位倒霉的雨林士兵一头撞翻了另一个同伴,而指挥官更惨,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十字栅栏,被栅栏上段尖锐的木刺戳伤了后腰。 尸潮不会给重机枪换弹的机会,在弹匣清空的一刻,这片阵地已经守不住了。 火力点一个个瘫痪,防守力量也逐渐薄弱甚至是消失,第一道防线前沿甚至已经贴上了近战。 第三百五十三章 驰援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干这事。 灌木丛后,我一脸郁闷地蹲在地上咬着手指,雨水从头顶落下,在我脚下形成一个水坑。 “真的要这么干吗?” 我咽了咽口水,然后对着水坑中倒映出的自己点了点头。 “是的,趁着自己还没后悔。” 我最后再把头小心翼翼地探出灌木丛看了一眼,那边的林间小路上,一辆卡车就停在路边,两个幸存者正在一旁抽烟。 巨颚搞错了我的意思,头发内侧慢慢地闪动蓝光,想要直接上去咬碎那两个幸存者。 “不不不,咱们只抢车,不杀人。” 我一边叮嘱一边将我左肩上的贸易联盟肩带取下来围到了嘴上,干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我是贸易联盟的,脸最好也别让人看见。 生存辅助仪在与蜂刺的战斗中损毁无法联系上雨林大寨,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必须立刻赶回去。 走着是肯定不行了,最好是能搞到一辆载具,恰巧我没带现金的习惯,生存辅助仪坏了就等于没钱了。 “所以只能当一回坏人了。” 我把左轮握在手中,拨开灌木丛走向卡车旁边的两人。 “不许动!打劫!” 两个幸存者见到灌木丛中突然跳出来个蒙面人还用枪指着他们时吓了一跳,不过在他们看清只有我一个人时又站稳了身子。 他们手中端着的是两把冲锋枪,而我手里是一把手枪,无论是从人数还是火力上我都不占优势。 “疯了?一个人也敢拦路抢劫?一边去,别再过来就把你身体打穿!” 其中一个将冲锋枪对我脚下来了一发威慑射击,然而并没有让我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没等他再次射击,我在身形一闪间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脚在他腿上一钩,趁他重心不稳时一手抓住他同伴侧脸,使两人头顶相撞。 “解决了。” 我把晕倒的两人扔到后斗,估计没一两个小时醒不来,这段时间够我开到雨林中央就好。 钥匙就插在那里,我直接开拧点火,这辆半旧的卡车成功启动。 估计在末世,开车也是基础生存技巧,毕竟被感染者追的时候双腿也是有极限的。 “好的,这条道应该在这个位置,接下来是……左拐。” 巨颚用双手撑着地图,坐在副驾驶上帮我确定位置。 “呲呲……嘟嘟……” 我坐在驾驶座上,用手调整了一下电台的波段,里面好像有不少杂音,我只能把声音调到最高才勉强听清。 “这里是贸易联盟雨林集团军,我们的总部遭到了大尸潮袭击,请求附近的商队支援……” “糟了,果然出事了。” 我脚下的油门被我踩到底,卡车极速向前飞驰。 “但愿还赶得及。” 此时的雨林大寨有一半都被摧毁了,尸潮已经平推到了最后一道防线前沿。 八万的雨林士兵平均分到了四层防线上,每一道防线的崩塌都带走接近两万守军的生命,每道防线侥幸逃回来的不到这个数字的四分之一。 现在坐在指挥室的这二十来名雨林军官一个个面如死灰,诺大的房间里弥漫着压死人的气氛。 “还有没有人能上?” 一名雨林将军率先打破了沉默,但一开口就是这个不愿提及的问题。 “能上的都上了,这三万人是最后的守军了,尸潮还剩下一半,防线支撑不了半个小时。” 其他雨林军官报告道,并非感染者数量过多,而是其中冲锋在前的帝王级感染体过于强悍。 普通的感染者在重机枪的扫射下一倒一大片,可那种皮糙肉厚的感染体会直接顶着上,加上雨林集团军能够硬杠帝王级的战力并不多,这才导致了战线崩塌。 “那撤出去多少人了?” 雨林将军又问出了个更沉闷的问题,或许他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单纯想要看见一点希望。 “863人,直升机是有限的,已经尽力让一趟挤上40个人了,小型的武装直升机也都出动了。” “让剩下的人开始进入地下掩体,守不住了。” 听到这话,坐在这里的人都明白这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七大集团军几乎都建造有自己的导弹发射处,在大尸潮来临时一炸一大片,之所以这次没有用上是因为尸潮出现时已经在雨林大寨旁边了。 高爆导弹的轰炸范围极广,一旦着地就能引爆一片范围,但现在已经必须采用这种接近于同归于尽的方法了。 洗手间里,土黄色短发的雨林军官正用力洗着自己的脸。 “怎么回事?为什么尸潮立刻发动袭击了?” 他自言自语地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明应该是自己离开后尸潮再到,可不知道为什么尸潮竟然提前发起了攻击。 “劳尔,你还在这里干嘛?该进入地下掩体了!社比将军说要启动大范围高爆导弹跟尸潮同归于尽!” 一位匆匆跑过的雨林军官发现他在这里一遍遍洗脸,立刻提醒他该走了。 “哦哦,维根,我老婆孩子呢?他们还在家里吗?” “就你在这里发呆的空他们已经进入地下掩体了,快点快点,地表马上就要发射导弹了,咱们快点下地!” 放下惊慌失措的后方,前线已经全方面进入最终搏斗。 蓝衣士兵们拼上了近战,面对汹涌而来的尸潮,他们举起了手中的砍刀,感染者沾满鲜血的尖牙撕扯着人类的肌体,人类抓住机会怒吼着将刀刃砍进感染者的脖颈。 双方都在踏着同伴的尸体战斗,地上堆叠起数层僵硬的尸体。 “啪!” 一只感染者挥舞着双爪,将面前的雨林士兵推倒在地,僵硬的双腿向前一跃,用身体压向地上的士兵。 雨林士兵来不及爬起,便直接用手中的刀向前刺出,将感染者的腹腔划破,沾满感染血液的肠子和器官流淌一地。 身形五米有余的巨大感染体将一根大树连根拔起,当作大棒横扫过来,被击中飞出的雨林士兵非死即伤。 “呃啊!” 雨林士兵冲上去,用手中的砍刀在巨型感染体腿上划开了三四道伤口,然而这点伤连对巨型感染体产生威胁都做不到。 树木重重砸下,又是一排蓝衣士兵骨断筋折,地面上留下了无数放射形的血迹。 “谁能拦住它!” 绝望的雨林士兵喊着,面对这只感染体,他甚至够不到它的腰,只能看着大树被它抡在手中无能为力。 “嗷嗷嗷嗷!” 巨型感染体发出一声声的尸吼,将树干向后举,看这动作恐怕是要一举贯穿这块防线。 “可恶啊啊啊!” 雨林士兵全速奔跑到同伴的尸体旁边,捡起了他的肩扛式火箭筒,将筒中尚存的一发火箭弹发射了出去。 “轰隆!” 火箭弹在感染体脑袋一侧爆炸,烟雾散去,它的头顶被炸开了一小块,蓝色的感染脑在碎裂的脑壳中抖动。 “嗤——” 感染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脸转向了攻击它的雨林士兵,蓝色的毒气从它鼻孔中喷出,它的攻击目标终于变到了雨林士兵身上。 “就到这里了吗?真是可惜,我没有看到人类打赢感染战争的那一天。” 雨林士兵扔下了空的火箭筒,他握紧了手上砍刀,双眼炯炯有神。 “但我从不怀疑,人类会打赢这场感染战争!” 巨型感染体手中的巨木砸下,雨林士兵也迎着攻击冲了上去,但战力的悬殊摆在那里,三秒后这条生命便会就此离去。 不过心怀希望的人总会有奇迹发生,“嘭”的一声巨响,树木撞击到什么物体立刻停止,扇起的风擦过雨林士兵的脸。 “不好意思,来晚了!” 苏天启双手稳住链锯,刚刚多亏了链锯的推进器模块,巨大的冲击力才挡下了这根树干。 “喝!” 他再次按下推进器的按钮,白色的瓦斯从链锯后方喷出,将顶在头顶的树干推开,同时挥出一道激光镭射,击碎了巨型感染体的大脑。 “那么,准备反击!” 随着面前的少年踏着巨型感染体的尸体站起来,雨林士兵看见了无数全身潮湿的同伴从后方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切后排 “支援到了!” 一声叫喊声划破了战场,压下了惨叫与嘶吼,久久回荡在防线上方。 “那是……自己人吗?” 满面血痕的雨林士兵看见无数身穿蓝色制服的同伴和雪原的援军竟然从后方冲了上来。 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因为援军的出现再次巩固,甚至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军团长也在那里!还没死!快叫医生!” 有眼尖的雨林士兵看见了被搀扶在后面的马克西姆,他立刻喊来医生对马克西姆进行救治。 “只需要解决了这些难对付的,剩下的也就是些普通的丧尸罢了!” 苏天启连连挥动链锯,锯齿与铁手的右手撞出一次接一次的火花,他抓住一个破绽旋转锯齿,轻而易举地将铁手的右臂砍了下来。 “上啊!” 得以短暂喘息的雨林集团军捡拾起武器,更换掉空弹夹,擦去刀上的血污,开始了激烈的反击。 点燃的汽油桶被甩到了尸潮中炸开,燃烧的火油点燃了一片感染者,子弹在空中化作细线,贯穿敌人的身体。 “看来我回来晚了。” 我把车停在了树林边,跑到了雨林大寨被摧毁的围墙附近,从这里可以看见里面被摧毁的建筑物正在熊熊燃烧。 “等等……那是枪声吗?” 我突然听见了很轻微的枪声,因为太密集又隔的太远,我还以为是雨水击打地面的声响。 “看来是赶上了,他们还没输!” 我全速穿过破碎的围墙,在倒塌的建筑物和焦黑的树木中穿梭,很快,那最后一道防线已经能看到了。 由于我是从尸潮后面来的,所以直接看到了尸潮的后排,不愧是海姆达尔控制的尸潮,远程攻击单位都在后排。 比如说那边,一只巨大的双足兽举起了石头,攻击目标便是那边的防线。 “巨颚,捏碎那只感染体!” 我刚意识一动,巨颚就已经从身边冲了出去,人形状态下的腿长并没有影响到她的速度,她的身体几乎是以15的锐角贴着地面,每一次蹬地都将身体弹射出去五六米。 距离尸潮后方仅有一百多米时,巨颚从头发开始,从头到身躯再到四肢,全身流出黑色的胶状流体,迅速在身上缠绕成型,顷刻间巨颚竟然恢复了本体状态。 “嘭隆隆隆——” 巨大的四瓣嘴怪物一头撞上了双足兽,将它撞倒在地,同时有力的前肢分别从左右两侧抓住了它,一把塞进了张开的大嘴里。 “噗吱……” 双足兽在瞬间便停止了挣扎,被巨颚迅速地咀嚼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咽下。 “呜嗷嗷——噗!” 其他两只围上来的感染体被巨颚一爪一个,在半空中就被巨大的握力捏爆了一身血,全身扭曲地被扔到了一旁。 看着那边以本体状态大杀四方的巨颚,我不禁感慨那么多感染能真不是白吃的,竟然在一瞬间完成了人形到本体的转换。 “哎呀,那岂不是说不用我上场了,加油加油!” 我找了个树桩坐下,看着巨颚在那边同感染体战斗,体型稍微小点的直接被它一巴掌拍碎在地上,稍微大点的就抓起来填嘴里。 “嘎啊啊啊啊啊!” 巨颚的嘶吼声震颤了周围的感染者,从它全身开始向头部汇聚蓝光,最后一口腐蚀喷吐荡平了尸潮的后方区域。 真没想到,尸潮的后排竟然让我们切了。 “行了行了,先变回来,剩下的这些就交给前面的防线。” 我数了一下,尸潮中战斗力最强的几只帝王级感染体已经都被巨颚咬碎了,剩下的尸潮对于防线来说应该不成问题了。 巨颚虽然还想继续吞噬,但它也明白再不变回来会很麻烦,于是巨大的黑色感染体逐渐融化压缩,最终恢复成了那个娇小的人形。 尸潮对面,皇冠趴在沙袋上端枪几个点射,对面的感染者又少了几只。 他一点也不害怕会有感染者冲到他身前,因为距离皇冠十几步的前方,苏天启和一群雪原士兵都在那里跟感染者拼近战。 “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 雪原士兵用枪上的刺刀拨开感染者的利爪,借助转身的力量用枪托击倒感染者,然后将刺刀戳进了它的心脏。 “弟兄们!准备冲锋!” 一旁的雨林士兵们也展开了反击,他们借助沙袋和建筑抵挡远处飞来的毒液,在掩体间穿梭接近那些威胁程度高的感染体,用密集的子弹不留余地地击杀它们。 “最后……一只!” 苏天启拎着链锯杀向站立在尸潮末尾的一只铁手,这次尸潮马上就要尘埃落定。 不过一发子弹比他的攻击还快,击穿了铁手脑袋一侧的皮肤,蓝色的血浆飞的到处都是。 “嗯?” 苏天启看的相当仔细,那发子弹是从铁手背后来的,难道尸潮后面还有援军? “辛苦了,天启,是言河让你来帮我们的吗?” 苏天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迎着倒下的铁手尸体看去,我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他走来。 “军团长!” 苏天启激动地冲我招手,听士兵们说我被埋了,可现在我就好好地站在这里。 “不愧是老板,那种情况也能成功逃出来,我的工资保住了。” 皇冠笑着从沙袋上起身,慢步走向我这边,雪原士兵们也都发现了自家的军团长,他们纷纷走到我身边。 “老板,发生什么了?我听说你被埋在防空洞里了?” 皇冠和苏天启刚刚来到雨林,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能被埋住不太可能是因为自然原因。 “我让人暗算了,海姆达尔把我引进他们地下基地然后把入口炸塌了。” 我简单说了两句,看着附近狼藉一片的废墟和堆砌成一层又一层的尸堆,不由得感慨。 “果然,还是让海姆达尔的人启动了大尸潮啊。” “说起来,马克西姆还活着?我有急事要找他,相当重要!” 我突然想起在地下基地看到的记录,必须立刻找到马克西姆确定这件事,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内奸定然还在雨林集团军内。 “没事的军团长,那海姆达尔的战斗使已经让我们解决了,这是他的名牌。” 苏天启将一张黑色的卡片抛给我,我伸手接住扫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负责进攻的海姆达尔员工,还有一个负责提供情报的在雨林集团军内部。” “尸潮围攻雨林集团军的时间很快,几乎是立刻封锁了整个雨林大寨,那人应该还没跑。” 听我这么一说,苏天启也想起来那位海姆达尔战斗使曾经说过雨林集团军内存在着他们的联络人。 “好像是……一个留上嘴胡子的中年男人,有一头土黄色的短发。” 苏天启回忆了一下海姆达尔战斗使描述的长相,可那战斗使说话太快了,他一时间给忘了名字,急得少年直跺脚。 “我推测他应该是离马克西姆很近的工作单位,能在指挥楼里自由打探情报,应该是管理文件以及远距离传输的。” “这事别打草惊蛇,你去通知皇冠让他做好准备,除了咱们三人其他人还不知道,保险起见咱们自己的士兵也别告诉。” 我贴在苏天启耳边小声叮嘱道,然后看到了躺在地上被雨林士兵们团团围住的马克西姆。 那群雨林士兵一开始没从悲伤中缓过来,其中一个呆呆地看着我的脸,直到我把大檐帽放回头上,他才反应过来是我回来了。 “雪原主大人!我们军团长是不是要死了?你不能让他死啊!” “七大军团长里就寒露大人是辅助医疗类,他们说只要还有一口气你都能救回来!” 他嗷的就嚎了一嗓子,其他的雨林士兵也立刻发现了我,他们着急地把我围住,似乎是要把我扒光一样撕扯着我的衣服。 “停停!别拽我!都让让!有我在死不了!” 我拨开前面人山人海的雨林士兵,走到马克西姆身旁蹲下,查看他的受伤状况。 马克西姆身上的衣服都烧焦了,后背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双臂从手到肩都是红黑的血泡和灼伤,除了这些明显的外伤,内脏也有撞击产生的瘀血。 “这老小子还真是体质好,看这大范围烧伤是被雷劈了啊。” 我从衣服内兜掏出一把小刀片,手法熟练地开始切割马克西姆烧伤的皮肤。 一支翠绿的浓缩氨基酸血清被我推进血清扩散器的卡槽中,绿色的气雾缓缓喷出,配合着将我切开的皮肤愈合。 第三百五十五章 ∶捕获 在我精湛的手法和药剂本身的强大愈合作用下,马克西姆身上的伤很快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从外表来看就跟没受过伤一样,不过体内的瘀血就不是那么好处理了,我总不能给他把器官剖出来。 “扶好他,我用外力给他把瘀血逼出来。” 在我的要求下,两个雨林士兵从两边扶着马克西姆坐起来,然后让我用两指按压着马克西姆的腹腔,同时观察他的表情。 “嗯,不是这……这呢?也不是,哦哦在这里,找到了。” 我在摸到马克西姆一处器官的时候他终于露出了难受的表情,看来瘀血就堵在这个位置。 “睡了那么久,该醒来处理这烂摊子了!” “嘭——” 我精准控制好的一拳狠狠击打在马克西姆腹腔左上,受击收缩的肌肉立刻将囤积在血管里的瘀血往上推,直接从喉间喷出,在我一偏头的时候喷到了我背后的地上。 “哇!咳咳!咳咳……唔!” 马克西姆直接醒过来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感谢我。 “寒露……你怎么在这儿?我们还去救你来着。” “现在是谁救谁啊……活动一下身体,看看哪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看他似乎是没事了,把血清扩散器收回腰间,坐到一旁的掩体上观察苏天启刚刚给我的海姆达尔身份卡。 那是一张黑色的卡片,似乎是塑料的但又有着金属的质感,上面用蓝色的荧光涂料印有他的简介。 “哟,没有名字,看来还是个干部。” 我从怀里掏出一瓶白兰地,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热辣辣的感觉驱散了雨水的湿冷。 没有名字是海姆达尔干部的特征,自从成为干部的时候就抛弃了那种世俗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代号。 而这位海姆达尔干部的名称为dinsional shabler,翻译成联合政府文便是“空鬼”。 “也多亏言河及时把战力派过来支援了,不然我下落不明,马克西姆重伤昏迷,雨林集团军今天就全军覆没了。” 我将身份卡放入上衣的内兜,以后说不定在发现海姆达尔地下基地的时候还能用这个干部的权限刷卡进去。 马克西姆那边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指挥人手打扫战场和清点损失,之前撤到地下工事的非战斗人员和集团军指挥部成员也都回到地表,默默无言地在废墟中寻找容身之地。 皇冠拿着一块抹布,站在地下工事的出口处擦拭着物资箱,他手上忙着擦拭物资箱,眼睛却一直瞟着那边出来的人群。 苏天启也在附近帮着搬运物资,与皇冠相同,他也寸步不离这边的出口,眼睛紧紧观察着每一个从出口离开的人。 海姆达尔的人肯定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所以我过去盯梢必然会被认出来,然后说不定这家伙就从什么我不知道的逃生通道跑掉了。 “……” 通道出口,劳尔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看,然后一脸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 “空鬼不是说会把马克西姆和雪原主都干掉吗?为什么他们还在那边?” 他看的清清楚楚,外面正在指挥雨林集团军收拾残局的人就是马克西姆,更糟糕的是,我也坐在那边喝酒,手里还甩着什么。 “那个是……完了!” 劳尔看见了我手中把玩的那张黑色卡片,那正是空鬼的身份牌,空鬼估计已经没命了。 “天启,你看通道口那个是不是?” 从皇冠那个角度,他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刚走出通道就又缩回去了,便询问苏天启。 “哪?” 苏天启那边看不见,便跑到皇冠这边,就在他经过通道口的时候,他与劳尔对上了眼。 身上穿着雨林高级军官的衣服,头发是土黄色短发,特征从各方面来看都符合那名海姆达尔战斗使描述的样子。 加上劳尔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躲闪,他跟苏天启对视的下一秒就转身往后走。 “就是他!” 苏天启一声喊叫的同时从物资箱上方翻越了出去,手上链锯在空中一挥全武装展开,脚上迈着大步冲了过去。 “等等我!” 皇冠也紧紧跟了上去,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撞开拦路的人群直接冲向地下通道。 “发生了什么?怎么那边一团糟?” 马克西姆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声的尖叫声,急忙往那边看去,不过我伸腿拦住了他。 “你知道为什么雨林大寨差点陷落吗?我的人很快就会告诉你答案。” 通道口,还没从尸潮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的人们刚出来就看到一个少年挥舞着电锯杀了过来,一下子炸开了,尖叫着到处乱窜。 “闪开!闪开!” 皇冠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挤开人群就往通道里追,那中年男人看见他们追来就又跑回了地下通道,如果让他跑了那又是一个隐患。 但当两人冲进通道后,皇冠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几声尖叫声。 苏天启的链锯实在太长,竟然砍进了门框,任凭他怎么拽也照样卡在一旁的混凝土墙上。 “皇冠哥,拜托了!” 皇冠低头从苏天启旁边钻了过去,一手在身前如鱼般反复扭动,身体见缝插针地在人流中走位,终于他看见了前方奋力逆流而逃的劳尔。 “站住!你跑不掉的!” 皇冠在人流中与劳尔仅差五步之隔,但就是这五步,在密集的人流中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任凭皇冠用力往前挤却一点也挤不动。 说时迟那时快,皇冠随便不知道从身边的谁手里抽出了个什么东西甩了过去,那是一只铁皮餐盒,在劳尔的头顶撞开,酱汁与米饭撒了他一头。 “给我站住!海姆达尔战斗使!接受正义的审判!” 皇冠又不知道从谁那抓过了一只钢笔,在空中甩出的墨水淋的到处都是,再顺手将自己的皮鞋扔了过去,狠狠地把劳尔砸的一哆嗦。 而人群中耳朵好使的听见这里有海姆达尔的战斗使,立刻就慌张地往外挤,加快了人流的速度,皇冠也趁着这个机会挤到了劳尔的身边。 “抓住你了!” 皇冠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领子,抬手就是一拳,没想到对方身手也不错,偏头一闪躲过皇冠的拳头,胳膊一把揽住皇冠抓住领子的手用擒拿术反扣在他身后,又补了一脚把皇冠踢到一边。 “天启,拦住他!” 皇冠从地上爬起来,冲通道口大喊道,而苏天启只看见面前身形一闪,劳尔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一记直拳抡向苏天启的脸。 苏天启下意识将双手交叉在面前作出防御动作,却没想到劳尔的攻击本就是假动作,在苏天启抬手的一瞬间,劳尔从横在出口的链锯下方钻了出去,分秒间已经冲出去了十几步。 “唉,这都没拦住。” 我把手移向了腰间的左轮,同时将头转向了那边正在全速奔跑的劳尔,双眼聚焦在一点用于瞄准。 劳尔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是怎么在拔枪的瞬间击中他的。 那枚左轮子弹被打出后化作了一条赤红的火线,击穿了他的左边小腿,肌肉跟筋脉顿时被撕裂,疼痛让他一头扎进了脚下的泥坑中。 “跑啊,怎么不跑了?” 我走上前去,劳尔刚想爬起来,另一颗子弹击穿了他另一条腿,让他彻底无法站立。 “劝你老实交代海姆达尔总部的位置,不然我会先将你全身的骨骼一点点压碎,然后再让你看着自己的骨头被一块块取出来。” 我低声威胁着,我不知道雨林是怎么处置抓到的海姆达尔成员的,不过在雪原,我一般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连一向反对赶尽杀绝的张言河都会将活捉的海姆达尔战斗使交给我处理便可以看出,这个组织是明面上的不可饶恕。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跟海姆达尔沾上一点关系,便等于成为了全人类的敌人。 “劳尔?难道是你?我的书记官?为什么你会是海姆达尔的人?” 马克西姆拦下了将要动手上些手段的我,他一脸不可思议,面前趴在地上的男人是他从感染战争开始就相处到现在的下属,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竟会是海姆达尔的联络人。 可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马克西姆,你听我说!我是被逼的!” 劳尔还想说些什么,但我立刻抬起靴子重重地把他的头踩进了水坑,任凭他双手到处挣扎不为所动,直到他接近窒息我才松开脚让他抬起头。 看的出来,马克西姆实在有些不忍心,三年的相处不是能够轻松放下的过去,就好像假如张言河突然说自己是海姆达尔的人,我多半也下不去手一样。 “马克西姆大人,我劝你不要看在旧日的情谊上作出一些不明智的举动,你应该看到过海姆达尔地下基地里那些无辜者的惨状。” 我冰冷的话语像一桶冷水,将马克西姆从头到尾泼醒,是的,作为贸易联盟雨林区域的最高指挥官,他见过太多太多惨死在海姆达尔实验里的无辜者。 那是血淋淋的挥之不去的记忆,他曾亲眼目睹自己的亲卫士兵被人造生物武器举到空中四分五裂,而那些生物武器在曾经也不过是一些普通人。 “人类因为感染病毒的爆发有九成的人口都死于这场感染战争,海姆达尔的人每一个都罪大恶极。” 马克西姆回忆起了他在高处看到海姆达尔的战斗使在人类聚集地扩散病毒,几千人挣扎着、惨叫着,最终在撕咬中变做尸潮冲出避难所。 “如果马克西姆大人因一时冲动而被标上人类之敌的罪名,我想这应该不值得,更何况我们七大集团军存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所属贸易联盟的幸存者能够活下去吗?” 听了我的话,马克西姆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但最终他还是冲我点了点头。 “那么寒露大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罪人 马克西姆匆匆离开,可能是不愿意看到一些残忍的场面,他选择远远地避开,眼不见为净。 “那么现在开始,我给你三秒回答我的每个问题,如果答案都令我满意,我便让你多活一天——这么多人看着,我说到做到。” 我看了看周围,不少雨林士兵和贸易联盟的幸存者都围成一个大圈,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或有惊讶,或有怜悯,或是愤怒,又或者是悲伤。 “这不是劳尔吗?他昨天还在帮我扛水泥,难道平日里的好人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背后的老年幸存者悲伤地叹息道。 “不可能!劳尔之前可是从特殊感染体的攻击中救下了我的孩子!那不可能是装的啊!” 人群中有妇女掩面哭泣道,她轻轻锤着自己的胸膛,咳嗽伴随着流下的鼻涕。 “还犹豫什么!他自己都承认了!我们的家被毁了!雪原主大人快杀了他为死去的人报仇!” 房屋化为废墟的雨林居民愤怒的吼道,我转身双手下放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再转身看向地上趴着的劳尔。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听了这个问题,劳尔几乎是立刻回答了上来,这个问题不用思考,当然简单。 我也没有刁难他,点了点头便继续往下问。 “很好,下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海姆达尔工作的。” 不出我所料,早在三年前雨林集团军正式建立的时候,劳尔就已经是海姆达尔安排在这里的联络人了。 “就是嘛,这么配合我怎么可能为难你呢?第三个问题……你们的总部在哪?” 我终于问到了重点,前两个问题都是铺垫,我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只有这一个。 “我不知道……啊啊!” 劳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靴跟的马刺便将他的一只手踩在了地上,随着我脚尖的碾动,锋利的马刺在劳尔的手背上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劳尔惨叫着,另一只手用力掰我的脚,却怎么也掰不开。 “都不编一个地点让自己多活一天,你还真是诚实,但是诚实就说明你已经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我把左轮顶在了他的额头上,大拇指将击锤扣到了击发器上,食指勾住扳机。 “不!不要!我早已放弃同海姆达尔的联系了!” 劳尔惊慌失措,泪水从他眼中夺眶而出。 “这些年我在这里找到了真爱,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早在两年前我就断了与组织的联系,我现在是贸易联盟的人!” “就在一个周前,他们找到了我,以我的妻子和孩子为要挟,要求我与他们里应外合干掉你和马克西姆!我是被迫的!” “噗……哈哈哈哈哈!你真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我冷冷地将枪口对准了雨林军官,突然,背后的一个雨林军官一把抱住了我的双臂,试图扣住我。 “劳尔!快带你孩子跑!” 他用关节技死命地扣着我的双臂,试图为好友寻求一丝机会,但我又岂会被这种拙劣的关节技锁住? “嘭!” 迎接他的是一发左轮子弹,将他腰间打出了一处巨大的撕裂伤,鲜血从那里流出来。 “啊……啊!” 雨林军官看着黑蓝色的血管从撕裂的伤口扩散,高浓度活性感染病毒通过那发脏弹进入了他的体内。 “不好意思,我怀疑你是他的同党,作为七大军团长的我拥有立即处决权,现在还有人要阻止我处理海姆达尔势力人员吗?” 我环视四周,无论是雨林士兵还是大寨居民都露出了一脸煞白的惊恐表情,凡是迎上我锐利目光的人纷纷低下了头,没有人敢上来打断我。 “我就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对于引发了世界末日的罪人,我们不需要怜悯。” 我走到劳尔身前,再次将枪口顶到了他额头上,然而我又感觉到腿上多了个重物。 “雪原主大人!求您放过爸爸!” 抱着我小腿嚎啕大哭的幼童似乎是劳尔的孩子,我靴跟的马刺扎伤了他的胳膊,血从他短小的胳膊流下,打湿了身上的小衣服。 我相信但凡是个心理阳光的人都不会忍心在一个孩子面前痛下杀手,但很遗憾,我不是张言河。 “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杀他,至少今天不会……” 我将手放在幼童头顶,轻轻抚摸着小孩子的头顶,脸上微微苦笑,却又由悲伤转到愤怒。 “但看到那些被海姆达尔残忍杀害的人,他们也有孩子,他们也是孩子不是吗?!” 我五指突然扣紧往旁边猛的一拧,几声断裂脆响从我掌下发出,周围的事物仿佛停滞了。 雨林士兵们张大了嘴,跪在地上的劳尔睁大了眼睛,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在他被泪水打湿的双眼中,倒映出那具小小的尸体缓缓倒地的景象。 “啊!” 劳尔尖叫着扑了过来,不顾身上的伤痕抱起自己的孩子,但手上的触感告诉他怀里的已经只是一团死物了。 “你!为什么!我明明……” 没等劳尔说完,我踢出的一脚让他怀中的物体飞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当你选择成为海姆达尔联络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考虑到会有今天,因为你不配拥有正常人的幸福,你罪该万死。” “看看这附近尸横遍野的废墟,难道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就可以成为这六万人丧命的理由吗?” “我是为了人类延续而出现的英雄,而你是毁灭了旧世界的罪人!” 我嘴角咧起,以灿烂的笑容审判绝望的罪人。 “你……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你才是恶魔!你才是!” 劳尔突然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双手抓住了我的衣领,血和泪从他瞪大的双眼中溢出,牙被咬的咯咯作响。 我抖了一下衣领,他的双手居然软弱无力地滑落了下去,任凭他如何使劲再无法举起。 一些白色的粉末从我领口落下,在接触到脚下青草时,翠绿的叶片迅速枯萎凋零。 “啊,是我忘了提醒了,我衣物上覆盖要害区域的布料都或多或少沾有一些钙质化解除剂。” 我冷眼看着劳尔摇晃着弯曲的手臂,化骨散渗透进他的皮肤脆化了他的骨骼,只是抬了一下手臂,整条手臂便骨折了三四处。 “啊啊!呜噗……呜啊……” 短短两分钟,劳尔即便是趴在那里也照样支撑不住了,肌肉将他的全身骨骼压成了融化的奶酪,失去了骨骼的支撑,他连话都说不出,地上只剩下了一摊不停抖动的皮肉。 “老板……为什么随便哪个东西经你手之后都会变得如此恶心,这比我见过的最血腥的战场还要令人窒息。” “我感觉我的心理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创伤。” 皇冠和苏天启回来早了一步,刚好看见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状况,皇冠强行把呕上来的又咽了下去,苏天启直接捂住眼睛蹲坐在地。 我一声轻哼,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海姆达尔的总部位置,难道他们的人真的非最高层不知道具体情报吗? 就在这时,防线后面残存的一台感染能侦测仪突然响了一声。 “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 在短暂的几声后,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这是……” 皇冠把头伸过去,只见大屏幕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红点,直奔雨林大寨而来。 其中那个最大的鬼面标志向上倒转,正如它代表的雨林鬼影一般。 “真是祸不单行!” 我撇了撇嘴,蜂刺这家伙果然比普通的特殊感染体聪明的多,它知道如果同我在雨林集团军周围开战占不到便宜,竟然趁着现在雨林集团军元气大伤过来了。 现在的雨林集团军别说战斗人员,没受伤的都寥寥无几,人数上更是死伤大半。 围墙没了,前两道防线垮了,现在就剩下一处半残的最终防线,根本抵挡不住整个雨林的全部感染者。 “寒露,什么情况?!” 马克西姆听到这边的声响,立刻跑了过来,他在看到感染能侦测仪的屏幕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数量……保底有86万,幸好我们这一周以来已经击杀了30多万了,不然还会更多。” 我说出了那个令人绝望的数字,而马克西姆脸色就更不好了。 “看来是天要亡雨林,不过幸好尸潮是反方向过来的,剩下的人还能朝反方向逃跑。” 他立刻下令让剩下的雨林集团军掩护居民撤离。 “都行动起来!在尸潮来临前全部撤出雨林大寨范围!” 马克西姆招呼着雨林集团军将能用的物资全部装车,却看到身穿白衣的雪原士兵们走向了防线。 盾卫们从泥水里抬起了合金钢的防爆盾牌,借着雨水洗净它。 几个麻袋被泥土填满,堵在防线上的空缺处,雪原士兵们熟练地将重机枪发黑的枪管换下,装上新的弹匣。 迫击炮也在防线后方支了起来,将炮口对准了前方。 “寒露……你不会要留下?” 马克西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走到了防线中央的指挥台上,把两把左轮抽了出来。 “雨林鬼影不是普通的感染体,你们那么多人必定有相当多的一部分跑不掉,这次我殿后。” 我冲马克西姆举了举酒瓶,然后一口灌空了它。 “雨林欠雪原一个人情,寒露,等居民撤到安全区域了,我再回来帮你!” 马克西姆转身离去,看着雨林集团军消失在后方,我把身子转了回来。 “多余的人终于走了。” “巨颚,放开打,这场仗我们必将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