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诀之夜雨竹》 第一章她在哪里 顾雨浓挣扎着睁开双眼,这是一双魅人的眸子,却泛着深沉而凌厉的光,身体的疼痛让她暂时无法移动,只好稍作休息,以待恢复。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的森林,四周灌木丛生,枝藤缠绕,光线明显暗淡,抬头望去,晚霞被夕阳烧出一片诱人的红,煞是好看。 但这一切却让顾雨浓心惊,她记得自己步出机场,与帮内的兄弟们准备上车,却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见眼前一片火海,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度睁眼竟是如此情景,她到底在哪里?难道是帮中出了内鬼将她弃尸荒野?不对,用她来做威胁爹地的畴码不是更好吗? 难道是其它兄弟救了她?也不对,救了人干嘛要扔树林里?顾雨浓的心有些不淡定了…… 天!顾雨浓扶着额头,慢慢挪动身体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这时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看这参天大树,绝不是什么公园郊外,也不知那几个混蛋会怎么暗算爹地,竟然背着她贩毒,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算算这笔帐。 正当她休息之际,身后袭来一阵阴风,顾雨浓很快屏息以待。因为她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这气息夹杂着杀伐之气,绝非益类,且人数怎样也在十人左右,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绝对不适合暴露。 就在这一刹那间,自己身旁顿显一黑色身影,他出现的无声无息,让顾雨浓非常吃惊。这个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她才发现,真是太大意了。而这黑色身影在看到顾雨浓的一瞬也是异常吃惊,这附近都是参天大树,偏生自己选择藏身的这棵树后还藏了个人,就在这样不分敌友的状况下,黑色身影选择毫不犹豫的伸手掐住顾雨浓细白的脖颈,然后稍一给力,顾雨浓自然明白,这人是在威胁她不要乱动。这有何难?自己本就不想惹事,于是轻轻点头,随即感到颈间的力卸去一些,但那只大手仍是没有移开。之后两人就像这林中生长的树木一般寂静无声,心跳也渐渐在轻风中隐匿,身后为数不少的人像鬼魅一般在无声的搜索着。 而一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雨浓突然无法平静,因为她看到身旁这男人的衣袖上绣着黑色龙纹,尽管此刻夕阳已逝,大地渐渐进入黑暗,但近在眼前的这一幕还是看得见的,还有他搭于膝盖上的那一角衣摆竟也绣了同样的黑色龙纹!还有……自己的脚尖,露出裙外的脚上竟然穿着绣鞋? 黑色身影感到手下这女人脉搏加快,以为她害怕至极,遂伸手将她的小手紧紧一握,顾雨浓拼命压抑着狂跳的心,还有那不敢想象的怀疑,这一刻也是她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刻,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那些人才离去。 男人感到她的挣扎,很快松开手,随即闷哼一声,捂上自己胸口。顾雨浓生来便不是个热情之人,知他有伤在身,但看他的样子,听他的呼吸便知道死不了。而此刻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确定,她拉扯着裙子,衣袖,看自己的脚,摸自己的脸,简直怪异到极点,最后,她可以确定一件事,自己里里外外被打扮成了一个古人!而眼前的男人,虽然看不真切长什么样子,但确确实实穿得是古装,她这是在哪? 第二章他是谁 顾雨浓的心直直落将下去,这一切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什么帮会继承人,什么医学高材生,难道都变成了一阵云烟?不!不可能! 男人见顾雨浓如此,以为她紧张,便伸出自己有力的臂膀抱着她,顾雨浓心中一惊,不待有所反应,便已离地而去。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这男人的视力真好,在没有月光的情况下,还可以在树林中穿梭,还有那宽阔的胸膛和好闻的味道,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笼罩全身,渐渐的她不再那么忐忑。 顾雨浓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她尴尬的向后拉开些距离,让自己不那么紧贴着他,可是男人不许,他伸出另一只胳膊将顾雨浓紧紧固定在怀中。顾雨浓自然不愿顺从,便挣扎起来,她轻哼出声,男人仿佛被取悦一般,咧开了嘴角。当然顾雨浓没有看到,她堂堂顾大千金,云龙帮未来唯一继承人,那些脾气与气度都哪去了?她脑中有一些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东西,她为什么不排斥他?反而感到安心?她被自己吓着了! 没多久,他们便落在一座黑乎乎的小木屋前,顾雨浓转过身来,他足足高出自己一头,在这样的光线下,她也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及神情。 “你是谁?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又是谁?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会独自出现在森林中?你不害怕吗?”男人刻意压低了噪音,且语气冷硬,但仍能听得出来,他很年轻。 “为什么呆在森林里就该感到害怕?而且是我先问你的,所以你先回答。”顾雨浓有点想笑,她长这么大还真没为什么事感到害怕过。 “姑娘,在我这里没有先后,只有规矩。你藏于树后到底干什么?”男人在怀疑,她与追杀自己的黑衣人可能会有牵连,说不准这是一个陷阱,可怎么看她都不像是那种人。 顾雨浓不愿在他人的地盘上耍威风,也不想做替死鬼,索性解了他心头疑惑,于是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迷路而已,就算你们刚才打起来,我也不会去暗算谁。” 然而她的回答却让他感到诧异,这小小姑娘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倒是聪明。就依她所言,虽不是自己敌人,但也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寻常女子被男人抱着会是什么反应,这可想而知,可眼前之人却没有,她是根本不懂男女有别吗? 顾雨浓感到男人刚才那股森冷的气息散去不少,也暗地里松了口气,自己此时的体力并没有恢复,着实不是他的对手,或许该以和为贵,想办法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就在顾雨浓这一闪神的功夫,被身侧的男人一个刀手劈晕过去,她只觉颈间一痛便再没了知觉,只是软软向后倒去,但她并没有摔到地上,男人轻轻一捞,便将顾雨浓打横抱入怀中。他想尽力的看清她的脸庞,但这夜色太浓郁,让他无法如愿。这姑娘轻盈纤弱,心思灵敏,胆色过人,来日若能陪伴在自己身旁也是好的,可是他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几日,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刚才又抱着她使轻功,估计毒发之日不久矣,此时他已经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有些东西他想拼命抓住,却徒劳无功,难道在生命的尽头,陪伴在身边的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她?也罢,还不算最坏,还好,他不会孤单的死去。 第三章许你一生 眼前这幢小木屋是他少年时所建,那时他经常跟随父王来此地狩猎。有一次,他们父子追赶一头野猪,直逼森林深处,欲将猎物擒住之时,天公不做美,下起了瓢沷大雨,他父子二人只好放弃猎物,匆匆的收弓回营,在那半途之上被淋得避无可避。自此之后,他独自建了小木屋让父王来避雨,还记得父王高兴的道:“朕的王儿真孝顺!”可惜……男子甩甩头,抛开脑中思绪,又看看怀中女子,一个念头闪过心头,随后他抱着她进入木屋。 屋内左侧有张小床,男子将顾雨浓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坐于床边,伸手将自己衣衫内的小药瓶找出来,约摸着倒出两颗药丸放入嘴中仰头服下,以止血止痛。此刻他刀伤两处,并且中毒,身边的暗卫俱已殉职,近身侍卫冷刚亦不知所踪,如果自己出了事,那…… 男子望着床上朦胧的女子,目光中闪烁着一抹坚定,他对着昏迷的顾雨浓道:“对不起,我冷御风不能就此绝嗣,如果姑娘能够为冷御风传下后嗣,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铭感大恩,若冷御风不死,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说罢便解下自己衣衫上暗示身份的腾龙玉佩,装入顾雨浓的衣袋内。 冷御风解开自己的衣服,躺在顾雨浓的身边,他将她纳入怀中道:“如果我没来寻你,定然会有人来寻的,介时他们看到玉佩便知道你是朕的女人。”冷御风敛下眼眸,一丝不忍划过心头,可是父王留给自己的这份基业又怎能随便落入奷人之手?想到这里他不再左右为难,也许她真的是他生命中的奇迹。 星和月不知何时露出脸来,悄悄窥视他二人一眼,便又羞涩地躲回云层后,他在她耳边许下诺言: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她可能听到了…… 在这漆黑的夜,森林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沙沙作响,抬头望去,浩瀚的夜空偶而得见几颗星子,却又被穿梭的云层给遮了去。 此刻又有一个凡人在红尘中执着成魔。 冷刚拖着快要断掉的腿艰难的在密林中前行,沉重的呼吸引得一些夜行动物跃跃欲试,却不敢冒然上前。日前,他中了奷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使主子遭到刺杀,而他却在被下了迷药后送入青楼与那些风尘女子整整睡了一日。第二日醒来后,冷刚铁青着俊脸,回想起他蒙主子天恩,任近身侍卫,从来恪尽职守,不曾有一丝懈怠,每次主子交待的任务都完成的极漂亮,这一次竟然栽在几个小喽啰手中,简直该死!士可杀不可辱,若冷刚不死,定讨回今日之辱。 想到这里,冷刚恼怒十分,愤恨十分,羞惭十分,想那时那几个柔弱无骨的貌美女子,在看到冷刚阴沉的脸时,吓得都闭了嘴,其中有一个还想攀上冷刚肩头,但是在看到他那杀人的眼神时,顿时收了胆子,缩回被窝里。 冷刚穿着好衣衫后迅速离开那烟花之地,到处寻找主子的下落。终于在城外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随着这些痕迹追去,心中不禁越发沉重,看那些树叶上留下的足痕,应该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这一追,竟追到城外“红石坡”,所谓“红石坡”并非山坡,而是一片森林。那时主子经常来此地狩猎,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颇为熟悉,还有幢可供休憩避雨的小木屋……该死!冷刚拍着自己的头,都追到这儿了,怎么就没想到小木屋?如若主子受了伤,定然会去那里,随后冷刚改变方向加紧赶路。 第四章看够了吗 冷刚越走感觉越不对劲,他胸口泛着灼意,呼吸紊乱,双腿还打着颤。额间也泛着湿意,他摇摇头,心想着还是中毒了。那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着,英俊的脸颊忽红忽白,颈间的汗珠已划入胸膛,他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心中想着就算是死也得让他先找到主子,令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下毒之人为什么不将他弄死,反而这毒那毒的往他身上招呼,那奷人竟对自己竟这般手下留情? 然而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冷刚凭着一丝顽强的信念,跌跌撞撞向前走着。终于挨到木屋前,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冷御风离开此地还没一盏茶的功夫。 他扶着木门,眼前的世界已经是花花绿绿,天地难分,心里也已有*分的糊涂。就这般摸索着进了屋,依稀记得左边有张小床,他挪近床边,便失去了知觉,由着自己摔向床去…… 次日,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落在屋顶上,叽叽喳喳的小鸟们越唱越起劲,吵得顾雨浓失了睡意。意识刚刚回笼,她便感到身边有人,一个激灵,顾雨浓迅速坐起身来,一手拉高被子,另一手摆出防御姿势。但当她看清身旁之人后便又放下来,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顾雨浓无奈的闭上双眼,又再度睁开,没错,昨晚她竟然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古代的男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儿!她一手捂着脸摇摇头,男朋友都没好好谈一个咧,这些年一边读书一边帮爹地处理帮中事务,哪有时间谈情说爱?现在可好,这第一次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没了。她虽然是现代女性,性格中又带着些许洒脱,倒不至于哭哭啼啼,可仍感到一丝畅然若失。尤其对于这种被打晕的方式还是非常介意的! 仔细看他,双目紧闭,睫毛长而卷,眉毛浓长,鼻梁挺直,脸颊偏瘦,自带着一股勃勃英气。只是脸色发白,仿佛在睡梦中承受着什么,双唇也紧紧抿着。顾雨浓故意抬起一只脚狠狠朝他一蹬,之后又迅速缩回被中。冷刚乍被惊醒,发现自己马上便要落地,一个挺腰旋转,双足已落在地上。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冷刚并不明白怎么回事,他皱眉望去,才发现那里有个极美的姑娘,她美到自己不知该怎么去形容。她眉儿弯弯,长发别在耳后,一双大眼清澈如泓,红唇像成熟的樱桃般诱人,且欲言又止,尤其那露在被外的双肩,白皙,圆润……冷刚发觉自己的心在一直乱跳,它要冲破胸膛,一个不留神就会跌入一片湖中,深深的沉下去。 “看够了吗?为什么要这样?”顾雨浓很相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刚听到这话顿感尴尬,迅速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那张让他心动的小脸,他收回理智问道:“姑娘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顾雨浓冷了脸,她敛下眼眸,收了收些许的寒光,道“你昨夜将我打晕,并且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现在还来问所谓何事?” 第五章永不相负 “什么?”冷刚一惊,难道昨晚中毒之后他真对人家姑娘做了不耻之事吗?低头看看自己,是着了里衣的,再看看她,腰背挺直,双眸冷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阴冷气息,那裸露在被外的肩头上泛着一团青紫。他心中一紧,真不明白自己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事,伸手掀开棉被一角,已然看到床上的那一抹暗红。冷刚闭上双目,从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强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但内心之中倒是没后悔,他甚至感激上苍让他遇到这么美好的她。 冷刚行至床边道:“此事并非冷刚本意,昨夜只因中毒,神志不清才会冒犯姑娘。昨夜进了木屋后就人事不知,一切皆事出有因,但愿姑娘能够原谅。冷刚世居京城,家世清白,也并非乘人之威之人,若姑娘愿接受在下,在下今生来世永不相负。” 顾雨浓识人不少,见他目光并不闪躲,言辞诚肯,便也不再刻意为难,她面无表情的道:“接受你?我还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什么?冷刚以为自己听错,但瞧她脸色无异,才知并非口是心非。难道她说真的?可是一个姑娘家失去了贞洁必然是要跟着这个男人的,这还需要考虑吗?冷刚张了张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一丝沉默让他感到些许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姑娘何以一人在这林中?” “我只是迷路而已,找不到回家的路。”目前也只能这么说了,如果她把实话搬出来,保不准自己会被当成妖怪,如果他再联合一些人说不准要将她扔到山里喂狼。但看眼前的男子,她也产生了些许信赖,许是昨夜在他胸膛中的那一刻心动。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错误已经铸成,她永远不会预料到今日的错误会给她将来的人生带来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冷刚吗?”顾雨浓微微歪着头眨眼相问,活脱脱就是个小仙女下凡。 冷刚压下心底的凌乱道:“是的,在下冷刚,敢问姑娘闺名?” “我叫顾雨浓,昨夜……昨夜之事我且原谅你,但是以后不可以用那种手段,比如劈晕我!”顾雨浓已明了事因,便不再纠结。 “什么?劈晕?”冷刚诧异了,孰不知这一切都是他那皇帝主子所为,“冷刚绝不会再冒犯姑娘了,请姑娘原谅冷刚的荒唐。”他牵起顾雨浓的手认真说道,而后仿佛反应过来,觉得不妥,又很快松开。 “你……结婚了吗?” “姑娘是说大婚?没有,在下至今孤身一人,以后要与姑娘相伴左右了。”听他这么说,顾雨浓高兴起来,她可不希望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你可以叫我雨浓,不用姑娘姑娘的称呼。”她露出第一个微笑,却让他的世界亮了起来。 “好,雨浓,你快快穿好衣服,树林里清晨湿气重,小心着凉。”说罢冷刚起身穿衣,没一会儿功夫就恢复了一个丰神玉朗的御前侍卫,让顾雨浓眼前一亮,这男人真有型,这要是放到现代去肯定是个巨星。天!想这么多干什么呀,真是!冷刚微微一笑:“雨浓,本公子可入得你眼?”“出去!”顾雨浓佯作怒叱,以掩饰自己的窘样。 第六章一见钟情 冷刚抿唇轻笑,不再逗她,转身步出小屋,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生活,不是出生入死,就是刀光剑影,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满足的。或许该早早的将她娶回家,宠爱一生,以弥补自己多年孤单。还有主子的事,如今天下未定,待主子铲除奷邪,自己就带着她游遍南北,逍遥一生,不再重复爹娘当年的悲剧。正思量间,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自知是她出来了,遂急忙转身。 “真美!”冷刚的赞美脱口而出,此时他才发现顾雨浓身量颇为高挑,长发披到腰际,并不像一般的女子去梳个什么发式。那一双大眼不仅闪烁着俏皮与不羁,还有一种与她的年龄十分不符的沉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练就了她这样的性格呢?顾雨浓看惯了惊艳的目光,对他的打量倒不以为意,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道:“走吧!” 冷刚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牵起顾雨浓的小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森林中,一场爱恨情仇就此拉开帷幕。 启国皇宫承乾殿内 “皇儿啊,母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不要丢下母后,儿子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冷御风的生母,当今太后何素心,紧紧握着冷御风的右手不住低喃,她的眉头仿佛从来都没有松开过,如今更甚。 崔总管在一旁安慰道:“太后,皇上鸿福齐天,百神护佑,一定能够逢凶化吉,何况还有刘太医妙手,您玉体贵重,不可过分焦虑。”何素心道:“他是我儿子,我能不焦虑吗?”“是,是!”崔总管退一步不住点头称是。 这位太后当年乃是名动京师的一名才女,亦是当朝承相何府的大小姐,何大小姐德才皆备,但上门提亲的却不多,因为在这京城内能够配得上这位何大小姐的俊才确实不多。 当年,那个元宵佳节的夜晚,何小姐带着丫环偷偷出府,主仆二人走街串巷,看花灯、猜灯謎、围观耍把式的,玩得不亦乐乎。其间偶遇一位翩翩佳公子,此男子眉毛修长,双目有神,嘴角更是时时带着笑,气度也非一般男子可比,他二人一见钟情。元宵节过后,何小姐性格大变,她不再吟诗作对,舞琴弄墨,而是变得愈发沉静温润。 几个月后,何小姐随父入宫饮宴,远远得见天颜,正是元宵节所遇之男子,这一相见数月的相思尽数忘却,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如何让他看到自己。之后各官家女子登台献艺,何素心心念一动,便倾尽全力舞了一曲凤求凰,只盼他能够认得她,记得她。而她真的做到了,一曲舞毕,满堂鸦雀无声,片刻后掌声如雷,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双目充满迷恋,他走下台阶,将这位女子轻轻扶起。 一个月后,她成了一国之母何皇后,何承相在朝中的威望也更高了,几年后连他那十来岁的养子都进宫当了禁军统领。 第七章重重有赏 在何素心大婚的第二日,两位王爷由边疆快马加鞭赶回宫中向他们的皇兄送上贺礼。那是个满天红霞的下午,何皇后与皇上在御花园吟诗赏花。这两位爷英姿飒爽的前来觐见,晚霞洒于他二人身上,让她惊讶的是其中一位爷的容貌与皇上生得是如出一辙,霞光余辉将他眼中的痛苦无数倍放大,让何皇后几乎无法呼吸,他的愤怒、他的挣扎、他的不解、他的控诉像瀑布冲刷着她的心脏,之后他向她下跪行大礼道:“臣弟……参见……皇后娘娘!”何皇后已无法站稳,她藉着头晕匆匆离去。 后来她才明白皇上与四王爷为孪生兄弟,她少知皇家家事,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她的父亲却是知晓的,然而何承相却不知自己的女儿与四王爷相识在先。那四王爷与她邂逅之后就远赴边疆,她又阴差阳错的与皇上成了婚,之后发生的种种已无法再提,总之凡事有因必有果,四王爷之子冷竹云与冷御风从小不对盘,长大后更是水火不容,简直是天意。 何太后受尽恩宠,却只得一子,便是冷御风,而此刻的冷御风昏迷不醒,那仿佛被雕刻过的俊脸是那么的苍白,让何太后更加心如刀绞。此时四位太医前来会诊,太监宫女们个个小心翼翼的伺侯着。 “来人!”太后握着儿子的手传人进来。 “臣在,太后有何吩咐?”段尘与冷刚一左一右,自幼陪伴冷御风,如今冷刚不在,他责无旁贷。 “段侍卫,封锁皇上昏迷的消息,切勿泄露,另外加派人手,一定要查清是何人所为,勿必证据确凿。”太后想到那奷人将儿子加害至厮,不禁咬牙切齿。 “臣遵旨,皇上昏迷的消息已经封锁,调查之事臣会马上派出人手。”段尘抱拳回禀。 “去吧。”太后没有回头,仍是一心一意的瞧着自己的儿子。 “等等。”太后仿佛想到什么,便唤住段尘道:“段侍卫救驾有功,待皇上平安无事了,哀家自有奖赏。” “微臣不敢,此乃臣分内之责,臣告退。”段尘告退,太后无话,默默的瞧着太医为冷御风诊脉。 原来在今日黎明时分,段尘于红石坡林边遇得冷遇风,当时的冷御风脸色泛青,独自靠坐于大树边摇摇欲坠,且无法说出话来。段尘急忙放出信号,才将冷御风救回皇宫,如今大半日已经过去,仍不见清醒,太医们这诊了半?也是无计可施。 约摸隔了有半个时辰,段尘返回承乾殿。他在殿门外巧遇正准备去御药房取药的刘正仑刘太医,于是急忙拦住。且说这段尘本无缘相伴冷御风左右,只因在他十二岁时忽生一场大病,当时何皇后已下令将他遣出宫去,可冷御风顾念儿时情意,特求了当时的皇上,让段尘住在太医院,与刘太医相伴四年后,终于脱离病魔,这四年之中段尘武功才学样样不落,与冷刚齐齐出类拔粹,才再度回到冷御风身边。所以他与刘太医自然要比旁人熟悉亲昵些。 第八章去瞧大夫 “刘太医,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刘太医看看四周,向他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段尘自然明白,稍隔片刻后悄悄跟去。他一直追至太医院御药房配药的偏厅,才发问道:“刘太医,皇上为何还不清醒?可是有何隐情?” “尘儿啊,皇上中的毒不轻!”刘正仑没明隐瞒,语气中充满忧虑。 “什么毒?” “据我判断,这毒该是由一种名为向凌花的植物所提取的精华炼制而成,毒也不难解,只是这时间上有些困难。”刘太医愈发的神情严峻。 “有何困难刘太医请直言。” “解药在南海,三日内若得不到,那……”刘太医没有言明,段尘已明白,也皱紧眉头,脸色颇为难看,南海距此地数千里之遥,纵使自己的座骑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打个往返,更别说找药那功夫。 “刘太医,可有其它方法可行?”段尘试着抱一丝希望。 “除非天神下凡,否则再无一条可行之路。”刘太医叹了口气,慢慢落座于身旁的红木凳上。 冷刚二人走了大半日才进城,一路上聊了不少。他对这位外表看似冷漠,却似又泛着一丝柔魅的女子感到十分诧异。顾雨浓异常有主见,对某些事物见解独到,三言两语便可道出其本质,这绝对是那些小家小户里待字闺中的女子所无法比拟的,依他看来就算是皇族女子也没有这般见识。 “雨浓,你不是京城人氏吗?”冷刚特别好奇。 “这……”顾雨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穿越来的一定会吓坏他,他会相信吗?“我确实不属于这里,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不知道的地方。”顾雨浓决定隐瞒。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这些年我经常出京办事,去过不少地方,北疆,昆仑山,苗疆,东海,再远一些会是哪里呢?”说着冷刚望向天边,那向往的眼神配上这挺拔的身姿宛如一只欲展翅翱翔的雄鹰。 顾雨浓牵了牵嘴角,是啊,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她哪知道天下竟有这么玄的事儿!大启国,历史上从头到尾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找不出来的国家!她竟然在这儿!顾雨浓微微点着头向四周望了一圈,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绝望,这四通八达的道路还真没有一条能让她回家的! 再瞧这冷刚,一身正气,看来绝非池中物。她如果告诉他地球是圆的,不知他会怎样?目瞪口呆?或认为自己口若悬河?罢了,在这个时代只能做属于这个时代的事情,她转移话题道:“总之很远啊,你不是中毒吗?现在感觉如何?” “说来也奇怪,这毒在今早之前让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有时清醒着又痛苦不堪,现在又感觉不到什么。”冷刚在心下纳闷:那些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别着急,去找大夫瞧瞧,我倒是懂一些医理,只是这个症状确实瞧不来。”她主修医学,可是个外科,对这些毒物真真陌生,又如何下药诊治呢? 第九章是宫变吗 “雨浓真是让人意外,你还懂得医理?不过不用着急,看我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事儿,估计那帮奸人还没准备让我死呢,等忙完这阵儿再去找刘老头,现在我得先送你回南礼胡同。”冷刚担忧着皇上,急欲进宫一趟,顾雨浓不便相随。 “南礼胡同是什么地方?” “是我的府邸所在,家父去逝后,母亲郁郁而终,现如今宅子里就只剩我与一些仆人了,而一年之中我也住不了多久,你去那儿吧,这样我也放心,嗯?”冷刚充满柔情的眼神缠绕着顾雨浓,让她深深的感受到那浓浓的关怀。 “冷刚,谢谢你。”作为一个女人顾雨浓不乏柔情,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不乏理智,对于一些人与事,多给自己一些了解的余地是非常必要的。她想多了解了解冷刚。 冷刚感觉到了她那一丝客气,多礼便意味着生熟。也罢,多给她一些时间,时间会证明他的心意,他们将来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一切都不急。 “雨浓,不必道谢,将我的家当作是自己的家。”听到这话,顾雨浓微微一笑,孰不知这一笑已是这个女人最大的认可,冷刚知道她是愿意接受他的,真是太好了! 冷刚将顾雨浓送回冷府后匆匆赶进宫,这一路上处处显示着异状,街上有官兵在巡逻,宫门口守卫增加,宫内的巡班侍卫也比平时多增加了两班,不知皇上有没有回宫,难道出事了?他压下心中忐忑,加快脚下步伐,忽听闻身后有人叫他,这声音正是皇上身边的崔总管。 崔总管不待冷刚开口,就将他拉至宫墙根下道:“唉呀!冷侍卫,您这是哪去了呀?怎么这会儿子才回来,段侍卫找您都大半天了。” “崔总管,到底什么情况?” “今儿清晨段侍卫找回了皇上,可咱们皇上是被抬进来的,直到现在都没清醒过来呀!如今太后就在承乾宫,刘太医也说了,棘手啊!咱家奉命去御药房取药,这刚转了个弯就遇着您了。”说罢,崔总管连连摇头,这皇宫难道要变天了?谁不知宫外那位一直是虎视耽耽的? 冷刚越听越焦急,他问道:“崔总管,段尘在殿内吗?”他已在心中作了计较,先去段尘那里看看情况,必要之时自己可以调动龙虎卫,龙虎卫是父亲留下的一支暗卫组织,由自己调动,效忠于朝廷,经过十多年的锤炼,如今更是锐不可挡,龙虎卫从不集体出动,除非……宫变!想到这里,冷刚的脸仿佛被冻结一般僵硬。 “在!”崔总管在看到冷刚那脸色后万分干脆的回答他。 “告辞!”冷刚一拱手便跨着大步离去,留下崔总管一人彷徨心焦。这宫里头的人哪个不盼太平,除非皇上醒来,要不这日子可不好过啊!如今几位美人那里还不知道皇上的情况,如果知道了还不炸窝儿?崔总管摇摇头看看四周后匆匆离去。 第十章家在这里 这一边冷刚寻到段尘时,他正于属下交待着什么。他走上前去,段尘将那人支开,两人商量一会儿,冷刚了解了皇上的病情,为防宫变,他二人商定由段尘负责宫外布署事宜,由冷刚率龙虎卫守在宫内守卫,诸事需马上进行,迟则生变! 南礼胡同 冷府 顾雨浓此时正在窗前发呆,刚才沐浴进食后她便打开这扇窗户,旁边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名唤婷婷,是冷刚给她的贴身丫环。这丫头机灵,见她不说话,也不出声打扰,只在一旁静静陪着,这样也好,她喜欢安静!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窗外湿润的空气扑打在自己脸上非常舒服,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红艳欲滴的美人蕉,将进来的小路也给掩了去,还有那翠绿的嫰叶散发出清新的味道,自己也仿佛焕然一新。这里没有汽车尾气,这里没有满街的鸣笛,这里有的只是诗情画意。顾雨浓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不愧是“听雨阁”,所谓“美人听雨”,没有这些花,也便不叫听雨阁了,这冷刚倒是有些风月之姿。 随便向外一望触目所及的都是古香古色的楼阁檐角,墨绿的苔藓爬满屋檐的背阴面,山墙上的窗棱边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这一切都在无声的宣誓曾经的那个世界远去了,她要怎么去接受? 表面上她平淡无波,不惊不躁,但内心已倍感煎熬,她估计发生在机场的爆炸应该是将自己炸死了,那么爹地呢?他该怎么承受女儿的死讯?又有谁能为爹地扛起帮会?那些坏人呢?他们要怎样对付爹地?那种明知亲人有难,而自己却远在天边的无力感让她的心像火在烧一般难受! “雨浓!”这一声深切的呼唤拉回顾雨浓幽远的思绪,也拉回她远远飞走的心。是冷刚,那一身白色锦袍更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美人蕉将他团团围住,连婷婷都一脸陶醉:“公子爷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呃……对不起姑娘,婷婷该死。”说着便惊慌的跪下,顾雨浓伸手拦住道:“在我这里不用跪,以后也一样。” “这……”婷婷本要开口,但看到顾雨浓的脸后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乖乖的一福,道一声:“是”。 此时,冷刚进得屋来,他摒退婷婷,绕至窗前,伸手扶过顾雨浓的双肩,满目忧虑的问:“怎么?住得不开心吗?何以如此悲伤?”刚才他看到窗前的她,虽然美,但好像没有灵魂,整个人散发着痛苦的气息,双眼之中满盛着他无法了解的东西,让他感到无力与恐惧。 顾雨浓轻轻摇头,依偎在他胸前道:“不,这里很好,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他听到她这么说终于放心,而对于此刻的情景他又无法不激动,雨浓竟然主动靠向自己,这真是太意外了,这意味着什么呢?他轻轻揽着她,生怕将她吓跑,道:“原来是想家呀,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你都住在这里。” 第十一章做管家婆 顾雨浓倍感窝心,当一个人“背井离乡”,且无法再走回头路的时候,才会发现身旁有一个人陪伴着是多么珍贵而又美好的事。只听他又道:“这么大个宅子,总要有个人管着,你就委屈一下,试着做做管家婆,可好?”那语气越来越轻,带着一股大男孩的羞涩,仿佛生怕她生气一般。 这一瞬,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该算是古代的求婚吗?无论怎样,她感觉到了他的情意,是她无法排斥也不愿排斥的情意,顾雨浓微微一笑:“美的你,本姑娘若轻易答应岂不是太没身价?”说完她离开冷刚的怀抱,转个身落座在旁边的红木椅上。 纵使如此回答,冷刚也已满足,至少她没有拒绝,且能再看到她笑,他也放心不少,便跟着开起玩笑:“呀!还是姑娘啊?”这一句他弯下腰说得极轻,若是被屋外的哪个下人听了去,对她也是不好的。他的这份维护顾雨浓自然明白,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跟她开过这样的玩笑,她脸红了!他故意提起那件她无法否认并无法说出口的事挪揄她,遂一声娇喝:“冷刚!” “在!”冷刚正经的抱拳躬身,仿若随时待命。顾雨浓这才发现冷刚竟然这么爱溜嘴,两人对视之下都不禁一笑。他坐在小几旁,端起顾雨浓的茶一饮而尽,这一路奔波也确实口渴,润润喉咙后又问:“婷婷伺侯得可好?” “挺好。”顾雨浓为他再倒满一杯茶,然后坐在他对面。 “那就好,缺什么就告诉宝叔,你见过的。这几日我会很忙,估计不会回来。还有,外面不太平,你尽量别出去。我留了两名暗卫,他们会保你周全。”冷刚一样样的交待着,他眉眼平淡,全然看不出会发生多大的事儿。就在他回府时,已经吩咐宝叔招集龙虎卫,宫里这场血雨腥风迟早会到来,而自己免不了要被卷入其中。这几日也不知会不会乾坤颠倒,改天换日,若真是那样他必是要负了眼前之人,想到这里心下不免对她生出无限愧疚。所以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如何解那向凌花之毒! “你在说向凌花?”顾雨浓见冷刚面色有变,口中似低喃着向凌花,所以微感惊奇。 “嘘!隔墙有耳!”冷刚急忙制止,若被有心人听到,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起身关好门窗复又坐下,用一种复杂的神情望着顾雨浓谨慎问道:“那东西你知道?”见到她点头,他道:“跟我来。”说罢起身走出去,顾雨浓紧紧跟着,二人离开听雨阁,穿过一条回廊便来到柳鸣居,这里较其它阁楼更为气派,也大很多。 顾雨浓问道:“为何叫做柳鸣居?”“这是父亲亲笔所题,秋风不闻柳叶鸣,轻卷哀伤入寒冬,这里也是父亲的书房,现在是我的,因为每次来书房都会呆到很晚,所以会住在这里,这后面便是居室。”冷刚一边带顾雨浓进入书房一边向她解释。 第十二章无端怀疑 待婢女呈上茶水后,他将房门掩上。顾雨浓道:“书房距听雨阁倒不远。”她浅浅一笑,不知在想什么。冷刚私心的不想和她相隔太远,很自然的道:“近点方便。”方便什么?顾雨浓脸色微红,此刻她是再也做不来那帮中大小姐的样子了。“雨浓你害羞?”冷刚见她娇魅可人,更是心动不已。不过正事儿要紧,他压抑住动摇的心旌,轻咳一声道:“关于向凌花,你了解多少?” 顾雨浓告诉他自己都了解,当下便将毒性属性讲得一清二楚,她之所以了解,是因为她在外留学时见过当地人改良这东西。 “可有法子解?”冷刚已有些震惊,除了震惊还有疑惑,段尘在红石坡救回皇上,而顾雨浓又出现在那里,巧的是她又熟知这毒,为何自己从昨日到今日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到底是谁? “是谁中毒?”顾雨浓关心的问道。这毒非常易解,如果她能为冷刚尽些绵力,也是愿意的。女人都一样,身体给了他,心也会向着他。但是当她看到冷刚那凝重及怀疑的眼神,顿时无法动弹。 “你为何会出现在红石坡?”冷刚不再犹豫,他望着顾雨浓发出一问,虽然心里在排斥着这样的设想,可他仍然是问了。 顾雨浓的心微微变凉,这就是男人?转眼间就会变脸的男人!现在她可以确定他在怀疑自己,可是为什么呢?她与向凌花又会有什么关系?她不明白,却也没有发问,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道:“我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我迷路了。而你挟持了我,不是吗?” 这个问题让冷刚眼底的疑惑瞬间消逝,露出一片清澈无边,并伴有深深的歉意。是啊,顾雨浓不知道这里是大启国,更不知道这里就是大启国都印京,她还不知道如今是何年何月。在回来的路上她还说欧什么卡,这分明就不是启国人。还有她时而无拘无束,时而自由随性,时而又冷酷淡漠的样子,无论哪一点都不代表着她是惠王的人啊!无端的去怀疑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这是抽哪门子疯啊! 冷刚迅速走到顾雨浓面前,将她拥入怀中道:“对不起,对不起,雨浓,原谅我!我真是太蠢了。”“我原不原谅你有意义吗?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外人,与你的皇上相比无足轻重,被怀疑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可以走了吗?”说罢顾雨浓欲转身离去,她失望极了,自己对冷刚确有那么一丝依恋,只因他在红石坡林中一手掐着自己,而另一手却牵着自己,可没想到他却无端的怀疑自己。 “不,不,别走,别这么说,”冷刚将顾雨浓再次拉回怀中道:“我只恨自己让你伤了心,无论你是谁,都已经无法改变我要你的心意,就算你是惠王的人我也要定了你!原谅我职责在身,我冷家世代守护大启国,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我真的不希望你被卷进来。” 第十三章洗涮冤屈 让冷刚没有预料到的是顾雨浓已然被卷进来了,且将来会成为推动大启国进步的一步重棋。 顾雨浓渐渐释怀,她认为这是天定的缘份,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呢?但是幸福却是靠自己经营的不是吗?而且他们刚认识,还需要互相多多了解,也不必为了一时的误会太过介怀。她道:“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需要证明自己。”这便是她顾大小姐的脾气,坦城于天地,心自自在,不愿蒙尘。 “不,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不要再记着那些浑话了,要不我扎自己一刀,你可会解气?”说着冷刚极快的掏出靴中匕首。 “不必!”顾雨浓伸手阻挡,非常有技巧的让刀尖转了方向,且刚好将刀尖贴于自己臂腕之处,再也伤不了任何人。冷刚看着这变化很是惊讶,如果换作自己出手阻挡,绝想不到这么巧的手段,她真让自己刮目相看。便问道:“雨浓,你会功夫吗?” “不会,只是对匕首熟悉一些。”顾雨浓微叹口气道:“不要再怀疑我哦,不然我可是会走掉的,或者永远不理你!” “雨浓,刚才只是个误会,无论你是谁都是冷刚一生所要陪伴之人。”冷刚收起被她夺下的匕首,牵着她的手道:“突然之间我就有了你,这是我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事,我希望你快乐,也希望你能稍微的改改那执拗的性子,会伤着自己的。答应我,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绝对不要跟自己拧劲儿。你可以拿我来出气,但是别拿自己出气。”冷刚说得又轻又软,仿佛快要将心揉碎了,一想到她刚才那瞬间的冷意,就像要将自己封闭起来,他可不愿她如此。 冷刚的歉意与关心让她温暖起来。只听他又问:“真是机灵鬼,怎么猜到主子就是皇上的?”“你是侍卫,主子自然就是皇上,这还用猜吗?”呵!冷刚笑了笑,表示她猜对了。  “不妙,难道是你那皇上主子中毒?”顾雨浓的语气已是非常肯定。冷刚则诧异的点点头,他见到顾雨浓一脸惋惜的模样,好奇的问:“你又猜到什么?” “不知你那皇上主子有没有儿子,如果没有的话,那这大好江山不是很容易被别人抢了去?” 冷刚已有些忍俊不禁,如果被皇上听到她这话大概会气在龙床上跳起来。于是他据实以告:“皇上并没有大婚,亦没有子嗣。我冷家世代忠良,深受皇恩,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鱼死网破。适才我也很担心,不过雨浓若能解这毒,那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当然不是问题,如果我不去解毒,又怎么能洗涮我的冤屈呢?”顾雨浓微微转头,眼中划过一丝狡黠。冷刚当然看到了,他无奈的拉着顾雨浓的衣袖道:“唉呀!我的好雨浓,你怎么还记着刚才的事儿?”她回头看看他道:“好啦,答应你。” 第十四章随他入宫 “好,事不宜迟,稍后你就随我一同入宫。”冷刚心中的大石也算落了一半,“还有,需要什么药就告诉我,我来准备。另外,再让婷婷多准备一套衣服,万一耽搁的时间长了,再回来取又费事儿。” “不用担心,我很独立的。”她总有些不适应这细细的关怀,太久太久她总是一个人去面对很多事,现在太平了,反而浑身不对劲,但是能有一个人总是关心着自己这又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冷刚心中微微一疼,看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让她这么的与众不同呢?他摸摸她的头怜惜的道:“傻丫头,以后有我。”  顾雨浓的脑中一片空白,自打她来到这里一切都失控了,她无法去计划什么,无法去追寻什么,难道因为“以后有他”就什么都不用去考虑了吗?看来他还真把她当小女孩了。可依靠男人不是她的本性,她是野的,她的狠的,她可以为他去改变吗?她能做到吗?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也许她可以试试…… 天儿黑将下来的时候冷刚带着顾雨浓进了宫。进宫之前他已吩咐龙虎卫一号高手林逸持金牌率一众秘密进宫做好准备,此时不敢说万无一失,也可说这已是最好的安排。 白日里的绿瓦红墙现下已看不出本色,它们只是月下的黑影,各处宫灯已被点亮,昏昏暗暗的让人难受,可又比完全没有强很多。一队队的侍卫不断从他们身边经过,冷刚好几次亮出腰牌,可见巡班侍卫也是谨慎异常。顾雨浓随冷刚一会儿走回廊,一会儿穿宫门,好大会儿功夫他俩都不交谈。直到一处宫门外,冷刚拉着顾雨浓停下来,他吸了口气轻声道:“这就到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千万慎重!也不知带你来这里对是不对,总之一切小心。” 顾雨浓微微一笑,覆上那双温暖的大手道:“放心吧,人家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分寸的。这毒易解,我有把握,你就不要担心了。”冷没有说话,此刻他心中忽感慌乱,仿佛他二人将就此分别,他压抑着心底那些许的不安,不顾一切的在顾雨浓颊边印下一吻。她捂着脸躲开,两颊嫣红,不由低叱:“脸皮可真厚,不怕被别人瞧见?都到这儿了还这么没分寸,你胆儿肥了!” “刚肥的!”冷刚露出一张邪肆带笑的脸。她气极,抬脚就踢到冷刚的腿弯处,以冷刚的功夫本是很容易躲开的,可他哪里会防她呢?他呲着牙盯着她道:“信不信我胆更肥?”这句说完果然看到顾雨浓快要炸了,便又换个笑脸去哄她:“雨浓,这只是个玩笑,再不进去可真要出乱子了。” “我迫不急待等着看好戏。”顾雨浓抱起双臂抬头瞧着黑暗的天空。 “天,这场好戏是‘斩冷刚’!你舍得?”冷刚不由分说的拉着顾雨浓跨入承乾宫的宫门。 第十五章初见太后 顾雨浓抬头望去,宫殿门口,宫灯绰绰,窗户纸上泛出昏黄的光。殿外每隔三五步就站着一个侍卫,他竟然身着轻甲,这是皇宫大内,又不上战场,用得着这么武装吗?这里处处都透着神秘,透着严肃,里里外外静寂无声。顾雨浓不禁去猜想这个皇帝到底长什么样儿?是矮矮胖胖缺乏运动的办公室综合症患者吗?这宫里难道要发生什么事吗?她正出神间,只见一个太监匆匆走出殿门,直到他二人面前才停下,微微一躬身道:“冷侍卫托人传的话已带到,太后特准许医女顾雨浓觐见,二位快快随咱家来吧。”“有劳崔总管。”冷刚抬手一揖,顺便给顾雨浓一个眼神,他二人便随着崔总管进入承乾宫。 承乾宫内布置奢华,右手边望过去像个小书房,桌面上文方四宝样样珍品,八宝香炉飘出袅袅唯我独尊的龙涎香。正前方是可供躺卧的红木榻,那小几上摆着名贵的官窑瓷器,彩釉散发出柔和的光,一样样精致的点心叫不出名堂被盛在高脚瓷碟中。左侧有翡翠珠帘遮挡,八成是内室。两旁的宫女长得清秀纤弱,她们个个目不斜视,那一水儿的粉衣,直晃眼。  顾雨浓没有被那些绝世珍玩与无尽的奢华给吓倒,反而是被这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给惊到,这与昨夜冷刚身上的味道是一致的,可是冷刚的书房没有龙涎香!顾雨浓喜用香水,对各种香味很敏感,此时她心跳如鼓,为什么会这样呢? “雨浓,叩见太后啊!”冷刚见她神情异样,但此时不便多问,只能低声提醒。 “叩见太后!”顾雨浓回神,学着冷刚的样子向内室方向拜倒,她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没错的,肯定因为冷刚做为近身侍卫经常出入这里的缘故,她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此时已有宫女掀起珠帘,得到太后的准许后二人才起身谢恩。顾雨浓对这种封建礼节极为反感,不禁微微皱眉,但又恐表露太多心思,就很快的收敛情绪。她抬头一望,这太后大概四十左右的样子,端庄优雅的坐在那里,穿着素雅,皮肤极有光泽,但眉宇间又凝聚着一股深深的愁绪,化不开,冲不散。 就在顾雨浓打量太后的同时,太后也打量着她,这女子虽来自民间,但眉目中却闪烁着一股华美倔强之气,不会令人讨厌,却会令人羡慕,这股气度让她看起来不卑不亢,宛若本该生于此地一般。 “启禀太后,这位便是臣所说的民间医女顾雨浓。”冷刚适时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寂静。 “嗯,既然冷侍卫如此推崇,就许顾姑娘一试,切记一切以皇帝为重,莫要轻率而行。”太后的话不轻不重。 “是,谨遵太后懿旨。”顾雨浓心不在焉的应承着,她仍在为那熟悉的龙涎香犯嘀咕。 “嗯,崔总管,带顾姑娘进内殿,好好伺侯着。”太后应了一声,又向崔总管吩咐着。 第十六章再见到他 “喳!”崔总管不敢怠慢,回了太后便带着顾雨浓进入内殿,四位太医正在一旁低声细语,几名宫女随侍一侧,另一边是遮着明黄床帐的硕大龙床。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龙涎香味,又一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顾雨浓心中一阵焦灼,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她无奈的努力的压抑着。 众太医退至一旁,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夫。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而有人已开始兴灾乐祸,仿佛他们已看到顾雨浓获罪后的凄惨模样。只有刘太医淡定如常,崔总管走上前轻手轻脚的掀开床帐道:“顾姑娘请吧。” 顾雨浓在龙床边的木凳上落座,而后俯身向前望去,只见此人双目紧闭,面泛黑气,呼吸微弱。但双眉英挺浓黑,飞入双鬓,鼻梁挺直。他额头微宽,下巴有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华贵之气。虽然昏迷着,但那一身的皇家贵气却依然不曾消失。顾雨浓定一定神,赶走一切杂念,她开始检查起来,包括双瞳、脉搏、心率等。崔总管寸步不移,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后,顾雨浓已确诊他的确中了向凌花之毒。她将木托盘放置在床沿边,自腰间取出一小布袋,大家见这小布袋一鼓一鼓的动着,竟似装着活物一般,都惊讶极了。只见她拉开袋口绳结,迅速伸手进去,再度伸出时,手中提着一条小花蛇,拿捏之处,正在七寸。 “顾姑娘,您这是干什么,吓死咱们了,唉哟,您可别伤着皇上。”崔总管一手捂胸一手指着顾雨浓并后退一步。 “这毒就得这么解,如果你害怕就出去吧。”顾雨浓看都没看他,这是早些时候她让冷刚准备的。大家受惊不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拿起小刀,极巧妙的取出蛇胆,将其放入一旁小碗,继而放出蛇血,待盛了半盏后,便将死去的蛇收回布袋中。又将蛇胆蛇血与随身携带的连翘芦根一起研磨,完毕后,顾雨浓将这碗解药连汤带勺的送向崔总管。崔总管目不斜视,看向他处,她也不恼,这其中缘由她自然明白,手中的解药中不中用还是未知数,所以除了自己无人敢给皇上进药。 众太医与宫女看着那红红的半碗蛇血都感到有点瘆,就在大家准备观望的时候,一个闷雷乍然响起,轰得众人再也绷不住,只见她竟自灌一口,嘴对嘴的为皇上哺入,不仅如此还连哺三口! 崔总管嘴巴大张,这……皇上算不算是被轻薄了? 顾雨浓坐直身子,那小宫女也算机灵,很快为她端来漱口水。她清理完毕后看着冷御风,他殷红的唇透着邪魅,这一代天子,竟搞成这样,还真是有点狼狈。她执起手帕,为他擦去唇边血迹,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不舍。不舍什么?她不知道,只因这满屋子的龙涏香味吗?下一瞬她又感到羞愧,冷刚还在外面等着她,她却在为别人担心,不,她不可以!她只是医生,医者父母心! 第十七章皇上清醒 崔总管已去禀报太后,一盏茶后便即返回,这一来一去也没说什么。顾雨浓一直守在床边,没说让她离开就是不让她离开,这也正常,即来之则安之,她一点也不急,因为她知道冷御风怎么也得睡一晚才会醒过来。 夜色深沉,一夜无话 第二日,刚入卯时,太后便带着宫女踏进殿来,顾雨浓一夜未合眼,此时也颇为疲惫。 “皇上怎样?”太后似有些着急。 “回太后,大概快醒了。”顾雨浓淡定的回答,这一夜她时不时的观察着冷御风的情况,他脸上黑气尽去,自然是无大碍了。 这时,崔总管步履匆匆的进来,对太后行礼道:“太后万安,惠王正在外面等侯,说听闻皇上病了,特来探望。” “什么?”太后骤然起身,双拳紧紧交握,难道真的大势已去了吗?老四,你竟如此逼迫于我! 顾雨浓退至一边,不知这惠王到底是什么人物,竟能让一国太后如此紧张。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叫:“母后!” “风儿,你醒了?”太后高兴至极匆匆行至床边执起冷御风一只手来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已是哽咽不已。 “母后,儿子没什么大碍。刚才的话儿子已经听到,母后放心,让儿子来应付。”冷御风似很干渴很疲惫,却仍安慰着何太后。 顾雨浓端来一杯水,送至他唇边,冷御风顿了一下却没有排斥,很快饮下那杯温水。 “可你这个样子母后如何放心,怎么也该好好静奍着,还是让母后去。”何太后双眼泛着泪意,她不忍她这唯一的儿子受这种罪。 “母后,儿子自有分寸,放心。”冷御风拍拍何太后的手后对崔总管吩咐,“宣惠王。” 太后含泪离去,冷御风惨白着脸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好龙袍,带好王冠,他虽虚弱但仍不失帝王的尊贵。就在顾雨浓以为自己已被别人遗忘时,冷御风对着她吩咐:“随朕来。” 就这样顾雨浓与众宫女随冷御风行至寝宫外殿,这短短几十步他走得极缓慢,仿佛在散步,又仿佛他负了千斤重担。这一刻顾雨浓有些心酸了,这便是帝王,走在刀刃上的帝王,在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隐忍与痛苦。他给了她一个背影,却也给她展示了一个人生,那挺直的背脊并非在炫耀帝王的尊贵,而是在告诉世人他还活着,他还忍着! 冷刚已在殿外等候,见到冷御风前来,即刻上前行礼。冷御风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脚下步伐却并未停顿,他道:“有事稍后再禀,先进来。”那声音有点低,透着虚弱,但并不含糊。 “喳!”冷刚起身,目光一扫便瞧见顾雨浓,两人微微点头,随冷御风进入大殿。崔总管扶着冷御风坐在龙椅上,这也够为难他的,昨天还不省人事,今日就被逼得坐在这里,顾雨浓看到他以手轻压着自己胸口,知道那是太过虚弱的缘故。但她也无能为力,这时候他本就该休息。 第十八章初见惠王 冷御风刚刚坐好,殿门外就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雨浓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身量颇高,穿一身紫色蟒袍踏进殿来,他身姿不凡,英俊潇洒,双目如星,与冷御风倒有三分像。那腰间配金玉带,上面镶着名贵宝石,腰侧悬挂着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摇曳出青润的光华。 “见过皇兄。”此人便是当年与何太后一见钟情的那位四王爷的儿子冷竹云,他在外征战四年有余,败过数次北疆蛮邦,后来被先皇封为惠王,若敢说这皇城之中还有谁敢与冷御风叫板的,那也就是眼前这位了。 “是惠王啊,赐座。”冷御风面带微笑,他的语气低沉有力,完全不若方才那般,只是脸色不佳。 “多谢皇兄,不知皇兄可还安好?臣弟听说皇兄身体欠佳,特来探望,皇兄可要保重龙体呀!”惠王字字中肯,情真意切。 冷刚顿觉愤怒,皇上中毒之事早已封锁,这“听闻”二字真不知从何而来,若非有雨浓在,那今天可不就乱了?皇上昏迷不醒,这就给了冷竹云最合理的借口,逼宫是势在必行的。虽然刑将军已驻于城外十里,段尘在宫外已布置妥当,宫里有他的龙虎卫,但他们只能抵挡叛军,却无法抵挡冷竹云的逼迫,皇上若出了事,一切都枉然,朝野上下到时候也只能随大流,还好,雨浓在,还好,皇上仍坐在这里。 不得不说冷竹云真是嚣张极了,他的关切可以翻译成:“怎么样?毒就是我下的,你当耐我何?” 顾雨浓看冷刚脸色便有所顿悟,看来这才是罪魁祸首,若自己没有出现,冷御风性命堪忧,介时国不可一日无君,惠王所做的一切都是师出有名。再看看冷御风他双目熠熠生辉,那龙袍穿在他身上宛若天生,只见他端起一杯清茶,缓缓品茗,修长的手指与优雅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全无一丝躁气,虽然下毒之人就在眼前,可他仍然稳如泰山。望着这样的他,顾雨浓的心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她不明白萦绕在心头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这种感觉让她讨厌自己,这算什么,她与冷刚已经是名副其实,为什么还要对其他男人有感觉?不,这不对,她停止一切胡思乱想,收敛心神,再度抬头看向冷刚时已是一片坦然。 看到冷刚向自己微微点一下头,她已了然于胸,看来自己猜对了,于是垂下眼眸,示意明了。孰不知他二人这般“眉来眼去”已然落入上下两个男人眼中。 “多谢惠王,朕自会慎之重之。” “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言谢,待他日皇兄无恙,咱们再去那红石坡狩猎,介时再来一较高下。”冷竹云故意提起红石坡。 “好,一言为定。”冷御风放下茶杯,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冷竹云意有所指的承诺着。 “那臣弟先回府了,皇兄保重。”惠王三言两语,来去匆匆。 第十九章时不与我 直至此时,冷御风放了心,冷刚放了心,得了信儿的太后放了心。虽然适才两人只是轻描淡写的闲话几句,但宫外已是剑拔弩张,只要惠王的人有所动作,必有段尘带人出现镇压,这里里外外的布置,虽然惠王的胜算不大,但他下毒成功,若皇上驾崩,天下必然易主惠王爷,可惜这一切都被顾雨浓搅得满盘皆输,对惠王来说真可谓时不于我。 惠王一离开,冷御风立刻单手捂胸,沉重的喘着气,面色十人可怕。“皇上!”冷刚不禁出声,却被冷御风抬手制止,他已无法说话,只好暗自调息。冷刚无奈,他看着顾雨浓,顾雨浓道:“皇上,这毒虽已解,但你现在还比较虚弱,让太医再开两贴汤药吧,喝两贴便见好,你还是先躺躺吧。” 众宫女听到这女子对皇上说话竟是你来我往的不由暗自惊叹,然而冷御风并没有生气,他听罢微微点头,崔总管立刻上前将冷御风扶起来,经过顾雨浓时,冷御风微顿,他转头道:“姑娘这朵珠花……在何处买得,倒是十分雅致。” 顾雨浓微愣,她来到这里才多久,只记得沐浴时头发上是有朵珠花的,但她不明白他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有此一问,他贵为天子什么珍奇异物没见过,意会对一朵普通的珠花感兴趣?她看看冷刚又看看冷御风道:“已经很久了,记不太清楚。” 冷御风没说什么,由崔总管扶着他回到内殿,缓缓躺下。他摒退众人,若有所思,会是同一人吗?可为什么她会与冷刚如此熟悉,从未听说冷刚有红颜知己啊,依稀记得自己挟持那姑娘的发上似乎戴着朵珠花,可是当时光线昏暗,无法辨别形状,实难定论。也许此刻的冷御风还不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星星间的轨迹,而是纵然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来人,传段尘!” 半个时辰后,段尘步出承乾宫,一脸郁色,皇上怎么能将腾龙玉佩搞丢?总不能画出来满大街找吧,为什么又要着重调查顾雨浓?这位到底是何许人也?即要调查冷刚的人,还须避开冷刚?这……段尘摇摇头,匆匆出了宫。 就在这夜,星光暗淡,秋风拂过,柳叶沙沙作响,偶有打着灯笼的宫人经过御花园,也不禁要被这凉意侵扰,索性缩着身子急急离去。御花园的假山后,一名男子将一名女子掳劫而来。那女子双手遮挡着被男子扯开的衣领,脸色嫣红,她低声喝叱道:“老四!放手!” “放手?本王就是当年放手放得太容易,所以才后悔一辈子。心儿,不要拒绝本王,难道你忘了我们的上次、上上次?”男子吻着她的颈项,使劲的呼吸着,让她感受到他的脉搏。 “今天这档事是你儿子干的吧?你们父子可真是残忍!”何素心不法不激动,她的儿子差点死了,他还来找她。 “残忍?冷肃与我有夺妻之恨,你的儿子如果真这么没能耐他也不配坐这个位子!” 第二十章有什么错 “恨?这天下间只有你一个人有恨吗?当年你为什么一走了之?为什么不告而别?我有什么错?我儿子又有什么错?我也恨!恨老天为什么阴差阳错地让我做皇后!可是错误已经铸成,我们不要一错再错。现在的我什么也没有,只有儿子,他死我也死!这样你可满意?”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显然何太后已经失控,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承受失去冷御风的痛苦。 见此,四王爷也十分不忍,放柔声音道:“心儿,这么多年我一直牵挂于你,你不是不知道,你儿子登基之时本王率众臣力挺,难道你忘了?再说竹云他有自己的意志,我无法逼迫他。” “好,既然如此,他日你儿子给斗死了,你可别怪在我们母子头上,要怪就只能怪他没能耐!”她愤恨的别过头去。 “咱能不能不说这死啊死的?你真这么恨我?一切不都过去了吗?”四王爷挑起眉目,一脸哀伤。 何素心不想再看到他,只是冷冷地道:“送我回锦华宫。” 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她的所作所为岂是一个死字可以原谅?老四如此恨先皇,她没有办法,如果老四造反,让冷竹云称帝,她母子俩必死无疑。无奈之下,她也只有去做她并不愿去做的事。虽然活着很难,可她仍有期盼,风儿十六岁登基,至今已经三年,羽翼渐丰,也许很快她就不用再为他担心了。她的儿子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为了将来,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转眼十多日已过去,日子又冷了一些,冷御风双手负于身后在御书房内来回踱着步,一双眼盯着桌案上的砚台,这贡墨飘出淡雅的香味,混合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不禁让人神清气爽。瞧这墨多好,瞧它黑的,像极了她那双魅人的眸子!刹那间,冷御风为自己没来由的想到她而懊恼。 这些时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听崔总管说是那女子医好了自己;听崔总管说那女子竟以口为他哺药而吓坏众太医;听崔总管说那女子住在冷刚的府邸,又是一阵儿的不舒服,冷御风轻抚着太阳穴,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想到接见惠王那日她与冷刚之间的眉目传神,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前几日,段尘已回禀了关于顾雨浓的一切,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从他中毒那日起就与冷刚同进同出,之前的一切都为零。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会凭空出现吗?而腾龙玉佩也没在她身上出现过,难道是自己多疑?难道是东鲁派来的奷细?如果是奷细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报!”屋外宫人垂首以待。 “进来。”冷御风收起心情坐回龙椅之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崔总管将那参拜之礼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得到恩典后才起身回报,“皇上,东鲁国派使臣送来国书,请皇上过目。” 第二十一章进宫赴宴 冷御风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他道:“崔总管,十日后东鲁国国君与公主要来印京大都了,着内廷监开始操办迎接诸项事宜吧。”东鲁与大启国关系平平,并且时不时的会以盐务等为难启国,如今的皇帝乐正炽深是人如其名,就如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般,几大世家垄断鲁国经济,后宫与外臣勾结乱政,民间盗匪成群成帮,想想鲁国的已逝的老皇帝也非帝王之才,不然鲁国也不会在乐正炽深执政后短短几年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但这个空壳子仍有它的优势,冷御风仍需小心应付。 “喳!”崔总管领了旨恭敬的退出去。 “雨浓!”冷刚一踏进听雨阁就看到顾雨浓合上窗户,他匆匆进屋,嘴角边还擎着笑意。每天,他最期待的事就是回到府中就能看到她,过去当值他总是要混到很晚,现在恨不得太阳能跑得快点,这样他也能早点见到她。 顾雨浓回到桌前用一方手帕夹入书中作书签,不急不缓的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冷刚也不着急回答她,找来件外衣给她披上后道:“你又在读书啊?这些日子你可尽读书了。” 冷刚听罢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雨浓,可有觉得委屈?” 顾雨浓淡然一笑道:“怎么会?我在这里很舒适啊,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读书练字,没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有时候我感觉你并不止十五岁啊!你的淡然,你的冷静,你的脱俗都让我感到你离我很……说不上来,总之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冷刚想将她抓在手中,可她一直像朵无争的云。 听到这话她无法淡然了,说到底自己终究是一抹异世幽魂,她能在这个世界里安稳的生活下去吗? “我不就在这儿吗?”顾雨浓握着冷刚那一双温暖的大手,“不用担心,我大概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去的地方,咱们会一直在一起。” “呵,说话也总是神神叨叨的。”冷刚摇一摇头。顾雨浓分散他的注意力道:“你为什么会跟皇家一个姓?是巧合吗?” 冷刚喝了口茶才慢慢讲述而来,他的父亲姓甄,因当年军功卓著,由先皇赐封为国姓爷。后来又立大功,可惜被奷人所害,留下独子,也就是自己,再后来大仇得报,而自己自幼就在宫中做冷御风的伴读。直到当今圣上登基后让他做了近身护卫。如今大启国西疆不太平,也许很快他就无法留在京城了。 顾雨浓听罢不禁轻叹,看来自古以来,这世上没有一处是太平之域。 “雨浓,别想太多,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冷刚拍拍她的肩,“对了,今儿皇上下旨,你我晚上同去宫中赴宴。” “我去为哪桩?不去!”顾雨浓十分不喜欢皇宫里见人就跪的那一套,自然能避就避。 “皇上说了,你救驾有功,还要重重的赏呢,所以必须去。”说罢笑着朝外吩咐:“来人!” 第二十二章帮我穿衣 只听房门一响,婷婷端着一物,掀帘而入,她笑意盈盈,比之平常激动很多。 “今晚就穿这个。”冷刚用下巴指指婷婷所端之物。 “这是什么?”顾雨浓一脸疑惑。 “流云化雨裙。” “哇!好拉风的名字!”顾雨浓掀开红绸,双眼不禁为之一亮,看来女人对漂亮衣服都没啥免疫力。 “拉什么?”他不解。 “没什么,很美的意思。” “小姐,这衣服可是件宝贝,多少女人都想得到呢!”婷婷将衣服放下,忍不住夸耀。 “真的吗?好漂亮!”顾雨浓惊讶的欣赏着这件流云化雨裙,感叹于这个时代的工艺与构想。 冷刚一抬手婷婷便会意的退出房间,他拿起衣服放入顾雨浓怀中轻声道:“去换上吧,当年父亲立下战功,先皇论功行赏,将这衣裙一并赏给母亲,母亲去世前将它留下,想来便是留给你的。”他这一刻的温柔像雨一样滴入她的心田,继而溅起无数朵幸福的花。 她抱着衣服无比感动,道:“谢谢你,这衣服很珍贵,我会像你的母亲珍惜它一般来珍惜的。”说罢便抱着衣服转身走至屏风后。 冷刚一时之间闲来无事,就坐至书桌前,抽出书中的七彩丝巾,打开那本书,但他一直被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扰着无法专心,只抬头望一眼,他就脸红了。窗户边的强光洒在她妖娆的身躯之上,那屏风竟挡不住这样的美景。微翘的嘴唇,长发,细腰……天!他该给她换个屏风! “冷刚!” “咳……怎么了?”冷刚狼狈的收回目光。 “呃,有点小问题。” 这半天都没出来,冷刚颇感奇怪,就逗她:“可是要我帮忙?” “好的。”仿佛被她的回答给吓到,冷刚抬头望着屏风,一脸不可思议的问:“怎么回事?” 只听顾雨浓好生委屈的道:“这腰带嘛!都不知道怎么系。”昨日沐浴后是婷婷帮自己穿的衣服。现在要自己穿,哪里会呢?而且这流云化雨裙应该属于宫装,与自己的衣服大相径庭,实在是太为难自己了。 冷刚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你从哪里来,不会穿衣服!?”说罢起身绕至屏风后,所见到的却让他惊呆了,顾雨浓嘟着红唇,双颊晕红。这套流云化雨裙被她折腾的像块桌布披在身上,露着手臂与肚兜。 冷刚再次摇头苦笑:“真是个磨人精!”他拼命压下自己不规律的心跳,专心的为她整理衣裙。不一会儿便将她出落成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那水蓝色的长裙如水波席卷全身,腰间锦带由各种颜色的宝石镶嵌而成,此锦带白底祥云纹,那发光的宝石像极了海边闪闪发光的贝。她白瓷般的颈勾出诱人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典雅,气质不凡。 “你经常帮女孩子穿衣服?”顾雨浓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傻瓜!这十九年来我可是第一次帮别人穿衣服。”冷刚不禁失笑,这丫头有醋味呀! 第二十三章她们嫉妒 “你才十九?”顾雨浓愕然,这一米八几的个头,肌肉匀称,怎么看他都不像十九啊,比自己小好几岁呢! “我才十九?丫头你才多大点啊?”冷刚曲回食指轻敲她的额头,见到她惊讶的微张着小嘴,心中很是郁闷,男人都不希望被女人说小吧! 顾雨浓无语,她摸上自己的脸,是啊!昨日种种已成空,虽然还是那张容颜,但她好像小了很多岁,那皮肤也细嫩很多。 “在想什么?”冷刚看她想得出神,好奇一问。 顾雨浓一时尴尬,俏脸微红,双手使劲推着冷刚道:“走啦!问那么多!” “等等。”冷刚刹住脚步回身为她整理好肩头秀发,“呆会儿让婷婷给你梳个漂亮的发式,今天晚上你一定是最美的。” 听闻此言,顾雨浓已甜到心里,她娇羞一笑,长这么大,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人如此深情脉脉的夸自己美,这种感觉是这样的甜蜜,她都快要化了,呵呵! 顾雨浓一会儿化妆,一会儿盘发,一会儿又与冷刚腻腻歪歪的,赶到皇宫时,华灯初上,显然达官贵人不少,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停在宫门口,盛装的夫人小姐们谁都不服谁,一见面就攀比着衣服与首饰。而各位大人们拱手行礼,客套着无关痛痒的虚话,或谈论着风晴雨雪。 朝臣携家眷进宫饮宴需由太监带领走专门的通道,所以不会遇到娘娘等后宫妃子。为首的太监是不吭声的,当然朝臣们也不会故意大声喧哗。顾雨浓自进入宫门便跟着冷刚走,他倒是直性子,也不与那些老头们虚谈。今日他没有再穿侍卫服,而是穿一件月银色长袍,正好与自己的水蓝色长裙所相配,并且以国姓爷公子爷的身份进宫。 琉璃大殿是皇宫专门举行大型宫廷宴或迎接他国宾客之所,所以看上去豪华又不失庄重。大殿两侧两排十二根镀金龙柱稳稳站立,大殿入深十丈,龙椅在台阶最高处散发着皇家最深沉的庄严。大殿两侧龙柱之前已摆满长几,穿着粉红色罗裙的宫女们如一朵朵行走的花在其间穿梭。那绘有万寿无疆吉祥如意等字样和喜庆图案的各种彩釉碗、碟、盘等瓷器被一一摆上桌来,乾果四品、蜜饯四品与饽饽四品已上齐全……  冷刚与几位大人打过招呼便由领路太监将他二人带到大厅右侧的中间位置,顾雨浓大大方方的落了座,马上就有小宫女前来斟茶。她就着茶杯一闻,原来是狮峰龙井,这古代的宫宴果然细致讲究,但就在这一片热闹非凡的之中,敏感的她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冷刚,为什么那些女人总盯着我?”冷刚自然明白,他轻轻一笑,道:“你漂亮!她们嫉妒!”这流云化雨裙在大启国也算件宝物,是个女人自然想得到。这件衣服不光代表华贵,还代表着他冷家的地位,能穿上此衣的必是冷家女主人了。所以无论对面的还是侧面的,总有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杀过来,但顾雨浓毫无畏惧浅笑嫣然的又全数杀回。 ------题外话------ 谢谢大家对小灵的支持,能够创作作品是小灵高中时代的愿望,辗转多年终于算是回到原点。对小灵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转折,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步。 这部作品倾注了小灵两年多的心血,尤其是顾雨浓这个角色,小灵将灵魂交给她,与她笑过,与她哭过。希望大家能够和小灵一样的喜欢她。 小灵真的太忙了,腾龙诀第二部已经开始创作。除了每天晚上不停的码字之外,还有第二部的写作,还包括额外的工作,小灵想说只要你们在读小灵的东西,小灵就十分的感谢了,每每午夜小灵都会祝福大家做个好梦! 第二十四章好生无礼 她看了看冷刚,摇头一笑,他明知道穿上这个会换来无数烦恼,却还是让她穿。 大殿中渐渐坐满了人,下首已无虚席,上首还空着几个座位,身份高的人果然很会拿捏。正思量间大厅中又进来两位大人物,引得众臣纷纷起身行礼,那便是看似儒雅实则难测的惠王冷竹云,他身旁跟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着藏青色蟒袍,正好衬托他白白净净的肌肤,这位公子身量不低,与惠王差半头,只是偏瘦些。顾雨浓只瞧一眼便收回目光,自己也该算是冷竹云一个偌大的绊脚石了吧,希望今日宫宴之上别来惹麻烦才好。可某人倒是眼尖,已然朝她二人走来。 “参见惠王!参见小王爷!”冷刚起身作礼,一脸谨然,全无谦卑之态。 “参见惠王!参见小王爷!”顾雨浓起身见礼,只是点头问候,全不似其它女子屈膝福身,她可是真不会这个。 “王兄,这女子好生的无礼,她是来错地方了还是坐错位置了?”那小王爷横眉发难。冷竹云暗暗一笑,这女子不光胆大,还让他栽了好大一个跟斗呢。 “启禀小王爷,雨浓来自他乡,不懂大启国宫仪,还望惠王与小王爷见谅。”冷刚如此用心维护,引得惠王双眉一挑:“这是自然,姑娘聪惠无双医术高明,冷侍卫好眼光。”说罢不忘看一眼顾雨浓身上的流云化雨裙。 “多谢惠王,多谢小王爷。” 听到冷竹云的话那小王爷便不再表示什么,随着冷竹云二人一左一右入了大厅上首。 “这位小王爷是五王爷之子冷澈,五王爷十多年前去逝,只有一子一女。”冷刚靠近顾雨浓向她介绍,顾雨浓自然倾身侧耳,他二人如此又引来一阵注目,“惠王下首是文渊阁大学士李桓,接着是文华殿大学士左明,再下来是户部萧鈺轩,左边挨着小王爷的是老国丈何丞相,何太后的生父,依次是吏部吴彦君,兵部曹德儒,督察院梁大人,与我相邻的是顺天府尹。” 亏得顾雨浓记心好,倒是认了大多,下首那些人冷刚没有介绍,她也不多问。这些大人们身后坐着的都是自家的夫人小姐,这也不用说,反而是自己,颇显多余。 “皇上驾到!”只听崔总管在琉璃大殿上高声一唤,王爷们与众大臣皆起身行礼恭迎圣驾,又是一番呼喝后大家才落了座。 冷御风一身龙袍神彩熠熠,光芒万丈,仿佛不经意的一眼,便看到了那流云化雨裙,他目光一闪,道:“诸位爱卿,今日我大启朝有贵客来临,这真是我启国的荣幸。来人,还不快快去请鲁皇。” 冷御风也就那么一说,崔总管自然会意,答允一声却不移步。大臣们也知道冷御风生气了,文武百官向大殿外张望,这鲁皇架子摆得也太大了些,他明知今日宫宴是为他而办,还偏偏姗姗来迟,怪不得东鲁会走下坡路!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颇有磁性的笑声:“哈哈哈!朕倒是来晚了。” 第二十五章梨花清酿 冷御风并未起身相迎,他收回眼底的轻蔑道:“鲁皇驾临敝国,只会为朕这琉璃大殿更添风采,又何来晚来一说?今日歌舞齐备,不知入不入鲁皇法眼。” “传闻大启国国君潇洒不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歌舞必然不俗,朕定要一饱眼福。”乐正炽深一边说一边与其妹乐正清燕步入大殿,此人眉目端正,倒也有一国之君的风范,只是这出场不免差了些。 “鲁皇谬赞,快请入座。” 他兄妹二人一入座,宫女们便开始斟酒。冷御风端起酒杯,向着他右侧的乐正炽深道:“朕敬鲁皇与公主一杯,欢迎二位远道而来,一愿二位在启国多呆些时日,领略一下启国的山河风光。二愿两国世代交好,百姓安居乐业。”说罢一饮而尽。 “当然,这也是鲁国的愿望。”乐正炽深与乐正清燕双双饮下。 “众爱卿,今日朕特许大家放下君臣之礼,开怀畅饮。”得了冷御风的皇令,众臣自然合声而呼。 当下冷御风传来歌舞,一场豪华的宫廷御宴拉开帷幕。顾雨浓虽不是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但也惊叹于这个时代的庄严与奢华。单是这酒便让她长了见识,那是喝了一杯又一杯。听冷刚说这酒名为玉花酿,是启国最为出名的梨花酒。 这梨花酒又分几等,普通人家酿的供自己喝,淡雅清香,入喉醇厚;街上卖的花样档次就多了,端看客人的银两是否能让老板开眼,银子多了自然能喝到好的,街角做苦力的可以花一个大子儿端半碗,当然这是最普通的;而这宫里的就讲究了,宫中自有酒窖,酿造过程严格,工序繁多,令人叹为观止。单说取酒这一件,酒窖严禁男子入内,以防浊气伤了酒香,必须以十六岁以下的未嫁女子净身沐浴后,只着里衣入内取酒。取出后酒缸原样封存。这样的美酒达官贵人们一年也喝不到两三回。今日能喝个够,也是美事一桩。 大殿之内君臣喜笑颜开,宫女们美艳如花。前菜七品,御菜五品一一上桌,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舞姬们婀娜多姿,缓歌慢舞。这一切美仑美奂,像一片让人一脚踏进去便不愿再收回来的桃花源。 冷御风浅酌一口,向崔总管问道:“可有再去请太后?” “回皇上,已去过两次,都被太后叱退。大宫女严霜守在门口,只说太后乏了,要休息。”崔总管垂首低声回禀,看到冷御风一挥手,便退回原位。 冷御风紧紧握着手中酒杯,一双眸子沉的如深潭般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厢顾雨浓正在品酩,忽然感受到一束灼热的目光,竟然来自……她迅速转头,但见冷御风举杯饮酒,却不曾看她,不可能错!经过专业训练的她怎么可能判断错误?这时她的眼底不光盛着怀疑,还有一丝不屑,因为冷御风左侧坐着两位倾城大美人,她们丰腴动人,袅袅娜娜。有道是自古帝王多薄情,过去只是听听故事,现在摆在眼前却又是另一种感受,看冷御风表面上一派英明,私下里却也不出其右,这不免让她内心之中生出些许失望。 第二十六章抢他的刀 想他当日中毒之时自己生出无端恻隐,可真是浪费感情。她虽知道自己的认识有所偏颇,毕竟这里是古代,富裕一点的宅院中也有三妻四妾,何况是帝王?冷刚呢?将来会娶几个呢?又会将她置于何地?如果冷刚真的去娶别人,她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她一定会! 她此时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那眼底的一丝寒冷让她的俏脸更显英气,再穿着这水蓝色的流云化雨裙,便如冰山上的雪莲一般光芒四射,这无法遮掩的光芒为她招来无数嫉妒的目光,包括冷御风身边的圆圆和恩恩。这两女舞姿妖娆,一年前以一支“燕双飞”博得冷御风的欣赏被封为荣妃华妃,谨献二妃的吴彦君从此荣宠有加,官拜吏部侍郎。这圆圆和恩恩曾听闻流云化雨裙不仅华丽无双,更是天下女人梦寐之物,穿上它有如凤后,再无人能一争长短。今日得见却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女人穿在身上,偏偏这穷酸女人还那么漂亮!她二人平时斗得厉害,此刻倒是一致的恨上了顾雨浓。 “雨浓,想什么呢?来,尝尝这百合鸭。”冷刚用象牙筷夹起盘中的鸭肉放入顾雨浓碗中。 “好啊!”她微笑着吃起来,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他给她夹什么,她便吃什么,一直没停下过,倒是品尝了不少精美菜肴。好多精彩的歌舞在眼前闪过,两人都视而不见,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二人一般,什么柔情蜜意,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美好。 平素里没什么表情的冷刚也不再寡言淡漠,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也无端的平添了一丝蛊惑。周围那些女子们都发现今日的冷侍卫更加俊帅迷人,对那民女的态度却是比对谁都好。 “雨浓,别吃太撑。还有一道菜呢,现在吃饱,等会儿就吃不下了。”冷刚见到顾雨浓对这些菜式极有兴趣,且每样都尝,他是即担心她吃撑了,又想让她好好吃,他不知道原来在乎一个人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矛盾与开心。 “是什么菜?”顾雨浓一早便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但她丝毫不受影响,拿出大家闺秀该有的范儿,与冷刚专心致志的吃着喝着。 “来了。”冷刚话语刚落,便有一小宫女端上来一只香喷喷的烤鸡,那鸡金黄灿灿的还冒着热气,上面涂了一层蜜鲜亮无比,一看就让人馋涎欲滴。“这烤鸡是大启国出名的菜式,数宫里做的最好,尝尝吧。”冷刚拿起桌上小宫女早已布好的刀潇洒一挥,一只鸡翅膀掉入盘中。那些一直注视冷刚的贵族小姐们顿时惊叹,眼中都是崇拜。 顾雨浓对那些花痴给了个白眼,只是切个鸡翅膀,用得着这样吗?瞧这些女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接过冷刚递来的盘子放在一边,睨了一眼无辜的冷刚,一时起了玩心,她夺过冷刚手中的刀。 第二十七章太厉害了 这刀锋利无比,刀柄约两寸,刀口三寸,嗯,非常适合自己。“冷刚,这歌舞没多大意思,我来给你表演个刺激点的。”说罢顾雨浓不忘调皮的眨眨眼睛。“好啊!”冷刚也来了兴趣,他抱起双臂正了正身子,期待着她所谓的刺激。殊不知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包括冷竹云与冷御风。 只见顾雨浓伸出手臂,手握刀柄,她嘴角微微带笑,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烧鸡。突然手腕翻转,手指拔动,这把刀瞬时像有了生命一般在顾雨浓手中翻滚跃动,她手臂伸直,一把刀被耍得光影四射。大家都来不及看她是如何收刀的,她已收回手臂。 冷刚一时间无法反应,抱着双臂索性不说话。那冷竹云一杯酒送到嘴边也无法咽下,太震撼了。这女人竟有如此本领,自己武功不弱,却无论如何不能将匕首耍得如此行云流水,她到底是何来历? “皇上,您在看什么啊?”圆圆知道冷御风在看那个骚狐狸耍手段,故意开口寻问。“没什么。”冷御风收回目光,皱起眉头,这个女人,他迟早要在她嘴巴上贴块儿狗皮膏药,去年要不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吴彦君,他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进宫?而圆圆听到他这样敷衍自己,委屈的噘了噘红唇,好像这样冷御风就能多看她一眼似的。 “哼,女儿家舞刀弄枪真是不雅,这岂不成了街上耍把式的?”呆愣过后那些女子们压下心中的惊叹,凉凉的批评着顾雨浓。而顾雨浓谁都不瞧,她伸出两指,向烧鸡的背部下挖,两指捏回,然后轻轻一提,那烧鸡身上的肉块逐一掉落,一副完整的鸡架被取了出来。 顾雨浓笑笑,她又拿起筷子为冷刚夹了一块放入他盘中,道:“尝尝!” “太厉害了!”冷刚不敢置信,这样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竟将刀耍得这么利索,他的雨浓时不时的都会给他带来惊喜。这真是太不可思异了。 “这是最基本的啦!”顾雨浓抬抬下巴,骄傲的回答。格斗技能中有一项最基本的练习就是对匕首的熟悉度,她的保镖个个都会呢。冷刚看到她那毫不谦逊的美样,只是莞尔一笑,宠溺的伸手摸摸她的头。之后冷刚靠近顾雨浓低声相问:“雨浓,以后你不会这样对我吧?” 顾雨浓伸出食指道:“你敢娶别人我就这样对你!”冷刚目光中顿时放出喜悦的光芒,他的雨浓是愿意接受他的,真棒!他伸手将她的手握住,放在桌下,顾雨浓顺从的低头一笑。 殊不知他二人之间的互动竟让惠王爷将手中酒杯重重一放,那俊雅的脸上煞时像结了万年冰。这令对面的吴彦君心中一抖,这魔煞又怎么了?不是要在这琉璃大殿上发作吧,自己看人脸色也看了几十年,怎么就看不清冷御风冷竹云两兄弟呢?他们一个面无表情,深浅难测,一个暴虐邪肆,风雨难料,真是! 第二十八章公主献舞 惠王再次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冷刚这小子手脚倒快,为这女人穿上流云化雨裙便是贴上了他冷府的标签。他这两年费心布置,谋算铺设,总以为会一朝成功,没想到却被这顾雨浓搅得前功尽弃。但是无情如他却没有动杀机,这倒是让他自己好生不解,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冷竹云看着对面下首的顾雨浓,她的眼中散发着不驯与野性的光芒,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这样一个迷人的女人,他该横插一手吗?看来会有一场好戏,他向对面的吴彦君送去一个眼神,那吴彦君刹时喜上眉梢,自顾雨浓进入大殿,他便注意到了。那纤细的腰身,丰盈的前胸,倾城的脸孔,无一不让他欲火燃烧,且越烧越旺,不玩这样的女人简直就算白活了。他本以为惠王会动手,这惠王心狠手辣,他看上的猎物谁敢惦记?没想到惠王爷竟然不动心,反而给自己使眼色,看来最近自己颇得惠王爷赏识啊! 吴彦君五十多岁,*熏心,现在又得到惠王的默许,他真快坐不住了。但这人极度阴险,心里虽然焦急,但脸上仍是和蔼谦逊,像教书先生一般斯文,他的肮脏只有对面的惠王一清二楚。冷竹云冷眼吴彦君那隐忍的沾沾自喜,便不再表示什么,只自顾喝着这清香醇美的玉花酿,但这酒怎么有点变味? 此时正是宴会*,一群舞姬刚刚退下,乐正清燕便起身款款步入大殿中央。她行了大礼,道:“陛下,今日清燕自愿舞一曲,望陛下原谅清燕喧宾夺主。”她人虽不大,但礼数周全,倒不失公主该有的风范。 冷御风微笑着表示:“公主献舞,大启朝上下受宠若惊,又怎么会生出怪罪之心?无妨,公主请。” “那就献丑了。”乐正清燕说话时忍不住的微微抬着下巴,她已经迫不急待的要好好表现表现了,她要杀一杀这群启国女人的气焰。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天生好斗,潜意识里她总要跟别人比、跟别人斗,如果没人同她斗她就认为那是瞧不起她,不斗一斗她就难受!乐正清燕就是这样的,如果今日不让她舞这一曲,估计她是睡不着的。 只听叮咚一响,如坚石敲碎了冰棱,紧接着优美的琵琶声骤然响起,这清燕公主翩翩起舞,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那柔美的迂回犹如将落的轻纱,她美倒是美,不过冷竹云认为她无神。但隐藏在她身后的却是一个帝国的力量,有野心的男人,不择手段的男人此该都懂得该怎么做。 一曲舞毕,清燕公主旋转回身,纱裙徐徐落下,腰间的一颗金铃却掉落在地,一路叮铃铃的滚出一丈开外。谁去捡?谁敢去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冷御风与冷竹云身上,谁捡起它便意味着接受鲁国公主,从此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可是这两个男人连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见此乐正炽深不悦的眯起双眼。 啪!啪!啪!冷御风头一个鼓起掌来,众大臣紧跟着掌声拍得如雷响。“公主这一舞,当真舞得绝于天地间,朕今日大开眼界。”皇上这么一说,众臣紧接着不断夸赞,仿若真是个仙女下凡一般。 第二十九章一触即发 顾雨浓低头抿唇一笑,这乐正炽深携妹而来,很明显是为她觅夫,没想到没被看上,真是有失面子。皇家这几个男人也真怪,当真视权力如粪土?冷刚自知她笑什么,只是轻轻向她摇头。毕竟这样的场合很容易惹人。 顾雨浓转转眼珠,以肘轻碰冷刚臂膀低语道:“你去呗,瞧人家公主可怜兮兮的,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冷刚皱皱眉头,突然间霸道的搂着她纤腰道:“小丫头,这么快就想把我推出去?没门!我喜欢的女人在这里,不在那里。”说罢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听他这么说,顾雨浓即开心又害羞,挣扎着让他松开自己。 站在大殿中央的乐正清燕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虽然她得到了如雷的掌声,但有一个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没人要她!她堂堂一国公主何苦要来此地受此屈辱?冷御风,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还有冷竹云,难道他们的眼中真就没看到她吗? “启皇,朕这个妹妹自幼娇惯,但胜在心思细腻,心地善良单纯,希望启皇能为清燕寻个好夫婿。”乐正炽深索性讲了个明明白白,一朝臣子皆盼望冷御风能娶了这清燕公主,自皇上登基以来,后位悬空,如今这利益关系如此明显,皇上应该能看得清,这皇后之位舍公主又其谁? “即得鲁皇如此信任,那待朕斟酌一二。”冷御风即接了这话,今日是必须得寻个男人出来的。 惠王不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谁都不会做。冷澈也不可以,他心性未定。段尘呢?江湖之后,虽自幼在宫中长大,但明显不行。左思右想之下,他将目光投向冷刚,国姓爷之子,此人将帅之才,将来必出人头地,这样也不算辱没鲁国公主。这流云化雨裙看来是不适合顾雨浓穿的,他一早就认为不适合! 感受到冷御风的目光,冷刚皱紧眉头,他最了解冷御风,可是他无法放弃他的雨浓。时间已不允许他犹豫,吸一口气,冷刚步入大殿中央下跪道:“皇上,臣有事启奏。”虽未抬头,可他仍能感觉到冷御风那不赞同的目光。 “有什么事,宫宴之后再奏。”冷御风的话明显冷了几度。 顾雨浓坐在那里暗暗着急,不知冷刚到底要干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这是想引火上身吗? “皇上,臣心仪顾姑娘,请皇上成全。”冷刚抬起头来,一脸的坚毅。乐正炽深看着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冷刚,他并不傻,他也看到冷御风刚才目光的方向,这样一个小角色也配娶他鲁国的公主吗?可恨的是这个小角色非但不觉得荣宠万千,反而寻个借口来拒绝,呵!冷御风你竟如此小觑我皇妹,是否也同样小觑我鲁国呢? 顾雨浓被吓傻了,这种事一定要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说吗?她抬头看向冷御风,虽然仍是不喜不怒,但眼底的风暴一触即发。 第三十章大殿求婚 再看冷竹云,他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清燕公主一眼。轰!她终于明白了,冷刚,竟为了自己,甘愿冒险拒绝这一切。不,冷御风他不可以这么做。 在众人眼中冷刚的话倒不如何让他们吃惊,毕竟流云化雨裙已穿在顾雨浓身上,只是这冷侍卫出来的有些不合适,现在讨论的可是鲁国公主的婚事,冷侍卫太迫不急待了。 “顾姑娘确实不错,医术高超又聪慧灵巧,为朕医治时也是劳心费力。”冷御风将后面那四个字讲得又慢又重,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顾雨浓却脸红了。 “顾姑娘想要什么赏赐呢?” 冷刚明明还跪在地上请求赐婚,可这个冷御风却岔开话题要赏赐她,顾雨浓此刻深深的感受到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的可怕,只肖一句话便会将一个人打入地狱,冷刚是,清燕公主是,她无法去拯救什么,只祈求冷刚不要陷入如此困境。 “什么赏赐皇上都会答应吗?”顾雨浓想确定。 冷御风道:“君无戏言。”他很想知道她会向他要什么。 “民女所求正是冷刚所求。”虽然顾雨浓不想这么快结婚,可是冷刚不能陷入一个荒唐的政治婚姻,他绝对不能成为他们皇家的牺牲品!而且这个乐正清燕根本就配不上冷刚,所以她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那些夫人小姐们听到后不禁相顾掩嘴轻笑,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子,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求婚。就连那乐正炽深也不禁侧目,可惜冷澈、何承相等人阻挡了他的视线。 冷刚一阵心痛,该死,他的女人不该如此被人耻笑,他只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她。 “那怎么够,来人!” “奴才在。”崔总管上前。 “将太后交给朕的那对丹霞鐲子赏赐给顾姑娘。”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丹霞鐲本是先皇赠予太后之物,怎么说这鐲子也该送给未来的皇后,给乐正清燕才靠谱啊!但如今皇上却赏给一介民女,难道皇上对这女子有意思?包括冷刚在内大家都震惊了。只有顾雨浓不明所以,但看大家反应,直觉地认为这啥啥手鐲她不能要。 “皇上,民女只是一个医女,将来行医救人带了贵重物件在身上反而不便,请皇上收回成命。”众大臣听到顾雨浓拒绝心中一跳,拒绝皇上的恩赐简直就是该死,她竟然将赏赐视为累赘负担,纵然这东西死都不能要,换句话说顾雨浓死定了! 冷御风身边的荣华二妃恨恨的盯着顾雨浓,这丹霞鐲她二人千方百计的向皇上讨要,终是不得。如今眼看着玉鐲要落入她人之手,真是怒火中烧。她们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好东西都是这个顾雨浓的?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今日若皇上当真赏了丹霞鐲,怕是过不了多久,顾雨浓就该进宫了!华妃按捺不住道:“皇上,顾姑娘如此无礼,该处斩!” 第三十一章华妃下台 冷御风面色不变,眼底凝霜,他喝了一杯酒道:“华妃啊,上次你不是说要给朕绣锦帕吗?焚香阁灯火明亮,去那里绣吧。”华妃一听大惊失色,她扑通跪倒,急道:“皇上饶命,是臣妾多嘴了,皇上饶命啊!” 大殿之下静得不敢掉下一根针,荣妃一脸灰败,刚才她还准备帮腔呢,好在嘴慢,不然此刻要跟着被打入冷宫了。她虽然侥幸,但已被吓得手脚发软。可恨之人一生都没得改了,荣妃即害怕又高兴,心中此刻还想着:她终于去了一个大敌! 大臣们不敢相信皇上竟为一介民女抬出丹霞鐲,又因这一介民女而放下华妃,为什么?吴彦君在心底发愁,糟了!惠王爷不动心,但是皇上好像对这女人有意思,这……哼!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冷刚痛心的闭一闭眼,垂下的那只手早已紧紧握成拳在那里微微颤抖。他该怎么办?他无法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纵然那个人是皇上也不可以。 冷竹云睨着下面窃窃私语的众臣,今日皇家可真是唱了一出好戏,估计乐正炽深也看得正乐呢。呼!他真没料到冷御风会抬出丹霞鐲,那不是将顾雨浓置于风口浪尖上吗?又或者是真的动心了?难道他要和国姓爷公子抢女人? 瞧那顾雨浓独自面对一切,坦然无畏,与那些大臣的妻女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那清丽的小脸上没有那些女人夸张的妆容,却有一股谪仙般的脱俗气质。冷竹云再看看上面的冷御风,目光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既然自己已经决定争了,再多争一样,又有何妨? “华妃,朕不喜欢啰嗦的女人,还不去?”冷御风对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恩恩一笑,但眼神却凛冽如霜,这眼神吓得她连求饶都不敢。她的自知之明还没完全丢光,知道自己如果再开口,皇上必动杀念。可她好不甘心,自己的大好前程竟被那个叫顾雨浓的轻易毁掉,就在这琉璃大殿之上,在这几百双灼灼目光的注视之下!他日她必报此仇! “皇上,臣妾去绣锦帕,臣妾告退。”华妃行罢大礼随,随崔总管依依不舍的离去,去属于她的冷宫等待着所谓的翻身之日。 众臣的目光在华妃高调的退场后尽数收回,一时不知如何反应。顾雨浓对此颇感无奈,华妃临去时回头一瞥,那目光中满是愤怒与怨恨。这冷御风到底抽是哪门子疯,干嘛送自己啥啥手鐲呀!无端害自己当炮灰。她将所有不悦暂时压下,朗声道:“皇上,民女不喜欢手鐲,您赏赐一些金银便是。” 顾雨浓这话将众大人们的心再度提起,胆小的已经不敢再去看皇上的脸色。瞧那话说的,简直是亵渎皇恩啊!冷刚本想阻止,却已来不及,这女人聪明绝顶,怎么这时候说话如此不计后果?难道此刻的怨愤是她故意?他心中一暖,只因她的维护,一直以来只有他去保护别人,今日他的身边有她!只要有她他便拥有了一切。 第三十二章被扇傻了 “皇上,雨浓直率,她生性不喜佩戴手饰,并非存心亵渎皇恩。”无奈之下,冷刚只得如此禀明。 冷竹云心中一笑,这女人哪里是不喜欢手饰了?分明是不买冷御风的帐。不过她看不上丹霞鐲,却希罕那流云化雨裙?嗯,是场好戏。无意间,他撞进一道深邃的视线,正是对面冷澈在好整以暇的看他。冷澈对着他摇一摇头,带着一股浓浓的无可救药,冷竹云回瞪他一眼,只为他的无聊。 “既然如此,朕便不再强人所难,就赏顾姑娘黄金千两。”虽然冷御风英俊的脸上依旧不喜不怒,但他对顾雨浓的容忍已经让满朝文武出乎意料。 “谢皇上。”顾雨浓僵硬的走到大殿中央,与冷刚跪在一处谢了恩。 冷刚痛楚万分,皇上终究是没有成全他!顾雨浓紧握着他的手,抬头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她那一脸的倔强,红唇紧抿,竟隐隐的散发着一股杀气。 也正是这抬头的一刹那,乐正炽深霍然站起,他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席位,走近顾雨浓身前,一把掐住她细白的脖子,恶狠狠的道:“贱人!你竟有胆子再次出现在朕眼前!”顾雨浓根本不防会有此变故,便轻而易举的被擒住,他不是一国之君吗?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的她这样呢? 呼!又是一阵嘘声,所有人都没想到鲁国国君会认识顾雨浓,他二人之间究竟有何纠葛? 冷刚迅速起身伸臂阻挡:“鲁皇陛下,快快放手!”乐正炽深双眼瞪着顾雨浓,他颈间青筋鼓起,仿佛不杀顾雨浓不甘心一般。 顾雨浓被掐着喉咙无法开口,又加上呼吸不畅,脸颊已经泛红,但她仍是微微一笑。冷御风皱紧眉头暗道:这乐正炽深也太不知分寸,竟在琉璃大殿内大动干戈,而她怎么还能笑得出? 冷刚手上使力,道:“鲁皇再不放手,休怪在下无礼。” 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顾雨浓伸出纤纤素手,将冷刚拉开,而后一个侧空翻,那一头青丝与水蓝色的裙摆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不待四周的惊呼所停歇,她的双脚已稳稳落地。乐正炽深被逼放手,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一脸不可思异的问道:“你会功夫?” 顾雨深揉揉发疼的喉咙,缓缓抬头看着他,双眼一眯,顿时手臂扬起,只听“啪”的一声,一巴掌已然落在乐正炽深那英俊的脸上。天!竟有人在大启国的殿堂上扇鲁国君王的脸!这……一干大臣们倒抽一口气,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启鲁两国战火连天的景象。众夫人小姐们一声惊呼后连气都不敢喘了,她们是绝对不敢惹这样的女子的。 乐正炽深已经被扇傻了,他无法相信,自己这一国之君竟被一个女人如此掌掴,他的颜面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被这女人扇得一干二净!就连已不太过问朝事的何丞相也露出锐利的目光去打量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 第三十三章过门妻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本姑娘指手划脚,刚才那一声贱人我就还你一巴掌。”顾雨浓毫不留情的回敬乐正炽深。冷御风暗暗一笑,乐正炽深在他这儿丢这么大一个人,估计以后是不会再来启国了。他也没想到,这个顾雨浓倒是有点小本事,至少没有缩在冷刚怀中哭鼻子。冷竹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忍不住为自己压惊,刚才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她受伤,他恨冷刚为什么不出手,又对自己毫无由头的担心而懊恼,他为她担心? “你!好大的胆子,朕今日杀了你!”乐正炽深可谓是丢尽了人,他被气得胸膛快炸了,瞧瞧周围那都是什么眼神?那都是看热闹的呀! 从他进入这琉璃大殿以来,一直是尊贵沉稳,气度不凡的,但此刻滔天的怒气已让他无法再维持什么君王的仪态。他暴怒间向顾雨浓挥去一拳,瞬间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他们都没想到鲁皇会与一个女人这般计较,何况是他先动手的呀。他们都认为顾雨浓将要陷入一个悲剧,且已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悲剧。冷御风手中的御杯已被他捏得开了裂痕,他也没想到乐正炽深竟然向女人出手。冷竹云站起身来,冷刚已出招阻挡,这鲁皇也太不知分寸,竟如此咄咄逼人。 顾雨浓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向一侧下腰躲闪,而后瞬间起身,与冷刚同时握住他还没有收回的拳头,继而又是一个侧翻转身,见此冷刚迅速放手,只听“咔”的一声,乐正炽深的右臂已经脱臼。乐正清燕大吃一惊,慌忙跑过来扶着他皇兄。 若说比拼内力掌力,顾雨浓是不行的,但这种近身格斗,却没人是她对手。近身格斗是她从小的必修课,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手的漏洞,然后一击成功。如果不是乐正炽深心乱如麻,这种错误是不太容易犯的。但顾雨浓也没有拼全力,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交手。 冷刚知道顾雨浓没有内力,迅速将她拉于自己身后,以防乐正炽深反击,同时也怕她再出手,将事情闹大。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鲁皇陛下万万不可,此女子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呵!”乐正炽深一声冷笑,他推开乐正清燕,咬紧牙关为自己接上右臂,道:“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哼!她是朕已过门的妻子!你将如何娶她?” 啊?!大殿之上一声齐齐的惊呼后,大家都张大嘴巴,什么吃的喝的都被抛在脑后。冷竹云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掉在地上,冷澈向他投来一个不敢相信的眼神,然而冷竹云却不知如何反应。同样的冷御风也有些不知所措,怪不得段尘查不出来她的底戏,原来她竟是他国的……妃子吗?今日这皇家盛宴真可谓进行的是跌宕起伏啊!一个又一个连环炸弹将众人轰得外焦里嫩,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加惊心动魄的呢? 第三十四章参见皇嫂 “你说什么?”冷刚即惊且怒。 “你胡说!”顾雨浓快炸了。冷刚紧拉着她的手,那么用力那么坚定,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道:“鲁皇陛下,此言诧异。雨浓已经跟了在下,她冰清玉洁没人比在下更清楚,你这‘已过门的妻子’又将如何考证?”说罢冷刚单手环住顾雨浓的纤腰,保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冷御风的心脏一阵紧缩,包括冷竹云在内,这两兄弟都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失落,且如梗在喉。难怪顾雨浓会穿上流云化雨裙,原来他们已经…… “你!”乐正炽深上前一步,双拳紧握,他目眦欲裂,就如一个被妻子背叛的丈夫,疯狂且哀痛。两个男人互相瞪着对方,这个时候没有帝王,没有皇权,只有男人与男人之间那最原始的对决。 但是无论大家怎么看,都觉着顾雨浓与冷刚更合适一些。 乐正清燕眼珠一转,向顾雨浓微一福身,道:“妹妹参见皇嫂,不知皇嫂近日可好?先前真是眼拙了,不曾看到皇嫂就在这大殿之上,真是罪过。”男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人假惺惺的装模作样,单就这一句已足够冷御风与冷竹云恨她的了。就连那吏部尚书吴彦君也不禁向她侧目,这个女人倒是会钻空子! “闭嘴!别乱认亲戚,本姑娘名叫顾雨浓,自始至终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发什么疯?”顾雨浓的脸一时之间冷了好几度,目光凛冽如锋,乐正清燕心中一抖,不敢再看她。 乐正炽深却一度紧逼,道:“乱认亲戚?南宫莹蓝,你倒是将自己摘得很干净。朕想这大启朝上下都已被你耍得团团转了吧?包括这位……”乐正炽深用下巴指了指冷刚后,转而对大家道,“她!名叫南宫莹蓝,是我朝南宫世家长门嫡女,自幼任性妄为。后来一夜之间连杀四个姨娘,为躲避亲父追杀,与朕虚以委蛇,入宫后仍本性难改,竟将朕的温夙皇后残忍杀害,再易容出逃。你!”乐正炽深又行至顾雨浓面前道,“朕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怎么长的!此时还敢大言不惭的扬言嫁人?南宫莹蓝,朕倒想问问你要将朕这个丈夫置于何地?” 乐正炽深这几句话可谓言之凿凿,闻者几乎全部都要认为顾雨浓是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冷刚已经忍无可忍,他怒道:“在下敬你为他国之君,一再忍让,如果鲁皇不愿适可而止,在下只好请教一二。”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皇兄动手?”乐正清燕嘴巴虽快,却让一干贵族们心中暗暗摇头,原来这鲁国公主却是个泼妇一般的人物。冷刚虽然任宫中侍卫,但他是大将军国姓爷之子,文韬武略一样不输,而且智勇双全,皇城中的青年俊才之中他是佼佼者,多少大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而不得呢。这乐正清燕说话可真是不中听! 第三十五章出大事了 “就凭你?她本就是朕的女人,你没资格与朕动手。”乐正炽深很得意的炫耀着,他真觉得自己投了个好胎。 “住口!你编也编点有根据的。”顾雨浓松开冷刚,轻踱两步,立于乐正炽深身侧一脸冷笑:“你口口声声说娶了我,但为什么我会是处子呢?鲁皇介不介意再讲讲?今日且莫说我不是你的妃子,就算我是,那你……也不过是个乌龟王八蛋!” 哧!听到的都笑了,冷竹云耸着肩膀笑个不停,他见那乐正炽深的脸倾刻间忽红忽黑,就像一块坏掉的猪肝。乐正炽深真的没想到顾雨浓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种粗话来。 顾雨浓懒得看乐正炽深那难看的脸孔,后退一步,朗声道:“本姑娘的人生,任何人都无法摆布,现在我就宣布,半个月后,我与冷刚大婚!”说罢她拉着冷刚转身径直走向殿外,冷刚只得斜着身子望向冷御风,边走边喊:“皇上,臣先告退。”那个“退”字还没消失,冷刚已被她拉出殿外好远。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顾雨浓如今在印京城那是最具话题的人物。访间的谣言以及官家夫人小姐之中流传的风言风语如蝗虫肆虐庄稼一般迅速横扫印京城。将所有人拍倒在地的还不是她那些惊世骇俗之壮举,而是乐正炽深那一句“已过门的妻子”!他国的妃子在本朝找男人,这简直是罔顾三纲五常。一切不利的流言将顾雨浓推向了风浪的最前端,一些大户人家甚至搬出圣人的教条将女儿们好好的再教育了一番。 而这流言的主角好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听雨阁内摆着好几箱绸缎面料,是江南织锦。颜色有艳丽的,素雅的;花纹有古朴的,俏皮的,这些都是冷刚送来的,真是棒极了! 婷婷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哪有心思瞧面料。顾雨浓拿起一块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问道:“婷婷,这颜色怎么样?适合我的肤色吗?如果做旗袍不知是什么效果。” 婷婷听完这话都要哭了,她道:“姑娘,婷婷不知道什么是旗袍,婷婷只知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能大得过本姑娘的婚姻大事?”顾雨浓自然知道婷婷因何如此,但也没必要这样吧。新郎不是被逼的,新娘不是被拐的,从此以后她就要有一个疼惜自己的丈夫了,这多美好!其它的她根本不在乎。 “姑娘!”婷婷红着眼睛,万分着急,她不知道该怎么讲姑娘才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好啦!哪,这个送你,做件新衣裳,不要哭了!”顾雨浓拿起一块粉红色的料子塞入婷婷怀中,笑着哄她,就像在给三岁小孩塞糖吃一般。婷婷一跺脚,“唔”的一声哭着跑了,她怎么就认为姑娘善良温柔呢?她现在才发现姑娘竟这样会哄人,不!是敷衍!如今发生这种事,冷家该怎么办?公子爷怎么办?唔! 第三十六章就你心宽 “婷婷怎么了?”冷刚当值回来换了身衣裳便直奔听雨阁,却看到婷婷哭着跑掉。他一边进屋一边向外望,又回过头来瞧着顾雨浓。 “没事,小孩子多愁善感。”顾雨浓轻声一笑,她面若红霞,贝齿一露,真个是国色天香。“就你心宽。”冷刚捏捏她的小脸后随手拿起一块料子问道:“这些衣料还喜欢吗?” “喜欢呀,颜色非常高雅,而且非常轻盈。”顾雨浓如玉的纤纤手指在衣料上轻轻抚过。 “当然了,江南织造的锦只供宫里用,这些是当年先皇赏给冷家的。它们的好坏是用重量来衡量的。同样尺寸的一匹,这锦会轻盈很多。” 顾雨浓长了见识,听他讲得神奇,不由得好奇一问:“这些应该很贵了?” 冷刚莞尔一笑,道:“只要雨浓喜欢便好。” 顾雨浓不知道这一块料子够普通人家一家十多年的花销,若婷婷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外人一瞧,定认为她是宫里出来的,不然便是一二品大员的千金小姐。当年冷将军军功赫赫,这些赏赐自然是旁人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顾雨浓喜洋洋的将衣料收入箱中,道:“昨日跟你说去瞧大夫,瞧了吗?”她还在担心他当日在红石坡出现的症状。 “瞧了。”冷刚淡定的说着瞎话。 “真瞧了?”顾雨浓孤疑的问。 “真瞧了。” 她不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与冷刚对视着。终于冷刚举起一手笑道:“没瞧,不过等忙完这阵吧,大婚之后再去。半个月时间还真不够筹备的。” “怎么?不想结婚啊?抱怨啊?”顾雨浓故意开着玩笑。 “哪有,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不是真忙吗?你看全府上下都在筹备了,宝叔天天都往外跑,我都见不着他了,咱俩成亲他倒成了最忙的。你倒是说说,为夫哪里会不想娶你呢?你在琉璃大殿之上许下那豪言壮语,为夫总得为你兜回来吧。”说罢,他一把将顾雨浓拉坐在自己腿上,顾雨浓脸颊一红,道:“那不都是被逼的吗?” “啊?你说要嫁给我是被逼的?”冷刚故意逗着她。 顾雨浓笑道:“你说呢?不过有些药物是有潜伏期的,不要大意。” 冷刚故意的贴近她颊畔低语:“知道了。”他说得低沉,声音带着无法抵挡的磁性,让顾雨浓有点头晕。他结实的长臂紧揽着她,且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一切只要你高兴就好,就算拼尽全力我也会保护你。” “你在担心什么?”听他说得奇怪,顾雨浓心中一动,“是在意乐正炽深的话吗?别管他,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天下间还没有谁能逼得了顾雨浓。” “你啊!胆大包天的。”冷刚宠溺的低语。 她抱着他精瘦的腰,头一歪便靠在他肩上道:“就算我真是乐正炽深的妃子,那也成为过去,难道他寻到我,我就该傻乎乎的跟他走?你是顾雨浓的夫,我怎舍得?”说罢,那俏脸已是一片绯红。 第三十七章陪朕出宫 顾雨浓这浓浓的情话若放在一个月前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得出,但世事无常,冷刚的出现太快太意外,他不期然的就撞进自己心里。那日在大殿之上,要嫁给他也并非冲动使然,只因为他真的太好了。每次吃饭都将好的夹给她;当值回来也经常会带些小玩意儿;天凉了就嘱咐她加衣服,就这样她也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有句话说他爱你才会记着你,不是吗?这个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男人她不想错过。 冷刚满足的双目微闭,心在这一刻被爱添满,那种喜悦仿佛要冲破胸膛飞上天去。无论她是谁他已无法放手,无论她在别人眼中多么不堪,他都视她如珍宝。京城里多数人都在为他惋惜,说国姓爷的儿子被狐狸精给迷住了,前途堪堪;说什么大好男儿必不可儿女情长,可他全不在意,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又如何舍弃? 他那双大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道:“如果乐正炽深不是认错人,你怎么会不认识他?”他并非不相信顾雨浓,只是这件事太蹊跷,乐正炽深那般笃定,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可雨浓确系不认识他,这…… 顾雨浓站起来,在地上踱了一圈。她自然明白冷刚所想,缓缓道:“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南宫莹蓝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但这得查查南宫家长房当年是不是生了双胞胎。另外一种可能……”没有说下去,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想自己可能真的是南宫莹蓝,只是那个她已经死了,而自己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的麻烦还真是少不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你真的是南宫莹蓝,是吗?”冷刚凝重的问着。 是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真是太复杂了。“我不是那个南宫莹蓝,确实不是。”她一片诚肯,她相信冷刚一定可以理解的。 果然,冷刚执起她的手,一股暖流瞬间传来,一些东西在两人眼底涌动,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是最宠她的! 冷御风独自坐在朝堂上,手握一本奏折,眉头紧皱。他这样已经好一会儿了,一旁的崔总管不敢走动,不敢咳嗽,因为皇上真的很不对劲,尤其今日越发离谱。冷侍卫昨日便告假,他要去迎娶那个美丽又霸道的女子了。崔总管暗暗摇头,他不得不佩服冷侍卫的胆子真的很大,竟敢娶他国妃子。那鲁皇陛下还没走,估计今日冷侍卫大婚会遇到诸多不便呀! “崔总管,传段尘,陪朕出宫。”冷御风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去一趟,他虽然没有指婚,但顾雨浓依旧要嫁给冷刚,他要去阻止吗?如果自己下旨阻止,那他们之间就永远没有缓和的机会了,她会恨死自己的,可是他要亲眼看着她嫁人吗? “喳。”崔总管心里那个不愿意呀,可是做奴才的能说什么呢?今儿这事儿皇上再插一脚,以后可怎么收拾?感情这东西,果真是一寸相思千万缕,人间没个安排处啊! 第三十八章说吉祥话 冷府已经寂静很久了,今日一改往常,府中各院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宝叔喜忧参半的带着下人们忙碌着。公子爷昨夜召集了龙虎卫,现在府内各处已伏有影子。这位将要进门的少夫人对冷家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 他回头望向大厅,红绸捥了大花悬于匾上,漆黑的廊柱上喜联迎着朝阳,那龙飞凤舞的字还犹自散发着墨香,“槐荫连枝百年启瑞,荷开并蒂五世征祥”,连窗户纸上都贴有心灵手巧的婢女剪来的喜庆窗花。任何安排都没有疏漏,唯一算不准的就是人!宝叔压下心中忐忑,他默念了一声佛号,愿今日各路神仙都行个方便,万不要横生枝节。 顾雨浓坐于铜镜前,任由两个老嬷嬷为自己梳发盘发,两个小丫环则在一旁乖巧的伺侯着。昨日冷刚将她送至冷家的小别院,迎亲嘛,总要在街上走一走的。还记得他临走时恋恋不舍的说,不管什么吉时,今日总是会早早的来迎娶自己。顾雨浓想到这话便不由得想笑。 今日嬷嬷们早早将她挖起来,第一项便是沐浴,那水中加了文旦,闻起来倒是不错,说是辟邪的。接着便穿上半透明的薄纱肚兜,天!这如果被冷刚看到,不知他……顾雨浓顶着红艳艳的双颊,暗暗掐着自己,怎么脸皮变这么厚? 婷婷在手饰盘中提起一只红珊瑚耳坠,灵巧的戴在顾雨浓耳际,戴一样就说一句吉祥话,那样子好不认真。顾雨浓“噗嗤”一笑,道:“婷婷说得真好,这么多吉祥话你怎么记得住,如果是我肯定得忘。” 婷婷眉头一皱,她嘟着小嘴埋怨:“少夫人真是的,今儿是您成亲,您说吉祥话要给谁说去?这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怎么还是这样!” 顾雨浓灿灿一笑,如果她要搞个扮娘扮郎出来,估计所有人都不饶她了,不过这小丫头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大概半个时辰后,外面下人传话:“吉时到!”倾刻间便听到院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顾雨浓的心随着这爆竹声不规律的跳动着。婷婷道:“快!盖头!”一个小丫环即刻捧上红盖头,一个老嬷嬷利落的捏着两角一扬,便将顾雨浓的头脸遮上。 但并非漆黑一片,这块红纱盖头是顾雨浓自己选的,它四周边用金线绣了一圈小小的喜字。因为她想看到一切,看到花轿,看到喜堂,对于她这样的异想天开,冷刚本是极不赞成的,他的新娘子怎能让别的男人看到呢?但实在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也只好允了。 顾雨浓一改当日在琉璃大殿上那雄纠纠气昂昂扬言要嫁人的样子,越发的害羞了。尤其当她看到冷刚帅气的甩起长袍跨着长腿迈入大厅时,她的眼神反而四处飘荡。他那身红色喜袍搭配红宝石玉带,让他越发显得英姿勃勃,英俊得远远超过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第三十九章不嫁晚了 当冷刚见到顾雨浓后真是后悔得要命,他真不该答应她用这红纱盖头,跟没有没两样,娇艳如瑰的容颜就这么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眼前,可真是要便宜那些外人了。 冷刚走过去将顾雨浓打横一抱,在她耳边低语:“拜完堂再收拾你!” “你敢对我怎么样,我现在就不嫁给你。”顾雨浓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挑衅的抬着下巴顶嘴。 “不嫁?晚了!”冷刚霸道的宣誓。 小丫环们垂下头害羞的笑着,冷刚看看顾雨浓,无奈而宠溺的摇摇头,便抱着她上花轿去也! 顾雨浓在他怀中乖得像只猫咪,她被送入花轿,看到他放下轿帘,随着喜娘一声高呼,爆竹锣鼓齐鸣,她感到自己被抬了起来,听着那些祝福赞美的话语,她有一瞬间的晕眩。这就要嫁人了,没有爹地,没有妈妈,只有前面骑在俊马上的男子,她就要将一生交付于他。心中有一种很浓很浓的感动要冲出来一般,可它又冲不出来,只好从她的眼睛里出来。 后退的街道与拥挤的人群像电影中的慢动作,她在这一刻终于踏实了,只要迈入那道门槛,她会开始另一段人生。从此,她将告别打打杀杀,也告别阴谋诡计,帮派的未来再也不会压得她夜不能寐,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未来的谁都无法预料,生活的磨难总让人无法停下脚步,只要活着,就得走着。 花骄被抬到冷府门口,顾雨浓下了骄才发现宾客真不少。本以为她的婚礼会很冷清,可并非如此,冷刚母亲外家来人不少,冷家叔侄姑母也都到了,还有在宫中与冷刚搭班的侍卫与街坊四邻。顾雨浓感动于冷刚的体贴,他不想委屈她,他想让这场婚礼热热闹闹的。 顾雨浓握着红绸的手又紧一些,冷刚拿起弓箭向她的身上轻射三箭,并且每射一箭后退一步。然后喜娘扶着顾雨浓跨马鞍、走火盆,来到大厅之上。她看到喜堂供案后头有个大大的喜字,红绸子垂于两侧,往日古朴典雅的大厅今日喜庆极了。只是她与冷刚都无父无母,今日这高堂是要悬空了。 亲朋好友们连呼带叫,直嚷嚷着:“拜堂!拜堂……” 冷刚拉着红绸与顾雨浓站在一起,宝叔万分感慨,公子爷终于要成亲了,老将军也该放心了,他高喊着:“一拜天地!”一对新人双双转身向着门外,他二人笑意盈盈的对望一眼,刚准备拜将下去,却听得外面有人喊道:“慢着!” 这一声喊得锣鼓唢呐都住了音,宾客们也很诧异,那些侍卫怒气上脸,是谁这么不上道?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来闹场?还真不瞧他们是谁了?顾雨浓与冷刚互望一眼,难道是乐正炽深的人? 他们都向那已走至门口的三人望去,走在最前面的老头不怒而威,他年约六十,精神矍铄,但嘴角微微撇着,足见此人自视甚高。 第四十章既往不咎 左边的男子四十出头,身体微微发福,但皮肤细腻,可见保养得到。走在最右边的男子最大不过二十,他双眉修长,显得极为沉静。他三人正要进入大厅,两名龙虎卫已将他们挡在门外。 冷刚见他们三人穿戴皆为上品,腰间的玉佩也是清一色的上等白玉,并拥有同样的图腾,这绝非出自小门小户,京城里数出来的人物中他没有一点印象,怕是会与顾雨浓有所联系,便出声道:“杨枫、陈初,无妨,让他们进来。”两名龙虎卫各自退开。 三人走入大厅,那老头站定后冷笑一声,盯着顾雨浓道:“我的好孙女,祖父如今才知道你是我孙子辈里最出色的一个,只要你肯回去,一切既往不咎,祖父还会去求皇上饶了你的大不敬之罪。”事情的原委他都听说了,能有顾雨浓这份胆色的,将来绝对不会是小角色,他的诸多儿子中也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南宫家的后辈中终于出了一个像样的。 林逸是龙虎卫第一高手,他与林潇、秦书、白旋都伏于大厅各个位置,与宾客们站在一起,如今都不动声色的向冷刚与顾雨浓靠去。白昊站在大厅外向冷刚使了个眼色,冷刚随即便明白他三人再无其它随从。 宝叔忧心地皱起眉头,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正是担忧不已的婷婷。宝叔向婷婷点了点头以示安慰,这个时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雨浓不悦地道:“老人家,我不是你的孙女。乐正炽深要找茬让他自己来好了。我也不需要你替我讨饶。” 接着冷刚道:“今日我与雨浓大婚,三位如果肯赏脸,就请喝杯水酒,如果不给面子,那就请吧。” 突然,立于左侧的中年男子迈近一步咬着牙关咒骂:“逆女!简直不知死活,南宫家的脸已经让你给丢尽,你还想让全家跟着你陪葬吗?” “呵!”顾雨浓冷笑一声:“该不会说你是我亲爹吧?”她知道这应该是乐正炽深耍的把戏,当日琉璃大殿之上他被自己折辱,心存怨恨,索性就招来些人闹场,这乐正炽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中年男子好似忍无可忍,几步上前便要伸手打她,只是被那年轻公子及时拦住。林逸与杨枫即刻闪身挡在冷刚与顾雨浓身前,待那中年男子再没有动作,才又退回。 “父亲,不可操之过急,这其中仿佛有些隐情。”这年轻公子名为南宫少阳,是南宫远故人之子,婴孩时便被送至南宫家,这样一个非长子非亲儿,又非外人的尴尬身份令南宫少阳对南宫远南宫竞极为尊重,平时更加谦卑谨慎。连顾雨浓这样的歪瓜劣枣都可以称之为长门嫡女,所以他在南宫家是挂不上号的。而这次启国之行,他破天荒的求了父亲南宫远,也不知是违了自己的心还是遂了自己的心。 第四十一章你这逆女 顾雨浓见南宫少阳倒是说了句人话,似乎没那么讨厌。冷刚则沉下面色道:“诸位,有什么事且先搁下,待我夫妻二人礼成之后定然奉陪。不然误了吉时,先人也要怪罪。” “哧!”顾雨浓不由得失笑出声,这冷刚也真逗,先人都抬出来了。她一笑,众宾客亦发笑。南宫家那重量级的两位人物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南宫少阳墨发披肩,墨绿色的长袍将他的皮肤衬得更加白晳,他下巴微尖,眉目有神,果真是一个风流少年郎。只是性子好像有些静,说话时声音较沉:“蓝儿,你不认识为兄了?有何隐情且仔细说来,祖父与父亲必会谅解的。但此该的确不该婚嫁,你已嫁入皇族。且你的生母有病在身多日,只待你回家,她才有望好转。” 瞧瞧,苦肉计都搬出来了,顾雨浓失望的叹口气道:“下一步你们是打算用这位可怜的母亲来要挟我了?那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且不说我不是你们南宫家的人,堂堂南宫家大夫人生病多日,丈夫不在身边守候,找我一个外人干什么?她生什么病你知道吗?可请大夫了吗?她为你生儿育女,这个时候你不照顾她,反而跑出来乱认孩子,身为男人该尽的责任一点也不尽,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顾雨浓直指南宫远,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满堂宾客听罢都对南宫远侧目而视。宝叔内心之中生出一丝钦佩,这丫头头脑灵活,真不是个凡品。 南宫远一生受人礼遇,他身为南宫世家长子,谁见着他都得让着三分面子,哪曾被人这般数落盘点过,尤其还是个黄毛丫头,并且是自己生出来的。他的面子里子都挂将不住,一张胖脸气得通红,张口便骂:“你这逆女!当年就该将你们母女活剐了,留在今日就是祸害。你一个小小女子自说自嫁,无媒无聘,当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 顾雨浓待他话音一落便要出手,冷刚揽着她的纤腰适时制止,他的新娘子怎可与这些人动手?他们如此辱骂他的女人难道他会袖手旁观?这南宫远确实有够讨厌的,两度开口,都是污言秽语,真是有失风范。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他学不会说话。 他左手一挥,数名暗卫一涌而上,瞬间华堂变武馆,那南宫少阳不曾进攻,只是防卫。而南宫远就不同了,他怒气冲冲,出招狠毒,但就算再狠毒也不是龙虎卫的对手,龙虎卫只是逗着他玩儿,惹得南宫远越发生气。南宫竞则退于一侧,丝毫没将此刻的混乱放在心上。 宾客们惊吓不小,却没人离去,都紧贴于大厅两侧的墙壁瞪大眼睛细瞧着。那数十位大内侍卫丝毫没有出手的迹象,因为他们懂得既然龙虎卫出了手,那便是不会败的,妄自插手反而会引起不快。于是站在一旁起哄,有的咒骂南宫远刻薄无情;有的咒骂南宫家徒有虚名;有的干脆嚷嚷着让他们滚蛋,那些骂人的花样层出不穷,倒是让宾客们不禁失笑。 第四十二章成何体统 冷刚拉着顾雨浓的手,他二人静默不语,今日这状况还真有点乱。 忽闻院外崔总管高呼:“万岁爷驾到!鲁皇驾到!惠王爷到!清燕公主到!”这一屋子的人都大吃一惊,打在一起的也迅速分开,大家匆匆跪在地上行大礼,各迎各的主。 四人进入喜堂后也诧异了一番,宫中侍卫面色发红,神情激动;龙虎卫各个怒发冲冠,严阵以待;南宫远气极败坏,面色不善;宾客们惊慌失措,两位新人倒还算正常。奇怪的是他们四人看着这二人那一身的大红都觉着扎眼。 乐正炽深一阵自得,看来南宫家起作用了。早在琉璃殿御宴后他就给南宫家下旨,命其秘密前来启国阻止南宫莹蓝下嫁冷刚,南宫家自是不敢怠慢。有他们先来闹一场,自己就省力气多了。 但瞧顾雨浓那藏于红色薄纱后的小脸朦胧可人,沉鱼落雁已经不足以去形容她的美。一双迷人的大眼满载着新嫁娘的娇羞,虽无笑意,却更凭添了一股谪仙的尊贵之气。 三个大男人竟仿佛怕被别人洞察心思一般,匆匆移开视线,先前在冷府大门外的不期而遇,已经徒增不少尴尬,此时更是忙不迭的寻找自己的座位。冷御风与乐正炽深坐于主位,乐正清燕站在她皇兄旁边,冷竹云则坐于冷御风下首。 “平身吧,这是怎么了?”冷御风佯装不知。 “回皇上,正在拜堂。”冷刚上前回话。 “拜什么堂!我南宫家的人我南宫远不信治不了!”冷御风等人闻声望去,只见南宫远面颊红肿不堪,显是在龙虎卫手下吃了亏。冷御风与冷竹云头一次不谋而合的暗笑一声,乐正炽深是急疯了吧,竟派这样的莽夫前来闹场。 “蠢材,退下!”南宫老太爷南宫竞怒叱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南宫莹蓝都比他顺眼多了。南宫远见父亲生气,哪敢再回嘴,只是忿忿然的立于一边,南宫少阳低眉顺眼的跟着站在身后。 南宫竞转而抱拳行礼道:“回禀启皇,华堂之上这女子正是我南宫竞的嫡孙女。她迫害四位姨娘,罪恶滔天,南宫一家多日来各地搜寻,今日终于找到,这便带她回家处置去。” “嗯!”冷御风端起婢女奉上的新茶,轻啜一口却并无表示。 “老头,别以为你年龄大我就不扇你,说话要有根据。”顾雨浓气极,脆生生的喊出这样一句。 冷御风与冷竹云差点呛着,他们都有意无意的瞄着乐正炽深,而后者倾刻间就黑了脸孔。那南宫少阳虽低着头,但眼底也隐隐伏着笑意,可那帮侍卫却是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因为他们都知道琉璃大殿之上顾雨浓很不给面子的扇了乐正炽深。 就在大家笑意刚过,那惠王适时的出言教训:“皇上在此,成何体统?”顾雨浓心中暗道:这个冷竹云竟这样腹黑,他要教训也不早早出声,偏等大家笑个够,分明是在涮乐正炽深的面子。 第四十三章腥腥作态 “蓝妃,不要再胡闹了,若你肯乖乖回宫,今日之事朕便不计较,温夙皇后的事也不再追究,你可好好想清楚了。”乐正炽深轻抚着自己的玉佩,表面看似淡然,其实内心烦乱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让步,这个女人在宫里时因为温夙皇后一事,弄得自己头痛不已,他即要保护她,又要安抚国丈。而她呢?只字片语不留就彻底消失了,他为此几乎五脏俱焚。而这次在启国不期而遇,她不是打自己就是骂自己,受了册封还要再嫁他人,气得他肺都要炸了。纵然如此,他还是放不下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 在场之人听罢心中皆是一动,他竟如此轻易就放过顾雨浓?何况他还是个皇帝,可见如果一个人爱到深处,那么那些尤怨也就随风而逝了吧。 冷刚醋意顿生,他不悦道:“鲁皇陛下,当日在琉璃大殿之上在下已说得很清楚,顾雨浓是冷刚的女人,如今更是冷府女主人,不是你东鲁国的妃子,难道鲁皇陛下还要纠缠?” “放肆!”乐正清燕瞪着双眸一声娇叱,“你竟如此顶撞鲁国皇帝陛下,该当何罪?” “在下是启国臣子,并非鲁国臣民,且身为男子保护自己的妻子有什么错?”冷刚义正辞严,乐正清燕被堵得无话可说。 乐正炽深却没有动怒,他对冷刚道:“你二人现下还没有拜堂,自然作不得数。南宫莹蓝二月初三嫁入皇家,当日朕就下了懿旨,封其为皇贵妃,并接受百官参拜,鲁国臣民皆可为证。” 冷刚寸步不让,他眼底凝霜,冷笑一声:“即是贵国皇贵妃为何不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反而流落至我国山林乡野?鲁皇陛下开在下的玩笑吗?你作为一国之君如此意志坚定的横夺我妻,这份执着在下佩服。不知鲁皇如此争夺是不是要封我的妻子为皇后?” 这个问题让乐正炽深略一迟疑,大家都带着好奇向他瞧来,谁都知道冷刚与顾雨浓之间已十分亲密,这样一个女人,乐正炽深会让她做皇后吗?乐正炽深的这一迟疑却让顾雨浓露出失望之色,但她并非对乐正炽深失望,而是对他自诩为情圣一般的执着感到失望。男人的爱果真如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自红纱下露出轻蔑一笑,檀口轻吐:“腥腥作态!” “呵!”惠王歪着头一笑,他半眯着双目,一派的风流倜傥,那一身纯黑色蟒袍,不光大胆张扬,还挑战着今日喜堂内这一片的鲜红。那双狭长的眸子谁都猜不透,也不知这一声冷笑是笑今日的荒唐还是乐正炽深的虚伪,但这已足已中伤乐正炽深那高高在上的尊严,事实上而言这鲁国皇帝今日丢人丢得也不少了。 “朕就是封南宫莹蓝为皇后又如何?”乐正炽深仰起了头,他的话令众宾客大感意外,却让冷竹云的眸中闪现光华。乐正清燕听闻此言大吃一惊,皇兄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第四十四章你死心吧 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拾回去已经够给皇家丢脸了,如今再许以后位,那鲁国的天岂不是要变了?她心中愤恨,急道:“皇兄,不可以。”可乐正炽深却不理会她。 顾雨浓侧身瞪着惠王,他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激怒乐正炽深,还嫌不够乱吗?这个冷竹云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乐正炽深望向冷刚,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帝王那高高在上的优越与不屑。显然他认为这皇后的宝座是个绝对的诱惑,一个女人难道不愿做皇后却要嫁个侍卫?除非她傻吧。 这种认知也足以证明乐正炽深太不懂女人,女人要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颗永不改变的心。皇后?说穿了不过是个高级尼姑,自由是基本没有的,孩子是奶娘的,最主要丈夫是别人的!依顾雨浓那高傲的性子怎么会为此而动摇呢?她非常清楚谁更适合自己。 虽然顾雨浓没有动摇,但南宫家的人却急急跪拜,南宫竞与南宫远大呼:“叩谢吾皇大恩!”那激动劲仿佛要当皇后的人是他们似的。 顾雨浓见他们叩谢龙恩,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南宫府的人竟然这么厚颜无耻!她瞟了乐正炽深一眼,转而挽着冷刚道:“别理他,他爱封谁封谁去,我又不是南宫莹蓝。就算我是南宫莹蓝,今天我嫁冷刚嫁定了。”冷刚微微一笑吩咐道:“宝叔,继续拜堂。” “慢!”南宫远一声呼喝,气得宝叔直瞪眼睛。又听他道:“我女儿右臂内侧有块胎记,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南宫莹蓝,何不找人查验?” “我说你烦不烦?”顾雨浓瞪着双眸,她恨极了南宫远,真想不通南宫莹蓝怎么会如此倒霉的遇上这样一个爹。她看到大家都因南宫远的话而带着疑问望向自己,真觉得烦不胜烦。 “如果心虚趁早承认便是。” “你!”听到南宫远的讥讽顾雨浓便要反驳,忽被冷刚制止。其实她根本就没注意过自己的臂下是否有什么胎记,却听冷刚在自己耳边低语道:“那日我为你穿流云化雨裙时,确实看到臂下有印记,应该是胎记了。”他语调颇低,周围宾客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惠王的位置与他二人最近,又是一等一的高手,自是一字不落的听了去,那置于膝盖处的修长大手不由得紧紧一握,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顾雨浓听罢双颊一红,嘴角微嗔,抬脚便向冷刚踢去,冷刚低头咬牙,堪堪忍下一记。这大厅之中又是皇上又是王爷,他怎好跳脚?可那心中却是有一股子没法言喻的甜味儿。 大厅两旁的侍卫们隐忍笑意,都道这女子如此胆大泼辣,倒是少见。就连冷御风等人也不禁一愣,这喜堂上新娘踢新郎的还真没见过。但见他二人当众打情骂俏,心中又觉不甚爽快。 顾雨浓收了笑意对乐正炽深道:“不用查了,也许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南宫莹蓝。可纵然如此,我也不会做你的妃子,更不会做你的皇后,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四十五章再嫁他人 “皇后之位你都不屑一顾?”乐正炽深脸色一变,但他仍旧不信。立于他身后的乐正清燕冷哼一声,暗骂顾雨浓不识抬举。 顾雨浓看着乐正炽深,一股浓浓的可怜透过薄薄的红纱将他团团围住。她不禁暗叹一国之君竟这样看不开,难道在他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那般肤浅无知的吗? 她道:“皇后之位又如何?皇宫是一只养着一群金丝雀的大鸟笼,若我傻傻的走进去,便是将我的自由无条件的奉送,你哪一点值得我这样做?顾雨浓生性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无论高山雪原密林江河无所不恋,唯独不喜欢的便是那勾心斗角的皇宫。” 听她这么一说,乐正炽深与冷御风心中齐齐一黯。冷御风心想:如果自己将皇后之位奉上,多半也会被拒绝吧,哪儿的皇宫不一样?不都是牢笼,不都是勾心斗角的吗?她又有什么样的理由为自己放弃自由呢?倒是冷竹云挑了挑眉,先前的不快因这段话被掀了过去。 “简直是大逆不道!”南宫竞听她一番话,气得气血翻涌,脸色发白。  这种离经叛道的话他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不禁教训道:“身为女子,即为人妇,便该遵从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你已嫁入皇家,更应谨守身份。如今非但不知悔改,再嫁他人,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喜欢自由,你要自由干什么?你是野人吗?南宫家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孽障?你这么想死就乘早带着你那个疯娘离开南宫家,不要连累他人!” 顾雨浓一怔,疯娘?看来中间是有些故事的,难道南宫莹蓝真的杀了南宫远的四个小妾吗? 她不悦道:“老头,我告诉你,本姑娘要嫁谁与你毫无关系,你那套封建理论给别人讲去。还有,你所谓的那个‘疯娘’她是怎么疯的?以及你们所说被我杀害的四个小妾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事都推到我头上?” 南宫竞与南宫远不妨她有此一问,脸色骤变。顾雨浓见此情形又道:“既然不想说,那接下来一句都不准说。你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控诉我杀害多人,有实质的证据吗?难道你们来这里是仗着声高吓唬我吗?那个疯娘是怎么疯的?你们说得清楚吗?你南宫远大夫人疯了,四个小妾被杀,难道这些都没有原因吗?谁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你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估计藏着掖着的也都是些肮脏不堪见不得人的东西吧!有些事情我总会查清楚的,老头,到时候可别哭哦!” 顾雨浓目光凛冽,毫不退缩,逼得南宫竞与南宫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那南宫少阳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这个神彩熠熠的小女人。 众宾客听完也觉有理,南宫家确实有不公的地方,进门就喊着要抓杀人凶手,可是连证据都没有,这样胡闹一通,岂不是无赖行径?南宫竞听到宾客如此议论,气得差点得内伤。 第四十六章冷刚被袭 只见顾雨浓回过头来,对乐正炽深道:“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请吧。” “不!”乐正炽深起身拉着顾雨浓一臂,横着双眉怒道:“你是我乐正炽深的皇妃,此生此世你休想再嫁他人,你如此决绝就不怕朕将你南宫家连根拔起?” 南宫一家三人听闻此言齐齐跪倒,冷刚怒喝一声松手,便出手逼退乐正炽深,顾雨浓则嫌恶的甩开他,道:“乐正炽深,你如此纠缠不清,真是冥顽不灵。咱们今日就扯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主仆先后进门阻挡这场婚事,是想逼咱们动手吗?若真动起手来,你就有把握活着走出这冷府大门?” “你有胆子便动手!”乐正炽深隐忍心中痛楚,他不知自己哪里做错过,竟让这个女人如此死心踏地的想离开他。 “你!”顾雨浓眼底蕴酿着风暴,但她始终没有出手,她很清楚只要今日一动手,婚礼就会被破坏贻尽,而且这正遂了乐正炽深的意。那又何必呢?她递给冷刚一个眼神,冷刚自然会意,吩咐宝叔继续拜堂。此时就连宾客们也觉乐正炽深太不知趣,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再不放手,那不是没完没了了吗?这喜堂上皇帝抢新娘的,这还真是自古以来头一遭呢。 冷御风皱紧眉头,那冷竹云看似悠闲,但一只手却将红木椅的扶手死死握住,这堂若真的拜将下去,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那南宫竞与南宫远早已被乐正炽深的话吓住,几大世家是很大,可是商家再大也大不过皇家。他南宫家永远只是皇家的仆人而已。如果乐正炽深真要铲了南宫家,那便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他们真要被这个逆女给害死了! “朕不准!”乐正炽深怒喝一声出手阻拦,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远远超出自己预料,本来他没打算亲自来冷府,可他不放心,他怕南宫竞搞不定。这个南宫莹蓝变了太多,变得更机警,而且聪明又迷人。他乐正炽深自觉像是一只追着鲜花乱飞的蜜蜂,今日就算是搞到鱼死网破,他也不能让她嫁出去。而一旁的乐正清燕叫了声皇兄便没了下文。 顾雨浓挥臂阻挡乐正炽深,两人纠缠在一起,冷刚迅速出招,将顾雨浓护在身后,乐正炽深见到冷刚出手更是下了狠手,冷刚武功不弱,出手的同时也更加鄙视乐正炽深了。 三招不过,他便寻得机会,那乐正炽深胸口大开,他一掌便欲拍去。不料乐正清燕方才便不着痕迹的向下首移去,旁边那红木小几上摆着一只单色釉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孔雀羽毛,她提起花瓶便朝着冷刚后脑砸去。 “小心!” “冷刚!” 顾雨浓与龙虎卫反应最快,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一干宾客一声惊呼,守在冷御风身旁的段尘鞭长莫及。距离冷刚最近的龙虎卫第一高手林逸急速出掌,也只是在冷刚被击中后,只见乐正清燕被打得飞落在地上,口吐鲜血。 第四十七章斩断双腕 顾雨浓一把扯下头上红纱,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她颤抖着红唇惊呼一声,伸手扶住冷刚,但下一刻她便将冷刚交于林逸手中,顺便拔了林逸腰间佩剑冲向乐正清燕。 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她竭力求快,乐正炽深上前阻止,但顾雨浓身形诡异,横扫一剑逼退他。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度横扫一剑,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乐正清燕的一双纤纤玉手已被齐腕斩断,鲜血倾刻间喷涌而出,那双被斩断的手飞起来又落下去,极是骇人。 所有人都吓傻了,这一刻顾雨浓满身杀气,如果不是杀了够多的人是没有这种魄力的,她这等身手让龙虎卫也感到意外。那南宫竞与南宫远的心齐齐一颤,曾经南宫莹蓝在府上可是吃了不少亏,若用这般辣手前来讨债,那他们岂不是连双脚也要被砍将去?还有刚才他们对她步步紧逼左右夹攻……他们真是自作自受,两人内心深处都隐隐觉着害怕,只盼快快离开冷府,也许他们今日根本就不该来! 冷御风与冷竹云双双起身,他二人也没料到会有如此一幕,刚才那种情况已然来不及出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乐正炽深顾雨浓与冷刚三人身上,谁都没注意到乐正清燕,也没想到她会卑鄙如厮,竟然在别人动手之际暗地里偷袭。 虽然他二人都私心的不希望这场婚事能成,但也绝不希望酿成如此惨剧。这兄妹二人也太不知分寸,竟将大启国当成他家后花园了吗? 冷御风满面怒容,冷刚是国姓爷之子,也是他的左右手,乐正炽深,朕倒是想瞧瞧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他狠狠瞪乐正炽深一眼,对崔总管吩咐道:“速速传太医来。”崔总管也有点慌,顾不得回一声就飞也似的去请太医了。宴请而来的诸多宾客因为这样的变故而不知所措,冷刚本家叔侄都怒视着那两个鲁国人,他们冷家人丁单薄,世代男儿皆为国捐躯,纵是死那也得死在疆场上,怎么能被鲁国的这个女人如此欺凌?当他们看到顾雨浓斩下乐正清燕双腕时,真觉痛快的出了口气。 “冷刚,怎么样?”顾雨浓得手之后回身蹲下,自林逸怀中抱过冷刚,却见他后脑伤口流出的血已将林逸的长袍染红一大片,她忙用自己的衣裙捂着他不住出血的伤口。 冷刚面色苍白无法说话,口鼻中不断流出血来。但那目光却望向林逸,又转向顾雨浓。林逸悲伤的点点头,他年长冷刚八岁,二人自幼相识,曾经也在一起切磋武艺,打闹玩耍,不分你我,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反而如兄长一般。现下他自然明白冷刚的意思,于是下跪一膝道:“公子爷放心,属下自当追随少夫人。” 冷刚轻轻的眨了下眼睛,仿佛呼吸也很费力,他看着顾雨浓双唇微微颤动,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顾雨浓一手捂着嘴巴哭出声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她的心已痛得无以复加,这一场好端端的婚礼被搅成这样,她心爱的人也被伤成这样,她好恨这些铁石心肠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顾雨浓无能为力的看着手中的血,她无法接受,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一转眼就成了这样!“冷刚,别这样,别不说话……唔……不要扔下我……” 第四十八章不许医治 顾雨浓无能为力的看着手中的血,她无法接受,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一转眼就成了这样!“冷刚,别这样,别不说话……唔……不要扔下我……” 冷刚听着她可怜巴巴的话语与无法压抑的哭泣已无力再做什么回应,想伸手抚摸她的脸已做不到,想吻去她颊边那晶莹的泪水也做不到,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这些愿望中都有她,可最终怕是没机会了。最终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闭上双目。 “不要!冷刚,你醒醒,醒醒啊!你给我饭吃,给我屋子住,你还没有娶我呢!你答应了要娶我的……你反悔……冷刚!”顾雨浓怀抱冷刚嚎啕大哭,以一手抚着他英俊的脸庞,方才那如罗刹般的脸孔已然褪去,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伤心的小女人。厅中很多女子见此情景都不禁落泪,大婚之日遭此一劫谁能不伤心呢? 顾雨浓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人这么快就闭上眼睛,都是他们的错!是乐正炽深的错,是乐正清燕的错,也是南宫府的错,他们齐齐的来逼迫自己,她与冷刚只是要结婚,两个相爱的人结婚有什么不对吗?这并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为什么他们非要逼得她走投无路才甘心? 本该是一堂欢喜的冷府如今被搅得乱七八糟,满屋子的人却静寂无声,唯有她的哭声像重锤一般砸在某些人的心上。大伙儿先前都畏惧她的杀招,现在又十分同情她的遭遇,那乐正炽深也太不应该,搞出这么一场难以收拾的闹剧,看来以后两国的关系是很难缓和了。 这时四位太医齐齐到来,见此场景也是一怔,冷刚很快被宝叔等人移入内室,原来他还有一息尚存。顾雨浓高兴的擦干泪水,婷婷忙扶着她起身而去,看来真是关心则乱,见到冷刚紧闭双目,她总以为他要舍她而去了。 但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只见乐正炽深沉痛的抱着乐正清燕,一位太医正在为她双腕止血,而乐正清燕早已晕厥过去。顾雨浓冷声道:“太医,不许医治她。” “这……”那太医向冷御风瞧去,冷御风铁着脸孔一言不发,那太医倒是圆滑,向顾雨浓点了点头急急收拾身旁药箱,迅速进入内堂。 乐正炽深见太医果然离去,他着急道:“南宫莹蓝,你竟如此残忍?” 顾雨浓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她冷漠的望着愤怒的乐正炽深道:“你与我到底谁更残忍一些呢?我夫君如今生死未卜,你就想让我饶了她?你纵妹行凶,禽兽不如!今日之事,他日我定让你百倍偿还,我不会让你好活,也不会让她好死!咱们走着瞧。”顾雨浓转过头对南宫竞道:“还有你们,这笔帐咱们慢慢算!”说罢她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便匆匆进入内堂。 乐正炽深望着那一抹绝然的红色背影,心中无限哀戚,他抱着不省人事的乐正清燕正欲离去,却听冷御风道:“鲁皇来我大启国一次又一次的翻云覆雨,朕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冷刚是本朝国姓爷独子,国姓爷为国捐躯,鲁皇还不知道吧?” 第四十九章拭目以待 “启皇何意?”乐正炽深的脸色异常难看,现在的他已经无心去猜度与揣摩。适才顾雨浓绝决的话语让他六神无主,怀中乐正清燕不省人事,他更加担心不已。 “他日顾雨浓若做出什么出格事儿来,朕决不会阻拦她,更加不会怪罪于她。” “她原本就是本皇妃子,启皇不必插手。”乐正炽深似乎铁了心。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哦,对了,想必鲁皇是要回国了吧,那朕就不送了。” 一国皇帝被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实在是很惨,不过乐正炽深还是不后悔,毕竟顾雨浓是没嫁成! 自那一日那场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婚礼在两败俱伤的情形下不告而终后,冷府就被阴霾所笼罩。每当宝叔经过冷刚的卧房,他的心总像被油煎一样难受,他知道顾雨浓在照顾冷刚,可公子爷遭此一难,难道不是因她而起?但顾雨浓也是通情达礼之人,这是非也并非她与别人刻意寻衅而生。唉!只盼老将军在天有灵,保佑公子爷早日康复。 这些日子顾雨浓过得稀里糊涂,她已经不知道白天与黑夜,只知道婷婷点起蜡烛,便又过了一天。婷婷每天都跟自己说会儿话,她说今儿十月初十了,还劝自己睡一会儿;婷婷还说公子爷一定会好起来;婷婷又说听雨阁那边的美人蕉已全部凋谢…… 看着冷刚依旧苍白的脸孔,顾雨浓无力回应婷婷什么,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着疼。自大婚那日他受伤以来她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她虽然很累,可一想到他还在受着苦,她就无法安然入睡。偶一惊醒,也是畅然若失,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便为他掖一掖被角,她能做的实在有限,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这世上还有如果,今天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如果当初在琉璃大殿之上她没有固执的许下婚事,那今日冷刚又何以会受此重伤?如果大婚时她不与乐正炽深动手,冷刚也绝不会被袭;如果她一早杀了乐正炽深,那此时冷刚定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她在来到这里之后便忘记了曾经的血腥杀戮,她以为只要有冷刚的陪伴自己或许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她又错了,原来死亡距离自己还是那么近,心痛与悔恨啃咬着顾雨浓,让她生不如死。 当他无法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记挂着的仍然是自己,一百龙虎卫的实力相当于一支军队,冷刚是担心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这世上颠沛流离,若有龙虎卫的保护,自然就没人敢欺负她,她就可以一世平安。他对自己情深似海,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他昏迷不醒。 她虽然是外科医生,可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什么器材也没有,更不要说药物,她只能常识性的做一些护理。太医说冷刚头部受到重创导致昏迷,可能醒来,也可能醒不过来。她没说什么,不看也知道是这样,只是不知有没有造成颅内出血,如果有血块就更加麻烦了。 第五十章在所不惜 顾雨浓轻叹口气,闭上疲惫的双眼,头一歪便靠着床柱睡着了。睡梦中只觉有人在轻抚她的头,并怜惜的叹着气。当她清醒后细问婷婷,可婷婷却说没有见到任何人。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顾雨浓更加肯定确实有人来过,因为这屋子里有一丝淡淡的、淡淡的龙涎香味。 虽然冷府内愁云惨淡,可府外的世界好像已经翻了天。顾雨浓经此一役名声大噪。贩夫走卒说她的武功出神入化,亲手斩下与之争夫的清燕公主的双手。茶馆里说书的比较靠谱,说鲁皇横夺人妻,纵妹行凶,以至血溅华堂。各种版本都将这位倾城美人说成了绝世高手。 那茶馆二楼雅间内,一名身着墨绿色锦袍的男子对那说书先生颇有微辞,他的面容俊朗无匹,所见之下任何女子都会为之倾倒。 此时他连连摇头,向旁边的锦服小公子道:“差强人意!哪及得上亲眼目睹快哉?” 那小公子无奈的摇摇头,啜了口珠兰大方道:“这茶啊!每年的味道都不同,还不如派个人去盯着,茶园守住了,估计明年的茶就好喝了。” 那俊朗男子双目一转道:“有道理啊!”锦服小公子皱着眉头道:“看你那样子,分明是把一颗心都给了人家,收一收脸上的褶子吧,人家是有主的,当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俊朗男子咬牙道:“你这臭小子!” 沉水香在青铜小鼎中焚出袅袅轻烟,这沉水香能让人静心定神。顾雨浓立于书桌边,捏起一小撮香添入小鼎中,然而目光却没有焦距,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她一直不知道在冷刚的书房中她会如此的安心,因为多日来未曾好好休息,眼底已浮出青色。她负手而立,虽然没表示什么,但有一股浓浓的倦意,将站在旁边的林逸等人深深感染,看来这次公子爷出事对姑娘的打击不小。 顾雨浓问道:“乐正炽深还未离开京城是吗?” “正是,乐正炽深一行人安顿在京城最大的医馆恒安堂,掌柜不敢接,乐正炽深又担心乐正清燕因贸然上路而出差错,于是强行住进恒安堂,挟掌柜为乐正清燕诊治。这几日恒安堂大门紧闭,不见有什么人出入。”近日来林逸等人一直打探,公子爷被袭龙虎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首当其冲。若公子爷真出什么事儿,他们实在愧对老将军在天之灵。 顾雨浓微一思索道:“既然你们知道这些,相信冷御风也知道。乐正炽深在经过上次之后估计不会蠢到再翻浪,而冷御风摆明了不闻不问。这可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自然一切都听从姑娘的意思,如果能为公子爷报仇,咱们在所不惜。”林逸猜到顾雨浓应该是决定要去偷袭乐正炽深。 “不,现在还不行,这几日冷刚一直没什么起色,想必乐正炽深也在防范,再等等,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只要他们还在京城咱们就有机会。待他们放松戒备,咱们便可一击成功。” 第五十一章夜袭鲁皇 顾雨浓见这十人纷纷点头,心中自然的松了口气。先前她不觉露出端倪,好在又给兜了回来。这十人都是龙虎卫的小队长,一个个武功高强,聪明机警,这刺杀他国皇帝的事还是不让他们参与的好,免得毁了龙虎卫。 一不作二不休,索性今夜就行事,若那乐正炽深真的死在启国,她正好让冷御风去灭了东鲁国!一个声音在心中发问:“冷御风凭什么听你的?”顾雨浓感到一阵不自然,难道因为冷御风对自己那似有若无的感觉,她就开始放肆了? 顾雨浓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她轻咳一声道:“昨夜府里进了外人,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务必提高警惕,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顾雨浓想到昨夜之事,心中暗道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了。 府中竟会有人潜入?林逸与其它人对视一眼后道:“龙虎卫失职了。” 顾雨浓摆摆手道:“冷刚让你们追随于我,也是担心我在这世上飘零,可他还活着,而且他一定会没事的。这件事诸位请放宽心,最多来日顾雨浓估计有用得着诸位的地方,还希望诸位能够鼎力相助。” 林逸与另外九人一同还礼,他道:“公子爷命龙虎卫跟随姑娘,龙虎卫自当遵从,姑娘多虑了。” “好,那今日就重新布署府内暗岗位置,这是图纸,其它事宜林大哥看着安排吧。”说罢,顾雨浓将一张宣纸交于林逸,林逸略为孤疑的拿来一看,但这一看之下,他已将顾雨浓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逸等人走后不久,顾雨浓回到卧房照顾冷刚,今日天气还算不错,但夕阳下沉后便渐渐冷将起来。她抱着手炉烤了烤,才细心的为冷刚擦脸,因为她担心自己冰冷的温度让冷刚不舒服。做完一切,她唤来婷婷,称自己不舒服回听雨阁休息去,婷婷不疑有他,也不多问。 顾雨浓回到听雨阁后寻了件黑色衣衫换上,她今夜必须出去一趟,倘若等乐正炽深等人离去后再下手那就难上加难了。况且今夜林逸定然与其他龙虎卫商议暗岗之事,肯定无暇防备自己。打定主意后,顾雨浓耐心的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整理好衣衫,便利索的跃墙而去。 她自知暗卫位置,倒也容易躲避。出去后她依着白日里林逸所示,出门左转穿过四条街,再右转穿过一条街,步行差不多一百步后便看到了“恒安堂”。 她这一路上行动极为迅速,遇到打更的便隐匿在暗处,也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但是恒安堂内定有护卫,顾雨浓谨慎的站在后院偏墙下,凝神屏息,院内没有一丝呼吸声。她暗道一声好极了,如果由这里进去应该会稳当些。她小心翼翼的沿墙壁攀爬而上,直到两手攀到墙头,刚伸出头,还来不及看清院内情况如何,就被吓了一大跳,险些一个跟斗栽下去。 第五十二章这么变态 饶是顾雨浓曾经杀过人,也看过不少恐怖片,但那些绝对没有先前那一幕惊悚。她静静的调整呼吸,让心脏恢复正常跳动。好一会儿后,再度抬头看去,是颗人头,头发散乱着分不清性别,这颗人头血淋淋的被挂在院内的树枝上,面孔朝着她这边,月光毫不客气的照在那颗头颅上,该死的!没想到乐正炽深竟然这么变态。 顾雨浓压下心中愤怒,刚准备翻墙进去,只觉一阵微风拂过,鼻息间传来一阵清香,她心下寻思,已然入冬的天气又没有花草,怎么会有香味?不会是什么毒吧?顾雨浓忽感身后有什么掠过,她急速回头,却什么都没瞧见,看来今夜之行是被盯上了。她轻手轻脚下得墙来,接着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依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跑,但没跑出多远就被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截下,他轻而易举的捂着她的口鼻拖入巷中,并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顾雨浓口中迫使其噎下。 这时顾雨浓已目不视物,她试探的问道:“为何不在恒安堂时动手?” 那黑衣人知她所中迷药已发作,于是放心的道:“在那里动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听他此言,顾雨浓已明白这黑衣人与乐正炽深并非一路,那他又是哪条道上的?黑衣人见顾雨浓不再动弹,便将其扛在肩上准备离开,然而此时的她并未完全晕去。 顾雨浓悄悄自怀中掏出一枚小针,听声辨位的急速将它插入黑衣人颈部大穴,黑衣人根本不防她会如此顽强,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吭都没吭一声便摔倒下去,连带着顾雨浓也摔到地上。这犯罪现场她可不敢多呆,万一再来个黑衣人,自己可真就成砧板上的肉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行了一段路后又摔倒在地,无奈之下,顾雨浓咬紧牙关,使劲全力攀上身旁那堵高墙,然后手上松力将自己摔将进去。她最后的意识便是无论这是谁家都好,总比被那些黑衣人抓去要强很多。 顾雨浓没有料到的是这高墙内正是冷澈的府邸,侍卫们发现她后自然不敢擅作主张,一来二去就惊动了熟睡中的冷澈。 此时他阴沉着脸披着外衣坐在床边,旁边一众侍卫都吓得低下头去,这小王爷年纪虽不大,但整人的法子却不少,谁都猜不到他到底什么时候发脾气。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由屋外匆匆走进来,她清丽俊雅,倒是个小美人,这便是冷澈的妹妹冷泠。她急急行至冷澈身旁坐下道:“哥哥,听说府里有刺客,你没事吧?”冷澈收起不悦道:“既然听到有刺客还不在房里好好呆着,出来乱跑什么?万一真被刺客抓去那可如何是好?”望着自己的妹妹冷澈心中有说不出的宠爱,只因父母早亡,这硕大的王府中也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相依相伴,他对这个妹妹永远是有求必应。 第五十三章大红木箱 “人家是担心哥哥嘛!”冷泠拉着冷澈的臂膀撒娇,冷澈宠溺的摸摸她的长发道:“行了,没事的,快回房去。”冷泠乖乖应了声便欲离去,可当她的目光落于那躺在地上的刺客身上时,倒是大吃一惊:“哥哥,这刺客是名女子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咱们都认识她。”听妹妹这么一说,冷澈也注意到她的五官,不一会儿兄妹两人惊讶的互望一眼,竟然是她! 原来那日琉璃大殿之上冷泠也在,所以她自然见过顾雨浓。冷澈将冷泠打发回去,暗道一声有意思!这女人探入自己府中到底要干什么?看她的样子该是中了迷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转了转眼珠吩咐道:“来人!找个嬷嬷。” 三更半夜,冷竹云揉着眼睛不悦的起身道:“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个时候被吵醒,谁能不火? 苏末小心的道:“启禀王爷,是澈小王爷,他命下人送来一只大木箱,并留下话说万分紧急,定要王爷亲自验货。”说着便有两名侍卫抬进来一只笨重的大红木箱置于地上。 “搞什么鬼?”冷竹云着好衣衫下了床,疑惑的看着这木箱,刚要伸手去打开,却听苏末道:“王爷小心。” 冷竹云一阵好笑:“冷澈那小子,他能诈我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不知又使了什么坏点子。”说罢不甚在意的打开箱盖,然而他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的将箱盖“砰”的一声给合上。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苏末虽然好奇,但乃小心的问着。 “都出去。”冷竹云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灼烧,烧得他嗓子都有些颤抖。“是!”苏末与其它侍卫一同退出,他们都在心中打着个无限大的问号,究竟是什么让他们的惠王爷吓成这样? 待侍卫都出去后,冷竹云深吸口气,他行至门边插好门闩,并将窗户又检查一遍,这才回到木箱前,又沿着木箱转了一圈,终于他将木箱打开。里面赫然便是沉睡着的顾雨浓,她长发披散,长臂长腿皆裸露在外,身上只着了肚兜与底裤,外面用一层红色薄纱裹着。而且她两腮嫣红,呼吸沉重,那微微开启的樱唇,仿佛在邀请着冷竹云去品尝一般。 如此景致使他心跳如雷,查觉到自己失态,他慌忙撇开脸,心想着:这冷澈,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竟能瞒过龙虎卫的眼睛将顾雨浓神不知鬼不觉得偷出冷府再送到自己府上吗?这显然不太可能。 不管是哪种可能,她现在是千真万确的在自己房中。冷竹云摸摸额头的湿呼,将自己床上的大被抱来,盖于顾雨浓身上,再两手抄下去抱她起来。双手所及之处如帛如缎,他也没想到,看似高挑的她,却是如此的纤细轻盈。她就那么安静的窝在自己怀中,没有敌视,没有怀疑,只有顺从,这个认识让他升起一股莫名的占有欲。 第五十四章难以自拔 冷竹云一阵欢喜一阵自恼,她已是他人的妻子,自己又为何这般难以自拔呢?他将顾雨浓置于自己的床榻上,不禁苦笑一声,这几年来,他血战沙场,出生入死,几时变过脸色?今日却被这女人吓得在苏末面前失了分寸,她可真是他的障! 至此也不再多想,冷竹云自锦被中拉出顾雨浓的小手,将自己的手搭于她腕间,原来是中了迷药与春药,冷澈这么做也太不知分寸,他如此胆大的将顾雨浓送来,自己也不能乘人之危啊!正寻思间,床上的佳人已清醒过来,冷竹云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顾雨浓睁开朦胧的双眼,目光所及之处极尽奢华,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万般挣扎着坐起来,却见到那阴沉邪肆的惠王爷正坐在床边。该死的,难道自己掉进他的王府吗?真是冤家路窄!顾雨浓本对救自己之人心存感激,可她对冷竹云真是说不出道谢的话来,因为冷刚的关系她潜意识中认为冷竹云与自己是对立的,所以自然无话可说。 她掀被下床准备离去,但当她看到自己那身行头时,瞬间便黑了脸。她瞪着冷竹云,忍着下腹的灼热道:“我怎么穿成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 冷竹云道:“本王怎么就知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本王能对你做什么?” “衣冠楚楚,人面兽心。”顾雨浓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已在她的掌心扎出痕迹。 “喂!你以为自己是九天仙女吗?自己不知点检,深更半夜出来穿成这样,还来赖谁?如果本王真是人面兽心,你现在还能‘完整的’坐在这里吗?”冷竹云无法忍受这种污蔑,却也无法供出冷澈。 顾雨浓瞪着一双杏眸,真想将他那张伪装的嘴脸撕成碎片,自己出来时明明穿着一套黑衣,现在变成这样,除了他还会有谁?“希望你这破王府本姑娘不会再来第二回!”顾雨浓忍了又忍,她顾及冷刚颜面,若事情闹大,岂不是更亏? “本王这破王府也不会请你去!”冷竹云凉凉的与她对答着。 她听到这话气极了,刚要下床,下腹中一阵痉挛让她呻吟出声。 “喂,你怎么样?”冷竹云僵硬的问。 “死不了!”顾雨浓抱着腹部反瞪他一眼,问道:“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冷竹云要被她气死了,他无奈的咬着牙,懒得理她。不一会儿,这只嘴硬的倔强鸭子几乎要在床上打滚了,那种凌乱的暧昧简直让他活不下去! 顾雨浓双颊通红,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不由得摸上发际,拔出发簪,猛一使力便扎入自己大腿中,巨痛让她清醒过来。 冷竹云不由得深深懊恼,他只是一时不备,没有及时拦下,这血窟窿扎得可真够狠的。他隐藏着心中无限的怜惜道:“太残忍了,你怎么不多等一下下?我给你找解药去啊!”顾雨浓听到这话马上露出杀人一般的眼神,接着便软软的晕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跃墙而去 黑暗逐渐褪去,黎明即将到来。对于顾雨浓来说这一晚真可谓是倒霉至极。乐正炽深的影子没见到,自己被盯上不说,还在惠王府惹得狼狈不堪。她就是纳闷到底是什么人对她下药?自己刚离开冷府就被盯上了,显然这人是蓄谋已久的。虽然冷竹云正邪难辨,但也算有胆魄,绝对不会敢做不敢当。在她昏迷之际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还有那乐正炽深他逃得过昨夜,却逃不过明天,再寻得机会她必将这债给讨回来。 这一晚不光倒霉,还是她人生中最可耻的一夜。她居然几近*的在冷竹云的床上醒来!她已是冷刚的妻子,如今他昏迷不醒,她却“爬”上其他男人的床,这……成何体统! 顾雨浓深深吸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懦弱而生气,今早她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于床畔的冷竹云,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深深扎着她的眼睛。对于他的戏谑,她只能绷着一张脸。 之后,她毫不犹豫的抢了他的衣服穿于自己身上,不顾他的恼怒跃墙而去,因为她担心被惠王府的下人看到自己后传出不利于她与冷刚的流言。当她回到冷府时,又担心冷府的下人看到她这副鬼样子而传出一些不利于她与冷刚的流言,遂绕至冷府后院避开暗卫翻墙而入!她顾雨浓何时变得这么畏首畏尾又畏惧人言了呢?这一切真是都乱了! 当她回到听雨阁后,天色渐亮,院外渐渐有了声响,下人们这时才起来打扫。顾雨浓迅速换好衣裙,又将枕下的腾龙玉佩戴回颈间,昨夜出去行动,她担心丢失,所以藏在这里。刚拾掇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谁?” “林逸。” 顾雨浓将抢来的那身男装塞入床下道:“是林大哥,请进。” 林逸推门而入,他看着已经恢复女装的顾雨浓欲言又止,斟酌一番后道:“少夫人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龙虎卫,若你有什么闪失,公子爷醒来岂不要伤心难过了?” 至此,顾雨浓明白林逸已知晓自己出府一事,只是不知他看到自己离开还是今早回来,或是从头跟到尾?不可能,如果林逸一直跟着自己,那黑衣人也没机会向自己下药了。她睁大眼睛在他脸上搜寻着蛛丝马迹,他的脸上确实没有怀疑与嘲笑,只有一些她理解不了的东西。林逸被她盯得无所适从,只好将目光投于地面。 顾雨浓没啥收获,泄气道:“好吧,都怪我那图纸太合理,以后我会小心些的。”林逸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他用一种不可思异又无奈的目光审视着顾雨浓,对于这个机灵的像兔子一样的女人,他明显应付得不易,那种跳跃性思维与不按理出牌的行为显然改革了他古板的大脑! 顾雨浓暗笑一声道:“林大哥,有件事确实需要你去查,昨夜我在恒安堂后墙外中毒……” “什么?”林逸大吃一惊。 第五十六章冷刚中毒 “已经解了。”顾雨浓摆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急忙解释。心想:这龙虎卫的老大也太不淡定了。她接着道:“开始只是中了迷药,后来又出现黑衣人逼我吞下药丸,但是我做了他。我想让你查查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可能确认一点,此人绝非乐正炽深手下。” 林逸几乎是瞪着顾雨浓听完这番话,良久才道了声是。待他离去后,顾雨浓侥幸的伸了伸舌头,还好他没有问下去,否则惠王府这一节她还真不知该怎么编。 顾雨浓可能无法理解林逸吧,他昨夜见到她出府后微一思索便紧跟上去,谁知身后却有条尾巴,他转了好几个弯才甩掉。当他到达恒安堂时,她已不见踪影,情急之下只好迅速招呼龙虎卫,结果大半夜寻她不果,只在一条偏巷内的地面上发现些许血迹。他心急如焚的搜寻良久,黎明时分却在冷府附近见到身着男装的她,其实他很想问她身着男装之事,但思前想后还是没法开口。 今日越发的冷了去,太阳虽然跃上山头,但人们还是选择呆在屋里。顾雨浓为冷刚洗了脸,他依然苍白消瘦,那日流了那么多血,估计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吧。她一边为他活动各处关节,一边讲着昨夜的事情,却自动忽略惠王府那一段。 没一会儿,婷婷端来早饭,虽然不太丰盛,不过顾雨浓奔波一夜倒是吃了不少。待婷婷撤下餐盘后,她靠在床边稍作休息,屋外初冬的冷风时不时的肆虐一阵,可屋里却一片融融,又温暖又安静,这一刻的宁静让她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当婷婷领着冷御风,惠王与太医进屋时,大家都看到那两人一躺一坐,双手却紧紧相握的画面。 “少夫人!”婷婷轻声呼唤将顾雨浓由睡梦中拉回,冷竹云心下莞尔,这丫头晚间才睡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子该是扛不住了,不由得他又想到了她的娇憨魅态。 “参见皇上,惠王爷。”顾雨浓忙收起倦意,下床行礼。 “平身。”冷御风看看后侧两位太医道:“这是宫里最好的太医,前些日子省亲了,今早才进宫。朕专程带来为冷刚再诊诊脉。” “多谢皇上。”顾雨浓谢恩后又向刘太医见礼,对那惠王却真个是视而不见,惠王也不瞧她一眼,只在一旁落了座,寻个茶来品着。 太医刘正仑向顾雨浓点点头,之后为冷刚诊起脉来。大伙只见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以疑惑的眼神瞧着顾雨浓,神色极为凝重,他那微胖的手似乎有些颤抖,但顾雨浓仍是瞧出来了。 “怎么样?”顾雨浓心中焦急道,“刘太医,是否有何不妥?”然而刘太医又是一阵摇头。顾雨浓又道:“他头部受到重创,我担心会有血块压迫神经。”刘太医收回手,替冷刚盖好棉被,正色道:“姑娘所言正是,但冷侍卫不止头部受到重创,还中了毒。” 第五十七章不是冷刚 “什么?”这一诊断让顾雨浓与婷婷大感震惊,就连冷御风与冷竹云也感到诧异。 “他中的是什么毒?”顾雨浓无法相信,冷刚哪有中毒的样子呢?何况他平时也很正常。 刘太医道:“这毒来自东鲁江湖,十分阴损,对于女子没有危害,对于男子却不同。若中毒之人与女子同房,轻则瘫痪,重则死亡。好在你们没有成亲,不然可是要出大事的。” 顾雨浓心中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冷御风望向同样微怔的冷竹云,心中暗道:难道是他下毒?竟与东鲁国有所牵扯,他倒是小觑他了。 冷竹云回瞪冷御风一眼,暗暗撇嘴,他是有可能对冷刚下毒,甚至对冷御风他都敢,但他不会用这种阴毒,而且是东鲁的阴毒,不让男人和女人那个?这种不被毒死就被憋死的毒真是太阴了。这损事儿怎么想都有乐正炽深的影子。 “那冷刚中毒多久了?”冷御风目光沉沉,他仔细寻问。 “两月足。”听罢,冷御风再次皱着眉头望向冷竹云,两月前正是他命冷刚着手调查东部行省官员私吞盐税案件,这冷竹云的外公乃东部大商,两者之间会有关系吗? “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冷竹云非常反感冷御风这副疑神疑鬼的死样子,所以挺直背脊仰起下巴挑衅着。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顾雨浓脸色大变,她一声低呼,猛然后退一步盯着床上的冷刚,且以一手捂着胸口努力呼吸着,婷婷被吓了一大跳,赶快上前扶着她,只听顾雨浓失神的道:“两月足、两月足……” 冷御风与冷竹云都摸不着头脑,中毒两个月为什么会让顾雨浓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这也只能说明,他二人这两个月都没有同房,理解到这一层,他们都感到有些尴尬,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但摆在桌面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姑娘莫急,这毒有解啊。”刘太医更是不懂,就在一旁瞎安慰。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顾雨浓穿越至今也才一个多月,所以在红石坡的木屋内她与冷刚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冷刚又怎会安然至今?既然自己与冷刚之间一清二白,那么那晚挟持自己又打晕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天!她根本就是弄错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段时间以来她放纵自己的感情任它发展,就是因为内心之中已默认了这一切,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场闹剧!那么那个他呢?为什么在得到自己之后又轻易抛弃?难道那些什么生生世世的话都只是让她沦为玩物的蜜糖吗?“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顾雨浓不敢置信的呢喃着,她捂着胸口不断摇头,豆大的泪珠涌出发红的眼眶直直落在地上。 冷御风不解的微眯又目,她这么伤心难道只是因为冷刚中毒两月余?但太医也说这毒有解啊!冷竹云亦皱紧眉头,直觉得他认为顾雨浓一定藏着一些秘密。 第五十八章到底是谁 顾雨浓一时无法接受,她苍白着脸道:“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话刚说完,只觉喉中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一众大惊,七手八脚抢上前来扶着倒下的她,冷御风毫不犹豫一个刀手便劈晕顾雨浓。 冷竹云见此板个脸孔,打横抱着顾雨浓将她置于屋内另外一边卧榻之上,转过头没好气的道:“你有没有头脑?现在劈晕她还怎么让太医诊视?” “朕只是怕她伤害自己。”对于冷竹云的不敬他也没有深究。 冷竹云对冷御风破天荒而来的解释选择听而不闻,刘太医一边为顾雨浓诊脉,一边道:“无碍无碍,姑娘先前情绪激动,易伤五脏,这样反而是有好处的。” 明眼人自知他在为冷御风遮掩,可冷竹云偏偏不买帐,更是对着天空大大的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刘太医收手道:“顾姑娘只是急火攻心致使呕血,好似她心中有什么难解之结,不过休息一会儿自会醒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以她的手段还会有什么难解之结,难道是乐正炽深?这两个男人心中又是一阵的不快。其实冷御风早已派人盯着冷府,也自然知晓顾雨浓昨夜出府之事,只因那侍卫先是跟错人,后来又发现死尸,顾雨浓也失了踪影,这前前后后太过蹊跷,所以他今日特别寻了个借口前来冷府看她是否安全。 此时的冷府并不只有冷御风盯着。今日天刚大亮,惠王府内便传出噼里啪啦的杖刑之声。 冷竹云坐于大厅之中,瞪着眼睛喝叱那已抖成一团的侍卫,他怒道:“本王让你盯着冷府的顾雨浓,你倒是死哪去了?她都进了本王的院儿,本王居然不知道!” 那侍卫哆哆嗦嗦的道:“冷府夜里……夜里出来两个黑衣人,属下也只能跟踪其中一人,但……但是被他甩了。”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冷竹云凉凉一问,待看到那侍卫呆愣着脸时更加泛起一阵心烦,他甩甩手道:“行了,下去领罚吧。” 于是那侍卫这顿打便这么委委屈屈的挨了。冷竹云呢?直到他听到院中传来凄惨的哀嚎之声时胸中怒火才降下去一些。这顾雨浓也不知到底有什么毛病,竟然抢了衣服跃墙而去。自己好心好意劝她下来吃点东西,换套女装,然后走正门,可她偏偏不听!难道她就这么不想和惠王府扯上关系? 赶到下朝后,他听闻皇上宣太医,这又死皮赖脸的跟到冷府来看她是否安然无恙。想他冷竹云何时与冷御风同行过?还不是为了她?这人呐,就一个字,贱! 直至中午昏睡的顾雨浓才渐渐转醒,人都走完了,徒留一室冰冷。她望着床上那依旧无声无息之人,心中升起一千份一万份的愧疚。只因自己一个接一个的闯祸,才将他害成这样。若他知晓自己与别人……他还会对自己好吗?这份感情会变质吗?而自己呢? 第五十九章重办喜宴 顾雨浓反问,那个抱着自己承诺生生世世的人她能做到说忘就忘吗?也许是因为那个梦太美,她才会陷得这么深吧。 她失神的轻按自己额头穴位,很想问问冷刚,红石坡那夜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她不能。她与冷刚并非无情,何况他待自己不薄,莫说他现在昏迷着,即便是清醒着,她也不能问,她不能伤他的心。 婷婷端着药碗进入屋内,见到顾雨浓已醒,红着双眼道:“少夫人您先喝吧,太医说公子爷的解药他保证明日送到,您放心吧。” “叫姑娘。” “什么?” “我说以后叫姑娘,那一日没有拜堂,这婚不算结。”顾雨浓边说边忍着心中那阵阵的刺痛,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可是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哦,当然,等公子爷好了,自然会与姑娘重新办一场喜宴。”婷婷没发觉什么,自顾自的说着。 顾雨浓端起桌上的药碗不歇气的一口喝下去,仿佛想让这股灼热将她喉中的那块硬东西冲到胃里去。这段时间她遭逢连番变故,前世帮派被毁,爹地生死不明,在这里又被挟持*,紧接着未婚夫在自己面前被袭,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将她打倒。直至今早,她还在思索着去找乐正炽深与乐正清燕,将这对兄妹打入地狱! 可现在她却迷茫了,好像自己面前有成千上万条路让自己去选,昨日的她还信心满满的认为只要坚持下去就会获得幸福,可这成千上万条路哪一条通往幸福呢?顾雨浓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累,这种累一直拉着她向下而去,像要将她拖进地下一般。 婷婷见顾雨浓失神,自己收了药碗退下,行至门边又折回来,道:“姑娘,惠王爷临行时交给婷婷一封信,说勿必让姑娘亲启。”说着便自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封信来。 顾雨浓接过信,待婷婷出去后才缓缓打开,她竟然在信封内拉出一袭透明的红纱…… 之后,她与林逸碰了头,得知竟有几路人马盯着冷府,那乐正兄妹也仍在恒安堂中。昨夜给她下药的黑衣人已在乱葬岗找到,虽然被扒了衣服,但颈间的伤却十分明显,显然是有人有刀将针挖去,这黑衣人背后的势力还在调查中。 “也许会有人主动找我们,林大哥,府中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林逸见顾雨浓神情恍惚,好像脑筋也不似平常转得快,但他不好多问,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似地,真是说不清。 未时,顾雨浓独自一人出了冷府大门,她一袭深紫色长裙摇曳在地,配一双深紫色的绣鞋,这一身打扮更衬托出那白晳的小脸。长发已被盘起,且以两支浅紫色的发簪牢牢固定,这样一打扮显得即利落又干练。那腰间挂着冷刚的匕首,只因她擅长格斗,所以用任何武器都感觉不如这把匕首合适。它光华古朴,比普通匕首要长一些,一看就知道是个宝物。 第六十章大战侍卫 道路两旁的行人对顾雨浓指指点点,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她。这个女人就是东鲁国的妃子,也是冷府的新嫁娘,且还未拜堂丈夫就因争风吃醋搞得重伤在身……对于这些流言蜚语,顾雨浓全不在意,市井就是市井,任何人的悲伤与快乐在别人眼中只不过是一场戏。在她看来,这满街的繁华,吵闹的路人,玩耍的小孩,不屑的眼神,低俗的咒骂不也是戏中的一幕吗? “你们回去吧。”顾雨浓知道林逸与林潇跟着她。 “姑娘,你想办什么事还是让我二人去吧。”他们担心的对望一眼,知道她要去恒安堂,他们怎么能放心? “让你们去是办不成的,即使跟着我也会多有不便,我答应你们定会安然回府,若再跟来,可别怪我出手。”顾雨浓说完转身就走。林逸向林潇使个眼色,林潇转身回了府,而他只好化明为暗。 顾雨浓迎着冷风到达恒安堂时,恒安堂大门紧闭,门庭萧瑟,看来确实多日未营业了。她拔出腰间匕首向着这六扇闪门的门缝一一使力向下劈去,里面插着的门闩皆被劈断。顾雨浓踢开正中两扇,步入药堂。一股浓浓的药材味扑面而来,好多药材洒在地上,还有被摔坏的算盘与砚台,桌面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匾额歪歪斜斜的挂在厅堂上,看来这里也经历了一场劫难。 “什么人?”四名年轻男子由内院奔出来,但在看到顾雨浓后都齐齐下跪道:“参见蓝妃娘娘,娘娘千岁!” 顾雨浓见他四人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行动整齐划一,训练有速,又如此称呼自己,显然都是乐正炽深的贴身护卫。 “都让开!”顾雨浓神色清冷,多日来因为一直照顾冷刚,一张俏脸更显小了,可那一双大眼仍是凌厉有神。想着仇人就在屋内,她的内心竟有一丝激动。今日她的认知已被轻易的全盘颠覆,仿佛有人告诉你白天其实叫晚上,你还会相信时间的可靠性吗? 她心中暗道:乐正炽深你兄妹二人阴险狠毒,害我至此,可别怪我今日拿你们当炮灰。你早就是本姑娘下手的目标了,若非你在我大婚当日咄咄逼人,冷刚也不会昏迷在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蓝妃娘娘稍待片刻,属下这就去通报。”顾雨浓哪容那侍卫离去,她拔出匕首一跃而上,那侍卫闪身躲避。其它三人见此情景,只好出招抵挡,倾刻间几人便打在一起。 连日来顾雨浓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她脑海中皆是冷刚惨白的脸颊与昏迷前一刻那心痛难舍的目光,此时下手便再不顾忌。她招式凌厉,每次出手都伤到对方,或上臂,或颈项,或胸腹。而那些侍卫也并非酒囊饭袋,心知顾雨浓已下杀手,自然是全力应付,纵然如此依然伤痕累累。 “南宫莹蓝,今日你来到这里便休想离开。”这是乐正炽深的声音,顾雨浓听到这话更是狠下心,决意杀进去。遂不加理会,只是专心的对付眼前四人。果然不出片刻那四人先后被她刺中,伤处皆是周身要害,虽没有死去,但也无法再搏斗。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也越发的刺激着她的视神经。 当顾雨浓冲入内院,只见乐正炽深坐在院中石凳上品着热茶。他身着青灰色锦袍,双唇微抿,面色温和,哪似前先说出那狠话之人。南宫竞祖孙三人则战战兢兢的立于他身后,另有六名侍卫以保护的队列站在左右两侧。只要顾雨浓动手,这六人必然同时出手。 冰冷的地面上跪着一老一少,他们面如死灰,吓得瑟瑟发抖,宛如上了刑场一般,估计是药铺的掌柜和伙计吧。地面上还有一大片已干的褐色血迹以张牙舞爪的图形呈现在顾雨浓眼前,而那颗挂在树枝上的人头依旧在寒风中打着转。 “如此滥杀无辜,你可真是个没人性的东西!”顾雨浓对乐正炽深真是恨入骨髓。她曾在帮会中也惩罚过犯错的人,无论如何都有帮规在上,帮主决不依自身喜怒妄加罪责于帮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有法可依才是立国之本。乐正炽深贵为一国之君,却在他国草菅人命,这一举损的是他天子威名,折的是他东鲁国威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 乐正炽深看到她愤怒的目光心中一痛:“蓝妃朕对你一片真心,你就这么不领情?你杀皇后,朕可以不追究,你与别人私通,朕仍旧睁一眼闭一眼,你却依然不知悔改。朕这一国之君究竟是戴了多大一顶绿帽子?朕已然成为两国间的笑柄,你当真不知道吗?若你躲在冷刚府内或许还能苟且偷生,留条性命,既然来到这里,就索性死在朕的剑下吧。” 顾雨浓呵呵一笑,被他的“宽大”与“仁慈”逗笑了,这是她长这么大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乐正炽深,你言之凿凿说我杀了你的皇后,你可有去查人证物证?” “若不是你杀的,那为何要畏罪潜逃?”显然乐正炽深并没有细查。 “行,我算是明白了。先前你说我杀了四个姨娘,也只是听他们说,却没有真凭实据。”顾雨浓以那血匕首指着南宫竞三人。 南宫远自那日见到顾雨浓眼睛不眨的斩下乐正清燕的双手后便十分忌惮于她,此时见她手持匕首正对着自己,心中更是突得一跳,不知在想什么。 “你说我杀了你的皇后,也非你亲眼所见,又没有去查相关的人证物证,你要与我追究什么?我已经忘却前尘旧事,什么都不记得,一个连回忆都没有的人,我凭什么做你的妃子?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真是令人倒足胃口!而且你要杀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刀口上舔血的人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能干个啥?” 南宫府三人听到她这样说都有点懵,顾雨浓明明是南宫府长房嫡女,虽自小会偶尔被姨娘与下人欺负,但绝对不会在刀口上舔血,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太夸张?还有那忘却前尘旧事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变这么多? 南宫少阳紧抿双唇,他收敛了眸中的失落,心中翻覆,看来当初那个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 得知乐正炽深对自己已下杀心,她亦不留情,且每招每式都小心翼翼。一个回身下蹲,一名侍卫已被她割断颈动脉。这个还没倒地,顾雨浓听风辨位,疾速弯腰躲避,原来位于她身后的那名侍卫已然出剑横切。顾雨浓以手撑地,双腿跃起,顺势踢中此侍卫的胸膛。她每出一招或躲过一招都牵动着某些人的心弦。这六人的武功较之前的四个显然高明很多,顾雨浓以一敌六,且已毙其一,已是十分不易。而且她的招式奇特,又贵在精练,这五人一时倒也拿她不下。 乐正炽深盯着顾雨浓,他的双目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漠,看着她拼命,他犹感不忍。但终究是没有喝退侍卫,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隐于最后的南宫少阳已攥紧双拳,他脑中一片空白,这个时候他算计不来别的,只是想着:她若有危险,他便……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总之她是要护着她的,一如以往…… 除顾雨浓以外,所有人都是不镇定的,南宫竞与南宫远倒希望这煞星速速被收了。可天不如人愿,就在顾雨浓险被刺伤而那南宫少阳正要跨步而出时,林逸忽然跃出,他伸手间飞刀已至,那飞刀仿佛生了眼睛一般,直直插入那侍卫的后脑。 他二人联手,形势即刻转变。顾雨浓与林逸配合无间,招式越行越快,直至他二人共同转身,匕首与剑同时刺入一名侍卫的胸腹。林逸心动手动,他左手使出飞刀,将最后一名扑上来的侍卫钉在了树杆上,那人双目突出,形状恐怖。南宫远被骇得退了半步,两眼直勾勾盯着树上最后的几片枯叶簌簌地飘落在血泊中…… 乐正炽深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他望着急促喘息的顾雨浓,眼睛一眨不眨。适才大打不休的场面嘎然而止,令人心颤的寂静游走在每个人的耳际、后颈。 不知过了多久,乐正炽深忽然发问:“你是谁?” 很显然大家都明白他在问顾雨浓,南宫少阳心中亦有此一问,所以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知她会如何回答。其它人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乐正炽深也太过儿戏了吧,前脚那么笃定的指着顾雨浓说此女子是他的皇妃,后脚再问她是谁? 第六十一章老催坏事(加更) “你说我会是谁?怎么,没人替你挡刀了?害怕了?”顾雨浓向前走了一步,又向前走了一步,嘴角擎着势在必得的笑。“琉璃大殿之上你们是如何逼迫我的,忘了吗?我大婚之日,你们又是如何逼迫我的,也忘了吗?你问我是谁?”她抬起手来,匕首直指向前,而后分腿半蹲,半收匕首。 “是,朕逼你,朕就是要逼你reads;重生:将门毒女。朕也是被你逼的。”乐正炽深提起剑来。 “那就先还你欠下的!”就在顾雨浓准备进攻之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崔总管带着两名小太监匆匆步入内院。见此情景崔总管心中突的一跳,还是皇上神机,这都杀成这样了,再来晚一步可真是不妙!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对于那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死人他全当没看到。 “鲁皇陛下,皇上吩咐奴才前来传顾姑娘,顾姑娘曾为皇上寻得一味药治疗伤痛……”崔总管看了顾雨浓一眼后,又继续道,“皇上说现在太医院就缺那么一味,让顾姑娘进献,还望鲁皇行个方便。” 顾雨浓听崔总管那么一说,仿佛忆及什么,她俏脸乍红,这冷御风真是的,让她进献什么?但很快她收回心思,同时也明白,冷御风不让她在大启国内动乐正炽深。 也罢,以后自会有机会,顾雨浓收起匕首,对着乐正炽深与南宫竞道:“六道众生,皆固妄成。缘妄造业,善恶攸分。因果不爽,毫厘分明。心念才动,业相已形。人虽不见,神鬼早明。勿谓暗室,果报难遁。这就是因果报应,总有一天我顾雨浓会再来的。”说罢,她抛下轻蔑的眼神与林逸转身离去。 这几句曾是爹地经常读的,只因自小就听,便记得牢。长大了处理帮中事务,她总会留半分余地。这次也一样,她一次次退让,却被逼得无路可退。她愿主动离去,并非已然原谅乐正炽深,而是因为冷御风。至于这恩恩怨怨她相信冷刚一日不醒,这仇恨一日就在! 忽闻南宫竞朗声道:“南宫莹蓝杀害姨娘四人,多次顶撞当今圣上,实是可恶至极。从现在起,被我南宫家逐出家门,从此南宫家再无此人。她以后是生是死也与南宫家毫无瓜葛。” 顿时南宫少阳眸中泛起两把怒火,但他依旧如往常一般默默无声,南宫远倒高兴了一把,他爹真是聪明,今日除了这祸害,以后不管她闯下什么祸都与南宫家没有关系了。他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尽数落入南宫少阳眼中,只是不知这南宫远还记不记得,他所说的这个祸害是他的亲生女儿! 已踏入恒安堂前厅的顾雨浓听闻此言不怒反笑,她退回一步转过身来,眯着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危险又霸道的轻启红唇:“老头,别急着找死,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吧,没那么容易结束的!给你个忠告,回去南宫家,将脖子都洗干净等着,待本姑娘挑个好日子,定然踏平你南宫府!” “你……”南宫远听到这话火冒三丈的伸出一指,紧接着又连同嘴边那骂人的话一块儿收回去,噎得自己直喘粗气。 崔总管同情的看了南宫竞他们一眼,便随顾雨浓离去,他这一生阅人无数,顾雨浓年纪虽小,但行事利落,极有主见,不失为人中之凤,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这南宫世家估计也到头了! 南宫竞听到她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气得浑身都在抖。可内心深处他也庆幸,还好大启皇帝将那煞星请走了,若不然适才顾雨浓必定要针对他们南宫家的,别的不说,眼前的亏是吃定了。 “爹!”南宫远还想再骂顾雨浓,可当他看到南宫老爷子凌厉的目光后,便没敢再出声,于是在心里暗骂:他妈的,他这是算什么?一个个的都给他气受! 而乐正炽深就那么默默的站在那里,很久,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转过身去问了一句:“她究竟为什么要杀那四个姨娘?” 当顾雨浓与林逸回到冷府后,发现冷御风正在花厅悠闲的品着上好的闽北水仙,那茶杯口还冒着热气儿呢。这时顾雨浓才觉着冷了,十个指尖冰冰凉凉的,握起拳来,凉气直往手心里钻。林逸忙上前行君臣叩拜之礼,顾雨浓却视而不见,径自行至桌前为自己斟满一盏。她坐下来,双手握着茶杯一动不动,由着那一丝热气游走在指尖、掌心、皓腕…… 冷御风知她生气着,也不看她。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顾雨浓道:“你为什么让老崔坏我好事?”林逸一听这话立刻以拳掩唇,那崔总管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总之是一脸的尴尬。 冷御风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全不似宫里的女人,开口闭口都是“皇上万岁,皇上吉祥”reads;土豪庄主的炫富嫡妻。难道真是自己大鱼大肉吃惯了? 想到此处他忙收回心思,道:“朕这是为你好,你现在杀了他,这满朝的朝臣都会让朕将你交出去,这不是得不偿失的事吗?再说朕也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乐正炽深只要死在大启国,两国马上会开战,紧接而来的就是军需,粮草等诸多事宜,何况现在已经入冬,西疆十分不太平,若两边开战,这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你就让乐正炽深再多活两年。” 顾雨浓知道他说得有理,可仍怪他挡了自己的事,强辩道:“他现在死未必就是坏事,乘他群龙无首,直接占领,做个殖民地。” 冷御风好奇的发问:“什么是殖民地?” “土鳖!”顾雨浓喝了口杯中茶,恰巧瞄到崔总管听到自己说“土鳖”时露出的无奈又害怕的神情。她微微一笑,这个冷御风也没啥可怕的呀,“殖民地是指由宗主国统治,没有政治、经济、军事和外交方面的独立权利,完全受宗主国控制的地区。” 冷御风点点头,对她这个新奇的说法很感兴趣,他道:“你这是哪听来的?”但顾雨浓却似乎有所回避,当然他也没有深究,又道:“几百年来东鲁国都控制着大启国的盐务,并且渔业发达。如果将来能够吞并鲁国,那便是解了束缚我启国的一道沉重枷锁,我国的臣民再也不必被掐着喉咙过日子了。”冷御风握着一拳不由自主的说着这些国家大事。崔总管与林逸是绝对不敢插嘴的,他们都静静的垂首而立。 “难道这东鲁国竟如此强大?”顾雨浓随口一问,本不期待他回答自己什么,毕竟这是古代,他作为皇上又怎会理会自己,向一个女人解释国家大事呢?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冷御风并未向自己露出什么不赞同的神色,反而向她细细道来:“并非如此,启国地处内陆,远离海岸,食盐异常紧缺。东鲁国东临大海,地势较我们优越,因此企图利用盐务与渔业控制启国,事实上也做到了。自朕登基以来,久久思索的便是如何破了这百年桎梏。因此在农业及军事方面才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而东鲁国自诩为这片大陆上的霸主,早已不将其它国家放在眼中,不思发展,夜郎自大。如今乐正炽深已经快被架空了,几大世家又如蛀虫一般,啃噬着那个无法再支撑下去的大厦。” “皇上,”顾雨浓孤疑的看着冷御风道,“其实你不用跟我讲这么多。” 看着她的眼神冷御风蓦然回神,发现自己真的讲了不少。他自嘲一笑道:“无妨,朕想得远了。但是乐正炽深不能死在大启国内,他若一死,我们会很被动。” 顾雨浓转转眼珠道:“虽然国事上我不懂太多,不过有件事倒也容易,就是那被他们所要挟的盐务,若启国境内有盐湖,就可以生产食盐,又何必受他们控制?” “果真如此?”冷御风猛地站起身来,双眸泛着光,激动得简直不像他。 “是啊。”顾雨浓看着他的激动,无奈的摇了摇头,已然将先前的脾气抛到脑后,义无反顾的决定再帮他一次。她行至桌前铺开宣纸,磨好墨后便提起笔来,这笔尖停顿在宣纸上,却一动不动。冷御风也不催她,半盏茶后见她下笔画起来,一边画一边道:“大概是这样的,嗯……这里有这个……” 显然冷御风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后来写上字就清楚一些了,从盐水池到结晶池,然后到如何采集,图画旁边有大量注解,详细的说明制造盐田所需的地理环境、降雨量、蒸发量等等因素。冷御风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瞧着,他一脸的不可思异,没想到她竟有这么好的制盐法子。 当顾雨浓绘制完成后,又向冷御风详加解释。他听罢不禁笑起来:“顾姑娘,你真是朕的贵人呐!”他失控的握着顾雨浓那只握笔的手认真的道:“你知道若这盐田制造成功会给大启国带来多大的繁荣吗?朕答应你,总有一日会让东鲁国做朕的殖民地!”说罢他拿着图纸开心的离去。 第六十二章移情别恋(加更) 无心插柳柳成荫,今日的无心之举却促成了来日万世不拔的基业,在这历史的更迭之中,顾雨浓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冷刚在昏迷了两个多月后忽而苏醒reads;琴弦疏影。顾雨浓喜极而泣,扑到他怀里直哭到累,冷刚虚弱的抬起手来扶摸着她的长发,他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命不该绝,这真是上天照顾!菩萨垂怜! 冷府上下欢腾不已,婷婷与宝叔出去买来爆竹大放特放,驱一驱这数月来的晦气。龙虎卫亦是喜不自胜,直吵着要去西山冬猎。冷刚那一帮侍卫朋友也来探望。至此顾雨浓心中那想要杀掉乐正清燕的想法才算除去。 待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所有人都发现冷刚与顾雨浓之间竟不似之前那般亲密了,曾经差点儿变成夫妻的两个人现在好像都在躲着对方,这真是太反常了。冷刚昏迷,顾雨浓疯狂地几乎要杀人,可现在他醒了,怎么反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下人们都看出来一些端倪,比如,姑娘熬了滋补药膳却让婷婷端给公子爷;又比如,姑娘在院里散步,估摸着公子爷将要回来,便提前回了听雨阁;就算是两个人偶而打个照面,也是客客气气的,这正常吗?诸如此类,多不胜数。大家都在猜测那一场未完的婚事还会不会再办。 其实冷刚在清醒后便听太医说过中毒一事,他当时就明白了其中关节,心中忍不住的泛起阵阵疼痛。但后来他终究无法向顾雨浓提及此事,因为他爱她,爱到不能失去她。他心里想着如果有朝一日失去她,他就有如自断一臂,他的生命将再也不会完整,所以他害怕失去她。 而且他爱她爱到根本不会去计较那一晚的事,每日她派人送来的粥他全部喝下,她为他做的衣服他也即刻穿在身上,难道她还不明白?还是在她的心中依然对那个人有所羁绊?这个认知让冷刚大为不快,就这样两人渐行渐远……因为他们都太害怕伤害对方,所以双方都选择回避。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正确,是不是真的为对方好! 惠王府内冷竹云身着一袭玄色锦袍坐于卧榻之上,手持一卷诗经随意翻阅。他嘴角边擎着笑意,听着一旁苏末的笑话,最后一则竟是关于冷府的。 “道听途说吧?”冷竹云不太相信,又问,“他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按道理说冷刚苏醒,最高兴的就是顾雨浓,他们的感情应该更胜从前才对啊! “怎会是道听途说?空穴不来风啊,这都是冷府下人传出来的,听说自顾雨浓进入冷府便从未与冷侍卫发生什么越礼之事。曾经白日里二人读书作画,夜间也各安于室。可如今却是大大的不同了,冷侍卫每日早早的进宫当值,直到夜晚才回去。属下听到一些流言,说什么冷侍卫是否受伤之后,也不济事了。”苏末自幼与冷竹云玩耍,名为主仆,私下里也爱打浑,关于这一件便毫不隐瞒的讲了出来。 冷竹云哈哈一笑,搁下手中书籍道:“无稽之谈,估计是顾雨浓的问题吧。”他没再说下去,他相信那两人之间是有什么的。那夜顾雨浓半裸了身子,他便发现她身上没有守宫砂。出自南宫世家,身上怎会没有守宫砂? “兴许是吧,莫不是这顾雨浓心中有了别人,移情别恋?可她又能恋上谁呢?若是那乐正炽深的话前些日子便跟着去了,又怎么会打得不可开交……”冷竹云皱着眉头打断苏末的臆想:“你胡说八道什么?有这个功夫调教调教侍卫去。”说罢又拿起书来乱翻。 “是是是,属下多嘴了,顾姑娘自然是不会移情别恋的。”当苏末抬眼看到冷竹云杀人的目光后,心脏猛的一缩,道:“属下……又说错话了,这就去调教侍卫去。” 看到苏末匆匆离去,冷竹云又将手中的书抛下,独自坐在那里魂飞天外。 已经快接近新年了,冷府内也热闹起来。下人们都忙碌着准备年食,裁剪新衣,置备年货。接连十多天又是打年糕,又是发黄酒,还没算炸肉丸子,估计这一项得等到二十三了,因为实在忙不过来。一年之中数腊月最忙,宝叔已在外面又雇了几个散工,备柴备炭都是他们的。这过年的喜庆冲散了平日的不快,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穷的、富的、快乐的、悲哀的都希望在年后会有一个新气象。 今日冷刚当值回来便直接来到听雨阁,顾雨浓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微微失神,手中的锦帕悄然落地,她以为他不会再来听雨阁reads;谁说我不能爱你。但瞧他清瘦了许多,心中一阵难过,不觉走到他身边拍去那肩头的积雪,然后解下他的大氅抖一抖挂在一旁。想了想,又倒了杯热茶放入他手中。冷刚看着她忙来忙去,心中一热,顺势将顾雨浓拥入怀中,动情的低喃:“雨浓,别离开我。” 顾雨浓的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哽咽道:“你也不要离开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傻瓜,我不喜欢你该去喜欢谁?你是我独一无二的雨浓。”他再次将她拥紧。终究他们谁都没有提及红石坡那夜,既然已经不在乎了为什么还要再提呢?说出来也是徒增伤感。冷刚猜想段尘很巧的在红石坡救下皇上,那个人会不会是皇上呢?如果是为什么又会与雨浓互不相识?难道另有隐情? “冷刚,你在想什么?”伏在他怀中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今日皇上特意宣我觐见,西疆那边接连下了两场暴风雪,灾情严重。西宁国那边好像冻死不少人,牛羊就不用说了。他们没吃的,就越过边境来抢夺,有时连官兵也过来。掠夺我们的食物,牛羊和女人,两军已多次起了冲突,估计开战是再所难免的。” “冷御风派你去打仗?”顾雨浓抬起头来着急的问道。 冷刚莞尔一笑,道:“傻丫头,那是皇上。我若去了西疆你可不能再这样对皇上直呼其名了。若被有心人听去,可要给你编排罪名了,到时候谁给你撑腰?”说罢他拉着顾雨浓围着暖炉坐下,抓了把栗子在炉围边烤起来,这才又道:“是我自己提出要去历练历练,只是委屈了你,咱们成亲的日子要推后了。” “我不委屈,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可是你舍得我吗?你为什么主动提出去西疆,朝中还有很多人,他们也可以……”顾雨浓闷闷不乐,多日不见他,今日刚见着就要说分离的事。 “雨浓,我是冷家独子,冷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忠。到我这一代我依然不会忘记祖宗的教诲,国家有难,我又怎能不挺身而出?”冷刚言辞之中饱含着身为冷家男儿的骄傲。 顾雨浓又流下泪来,流出来的是心中的酸涩,“那什么时候走呢?” “估计等不到年后了。”冷刚翻一遍栗子,沉默半?道:“如果我回不来,你也要好好的过,好好的爱自己。有龙虎卫在,不要平白的受委屈。” “你说这些干什么?故意让我伤心的吗?”顾雨浓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泪,道:“走啊!你现在就走!走啊走啊走啊!” 冷刚再也无法装作不在乎,他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这是分别在即的眷恋,也是思念已久的弥补。她不断挣扎,然而渐渐的顺从了,很久很久他才还给她自由,他带着一丝歉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伤心,但该说的还得说,万一我回不来呢?”他擦掉她脸颊的泪,轻轻拍着她的背。 “那就带我去吧,我没办法就这么等着。”顾雨浓昂起小脸可怜巴巴的哀求,她已经习惯看到他的身影,他离开之后她该怎么办呢? “乖!那是战场,是男人们该去的地方,皇上有意历练我,封以副将之职,此次一行,也许会开启我的另一段生涯。冷家的男人都一样,总要走这一条路。” “那……那就带着林逸吧,让我放心些。” 冷刚擦擦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道“我会带着林潇,林逸还是留在府中,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顾雨浓点点头道:“明日陪我上街逛逛吧?” 冷刚深深的瞧她一眼后答应了,之后又嘱咐她晚间休息盖厚一些,晚上要睡了就不要吃撑了,外出一定要披着披风,左不过是一些关心的话,实质的却再没说一句。他还没走可她已经感觉到了孤单,他的叮嘱压下她沉默的呼喊。 第六十三章皇后命格 第二日 虽出了太阳,可天却出奇的冷,阳光虽然普照大地,但却没有带来温暖。然而街上的行人倒是不少,都出来采购些年货的,不论钱多钱少这年总得过。富裕的多采购一些,贫穷的也就买几张大红纸回去剪些窗花,贴到破旧的门窗上也算换个新气象。 顾雨浓与冷刚弃了马车,在路边溜达着reads;重生:将门毒女。冷刚不忘为她披上淡紫色的紫貂大氅,自己倒不曾披一件,只说自己穿厚了容易上火,顾雨浓笑笑便不再坚持。从她来到这里好像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以往都是来去匆匆,不曾注意过什么。今天她第一次认真的去看那些街边小贩,有卖爆竹、对联的;有卖馄饨、糖葫芦的;还有卖窗花、头绳的,大家好像都很忙,忙着走出这条街,也忙着走进这条街。 冷刚要了两碗馄饨,二人坐下边吃边聊,那碗中的热气直直的冒上来,扑打着两人冻得微微泛红的脸,瞬间就驱走了很多寒意。忽然在他二人对面坐下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只见他头戴破棉帽,身着深灰色粗布棉袍,那棉袍上已经贴了好几块补丁,但领口袖口依然破着洞。他鼻头冻得通红,双手乌黑,还裂着口子。这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瞧着他们。 “老板,这儿再加一碗馄饨。”瞧着他这一身破衣烂衫,顾雨浓心有不忍,便替老头要了一碗,冷刚起身付帐准备离去。 那老头忽道:“姑娘心肠好,老道谢过了。”顾雨浓回了他的谢意,心想着,原来是个道士。 “姑娘若不嫌担误功夫,可否听老道一言?”那道士接过伙计端来的馄饨,却并不急着吃。 顾雨浓与冷刚对望一眼后返回坐下,她有礼的道:“请讲。” “姑娘前尘也是富贵人,只是家中多干戈,一朝不幸,飘零至此。”那老头双目炯炯有神,声音宛若洪钟。顾雨浓听罢笑一笑,心想着天下竟有这么玄的事?还真被他说中了,不由得问道:“那如今呢?” 老道看了看冷刚又对顾雨浓道:“姑娘注定是皇后的命格,但遇上前世讨债的,真是前途茫茫,事关天机,恕老道不能多讲。” “皇后?”吃惊过后顾雨浓笑道:“老道这不是与小女子说笑吗?咱们从不与皇族之人往来,又怎会成为皇后?再说我与这位公子已有婚约,老道这可说差了。” 自己与冷御风?可能吗?不可能! 老头瞧一眼他二人交握的手道:“这位公子确是良人,但公子今生有一难,若姑娘与公子三年内互不分离,或许可躲过此劫。” 顾雨浓与冷刚相望一眼,她道了声谢谢,又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两人相携着离开馄饨铺,朝着冷府的方向行去。那老头望着顾雨浓的背影低喃道:“若不是皇后,这周身的凤凰金光又是哪来的?” 虽然顾雨浓来自现代,但她仍是不由的被那道士的话所左右,因为那老头说自己的前世,真的是分毫不差,这让她无法相信,又不敢不信。她抬着头道:“冷刚,管他西疆的战乱纷争,你不要去了,咱们去哪儿都好,去南方也可以,躲开这世俗纷争,你说呢?” 冷刚不由得一笑,道:“怎么?咱们真要躲三年啊!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你呀,想多了。再说,皇上刚准备让我去历练一番,若我搬出这老道的话给皇上听,那满朝上下不是都要笑掉大牙了?” “可是……” 冷刚拥着她的肩道:“乖,不要再可是了,今日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被皇上听到只会宁可信其有,万一真个封你为皇后,那我可怎么办?”什么今生一劫难他不信,但偏偏就是害怕这个。 “唉呀!你……”顾雨浓笑着轻捶他胸口,冷刚将她的绣花拳头握于掌心道:“明日我便要走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他实在放心不下,叮咛了一件又一件。顾雨浓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分别在即的惆怅折磨着她的心肝,她真希望回家的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 晚间,顾雨浓为冷刚准备了很多棉袜,棉里衣,还有两件大氅,她将这些东西统统搬去林潇那里,堆了满满一桌,有两件差点掉下去。林潇眨着眼睛,将这摇摇晃晃的衣物稳住,无奈道:“姑娘,战场上都要轻装,穿着这些还怎么打仗?这也太过累赘。” 可顾雨浓却固执已见,说如果轻装上阵,那人都冻死了还打什么仗?弄得林潇为难不已reads;强个王爷玩玩。他二人在屋内不停争执着,冷刚则披着披风站在屋外的回廊下浅笑。 只听顾雨浓又道:“还有,打仗归打仗,你帮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啊?姑……姑娘,公子爷不是那样的人。”听到林潇吃惊的话,冷刚差点笑出声来,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林潇张大嘴巴的呆愣模样,同时他也为顾雨浓的醋劲感到窝心。 “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帮我看着他。” “好吧。” 好久好久,冷刚在屋外一直笑着。 次日,顾雨浓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画了个淡妆,准备去见冷刚,可她发现婷婷无声的站在门外,手中捏着一封信欲言又止。她心中一窒,抢过信来,匆匆打开,雪白的纸上却只写了四个字:勿念,别哭! 顿时,顾雨浓泪如雨下,勿念?要她怎么勿念?要她怎么不哭?她不顾一切的跑去马厩,拉出一匹枣红马,利落的翻身跃上,向着西城门狂奔而去。婷婷手中举着她的棉袍,追喊不应,便索性站在府外等着。 顾雨浓出城后在官道上追了约摸三十余里,终于见到浩浩荡荡的大军队伍。她微收缰绳,放慢马儿的速度,向大军前方行去。一众将士见此女子明眸皓齿,双颊泛着嫣红,长发随着俊马的奔驰肆意飞扬,无一不争抢着看,猜测着这样一个美人为什么会独自策马。 前方的冷刚听到后方扬起阵阵喧哗,他掉转马头,巡视而去。但在见到气喘吁吁追赶上来的人儿之后,他是再也动不了了,就那么定定的瞧着她。 就怕见到她朦胧的泪眼,他刻意没等天亮便离开冷府。其实他很想再看看她,再抱抱她,可又担心自己割舍不下。最终呢?她仍旧是追来了。冷刚在心中狠狠的揍了自己一下,她,这个小女人,永远比自己多一份勇气。 顾雨浓行至冷刚面前,帅气的跳下马来,裙裾随着她的动作翻飞起一片美丽的花。她上前几步伸出纤纤素手拉着他的坐骑的缰绳道:“扔下四个字,便想这么轻易的走掉吗?没门!” 四周大军顿时起哄,冷刚双眸深深,望着她眷恋的目光,无法自拔。他跳下马来,还没站稳,她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时间这帮血气方刚的儿郎们都沸腾起来,一时之间感动与满足溢满胸膛,冷刚也用力的回报着她,问这世间女子哪一个有她这般的勇气与魄力? 她在他耳边道:“记得写信,记得平安回来,记得吃饱穿暖。”冷刚无声的点着头,若非大军在前,他真想狠狠的吻住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然而告别之后终须离别,冷刚恋恋不舍的上马而去。 她驻望远方,看着心爱之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禁在心中呼喊:“冷刚,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否则上天下地我也要去找你。”而后她掉转马头,奔回属于他们的那一方城堡。 承乾殿内,一派祥和之气,各文武大臣喜笑颜开。大赞我军军威,将士们个个英勇无敌。 大军终于开拔,只要有人去边疆,他们就不用担心了,终于可以过个安稳年了。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赞誉着今早大军的威武气势,还有人极度夸张地显摆这么多大启国的英勇卫士站在那里敌人就得簌簌发抖,每人喊上那么一嗓子,这合起来也能把西蛮子吓死…… 冷御风稳坐龙椅之上,眉头紧皱,他听着下面那些无稽之谈真想大笑三声。西蛮子高大野蛮,在战场上壮如蛮牛,若非他在西疆问题上下得功夫深,估计西北一带早就被占了去。难道你们亮一嗓子人家就得吓得趴下?再说这西去的将士哪一个不是已将头颅系在裤腰带上的?难道开拔而去,千里迢迢,只是耍个威风就能办事? 最近这帮老头子让他越发无法忍耐了,回想一下真不知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eads;总裁霸宠娇妻。众臣眼瞧着冷御刚面色不佳,这才都住了嘴。今日的皇上再不是当年的皇上,那份威仪已经超越先帝许多,他们也不能再像奉承先帝爷那样奉承当今皇上了。 “无事退朝!”崔总管看到冷御风的眼色后,立马机灵的亮了一嗓子。 待众大臣都退下后,冷御风才疲惫的叹了口气,想想前两年他推行新政,真是举步维艰,这帮老头子一个个畏首畏尾,互相推诿,没一个有用的。新政推行后,又一个个前来抢功,互相拆台。看来年后得马上着手科举一事了,朝中若不能推陈出新,便会有如一潭死水。 “皇上,您又一宿没睡,保重龙体啊!”崔总管小心翼翼的开口。冷御风揉着眉头嗯了一声,好一会儿后才道:“给朕说说这京城里最近都有哪些新鲜事儿?” 崔总管眼珠子一转,便猜到皇上的心思,只有那位的事儿才叫新鲜事儿,其它的都不算!于是便有声有色的讲了有关冷府的一切流言,从头到尾冷御风都翘着嘴角,虽然他无意的会翻一翻手边的折子,不过崔总管知道他是喜欢听的。当他讲到今早顾雨浓骑了快马出城追上大军与冷副将告别时,心中不免七上八下,但见冷御风没什么大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她用情竟如此之深?”冷御风失神的发问。 “嗨!年轻人最经不得离别,皇上也须用这机会。”崔总管欢喜又兴奋的出着主意,待看到冷御风盯着他瞧时,吓得即刻噤了声。 一会儿后又听冷御风问道:“惠王呢?” “回皇上,像往常一样,上山了。”崔总管据实回报。 “母后呢?” “在佛堂里。” “你随朕去瞧瞧吧。” 来到锦华宫的佛堂,崔总管守在外面,冷御风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阵阵佛香香味。他看着这个经历了许多磨难的母亲,有很多话想一吐为快,也有很多问题想一一问清,看他的母亲究竟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 “皇帝来了。”何素心穿一件白色素服,她脂粉未施,憔悴之态越发明显为。但她仍是虔诚的跪于佛的脚下,两手执一串檀木珠子。 “儿子给母后请安。”行罢礼冷御风上前将何素心扶起来。 “皇帝最近是不是又瘦了?莫要太操劳,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折子永远批不完。也是时候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何太后一边走到桌前坐下,一边嘱咐着。 “母后……母后的教诲儿子一定谨记。”冷御风停了一下,又道:“四王妃并非因你而死,以后母后也不必再为她念经,想那亡灵此刻早已不知被渡到哪儿去了,你再念她也是不知道的。”终于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何太后诧异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心思一天大过一天的儿子,他……这是什么意思?“哀家这是在为三军祈祷。” 见到何太后仍是回避着一些问题,冷御风道:“是吗?那儿子就不打扰母后念经了。”说罢冷御风行礼离去,走至门口又折回来道:“天气寒冷,母后夜里安歇定要关好门窗,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了锦华宫。 望着来去匆匆的儿子,何太后流下泪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他的儿子吃过一顿饭了,这个结是否只有她死了才会解呢?大宫女李严霜走进来为她擦擦泪,不知该怎么去安慰这个伤心的母亲。 今儿是腊月二十七,午后又起了风,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小摊贩们也早早回了家,满街的萧瑟更让人觉着冷。 百姓们都在家中围着炉子转,烤栗子,烤地瓜,给孩儿们讲一些狐鬼精怪的故事,吓得他们哇哇叫reads;一手遮天:傲柔倾天下。直到年三十,为了图个吉利,这才不再讲了。 顾雨浓闲来无事在书房里发呆,自冷刚走后,她越发觉得这冷府大得像孤城。唯一能干的就是同龙虎卫过过招,其它时间几乎都在这书房里度过,呆得晚了就在这里歇下。沉水香依旧焚出袅袅轻烟,在房间内缭绕出一层云,渐渐的便淡去,顾雨浓望着这升腾的轻烟也想幻化为鬼狐,寻着冷刚绝尘而去。 她抚上胸口,这里有一枚玉佩静静的躺着。她实在无法确定那个男人是谁,但这图样显然只归皇家所有,直系皇族中能想到的怎么也有二三十人。她想那个男人应该也是认不得她的,那一晚连月光都没有,或许他们早已见过面,只是互不相识。或许他们永远都不会相识了。顾雨浓决定,她会在与冷刚成婚的那一日将它摘下,不再流恋,缘起缘灭,一切就让上天来裁决。 “姑娘,有人送来一封信。”婷婷适时的进来。顾雨浓微感诧异,自己不认识几个人,怎会有人给自己送信来?她自婷婷手中接过信,发现信封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打开后,却意外的看到一枚绣花针别于纸张左下角,那纸张上也只写了一个地址,汇源楼胭脂胡同白家大院。 好啊!蛰伏的够久,这根绣花针分明就是中迷药那夜她用来对付黑衣人的,如今对方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显然是用激将法诱她前去信中指示的地方。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呢?难道知晓冷刚不在,这便来寻衅吗?这么不将冷府放在眼中?难道她顾雨浓好欺负不成?她倒要见识见识这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顾雨浓收起眸中利色,微笑着让婷婷下去,将手中信件撕成一片又一片。她回到卧房换了身利落衣裳,忽而想到那夜抢了冷竹云的衣袍才狼狈的返回冷府。都过了这么久那衣服还在自己床下,总不能一直这么放着吧。扔掉吗?那个自大狂会不会以为自己私自保存着?徘徊一会儿后,顾雨浓将床下的衣服找出来,也不抖抖上面的灰尘,顺手抄来一块桌布将衣服裹了,预备着还回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她离开听雨阁,还没到大门口就恰遇刚回来的宝叔。宝叔见到她拎个包袱很是吃惊,只当她要远赴西疆去寻冷刚呢。正要好生劝一劝,却听顾雨浓道:“宝叔,有件衣服我要去改改,给我留门。” “都二十七了,裁缝铺肯定是关了。”宝叔放了心,他望着远去的身影喊着。 “我去碰碰运气。”说着她已经走远了。 顾雨浓知道宝叔会让林逸跟出来保护自己,可她独来独往习惯了,若有人刻意的跟着保护,她反而不自在。于是她迅速的在几条小巷内进进出出,一时之间林逸已无法找到她。 顾雨浓先赶到惠王府,她站在红墙外思量一阵,再见到他估计又是一番斗嘴,斗来斗去反而误自己的事。虽然王府大门就在前面,可她不一定要进去啊!当下也不管那么多,将手中包袱抛入墙内,转身离去。 高墙内某一处早有暗卫瞧着这一切,看着她走远后,那暗卫跳下去将包袱给拾起来。 经过多方寻问,顾雨浓终于找到了胭脂胡同。原来这胡同里曾住过四五家卖胭脂的所以才得此名,后来因为出过两桩人命,客人便渐渐少了,胭脂店也都相继搬走。 当她寻到白家大院时,倒也不意外,这宅子破破烂烂,显是废弃许久的,不然也不会被坏人利用了。瞧那院墙斑驳,门面掉漆,木门板裂开一道道的缝,在外面直接就看到里头去了。大门两旁石狮子下方是黑乎乎的泥巴,那泥巴结了一层冰碴子,冬季想将一切肮脏给冻结,但它总想往外露头。 由门缝向里望去,院里没有人影,也极安静。顾雨浓又提了几分小心,她紧握匕首,任冷风袭过周身。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院子倒是不小,只是已十分败落。缺了腿的太师椅还横在庭院中央,院中还有几棵桃树,地面上尽是干枝与杂草。东厢房的门破着,看上去像黑黢黢的地窖,也像一只要将人吞下去的怪口。 第六十四章惠王动情 望望西边,已剩些橙灰色的残云,用不了多久,黑暗就会笼罩大地。顾雨浓并不着急,她自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颗药丸吞下。这是林逸送给她的“护心”,可抵挡一般毒药,也可治疗内伤。 服药后,顾雨浓向正房走去,她一手横握匕首,刀刃向外。行至门边伸出另一手缓缓推开房门,屋内寂静无声,漆黑一片。顾雨浓侧耳倾听片刻,踏入一脚,谁知脚下一空,竟有个深坑。她心中一紧,危急时刻手臂一挥,那匕首便稳稳地插入门槛横木中,这才没有掉下去。 顾雨浓不禁要称赞这个陷阱了,看来想要擒她之人也是极阴险的,究竟是谁竟费如此苦心?她苦笑一下,不再多想,深吸口气一跃而起。再次站在门外,待适应光线后才隐约看到这深坑竟有两米见方那么大。 她毫不犹豫一跃而过,落在了地上。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她只觉如芒在背,直觉是那么的强烈,电光火石之间也不容得细看,只听屋顶上方有异响,她就地打了个滚回头一看,一只大铁笼“哐”地一声砸下来死死扣在地上。顾雨浓站起身来,拍拍衣裙上的尘土,嘴角微微翘起,这种小儿科也拿出来炫耀吗?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刚准备向后屋探去,隐约听到一阵女子的哭泣声,只听她哭得肝肠寸断,期期艾艾,好不吓人。顾雨浓最恨这些装神弄鬼的肖小人物,她走了几步,声音越发的恐怖凄惨。可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这世上哪有鬼怪,那些神鬼之说不过是用来吓唬无知之人的把戏而已。她脚步轻盈的进入内堂后,眼珠一转,便自个儿在那哭了起来:“唔……这是哪儿啊?我好害怕啊……唔……”如此一来,那个声音果然停了。 顾雨浓忙在屋子里寻了个视觉盲区隐藏起来,默不出声,不出半盏茶时间,便有脚步声传来。 “怎么没人?”一个穿着短打的矮个男子举着油灯四处张望,他虽然个头不高,不过模样倒是生得不错。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那女子十分高挑,穿一件俗里俗气的绿衣,倒比身旁的男子高出半个头来。只听她疑惑道:“怎么可能?刚才的声音明明从这里传出去,这么会儿的功夫怎么不见人了?” “快仔细找找,出了漏子你我可担待不起。”那男子的声音透出焦躁。他一手举着油灯,另一手不得闲的四处找着。 顾雨浓不禁有些着急,这屋子就这么大点,他们很快会发现自己的,这可怎么办? 女子跟在他身后一边寻找一边安慰道:“没事儿的,醉美人是最强的迷药,她一定是晕倒了。咱们且仔细找找。”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响,两人吓得同时转身,果见顾雨浓人事不知的躺在地上。这两人高兴的对望一眼,一人拉一只手臂,将顾雨浓拖走。 话说那冷竹云下得山来,心情不太好,自然不想说话。回程的路上侍卫们哑雀无声。不错,每年的今天都是如此,只因惠王爷的生母葬在山上皇陵中,今天是四王妃的忌日reads;倾我一生与你一世。最糟的是四王爷没去祭拜四王妃,这也是冷竹云心情不好的一大原因。 回到王府后,冷竹云绷着俊脸一脚踢开房门,进去后便再没出来。下人们自然不敢打扰,苏末守在外面,让丫头们将晚饭温了一遍又一遍同,以防冷竹云想吃的时候能很快端来。苦了那抱着脏衣服的暗卫在门外久久徘徊,又与苏末细细商量,几番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朗声禀告。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进来。” 那暗卫推门而入,将顾雨浓送衣服之事细细地说了。冷竹云转过身来道:“放下。”暗卫将手中的包袱往冷竹云的书桌上一放,顿时他的鼻息间飘荡着阵阵异味。 冷竹云皱着眉头,用手指挑开包袱的活结,刹时他捂上自己的鼻子,怒道:“竟脏成这样,也不知道洗洗再送来。”他也没想,自己又不是没衣服,又不是一定要穿这一件,洗不洗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想着:哪朝自己便是穷死也得死得干净点。 “是,是……”那暗卫见冷竹云似乎很生气,一个劲的点头称是。他还没忘那个被打的侍卫,躺了好多天呢。 “你是个什么劲!她说了什么?” “回王爷,顾姑娘什么都没说,将衣服扔进墙内,然后向着城南去了。” “城南?”冷竹云沉思着,顾雨浓根本不会只为自己送件衣服而专程跑一趟,她对自己哪会那般长情!说明她只是顺路而已,可她去城南干什么呢? “她穿着如何?有龙虎卫跟着吗?” “穿着利落,绝不像逛街的样子,也没有人跟着。” 冷竹云的心提了起来,印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冷刚远赴西疆,若大的冷府,这女人难保不会被人利用,他望着外面渐黑的天,心中一阵不安道:“出事了,快!出动所有侍卫去城南挨家挨户的找。” 再说这顾雨浓,她被那一男一女拖入一间密室。当时听那女子说什么醉美人迷药,她便将计就计的晕倒,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这密室倒也不大,靠墙边有张豪华床榻,厅中有张八仙桌,桌上点一盏如豆的小油灯,仅此而已。 他二人将顾雨浓抱到床上,只听那女子道:“你去回禀大人,我来准备。” “好,准备好后记得快快出来,免得遇到大人。”男子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嘱咐。 待女子应承后又道:“西妹,这次的事儿办成了,等咱们拿到钱,我就娶你。”而那女子却没说话,两人粘乎了一会儿才响起那男子离去的脚步声。 大人?究竟是哪个大人?顾雨浓虽然闭着眼睛,但她的大脑却在极速运转。当日琉璃大殿之上那些大臣们的脸孔一一浮现,但到底是谁呢?难道此人布局已久?她正在思索,忽然感觉到那女子在解她的衣衫。乘此机会顾雨浓一跃而起,挥臂劈向那女子后颈。那名为西妹的女子全当顾雨浓已经昏倒,所以未生防备之心,被击后连反抗都没有就失去了知觉。 然而顾雨浓并没有离去,她已经被算计了两次,怎会甘心就此放过这些恶人?于是她麻利的将西妹脱了个精光,又拆散她的长发,在脸上遮了些。而自己翻身下床,哪都没去,就藏在了床帐后。 那床帐是双层滚纹丝纱,较一般的纱厚些,上面又刺绣有很多花纹,有个人藏在后面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况且那油灯又极为昏暗,而顾雨浓这边就不同了,她又站在暗处,衬着灯光房间里的一切自然是看得到的,尤其床上较之门口则更真切一些。 她站好后没多久,便听那门吱吱作响。顾雨浓屏住呼吸,她担心来人身怀武功,继而发现她。这是一名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此人中等个头,步履急促,脸上蒙着黑巾。只见他焦急得行至床边,三下五除二的脱光自己,急切的爬上床摸索着reads;军宠,霸爱二手妻。 顾雨浓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只得等着,看他是否会将黑巾解下,让她一览庐山真面目。当日应该就是此人命黑衣人给自己下药吧,若不是她机警跳入他人院内,估计早着了道。 这男人看着眼前的美景,双目泛着令人作呕的光,道:“终于是如愿以偿了,美人,本大人今晚将你宠爱一番,明日你还不服服贴贴?” 听到这话顾雨浓差点吐出来,如果自己真被他宠爱一番估计自己会马上拉根绳子上吊!她真想将这无耻之徒的头给拧下来,还有这西妹与那年轻男子不做点正经营生,竟做这些丧尽天良之事。若不是自己事先服下“护心”,那此刻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了!她就让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但见这蒙面男子也没验明正身,伏下身去便胡天胡地起来。可那黑巾却并未摘下,顾雨浓无奈的摇摇头,闭上双目,养着精神。只是那床不住的吱吱作响,吵得她烦不胜烦。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外面急急叫道:“大人,来人了。”床上之人闻言停下动作咒骂起来,只见他一咕噜翻身下床,寻了裤子两脚一蹬,提着鞋子挂上外衣就跑出去了。那床上的女子依然毫无知觉,狼狈万分的躺在床上。 顾雨浓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又听到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但推门而入的却只有两个,不是那冷竹云与林逸又是谁?原来冷竹云与出来寻顾雨浓的林逸正巧遇上,他们到处寻问,最后有个老太太说是有个特征相同的美貌姑娘问过胭脂胡同,他们这才找到这里。 他二人疾步上前,在见到床上的女子遭到侵犯后都痛不欲生。林逸欲上前,冷竹云却快他一步,出招挡开他手臂。林逸感到意外,见冷竹云坐于床畔,轻柔的将床上的女子纳入怀中。 这时的冷竹云真想杀人,入目的都是女子身上各处的青青紫紫,他的痛苦与愤怒让林逸吃惊,也让顾雨浓震惊,他……为何如此? 床上并无锦被,冷竹云右臂一挥,床帐应声而落。他以此将怀中的女子遮严,而后死死的抱住她。 当床帐落下的那一刹那,林逸便发现了顾雨浓,他心中一阵惊喜,正要出声,却见她向自己伸出一指,林逸当然乐得看一场惠王的戏,当下也不作声。只是惠王似乎对姑娘用情颇深,他也是男人,如果不是那么在乎,又怎么会如此慌乱?如此伤心?大活人近在咫尺,以他的武功竟然没发现! 冷竹云低着头,痛苦的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他以手指拔着那女子脸上的乱发,而所见之下,却让他怔住。而后差点跳起来,怀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顾雨浓!冷竹云的脸上真是五彩纷呈,反应过来之后,他即刻抛下怀中女子跳离床边,低咒了声:“妈的!” “呵!”顾雨浓忍不住笑出了声,冷竹云惊诧的抬头看去,床后站着的果然是那个谪仙般的妙人!她俏脸映着油灯暗淡的光,如梦如幻,笑意盈盈。这是她对自己的第一个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只是纯粹的高兴。 然而冷竹云却笑不出来,他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只要不是她……还好不是她……如果真是她,他……冷竹云不知自己会怎么样,只知道那样他会很可怕。他压下心中的牵挂与纠心,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顾雨浓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后,由床后走出来问道:“林大哥,你怎么会与惠王在一起?抓到坏人没有?” “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也不要试图甩掉我,若真出了事就来不及了。”说完林逸留下一个责备的眼神也疾步离去。顾雨浓暗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唱在一个调上了?” 这件事最终有头无尾,林逸一直在查,但线索十分有限。那白家大院的主人早已不姓白,查来查去总在京里几户还算富裕一些的人家之间打转。这宅子的上一任主人姓崔,因儿子不成器,好赌成瘾,将这宅子输给了鸿运赌场。再去查那赌场的老板,也只能查到几个明面儿上的reads;凤临天下女帝冲天。再说这宅子,林逸与杨枫仔细查探了一番,发现一条密道。这密道只通到两条街之外,想那恶人当时逃离,定有马车在密道外接应。所以任他们将白家大院围个水泄不通,也无法捕捉那遁地之人,一切还需慢慢再查。 这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冷府因为冷刚的离去,这年三十远不如往年热闹。下人们都在自己屋中吃些平时吃不到了,顾雨浓一个人呆在书房看书。 冷竹云一贯不在意年成节令,他有时连自己的生辰也是记不得的,每年都是苏末为他张罗。所以这一年他只给下人发了新衣,每人又赏了一吊钱,大家倒也高兴。 冷御风也没什么心思,一打早大臣们都来恭贺新春,忙完朝中之事,他又去锦华宫给太后请了安,紧跟着就回到御书房批折子。段尘守在门外,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前来谨见皇上的美人。崔总管被冷御风派出去给各王府送些赏赐,其中当属冷府丰厚,多是玉器绸帛,那档次不低于宫里的妃子的档次。 顾雨浓不懂其中关窍,权当这些赏赐都是一样的,也便傻乎乎的收下了。当崔总管向冷御风回禀后,冷御风露出得逞的一笑,这年终于过得有些意思了。崔总管陪着笑笑,心想若是被宫里的妃子美人们知道了,那后宫岂不是要乱了? 这边平静无波,可东鲁国的皇宫那边却是乌云密布。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个贱人!”乐正清燕扭曲着自己娇艳的脸庞,长袖遮住那秃秃的手臂,可她仍是不住的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两名太监手持木杖,在乐正清燕愤怒的呼喝下,那木杖一下又一下的落在那小宫女的身上。那小宫女也不过十二三岁,只因给乐正清燕喂饭时稍有点烫,这便被打得浑身浴血,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站在旁边的小宫女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自打大启国回来后,乐正清燕一直在养伤,断腕之伤不足致命,然而林逸那一掌掌力十足,却是让她差点性命不保。乐正炽深为她寻访诸多良医,配以稀有名贵药材,调养良久,近日这胸口才不那么疼痛。 她气极恨极,缠着乐正炽深不是要杀这个就是要杀那个。然而乐正炽深并不想对顾雨浓下手,他甚至在想,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将顾雨浓再次接入秀京皇宫。 乐正清燕眼见着皇兄对她不理不睬,便将那怒气统统发泄在宫女太监身上,如今已经有五个小宫女被打得断了气。 喊叫累了她一个人躲在黑暗中哭泣,哭自己一个废人不能跳舞,不能弹琴,谁还记得她是清燕公主?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残废!连个宫女都不如,至少她们是健全的。可自己呢?这一切都是拜顾雨浓所赐。她好不容易才将那贱人赶出皇宫,可那顾雨浓仍旧是自己的梦魇,那就是个魔鬼! 当一个人非常痛恨另外一个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那个人又适时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你说这人是高兴多一些呢?还是痛恨多一些呢?乐正清燕就有这样的运气。 正月初八,冷刚寄回了第一封家书,他笔墨飞扬,字里行间饱寄相思。顾雨浓得知边疆战事吃紧,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谁知道呢?他许是在安慰自己。俗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西宁国冻死数百人,自然会拼命的打,看来短时间内冷刚是回不来的。 初十,顾雨浓又收到一封信,她感到十分意外,难道又是什么人诱自己上钩?打开一瞧,那字潇洒不羁,透着一份傲气,信很短,写着:吾妹蓝儿,速归,救大夫人,落款为南宫少阳。 看完后,顾雨浓缓缓将信折起来,坐在那里思索良久,她不知该不该相信南宫少阳,但直觉的认为他与南宫家的人有所不同。记得大婚当日,他就提醒自己大夫人生了病,可是这个大夫人她该如何去面对呢?她不是南宫莹蓝,自然是没什么亲情的,但这身体好歹现在归她顾雨浓,她能见死不救?面且据说南宫莹蓝在鲁国还有五条人命,若她去了鲁国,这冤枉债可都是要算到自己头上的。还有那乐正炽深,会乘机扣押自己还是索性杀掉自己呢? 第六十五章远赴秀京 可想而知这一去定然十分凶险,可若不去,她以后又怎得安宁,那歉疚与不安必如影随行。看来这次是势在必行了,也许她可以顺道查查这五条人命到底与南宫莹蓝有没有关系。 当顾雨浓说出她即将去往鲁国时,宝叔大震,十名暗卫小组长也诧异不已。宝叔离开坐位道:“姑娘,万万不可,鲁皇狡诈残暴,此去他必对姑娘不利。” 顾雨浓伏于案边,一直书写着什么,她道:“此行的确很危险,但我生母身陷危难,我无法不施援手,否则我身为人女又如何在这天地间立足?林大哥,杨大哥,你们可愿随我去一趟?” “姑娘,若你放心,就让我们几人潜入鲁国去救夫人,你在府内等着消息便可,若让公子爷知晓你去鲁国,他必分心。”林逸想到乐正炽深对顾雨浓的纠缠,真是恨到咬牙切齿,若不是他从中搅和,公子爷与姑娘早已是一双人间美眷。“是啊。”众暗卫无不附和。 顾雨浓感激的看着他们,但有所犹豫,道:“这一趟我是必须亲自去的,有些事需要搞清楚,至于冷刚,还是先别告诉他的好。” 大家面面相觑,知她去意已定,异口同声道:“我等愿与姑娘一同前往。”众暗卫对顾雨浓都有一份携护之心,也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平日里姑娘十分客气,人也没什么架子,但大事面前却据理力争,手段出众,看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总有那么一份气势罩着。 宝叔看这样子,索性不劝,只是叹了口气道:“那就只好祝姑娘一路顺风了,还望姑娘早去早回,别让公子爷担心惦记。” “谢谢你,宝叔。”顾雨浓望着这个额头与眼角满是皱纹的老人已说不出太多感谢的话,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关怀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冷刚,但她仍怀感激。以后若有机会她总会回报这个孤单的老人。 “说什么谢,只要都平安就好。” 次日一早,林逸与其余九名小组长已收拾好行装,他们都将跟随顾雨浓前往鲁国。龙虎卫训练的组织工作就交给王贵成。顾雨浓将一摞计划搁在王贵成面前,嘱咐他依照计划训练,并且每隔十天测试一次,相信经过一段时间后,龙虎卫的综合素质会更上一层楼。 只是婷婷哭着不依,说姑娘带十个大男人都不带她,万万不成,林逸等人牵着缰绳十分无奈,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才哭完。 顾雨浓大叹,实在哄她不下,一声喝住。婷婷仍是委屈的扁着嘴,她叹口气道:“婷婷,这十个大男人是我的兄弟,你也成熟点,好不好?再说这次出门会很危险,你又没有功夫,你在家好好呆着,可好?” “姑娘是女子,怎么和他们做兄弟?若是兄弟,为何你坐马车,他们却骑马呢?”婷婷不愿留下,便噘个嘴强辩。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顾雨浓戏谑道:“我坐马车是因为我漂亮,漂亮的人才坐马车。” 这话大家伙可都不爱听了,龙虎卫都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他们英姿挺拔,英俊不凡,怎么就不漂亮了?这一个个的都假装咳嗽来抗议。 大伙又说笑一番才上了路,婷婷终是留将下来,与宝叔等人在冷府大门外与顾雨浓挥手告别reads;女尊王朝--给自己的歌。他们这一行可真是羡煞路人,十匹俊马之上的男子皆为群逸之才,中间那辆马车之上,小棉帘偶让风儿掀起一角,里面竟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连那马儿都是精神抖擞的。就这样一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城。普通人只道那是官家小姐,可城门口偏巧有位卫慰寺主薄方温儒陪儿子买冰糖葫芦。此人模样端正,浓眉大眼,一袭青衣长袍穿在身上倒似个教书先生。他见过林逸一面,知他是冷刚的左右手,便留了个心,寻思着这冷府的人如此排场究竟是干什么? 方温儒心不在焉的将孩子匆匆送回家,对夫人的问话也不答理,又急急忙忙跑到城西冷府外细细察看一番。眼见着冷府大门紧闭,里面静寂无声,正感失望,却见一矮个男子在冷府外鬼鬼祟祟的徘徊。细细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他见过此人。 那矮个男子上前去敲门,他即刻上前阻拦道:“小兄弟,冷府的人刚刚出城,你敲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这问话的矮个男子就是当日与那名唤西妹的女子共同擒捕顾雨浓之人,名为李光霁。那日惠王与林逸搜寻而来时,他急着逃跑,心想着西妹一定早已离开白家大院,后来风声过去却久久寻不到她。当他再度返回暗室,竟然发现床榻之上被糟蹋的女子正是西妹,当时的她已咬舌自尽。 李光霁悲痛欲绝之下将西妹埋葬,整整守到过了头七,这才来到冷府。他恨他的主子,也恨顾雨浓,而他却没有能力对付他们来报仇血恨。这便思索着出卖主子,寄希望于冷府而除掉仇人,可偏偏不巧遇上了方温儒。 而方温儒偏生长了一双毒眼,只要他见过的人绝对不会认错。他温和一笑,亲切的拉着李光霁一手道:“我与冷大人相熟,刚见他府中上下二三十人浩浩荡荡出了城,能管事儿的都走了。” 李光霁一听此言,不禁神色黯淡,方温儒道:“小兄弟,别灰心啊!有什么事跟大哥讲讲,来,去大哥家……”李光霁本就是务农出身,哪较方温儒圆滑玲珑,三言两语就被骗走,一路上两人竟相谈甚欢。到达方宅后他二便结为兄弟,继而李光霁这老实巴交还爱干坏事的笨蛋便将天大的秘密给抖了出来。 方温儒着夫人备了酒菜,不住的劝李光霁一而再,再而三的喝,他就在一旁认真聆听,时而挥巾洒泪,时而豪言壮语,大赞李光霁痴情如厮,并发誓会助他报仇血恨。这一谈便谈到入夜,李光霁醉倒在方家,待到后半夜方温儒出去了一趟。天还未亮,那渭商河的冰面上就多了一具尸体。差役们将尸体拖上岸后,胆大的瞧上一眼,胆小的绕道而行,终归是没人认领,几日后方温儒便由主薄升为少卿。 顾雨浓出城后,冷御风与冷竹云同时得到了消息。 冷御风正在承乾殿与几位兵部的重臣商讨要事,崔总管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后,冷御风提着狼毫的手半?没写出一个字。他摒退众臣轻叹口气,好看的双眉也紧紧皱着,最后仍是下了道密旨,命南疆大军只留三万,其余十二万压至鲁国边境,一切须秘密行事,到达后待命。 这十二万大军的领军名叫何劲沣,他左颊有道伤疤,这伤疤为他去了几许丝纹,也凭添了几许冷硬。 当那传密旨的侍卫寻到何劲沣时,他与几名参将正在边境的密林中涉猎。箭已在弦上,箭尖瞄准的方向有只迷途小鹿,可那心腹硬是阻他射出这箭。何劲沣不悦的瞪着双眸,接了密旨。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竟胡乱的搭上箭羽朝那林中愤力射去,只听远处“铮”的一声响,估计那一箭是射在树上了。 想那西疆已经开战,他驻守南疆,以防南蜀进犯,可这冷御风是犯了头风吗?竟去招惹东鲁,东鲁国库空虚,内政*,绝不会冒然派兵侵犯大启国,他又何故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呢?纵然疑问与不甘萦绕在胸中,但皇命在身,他依旧挥军北上。何劲沣在马背上暗暗咬牙,他总要寻个机会去见识见识这顾雨浓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雨浓等人向东行了七八日终于离开大启,踏上了鲁国的土地。这日他们在日落前赶到了一个叫聊城的小城reads;闷骚boss的专属宝贝。这一带地域广袤,属平原地带,沿途水流沣沛,非常适合种植小麦、玉米、豆类等农作物。但这一带的百姓却并不富裕,粗布麻衣,比比皆是,看来这乐正炽深确实没什么长远的目光。 次日离开聊城,一行人又向东行了六七日,顾雨浓感到地势在渐渐拔高,虽不是很明显,但马儿走起来就费力了。她伸手揭开马车一侧的小帘,果然见到远处大地上匍匐着连绵不绝的山脉,直到天的尽头。这应该就是九华山脉了,能看到九华山脉便意味着距离鲁国都城秀京不远了。 放下小帘,顾雨浓再次翻阅着杨枫为她找来的地图,游记等,她知道前方有个较大的城市叫做芜岚,过了芜岚就不能再向东走了,而需转为南下。 “林大哥,还有多久能到芜岚?”顾雨浓知道林逸在马车前方,便朗声寻问。 “估计入夜能到。”林逸的声音被风吹得不甚连贯。 “那就抓紧时间吧,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咱们在芜岚住一晚,明早起程。” “是,姑娘。”林逸等人扬起马鞭,加快脚程,好在出发以来都不曾下雪,路上倒也不耽误功夫。 终于一众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进城。夜幕下的芜岚倒是别有一番景致,顾雨浓揭开小帘一角,认真的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小贩,行人,果然是南北要塞,虽然东面临山,可城外交通发达,城内繁荣之气又可见一斑。与路过的其它城镇相比,百姓的生活要好很多,但顾雨浓发现,此处贫富差距较明显。 杨枫寻了间最大的酒楼,名叫逢源酒楼。待到达后,顾雨浓迫不急待的跳下马车舒展腿脚。抬头望去烫金的招牌在大红灯笼下散发着华贵而神秘的光。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如玉的小脸也被照得魅意横生,二楼临街的窗户缝里有一双痴迷的眼睛将这一幕已深深刻在心间。 白旋与林逸将马匹交给酒楼的小厮,并打赏了银子,交待填足草料,好生照看,那小厮点头哈腰的牵马离去。之后他二人又要了六间上房,龙虎卫两人一间,顾雨浓单独一间。好在刚出正月,若换作平时,商旅众多,入夜后哪里会有这么多房间。 店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他们人数众多,开销又大,态度自然是分外的好。顾雨浓谢过店掌柜,与龙虎卫各自回房清洗整理。当她上楼时,见到前方有个挺拔的白衣男子匆匆走过,身影极为熟悉。她心中怦然一动,不由自主的拔腿跟着跑上去,然而却不见了人影。顾雨浓左右瞧瞧,寻思着,难道是自己瞧错了? 而藏于客房房门后的白衣男子却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待走廊上那个倩影悄然走过,他才坐于桌前细品青茶,并闭上双眸倾听隔壁的动静。 没过多久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水声,白衣男子身型一僵,举杯的手也定于半空,她这是在沐浴吗?他脸色微红,不禁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呆在她的隔壁呢?偷听她沐浴应该不算下流吧?可他总是忍不住的想离她近一些。蓦然间耳传来一阵好听的歌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男子皱紧眉头,心中暗道:自己在她西边隔壁,这歌声已如此清晰,那东边隔壁也能听到喽? 想到这里,他忽然挥臂以掌力将房间的窗户使劲关上,果然,她不再唱歌了。他微吐口气,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看来他真的是累了。 顾雨浓沐浴后,正在擦那一头秀发,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放下木梳打开门后,见到来人正是杨枫。但见他微微挑着剑眉,这杨枫看似没个正经,却是个细心人。顾雨浓站于门边笑道:“杨大哥,我已闻到了香味。”杨枫淡笑着摇摇头,向后一招手,店小二就将饭菜端进屋中,布好菜后又恭敬的退出。 杨枫道:“这饭菜有香味吗?刚才我偷吃一口,真是不咋地。” 顾雨浓微怔,他在担心有人下毒?不错,如今他们都在乐正炽深的地盘上,难保不被盯上,看来要小心了。心里这么想着,顾雨浓却故意皱着眉道:“杨大哥,你偷吃的时候洗手没?” 而后他二人哈哈一笑,顾雨浓留杨枫一块儿吃,杨枫却搬出一套什么男女有别的理论reads;总裁:亿万契约过期啦!。她也不强留,自己在房中大快朵颐。 杨枫在关上房门后匆匆离去,他要忘记她那张被热气熏得娇艳欲滴的脸,并且他要牢记,她是公子爷的女人! 顾雨浓尝了口饭菜,不禁微微一笑,出门还能吃到这么好味道的菜,这还叫“不咋地”?看来老板是个很懂经营的人,无怪生意这么好了。 这一夜月朗星稀,相安无事,大家都睡得极好。第二日打早,一行人吃了早饭便匆忙上路。 住于顾雨浓隔壁的男子推开房门,站在走廊的栏杆边上,自上而下的望着酒楼大厅发呆。旁边一个生面孔道:“爷,这些日子您都没怎么休息,昨夜睡得可好?” 男子转了转颈部道:“还行,就是枕头高了些。” “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去换。” 男子抬头道:“不必了,爷今儿也要走。” 那名属下又道:“爷,您此次出来万万不妥,那边的事是要撂下吗?” 男子望着前方薄唇微启:“怎会撂下?这是最好的机会,那个段尘,独木难成林,咱们这次赢定了。还有那个老贱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那双幽深的黑眸泛着无人能懂的孤寂的光,片刻后男子又吩咐:“给李玄霜捎个信,很快设计捅出那个贱人。” 那属下欣喜的领命离去,男子紧握双拳,凭栏远望。 终于,顾雨浓等人于正月二十九到达东鲁国都秀京。他们观望着这座都城的繁华,南宫家不愧为商业世家的龙头,但凡是南宫家的产业,那高悬的匾额左下角都有两个烫金小字“南宫”。这种多元化的经营在古代确实不多,单这一条街上就见到了南宫家的布行、绣庄、酒楼、茶庄以及金银首饰铺,产业几乎囊括整个商业层。 顾雨浓撇撇嘴,树大招风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南宫家如此掐着乐正炽深,他迟早会对南宫家下手。那么就在乐正炽深动手之前,就让她顾雨浓先来搅浑这趟水吧。 到达南宫府时正值午时,然而天气阴沉,又刮着些许北风,许是要下雪了吧。疲惫的马儿打着响鼻,林逸拍拍马儿的脖子,轻身一跃,便落了地。他走上前去敲着南宫府的红漆大门。 顾雨浓掀开小帘望去,嗬!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对硕大无比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立在台阶两侧。大门外立着四根大红柱子,檐角下两侧各挂着一只大红灯笼,比之冷府确实气派很多,估计惠王府也给比下去了。 只见一男仆应声开门,见到来人阵仗不凡,正惊疑不定,却见马车上顾雨浓纤纤玉手掀着小帘一角,嘴角边似乎还擎着一抹嘲讽的笑。那男仆登时大吃一惊,口吃的叫道:“大……大……大小姐?” 他们早就听闻大小姐变得残忍狠毒,甚至连眼睛都不眨就将清燕公主的双手齐腕斩断,并与皇上动了手。还听说她会回来报仇,如今见她诡异的眯着双目,愣是吓得跌跌撞撞的跑回去,连大门都没关。 本来南宫老爷子在返回时已经下了封口令,他们在大启国所遇之事一件都不许泄露,但流言仍旧像瘟疫一般大肆蔓延,也不知是谁松了口。南宫竞气极,鞭打了两个随行的男仆,但仍是没有堵住幽幽众口。那些曾经打骂过顾雨浓的下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好觉了。 顾雨浓等人大笑不已,林逸步下台阶,行至马车旁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瞧你把他吓的。” 杨枫道:“她啊!也就公子爷敢要!”龙虎卫又是一阵哄笑。 第六十六章鞭打生父 顾雨浓探出半个头道:“林大哥,你也像杨大哥一样来埋汰我吗?”正自笑着,那男仆又跑了出来,却仍是将半个身子藏于门后道:“南宫莹蓝已被南宫家逐出家门,休要再来胡闹。” 顾雨浓在马车内朗声道:“本宫是乐正炽深亲封的蓝妃,如今乐正炽深还没有废掉本宫呢,你南宫家便胆大到蔑视皇族了?本宫前来南宫府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如果你们硬逼着本宫进宫见皇上,那下次本宫来时必踏平你南宫府。告诉南宫老头,南宫家老小都依着迎接皇妃的礼仪出来迎接,少一个都不行。” 那下人听到顾雨浓这霸道的话无措的发着怵,反应过来后又迅速跑回去传话。这一去便是很久,久到顾雨浓感到窝在马车里双腿都有些不舒服了。她知道如果南宫竞不是想给她下马威,那就是权衡不定。她敢肯定这大门会开,南宫竞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不给皇家面子。 今儿她算是利用了一回蓝妃的身份,心中不免对冷刚又生出不少歉疚。罢了,日后好好补偿他便是,这也是权宜之计,希望冷刚不要计较。 正思索着,南宫府的大门隆隆而开,最先走出来的正是花发的南宫竞,数月不见这老头苍老了不少,嘴角两边不悦的耷拉着,但眼神却依旧锐利。他身后跟着七八名男子,属青壮年一辈,其中一人便是那南宫远,估计这几人都是南宫竞的儿子。站在他们之后的是一群穿金戴银的女眷,还有几十个孩子,有大有小,个头不一。排在最后的是下人了,男仆、婢女、老妈子,形形色色一大堆。 无论主仆,他们个个顶着张晚娘的脸孔,活像世人都欠了他们千二八百的银子一般。 南宫老头子不愿下跪,他一旦跪下去,南宫家在顾雨浓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了。但她那皇妃的头衔确实还顶着,当日她与冷刚大婚之时,皇上便要封她为后,如今她回到这里又所谓何?是想转身当皇后了?如果顾雨浓当真进宫,他们南宫家照旧风光。可看她现在这样子,带着十多名护卫,这是要进宫的架式吗?这分明是拿南宫家开涮! 良久,南宫府所有主仆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龙虎卫亦不下马,双方僵持不下,过往的路人都害怕的瞧一眼就匆匆走了。 直到顾雨浓失去耐心,高喝一声:“调头,进宫。”就在这时,南宫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双目望着地面,那苍老的声音透着沉沉的悲哀:“南宫府上下叩见蓝妃娘娘!蓝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远眼瞧着顾雨浓将南宫竞逼到无路可退,恨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他哪还有勇气敢去教训顾雨浓呢?只是在怒瞪那马车一眼后垂首道:“爹,您起来reads;闷骚boss的专属宝贝。”说着便准备伸手去扶南宫竞,南宫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微微抬手制止了他。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南宫竞感到了害怕,纵然家财万贯,可这以后是要被牵着鼻子走了。他的这些儿子孙子们没有一个能挑得起这个家的,南宫莹蓝是他第三代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可惜…… 南宫远见此只好垂下双臂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之跪下,没想到啊!当年那个他连眼神都吝啬赐予的小女孩今日会以雷霆之姿让他全府上下跪着迎接!当真是他拙了眼?他以为自己生得是个赔钱废物,没想到却还是个讨债鬼…… 其他人左右瞧瞧也都依势而跪,只是眼神中都充满愤愤之色。顾雨浓直等到众人高呼“叩见蓝妃娘娘”这才仪态万千的步下马车。她一身淡黄色襦裙,外披紫貂斗篷,颈间围着狐皮围脖,这身打扮让人眼前一亮,再瞧她眉目分明,嘴角微翘,果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俏佳人。 顾雨浓一眼便瞧见了人堆中的南宫少阳,他也望着自己,目光中还有一丝得逞的意味。一瞬间,顾雨浓迷茫不已,南宫少阳脸型狭长,桃花眼微翘。再看南宫远脸型较方,难道父子之间的长相会如此大相径庭吗?他二人竟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其实顾雨浓不知,南宫少阳并非南宫远之子。 龙虎卫整齐划一下得马来,跟在顾雨浓身后。他们缓缓踏上南宫府大门的台阶,一步又一步行至众人面前。 顾雨浓环顾一圈后冷着声音道:“本宫今日踏进这南宫府的大门图的就是个高兴,你们不要妄生事非。最好能祈祷本宫多福多寿,将来本宫若作了皇后,这南宫府兴许还能再风光几年。如果哪个不自量力的想招惹本宫,最好先找块坟地,本宫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南宫府摇摇欲坠,都想清楚了!” 她话音刚落,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在人堆中奔出,他那脸型与眉眼像极了南宫远,这便是南宫远的六子南宫鹏飞。他带着浓浓的恨意向着顾雨浓吐了一口口水,骂道:“贱人!你杀了我娘,我要杀你报仇!” 那口水正好落于顾雨浓斗篷的下摆之上,林逸上前一步,可顾雨浓挥手制止。她面无表情的将斗篷解下扔在地上,然后抬首皱眉道:“怎么东鲁国人自上至下都喜欢骂别人这两个字吗?” 她猜这孩子应该是那已死的四个姨娘中的某一个所生。转头看去,果然得见南宫远一脸担忧的望着这边。顾雨浓淡然一笑,这南宫远对南宫莹蓝当真没有一丝父女之情。当初喜堂之上第一次见面,他对自己不是喊打喊杀,就是逆女逆女的咒骂。如今对着儿子倒是生出了父爱! 好!他越是如此,她就越要折磨他。顾雨浓瞪南宫远一眼转而对南宫鹏飞道:“你知道乐正炽深骂了我这两个字后,我是怎么对付他的吗?看你样子也不小了,你娘的死那是她罪有应得,到了时辰的人阎王才收呢!就算要报仇也该找到人证物证,你无凭无据任由下人摆布,对我出言不逊,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 说罢她直着身子一巴掌扇去,这十成十的力道让南宫鹏飞沿着台阶滚落下去,直直跌入院中,额头也被磕破了皮,可纵是如此一众主仆都惧怕于顾雨浓,谁都不敢上前去扶他。 南宫鹏飞爬起来仍是不长心的大骂:“贱人!要死也该让你那个疯娘去死,你凭什么害死我娘!” 大家都想着这南宫莹蓝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这不是要拉南宫府给她陪葬吗? 听到南宫鹏飞仍然不改悔改的开口大骂,顾雨浓朝他慢慢走过去。南宫老头心系孙子自然出言维护:“蓝妃娘娘何必跟小孩子计较。” 顾雨浓望向南宫远,那厮竟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难道他不敢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顾雨浓道:“我的娘就该死,别人的娘就该活着,这是什么道理?庶出的竟然爬到长房头上去,别说死四个小妾,就是死十四个,那也是她们该。因为她们都是从侧门抬进来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十三四岁的男儿大都娶妻成家,他既然懂得报仇自然不是小孩子了reads;女尊王朝--给自己的歌。老头,本宫这就叫与小孩子计较的话,那本宫在你南宫府是怎么长大的?”她的话让南宫竞闭了嘴,连那些下人老妈子也低下了头,因为她说得没错,偏房就是偏房,当家主母要治偏房的罪,偏房就该受着。 “你!”顾雨浓指着南宫远道:“本宫现在要去见自己的生母,带路。” 南宫远闪烁着目光道:“娘娘周车劳顿,不妨先行用饭,待用完饭后……”说着他一只手向后甩甩,一下人偷偷站起来转身就溜。 顾雨浓喝道:“站住!”那下人吓得立刻跪倒在原地。她咬着牙对南宫远道:“我又不是饭桶!现在、立刻、马上带着我去见我娘!” 南宫远无计可施只好站起来慢腾腾的向内院走着,他躬着身子向后招招手,一个五十多岁的短须男子跟在他左右,看样子是管家了。顾雨浓冷着脸道:“怎么,连自己大老婆住哪儿都不知道吗?”南宫远灿灿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望着他们越走越远,南宫硕将南宫老头扶起来,他是南宫竞二子,京城中有名的谦谦君子,南宫家唯一一个舞文弄墨的文人。其他人也相继站起来,但却静悄悄的,他们仿佛看到南宫家每个人的头顶上都罩了块愁云,是没法子散去了。尤其是曾经打骂过这位大小姐的,个个哭丧着脸。那南宫鹏飞捂着脸颊爬起身来,望着顾雨浓挺拔骄傲的背影微微出神。 顾雨浓跟着管家与南宫远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十名龙虎卫皆皱着眉头。直到他们走过下人房来到一处破得不能再破的小院子。南宫远与管家垂着头站在一旁,顾雨浓怀着心痛与怜悯,缓缓推开那两扇斑驳的小院门,它窄到只可容一人走过去。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那个可怜的女人就被软禁在这里?十多人鱼贯步入小院,院里什么都没有,四角堆积着一些杂物与垃圾。因为空间太小,这些大男人站在一块真是没个转身的余地。 南宫远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在心中不禁疑惑,那个十多年前娶回来的大夫人如今就住在这里?这不是让顾雨浓找碴吗?他向管家瞪过去,管家心虚的垂下头,大小姐回府实在太突然,他没有时间掩饰,这回他可真要倒霉了。 南宫远脑中一片混乱,此时此刻他才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个早已被他遗忘的女人。依稀记得当年的她如花似玉,才十五岁,可生下南宫莹蓝没几年就疯了。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疯的,虽然同在南宫府内,但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只是吩咐管家给她找个地方,有口饭吃,从此便将她在心中深深的埋藏,好像这个人已经死了一般。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叫傅玉,那是鲁国忠勇将军傅家嫡千金啊!想到会见到她,南宫远害怕了,他只是因为愧疚而害怕吗?就在他彷徨之际,顾雨浓推开了小门…… 屋外的光照入小黑屋,土灶台旁边的地上铺着块破烂毯子,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蜷缩于那破毯子上。她没有鞋袜,就那么光着脚,身上穿着的好像不是衣服,大概只是裹了块破布。头发都纠结到一起像个鸟窝,女人的右手捧着半个黑黑的馒头,连指甲缝都是黑的。 她大概不适应光线,只见她抬起左手遮挡于眼前,一会儿才渐渐放下。也许她不曾防备会有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她竟将那半个黑馒头藏于身后,双目充满戒备的望着众人。 屋子里不仅阴暗潮湿,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浓浓的霉味。大概这一整个冬天这里都没有生一次火吧,又或许这十多年她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顾雨浓愣在那里,看着那双与她七八分相似的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流下来。心像被火在烧一般,还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她很庆幸来到了这里,不然她真的没法子原谅自己。看来她欠了南宫少阳一份很大的人情啊! 龙虎卫愤怒了,他们都不悦的盯着南宫远,而南宫远还处于惊愕中,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那张脸的表情别提有多么精彩纷呈了reads;总裁:亿万契约过期啦!。顾雨浓擦掉脸上的泪,她转过身来,目露凶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了白旋的鞭子,自上而下向南宫远狠狠抽去。 本来南宫远是有些功夫的,可他心不在焉,这一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受了。那肥脸上的血肉瞬间翻开,那股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回了神,差点就要倒地哀嚎。胸前因为穿得厚倒也无碍,只是被鞭子扫到,露出衣服里面洁白的棉絮。 顾雨浓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她咬牙切齿的对南宫远道:“你简直该死!” 南宫远半捂着脸颊靠着管家,血不住的滴在胸脯上,他的心第一次感到恐惧。这种恐惧像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难以动弹。在这之前的顾雨浓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也许在他的小心思里总认为有那一层父女关系在,她就不会动自己。可直至此刻他不那么认为了,他在她眼中看到一股狠绝的杀气,让他再也没有一点底气来试探。她不是他的女儿!她是来向他讨债的魔鬼! 顾雨浓压抑着愤怒没有继续动手,她将鞭子交给白旋,平静的道:“刚才本宫路过贵府花园,见到花园附近有一处‘上水苑’,环境清幽,静雅别致,本宫看上了,无论里面住的是什么人,让他一盏茶之内滚出去。另外,今日本宫毁了件斗篷,晚饭前送来十件,记住,要最好的,滚!” 南宫远哪敢说个不字,只是点了个头由管家扶着匆匆离去。 住在“上水苑”的正是南宫远刚正月里接进门的六房,名叫大红,人和名字一样的俗。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跟了南宫远三年,吵着闹着逼南宫远将她娶进南宫府。可南宫竞哪会允许这样低贱的女子进门呢?而且自启国一行之后,南宫竞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南宫远根本不敢开口,难道他要说自己要娶一个戏子的女儿吗?所以这事一拖再拖,直到年后大红怀孕的身子再也藏不住,整日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南宫远实在没有办法,才向老爷子坦白了。 南宫竞被气得咳嗽了好几天,十五都没过好,最后念在那个种姓南宫,这才勉强应允了。少不了几日的折腾,大红终于进了门。除了傅玉之外,几位夫人齐齐的死去,她才有幸风光的住进当年大夫人的上水苑。 本来这上水苑当年修建之时就是十分有品味的,院中引渡外来水源,各种花木葱葱郁郁。后来傅玉的弟弟又在鲁国北方运来硕大怪石作了假山,为傅玉搭上花架,种了贵气的紫藤。 可大红住进来后还没半个月硬是将这幽静的上水苑屋里院外装饰的大红大绿。这突然间听管家说一盏茶时间内让自己腾地方,大红哪里受得了,立马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也不管尘土会不会弄脏花衣服,也不管自己的肚子。 南宫远远远的就听到那杀猪似的嚎叫,心里咒骂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和这么个蠢货好了。此刻他头上的筋都抽着疼,他一手捂着那草草包扎的脸走进院子,另一手指着大红骂道:“要哭等我史(死)了寨(再)哭!”说完又一阵疼痛传来,他不得不痛苦得闭了闭眼睛。 大红看到南宫远那样子,吓得不敢再哭闹,却是扭着劲不愿离去。实在不想跟她再废话,南宫远向管家使了个眼色,那管家便硬生生的将大红给请了出去。 当顾雨浓带着傅玉踏入上水苑后,不禁一怔,这样清幽的地方怎么里面却装饰得如此意外?龙虎卫亦有同感,他们都在猜测,这里究竟曾住着南宫府的哪一位! 顾雨浓道:“杨大哥,你轻功好,将这些红红绿绿的扯掉吧。” 杨枫露出进入南宫府后第一个笑,他应承道:“如你所愿。”只见他几个翻飞,便将那些碍眼的,吓人的,统统扔出墙外。 顾雨浓对身后的十几名婢女道:“马上准备热水,这十位爷要清洗,另外给主屋搬个新浴桶来。” 婢女们齐齐的福身称是,起身后撒腿就跑,一刻不敢怠慢。南宫远都挨打了,她们若不机灵点,说不定赔得就是性命。 第六十七章南宫夜宴 杨枫望着她们逃跑似的背影摇了摇头,回首笑道:“你这恶名算是出去了,不知公子爷还敢不敢娶你。” 顾雨浓心底泛起一股暖意,杨枫真是细心,看她不开心这是在逗她呢,她卸下一身戒备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今天大家都累了,这上水苑地方倒不小,你们各自找地方吧,休息一会儿再用饭。” 龙虎卫相继散去,顾雨浓扶着傅玉步入主屋。没一会儿,男仆搬来浴桶,婢女们送来一桶桶的热水。各龙虎卫的房间也送去盥洗物件,倒也周到。 顾雨浓摒退婢女,将傅玉拉至浴桶前,傅玉仿佛很喜欢她,一个劲的捏她的脸颊,像习惯了一般。顾雨浓心酸的想:或许在南宫莹蓝很小的时候,她便是这么疼爱她的吧。 她耐心的哄着傅玉将那像破布一般的衣服褪去扔在地上,然后扶着她慢慢跨入浴桶。但傅玉仍是死死的抓着那块黑馒头不放,左右没有办法,顾雨浓只好哄她道:“放下馒头,先洗澡,如果你乖乖听话待会儿就有点心吃。” 傅玉听到吃点心,双目放光,她立刻将手中的黑馒头抛在地上,并将那脏兮兮的小脸凑过来道:“亲亲,亲亲。” 顾雨浓圆睁着双目,呆呆问道:“为什么亲亲?” 傅玉挠了挠乱篷篷的头发傻傻一笑道:“不是每次吃点心都要亲亲吗?” 听到这话顾雨浓手中的皂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这一瞬间疑惑与震惊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有点消化不了这个信息。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伸入温热的水中,掌心贴在傅玉的小腹之上。 不!不!顾雨浓不住的摇头,她抽回手失神的跌坐在地上,任地面上的水渍浸湿衣裙。先前还红润的小脸现在苍白的吓人,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仍是一脸天真傻傻玩着水的傅玉,难过的吞了口口水,她现在好想灭了南宫府所有人!所有! 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玩着洗澡水的女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三十二岁的她在这十多年的囚禁中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顾雨浓捂着自己的嘴泣不成声,那泪成串的滴下来,消失在地面上的水渍中。她为傅玉感到不平与不值,一个女人华丽的青春被无声而残忍的葬送,傅玉现在这样活着不仅没有任何尊严,更不要说意识与信念,她一直都像妓女一样被折磨着。 现在顾雨浓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宫少阳催促她来鲁国,如果傅玉的肚子大了,那么所有人都会发现,到时候这个可怜的女人只有被无情的处死,南宫少阳究竟是如何发现的呢? “你怎么了?”傅玉见到顾雨浓哭泣,好奇的发问reads;宫锁玉楼:弃妃是尤物。 顾雨浓吸吸鼻子站起身来,缓缓伸出手摸着傅玉的乱发,心痛的道:“没事,以后不用亲亲你也会有吃不完的点心!我保证!” “真的吗?”听到这话傅玉双目一亮。 顾雨浓重重的点着头。 晚饭时分,南宫竞备下丰盛的宴席,待所有的菜上齐后,就派人去请顾雨浓。直至天色黑下来她才拉着傅玉出来,一屋子的人都饿得前胸贴着后背,心中真是将顾雨浓骂了个通透。 可当他们看到傅玉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洗干净的傅玉与顾雨浓有七分像,只是个头稍矮一些,又特别的瘦。那双大眼睛依然纯真动人,她不再十指黑泥,不再恶臭难挡,那一头草窝似的长发也变得乌黑顺滑。时至今日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大夫人,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是禁忌也是迷,是不能提的。可他们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漂亮! 为什么顾雨浓不将傅玉的长发挽起来呢?反而像个未嫁女子一般披着。众夫人小姐面面相觑,向南宫远望去,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今日却面色灰败。知道大家在看自己,南宫远目不斜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傅玉没疯,她估计会比顾雨浓更恨自己吧! 顾雨浓也是,脸孔比白日里更黑,这煞星又怎么了?现在整个南宫府都围着她转,难道还不满意吗?龙虎卫亦暗自纳闷,她们母女沐浴之前还是好好的,怎的沐浴后顾雨浓就沉着目光不说话了? 南宫府人口众多,今夜直直坐了六桌,另有两桌空着。顾雨浓见所有人都面色不善,显是憎恨她这个外人,呵!顾雨浓怕过谁?她还有很多帐没跟他们算呢?他们倒先给她下脸子了?等她找他们算帐的时候有他们哭的。 当下她也不理会,拉着傅玉坐了一桌,龙虎卫坐了一桌。傅玉看见食物伸手就抓,兴奋得两眼放光。顾雨浓心中既难过又怜惜,同时更加愤恨。她将桌上那些荤菜都推到傅玉面前,将那些素的毫不犹豫的推到地上。不是她不懂得营养搭配,荤素兼顾,只是希望傅玉在饿了十几年后能吃一顿有肉的! 盘子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砸出了一片惊慌,让原本压抑的环境更加吓人。顾雨浓看看四周冷冰冰的道:“你们饿了本宫的母亲十多年,相信也攒了不少粮食吧,大家今天就多吃点,将这十几年攒下的都吃了。本宫不说停,谁都不许停,开饭!”这两个字刚落,两旁的婢女就开始布菜,端茶,不住气的忙和,好像停下来就会挨打似的。但仍是无法打破这一室令人窒息的寂静。 南宫府上上下下心里都不是个滋味,上好的菜肴嚼在口中也不知是什么味。顾雨浓开口闭口都是本宫,明摆着以皇族的身份打压南宫府。糟的是如今的南宫府与前些年相比真是差远了,无论大小的官都想与他们南宫府分口食,一年到头分送出去的银两是他们开销的几十倍。官越来越贪,百姓越来越穷,生意越来越难做。皇上对他们又是依赖又是忌惮,这样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若此时不忍,他朝顾雨浓若当真进了宫,南宫府的日子估计也到头了。 只是……这眼下就不好过啊,他们好辛苦的吃完一盘,婢女们又端上来一盘满的。第一次,他们的饭吃得如此难以下咽。 顾雨浓摒退身旁的婢女,亲自照料傅玉吃喝,为她擦嘴擦手,细心得像对待一个无知的孩童。一直以来傅玉都是孤单的、恐惧的、无知的,她不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只是一味的在黑暗中默默承受。她没有死去也是因为她的无知,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无法承受这么多的折磨!顾雨浓的出现对她来说宛如寒冬中的暖炉,但是她不懂,只是本能的去靠近她。母女亲情的天性让她对顾雨浓无一丝抗拒。 傅玉安心又满足的吃饱喝足,便在顾雨浓的头发上把玩那朵淡黄色的珠花,因为止不住心底的喜欢,终于摘下来往自己发上胡乱的插着。然而顾雨浓并未生气,宠溺的任她在自己身上这里拽拽那里弄弄。 龙虎卫用完餐后无声的坐在那里喝着茶,只有南宫一家那六桌仍一直吃着。忽然只听一个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也打破了他们内心苦苦压抑的愤怒reads;豪门欢:冷少的霸宠前妻。一妇人站起身来抱着小孩便欲离去。 “站住!” 妇人听到顾雨浓的怒喝无可奈何的折回来,放下怀中的孩子跪哭道:“娘娘,求您别让孩子吃了,她才五岁,吃多了会出事的。” 顾雨浓一笑:“你这当娘的真是瞎说,本宫五岁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她分明还饿着,若你这娘当不好,本宫就将她送进宫里去。” “不要,我去喂,我去喂。”那妇人抽泣着将孩子抱回席间,孩子一直哇哇大哭,怎么哄都不停歇。 这妇人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俊秀,言行倒不似高门府第中那些泼妇。其实她本是街上“刘家年糕”的女儿,因为人长得美,总有无耻之徒前来调戏。十六岁那年,她被街上的流氓欺负,避无可避之时钻进了南宫府九公子的马车,好在避过一劫。可她却避不开南宫府九公子的无边魅力,便在这马车上做了他的妾。后来便有了这个女儿。 这些年她也不知自己算不算过得好,以她的出身能嫁给老九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老九对她也不坏,可不争气的肚子却生了个女儿,上面的几位夫人也对她百般欺凌,如果不是还有这个孩子的支撑,她真不知怎么在这南宫府中生存下去。 此时老九也在,见到妾室与女儿被欺,心中咽不下那口气,怒道:“南宫莹蓝,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那妾室着急的摇摇头,生怕丈夫因得罪皇家而获罪。而另外几位夫人见到老九竟然在这种时刻为这个女人而得罪顾雨浓,真是气得不轻,她们就知道这个贱蹄子最会耍手段。 龙虎卫听到那声喝骂之时,齐齐站起来面露杀伐之意。顾雨浓凉凉的道:“不想让他们吃,那你吃啊!”老九听到这话拍案而起,龙虎卫亦离开席位。一时半刻之间便剑拔弩张起来。 南宫老爷子凝着脸孔站起身来,堵了那九子的鲁莽,道:“娘娘,傅玉这十几年在南宫府可没饿死,如今这上上下下再这样吃下去可都要被撑死了,您高抬贵手。” 顾雨浓面无表情的盯着南宫竞。那是一种不屑,不屑争辩,不屑解释,甚至不屑于质问。可龙虎卫毕竟比较了解她,她这分明是动了杀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吗?那倒是,本宫也累了,都散吧。”说罢,她牵着傅玉同龙虎卫扬长而去,临走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这一晚南宫府的人好多都吐了,他们第一次觉得那些山珍海味竟是那么恶心的东西。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被挖起来,火急火燎的去南宫府就诊。挨个检查后大夫发现他们个个肠胃疼痛,难以消化食物。心中不禁哀叹:这大户人家竟如此不懂得养生,有钱也不是这样折腾的,吃完都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心里这么想,可他不敢说,仍是不敢怠慢的开了几十副药,下人们全体出动,又是抓药又是熬药,直直折腾到四更天。若大的南宫府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就像在办喜事似的,只有上水苑那边方有一丝安宁,也只有傅玉一个人睡了个香甜的好觉! 第二日,折腾了一夜的南宫府还处于沉寂中,上水苑那边便有了动静。 傅玉早早起床,穿着顾雨浓的衣裙转圈玩,下人们也小心翼翼的伺侯着,又是净脸又是早饭,样样不马虎。 顾雨浓一夜无眠,显得有些疲惫。昨日天气阴沉,今日果真下了雪,推开屋门只见那地上屋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如此银装素裹之下,那院中的梅树倒显得应景极了,因为那枝头上开出了不少花骨朵。 顾雨浓挑出一件淡蓝色斗篷为傅玉披上,林逸已按照她的意思去集合府中所有下人,现在应该都到齐了。她吸一口气,看看开心的傅玉,道:“咱们去花园看雪好吗?” 傅玉憨憨一笑,道:“好啊,看雪,看雪。咱们去看雪。” 她拉着傅玉来到花园果然见到男仆婢女老妈子站了一大堆,管家在一旁哭丧着脸,活像要上断头台一样,与这幽雅静美的雪景一点都不相衬reads;琴弦疏影。大片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下,将花园中不知是什么树的枝压低了头,只听“咔嚓”一声,那节树枝应声落在结冰的湖面上,大雪会让树在来年生长得更加茂盛,却结束了枝对春的渴望。 顾雨浓可悲的一笑,上天要将这世间的肮脏给掩埋,可她偏偏就要将它们挖出来。林逸寻来两把轻盈的油伞,一把交给顾雨浓,一把自己打开为傅玉撑着。 顾雨浓环顾一众,冷冰冰的道:“都到了吧,如果有遗漏的,本宫就命人将他乱棍打死。” 一众下人垂首而立默不作声,那些曾经欺负过南宫莹蓝与傅玉的婢女老婆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只听顾雨浓又道:“婢女婆子都站在一边好好瞧着,男仆站中间。” 下人们果然很快男女分别站着,婢女们低着头相互依偎在一起,她们总觉着不踏实,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似的。中间是几十个男仆,几十个护院,以年轻者居多。 顾雨浓撑着油伞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傅玉身边时,陈初与白旋各端着两盘点心走来。傅玉见到花花绿绿的点心,高兴的呼叫起来。顾雨浓拉着她道:“先别吃,今日的点心很多,你绝对吃不完的。乖,平日里谁给你吃点心,你也拿给他一块。” 傅玉跺脚不依,噘着嘴道:“不要,这些都是我的。” 顾雨浓耐心的哄她道:“听话,去吧,如果你乖,我就让白旋再拿两盘点心来。” 得到保证傅玉才放下心,她在盘中挑了块绿豆糕跑到一青衣男子面前道:“那,今日我给你吃点心,我有很多哦。” 那青衣男子并没有接着绿豆糕,只是深深的埋着头,耳根处一阵红一阵白。傅玉正纳闷他为何不搭理自己,却被陈初拉着去了,边走边道:“我的点心,我的点心。”陈初回过身来为她带上一盘梨花糕。 待傅玉离开后,顾雨浓站在人堆人肆无忌惮的大笑,笑得一干下人忐忑不安,如芒在背。只有管家一动不动,面如死灰,他在大雪中变成了一尊愁容满面的雕塑。 笑过之后,顾雨浓举起白旋的鞭子向地上猛力甩去,那清脆的鞭声让所有人吓了一大跳。唯有那青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铺满雪花的地面上,他的头仍是垂着。 顾雨浓提着鞭子踱至他身旁,其他人自动向两旁躲去。是的,他们很害怕,今天这一出是针对他们下人的,主子南宫远--南宫莹蓝的亲生爹--都挨打了,她们有侥幸吗?如果这位大小姐要下手,他们也只有白挨的份了。 其中一个婆子是负责给傅玉送吃食的,姓姜,且不说她自己好吃懒做,还有一顿没一顿的苛责这位大夫人。单是南宫莹蓝进宫前就挨过她好几顿打,她可不指望这位大小姐会忘记。如今她贵为皇妃,又将一众下人聚在这里,却是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了。只吓得这姜婆子面色苍白,嘴唇黑紫,活像偷吃了砒霜一般,那样子仿佛睁眼闭眼间就要升天似的。 顾雨浓见这青衣男子并不害怕,不知他是不是故作镇定。于是左手撩着披风一角弯腰在他耳畔低语:“想到会有今日吗?估计没有吧。不妨告诉你个好消息,可这消息对我来说却并不好。她怀孕了,四个多月。” 那青衣男子一怔,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浮现出初为人父的无限喜悦,连紧握的双拳都在微微颤抖,她怀孕了!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顾雨浓见他这副样子感到扎眼得很,不禁道:“不过你看不到了。” 那男子道:“大小姐大发慈悲,留我一条性命,让我照顾她们母子,她是我的一切,我会好好待她的。”他的目光中满溢着祈求与祈盼,只见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端正,双目有神,若仔细穿着,绝不像个家仆。 第六十八章血溅花园 可惜顾雨浓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因为他犯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于是她再度在他耳畔低语:“或许我可以让你们父子见一面,先求我吧。”说罢她无情的立着身子,一动不动。 那青衣男子顿了顿便开始磕头,咚咚的磕头声狠狠砸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他们都不知道顾雨浓到底说了什么,让这青衣男子竟这般不要命的磕头。不一会儿鲜血染红了地面,但他并不停歇。 顾雨浓咬牙切齿的盯着这个衣冠禽兽道:“够了。” 青衣男子直起身来,但仍是跪着。额头的鲜血顺着鼻侧流下来,破坏了他那一脸俊容,他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我是真心的,求你留下小人这条贱命。我可以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对她好。” “凭什么?” 男子镇重道:“没人比我更在乎她。” 顾雨浓蹲下身来思索一会儿后道:“这样吧,看在你这么真心的份上,我先打死你,再让那孩子小产了,四个月应该还没巴掌大吧。我会剁碎他,然后……一口一口喂进你的嘴里,怎么样?放心,你不会吃撑的。” 青衣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顾雨浓,恨恨的道:“你这个魔鬼!” “魔鬼?你是否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呢?你不该骗她,你不该残忍的骗一个傻子,让她为你怀孕,你要将她置于死地吗?介时你有什么能力救她?如果你没有骗她,或许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可惜现在晚了。” 青衣男子说不出话来,大小姐说得很对,如果傅玉的肚子大起来,他要承认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吗?他将如何去保护她?顾雨浓站起身来,她道:“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魔鬼。”说罢便扬起长鞭,每一鞭都抽着青衣男子的腹部,开始只是棉絮翻飞,这些棉絮与那大片的雪花混在一块抢着下。紧接着铺着大雪的地面上到处都溅着血滴,顾雨浓直打到他倒在地上哭嚎起来。 听着他要命的嚎叫与那仿佛永不停歇的鞭打声,婢女婆子们都吓哭了,她们捂着耳朵颤抖着,只盼着上天哪位神仙能开开眼,将她们解救,不再让她们目睹这凄惨的一幕。 顾雨浓打得热了,便解下斗篷扔在地上继续打,她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纤细的身子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好几个婢女被吓晕过去,再些男仆同样的不忍再看,暗暗将头转向一边。 直到那青衣男子断了气,肠子都流出来了,顾雨浓依旧不停歇,她恨、她怒,这个可恶的世界,这个将女人逼疯的活墓,还有这些心肠歹毒的下人,她要让他们知道还有更狠的,也要让他们知道这个无情的世界他们做不了主。 林逸飞身上前一把拉住顾雨浓高高扬起的手,道:“够了,他已经被你打成两节,不要再打了。” 顾雨浓这才回过神来,她急急喘着气,眼神不知在看哪里,那只握着鞭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林逸使劲抽出她手中长鞭,将它还给白旋,并将那只惨白又冰凉的小手握于自己大手之中,祈盼着自己能够给她一些温暖,一些力量。 渐渐的顾雨浓不再颤抖,她送给林逸一个感激的眼神,抽回自己的手,朗声道:“对付过南宫莹蓝与傅玉的都跪下,欺我者下场就是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破碎尸体。 霎时,花园中跪下七八个婢女,十七个婆子以及十六个男仆,他们不住的哭叫求饶,盼着能保住一条小命,即使必须死,也让他们死得痛快一些吧reads;我的天使不要变!顾雨浓背过身去沉着声,缓缓道:“林大哥,管家去四肢,跪下的一个不留,如果你不忍心,那么我来。” “林逸愿意代劳。”说罢龙虎卫九人齐齐出手,刹那间血溅当场,下跪的一共四十二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死了个通透,都是一招毙命。那些没死的,有的倒在地上晕厥过去,有的傻傻的颤抖着,还有的不住尖叫。 看着这一地的鲜红,闻着这刺鼻的血腥,顾雨浓一动不动,是的,她还在犹豫,今日之事大多数人都能猜出一二,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在傻了后还背负着一个荡妇的罪名,她该灭掉这里所有的下人吗?至于管家,他一定是知情的,但他却选择包庇坏人,任其作恶,她决不会让他死得痛快。 “你……你在干什么?”南宫老爷子匆匆赶来,他身后跟着一群还没睡醒却惊慌失措的儿子,南宫少阳也在其中。 一早醒来,他们唤婢女唤仆人,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相互见过面后才发现南宫府的下人集体失踪了,直到有人听到花园里的哭喊声,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没想到却看到了一个修罗场,一个人间炼狱!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一滩滩鲜红的血液像锋利的长剑刺入他们的眼球,深入他们的心脏。 南宫竞扶着一旁的假山,另一手捂着心口,希望那疾速的心跳能缓解一些。他不解的望着满目仇恨的顾雨浓,她一脸鲜红的血点子,生生的就是个魔鬼!他不知道他们南宫家究竟做了什么孽,竟让这个嫡孙女如此反扑,她手段狠辣,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干什么?问管家吧,不过得看你能不能救活他。”顾雨浓牵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无情的就像地狱归来的死神。 昨晚与顾雨浓起冲突的九子也傻眼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狠绝的女人,不!她才十六岁,换作他时,他必然教训她器张无礼,可现在他竟然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姗姗离去。依现在这样子来看,她昨晚已经够给自己留面子了,如果当真动起手来,他估计是见不到今儿这大雪天了。 南宫老爷子气得站不住,直直便要栽倒,若不是南宫远与南宫少阳一左一右扶着,恐怕他再也起不来了。大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洒,但仍是掩盖不住这凄惨无比的场面,这是几十条人命啊!他们南宫家可如何交待?南宫竞无声的望望阴沉的天空,是气数将尽吗? 南宫远一言不发,或许这样他还可以多苟且几日,那个南宫莹蓝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他知道她被欺侮,他知道她有委屈,纵然有委屈,她仍然惧怕自己。怕到连爹都不敢叫,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她泪汪汪的眼神。可与现在那个杀气腾腾的样子相比,他害怕了。这个孩子终究是被他逼的吧! 南宫少阳望着这满地的尸体,欣赏着那如冬日开得火红妖艳的梅花一般的鲜血,不禁露出一个极坏极坏的笑。 南宫府彻底安静了,这一房那一房的夫人姨娘谁都不敢闹了。没有丫头做饭也不敢抱怨,府里四十二条人命的冤魂也不知会不会逛到自己的小院来,一整天她们都心神宁,魂不守舍,连饭都吃不下。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南宫竞的几个儿子各司其职,老五老六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在这个“特殊”时刻,他们索性出去巡店。 当晚顾雨浓就给傅玉吃了药,傅玉腹中疼痛,哭了整整一晚。那血不住的流出来,将身下的床单染红好大一片。 顾雨浓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心下一片哀凉,这就是身为女人的凄惨下场。跟了一个男人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日子久了,丈夫喜新厌旧,对她不闻不问。十多年疯疯颠颠受尽苦楚,继而被下人以食诱之,以至怀孕堕胎。 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估计傅玉离死期不远了。南宫家在大启国便对自己屡屡相逼,在这里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自己的底线,难道他们真不怕她顾雨浓端了南宫家?虽然自己不是南宫莹蓝,但不代表她想象不到南宫莹蓝自幼跟着疯母挨饿受冻,四房姨娘互争长短,却都来欺压她们母女的情景。想这南宫莹蓝必是见不得母亲受辱,所以才齐齐害死那四个姨娘。她无法带一个犯傻的母亲出逃,便将自己送给乐正炽深,希望依附庞大的皇族势力救得母亲reads;国主,吃了我。但不知为何又摊上温夙皇后一事,这才逃到启国,最终丧生在红石坡。 至于南宫莹蓝对乐正炽深是否真的有情便不得而知了,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短暂的一生多坎坷多磨难,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幸福对她而言有如天上之虹,可望而不可及。顾雨浓暗暗祈祷,希望南宫莹蓝能投生在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受苦难。一切世间事物有因必有果,就让她来收这些无情无义伤天害理的妖魔鬼怪。 五更天时打下个男孩,傅玉一脸惨白,疲惫的哭着睡去。那孩子刚打下时还挥动了下手臂,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顾雨浓伤心的剪断脐带拉出胎盘,将那些残血清理干净。又用白布包了孩子放入竹篮中,这才在小榻上眯了一会儿。 龙虎卫十人几乎一宿没睡,他们听着傅玉的哭叫,心中着实酸涩。他们也终于明白顾雨浓为何如此狠绝,一直以来她都是理智的,慎重的,唯独这件事上做得出乎他们意料。现在想来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生母受辱这该是多么深的仇恨!只是这水顾雨浓淌得太深,只怕将来难以独善其身。 他们都隐隐感到不安,这么大的动静,下午已有下人家属前来闹事,官府的人却没来一个,仿佛有个手眼通天之人在观望着这一切,也纵容着这一切。 不错,正是乐正炽深。他任由顾雨浓将南宫府掀翻天,南宫世家败落乐正炽深乐见其成,看来顾雨浓已经猜到了。 这一晚傅玉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上水苑之外的一些人听到了,但打死她们也不敢胡乱猜测,南宫府今时不同往日,只要说错一句话那就是要命的事,他们哪还敢乱传话。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南宫家的后花园却搁着一片死人,昔日美仑美奂的花园如今就像个坟场。义庄已来人将那些没有亲属的下人尸体抬了去,有家属的先配棺材,城西这一片所有棺材店的棺材已被订完,这些棺材一口接一口的被抬进南宫府,这也算是一大奇景了。 那些下人的家属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进了南宫府的大院,无一不是哭天抢地的嚎叫,说什么高门大户黑心子,残害人命子孙齐断……闹上两个时辰,领着一笔丰厚的银子,带上尸体离去了。 出面应付各项事宜的是南宫远与老三,由早到晚他们已被骂得灰头土脸,衣服也被抓得皱巴巴的。一开始两人还赔情道歉,点头哈腰,后来索性站在那里任由唾骂。 南宫竞已被气得卧病在床,哆哆嗦嗦的吩咐他们出钱了事,万不可再闹大了。所以南宫远与老三万般忍耐,老三心中不愤,凭什么南宫莹蓝杀了人就让他们收拾烂摊子?可是将这个女人交出来,有人敢治她吗?瞧瞧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一个个被吓得像丢了魂,估计以后谁都不敢再来这后花园了。 南宫这两个字自今日起在东鲁国再也无法继续辉煌下去,生意一落千丈。所谓千夫所指便是如此,往日里南宫府的下人出门都是抬头挺胸的,现在南宫府的主子出门都得溜墙根。曾经无法与南宫世家并列而立的几大商业巨头无不拍手称快,连那茶楼里说书的也将“蓝妃救母”编成一段,百姓们听得是津津有味,只是关于傅玉隐秘的那一节却没有。 两名穿着不凡的俊逸男子在茶楼的雅阁中细细聆听,最后,一名年轻男子不满的摇头道:“差强人意,哪有临场观看惊心动魄。” 旁边那男子问道:“你怎知惊心动魄?你去瞧了?” “当然,吹了大半日的冷风,差点得风寒呢!”这年轻男子说着还夸张的缩了缩肩膀。 那男子又问:“你是真无聊,还是真关心?” 年轻男子横眉一竖:“本王关心什么了?” 那男子神奇的挑眉道:“这样的女子本将军倒是很好奇。” 回答他的则是一声警告的怒吼reads;种田之门当夫不对。 这一日上水苑来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南宫少阳。他白衣胜雪,意气风发,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扬溢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张扬。 顾雨浓觉得神奇,南宫府的人个个就像霜打了,这南宫少阳反倒是越发活泛了。“大哥驾临,小妹有失远迎。”顾雨浓念他的情意,听到下人通禀后很快来到前厅相见。 南宫少阳客气的落了坐,温柔的笑道:“蓝儿从来不叫我大哥,但对大哥还是像过去一样的好。” 顾雨浓转了转眼珠,聪明的没接话茬,她猜不准曾经的南宫莹蓝对这位大哥到底是怎样定位的。这时婢女及时的端上热茶,她转移话题道:“小妹欠大哥一份天大的人情,日后大哥有用得着小妹的地方尽管开口,无论什么事小妹一定倾尽全力相助大哥。”至于这份天大的人情他二人心知肚明,她自然不用点破。 南宫少阳失落的道:“小妹客气了。” “大哥是否有话要说?”顾雨浓瞧他神情,显然是有事。 见他发问南宫少阳也不否认,放下手中茶杯认真道:“那下人多年来待夫人倒是不错,他虽该死,可……” “大哥认为我该放过他?” “并非如此,若非见他对夫人多年来的照顾我早就解决他了,只是……”南宫少阳两度都没有说下去。 顾雨浓已知他的意思,坦言道:“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如果十多年前他一早醒悟,我娘也不会疯疯傻傻,既有了今日的果,他就该寻当日的因。” “小妹,你……变了很多。” “死过一回的人没理由不变……谁在外面?”顾雨浓正说着眼角余光瞄到院门口有个鬼鬼崇崇的人影。登时南宫少阳飞身而出,将那躲在门外的小身影抓进来,一看之下惊道:“是你?!” 顾雨浓仔细瞧去,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她神情倒像个主子,穿着却连个下人也不如。长得很标致,柳叶弯眉特别黑,小嘴倔强的抿着。 南宫少阳显然是认识她的,不置可否的松开手便回到座位上喝茶。 “你是?”不待顾雨浓发问,那女孩扑通跪倒磕了个头,开口道:“姐姐,我是南宫尚雪,求姐姐带我离开这里吧。” 姓南宫?她到底是哪房的孩子?怎么求到自己这儿了?顾雨浓向南宫少阳投去寻问的眼神,谁知他却装作没瞧见。 这女孩很是机灵,她又道:“姐姐,我爹是南宫硕,我娘是南宫绣坊的绣娘,她死了。雪儿是被三娘四娘给打大的,求姐姐求雪儿一命吧!”说罢她又深深磕了个头,伸出双手,果然那掌心里有着岁月烙下的茧子,手腕上青青紫紫,还真有点吓人。 顾雨浓的心沉了沉,她眼眶发酸,眼前这个发育不良的小身影是曾经南宫莹蓝的缩影吗?南宫硕,那个看似丝丝文文的书生,竟也像南宫远一样的无情。想想,南宫府的二少爷,那是何等身份,与小绣娘生个孩子怎么了?南宫家又不差那口饭,可看看眼前的业障吧,她总会长大,她会恨,会哭,会报复,只要她还活着! 难道这硕大的南宫府中除了南宫少阳便再没有一个好东西了?而这南宫少阳的态度为什么如此奇怪,他似乎对这孩子有偏见,还是因为南宫硕? “你先起来。”顾雨浓伸手将南宫尚雪扶起来道:“如果你跟我离开,你爹那里……” 南宫尚雪眨着漆黑的大眼睛道:“姐姐,我爹只给了我一个名字,他好多年都没有见过我,即使见了也不认识的。” 第六十九章夜游遇袭 顾雨浓心底暗叹,道:“好吧,你就留在这儿吧,如果有人来为难你,我会替你挡着,但跟着我或许会遇到危险,你可想好了。” 南宫尚雪惊喜道:“谢谢姐姐,姐姐能将雪儿带离南宫府已经是救了雪儿一命了,雪儿不怕危险,无论怎样都愿意跟着姐姐。” 直至此时,这事才算敲锤定音,顾雨浓让下人带南宫尚雪去清洗。那南宫少阳懒懒的摇头道:“刚才还说你变了许多,没想到还是那个样,这下好了,除了夫人再加个大拖油瓶,即使你有那帮侍卫护着,也不见得会万无一失,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鲁国。” 顾雨浓抿唇一笑,没想到南宫少阳竟如此关心自己,当下也不说话,只是举了举茶杯,先干为敬。 南宫老爷子横在榻上,形容惨败,再也没有昔日的威风与严厉。且不说这四十几条人命南宫府赔了多少银子,单是这消息一出去,生意上损失的就不是一个小数啊!榻旁站着五子与六子,他们手拿帐本,眼睛望着地皮一言不发。南宫远端着药碗,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七子掀开棉帘匆匆走进屋中,搓着双手道:“爹,王管家醒了。” 南宫竞一听便挣扎着要起来,南宫远知道老爷子倔强,也不劝阻,放下手中半满的药碗,将老爷子搀扶着,去了王管家的小院。 两人进屋后心中都是突的一耸,大夫该是刚离去,一屋子浓重的药味还没散。那王管家直挺挺的躺在血迹斑斑的床上,面色惨白,眼窝乌黑深陷,手脚都没了。虽然已包扎好,但伤口处仍是渗着血。整个人比平时短了一截,看着真个吓人。不过这条命算了留下了。 老爷子与南宫远互望一眼,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痛快,到底王管家知道些什么?竟让南宫莹蓝恨到不想让他死?“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南宫老爷子缓缓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嗬嗬的喘着粗气。 那王管家已是痛彻心扉,时刻都想着死去。他一会儿昏迷,一会儿清醒,清醒的时候想到的都是这几十年府中最见不得光的事儿。现在听到老爷子问话,他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可他真愿意说,希望说出来可以赎自己一分半分的罪孽,也好死得痛快些。于是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往外吐,有些字甚至不太清楚,但听的人已经明白了。 南宫莹蓝五岁时,四房姨娘联手逼迫府内一名十多岁的下人强暴傅玉,使其不甘受辱一夜之间发了疯。这些都发生在南宫莹蓝面前,后来那下人种了情根,经常偷偷为傅玉送去食物,并乘机哄骗傅玉,前段时间傅玉身怀有孕,故顾雨浓会下如此狠手。 南宫竞与南宫远有一种被人抛上高空,又重重摔在地上的感觉,南宫竞哆嗦着嘴唇,那苍老的脖子已经快要撑不住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他自诩作为一家之主,一直以来都是精明严厉的,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会有如此龌龊不伦之事发生,那么他不知道的还有多少?南宫竞望着他的长子道:“没想到我南宫府是祸起萧墙,一切都毁在了你手上!” 他还信誓旦旦的对南宫莹蓝说什么傅玉没有饿死,他有什么脸面让南宫莹蓝高抬贵手?南宫府长子大夫人被下人那般玩弄,他愧为一家之主!这一次南宫莹蓝是不会再手软了,傅家若知晓此事也不会善罢甘休。 南宫远跪倒在地,心痛的哭出来,哭得那么真:“是儿子糊涂,是儿子糊涂……儿子该死啊!” “难道你忘记傅玉的娘家是什么人了?将门啊!” 南宫远失神的坐在地上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想想傅玉发疯的那一年他在干什么?他接连数月不回家,与南湖绣庄老板的夫人厮混,却让自己的女儿亲眼目睹生母被糟蹋reads;天道之魔萧引凤!那四个贱人真是死得太早了,枉他心心念念的还要为她们报仇,他可真是瞎了眼!该死的瞎了眼! 杨枫与陈初站在窗外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些隐秘之事,他们为姑娘的所遇感到心痛,南宫府也该到头了!他二人对望一眼正要离去,忽见有个人影自墙头上闪过,但他俩却并未追去,如今南宫府是块肥肉,自然会有很多人盯着,也许是乐正炽深的人,他们根本没必要出这个头。 大启皇宫 这一日天气晴朗,灰雀缩回翅膀落在枯枝上,太阳在极远处升起,霞光铺满天空,但却没有一丝暖意。 冷御风下了早朝便去往锦华宫,身后只跟着崔总管,二人鼻息间一阵阵的冒白气。不知有多久他没有这么轻松自在的走过了,每天忙得不是窝在大殿内就是窝在御书房,再不然就是被抬来抬去。如今脚踏实地的感觉终于让他寻回一丝惬意。 自除夕后他就没有再见过何太后,一转眼就是一个多月,也不知母后她身体怎么样。也许这个年很多人都过得不是很快乐,但不管怎样,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与母后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缓和一些。 崔总管忐忑地望着走在前面的皇上,心里总盼着他能想起点什么必须处理的事情赶快原路返回。没办法,每回皇上来锦华宫心情都会变得很坏,也不知今儿……一路上主子奴才走得并不快,他们各自盘算着心里的事儿。 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个宫女可疑的转身跑掉,原本宫中的奴才远远见到皇上走来都要下跪行礼,待皇上行过后才可起身离去。可这宫女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见到主子后反而跑掉……冷御风不傻,不是这宫女不懂规矩,也许她只是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抬头望去,这个位置已经非常接近锦华宫了,他隐约感觉到这个宫女要告诉他的,绝对不是他想知道的,有些事情一旦撕破脸接踵而来的就只有死亡。 冷御风犹豫着停下脚步,思索一会儿后道:“朕还有些奏折要处理,回承乾殿吧。” 崔总管应了声是,心中也着实松了口气,太后那里还是少去为妙啊! 南宫府最近特别消停,没有丫环愿意来南宫府,南宫远只雇了几个婆子生火做饭。大红的肚子越发大了,身边却没有一个丫头,那股子傻劲上来就站在院中咒骂,着实累了才坐下来歇歇。南宫远不在府中的时候她还可以嚣张,南宫远一进门她就识相的乖乖呆在屋里。 顾雨浓找回来七八个机灵的小丫环,将傅玉细心伺侯着,日日荤素搭配,有汤有菜。一个月下来反而丰腴不少,本就是个傻人也不懂得那打胎的事,每日来心情好得不得了,自然身体复原得也快。 龙虎卫闲来无事,偶尔比划比划拳脚打发时间,日子倒也舒坦。几个小丫环争抢着给林逸与杨枫送饭,唯有秦书行情不太好,因为他总是板着俊脸。 南宫尚雪性格内敛,年纪不大却极懂事,她人又勤快,什么活都愿意干。顾雨浓多次劝她一切交给丫环,可这个沉默的尚雪还是亲力亲为。只要有时间,她就为傅玉做一些好吃的,虽然关于这位大夫人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但有些流言她还是听过的。 顾雨浓念她懂事,便渐渐教她一些知识,有时间也让她练字,南宫尚雪感动的落下泪来,她这一生也有读书识字的一日了,从此她的一生被彻底改变。 上水苑成了这偌大的南宫府内唯一一处还有人气的地方,王管家那里自那日南宫竞与南宫远出来后,便再没人进去过。没几天,几个下人也将他给抬出来了,直拉到城外乱葬岗,也不知埋是没埋。 南宫尚雪的三个姨娘来上水苑要过人,可顾雨浓连面都没露,只是着丫环给南宫硕送了封信,没多大会儿功夫,那三个姨娘便走了reads;爷,你劫错花轿了。第二日三人齐齐捧着休书被南宫硕扫地出门。临去时那是一个不依不饶的哭闹,但当红漆大门关上后,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她们曾经那颐指气使耀武扬威的日子像一场梦一样虚幻。 顾雨浓得到消息后不由一笑,这南宫硕倒是很上道,不会为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与自己作对。 日子渐暖,这一日阳光明媚,云高风清。顾雨浓瞧傅玉恢复得不错,便决定带她上街去逛逛。南宫尚雪不爱热闹,留于上水苑练字。 三月三朝山的日子,满大街都是人,小贩们也都出来做小买卖。顾雨浓和傅玉玩得还算开心,龙虎卫分散而行,将两个女人围在中央,倒也安全。顾雨浓买下不少东西,饿了就挑南宫府的酒楼进去吃,什么燕窝鱼翅,海参鱿鱼,龙须百合,总之哪样贵就点哪样。 她发现龙虎卫这次出来都没带什么衣服,便硬生生的拉着十个大男人去南宫家的绸缎庄找师傅量尺寸,挑料子,每人最少必须做两件!林逸的眉毛都快打成死结了,他们又不是姑娘家,十个大男人集体做衣裳,这像什么样子!顾雨浓哪管这些,末了还威胁老板三日后送至南宫府上水苑,老板一听直接缩了缩脖子,银子的事便再没提,那四十二条人命的事他们可都是听过的,他们可不想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 而后一行人又去了南宫家的珠宝行,顾雨浓为傅玉挑选了一大堆,那些漂亮的、昂贵的,几乎被拿完,临出门扔下一句,算在南宫府的帐上!伙计哪做得了这主,赶快进入后堂通知管事先生。下午,好几个管事见了老五老六,他俩看了看帐薄将人打发了去,有些事儿还真当没发生过。 天色渐渐暗下来,杨枫见到顾雨浓买的东西实在太多,索性雇了辆马车慢悠悠的往回赶。傅玉见到路边的馄饨铺便不愿再走,顾雨浓拉着她坐下向老板要了两碗。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馄饨上了桌,老板倒也热情,另外赠送一小碟香菜。 傅玉将勺子伸入顾雨浓碗内舀出一个馄饨迅速放入自己口中,却被烫得直伸舌头。林逸在一旁摇摇头,微微一笑。顾雨浓只好放下碗将她口中的馄饨弄出来。 忽然龙虎卫感到气氛不对,但已然来不及作出反应,几十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银针都冲着顾雨浓与傅玉疾速飞去。顾雨浓心中一惊,急急将身边的傅玉往桌下拉。银针落地,十六个黑衣人亦蜂拥而至,很快与龙虎卫接了手。 顾雨浓细瞧傅玉,她双目紧闭,已然晕去,肯定是中了针。她叫来林逸,林逸见此大吃一惊,他打横抱着傅玉跃上旁边马车。 顾雨浓道:“快回南宫府找大夫。”紧急关头,林逸也不婆婆妈妈,只道了句小心,便驾着马车飞速离去。 顾雨浓与龙虎卫对付这十六人仍然略胜一筹,不大会儿功夫黑衣人已显出疲态。他们逐渐向巷内退去,并且分散开。 顾雨浓独自一人追入一条深巷,前面的黑衣人转眼便没了影子。她正准备再度奔跑追去,突然被一个怀抱紧紧抱住,且一只大手将她的嘴巴捂住。瞬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到底是谁?味道是如此熟悉,身后这个男人她一定认识!顾雨浓刚要发作,抱着她的长臂紧了紧,另一手扶着她的下巴向上抬了抬,这一看,那屋顶上竟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只因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盲区,所以未被发现。看来他们是早就布署好的,故意设这个陷阱等她钻。 待那些黑影子离去,顾雨浓扯开这双抱着自己的坚硬双臂,转过身去,却不是那一身邪气的惠王又是谁?黑暗中数他那一双狭长的黑眸最有光。 一时之间空气有点凝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救她吗?顾雨浓还没那么自恋,主观的她认为冷竹云来到秀京定与自己无关,但他适才确实救了自己,这…… 回想起那次见面,是在白家大院的密室,他痛苦的抱着那个西妹半是疼惜,半是愤怒,直到发现那人不是自己,才略微释然……她见到了他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并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想到这里她尴尬了,小退一步僵硬并真诚的道:“谢谢reads;嚣张萌宝傲世娘亲!” 可那冷竹云偏偏带着邪笑一声不吭,顾雨浓瞧着他的玩世不恭无名的生气了,真是的,难道不应该对她说不用谢吗?不知他到底傻笑个什么劲。 隐隐的顾雨浓似听到不远处有打斗的声音,心中暗叫一声糟,想着定是龙虎卫遇到了埋伏。她转身就跑,身后的冷竹云并未离去,而是紧紧跟着她。 顺着声音寻去,果然见到龙虎卫白昊与三名黑衣人陷入打斗中,难以脱身。冷竹云自顾雨浓腰际抽出一块锦帕掩了自己脸面,只露出眼睛。见此顾雨浓双眉一登,却见他已加入打斗,只好咬咬牙,默默忍了。 这时刚好三三相对,他们打得正欢,冷竹云发现不远处又有一名黑衣人奔来。说时迟那时快,那银针再度发出,急急的向他们射来。他伸手将顾雨浓拉入自己怀中,两人都躲了开。可与他们打斗的黑衣人却齐齐出掌,而他还揽着顾雨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推开她,而是抱着她以自己的背向着敌人……白昊眼疾手快甩开对手飞身过来挡下一掌,而另一掌却真真的击在冷竹云的背上。 顾雨浓自然感觉得到,她闪身而出,将自己适才接住的一根银针趁机深深插入黑衣人的眼睛。那人哪防顾雨浓有针,中招后惨叫着跌倒在地。这时又成了三对三的局面,但这次打斗结束得很快,来人武功低微,只是仗着银针厉害。这样近距离的搏斗,他使不出绝技,很快就被冷竹云扭断了头。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顾雨浓与白昊站在一起,白昊抱拳道:“多谢王爷相救!”龙虎卫自幼习武,对冷竹云的武功路数自然熟悉,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惠王会在鲁国。 冷竹云摘下脸上锦帕捂着嘴巴咳嗽一声道:“行了,这种情况之下最好装作不认识我,记得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说罢不再留恋,干脆的转身离去了。 顾雨浓很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可是两度张嘴都没说出来,眼见那人就那么孤单单的消失在巷口。 “多谢姑娘。”白昊向顾雨浓道谢,顾雨浓一挥手道:“以后莫要如此见外,今日若非有龙虎卫在,我与母亲已是凶多吉少,我对你们存了万分的感激。” “姑娘……”白昊虽然心思敏锐,但不善言辞。 “白大哥,我记挂母亲,咱们还是别谢来谢去了。”说罢二人朝着南宫府的方向很快赶去。 一踏进上水苑的门,便见到院中灯火通明,丫环们进进出出,有的还端着盛有血水的盆。顾雨浓一路小跑进主屋,龙虎卫都在。龙虎卫见到顾雨浓与白昊回来也都松了口气。一位年约六旬的大夫正在为陈初包扎手臂,顾雨浓低声寻问:“怎么样?” 陈初道:“无碍。” “怎么受得伤?” “七人围攻,多亏杨枫来得及时。” 顾雨浓点点头不再多说,她急急跑入内室,只见傅玉躺在床上,她还没清醒过来。一位较为年轻的大夫正在诊脉,南宫尚雪与林逸在一旁静静等待着。不一会儿大夫收回手道:“这位夫人中了毒,不过已经服了解毒的药丸,没什么大碍,醒来后再喝两副药调理一下便可,只是这位夫人气血两虚,需好好照料,切莫劳累。平日里以甲鱼、燕窝、百合、鸭血、黑鱼等交替食补即可。” 顾雨浓一一记下,她谢过大夫并付上诊金,白昊随之去取药。回到床边后,顾雨浓怜惜的握着傅玉的手道:“到底是谁对我下手?对了,母亲胸口中针,可有查看伤口?”半?没有听到林逸回答,南宫尚雪一向少言寡语,也没回答。 她扬起小脸,意外的看到林逸脸孔微红,他自怀中掏出三根银色小针,道:“当时情况紧急,大夫无法马上赶到,林逸只好以掌力吸出毒针,又给夫人服了‘护心’。” 第七十章插翅难逃 顾雨浓微微一怔,如何以掌力吸出毒针?他是解开了傅玉的衣服吗?那“护心”是暗卫救命的良药,能解百毒,他竟愿意给傅玉服下,这…… 她真心一笑:“林大哥,你可是雨浓的恩人,母亲是你所救,雨浓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林逸很快打断她道:“姑娘,这是林逸应该做的,你照顾夫人吧。”林逸没有直视顾雨浓的眼睛,几乎是逃着出了内室,一旁的南宫尚雪见林逸离开犹豫道:“姐姐,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尽管说。” “姐姐没回来之前,林大哥一直握着夫人的手,他待夫人是极好的,可若被旁人瞧见,那不是让夫人平白担罪名吗?”南宫尚雪总觉一个姑娘不好开口说这些话,可仍是低声的告诉了顾雨浓,她是真心的希望夫人好。 “你确实瞧见了?”顾雨浓见到南宫尚雪毫不迟疑的点头后,在床畔呆坐了半?,最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一早,顾雨浓与龙虎卫研究昨晚遇袭,便有人敲上水苑的门。小丫环开门一看,居然是南宫远,她们都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让南宫远进来,姑娘可是吩咐过南宫府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此门,她们可不想试姑娘的脾气。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雨浓推门而出,恰将这一幕布瞧在眼里,婢女们自然齐齐退于一旁。 “我……我来看看她,听说她受伤。”南宫远已经不敢再将她当成女儿,曾经对她的忽视,后来对她的轻视与敌视,以及再后来对她产生的恐惧,使他现在再也无法拿出一个合适的态度来面对她。即使南宫莹蓝要杀他,他也是毫不意外的。 顾雨浓紧皱眉头道:“听说?我龙虎卫与下人没有大嘴巴,你到底听哪个说?” “我……今早身体不适,见过大夫,那大夫恰巧昨夜来上水苑看过诊。所以……” “你监视我!”她目光凌厉,心底那股恨意一股脑儿的涌上头顶,这南宫远除了可恨之外,还很惹人厌!什么身体不适见大夫,分明是打探不得消息,特意寻昨夜的大夫问话。 南宫远仿佛很着急,却仍不敢踏入上水苑一步,他为自己解释着:“绝对不是监视,只是不知她好不好。” “人就不用来了,有心送个十万八万的,也安安自己的心。”顾雨浓讥讽着他的虚情假意,令她意外的是南宫远一听这话立刻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无声的奉上。 这算什么?这是十多年来对傅玉薄情寡意与对南宫莹蓝不闻不问的补偿吗?他在为自己的诸多亏欠而买单?这帐就是算到下辈子也算不清了。顾雨浓暗道:你南宫远的债还没开始还呢!傅玉不知道背叛的滋味,她替她难过,傅玉不知道什么叫心痛,她替她心痛,总之该讨回来的,一样也不会少reads;豪门绝恋,婚色成狂。 顾雨浓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南宫远,他昔日高高在上的傲气再也不见,满面红光的肥脸也失去了光泽,眼袋明显浮肿,看来这段时日他们被自己整得够呛!她拿过银票无情的道:“你可以走了。” 南宫远抬头看看她,但终究是没什么立场说话,就那么失望而去。离去的脚步并不快,他听到身后顾雨浓的话:“丫头们,每人过来领一张,都给我好好伺侯傅家大小姐!”丫头们惊喜的尖叫着,她们就算挣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一张银票啊! 傅家大小姐!她称傅玉为傅家大小姐,而非南宫大夫人,这是要告诉自己让他与傅玉一刀两断?南宫远望穿上水苑,今年的桃花依旧笑对春风,可人面却不知何处去了…… 傅玉在午饭时分清醒过来,虽然比较虚弱,但服过药后明显好了很多。南宫尚雪熬了燕窝粥哄她服下,又返回小厨房炖鸡汤。 顾雨浓打趣将来若谁娶了南宫尚雪,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南宫尚雪却扬着小脸道:“姐姐,尚雪可不愿嫁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尚雪要像姐姐一样有志气。”顾雨浓笑笑却没说话,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果然没有安全感,看来以后要对南宫尚雪多下下心,以免她太偏激。 饭后,顾雨浓换了件衣服准备出去,不想傅玉却紧拉着她的手道:“你去哪儿啊?别走。” 顾雨浓自幼不喜与别人太亲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道:“我不走,一会儿就回来,给你买酥心糕去。” 傅玉认真的道:“外面危险,我不要酥心糕。” 顾雨浓心中一暖,这母女天性,果然难改,她都傻了,还知道告诉自己外面危险。她感动的握着傅玉的手道:“那我与白昊一块出去,他的武功特别高,一定没事的。” 傅玉皱着眉头道:“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陪我玩啊!林逸总是不陪我。”顾雨浓怔了怔,她第一次听傅玉说出一个名字,居然是……林逸?! 这一去直至晚上,顾雨浓与白昊才返回上水苑,他们一直在寻找冷竹云,可真像大海捞针一般,问了好多家客栈,连个人影子也没找到。又不能明着问,想他在鲁国又怎会用真名住客栈?她不禁安慰自己,也许他真的没什么大碍,武功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或许吧……其实冷竹云中掌后已由属下护送回启国,他知道何劲沣在这里顾雨浓一定安全,是以没有坚持留下。 顾雨浓原本打算在傅玉身体好些后带她离开南宫府,可一来二去竟耽误了两个多月。这里又得不到冷刚一星半点的消息,她当真是放心不下。 这一日她专程找来大夫为傅玉诊脉,如果傅玉的身体条件允许,她即刻便欲与龙虎卫启程,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她吩咐丫环们收拾行装时,南宫府又热闹了。 “让南宫莹蓝那个贱人给我滚出来!”南宫府豪华气派的大厅中传出一阵嚣张的咒骂,“皇兄舍不得动她,本公主偏偏就是要动她,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南宫府上上下下无一不缺的垂首站在大厅下首,聆听着这位公主的愤怒厮吼。虽然失去了双手也就失去了很多气势,可她仍是顽固的挥舞着两袖空空的双臂。身后的宫女与侍卫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阵仗,都面不改色的站得笔挺。 南宫少阳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看着她,目光中满溢着的都是鄙视。再看看身前身后那些像呆瓜一样的叔伯弟妹,一个个默不作声,许是在见识了顾雨浓那罗刹似的惊天动地之后,像乐正清燕这样的他们已感觉不到什么了,有的只是一阵阵的心理疲惫。 忽然大厅中有个影子一闪而过,紧接着大家便听到四个恶狠狠的巴掌声,定睛一瞧,清燕公主已用那秃秃的手臂顶着脸颊,而且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 “再口无遮拦,本公子将你的脸揭下来做人皮面具reads;种田之门当夫不对。”原来这人正是随顾雨浓而来的杨枫。他拍着手中折扇,斜着一双迷人的眸子睨着这个东鲁泼妇,身后站着淡定的顾雨浓与南宫尚雪。 南宫硕一眼便瞧见冷若冰霜的南宫尚雪,但他却像不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将视线投向他处。顾雨浓暗叹:这便是父女亲情了,这南宫一姓像附带着传染病,病症就是无情! 乐正清燕圆睁着双目配上她红肿的脸颊真是滑稽到极点,皇家的威仪被她洗涮的一干二净。她尖叫着:“来人!来人!这是反了吗?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几个弱不禁风的侍卫将杨枫等人团团围住,举着几把吓唬小孩的大刀却并没有砍上去。 “你到底疯够了没有?”顾雨浓皱着眉头,毫不在乎身后的虾兵蟹将。 乐正清燕双目通红,她哑着嗓子道:“我要杀了你!你毁我一生,皇兄不杀你,本公主也会杀你!” “你又何尝没有毁我一生?南宫莹蓝如何在宫内惹上温夙皇后一事,你难道不知道吗?”顾雨浓本为试探,没有预料到的是乐正清燕却脸色一白,于是她又加把劲道:“本宫现在改变主意了,还是宫里好啊!乐正炽深万般宠爱,必不舍陷我于不义。也许皇后的案子彻查之后南宫莹蓝会洗清冤屈,甚至一朝为后,那才真是风光无限呢!而那些耍过手段的,使过阴招的,必受刨烙之刑,方解我心头之恨!” “你说谁呢?你不要含血喷人。”乐正清燕的脊背已有些发凉,她早已听说顾雨浓一朝杀尽南宫府下人四十多人,就连自己一双手也被她削去,这口恶气她实在咽不下。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再带几十个侍卫来,也是对付不了她的那些护卫的,偏偏皇兄下旨不许她找顾雨浓算帐。龙祥夜市巷内那么周密的计划都没有伤害到她,反而损兵折将,那自己的筹码究竟是什么呢?也许南宫莹蓝再度进宫并不是坏事,她有数不尽的手段,到时候她插翅难逃! “我可没说你,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哦!” “多谢提醒,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自私鬼,你以为你南宫莹蓝是个什么东西?” “哦?说来听听。”也许乐正清燕说得越多越能透露一些东西。 “你在南宫府杀了人害怕南宫远追究,所以在宫外拦了皇兄的轿子,皇兄见你泪涕涟涟,一时心软才将你接至行宫别苑。当时你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份,然而皇兄已对你一见钟情,样样宠你疼你,你!在那时就不知羞耻的投怀送抱,皇兄却执意要将你接入宫中再行册封。入宫那一日你被封为蓝妃,但却与那南宫少阳在蓝翔殿私会,被皇后发现后你拒不承认,并掀开衣袖露出守宫砂以示清白。后来皇上将南宫少阳囚于天牢,而你又不顾南宫少阳的死活反而在杀死皇后之后逃走了。本公主倒是想知道皇后到底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竟会引来杀身之祸。更没想到的是像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在启国居然有人要,可真是稀奇!”说完乐正清燕以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望着顾雨浓。 “这是什么鬼逻辑?”顾雨浓皱紧眉头,目光跳过乐正清燕寻到南宫少阳问道:“是吗?” 南宫少阳面露微笑轻轻摇头。 顾雨浓顿时轻松不少,她还真担心南宫莹蓝与南宫少阳有什么青梅竹马的事儿。在吃了定心丸后,顾雨浓四两拔千斤的打发着乐正清燕道:“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待得哪天想起来,再与公主所说的比对比对,就知道谁真谁假了,在这之前我不想听到任何毁谤污蔑的话,公主先请回吧。” 她并不想与这个蠢货一较高低,毕竟自己去意已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乐正清燕却不买帐,她道:“你以为本公主今日来所谓何?这断手之恨你想就此不了了之?” “收起你那一套,若非你心术不正偷袭冷刚又怎么会自食恶果?怪自己去吧reads;我的天使不要变。”顾雨浓眯着双目道:“乐正炽深是死了吗?他处处咄咄逼人,如今倒销声匿迹了?就打发了你这么个跟班的来撒泼?要取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南宫莹蓝你太过分,皇兄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乐正清燕向身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低眉顺眼的自怀中掏出个殷红的小锦盒,她在大厅中央将锦盒打开,提起一枚精致的玉佩来。此玉通体发白,雕工卓越,一看便知出自名家,只见它被雕成了海棠花的样子。隐约可以看出有“炽”和“莹”这两个字,顾雨浓并不想猜测这代表着什么,只等着乐正清燕来解答。 “皇兄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在那护城河边,你当时在海棠树下哭鼻子,海棠花瓣落在发际肩头。皇兄说,虽然她在哭,可她依然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人。后来他将你带走,又差人雕了这玉佩亲自送给你。然而后来你暗杀皇后,畏罪潜逃,朝三暮四,一桩桩一件件伤透了他的心。可皇兄仍举国寻你,并释放南宫少阳,希望你自行回来。而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宠爱,你害得他夜不能寐,日日为了安抚大臣搅尽脑汁,这全都是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害的!” 乐正清燕说完后大家都瞧着顾雨浓,包括南宫少阳。这是首次由宫里的人阐述南宫莹蓝刺杀皇后这件事,并且事关她与乐正炽深之间的纠葛。 乐正炽深没有牵连南宫家想来只是因为他心系南宫莹蓝,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皇后的父亲是朝中重臣,且是鲁国南方一方权霸,在那里买卖奴仆,杀人越货。官府不敢插手的宋家都敢顶,若真追究起来,他南宫家不一定能占上风,而且杀人的是这不受宠的南宫莹蓝,南宫家也不会尽全力庇护。因为这件事,鲁国南部已显示出极度不稳定,想来乐正炽深早已疲于安抚。 顾雨浓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她沉思良久,行至上首坐下。环顾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南宫少阳身上,一直没有仔细端详过他,这人目光沉沉,全不似冷刚。冷刚高兴的时候就高兴,生气的时候就皱眉,这个人深藏不露,他到底有多少秘密?他对南宫莹蓝也只是单纯的好吗?皇后死之前他又为什么进宫? 顾雨浓收回目光,问道:“皇后哪天去逝?” 南宫少阳道:“去年九月初一。” “那你又何时入狱?” “九月初二。” “那我又是何时离开皇宫?”顾雨浓这一问让大家都怔了怔,自己什么时候离开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南宫少阳耸耸肩,他是真不知道。 乐正清燕插嘴道:“九月初二一早便没了人影。” 顾雨浓微微沉思后目光一亮道:“那么说在我离开时南宫少阳还没入狱,又何来我不顾南宫少阳的死活刺杀皇后又畏罪潜逃一说呢?事实是你颠倒黑白,而南宫少阳的入狱与出狱都是乐正炽深想把我抓在手中的手段而已,与皇后一事根本毫无关系,乐正清燕你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你为什么前后颠倒故意诱导大家?” 她这一分析,所有人都明白这案子有蹊跷,是以都好奇的盯着乐正清燕,看她对此如何解释。 “这些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南宫莹蓝你不要混淆视听,如果你没有杀皇后,那为什么你会在皇后寝宫跑出来!”乐正清燕恼羞成怒,对于顾雨浓的聪颖诡辩她显然招架不住。 顾雨浓一直在怀疑南宫莹蓝根本没有杀害皇后,也许那真的是个陷阱,南宫莹蓝只是不小心跳下去了而已。至于乐正炽深,他与自己的相遇只是个错误,他们因一个巴掌而认识。自此后两人之间就充满了怨恨与杀戮,无论之前他对南宫莹蓝如何,她都没有感动的理由,何况此人心胸狭窄,奸诈多疑。自己何必成为这个国家动荡的理由呢?说到底他们之间只是仇人! 第七十一章痛写休书 南宫少阳暗自瞧着顾雨浓,只见她目光流转如星,显是心中盘算着什么。此次相见,他对她越发的刮目相看。曾经的南宫莹蓝虽然胆大包天,但绝不似今日凌厉辣手。虽然曾经的她也敢作敢为,但也绝不像今日这般聪明自主,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呢?是那个冷刚吗? “是我混淆视听还是你蓄意捏造呢?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编故事的时候动点脑子,想清楚再说,不要前言不搭后语让人笑掉大牙!”顾雨浓轻蔑的提一提嘴角,目光中是一片戏谑,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乐正清燕气得脸色忽红忽白,那公主的面子挂不住,一腔怒气也无从发泄。当她瞧到南宫尚雪时就像看到个活靶子,杨枫她惹不得,这十三四岁的姑娘也来笑话自己吗?南宫尚雪身量瘦小,稚气未脱,乐正清燕大着胆子指着她怒骂:“连你这个小贱人都来笑话本公主吗?本公主撕了你嘴巴!来人……” 侍卫们应了声在,便将南宫尚雪与杨枫围起来。南宫尚雪冷着脸孔,盯着乐正清燕的得意洋洋,她紧紧握着双拳……这时杨枫将南宫尚雪护在身后道:“公主你莲驾降临却句句成脏,也不怕污了皇家名头。而且偏偏寻个小丫头出气,我看你是疯了吧?” “你敢骂本公主?”乐正清燕先前吃了他一巴掌,如今脸颊还在隐隐作痛,她是不敢太嚣张的。 顾雨浓道:“公主不必过于激动,你我之间的帐最好不要牵扯到他人,至于这个小丫头公主可不要动心思,免得后悔莫及。” 乐正清燕自然明白顾雨浓的威胁,她瞪着双眸道:“南宫莹蓝,只要你活着一日,皇兄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活着只会毁了他。准备等死吧,他日本公主定将今日的羞辱一一讨回。” “好啊!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哦,提醒你一句,上次那些饭桶就不要再派来了,丢人现眼reads;婚后霸宠,杠上特工甜妻!”顾雨浓玩着茶杯,她并不担心什么暗杀,只是认为乐正清燕太过幼稚偏执。乐正炽深只是深陷情网,难以自拔。她若真杀了自己,只会令乐正炽深徒增惦念而已。一国之君太多情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就如那后唐李熠一般,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杀她顾雨浓于事无补,再说她根本不是当初的南宫莹蓝,又如何去演曾经的那出戏呢? 乐正清燕冷哼一声,在瞪她一眼后带着侍卫宫女离开南宫府。对于乐正清燕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行径顾雨浓不禁有些失望,她总以为今日会大打一场,没想到这位公主只是来讲故事的。 在看了看周围一眼后,她淡淡的道:“都散了吧,没戏了。”直至此时所有人紧绷的弦才敢稍微放松一些,他们都害怕极了,担心今日的大厅会变成昔日的后花园,也担心自己变成无辜的待宰羔羊。 南宫少阳不着痕迹的牵牵嘴角扶着南宫竞走了,各家兄弟也都相继散去。唯有南宫远还站在那里。见此杨枫与南宫尚雪也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南宫尚雪向院中环视一圈便垂下眼眸。果然,南宫硕早已离去,她的心再一次一寸寸冷下去,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每每暗怀希冀,总要默默失望。但她仍感激南宫硕给了她生命,以后她不再渴望这虚无缥缈的亲情,也不会再怨恨生命的孤单,也许上天让她来到人间就是要她尝尽孤寂。她一定要活得像姐姐那般精彩,不再做南宫府的可怜虫。 杨枫瞧她神情低落总以为她还在意乐正清燕的辱骂之言,便承诺教她武功,以后也不会受人欺侮,果然这承诺让南宫尚雪眼睛一亮,杨枫瞧她高兴了便专心的“偷听”屋内的对话。 “听说你要带她……带傅玉离开?”南宫远终于说出心中疑问。 顾雨浓对他隐隐讨好的态度视而不见,只是望着屋顶冷冰冰的道了声是。她回忆往昔,耳际犹自想起与冷刚拜堂时南宫远对自己的辱骂。 “可外面并不太平,她又……她又……有病在身,还是留在府中安全一些。”南宫远脸上的伤已经渐渐恢复,但仍是留下一道硕长的疤。 顾雨浓每次见到他,这鞭痕总在提醒自己傅玉所遭受的一切,于是她不由得拔高噪门道:“南宫府如何安全?”没错,她在恨着他,傅玉嫁给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真是糟蹋了,还有一个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就是他是南宫莹蓝的亲生爹! 南宫远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发白,是啊!南宫府又如何安全,若真安全,傅玉便不会如此。“可她终究是南宫府明媚正娶的大夫人,就这么走了,傅家的人……”南宫远本想留下她们,可说着说着这话就变了味道,听到顾雨浓耳中便成了他只是害怕傅家要人。 “什么是明媚正娶的夫人!若害怕傅家要人早先干嘛去了?你娶她回来却把她晾在那里,你将她当什么?一件家具吗?塞给她个孩子提了裤子就走人,连她疯了都不闻不问,你算什么男人?”顾雨浓无法不激动,从傅玉出现在自己眼前开始,她就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别人的母亲,更无法置身事外。所以她会不顾一切的为她讨公道,女人,永远不能做男人的牺牲品,她要阻止这个悲剧。 这个南宫远的帐时至今日确实还没算过,现在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也怨不得谁。 而听到这话的人都红了脸,门外的杨枫与南宫尚雪很是尴尬。他们从未听闻一个女儿如此骂自己的亲生爹,南宫尚雪尴尬之余更为难过,自己的母亲何尝不是如此,从被欺骗到被遗弃,最终是丢了一条命,可惜她永远没有拯救母亲的机会!女人的悲哀都是由男人的不负责任造成的,望着头顶湛蓝的天,南宫尚雪发誓今生她永远都不会喜欢男人,永远不要变成一个被遗弃的物件。 在偏厅偷听的南宫少阳也绷不住了,被坐于一旁的南宫竞狠狠瞪了一眼。 “我……” 然而顾雨浓并不让南宫远开口,她抢先道:“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让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南宫府孤立无援reads;烈焰唇爱,霸宠小娇妻。又被你同样娶回来的四个该死的毒妇害到身败名裂,直至发疯。这还不算完呐!” 顾雨浓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你囚禁她十多年,更让发疯的她受尽欺凌,在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在那个活生生的坟墓里,夏季闷热臊臭,冬季阴寒潮湿,甚至没有一床暖和的被褥,你怎么不去尝尝那个滋味?为了一口吃的,还要被……”说到这里顾雨浓双目已湿润。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咽下了喉中的苦涩,道:“当我看到你这富丽堂皇的府第,我就一个劲的反胃!我不知道身为男人的你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天地间,活着你不去保护她,将来死了你也没脸见她。你为什么不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自惭形秽的找根绳子马上上吊!你不懂得什么是责任与尊重,你不懂得什么是呵护与珍惜,你做不到相敬如宾,更做不到举案齐眉,你连让她好好活着都难,你为什么不去死?” 最后这句话顾雨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她知道偏厅有人,而且八成是南宫竞。纵然如此她也无须客气,子不教,父之过,她倒要看看南宫竞的老脸往哪里放。 南宫远的脸白了又白,红了又红,他心乱如麻,也不知在想啥,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换作过去听到这话,他定出手打人,可如今他连顾雨浓的眼睛都不敢看。 顾雨浓回过头来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理由阻拦我?”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杨枫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这样理直气壮的大谈自己的理论,而且她说得是那么的精彩。他们眼中的女人无非有两种,第一种,穿金戴银,浮华一生。第二种,相夫教子,安身立命。哪有一个像她这样自信勇敢,聪颖果断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造就了她?有时他甚至感到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普通人,她脑中所想与别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她又那么真实的存在于眼前,十七岁吗?这个数字也许并不代表什么。 “我自知亏欠你们母女太多,想来你是恨极我的。这些年我对她疏于照顾是我该死,可错误已经铸成,我南宫远不是小气之人,不会嫌弃她与下人……只是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让她过好一点,颠沛流离你们会很辛苦,好歹你也是姓南宫的……” 南宫远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他们之间仿佛已经隔了千山万水,是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但他南宫家家底丰厚,他就不信南宫莹蓝不惦记。这些日子他倒是看明白了,这南宫莹蓝就是一只睚眦必报的恶虎,但只要顺着毛梳,想必她也不发威。 顾雨浓听到南宫远的话后,不禁咯咯而笑,嘲弄道:“我听你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下人又怎么样?当初我灭他并非因为他是下人,即使皇族之人做下这等事,本姑娘照样挥鞭子。那下人可一点都不比你差呢,要知道,骗一个傻子谁都能做到,可让一个正常人去爱一个傻子谁又做到了?” 顾雨浓说到此处以凌厉的目光盯着南宫远,见他不说话,又道:“说到颠沛流离,傅玉在你府中又何止如此,人生匆匆数十载,她的前半生已毁在你手,后半生也无望再有人会疼她爱她,在这世上只有我才能护着她。我会带她去看长河落日,高山碧湖,会带她到北地踏雪寻梅,还会去海边踏浪拾贝……总之,在她以后的记忆中不会再有你南宫远。当她翻过这一页,你将什么都不是!你嫌不嫌气她,那是你自己的事。傅玉经过这么多来自你的磨难后,她还需要你的原谅吗?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中只有自由,而你南宫府只是一个囚牢,关着一群疯子的囚牢!” 这些话如巨石一般砸着南宫远的胸膛,他的女儿说他什么?不如一个下人?他什么都不是?这美如画卷富丽堂皇的南宫府又成囚牢了?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学富五车的他竟然抓不住她话语中的重点,可他为什么这么难过?他是真心希望傅玉能好好呆在南宫府呀! 同样的南宫少阳也被震动了,他以过继的身份从小生活在这里,又身负血海深仇,一早便失去了自由,他的人生在出生时就已被毁掉。他是多么向往她所说的那种生活,长河落日,高山碧湖……可他还有那种机会吗?为什么这个女人的话总让他心动又心痛reads;婚色撩人,总裁如狼似虎!南宫少阳缓缓闭上双目,那男儿不易轻弹的热泪就那么轻易的让顾雨浓逼出眼眶。 “可傅玉是我南宫远的夫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做为一个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傅玉纵然是死了,她也得葬入南宫家的陵墓,她要自由干什么?你也是姓南宫的,你怎能背叛南宫家!” 南宫远不知自己怎么了,曾经听到她发疯的消息便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她,可如今听到顾雨浓的话他却破天荒的不想让这个疯子离开,为什么?思来想去,他除了银子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他的内心一片空虚,他的感情那么匮乏。包括大红在内,他可以娶很多女人,也可以给她们好的生活,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爱她们。他当初轻易抛弃傅玉,也就是这个原因吧。就如顾雨浓所说的责任,他好像明白一些了,可是真的来不及了。 顾雨浓再度摇头,她对南宫远非常失望,回到椅中,她道:“难道你还参不透吗?上天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你们在十多年前已经走到尽头。如果你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就该给她一纸休书,让那些痛苦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飞灰湮灭,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难道你要囚她一生一世?再者,南宫一姓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相反,它是耻辱。而且是‘南宫’先抛弃了我娘与我,所以我们离开很正常,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南宫远失神的跌落于大厅一侧的木椅上,他痛苦的望着顾雨浓,几乎要哽咽。 他的这个女儿像极了傅玉,他依稀仿佛记起了因缘际会下初见傅玉时的样子。那时的她婉约内敛,温柔似水,清纯的像张白纸。那清清浅浅的一笑,便让已过而立之年的他立刻萌生娶妻的念头。还记得她认真的对自己说,娘亲嘱咐过,不许她与男子牵手,那样会怀有孩儿的。他听罢不禁失笑,也确实对这位傅家大小姐以礼相待。依傅家的地位,傅玉嫁入皇家也属正常,但她却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 后来他们热热闹闹的办了喜事,再后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儿,接下来呢?从何时起,他忘记了她!而且忘得一干二净,他只知道记忆会让一个人痛苦,却从来不知道“遗忘”也会让一个人痛苦。 南宫远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无声的哭出来,深弯的脊背与苦苦的压抑是他这十几年来深深的忏悔。 顾雨浓可不会因为他的哭泣而心软,她对着门外道:“杨大哥,麻烦找纸笔来。” 不一会儿,杨枫与南宫尚雪端来笔墨纸砚,将它们摆在南宫远身旁的小几上。 望着这一切,南宫远抬起头来,红着双目道:“我做不到。” “做不到?”顾雨浓感到不可思异,她不悦道:“曾经你巴不得她消失,连饭都舍不得赏一口,逼疯她逼死她你都能做到,这个为什么做不到?你现在这样腥腥作态是要给谁看?她已经傻了,看不到的!” “不,别带她离开,让我在有生之年补偿她吧。”南宫远作着垂死挣扎,可顾雨浓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如果你不写的话那我只好找人开刀了,就你那个儿子南宫鹏飞吧,怎么样?若林逸出手只会一剑了事,那样太快没意思。那我只好亲自出马了,估计第一招都不用使完你就愿意写了,要不要试试?”顾雨浓故作疑问状。 南宫远左右为难,提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后来顾雨浓威胁他即刻就去寻南宫鹏飞,这才逼得他落笔成书。顾雨浓自是喜不胜喜,可南宫远却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半?都站不起来。 待顾雨浓满意的揣好休书离去后,偏厅传来一声浓浓的叹息,让南宫远深深的垂下了头。 当晚顾雨浓哄得傅玉入睡后,又命婢女在自己的房间准备了热水。她除去衣物静静坐于浴桶中,水面之上热气缭绕,她阖上双目,思念着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战场上刀枪无眼也不知他受伤没有,他若得知自己在鲁国……看来带着傅玉回启国的时候到了。 第七十二章被逼进宫 忽然顾雨浓感到前厅有气息,会是谁呢?听这绵长的呼吸该是个男人。难道是与自己起冲突的老九?又或是龙祥夜市巷内出现的黑衣人?上水苑还有龙虎卫在,依这些人的功夫,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啊?她一动不动,而那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么晚了顾雨浓却还在沐浴,只听那步子明显一顿。 虽然屋内没有烛光,但屋外皎洁的满月余辉使那男人依稀可以看到顾雨浓的肩颈,他很快转身道:“还不穿快快上衣服?” 顾雨浓一笑,猜测着也许这个人并非敌人。转头瞧着这个挺拔魁梧的身影道:“这么晚潜入女子房中不就为偷看吗?还装什么?”知他背向着自己,顾雨浓跳出水中,擦干身子,不紧不慢的穿上里衣,淡然的走至床边坐下来擦干长发。 那男子听着身后的声音,不禁脸颊泛红,心道:这个顾雨浓也太过胆大,难道她根本就不害怕自己吗?也许敢娶她的那个冷刚胆更大,这样的女人一般人可是无法驾驭。他解释道:“此番前来,倒不为偷看,只想见识见识这传闻中的顾雨浓到底值不值得本将军挥军十二万。” 顾雨浓手中一顿,她起身点起蜡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而他也缓缓转过身来,此人身高接近一米九,一身黑色劲装,显得他越发高大。他五官深刻,肤色健康,左颊有道深刻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下巴,但绝对不影响他的魅力,这样有气魄的男子反而更易令女子倾倒。 “你是何人?”见到顾雨浓平静的问自己,男人好奇的问她:“你看到我不害怕吗?” “你在说自己脸上的疤痕吗?如果我的脸上也有的话,我会将它当成骄傲。”“呵,不才,在下正是启国镇南将军何劲沣。”他抬头直视着她,双目中满是欣赏reads;婚后霸宠,杠上特工甜妻。这个女人本事不小,见识不凡,也有魄力。他确实将自己脸上的疤痕当作是骄傲,但一般女子见到他总会吓得逃掉。这顾雨浓确实不一般,怪不得那些皇家小子一个个都迷了心肝,这其中就包括自己前些日子遇到的惠王,他不也是被迷得七晕八素的? “何将军深夜到访不觉不妥吗?”既然不是敌人,顾雨浓便卸下防备,不过她还在思索他的话,挥军十二万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可要怪你了,你不知道树大招风吗?你知道有几路人马盯着你吗?以我现在的身份如何能与你在白日里相见?至于冒犯之处就请顾姑娘多多包涵。若我那侄儿得知我撞见你沐浴,势必一片怒火烧将过来,界时在下承受不住啊!”何劲沣挪揄着她。他的性格时而开朗,时而阴郁,他会与陌生人说笑,也会对亲人寡言少语,一切随性而为。仔细想来冷御风让他这样一个人统领大军也忒胆大了些。 “谁?”顾雨浓一时之间有些发怔。 “皇上啊!在下乃是何承相养子。” 顾雨浓懵了,这何劲沣什么意思?难道冷御风知晓自己身在鲁国,所以派何劲沣挥军十二万威胁乐正炽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劲沣瞧她震惊不已,又解释道:“乐正炽深在秀京城门口加派官兵,往来的女子都要严查。就连面部被烧伤的女子也要细细检查,你很难出得去。看这情形,他应该不会强行逼你入宫,却也不许你走出秀京,也不知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此人奸诈狡猾,多半在谋划什么,我们不得不防啊。” 顾雨浓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烛火,幽幽的道:“能困得住顾雨浓的人还没出现呢。”这段时间她在南宫府收妖降魔,倒是忽略了外面的形势。 何劲沣不客气的坐于桌边道:“姑娘好自信,这段时间在下一直听闻姑娘轶事,由琉璃殿皇上宴请群臣至今,包括逼那南宫远写下休书,每一件都令在下叹为观止。这份敢想敢做的魄力,男儿也不及,着实令在下心生羡慕,姑娘若生为男子,必是不世之才。” 何劲沣真心的称赞着顾雨浓,先前他对她确有偏见。但今日一见之下他才知道她并非是那种祸国秧民的女子,只因她太特殊了,特殊到太多人想收藏她。在她身上有一种沉淀之美,还有一种智慧之美,更有一种寻常女子所没有的坚毅。即使永远看着她也没有人会感觉到腻,只是,她真的只有十六岁吗?他怎么感觉她像个妖精?一个心底并不坏的妖精。 “但是,你要离开这里确实不易,一个夫人,一个妹妹,十个护卫,这么宠大的队伍,你们怎么走?要知道乐正炽深只是放任你玩而已,你以为鲁国没有高手了吗?” 顿了顿后,何劲沣更详细的解释道:“乐正炽深此刻内忧外患,各大臣都连连上奏,要他严惩你这个杀害宋皇后的凶手。若你此时出了秀京,我相信即使乐正炽深不加阻拦,宋家人也会前来阻杀。你现在一时安全只是因为南宫家一直垄断经济,宋家有所忌惮,还有乐正炽深的袒护,这才没有杀上门来。” “我自知危险,但却不能不来。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南宫府与乐正炽深,没想到现在竟要受他们庇护,看来真是非走不可了。这南宫府与乐正炽深绝不会是我顾雨浓的唯一退路。不知将军可否助我一臂之力?”顾雨浓期望着何劲沣能够相助自己,若他袖手旁观,她也只好与龙虎卫共同进退竭力一拼了。 何劲沣离开桌面,踱了两步道:“这相助是一定的,皇命在身嘛,但我有个条件还希望姑娘能够允诺。” “你不是说皇命在身吗?又有条件?”顾雨浓并没有感到不悦,如果他毫无条件的帮助自己,那才值得怀疑。 何劲沣耍赖的笑一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没听过吗?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嫁给皇上,不要再与国姓爷之子有所牵扯。” 顾雨浓怔住了,而后一阵怒火,她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冷御风的意思?我与谁有牵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竟以此来要挟我?”她十分不解,那老道说自己是什么皇后命格,这何劲沣也来为难自己,她与冷御风八杆子都打不着,怎么这些人都希望他们在一起? “没有没有reads;婚色撩人,总裁如狼似虎!”何劲沣摆摆手道:“姑娘与别人的牵扯自然与在下没有关系,只是姑娘是命定的皇后,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开窍呢?皇上难道没跟你说过他喜欢你吗?他如果心里没你何必派我来相助呢?十二万大军呐,大启国南疆现如今可是一片空虚,毫无防备。对南蜀来说那可是国门大开,如果在下是南蜀将军自然也会劝蜀皇机不可失。想想皇上对姑娘做的,那可不是一点一滴啊,在下只是不希望姑娘伤人伤已,给你三日,好好考虑啊!”说罢,他退出卧房,悄无声息的去了。 出去后的何劲沣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这顾雨浓颈间戴着的应该就是腾龙玉佩了,她当真不知这玉佩代表着什么吗?那可是举国之力啊!可调动全国兵力,如果不是冷御风的女人,他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看来他得回去重新布置一番了。其实他不知道冷御风也不晓得顾雨浓就是那个拥有腾龙玉佩的人。而何劲沣当然不会将这件事拿来到处说,徒增麻烦不说,更会引来奷人垂涎,所以腾龙玉佩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命定的皇后?听听,又是这话。这些人都能通天命,知未来?顾雨浓心中很是不快,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希望她与冷刚在一起?嫁给冷御风?当买菜啊!说买就买,说嫁就嫁?她脑海中浮现出冷御风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孔,他心中有自己?何劲沣是这个意思吗?顾雨浓微叹,这一夜便这么翻来覆去的打着滚。 第二日她顶着一双熊猫眼起了床,她想了一晚,自己是不能嫁给冷御风的,除冷刚之外她不会嫁给任何人。想那冷御风总令她感到不安,不似冷刚,他总是那么温柔体贴,也不似冷竹云,她生气了可以直接跟他动手。可唯独这冷御风,他的霸气,他的目光,总会让她想躲着。这何劲沣就一定靠得住吗?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身为启国将军,在鲁国也是一样的危险,又如何相助自己呢?也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摆平乐正炽深,而乐正炽深又那么执着,她如何才能让他放手呢? 问过南宫尚雪,她才知道今日已经四月初七了,冷刚也走了四个多月。屋外是一片晴空,四月天已经完全回暖,来时备得那些厚衣服也用不着了。南宫远命下人送来不少单衣,却都被挡在上水苑外,一件都没有收下。顾雨浓嘱咐了南宫尚雪好好照顾傅玉,在巳时时分,她着装好自己避开龙虎卫独自出了府门,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她想试试那个最简单的办法,不一定成功,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她坚持与龙虎卫共同拼到底,能不能离开鲁国另一说,她无法保证傅玉与南宫尚雪一定安全,也无法保证龙虎卫不会受到乐正炽深的暗算。 至于何劲沣,如果她能说服乐正炽深,或许也会免去一场战争。她不能让冷御风在救她之际,背腹受敌,若南蜀果真在此时进攻启国,那她日后将如何自处呢?她还不起他的情,所以现在这情况她必须自己面对。 其实在冷御风心中并不会这样想,他既然能下旨调动大军,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心中他知道她有多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顾雨浓行至巍巍皇宫的宫门下,止步不前。侍卫们见到她都感到十分意外,他们齐齐下跪行礼道:“参见蓝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是千岁?虽然阳光照着她,可她却觉着冷,曾经电视剧里的称呼转移到自己身上,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她心中微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她身后远远跟着的一名男子见此不禁皱着眉头,转身跑掉。 “你说什么?她进了宫?”何劲沣一拍桌子,那盘中的茶盏也随之一跳。 “是的将军,属下非常确定。”跟踪顾雨浓的男子向何劲沣据实禀告。 “本将军总以为这女人还算聪明,没想到却是一根筋!”何劲沣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冷御风以后可有罪受了。她这一进宫,自己也无能为力。缘份天定,他既然无法参与其中,也只好从旁观看了。 话说那边,顾雨浓随着小太监一路穿过大殿,鸿文殿,御花园,最后来到蓝翔殿reads;烈焰唇爱,霸宠小娇妻。那小太监在门口行礼退下。 顾雨浓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只见乐正炽深坐在床上,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一手置于膝上。上次两人相见是在恒安堂,也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气氛,只是地点不同而已。 乐正炽深道:“你终于来见朕了,朕等了你很久。”他似乎很激动,又好像很难过。 顾雨浓环顾蓝翔殿,这里被装饰得华丽而精致,屋内摆的用的无一不是上品,而且她闻到了一种特殊的熏香,就是伽楠。这种熏香极为少见,没想到蓝翔殿内倒有,这里应该是南宫莹蓝的寝宫了,可见乐正炽深着实是动了情的,可他这人品…… 她没有说话,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来。等她好久?他不就是逼着自己进宫吗?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他该高兴了吧。 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乐正炽深竟产生了一丝不忍,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这个道理她懂。因为她对他无情,所以她才能如此洒脱。而他呢?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怒不可揭,喊打喊杀,可他没有一次做到的,砸伤冷刚想来也是乐正清燕撒泼,恒安堂内也一样,当他举起剑的时候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犹豫,而自己当时是真心要与他拼命的。 可她反过来又想,顾雨浓啊顾雨浓,你就是太仁慈,他现在不是将你逼进宫了吗?别人都有可怜的时候,那自己呢?自己走到如今哪一步不是被逼的? “以后不要再等了,对于一个等不到的人,没必要浪费心思。”顾雨浓试图劝他。 乐正炽深哈哈一笑道:“蓝儿这是在劝朕吗?你到底是谁?从前你可不是这性子。” 顾雨浓道:“我就是我。” “是吗?”乐正炽深目光幽远,“那为什么你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事?你变了那么多,朕就是奇怪为什么没人发现?你还记得吗?当日在这屋里,你跪在朕的身边一脸娇羞,说愿意做朕的女人。可是朕大你八岁,不愿那么随随便便的要了你,朕告诉你,朕会等到大婚后。温夙皇后朕从来就没有爱过,她只是一颗棋子,她能妨碍到你什么?可你该死的为什么要杀了她?”乐正炽深陷入回忆中,他的眼底有她理解不了的东西。 “你的话的几乎让我感动落泪,可是我从来没有杀过无辜之人。皇后之事肯定是个陷阱,是奷人诱我跳下去的陷阱。你一定要查清楚,找到证据,不要相信一些宫人的片面之词,肯定有人想置我于死地。”顾雨浓冷静的分析着。 “是吗?那你该死的为什么要逃走呢?朕还有什么是不能为你做的?你就这么不愿信任于朕而逃出鲁国另觅他人?”乐正炽深行至顾雨浓身边问着她,他是那么伤心,那么孤单,也许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南宫莹蓝一般依恋过他,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念念不忘吧。不知他是否知道南宫莹蓝嫁入皇家只是为了救自己的母亲。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什么还要杀人?你这双手不沾血腥难受吗?那四十几个人不死让你睡不着吗?曾经那个单纯的你哪去了?你非要逼到朕走投无路才甘心吗?” “是!他们不死我当然睡不着,我自幼受苦,无依无靠,爹爹不疼,娘又疯了。我堂堂南宫大小姐,却被下人们打来打去,任他们将我与娘亲的尊严践踏贻尽。我千辛万苦活下来是为什么?我当然要报仇,不止为自己报仇,也要为娘亲报仇!他们是死有余辜,他们更加死不足惜!”单纯?单纯的南宫莹蓝已经死了,他乐正炽深如果当真爱着南宫莹蓝,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呢?现在这样真不知他要演给谁看! “你简直是不知悔改,杀人是好玩的吗?你为什么要到处杀人?在南宫府杀,在朕这皇宫中杀,在启国杀,你还要杀了朕!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乐正炽深越说越激动,握着她双肩的双手一使内力,那衣衫便毫无预警的碎成几片,露出她白皙诱人的香肩,还有那属于冷御风的腾龙玉佩。 第七十三章为卿殉情 见此乐正炽深再也无法站稳,他看向她左臂,已没有了当日那颗守宫砂。他无力的后退一步,痛心疾首道:“你真的做了他的女人?怎么会是他?原来是他?”这个他当然指冷御风,启国国君的标志他还是知道的。 顾雨浓哪想到乐正炽深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呢!总以为他说的是冷刚,所以抬起下巴,嘴硬道:“没错,就是他!” 乐正炽深转了个身,哈哈大笑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不明白,既然她与冷御风有关系,为什么还要卯上劲嫁给那个侍卫?“那你为什么要嫁给那个冷刚?而且为了他更是要与朕拼命?” “我是他的人,当然要嫁给他。”顾雨浓哪知乐正炽深在说什么,这一切可真是错得离奇了。 “你……可真是个……!”乐正炽深气坏了,他想骂她人尽可夫,可他又为自己难过。他是真的失去她了,而且他的心像被剜了个大洞,又空又难受。 “想骂人吗?可别怪我不客气。”顾雨浓轻抚着自己微微发疼的肩膀行至衣柜旁寻出一件女装穿上。 乐正炽深坐了良久,失神的道:“你的母亲朕会放过她,包括那十名暗卫,他们都可以离开鲁国,但是你必须留下。” 顾雨浓思索片刻后终是答应了。 当林逸等人接到宫里人送来的信后,都气愤得直嚷嚷。他们知道乐正炽深卑鄙,没想到除了卑鄙之外,他还乘人之危。怪只怪他们太大意,谁都不防顾雨浓会进宫啊!想来姑娘也只是想让他们脱身,为此龙虎卫个个自责不已。最后,几人商议林逸白旋两人留下接应姑娘,杨枫等八人带着两个小丫环护送傅玉与南宫莹蓝离开鲁国。姑娘在信中千万叮咛莫要将此事告知冷刚,可是纸能包得住火吗?这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晚杨枫等人收拾好行装,第二日一早便将东西搬上马车。傅玉听说出去玩,高兴得直在马车上跳,但马儿却不高兴的一阵乱踏。林逸站在马车旁伸手拉她坐下,并往她手里塞了袋糖。 傅玉好奇打开一看便笑弯了眉,她跳起来在林逸颊边印下一吻,然后在袋中挑了颗糖来吃。林逸大窘,他看了看一旁的杨枫慌忙转身进了上水苑。杨枫则呆若木鸡,这林逸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难道他…… 这时南宫远走了过来,他脸色不大好,人也好像瘦了些。他一眼便看到站在马车旁吃糖的傅玉,心中又是一阵阵的难过。她的脸在清晨的阳光下像盛开的花,如果当初自己对她多关心一些,也许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个傅家千金仍旧是自己的夫人,他是不是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杨枫看到他掏出一沓银票,每张十万两,似乎是一百万两。可杨枫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只是淡然地道:“姑娘不会收的。” 南宫远昨日就知道他们要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想的都是前尘往事,这远比给他一鞭更难受。看来留是留不住了,他也只有给傅玉带一点钱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他也知道会受到拒绝,是以来时就想好了措词,他按自己想好的说道:“我已经给了她想要的,这个她一定会收下。再说傅玉无论怎样都曾是我的夫人,她需要人伺侯,这个也只为她以后过得舒适些。此次一别,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见了。这也是我最后的一份心意reads;重生之和亲皇后。” 杨枫知他所说的是休书,当下也不再废话,他接过银票收入怀中。 南宫远自知没什么立场再留下去,他再度看了看傅玉,只见她正探头探脑的向上水苑大门里边望呢,她的眼中果真没有自己了。一切正如南宫远所言,这一别他与傅玉果真终生没有再相见。 半柱香后一行人赶着马车离开南宫府,杨枫等人快马加鞭赶到芜岚,在这里何将军的人马接应了他们,一切都很顺利。 探子将此事禀告于乐正炽深,彼时他正在鱼缸边撒鱼食,听到这回话只是轻轻一笑道:“果然是他,他就不怕朕掐死他?”说着将手中鱼食狠狠抛入水中。当下乐正炽深便掐断了与启国的所有贸易往来,并大力打压南宫世家,南宫家百分之五十的财力都流入国库。 生意一落千丈,一夜之间南宫世家再难振作,南宫竞为此气血上涌一命呜呼,断气之时身边只有五子六子。当夜,南宫少阳杀死南宫硕,将其大夫人卖入青楼,此后再没听到过她的消息。那三个小妾也算命大,被顾雨浓早早逼出府,不然也难逃此劫。南宫少阳就此消失。 南宫远心力交瘁的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南宫府,又同时埋葬了生父与弟弟,看着披麻戴孝的小一辈,他脑中昏昏一片,没了主意,不知以后这个家还要怎么维持下去。大红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她临盆的那天,连大夫都请不到,折腾到半夜,生下个死胎,大人倒是还有口气。南宫远喝了整整一夜的酒,他又是哭又是笑,又是砸东西,还不住的抽自己的嘴巴子,直到双颊通红,咒骂自己作孽太深,罪有因得。 举国上下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各大臣都不主张开战,然而乐正炽深却在朝中明言,他势必将大启国纳入东鲁的版图中,就在顾雨浓进宫之际他就猜到后患无穷,但是他仍不后悔,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愿意为她而拼。 大启国最匮乏的就是食盐,但冷御风依顾雨浓所言,已在启国南部部分盐湖建立盐田。经过几个月的秘密建设已初具规模,虽然产量不大,但他们已不是一无所有。即使两国贸易骤停,启国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两国边境剑拔弩张,严峻的形势已不言而喻。启国西部的战事也在此之际而结束,冷刚将捷报传回印京城,朝野内外也不知该是喜还是忧,这真是西边晴来东边雨。就在他率大军启程回京之日,接到杨枫的飞鸽传书,杨枫事无巨细的将数月来发生的事一一禀于冷刚,在得知顾雨浓身陷秀京皇宫时,冷刚一掌就将面前的桌子拍碎了。 此时不止冷刚收到飞鸽传书,冷御风也同样的收到何劲沣传来的消息,他久久不能平息怒气,她落入那人手中……会怎样呢?她可会受到逼迫?冷御风不住的在寝宫中踱着步,任红烛燃下一寸又一寸。最终他的脑中冒出个天大的想法来,他得亲自去边境一趟! 但在去之前他得先去见见母后,冷御风望向窗外,意外的发现今晚的风竟有一丝暖意。也是,那窗外的杨柳正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此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四个多月没见到顾雨浓了,她的走的时候还是正月呢!他一定得去救她,他要把她完整的带回来。 戌时,冷御风步履匆匆的走向锦华宫,夜风徐徐,他无法压抑心底的雀跃,明日,明日他就启程,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她来。 锦华宫内没有一盏灯火,黑的像冷宫一般。冷御风一怔,难道太后这么早就已将息?他发现太后的贴身宫女严霜守在门口,这女子跟了太后多年,也是个练家子。严霜见到冷御风独自前来,直直的吓了一大跳,忙跪在地上行礼,刚要说出“皇上”二字,冷御风已用折扇挡了她的嘴巴。严霜不敢再言,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冷御风疑惑的接近门边准备伸手推门,忽然旁边窗户内跳出一个人来。冷御风飞身上去,两人二话不说就交起手来。锦华宫外巡逻的侍卫听到打斗声后都匆匆赶来,冷御风一边出招一边怒吼:“都给朕滚下去!”是的,他自然知道与自己动手的人是谁。 众侍卫们心中一跳,很快退下去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 那男人倒是霸道,出手凌厉不说,招招不留余地。冷御风怒气冲天,一切已不言而喻,他只想置眼前之人于死地,也算是拔了他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时锦华宫寝殿的门呼啦一声打开了,何素心已收拾好自己,她身着一身素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道:“住手吧!”然而两个怒气上头的男人此时已打得不可开交,即使听到也不愿收手。 见此,何素心闭了闭双眸,她扬起手中匕首一挥而下,狠狠的扎入自己腹中。严霜大叫一声,忙扑上去扶着何素心。 冷御风与那男子听到叫声回头一看,都吓坏了,他们迅速停手。冷御风一个箭步飞身上去接过严霜怀中的何素心,慌张的喊叫着:“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那男子便是当年的四王爷冷卿,如今的他虽年过不惑,但其风采仍不减当年。他欲抢过何素心,却被冷御风一掌逼退。 冷卿痛心的道:“心儿,你不要这样,我再也不逼你了,你不要这样啊!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该死的!这个禽兽竟然逼迫母后,冷御风再度挥出一掌,正好打中冷卿的肩头。 “风儿……”何素心苍白着脸孔,嘴角流下血迹,那伤口处亦不断的涌出一股股的鲜血。冷御风尽全力的按压着伤口,却是没一点效果。 “母后,什么都不要说了。是儿子没有照顾好你,儿子没用。”冷御风急道,他只盼着这一刀没有刺到要害处,只要母后活着,他便不再追究了,只要她能活着!这是冷御风唯一的要求。 “风儿,母后……母后当年与四王爷阴差阳错……而分离,这是母后一生所憾。但你父王……他……待我也是……极好的。是母后该死,不怨任何人。母后……活够了,让……母后去吧……”何素心的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落在冷御风的手上。冷御风心痛难挡,这热泪的温度也是母后一颗心的温度,他常常发问为什么母后的心这么冷,其实冷得是他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他便与这个母亲疏离了,只因他害怕心底那隐隐不安的猜测成真吧。如今他明白了,明白段尘为何忽生大病,他当年肯定是知晓了什么,为此差点死于四王爷之手吧。 “母后,求您了,别说死,别丢下儿子!母后,儿子好后悔。”冷御风流下了男儿泪,一切的恨在这一刻都随风散去,人生走至尾声,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 “风儿,顾雨浓可助你一……一臂之力,你一定要娶她!”何素心虽然命在旦夕,但她却不糊涂,这一生阅人无数,她自然知道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子绝对会是冷御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得力助手。 冷御风听到何素心的话,哽咽着点点头,紧紧的将自己的母亲抱在怀中。 何素心转过头看着痛心疾首的冷卿道:“老四,我去了,你……也不要再恨了,不许……伤害我儿子,记得每年给我烧盏灯,心儿夜里好……点着……”说罢,她微笑着闭上了双目。 “母后!母后!”冷御风摇晃着何素心,他的母后到死都不让别人来伤害他。他的母后,他可怜的母后!冷御风后悔了,后悔对母后的冷漠,甚至后悔今夜自己的到来。 严霜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嘤嘤而泣。 “心儿!”四王爷跪在地上,他哭泣出声:“心儿,来生嫁我为妻吧,我再也不恨你了,不恨冷肃了!冷卿永远是当年的冷卿,为心儿掌灯的冷卿。你黄泉路上慢走,奈何桥边停一停,我随后就来,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四王爷性格偏激,他一生只认定一人便是何素心,如今见她离去,自然无法接受。他拨出何素心腹部的匕首,一瞬间便插入自己心口,一切快得来不及眨眼。 冷御风愣住了,他是想杀冷卿,恨不得亲手解决了他,可他没想到冷卿竟可以为了母后不要命reads;拐个大神偷个娃!这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他真的不懂了。他想爱的人没法子爱了,他想恨的人也恨不起来了! 夜风仍旧徐徐的吹,几人都那么一动不动,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当崔总管与太医赶到锦华宫时,见此情景大吃一惊,都吓得远远的跪着。 整整一夜冷御风都没有起来,他抱着何素心,赎着自己的罪,仿佛这样他的母后就会睁开眼睛喘口气一般。他无情的恨过这个可怜的母亲,可上天不给他太多机会,当他明白过来时,却是再也没有法子去弥补了。是他帝王当久了,变无情了吗?也学会了狠下心?然而现在的他也明白对别人狠下心的时候自己也被割了一刀,那么疼……那么疼…… 启国太后与四王爷同时暴病,边境在这一瞬间又沉静下来,谁都不知道冷御风下一步会如何。 此刻的冷御风痛苦的跪于锦华宫中,缅怀着这一生中少得可怜的母爱亲情,看着这冷冰冰的宫殿中母后生前读过的佛经,跪过的蒲团,用过的茶盏,他的心也冷得要结冰了。一切来得太快,结束得也太快,他过去那些无法诉说的恨,现在依然无法诉说,甚至它们已经快消逝了,消逝之后留下的却是无尽的空虚与后悔…… 冷竹云则跪于父亲的灵堂中,午夜子时静寂无声,他摒退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守夜。他是那么的恨着这个躺在棺材中的人,他如今死了,身边只有一个火盆,一对白烛,一个自己。在冷卿活着的时候,他不愿与这个父亲说话,父子两人在府中见了面也是各走各的。如今死了,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想跟他说上几句话。 冷竹云略带醉意的跪于灵前,他这个不孝的儿子得知他老子死了,又是那般死法!他还特意跑去寻欢楼叫了姑娘喝了花酒,他必须喝醉,他要忘记他的父王是为别的女人殉情而死! “哈哈哈哈……”冷竹云大笑一场后又大哭一场,临了他向火盆中投了几张纸钱道:“父王,自母亲寻死那一日起我就再也没有叫过你一声父王,今儿也是最后一次。你知道儿子有多恨你吗?你不知道!” “当年儿子还小,一日见到母亲躲入房中哭泣,儿子不知身为卿王爷的王妃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后来儿子听到很多谣言,说王爷觊觎皇后,还说王爷责打王妃,那些婢女说听到过王爷叫王妃心儿。再后来,儿子见到母亲手臂上的伤痕,这些都让儿子心痛无比。” “儿子在冷御风面前永远都无法抬头挺胸了,你还记得母亲去的时候吗?你一滴泪都没流,一句话也没说,将她埋入土中你都是那么的不耐烦,你的一颗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儿子枉为男人,看着母亲日渐憔悴,却没办法拉她一把。母亲无法解开自己心中的愁结,便自残身体,直到她孤零零的死去。” “有个女人叫顾雨浓,她比儿子强一千倍一万倍,她给自己的母亲找了条活路。可儿子却没办法带母亲离开这王府,因为卿王妃还爱着你……她就是死也要死在这王府里啊!”说到这里冷竹云再无一丝遮掩的大哭起来。 今夜注定是一个伤心夜,作为死对头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去为对方的痛苦而高兴。 四日后,也就是五月初一,何素心与冷卿同时出殡,都葬入皇陵。何素心与冷肃合葬,冷卿与卿王妃合葬。终于尘归尘,土归土,无论孽缘还是冤孽都结束在了那厚重的棺盖下。 顾雨浓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十几日之后了,林逸潜入过蓝翔殿,告诉她一些消息。她想象着冷御风与冷竹云的伤心不免黯然。这两个男人都为她做了很多不该做的,这是她永远还不起的。 她得知两国都将重兵压在边境上,而且冷刚在西部一战大捷,如今已自请来到东部边境,与河劲沣在一起。傅玉与南宫尚雪也已安全到达冷府,一切安好。顾雨浓听到这些消息,半是放心半是担心。她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场战争,如果冷御风为她而与鲁国开战,那她顾雨浓对他所亏欠的怕是这一生都还不完了。 第七十四章逃离鲁宫 转眼已是五月十八,顾雨浓已在鲁国皇宫住了一个多月,她在蓝翔殿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有点闷。乐正清燕中途又来与她吵过几次,砸了她宫里不少东西,乐正炽深知道后便为她再度补上。 每每乐正清燕向乐正炽深哭诉,都会称顾雨浓嚣张跋扈,见到自己总要无端寻衅。顾雨浓自认不是乐正炽深的妃子,所以根本不会与乐正清燕修好,也不必装什么大度之人,所以她每见到乐正炽深也总要数落着乐正清燕,为难着这个可怜的一国之君。面对这势如水火的两人,乐正炽深也没有办法,能躲的也会千方百计的躲着。 乐正炽深倒是从不为难顾雨浓,只是偶尔不忙了会来蓝翔殿同她下两盘围棋,两人各有输赢。 顾雨浓表面淡定,心中却十分着急,她担心边境上战火一触即发,担心自己成为亡国的陈圆圆。 这一日乐正炽深又来与她下棋,顾雨浓无异议,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乐正清燕不来打扰她,她乐得自在。俗话说以棋识人,乐正炽深下棋高深莫测,她很难猜透他的路子,可见这人心思深沉。今日也一样,下棋其间战况焦着,往来厮杀难分高下。顾雨浓手中捏着一子犹豫不定,隔了半?故意诱之:“北部都是平原,易攻难守,我还是转而南下,或许会出其不意。不知鲁皇认为如何?” 乐正炽深直起身子,目光一闪,道:“那可不一定,南下地形复杂,小心朕已设埋伏。” “是吗?那小女子这棋该怎么下呢?”顾雨浓状似无心的发问。他们都知道启国与鲁国贯穿南北的这条边境线上,北部为平原地带,中南部则是丘陵。敌我双方谁都不知道对方将重兵压在哪里,若能寻到对方的弱处,那这仗便好打了。 乐正炽深没有再拾起棋子,他抱着双臂道:“这么希望朕输吗?另外,这些究竟是谁教给你的?后宫还是不要接触这些动心思的东西。” “我是你的后宫吗?”顾雨浓不乐意了。 “难道你不是吗?” “我虽然身在蓝翔殿,但只是你的棋子。”她道出本质。 乐正炽深好似颇为伤心,他道:“朕从没有将你当成棋子过。” “难道你忘记我是怎么进你这秀京皇宫的了吗?” “你的意思是朕逼你?” 顾雨浓站起身来,不悦道:“难道不是吗?” “你!”乐正炽深亦站起身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过招,一旁伺侯的婢女吓坏了,刚才两人还好好的下棋,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像要打架似的?蓝翔殿这位可真是个不好惹的主,每次都将清燕公主气得七窍生烟。皇上来了她也不怕,一句话没说对,那脾气就噌噌的往上涨,可皇上偏偏就吃这一套,她们真害怕皇上没地方出气,反过来拿她们这些宫人撒气。 自此之后,乐正炽深再没与顾雨浓下过棋,而是着太监们送来一些奇花异草让她打理,顾雨浓不喜欢花花草草,连这些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reads;强个王爷玩玩。 天气渐渐热起来,乐正炽深又命尚衣局为顾雨浓做了不少衣衫,什么单衣,纱裙,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料,红木雕花的床榻上也换了夏季的浅色纱帐。 此时的顾雨浓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闲的人了,这养花养鸟的日子让她的皮肤滋润不少,只是心里烦闷,最初一段时日她不敢逃跑,生怕乐正炽深下令截杀傅玉与龙虎卫。 而现在的乐正炽深已渐渐麻痹,不再派人守着蓝翔殿。他对自己道:“你若是冰,朕就是火,怎么着也会让你融化了。你若是雁,朕便是羽,永远陪着你飞。”顾雨浓对于他这样的执着无可奈何。 宋皇后被杀一事至今案情不明,朝廷上各方都向乐正炽深施压,要求处置顾雨浓这个祸水,而顾雨浓也几次要求乐正炽深彻查,但这个昏庸的皇帝始终没有下令。她心想着也许乐正炽深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段时日顾雨浓每天清早都去晨跑,边跑边观察周围的暗岗暗哨以及地形出口。乐正炽深对她这种被称之为“晨练”的项目十分不以为然,只道:“学会轻功还用跑吗?” 这话大大打击了顾雨浓,她确实不会轻功,所以才得可劲儿的去跑!不然怎么逃出去呢?如果她会轻功的话,早溜了。 终于这一日深夜顾雨浓换上了黑色衣衫跑出了蓝翔殿。她躲着那些大内的暗卫,一会儿躲在栏杆后,一会儿躲在树后,这一路一直逃到朱雀门。但门口值夜侍卫众多,她只能放弃这条出路,小心翼翼的向另一个方向的跑去,行了几百步到了一处高耸的红墙之下,周围漆黑一片。 顾雨浓抬头看看夜空,星暗淡,月无影,她知道她与冷刚之间只剩这一堵高墙而已,他们快要见面了,这一切也快要结束了。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用力抛上去,然后矮下身环顾身后,周围仍是一片寂静,还好没被盯上。她的心激动的跳跃着,由冬至春,由春至夏,在东鲁国的这小半年中,她无时不刻的不在盼望着离开!现在她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顾雨浓后退几步,准备好助跑,忽然乐正炽深在她身后道:“还是要离开吗?朕对你不好吗?” 顾雨浓回过头来,她有点懊恼,也有一点不忍,昏暗的光线使她看不清乐正炽深的双眸,但仍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伤。她没有回答,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能留得住自己的人却留不住自己的心。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多少对他有了些了解,他虽贵为帝王,但在她的面前却是那么的卑微。他有脾气有怒气,他宁可恨自己不争气,也舍不得向她发火。无论朝里发生多么不顺心的事,他在她面前亦从来不说,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除了那次他用内力震碎自己的衣服,他就再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而她呢?完全是随心所欲。说到底自己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可感情也有先来后到,她的心里只有冷刚,无论怎样她都不愿与他沾上边,走,是势在必行的。 乐正炽深上前两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喃道:“别走,留下来,我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 顾雨浓心中酸涩,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但肯定也是最后一次。她想拍拍他的背,但当自己的手抬到半空中时她犹豫了。 她说出的话让乐正炽深的心有如冰封:“对不起,忘了我,我对你一点也不好,在这世上我只爱他一个。” “爱?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呢?哪怕一天?”乐正炽深卑微的问着。 顾雨浓果断了摇了摇头,不带一丝犹豫reads;总裁霸宠娇妻。 他失望的垂下双臂,盯着那漆黑的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道:“若你真走了,他日再见我们只能是敌人。你想好了吗?” 顾雨浓退开一步道:“不用去想,无论将来怎样,今日我一定要走,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中?” 乐正炽深道:“只要有你在身边,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对不起。”顾雨浓说完转身攀上绳索越过了那堵高墙,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乐正炽深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心,也就永远不会驻进她心中。顾雨浓现在明白为什么南宫莹蓝会选择逃离皇宫客死他乡,因为乐正炽深不是一个可托付终生的男人。 自此这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走着自己不同的路。乐正炽深站在那高高的红墙下久久望着那根长绳,直到泪被风干,心被挖空。 一切令人揪心的事总会发生在同一时间,顾雨浓离开秀京皇宫的这晚是五月二十七。也就是在这晚,启鲁两国打响了僵持两月以来的第一仗。如果这不是天意,那只能说一切都发生的太荒唐。 在两国边境中部的密林中启国几名士兵夜间离开帐篷打野食,他们将捕来的动物褪洗干净,就着小河边生火烤将起来。河对面鲁国的一小队士兵闻着香味趟过河来,他们总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直到那火光照在身上双方才发现是敌人。没什么好说的,打吧!此地刚好是冷刚率领的部队,这一仗直打到天亮才退兵,密林中躺满了残缺的尸体,鲜血汇入小河,顺流而下。但双方伤亡基本均衡,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试探。 顾雨浓离开皇宫后一口气跑到城西,那时天已渐亮,她买了一匹马后焦急的在城门口等待。当红日初升的那一刻,秀京城的西城门缓缓打开,阳光照进城门洞,顾雨浓立刻跳上马挥起马鞭,这一跑就是百余里。 她很庆幸乐正炽深没有出尔反尔,直跑了两天后,她在一个小镇的茶馆里休息,由那些往来的客商口中得知两军在鲁国奉原一带接上了,战况是一概不知。她更加焦急,立刻出了茶馆,继续赶路。 而林逸与白旋知道得较早,他们早已奔赴战场,助冷刚一臂之力。以他二人之力,即使留在秀京也是无法将顾雨浓带出皇宫的,不如先顾着公子爷,待见到公子爷后再从长计议。 同时顾雨浓也明白过来,乐正炽深封锁了她离开秀金皇宫的消息,这乐正炽深是真的破釜沉舟了吗?怎么办?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两军一旦开战那就是瞬息万变的事儿,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跟着遭殃,绝对不应该这样。 冷御风呐冷御风,顾雨浓与你没有一丝交集,你何以倾举国之力如此呢?她多么希望马背上的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来,那焦急的心有如滚烫的油锅。同时她鞭策着自己不能停下,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边境阻止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顾雨浓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战事已经发展到白热化。 奉原向西越过边境不远就是启国的朔口,冷刚率军六万,而鲁国的大军都压在了奉原。朔口以北五百里的焦阳由何劲沣率六万大军驻守,但焦阳以东的鲁国培梁却驻军稀少。何劲沣得知南部接上后,他就以雷霆之势占领了培梁,然后马不停蹄的一直南下,一路边走边打,他要由北向南直取奉原,与冷刚呈直角对抗鲁国大军。 这几日内冷刚与鲁军的几仗打得异常辛苦,鲁国二十万大军都驻于奉原,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鲁国领军大将墨华城四十开外,久经沙场,他只派三万兵马到达奉原以北八十里的宣州等待何劲沣。 冷御风在朝中连连接到前线奏报,群臣们出谋划策,情绪激昂。当冷御风提出他将选出一位将军领军十万支援前线时,大家都为难的低下了头。让别人去拼命自己跟着喊喊口号还是可以的,可是让自己去拼命,这个就不是喊口号这么简单的事了。望着殿下几十号人竟没一个站出来,冷御风着实的怒了一把。 正在这时,殿外一个声音传来:“皇兄不必忧虑,臣弟愿领军前去支援前线reads;一手遮天:傲柔倾天下。”来人正是潇洒不羁冷竹云,看来他去意已决,身上已穿了轻甲。这也让兵部一干大员不禁自惭形秽。 也有一些人心存怀疑,这冷竹云年前才与皇上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怎么又愿意为他拼命了?难道他另有图谋? 冷御风望着下面坦荡的冷竹云,他明白,一切都明白。这个冷竹云原来如他一般心系顾雨浓,这份情看来不轻,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踏上这承乾殿与他共谋。意识到这点,冷御风几乎要拒绝,让他回府养鸽子去,可是他不能,一切需以大局为重。说到上战场,冷竹云是一员猛将,他有勇有谋,定能与冷刚何劲沣一拍即合,何况此次大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他是定要让鲁国做他的殖民地的。冷竹云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冷御风道:“朕即刻颁旨,命惠王率十万大军前往前线支援,何劲沣与冷刚听其号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冷竹云下跪领旨,他在这一刻做了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事。但是不后悔,他一定要去救她! 顾雨浓骑马骑到肺疼,这一路上她已经换了四匹马,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在她心头萦绕,她在心中祈祷冷刚何劲沣他们千万不要出事! 这一日太阳已经偏西,她在马上看到由西向东移动的百姓,这说明她快到边境了。这十几日的路程她硬是缩短了一半,几乎不怎么休息,即使在客栈中睡着了也会做恶梦吓醒,这醒来后不管是什么时辰,她都会收拾好行装,牵着马儿离去。有时是不住客栈的,她在路边燃一堆篝火,休息两个时辰,然后继续上马赶路。但无论她怎么努力,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第二日,顾雨浓到达奉原,但她避开奉原城,骑着马儿直接冲入森林,一路向西奔去,由正午跑到黄昏。直到听到前方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士兵的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厮鸣。顾雨浓心跳如鼓,她努力忍着胸口的疼痛,猜测着前方是否会有冷刚,她必须小心一点,因为她必须先越过鲁军的后方才能看到启国的队伍。 她拔出小腿处的匕首用以自卫。这一带属丘陵森林地带,植被茂密,一般不易发现埋伏。她这个战场的局外人又属于战争的局内人,绝对不能落入鲁国士兵的手中,否则她一定会成为他们要胁启国的筹码。顾雨浓不敢减下马速,她像箭一般在密林中穿梭着。 忽然,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她前方,马儿一惊扬起了前蹄并不安的厮鸣着。顾雨浓急急拍着马脖子安抚马匹,让马儿安静下来。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皇上下旨,请蓝妃娘娘看一场戏,奴才们已经等待娘娘好几日了,请下马吧。” 顾雨浓心中一叹,这个乐正炽深真是太让她太失望了,他还是不愿轻易的放自己离去,只是不知他要让自己看什么戏?大败启国?依他的实力不太可能。她心想就算自己的马儿再快,那也快不过天上的鸟,这些黑衣人定是收到乐正炽深的飞鸽传书。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但她已走到此地,无论他们密谋什么,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冷刚就在前方,他在等着她! 顾雨浓跳下马来,却站不稳,但手中的匕首却摆出防守姿势。连日来昼夜不停的奔波已让她筋疲力尽,喉咙也疼到说不出话来,但她却以行动告诉了这些侍卫,她难以从命。就这样顾雨浓以一敌十八与他们打在一起,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格斗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前世到今生她都没这么投入过,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没有冷刚何劲沣,没有冷御风冷竹云,没有傅玉南宫远,也没有反复无常的乐正炽深,更忘记了时间与疲惫。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无比,实用无比,此时的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只有杀出去,冷刚才有一线生机。 十八侍卫惊诧无比,眼前这个拼命的女人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周身杀气,双目中没有一点温度,她就像个杀人机器。在两盏茶内已有七名铁卫倒下,十八侍卫头领奉起全身力气将一根一尺长的铁棒挥出,他不允许他的弟兄再有损失了。这个女人是拼了命的在打,可他们还不想拼命,他们只是要擒住她而已。 第七十五章冷刚遇难 同时他们非常佩服她的毅力,在跋涉了八日后竟还能与他们铁十八抗衡,他们可是乐正炽深的铁卫,绝不能让一个女人给灭了。 那铁棒直击顾雨浓背部,但她已听到声音,就地打了个滚堪堪躲过,但起身时却被另一根铁棒击中腹部。顾雨浓抱着腹部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再也站不起来。五脏六腑疼到她不敢呼吸,冷刚是她支撑到此时的唯一信念,见不到他她绝不能死! 剩下的十一铁卫上前搀着顾雨浓将她带到战事最激烈的左翼,他们押着重伤的她伏于一处小山坡后,顾雨浓趴在地上努力的抬起头来,她在那些士兵中尽力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她找到了,那个全力拼杀的男人,几个鲁国小兵缠着他,她有半年没有见到他了。他成熟了却也瘦了,白色战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这是她最爱的人! 泪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滑出眼眶,她很想喊他的名字,可张了无数次口,受损的喉咙总是发出呃……呃……的声音,她的双臂也被铁卫狠狠按在地上,这种身不由已的无力感让她怒意滔天,乐正炽深竟然如此残忍,总有一天,她顾雨浓一定要让他尝到这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 忽然,她看到一身着衣白的长发女子向冷刚奔去,后面还有数十名鲁国士兵在追杀,那女子与自己的身高相差无几,她一边奔跑一边惊慌的喊道:“冷刚!救我!救救我啊……” 那声音竟与自己有八分像,顾雨浓在瞬间就全明白了,她拼命的挣扎着,泪眼模糊的摇着头,可就是无法挣脱,这就是天牢地网吧! 顾雨浓眼睁睁的看着冷刚听到叫声并露出惊喜的神色拼命向那女子杀去,待到身边时,他将那女子拉在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躯抵挡着数十名鲁兵。而他身后那女子却露出诡异的一笑,将自己袖中的匕首轻而易举的拔出又轻而易举的送入冷刚后背。 巨痛之下冷刚不可思异的回头,那白衣女子却在这时迅速拨出匕首向着铁卫这边跑来。 顾雨浓见此大叫一声:“不!”可这个字仍是无声的,这时铁卫终于放开了她。她乘身旁一名铁卫不注意拔了他佩剑疾速冲下山坡,那白衣女子看到顾雨浓后举起匕首预备抵挡,可是顾雨浓的速度非常快,在经过她的时候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她挥起手中长剑直直刺去,那柄剑无情的直插入白衣女子的额头,直至剑柄,后脑上露出带血的一大截。身后的铁卫见到这一幕都怔了半?,恐怕这一生他们都无法忘记这一刻的惊悚,他们的皇上这一步棋真走对了吗? 顾雨浓奔跑过去,扶着冷刚,这时林潇也在敌圈中冲出来,鲁军很快退去,一场厮杀暂时告罄。 她抱着怀中的冷刚又是哭又是笑,没想到这一仗只是个幌子,没想到顾雨浓却成了冷刚的催命符。她不顾一切的飞奔而来,却看到他在自己眼前再度受伤,如果她没有冲到前线来,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好一个乐正炽深,一场又一场的戏演得淋漓尽致,将她骗得晕头转向,甚至她在逃离那堵高墙时还在感激着他,原来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reads;强个王爷玩玩。 “别……哭……”冷刚嘴角流出鲜血,他看着多日未见的顾雨浓一脸安慰,也不禁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误会而懊恼,雨浓怎么会暗算自己呢?呵! “道士……瞎……说!”冷刚尽力的笑了笑,顾雨浓却为此而哭到无法喘气。她明白,道士曾说他会戎马一生,可说错了,还说她是皇后的命格,一定也是错的,顾雨浓永远是冷刚的妻子,永远都是! “啊……对不起……对不起……”顾雨浓心如刀绞,她仰头痛哭,以口型向冷刚道着歉。这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消失在这里,只要他好好的!她不要他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付出,往日的一幕幕回到她脑海中,将他踢下床,他为她穿衣,宫宴上比刀法,书房里练字,她跟他抢东西吃,她一直都在占他的便宜,难道这些回忆说断就要断了吗? 冷刚向她微微摇头,爱她是没有理由的,他要这些道歉干什么呢?只要她平安就好,只要她自由就好,如果她至此都被软禁在秀京皇宫,他才会死不瞑目。 他看着一旁凝重的林逸,林逸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于顾雨浓道:“龙虎卫自今日起一切听从姑娘号令。” 可顾雨浓并没有接着令牌,她只是抱着冷刚无声的哭着:“不要,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冷刚感到自己已经没什么时间了,他费力的拉着她的手道:“娘子……来……生!” 顾雨浓全明白,她用力的点着头,低下头吻在他的唇上,泪亦落在他的颊际,划下一道天与地的痕迹。冷刚弯起了眼睛,但很快那有神的双目就没有了焦距。 龙虎卫齐齐跪下,他们知道他们再也不会有上次的运气,公子爷这次是真的去了,国姓爷这一脉就此绝嗣。顾雨浓大喊着:“冷刚!”但是她破碎的声音并没有唤醒他,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满腔的疼痛与沉重的打击,晕了过去。整个森林沉默了…… 再次醒来已是一日之后,冷竹云率十万大军抵达朔口。启国东部向鲁国扩展了一百余里,但却折了冷刚。这是大启国最大的损失,也是顾雨浓最深的痛。何劲沣那方传出捷报,他已攻下宣州,驻守在那里。墨华城率十七万大军依旧死守奉原,战事又呈现出僵持状态。 顾雨浓清醒后坐在床上不吃不喝不动,完全像个雕塑。林逸林潇劝不动她,也只能陪着她坐着。这时冷竹云掀开大帐走进来,见此林逸与林潇退了出去。冷竹云已得知当日状况,他当时听罢也不由得轻叹口气,这真是造化弄人。 冷竹云取来一旁盥洗架上的帕子,将它浸湿拧干,仔仔细细的为顾雨浓擦了脸。之后他坐于一旁,想了想道:“冷刚还没入土呢,你不管他了?乐正炽深也还没死呢,你这样不吃不喝的,如果自己先死了,谁去为冷刚报仇呢?他没爹没娘,怪可怜的!” 听到这话顾雨浓的泪又扑籁籁的掉下来。这一番话冷竹云说得极动人,并非他故意引她落泪,只因自己也是个没爹没娘的。他自然明白怎样劝她,让她转移痛苦,不再折磨自己。 她转过头来道:“我吃饭。”可是喉咙依旧是坏的,冷竹云看到她的口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心疼的摇摇头。给她倒了杯温水,顾雨浓一口气全喝掉,又喝了稀粥,隔了一盏茶喝了药。 冷竹云很细心,一样样的为她准备着,饭菜也都以清淡为主,顾雨浓也很配合的吃了。 晚间,她去看了冷刚,他的脸已经显出灰败之色。顾雨浓细细的摸索着他的眉眼,鼻梁,薄唇,很快她将再也见不到他的容颜,她要将他刻在心间,良久后她回过头来对冷竹云道:“火化。” 冷竹云惊讶得挑起眉头,道:“为什么不让他入土为安?” 顾雨浓道:“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 冷竹云没说什么,点点头后着士兵照着做了,这个女人总让人心疼,他还能说什么呢? 顾雨浓回到帐中穿上了冷刚的盔甲,回到火堆前,朝着火堆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冷竹云心底一阵难过,她这是要代冷刚出征?果然顾雨浓以口型对他说:“将骨灰送回冷府,死讯秘而不宣,并宣布冷刚清醒与顾雨浓在大帐中大婚,给乐正炽深送请贴。从此顾雨浓就是冷刚。” 之后她取出令牌对林逸道:“召集龙虎卫全体出动,迅速抵达朔口。”林逸领命而去。 顾雨浓转身走进大帐,再没出来。 冷竹云深吸口气,他望了望漆黑的天,第一次没了主意,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人他真不知该怎么办!也是第一次他飞鹆传书给那个他恨了许久的皇兄,几日后得到的回信中只有两个字:由她。 秀京皇宫内,乐正炽深坐在龙椅上,他噙着笑意将手中把玩着的一串佛珠扔在御案之上,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他接过太监递上来的红色帖子拿在手中掂了掂问道:“冷刚也在奉原吗?朕怎么听说他性命垂危?” “启禀鲁皇,这纯属谣言,我们大人与顾姑娘得到皇上赐婚,不日就要完婚了。姑娘说鲁皇肯定更乐意看到这一幕,她还要属下转达她对您的谢意,也要感谢您对她的成全。”那使者波澜不惊的回答。 “请使者转告南宫莹蓝朕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让她好好保重。”乐正炽深抬了抬眉毛,说这话的时候真看不出是喜是怒。 “多谢鲁皇。本使臣一定原话转告。” 在看到乐正炽深招招手后,他退出殿外,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乐正炽深又将执行任务的铁卫传来,不悦的问道:“冷刚到底有没有死?” 下跪着的十一名铁卫听到这冷冰冰的声音吓得魂不守舍,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回答。当时得逞后全军马上撤退,他们确实没有亲眼目睹冷刚断气。 “如果真如你们所言的话,那这喜贴到底该死的怎么回事?”说着乐正炽深甩手将喜贴扔在大殿内光洁的地板上。 “会不会是启国使诈呢?”铁卫头领壮着胆子说出他的猜测。 “报!启禀皇上,前线传来密报。”军机处适时来人禀报。 太监总管再次呈上来人所奏密报,乐正炽深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六月初六,奉原与朔口边境处,爆竹声响了一整天,据可靠消息,启皇封冷竹云为东征大将军,何劲沣与冷刚为副将。 乐正炽深虽低着头,但他的目光已经离开密报,转移到大殿下十一名铁卫身上,他怒道:“朕压上东鲁国的命脉设计杀死冷刚,可却被你们给搞砸了。为了抓一个女人,甚至损兵折将,十八铁卫只剩一半,呵!到底是朕高估了你们还是朕低估了她?” 十一名铁卫听闻此言纷纷垂下了头,心中不禁暗道:所谓损人一千伤已八百,你伤天害理,损得可是咱们侍卫的命。那个女人若真那么容易搞定,你也不用这样了? 铁卫们再次叩首道:“皇上饶命!我等愿戴罪立功。” “那就去拔了何劲沣那颗钉子。”乐正炽深也算饶了他们一命,尽管此刻他很想杀人,但现在是用人之际他不能再拿大局来开玩笑,已经走错一步棋,他更不能感情用事。 关于乐正炽深走错的这步棋,冷御风与冷竹云都明白,他们也为此长吁口气。所以冷御风才会迅速派冷竹云前往边境支援reads;拐个大神偷个娃。至于冷竹云他是放心的,他可能会派人暗杀自己,也可能会反自己。但无论他怎么反他都不会串通外敌来毁了启国,这个冷竹云毁就毁在心性太高,如果他够奷够坏绝对会乘势造反。 所以他对冷竹云才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何况当年的卿王妃死况凄惨,这些年来他过得并不比自己好。再说边境上还有个顾雨浓,冷竹云对她已然动心,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追到前线去,他翻不了天了。 对于冷竹云前往鲁国一行之事他是知晓的,据密探来报他们二人肯定也是见过面的,而且冷竹云为了顾雨浓身受内伤以致呕血,这些消息不禁令冷御风耿耿于怀。对于顾雨浓,他愿给她最大的自由,只要无关大局,她要怎样都可以,想到冷竹云的飞鹆传书,他也心有不忍,想来冷刚的去逝对她的打击也很大,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由着她吧。 冷竹云接到圣旨后,便接下了这东征大将军一职,若说不恨是假的,卿王妃的死与何太后有间接的关系,何太后的死又与他爹有关,而冷卿也已自杀,他与冷御风之间的债是算不清的。 还记得他刚由西疆回来的那一年,曾在夜间跟踪过冷卿,他发现冷卿竟然潜入锦华宫强迫当年的何皇后,让他这个做儿子的羞愧万分泪流满面。想想母亲当年死得何等凄惨,他真想冲进去杀了那禽兽,一解心中怒气,可他终究只是默默的离开了。直到冷卿死,他都没同他说过一句话,而是每年腊月母亲的祭日时,他才提一提这个人一年之中又干了些什么坏事。所以他几次三番对冷御风下手,又几次三番作罢,徒然折磨着自己,这次冷御风算对了,他反不了,因为那个叫顾雨浓的女人,呵! 顾雨浓掀起中军大帐,便见到冷竹云自斟自饮的醉样,接连几日他对自己悉心照顾,她自然感激。 大夫说她八日内奔跑两千多里,伤了身子。有些内伤要慢慢调理,不可操之过急。这刚喝了几日的药胸腔内已不再那么疼痛,也可以说话了。她来找冷竹云只是想向他道个谢,顺便问问“副将”之事,没想到他却喝醉了,她还要不要说?正犹豫间听到冷竹云说着醉话道:“来了,坐下喝一杯吧。” 顾雨浓也不推辞,很自然的坐于他对面。冷刚的事她至今没缓过劲来,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深情的双眸和浑身的鲜血,也许喝醉了能让她逃避痛苦吧。 冷竹云刚倒满酒杯,仿佛想起来什么,道:“算了,你还有内伤,别喝了。”说罢将那杯酒端起来帅气的一饮而尽。 见此顾雨浓却不依了,说喝的是他,说不喝的还是他!“酒是你一个人的吗?”说着她站起身来,抢过酒壶,仰头便饮下半壶。 冷竹云气极,他离开椅子,一边夺回酒壶一边教训道:“你这个蠢女人!不要命了?”他话虽清楚,但已醉了七八分,行动也跟着慢了一拍,两人为一个不值钱的酒壶厮打起来。 顾雨浓嘴硬道:“就算不要命,也跟你没关系。”说着又伸手抓住壶颈,右手直接劈向冷竹云后背,冷竹云侧身闪躲,可是因为身体不稳,又摔到木椅上,他磕疼了下巴,嘟囔道:“这个没良心的!不关本王的事?那关谁的事?” 听到这话顾雨浓伤心的哭了起来,乐正炽深也骂她是没良心的,她顾雨浓欠得都是情债,才会害冷刚丧命,从此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顾雨浓将那剩下的半壶再次喝光,糊里糊涂的咒骂道:“你才是个没良心的!你扔下我不管!哇……” 帐外的守卫听到里面的闹腾吓得又躲开几步,这女人喝醉了真是太可怕了。苏末无奈的摇摇头,王爷本就对这女子有意,如今这样一闹,以后怕是更加放不下了。 听到她哭,冷竹云的心拧着疼,这个女人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着呢!不对,他才是另一个男人,他在她心中算什么呢? 冷竹云将坐在地上的顾雨浓扶起来,他以拇指擦着她脸颊的泪哄道:“别哭,乖,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很想说你还有我,可终究没能说出来。 第七十六章戎马天下 顾雨浓抬起朦胧的泪眼道:“我恨乐正炽深,恨到不论上天入地都要杀了他。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说他奸诈狡猾,可我却没往心上去。在离开秀京皇宫时,我甚至还在感激着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我对不起冷刚,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我心甘情愿的做了乐正炽深的诱饵!我好恨呐!”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他咱们就去杀了他,五马分尸也行,大卸八块也行,碎尸万段也行,都由着你,可好?”冷竹云蹲下身来醉话连篇的劝着她。 顾雨浓也是稀里糊涂的点着头,直到哭着睡着。冷竹云扯下她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打横抱着她,将她送回大帐。林逸等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姑娘安全就好。 夜色如水,一夜无话 第二日顾雨浓清醒时发现太阳已升起一杆子高,她发现自己并不在冷竹云的大帐,是他送自己回来?看看衣服一切完好,她沉默了,为什么每次见到冷竹云他都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偏见太深? 这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睡这么久,大概是醉酒的缘故吧reads;强个王爷玩玩。林逸也没来唤醒她,顾雨浓心中暗暗算了算日子,林潇应该走到半路了吧,她让他将冷刚的骨灰带回冷府,也不知是否一路平安。宝叔与婷婷多半会骂她恨她吧?也不知她将傅玉与南宫尚雪安排在冷府对是不对,不管怎样,等这仗打完再说吧。 顾雨浓摸索着属于冷刚的那把匕首,也许她该同冷竹云谈谈了。尽管昨夜她荒唐的同他抢酒喝,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冷刚,从今日开始雨浓要踏上另一条路了,这条路你只走了开头,就让我走完中间和结尾。若你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让我与你共同戎马天下! 顾雨浓依着军规进入中军大帐,向冷竹云行礼。他正在读书,看他毫不意外的目光,应该猜到自己会来吧。 冷竹云确实在等她,今日一见她仿佛成长了许多。曾记得初见她时那是在承乾殿,那时她并未说话,但神色间桀骜不驯,像个冷漠的旁观者面对这个世界。在她眼中没有三六九等,没有尊卑王权,规矩在她眼中就是废话。可现在呢?也渐渐地像个人了,却真让人心疼。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及昨晚之事,顾雨浓率先道:“战场上最忌讳被动,因为我的情绪关系拖累了大家,我深感愧疚。自今日起我不会再被情绪影响了,望将军见谅。” 冷竹云挑起眉头暗叹口气道:“冷刚的衣服你穿着显大,本王已命属下取来一套新的盔甲,呆会儿走的时候顺便带上。”说着他向一旁指了指。 顾雨浓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向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小榻上果然有一套洁白的盔甲,反应过来后她垂首道:“多谢将军。” 冷竹云点了点头,道:“从今日起本王会叫你冷副将,你能想开是最好的,眼下确实有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做,你也参详参详吧。” “末将遵命。”顾雨浓抱拳应道。 冷竹云站起身来打开一旁地图道:“乐正炽深为了……为了设计杀害冷刚将十七万大军压在奉原却没有进攻,可若这十七万大军直接进攻,冷刚是很难抵挡的。一旦被突破,启国必承受无法算计的损失。但乐正炽深他感情用事,只为了让你痛苦,这才失了战事上的先机。如今本王又将这十万大军压在这奉原边境处,他乐正炽深绝不敢轻举妄动。据我猜测,他会将目标放在何劲沣那里,你对此有何看法?” 冷竹云说罢盯着她的小脸,见她聚精会神的瞧着地图,也许这样是对的吧,就让她在战争中成长与忘记吧。冷刚,是否有那么一日本王能将你取而代之呢? 顾雨浓低头思考一会儿后,抬起头来认真的道:“请问将军,这一仗的意义何在?” “此话怎讲?”冷竹云惊讶得挑起双眉,他不太明白顾雨浓的意思。 “若咱们只打一场胜仗,将墨华城杀了,这也算胜利。这一带地形复杂,我们可以利用很多有利的条件来打赢这场仗,但这太容易。我要的不仅仅是乐正炽深的溃败,我要他国破人亡!”顾雨浓目光坚定,她以纤纤玉指指着东鲁这片土地道:“我要东鲁这一整片土地在未来都姓冷!” 冷竹云看着顾雨浓,他并没有被她的豪言吓倒,只是被她的想法雷到了。他本抱着拭探的心思看她适不适合做这个副将,如果与他的期望相差太远,他也只能让她跟着看看风景。但此时他不这么想了,能拥有如此野心与目标的女人,绝对是个一流人物。 “想法不错,愿闻其详。”冷竹云抱着双臂,想听听她的具体思路。 “如将军所言,乐正炽深已失了先机,墨华城如今要攻朔口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北上刁难何劲沣,还得提防着咱们进攻奉原reads;重生:将门毒女。但有一计叫作釜底抽薪,末将自请领兵三万与龙虎卫北上,到达聊城,由北开始,向南攻下。介时需要将军与何劲沣将墨华城牵制在奉原,只要坚持到末将渡过苏里洼河,那秀京便唾手可得了。”顾雨浓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位置。 “这计策不错,若能攻下苏里洼河以北,那等于得了鲁国半壁江山,你只带三万兵马有问题吗?”冷竹云压下心底的惊叹,这个女人真是南宫府那个胸无点墨的嫡女吗?这些乾坤绝不是随便想想就能编出来的,她才十七岁! 这苏里洼河的源头在启国,它穿过启国焦阳,到达鲁国西部,转而一直流向东南方向,最终汇入大海。若她能攻下苏里洼河以北,那得到的绝不是鲁国的半壁江山,而是三分之二。 “末将有信心,但要冷刚率领过的原班人马。”顾雨浓如此要求。 “这没问题,但你要想清楚,鲁国虽不是铁桶,但对不是绣花枕头。乐正炽深诡计多端,若是吃力就不要再打下去。”冷竹云再次提醒着她。 “将军,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这一仗一旦开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鲁国安逸太久了,里面已经生了虫,他鲁国国库空虚这一仗是打不起的,如果是长久战必定民不聊生。他这个皇帝也当不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他还没看清,末将定要让他悔不当初。”顾雨浓这一番话说得极坚定,复仇是她以后生命中唯一的一条路了。 冷竹云再度点点头,对这个“疯”女人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要她不去寻死觅活,这就是万幸。顾雨浓不知冷竹云的想法,与他认真的商议着一些细节,她的认真在冷竹云眼中显得很是可爱,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地图还是在看她。这一谈一直谈到入夜,顾雨浓才疲惫的起身离去。 苏末在顾雨浓离去后掀帘而入,他将洗脸水准备好,怀疑的问道:“主子,您不会真给她三万人马吧?靠得住吗?到时候可别肉包子打狗!” 冷竹云瞪了苏末一眼,苏末装傻的笑了笑,这话虽说得是直了点,但道理是有的,这么大的事总不能太草率的就做出决定。 冷竹云摇摇头道:“给,当然给!” “您怎么这么偏心呐?要不您也重用重用属下?”苏末面带笑容的讨好着冷竹云。 “刚才顾雨浓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吧?什么感觉?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本王讲点实际的,本王就给你三万人马。”他将桌上的地图放到一边,起身去净脸。 苏末钦佩道:“当然听到了,属下是真佩服。可是一个女人在战场上……是不是有点那个?” “本王管他哪个,她高兴就好。” 苏末耸了耸肩膀没说话,这还不是偏心是什么? 刚才一谈冷竹云得到很多实质性的意见,关于鲁国内部的一些问题,丘陵地带的作战经验,以及将来他们一西一北两路人马会帅之地顾雨浓也提到了。当他问道鲁国北部一马平川易攻难守,她怎么办时,顾雨浓只说她自有妙计。呵!这个女人疯归疯,倒是不糊涂,脑袋里也装了不少东西,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第二日,是一个大晴天,顾雨浓早早起来,穿了冷竹云为她准备的那套新盔甲,与冷刚的一模一样,只是小一号而已。顾雨浓身量高挑,这么一站还真是个俊帅少年郎。林逸与杨枫见到这样的顾雨浓一时失了主意,姑娘这是准备上战场为公子爷报仇?他们回过头互相看看,都没说话。时至今日,他们也只有走下去,相信姑娘也一样,难道他们应该集体回到冷府抱着那坛骨灰哭吗? 冷竹云一声号令,集结了三万虎狼军,这些人都是同冷刚在边境上与西宁人拼过命的。冷刚智勇双全,颇得他们拥护,听到冷竹云下将军令,命冷副将率他们北上,一干人等十分欢喜。但当他们看到冷竹云身旁的这个人时,都瞪大了眼睛,他竟不是大人?reads;一手遮天:傲柔倾天下!他到底是谁? 顾雨浓看到下面静悄悄的一片,她走至高台最前方,看了一圈后重新回到原位置,伸手一把摘下自己的头盔,顿时泻下一大把乌丝来。下面的士兵大吃一惊,是女人?将军这是让他们奉女人号令吗?有那么一瞬间,虎狼军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家沉默了,将军是不是太过儿戏了?战场也是杀场,他让一个女人去干什么?捂着脸哭鼻子吗? 然而冷竹云没说话,他将这一切交给了顾雨浓,他知道这些都是她必须自己面对的,如果她克服不了今日,那也就别谈以后了,他向顾雨浓使了个眼色。 顾雨浓明白,她望着下面那些轻蔑的眼神,大声道:“诸位,亡夫冷刚已被乐正炽深那狗贼设计陷害,今日我便要穿上这身盔甲代夫出征。墨华城率十七万大军守在这里,估计不日便会发起进攻,我们绝对不能傻傻的硬碰硬。现在我们要绕到敌人最薄弱的大后方去,让他们分身乏术。但这个任务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还需要大家!诸位!” 顾雨浓说到这里将头盔抱于一侧,刷的跪下一膝,顿时大军震动。他们真的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已逝冷大人的夫人,而且她那不让须眉的气度也着实让大家折服。 顾雨浓继续道:“诸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女子今日为亡夫披甲上阵,他日定会让乐正炽深付出代价。在这里小女子要先谢过诸位昔日对亡夫的照顾。”说完她跪着鞠了一躬,之后顾雨浓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将头盔戴上,她扬声道:“今日本副将也需要诸位的鼎力相助,请你们拿出军人的本色,与我一起,将我们冷氏王朝的旗帜插在鲁国的每一寸土地上!我们一定会胜利!”喊罢,顾雨浓高高举起一拳,真诚的望着台下数万忠军。 隔了一会儿后,三万大军齐声高呼:“胜利!胜利!胜利!” 龙虎卫抛开适才的担心都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他们的姑娘,与公子爷相配的姑娘! 一旁的冷竹云暗呼口气,顾雨浓啊顾雨浓!无怪乎冷刚为你痴狂!他望着这一片情绪激昂的将士渐渐明白,她,原来是只鹰,她是野的,她是狠的,她只有这样活着,才是她! 六月十三,顾雨浓率三万虎狼军北上,林逸相随。冷竹云站在队伍的最后方遥遥相望,直到看不到了,才返回帐中。龙虎卫南下行到半道上便收到消息,他们又转而北上到达聊城与虎狼军会合。 在此其间,何劲沣受到多次暗杀,但都是未遂事件。墨华城等待不住主动发起了进攻,果然冷竹云与何劲沣同时出手,将墨华城牵制得动弹不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虎狼军与龙虎卫在聊城会合后,便咳不容缓的向东攻去。六月二十三顾雨浓率三万大军发起第一场进攻,短短七天内攻下了十座城池,有龙虎卫相助一切如虎添翼,镇守北部的大将军严无亮无法抵挡其锋芒而连连败退。 此人本是秀京城内富商之子,自幼酷爱兵法,父亲便给他买了个府衙官差当着玩。谁知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墨华城的女儿一命,墨华城得知后为了答谢这严无亮的恩德,便将他调入军中做了个小兵,这也算圆了严无亮的梦。 偏偏墨华城的女儿对那小子一见钟情,发了疯的要嫁给严无亮,墨华城溺爱小女,无奈之下只得暗暗提携,此后真是一路青云。和平的时候,他混个将军还行,可遇到当今乱世,还真怕他死得慢!他读了一肚子的兵书,在这时却一页都用不上,纯属纸上谈兵。而且龙虎卫都能跃上城墙,都能躲开箭羽,城门一旦打开,那一切都完了。 冷御风连连收到捷报,他喜上眉梢,也许他该去看看这个小女人了,上次因为母后的事而耽误,这次他一定要找机会去看看她。 连日来他下了无数道旨意,每攻下一座城池他即刻派兵驻守,而且很快就有各府县官员上任接手诸事,废旧立新。顾雨浓画了数张图,由密探交给冷御风,经验所得在平原地带建立碉堡是最合适的驻守方法,冷御风一看之下立即采用,命驻城士兵日日出城修建碉堡。 冷竹云与何劲沣这里打得也很激烈,有时候冷竹云会给墨华城一点甜头,但他绝对占不了大便宜reads;总裁霸宠娇妻。 当大后方失陷的消息由北部传到秀京,传到墨华城这里时,顾雨浓已经赢得了全军的认可,她不再只是一个女人,她是冷刚冷副将,她在虎狼军中的地位已经不可动摇,性别这东西已经被远远的排在最后。 墨华城心急万分,北方兵力远远超过冷刚所率但却缕缕溃败,他自知严无亮无能,而且知道他身边没有可靠之人,可自己又分身乏术,如果现在急调东南部的兵马是绝对来不及的,再拖下去北方的兵力也要被耗完了,这鲁国的大后方也将彻底玩完。 无奈之下他将自己身边的亲信张勇派出,并吩咐,若严无亮敢再后退一步,便砍掉他的头以振军心。但何劲沣将北上的路堵了个严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张勇恨得牙痒痒,只好取道向东,再行北上,这样一来一往就给顾雨浓腾出了大好时机。 当张勇赶到严无亮那里时,已无法抵挡大势所向。张勇抓着愁眉苦脸的严无亮,足足扇了他十八个大耳光,一脚踢得他连翻了两个跟斗,这镇北大将军终于下了台。张勇痛心疾首的挑起了所有的烂摊子。 当乐正炽深接到密探奏报后,不禁仰天大笑,而后又不住的咳嗽起来。想他乐正炽深谋划天下,自认不比冷御风差,可偏生的毁在这么一个小角色手里。镇北大将军之前竟是个衙差?还是使了钱的?这个该死的墨华城,这就是他推荐给自己的镇北将军?该死的,他因此而损失的是半壁天下!若非大战之际,他非处置了他不可。 这一打起来就是三四个月,虎狼军仅仅三万,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随着顾雨浓攻城掠地,士气越涨越高,实是锐不可挡。顾雨浓订下军规:一,不杀妇女、老人、小孩,不奷淫妇女。二,不破坏,不焚烧。她要给冷御风尽量留下一个干净的大后方,免得难以收拾。俘虏统统随驻军修建碉堡,而那些军官却一个不留。府衙内凡是与官扯上关系的都被砍了头。其它的顾雨浓一概不管,但凡破坏军规的全部就地正法,所以这支虎狼军异常的训练有素。 第二年的五月,顾雨浓攻至芜岚城,芜岚是中北部大城,城中富庶,比之那些小城,这里的城墙颇高一些。 乐正炽深连连收到战败的消息,这芜岚是秀京最后的屏障,冷刚一旦破了芜岚,他就要御驾亲征了。如今墨华城死守西部,两面夹击已非常吃力。若他守不住奉原,难道要他乐正炽深退居九华山之上吗?不,他必须好好想想。 事实证明,张勇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这个人足智多谋,倒出乎顾雨浓意料。芜岚久攻不下,远远超过了当时预计的时间。但她并非什么都没干,培梁与芜岚在同一纬度上,顾雨浓让俘虏在这一条纬度线上修筑碉堡,每五里一个,绵延几百里。有这样的大工程,乐正炽深此生北伐无望了,他能守住芜岚已是最大的幸运了。这也给了乐正炽深一个喘息的机会。 镇守南方的将军叫作宋建原,乐正炽深下了旨命他率八万大军北上支援芜岚。士兵可以有千千万万,可好将军却十年也不出一个。这个宋建原三十九岁,是已逝宋皇后的小叔叔,此人有勇有谋,只是性格让人捉摸不透。果然,由南向北这一路数千里,宋建原走得不紧不慢,朝廷屡屡下旨催促,他却置之不理。 乐正炽深此时才明白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心腹大患,不,他的心腹大患还少吗?自父皇手中接过皇位,他就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垄断全国经济的几大世家,从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如今开战了,国库空虚,他还得向他们伸手要钱。刘丞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仍是削尖了脑袋要将女儿嫁给他做皇后。还有那个与他作对的宋建原,比他的已故皇后大十二岁,据探子所奏,这个宋建原对侄女关爱无比,这次违抗圣旨大概也是在报复自己没有给皇后昭雪。呵!对他忠心的大概满朝之内也只剩下一个墨华城了。 就在宋建原启程之时,冷御风携兵部尚书曹德儒已到了顾雨浓所率的虎狼军大营。冷御风吩咐不要惊动士兵,他们很低调的进入了中军大帐。此时虽是初夏,但芜岚已经热了起来,蛐蛐卯足了劲的叫。 第七十七章皇上驾到 冷御风与曹德儒进入大帐后见到顾雨浓聚精会神的研究着芜岚一带的地形图,她神情落寞,侧脸线条坚毅,仿佛瘦了不少。冷御风隐忍着内心的雀跃,看到如今的她便想到曾经那个在琉璃殿上乍乍呼呼的姑娘。她真的变了很多,那曾经经常噙在嘴角边的笑也随着冷刚的离去而消失了。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的? 小安子是冷御风贴身伺侯的小太监,个头不高,但人很机灵,他跟在冷御风身后轻轻的咳了一声。 待顾雨浓察觉到来人时,先是一愣,而后迅速的绕离桌子,行至冷御风下首,恭敬的跪下行礼道:“末将参见皇上,见过大人。” 她没想到冷御风会来,这仗打了快一年,她几乎忘记了冷御风,几乎忘记了傅玉,他挑起了她太多的回忆,也让她想起了很多痛,最让她伤心的仍是冷刚。今日的冷御风穿了一件青灰色长袍,又用同色系的发带束了发。虽然看似简单,但衣料用料考究,加上他举止不俗,仍是贵气十足。顾雨浓心中想着若冷刚还在,他的气度也是绝不输给这天之骄子的。 冷御风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了,他面无表情的道了声平身后便在帐中坐下来。顾雨浓起身与曹德儒一左一右分开站了。 冷御风见她如此深夜仍身着轻甲,头发也像男子一样一丝不苟的束于发顶,还有她刚才对自己的恭敬,曾经的那个她仿佛离自己已经很远了,事实上他们从未亲近过吧。一年多没见,她虽成熟了,但好像更加冷漠了。曾经那个她虽然不成体统,但率真善良,现在这个她懂得运筹帷幄,懂得尊卑上下,却冷漠得不像个人。看来冷刚的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变了! 再看这大帐之内,简单的床榻,简易的木桌,普通的陈设,好像样样都是凑合而来,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给她住?而且她一住就是一年,大概只是所住的地点不同而已。环顾一周,没有一样是女子所用之物,她是真真正正的一军副将! 冷御风道:“朕此次前来,并没有事先下旨,所以一切秘密行事。冷副将这一年以来为了大启国出生入死,待尘埃落定之后朕定会好好的嘉奖冷副将reads;婚后霸宠,杠上特工甜妻。” “皇上谬赞,属下愧不敢当。”顾雨浓仍垂着头,她不太明白冷御风怎会悄无声息的来到前线,难道是知晓她久攻不下芜岚心中着急? “冷副将当之无愧,不必自谦,皇上一直对冷副将赞赏有加,大启国有冷副将这样的良将真是国家之幸。”曹德儒笑眯眯的称赞着顾雨浓,这个曹德儒是两朝元老,先皇十分倚重他,也曾半生戎马,后来身受重伤,卸甲后领兵部尚书衔,。 顾雨浓荣辱不惊,依旧十分淡然。她自然不在乎这些赏赐,她在乎的只有报仇。 冷御风知她性格,也不多说,只道:“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一早你们再来商议军情。退下吧。” 曹德儒很快行礼退下,顾雨浓却颇显犹豫,踌躇道:“皇上,这是属下的大帐。” 冷御风挑起眉头等她继续说下去,但顾雨浓已闭上了嘴巴,冷御风既然秘密前来,自然是什么准备都没有,难道要他同士兵睡?当然是自己走人腾地方了,这还要说?她不禁为自己的迟钝而懊恼。 顾雨浓道:“属下告退。”而后不再看冷御风,垂着头匆匆退出大帐。 “等等。”冷御风唤住顾雨浓道:“去朕的马车上睡,但要脱了这身行头,太脏了。” 顾雨浓怔了怔,道:“臣遵旨。” 待顾她离开大帐后,冷御风将小安子赶出帐外让他自己找地方睡去。他叹了口气和衣躺在她的小床上,因为他身量修长,一双脚还在床外挂着。闻着她枕上淡淡的香味,偷偷的笑了,如果自己不是皇上,他还真享受不到这张床呢。他将她赶到马车上只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些,其实她不脏。 待到半夜时分,冷御风忍着睡意不住翻身,他只觉肩下硌的慌,翻来覆去好一阵后终于忍耐不住坐起身来,他生气的掀开床褥,然而所见之物却让他窘了又窘,是肚兜,一件红色肚兜,像极了她与冷刚大婚那日的红盖头…… 冷御风心跳如鼓,他颤抖着将红色肚兜放回原位,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都没有再合眼,真不知他睡在这张床上是为了享受还是忍受! 寅时刚过他就起床,看着帐外的夜空渐渐变亮,太阳还没出来他就迫不急待的唤来曹德儒,等待顾雨浓前来共同商讨进攻芜岚之法。谁知左等右等太阳都升起来半杆子了,她还没有出现。冷御风不耐的在帐中走来走去,曹德儒忐忑的站在一旁,心想着这冷副将怎么如此不懂分寸,竟要皇上这般等待? 而帐外的守卫昨夜得了顾雨浓吩咐,不得进帐打扰,所以对这二人真个是不闻不问。冷御风紧抿着唇生气的掀帐而去,他倒要看看这顾雨浓还能睡到什么时候去! 冷御风怒气冲冲的走到自己马车旁掀开马车的帘子,但所见之下却差点让他栽倒。只见顾雨浓露得真是不止一点点,天气炎热,她没有盖马车上的锦被,只将里衣盖在胸腹间。一旁的小几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她的盔甲,她的衬裤还有她的肚兜! 冷御风生气的放下帘子,这疯女人,不知道这里是军营吗?不知道这几万男人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吗?他只是让她脱掉盔甲睡,她竟给脱光了?其实冷御风如果再走进一步的话便能看到那枚腾龙玉腾,它正光明正大的躺在顾雨浓的颈下,因她侧身而眠,却不巧挡了冷御风的视线。 冷御风一张脸拉得老长,吓得跟在他身后的小安子缩了缩肩膀,他很奇怪冷御风到底在马车里看到了什么? “冷副将!”冷御风在马车外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吓得还在梦中的顾雨浓突得坐起身来,条件反射的便要伸手去掀帘子,猛然间又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衣服,糟!不知这冷御风有没有掀过帘子。 顾雨浓迅速穿好衣服下了马车,冷御风早已不见人影,只有个穿着普通的少年站在那里reads;烈焰唇爱,霸宠小娇妻。 那少年对自己道:“冷副将请,皇上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顾雨浓点了点头,朝大帐走去。她为自己的晚起而深深自责,估计现在都八点以后了,无怪冷御风发脾气,她竟让皇上等着自己。怪只怪这马车上太舒服了,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铺的盖的都舒适到了极点。而且这段时间自己可能太累了,昨晚竟然睡到不省人事。 当顾雨浓进入大帐后,冷御风正黑着脸孔研究地图,曹德儒在一旁伺侯着,她十分彷徨,若换作冷刚他是决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也不会像她这样懒散。 “皇上,末将该死,让皇上久等,请皇上先用早餐,末将去准备。”顾雨浓说完看了看冷御风,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大家用完早餐,小安子端了空碗空盘离开大帐。 冷御风将刚才的事暂且放下,他看着一旁的地图道:“冷副将对进攻芜岚有什么想法?” 顾雨浓据实道:“末将本预备着让龙虎卫跃过城墙,再打开城门,但那张勇异常狡猾,竟在城墙外侧浇了一层油。龙虎卫没有借力点,却是怎么也跃不过去了。末将又想在那城墙根下投放干草,再加上些油,将其点燃,界时浓烟滚滚那些守在城头上的士兵肯定是睁不开眼睛了,他们看不到的时候就是我们进攻的最佳时机。” “这个方法可行,没试过吗?”冷御风问着她,起初让她做这个副将,纯属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如今才发现她真的很适合。至于攻打鲁国他是势在必行的,鲁国两百多年来一直利用盐业,渔业以及茶叶贸易牵制着启国的发展,任他如何采取措施都无法改变地理环境的影响与限制。 所以开疆拓土是启国发展的唯一一步棋,是以早在顾雨浓离开启国,他就一边积极的筹备战事,一边努力发展盐田。在南方也实行了新政策,若农户每家多种植一亩土地,官府就免费发放该户六个月的食盐。盐是十分紧缺的东西,那些农户十分乐意多种一亩庄稼。这项政策实行的非常顺利,盐田也有了些产量,勉勉强强可以发放给农户,这样一来搞得冷御风这一国之君像缺米媳妇一样紧巴。 但如今已是盛夏了,那些土地上长出了令人惊喜的成绩,他相信当战事进行到秋天,他也不会捉襟见肘。乐正炽深掐不死他,他还会在这场战争中投入更多的兵力,他也相信顾雨浓绝不比冷竹云与何劲沣差。记得冷竹云给自己的折子有一句:顾雨浓堪当大任。 如今他确实认可,但是他却并不希望她在军营中呆下去,军营与战场虽然可以让一个人成长,但顾雨浓不同,她怀着复仇之心而来,冷御风不禁担心未来打败鲁国的那一日,那胜利过后的空虚她将怎么承受?她将何去何从? 顾雨浓不知他内心之中的千回百转,道:“刚才见伙夫生火做早餐才想到的,并未一试。” “好,今晚让龙虎卫准备。”冷御风刚说完,帐外传来一个声音:“禀冷副将,有密涵。” 顾雨浓没让来人进帐,而是自行出去将密函取来,她担心冷御风泄露身份。顾雨浓低头一看便知是冷竹云来函,因为信封背面有片小小的竹叶。 她犹豫一下将密函交给冷御风,但是冷御风却摆一摆手。顾雨浓打开后,真是眼前一亮,那冷竹云知她攻不下芜岚,特意相助,原来在这芜岚城内有座逢源酒楼,这酒楼是冷竹云的产业,里面的小二老板都是他的心腹。这次攻城他们可与虎狼军里应外合。 顾雨浓忽然皱起了秀眉,逢源酒楼,逢源酒楼……为什么这么熟悉?到底在哪里听过?芜岚的逢源楼,对了,她曾在那里住过一晚的。那么说那次她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应该就是冷竹云了!那么说他知道自己沐浴唱歌了?她吵到他了?她至今清楚的记得隔壁的客人使劲甩了窗户,原来是他!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与自己有关吗?还有在秀京夜市的相遇,他是在刻意的保护自己吗? “朕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竟让冷副将如此的喜出望外reads;婚色撩人,总裁如狼似虎。”冷御风不禁吃醋,如果没猜错,这封密函应该是冷竹云发来的,只是不知他们二人是从何时起这般有默契了?以至于只是看到信就会有这么多的表情,只见她一会儿喜上眉梢,一会儿疑云重重,一会儿畅然若失,又一会儿已然释怀! 喜出望外?她没有喜出望外啊!她只是相通了一些不解之事。顾雨浓并没有听出冷御风的弦外之音,只是告诉他密函中的内容,看来攻城有望,但她却隐瞒了与冷竹云逢源楼相遇这一节。 “逢源楼是他的产业?”冷御风隐有不悦,看来冷竹云是真准备反自己的,将这些大的产业放在启国,他一定会察觉到,可是放在鲁国就安全很多了。这个冷竹云也不知将这逢源楼经营了几年!不过,他既然肯在这个时候添一把柴,那么这一页也就算是过去了。 顾雨浓与曹德儒并没有答话,他们堂兄弟之间的矛盾外人真不好说。 接下来曹德儒也参与到其中,三人商议良久,终于拟定出了一个进攻方案,只是一切需在夜间进行。转眼功夫已近巳时,冷御风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叫喊声,像在训练,遂揉着发疼的肩颈发问:“外面怎么了?” 顾雨浓道:“在考核了。” “考核什么?” “回皇上,这是属下拟定的训练计划,不打仗的时候就学习属下教授的格斗动作。这些动作简单实用,非常适合近距离搏斗。一般是头一天下午训练,第二日上午考核。”顾雨浓将桌角上的一摞计划放在冷御风面前,并向他解释着。 “哦?”冷御风十分好奇,他打开计划翻了几页,心中暗道:怪不得三万虎狼军所向披靡,原来有她的另一份心血在内,以这计划来看,相信再过些时日这支虎狼之师一定可以渡过苏里洼河,而直逼秀京。 他想起了当初琉璃大殿之上顾雨浓掌掴乐正炽深时的那一招,至今想不通她师承何派,那又是什么路数。“朕决定再给你两万人马,冷副将领军有方,莫要让朕失望,他日待你凯旋而归,朕一定会重重的赏。” “多谢皇上!末将惭愧,至今还在这芜岚城外徘徊,今夜一战定不负皇上期望。”顾雨浓仍是一板一眼的回答着冷御风。 而他看到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想到昨晚所见之物,心下不由得一阵不自在,咳一声后,道:“好,朕静待冷副将佳音,都退下吧。” 顾雨浓与曹德儒退出大帐,各忙各的去。冷御风则留在了大帐中,他有时批一些手头上的折子,有时看看地图。午饭后顾雨浓也留在大帐,她要给冷竹云写封回信。她记得他还在密函中提及玉女关难以攻克,若能攻下玉女关,他就能直逼奉原城门。 当下顾雨浓也不管冷御风,她独自对着地图思考,那墨华城显然是极有本事的,这一年来,他十几万大军纹丝不动,冷竹云与何劲沣也没有将他完全拿下,只是你来我往的试探。他给了乐正炽深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任自己在北方攻城掠地,他都没有分散兵力。这个人的心胸与见识着实不凡,倘若他分散兵力来对抗自己奉原早就守不住了,启国估计也早完了,两害取其轻,他倒是聪明。 但相信他也是明白的,双方这样耗下去,只是在损耗兵力而已,而自己也在这芜岚城外耽搁着,冷竹云已经为自己争取了很多时间,她也该为他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若冷竹云能攻下玉女关与奉原,而自己也能拿下芜岚,那他们与何劲沣三路进攻,相信乐正炽深再难抵挡,关键还是这个方法。 冷御风见她盯着那张地图足足有大半个时辰,也许再盯一会儿那地图就着了!仔细一瞧,她的目光落在奉原一带,冷御风半眯着双目,原来她在为冷竹云操心! 他心中烦闷,不禁哼了一声。顾雨浓没有听到,隔了片刻,才迷茫的转过头来道:“皇上?”她依稀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是在叫自己吗? “冷副将想必是想到更好的攻克芜岚的法子了?不然怎会如此出神?说出来让朕也听听吧reads;致命纠缠:二嫁腹黑男。”冷御风是故意的。 顾雨浓一怔,讲给他听?冷御风会不会说她是狗拿号子多管闲事?自己的这一摊还乱着呢,竟有心去操心别人的?当下她轻轻一咳道:“属下没用,没想到什么特别的方法。” 她竟然隐瞒?冷御风生气了,此刻更是感到越发的烦闷,不禁轻哼一声甩帘而去。 顾雨浓为他莫名而来的脾气感到不解,但并没有多想,他走后她将目光再度投放到地图上。想到玉女关位于两山之间,无论绕道哪边都是不明智的,也只有引蛇出洞了。但冷竹云不可能想不到,他为什么不去试试呢?难道他真的就只为了自己而在那里拖延时间吗? 顾雨浓左思右想,最后写了封信,她告诉冷竹云,放弃朔口,引蛇出洞,让何劲沣乘机攻打奉原,然后他二人两面夹攻墨华城。 而后顾雨浓才松了口气,今夜一切就要尘埃落定,只要有冷竹云的卧底,相信芜岚一定能攻下,她离秀京城又近了一步! 顾雨浓没见到冷御风,当然自己也管不着他去哪。他是皇帝不是吗?她走到训练场,心无旁骛的检查了上午的考核结果,并与林逸寻问良久,龙虎卫一直负责训练事宜,他们每人负责三十人,这三千小队长再负责自己的小队。虽然有龙虎卫负责监督考核等,但每次的考核结果她都要过目,而且训练时她也会在训练场观看指导。 今日顾雨浓检查完成绩后就宣布休息,又与龙虎卫密谈关于今晚的行动。最后她离开营帐,骑了匹马向着北方绝尘而去,小安子将此事急急报于冷御风。冷御风不禁纳闷,他向北望去,大后方能有什么?但不死心的他也骑了匹快马追了上去。 直直追了十几里才见到她的马,冷御风跳下马来,擦去额间的湿意,向四周望去,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只是一片荒芜的平原。这里属于九华山脚下,一条小河由山边淌过来,流向西南方,中途因为地势的关系又转向正南,最后与苏里洼河交汇,顾雨浓来到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沐浴? 意识到这一点,冷御风有点不自在,人家姑娘只是为了沐浴,自己偏偏尾随着,这真是有损他一国之君的威仪。冷御风自嘲的笑一笑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有人说话,那正是顾雨浓的声音,他心中一动,她到底在跟谁说话呢? 冷御风向那个声音走近几步,只听她道:“今晚要攻芜岚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皇上也来了,是悄悄来的。没办法,我将大帐让给了他,昨夜我睡在他的马车里,还挺舒服,就是有点热,你也不来看我……我给冷竹云支招了,也不知管不管用。这仗打得太久,但与你在西疆相比还差很多,我一定会让乐正炽深下去给你当奴隶,让他日日受你欺凌,你说好是不好?还有……人家想吃你烤的栗子,真香!” 冷御风越听越心惊,他的脚下像生了根,一步都不能移动。她竟在跟冷刚说话?没想到她是如此的思念冷刚,也没想到她对他是如此的情深意重……刹那间冷御风百感交集,尤其是那一阵阵的心悸。 这次见到她,她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姑娘,她为冷刚伤心,为他心碎,为他甚至要灭了鲁国,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这种爱究竟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冷御风一步步的往回走,他牵起俊马的缰绳,一人一马的在这天高云远的平原上渐行渐远……感受着这烈日燥风,他目光迷离,心中也翻起层层巨浪,心想着只要她愿意,他情愿给她把刀,她想怎么砍就怎么砍,后面一切都有他顶着。想想她的恨有多深,曾七天内攻下十座城池!除了不杀老百姓,顾雨浓见官就杀,从不废话。投降就去修建碉堡,不降的直接砍了。鲁国士兵称之为“冷修罗”! 是的,她很着急,她更加迫不急待的要见到乐正炽深,也更加迫不急待的想让他死。冷御风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他是很想灭了鲁国,但绝不想借她之手!是他让她的手上沾满鲜血,冷御风很难过! 第七十八章绝不战败 当晚顾雨浓一派清冷的率大军驻于芜岚城外五里处。申时,也是守城士兵戒备最松懈的时候,龙虎卫众高手每人扛一捆干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之置于城墙根下。待他们返回时,顾雨浓率大军悄无声息的逼近芜岚城。她在等待,等待城中冷竹云的人与大军里应外合。 如今的芜岚城戒备森严,任何人不准进出,探子无法送信,顾雨浓放出信鸽与其联系,商定鸿源楼的人会在今日下午时分给守城的将士送去慰问食物,界时会在酒中加入适量的药,只为夜间能够顺利打开城门。当鸿源楼的人成功后会放烟花来作为提示,但是如今已超过他们约定的时间,城中却依旧寂静无声。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大家心头,怎么办?还要进攻吗?惠王的人是牺牲了还是暂时耽搁?为什么偏在这紧要时刻出现状况? 紧张的气氛在大军中流窜,等待越久林逸心中越是没底,他对顾雨浓道:“姑娘,如今已不适合再攻城,还是先退兵,回去再作计较。” 顾雨浓抬起头来,那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阵已过去,启明星渐渐隐去,东方已有了颜色,她道:“不退,守着。我倒要看看这张勇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林逸点点头,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量他张勇就是再厉害,也不会冒然出城来,虎狼军自然不会陷入危机。 就这样,顾雨浓与龙虎卫以及三万虎狼军静静的守在芜岚城外,随着东方渐白,一切都已清晰。眼前的芜岚城城头渐渐显出轮廓,接着他们看到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鲁国士兵,他们人人手持弓箭,张勇身披红色战袍手持长枪站在最前方。 虽然太阳还未露脸,但天光大亮,启军清清楚楚的看到城门上挂着八颗人头,大家的心齐齐沉入谷底。顾雨浓最先想到的就是泄露军情,到底是冷竹云那边的人出了问题还是她这边?龙虎卫自然不可能,难道是虎狼军中藏有奷细? 张勇也看到了城下的队伍,自然也看到那个身骑骏马,一身白色战甲的冷刚。虽然城下只有三万人马,他却不敢小觑,因为这三万人马正是破了他鲁国大后方的虎狼之师,他视冷刚简直有如眼中之钉。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重任,芜岚是秀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芜岚失守,他只能以死谢罪。如今国遭大难,山河破碎,朝中又有几人是真心为国?他们个个贪生怕死,乘着国难不是敛财就是逃跑。就像这芜岚城中的权贵,若不是他紧扣城门,估计已经跑光了。 他望着城下的冷刚哈哈一笑,大声道:“真是失敬!原来攻下鲁国半壁江山大名鼎鼎的冷副将竟是位翩翩少年!” 顾雨浓嘲讽的牵起一边嘴角,道:“好说!多谢张将军瞧得起在下,相信未来不久鲁国的另一半江山也是在下囊中之物。” “冷副将未免太也托大,你当我张勇是纸糊的吗?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怪不得南宫皇妃会舍皇上而就冷副将了。您这份狂傲真令本将军钦佩!”张勇夹枪带棒的骂着顾雨浓。 顾雨浓也不发怒,她大声道:“本副将也是在与夫人大婚之时才知晓乐正炽深是抬不起头来的,看来本副将非常适合做救民与水火之中的事啊!” “哈哈哈……”启国大军无不大笑。林逸与杨枫等抽着嘴角说不出话来,总觉做什么表情都不对,他们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在阵前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如果让乐正炽深听到的话,不知他会不会被气死。 张勇瞬间就黑了脸孔,这个可恶的冷刚竟在阵前耻笑皇上不能人道?皇上二十有八,嫔妃皇后都有过,但并无子嗣。难道真如他所说?鲁国士兵虽然都气愤无比,但心底深处也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这无疑是对乐正炽深最大的羞辱了。 “黄口小儿!鲁国大皇岂由你如此污蔑?!看看这城门楼子上挂的是什么?不日你冷刚的人头也会挂上去!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耍把戏?”张勇怒叱着顾雨浓reads;重生之和亲皇后。 “好!在下今日就发下誓言,谁败了谁的头就挂到这芜岚城的城头上,三日后我们再见真章!”顾雨浓不顾一切的立誓,这芜岚是必须要破的,不能再拖了。 “静候冷副将大驾!”张勇嘲讽着顾雨浓,他看着启国大军渐渐退去,不禁松了口气。若不是那人提前捎了信,那今日可就完了。他竟不妨城中会有启国卧底,张勇离开城头,即刻向属下吩咐,城内挨家挨户的搜查,如果发现可疑人物,即刻抓捕。 顾雨浓率军返回驻地,这一路上没说一句话,沉默得让人害怕。她双目直视着前方,直到进入中军大帐,她仍直直的挺着背脊。 大帐之中左侧是她的卧榻,中间是张桌案,上面有些纸张及笔墨,还有一些不重要的信件,大帐右侧是一副地图。 顾雨浓立于桌前,紧抿双唇,林逸与杨枫在她身后对望一眼,自开战以来一切都是顺利的。无论仗打得多艰苦,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窝囊,不但失去了惠王爷的八位卧底,还不战而退。今天输得真可谓是颜面全无,想必姑娘心中也十分不好受吧。且她适才又托大的立下誓言,三日后就会攻城,难道介时攻不下的话真要将自己的人头挂到城门上去吗? 且照今日的情况来看,强行攻城并非上策,退兵是对的,但是…… 忽然,顾雨浓伸出右臂猛力一挥,桌上之物被扫出一丈之外,纷纷落地。她护腕上的铆钉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痕迹,木碴子都向上翻起来。 “姑娘,咱们还有机会,你不必如此。”杨枫不禁出声相劝。 林逸道:“是啊!想来张勇不敢妄动也只能守在城中,咱们可是一路佳绩的走来。这未来的胜败是看得到的。一时的输赢也决定不了什么,况且咱们还没打呢。” 顾雨浓深深的呼了口气,道:“多谢林大哥,杨大哥。”其他她不想再说,这一路生死与共,一切痛苦与磨难大家都心照不宣,自然不需要多说。 林逸向杨枫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也许让她冷静一会儿是最好的办法。两人转身走出去,没想到刚掀开帐帘就见到了冷御风,很显然他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估计今日退兵之事皇上已经知晓。他二人刚准备行礼,便见到冷御风伸手制止。 待他们退下后,冷御风进入大帐,顾雨浓是背对着自己的,那背影孤单的可怕,萧瑟的悲伤打着圈的绕着她转,将这个十几岁的姑娘折磨的不像样。 冷御风轻咳一声,顾雨浓回过头去,目光中有着来不及收回的悲伤与见到他的意外。但她并不给任何人窥探自己内心的机会,乘着下跪行礼,将所有风暴与不悦在那低头的一刹那给塞回心中去。并沉着声道:“末将该死,请皇上责罚。” 冷御风对那一地的狼籍选择视而不见,一声不吭的绕过她,坐于帐内唯一的椅中。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已经被凌迟了好几遍,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她!可以在龙虎卫面前发天大的脾气,而在自己面前则能做到将一切情绪转瞬消弥于无形,他!在她心中果真无一席之地。 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芜岚攻不下,她是准备拼命去吗?报仇不成,便随冷刚殉情去?冷御风嫉妒着那个已亡之人,今日在河边他已痛彻心扉,现在还要再痛上一次。只为这个爱着别人的女人,良久之后,他感到自己可以正常说话了,才让她免了礼。 他道:“你让朕罚你什么?自开战以来大启国的战局一直在推进,你有功无过。” 这会儿两人都恢复了平静,虽然他们心中各有各的恨,各有各的痛,但显然他们不适合互诉衷肠。 顾雨浓道:“多谢皇上。末将心中有一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reads;拐个大神偷个娃。” 得到冷御风的首肯后,她又道:“惠王的人被杀绝不是巧合。” “朕亦有此疑惑。” “末将斗胆,请皇上小心身边之人。”她直言不讳。 冷御风自然明白她在怀疑自己此次带入虎狼军中的人有问题,但随行的只有曹德儒,小安子与四名暗卫,这……于是他反问:“何以见得是朕这边的问题?” “在皇上来之前,进攻计划从没有泄漏过。这是首次。” “好,朕明白了。”冷御风点点头,看来他下面的人确实有问题。 “末将会派人盯着他们。”说罢,顾雨浓行了大礼退出帐外。 芜岚城能够守得住对乐正炽深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墨华城那边也出现转机,冷竹云被逼退离玉女关而死守朔口。乐正炽深做着美梦,如果他能打进启国境内,他定要长驱直入,毁了冷御风老巢。只要张勇守得住芜岚,也许镇南军宋建原这支队伍不必北上,直接西去。由墨华城统率即可形成一支精锐忠勇之师,这样也可以架空宋建原,真是一举两得。 宋建原在镇南军中颇有威望,一方面是因为他豁达开朗,对人对事从无偏颇。另一方面他这个人不拘小节,行事随心所欲一些。他同副将参将们一起喝过花酒,醉酒后也同地痞流氓打架。他救过被痞子调戏的小媳妇,自己也调戏过小媳妇。自己的兵被地头蛇打了,他就率人去灭了那地头蛇。 直到温夙皇后死去,他亦不再胡作非为。心底有个禁地被碰触到,那就是无论她怎么样,只要活着就好。可是她死了,他也就不再是他了。他该去恨那个名叫南宫莹蓝的女人吗?不!他该恨的是乐正炽深,如果他真的爱她,她一定不会死。每个人对爱情的捍卫都是出自本能的,除非他不在乎!乐正炽深不在乎温夙皇后! 所以这一路上宋建原走走停停,偶而还会钓个鱼打个猎,他什么都没有,只有身边这帮兄弟和脑海中那个一直叫他小叔叔的快乐女孩。他不想让他们早死,因为他知道乐正炽深的失败是迟早的事,鲁国没救了!无论让他向北或是向西他都欣然接受。 人算不如天算,墨华城与冷竹云在朔口打得不可开交,奉原则奇异的被何劲沣攻破了,两方前后夹击之下,墨华城异常狼狈,他之所以如此狼狈全拜顾雨浓所赐。 原因是顾雨浓向张勇承诺三日后进攻芜岚,她觉都不睡的去思索破解之法,可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用火攻。而且她画出了近代强弩的图纸,一式三份,飞鸽传书给冷竹云与何劲沣,另一份交给龙虎卫。 当林逸等人看到图纸后惊讶得合不上嘴,他们敢肯定无论哪个国家都没有这玩意儿。这种强弩射程极远,他们可远在敌人的射程外发射强弩,姑娘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何劲沣看到时也是赞叹不已,而且喜爱的不得了,他就是用这个武器攻下了奉原。 当乐正炽深接到奏报时,气得将桌子都掀翻了。什么从未见过的强劲弓箭!这帮无用的懦夫,输了就来给他找借口,分明是狡辩!乐正炽深并未重视到这强弩的威力,并很快就颁下圣旨,镇南将军宋建原延误战机至使奉原沦陷,故撤其将军一职,并处以五十军棍,贬为小兵,命其副将庄晓阳统领全军迅速北上,支援张勇。 冷竹云得知逢源楼的八名卧底全部被砍头后,不禁一拳砸在桌面上,那桌子应声而裂。这些人为自己隐姓埋名多年,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还有冷御风那个猪头,将奷细带进军营都不自知,他真想挥军北上先砍了他,免得这猪头害死顾雨浓。苏末也低落的呆站着,几个好兄弟都没了,想不到上次相见竟成了永别。 冷竹云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墨华城身上,连日来狠狠的穷追猛打,他要让他们知道冷竹云可不是只病猫。 顾雨浓与龙虎卫秘密制作强弩,冷御风也是不知晓的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终于他们在第三日早上完成了三支强弩,虽然只有三支,但这对攻芜岚来说已经足够了。 顾雨浓去见冷御风,今日午时就要出战,她要向他去汇报。还没走到大帐就碰到小安子,只见他面色凝重对自己小声道:“皇上请冷副将前去。” 她点点头,冷御风一般都没什么事,今天难道有特殊情况?千万不要在她攻芜岚的时候出状况,她一点都不喜欢惊喜。 进入大帐后,顾雨浓看到冷御风坐在帐中品着小酒,曹德儒垂着头跪在下首,像个死刑犯一般的绝望。顾雨浓不解,曹大人一直受冷御风重用,怎么突然间……难道?她将目光投向冷御风,等待着他的确认。 小安子小心翼翼的给冷御风倒了杯酒后退出帐外,冷御风道:“曹大人,先皇待你如何?” “回皇上,先皇对老臣有知遇之恩,老臣无以为报。” “那朕待你如何?”冷御风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臣有罪!”沉默半?,曹德儒如是说着。 冷御风牵一牵嘴角道:“言下之意,朕对你不好?” “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承蒙皇上天恩,罪臣……罪臣死不足惜。” “那就将你做过的都说说吧。” 曹德儒看看冷御风,又看看顾雨浓,道:“前年初夏,罪臣在东鲁找来君子醉,施于冷刚冷侍卫身上,又将他诱至青楼,希望他在青楼毒发身亡,没想到冷侍卫在青楼并未与女子同眠,算是幸运。” 冷御风瞧着顾雨浓,但见她在听到这些后情绪上并没有产生一丝波澜,反而极度平静。他不禁担心了,因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只听曹德儒又道:“日前又与皇上商议攻克芜岚一事,罪臣就将惠王爷有卧底在城内这一消息飞鸽传书给张勇。” 冷御风的脸越发的难看了,他大启朝的兵部尚书竟然通敌?这是多大的丑闻?他就是不明白,这乐正炽深到底给了曹德儒多大的好处?一品大员的通敌大罪,不知道他得死几回! “大启朝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没有,一切都是罪臣罪有应得。” 实际上乐正炽深与曹德儒并无牵扯,只是张勇与曹德儒的妹妹并无婚约却育有一子,他飞鸽传书也只是不想让张勇死得太快。至于冷刚一事,乃是当年国姓爷手上的旧恩怨了。国姓爷与曹德儒曾经并肩作战,他恨国姓爷将他的儿子丢在战场上,独自回来。其实当时他那个宝贝疙瘩已被俘虏,还被吓得尿了裤子。国姓爷为救他的独子单刀赴会,救回之后,又隐瞒了此事。后来他儿子还是死了。这打不明白的算盘,索性用手一拔都算到了国姓爷头上。 冷御风道:“冷副将有何看法?” 顾雨浓道:“午时已经快到了,皇上若不介意,就让末将将他带到阵前去。” 冷御风喝了口小酒,点了点头。 正午,烈阳高照,树叶没有一丝生气的全部打起了卷,连空气都是热的。铠甲一上身,那热汗就从全身的毛孔里一股股的往出冒,直到里面的衣服全湿掉。 顾雨浓身着白色铠甲,骑着黑色骏马,手待冷刚的匕首率军亲临芜岚城下,却并没有进入鲁军的射程范围之内。大军在她身后严阵以待,这又是一次以少制多的较量,顾雨浓发誓宁可战死,绝不战败。 第七十九章血溅芜岚 张勇则站在城头向下观望,这个冷刚整个人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不禁在心中暗叹这可真是盏不省油的灯!几次进攻芜岚他都没有硬拼,而他的兵马连自己的一半都不到,所以他绝对不是个莽夫,这次来攻肯定也是有准备的。 张勇自然不敢大意,芜岚是阻止启军南下最重要的一站,如今鲁国的兵力分成三大块,自己率领的这一路在他接手时已经被严无亮折得差不多了,而宋建原那个孙子绝对是靠不住的,所以只剩他与墨将军了! “冷副将,折翼之痛这么快就恢复了?”张勇站在城头上讥讽着顾雨浓。 然而顾雨浓却并未答话,她招一招手,白旋与陈初押着形容惨败的曹德儒由后方走出来reads;总裁霸宠娇妻。见此张勇显得有些不淡定了。 顾雨浓道:“本副将折翼之痛张将军想不想试试?看看多久会好?” “少说废话,你想怎样?” “怎样?你怎样本副将就怎样!来人!”顾雨浓一声令下,出来五匹马,很快就有人用绳子将曹德儒给绑了,四肢与头各绑着分了五个方向。她一挥手间,马上的士兵狠狠甩着马鞭,那马儿厮鸣着朝前奔去。 只听曹德儒才喊了两声“救命”便血溅当场,一个人被分成了几块!就是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也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城头上的鲁军个个心中突的一跳,这就是不要命的“冷修罗”! 张勇见他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己的大舅子给杀了,不由怒极,搭起箭羽向冷刚射去可笑的一箭,只是顾雨浓远在他的射程之外,这一箭在半途中就窝囊的掉了下去。 顾雨浓冷冷一笑,她道:“张将军不服吗?你才折了一个,本副将折八个,你赚了!”说着她再度向后招招手,也不管张勇那被气得黑漆漆的脸孔。 只见小兵们自后方推出三辆小车,车上便是那强弩了。但除了龙虎卫之外,众人皆不知此物为何。林逸与白旋白昊秦书四人位于强弩前,搭上特制的箭羽,他们使出内力拉着弩,那以铁头包裹着的箭尖在阳光下闪着渗人的蓝光。另外两驾强弩配以火箭,也是四人一组。 鲁兵见此,不由一讪,三日前城墙根下的干柴已经被他们清理干净,此时再以火攻,这位冷副将不是有病吧?而且换支长箭又能怎样?吓唬人的吧? 顾雨浓不管那些嘲笑的脸孔,她知道呆会儿他们一定笑不出来。 “林大哥,陈大哥,杨大哥,瞄准!” 这三人使足全力控制着箭头的方向,其它人都帮着拉弩。只听一声“放”!三支超强劲的箭枝已闪电般离弦而去。其中两支直接钉在城墙上,那城墙上本就有张勇命人浇上去的油,昨夜他还嫌少,又命属下再浇一层,今日再被烈日晒上几个时辰,已经热了。两支火箭成功的让这些油燃了起来,黑烟顿时升空。 另外一支箭方向也很准,它直直冲过两扇城门的门缝,将城门后的门栓给射成两段,那箭还又冲出五六米,直是穿透了一名士兵的身体才算停下。那士兵受不住力道,退了好几步便口吐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箭由杨枫所发,他轻功卓绝无声无息,昨夜间他特意到城门前查探了门栓的位置,果然今日一击而中!刹那间城门下乱成一片。 顾雨浓高喊道:“大启国的虎狼军!今日我们便拿下这芜岚城!冲啊!” 三万将士发出高昂的冲杀声,涌向那已是虚掩着的城门。城头上的张勇慌了神,急忙下令弓箭手全力抵挡。但城墙表面的那层油并没有燃尽,股股浓烟腾升而上,一群弓箭手也只是在那里乱射而已。 顾雨浓冲在最前方,她用匕首挡过那些没有准头的流箭,身后的三万虎狼军真有如出闸的猛虎,令鲁国众将士心头一颤。他们一路被逼至此,死伤大半,若不是张勇稳住军心,估计早就被这个冷修罗灭光了。如今城门被破,全军上下心中的防线也被突破,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芜岚城尸横遍野的景象。 这时小安子又给冷御风斟了杯酒,道:“皇上,前方估计快接上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冷御风的思绪被拉回,没错,顾雨浓今日依诺攻打芜岚,三万对七万,这数量上的悬殊绝对会影响战事的成败,难道他要看着她将自己的头割下来送给张勇吗?偏生自己拔给她的两万人马还需两天才能到达,又偏生的今日就攻城,那两万人马纵是生了翅膀也赶不及的reads;重生:将门毒女。当然他也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是不会停下来的,只要她有把握,她一定不会停。 他换了小兵的盔甲,掩去一身华贵,带着段尘奔向芜岚城下。 再说那一厢,顾雨浓冲至城门前跳下马来,与众将士硬是推开那两扇沉重的大门。门缝越来越宽,此时的厮杀是残酷的,也是血腥的,有人被削去肩膀,有人被踩死,有人被挤破头颅,生命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任何价值。鲁国士兵们在这时也已忘记什么是军人的信仰与国家的荣誉,什么为了鲁国抛头颅撒热血,这些鬼话完全是用来骗人的。此该他们只是本能的去抵抗,只要他们将启军挡在城门外,就可以活下去,这才是唯一的真理。 但有一些脚步是注定无法停下的。顾雨浓仍冲杀在最前端,她将匕首耍得极快,在这人挤人的空间里,她无法挥动臂膀,只是见人就刺,招招至命。 终于城门大开,城门洞中尸体堆了半人多高,启国众将士们踩着这些尸体冲进城去,与鲁军展开了残酷的巷战。老百姓们都不知躲到哪去了。每条街道与巷口都遍布尸体,鲜血一片又一片的刺激着士兵们的眼球。顾雨浓也杀红了眼,这么久以来,她无时不刻的让自己忙着累着,想尽一切办法转移着自己的心绪。她害怕一旦停下来痛苦与孤寂会将她淹没。 直到现在她仍无法面对冷刚的死亡,脑海中总是闪现出他一次又一次被乐正清燕与乐正炽深伤害的画面,恨意便如潮水般涌来。就如此时,她无法停下,只有冲杀才能缓和心中的痛。多占领一个城池就意味着她距离乐正炽深更近一步,那最终的一战就像个极品的诱惑,吸引着顾雨浓一路向前。 这一仗由正午打到迟暮,街头巷尾都是尸体。城墙外围一片漆黑,城头的旗帜也换成了虎狼军的军旗。顾雨浓挥动匕首刺向身前的士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鲁兵已经被割断了颈动脉。她双唇惨白,还裂着皮,颈项处有一片血污,脸颊上也有,不知是自己的是别人的,银白的盔甲也被蹭得到处都是血迹。腰侧还有道吓人的伤口,血一直在往外渗。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向她后背袭来,林逸一直护在其左右,听到那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后,一个闪身便挡在顾雨浓身后,而她也已察觉到,但是此时已来不及说什么,她一个疾速后空翻,越过他肩头,那支无情的箭便适时的钉在她单薄的右肩上。 林逸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做。他一边将顾雨浓抱入怀中,一边使足内力抛出长剑,这剑宛如生了眼睛一般直插入那暗算顾雨浓之人的心脏,此人赫然便是张勇。在他的背上还插着另一把剑,林逸望去,正是那怒意滔天的冷御风。 芜岚彻底沦陷了,林逸一剑挥去,张勇的尸体已经身首异处,他将那颗头颅挂在城头,以此来祭奠启国牺牲的一万将士。 虎狼军三万死亡一万余,但张勇却输得一败涂地,七万多人几乎全军覆没,只留少数俘虏。那尸体堆满了芜岚城,城内一片狼籍,浓浓的血腥充斥着芜岚寂静的夜空,今夜无月无星,白日里凄惨的厮吼与叫嚣已经销声匿迹。老百姓们也从自家的地窖与衣柜里战战兢兢的爬出来,连蜡烛都不敢点。 冷御风与林逸杨枫焦急的在一家医馆内的花厅中等待,重伤昏迷的顾雨浓已被抬进去好久,大夫与他的妻子两人正在内室为她处理伤口。 林逸面带怀疑的看着冷御风,但见他抱起双臂,紧皱眉头,双目微微阖着。他是在为姑娘忧心吗?昔日琉璃大殿之上发生的事他亦知晓,难道这么久了,他还不死心?林逸记得当顾雨浓中箭之时,冷御风所流露出来的情绪是他从未想象过的,一国之君的他一直都是傲视天下,唯我独尊的。但在那一刻愤怒,疼惜,痛恨,伤心诸多感情将这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差点打倒在地。他是真的爱了吗?! 林逸清楚的回忆着顾雨浓中箭后趴在自己肩头时的样子,当时夕阳洒在她的盔甲之上,那盔甲因此而泛出一层昏黄的光,她的小脸不再忧伤,反而扬起一抹释放的浅笑。只听她在自己耳边低喃道:“如果我死了,照顾……好我娘!”说完噙着那一抹微笑就那样不省人事了。 第八十章一解相思 林逸当时痛心不已,她将生死置于谈笑间,那一刻她放弃了生命,连傅玉都不管了,竟要随公子爷而去。也许她承受得太多了,也许她已经承受不了了。可林逸无法接受顾雨浓就这样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禁紧紧将抱在怀中,安慰着这个可怜的灵魂reads;溺宠田园妻。 而冷御风却以轻功冲过来,沉痛而又酸楚的将自己怀中的她夺去,但却是很小心的不触动箭伤。林逸再度向冷御风望去,只见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内室那扇门。 就在这时,大夫与他的夫人适时的走出来,那夫人道:“各位大人,这位姑娘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那大夫对他夫人道:“你先下去。”之后又转过身对冷御风等人道:“这位姑娘身受箭伤,又失血过多,如果可以平安的度过今夜那便没事了,可如果熬不过去,那小人也无能为力。” 冷御风听罢豁得站起身来,二话不说走入内室。小安子给大夫掏出一锭金子,大夫喜出望外的接了去,声称一定尽力而为。 大夫走后,小安子就守在内室门外,龙虎卫见此只得离去。 杨枫在外面寻来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给顾雨浓当婢女,他们都是一群大男人,照顾她着实不方便。这小丫头看着机灵,问她家在哪,她说没有家。也倒好,以后也省得再寻丫头,他们到哪便将她也带到哪就是了。 冷御风走近床前,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如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只是那时她在守着另一个男人。 创伤药浓重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那满是血迹的凯甲已经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边小几上。昏迷中的她紧紧皱着眉头,他怜惜的伸手去轻抚那苍白的脸孔,轻得好像这样也会让她痛一般。那个在战场上像地狱来的索命鬼一般的人物,现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躺着。 白日里当他赶到城下之时,城门已被扣启,无数残缺的尸体被踩踏着,无情的锋刃四处飞舞,鲜血满目。当时到处都是滚滚浓烟,他进不去也看不到她。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她在前锋拼命的样子,胸膛里的那颗心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紧紧握着一般难受。 直到启军全部涌进城门,他飞身而去,一边斩杀着敌军,一边寻找着那个白色盔甲的身影。突然身边的段尘道:“在那里!”冷御风激动的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终于见到了那个令人揪心的女人。只见她浑身浴血,也不知那些血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但总之都让他狠狠的担心着。 他见顾雨浓带着一队龙虎卫一直向前冲,哪里鲁军多,她就在哪里,不要命的挥动着那把曾属于冷刚的匕首,她动作灵巧,很少有敌军可以与她过两招。因为她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那阴森森的杀气连他都能感觉到,冷御风仿佛又看到了顾雨浓斩下乐正清燕双手时的模样。 难道真的只有冷刚才能让她放下屠刀?直至她中箭,他才醒悟,他不能再让她上战场了。这个女人并不想活着,她只是在找一个死去的方法。当他看到林逸抱着她时,他已无法再无动于衷,终于冲上去将重伤的她夺入怀中。这是他第一次抱她,她却要为别人去死! 冷御风望着顾雨浓沉静的脸长长呼了口气,只要她还活着就好,整整一夜,任蜡烛流干了泪,他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第二日,冷御风颁下圣旨,冷刚横扫鲁国中北部,并攻克芜岚,军功卓著,扬我国威,特封其为抚远大将军。现有伤在身,命其先行休养,战事仍由冷竹云负责。 启国 冷府 “婷婷姑娘,求求你,不要锁,夫人会饿死的……”南宫尚雪趴在门边哭诉着。去年杨大哥将她们安置在冷府后不久,便与龙虎卫全体离去,再无音信。 开始时,她们的待遇还好,可是没过多久不知为什么婷婷就经常来折磨她与夫人。宝叔还算好,并不来打骂,只是当她们不存在。 这一年多里她们经常吃不饱,南宫尚雪偶尔会偷偷出去用身上不多的首饰去当一些银两换食物,可是时间久了,首饰当完了,她便再也没有办法。如果被婷婷知道她偷溜出去还会骂她是小偷,偷了府中的东西去当。有时她由后花园的狗洞钻出去,不料今日被宝叔抓住了,还被婷婷打了好几下,她不知婷婷为什么这样,只觉得她变了好多,与杨大哥在时完全不同reads;军宠黑道千金。 婷婷站在门外,道:“饿死?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生了那样一个扫把星!” “婷婷姑娘,夫人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求求你,只要一点。或者……或者让我出去找吃的也行,我去做奴婢,求求你,不要把门锁上!”南宫尚雪拍打着被锁的门。 “想吃东西啊,明天吧,或许明天府中的狗会剩一点儿。” 听到这样的话,南宫尚雪沉默了,她不再去求婷婷,怔怔的坐在门边发呆。她看到傅玉抓着自己的衣服嚼着,便将那衣角由她嘴中抽出来,傅玉却哭了:“不要,我饿我饿……” “夫人,这是衣服,不能吃,再等等,等等就有东西吃了。”说着南宫尚雪哭出来,为什么这里也像像南宫府一样?她不知道姐姐去哪了,但她知道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要和夫人活下去。总有一天她们会离开这里,一如离开南宫府。只要姐姐回来就好! 屋外的婷婷听到屋中的哭声满意的笑了,公子爷都去了,她们不多哭哭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公子爷呢?最好她们都死了才好,她一定会让顾雨浓后悔的! 东鲁 秀京皇宫 乐正炽深接到奏报失神的跌坐在龙椅上,芜岚沦陷了,芜岚真的沦陷了!冷刚!这个抢走他妃子的男人,他一定要宰了他!芜岚是秀京的最后一道门槛,这以后启军不是要长驱直入了吗? 乐正清燕站在他身边道:“皇兄?你还好吧?” “好?朕有什么好的?芜岚失守了。”乐正炽深感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仿佛有一股激流要将他冲入汪洋,葬入深渊。 从出生到现在乐正清燕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她害怕失去皇兄,害怕失去家园,更害怕顾雨浓闯入秀京宫像捏一只蚂蚁一般将她捏在手中掐死。 “皇兄,清燕害怕。”她深深埋入乐正炽深的怀中。 “别害怕,还有墨将军。”其实他心中也是不确定的,他隐隐感到东鲁国的气数尽了。今日早朝时,有十几位大臣告病在家。这就是他的天下?这就是他的臣子?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既然做了孤家寡人还怕什么呢? “皇兄,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她?” “是,朕想着她,但是朕也恨着她。” “皇兄还是忘了她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清燕会永远陪着皇兄!”乐正清燕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或者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乐正炽深定定的望着桌上的奏报,久久无话。此时的顾雨浓仍在昏迷中,冷竹云则在去往芜岚的半道上接到圣旨,他如星的双目泛着后悔的神色,那个该死的女人受伤了,他真不该让她穿上那一身盔甲!冷竹云迅速写下密令由亲信交于何劲沣,西部的战事由他指挥,一切只需汇报即可。而自己则撇下马车,翻身上马,在疾奔了两日后抵达芜岚。他不禁想着顾雨浓就是个疯子,为救冷刚而连奔八日,而如今自己也得了这疯病。 今天注定是个大日子,冷御风拔给顾雨浓的两万兵马驻进芜岚,鲁国东南军庄晓阳率军八万抵达距离芜岚三十里远的石河镇,在这里遇到芜岚一战出逃的残军败将,仅仅百余人。何劲沣方面情况还好,他已将宣州与奉原守得牢不可破。墨华城率余军取小道南下,转而东行,终于启国又向东扩展两百余里。 冷御风本想守着顾雨浓,可他收到京中密报,无奈之下,只好迅速返回。段尘心中默叹,无论是好女人或是坏女人都能要人命,顾雨浓虽无心却让冷刚送了命。而他见到皇上收到的密报是蓝色,说明那是由皇上的密探发来的,皇上走之前也只留了一个任务给密探,就是监视荣妃reads;恋爱季节。而荣妃当初又是吴彦君献进宫的,可见吴彦君有动作了。只希望一切不要太乱才好! 冷御风前脚离开,冷竹云后脚就踏入芜岚城,已经足足两日了,城内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如今天气炎热,这些尸首再不处理就要臭了,他下令后面的人马与虎狼军共同收拾残局。而自己则在寻问了龙虎卫后马不停蹄的向着顾雨浓疗伤的医馆奔去。 他满头大汗的踏入医馆前厅,果然秦书与白昊在这里,这两人一个永远板着脸,一个不会说话,空长了一副漂亮的皮囊。他哪里等得及这二人行礼,只道一声免礼就匆匆进入内室。 秦书与白昊不悦的皱着眉头,怎么他们家姑娘休息的内室这两兄弟想怎么进就怎么进!这也太随便了。可是人家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惠王,他们有说话的份吗? 冷竹云进屋后,见到一个小婢女正在为顾雨浓盖被子,床边放着一件染血的里衣。小婢女见到来人异常惊讶,她不明白这位小姐的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长相俊美的公子呢?她手足无措,喃喃道:“公子……您是?” 冷竹云没理会小婢女的痴样,只是贪婪的望着顾雨浓问道:“都两日了,还没有止血吗?” 小婢女乖顺的离开床边站于一旁回话:“大夫说箭羽穿透右肩,很严重,一时半刻不易好的。” “穿透右肩?”冷竹云心痛了,他怎舍得她忍受这种疼痛? 小婢女点点头。 “下去吧。”冷竹云摒退小婢女,轻轻的顺着她额前的发,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也才一年不见,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呢?昔日红润的唇此刻苍白无比,那灵动的大眼也不再闪烁光芒,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下眼睑。 他注意到她露在被外的手,手背上有一道吓人的疤痕。天!她到底是受了多少伤!冷竹云悔不当初,他真该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的。 冷竹云俯下身去,轻轻吻在她的唇畔,再辗转到她的耳际,低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本王拼命拖住墨华城,让你打个痛快,你却不要命了!还不快点醒来?”说罢再次吻下去,脑海中浮现的是与她相遇的一幕幕:承乾宫内她嚣张无比的毁了自己多时的计划,琉璃大殿之上她潇洒的挥刀炫耀,不顾世俗的拉着冷刚宣布冷刚大婚,后来她被冷澈几近脱光的送到自己王府,再后来就是逢源楼相遇了,其实他早立于楼上,待她上楼时才匆匆躲避。还有她在南宫府鞭笞下人,他就躲在不远处的墙上,还记得自己被下成了雪人。当他与何劲沣在酒楼内提及此事时,他仍在心中疼惜着她……他们有太多的交集,他为她倾入了太多的感情,估计是再也收不回了。 冷竹云将一只手臂穿过顾雨浓颈下,但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弄疼了她。他的吻落在她洁白而纤细的颈,久久不停,只觉无论怎样都无法消减他这一年的思念。 蓦然间他看到一截红绳露在里衣外,他很想知顾雨浓戴了什么,于是伸出右手一指轻轻一挑,那腾龙玉佩便出人意料的暴露于空气中。冷竹云瞬间僵硬了,竟然是腾龙玉佩!冷御风的腾龙玉佩!他与顾雨浓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除非是皇后人选,而且必须是生下皇子的皇后人选才配拥有这腾龙玉佩吧。 难道冷御风在芜岚的这些日子与她有所牵扯?可是她为冷刚的事伤心欲绝,又怎么会与冷御风扯上关系?难道是之前?冷竹云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信息,他记得苏末向他回禀过,说冷刚与顾雨浓一直以礼相待,到了夜间也各安于室,那时他还不信,难道她与冷刚之间真的没什么?那顾雨浓没有守宫砂又如何解释?难道与冷御风有关?也不可能啊!顾雨浓对冷御风的态度是一直是敬而远之的,看来,他得让苏末好好查查了。 冷竹云双目中闪过疑虑,当他看向顾雨浓时又展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姿态,他轻而易举的摘下她颈间的腾龙玉佩并收入自己怀中。伏下身在她耳边道:“无论那个人是谁,本王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以后的人生只有本王一人可以主宰。” 第八十一章他不像他 顾雨浓整整昏迷了五日才清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后,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并不是大军营帐,而是一间静雅普通的小卧室。 耳边轻微的呼吸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微微侧头,发现冷竹云竟和衣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着。他的手臂还搭在自己腰上,再看他眼底尽是浓浓的疲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冷竹云怎么会在芜岚呢?奉原的战事他不管了?难道自己昏迷后是他一直在照顾自己吗? “冷……冷……”试图叫醒他,可顾雨浓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了,只觉喉中疼痛不已,许是上次受伤留下的病根吧。她想伸手推推他,可右臂异常疼痛,根本就无法使力。 “要喝水吗?”突然冷竹云睁开疲惫的双眼寻问她,那一双好看的眼中布满红血丝,这与他平日里温文儒雅衣冠整洁的样子相比真是差远了。 顾雨浓不禁有点想笑,但又觉唐突,所以不再看他,只是微一点头。他很快下床为她倒来一杯温水,左手置于她头下轻轻托起,可纵是这样仍是让她疼得脸色苍白。喝完水后,顾雨浓的额头冒出一层密密的细汗来。他又找来帕子为她擦脸,擦手,之后又端来一盘瓶瓶罐罐放在床边。 顾雨浓睁大双眼以目光寻问着,冷竹云却云淡风轻的道:“换药的时间到了,让本王伺侯你,你面子可真够大的。” 她向上翻了翻白眼,谁让他换药了,搞得像自己不得已似的。于是试着以口型道:“你……为什么……睡我……旁边?” 冷竹云忽然俯下身来,与她之间只隔寸余,两人鼻尖对着鼻尖,顾雨浓惊慌的睁着大眼,只听他道:“本王好心好意为你铺路,让你出心中那口气,可没想到你连命都不要了,既然你不要,以后本王就接手了。”说完刷的一声掀开薄被,利索的解开她的里衣为她换药。 顾雨浓怔在那里,有点消化不了他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虽然曾有男医生为自己治疗过伤口,可这里是古代,这又代表着什么?来到这里后除那个人之外,连冷刚都没有……想到冷刚她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即刻缓减,双颊那不正常的红晕也很快褪去。她没有挣扎就那么静静的让冷竹云为她换药。他当然明白她在想着谁,心中不禁暗暗叹息,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她会好一些吧。 冷竹云目不斜视的包扎好伤口,又细心的为她扣好衣扣。唤小婢女双喜端来一碗粥,他端着粥道:“喝吧,别想那些没用的,很多事情都会过去的。” 她望着自己面前那只干净修长的捏着勺子的手,心中微微诧异,冷竹云与自己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女人就是这样,心里有个人,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惠王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多半会气得吐血。 她一口一口喝掉他喂的粥,其间小卧室里极安静,双喜羡慕的看着冷竹云温柔的照顾顾雨浓道:“姑娘真是幸福,公子这几日日夜不离的照顾姑娘,人都瘦了一圈,可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姑娘这样的好福气。” 冷竹云听到这话满意的笑了:“双喜丫头这两日变漂亮了。” 双喜听到冷竹云夸自己心里都开花了。 顾雨浓看了看这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料她不知自己与冷竹云的关系,但自己说不出话来,也不再解释,只是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这一年来顾雨浓在军中运筹帷幄发号施令,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股气势让人无法忽视,她的眼神与她的语言一样的有效,双喜见此福了福身端着盘碗乖乖退下reads;爷,你劫错花轿了。 她对着他问道:“战事怎样了?” 冷竹云为自己斟了杯清茶道:“咱们几乎是同时占领了芜岚与奉原,情况不错。不过你已不是冷副将,以后不用再过问这些事了。”他看到她不解的样子解释道:“皇上已下旨封冷副将为抚远大将军,但命你好好养伤,一切战事仍由本王说了算。恭喜啊!你为冷刚做了不少,他在天有灵也会心疼你的,够了!” 听到这话顾雨浓的双目中涌出热泪,他的宽慰确实让自己释怀不少,这是他第二次为她擦脸,第二次安慰她了。自从冷刚被火化后她就没有再哭过,她让自己辛苦,让自己疲惫,努力不去碰触心底最薄弱的那一部分,在她中箭的那一刻她都不曾害怕过,只觉时间到了而已,也许死了就能见到他。可冷竹云却三言两语的就让她泣不成声,上次也是如此,她细细的看着他,在这之前她从没有仔细的看过他,这个冷竹云并非她初次相见时自己定义的那个奷邪逆贼,不管他曾做过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他有够善良。 “谢谢!”第一次顾雨浓如此真城的对冷竹云道歉。 “要谢我?你会有很多种方式的。”说罢他神秘一笑。 顾雨浓还没有搞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就见他准备离开小卧,她急忙道:“等……” 虽然这个字她说得极是细小,可他仍是听到了,他走回床边坐下来关心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她微一思索道:“若一个人胸口中毒针,该怎么办?” 冷竹云抬了抬眉道:“上次龙祥夜市巷你中针了?” 他倒是聪明,顾雨浓忙摇了摇头,他看看她道:“若有武功底子可自行逼出,若没有武功则需他人相助,或者找大夫啊,总之是要服解毒的药物。” “自己没有武功,他人如何相助?” 冷竹云沉了沉眼眸道:“很简单,解开衣服,将手掌置于胸口使内力吸出,像这样。”说着他竟将自己的手掌轻贴于顾雨浓胸口。 虽然隔着薄被,可她仍面露窘色,她移开目光道:“你干什么?” 他忍着心底的笑意道:“给你做示范啊,你怎么了?” 战事一直在继续,何劲沣也不断的向东逼近。冷竹云总将顾雨浓带在身边,她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龙虎卫了,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她自己知道走走反而对伤口有好处,但冷竹云却总是不许,两人经常为这个闹别扭。有一件更离谱的事那就是冷竹云会乘她睡着与她同榻,甚至威胁她不许吵不许嚷,否则他就让天下人都知道抚远大将军是断?,竟与惠王同榻而眠,而且他还会让龙虎卫知道他与自己的关系不清不楚。 顾雨浓轻抚着太阳穴,天下人都知道冷刚是抚远大将军,可如果天下人都知道抚远大将军是断袖那冷刚威名何存?而自己虽然是现代人,可也没有这么不顾忌的,毕竟男女有别。冷刚尸骨未寒,她就与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这让龙虎卫知道可怎么看她?而且自己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每次都会被他得逞。顾雨浓心下暗叹:她怎么就没发现冷竹云是这么个泼皮?也不知他平时身上那股时而儒雅斯文,时而风度翩翩的模样是怎么装出来的。 这晚顾雨浓早早吹灭帐内灯火,静悄悄的坐于床榻内侧,一会儿后她已适应了帐内的黑暗。果然亥时刚过,冷竹云就以极轻的动作闪进帐内,他准确无误的走近榻边,脱掉自己的外套与军靴,轻手轻脚的躺在床畔。 顾雨浓右手执着匕首,早早抵在枕头旁边,目光中露出亮晶晶的势在必得的神色。她知道冷竹云武功高强,若临时送出匕首,他肯定能躲得开,可如果提早埋伏下,她就成功了一大半。 第八十二章惠王说谎 但当她准备有所动作时,冷竹云立刻察觉,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使巧力一拽,顾雨浓便被压制在他身下无法动弹。刹那间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她刚要叫出声,冷竹云就捂住她的嘴巴道:“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本王和你一起睡吗?” 顾雨浓的右肩异常疼痛,疼得仿佛心脏都在跟着抽搐,哪还管他说什么,只能闭着眼睛忍耐着。冷竹云见她半天没反应就松开自己的手,哪知刚松开,她便因疼痛而呻吟出声。 冷竹云一怔,急忙再次捂着她的嘴巴,该死的,这女人在鬼叫什么!他拼命压抑自己不规律的心跳,闭着眼睛深吸口气,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我忘记你的伤,我松开手,你不要叫了。”都怪自己一时不知轻重,瞧她,疼得都在发抖了。 她听到这话呆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看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样子,便忍不住想笑。一直以来冷竹云在自己面前都是嚣张自信的,原来他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她转了转眼珠,轻轻点了下头,见此他缓缓移开自己的手,才刚刚眨了一下眼睛,便听到耳畔传来声声婉转动人的吟哦:“嗯……啊……” 冷竹云顿时僵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小脸,那张诱人的脸蛋在黑暗中竟散发着迷人的光。难道她就真不怕他?燥热与冲动同时袭上心头,他霍的站起身来,一脚蹬上军靴,扯过外衣,使着卓越的轻功离开了大帐。 见到他消失得那么快,躺在床上的顾雨浓不禁赞叹,她一边轻轻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想着早知道他怕这招她早就使了,纸老虎! 也是自那日起冷竹云便不再来打扰她了,虽然他不来了,可是苏末却经常在顾雨浓身边晃悠。苏末长着一张贫嘴,问他多大了,他保准会说自己还是一枝黄花。让他闭嘴,他就说嘴就是用来吃和说的,不吃的时候就得说。 不过苏末讲得最多的还是冷竹云,他故意向她透露着他的喜好,因此她知道冷竹云爱吃肉,知道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还喜欢在月下品茗reads;总裁的嫩妻狠暴力。知道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过人,因为那个人的妻子自杀了,孩子没人管被活活饿死在街头。冷竹云问那恶人为什么不管自己的孩子,那恶人却说他已经再娶,又有家了,管不了那个孩子。当时,年幼的冷竹云恶狠狠的道:“既然你不管自己的孩子,那你就不是那个孩子的爹!”说罢他执起剑来使力劈去,那男子的头竟被削去一半。苏末还说,每年腊月的时候他家王爷的心情就会变坏,因为王爷的娘卿王妃去逝在腊月。 渐渐地听得多了,顾雨浓想到一句诗: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这句诗很像冷竹云的名字,据她了解冷竹云并非功利心很强的人,为什么要暗算冷御风并想要逼宫呢?他与冷竹云到底有何仇怨?这确实令人费解。 还有,她的玉佩丢失了,她找遍每个角落都没有。也曾私下里问过小丫环双喜,双喜说她为自己换衣裳的时候是见过一枚玉佩的,可自从冷竹云来了以后就不曾再见过。难道是冷竹云?他身份尊贵什么希罕物件没见过,竟喜欢那小小的玉佩?不太可能吧,估计是丢在芜岚了。 一个午后,顾雨浓坐在桌边练字,她写下瑾、珞、琪、琮、珺几个字。虽然不是太好看,但已经尽力了。这时冷竹云身穿铠甲走进帐来,他气宇轩昂,倒真是个天生的武将,也不失那十二岁就嫉恶如仇的侠义之气。 他见到顾雨浓对着桌面上的纸张发呆,便好奇的凑过去看,而后抬了抬眉道:“都说见字如见人,可不知你的字怎么就没像你的脸!”说完他轻巧的转身去洗手。 顾雨浓的脸微微发红,道:“将军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自从受伤之后,她的情绪转变了很多,也许是他的理解与劝慰起到了作用。 “夸你!”冷竹云并没有转身,大声的说着。 “主仆两个一样的贫!”听顾雨浓这样一说,双喜掩嘴笑了,她真不明白将军这么喜欢姑娘,怎么姑娘就看不出来呢?还有林大哥与杨大哥这几日脸色都不太好看,难道他们也喜欢姑娘,在吃将军的醋吗? 蓦地,冷竹云背脊一僵,他缓缓转过身来,行至桌前,认真的读了读这几个字,之后以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道:“这几个字都代表着一个意思,你写下它们是何意?” 顾雨浓道:“不瞒将军,我丢了一样东西。” “哦?很珍贵吗?” “说不上有多珍贵,应该不算很贵吧。”顾雨浓在心中暗暗思量着,那样一块小玉佩应该不会值很多钱,如果真的珍贵,那个人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找自己,或者说自己还没有一块玉石的价值珍贵吧。 冷竹云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看那样子实在不像有所隐瞒,难道说她真不知道腾龙玉佩代表着什么吗?真是令人费解。 “那块玉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本王倒是没见到。”他轻松自在的说着谎。 “将军怎知那是块玉?”顾雨浓虽然对冷竹云的话感到疑惑,但她并没有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过去便过去了,那只是个意外,她心中有冷刚,当然不会对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念念不忘,丢了就丢了吧,丢掉烦恼更好,以后也不用再记在心里。 冷竹云不禁为自己的失口而感到懊恼,这种心虚的感觉真不爽,不过他可不后悔。于是压抑着自己蹦蹦跳的心云淡风轻的道:“猜的呀,你写了一堆这些字,不难猜吧。” “哦。”顾雨浓莞尔,怎么自己写得反而忘记了呢。还来怀疑他?“其实不重要,丢便丢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其实我也不知它是哪来的。” 这回冷竹云懵了,她不知道玉佩打哪儿来?他心中暗暗思谋着:不过这并非天意,而是缘份,既然让本王见到这玉佩,不管你与冷御风是什么关系,这以后他是没机会了。 往后几日战事吃紧,顾雨浓并不经常见到冷竹云,每每深夜他的大帐内总是亮的reads;总裁强制掠爱。她也不去打扰,自己既已不在战局中,当然不该擅自参予。苏里洼河遥遥在望,但启军却无法跨过去,那庄晓阳倒有些本事,将石河镇守得很牢。龙虎卫有了上次的经验又造出不少强弩,强弩增多,战斗力自然加强,接下来的几场仗却也打得漂亮。 那宋建原已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所以作奷犯科不在话下,寻事打架也都有他,但那小队长念他曾是将军,与他们也是喝过酒的,所以将他关入石河镇的小牢房,倒不曾刻意为难。这也是合了宋建原的意,只要不上战场,坐牢什么的都无所谓。 冷竹云破城那一日,启军竟不曾将宋建原放出,那小队长也已阵亡。直到破城三日后才有人发现宋建原,彼时已经是快要饿死的样子了。 后来宋建原被救醒,与冷竹云见了面,就在中军大帐之内,宋建原站得笔直。冷竹云淡淡一笑道:“宋将军何必如此,请坐,你这样弄得冷某紧张异常。” “不敢。”宋建原也并非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是曾作为鲁国的将军,如今又以这样荒唐的方式被俘,心中不免忿然。就如一条并不十分忠勇的狗竟被骨头给噎死了。 “在下自知宋将军是个性情中人,不然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所以很是钦佩。在下真心希望能与宋将军做个朋友。”冷竹云亲自斟下两杯清酒,诚肯的邀宋建原共饮。 然而宋建原并不买帐,他虽与乐正炽深积怨已深。但他无论如何都是鲁国士兵,若与敌人谈朋论友,那也太没节操。他对冷竹云道:“宋某小兵一个,不敢与启国惠王爷交朋友,况且立场不同,是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宋某即已落在惠王爷手中,一切任凭发落,绝无怨言。” 冷竹云道:“宋将军气节冷某佩服,但乐正炽深为人奷诈,鲁国气数已尽。世间万物更替总不离法,鲁国无法可依,百姓生活艰难,自然会被淘汰掉,宋将军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宋建原知他所言不假,但他有什么立场去附和呢?自己曾经可是鲁国的将军,而且世代忠良啊。他道:“如果宋某甘愿死也不愿与惠王爷为伍呢?” 听到这个死字,冷竹云想到顾雨浓与已逝的冷刚。他叹一口气,饮下一杯道:“若说这世人可真是奇怪,他们总是千方百计的寻死,却又为已死的伤碎心。” 宋建原听到这话总以为他在隐喻自己与温夙皇后,想到温夙皇后,他思绪飘渺,仿佛耳际仍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大帐中寂静无声,蓦然间两个大男人又同时叹了口气。宋建原神色慌乱,他并想让外人窥见自己内心,可冷竹云也是个极敏感之人,自然知道他心底有一道槛,所以也不强迫,只道:“良禽择木而栖,宋将军可以考虑考虑,但若宋将军不愿投诚,那也可以,冷某缺宋将军这样一个朋友。” 宋建原心下凄然,自兰儿去逝后他就随心所欲的堕落着,他已无法再去面对乐正炽深,那个抢走她却不珍惜她的男人!他私心的希望他国破人亡,可他却没有勇气去抵抗。家族的枷锁套在自己脖子上,几百条的人命都在秀京,如果他与启军将领称兄道弟,家族会抛弃他的同时也会祸乱纷至。即使冷竹云大发善心的放他回去,以乐正炽深多疑的性格,自己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正在宋建原彷徨之际,顾雨浓掀开帐帘走进来,她还在养伤,但没有穿戴女子装束,却是一身白色戎装,像男子一样束着发。 宋建原道:“这位应该就是冷大将军了吧?幸会!” 顾雨浓看他穿着正是敌军铠甲,但观其神色绝非一般小兵,且他眉目中似藏着一股愁殇,也只有经历过感情伤痛的人才能体会到,她正色道:“不错,在下正是,阁下是?” 冷竹云站起身来向顾雨浓介绍:“这位是鲁国将军宋建原,是温夙皇后的叔叔。”这样的介绍足以让顾雨浓明白自己的立场,传闻温夙皇后因自己而死,如今她亲叔叔站在自己面前,且看他要如何发难。 第八十三章绣花枕头 “尊夫人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但后来却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恕在下冒昧希望可以与尊夫人见一面,了解一些事情,望冷将军莫要见怪。”宋建原言辞有礼,看来并非刻意寻衅。 “宋将军有什么事与在下说即可,内子不在大营,但她的事情在下基本上还是清楚的。”顾雨浓如是说着,她并不知宋建原与南宫莹蓝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自己恢复女装后他是否还能认得出来。 宋建原思索片刻后道:“如有冒犯之处就请冷将军见谅,在下想知道温夙皇后宋雪兰到底是不是南宫莹蓝所杀。” 顾雨浓淡然一笑,她轻抚桌面上的纸镇,一股凉意由指尖传来,这宋建原想知道的自然也是自己想知道的:“温夙皇后的死估计与乐正清燕有关,在下虽没有有力的证据,但几乎可以确定,宋将军不要以讹传讹,而且在下的妻子名叫顾雨浓reads;重生,前妻的诱惑。”她没发现冷竹云在听到她的话后神色黯淡不少,然而宋建原却注意到了,但他更在意的是这个冷将军竟然提到乐正清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兰儿与乐正清燕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这……?” “案发当日究竟什么情况在下确实不知,但其中肯定有些隐情,乐正炽深在处理温夙皇后一案上太过草率,显然他也有所隐瞒。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令很多朝臣心生不满,这事宋将军应该清楚。”顾雨浓继续说着,她看得出来宋建原是真心的关心温夙皇后,心中不其然的想着也不知自己死后会有几个人惦念。 “但传闻却是乐正炽深包庇南宫莹蓝,所以不愿深究此案。” 冷竹云道:“宋将军,乐正炽深对南宫莹蓝已起杀心,又怎会包庇呢?如此包庇岂不是害了南宫莹蓝?” 顾雨浓道:“任何事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宋将军不用心急,在下可以向宋将军承诺南宫莹蓝与皇后一案不会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咱们大可拭目以待。” 宋建原点点头道:“难得冷将军如此爽快,南宫莹蓝挑对人了,当日南宫大小姐进宫之时,在下还感到惋惜,因为乐正炽深并非良人。可没想到人生际遇无人堪破一个缘,她竟与冷将军结为夫妇,这么好的一桩姻缘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宋建原回想自己与兰儿之间,他曾碍于世俗,每每躲避于她。可那宋雪兰却勇敢无比,挖心掏肺的向自己诉说着衷肠,他越是躲避,她便越挫越勇。直到一场政治的婚姻落在她头上,宋雪兰做了宋家最大的牺牲品被送进了皇宫,送到乐正炽深的手上,直到那时,她才死心,也对他宋建原失望了。 他想着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再勇敢一点,如果她还活着,他一定会像南宫莹蓝一样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会与她一生相随。 而顾雨浓听到这话却是惨惨一笑,她的婚姻,甚至她的一生都被乐正炽深给毁了,就是杀他一千次一万次都难消自己心头之恨。想她顾雨浓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为了守护自己所爱之人,抛却世俗,从无退却,没想到冷刚因她受伤,因她而亡,乐正炽深,哪怕毁天灭地,顾雨浓誓报此仇。 她身边这两个男人同时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宋建原不明所以,冷竹云却心知肚明,这冷刚就是顾雨浓的死穴,自她受伤后就不曾再发作过,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在刻意的压抑着自己,调整自己。如今宋建原再次提到冷刚那就是踩到禁区了,唉! 启国 印京 倚红楼 二楼雅间内,四名清丽不俗的女子争相为桌边的两名男子敬酒,尽自己最大的本事讨好他们。这两位大人可是大有来头,她们谁都招惹不起。 屋外月影绰绰,屋内红烛摇曳,红木榻青纱帐暖,白玉壶酒香四溢,两名男子醉眼迷离,四名女子魅意横生,何为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了。这四名女子中有一人名叫冰兮,她面容姣好,却无一丝笑意,眉眼处不自觉的流露着不屑与冷漠。看到她的男子都不禁会想着是否自己什么地方令佳人不高兴了!便想着法儿的去取悦她,越是如此,冰兮越是瞧不上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因为瞧不上,便有一股子出尘的味道。也有很多人认为这只不过是楼里的姑娘拉拢客人的手段,其实楼里的姑娘见到冰兮都会不自觉的害怕,她们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只觉冰兮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大人,请用!”冰兮将吴彦君的酒杯斟满,不冷不热的劝着酒,纵是这样已经让吴彦君受宠若惊了。他大胆的伸手摸上冰兮尖尖的下巴,笑道:“冰美人今儿难得这么乖顺,可这酒该先敬给萧大人啊!哈哈哈!” “吴大人客气了,冰兮姑娘盛情吴大人接着便是,在下可不敢冒犯冰兮姑娘,她可是会不高兴的。”萧鈺轩嘴巴上这么说着,可他心里早就忍不住的想去亲近这个冰美人了,瞧那一张不驯的脸蛋,还有前凸后翘的身材,一般女子哪里比得上?若能与她共度良宵,那可真是不枉此生了reads;嚣张萌宝傲世娘亲。 听到此话,冰兮再斟一杯敬了萧鈺轩,那一抬手一闭眼载满了无尽的诱惑,萧鈺轩的魂也被勾了去,哪还知道喝下肚的是什么。 “萧大人你名利双收,在下要恭喜了,今日就让冰兮姑娘好好的伺侯你。”说着吴彦君俯身于萧鈺轩耳侧一阵嘀咕,两个男人不禁哈哈大笑一阵。 “佩服佩服!在下受教了,咱们同喜!在下敬吴大人一杯。”说着萧鈺轩爽快的再喝下一杯。 “冰兮!”收到吴彦君的指示,冰兮为萧鈺轩再度斟满酒,众娘子齐齐起哄,他二人便捥着胳膊喝了交杯酒。笑闹一番后吴彦君挥退众女子,道:“萧大人,这个冰美人不错吧?” “自然是不错,吴大人艳福不浅。” “哪里哪里,此女子还是个清倌,本大人今日买了她,就送给萧大人了,当然如果明日你还是舍不得她带走也成。”吴彦君目光中露出一抹嘲讽,但却精明得没让萧鈺轩看到。 萧鈺轩一听之下双目之中大放异彩,他喜上眉梢,连连道谢,道谢的诚意便是将建造盐田的图纸交给吴彦君,将来黑市中流出的私盐利润他们二人五五分成。萧鈺轩的侄子萧一鸣则作了吴彦君门生,将来做个吏部郎中也是十分容易的。 他二人达成协议后,吴彦君笑眯眯的离开雅间,这个冰兮虽美,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妓女,哪能与那女子相比?虽然他曾两度设计都没有得逞,她就嫁给了冷刚,真是可惜!不过,仗总会打完的,她还会回来,他吴彦君别的不敢说,偏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日他会让那个嚣张的女人臣服于自己身下!在他离开后,冰兮淡漠的走进那间雅间,没多久又进去一名女子。 九月二十三,启军终于跨过苏里洼河,鲁军节节败退,秀京就那么一览无遗的暴露在启军面前。因为战事,北部平原今年的产粮还没有收回一颗就被启军侵占而去,越是这个时候粮草越是紧张,乐正炽深在鲁国南部大批的征收军粮,搞得民怨沸腾,真是四面楚歌。 五大世家统统湮没,只有南部的温家尚在苟延残喘,南宫远命五弟六弟携带家眷逃向南方,他与老三以及几个下人留在了祖宅,等待鲁国的灭亡,等待顾雨浓对自己的再次审判。等待着还能再见傅玉一眼,哪怕一眼! 乐正炽深欲将其妹嫁于蜀国太子,以借他国之力解自己燃眉之急。 彼时那蜀国太子正泛舟于莲湖之上,翠绿的荷叶铺天盖地,小舟泛过,哪里看得见水上波纹呢?还有那朵朵荷花娇艳动人,且散发着清香,蜀太子怜惜的轻轻吻上那其中一朵,不悦道:“本太子玉树临风,只配娶个残废吗?乐正炽深不是被那个冷刚打傻了吧?何况那冷刚所向无敌,本太子会为了那么个残废给自己找麻烦吗?” 岸上礼部的官吏史大人连连点头称是,一旁有个少年男子挠了挠头道:“太子哥哥生气了?也是,听说那残废还是被冷刚的妻子给搞残的,这夫妻两人一个比一个狠!” “这样的人物本太子倒是想见识见识。”说着他也失了游湖的兴致,草草划船上岸。 “太子还是不去的好,那边正打得欢,咱们去了难免会受到怀疑。”史大人面有难色,劝太子可是真不容易,别人打别人的,他去了不是让人家诟病吗?万一惹火上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怀疑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蜀太子眯着眼睛问着。 “这……” 见史大人为难,那少年男子直言道:“这还用说吗?咱们又不帮着谁,你干嘛烧死人还去伸条腿?” 听到这话蜀太子刹时就黑了脸,怒道:“本太子偏偏就是要去reads;重生凤倾天下!臭小子。” 史大人无言以对,这两位皇子一个爱凑热闹,一个火上浇油,唉! “本太子心烦,要出去游玩,快去准备马车!” “啊?” 他这一句游玩可并不是开玩笑,真真的是走了个远,此行一直北上绕过鲁国,直达启军后方苏里洼河。这一举不只拒绝了乐正炽深,还跟他唱了反调。气得乐正炽深摔掉手中密信,干咳了好一会儿,依现在火烧眉毛的情况,乐正清燕也帮不了自己什么,这秀京他该怎样才能保得住? 乐正清燕站在乐正炽深身后,她的眸中流下伤心的泪水,心想着只要能帮助他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乐正清燕后悔了,早知今日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昔日她是不会动那冷刚一根毫毛的,包括南宫莹蓝她都会躲得远远的。 也许乐正清燕现在才醒悟,但已经太晚了,她这个哥哥迟早会因为她而身败名裂。 十月初十,秋风瑟瑟,一片片枯黄的树叶随风乱飞,其中一片被吹落地面,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悄无声息的落入一旁的小水沟,随着冰冷的流水荡漾而去,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大地褪去翠绿,勇敢的迎接另一个季节的洗礼。 启军前线又接到一批来自内陆的粮草,除粮草之外,前线还迎来一批特殊的人马那便是蜀国太子轩辕明昊。 顾雨浓的肩伤及腰伤近日已好了许多,她每日早晨起来都会锻炼一会儿,那格斗项目的考核依然进行着,士兵们只要不打仗就在练习与考核中度过,这些事情冷竹云是不过问的,只要她不发疯就行。 这一日正午,顾雨浓满头大汗的回到中军大帐,一边往里走,一边搜索着帐内桌上的茶水,她意外的发现帐内除冷竹云之外竟还有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冷竹云找来干净的茶杯为顾雨浓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她也是毫不客气的将其一饮而尽,训练了整整一个上午,虽然自己没出什么力,不过也折腾得够呛,肩上的伤又隐隐作痛了。 而那男子则在一旁将这一切瞧在眼中,他皱着眉头,仿佛十分不赞同顾雨浓的举止。 顾雨浓见他桃花眼微挑,一个大男人双目含着魅态给谁看啊!个头也没冷竹云高,最多一米八,衣料还算名贵,做工也讲究,内衫外袍样样都是高档货,但瞧他神色好像对自己很不屑啊! 她不禁暗哼一声,谁知那男子就在这时竟以折扇遮挡着自己口鼻。 “妈的!”顾雨浓愣了一下后直接怒了,这天下还有这样没礼貌的人吗?她可没去招惹他!见她伸手袭击轩辕明昊,冷竹云急忙拦下道:“唉唉唉!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 顾雨浓放下拳头,冷竹云一边将她拉入椅中一边低声道:“不必跟他计较。” 谁知那男子却向她投来轻蔑的一笑,顾雨浓眯着眼睛散去一身怒气,翘着二郎腿问冷竹云道:“这个娘娘腔是谁?” 那轩辕明昊一听便竖起了眉毛,冷竹云干笑一声道:“这位便是蜀国太子轩辕明昊。” “哦!要娶乐正清的那位!绣花枕头。” 这话无疑打破了轩辕明昊所有的修养,他道:“你就是冷刚?本太子今日就试试你几斤几两,看看谁是绣花枕头!” 冷竹云极度诧异,这轩辕明昊也算自己挚友了,怎么今日与往日差别如此之大? “谁怕谁啊?”说着顾雨浓已离开了椅子与轩辕明昊打在一起。 第八十四章情不自禁 见此冷竹云很快出手阻止,虽然顾雨浓的伤恢复得可以,但绝不可以如此打斗。 轩辕明昊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无缘无故的讨厌着这个冷刚,所以暗暗使了内力,乘冷竹云不备一掌拍在顾雨浓右肩之上,她因为行动不便,眼见危险来临却无法躲开此掌,一瞬间右肩传来钻心的疼痛,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冷竹云大惊,他使足内力将轩辕明昊逼退,然后稳稳的接住已然晕倒的顾雨浓,转瞬之间她的右肩上已渗出殷红的血迹。 “他?”轩辕明昊有些不知所措,方才的火气也烟消云散,显然这个人是有伤在身的,自己乘人之危确实有失君子风范,可他是当真不知啊。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冷竹云瞪着眼睛不悦的说着。 “这不是不知道他有伤在身吗?”轩辕明昊有些尴尬,他来启营又不是刻意滋事,刚才只是一时冲动reads;倾我一生与你一世。 冷竹云不再理会他,很快着苏末传了军医,又将顾雨浓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置于床榻之上,轻轻除去她的头盔,顿时露出一大把乌丝来。轩辕明昊大吃一惊,这冷将军怎么会是一名女子?冷竹云对这女子如此重视,难道…… 军医进帐后放下了绷带及创伤药物便很快离去,极听话的去为顾雨浓熬药。冷竹云抬头道:“还不出去?等我送你吗?” “哦!”轩辕明昊傻愣愣的走出营帐,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赶出来了,可他还能再返回去讨理吗?他打伤了人家的心上人啊!不对呀?他亲自为她疗伤?还有,那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扮男人呢?其实她身上的汗味一点儿也不臭,反而有一股野性的味道……轩辕明昊一拍自己额头,到底在想什么呢! 冷竹云轻叹口气,再次解开顾雨浓的衣裳,轻手轻脚的为她擦掉患处血迹,并撒上金创药,他心疼的为她包扎好,心想着如果她再这么折腾两次肯定会没命的,真是不省心的女人。 他忙完一切和衣躺在她身旁,这些日子以来他都不太敢接近她,这个女人不是发疯就是耍赖。不过他仍旧相信总有一日她会将那一页揭过去,伤痛也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她要报仇,他就帮着她,鲁国灭亡那一日,希望她能释去仇恨,重新开始生活。这个女人毁就毁在用情太深,不过他冷竹云已打定主意,不管顾雨浓有多疯,他都会陪着她疯,无论她跑多远,在那回眸的一瞬,自己永远都会在她身边。只是不知他有没有看清,用情太深的又何止她一个! 当顾雨浓清醒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她发现冷竹云竟又睡在自己旁边,她伸出自己左手轻抚右肩患处,发现伤口已重新包扎。大概又是他吧,心中泛起解释不清的感觉,有感激,有排斥,有喜悦,有心酸,她本打算推醒身旁的他,可是手却停在半空中无法动作,她该对他说什么呢?既然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如不说。一会儿后顾雨浓放下自己的手,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而一旁的冷竹云却惊喜的睁开双眼,其实他一早就醒了,只是忐忑的阖上眼睛躺在那里装睡,等着她骂自己,没想到她挣扎一番后竟没将自己推醒。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 第二日顾雨浓再度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冷竹云坐在床边批一些文件,那侧脸沉静有型,这么认真的样子还真不像平时的他,这样也感觉他似乎更有男人味了。 “冷……冷……”受损的喉咙又说不出话了,顾雨浓轻轻一咳,只觉喉间疼痛极了。 “还是叫竹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冷呢。”冷竹云又一次为她端来杯水,扶着她饮下。 瞧他,正经的时候也只有那么片刻,一开口就恢复了那贫嘴的模样。躺下后顾雨浓慢慢道:“每次受伤都是你在照顾,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劲,你可得好好养伤,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格斗考核的事就交给龙虎卫吧。”这次他倒是难得正经。 顾雨浓道:“这次是我鲁莽了,伤了自己还得罪了你的客人。” 冷竹云一边收了手边纸张一边道:“他打伤你我还没找他算帐呢,这事跟你没关系,再说他是不请自来。” 她不知该说什么,这都是话赶话赶出来的结果,谁知她昨天是怎么了,只听她道:“当时不知为何我心里有那么股无名的火直往上窜,怎么都压不住,昨日失礼了。其实越接近秀京我就越急切,我很想……我……”说着她骤然停下,从来没有,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这么多,并说出了心中的一些感受,连龙虎卫都没有,她为什么要向惠王提及这些呢?顾雨浓忐忑的盯着冷竹云,恨不得自己刚才没说出这些话,也希望他能忽略自己的失态。 然而他的目光却异常柔和,他伸出手轻抚顾雨浓的脸颊低声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懂……” 当轩辕明昊掀帘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美的画面,他二人望着对方,那目光中尽是柔情,这冷竹云与自己相识已久,他倒是没发现他是这样一个长情的人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 “咳!”轩辕明昊十分不讨喜的打断他二人,冷竹云站起身来道:“你还懂不懂得非礼勿视?” 顾雨浓狼狈的收回目光,她神色黯然,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一个冷竹云她就要置冷刚于不顾了?她怎么对得起他?这是背叛吗? “本太子什么都没瞧见,何来勿视?再说你们要卿卿我我干嘛不让卫兵守着?”轩辕明昊故意与冷竹云抬着杠,其实不是卫兵不守着,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中军大帐已经渐渐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这两位冷将军在一起,这卫兵也躲得远远的,只有苏末敢就近呆着。想问为什么,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问苏末,苏末铁定会说他们家王爷泡妞可不希望有人在一旁窥视着。 顾雨浓正在气头上,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气自己还是气别人,听了这话便拔出匕首向轩辕明昊抛去,然而却被他随随便便给躲开了,一是因为她受伤力道与准头都不够,二是因为轩辕明昊的武功确实不弱。 冷竹云上前拾起匕首交给她道:“若还生气,就再扔他。”他知她小女儿心思发作,刚才因一时不慎向自己吐露心事,这会儿大概正暗暗后悔呢,若这时不让她发泄够了,回头一准该自己遭殃。 “喂!冷竹云你什么人品,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没义气,本太子今日可是专程来道歉的。”轩辕明昊气歪了嘴巴,他不敢相信冷竹云竟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玩自己。 “你活该!”看到顾雨浓眼中渐渐湿润,冷竹云心疼极了。这都多久没哭了,却让这乌鸦嘴弄哭,他瞪着轩辕明昊咒了一句。 轩辕明昊指着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看着他二人争辩,顾雨浓忍着痛缓缓翻过身去。冷竹云为她盖好薄被,道:“既然醒了,呆会儿便喝药吧,我们先出去。”顾雨浓也不答话,就那么睁大眼睛盯着某一处。 冷竹云与轩辕明昊离开营帐,在营地内边走边聊,很明显冷竹云情绪不佳。 “喂,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嘛!”轩辕明昊按捺不住索性皱着眉头发问。 冷竹云停下脚步转身道:“她右肩有箭伤,你是想一掌打死她吗?” “本太子哪里晓得啊!好端端的一个女人却要扮成男人,好玩啊?粗鲁又没气质不说脾气还怪得要死,真不知你看上她什么?”轩辕明昊不怕死的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是不是想死?”冷竹云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前这个嘴巴犯贱的人。 “是啊是啊!来吧,杀了我吧,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连朋友都不要了,来杀我啊!”轩辕明昊说着还将自己的脖子凑过去。 这下冷竹云真火了,他道:“你再敢动那女人一根手指头试试,看我会不会杀了你!”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轩辕明昊知他是认真的,站在原地翘首问道:“她究竟是谁啊?”回答他的却是一个不屑一顾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日,轩辕明昊的日子不算好过,龙虎卫见到他个个张牙舞爪,连普通士兵见到他都是转个方向绕道而行,就算他轩辕明昊脸皮再厚也是呆不下去了。这一日,他早早的来到大帐内向冷竹云辞行,冷竹云知他这几日过得相当凄惨,也便不再刻意为难。 “明日我就要走了,再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完整的回去。”轩辕明昊可怜兮兮的喝了口清茶,面有惨色。 “这件事太过复杂,也不能全怪你,不过你要走的话我也就不留了,大军很快就要攻入秀京,以你的身份确实不便留下。”冷竹云为他斟了杯茶,心不在焉的说着。 “这件事到底如何复杂?” 冷竹云看着好奇的轩辕明昊,最后还是将顾雨浓的事情讲了出来,直至此时轩辕明昊方知事情始末,他心中酸涩难忍,不知这个女人竟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她神情那般冷漠reads;重生之和亲皇后。只听冷竹云又道:“你这次打伤她,她永远都无法与你和解,不过也没关系,你与她见不了几面。” “为什么就无法和解?我也并非有意。”听他这么说轩辕明昊心中越发的沉重。 “她在意的并非这点伤,眼下大军就要攻打秀京了,她与乐正炽深会有一场决斗,那次重伤本已好了七八成,可被你这掌一震,她接不到乐正炽深的一招半式就会落败,她无法手刃仇人,自然也就忘不了那个人,你不光害了她,你也害了本王。”虽然冷竹云波澜不惊的诉说着这一切,但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无奈。 轩辕明昊听到这些只是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垂下头来。 顾雨浓站在帐外,她并没有听到全部对话,只听到了冷竹云的话,她没想到他竟猜到自己所想。还有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顾雨浓没有深想下去,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伤,全力应付秀京一战,其它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后来轩辕明昊并没有离开启国大营,反而光明正大的住下来,他身份敏感,蜀皇几次三番的修书命其回国,可他总是置之不理,惹得乐正炽深更加如芒在背,如今南方已经没有任何兵力,如果蜀国乘机开战,那他乐正炽深那就真的应接不暇了。对于墨华城与庄晓阳不住的后退他已经怒不可揭,难道这秀京皇宫也得让他给腾出来吗?迁都!这两个字深深扎着乐正炽深的心,现在真的已经到了万不得已吗?不想死的人总是在等待迫不得已的那一刻,总想乘着黑暗来临之前多走几步,可黑暗总会来临,再多走几步又有什么用? 十月十八,天气已经很冷了,战士们都换上了厚重的战衣。自虎狼军攻入鲁国以来都是锐不可挡的,加上这几个月以来顾雨浓的调教,他们的格斗技巧与战斗力都在不断飙升。 顾雨浓教给他们的第一要旨就是如何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他们才有机会杀死敌人。这些血性的虎狼军们非常感激顾雨浓,因为她有一套人性化的理念,让他们也开始珍视生命,维护尊严。因为生命不光属于自己,还属于亲人与所爱之人。大字不识几个的他们说不出什么系统的概念,但他们都明白一点,那就是生命很重要,生命并不因三六九等而变得低微。这种信念让这支虎狼之师注定战无不胜,于是就在这个阴沉的日子,他们兵临秀京城下,何劲沣主攻西城门与南城门,冷竹云与顾雨浓主攻北城门,东城门由河劲沣的亲信率军守着。 乐正炽深披上黑色战甲立于秀京城北城门的城头上,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压得很低,下雨已经过了季节,但下雪仿佛又有些早,也不知它要怎样。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鲁国的天变了,乐正炽深身后站着庄晓阳,他已几日几夜没有睡一个好觉,他这个将军当得太累了! 战士们的士气都被那个冷修罗摧毁殆尽,有时候还没开打,他们的心就怂了,这样一支队伍如何与虎狼军对抗呢? 庄晓阳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无论他怎么设计对敌人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他已经没有办法让这支队伍重振气势。夜深人静的某一刻他很想以死谢罪,但天一亮他又得投入这支队伍中,谋划周旋。今日都城四面临敌,鲁国危在旦夕,也许他们的皇上准备决一死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也许弃城才是上上之举。但他不能这么说,都城是一个国家的根本,一旦弃城,鲁国将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苟延残喘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如今何劲沣已将南下的要道堵死,一切都完了! 乐正炽深向城下望去,那身着白色盔甲的并不是冷刚,却是那让他不知是爱是恨的顾雨浓!一瞬间乐正炽深哈哈大笑,原来冷刚真的死了,原来他的计策成功了。但踏平他北国万里江山的竟是这个女人?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对那冷刚施以报复,但没想到他早已魂飞天外,更没想到昔日那个在护城河边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如今倒成了真真正正的抚远大将军。这真是造化啊!乐正炽深控制不住自己,独自一人在那城头上笑个不停。 第八十五章阵前受辱 城下站在最前方的就是冷竹云与顾雨浓,他们身后是一百龙虎卫,今日个个来者不善,每个人心中都蕴藏着无尽的恨意。龙虎卫后方则是训练有素严阵以待的虎狼军,大家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乐正炽深大笑。顾雨浓知道他有一部分是在笑自己偷袭冷刚成功,但她也已将他毁了一大半还在乎让他多嚣张一刻吗? 就这样直到乐正炽深笑罢,双方都没说一句话,这时城头上跑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她面容姣好,可惜怨气太重,那便是乐正清燕。 “蓝儿回去。”乐正炽深见到亲妹立刻便命人将她带走,可是乐正清燕却将身后的士兵推开。 “南宫莹蓝,枉我皇兄对你念念不忘,你却这么对待他,你简直不是人!” 顾雨浓冷笑一声,却不答话,既然又跑来一个送死的,那也得让她发泄发泄,毕竟坏人在死之前都有一番豪言壮语或良心发现,只是不知道这兄妹二人能不能算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 乐正清燕见到顾雨浓只是冷笑却并不答理自己,便已猜到顾雨浓今日是打定主意要破秀京城的。她要看着自己的家在眼前消亡吗?她要看着亲爱的皇兄在自己面前成为亡国之君吗? “南宫莹蓝,究竟要怎样你才愿退兵?”她忍不住窝囊的问出这句话。 “住嘴!”乐正炽深已来不及阻止。 顾雨浓露出冷刚去逝以来第一个魅笑,道:“本将军曾发过誓不会让你好死,也不会让他好活,想让本将军退兵,除非还我一个完整的冷刚。”她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今日一战势在必行。 “这一切都与皇兄没关系,我可以去死,只要你退兵!”乐正清燕被逼得流下了泪来,望着城下的虎狼之师,她再也说不出曾经那些嚣张的话。 “还不住嘴!将公主拉下去!”乐正炽深向后面吩咐着。 两名士兵站出来欲将她拉下去,可乐正清燕却哭着甩开他们,喊道:“南宫莹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顾念皇兄的情义便罢,还要举兵攻伐。本公主当日就该用花瓶砸死他,活该你这个贱人在这世上孤独老死!你恨我吧,好好的恨我吧reads;重生凤倾天下!温夙皇后也是我乐正清燕杀的,你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不好受吧!哈哈哈哈……” 乐正炽深转过身去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怒道:“你还要再说下去吗?闹得还不够吗?” “你给我说清楚!”顾雨浓听到这些话就如打一剂强心针一般,曾经她是怀疑过乐正清燕的,但终究没有实质的证据,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而且自己道出真相,她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因为温夙皇后一案一度成为鲁国朝野的公敌,差点离不开鲁国。乐正清燕让她变成众矢之的,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时的乐正清燕哪还管她皇兄的劝阻,发疯一般的奔至墙边,恶狠狠的道:“本公主当日寻了几名侍卫来强暴你,谁知那个贱人却多管闲事的救了你,而你在隔日去她的寝宫谢那相救之恩。当时她已然中了本公主下的鹤顶红,临死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你快逃。所以你才一路逃到大启国,当日本公主就站在她那床帐后,是以听得清清楚楚。” 她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如果当初不是她兴风作浪,那今日启鲁两国也不会陷入战乱,今日这一局面,让每个人心中都不是滋味。藏于虎狼军中的宋建原与轩辕明昊也都听到了,他们担忧的看着最前方的顾雨浓,不知她会如何报复这个罪魁祸首。 顾雨浓闭了闭眼睛,她已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自己去原谅她。找几个侍卫强暴南宫莹蓝,她是想将南宫莹蓝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生不如死吧,过去她总认为她只是任性,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她,直至此时顾雨浓才明白她并非任性,而是真正的阴险毒辣。她是鲁国后宫中一根屹立不倒的毒刺,将一个皇朝彻底推向覆灭。 “如果你不死那还有天理吗?你为什么要命侍卫强暴南宫莹蓝?你与她有何仇怨?”顾雨浓不相信她没有任何动机。 “因为她该死啊!”乐正清燕还是没说出真正的原因,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说吧,你想怎么死?”顾雨浓轻轻牵了牵嘴角。 “蓝妃,你还没有资格定公主的罪。”乐正炽深依旧维护着亲妹。 顾雨浓嘲笑着道:“你以为今日你可以独善其身?” “如果我死了,你会放过皇兄吗?” “至少我可以考虑。” “好,今日本公主就成全你。”说罢,乐正清燕毫不犹豫的跳下城头,刹那间两军震动。 早在她说话之时,顾雨浓就让杨枫接着她,留她一命还有用。那杨枫见乐正清燕纵身的瞬间,自己也离马而去。 乐正炽深被她说得心下烦乱,更没想到这个任性的妹妹说跳便跳,他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只撕下了一片裙角。而杨枫则在乐正清燕落地前抓住了她,但他十分厌恶这个女人,早在南宫府时他就想灭了她,此时故意只抓着她一只臂膀,一瞬间,乐正清燕的臂膀脱臼了,疼得她直着声的哀嚎。杨枫又点了她大穴,至此她是再也叫不出声了。那些城头上的士兵又不敢发箭,生怕误射公主。 乐正清燕被押至启军阵前,乐正炽深一手搭在城墙上,一时无计可施,不过还好公主没事,只要她还活着,就有机会。 见此顾雨浓一声冷笑,什么念念不忘,什么情深意重,统统都是鬼话。自始至终乐正炽深只爱他这个亲妹妹罢了,却偏要将自己给扯进去,简直不知所谓,厚颜无耻。若他真的爱南宫莹蓝就不该让她背黑锅,受万人所指。看他那波澜未惊的样子,显然是知情的,好一个乐正炽深,好一个无情的男人。 “清燕公主你这么爱玩,今日本将军就陪你玩玩。”说罢顾雨浓跳下马来,走向乐正清燕,如今她已被点了大穴独自站在阵前,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顾雨浓拔出匕首,故意在她的脸蛋上比划着,吓得乐正清燕紧闭着双目reads;嚣张萌宝傲世娘亲。她约摸着吓够了,便在片刻间疾速挥动匕首,乐正清燕的衣服片片飞落,转眼之间她便*裸的站于两军之间,布片围着她撒了一圈。两军大震,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的鲁国公主,虽然她是个残废,但那身材绝对是值得一瞧的,这一奇景简直是有史以来闻所未闻的。 那乐正清燕不敢睁开眼睛,此刻的她羞惭欲死,不知她有没有体会到当初南宫莹蓝的无助? “住手!南宫莹蓝朕要杀了你!”乐正炽深见亲妹被辱,他颈间青筋暴起,站在城头怒吼着。 “本将军也要杀了你!所以本将军是不会住手的!”顾雨浓根本不理会他的困兽之斗,今日收帐的可是她顾雨浓,还轮不到别人发号施令,她转头下令:“第七小队,第十小队,第十五小队出列!”很快三十名启军士兵已整齐的列队于阵前。 顾雨浓高声道:“兄弟们,自咱们进入鲁国以来,本将军就订下军规不得奷淫,可今日本将军就收回这一条,相信你们也忍不住了吧。现在我就将这个鲁国的残疾公主赏给大家,待大家玩完了她再攻城,本将军倒要看看这乐正炽深又能奈我何?”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嚣张的对着城头上的乐正炽深笑。 乐正炽深气得目眦欲裂破口大骂,然而顾雨浓却并不在乎,她对着三队士兵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那三队士兵高呼一声后一涌而上,简直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 顾雨浓皱眉摇头道:“太没意思,杨大哥,还是解开她的穴道吧,出点儿声热闹。”杨枫拾起地上一粒小石子,弹指而去,立刻解了乐正清燕禁锢,只听她不住的哭嚎咒骂,曾经高贵的公主如今在数十万大军前骂出市井泼妇才能讲得出的脏话,这让很多人不禁瞠目。 乐正清燕极力挣扎,却被那些士兵紧紧抓住,很快就压在地上,两军的士兵都瞪大眼珠子观看着这刺激的一幕。冷竹云对此毫无异议,当他听到乐正清燕派侍卫强暴顾雨浓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有点接受不了,她怎么也看得如此兴奋? “救命啊!皇兄救命啊!南宫莹蓝你为什么不让我痛快的死……”乐正清燕挥动着她秃秃的手臂,雪白的身体被三十个人肆意玩弄着,这简直让她生不如死。 “呵呵呵……”顾雨浓娇憨而笑,向着城头喊道:“乐正炽深,你妹妹不是处子耶,你还要将她嫁给蜀国太子,你到底是想害你妹妹还是害轩辕明昊啊?” 冷竹云低下头摇了一摇无奈而笑,藏于军中的轩辕明昊却被气红了脸孔。 “住手,南宫莹蓝,再不住手,朕将他推下去!” 顾雨浓听乐正炽深那么一喊,朝着城墙上望去,却见到南宫远被捆绑至城头,他发丝凌乱,气喘吁吁,显然是刚被抓来。 顾雨浓不禁要佩服乐正炽深了,她抱着双臂道:“你怎么还没死?白家、刘家几乎死光了,你南宫远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她当初放南宫远一马并不代表原谅了他,那个可怜的母亲、那个被强奷至怀孕的母亲整整痛哭了一个晚上才打下孩子,至今她仿佛仍能看到那鲜红的血,到处都是,怎么擦都擦不掉。她曾扬言要将那个孩子剁碎了,可她没那么做,只是将孩子葬在花园中。当日也对南宫远手下留情了,但今日不会! 那些围绕在乐正清燕身旁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他们猜不准乐正炽深的威胁是否起作用。顾雨浓冷下脸孔道:“谁停下,本将军军法处置,给她嘴中塞块破布,别让她寻死。” 这一句正中乐正清燕心事,她已破败不堪,肮脏不堪,也许死了就能彻底解脱。可偏偏那些启兵将她的嘴巴给堵上,让她承受着这锥心之痛与非人的侮辱。此时她才悔恨千不该万不该去惹南宫莹蓝,如果当初她没有派人去强暴她,那如今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南宫莹蓝最多只是皇兄的六宫之一,如何能与她争长短呢?可现在一切都晚了,这些士兵轮番而至,她只能默默流泪。 第八十六章你没她傻 南宫远一脸灰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先前官兵进府拿人他便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自己竟还能成为皇上要挟南宫莹蓝的工具,只是他明白,南宫莹蓝恨不得自己死呢,又怎会有所顾忌?她依旧是当初的南宫莹蓝,当初她放自己一马,但今日可不一定。 顾雨浓对乐正炽深道:“多谢鲁皇了,本将军承你这个情。”说罢她取来弓箭,搭上一枝箭羽对准南宫远,只因自己右肩带伤,这一使力,整个背部都纠心的疼。 鼓足劲拉开弓后,她看到目标中的南宫远微微驼着背,也才一年左右他就苍老了这么多。心中走神,手上微抖,这一箭就射偏了,不巧正好射入南宫远的大腿中reads;琴弦疏影。 乐正炽深愣了,他不敢相信她竟敢弑父!这中间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怨?看来他这个筹码算是押错了。 “既然将军不忍就让小的代劳吧。”忽然在顾雨浓后方走出一个小兵,他站在顾雨浓身边,脸上泛起久违的笑。 顾雨浓惊诧不已,这人不是南宫少阳又是谁? 南宫远见到南宫少阳不禁睁圆了眼睛,怒骂:“狗崽子,养了你二十年,你却反杀恩人,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那你呢?你们南宫府上上下下做恶多端,就该有好下场?”南宫少阳不愿多说,很多事情不是可以拿来在几万人面前讲的。他举起弓箭对准南宫远的心脏毫不犹豫的一箭射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枝追魂箭上。虽非顾雨浓亲自动手,但这弑父的罪名算是背上了。 顾雨浓闭上双目,他与南宫远自然没有父女之情,可他终究是南宫莹蓝的亲爹!不,她不能再这样妇人之仁了,过去因自己无数次的仁慈,失去了冷刚,难道她还要重蹈覆辙吗?若她今日心软失去的将会是千万虎狼军与优势的战机,与其事后后悔不如现在一不作二不休,她顾雨浓虽非辣手之人,但也绝不会不顾大局。这一念之间心意已定,当她再次睁开双目,已是一片清明,她看到那南宫远胸口中箭,直直的由城墙上栽下来。 这一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震撼,无论她是顾雨浓还是南宫莹蓝,或者启国的抚远大将军,无疑她已经做绝了。两军对垒阵前,她命士兵强奷敌国公主,当生父被抓用以要挟时,她又毫不犹豫的搭弓而射,她的勇气吓坏了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这个女人就像复仇的魔鬼!只见她高傲的立于阵前,一手手握匕首,另一手拉着战马,身后是百位龙虎卫,这个复仇的女王,尽情的挥洒着无情与恨意。但他们又在惊悚的同时敬佩着她,她的爱恨情仇,她的风生水起,都让他们感叹,人生在世能够如此恣意,可谓快哉乐哉!启国的士兵们不禁豪情万丈,而鲁国的士兵却静默无声,乐正炽深暗道不妙,被顾雨浓这样刺激后,士兵们都像被霜打了一般,哪有什么军威可言?而他的亲妹还在下面,他又如何忍心看着她被如此凌辱?还有南宫莹蓝,她变了!她不再是秀京宫内的那个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到底是谁?她的残忍让他心底止不住的一阵抽搐,难道冷刚的死竟给她带来如此毁天灭地的恨吗?是他亲手将她推上了这条复仇之路吧!他错了,错在无论如何不该让冷刚死去,他亲手关上了一扇今生唯一能够眺望她的窗。过去无论他如何逼她,她都会一退再退。可他忘记了,曾经的她为了母亲可以连杀四人。如今为了冷刚又何以不会来杀他?呵!他又忘记了,她是只狼! 那个还在挣扎的妹妹虽然被堵着嘴巴,但仍可听到唔唔的声音,乐正炽深知道她在让他杀了她。他瞪着双目,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自身旁士兵的手上接过弓箭,瞄准乐正清燕,只听“嗖”的一声,那箭羽已离弦而去。就在此时,南宫少阳搭上一箭跟着射出,这支箭羽又准又狠,直直的将乐正炽深的箭剖成两半。 乐正炽深怒极,若他打开城门去救乐正清燕,这秀京城怕是连这一时半会儿都守不住了,可他要亲眼看着皇妹被凌辱至死吗? “开城门!出兵!”他一声令下,不一会儿那北城门隆隆而开,就像这古老都城的哀鸣。 顾雨浓邪肆一笑,翻身上马吩咐道:“将这个女人押下去,不准她死!”很快就有两人将奄奄一息的乐正清燕抬下去,经过龙虎卫时,秦书目光一闪,他微一沉思,行至冷竹云战马之侧。冷竹云很是纳闷,这个秦书总是板着脸孔,他有事不告诉顾雨浓却来找自己?但大军在前,他即有话应该也是很重要的吧。所以冷竹云跳下马来,秦书稍微倾身,只说了两句话就转身离去。冷竹云却站在原地犯难。 “大战在即,发什么呆?”顾雨浓一脸寒霜的看着这个站在地上发呆的东征大将军。 冷竹云轻咳一声,走近一步。见他这样,她皱起了眉头,两军对垒,他这是要自己跟他讲悄悄话吗? 看到顾雨浓不答理自己,冷竹云不禁抱怨,那呆板的秦书随便挖个坑,就让他这个堂堂大将军跳下去了reads;谁说我不能爱你!无奈之下冷竹云翻身上马,拉着马儿靠近她,在她耳际道:“乐正清燕怀有身孕,不过因为刚才已经没了。” 顾雨浓微怔,她知道秦书懂得岐黄之术,又想到乐正清燕刚才流了不少血,应该没错,她转了转眼珠便坐直身子。冷竹云退回原位,心里暗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乐正炽深骑着马缓缓走出城门,身后跟着大军,他见到乐正清燕已经被押下去,心中焦急不已,朗声道:“你是否欺人太甚?要攻城便来攻城,何必用一个女人当挡箭牌?朕如今大开城门,等的就是让你来攻,你却又将朕的皇妹押下去,这也太有损你启军的威名了吧!” “本将军自攻入你鲁国以来,从来不要威名,要的是狠!靠的是本事与手段!以女人作挡箭牌又怎样?你不服气吗?难道只许她派人强暴南宫莹蓝,就不许本将军派人强暴她?鲁皇,你这是何道理?据在下所知,这位清燕公主在你的后宫杀了不少宫嫔妃子,难道皇家的小姑子都这么跋扈狠毒?还是你乐正炽深根本管不住老婆,非得妹妹出马才能震慑?”顾雨浓故意激怒乐正炽深。 “朕的家务事不用你来置喙,速速将朕的皇妹交出来!” “那可不成,如果交给你,将来你妹夫再来向本将军要人,本将军上哪找去?” “胡说八道,简直不知所云!”乐正炽深已近暴怒。 “胡说八道吗?本将军还以为刚才的玩笑开得大了些,害得令妹流产了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想来堂堂一国公主连驸马都没有又何来孩子呢?是也不是?鲁皇?”说罢,顾雨浓还不忘嘲讽的一笑。 可那乐正炽深却半?没答话,熟不知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下,竟翻起了涛天巨浪。那握着弓箭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还好,还好他骑着战马,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得住,还能不能撑得下去!如今的秀京四面楚歌,鲁国危在旦夕,乐正清燕又怀孕了,而且这么快又流产了?呵!乐正炽深无力的一笑,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该趁早放手,这个道理他此刻才明白。 但报应也随之而来,他抬头直视着不远处的顾雨浓,他为了这个女人,筹划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还有乐正清燕,他纵容她,却没有好好教导她,早知如此,他就该一早杀了她,那样也就没有今日的冤孽了。乐正炽深抬头望天,那灰蒙蒙的一片就如他眼前的路,还能往哪儿走呢?傅家倒是忠心,先前在东城门安排了接应的人,可他乐正炽深只剩下逃跑这一条路了吗?不,他宁可死了,也不能逃! “南宫莹蓝,当初你一意孤行离开皇宫又怨得了谁?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错,本将军早就与你结下不解的仇怨,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且看今日这天下谁主沉浮!”顾雨浓举起拳头道:“兄弟们!冲啊!” 顿时,启国大军如开闸的洪水涌向鲁军,眨眼的功夫,第一排已经接上。强弩不断发射,敌军后方一片凌乱,包括城头上的士兵也乱成一片,甚至有些强弩竟越过城墙,直射入城内,一时之间刀剑声、哀嚎声充斥耳际。这时,西城门与南城门也同时发起了进攻。 顾雨浓欲展开身手,没想到却被冷竹云拉住,只听他道:“他败局已定,以你现在的状况,去了只是充个数,别到时被他擒住,反让本王为难,你没有乐正清燕那么傻吧?” “你!”顾雨浓瞪着双目,这冷竹云怎么这么腹黑,自己有那么没用吗? “看好她!”冷竹云可不管她怎么想,拉着一名龙虎卫吩咐着,随后便骑着战马冲入敌阵中。 顾雨浓捂着右臂,她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这一片战火,这是为冷刚报仇的最好时机,她可不愿就此错过!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举着匕首冲入阵营,那名龙虎卫只好追随而去。 第八十七章大获全胜 随着时间的推移,鲁军显出疲态渐渐不敌。乐正炽深的心也越沉越深,他命庄晓阳关上城门,可庄晓阳誓死不从。最后他在自己臂膀上割了一刀,那庄晓阳才撤回城去,险险的关上城门,无数鲁军死守在城门前挡住了破城的启军。那城下尸体无数,血流成河,冷竹云挥剑奋战,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出平时的温文,有一种军人的气魄与坚毅将他武装得坚不可摧,在战场上他是凌厉的,他是果断的,也是可怕的reads;总裁的嫩妻狠暴力。他的每一次挥剑每一个转身都将男人最深的愤怒与力量发挥到极致,周围的鲁兵已被深深震慑,血战……到底何时才会结束! 乐正炽深见城下的士兵越来越少,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他骑上战马带着十余名铁卫冲出战场向城外的青石峡奔去。顾雨浓早在关闭城门时就搜索着乐正炽深,如今见他逃跑,她亦上马追寻而去。 在她身后还跟着冷竹云、苏末、杨枫、南宫少阳、轩辕明昊等人。她骑着战马追入密林与山涧,入冬的青石峡异常寒冷,风像刀一样割着人的脸。随着地形渐渐走高,战马已无法攀爬,最后她只得弃马而行,就在这时阴沉沉的天下起了雨加雪。顾雨浓那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渐渐麻木,雪落在身上随即化掉,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有的滴在衣服上,有的滑入颈间,那一股顺着脊椎直直流下的冰凉激得她不住打颤。 纵是如此,她仍无法放弃,乐正炽深已经无路可逃,她必须继续追寻。谨慎的望望四周,这林中树叶早已落光,要藏个人也着实的难,乐正炽深一定向上而去了,顾雨浓捂着右臂一直向上攀爬,任冷风嗖嗖的灌入衣领,任雨滴打湿盔甲,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一个时辰后,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在地上捡到了绑扎盔甲的绳结,乐正炽深应该就在附近吧。顾雨浓反手握着匕首,压低身影,警惕的望着四周缓慢前行。一直快到峰顶,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忽然她暗道一声糟糕,刚转过身,就看到乐正炽深站在自己身后,他后方是那十余铁卫。 “你引我来这儿干什么?死都要拉我一个垫背的吗?”顾雨浓横着匕首,身后就是悬崖,她心中暗暗骂自己真是够傻,果然比乐正清燕更傻。 “干什么?让你做朕的皇后啊,蓝儿你总是不相信朕。”乐正炽深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着。 “如果我相信你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曾经我相信过,可你却将我打入地狱。你这个人可信吗?”顾雨浓将匕首换入左手,她的右臂已经在发抖了,依现在的状况她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克制住这个疯子。 就在这时冷竹云等人毫不意外的追寻而来,见到如此情景后,几个大男人都气坏了,冷竹云骂道:“顾雨浓你长不长脑子?” 顾雨浓本就被逼至崖畔,心中正着急呢,听到他骂不禁回嘴道:“我不长脑子?几万大军都没将这个疯子拦住,这个将军你怎么当的?” “你还敢顶嘴了?若不是为你,本王何至于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 “那你走啊!谁让你管我了!” “顾雨浓你不知好歹!” …… 就在这时乐正炽深怒吼一声:“都他妈的给我闭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们都死定了!” 顾雨浓望着被铁卫阻拦的那几人,她沉默了。是的,她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让他们任何一个为自己受伤或牺牲,她欠他们的太多了! “杀了他们!”乐正炽深向铁卫吩咐着,然后深情的望着顾雨浓,雨滴打在他的脸上,像极了泪,也许他真的哭了。 铁卫得令后立即与冷竹云等人打了起来,虽然他们人数较多,但冷竹云杨枫等人的武功都在他们之上,显然他们毫无胜算。 只听乐正炽深缓缓道:“蓝儿,朕那日在城外见到你便无法自拔,朕在大婚之前都舍不得碰你一下,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让朕如此倾心了。可你的恨却将朕的心伤得千疮百孔,看不到你的这些日子,朕活得好累也好空,你在秀京皇宫中的那段日子,是朕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告诉朕,那么美好的时光还会再来吗?” “不会reads;棋中局:妃常使命!你执念太深,不该你得到的,你却要强求,你可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自认不是圣人,做不到轻易的去原谅你,你必须为冷刚的死付出代价。” 乐正炽深再度向前走了一步,他已经将顾雨浓逼至悬崖最边上,微微笑道:“代价?朕拿这江山做为代价还不够吗?你还要什么代价?要朕的命吗?来吧,朕已经够了!” “乐正炽深,你有话对本王来说。”冷竹云杀死了眼前的铁卫,却不敢冒然上前,生怕他狗急跳墙。 见到顾雨浓没有说话,乐正炽深再上前一步,将退无可退的她拥入怀中,空洞的双目流出了滚烫的热泪。 “只要他还活着,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杀死他是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为他报仇。”顾雨浓眯着双目,左手匕首向前一送,便轻而易举的送入乐正炽深腹中,他闷哼一声,转而微微一笑,在她耳际道:“谢谢!可我舍得了天下,却舍不下你,没有你无论天上人间我都是孤伶伶的一个!” 听到这话,顾雨浓立即挣扎,但他的双手死死扣着自己双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乐正炽深已与她双双落崖。 见此,冷竹云一声怒吼,本能的飞身而去。 在场之人皆大吃一惊,他们纷纷奔至崖边向下望去,但雨雪茫茫,哪还有一星半点的影子?苏末与杨枫南宫少阳跪在崖边,任他们心急如焚,已是无计可施。 这秀京城的城门最终是被破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南方各地纷纷靠拢,何劲沣省下不少力气,已经不需要再开战了,各州县大开城门,交接事宜井然有序。 庄晓阳战死,墨华城自刎,秀京一战惨烈无比,鲁军剩余将士皆为俘虏。傅家军立场特殊,暂时搁起,但冷御风在圣旨中提及,傅家军一个不许伤。秀京更名为浓秀城,南宫远被厚葬,昭书中写明南宫远被南宫少阳射杀,且南宫少阳大义灭亲,功不可没,封了正四品的都司。龙虎卫亦有封赏,林逸给了正二品的封号,其余人等皆有赏赐,但他们仍归顾雨浓调遣。龙虎卫自此更名为“龙虎军”。冷刚与顾雨浓亲率过的那支虎狼军由林逸统帅,但圣旨中唯独没有提到最重要的那两个人。 这场仗打了近两年,鲁国终于纳入启国版图,冷御风大刀阔斧,指派官员,频频调兵,稳定民心,并免除来年赋税,各项政策一一落实,一切在年前都稳定下来。 冷御风站在寝宫窗前,望着屋外的茫茫白雪沉思,他手中紧紧握着腾龙玉佩。好久才离开窗边,崔总管将窗户关上,跟在冷御风身后伺侯着。 此刻没人能够理解冷御风的心情,那份焦急与思念搅得他难以入睡,已经一个多月了,大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派出去的人既上不了九华山,也下不去青石峡,也不知他们是否还活着,只能等到来年春季冰雪融化,才能再度进山搜救了。 还记得当日大军归来,大殿之上论功行赏,林逸蓦然间献出腾龙玉佩,声称在崖边拾到,让大殿之上的他呆若木鸡。 此玉佩冷御风自小不离身,林逸自然见过,只是纳闷为何它会在崖边出现,但他也没有枉自猜测,只是趁着冷御风赏赐的时候交还给他。 冷御风被那真真实实的腾龙玉佩轰得半?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顾雨浓!自己当日在红石坡所遇之人竟然是她?他不禁后悔万分,如果当初他让段尘继续仔细察探,一定会查到,那么他也不用看着她与别人亲亲我我,为别人出生入死。难道他与她注定没有交集吗?两两相对之时他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人,反而拼命压抑内心的阵阵悸动,现下他就是想见她也见不到了。 他多想亲口问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为她许下一生的人,是否还记得他带给她的痛苦与快乐,冷御风的心狠狠的被撕扯着,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冷竹云竟为她而跳崖,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第八十八章绝处逢生 当龙虎军回到冷府后已是腊月末,冷府因为冷刚的去逝也变得冷清寂静,宝叔仿佛老了很多岁,走起路来背微微驼着,婷婷也不爱说话了。这些熟悉的人让他们想到那一年大家离开冷府时的情景,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反了。他们几乎忘记傅玉与南宫尚雪这两个人,当林逸与杨枫回到冷府后,宝叔倒是高兴了一回,可是当他们问到傅玉时,宝叔却紧紧抿着唇不愿说话。 林逸问道:“宝叔,傅夫人现在安置在哪处?” 宝叔依旧不语,婷婷道:“那两个女人竟然偷府中的东西出去卖,宝叔没将她们送去官府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偷?”杨枫无法相信,傅玉哪懂得偷?南宫尚雪生在世家,虽然生活上倍受屈辱,但品行绝不至此reads;重生之和亲皇后。 “宝叔,让我们去见见她们,她们现在安置在何处?”林逸心中焦急,他不想计较什么偷不偷的事,只想很快见到傅玉。 “在西偏院。”婷婷望着窗户,诡异的笑着。 西偏院,冷府最破的院子,龙虎卫守护冷府多年怎会不知?林逸与杨枫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朝西偏院走去,他们在西偏院外不远处就已听到里面两个女人奄奄一息的呼叫。 他们惊诧的冲进院内踢开上锁的屋门,傅玉一如当年相见一般的肮脏与邋遢,南宫尚雪也快变成了第二个傅玉,林逸快速解下自己的大氅扑过去为傅玉披上,将她抱起来,傅玉见到林逸也忘记了哭,又傻傻的笑起来。但南宫尚雪却嚎啕大哭,她扑入杨枫怀中梗咽着说道:“杨大哥,尚雪好饿,他们不让尚雪出去!杨大哥,救救我和夫人吧……” 两个大男人见此情景差点落下泪来,他们与姑娘千辛万苦将傅玉与南宫尚雪救出来,没想到一念之差又将她们打回原位。这两年来她们还能活着,这简直就是奇迹!他们看到南宫尚雪那快要崩溃的样子心疼不已,如果他们再不回来,这个姑娘大概也要疯了吧? 林逸抱着傅玉,杨枫抱着南宫尚雪,两人缓缓步出偏院,宝叔与婷婷站在一旁定定瞧着。林逸知道所有的人都变了,公子爷的死是大家共同的伤,但每个人解决伤痛的方法却不同,他们与姑娘选择复仇,宝叔与婷婷却偏激的找傅玉与尚雪这样毫无反击能力的女子发泄心中的恨意,他们无法谴责宝叔什么,可能不论他们说什么宝叔与婷婷都是听不进去的,也许当他们听到姑娘落崖的消息还会拍手称快吧! 所以,林逸与杨枫将两名身心饱受折磨的女子带出了冷府,杨枫用当初南宫远送给傅玉的银票买了一处大宅,取名傅宅。自此两个女子被安排住在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龙虎军也渐渐淡出冷府,大都留在傅宅保护她们。双喜丫头自小无父无母,一直跟着大军,现在林逸安排双喜照顾傅玉,三个女子倒也不孤单了。 青石峡属九华山脉,峡底深绝从没有人下去过,如今虽值隆冬,峡底却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当日冷竹云随顾雨浓跳下山崖,幸而他在落地之前抢了她的匕首插入崖壁,那匕首在崖壁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这才减缓了二人下落的速度,纵然如此顾雨浓在落地之时仍是撞伤了头部,一直昏迷着。 冷竹云身上也有多处划伤,尤其右手,在崖壁上蹭掉了好大一块皮。他在休息了一会儿后,才坐直疼痛的身子。向四周看去,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高,这崖底地形狭长,走势越来越低,这里温暖如春,倒是比崖顶舒适很多。 他将顾雨浓抱起来向着低处走去,在山涧旁发现了乐正炽深,他一动不动的挂在树上,也不知是生是死。冷竹云并没有停下脚步,现在他没功夫管他的生死。当他看到乐正炽深拉着顾雨浓跳下山崖时,他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连呼吸都停下了,一如当年看到母亲那冰凉的尸体,哀伤翻江倒海的扑面而来,让他痛入骨髓,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锥心之痛。于是就在那眨眼之间,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那就是使出轻功飞身跳下山崖随她而去。当他抓住她时,那颗快要停掉的心才再度回到胸膛安稳的跳起来,他微笑着将吃惊不已的她抱入怀中,无论生死,这一刻便是天上人间,他们再也分不开了。 天可怜见,两人还是活了下来,冷竹云找到一处山洞,洞内只是潮湿一些,倒也干净。他找来一些干草,将顾雨浓放在干草之上,又在旁边燃起一堆火来,又撕了自己的内袍为她包扎好额头的伤口。 此处气候温和,树木枝叶繁茂,各色的鸟儿飞来飞去,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长满峡谷。只是山里雾大,上面降下雪来待落入峡谷内就变成了小雨滴,再被谷底的热气一蒸,然后变成散不去的雨雾。冷竹云站在洞口不禁赞叹,此处可真是一片桃花园,若他们二人能够永远居住于此,倒是胜过那神仙眷侣了,只是顾雨浓估计不会这么想。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山涧边用树叶掬了些水,又将顾雨浓的手帕浸湿,这才返回山洞中,给她喂了些许的水,冷竹云用那湿帕子为她擦拭脸孔上的血迹,她呼吸平稳,看来没什么大碍reads;总裁有约:俏妻不准逃。他心中一动:这不知是自己第几次为她擦脸了,这个女人真不让人省心,经常弄得浑身是伤不说,还让他跟着牵肠挂肚的。或许喜欢一个寻常女子,自己也没这么累,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她,明知她心中有别人自己还是放不下。 “我该拿你怎么办?”冷竹云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她。 这时顾雨浓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她醒来他高兴的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但瞧她目光涣散没有焦距,许是昏迷太久的缘故吧。 “你是谁?”顾雨浓看到抱着自己的冷竹云迷茫的问着。 冷竹云吓了一跳,不是摔坏头了吧?连他都不认识了?于是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我是谁?”顾雨浓思索一会儿露出了疑惑又害怕的表情,“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冷竹云担心起来,他在心底埋怨着自己没有将她保护好,手上也没停下来,他将她的头稍稍偏转,仔细检查着她的后脑与头侧,发现只有已包扎的那一处有伤口,其他部位倒没什么,却不知她为何不认识人了。 顾雨浓不耐的拉下他的手臂,警惕的回过头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我……我是你的夫君!”他索性豁了出去,只是因为有些心虚,所以那眼神也飘忽不定。其实这个大胆的想法并没有经过他的大脑,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是吗?”顾雨浓盯着他的双眼仍有些孤疑。 “当……当然了,这能假得了吗?”他回答得很大声,仿佛这样可以增加说服力似的。 “我是谁?我的头好痛,难道我出车祸了?这又是哪里?”她轻抚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失忆的人有时候会忘记关于自己或相关人的一些信息,但不会忘记社会公共常识,顾雨浓就是这样,所以才会说出车祸这样的词语。 “什么是车祸?”冷竹云好奇的看着她,但她却仍是迷茫的思索着。 见此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说道:“你叫顾雨浓,我叫冷竹云,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可那镇上的恶霸却硬是要抢你做他的第十二房小妾,你我二人被逼无奈,这才逃上九华山,没想到他们竟然穷追不舍,将你逼得跳下山崖。夫君我不愿独活于世,于是追随着你跳下来,没想到咱们大难不死。雨浓,我真是太高兴了。” 冷竹云越演越入戏,由悲伤到喜悦,神情并茂,其演技堪称当世第一,他说了这么多,也只有第一句和最后一句是真的,可顾雨浓却被感动得一踏糊涂,她道:“你对我真好!” 其实此时的她脑中依旧是混乱的,只是人在困境时难免会有鸵鸟的心态,并且将身边唯一一个人视为依托。听他这么讲,她也是愿意相信的。 “那……那是!”冷竹云见到她被自己骗得团团转,心下也有一些慌乱,万一将来有一天她想起来一切,不知会不会杀了自己!想到这里他转移着话题道:“你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头,所以有些不适,呆会儿为夫出去寻些药草,敷上就会好很多。” 顾雨浓微微一笑,主动的将头枕于他胸前,双手抱着他的脖颈道:“夫君,谢谢你,你不该跳下来啊,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可怎么办?以后不要那么傻了!” 这是她第一次抱着他,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无间的对他柔声细语,他终于见到了这一抹久违的微笑,纵然从前她都是对着别人笑,对他来说也依然心动无比。冷竹云飘飘然的想着,他之前为她做了那么多好像都不及今日这一番谎话重要,今日他们已经向前迈进决定性的一大步,将来就算她要杀掉自己,他都心甘情愿。 第八十九章你依我侬 冷竹云道:“那怎么可以,无论生死夫君都不会离开你。” “夫君,我长得漂亮吗?”她抚上自己的脸孔,疑惑的问着。 “当然漂亮,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本……最让夫君动心的女人!” “我配得上你吗?瞧你英俊不凡,温文儒雅,这样的谦谦君子我真的可以与你携手吗?” 听到顾雨浓对自己的评价,冷竹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日如果她恢复记忆,一定会骂自己是伪君子,是自己配不上她吧? “当然配得上了!”他尴尬的看着别处,不知这样骗她是不是有点太离谱!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听到这话冷竹云低下头来,这一瞬间他迷失了自己,她的眉她的眼与她的唇无疑是这世间最美的毒药,她漂亮吗?当然漂亮!而且聪明勇敢,不然怎么会将自己迷得团团转呢?他望着她,动情的低语:“当然漂亮!美极了!”说罢,他在她唇边印下了深深的一吻,从承乾殿到现在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在这个吻之中,要说它有多美,那只能说绚烂如花,璀璨如星,任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比拟。 良久之后,冷竹云抬起头来望着她绯红的小脸,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与她相识以来他倾注了太多感情,付出的已经无法计量,想他们在军中朝夕相处,后来在鲁国他为她计划筹谋,也曾为她扫清障碍,安排善后,有些事情都是她所不知道的。做了这么多,他为的不是得到她这个人,而是要她那颗心,为此他愿意等,总有一日她会心甘情愿的。 他怀中的顾雨浓垂下眼眸,心下有些委屈,暗暗想着他们不是夫妻吗?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一些隔阂或嫌隙? 冷竹云知她心中所想,不禁一笑,他道:“不要胡思乱想,与你没有关系,咱们虽然两情相悦,但还没有拜堂成亲,待将来出去后,我要明媒正娶的将你娶回家,介时便不会半途而废了。” 听他这样讲,顾雨浓已经红透双颊,轻轻推了推他的前胸,又捂上自己脸颊。冷竹云哈哈大笑,他心想:现在这个她才是真正的她吧,冷刚去逝之前她对自己隐有敌意,冷刚去逝之后,她又万念俱灰,时刻将复仇放在第一位,如今的她才算有血有肉。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回忆起往昔之事,那么快乐才会永远停留在她的脸上与心中。他,希望她快乐。 当晚,他们便在这山洞中住下来,冷竹云出去寻了些野果,他还在山涧之中捕了条大白鱼,两人生起火来,将那剖洗干净的大鱼就着火慢慢烤熟,你依我侬的吃了。夜间,冷竹云又寻来些干草铺在洞内,这一晚他们相拥而眠。冷竹云自幼享尽荣华富贵,但却孤单一生,生母早早的去了,生父性格偏激,从没有将一星半点的爱分给他,今日他那孤单空寂的心终于被填满。 对于顾雨浓他早已无法放手,曾经他憎恨过父亲埋怨过母亲,连天与地都恨过,有时候他会在王府院内站整整一夜,不知该往哪里走,屋内那一室的黑暗就像一张巨大的黑口将他吞噬。可若离开又能去哪儿呢?现在只因身旁有她,夜已不再只是夜,他也不再彷徨,夜总会过去,第二日光明依旧来临。他满足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紧紧将她搂入怀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谷底依旧不见阳光,雨雾笼罩万物reads;总裁的嫩妻狠暴力。顾雨浓睁开眼睛看到冷竹云已经醒来,他正在处理着昨夜燃尽的火堆,便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来?” 冷竹云回头看去心中不禁一窒,他真要被她那初醒的模样给迷死了,几番挣扎之下他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出路,顺便寻些食物来。如果你想清洗的话出去山洞向左边走,昨夜我听到左边有水声。记住,千万不要向右边走,那边很危险,如果我回来没见到你就会向左边寻去,别走太远。”说罢他转身离开山洞。 顾雨浓听到脚步声远去这才坐起来,她光彩照人的脸上荡漾着令人羡慕的幸福,心中不禁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爱自己呢? 冷竹云在峡谷底寻了良久也没有找到出路,这里还真像一口深井,难道他们只能坐井观天了?又走了一段,只见前方一处缓坡似乎较其它地方好爬一些,他奔过去使着轻功向上攀,没想到几个跳跃后就无法再前进了。因为时值隆冬,越往高处走就越冷,那石坡上都是坚冰积雪,连借力点都没有,他只好退下来。一股沮丧升至心头,看来他与顾雨浓必须等到冰雪消融才能出去了。他是十分愿意与她双宿双飞的,可是自己也承诺过除非明媚正娶,否则就不碰她,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冷竹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寻找着出路,当经过他们落崖的那片地带时,他刻意去看了看乐正炽深。那个皇帝依然挂在那棵枯树上,他眼睛大睁,嘴角淌着血迹,看来确实已经死通透了。这一代帝王竟落得暴尸荒野,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冷竹云将乐正炽深的尸体拖下树来,一则他担心顾雨浓见到害怕,或者会引得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二则他也为乐正炽深这短暂的一生感到悲哀与同情。昨日他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巴不得他死的干干净净,若不是他,自己与顾雨浓也不会落下山崖,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可今日他已经变了,他有了她,只要她没事,只要她与他在一起,他可以原谅这个死人! 他挖了个坑,将乐正炽深埋进去,一边往坑里填土一边低喃道:“乐正炽深啊,此处山明水秀,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这样也可以安息了。这几番际遇之下,顾雨浓没有跟你,没有跟冷刚,当然也没有跟冷御风,而跟了本王。以后她会很快乐,你在下面也不要惦记了。今日本王帮你收尸,他日你投股作人,可要好好报答本王。”这番话说完,他已将土填满,又在一旁的涧水中洗了手,这才放心的返回山洞。 当他到达山洞后果然没有见到顾雨浓,此时已过巳时,他担心她便沿着山洞左侧寻去。这峡谷内高高低低特别难走,有些石头上长有青苔,踏上去异常腻滑,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这里雨雾久久不散,空气湿润,那战场上的杀伐与京城里的喧嚣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一样,冷竹云心中即平静又激动,他终于摆脱了尘世的烦恼,终于与她厮守在一起,他现在只想见到她,只要她在自己眼前,其它的他都不愿去想。 没走多久只见前方浓雾缭绕,竟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温泉,各色的花儿在两旁竞相开放,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香,在这个天然的仙境中,他失神了,因为他看到这些花中最靓的一朵,果然是花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那顾雨浓静坐水中,香肩微露,如花似玉的脸庞沾着点点水珠,这景果真美不胜收。 他不自觉的抬起脚步渐渐靠近她,她在听到脚步声后开心的回过头来,那不小心流露的娇羞宛如一朵被碰触的含羞草,欲绽不绽,让冷竹云失魂落魄。他蹲下来将一枚洗干净的野果送到她面前,她接着野果露齿一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人家早就饿了。” 冷竹云见那温泉清澈见底,不敢再上前,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席地而坐道:“走了很远,这峡谷虽然即深又长,但处处环山,搞不好得等到山上冰雪消融才能出去。” 她伸出藕臂搭于他膝上,并将那一张醉人的小脸枕在上前,轻声细语道:“云,这里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出不出去都无所谓。” 听到她这样叫自己冷竹云心中翻腾不已,他伸手握着她柔荑,瞧她螓首蛾眉,齿如瓠犀,不禁渐渐俯下头去吻上她的樱唇,另一手捧着她的后脑,顾雨浓害羞不已,急急在水中转过身去,双臂环抱着自己。 第九十章分担一半 他定一定神,轻咳一声道:“怎么?不想出去了?” 她咬了口野果,道:“真甜。”待口中没有食物她才道:“如果可以不出去,我情愿呆在这里。现在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忽然间却又感到难过,心里也会感到无比的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为什么累。我也不明白咱们为什么会身穿铠甲,为什么我的身体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疤,腿上有,腰上有,胸前有,肩头也有,好可怕,我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真是傻瓜!”冷竹云由后面抱着她道,“不要害怕,你的过去我都清楚,你是一位奇女子,不仅勇敢无畏,而且聪明果断,你意志坚定,毅力顽强,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女子。” “真的吗?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是否在出去后我还可以这样依赖着你呢?” “当然可以,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在你依赖夫君的同时,夫君也同样依赖着你。茫茫人世,你我同样孤苦,咱们是分不开的。夫君至今仍记得与你相识以来的每一个画面,也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轻而易举的就将眼前这个男人虏获,无论今生来世他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她抬起头来问道:“我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吗?” “当然,你是最好的,也是最让人心疼的。” 听到这温暖的话,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滴入那温热的泉水中,她越哭越伤心,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第一次她像个孩子放声痛哭,对身后的这个男人她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冷竹云就那么紧紧抱着她,任其哭泣,就当这是对前尘往事的告别吧,哭过之后她就该面对新生活了。 第二日,已是腊月二十二,冷竹云算着日子,这一天他朝着西方跪下磕了三个头,久久都没有起来,顾雨浓不解,走到他身边问道:“云,你在祭拜谁?” “我的母亲。” 她从未见他如此悲伤,想了一想随着他跪在一处,磕了几个头道:“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以后你的任何伤痛我都会分担一半,希望你不要再这样难过。” 他湿润了眼睛,将她抱在怀中,很久很久,直到平静后,才慢慢讲出来。这时顾雨浓才明白他有着怎样的童年,她将他扶起来,安慰着:“咱们现在是出不去的,待将来有一日离开这里,我便随你去你娘坟前祭拜reads;重生凤倾天下。” 冷竹云道:“你不是不想出去吗?” “丈夫去哪里,妻子就跟到哪里,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他的心热了,胸膛被装满了,他一早就知道她是最适合自己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却又温柔善良的女人,让他怎样都放不下。 启国 印京 承乾殿 冷御风批阅着一本本奏折,承乾殿内缭绕着沉水香的优雅,一如三年前她与自己的擦肩而过,虽然相遇转瞬而逝,却让人刻骨铭心。崔总管依旧在一旁伺侯着,冷澈在下面耐心的等待,先前冷御风赐了座倒是不累,段尘在殿外守着。大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翻阅纸张的声音不时传来。 这仗打了那么久,国库消耗巨大,西部与北部又遇风雪,但西蛮子始终没有来犯,许是惧他启国壮大。可冷御风知道,现在国库已是入不敷出,曾经鲁国的经济掌握在五大世家手中,这一仗打过去,支撑鲁国的经济命脉就此分崩离析,所有贸易陷入瘫痪。如今想恢复经济可谓难上加难,况且他是绝不允许垄断世家继续存在的。很久很久,冷御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他抬起头来,脑中还在盘算着户部的帐。他离开龙椅步下殿来,冷澈随之站起来。 “今日来朕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冷御风缓缓活动一下肩膀寻问着。 “皇兄,您先后派出去几批人马,搜寻结果怎样?” “有六批了,可终究无果。” “皇兄,臣弟愿带人马去寻云哥与顾雨浓,请皇兄恩准。”冷澈自得知冷竹云随顾雨浓跳下崖后便气愤不已,他真想问问云哥是不是傻了! 冷御风叹了口气,这何尝不是他想做的?他不比谁着急呢?“并非朕不准你去,只是朕先后派出去这些人,都没有办法下到峡谷底,最快也得等到冰雪消融。青石峡处处临渊绝壁,朕就是将虎狼军给你也是无用。” “可臣弟想去试试。”冷澈心下难过,冷竹云一直对他爱护有加,没想到却遭此大难,“顾雨浓那个女人害死了冷刚,如今又来害云哥,她可真是个出名的扫把星。” “住嘴!”冷御风不悦道:“朕今日念你是初犯且饶了你,若再这般口不择言,朕定然不饶。顾雨浓对冷刚有情有义怎的害他了?他去逝后她豁出性命去报仇,这世间有几个女子做到她这般?她军功卓著,非一般男子可比,你以为那抚远大将军是虚名吗?若你真有本事就做出点什么事来让朕来看看,别把一腔的怨气都撒在女人身上。” 这一番话重重击在冷澈心上,他虽然自小与冷御风不十分亲热,但也绝不会反他或忤逆他。冷御风只大他五岁,可已经早早的君临天下,如今更是开疆拓土,成为启国历史上成功的一代君王。他说得没错,男人真有本事就不该怪罪女人,只有量小之人才会怨东怨西。冷澈躬身道:“是,皇兄,臣弟受教了,臣弟一定铭记于心。” 冷御风见他诚恳便不再说教,转而问他:“泠儿最近怎么样?” “回皇兄,泠儿很好。” “哪天得空带进宫来,她喜欢热闹,别总在府中闷着。” “是,日前泠儿还说许久未见皇兄,要进宫来请安呢。” 冷御风点点头,这时小安子进来禀告:“启禀皇上,蜀国使者来访。” 冷澈向冷御风行礼后退于大殿内侧,在这里他可以听到殿内之人的谈话。此时蜀国使臣进得殿来跪下道:“参见大启皇帝陛下,敝国皇帝陛下特遣微臣送来国书,请陛下亲览。” 第九十一章和亲公主 崔总管接过国书转呈于冷御风,他打开后只得一眼,便道:“替朕感谢蜀国国君的美意,带使者下去休息。”崔总管得了令与那使者同时退下。 当冷澈再度出来时看到冷御风正对着那封国书发呆,他问道:“皇兄,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最近,朕怎么觉得这承乾殿越发的冷了?来人,再添个火盆。” 小安子与另外一个小太监麻利的抬进来一只火盆置于冷御风旁边,只听他道:“蜀皇轩辕昱要将他的女儿送给朕,以示友好。” 冷澈道:“在启国吞并东鲁后,启国就一跃成为这片大陆之上最大的国家,鲁国自然要示好,只是未必就要送个女人来。这不是为难皇兄吗?” “呵!”冷御风互握着双手,盯着忽明忽暗的火星道:“朕被为难得还少吗?朕虽然是这大启的一国之君,可朕也属于大启,别人塞给朕一个女人,朕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拒绝,如果不能拒绝,那也只能让她在这后宫晾着。” 冷澈沉默了,他明白冷御风当这个皇帝越成功,幸福离他也就越遥远,什么心有所属,什么一生挚爱,对他来说都是空的。 一旁的老崔也难过了,这一日他发现冷御风竟一点都不似先皇,先皇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可冷御风的心中除了国事就是国事,唯一能让他动点情绪的,大概就是顾雨浓这三个字了。 果然刚过正月十三,轩辕明昊便护送其妹来到鲁国,冷澈与京察使奉命在城外迎接,当他将公主銮驾接入宫后,冷御风披着黑色大氅与众臣在琉璃殿外相迎。此时正是正月,年气儿还没有过,宫里处处高悬着大红灯笼,极是喜庆。 轩辕明昊将雅瑶公主接下銮驾,两人来到冷御风面前齐齐行礼,轩辕明昊客套了几句后,忍不住问道:“皇上,不知惠王与顾姑娘可有消息?” 这可擢着冷御风痛处了,他道:“还没有,多谢太子记挂reads;总裁的嫩妻狠暴力。” 轩辕明昊摇一摇头道:“当日他们齐齐落崖,在下亲眼目睹,可却没能相救,这些时日也是自责不已,不得安心,如果冒犯了皇上,还请原谅。” 冷御风道:“不妨,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太子不必自责,朕也派出几批人马,相信在冰雪消融后一定能救得他们。” 轩辕明昊点一点头道:“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自然。”冷御风率先进入琉璃殿,轩辕兄妹与众大臣先后跟着,这一度让大家不禁想到几年前的乐正兄妹,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琉璃大殿之上这位雅瑶公主明媚动人,进退有度,倒不失为一代佳人,与那当初的乐正清燕相比又多了一份气韵。大家对她印象极好,大臣们的评价也颇高,皆认为如果皇上大婚娶这样的女子才算是天作之合。 今日冷泠也进了宫,崔总管刻意示意着冷泠站在冷御风一侧,冷泠虽然不解,可也听话的慢慢凑过去,果然听到冷御风低声吩咐着:“从今日起就别回府了,住在宫里看着这个公主,别让她来烦朕,可懂?” “嘻!”冷泠笑道:“皇帝哥哥这不是开玩笑吗?那公主可是冲着你来的。” “臭丫头,办好了差有你好处。” “泠儿遵命!”冷泠听到好处,高兴的福了福身,又退回原处。 冷泠虽然年幼,可她机灵无比,那差事倒是办得不错,让冷御风极是放心。这不,自打那日琉璃殿设宴相迎他兄妹二人之后,今儿都十五了,也没见那轩辕雅瑶来打扰自己。 倒是晚间时分,崔总管向他回话,轩辕兄妹欲出宫赏灯,邀他同去。冷御风瞬时拉下脸孔不悦道:“这宫里的灯还不够他们赏的吗?” 崔总管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冷御风对这对兄妹的反感。前先日子龙虎卫回朝后曾回话轩辕明昊打伤过顾雨浓,当时皇上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果然冷御风道:“他打伤朕的女人朕还没找他算帐呢,还有什么脸来邀朕赏灯?” 于是一句政务烦忙便回了,只是着段尘相陪,只要他们别死在启国,其它的爱咋咋地。 遂轩辕兄妹与冷泠段尘四人一行出了皇宫,向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走去。正月十五果然热闹,街道两旁挂着各式的花灯,有荷花的,桃花的,各种动物的,还有一些小贩自已做了花灯提溜着卖,那些扎着小辫或光头的孩子对此喜爱至极,缠着爹娘怎么也得买上一个,这才算过了十五。 还有一些人在猜灯謎,那些公子少爷们大冷的天站在灯謎前绞尽脑汁,盼着自己快快猜出来一个,也好教周围的姑娘爱慕一番。那解灯謎的老先生倒是淡定,坐在一张乌漆麻黑的木桌前抱着一只暖炉一动不动,有人来问,若答案对了,便高呼一声“解”,可若答案不对,他是不说话的。有人解了灯謎得了礼物喜笑颜开,有人猜错也便失望而去。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涌动,夜色压不住皇城的喧嚣,仿佛越晚越热闹。 轩辕雅瑶嘟个小嘴颇不高兴,都两天了她一直没有再见到冷御风,难道他真那么忙吗?忙到连见自己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今日她精心打扮了两个时辰,她有信心如果冷御风见 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可没想到他依旧没有出现。还有身后那个冷泠讨厌死了,走哪跟哪,整日里缠着她,不是玩这个就是玩那个,当她是傻子一样。可她偏偏不能在宫中发脾气。想到这里她狠狠的摔掉手中花灯,还不解气的踩上几脚。 “你这又是怎么了?”一旁的轩辕明昊不耐的教训着。他自然知道这个妹妹对冷御风一见钟情,可他也是男人,从冷御风的目光中他知道他根本不喜欢她。所以这婚事必须慎重,只要冷御风不点头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他这个妹妹也不是必须要嫁给冷御风的,以她公主之姿身边多的是钦慕之人,实在没必要钻牛角尖呀! 第九十二章元宵风波 “不高兴。”轩辕雅瑶听到皇兄那不耐的口气倒是收敛了一点,她是有点害怕这个皇兄的,虽然轩辕明昊平时面带笑容,但他能够力排其他皇子而成为太子说明他并不是没有手段的。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你转,不要耍小性子,尤其在冷御风面前,男人都不喜欢这一套。” 听他这么说轩辕雅瑶更委屈了,可她也不敢再造次。 轩辕明昊不想搭理她,被她这样一搅,这好心情全被搅没了。段尘与冷泠在他们身后互望一眼,不禁暗叹:看来这个轩辕雅瑶也不比乐正清燕强多少,这就叫公主病。 百无聊赖的轩辕雅瑶忽然间神色一亮,她看到前方小摊上挂着一盏极好看的桅子花灯,几步冲过去后便伸手抓住那花灯的提杆,只见另外有一只白玉无瑕的手同时握住这盏灯。见此轩辕雅瑶心中一怒,看来是有人同她抢东西啊!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比自己年龄大很多岁的女人,但她美貌非凡,却非自己可比。 心中正烦着呢,这下可算是找着出气筒了,她霸道的向那女子高声嚷道:“这是我的!” 谁知那女子却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身后顿时出现两名俊逸不凡的男子来,还有一个年龄较小的姑娘,他们一是林逸一是杨枫,另一个便是南宫尚雪。三人向冷泠行了礼,与段尘点一点头,却对轩辕明昊视而不见。轩辕明昊心中一叹,当初他因一时不慎而打伤顾雨浓,导致她与乐正炽深武功相差悬殊,如今又生死不明,龙虎卫不来与自己计较已经是念在两国邦交很给面子了,那礼不礼的自然也就无法再提了。 段尘见到这几人也没感到意外,那年龄较大的女子分明与顾雨浓极为相似,难道她们是母女?还有这年轻姑娘,眉目间自有一分倔强,这神情不难让人联想到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顾雨浓。果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段尘轻轻一笑,他倒是想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是何人物。 “雅瑶,松手。”轩辕明昊见那女子神智有问题,但眉眼脸型与顾雨浓颇为相似,也不知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reads;女尊王朝--给自己的歌!凭什么要本公主松手。”轩辕雅瑶并不让步,反而杠上了。 杨枫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凭在下已经付了钱,凭我家夫人先看上的,公主连钱都不付便来抢东西,这也太有失体面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有资格来教训本公主?” “住嘴!”轩辕明昊瞪着这个没眼色的妹妹。 可杨枫不吃那一套,他道:“在下是个什么东西公主也敢领教?” “你……” “够了!”轩辕明昊制止了轩辕雅瑶的胡言乱语,“今日到此为止。” “哼!”轩辕雅瑶怒哼之下,瞪了杨枫一眼,气腾腾的转身离去。段尘与冷泠很快跟上,不管怎样,他们得护送这刁蛮公主进皇宫,也算交差了。 杨枫当着轩辕明昊的面露出轻蔑的一笑,这可让轩辕明昊着实受了内伤,这个被宠坏的丫头何时能省点事呢? 南宫尚雪提起花灯交给傅玉,道:“坏人已经被杨大哥赶跑了,没有人再来抢花灯了。” “真的吗?”傅玉接过花灯疑惑的问着。 林逸轻柔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并轻声安抚:“当然是真的,不要哭了。” 待得她不再哭泣后,四人才离去。轩辕明昊站在那里若有所思,他总觉这个林逸好像有点奇怪。 这段时日龙虎军与傅玉一直住在傅宅,他们雇了做饭洗衣的婆子还有两个小丫环,都让双喜管着。但没有长工,或者说傅宅除了龙虎军再没有一个男人,他们绝不能让南宫府的事情再次发生。 今日是十五,李婆婆早早煮了元宵,大家高兴的吃了,只是单独为姑娘与公子爷留了两碗。林逸与杨枫商量之下特意带傅玉与尚雪出来逛元宵灯会,谁知就遇到这么一出。 当夜,段尘便将此事回报于冷御风,冷御风当时也看不出喜怒,但之后再不见轩辕兄妹二人,轩辕明昊也知此事冷御风必然知晓,让他对雅瑶改观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当下便力劝轩辕雅瑶与他回蜀国,皇上面前自有他回护,可那雅瑶却是铁了心的死活不走,便这么一直赖着。 这日冷御风又将冷澈宣进宫,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足见冷御风对冷澈的重视,朝中上下一时之间对这个澈小王爷客气起来,行礼也不似从前那般的漫不经心了。 冷澈很争气,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冷御风发现这冷澈在政事之上并不十分出彩,如雪灾、洪涝、漕运、堤坝、干旱等问题他的回答非常笼统,有些甚至是不明白的。关于这些不明白的他会留给他时间去研习。但讲到权术冷澈仿佛很感兴趣,他这个皇弟虽然话不太多,实则有颗七窍玲珑心,凡事一点就透,如果多加栽培,他日一定会大有所成。 “朕今日宣你进宫,是有一件棘手的事要立刻办。南方盐田已运行两年多,成效还不错,但前几日朕得到消息,称黑市上已有私盐在流动,你来分析分析。”冷御风负手立于一株盆景旁,这承乾殿内静谧无声,博山香炉内焚着名贵的沉水香,只因这香有她的味道。闭上眼睛深深一吸,仿佛可以看见她似的。 冷澈每次进宫都能察觉到冷御风的不同,虽然他对自己不算太过严厉,但每一次谈话都异常认真,这让冷澈深为感动。他与冷泠早早失去父母,少有人关心,冷御风是除冷竹云之外唯一的一个了。他还感觉到冷御风身上似隐隐有一股悲伤,他批奏折的时候很悲伤,朝堂上处理政务的时候很悲伤,尤其刚才向香炉添加香料时更为悲伤,虽然他让自己很忙,但他只是在逃避而已,他到底是逃避什么?这种悲伤会被很多人忽视,那是因为那些人不在乎,可冷澈不会忽视掉,因为他在乎这个皇兄。 第九十三章澈王无情 “是,皇兄,臣弟以为这盐田是皇兄亲自着户部实施建造的,首先该怀疑的就是户部尚书萧钰轩,但不排除他下面的人为非作歹,这就要逐级排查了。臣弟听闻萧钰轩这个人为人好色,或许也有人投其所好,与之共谋奷计。臣弟认为首先该查的就是萧钰轩最近与什么人来往密切,至于黑市最好不动,免得打草惊蛇。”说到这里冷澈打住了,但好像还有话似的。 冷御风点点头,这冷澈讲的与他所想差不多,他在那株盆景前来回踱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明黄色玉带上挂着那枚腾龙玉佩,它一下下打在他的腿侧,时不时的提醒着他别忘记她。 冷澈恭敬的站在一旁,盘算着该怎么开口,忽听冷御风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冷澈抿抿唇大着胆子道:“皇兄,你可听闻爱离别,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人生四苦除孟婆汤可解之外,只有放下才得自在。” 冷御风依旧踱着步,冷澈见他没什么表示,又道:“臣弟听闻昔日冷刚与顾雨浓见过一位道士,此道士预言冷刚会死在战场上,他还说顾雨浓虽占了皇后的命格,但她做不了皇后,她今生注定要还前世的债。皇兄,臣弟只希望你能放下,不要自苦。”说罢他小心的观察着冷御风的神色,自上次被教训后,他也长了记性。但眼前的冷御风依旧静如古井,实看不出喜怒。 好一会儿后才见他挥一挥手,冷澈恭敬的退出承乾殿。 并非他口无遮拦将此事抖出来,只因那道士是自己安排,当时的目的是让顾雨浓无法与冷刚在一起,现在的目的是让她无法与冷御风在一起。当他发现云哥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时,便决定帮着他,云哥自幼爱他护他,且空有惠王一个名号,心中是着实的苦楚reads;韩娱之说好的美少年。如若他与顾雨浓还活着,他倒是希望那个女人可以跟着云哥,免得他孤苦一生。至于冷御风对自己的辛苦栽培,他定会发奋图强以作报答,冷御风就算再没什么,他还有大启国,可云哥却什么都没有。他终究是将这份心思用在了冷御风身上,他愿把亲情留给云哥,把忠诚留给冷御风,这就是他的选择。 今日冷澈坚定的走在这红墙下,忽视心中那份不安。现在他还小,还不懂得君临天下是怎样的悲哀,他日不知他会不会后悔今日说过的话。 冷澈走后冷御风转过身来一掌扫掉身前的盆景,他扶着身边的椅子缓缓坐下,崔总管闻声匆匆走进殿来,当他看到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的冷御风时又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冷御风艰难的呼吸着,他感到活着是这么的累,仿佛呼吸都需要勇气,什么国之内忧外患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身边之人才更加让人心凉。皇家这一代子嗣凋零,如果冷竹云死了,他也只剩冷澈与冷霄两个皇弟,冷霄只有十岁。这冷澈还需要在自己身上用心思吗?让他伤心的不是道士的怪神乱力之言,而是冷澈的那份心思,若说到国家大义他势必会与自己站在一起,可论起手足情义,这冷澈与自己还是太陌生。而自己呢?想想这些年,不当他们哪个是手足呢?都是他的亲弟弟,下毒也罢追杀也罢都可以搁在一边,如今连他的女人也要合着伙的抢走,这让他怎么承受? 第二日冷澈就接到密旨,皇兄命他调查黑市私盐一案,圣旨中公式化的语言简明扼要,但冷澈已经感觉到他确实伤了皇兄的心。显然这件事皇兄早就决定让他处理,若不是自己冒然说出那番话,皇兄昨日必会交待他,又何需用到这冷冰冰的圣旨呢?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就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这人生四苦谁都知道,但说到放下却无一人能做到。 一转眼就是三月三了,但天气依然较冷。虽然风不再是凛冽的,雪也没有再下,但老百姓的衣服没有减,赈灾的粮刚刚停放,冷御风又开始筹划春寒的赈灾粮,这青黄不接又值战后的时节,如果老百姓没有食物那只有卖儿卖女了,更严重的还会发生地方性的暴乱。 外面的天气虽然还冷,但峡底的温度却升得较高,那山涧中的流水也越来越急。冷竹云知道雪在不断消融,他接连几日去那处缓坡查探,每隔几日就能多爬高一些,估计差不多再有一个月他们就能出去了。随着温度的升高,冷竹云发现夜间休息也不冷了,所以那些厚衣服与盔甲也被收了起来,两人日日只着中衣,反正峡谷底也没有外人,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云!云……”听到远处顾雨浓的呼唤,山坡上的冷竹云飞身而回,他落在一棵树上,看到顾雨浓在树下四处张望,还以手作喇叭状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顿时玩心一起,他轻巧的落下来,将顾雨浓抱在怀中,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飞身而起。两人像两只自由的鸟在谷中掠过,顾雨浓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她的世界美的像被仙女施了魔法,苦难已被葬入记忆的深渊……忽然,有一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过,快得让她无法去捕捉。 冷竹云发现她的呆滞,便将她放到地面上,担心的揉一揉她的脸蛋道:“傻丫头,怎么了?” 她将目光聚焦到他的脸上失神的道:“这样的画面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冷竹云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拉着她的手两人慢慢往回走:“这很正常啊,夫君我武功了得,当然会带着你飞来飞去啊!对了,你怎么出来找我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呀,都忘记了。”她一拍自己额头道,“让你看样东西,快!” 两人匆匆走回山洞,顾雨浓拿着匕首横在胸前。 “你这是干什么?”冷竹云不解。 “别着急,看着。”她左手举着两颗野果,微微吸一口气,接着将野果用力向上抛起,然后她凝聚心神,右手疾速挥出,只见刷刷刷刷那两颗野果的皮已被削得干干净净。顾雨浓跳起来左臂一挥将两颗野果重新抓回手中,而后抬起头来再认真不过的问道:“云,我为什么会这个?” 第九十四章不怀好意 冷竹云眨了眨眼睛,抢过一枚野果坐在一旁大大的咬了一口道:“这是我教给你的嘛,还有没有可以炫耀的了?”他虽然状似轻松,实则十分忐忑。这几日顾雨浓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不是想起来这个,就是想起来那个,弄得他也异常紧张,总害怕她会忽然间恢复记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巩固两人之间的感情,至少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不至于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是了,你能想起来一些东西这是好事,可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那样对你的恢复反而不好,乖!” “哦!”顾雨浓听话的放下手中匕首,拿起野果与他坐在一处慢慢的啃。冷竹云瞧瞧她的脸色暗暗呼了口气,心想着这一页总算是揭过去了,可是下一页呢?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投胎转世,记得有一日晚间他刻意讲鬼故事来吓唬她,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害怕,听完后咯咯一笑,神秘的说轮她讲了。 可她讲的那鬼故事与他脑海中的反差极大,并非什么狐鬼神怪,而是极血腥极暴力的,什么人的五脏被活活拉出来挂着,眼珠被长针挑出,还有什么给尸体洒一些药,那尸体便站起来到处吃人的脑子,最后听得他寒毛竖得老高,还差点将下午吃进去的鱼给吐出来。他不知道失去记忆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怪,还是唯顾雨浓如此,反正从那以后他就拒绝听这些鬼故事,省得虐待自己。其实这都是顾雨浓脑海里潜意识的一些东西,她无法将这些曾经吸收的片断归位,所以会不由得讲出来。 “我又想到一件事。”她忽然站起来双目放光。 “啊?”冷竹云苦着脸问道:“你又想起来什么?” 她妖魅的行至他面前,将纤细的双臂挂在他脖子上,全身的重量也都依偎在他身上,微微噘着嫣红的唇,细声呢喃着:“人家想起来今天还没亲一个呢!”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无辜的眨着眼睛。 “天啊!”冷竹云吓坏了,原来是这个。他不禁将头侧向一旁,顺势以手扶着额头无奈的笑着。 “干嘛!”她不依的跺着脚,“这么快就腻了?” “没,没,没,”他笑着将她拉入怀中狠狠的亲了一下道:“怎么会腻呢?这不是被你吓得嘛,就是亲你一辈子都不会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腻reads;穿越之教主的苦逼生活。”听得这话顾雨浓才喜笑颜开,她的心头甜蜜得像要绽开一朵无比美丽的花一般。 冷竹云转着眼珠试探的问道:“雨浓?” “嗯?” “要不咱们一起去泡温泉?” 突然间洞口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吓得山洞外树枝上的小鸟扑棱棱的扇着翅膀飞走了,树叶跟着摇晃不已。 只见顾雨浓凶神恶煞的举着根木棍追将出来,嘴里骂着:“好你个冷竹云,不怀好意,明天不许亲人家!”可冷竹云早已使着轻功跑远了。 他这一跑许久都没有回来,开始顾雨浓不甚在意,总以为他在开玩笑试探自己,可天色越来越晚,峡谷内又比外面光线更暗,她很快生起火来,在洞口外不住的徘徊张望,最后实在压不住心底的焦急便做了个火把,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寻找。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他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而自己又有多么依赖他。这个世界上她谁都不认识,只有他对自己不离不弃,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她还怎么活下去。 行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看到前方有个白色的身影躺在地上,急急跑过去,却见到冷竹云早已不省人事。只见他面色发青,一条有如手臂般粗细的蟒蛇缠在他腰间,而他的右手成爪状插入蛇的七寸处。 顾雨浓心中一沉,她将火把插在地上,急急跑到他身边,拔出匕首在他右臂被咬处划开一个十字形的伤口,尽量的放着那些黑血。 不要!千万不要出事!她的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如果她没有追着他打就好了,如果她早早的来寻他就好了,可是没有如果,这都怪自己!顾雨浓俯下身来吸了那些黑血,然后再一口口的吐出来。心中不禁想着,只要他能活着,哪怕是让自己去死,也是值得的! 放了不少血后,顾雨浓在自己衣摆上扯下一些布条,将冷竹云上臂绑紧,然后举起火把在周围搜寻起来,这周围有很多草药可以治蛇毒,她是见过的,可她却从来没有想到去防范蛇。 她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在地上不住的拔弄着,尖锐的石子将她纤细的手指划破很多小口子,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很快就找来四五株。顾雨浓跑回冷竹云身边,将这些草药扯碎后放入口中咀嚼成泥,然后敷到他的伤口之上,并解开捆绑他上臂的布条包扎住伤口。 顾雨浓一刻都不敢停歇,她将那条可恶的蛇由他身下抽出,再次去寻草药。这次返回后,她将他拖至山涧边,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并将他整条臂膀置于那凉凉的溪水中。一会儿再拉出来,擦干伤口,重新敷以药草再度包扎。 这一整晚,顾雨浓都在不停的挖草药,换药,直至太阳升起,她才看到冷竹云的唇色不那么黑了。只要……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发誓她一定得将他给救回来! 现在想来,从他中毒到被自己发现应该没有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否则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采了好几种不同的药草,一般治疗蛇毒的药物都是以毒攻毒的,所以她为自己也准备了一些。因为昨夜的情况实在太紧急,她不止为他吸毒,还亲口将那些药草嚼碎,没想到因此而产生了轻微的中毒反应,呕吐了几次之后才感到好一点。 再看看仍旧昏迷的他,嘴唇也干裂了,她为他哺入一些水。然后静静坐在一旁数着时间,每隔一个时辰就换一次药。 直到第二个日出来临,冷竹云开始发烧了,他面色变得通红,还不停的胡言乱语。顾雨浓盘膝而坐,将他抱入怀中心疼的安慰着,但仍是止不住他的呓语,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母亲,你怎么狠心将孩儿丢下?母亲……孩儿……孩儿在这世上孤伶伶的,你在天上看到了吗?孩儿知道都……都怪那何素心,孩儿一定给娘亲报仇……唔……冷御风他什么都不知道吗?骗人的,他知道,可他知道为什么不下旨呢?下旨斩了那个狼心狗肺的……” 第九十五章云我爱你 何素心?冷御风?这些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顾雨浓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心里盘算着这两个名字,可思前想后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时又听他隐约低喃着:“雨浓,有蛇……快跑……跑,别去悬崖边,他会杀了你……雨浓,忘了冷刚吧,我会对你好,一生一世好……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娘,没有爹……只有你,别离开我,别忘记我。为了你我放弃多年的布置,为了你……我不顾性命追去鲁国,卑鄙的乐正炽深派杀手两次阻杀于我,为了你我心甘情愿为他打天下,为了你我跳……跳下青石峡,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没有你……冷竹云情愿死去……” “不……”顾雨浓仰头痛哭,她责怪自己为什么失去记忆。她不知道冷刚是谁,不知道乐正炽深是谁,但这些名字全部都让她心痛。 听了这些话,她痛彻心扉,她哪里还能确定自己是谁,冷竹云是谁!她只为他的爱而深深感动,她不知他竟爱她如厮,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敲打着她的心。 此刻她只希望他能快快醒来,阳光唤醒了黑暗,她怎么就无法唤醒他呢?她要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 渐渐的冷竹云不再呓语,顾雨浓才放下心来为他寻了些草药服下,直到傍晚,才算是退了烧。 第三天清晨,顾雨浓将采来的驱蛇草药捏碎,将那些汁叶滴入两人周围的泥土。现在天气暖和了,那些冬眠的动物也都苏醒过来,如今最是活跃,这两天她都用这样的办法来驱虫驱蛇,他绝对不可以再被咬了,再有意外发生那可真就无力回天了。 “雨浓!”冷竹云睁开了眼睛,见到她背向着自己忙活着,他却无力抬起手臂,只能虚弱的唤着她的名字。 纵然这两个字轻得不能再轻,可仍是让她听到了,她双手一松那药草便掉在地上,他清醒了吗?顾雨浓僵硬的转过头来,双目之中瞬间便染上惊喜,他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 “哇!你该死的怎么现在才醒来,我好担心!你吓死我了……”顾雨浓双手扒着他,趴在他身上使劲哭着,仿佛要将这三天所有的惊吓,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担心统统哭出来,好像他欠了她很多似的。 冷竹云的心刹那间暖得不能再暖,原来她竟是这么信赖着自己,这种感觉真不错。他用尽全力抬起手臂置于她的背上,轻轻安抚,道:“辛苦你了,救我不容易吧?”瞧她凌乱的发与乌青的眼,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顾雨浓擦着脸上的泪痕哽咽道:“你都昏迷三天了,人事不知还说着胡话,这峡谷底只有我一个,我好担心没有办法救你。” “三天?真的好久,想我了吗?”他虚弱的笑笑。 她重重的点着头,拉着他的手道:“这都三天了,如果不是你还有一丝气息,我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怪我不该将你打出洞去。” 他摇一摇头道:“你将自己埋了,准备让我暴尸荒野吗?” “胡说八道!”顾雨浓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个男人不论何时总是这么贫,她无比认真的道:“云,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冷竹云心中一跳,他实在不想再受到惊吓,现在的他虚弱无力,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虽然心中这么想着,可他仍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无论惊也罢吓也罢,他总会宠着她。 没想到她拉着他的手道:“云,我爱你!” 可冷竹云却像没听懂一般,就那么傻傻的眨着眼睛盯着她看,又听她道:“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心急如焚,看到你受伤我心如刀绞,当你昏迷后我孤独无助,看到你清醒我又像飞入云霄。云,我爱你,不知从何时起我就爱上了你,也许是最初相见的那一眼,也许是你问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总之我就是爱上你了。虽然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但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以后就让我陪伴你,此生不灭,我必不离不弃。” 冷竹云好像真的要承受不了似的,他看看天又看看她,认为自己还没清醒过来。 “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她两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问着。 他试探着问道:“真的吗?” 她点着头道:“真的!” “我想先喝点水可以吗?” 顾雨浓愣了一下,在他腹间轻捶一下道:“晚点喝会渴死吗?” 可冷竹云却委屈的道:“真的有点渴。” 她无奈的为他取来水,真是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表白,想象着他会如何高兴,想象着他们会如何幸福,可是他好像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水,然后郁闷的坐在一旁不吭声,冷竹云却双目泛着光,他轻咳一声道:“刚才说的话还可以再说一遍吗?” 顾雨浓抬起头来望着他满怀希冀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心疼,不禁再次想到他昏迷时的胡话,于是认真的道:“我爱你!” 冷竹云闭了闭眼睛,他终于相信了,并且不会再为失去的而难过了,因为拥有她就如拥有了全世界,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他伸手拉着她躺在自己身边。 一瞬间那张俊脸就放大很多,顾雨浓环着他的腰,低语道:“以后你再也不会孤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无论天荒地老,那些伤心的不开心的事统统忘了吧。” 冷竹云湿润了眼角,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雨浓终于向他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三个字。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山峰好美,云雾好美,连花草树木都好美,尤其困住他们的这青石峡更美! “雨浓,我也爱你!爱你已经好久了,虽然那些旧事你已忘记,但我仍要告诉你,在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没有再将你忘记过,那时的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与众不同的姑娘。以后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也不要忘记这些话,介时你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不会忘记的,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在心里。哪怕咱们都生出白发,这些话依然会深深刻在我心底。” ------题外话------ 大家好!小灵的文首推了,感谢亲亲们的一路追随,明天见! 第九十六章情比金坚 冷竹云闭上双眼,左手抱着她,他的低语与爱恋成为她入睡前醉人的佳酿。两人这一睡又是整整一日,这几日来顾雨浓一直都没有睡个好觉,现在冷竹云已然清醒,她也不必再担心,自然睡得很沉。再次清醒时又是新的一天,冷竹云就坐在她旁边,面前有个小火堆,他正在那儿烤鱼,好像精神不错的样子。 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他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饿了吗?” 她坐起来趴在他宽阔的背上,玉臂绕过他腋下,两手在他胸前交握,懒懒的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冷竹云嘴角一弯,道:“已经好多了,只是太饿,所以弄点东西吃。” “是啊!你还是个病人要多补补的,你休息,我来烤。”说着便要取过他手中的鱼。 冷竹云左臂一捞便将她搂入怀中,邪邪的道:“马上就可以吃了,先穿好衣服吧。” 她心中疑惑不已,低下头一望,自己中衣之内竟然啥都没穿,于是瞪着美眸道:“你什么时候将人家小衣脱了?” “就在你睡着的时候。” “过分。” “你醒着的时候又不让我脱。” “这是咱们说话的重点吗?这关睡着醒着什么事?” “那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冷竹云状似不解的问着。 她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只听他又道:“你说吃点啥能给你补补呢?不然以后咱们的孩儿可要受苦了。” “冷竹云,你太过分了!”峡谷内又传出顾雨浓中气十足的嚷嚷声。 又过了三五日冷竹云才算真正恢复,饮食也较为正常,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稍微有了些改善。顾雨浓每天都想着法的去找一些有营养的食物,尽可能的照顾他。经过这一次,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稳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信任在两人之间悄悄建立,这种信任只会在苦难与痛苦中才会产生,它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 这几天晚上,顾雨浓一直喊热。她会不断的松着自己的衣服领口,双颊嫣红的悄悄瞧着冷竹云。而他呢?当然明白她的心意,可他还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失忆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总有一日她回忆起来所有的一切,介时她大概只会恨自己,而他害怕她的恨。他的爱是那么的卑微,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她能够多爱自己一点点。所以每遇这种状况,他总会打着呼翻个身装睡。 今日她又去泡温泉了,可好久都没见回来。冷竹云暗暗寻思,还是去瞧瞧,此处蛇虫众多,莫要被咬伤才好。他离开山洞身形掠过,很快便来到温泉边,果然得见她还在水中泡着。 “雨浓,这都多久了,快点出来吧。” “哦,很快就好,你先行一步,我很快就来。”她的声音有些慌乱有些失落。 这让他感到孤疑,微微沉思后道:“夫君专程来找你啊,一块走吧。” “可是……可是你在那里我怎么穿衣服呢?” “那我转过身去可好?”看看她的背影,他转过身去,不禁摸摸自己的下巴寻思着:她今天很不对劲啊。 “好……好吧。” 可是冷竹云好久都没有听到她出水的声音,索性几步跑过去站于温泉边。 顾雨浓立刻抱起双臂缩着双腿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没有回答,却被水中的那些红色吓住了:“雨浓!你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他蹲下身抓着她的手急切的寻问。 她又是羞涩又是慌张,抹了抹不小心溅在脸上的水滴道:“没有,没有受伤,真的,是正……正常的。”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真的很难为情,她垂下了头。 冷竹云呼了口气,是啊!每回她都会避着自己,这两天也该到日子了。他异常温柔的道:“这个没什么,以后不用躲着,你这样可真会吓死我的,这么久都不回去,我还以为又出现毒蛇呢。” “哪有那么多毒蛇,瞎操心。” “这可不是瞎操心,小心使得万年船。”说罢可不管她怎么羞涩,径自伸出双臂便将她从水中捞出来。 她推不开他,只好捂上自己的眼睛。她由指缝中看去,发现他却闭着双目。 “这是衣服,你自己穿,整理好后咱们一起回去。”冷竹云将衣服放在她的脚边离开几步静静等待着。 她不知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了,说他爱自己吧,他总是适可而止,每天晚上都是抱抱自己亲亲自己就睡了,从无过分与逾越。说他不爱自己吧,他又事无巨细的关心自己,这种在乎瞎子也看得到。他为什么不碰自己呢?他对自己一点占有欲都没有吗?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也许刚开始她会认为他是在乎自己爱护自己,可时间一久就不对劲了。 顾雨浓穿好衣服与他回到山洞,是越发的失落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她很快就可以成功了,可这不争气的却偏偏来了。她左思右想都没有头绪,可这种话又怎么能问得出口呢?冷竹云则松了口气,但也没有点破,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的好。可在那几日之后,她是更加的再接再厉了。 冷竹云每晚都会“很累”的提前睡下,这一日他又是如此。望着他冷漠的背影她孤伶伶的坐在一边泫然欲泣,被“忽视”与“排斥”的感觉在她头顶盘旋,她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一般伤心。 听到声音后他刷的一下坐起来,见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傻丫头,这是怎么了?”将她拉入怀中,他心中一阵的自责。 她甩掉他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像过去一样的好?你到底在躲我什么?因为我不是处子吗?” “你知道自己……呃?” 顾雨浓哭泣着点点头,她暗自检查过自己,这个结果让她心中一切美好的愿景统统破碎。爱他总想给他最好的,可自己却不是最好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捶着自己的头道:“为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为什么?” 第九十七章无缘无份 “不要!”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再次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傻瓜,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啊,我竟然不知你在为这个苦恼。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你看我像有多在乎的样子吗?” “如果你不在乎,为什么不搭理我呢?你只是不想让我难堪而已。”她忍着自卑,“也许会有更好的姑娘,她们会比我更加配得上你。” “瞎说什么!哪里有什么更好的姑娘,有谁比你更好?你可是我用命换回来的,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没有一人可以将你取而代之。”他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又道:“我不碰你并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想等到你恢复记忆,然后由你自己决定与我在一起还是分开。” “什么由我决定在一起还是分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坏!你骗我,在我爱上你之后又与我撇得这么干净!你就是嫌弃我!你就是个大骗子!”顾雨浓一边哭骂一边捶打着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此刻盛着满满的伤心与委屈。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可不就是个大骗子吗?“我坏,我坏,雨浓别哭,以后我不再这么说便是,就算将来被你打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纯净的人,我冷竹云一辈子都不会嫌弃你!”他抓着她挥舞的手,将她困在怀中安慰着,真是个傻女人,他为了守护她都快憋坏了,她怎么反过来怪自己呢? 顾雨浓不再挣扎,她擦掉自己的泪,闷声道:“你说不嫌弃只是在安慰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跟谁……”说刚到一半便被他霸道的捂住了嘴,只听他道:“不许这么说,即使以后恢复记忆也不要提这个。我说了不在乎便是不在乎,无论他是谁,都与你我无关。如今你是我的,不许再想着这件事。也永远不许拿这个来自寻烦恼,知道吗?” “知道了。”顾雨浓第一次见他这么霸道这么凶,缩了缩脖子便答应了。那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冷竹云倾身一吻,将那晶莹的泪珠擎去。他现在并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冷御风,如果真是他,她必自苦,冷御风也定然会以此拆散他们。他只想让她用心来选择,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人,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他会像过去一样在她困难的时候推她一把,将来也一样,他虽然不会放手,但他们的未来由她决择。 顾雨浓并不知他的千回百转,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像个哀怨的小媳妇。冷竹云轻叹一声,捏捏她那长了些肉的脸颊道:“这么想做冷家的媳妇啊?等咱们出去了我一定娶你,以后不许胡思乱想,脑袋里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瞧这脸跟花猫一样,不许哭了,再哭这大眼睛就不漂亮了。” “云……”她心中一暖,小鸟依人的投入他宽广的臂弯中。想着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都这样爱她宠她了,她真是自寻烦恼。 冷竹云修长的大手在她背上轻拍,火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侧面留下一半阴影,将他的深沉与神秘无数倍放大。那薄唇中流泄出一串低沉的话语:“永远不要忘记我们今天说过的话,这是你对我的承诺,懂吗?” “嗯。”她靠在他胸前点头答应,“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这些话,不会忘记你。我会将你刻在心里,就算忘掉自己,这里也永远有个人,叫做冷竹云。”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认真的看着他。而他握着她的手吻在唇间,许久他们都没有分开。 感情在这一刻再次升华,他们之间好像已经不需要太多语言,只是静静的坐着,他们就能感受到彼此的爱恋与快乐。这种甜蜜是任何一种成功与金钱无法换来的,它是人世间最美的感觉。 一转眼间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青石峡底住了整整半年,直至四月间,那山上的积雪才算化尽。 这一日,冷竹云与顾雨浓将山洞内好好打扫一番,因为他们决定今日去那处缓坡试着向上攀爬,如果可以出去,这里是不会再回来的了,住了这么久两人对这里不免生出一丝留恋。冷竹云用匕首在石壁上刻下“雨后青竹情浓意,雾中璧人神仙地”两行字。顾雨浓自觉没那文采,便没想去写什么,只是准备了好些驱蛇的草药放在两人那叠放整齐的盔甲旁,如果将来有人来到这里,希望这些草药可以帮助到他人。 “我希望永远没有人再来这里,即使不幸的掉下山涯幸运的活着也希望他们不要被蛇咬到。”她拍了拍已经晾干的草药。 “呵,”冷竹云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像他们这样即不幸又幸运的人能有几个呢?“那可保不准,这里可是福地,不在此处走一遭,如何携手意中人?” 两人相视一笑,但冷竹云更加得意一些,如果不是他豁出性命,又怎能与她许下终生呢? 收拾妥当后两人才不舍的离开这里,待他们行至乐正炽深那堆土堆前时,冷竹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不禁问道:“云,这里埋葬的是什么人?” “是一个自私,阴险,无能,却又可怜的人。”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她却没有向那土堆多留一个眼神,也许这就是她与乐正炽深之间的缘份。若乐正炽深泉下有知,估计不免要好好的痛哭一番了。 二人渐行渐高,不过冷竹云依然庆幸,这比他首次尝试已经好很多,大概向上行了几十丈他将她背起来使着轻功向上跳跃,这次又向上爬了七八丈高。 冷竹云紧紧抓着岩石缝气喘吁吁的道:“雨浓,抓紧了。” “嗯,还可以吗?不要太勉强,不行的话咱们可以下去。”顾雨浓攀在他的背上,一下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给他造成负担。现在他们已经挂在半崖上了,若这时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九十八章重见天日 “没关系。”他不再说话,但额间已经冒出了汗珠。 她不敢再答话,提心吊胆的闭了闭眼睛,祈祷着上天给他们条活路走。 就在这时,他二人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喊,仔细一听原来叫的正是“将军”!冷竹云又向上攀了一步,他抓着峭壁上的突石,高兴的回头道:“雨浓,有人来接咱们了!” “哦!”她却感到兴致缺缺,自己谁都不认识,所以自然不会很急切,不过只要不离开冷竹云就好。另外她也感到这将军叫得好生奇怪,他是将军? 冷竹云运用着内功高声喊道:“在这里!” 他的声音被传送出好远之外。 林逸、杨枫与南宫少阳武功最高,也最先听到,他们疑惑的互相看看,在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确认后三人都来不及打招呼就使着轻功跑了。其他人也相继跟上,他们发现这三人的功夫比平时可不止高出一筹。林逸边跑边道:“声音是由北边传过来的。”大家都激动的长长呼了口气,这都半年多了,终于算是找着了,只是不知姑娘是否还在。 林潇、苏末、白昊、白旋、陈初、秦书等都来了,他们也是心急如焚。待到达传来声音的崖边,也找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找到。 林逸将准备好的长绳系于一棵三人粗的大树上,另一端使力扔下山崖,并问着:“惠王爷,姑娘可在?” 不一会儿传来冷竹云肯定的回答,上面的人都高兴的呼喊起来,连那不说话的陈初都向着天大叫了一声,各路神仙保佑,姑娘还活着! “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顾雨浓忍不住担心,因为冷竹云的双臂已经开始发抖了,他的颈间都是豆大的汗珠,两人已经在这石壁上吊了半个时辰,若不是他武功卓绝,恐怕他们早就掉下去了。 冷竹云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一点头。顾雨浓接着上面放下来的那根如婴儿手臂一般粗细的长绳,将一头牢牢的绑在冷竹云的腰际,之后又像八爪鱼一般紧紧攀着他。 冷竹云喊了声拉,上面一众龙虎卫齐齐用力,将两人慢慢的拉上崖去。顾雨浓忍不住向下望去一眼,此时已经是只见云雾不见绿树了,她是该与那些小溪、温泉与山洞作别了。 到达崖顶后,一众七手八脚的将他们拉上来,冷竹云直接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苏末着急慌忙的打开水囊喂他饮下几口水,跪在他面前激动的痛哭流涕:“王爷,属下终于是找到你了,您怎么就能舍得下属下呢?”然而冷竹云却累得说不出话来。 龙虎卫异常兴奋,他们姑娘姑娘叫个不停,喜悦之意不言而喻。这半年来,他们几乎已经绝望,今日来到此处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碰碰运气而已。冷御风已派出虎狼军,可三日后才能抵达青石峡。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落崖的两人居然还活着,而且还真就让他们给找着了。可若不是冷竹云带着顾雨浓已攀至峭壁中间一段,依这绳子的长度还真够不到崖底,也算是万幸吧。他们见这二人只着中衣,且披头散发,想来这半年之中也吃了不少苦吧。 但是顾雨浓的态度却让他们十分不解,她待龙虎卫有如手足,何时这般生分了?居然不打个招呼?只见她爬上崖后两只眼睛一直紧紧粘着冷竹云,此时更是蹲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问道:“云,你怎么样?” 这个“云”刹那间将龙虎卫劈得差点儿站不稳,唯苏末没有太吃惊,整整半年呐,王爷怎么可能不出手呢?看这样子许是得手了吧?他暗暗摇了摇头,心道:只要没事就好,只要没事就好! 但龙虎卫却有点接受不了,姑娘过去可是十分不待见惠王的,他们猜想了一万个此次寻人的结果,包括他们全部遇难,可唯独没想到这个!她在落崖之前甚至还心系公子爷,怎的才半年不见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云?她过去称呼公子爷都是冷刚冷刚的,现在这个……? 最重要的是姑娘见到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沉默的白昊都忍不住了,他试探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别问她了,她落崖时摔坏了头,失忆了。”冷竹云拉着苏末的手借力而起,向龙虎卫解释着。 “失忆?”苏末同龙虎卫张大嘴巴呼出惊疑,但当她们接触到顾雨浓的眼神时,他们不由的相信了。别的不说,姑娘与龙虎卫可是相处了两年多的,在冷府的那段日子,不,在她落崖之前,龙虎卫对她可谓是寸步不离,何时见她流露过这样陌生的眼神了? 南宫少阳不死心的问道:“蓝儿,你不记得为兄了?” 顾雨浓摇了摇头,对于她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南宫少阳真是伤的不轻,也许这就是缘份吧,他们注定只能作兄妹。 好久之后,苏末才算反应过来,可龙虎卫却愁容满面,一言不发。南宫少阳与姑娘的交情可不浅,她将他都给忘记了?这种事情他们可没遇见过,反正现在的状况是惠王趁姑娘失忆将她骗到手了,这才是重点! “你是王爷?”顾雨浓没有心思关心南宫少阳的失落,刚才听到苏末如此称呼冷竹云,她不禁发问。 “是啊!” “你骗我?” 少见的,冷竹云脸红了,在苏末面前,在龙虎卫面前。可他也是真心的爱她,不趁此机会将她抓牢,更待何时? 冷竹云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重新撒一个谎来圆上一个谎,所以他转身走着,可顾雨浓不依了,一直小跑追着他问:“你说你我住在一个小镇上的,你还说有恶霸抢我做他的第十二房小妾呢,你说的这些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喂!你等等!说清楚再走。” 龙虎卫每听她说一句脸色便难看一分,这惠王分明是存心欺骗姑娘,真是太过分了。他就不怕姑娘将来吃了他? 第九十九章喜欢傅玉 一行人下了青石峡,直奔浓秀城,寻了家极豪华的酒楼住下,小二很快为天字号两间客房送来热水。 林逸与苏末同时站在天字一号客房门口大眼瞪小眼,他二人手中各执一套素雅的女装,显然这都是为顾雨浓准备的。看他二人这样子,显然是互不相让。 苏末一贯滑头,率先道:“林兄,顾姑娘失忆了,现在跟我家王爷,自然是该穿我家王爷送的衣服了。你瞧这淡紫色多适合我家姑娘!”说着还举了举手中的衣服。 “什么你家姑娘?在下只知道姑娘是龙虎卫的主子,就算嫁了人也一样!何况姑娘是被你家王爷骗到手的。”林逸仍为这件事感到郁闷,自然不会相让,他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家小妹被别的男人抢走一般的畅然若失。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看姑娘与王爷的神色也知他二人是互相喜欢的。” “即是互相喜欢,何以你家王爷不告诉姑娘公子爷之事?” “不是……林兄,咱们都得与时俱进,你这样不是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吗?”说着他便要敲门。 可林逸却向前一步,阻止了他,苏末无奈道:“喂,林兄,你也长点眼色好不好?如果王爷见到姑娘穿这套衣服,他会多高兴,两个人柔情蜜意的不是很好吗?” “你讨好你家主子关我什么事?让开!” “不让!” “让开!” 突然房门打开了,顾雨浓冷着脸孔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苏末与林逸都沉默了。 “我跟你认识吗?”她问着苏末,苏末回想起她凌厉的手段,不禁吞了口口水道:“算……算认识。” 顾雨浓转头问林逸:“我跟你也认识?” 林逸坦然道:“姑娘是龙虎军的主子,与龙虎卫名为主仆实为挚友,且同甘共苦。” 她看了林逸一会儿后将他手中的衣服拿走,道:“我相信你。”而后哗啦一声关上房门。 林逸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他给苏末送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之后转身走了,气得苏末直龇牙。直到他返回冷竹云的房间为冷竹云搓澡,还一直闷闷不乐的。 冷竹云笑着摇摇头道:“何必跟龙虎卫争长短,不过一件衣服而已。” “王爷,属下可是为王爷争。” “是本王的谁都抢不走,不过本王可要提醒你,你得罪龙虎卫就等于得罪雨浓,将来她恢复记忆来找你麻烦,本王可不罩你。”冷竹云闭着眼睛同苏末讲着,心里寻思着还是那峡谷底的温泉泡着舒服。 苏末皱着脸道:“王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本王真变了吗?”冷竹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到苏末委屈的点头他才开心的笑起来:“变了好,本王高兴变。” “王爷,那乐正炽深死了吗?” 冷竹云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叹道:“死了,死得干干净净。” “这历代君王老死的有,战死的有,被毒死的也有,可这跳崖的还真是亘古未有。”苏末摇着头。 “呵,就你见多识广。” 苏末道笑笑道:“属下想到一件事,您当时在芜岚,命属下去查的事,属下已经查到一些眉目。” 冷竹云挑起长眉,瞬间严肃起来,只听苏末又道:“皇上中毒前一日,冷刚曾在温柔乡过夜,但第二日就与顾姑娘由城外一起回城。显然他在城外某外遇到了顾姑娘,自段尘在城外找到皇上后,腾龙玉佩就再没有出现过。这两者之间应该会有一些关联,可是很难找到有力的线索。” 冷竹云皱起眉头,但聪明异常的他已经想到必是那一夜冷御风将玉佩交给顾雨浓,可他仍不明白,为什么顾雨浓不知道那玉佩是打哪儿来的呢?还是刻意隐瞒他?若真如她所说那般不重要,为什么又会戴于颈间呢?想到这里他握紧拳头,一股浓浓的妒意就要将他淹没了。 “你刚才说冷刚在城外某处遇到顾雨浓是什么意思?”冷竹云心底有个疑问,也许很快就能解开了。 “听冷府的下人说,顾姑娘那日是第一次进冷府,也就是王爷进宫的前一日,估计冷侍卫那时与姑娘还是初识。”苏末不明白冷竹云的意思,只是将他打听到的据实说出来。 冷竹云已经想清楚了,冷刚曾中过毒,如果那时他与顾雨浓是初识,那么他们之间还真是清清白白的。冷刚对她倒是真心爱护,那么得到顾雨浓的那个人会是冷御风吗? 次日清晨,林逸命林潇先行返回印京禀告冷御风已经寻到冷竹云与顾雨浓一事。又命秦书拦住虎狼军,免得他们跋山涉水徒增劳顿,如今这二人已找到,虎狼军自然不必赶往青石峡。 顾雨浓一夜好眠,她二人在峡谷底时总吃鱼和野果,如今是一点儿都不想闻那鱼味儿了。早餐时她一个人吃了八个小笼包,外加一张香葱煎饼一碗瘦肉粥。吃完笑眯眯的对一旁的冷竹云道:“云,好饱哦。”然后还很不客气的打了一个饱嗝。 冷竹云为她顺顺背微笑着:“别吃撑,小心胃疼。” “听你的。”她向他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 林逸等人面面相觑,南宫少阳默不作声,他们真的无法适应这个突变。顾雨浓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物?雷厉风行,手腕高明,言辞犀利,胆大包天,那可是抚远大将军啊!一声呼喝,几万将士皆变色,可如今呢?哪还有昔日的一点影子?无论走着坐着吃着,她都与冷竹云腻在一起,两人好的蜜里调油。 这不,刚才苏末都找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图清静,他们又怎能受得了?姑娘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又该怎么办呢?她能忘得了公子爷吗?与曾经几乎是对立的惠王好上,这纠葛又该怎么解决?姑娘会不会怪他们不将事情说清楚呢?他们到底要不要说呢?可现在她能听得进去吗? 林逸愁容满面的放下筷子,杨枫心不在焉的吞着粥,南宫少阳有礼的起身退席,白旋与陈初早就饱了,索性上楼回房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唯有那两个人还旁若无人的腻腻歪歪着。 杨枫向林逸使了个眼色,率先走出酒楼,隔一会儿后林逸也随之而去。 初夏的阳光还不很辣,小贩们趁上午凉快出来做会儿子生意,中午便收摊。成婚的妇女们为了准备午饭与小贩们商量着菜价,身后的孩子围着她们转圈的跑,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女人们买完菜发现孩子已经跑远,便追去教训那些顽皮的孩子。有一些老人也出来做点小买卖,比如油灯绳,竹筷什么的,这个新皇帝免了三年的税,又打破了五大世家垄断商业的局面,所以他们才有机会做一些曾经永远也不会赚钱的小买卖。虽然战后城市的复苏仍需要时间,但如今已经很好了,没有暴乱,没有余孽,连曾经忠心耿耿的傅家也销声匿迹。老百姓们其实不管谁做皇帝,只要他们有口吃的,能照常过日子就行,这如今不也很太平吗? 只是律法比从前更严明了,街道上不再见官宦子弟强抢民女的画面,连偷盗都会受到很严厉的刑法,所以大家是愿意过现在这样的日子的,只不过偶乐会有一些个例。 林逸与杨枫并肩走在大街上,看人来人往,玩童嬉戏。 杨枫道:“林哥,姑娘这事可如何是好?若她将来恢复记忆会不会与惠王反目成仇?咱们到底该不该说?如果姑娘永远不会恢复记忆,而咱们却说出来了,是否又让她陷入曾经的痛苦中了呢?” 林逸摸索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每次遇到为难之事他总是这样。“先不要说什么,待到了印京找个大夫瞧瞧,总不能一直这样子。” 杨枫默认,他转移话题道:“姑娘对公子爷情深似海,没想到倒让惠王捡了个大便宜,而且他这般隐瞒姑娘,依姑娘的性子将来必轻饶不了他。” 林逸道:“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咱们龙虎军虽然没有惠王那样的势力,但是自作孽不可活,那也是他自找的。可反过来想,惠王对姑娘的情意咱们都看得到,若不是爱到深处也不会随她跳下崖去。咱们奉公子爷遗命追随姑娘,却无一人做到此处,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愧疚。” “姑娘现在平安无事就是最大的幸运,林哥不必为此事再耿耿于怀了。”杨枫看看他欲言又止道:“林哥,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是兄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咱们下一步自然是回京了,姑娘如今什么事都不记得,肯定不会回冷府,况且宝叔与婷婷他们又那样的……姑娘必会随惠王去惠王府,可这样一来,傅玉又该怎么办?咱们照顾傅夫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她对林哥似乎……”杨枫两度停顿,他确实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能将自己的意思讲明白,但林逸已然明了。 他轻咳一声道:“她对为兄自然十分信赖,为兄亦疼惜她孤苦痴傻,当初在南宫府第一次相见,她的一切便已牵住为兄一颗心,日后相处也只是越系越紧而已。无论姑娘将来会不会回忆起往昔之事,为兄都会一直照顾她。你别看她外表痴傻,其实她内心纯净,是懂得疼惜人的。” 杨枫首次听林逸讲出这些,心底不免生出一股浓浓的诧异与震憾。“林哥,傅玉长你五岁,况且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同情与怜悯而疼惜她呢?如果将来有更好的姑娘出现,你又将如何?” 林逸停下脚步,一手搭在杨枫肩头道:“怎么总是嬉皮笑脸视规矩礼教如无物的你今日却如此迂腐呢?大家兄弟们都觉着你与姑娘最像。”他放下手来继续走着,“为兄今年二十有九,换作在普通人家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当然分得清什么是同情什么是真心。” “林哥……” 林逸抬一抬手道:“况且当日傅玉身中毒针,为兄为她解毒也不得不做出一些逾矩的行为,想必姑娘也是知晓的。” 杨枫好奇,他总以为姑娘不知晓呢,“姑娘什么态度?” “什么都没说。” 其实杨枫不知晓,傅玉偶尔会有清醒的一刻,估计是姑娘曾经为傅玉服用的一些药物起作用了,所以林逸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康复。 这事林逸也是偶然得知,他们龙虎军一直守在傅宅,毕竟傅宅内都是女子,林逸与傅玉相处的机会也多。记得那是一个初春的午后,他带着傅玉在花园里玩,春日的花园阳光明媚,空气中飘荡着花草的香味。白玉兰与紫玉兰还有琼花争香斗艳,开得好不热闹。偶有微风拂过,片片花瓣像跳舞的姑娘一般旋转落地,还有的落于多情人的肩头。 傅玉采来很多花,然后在他身边数来数去,挑出一朵最漂亮的道:“这朵送给我家蓝儿。” 听到这话林逸被吓了一大跳,他仔细观察着傅玉,只见她停止了数花的动作,目光中一片迷茫:“林逸,谁是蓝儿?” 林逸十分欣喜她能拥有这种潜意识的思念,也许时间久了,她自然会恢复。还有一日傅玉玩累了,吵着林逸要抱抱,林逸宠溺的将她抱上床后,她又不松手。林逸只得守在她身旁,待她睡到半睡半醒之间,竟不自觉的暗暗哭泣,林逸没有唤醒她,静静的观察着看她是否会想起些什么。没想到睡梦中的傅玉越来越激动,喃喃道:“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蓝儿,走!不要看……走!” 林逸的心仿佛被挖出来再度扔进胸膛一般的难受,他一边擦去她脸上滂沱的泪雨,一边轻声将她唤醒。 清醒后的傅玉在迷茫了半刻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道:“林逸真好,陪玉儿睡。”说罢竟钻入他怀中,林逸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可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恨,南宫远被一箭射死真是太便宜他了。想这傅玉在南宫府被软禁的漫长岁月里,大概也曾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吧,梦醒后她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正说着两人听到前方一阵喧闹与哭叫,他们寻声望去,前方正是浓秀城有名的烟花地“抚香阁”。难道这大白天的就上演逼良为娼的戏码吗?他二人走过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是南宫远的六房大红,只见她穿着一件大红棉布衫,头发松松乱乱的盘着。与在南宫府时的样子相比,气质无二,只是更加邋遢了一些。 只听她哭骂道:“南宫鹏飞,我是你六娘,你怎么能卖了我?小贱种,你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样的狠毒。当初南宫莹蓝怎的没宰了你,留下你这个小贱种作恶多端,你不得好死!” 她对面站着一个翩翩小公子,长相俊美,只是眉眼间有丝邪气,好像看每个人都不会正眼看似的,就那么邪里邪气的睨着。只听他道:“你就是再骂也没用了,你还别提南宫莹蓝,有本事你也找个将军啊!你跟着我爹吃了那么多白食,还偷偷养着你那个戏子娘,如今也该回报南宫家了吧。” “小贱种,你爹那个没良心的,死都记着那狐狸精傅玉。你们全家都该死,南宫莹蓝怎么没将你南宫家灭干净了呢!” 南宫鹏飞眯了眯眼睛,好像想着什么,又听他道:“哼,待有朝一日本公子定将那个贱人也卖进来给你作伴。老鸨子,帐清了吧?” 那抚香阁的白妈妈扭着肥臀走出来,她年纪不太大,但已有一股浓浓的风尘味覆盖全身,由头发丝到脚尖都流露着妓子的信号,“小公子啊,你欠了白妈妈不少钱,虽然你是姓南宫的,但现在谁不知道南宫这两个字已经不可信了,你拿这么个二手货来抵债恐怕不妥吧?” “哪里不妥?”南宫鹏飞有点不懂了。 “自然不妥,你瞧瞧,她都这把年纪了,还生过孩子吧?”说着那白妈妈伸手向大红胸口抓了一把。 南宫鹏飞笑了,围观的百姓们也笑了。 白妈妈像买牲口一样的啧啧摇头道:“还算凑合吧,但只能抵五成的债。”她张开一手,露出了五个鲜红吓人的指甲。 大红大叫一声捂着胸口骂道:“臭婆娘,你别碰老娘!老娘就是死了也不进你这万人坑!” 南宫鹏飞哧笑一声后对白妈妈道:“五成就五成,剩下的就请白妈妈宽限些日子了。”而后转头对大红道:“六娘,没我爹的日子你一定很难熬吧?放心,打从今儿起,你可享福喽。”说罢也不听大红的哭骂潇洒的转身而去。 那白妈妈对两个押着大红的魁梧手下道:“拖进去。”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无论大红怎么挣扎都没用,最终她是进了抚香阁,门外只剩下一缕哀怨的哭叫,最后就连这缕哀怨也消逝了。 林逸与杨枫对望一眼,摇摇头返回酒楼。算起来他们也有两年多未见那南宫鹏飞了,那小子虽然长高不少,没想到的是他竟越发的混帐了,竟然将自己的六娘卖入妓院。再过几年也不知要弄出什么乱子来,他爹娘作孽没有好下场,这个儿子也算是完了。如今就这样不务正业荒废人生,将来左不过是个顽劣的废材。而且他说什么?将来要将姑娘也卖进妓院?他们能由着他这么放肆吗? 林逸与杨枫同时停下脚步,他们朝南宫鹏飞消失的方向追去,但无论他们怎么搜寻都没有找到那厮的踪影。 第一百章可记得朕 当林逸与杨枫返回酒楼后,见到冷竹云抱着什么东西走上楼梯,他二人齐齐唤着他。``冷竹云回过头来,见到这龙虎卫的一二号高手不由得暗暗一笑,吃早餐时他们已经十分别扭了,如今拦下自己估计是要谈自己与顾雨浓的事吧。 “二位有何事?” “参见惠王爷!”二人走上前向他行礼,冷竹云免了他们的礼,将二人带至雅阁内,他放下手中的纸包,道:“雨浓想吃猪蹄,我担心它凉。二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王爷对姑娘关怀备置,龙虎卫感激不尽。”林逸再度行礼。 “对她好是本王愿意的。” 林逸看看杨枫,微一思索道:“请恕属下冒犯,王爷并未将曾经之事告知姑娘,可有想过将来?” “林兄果然关心雨浓,本王是打算娶她为妃的,其实并没有存心欺骗。”他坐下来道:“二位不妨想想,顾雨浓在冷刚去逝后可有开心过?她一直将冷刚的死归咎于自己身上,无法原谅自己。攻下芜岚她身受重伤时,也曾一度放弃生命。林兄应该很清楚。现在既然上天让她忘了过去之事,本王又何故一件件讲给她听呢?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杨枫道:“王爷对姑娘的心意龙虎卫自然明白,您当日跳下山崖我们已被深深折服。可姑娘总有一日会想起来过去的一切,介时她对王爷……估计依姑娘的性子她很难原谅自己,估计也会很难原谅王爷。” “唉!”冷竹云不禁叹了口气,道:“所以啊!本王现在想着法儿的对她好,希望他日她会对本王手下留情。不过只要她变成本王的王妃,相信她会心软的。”说罢他抱着热乎乎的猪蹄出去了。 真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吗?太儿戏了吧?林逸与杨枫对望一眼,对冷竹云的话深表怀疑。时光并不为快乐驻足,对于顾雨浓来说也许失忆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冷御风来说却痛不欲生,见到林潇后,他细细寻问了当日营救顾雨浓与冷竹云的所有细节。他已然得知他二人已经定下终身,还知道顾雨浓失忆了。没错,如果不是失忆,她又怎会与冷竹云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呢?该死的,为什么只要涉及到她,所有的事情都会脱离控制呢? 她既已失忆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冷竹云!竟如此卑鄙,他这般的欺骗她,他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他。想他二人在峡谷底与世隔绝,究竟他们亲密到何种程度?如果他敢碰自己的女人,他不光要修理他,他一定会杀了他! 冷御风在寝宫内让宫女为自己更衣,今日那队人马就要进宫了,他们足足比林潇晚到半个月。这半个月以来,冷御风都以奏折来麻痹自己,时不时的就召各部要员进宫,有时夜间也会着小安子去传人。各部尚书这段日子都不敢早早休息,生怕圣上突然召见,而误了大事。而冷御风日日都会忙至三更,实在累到不行才去躺一会儿,五更天便又起来准备早朝,等待像一剂毒药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尤其昨夜得知她今日回来他始终没有睡着。 小宫女们见冷御风寒着脸孔,也都小心翼翼的伺侯着。寝宫内再度燃起了龙涎香,霸道又深沉,完全不似沉水香那么柔润入心。 没多久,崔总管在外禀报说那一行人已到达承乾宫前殿。冷御风绷紧了脸,一步步的走出去。没人知道他心底有多么急切,他多想像个少年一般奔跑出去,因为那里有一个他爱了三年的女人。 “皇上驾到!”崔总管这噪子由先帝爷那时起喊上,如今是越发的熟练了。但他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近日来皇上心绪不佳,夜夜不得安眠,常此下去,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啊! 大殿下方一干人等跪下齐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雨浓与冷竹云并列而跪,今日的冷竹云也有点怪,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也是,这宫里哪有峡谷底自在呢?这样跪来跪去的,真折磨人。 她听到皇上驾到,立刻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身着明黄色龙袍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他双眉修长,脸颊有型,一点都不比云长得差呢,甚至还有三分像。但他的眼神好锐利哦,顾雨浓见他盯着自己便露出灿灿的一笑,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乖乖垂下头去。 此时坐于上方的冷御风完全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过去的她哪里会有这般的顽皮?她不光失忆了,而且更美了。那透着嫣红的双颊使她看起来比之从前更加娇俏诱人,与在芜岚城相见时作比较,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些变化难道都是因为冷竹云吗? “平身。”他忍了忍心中那不断高涨的嫉妒。 “谢皇上!”待所有人都站起来后,冷御风又道:“龙虎军南宫少阳与苏末营救惠王有功,朕自有封赏。今日朕与惠王还有些话要详谈,尔等先行退下吧。” 大家听皇上这么说自然是跪首退下,顾雨浓瞧着别人的样子行了礼,跟在林逸身后准备离去。 忽闻身后那皇上道:“顾雨浓留下。”她心中一怔,难道自己不在那“尔等”的范围内吗?她瞧了瞧依然跪在地上的冷竹云疑惑的转身留下。 而冷竹云也只是微微一笑,冷刚与乐正炽深两个都死了,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来跟自己抢了。 冷御风向崔总管使了个眼色,崔总管懂事的退出殿外。这时大殿内只剩下这三个人,只见他离开龙椅,一步步走至大殿中央。蓦地里对顾雨浓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雨浓,朕找你找了很久,朕想你想得好苦。你可还记得朕?” “你叫我什么?” “你叫她什么?”顾雨浓与冷竹云同时露出不可思异的表情。 第一百零一章互不相让 他为什么称呼自己为雨浓呢?第一次见面便如此亲近,是不是有点那个?顾雨浓不解,她担心的看看冷竹云,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发现冷竹云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了。 冷御风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他踱了两步与旁边已经站起身来的冷竹云对视,两个几乎是势均力敌的男人都在用眼神过招,目的自然是身边那个一无所知的女人。 “这天下朕可以给你很多,唯这个女人朕不会让。”冷御风双手负在身后,冷冷道。 冷竹云怒火中烧:“顾雨浓本就是我的,又何需你来让!” “皇上!”这时顾雨浓站起身来不自在的笑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我首次相见,皇上的话怎么如此深奥?” 冷御风道:“你我真是首次相见吗?不妨你问问他。” “别理他!”冷竹云将她拉在自己身后,过去的事太复杂,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跟冷御风说什么都是白扯。 “她是朕的!”冷御风冷静的举起一物,正是腾龙玉佩,“顾雨浓与朕行过夫妻之礼,朕才会将此玉佩戴在她身上。” “你这个混蛋!”冷竹云已无法压抑胸中怒火,扑上去便与他扭打在一起。他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真的是冷御风,该死的他还在她面前说出来,这让他如何忍? 冷御风丝毫不让,即刻出招抵挡。过去他是不知,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又怎会让她随他而去?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顾雨浓无视他们疯狂的举动,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这个皇帝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她与他有过夫妻之礼?她无法相信的不住摇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她一件都想不起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兄弟吗?难道她与哥哥先发生关系,后又爱上弟弟?不要,她不要这样! 顾雨浓大声喊道:“你们谁能给我说清楚?” 两个男人听到她的喊声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竹云瞪着眼睛道:“既然那么做了,为什么将她扔给冷刚?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冷御风看着顾雨浓道:“朕并没有将她扔给冷刚,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下毒并派高手围攻朕,朕又怎会避入红石坡呢?正是在那里朕遇到顾雨浓,既然当初你将她送到朕手中,现在又何必来夺呢?” “可恶!既然遇到她,她又怎会与冷刚进了冷府?我看你是花心病犯了吧,怎不让吴彦君那个狗奴才再给你送几个去?你已夺去我所有一切,如今又来夺我所爱,你既心系于她,又何故不阻止她嫁给冷刚呢?”冷竹云斥责着他,他已然看到顾雨浓红红的眼眶,这样的她让他好生心痛,又好生怜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都是眼前这个冷御风吗? 冷御风对着无措的顾雨浓道:“朕与你所遇之时已然天黑,所以并没有看清你的容貌。当时朕身中惠王所下的剧毒,估计时日无多,便希望你可以为朕留下子嗣。后来朕清醒过来便派段尘去寻你,但你已经失去踪影。后来你与冷刚入宫为朕解毒,朕何曾会想到你就是那个与朕许下一生的人?当时你明明就在眼前,可造化弄人,朕却寻了你两年多。直到林逸将这枚玉佩送回宫,朕才晓得你就是朕一直要找的人。”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顾雨浓哭了,她泪眼朦胧过来过去的呢喃着这几句。她知道自己不是处子,但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皇上,是冷竹云的皇兄,云是说过不介意的,可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他依然不介意吗?可笑的是她还曾千方百计的献身给他,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这就是你不要我的原因吗?那个人是你的皇兄!”她痛苦的望着冷竹云。 他知道她误会了,“不,并非如此,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会慢慢告诉你。难道你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了吗?”看到她快要崩溃的样子,他伸手扶着她的双肩。 “不要碰我!”顾雨浓突然后退一步,她推开冷竹云的关怀与安慰。看看眼前这两个男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冷御风身上,她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冷御风点了点头。 她又道:“你对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让我为你留下子嗣?” 这话无疑是对冷御风最大的指责,这一个是字说下去她与自己之间也没什么希望了,可就如那该死的冷竹云所说,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他该怎么跟她说清楚呢? “回答我!”她失控的尖叫着。 “是的,可是那一夜……”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顾雨浓捂着自己的耳朵伤心的痛哭着,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她不要听到与别人的那一夜,她受不了,“你好自私!为了你的子嗣,你让我痛不欲生,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私?” 事情可以这样曲解吗?一切都失控了,她的失忆在控制之外,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爱更在控制之外,好久冷御风都没有遇到如此让他无措之事,他只能看着她哭而别无他法。 她左右看看,这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他们三人,她无所信赖,这个世界上只有冷竹云一人是她的寄托。“云……” 听到她脆弱的呼叫,冷竹云将她拉入怀中。安慰道:“真的没有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抬起头来,流下两行清泪:“云,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好可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唔……你告诉我!” 告诉她什么,冷竹云沉默了,难道他要告诉她她曾经的未婚夫因她而死?难道他要告诉她她的娘亲如何发疯?难道他要告诉她他们为什么会掉下山崖?她能承受得了吗? “放开她!”冷御风不让了,欲将顾雨浓带至自己身边。但冷竹云使出内力将他逼开。他环抱着顾雨浓后退一步道:“今天你便是叫来御林军我也不会退一步,顾雨浓是我冷竹云的女人,谁敢动她先将我撂倒再说。” 第一百零二章谁是冷刚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吗?” “大可一试!” “够了!”她闭了闭眼睛,忍无可忍的大喊着。@樂@文@小@说|【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冷御风试着劝服顾雨浓道:“雨浓,这腾龙玉佩只有我大启国皇后才可拥有,朕当初送给你就是要娶你为后。若你没有失忆定然会记得当初朕为你许下的承诺,生生世世,永不相负。难道你真的甘愿受他欺骗也不愿相信朕吗?” “冷御风,你胡说八道什么?”冷竹云抱着顾雨浓的双臂紧了紧。 “是朕胡说吗?你有没有告诉她谁是冷刚?” 显然冷竹云并没有告诉过顾雨浓。 “谁是冷刚?他又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她感到一阵阵的疲惫,今日他们告诉她的信息她不但无法接受,更无法将它们串联起来。 她的问题没有人来回答,不是不想说,而是一切都太复杂,根本无法说清楚。 只听冷御风又道:“雨浓,留在朕身边吧,朕永远不会欺骗你。朕等了你三年,你可知吗?” 顾雨浓仍然哭泣着,可她并没有相信冷御风的话,她朝着冷竹云的怀中缩了缩,她与他患难与共,她又如何以他人的片面之词来否决他呢? 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冷御风敛下眼眸,道:“难道你始终不愿相信朕吗?”他有的是手段,可以下旨封后,甚至可以将冷竹云发配至千里之外,永远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愿与她走到那一步。 “我爱他!”她没有看冷御风,只是在冷竹云怀中云淡风轻的说着。 这句誓言让冷御风心痛至极,他返回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沉着声道:“好,朕也想知道你爱他究竟有多深,是否这样一个骗子在你找回记忆后依然会令你念念不忘。” 冷竹云没有说话,他将怀中的小女人打横抱起,缓缓走出承乾殿。 冷御风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在他得知顾雨浓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人之后,他还会放手吗?绝对不会!他知道将来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值得自己如此去爱了,所以他一定要让她恢复记忆。 “皇兄,你看那两个人,他们胆子好大!竟在宫里搂搂抱抱的,也不怕别人看到哦。”轩辕明昊顺着雅瑶公主所指的方向望去,不是冷竹云与顾雨浓又是谁?他们被救出来了?轩辕明昊松了口气。他们二人一为自己挚友,一为……他没想下去,总之活着就好。 只见冷竹云面色凝重,他身量极高,穿一件红色蟒袍,与当初那一套戎装相比又是一番风采。顾雨浓一袭月白长裙,出尘脱俗。她双臂环在他颈间,头枕着他的胸膛隐隐的哭着,那神态果真是我见犹怜。这二人远远看上去竟是如此登对,可她为何会哭泣呢? 轩辕明昊与轩辕雅瑶行至冷竹云面前,雅瑶公主见了礼。冷竹云只一点头,却并未说话。轩辕明昊见到如此情形,猜想着定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与冷竹云相识多年,实在无法不闻不问。 “云兄,你与顾姑娘都没事就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何以神色如此凝重?” “多谢关心!没什么事。” 人家既然不愿多说,轩辕明昊自然不多问,他对顾雨浓道:“顾姑娘,在下曾经多有得罪,还请你原谅。”他真诚的道着歉。当初他们双双落崖,他总以为再没有机会道出这份歉意,还为此耿耿于怀好久,时至今日才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顾雨浓惊慌的抬起头来,望着那张陌生的脸孔,她不知道这个人怎样得罪了自己。刚才的事已经够让她揪心的,现在再来一个吗? 冷竹云自然懂得她的担忧与顾忌,于是轻轻拍了下她的背道:“没什么,只是个外人。” 顾雨浓放下了心,却依然没有说话,她垂下头去。 轩辕明昊却受不了了,他无奈的放下行着礼的双手道:“云兄,我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可咱们相识多年,你也不用这么埋汰我吧?她又不是不认识我!” “她真的不认识你了。”冷竹云说罢抱着顾雨浓转身离去,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同轩辕明昊叙旧。 “好像,真的好像!”轩辕雅瑶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低喃出声,也打断了轩辕明昊的惊愕。 “什么好像?”他失神的望着他们。 “刚才那姑娘与那个元宵节抢了我花灯的女子长得特别像!” 冷竹云将顾雨浓带回惠王府,她的情绪很低落,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来,晚饭都没有吃。冷竹云向苏末交待一些事情后也回到房中。今日是初五,天空只有一弯月牙,屋里又没有点灯,他差点找不着她。 “怎么也不点个灯?还在为今日的事烦恼?”他脱去靴子上了床,将发呆的她抱入怀中,细声寻问着,“晚饭也不吃,饿坏怎么办?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饭啊。”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闷声道:“吃不下,云,别对我好,我一点都不好,也不值得你对我好。” “谁说的?”他再度抱紧她,“无论是峡谷底还是现在我都一样的爱你,忘记咱们说过的话了吗?永远不许拿这件事来自寻烦恼。” 她点点头道:“在峡谷底时只有你我,我觉得好开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一出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我的记忆又一片空白,心里一直像在荡秋千,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安心一些。只是没有想到我会与……” 冷竹云捂上她的嘴道:“忘记了吗?你是我的,永远不要提这个。当初我追着你跳下山崖只为爱你,而你为救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为了找药手指上留下的都是伤口。这是任何人与事都无法替代的,咱们之间的感情也是无法被分割的。任天荒地老,你的心里只许有我一个。” 顾雨浓点了点头,不期然的问道:“云,究竟谁是冷刚?为什么你们都在说他?” 第一百零三章针炙之法 他犹豫一番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个人与我们有莫大的渊源,以后再告诉你吧。” 她点点头,又听他道:“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咱们可以去南方看高山碧湖,去北方看你喜欢的长河落日,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好?” “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想象着他们乘着船游在碧绿的山水间穿梭。 “以后不许再伤心了,即使恢复记忆也一样,要时时记得你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不要因为过去而止步不前。”冷竹云适时的为她作思想工作。 她拉着他的手再度点头:“我会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这还用说吗?我不在你身边还能去哪儿呢?”冷竹云微微一笑,将她压在自己身下,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要洗去她身上的印记,让她真正属于他。 “云,你干什么?”顾雨浓害羞的拉回自己的衣衫,然而他却像没听到似的,竟急切的将她的小衣撕了去。顾雨浓伸手推着他的胸膛道:“云,不要,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冷竹云喘着粗气,他停下一切动作,道:“妖精,这时候喊停不是要我死吗?” 她听到这话忙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说话了,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呵呵!”他不禁笑出声来,伸出有力的大手将她两只小手拉下来,可她仍是紧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再不睁眼,我可要继续了?” 顾雨浓立刻将两只魅眼睁得大大的。 “哈哈哈哈……”冷竹云忍不住大笑起来,她噘着红唇,轻捶他的胸膛。两人笑闹一番才沉沉睡去,这十多天他们一直在赶路,休息的也不太好,二人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孰不知冷御风一大早便派刘正仑与另一位王太医前来惠王府为顾雨浓看诊,他们已经喝了三盏茶,竟还不见他们出来,却也不好意思催促。 那苏末不着调的说道:“昨夜姑娘累着了,还在陪王爷睡呢。” 瞧瞧这话,两位太医很想装作没听到,可是花厅里只有他们三人,怎么装?他们只好打个哈哈笑一笑。 顾雨浓与冷竹云起床后洗漱一番又吃个早饭,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午饭吧,总之到达花厅时两位太医已经快哭了。 冷竹云进入花厅往主座上一坐,端起一杯清茶品了口。并免了两位太医的礼,笑眯眯道:“刘太医,王太医,两位久等了。” “无妨无妨。”两位太医还能说什么呢?这都正午了。 “那这就开始吧。”他当然猜得到冷御风的想法,那冷御风无非就是盼着雨浓早日恢复记忆,无论诊治的结果是什么,这对自己都是有利的,他与雨浓之间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他相信顾雨浓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那刘太医是识得顾雨浓的,但瞧那目光他可以确定她确实失忆了。刘太医向冷竹云还罢礼对她道:“姑娘请伸出手来。” “有劳太医。”她伸出皓腕,置于一旁的小软枕上。 那刘太医便闭起双目,诊起脉来。 一时花厅内静寂无声,冷竹云品着清茶,苏末站在一旁,那王太医在刘太医身后等侯。夏日的阳光将厅外的事物照得雪白刺目,想想那悬在头顶上的太阳人们便不想出去。但花厅内有穿堂风时不时的吹过,倒不觉得太热。唯那屋外的知了叫个不停,为这静谧添了一丝生气。 冷竹云神秘兮兮的盯着顾雨浓,直到她被他看得手足无措,目光不知往哪里放才好,脑中尽是昨夜那些画面。 刘太医像个入定的老僧,他闭着眼睛,慢悠悠的道:“姑娘,平心静气。” 冷竹云差点笑出声来,顾雨浓恼羞成怒,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渐渐静下心来。待两位太医轮流诊过脉后,她才收回自己的手,敢将目光投向冷竹云。 两位太医细细的商量了一番,只听那刘太医道:“姑娘,你头部受到重创,以致淤血压迫脑部的神经,若及时的服用一些活血化淤的药物,说不准还能起到点作用。不过时间久了这淤血只能靠自身身体吸收,这样也会恢复,但希望不大。” 听到他这么说,顾雨浓有些失望,其实她是希望自己好起来的,毕竟拥有完整的记忆才会拥有完整的人生,她问道:“太医,有时候我的脑海中会有一些画面闪过,但当我努力去捕捉时,却很无力,总是徒劳无功。” 两位太医对望一眼,那王太医道:“介于姑娘这种情况,或许用针炙之法会有些效果。” 刘太医道:“不错,针炙可使血脉畅通,再加一些辅助的药石,若淤血被冲散,那姑娘是可以康复的。另外,姑娘体质较弱,似乎受过重伤。下官与王太医用药时也会为姑娘适当的加一些滋补药物,不过药补不如食补,姑娘定要好好吃饭,不可操劳。” 顾雨浓点了点头,冷竹云自然知道她受过什么伤,站起身行至她身后道:“既然如此,就有劳两位太医了,那么便施针吧。” “是。”刘太医打开药箱,取出洁白的小布包,将它铺开后,那里密密麻麻的插着几十根银针,还有的甚至足足有五寸长,这让顾雨浓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见此冷竹云拉着她的手细声安慰道:“别怕,我就站在你旁边,这些小银针扎在穴位上是不疼的。” 刘太医拿起一根银针笑道:“姑娘曾经可是生辣的很呢,怎的如今反而害怕这小针了?” “怎么说?”顾雨浓好奇一问 “两年前姑娘为皇上解毒,方法奇特,在下与王太医当时都在场,着实是开了眼。”刘太医诚心的夸赞着她,王太医也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顾雨浓心下略有不快,又是那个冷御风!突然她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微微用力,抬头看去,只见冷竹云微笑着向自己摇头。她顿时转过弯来,不错,过去的已经过去,她如果总将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也只会令自己烦恼,令冷竹云难过。当下便对刘太医道:“太医尽管施针。” 第一百零四章他堪不破 刘太医点点头便开始施针,接下来的几日,刘太医与王太医日日巳时去惠王府为顾雨浓施针。去早了年轻人还在睡懒觉,他们也乐得自在。但每天施针后都得进宫向冷御风汇报进展。说实在的,这种病症的进展实在是微乎其微,病人说想起来就会全部想起来,可一日想不起来,也就等于没进展。左不过冷御风会问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当他得知他们二人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时,真是气得快发疯了。 夏夜如水,冷御风处理完所有的奏折便来到这御花园中的荷花亭。亭下满池的荷花开得娇艳欲滴,在那月光下有如穿着粉色衣衫跳舞的娇娘一般,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荷香。这清香赶走了他一整天的烦闷与忙碌,将那颗焦灼的心浸润得平静了很多。 荷花亭后方是品荷居,冷御风亲自题的匾,他自幼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唯喜欢荷花,唯喜欢这月下的荷花。品花居是他唯一的空间,这里没有大臣,没有国事,也没有奏折,他踏上台阶将那房门缓缓推开,小安子自然而然的提着灯笼守在外面。 冷御风点起一盏灯,刹那间房间内便摇曳出一片昏黄的光。他端着烛台行至墙边,那墙上挂着一排画卷,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宛然便似活人在眼前一般,这些都是他亲手所绘,可见也是用了心的。 第一幅是在一棵大树下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她倾国倾城,头上戴朵小小的珠花。在她身后有一名黑衣男子,便是自己了。他左手掐着女子的脖颈,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女子微嘟着唇,显得十分生气。这图中的女子自然是顾雨浓了,只是这图已是两年前所绘,那时他哪里知道顾雨浓就是那女子呢?所以自然与她不像。 第二幅是他抱着那白衣女子在林中飞跃,那女子依偎在自己胸膛,神态甚是可爱。 第三幅是承乾殿寝宫内他的龙床上,他躺在床上紧闭双目,床畔有一名女子,她左手端着一只玉碗,俯身在他的身上,两人嘴巴对着嘴巴,那女子一脸嫣红。 接下来第四幅与第五幅他没怎么细看,第六幅也是最后一幅,便是攻破芜岚城时那纤细弱小的女子身穿白色盔甲英勇冲杀的样子,她英气逼人的同将士们在城下与鲁军英勇奋战,地上的尸体已铺了一片,可她扔是举着高高的匕首冲杀着。 这么多画唯这一幅令冷御风心动。他细细的抚摸着这幅画,不禁为自己而感到好笑,画第一幅画时他仅凭想象,可画到后面不知不觉的便开始画她了,这可不就是天意吗?当他见到腾龙玉佩时他自然也想到这些画,原来她不止一次的让他爱上她。攻打芜岚是他在她落崖前见的最后一面,那是他的女人啊!本该是他的皇后,他却让她杀伐于战场,还遍体鳞伤,最后直至落崖,可恨追随她而去的却不是他! 他缓缓坐于桌前,放下烛台,一手抚摸着腾龙玉佩,一时之间心潮澎湃,思念如洪水一般泛滥于心田。只要想到顾雨浓斩钉截铁的说她爱冷竹云,他便静不下来。究竟上天在跟他开什么玩笑,让他幸运的遇到她,却让他痛苦的失去她。这三年来她是自己精神上唯一的寄托,多少艰难摆在面前他从未退缩过,只因他仍有期待。可如今看来,这期待是要落空了。冷澈所说的爱离别,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四苦,他是一样都堪不破。 品荷居外的小安子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咳嗽声,却不知如何是好。正是此时见到崔总管提着灯笼走过来,他疾步上前低声道:“师傅,照这样下去皇上的身体吃不消啊,这大半年来越发明显了。” 崔总管伸出一手阻止了小安子,他也是忧心忡忡的,皇上一直没有大婚,多少大臣都想将自家女儿送进宫来,可他独独对那女子动了心。想那皇后之位至今悬空,也只为留给她啊!崔总管轻叹一声,与小安子一同守在品荷居外。 第二日天气闷热,御花园里的蚂蚁特别的多,那长着剪刀似的尾巴的小燕子偶在湖面上点水而过,御花园里没什么人,那些宫人们都避在屋子里,这天气走到哪都是那么的闷热,吸进鼻孔的也是热气,衣服里都是湿的。整个皇宫,整个印京都像被放进大热锅里蒸,大家都在盼着下一场大雨,浇一浇这热气。果然不到午时太阳便被棉被似的云朵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倒是稍显凉快一些。 这几日那轩辕雅瑶又开始呆不住了,日日在宫里乱窜,盼望着与冷御风来一场浪漫的不期而遇。冷泠也越发的厌恶这个不矜持的女人了,内心中真不希望皇兄被这个虚伪的女人给缠上,所以她乖巧的约轩辕雅瑶玩捉迷藏,皇兄几乎不在御花园逛,这样这位公主应该没什么机会打扰到皇兄。没想到轩辕雅瑶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了,她的如意算盘是就算闯进冷御风的寝宫也可以打着捉迷藏的旗号,那样冷御风就没有理由怪罪她了。 可冷泠也不傻,她说宫里太大,若随便去藏定是找不到的,所以这捉迷藏的范围只限制在御花园内,弄得轩辕雅瑶顿时失了兴致,但她仍盼望着冷御风能到御花园来。 两人兴致缺缺的玩了几圈后都感觉有点累,这回该轩辕雅瑶藏了。她擦着额头的细汗抱怨冷泠傻乎乎的玩个没完,这时突然豆大的雨滴毫无预警的落将下来,噼噼啪啪的砸在大地的每一处,也砸在雅瑶公主的身上。她低咒一声,很快用手帕遮着头跑将起来,无意间见到池塘对面有座亭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亭下避雨,说时迟那时快,她这厢还在用帕子擦脸上的雨水,那一厢已经是下得有如瓢泼。 轩辕雅瑶可不管找她的冷泠会不会被淋到,她见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索性转身进了那只有冷御风才可以进去的品荷居。 第一百零五章雅瑶吃醋 当她看到墙壁上那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后,便被惊得跌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已经听不到屋外那聒噪的雨声。原来冷御风喜欢那个女人,他们之间竟有那么多的过去,怪不得他对自己不理不采,原来他喜欢的是那个叫顾雨浓的女人。可这个女人明明与惠王是一对,她周旋在冷御风与冷竹云之间,到底要干什么?她站在墙边一幅幅的看过去,当她看到第三幅画时久久移不开眼睛,这个贱女人!这个贱到骨头里的女人,竟然这么不要脸!她疯狂的嫉妒着画里的人,她是多么的渴望自己能够吻着冷御风,哪怕吻不到,守在他身边也可以! 这求不得,放不下,果然如毒药一般,世间的痴男怨女都被它左右着,控制着,以至于做下一连串悔不当初的事。 雨过天晴后,轩辕雅瑶闷闷不乐的离开品荷居,冷泠亦寻她寻得紧,她见到冷泠后只说是累了,便转身离去。 冷泠直觉的认为她有问题,这个公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骄傲的不得了的,怎么才下了一场雨她就如此没精打采?但自己也没什么头绪,便不了了之。 冷泠离开御花园行至朱雀门时,恰遇那英俊瘦高的冷澈进入宫门。 “哥,你回来了?”她兴高采烈的奔跑过去迎接着她这个唯一的亲哥哥。父母早早去逝,她与冷澈最亲,然后就是冷御风了。她在宫里住了半年,皇兄总会送给她很多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每每这些赏赐被轩辕雅瑶看到,她都会眼红的睡不着觉。 “回来了,女孩子家的稳重一些,矜持一些。不要总是蹦蹦跳跳的。”冷澈风尘仆仆的由南江回来,一进宫门就见到这个小顽皮,也着实高兴。 冷泠却不依他:“怎的才一见面就说教了?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唠叨?” 冷澈揉着她的发微微一笑:“父王与母亲都去的早,我不唠叨谁唠叨,管不好你将来没人要可怎么办?” “哥真讨厌,不跟你说了。” “这样就生气了?那南江带回来那些个小玩意儿可就要打水漂喽。” “不许!” 冷澈笑了,这个冷泠终究是孩子心性,跟她讲太多还真是白费。 只听她道:“哥,你可知云哥和顾雨浓被救了,他们都还活着,而且顾雨浓住在惠王府呢。” 他突然向冷泠的额头弹了一记:“小孩子家的懂什么?如此口无遮拦的当心人家笑话。” 冷泠委屈的抚着额头道:“哥你一回来就打人家,哼,不理你了!” 冷澈看着一路小跑而去的冷泠不知说什么才好,妹妹大了,他也不知该怎么跟她相处了。他是既盼着她早点长大懂事,又盼着她永远单纯快乐,但这可能吗?冷澈摇摇头走向承乾殿。没想到与冷御风在殿外遇个正着,“叩见皇兄。” “何时回来?平身吧,随朕进来。”冷御风脚下不停,边走边问:“怎么样?南下一趟,可有收获?” “今儿一早进城。”冷澈待上茶的小安子退下后道:“确实有可疑之处,南部有四大盐湖是官府建造,它们都有正式的文书其余二十多处大大小小的盐田都是私设。臣弟寻问了这些盐田周围的村民以及在盐田工作的人,他们都说不出是谁让建的,看来后台都藏得很深。臣弟已将当地巡抚关押起来,只说他贪污受贿纵子行凶。这些私设的盐田如今利润都不是很好,年前战时倒让他们狠赚了一把,可现在鲁国已成为启国囊中物,盐已经不再是紧缺货物,所以他们肯定也在想着怎么收手。” 冷御风点点头,冷澈喝了口茶继续道:“有一件事倒是巧了,我府上有一下人名叫韩为,他趁我府中无人,悄悄偷了父王房中的白玉小马出去卖,之后日日籍着为府中采办的借口流涟妓院。后来被管家发现,便打断了他双腿。但那韩为还是一副颇不服气的样子,哭骂间说出一品大员潇大人还包了冰兮姑娘呢,这可是全府都知道的,今日这话又传入臣弟耳中。可是有一节相信皇兄也不知道。” “哦?不知这一节是哪一节?” 冷澈神秘兮兮的道:“这冰兮姑娘从前是一直跟着吴彦君的。” “哼,堂堂一品大员一个个逛妓院包妓子,朝堂上都被他们给搅臭了。”冷御风咬着牙道,“这事你又如何得知?” “皇兄有所不知,臣弟去年不懂事,听几个京里的公子说吴彦君夜夜御女无数,便约了两人去他府上偷听。曾经是见过那冰兮姑娘出入吴府的。”冷澈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不敢去看冷御风了。 “堂堂皇家小王爷溜去大臣府中听墙角?”他不敢置信的盯着冷澈,“如果失手被发现,你准备将皇家的面子往哪里摆?” “皇兄,臣弟知错了。”冷澈露出窘态,暗道:早知如此就不说了。 “你是否心想着还不如不讲此事?” “没有!”冷澈干笑一声,双手直摆。 冷御风站起身来踱着,“五王爷与五王妃去的早,你兄妹二人吃了不少苦,纵是有嬷嬷与管家伺侯着,终究是无父无母。但你们心性善良,聪颖伶俐,朕也安心一些。日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可这般胡闹了。”他行至冷澈身边拍拍他的肩又坐回龙椅。 “是,皇兄,臣弟谨遵教诲。”冷澈规规矩矩的应了。 “朕会派人着手去查这两人,你先回府吧。将府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都处理干净。三日后呈上来一份折子,将南方一行的所见所闻所感详细写下来,以及当地百姓的生活状态,官员作风都详细记录,朕要看看你这一趟到底收获了些什么?” “是,臣弟告退。”冷澈规规矩矩的行礼退了下去。 他出宫后并未回自己的王府,而是去了惠王府。在他得知云哥被救那自然是喜不自胜,当然要去与云哥叙叙旧了。 第一百零六章造访云哥 惠王府后花园 冷竹云冷着一张俊脸追着惊慌的顾雨浓不停的跑,手中还攥着一只软绵绵的绣花小枕。小说【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顾雨浓笑着尖叫:“啊!走开,人家不要。”她颊边的发丝随着奔跑的动作而滑落下来,凌乱中透露着一丝妩媚。 “由不得你不要。”冷竹云仗着自己腿长,几步将她拦下,脸上挂着阴险的坏笑,像极了抢压寨夫人的山贼。 见身后已无退路,她软了下来,求饶道:“大侠饶命,小女子再也不敢了。”原来她趁着冷竹云午睡悄悄将小枕塞入他衣下,冷竹云醒来后,唤丫头来为他倒茶,刚巧苏末进屋有事儿找他,可是将苏末与那些小丫环吓坏了,后来大家又齐齐的笑他,丫环们不敢明着笑,可是脸都憋红了,苏末更是笑得流下泪来。这个女人这般胡闹,让他这个王爷以后还怎么威严的起来? “再也不敢了?我看你胆子大的很!今日这小枕必须在你衣中装一天,走路吃饭都不许拿出来。” “不要!不要!很丢人的!”顾雨浓害怕的躲着他,急急的摆着两只手。她可是还没嫁人的,这样装大肚子以后她还有脸见人吗? “丢人?你怎么不想想本王会不会丢人?不行,过来。”他将她逼至树下,坏坏的拉扯着她的衣裙。 “云,不要!”她笑着躲避,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可没料到他力大无穷,硬是将那小枕塞入自己怀中。 “啊!”后花园深处传来一声尖叫,远处的下人们都捂着嘴笑起来。 顾雨浓着急的要将衣中小枕取出来,可他却攥着她的双手将她困在怀中,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道:“别拿出来,这样好看。” 她快哭了:“好看什么呀!我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若你将来有了身孕,定然也是这个样子的。” 想到将来她的腹中会孕育他们两个人的小生命,他们都沉醉了。 “你真的那样期待一个小生命吗?”她好奇的问他。 “当然期待,父王与母亲感情不深,有了我后便再没有孩子了。我渴望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渴望拥有一个属于你我爱情的结晶。我希望你我将来并不因为成亲而成亲,咱们成亲那是因为你爱着我,而我也爱着你。”他将自己的头搁在她肩上说着从未说出口的话。 “云,咱们将来成亲后一定会很幸福的,而且一定会有一个漂亮的孩子,像你一样的英俊并且充满侠气。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你打坏蛋的样子,真是太有魅力了。就算我不能嫁给你,我也一定会为你生一个宝宝,让他将来扶弱济贫,做个盖世大侠。” 这打坏蛋的事儿要追溯到前不久了,顾雨浓那日去逛街,却被小偷偷了钱袋,冷竹云与苏末在她身后跟着,将这一切瞧的清清楚楚。顾雨浓拼命的追小偷,谁知那小偷狗急跳墙,疯也似的逃跑,不慎间竟将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撞倒,没想到这小偷安了一颗黑心,他不但没将孩子扶起来,仿佛还在嫌孩子碍了他的路,硬生生的又给踢了一脚,那孩子顿时便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便没了声,一张小脸都变成了紫色。孩子的娘吓得尖叫起来,顾雨浓跑过去,忙为孩子做了一些按摩与急救,那小孩才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冷竹云怒极,他飞身上去将那小偷踢倒,街道上的百姓们将他们围了厚厚的圈,都愤怒的呐喊着:“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冷竹云确实将他打了个半死,直到那小偷喊饶命这才停下,最后那小偷在百姓们的咒骂声下被苏末给送到了官府。当时的顾雨浓可是激动的不行,她站在人群中跟着人群高声呐喊,有一句还跟别人不一样:“惠王爷,我太崇拜你了!”咦?这句话新鲜!站在大街中央的冷竹云满足的笑着。 他也想到了那日的情景:“是啊!咱们的孩子将来做了盖世大侠,你可就是盖世大侠的娘了,那多神气。不过有句话却说错了。” “哪句说错了?” “什么叫做‘就算我不能嫁给你’啊?你是一定要嫁给我的,我也是一定要娶你的。” “呵呵!好!我嫁给你,你娶我!” 刚进府的冷澈感到莫名其妙,他寻着那一声尖叫而去,不料却见到这样一幕。 冷澈好心的提醒道:“云哥,你傻啦?造小人儿可不是这样的!” 听到冷澈的声音,冷竹云忙将衣衫零乱的顾雨浓藏到身后,道:“是怎样的本王清楚,还用你多事?” 待顾雨浓整理好自己,她将小枕扔到冷竹云身上害羞的跑掉了。 “王妃嫂嫂怎么跑掉了?难道这是害羞了?”冷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冷竹云笑了,王妃嫂嫂?这个称呼他喜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她娶到手。 “云哥,咱们这是有多久没见了?你知不知道弟弟有多想你?今日弟弟听说你回来了,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扑过去抱着冷竹云,在他背上深深的捶了捶道:“我以为你掉下山崖再也回不来了。”那声音竟有些颤抖。 冷竹云自然懂得,他拍拍他的肩道:“打虎不离亲兄弟,你能来看看云哥,云哥就高兴了。” 冷澈平复着情绪问道:“当日你怎么就跳崖了呢?落入崖底又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间之艰危真是一言难尽。皇天不负有心人,云哥终于脱离苦海了,待以后有机会再细细与你讲便是,今日咱们兄弟好好聊聊。” “只要云哥高兴就好,自那一年琉璃大殿举办宫宴,我就知道你一颗心早就系在她身上,”说着冷澈指了指顾雨浓消失的方向,“不过最终她还是跟了你,云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以后你这惠王府热闹了。” “自然是,待以后有了孩儿就更加热闹。” “皇兄你可真是想的远,弟弟这边可是发愁了。” 第一百零七章死灰复燃 “怎么?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听说你已经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了?这是好事啊!” “云哥这不是开弟弟玩笑吗?弟弟可总是被骂。% し” 冷竹云明了的笑了笑,平心而论冷御风在朝廷大事上一丝不苟,自有一套章法。他为帝王者,乃天下福。冷澈逍遥惯了,自然难学到那一套,初入朝堂被骂也是无可厚非的。 “历练一段时日自然会好,不必急在一时。你自幼聪明,不用多说也明白,少说多做。莫学那些老头了,一个个像死猪,踢一脚走一步。” “哈哈哈哈……弟弟不知原来云哥这样损。”冷澈不禁哈哈大笑。 “当然。”冷竹云坐下来,苏末上了茶,两兄弟天南海北的聊,待到下午开饭,冷澈留下来用饭。饭毕后,顾雨浓也加入他们,三人一直聊到入夜。天的一边已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月下的三人把酒言欢,也寻回了久违的亲情。 就在冷澈造访惠王府之际,林逸带着段尘来到傅宅,这冷刚原与段尘亲如手足,林逸又与冷刚住在同一屋檐下,林逸与段尘的交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是这两人平时都有自己的任务,又各司其职,也是难得一叙。今日林逸只是一提,没想到段尘竟有时间,于是他就将他给带到傅宅来了。 “林大哥,怎么样?今日有没有见到姐姐?”南宫尚雪自得知顾雨浓回来后,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去见她,可好几次都被龙虎卫给劝下来。这不,她又来问他了。 “是尚雪啊,进来。”看到呆呆站在门口的南宫尚雪,林逸招呼着她。 “对不起,林大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打扰了!”说着她向段尘福一福身,便准备转身离去。 “姑娘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莫不是在赶客人吗?”段尘正而八经的道。 “啊?”她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自己没这个意思啊!她不安的望着林逸。 林逸笑笑站起身来将南宫尚雪拉进屋来,让她坐下。对段尘道:“你啊!这张冷脸吓唬犯人去,可别吓唬她,她可不禁吓。” 段尘笑了笑,确实比刚才暖了三分,但南宫尚雪仍是害怕他。 “今日我并未见到姑娘,但我知道她现在很幸福。如果你真正的见到她,那她可能就不开心了。”林逸为三人斟着茶。 “为什么?姐姐失去记忆就更加应该回来了,见到亲人也许会让她想什么呢。” “这倒也是,可是有些事它说不清楚。你小小的人就别操这个心了,照顾好自己与夫人就是。”在林逸眼中,顾雨浓与南宫尚雪一般无异,她们都是孩子一般。谁让自己大她们十几岁呢? 南宫尚雪点点头,见到没什么话题就站起来,没想到段尘说话了:“姑娘是顾雨浓的哪个妹妹呢?可有许配人家?” 这一问可吓坏了林逸与南宫尚雪,只见她脸红的喃喃着:“我……我……” “尚雪,你先回去吧。”林逸适时的为她解围。 听到这话,南宫尚雪逃跑似的离去了。 “我说你这问题可有点怪。哦!怪不得你今日有空,等我邀你是否已经等了好久呢?难不成早就对尚雪有意思?让我想想……”林逸难得的起了童心,他回忆良久,恍然大悟道:“元宵节!对不对?” 没想到段尘果真没否认。 林逸无话可说,只道:“缘份呐!不过为兄有句劝。” “劝我放弃?”段尘不解。 林逸摇摇头:“这丫头有心结,让她动心,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生米煮成熟饭?”段尘在这方面可是门外汉,他哪里知道林逸在说什么。 “咳!咳!咳!”林逸被茶水呛到了,他顺顺气后道:“姑娘可是最恨这个,你大概还没见过她杀人的样子吧?” “见过!”段尘老实的回答着,“就在芜岚城。” 林逸低下了头,又再度抬起来:“段老弟,这个不是咱们的重点,重点是你不能用这种方法。” 段尘的脸有点红,他不自在的道:“有话直说行吗?” 林逸不知道原来还有比自己更呆的,“除非姑娘同意,尚雪是不会拒绝姑娘的。可是现在她失忆,你暂时没戏。” “那怎么办?”段尘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倒是想问个明白。 “段老弟,你如此冲动,那些案子究竟是如何破的?” ……吴府 “大人,卫尉寺少卿求见。” “嗯!”吴彦君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只是那么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那下人便很快退下去。他躺在雕花的木榻上就着烛火抽着烟管,木榻上方缭绕着一层灰蓝的烟雾。一旁小几上摆满各色水果,什么苹果,金桔,香蕉,酥梨,都是普通的,还有一些印京少有的,荔枝啊,龙眼啊,玫瑰果啊那可是宫里不多见的。还有一个面容清丽的小婢女跪在榻上低眉顺眼的为他捶着腿。 不一会儿方温儒便弯着腰一路轻巧的小跑进来,跪下行礼道:“方温儒见过大人,大人万福安康!” 吴彦君摆摆手,那小丫环迅速的下得榻来行了一礼离开房间。 “行了,起来吧。别使这套虚礼,你这个人就是虚。”他依旧躺着继续吸了两口,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 方温儒干笑一声。 “你今儿来所谓何事啊?”他放下手中烟具。 方温儒见吴彦君似要起来,忙上前为他的背部垫上软枕,之后又恭敬的退下来,面带笑容道:“大人可知前几日顾雨浓随惠王进了京,并住在惠王府。下官知道大人对那顾姑娘真可谓是一网情深,情深意重啊!可偏偏这事儿他就被那惠王给占了个天大便宜。大人您冤呐,这也让下官不禁感到义愤填膺!” “是啊!不管本大人多痴心都没用,她现如今人在惠王府,本官是鞭长莫及啊。”吴彦君双手交握惋惜的摇着头。 方温儒露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道:“大人,您若不嫌弃,下官就是绞尽脑汁也定要想出个法子,将她给您带来。” ------题外话------ 亲们大家好,小灵的下一部作品不久后要开新坑了,这是一部玄幻小说,欢迎大家无畏的跳下来! 书名<神女是个坏丫头> 简介:钟离夜荷一睁开双眼就变成了欧丝之野八岁的神女,她怀孕的姐姐被北狄皇子剖腹杀害,她母亲的灵魂被北狄的大祭司作为礼物献给北狄的妖兽,从而尸骨无从。如此境遇的她如何面对三国围攻? 传说神女有难,神兽合窳必现,然而每次她遇险,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长她九岁的楮二皇子。 这样一份专一而纯洁的爱情却因为误会而变质,二皇子消失于人间。怀孕的她又惨遭追杀,终于神兽合窳出现,它将她救上子桐山,面对重伤的神兽与她腹中那楮二皇子的孩儿,她将如何选择?是否作为神女的她永远无法摆脱被诅咒的命运?她还能找到他吗? 第一百零八章军功盛宴 “哦?你有这等把握?”终于吴彦君的眼皮子肯掀一下了。乐—文 方温儒有所保留的道:“回大人,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下官实在不忍心见到大人为那顾姑娘日渐消瘦,所以下官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嗯!还是你有心呐,事成了本大人少不了你的好处。可是有一条得记着,出了娄子可别将本大人拖下水。”吴彦君发狠的盯了他一眼。 “大人放心,下官自然明白。”方温儒再跪再拜方才离去。 那吴彦君想到顾雨浓玲珑有致的身材,禁不住的一阵心痒难耐:“来人!” 先前退下去的那个小婢女掀帘而入,褪下绣鞋,跪于榻边继续为他捶着小腿。 “往上一点。”他紧紧盯着小婢女,小婢女听话的往上移了些。 “再往上点。”那小婢女又往上移一些。 “再往上!” 小婢女惊慌的抬起头道:“大人!” “听不懂本大人的话吗?” “求大人饶了奴婢吧!”她急得流下泪来。 “哭什么?再往上!” 那小婢女终于又移上去一些,始终哭着。 “小懒猫,起床了!”冷竹云下朝后回到府中,却见到顾雨浓还在熟睡中,索性躺在她身边逗她。 “别,再睡会儿。”顾雨浓闭着眼睛嘟囔着。“好,咱们一块儿睡。”他三下五除二的脱光自己钻入被中。 突然房中传出顾雨浓的尖叫,外面的小丫环们又是一阵笑,苏末赶过来道:“都笑什么?想嫁人啦?”听到他这话,丫头们都害羞的跑了。最近王爷与姑娘的感情好的不得了,让她们羡慕的也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去。 直至中午用饭时顾雨浓仍然瞪着冷竹云,连嚼饭都是那么的用力。可那人呢?偏偏像没事儿人似的。这冷竹云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两个人再这么闹腾下去,说不准哪天就真个洞房了。想到这里她红透了脸,忽然间又咳嗽起来,他忙端来杯水,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嘴巴不饶人的道:“娘子,好好吃饭,你在胡思乱想啥呀?” 娘子?她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这样吗?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饭毕,他告诉她晚上宫中有军功宴,冷御风命他们同去。本来这场军功宴半年之前就该办的,但他们二人双双落崖,所以当时没人提到这个,现在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这军功宴自然也得补办一回。今儿早朝礼部尚书严方卿提出此议,冷御风即刻下了旨马上办军功宴,并嘉奖有功之臣。 顾雨浓听到这信儿立刻变了脸,几番推托不愿进宫。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冷御风,她更害怕那个人会将她留在宫中,害怕他会强行的分开她与云。还有,那个冷御风的眼神总是那么深沉,那么痛楚,那种痛苦好像会乘机钻入自己的毛孔一般。 冷竹云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只得劝她该面对的总需面对,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府中不见人吧,最后她只好点头应下。 晚间顾雨浓穿了一件玫瑰红的襦裙,唇色也是玫瑰红,长发流泄在腰际,她美的像画中人。“干嘛让人家穿这件?太艳了?” “听话,这件最合适了,你是惠王府未来的王妃,当然要穿得惊艳一点,不要总是白的,白的,白的,白的。”他幽默的逗着她,冷竹云清楚顾雨浓将来是定要跟了自己的,无论如何也都是要在朝堂上露一回脸的,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挑明了,以后她与冷府之间自然也就断干净了。 果然她笑了起来:“总是说不过你。” 他搂着她的纤腰道:“既然说不过那就乖乖听话,走吧,苏末等很久了。” 顾雨浓怀着一颗忐忑之心与冷竹云来到这巍巍皇宫,宫内处处灯火明亮。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拉着她的手道:“不用害怕,一切有我在。本王可是东征大将军,今儿的赏赐本王会分你一半,大方吧?” 她低头一笑:“连你都是我的,你说说你的什么不属于我?” “嗯!这个说法本王喜欢。”他爽朗一笑。 两人相携着进入琉璃大殿,所有的人都向他们望去,惠王身着红色蟒袍,他剑眉星目,俊逸不凡,旁边的顾雨浓又娇美如花。一年多不见,她更加漂亮了,身段也更加玲珑有致,直看得一众失了神,丢了魂。直至冷竹云不悦的咳出声,大家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二人行至冷御风座下齐齐行礼,冷竹云道:“臣弟来迟,皇兄莫怪。” 冷御风点一点头道:“入座吧。” 冷竹云自然的拉着顾雨浓一块坐下,这宫中每年都会有这个宴那个宴,他从小到大都在这儿泡着,自然是像在后花园一般自在,可顾雨浓却如坐针毡。轩辕明昊与轩辕雅瑶也在大殿之上,就坐在他们对面。而且轩辕雅瑶还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近似嫉妒。当她将目光投过去时,这位公主又看向别处。 龙虎军与虎狼军自然也在邀之列,来的都是副将以上的品衔。龙虎军只来了林逸与杨枫,他们自然的向顾雨浓点头示意。 这时冷御风道:“众位爱卿,朕首先要为东征大将军敬上一杯。东征大将军军功卓著,是我朝中流砥柱,如今他安全返回,实乃我大启国之幸也。” “谢皇兄,臣弟惶恐。”冷竹云站起来与冷御风对饮一杯。 “接下来这一杯朕要敬给抚远大将军,但他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可是我们大启国永远也不会忘记他的英勇牺牲。”说罢他站起身来将杯中酒倾洒于地面,然后再度酙满,与众大臣共同饮下。 “朕的第三杯酒要敬给东征牺牲的所有战士,愿他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大启国运昌顺。”冷御风又饮下第三杯。 顾雨浓不禁在心中猜疑,抚远大将军?难道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冷刚?他是如何死的呢?改天找林逸问问,想必问苏末是不成的,这个冷竹云总是瞒着自己。 ------题外话------ 小灵的宠文,暖文不久要开新坑了,<神女是个坏丫头>,下面是精彩部分: 钟离夜荷突然听到撕扯布料的声音,紧接着她听到灵玉的哭喊声,她伸出头去,果然见到景湛在扯灵玉的衣裙,火光照在他二人身上,一切都是那么清楚明了。 “你可真够残忍的!”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钟离夜荷吓了一跳,但她并非害怕,只是担心泄露身份。 她冷静的道:“今天这一出还指不定是为了谁呢!” “哦?”景季亭隐藏在她身后,“你这个坏丫头到底是沾了多大的好处?竟将灵玉公主给毁了,让你这个祸害给长大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 猛然间她双脚离地,被他抱在怀中,她尴尬的伸出一双小手推着他的肩膀道:“你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清!” “哈哈哈哈”八岁的她与他会授受不清? 第一百零九章就你会说 当冷御风提到抚远大将军时,很多人都怀着鄙视的目光望着顾雨浓,冷刚战死沙场也才两年多,她这么快就投入惠王怀抱。这个女人曾经与惠王在军中朝夕相处,估计是早就不清不楚了吧?而且他二人同时落崖又被同时救上来,这是更加说不清楚的。三年前她在这琉璃大殿之上闹得惊天动地要嫁国姓爷之子,如今又轻而易举的转入他人怀抱,亏她还能坐得住! 但没有人傻到会将这些想法说出来,大家一团和气的吃着喝着聊着,中途冷御风又下旨赏赐了几位武将,这更加活跃了气氛。在此之际顾雨浓一直神游太虚,她哪里听到冷竹云受了什么赏,只是心不在焉的望着这一切,宫女,大臣,宴席,突然一个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雨浓,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冷竹云见她魂不守慑,不禁关切的寻问。 她拿着桌上的刀,眼睛却没有焦距,“云,我来过这里吗?这个画面好熟悉。”她努力的想留住脑海中的片断,仿佛依稀看到画面中有个男人,他是谁? “来,雨浓,尝尝这百合鸭。”那男子笑的那么阳光,那么温柔,他还细心的为自己夹菜。 “百合鸭!”突然顾雨浓失神的站起来,大家都坐着,唯有她这样直直站着,倒是有点怪。冷御风抿着唇饮下一杯酒,如果她能恢复记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太医告诉他,如果顾雨浓见到与曾经相似的画面,说不定可以刺激她的大脑,看来还挺管用。 “雨浓,你怎么了?”冷竹云拉着她坐下,并取走她手上的刀,“什么百合鸭?” 她失落的道:“刚才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有个人让我尝百合鸭,我是来过这里的,是吗?” 他点点头,她当然来过,也就是在上次琉璃大殿宫宴后所有的事情因为她而一步步演变到今天这般,他怎会忘记当初的她?上次她与冷刚坐在一起,亲密无间。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多吃点。” “嗯。”她点着头,心中盘算着还不如不来呢,弄得自己都心神不宁了。 这时督察院梁大人端着酒杯行至冷竹云与顾雨浓桌前道:“下官敬惠王爷一杯,惠王爷实乃我大启战神,真是百战百胜呐。东征时将那墨华城打得连连溃败,真可谓用兵如神啊!” “梁大人过奖了。”冷竹云并不推辞,他豪爽的饮下一杯。一旁的小宫女为梁大人又斟满一杯,只见他转而对顾雨浓道:“恭喜姑娘!” 顾雨浓不明白他是何意,只是点一点头。梁大人再饮一杯,便微笑着转身去了。 接下来又有几位大臣过来敬酒,顾雨浓也喝了几杯。冷澈离开自己位子走过来道:“云哥,你终于心想事成,弟弟十分高兴。”然后又对顾雨浓道:“王妃嫂嫂我云哥善良,没你厉害,你可不要欺负他。” 顾雨浓大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冷竹云笑出声,在他臂上拍了一记,“臭小子,就你会说。再说下去你王妃嫂嫂跑了,云哥可不饶你!” “哦!”冷澈长长的应了一声,表示明白。 顾雨浓不依,朝着冷竹云的臂膀轻捶一记:“依我看就你会说,还不闭上嘴。” 那冷澈又是长长的一哦,三人不禁都笑起来。 冷御风却十分不悦,他一杯接一杯的饮下那浓浓烈酒,任辛辣穿过咽喉钻入胃中折腾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压下一些苦涩。看着他们毫无顾忌的说笑,他只觉顾雨浓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皇上!”崔总管担忧的看了看冷御风,这段时间皇上经常熬夜,又时不时的咳嗽,如今再这样毫无节制的饮酒,那不是徒然折磨自己吗? “倒酒!”冷御风哪听得进去劝,自己的女人在别人身边喜笑颜开,他做为一国之君,如何能接受的了?崔总管无奈,只得再为他斟满一杯。 宫里的军功宴是最为盛大的,今日这一场更是空前绝后的热闹,龙虎军几位都护将军也来了,他们见到顾雨浓还活着自然是十分的欣喜,便端起酒杯要去敬两杯的,没想到还没站起身来就被林逸拦下,他告诉他们顾雨浓在坠下山崖时摔坏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几位将军听罢面面相觑,不禁一阵怅然,难道曾经那个勇武的抚远大将军将不复存在了吗? 那一厢轩辕雅瑶早已妒上心头,今日这一宴冷御风本不想让他们兄妹来,这是启国的军功宴,有他国皇族在,自然不合礼数,可是轩辕雅瑶却自己跑来了,冷御风只好派人去请轩辕明昊,轩辕明昊一度拒绝,但她的妹妹却死不回头。什么焚香沐浴,梳洗打扮那一套全用上了。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来参加人家的军功宴,作为一国太子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这样憋屈过,这个轩辕雅瑶啊!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轩辕雅瑶满心酸涩,她打扮好久只为搏他一个眼神,可他呢?目光都在顾雨浓身上,一时之间她感到自己坐在此处竟是无比的可笑,无比的落魄!身上这套贵气十足的盛装仿佛也在讽刺自己的失败。她的心里并没有表面这般淡然呢,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滋生了,如果顾雨浓不存在的话,也许她早就做皇后了,是皇后! 对面的顾雨浓在喝了几杯之后顿觉晕眩,难道自己的酒量真这么差吗?她看到很多人都向冷竹云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总会寒喧着喝上一两杯。哪像自己晕头转向的,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身体里似乎还有一股热流在往上涌。 “云,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回来。”顾雨浓双目迷离,两颊嫣红,她气息不稳的向冷竹云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刚巧这时户部的萧钰轩过来向冷竹云敬酒,他只好应付着。待他喝完酒并与萧钰轩客套几句后便急匆匆的追出琉璃大殿去,可漆黑的夜色下,他却寻不到她的身影。这可是皇宫!她一个大活人能到哪去? 第一百一十章色迷心窍 冷竹云在宫里转来转去,不禁低咒一声,她刚才分明已有醉态,怎么自己还是让她一个人出来呢?他焦急的返回琉璃大殿,向冷御风禀告此事,然后急匆匆的带着林逸杨枫与虎狼军一众分头去找。 ``し一瞬间,大殿之上安静了,皇宫里丢了人?这可不是奇谭吗? 冷御风也感到意外,他命段尘带宫中暗卫多方搜寻,并下令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一时之间,宫内乱成一团。然而不巧的是顾雨浓早在紧闭宫门的皇令下来之前就已经被送出宫了。 冷竹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宫里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他黑着一张脸走在最前方,冷澈三步并作两追上去拉着心急如焚的他道:“云哥,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你这样只会浪费时间。” “再不找就来不及了,她醉了,会出事了。”冷竹云僵着脸甩开冷澈的手。 “云哥!”冷澈再度上前,索性挡着他的去路道:“云哥,你好好想想,谁会觊觎王妃嫂嫂?敢在宫里动手的会是什么人物?一般官员根本请不起那些高手。再说如果王妃嫂嫂被劫,谁会将她藏在宫里?那多不方便,万一被抓那只会给自己惹乱子不是?” “除了冷御风还会有谁觊觎她!我找他去,这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他满面怒容的转身走着。 “唉呀云哥,你真是关心则乱,皇兄对王妃嫂嫂是真心的。”冷澈亦随着他走。 “我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冷竹云停下脚步。 呆了一下,冷澈干咳一声道:“这也是事实。不过重点是他不会这么做,他如果真的绑了王妃嫂嫂,那不是让她恨他吗?”他真不明白怎么这个聪明的冷竹云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呢! “不错,你说的有理。可还会有谁呢?”终于冷澈的劝解起到作用,他愿意静下心来思考了。 “云哥,大启朝还有两个老色鬼。” 刹那间,冷竹云抬起发着光的眼眸,不错!三年前的琉璃大殿上他就意识到吴彦君的意思,他竟胆大到敢踩到他冷竹云的头上了吗? 很快他率龙虎军出宫去寻,冷澈去禀告冷御风。没多久,这入夜的印京城大街小巷里出现了一批批的举着火把的官兵,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查,全京城都人心惶惶的。冷御风与段尘也出了宫,小老百姓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害怕的关门闭户。 城东豆腐西施家的后院,那方温儒满脸堆着笑道:“大人,上次的事下官已经办妥了,现在人就在里边。” 吴彦君在顾雨浓喝酒之前就提前出宫,他事先知道方温儒今夜要动手,却是不知道地点会在宫里,这个姓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既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料想应该没事。 “这里绝对安全吗?” “安全,安全!大人,那宫里的侍卫一个个的不都是酒囊饭袋吗?今夜咱们可是有高手出手,他们上哪找人啊?这印京可不是三两下就能翻一遍的。”方温儒陪着笑。 正说介,外面进来个年轻人,穿着很普通,他行至吴彦君身边低声向他汇报着什么。原来外面宫里的巡查侍卫绕过这屋子,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果然吴彦君满意的笑了,他挥退年轻人,道:“不错,办得还行。不过惊动了侍卫,他们可是一时半刻散不了的。” “大人,您就放心吧。这后院还套着小院落,还有后门,他们绝对查不到的。”方温儒一再保证着。 “本大人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将她从宫里弄出来的?”他自然知道顾雨浓会中**散,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大活人从宫里弄出来倒不容易。本来他想着多玩她几次,可是如今搅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他是不易尽兴了。 “回大人,下官曾经无意中救过一人,那人是个高手。他也是为报答下官的救命这恩才愿意出手的。至于这院落也是下官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曾经豆腐西施被害,百姓们都说这里有鬼,所以没人敢买这院子,更加没人敢接近,便这么荒废着。官兵一定不会搜到这里,下官已将屋里从新打扫,大人您就放心吧。”方温儒说明前因后果,那吴彦君才相信了。 他哈哈一笑将方温儒夸赞了一番便急切的进了屋,那屋顶上的黑衣人在他们散后亦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 吴彦君胆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皇宫中掳人那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这样的事他也敢做,不知他是老糊涂了还是真个色迷心窍,总之这一次他是完了。冷竹云如今已经带人围了吴府与潇府,又查了两个人的私宅,但都一无所获。 段尘也在城中四处搜索,他刚转过一个转角楼,忽见前方有黑影,此人似乎是刻意出现。他走了几步,问道:“深更半夜,阁下这是要到哪里去?” 那黑衣人身量不高,与段尘相比,此人极是瘦小,只听他用一种极低沉的嗓音道:“要救人去城东豆腐西施的荒宅,再晚就来不及了。”说罢便飞身离去。 段尘自然知道救人要紧,他疾速返回,寻到冷御风后立刻禀明此事,两人一同奔向城东。 那吴彦君推门进屋后,只见屋中木几上有盏如豆的小灯,他走进偏厅,掀开门帘,果然得见床上躺着一名身穿玫红色衣裙的女子,可不就是顾雨浓吗?这次如假包换!屋内光线极是暗淡,那没灯仿佛要随时灭了去,不过屋里的桌床椅凳倒是上等货,这张雕花床明显是新的。 此时床上的顾雨浓已是人事不知,显然药已发作,她向床内翻滚而去,见此情景吴彦君心跳如鼓,这三年来他无时不刻的盼望着这一幕出现在自己眼前,终于老天睁眼了。他玩过那么多女人,哪一个到最后不是乖乖屈服?他相信顾雨浓也是一样的,当她清醒后又能耐自己何呢?难道她会大张旗鼓的说自己被奷污?女子都害怕这个,介时她只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悄无声息的回到惠王府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投入他怀 打了一番如意算盘,吴彦君行至床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颤抖的抚上顾雨浓的玲珑脚腕,他没想到手感竟是如此纤细滑腻。 :3w.し忽然他猛一使力,便将她紧紧握住,她感到脚上的桎梏,便想挣脱。这一翻身,却平躺在了那雕花大床上。 吴彦君激动的双目放光,现成的肉摆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熏心的他还不知道就在此时大内高手已将这荒宅围了个水泄不通,外面那守着的年轻人也被段尘制住。 冷御风冷着一张脸,他与段尘冷不丁的踢门而入,转而掀开门帘,却见到正在脱衣服的吴彦君。顾雨浓躺在床上,裙裾也被撩了起来,段尘急忙转个身不去看那边。 吴彦君正要骂人呢,突然看到阴气森森的冷御风,大惊失色之下吓得跪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皇上,饶命……饶命……饶……”但当他看到冷御风那杀人的眼神后竟全身发抖,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完了,他被那个方温儒给害死了! 冷御风死死的盯着吴彦君,然后狠狠的朝着他的头猛踢一脚,吴彦君摔倒后急忙爬过来继续跪下,只听冷御风道:“狗东西,朕的女人你也敢碰!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朕要灭他九族!” “是!”段尘上前将瘫软的像一团烂泥似的吴彦君拖出屋外。 冷御风行至床边,将顾雨浓的衣裙抚平,他握着她滚烫的小手道:“还好你没事,还好朕没有来迟一步,否则纵然毁天灭地,朕也不会再原谅自己。”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没人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他害怕掀开门帘后看到的会是一个令他崩溃的画面,还好她没事。 就在这时,顾雨浓坐起来,她只觉手中微凉,便去寻那让她可以解热的源泉。冷御风微怔,看着她钻入自己怀中,纤细的双臂也攀上来,他想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夜晚,一幕又一幕。他闭上双眼将她抱入怀中,这个久违的人,这个睡梦中的怀抱,多么令他怀念。忽然她抬起头来像要窒息一般的低喃道:“云,好难过,云……” 刹那间冷御风像被点了穴一般僵在那里,她叫的人是冷竹云,是冷竹云!而并非他冷御风!心中有股难以名状的酸意涌出,深深的失望将他埋葬,他感到她已经不属于他了,他该放手吗? “难道在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了吗?那一次的邂逅难道只是我一人的魔障?”冷御风拉开她的双臂离开床边,他的双目难掩心痛,他要的是她的心,如果她心中已经装了别人,他要她的人还有意义吗? 他徘徊良久终于向外面吩咐传冷竹云,说话时他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拳,后来他不禁自问:这样做对吗?真要将她拱手相让吗?一个声音在心中回答放手吧,然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呐喊:不,我爱她!深深的爱着她! 当冷竹云随侍卫来到荒宅时,已经是一柱香以后。他已经了解到这一切都是吴彦君所为,不禁恨得牙齿痒痒,整个人就像从地狱来的魔鬼。只有在白家大院时他如此的愤怒过,不安过,那一次他还算来得及。可是今日呢?心中的急切让他忘记这一晚上的疲惫,当他在荒宅外见到被押的吴彦君时,扑上去就是一阵拳脚相加的踢打。对待这样的文官,还需用到功夫吗?只是几下吴彦君就晕了过去,那张老脸肿得像个猪头一般。侍卫们待惠王出够了气才将他拖走。 冷竹云黑着脸转身进屋,掀开门帘,这才算放了心。只见冷御风背对着大床负手而立,顾雨浓躺在床上细细呻吟,他几步跨到床前,将她抱入自己怀中仔细检查着,并柔声道:“雨浓,醒醒,醒醒啊!” 可她这时已经被药物控制,像只八爪鱼一般攀着冷竹云,音有哭腔道:“云……好难过,云……爱我,要我……” 冷竹云知道她必是服了药的,可恨琉璃大殿上他就在她旁边却没有发现。他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深深的“嗯”了声。 早在她说出“爱我”的时候,冷御风的心中已淌下鲜血,终于曾经属于他的女人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了。他的心被一遍遍的凌迟着,眼前的那道门槛竟是那么远,他不知迈了多少步才离去…… 冷竹云深吻着顾雨浓,他伸出一手将紫薇花的透明床帐拉下,朦胧中他看到冷御风走出卧房。 而在床帐外也依稀可以看到两个朦胧的身影。 第二日是个大大的晴天,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说宫里丢了人,也不知找到没有,看今日这街上再没有昨晚那么多的侍卫,兴许是找到了吧。这宫里都丢了人,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啊! 今日一早,冷御风便下了懿旨,昨日值夜的侍卫与首领降品的降品,罚俸的罚俸,挨板子的挨板子,一样都不含糊。段尘寻问良久,竟无一人见到有人出宫,这高手的身手确实是世间少有。 顾雨浓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在哪里,接着便发现自己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心中一沉,急急转身,待看到抱着自己的是冷竹云后才放下心来。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不规律的心跳,让她难过的忙喘了几口气。 “怎么了?不舒服吗?”冷竹云醒了,他听到她不规律的喘气声,不禁担心。 “没什么,吓的。”她摆摆手,却没好意思转身,只是僵硬着自己细声问道:“晚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她抱紧道:“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昨晚你中了迷药,被掳到这荒宅来,我们找了你很久。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一如白家大院……” “什么白家大院?”她敏感的问着。 “没什么,为了找你,整个京城天翻地覆,我的心不知死了多少遍,找到你时,你已经神智不清,吵着让我要了你呢!”他故意逗着她。 第一百一十二章吃干抹净 “你胡说!”她脸红了,自己应该不会这样吧? “你怎么吃干抹净就什么都不认了?” “哪有?”她不想再继续跟他斗嘴,便问:“我被掳来,确定没有受到伤害吗?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可不要骗我。 ” 冷竹云扳过她的身子,道:“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恶棍也被绳之以法。可是还是有很多疑点,稍后我便要去查清楚。” 她点点头,抱紧自己的双臂道:“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忘记,云,空白的记忆太可怕。” 他抹去她眼角的泪与她紧紧相贴道:“傻瓜,以后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不要害怕。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禁低下头去,虽然昨晚发生的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是不一样了。他们此时如此亲密,这让她极难为情。 瞧她这样,冷竹云满足的一笑:“怎么害羞了?昨夜你可是热情如火的很呢……” “别说!”她忙转个身伸手捂着他的嘴巴,魅意十足的瞅他一眼。那微嗔的嘴角像一弯月吸引着他,引得冷竹云一阵心悸,他拉下她的手在她耳边暧昧的问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顾雨浓自然知道他问哪样,于是红着脸垂下眼眸害羞的摇了摇头。他沉笑一声,伸出大手拉着大被将两人遮严,道:“那就再回忆一下吧!” 若大的承乾殿内,冷御风扶着龙椅缓缓坐下。身旁的段尘露出一抹担忧,今日的冷御风不似往常,他思念顾雨浓时会去品荷居,也会抚摸挂在身上的玉佩,那个动作仿佛已经成为习惯。但今日的皇上在早朝下旨后便再未说过一句话,谁都猜得到冷竹云进入荒宅后会发生什么。可如果冷御风真喜欢一个女人,下道圣旨即可,何必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呢?反正他与冷竹云的帐是算不清的。 “段尘。” “属下在,皇上有何吩咐?” 冷御风看着他道:“朕曾经下过千万次的决心要找到她,也下过千万次的决心要将她带进宫,但今日朕居然放手了。朕累了,朕与她总是一次次的错过。红石坡是朕将她丢下,那是朕不得已。之后她为朕解毒,两人却相见不相识。再后来在芜岚城朕仍没有与她相认,直到攻城时她身受重伤,朕又因为华妃牵涉贪污案而不得不返京。你知道当朕得知她掉落山崖时是什么心情吗?朕的心就像被活活挖出来一样!但陪在她身边的却是冷竹云,那个与朕从出生起就如仇人一样的弟弟。他暗杀朕不下十次,但朕仍没有对他下狠手,因为那些不得已的原因,朕也没法下手。”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段尘一直没有搭话,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宫里的事,有些根本是不需说出来的。 冷御风回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印京的春天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与青葱的绿。父皇将几位王爷与王妃以及小王爷们宣进宫小聚,他与小冷泠玩捉迷藏,那时的小冷泠刚会跑。他躲入母妃宫中的桌下,没想到没有等来小冷泠却等到一个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四王爷进入母妃宫中与母妃纠缠,刚巧四王妃拉着到处寻他的小冷泠推门而入。母妃羞惭不语,四王妃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不料当晚便死了,而且死得很惨。相信冷竹云也是知道此事的吧,但他没有对母后怎么样,只是将这笔帐算在了自己头上。其实当时的他就很想杀掉冷卿,同时也痛恨着自己的母后。 所以他会对冷竹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直至他与顾雨浓由青石峡底出来后,他才明白,这个弟弟有着他永远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得到了她的心,这让他倍感威胁。他该怎么办? “段尘,你说那人如今在做什么?” 段尘睁大眼睛道:“皇上,您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朕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朕在乎的人都一个个离朕远去,父皇,母后,冷刚,还有她,都是朕最亲近的。”冷御风的眼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经历了太多,尤其身在高位,是没有人敢轻易探知他内心的,从天而降的顾雨浓与他似乎也是有缘无份。 他口中的“那人”也曾是一位皇子,只不过是一个宫女所生,此子出生后一年渐渐生出白发。父皇忌惮此子会带来灾祸,是以从来不见他,将他关在宫中一处不见天日的地方。后来被只有十岁的冷竹云偷偷放出来,却被他与母后撞到。母后与他为他们打了掩护,将他们送出宫。后来冷竹云并未透露过这位皇子的去向,只说他身在江湖,再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段尘叹口气道:“皇上,如今的他身在江湖,逍遥自在,与宫中相比自然是……” “朕没有好好照顾他,让他漂泊在外。”冷御风异常沉重,这大启国的江山确实越来越稳,他的根基也越来越扎实。在这片大陆上,他是最年轻的帝王,也是他打破了启国三百多年的沉寂,这让启国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但他也是最孤单最痛苦的一个,“他逍遥江湖,确实比朕好很多。段尘,朕渐渐的不敢相信自己了,不知道朕将来会不会像乐正炽深一般将她软禁在宫中!” “皇上,您若真正想得到一个女人还会在意这么多吗?您只是太爱她了。”段尘波澜不惊的道出事实。 “爱,朕的爱对她而言无足轻重,或许只是负累。”他轻声苦笑,吸了口气道,“着刑部提吴彦君,朕要亲自审问,传冷澈进宫,还有他们二人。” 段尘自然知道他们二人指的是谁,他领旨后立刻出去办差。 顾雨浓与冷竹云离开豆腐西施的荒宅回到惠王府,一干下人们都跑出来迎接,好像这两人不是一夜没回府,而是很久都没有回府的样子。只听苏末嚷着:“用不了多久,咱们的王爷就要大婚了。想不想要赏钱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养虎为患 “想!”下人们大笑着齐齐应着。 “那你们该说什么呀?”苏末装作不解的问。 “恭贺王爷王妃新喜!”下人们齐声作答。 顾雨浓红了脸,她跟在冷竹云身后,而冷竹云转个身便将脸红的她搂入怀中,大大方方的道:“想要赏钱不难,谁能让雨浓答应嫁给本王,本王给她最高的一份。” “哦!”下人们又是一阵欢呼。 见顾雨浓又要缩回自己身后,他道:“平日里不都是肩并肩的走吗?怎么你今日总是慢两步?害羞啊?” “才没有!”她抬着下巴硬撑。 “那就一块回屋。” “干什么?” “你猜!” 苏末在一边噗嗤一笑,愣是让顾雨浓的脸彻底红到脖根。 就在这里,府外进来一位公公,“传皇上口喻,宣惠王与顾雨浓觐见!”两人互相看看,料想大概是昨夜之事吧。没多久,他们与冷澈同时进宫。冷竹云倒是坦然,但顾雨浓就不自在了,昨晚宫中大举派出人马全城寻她,这后面的事儿谁又不清楚呢? “多谢皇上昨夜及时相救。”顾雨浓跪在大殿上,向冷御风行大礼。她已经明了事情经过,这个礼是一定要有的。 “平身。”冷御风一直都是一个没有大怒大喜之情绪的人,尽管此刻他真的不想听到她的谢意,可他仍是一板一眼的做他帝王该做的,说他帝王该说的。 顾雨浓站起身来,看看身边的冷竹云,他微一思索道:“如果不是皇兄及时赶到,雨浓堪忧,臣弟多谢皇兄。” “不必谢了。朕一会儿要亲审那吴彦君,你们如果有什么不解与疑惑或者线索可当面提出。这个老家伙狡猾的很,这次不能再轻饶他。” “是啊皇兄,这个老家伙做恶多端的很,瞧这,啧啧,真不少。”说着冷澈不忘掂掂自己手中的资料。 这几日冷澈是忙得不可开交,自曹德儒死后,冷御风一直在查兵部要员。曹德儒一党没有一个露网之鱼,一经查实皆被正法。如今的兵部公务纷乱繁杂,搞得冷澈索性不回自己王府,吃睡都在兵部。他虽然年纪小,但头脑灵活,心思清明,这些时日已找到了些头绪。现在兵部经过整顿后各官员已经各司其职,这番风浪也算是平息下去了。今日他猜到冷御风定会亲审吴彦君,特意将南下搜集的资料整理一番带进宫来,这吴彦君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没多久,吴彦君被押至承乾殿,他身穿囚服,形容灰败,发须零乱,早已失去了昔日一品大员那风光的神采,当他看到昨夜往死里打他的冷竹云时,更是忍不住的打着哆嗦。 “皇上,饶命啊!臣罪该万死,但求皇上念在老臣对大启国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老臣一命!”一夜之间这个嚣张到敢在皇宫内掳人的朝廷重臣仿佛老了十岁。他看看四周,大殿之上的这些人一个个不都想要他的命吗?他身后还跟着一百多条人命啊!这旦夕之间都得为他陪葬了。冷澈好像也抓着他的把柄,惠王与顾雨浓就不用说了。只希望从前的事不要被揪出来太多才好,如果只是昨夜这一件,或许他还不会死。 吴彦君想错了,或许从前那许多件加起来都不及昨夜这一件严重。这个女人是冷御风与冷竹云争夺之人,然而他不是渔翁! 冷御风是不会给他留半分余地的,这件事发生在顾雨浓恢复记忆之前,这次的事让她与冷竹云的关系更加稳固,这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先前荣妃参与官员受赌案件,他多方查证已经断定吴彦君必是主谋。但他仍然只是办了荣妃,也算是给吴彦君一个警示。刚办了兵部,他不能让天下人说朝廷的六部没一个好东西。可谁知他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利,妄图染指他的女人,这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冷御风冷笑出声:“吴大人,荣妃的案子朕已饶了你一次,南疆私设盐田朕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又演了昨晚那一出,你是赶着要去投胎啊!这哪一桩不得让你死好几次?你有几个脑袋,竟使得你敢在朕这大启国中如此兴风作浪?”说罢他拿起冷澈手中的资料甩在吴彦君的脸上。 吴彦君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想到皇上已经都查到了,但见他不住磕头道:“皇上,冤枉啊!昨夜之事分明是那方温儒设计陷害,他亲口言明是一位黑衣高手将顾姑娘掳出皇宫,之后他又将臣引去,这真是天大的陷阱啊!” “方温儒?”冷御风眯起双眸,一缕危险的光芒再次流露,这大启朝的蛀虫可真不少。怎么灭都灭不完啊!非得逼着他杀了一个又一个,这三省六部之中到底还有几个是忠心的? 冷澈凑上前在冷御风身边低语:“方温儒是卫尉寺少卿。” 冷御风怒上心头将方温儒很快传上大殿。方温儒首次得见天颜,直是连连跪拜。他心中异常忐忑,盼着自己千万不要被这个倒台的吴彦君给害死。昨夜他明明安排的相当妥当,就算是外面翻了天也没有人能够找到那里的啊?一时之间他想不通其中关窍,倒是庆幸自己跑得快,若他当时被围,也会儿也该见到阎王爷了。 “哼!”冷御风盯着方温儒问道:“昨夜可是你派人将顾雨浓掳出皇宫的?” 方温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在冷御风那一声怒哼下,他已经吓得后背全湿。可他仍强自镇定道:“启禀皇上,这些都是受吴大人指使啊,微臣家境贫寒,又哪里使得动那些武林高手啊。吴大人色胆包天,他以微臣家人性命挟迫,着臣为他办事。而且他多次对顾姑娘下手,微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看着他多做恶业。却苦于没有勇气来揭发他!” “你血口喷人!”吴彦君着急的大喊,一双眼睛被气得通红,“你这个小人,你利用本官升官发财,再下套陷害本官。那掳走顾雨浓之人分明是为报你的救命之恩才出手的,你竟赖在本官身上,本官还真是小觑了你!” “大人莫胡说,下官一介书生出身,没有任何背景与武功,又如何去救武林高手啊?您这不是冤枉下官吗?”方温儒是一脸的无辜。 吴彦君气得发狂,“小人!小人!” “住口!”冷澈喝住两人对骂,“大殿之上如此对骂成何体统!一切听从皇上发落。” 冷竹云怒上心头,他瞪着吴彦君问道,“白家大院那次可是你所为?你这该死的对她究竟还干了些什么?” 吴彦君吓得不敢开口,他知道只要说错一句惠王一定会将自己给打死的。 冷御风也是怒不可揭,忍不住喝道:“说!” 那机灵的方温儒跪行一步抢先开口道:“皇上,那乐正炽深曾在印京城时,吴大人便派高手对顾姑娘下过‘一刻春’。顾姑娘万幸逃过一劫,微臣相信顾姑娘一定不知道是这人面兽心之人所为!” “卑鄙小人!你落井下石,不得好死!”吴彦君站起身来,欲扑过去对那方温儒拼命,却不料被段尘一脚踢到腿弯处,再也站不起来。 “皇兄,这一节是真的。那一晚,臣弟的府中进了一名刺客,侍卫们将人拿来时,臣弟才发现所谓刺客正是顾姑娘。她当时人事不知,确实是中了春药的。臣弟想可能顾姑娘知道自己当时情况危险,才胡乱的闯入别人宅中,以摆脱坏人围追。没想到巧不巧的落入臣弟府中。”冷澈证实着方温儒的话。 “不错,不错。”方温儒没想到澈王爷居然帮着自己说话。 “那后来呢?”冷御风不动声色的问着冷澈。 冷竹云转头看看身边的冷澈,原来那晚他乘机将顾雨浓送到自己府上,是有这么一节的。 只听冷澈平静的道:“后来臣弟派人寻了林逸,将顾姑娘送回冷府。”说罢他朝着冷竹云抬抬眉毛,眼神之中有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默契,仿佛在说:弟弟够意思吧? 冷竹云面无表情,他感觉到顾雨浓在拉自己的衣袖,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朝着她轻轻点点头,示意这一切都没有差错。得到冷竹云的肯定顾雨浓才放下心来。 “接着说。”冷御风绷着脸孔,没有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大人,如今皇上在上,自有人为微臣作主,你就莫要再威胁下官了。”说罢方温儒不再去看快被气死的吴彦君,接着道:“后来,微臣机缘巧合救了一名名叫李光霁的男子……” 一听到这个名字,吴彦君便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此人与微臣一见如故,相谈投机,这人是吴大人门子。后来从他口中得知吴大人恶行。就在冷副将刚去西疆时,吴彦君将顾姑娘骗去城南旧宅,屋内布下机关处处,意图不轨。后来不知怎的,他将那李光霁心仪的女子当作顾姑娘,就给……给强暴了。接着,惠王与林逸及时到达,但吴彦君潜逃,且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顾姑娘又逃过一劫。那李光霁为求自保,藏于微臣家中,却又被这歹毒的吴彦君发现。再后来,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将李光霁害死,并将他的尸首给扔在了渭商河的冰面上。这事,京里的捕快们都知道,可是没人能查出凶手来。此后吴彦君一直以此要挟微臣为他办事。微臣罪该万死,无奈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检举此恶人啊,皇上!”这方温儒说这番话之前还是十分害怕的,但到后来简直像讲故事一样的顺溜。这一番话真真假假,让人实难判断。唯有吴彦君心知肚明,他暗暗垂泪:真是养虎为患! 第一百一十四章花前月下 “你该死!”待方温儒说完,冷竹云又是狠狠的踢了一脚吴彦君。 这时,就算吴彦君再疼,也是不敢吭一声了。 “来人!”冷御风刚要差人将吴彦君绑下去,忽听冷竹云道:“皇兄且慢,昨夜之事还有可疑之处。雨浓离开大殿时,正是户部的萧钰轩拦着臣弟,不断敬酒,现在想来不无嫌疑。还有那个通风报信的黑衣人,他为什么临时倒戈,也有可疑。” “哦!对!对!”方温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启禀皇上,萧大人与吴大人经常往来,吴大人还将冰兮姑娘送给了萧大人。” 冷御风气极,他恨方温儒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隐密,也恨朝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奸吝小人!方温儒虽然说了很多重要的线索,可仍是让他不由得想斩了他! 没多久,萧钰轩也被传上殿来,此人天生的一脸正气,哪里像逛窖子的下流之徒呢?可偏偏他就是! “六部,死了一个曹德儒,兵部整顿半年。如今吏部大员已成阶下囚,这还不止,再拉进来一个户部。朕这朝廷,是你们的朝廷!”冷御风痛心疾首,下跪之人个个垂下头去。 “这只是朕知道的而已,那朕不知道的呢?还有多少!”他多少个日夜为了大启国不眠不休,可他们呢? “皇上息怒!” “你们要朕息怒?一品大员,吃着皇粮,不顾法度。杀人,玩妓女,贪银子,私设盐田!通敌判国!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冷御风行至萧钰轩身边,“萧大人,户部的银子你贪得不够,盐田获利不少吧?” “皇上饶命!是吴大人主动来找臣的。”萧钰轩明白这事已经被查出来了,如果他死不认罪,只有死得更快,索性不如坦诚一点。 “萧大人,大家都一条绳上的蚂蚱,别以为你能逃得掉。”吴彦君咬着牙道。 “真是狗咬狗!”顾雨浓听得气愤极了,过去她是不了解这些,现在倒是极同情冷御风。 冷竹云朝着她摇摇头,她撅着嘴道:“本来就是,一个个的巧言令色。” “皇上,是萧大人求臣将他的侄子安在吏部作郎中。” “吴大人,明明是你!” “是你!” “都给朕住口!”冷御风拾起御案上的纸镇朝着下方抛去,这一抛显是用了内力的。那萧钰轩也不过是个文人,自然无法躲开,那额角之上瞬间便被砸了个血窟窿,顿时鲜血直流。萧钰轩晕头转向的跪趴在地上求饶。 “昨夜之事,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冷御风再问。 萧钰轩似是踌躇,但最后仍是点头,他确实帮吴彦君拖住惠王,“方大人向臣传了话,称只是帮吴大人一个小忙,举手之劳。臣确实不知他们要掳走顾姑娘。” “回皇上,臣没有向萧大人传话,微臣只知道萧大人昨日去过吴府。”方温儒适时的为自己辩解。 冷竹云道:“呵!一个区区的尉卫寺少卿将两个一品大员耍得团团转,方大人好口才,好本事。做尉卫寺少卿实是太过委屈。萧大人,本王也十分的佩服你,你将本王也给耍得团团转,本王是不是很久没杀人,你们都皮痒了?敢踩到本王头上来,集体动本王的女人?” 他这一说,三个人犯齐道不敢。 “你可不要杀人。” 冷竹云垂下头看看担忧的顾雨浓,轻轻拍拍她的手,“昨夜是你幸运,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你,你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吗?这些人也能轻饶?” 顾雨浓沉默了,他说的对,如果自己被侮辱,她真是情愿死掉。 “来人,将他们统统押下去。”冷御风对三人的求饶视而不见,殿外的侍卫接了旨将三人齐齐打入天牢。那方温儒一个劲的叫屈,段尘上前将他的下巴卸了,才听不到那令人恶心的声音。 冷御风皱着眉道:“看来户部与吏部也需自上而下的好好整顿一番了,先皇的左膀右臂竟然是这么个东西。澈,将整理好的证据交给刑部。段尘去查黑衣人的来历,包括那个巧言令色的方温儒,有多少罪状务必一一查清,朕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 “是。”冷澈与段尘同时领命。 “皇兄,臣弟请命也去查这案子。”冷竹云三年前就被惊吓了一次,他心里的火可是比谁都旺。 “准了。” 入夜的傅宅清幽雅静,小小花园内飘散着芍药花的清香,月光悄然洒下。傅玉在葡萄架下的小榻上酣然入睡。林逸将自己外套解下披于她身上,然后回到石桌边,饮了一杯酒。他闻着身边的酒香与花香,忍不住道:“牡丹王,芍药繁于階,丽春花,木香上升,杜鹃归,荼蘼香梦。”这段时日傅玉的情绪稳定,倒让他省心不少。 “哟,林兄诗兴大发,心情不错呀。” 见到杨枫又为自己斟满一杯,他抬头问道:“怎么,今日可是有心事?” 杨枫露齿一笑:“何以见得有心事?” “你我兄弟多少年,有什么话直说。”林逸与杨枫对饮一杯。 “人家是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而你我却是两条光棍喝闷酒,唉!”杨枫摇了摇头,再次为两人填满酒杯。 林逸笑出声来,他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味道:“咱们这帮兄弟里,数你跟小猴子最贫。” “他是小孩子一个,哪有我这般魅力十足呢!”杨枫望了望天上又圆又大的月亮道:“广寒宫中高处不胜寒,冷裘孤枕无人可为伴。不如人间红颜伴痴男,凤凰于飞逍遥在人间。林哥,你也算痴男一名了,这些日子与她走得又近,那些老婆子已经开始碎嘴了。”说罢他意味深长的望了林逸一眼,把玩手中的酒杯。 没错,连日来傅玉日夜都缠着他,他自己没有发觉,可旁观者总是看得清楚一点。他们二人这样总是腻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傅玉就算再傻,可终究是个成年女子,不能担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林逸道:“哪个碎嘴赶出去便是,她只有姑娘一个亲人,我希望等到姑娘恢复记忆后再办此事,将来也不至于徒留遗憾。” “不错,不过还是得找个机会对姑娘提一提,让她也有个准备。”杨枫端起了酒杯,“林哥,你我皆是孤儿,自幼相识,习武,吃饭,沐浴,休息都在一起,来日你就要成家了,兄弟此刻这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杨枫心中伤感,再也说不下去,索性爽快的饮下杯中酒。 林逸轻拍杨枫的肩膀,微笑道:“无论做哥哥的成不成家,咱们总是兄弟,以后瞅个好姑娘心就定了。莫要想太多,咱们这份兄弟情谊总是在的,来,干杯!”说罢,他举起酒杯与杨枫相碰。 “干!”杨枫亦干脆的再饮一杯,道:“不错,做兄弟是做一辈子的,你我肝胆相照,情同手足,他朝外敌来犯,你我必并肩再战。只可惜……可惜公子爷去了,男儿驰骋疆场的志愿亦随风而逝。”说罢他微微摇头,思念又感叹着冷刚的逝去。 林逸放下手中酒杯,长身而立,他仰望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一身月白的长袍衬着月光更显清瘦:“兄弟,我想主子是不会后悔的,一生能得一知已,那便是上天怜惜。很多人寻觅一生都无法找到与之心心相印之人,主子有姑娘那般深情相待,若换作是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林逸。”葡萄架下的傅玉翻了个身,睁开星子般的双眸凝望着月下的他,只是眸中的神色仍是一片单纯。 林逸回头浅笑:“怎么?被我们的谈话声吵醒了?” 傅玉嘟着嘴微一点头,道:“林逸,你陪我睡吧?” 杨枫摇了摇头淡淡而笑,他向林逸望去而不语,林逸的俊脸微露赧色,但仍是走过去打横抱着傅玉进入卧房。 月下的杨枫为自己斟满一杯,邀月而饮。 话说这冷竹云与段尘合查吴彦君一案,他们是分头行动。冷竹云细细寻问了顾雨浓当夜的一些情况,什么声音,容貌,身高是一概不知,但她却说出一个很有用的线索,那个高手窄肩细臂,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香味,若非她鼻息灵敏,换作一般人还真查觉不到。 冷竹云猜想掳走顾雨浓的这个高手可能并不是男人,如若真是个女人,那范围就小了很多,毕竟这样的高手本来就少,何况是女人。只是不知这个高手与走露风声那人是否是同一人。 段尘也是犯了难,茫茫人海他又从何查起?顾雨浓曾系东鲁人,与启国高手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触,那么此黑衣人应该是吴彦君或方温儒的仇人了,不然也不会临阵倒戈。一番思索后他与冷竹云见了面,两人交换了得到的线索,便去天牢关押方温儒的囚室外。 那方温儒正坐在大牢内的草堆里痛苦的捉身上的虱子,夏季炎热,这牢房内臭味熏天,什么虱子,臭虫,蟑螂,老鼠不分昼夜的折磨着他。抬头的一刹那,他见到段尘与冷竹云简直有如见到亲娘一般,只见他“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祈求:“惠王爷,段大人,救下官一命吧!下官冤枉,都是被那吴彦君给害的,您明查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雨过天晴 “够了!”冷竹云不耐的皱起眉头,他可没有段尘那样的耐性,听不惯这鬼哭狼嚎,“本王问你,将顾雨浓掳出皇宫的到底是什么人?” “啊?是……是个高手,下官……下官实在不清楚。 阅读最佳体验尽在【】)”方温儒左顾右盼,显然这只是他的搪塞之词而已。 “不清楚吗?方大人与吴大人那般亲近,也会不清楚?如果方大人不想说的话那就尝尝这大牢里七十二般刑具吧,本王相信总会有一样适合你。”冷竹云站在牢房外,他清楚的看到方温儒在瑟瑟发抖。 “这……这……”方温儒仿佛还在犹豫。 可冷竹云并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他转身抬腿欲离去,喝道:“来人!” 方温儒听到这声如魔鬼一般冷漠的呼喝惊慌的扑在牢门上叫道:“王爷,等等,下官只知道一点,只是一点。那高手是个女子,但从未露过容颜,其他的下官实在不知啊!” 果然,冷竹云停下脚步,这与他的猜想倒是一致。 段尘问道:“此人如何联络?” 方温儒为难道:“大人,您就饶下官一命吧,下官如果说出来,会被她灭口的。” 冷竹云回过头来,“如果方大人不想说,那么现在就去死吧。”他仍是冷酷无情的逼他开口。 方温儒已身在天牢,他还有什么本事翻身呢?于是苦着一张老脸,懦懦道:“米分衣坊,有一冰兮姑娘,可以联络到她。” 妓院?冷竹云心中诧异,那样一个高手竟然与妓院有关联,还是本就是个妓女呢?他转身离去,留下那绝望的方温儒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回到王府后,冷竹云见到顾雨浓果然在花厅等自己,“吃饭了吗?怎么还等着?” “在等你呢,查得怎么样?”她迎上来问着。 “与我们猜想的一样。”他回头看看段尘,段尘自然点着头。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可有什么线索?”她为他递上平日里用的折扇。 冷竹云坐下来,婢女立刻为他与段尘奉茶,待婢女退下后才道:“自然有线索,米分衣坊。” “米分衣坊?城西的妓院?”她不解,那样一个高手居然与妓院有关系? 冷竹云差点被呛着,他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嗨!这京城里还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米分衣坊旁边有个出名的麻婆豆腐,又香又辣的。那里的姑娘每天都差小伙计出去买。” “咳!”冷竹云见到段尘都笑了,“本王这王府里的下人是不是该管束一下了?谁跟你嚼的舌根子?那麻婆豆腐你可不许吃。” 顾雨浓抬了抬眉毛,“为什么?” “不许吃就是不许吃。” “为什么不许吃?” “呃……王爷,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晚上的事儿?”段尘也感尴尬。 “你们晚上要去米分衣坊?”顾雨浓的脸严肃起来。 冷竹云看看她的脸想了想道:“段尘,你还是随本王去书房详谈吧。” “是,王爷。” “为什么避开我?” “没有呀,只是事关朝廷大事,只怕隔墙有耳,雨浓莫要误会。” “我误会?你们分明就是避开我,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她可不依这个,事关女人她哪能不操心? “苏末!”冷竹云唤来苏末道:“将段尘带去书房,本王一会儿就来。” 苏末点点头,与段尘两人暗笑着离去。 顾雨浓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跺脚,都怪自己嘴快,这下她可什么都听不到了。这时冷竹云将她抱起来,“你干什么?”她心中一怔。 “做点儿让你能放心的事,证明本王是最爱你的。”说完他邪笑着就向内室走去。 “不要,人家不要……臭冷竹云,放我下来……”虽然她喊着不要,可也并没有过分的拒绝,事实证明惠王的这招是管用的。 当冷竹云到达书房时已是好久之后了,他们商量一番,晚间二人离开惠王府,行了一段,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且已十分宁静,一些小摊已在收拾打烊。今夜的月亮倒是十分明亮,给这夜色平添了些许柔美。突然他们见到前方路边跌跌撞撞的行着两人,仿佛还有个姑娘,只听那姑娘抱怨道:“真不知我这是倒了几辈子霉!” 听到这话,段尘一震,这不是南宫尚雪的声音吗?她竟然与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停下脚步道:“王爷,王爷可否先行一步,段尘稍后便来。” 冷竹云看看不远处模糊的那二人,点一点头,自己朝着米分衣坊去了。晚上的米分衣坊热闹非凡,这个活色生香的地方处处飘荡着迷人的脂米分香,男客们来到此处哪个不是拨下了白日里规矩的面皮,露出了伪善虚荣的真容。冷竹云当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他也不会扮成那些寻花问柳的客人去寻那冰兮,所以只是身着黑衣伏于米分衣坊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莺莺燕燕与那些达官贵人们嬉戏打闹,好不逍遥。可他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哪个女子是身怀武功的,于是他跳下屋顶,寻了个僻静之处,进入后院。偶有两个端茶递水的阿奴走过,他也轻易的躲过。 冷竹云挨个探查那些房间,有的房间传出猜拳声,有的传出琴声,有的甚至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声,直到回廊尽头,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再上一层,这一层较为安静,应该是那些身份高一些的姑娘们所住的房间。回廊上只有红灯笼在檐下轻摇着身躯,耳边传来远处大厅的喧闹。且层每个房间都透着烛光,这也是楼里的规矩,不管姑娘们有没有客人,晚上都得点着灯。难道那冰兮会在这一层?或者这根本就是方温儒为求自保的信口开河? 冷竹云带着疑问向前迈出几步,忽然听到刀剑入鞘的声音,虽然这声音很低,但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轻蔑一笑,这所谓的高手也太大意了吧。冷竹云拿人心切,索性直接推门而入,只听“咯吱”一声响,一切已映入自己眼帘,屋内红烛荡漾,罗帐轻掩,清香弥漫,牙床之上静坐一名绝色女子,她容颜清冷,目光如锋,一直盯着桌上那半截红烛。一袭雪白肚兜与嫣红纱衣将她的身躯包裹得玲珑有致。 他急急转身,并将房门给合上,合上后,又感觉哪里不对似的,他又将那房门打开一点,并尴尬道:“还不将衣服穿上?” 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惠王,您这是在害怕什么?据小女子所知,您虽不是米分衣坊的常客,可也是在咱们这里点过姑娘的。” “这与姑娘何干?” “你轻易将自己的背心暴露出来,难道不怕我暗算你?” “凭你那两下子也能暗算本王?”冷竹云依旧没有转过身去,“你到底耍什么把戏?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也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了,难道你就是冰兮?” 那女子再穿上一层纱衣,袅袅行至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一杯茶,“不错,我就是冰兮,惠王有何贵干?” 听她这话,冷竹云转过身来,“实不相瞒,本王在寻一位高手,她武功不弱,也是一位女子,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或者……姑娘就是本王要找的人?”他几乎可以肯定,普通女子并不会有她这般的气场,她的武功或许会与自己不相上下。 那冰兮放下手中瓷杯,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道:“惠王目光如炬,小女子佩服。顾姑娘虽然受尽苦楚,但终于觅得良人,也算是上天眷顾,不枉此生了。” “你又如何识得本王的妻子?又为何将她掳出皇宫?你与她有何过节?”冷竹云眯起了眼睛,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意图。 “难道你一点都不感激我偷偷将顾姑娘的去向透露给你们吗?真是好心没好报。”冰兮侧着头好似不悦。 “既然都将人掳了,为何又要透露消息?你这么做可是犯了行规的。” “呵!”那冰兮冷冷一笑,“这也是为了引出那个伤天害理的吴彦君与阴险狠毒的方温儒。” “姑娘这么做实在有失妥当,如果本王的妻子出了差子,姑娘死十次都少。”冷竹云想到当日的状况,不禁目露凶光。 “她不是及时被救了吗?这都是我算计好了的。” 冷竹云最恨这种会算计的女人,算计好又如何,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对这个女人这般无赖的话语十分反感,暗暗隐下怒意问道:“你与吴彦君到底有什么仇?竟让你胆大到以本王的妻子为饵去诱他?” 他注意到冰兮在听完他的话后,竟隐隐散发出一股杀气与恨意。她站起来在屋内踱了几步,慢慢开口道:“我还有个妹妹只有十四岁,虽然年幼但已然是个倾城的美人坯子。” 冷竹云倒是不怀疑她的话,这冰兮本就生得美,有个美貌的妹妹也不希奇,又听她道:“只可惜已经去了。”她抬起手阻止他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只好继续听下去,“我自幼身体孱弱,后来被师傅瞧中接入山中,几年后父母生病去逝,独留妹妹在红尘中飘泊,山中岁月如流水,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直到下山后才得知我的家人都死光了,经多方查证后才了解到,妹妹曾经几度被卖来卖去,最后被卖到吴府,吴彦君那条老狗瞧上了妹妹的姿色,寻个机会占有了妹妹。后来她多次出逃,但每次都被抓回去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吴彦君玩够了,衣服都不给她穿,就将她赏给下人,几日后妹妹悄无声息的死了,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执手诺言 冷竹云颇为吃惊的抬起头来盯着冰兮,他为冰兮的所遇感到惋惜,也为吴彦君这堂堂一品大员而不耻,想来这种肮脏事在他的府中应该不止这一件,这个禽兽,就算冷御风要诛他九族那也是一点都不为过。 这冰兮短短几句话就说明了一切,虽没有夸张的描述,但她的痛苦已经不言而喻,若不是对至亲之人又何来这么深的仇恨? “所以你就大张旗鼓的将本王的妻子掳出皇宫,令吴彦君现形?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没错,只有这么做才是真正的救她,吴彦君打顾姑娘的主意也不是一两天,已经足足三年。惠王爷要杀要剐请便,为了给妹妹昭雪,即使让我付出生命那也是值得的。”说完她缓缓坐在桌前,神情落寞。 她这样一说,冷竹云的气倒是消了不少,通风报信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姑娘,你必须去一趟刑部,你是指证吴彦君的最有力证人,继续留在这里十分不安全。” 这时,冰兮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她突然夸张的褪去身上薄纱,道:“惠王如此关心小女子,小女子实在无以为报。” “你这是干什么?”冷竹云不解她这样是准备干什么。 “干什么?惠王您不是多此一问吗?”冰兮巧笑着向冷竹云身上靠去。 “冰兮姑娘请自重!”他自然后退一步,无意间竟将身后那半开的门给掩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竹云你这个混蛋!” 听到这声音,他突然明白原来顾雨浓跟来了,她不是答应自己不出来吗? 原来这冰兮早已透过门缝看到,他这个大傻瓜! “你这是干什么!”他急急推开冰兮转身打开房门,果然见到站在对面回廊上的顾雨浓reads;无尽狂法。伤心欲绝的她蹬蹬蹬的朝这边跑过来。 “惠王!” 冷竹云转过身去,冷着脸道:“你还想怎么样?你真不怕本王杀你?” “我可是这件案子最有力的证人,惠王爷若杀了我,那损失岂不是太大?” 话音刚落,顾雨浓踢门进屋,顺便将站在门口的冷竹云推到一边去,她冲着冰兮道:“坦白的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冰兮从头到脚看了看她,赞赏的道:“惠王爷好眼光,只是与我冰兮相比,还是差那么一点。” 顾雨浓双眉一登,“本姑娘会比你差?笑话。” “这就不对了。”冰兮轻掩檀口,笑道:“姑娘家一定要懂得拿捏说话的分寸与音量。” 顾雨浓展开秀眉,睨着冷竹云道:“我跟你说话要不要拿捏分寸与音量?” 冷竹云分明看到冰兮在顾雨浓身后偷笑,他无奈道:“不用。” 顾雨浓骄傲的转头道:“不用!” 谁知那冰兮却道:“惠王爷,您刚才可不是这样跟冰兮说的呀,您说您喜欢冰兮这样小鸟依人的,轻声慢语的。” 顾雨浓狠狠的瞪着冷竹云,他道:“冰兮姑娘胆子不小,你这样陷害本王,就不怕本王找你的麻烦?” “待您逃过这一劫再说吧!”说罢,冰兮准备离开房间。 这时,顾雨浓拦下她去路,道:“本姑娘的男人谁敢觊觎,这位姑娘是不是太自信了?今日我倒是想领教一下姑娘的小鸟依人。”说罢她立刻出手,冰兮马上出招。两个女人便在屋内大打出手,且打的是互不相让,难解难分。冷竹云倒是十分喜欢听到顾雨浓称自己为她的男人,可是这样打起来也太不成样子,他是来查案的,这闹得大张旗鼓的,真是不妥。 “雨浓,这只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我都看到了,她脱衣服你关房门。”她一边打一边生气的说着,顾雨浓心中也在诧异,怎么一个小小的妓院姑娘功夫这样了得,她并不能制住她,意识到这个反而让她更加生气。 冰兮微微一笑,她十分佩服顾雨浓的功夫,每一招都非常实用,让她不忍打赢她,只想看她下一招会怎么使。 “雨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冷竹云跳进战圈,挥出一臂,逼退冰兮,将顾雨浓搂在怀中,说那么多干什么,他二话不说便吻上她。 冰兮看戏一般的退于一边,顾雨浓脸红的挣扎着,直至尝到嘴边传来的腥味,才知他的唇被自己咬破了。渐渐的她停止挣扎,感受着他带给她的温柔与深情,什么冰兮,什么吃醋,什么什么,都被抛在脑后。 忽然沉浸在爱河中的两人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冰兮姑娘有客!” 顾雨浓这才惊慌的推开身边的男人,只见冰兮从容的走出房间道:“你们继续。”可顾雨浓哪会继续,生气的推开冷竹云后便急急离去。 冷竹云喊不住她,拔腿就追,一直追出粉衣坊外的街道上才看到她娇小的身影,“顾雨浓,你给我站住!” 听他这一声喝,她可委屈了,转身恨道:“怎么?看着别的姑娘轻解罗衫,你得意忘形了吧?你意乱情迷了吧?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只爱我一个,来到这里你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看到漂亮姑娘就神魂颠倒,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个没心肝的reads;十号传奇!”说罢她转身就跑。 他无奈的摇摇头,一个起落便追上她,将她拦下,“怎么?这样就吃醋了?我对她可没意思。是她自己要脱衣服……”看到她杀人一般的目光,他没有再说下去,又道:“冷竹云真的只爱你一个!一生只要你一个!她哪有你半分好?”说罢他将她拥入自己怀中,可她却流泪了。“你说只爱我,只是枕边的情话,换一个姑娘在身边,还是会说同样的话。”她感受着他熟悉的味道与体温,心中升起阵阵的痛,她不知道当别的姑娘像她这般依偎在他怀中时,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傻瓜,那粉衣坊的姑娘哪个可以跟你比,刚才那冰兮就是那夜在皇宫掳走你之人,她由门缝看到你,这是故意气你的。你在外面远处的回廊上只能看到却听不到,当然容易上她的当。其实当时我只是在劝她去刑部指证吴彦君。而且我说爱你也不只是枕边的情话啊,这句话搁在哪都是真的。”他笑一笑抚去她的泪,轻轻吻着她的洁白的额头。 “那她对你有意思,因为喜欢你才故意来气我的,对不对?你是怎么让他喜欢上你的?”她仍是闷闷不乐。 “唉呀雨浓,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要不咱们再返回去得了?”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嘛?你不是跟段尘在一起吗?怎么来到粉衣坊就只有你一个?” “段尘中途离开了,他可能遇到熟人。” “这么巧遇到熟人?” “好了好了,咱们先找段尘对一对,然后再去粉衣坊对一对,看我说的有没有一句假的,这总可以了吧?”说着冷竹云就准备迈步。 “人家才不要!”她不依的拧着肩。 “那咱们还是回府吧,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这都快十五了吧!”想到这里冷竹云微微兴奋了一下,“雨浓,明日真的是十五吧?明日是我的生辰,你真要跟我继续闹呀?” “人家哪里是跟你闹,要不换我去看看别的男人脱衣服,看你生不生气?”她抬起头来看看天上那一轮明月,她不想跟他闹,只要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就可以了。 冷竹云知她心软了,便将她抱得更紧一些,“说的什么话,你去看别的男人脱衣服,我就杀了他。以后再不让你踏出府门一步,永远禁锢着你。” “这么霸道,轮到我这儿就变了?” 冷竹云笑一笑,“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所以才霸道。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我不再去那种地方就是,你也知道今日是为了查案。” “嗯!”顾雨浓看看他,终于牵起了嘴角,也让他提着的心安心的归了位。 “雨浓,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这街上如此宁静,全然不似白日里那般喧嚣,好像这都是为你我而准备的一般。这印京最不缺的就是树与河,咱们旁边流过的这条河名叫渭商河,由北向南蜿蜒而去,一直流进南蜀呢。” “这条河真那么长吗?”她从来不知经常见到的河竟然绵延数千里。 “是啊!”他放开怀中的她道,“雨浓,在这里等我一下。”说罢他使着轻功离去,顾雨浓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心中一甜,先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有他如此在乎自己她真的很幸福。有一个可以哄着自己的男人,这就是身为女人最大的财富,她别无他求。 不一会儿,冷竹云返回来,手中捧着一只十两的小酒壶。另一手自然的牵着她来到渭商河边,“雨浓,曾经我答应过你不再让你流泪,可你今天还是流泪了,竹云向你赔不是。这个就是我的承诺。” 她取过他手中的纸条,上面俨然写着:大启惠王携妻雨浓之手诺云,誓死不相离,今生只一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段尘吃醋 “云,你这是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将这纸条收回到小酒壶中,用木塞塞起来,再交给她,道:“这是我对你的誓言,将它扔到渭商河中,它会流向南蜀,流向大海,这样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的眼睛在月下泛着温柔的光,每一个凝望都让她移不开眼,还有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有魔法一般,为她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神奇。 “云,谢谢你!”她捧着酒壶,幸福的牵起了嘴角,以后她永远都不会再哭了,永远!那只酒壶在她松手后垂直的落下去,“噗通”一声掉入河中,随着河水渐渐漂向下游。他们望着它远远漂去,她自然而然的投入他怀中。顾雨浓心想着这不就是小鸟依人吗?又何需装模作样呢?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 此时,冷竹云在她耳际道:“榴花照眼,萱比乡,夜合始交,檐卜有香,锦葵开,山丹颖。泪痕犹在,娇颜胜雪,倾人城,乱我心,当如何……”他的声音越来越沉,最后火热的唇终于贴在她的颈间,她听着他暧昧的赞誉,羞涩的欲垂下头去,可他却不允,继而将这热吻辗转在她唇边,两人便在这无人的月下河边吻到意乱情迷。 再说那一厢,段尘离开冷竹云后一直远远的跟着南宫尚雪。原来今日南宫尚雪只身一人离开傅宅,只为上街买些布匹,谁知那开店的老板是个色鬼,见到她这年轻姑娘便生了异心。骗她说后店还有新到的货没时间搬出来,若她想要可直接到后堂去挑。这老板生的一副笑呵呵的脸孔,神态极是和蔼,南宫尚雪信以为真,哪料到他是个色狼呢?尚雪进去后堂果真见到很多花色不错的布匹,她很认真的挑了几块素雅的料子。那老板端来热茶请她品尝,尚雪只饮一口便觉天旋地转,没一会儿就不省人事了。那老板将南宫尚雪抱起来放到内室床上,高高兴兴的出去关铺子,谁知又来了几位贵夫人,挑个没完。老板急切的以低价卖了一些衣料,打发了客人,急匆匆的回到内室。 南宫尚雪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触碰着自己的身体,她使着全身的力气睁开双眼,竟然看到布店老板衣衫不整且色迷迷的望着自己。大惊之下,她便挣扎要下床,可那老板哪里会让她逃走呢?南宫尚雪满目是泪,难道今日她真要被这禽兽给侮辱了去吗?惊慌之间她想到杨枫教给自己的鹰爪手,她曾亲眼见过鹰爪手的厉害,杨枫可以轻易的在树上抓个窟窿。她如今是没有力气使这个功夫的。怎么办? 那布店老板见到南宫尚雪清醒高兴的不得了,“臭丫头,还想跑?没门!”说着他伏下身来吻她,见此机会南宫尚雪目光一凛,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那老板的咽喉。再没有松口,那人双目圆睁,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着。南宫尚雪再度用力,老板只发出“呃,呃”的声音,鲜血已由伤口处喷涌而出,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那老板已经气绝了。南宫尚雪颤抖着将他推开,爬下床来。那心跳快得让她来不及喘气,脑中只是想着:死人了,死人了…… 她在地上坐了好久,待药劲过去才站起身来,她并没有去看那人死透了没,只是惊慌的逃出店铺,往傅宅的方向跑去。 这时夜色已浓,她拖着两条不住打颤的腿走一会儿跑一会儿,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突然她被什么东西绊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着:“醉……醉卧美人……呃唔……榻,可否……驱我半世孤寂?” 这声音很是熟悉,是南宫少阳?尚雪没有想到她会与他相遇,但遇到熟人,她的心也定了不少,虽然他喝醉了,但也总比那些混蛋要强很多。 她揉着自己摔疼的腿缓缓站起来,心中暗暗想着是不是该将他带回去?她总觉这个哥哥很是无情,在南宫府时每每见到自己受苦,总是冷眼旁观,自己又为什么要帮他呢?想到这里,她坚定的朝前走着,没一会儿,她便听到身后传来讲话声,回头看去,只见三个大男人围着不省人事的南宫少阳,他们在月光下动作麻利的掏着他的钱袋。 南宫尚雪摇一摇头,虽然南宫府没一个好东西,但是还有姐姐这样的。苦不是姐姐当初救了自己,她自然没有今天,她救一个他也算是为九泉之下的娘亲积阴德。想到这里,她一步步走回去,用那并不灵光的功夫打倒了三个不懂拳脚的莽汉,拿回钱财。这也算她走运吧,若这三个莽汉中有一个懂得些功夫,怕这南宫尚雪又要吃亏了。 她将沉重的他扶起来,但想到他在南宫府的无情时,便又将他推倒。自己帮他赶走坏人,已经算是帮忙了呀,这大晚上的,她能带他到哪儿去?可转念一想,万一他死在这里,她于心何忍,便是遇到小猫小狗她也该救的,何况他并没有害过自己。几番犹豫后她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宫少阳再度扶起来,费劲的走入最近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伙计帮着她将他送入房间,并将他安置在床上,才害怕的退去。  南宫尚雪忘了她身上都是血,人家能让她住进来已经不错了。她望着桌上那摇曳生姿的红烛心急如焚,若再不回去,林大哥杨大哥他们可真要担心了。她不知道林逸与杨枫白旋他们已经在四处寻她了。 这时床上的南宫少阳低语:“水……水……” 无奈之下她提起桌上的茶壶行至床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南宫少阳,南宫尚雪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她为难的一手扶着他的头,一手提壶对着他的嘴灌下去,这可好,呛得南宫少阳又是咳嗽又是皱眉头。 南宫尚雪吓了一跳,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心想着可别将他弄死才好,明早客栈发现死尸岂不糟糕?那掌柜与伙计可是见过自己的。倘若画了画像来通辑,那可真就完了。 突然间自己的手被狠狠攥住,她吓了一大跳。只见南宫少阳喘着粗气道:“哪个不想活的,想害死我啊!” 南宫尚雪仔细盯着他的脸,才发现他目光迷离,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放心些后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虽然南宫少阳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也没有这样一直抓着不放的道理。 可是这稀里糊涂的南宫少阳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硬是死死拽着不放,她咬了咬下唇刚准备朝那只有力的大手用力咬下去,他却猛一用力,将南宫尚雪拉上床去。一切都发生在天旋地转之间,她何曾与男子如此亲近?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哥哥。南宫尚雪又羞又恼,不断挣扎,这时她连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救了这个混蛋! 南宫少阳酩酊大醉,头昏脑涨,他烦不胜烦之下便伸出左手轻而易举的点了她的穴道,顺势枕在她的肩窝呼呼而睡。南宫尚雪直是气得差点晕过去,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刚才她怎么没想到点他的穴道呢?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她越发的紧张,万一他将自己当作其他女子岂不糟糕?可就算他没有醒来,两人这同床共枕一晚,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其他人? 就在她焦急彷徨之际,房门被打开了,惊诧的南宫尚雪看到愤怒的段尘寒着脸孔走进来,直到床边才停下。 “你喜欢他?这么一个酒鬼?”段尘盯着躺在床上的南宫尚雪,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的愤怒。 南宫尚雪松了口气,可是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感到胸口闷闷的。无奈自己被点穴,说不出话来,只是朝着南宫少阳的方向转转眼珠。 段尘解了她的穴道,她忙不跌的跳下床,可是这一晚她经历了不少惊心动魄,两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便歪歪的摔倒下去。段尘忙将她扶好,待看到她身上那斑斑的血迹后瞪大了眼睛,“何来这么多的血迹?谁将你弄成这样?他吗?” 她连忙摇一摇头,“不是,不是,他是我的哥哥,南宫少阳。” “你这是怎么回事?”段尘将她扶至木椅边坐下,心中的不快稍稍释去一些,“纵是哥哥也不可同榻而眠。” “段大哥,哥哥只是醉了,睡在街道上,他并不知晓是我救他。”南宫尚雪不首痕迹的捶捶自己还在颤抖的腿。 “如果不是我看到你与他走进客栈,一直跟来,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与他住一晚成什么样子?再说你大晚上的不呆在傅宅,跑出来干什么?”段尘坐在她对面问着,听似责备的语气,却也难掩关怀。 想到先前在布行所遇之事,南宫尚雪不禁流下泪来,直到这时她才害怕的哭出来,“段大哥,我杀人了。” 段尘心疼的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的拍着她的背道:“没关系,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逸他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赐婚惠王 良久之后,她才将事情讲清楚。 % し段尘长叹口气,“真不愧是顾雨浓的妹妹,经过这件事后相信以后你也不会再轻易的信任陌生人了,日后出门定要时时提高警惕,莫要让坏人钻了空子。这杀人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明日我会与官差讲清楚。” “谢谢你,段大哥。” “不必言谢。”他看看床上的人又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傅宅。” 南宫尚雪点点头,与段尘一同离开客栈。 这一晚的风波直至此时才算落幕,第二日一早冰兮去刑部交待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这所有的证词将吴彦君死死钉牢,让他再无翻身之日。原来顾雨浓一案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牵扯出南江盐田的案子,买卖官职的案子,还有那些奷淫掳掠,不堪入耳的简直不胜枚举。包括萧钰轩与方温儒在内,他们都难逃法网,这许多年来,共有十几个无解的案子直到此时才得以破解,数十冤魂也在今日得以往生,那些在牢中尚留有一命的冤者终于得见天日。 今日五月十五,是冷竹云的生辰,惠王府里极是热闹,下人们一早就出去采办,太阳刚出来,许多鲜鱼啊,生蔬啊已经被抬进府中。苏末着下人将灯笼啥的都挂起来,这王爷的生辰每年都过得极冷清,今年有顾雨浓,这意义自然是不同的。顾雨浓特意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两人津津有味的吃了。午时冷澈与冷泠也来道贺,轩辕明昊也来凑个热闹,轩辕雅瑶讨厌顾雨浓,自然是不会来的。 “人来就行,怎么还带着礼?”冷竹云客气的与轩辕明昊打招呼。 “礼是自然要有的,打开看看。”轩辕明昊鼓励着他看礼物。 冷竹云笑笑,向四周看看,顾雨浓也颇为好奇,这蜀太子究竟会送来什么礼物呢?冷竹云打开那锦盒,里面赫然躺着两颗晶莹的珠子,足足有小鸡蛋那么大。 “这是何物?”看这色泽与质地,非珍珠,也非玉,这大启国中倒是不曾见过。 轩辕明昊笑笑,贴近冷竹云低语几句,没想到冷竹云瞬间大悦,好像眉毛上都写了喜字一般。他将锦盒合上,交给顾雨浓道:“此物适合雨浓,本王不需要这个。” “这是什么?”顾雨浓接过来打开细瞧,冷泠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养颜的药丸。”冷竹云回到座中,不甚在意的回答着。 任何女人对于这种东西都会爱不释手,顾雨浓拿起来一颗闻了闻道:“好香,真的有用吗?” “自然,我们蜀宫的女子都服用这个来养颜。”轩辕明昊光明正大的扯着谎,其实这是他们蜀国宫中女子助孕的药物。 冷竹云笑了笑,啜了口茶道:“既然太子舍得给,你就收下吧。” 顾雨浓看看冷泠羡慕的神情,便将手中的珠子放回去,道:“那我就将这份礼物转送给郡主吧。” “不可!”轩辕明昊急忙阻止。 “为什么?”顾雨浓不解。 “因为,这……这……”轩辕明昊实在无法解释,那冷泠是个小姑娘,她怎么可以服用这种药丸呢? 这时,冷竹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姑娘不可服用!” 顾雨浓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将锦盒合上,道:“冷竹云,你皮痒了?” 大家听到她欲盖弥彰的话都笑起来。冷泠耸着肩笑笑,乖乖回到冷澈身边坐下。 冷竹云笑道:“是本王皮痒了,要不这药丸还是本王服了吧。” 可顾雨浓愣是将那锦盒捧在手中没有放下,这花厅里又传出来一阵快乐的笑声。 午饭后,做客的几人相继离去。顾雨浓提议与冷竹云去花园赏花,今日的天气还算凉爽,没有炎炎的烈日,相信花儿也开得更加娇艳。冷竹云应了后便与她一块去后花园,只听他道:“雨浓,今儿这生辰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 “真的吗?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我都不会缺席,一定让你一生都快快乐乐的。”她拾起一朵石榴花,闭上眼睛闻了闻。 冷竹云将这朵花戴于她发际,惋惜的道:“可惜我却不知道雨浓的生辰是哪月哪日。” 她轻轻摸一摸发际的鲜花,轻松的道:“没关系,以后总会想起来的,就算想不起来也没事儿,我就跟你一起过生辰。那样就更热闹了。” “嗯!”冷竹云看看她道:“雨浓,嫁给我吧?”也许今日是个好时机,铲除了吴彦君方温儒那些浑蛋,以后他们两人只会更加幸福。 顾雨浓不料他会说这个,倒是愣了一下,可是仔细想想两人共同经历这么多的事,他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的,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自己不也是深深的爱着他吗? “嫁给你啊……我还要考虑一下。”她羞涩的回答着。 “还要考虑?说不准这里已经有了孩儿呢。”说着冷竹云便抚上她的小腹。 她大窘,拍掉他的手道:“瞎说,才没有呢。” “那要是有了呢?” “有了就嫁给你呗。”她像个初入人间的小仙女,不沾一丝红尘之气,让他醉得放不了手。 他已是忍不住的心花怒放,“那么,今日便订个日子,咱们准备大婚!” 她点点头,微微想了想便踮起脚尖,主动在他的唇畔印下一吻。这冷竹云傻得愣是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她都消失在花园深处,才算是醒过来。 次日,冷竹云并没有上朝去,他呆在府中看了日子,着苏末去筹备大婚所需要一切物事。午饭后两人又在花园腻歪着,没多久这冷竹云的脸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可一旁的婢女们都偷偷掩嘴而笑。顾雨浓却还是顽皮的在他的头发上弄来弄去,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他发神经的承诺顾雨浓一个要求,还附加无论什么一定办到。而顾雨浓一点都不按理出牌,竟让他一个大男人扮女子,与她作姐妹! 他七尺男儿如何能失言呢?只能由着她了。顾雨浓为冷竹云绾好发,失神的看着他的俊脸,她竟不知原来这男人扮起女人来也这么俏,虽然身上的女装小了点,但他的眉梢与双目却泛着一股子魅,魅到让她都嫉妒了。 “怎么?被吓到了?”冷竹云见到顾雨浓发呆,便好奇的摸上自己的脸。谁知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俯下身眯着眼睛道:“你比我漂亮!” “唉哟!老奴的眼睛!”突然的嚎叫将对视的两人惊醒,回头一看,原来是崔总管,他正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睛。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捧着圣旨,可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崔总管,您这是怎么了?”冷竹云将顾雨浓抱离自己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崔总管惊讶的抬起头来,“惠……惠王爷?您这是……这是怎么话说的!可吓死老奴了。”说罢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刚才他真以为顾雨浓与一名女子亲嘴儿呢! “哈哈哈哈……”顾雨浓反应过来笑得合不上嘴。 冷竹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房去换衣服,不一会儿就恢复了那个潇洒英俊的冷竹云。 崔总管道:“惠王爷,咱家特意来传旨意,您今日未上朝,皇上便着奴才特来府上宣旨。”冷竹云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但仍是与顾雨浓跪下来,只听崔总管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蜀雅瑶公主恭夙孝仁,贤德端良,朕特赐婚于惠王,命二人三月内完婚,钦此!” 刹那间冷竹云与顾雨浓就像被晴天霹雳给劈了一般都神魂俱散。良久崔总管才摇了摇头道:“惠王爷,您接旨吧,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没等冷竹云有所表示,顾雨浓蹭的站起来,接过圣旨扔在地上道:“凭什么?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婚姻!我找他去。” “雨浓!”冷竹云站起来拉着她的手。 顾雨浓将他的手推开,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也无法接受你我的命运受到如此摆布。” “雨浓,等等。”他想说他与她一起去,可她哪里愿停下脚步。 “王爷,这……”崔总管看了看地上的圣旨,为难的叹口气。 冷竹云哪管什么圣旨,他急忙追出去,无论什么事他都会为她顶着,他只怕她在宫里犯险犯难。 “王爷,您怎么也得换了朝服再进宫啊!”崔总管好心的提醒着他。 可他哪管得了那许多,今日他们才订下婚期,再有半个月她就是自己的王妃了。没想到除了个吴彦君又出来个冷御风,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让他们在一起呢?而且依顾雨浓的性格,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的。冷御风下这旨便是刻意的为难自己,逼自己。行至府门,苏末说姑娘骑着马东去了,那可不就是皇宫的方向吗?冷竹云二话不说,立刻策马而去。 苏末很快着一侍卫去傅宅通知林逸与杨枫,必要时龙虎卫也是帮得上姑娘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恢复记忆 那顾雨浓怒火中烧,到达宫门时,已是脸罩寒霜。 超快稳定更新小说,宫门口的侍卫早已接到命令,看到她不可阻拦。她顺利的进宫后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走着,其实她并不想见到冷御风,她与他之间的纠葛已经成为过去。既然上天都让她忘记,她就应该向前看才是。可他为什么要给冷竹云下圣旨赐婚呢?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与轩辕雅瑶共事一夫的情景,也无法想象冷竹云与别人成婚,甚至是同床共枕。那样她一定会疯掉,会死掉,所以在那个灾难还没有来临之前,她必须去见见冷御风!将这个问题解决掉。 突然,专心致志走路的她不小心撞上一人,“对不起!”她道着歉抬头一看,原来是怒气冲冲的轩辕雅瑶。 “谁撞本公主,想死啊!”那轩辕雅瑶正在为赐婚的事生气,她刚才被皇兄好生一顿教训。没想到这才出来几步就被人撞了。 顾雨浓可不怕她撒泼,自己都道歉了,她的嘴巴还是这么不干不净!自己这也算遇上正主了吧,“我当是谁,堂堂蜀国公主出门不带眼睛的。”其实轩辕雅瑶老早就看到顾雨浓,只是蛮横的不愿让路,没想到顾雨浓一直没抬头,这才会撞上。 “你!”轩辕雅瑶生气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本公主已经做了皇后,可现在呢?本宫一国公主却只能做个小小的王妃。你!就是个祸害!” 顾雨浓淡淡一笑道:“你拼命想得到的不过是本姑娘不屑一顾的,对付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夺走你的一切,比如,让我来做皇后!”她只是为了气气那轩辕雅瑶,这才随口一说,然而这却让轩辕雅瑶的心底翻起轩然大波,继而起了杀心。 蓦然间,这位公主双手掩面,嘤嘤而泣,顾雨浓极为郁闷,她今日进宫可是有重要的事情的,哪有时间听她哭,再说,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跟自己吵架,怎么突然间就哭成这样? “喂,本姑娘还有事,你自己慢慢哭。”顾雨浓见她扭着身子深深跺脚,显是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乐得清静,于是转身离去。谁知自己身体竟然一时失重,向一旁摔去。顾雨浓毫无防备,轩辕雅瑶忽然退后一大步,她抓什么都来不及了。顾雨浓闭上双眼,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她失去了知觉。 冷御风急匆匆的进入千福宫,刚才他听到崔总管回禀,这顾雨浓由二十多级的台阶滚落下去,还将头重重的撞在汉白玉栏杆上,当下便不省人事。当他听到这话,真是吓得心脏缩了几缩,哪还管殿内的几位重臣,拔腿就往这边跑。进入千福宫才发现该来的全都来了,冷竹云在,林逸杨枫在,轩辕兄妹也在。 冷竹云见到冷御风,他痛苦的站起来道:“你现在满意了?你现在高兴了?失忆之前她就遍体鳞伤。现在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吗?赐婚,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你要害死她吗?” 纵观大启朝也只有冷竹云敢这样与冷御风吵架了,大家都屏着呼吸沉默着。 一时之间千福宫内安静极了,顾雨浓这几年来的人生一直是磕磕绊绊不停歇,她的苦难远远多于他人。好像老天爷故意打了个盹,忘记受苦的还有她这号人。 “到底怎么回事?”冷御风并不在意他的无礼,他当然可以理解冷竹云的激动,因为他自己就非常激动,恨不得代替她承受痛苦。 “是她!”冷竹云几步行至轩辕雅瑶身边,怒视着她。 那轩辕雅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摇头。 冷竹云道:“你故意踩着雨浓的裙裾,才害她失衡摔倒,当时本王已然进宫,只是你没瞧见。但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转过头吸了口气道,“我纵是生了翅膀也来不及了。”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轩辕雅瑶辩解着,她也很害怕,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一幕竟然被惠王给看到了,可她死都不能承认啊!而且她还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多男人罩着,似乎连皇兄都为她焦急不已。 “事已至此,你还想否认!我冷竹云堂堂男儿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雨浓的裙裾上还有你的脚印,要不要仔细比对比对。”冷竹云寸步不让,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盯着轩辕雅?。 轩辕明昊冷冷问道:“可有此事?” “没有,皇兄,真的没有,是她自己没站稳。怎么能赖在妹妹头上?那会儿她还嚣张的扬言要找皇上做皇后呢,谁知一个转身自己就摔倒了。”她可怜兮兮的擦擦脸上的泪。 “你胡说!本王与她已经订下婚期,她如何会说自己要做皇后?”冷竹云要被气疯了。 “惠王爷说我胡说,何不等她醒来自己问问。本公主可从来没想过要跟她争什么皇后之位,她一见到本公主就来挑衅。” “你给我闭嘴!”轩辕明昊喝住了她的话。他知道冷竹云已经动了杀意,这个雅瑶何时学得这般不讲道理了! “呵!争皇后之位?”冷御风嘲笑着一笑,却没有再说下去。可所有的人都听出来了,他那后半句明显便是:你也配? 这不光让轩辕雅瑶无法接受,就是轩辕明昊脸面上也是好一顿难堪。 林逸与杨枫对视之下都无奈的摇摇头,只听轩辕明昊道:“皇上尽管去查,若真是雅瑶所为,让她一人承担便是,本太子无话可说。” “皇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皇妹?”听到轩辕明昊不管自己了,她感到一阵惊慌。 就在此时,两位太医步出内室,向冷御风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姑娘的伤口已包扎完毕,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很快就会清醒。” 所有人都呼了口气,冷竹云问道:“可当时流了那么多血,这也没有问题?” 刘太医道:“启禀王爷,姑娘的伤势虽然看似凶险,但没有伤到骨头,问题在于姑娘曾受过重伤,这阴阳失调,气血两虚,所亏甚多,是需要慢慢给补回来的。清醒后情绪莫要大喜大悲,半年之内最好不要成婚,即使成婚也不可孕育孩儿,否则容易滑胎。” 冷竹云失神的低喃着:“说来说去,还是伤的不轻。”说罢,他疾步进入内室。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姑娘伤的这么重,他们的记忆也都回到攻下芜岚的那一日,她躺在血泊中的样子,什么大启冷修罗,那都是她用自己的命拼来的。 “你太让我失望了。”轩辕明昊瞪着轩辕雅瑶,那种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并非责备,而是鄙夷! 轩辕雅瑶再也抬不起头来,她害怕这种眼神,也痛恨这种眼神。 “你退下吧。”冷御风深深吸了口气,摒退太医,也跟着进了内室。 冷竹云坐于床边,心疼的望着眼前昏迷之人,她的脸白得像张纸,平日里嫣红的唇也失去颜色。他好不容易将她养得长了点肉,就在今早,他们两人还兴致勃勃的定婚期,谈日子,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又伤成这样。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祈祷着上天多给她一些眷顾,他不忍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此时,顾雨浓已然醒了,她虽然闭着眼睛,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着。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情都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一一掠过。 她使劲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冷竹云,她别扭的抽回自己的手。转头向旁边看去,那里站着的正是在红石坡为自己许下承诺的冷御风,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顾雨浓闭一闭眼睛,她什么话都没说缓缓下了床,行至外厅,见到了林逸与杨枫,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是唯独没有冷刚! 冷竹云与冷御风跟着她走出来,没想到却见到她流下泪来,这让几个大男人都心痛至极。 “雨浓,你的伤没好,这样站起来会不会晕?”冷竹云走到她身边扶着她。 可她却推开他的手,自己扶着桌边慢慢转过身来,与他对望良久,道:“你骗得我好苦,冷刚去逝才两年,我就与你出双入对,将他抛至脑后,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好残忍!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该早些告诉我事情的始末,说不准现在我还会感激你。可是你,为什么偏要让我恨你呢?” 冷竹云吃惊的退了一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因此而恢复记忆。 林逸与杨枫两人则开心的互相点了点头,姑娘这也算因祸得福,只是她能承受得了惠王的欺骗吗? 轩辕明昊也是知道顾雨浓之所遇的,他十分担心,不知她会不会想不开。 “雨浓,朕寻你已经很久了。”冷御风终于放下了心,只要她记得就好。 第一百二十章伤心欲绝 她抬头望着满目惊喜的冷御风道:“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我,所有的事都不会演变到今日这样,我自然也不会遇到冷刚,也不会与他落下山崖。 樂文小说|自私的你毁了我一生,你欠我太多!” “雨浓,朕对不起你,许你一生却让你漂泊江湖,辗转于战场。朕让你一路坎坷,流尽泪水。可这三年来朕日日都在思念着你,朕也一直在寻找着你。”冷御风褪去惊喜面带愧色,他解下龙袍玉带上的腾龙玉佩道:“这是我大启*队的虎符。朕没有骗你,朕用举国之力许了你,只是造化弄人才使得你我分离。留在朕身边吧,不要再漂泊了。”他拉着她的手,再次许下九五之尊的诺言。 可她却抽回自己的手,忍着晕眩俨然道:“让我为你放弃自由的人生而画地为牢吗?也许哪天我累了的话或许会这么做,可现在,绝对不会!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皇上再为过去的事而牵绊,那就是作茧自缚。” 没错,这样的语气果然是曾经的顾雨浓,这天下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像她这般追求自由。 “与朕在一起不会是画地为牢,你还是会与现在一样。再说朕怎能做到不再牵绊?已经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朕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看着你嫁冷刚,看着你上战场,看着你跟他亲亲我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受伤,朕怎么受得了?朕是你的男人,你的男人!”当冷御风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也痛了。 大家都为他的话而吃惊,尤其是轩辕雅瑶,她已是热泪盈眶,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两人当真有关系。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顾雨浓扶着桌边,另一只手捂着额头,她的痛苦,她的彷徨,她的悔恨,她的执着统统回笼。她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这世间还有一处安宁之所吗?让她去吧!顾雨浓感到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收缩,胃也在抽着疼。最后,她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上,然而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冷竹云接住了她,冷御风却空着两只手。 这一幕谁都不想看到,太医又被传来。刘太医很是不悦:“臣说过,顾姑娘无法承受大喜大悲,再这样折腾下去,她也没几天活头了。各位无论有什么事,何不等姑娘好一点再说?” 开好药方后刘太医退出千福宫,冷御风并没有再去看顾雨浓,他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内室中,冷竹云坐在床上,顾雨浓脸色苍白的昏迷在他怀中。他爱怜的轻抚着她精致的眉眼,她苍白的唇,只见他的眼中渐渐流下泪来,“对不起,雨浓,是竹云对不起你。可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爱到哪怕你恨我也无所谓,只要与你在一起就好,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的恢复记忆。快乐与幸福对我来说就像彩虹一般来去匆匆。雨浓,你那么那么的爱他,我也一样一样的爱你啊!我爱你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一丝瑕疵。你怎么能够在恢复记忆后就对我的爱视而不见?你怎么能够?!” 外面的每个人都听到了冷竹云低沉的哭诉,这个在大启朝曾经翻云复雨的男人,这个驰骋在疆场上的战神,这个唯一敢与冷御风叫板的惠王爷,在他心爱的人面前竟然哭得如此伤心欲绝,这让他们的心不由得都为之一酸。 小半个时辰后顾雨浓再次醒过来,可她的精神明显不济,好像随时会晕倒的样子。当她看到抱着自己的冷竹云时,她也无声的哭了。 冷竹云为她擦去颊边的泪道:“雨浓,你忘记曾经承诺过我的话了吗?我是骗了你,可感情没有假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非你不娶。何况你我之间患难与共,早已不分彼此,你又何以说出那般绝情的话呢?我冷竹云的心日月可鉴,难道你就感受不到?难道你忘了誓死不相离,今生只一人?难道你忘了咱们已经定下喜日,就在下个月吗?难道你忘了你要为我生个孩儿吗?” 顾雨浓止住了泪,她推开他的手,慢慢下得床来,回首道:“惠王爷,当我回忆起冷刚之后,你还期待我如何去接受你呢?来此之前,我唯一期盼的是冷御风可以取消赐婚,你我能够长相厮守。可一觉醒来,这种期盼却成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笑话。你的谎言高超绝伦,而且骗局精美,让我在这个故事中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明明被人家卖掉,却还帮着数钱,你!风流倜傥的惠王爷,是否为了顾雨浓拜倒在你的无边魅力之下而兴奋不已呢?至于以往那些承诺,也都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自然也就没有履行的必要了,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冷竹云跳下床来,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双肩道:“我对你的一切承诺都是真的,而且永远是真的。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可是求你不要离开我!如果没有你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后退一步,眨了眨眼睛,硬生生的将泪水憋回去,“对不起,我做不到。”说罢,她转身走出内室,当然外面的人谁都没有离开。她走到门口对林逸与杨枫道:“林大哥,杨大哥,劳烦你们陪我去一趟冷府吧。” 林逸十分担心她的身体状况,道:“还是过两天再去吧,太医千万嘱咐,你不可激动。” “就今天吧,我想看看他。”她眺望门外,那神情像极了他们火化公子爷那日的她,一样的悲痛,一样的虚无,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林逸与杨枫对望一眼,只好点点头,答应带她去。 “雨浓!” “雨浓!” 在她身后,两个声音同时喊着她,可她只是顿了顿,最后仍是走了。 冷竹云颓然坐下,他真的错了吗?他也曾想过,有朝一日顾雨浓会回忆起一切,他们之间将如何化解。他一直认为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她一定会原谅自己。可当事情真正发生后,他才发现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难道他们之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吗?绝对不可以!冷竹云抬起头来拔腿便出了千福宫。 冷府依旧是记忆中的冷府,只是记忆中的人却永远不会再出现。顾雨浓挺直的立于冷府大门前的台阶下。她额头上缠着白纱布,一脸苍白,神情哀痛。往日很多情景都在脑中打着转,从她与冷刚的相遇相知直到他去逝。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先前她对冷竹云说出那么多无情的话,她又何尝舒服了?今日早晨他们还在一起讨论着何时结婚,两人争着定日子。可是现在呢?老天开她的玩笑吧?让她爱上了,可所爱之人却去了,让她忘了吧,可现在又想起来。 往昔的回忆像大海的浪潮冲刷着她的大脑,她的记忆中有太多太重要的人与事是永远无法抹杀的。如果冷竹云一早没有骗自己,而是将实情全都说出来,他们之间是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那现在的她也不会犹豫不决了。冷刚对自己情深意重,甚至为她抛却生命,而自己呢?顶着他妻子的身份与另外一个男人毫无顾忌的谈情说爱。她只要想到自己与冷竹云在青石峡底的那半年就挖心掏肺的难受。如果冷刚在天有灵他将多伤心? 顾雨浓摇了摇头,她的喉中像哽了块木头,让她喘不上气来。她知道林逸杨枫冷竹云甚至是冷御风都在自己身后,可是那又如何?此时的她的确还是冷刚的妻子,也是一个背叛丈夫出了轨的妻子,她已经无法再去面对冷竹云了。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冷府的大门忽然咯吱一声开了,一下人出来,不经意抬头看了看,顿时怔住。再向远处一瞧,该来的大人物都来了,只是不知惠王身后不远处那辆马车中又是何人,那下人闪身返回府内。 顾雨浓苍白着脸伤心一笑,这个没有灵魂的笑让一旁的林逸也难过起来。只听她道:“林大哥,这般情景咱们仿佛在哪儿见过,可如今我却再也提不起当初的狠劲了,因为这是他的家呢!” 林逸担心的看着她道:“姑娘,公子爷视你为珍宝,他果然没有看走眼,但是这一切都不怪你,想开一点。” “能不怪我吗?”她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不知是在问林逸还是在问自己,或者这就是个肯定句。 站在后面的冷竹云万分担忧,这样安慰的话他也很想对她说,可依如今的情形来看,当真不适合。她对自己已经十分厌恶了,如果现在再去搅和,那不是将她逼得离自己更远了吗?无奈他只好静静跟在后面,只求佛祖保佑,当她静下来的时候可以念在他们往日的情份上与自己重归于好。 ------题外话------ 文文快要入v了,追文的亲们快快追上来吧,入v后前面很多章节都会看不到哦!小灵谢谢大家的追文,另外小灵打滚卖萌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后面的文更精彩,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谢谢大家! 第一百二十一章冷刚灵前 冷御风静坐于马车之中,其实他很想牵着她的手离开这里,这个属于他的女人在宫里时说了什么?不愿失去自由的人生?在宫里做他的女人是画地为牢?该死的什么是自由的人生?想他冷御风从出生至今都不知道什么是自由的人生,该吃什么,该穿什么,该学什么,一早都是安排好的。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3w.し他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人生!虽然如今他大权在握,日理万机,可每晚睡下脑袋里总会盘算着,这个大臣将女儿嫁给了那个大臣,他们是否会结党;或者南江又发洪涝了,这赈灾的银两有几成会分到百姓手里;内阁里进了新人,此人究竟是否真正忠于朝廷,这朝廷里的事有千万样,这千万样事都在他的脑子里打转。醒来后又是一大堆能让他从早忙到晚的折子,他的自由又在哪里? 没多久,冷府的大门再度开启,出来的正是苍老的宝叔与满脸恨意的婷婷。那种恨意让顾雨浓感觉到像被一盆冰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它流入脖颈,流下臂膀与双腿,直到手指尖与脚,浑身没有一处是暖的。 “惠王妃怎么会如此狼狈的站在咱们这落魄的冷府大门外呢?”婷婷自幼跟着冷刚,早已心生爱慕,只是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敢痴心妄想。但冷刚的死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她认为一切都是因为顾雨浓,才害得公子爷枉送性命。 顾雨浓看了看婷婷,她与自己初见时大相径庭,双目之中不再洋溢着纯真,嘴角也向下耷拉着。她无法反驳她的话语,因为自己确实做了惠王的女人,这种关系是上天入地都无法抹去的。如果她在三天前恢复记忆,或许她还有一些颜面站在这里。可如今,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向宝叔求情道:“宝叔,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 “不敢,奴才只是个下人,惠王妃的称呼折煞奴才了。蓬门荜户,惠王妃您走错地方了吧?”宝叔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低眉顺眼又冷冰冰的说着。 顾雨浓无言以对,曾经宝叔与婷婷对自己是极好的,只是因为冷刚的去逝才变成这样。冷刚是当年冷将军独子,宝叔看着他长大,如今却只剩下一捧骨灰,他们如何会不恨自己呢?顾雨浓的泪盈满眼眶,她的十根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着,无奈之下,她“嗵”的一下跪在那硬邦邦的地面上,任坚石割着柔嫩的膝盖,任泪珠颗颗滴落。 “雨浓!”冷竹云上前一步,面露不忍之色,可却又止住。她这是在赎罪吧!她后悔与自己之间发生的一切纠葛,现在这是在向冷刚忏悔吗? 所有人都被顾雨浓震惊,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她的霸气谁人不知?可她却为冷刚自愿下跪。 冷御风掀开马车的帘子,宝叔等冷府的下人又是一惊,急忙下跪行礼。冷御风下得马车,崔总管收到冷御风的眼色,道:“今日皇上率东征的几位将士前来祭奠冷将军亡灵,尔等速速退去。” 宝叔等人见到冷御风发话,只好退于一边。 冷竹云上前欲扶起顾雨浓,没想到却被她无情的甩于一边,一瞬间冷竹云心痛难挡,他自然知道她怪自己骗她,但他不后悔。他无法事事做君子,尤其对顾雨浓,他总会想出一千个一万个的办法来让她忘不掉自己,就算是恨也得因爱而恨! 林逸与杨枫对望一眼,看惠王如今被姑娘折磨着,他们的心中才算是舒坦了一些。当初他们几番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实情说出来,现在好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他男子汉大丈夫竟欺骗一个受伤之人,实在可恨。可是他们又有点不忍,毕竟姑娘跟着惠王要比跟着皇上好吧,这段时间她又那么快乐。如果不是轩辕雅瑶生事,现在大家都不是挺高兴吗? 就在甩开那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手后,顾雨浓站起来一步步踏上台阶,她依旧能感受到婷婷那有如刀锋一般的锐利目光。可她没有停顿,边走边想象着当初他们将冷刚的骨灰送回来是什么样的情景。其实这个场景她已经想到过无数次,那时她已经率虎狼军开始攻打鲁国北部,正因为想到这些所以她才会有那么坚韧的毅力坚持下去。林逸率先进去,将顾雨浓带至冷家祠堂,也是安放冷刚骨灰的地方。 当她进入祠堂,一眼就瞧见置于香案上的白色瓷罐。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迈着,想见他的勇气像被瞬间蒸发掉,原来真正面对他的逝去还是那么的难。顾雨浓心痛的问着曾经那样一个俊帅不凡的人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的音容笑貌尤在眼前,可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他已经去了。她缓缓跪在地上,紧握双拳,忍耐着心里那永无止尽的煎熬。泪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是战后她第一次来见他。 顾雨浓身后的几人都默不作声,她与冷刚始终有婚约在身,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干涉的。冷御风早已瞧见冷竹云布满阴云的脸孔,顾雨浓性格强韧倔强,从不任人摆布,经此一事,更是将他恨至极点,看来这冷竹云的未来将会很黯淡。 “冷刚,我来看你了……”单这一句已让她哽咽不已,心里所想到的都是他对自己的好,而自己呢?竟然能够心安理得的背叛他。回到印京城那么久,她却让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在这里等待。 顾雨浓终于明白,为什么军功宴上众多朝臣都对她冷眼相向,原来她才是那个可恨之人!看着冷家十数牌位,此时她才知道冷家所有的男丁都是战死的,包括冷刚!曾经他对自己说过,冷家的男人都要走上这一条路,当时单纯的她以为他意指从军,原来那时他已经做好随时为大启国牺牲的准备。 “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终于她无法忍耐的哭出声来,磕一个头便说一句对不起,不一会儿那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鲜血来。那血印在了她雪白的纱裙上,又渗到地面上。几个大男人实在看不下去,纷纷伸手将她扶起来。 “不要碰我!”顾雨浓一声怒喝,重重推开离她最近的冷竹云,以手指着他苍白而痛苦的俊脸道:“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一切都乱了,因为他的欺骗,她对他那深入骨髓的爱也不知该置于何地了! 冷竹云不备,后退了两步,他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平静的道:“雨浓,你忘记曾经答应我什么了吗?过去的都已过去,人生总要朝前走。” “你让我如何朝前走?”她指着冷刚的骨灰,失控的道:“你告诉我,当我看着这样的他,你让我怎么朝前走?我做不到!你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你当真永远都不想看到我?” “是的。”说完她不再看他,毫不留恋的转身行至供桌边,伸出纤长的素手捧住那白瓷罐,然后慢慢拉入自己怀中,口中不住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声声的对不起,也不知是在说自己来晚了,还是在为自己背叛冷刚而道歉。但听在冷竹云耳中却让他有如万箭钻心,此时的他连手指尖都是凉的,更不要说那一颗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祠堂外的宝叔也流下泪来,他在冷府四十年,视冷刚如己出,如今那孩子只剩下一捧白灰,这让他情何以堪?他在冷府这些年,面对的都是一场一场的心酸,将军的离去,夫人的离去,公子爷的离去,哪一个不让他伤透了心,冷府的人都死光了,可他这个没用的人却还活着。 又听顾雨浓道:“冷刚,也许你我本不该相遇,我就是你命里的克星,我给你闯了无数的祸,让你在婚礼上受伤,让你被乐正炽深暗算,让你丢了一条命。你是我顾雨浓一生要守护的人,我却把你弄丢了。谁把你从我手中抢走,我就杀了他。你知道吗?鲁国灭了,乐正炽深跳崖自尽。我为你报了仇,这便叫做以牙还牙。现在他已经到下面去陪你了,你可以尽情的折磨他。一切只要你高兴便好!” 大家听着她疯疯癫癫的话都觉万分难过,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什么节哀顺便,说这些有什么用!公子爷的离去注定会是她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 冷竹云明白,她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向冷刚坦白了,说给那个他永远都无法与之较量的对手听。就在前一日他们还耳鬓厮磨,恩恩爱爱,而今日终于成为陌路人。 良久之后顾雨浓将骨灰罐放回原位,她再次跪下磕头。 林逸将虚弱的已经开始发抖的她扶起来,顾雨浓没有拒绝,她半倚着林逸,回头望向冷御风,这个与她有缘无份的男人,轻声道:“乐正清燕死了没?” 那个女人?冷御风皱皱眉头,如果不是她问起,他几乎已经忘记,“在大内监牢之中。” 顾雨浓点了点头又问林逸:“我娘现在在哪儿?” “傅宅,与南宫尚雪双喜在一起。” “谢谢你,林大哥。”她衷心的向林逸道谢,战前她就将傅玉送走,直到如今才来寻问,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太不孝。想来必是傅玉在冷府受了什么委屈,林逸才将她带走了吧。想到此处顾雨浓微微叹口气,望着屋外渐黑的天,她心中异常烦乱。 “姑娘客气了。”林逸心思一转道:“姑娘是否要去看看夫人?” 知道林逸是在为自己解围,顾雨浓点了点头。现在的她已经恢复记忆,自然不可能再回惠王府,还是先看看傅玉再说。 她再次望着冷御风,她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当初的承诺随着阴差阳错让她倾心于冷刚,而后又被冷竹云误导。经历了这么多,她心中的苦楚与怨恨无人能懂,还如何期待能与他怎样呢?也许永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明日我想去见见乐正清燕。” “让林逸带你去即可。”冷御风思索一下又道:“朕会宣太医去傅宅为你诊视,这伤不处理不行。”说罢他一手负于身后转身离去,不留给顾雨浓任何驳回的余地。 顾雨浓本想拒绝,可想到身边的冷竹云,她硬是没吭声,只道:“林大哥,杨大哥,劳烦你们送我到傅宅吧。” 她的话让冷竹云心中一阵酸涩,去傅宅便是不准备再回惠王府了吧? “姑娘多虑了,我兄弟二人本就住在那里,咱们一道。”杨枫甚是热络,根本不去看冷竹云含怒的双目。于是三人便离开冷家祠堂,临去时,顾雨浓回身望了那白瓷罐一眼,却唯独没看冷竹云。 待所有的人都走光后,冷竹云对着冷刚的牌位苦笑一声,自己比他强多少呢?这一生一世在顾雨浓心中,冷刚的位置都是无法替代的。而自己呢?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六神无主,她,想必对自己不会太狠吧? 当顾雨浓一行三人抵达傅宅时,月已当空,刘太医在门外等侯。果然皇权在握确实至高无上,顾雨浓与刘太医见礼后便随着林逸与杨枫进入宅院。此处也确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方,不仅环境清幽,而且处处绿意盎然。尤其前院那一架紫藤开得是娴静又贵气,紫藤花没什么香味,却胜过了小花园里那如碗口大的芍药。花园衬着这宁静的月光,让顾雨浓的心跳缓了不少。 今日她已十分疲惫,精神气也差很多,行至前厅时,已经在喘气了。刘太医道:“姑娘请坐,这宅子里处处花草,是很适合姑娘静养的。” “雨浓多次劳烦太医,心下甚感过意不去。”顾雨浓靠在椅中,她苍白着脸道谢。 “姑娘言重了,现在在下就为姑娘换药吧。” 待她轻轻点头后,刘太医轻手轻脚又麻利的拆掉她头上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林逸进入后堂去寻傅玉,而杨枫则在一旁陪着顾雨浓。 顾雨浓忍着头上传来的痛意,心中不由得想着今日之事。其实冷御风待自己也是极好的,想当初冷刚去逝后,她万念俱灰,一门心思只想着报仇。后来能够随心所欲,也是受冷御风纵容,否则她凭什么统领一路人马?不过事过境迁,她与他之间已经成为过去。何况她与冷竹云已经定下三生之约,她对他已动真心,更是不能再与冷御风纠缠。也许正是因为爱着冷竹云,所以对于他的欺骗才会感到痛彻心扉,也更加的难以原谅吧! 杨枫在一旁见她目光呆滞,眉头紧皱,显是心中烦闷。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刘太医,姑娘伤势如何?她此番回忆起以往之事,不知日后会不会再发作?” “这倒不会,顾姑娘身体虚弱,需要慢慢调理,另外忧心之事莫要想太多,凡事顺其自然就好。这才是养生之道。”刘太医多次接触顾雨浓,知她是个心思敏锐,聪颖可人之人,只是此女子命途多舛,只盼日后她能够苦尽甘来。刘太医一边收拾药瓶纱布等物什,一边向杨枫嘱咐着。 顺其自然?怎么才叫顺其自然?顾雨浓从前世到今生做任何事从来没有想过顺其自然,她一直都是努力积极的去追求想要的一切,从不坐以待毙。她抬头茫然的问道:“刘太医,是否顺其自然就能换来一方宁静?” 刘太医摸摸胡子道:“心若静下来,哪里都宁静。姑娘你这么聪明,总会明白的。该忘的就要忘,该珍惜的就去珍惜。”说罢他放下一个方子离开了傅宅。 顾雨浓连道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到杨枫已送刘太医出去了。 待他折回后,她还是那么呆坐着。杨枫轻叹着摇摇头,拾起桌上那张纸,乃是一个普通的滋补调理的方子,反过来一看,背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顺其自然。 杨枫道:“刘太医人品高洁,瞧事情总比旁人透彻一些。姑娘今日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 “我确实很累,可是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吧。”顾雨浓的声音透着些许的虚弱。 “那就吃点清淡的东西,填填肚子。”说着他唤来双喜命她准备一些食物,双喜见到顾雨浓当然高兴,只是看今天这样子,大概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她就没有打扰顾雨浓。 不一会儿,林逸自后堂出来,他说傅玉已经睡下,双喜与婆子上了些饭菜,三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顾雨浓眼底酝酿着浓浓的疲惫,但她仍是问了一些战后的事。杨枫为了逗她开心,倒是讲了几件有趣的。其中就包括那被俘虏的宋建原,曾经他是东鲁国的镇南大将军,现在只是个闲来无事就去打打猎的闲人。有一日,他无意间救了一名官家小姐,那女子对他一见倾心,誓言此生非他不嫁。宋建原左推右挡,为难不已,最后索性不回自己的宅子而住进山里,林逸与杨枫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出嫁从夫 顾雨浓微微牵一牵嘴角,道:“他心里有人,定是不愿的。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杨枫看看林逸转而又道:“还有那南宫少阳,真是个经商的奇才,他在京城开了几家酒楼,生意最好的当数伯雅楼。酒楼内设有书会,京里的青年俊才都去吟诗作对。他这个幕后大老板,非但身上没有一丝铜臭味,偶一露面,还总是让那些女子神魂颠倒,那个场面倒是有趣。但此人时常不在酒楼内,总爱游山玩水,倒是卸了初见时的那一身戾气。” 游山玩水?吟诗作对?顾雨浓心中一怔,以前她总觉此人执念甚深,偏执难懂。没想到他却如此放得开,反观自己倒是有如茧中蛹了。这样一想,她心中轻松不少,无论冷御风或是冷竹云,她有必要必须选一个吗?没有啊!也许刘太医真是对的,顺其自然对她是有好处的。此时,顾雨浓的大脑终于有了一刻空闲,那忧愁也卸去不少,她思量一阵后,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也许我娘的病有希望。” “什么?”林逸手中的碗筷噼里啪啦的掉在桌上,他像听到一个神话一般吃惊,连杨枫都微张着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顾雨浓轻咳一声道:“虽然现在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明日宫里回来后我会试试,这种方法叫做催眠。” “催眠?”从来没听过啊?两人震惊的对望一眼。 林逸不禁怀疑的问道:“这种方法真有用吗?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顾雨浓无法将催眠很系统的讲出来,而且这也不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她只道:“这种治疗方法对人体没有任何害处,对我娘来说,她的记忆太痛苦,我一点儿都不希望她回忆过往。可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又不希望她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也许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令我娘恢复正常的办法了。” “若真是如此,那林兄该高兴了。”杨枫如是说着,林逸看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顾雨浓没注意到这话,她又道:“多谢林大哥与杨大哥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娘的照顾,我娘才能过得这般无忧,顾雨浓何德何能蒙二位不弃,这天大的恩情我真是无以为报。” 她确实愧为人女,竟让自己孤伶伶的傻母亲飘零江湖,若非有林逸与杨枫在,以傅玉那容貌还不知得吃多少亏。 “姑娘与龙虎卫何必言谢,再说大家都是自已人。” 自己人?顾雨浓微怔,杨枫这话意指什么?她不解的望着林逸,林逸微微笑了笑,与平时相比显得不自然了许多,但听他道:“我与傅玉……这……” 林逸平时虽然话不是太多,但绝对口齿伶俐,可今天却舌头打结了。 顾雨浓孤疑的问道:“林大哥可是对我娘有意?” 林逸索性收起尴尬道:“不错,傅玉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我自然也会尊重姑娘的意思。” “林大哥应该知道我娘的神智,你喜欢她什么呢?”她倒是不反对这个,自己是个现代人,什么年龄差距,已婚未婚,她自然不在乎。只是不知时间久了,林逸会不会后悔,毕竟就算自己投入治疗,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她并不能保证母亲会痊愈。 林逸离开饭桌,他立于窗前,屋外的夜空静悬一轮明月,宛然便如傅玉那娇俏的脸庞。一种低沉而又好听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流泄出来,“在南宫府初见她时,她只能用脏乱不堪四个字形容,我望着她防备而胆怯的眼神,心底涌出浓浓的愤怒。就算姑娘不对南宫家出手,林逸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后来发生的一切只能让我对她更加怜惜,直到那一日南宫府道别,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明白依依不舍。从此林逸心中便有了一个人,她就叫傅玉。战后冷府相遇,她的境况不尽如人意,我与杨枫又将她接出来,这才有了傅宅。这段时间她日日都来寻我,时间久了也便习惯了,但只怕日子长了玷污她的名誉。”他转过身来望着顾雨浓道,“一直以来林逸都不敢逾矩,只希望将来能够堂堂正正的娶她。其实我知道有时候她会偶尔清醒一下,但有时候会做噩梦,还能够叫出‘莹蓝’这个名字。每当这时候我的心中即雀跃又害怕,一边希望她能够清醒,清清楚楚的爱上林逸这个人,一边又害怕她清醒后接受不了曾经的不堪而做出什么傻事。” “林大哥真的可以接受我娘的过去?” 林逸回到桌前,“讲了这么多,姑娘难道还不明白林逸的决心?” 不错,顾雨浓与杨枫从来没有听到林逸能够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而且句句深情。 “林哥,兄弟今天重新认识你了,没想到咱们龙虎卫里竟有你这一号情种。”杨枫不敢置信的轻喃一句。 顾雨浓轻笑着摇一摇头,这杨枫开玩笑从不看时辰,“林大哥,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娘确实有恢复的可能,她只是潜意识中不想面对那些事,也许经过治疗真能康复也说不定。介时让我娘自己做决定如何?” “不可以!”林逸十分坚决的否定让顾雨浓一怔,杨枫也不懂了。让傅玉自己做决定这十分合乎情理啊,干嘛他做出一副被别人抢了饭碗的样子! 只听林逸道:“若你将她医好了,她却离我而去,却又如何是好?” 这下顾雨浓听懂了,原来他害怕傅玉清醒后不愿与他在一起。 “林大哥,我不能替我娘做决定,这没有别的办法啊!”她试着说明白。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成亲,再治疗,出嫁从夫,傅玉嫁给我是最稳当的办法,免得她清醒后无法接受伤心而去。” 听闻此言顾雨浓轻抚着疼痛的额头,她感到有点晕。其实林逸的初衷是好的,但方法绝对是错的。什么出嫁从夫啊!这林逸大义当前毫不含糊,没想到对待女人倒是有股子土味儿,封建!让她更郁闷的是,杨枫居然也跟着点了点头。于是她那二十一世纪新女性言论不由自主的长篇大论起来:“你们不要被封建思想冲昏了头好不好?傅玉她是一个人,一个有自由意识的人,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婚姻,谁都无法干涉。只是她现在头脑不明白而已。如果哪一天她恢复神智不愿成婚,她仍有自由拒绝与离去。林大哥,你想一想,如果我娘在恢复后发现她与你已然成亲,她会恨你的,就像冷竹云,他在我失忆的时候欺骗于我,我又怎能不恨他?” 这番惊天动地的话语让桌边的两兄弟直眨眼睛,杨枫不解的问道:“敢问姑娘什么是封建思想?什么是自由意识?” 林逸也试探的问道:“姑娘可是不愿傅玉嫁给我?” 顾雨浓看着他们不解的脸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解释道:“并非如此,林大哥一表人才,才华出众,我娘能够嫁给你自然是她的福气。如果我娘是心甘情愿的,那我一定会献上我最真诚的祝福,祝福你们能够长长久久。但前题是先治疗,你不能用婚姻来束缚她的思想与行动,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谁都无法接受。” “可这并不是束缚啊!我只是用这种方法来呵护她,在她康复之前我绝不逾矩。而且傅玉是绝不会离开我的,她与你完全不同!你的头脑绝非一般女子所有,所以你可以坚韧不拔的驰骋战场,无怨无悔的去爱去恨。傅玉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只是需要一个怀抱而已,若她康复后发现自己孑然一身,她才会离去!”林逸道出心中所想。 杨枫点头如捣蒜,不住道:“不错,不错,不错!” “连你都这样认为?”她问着杨枫,杨枫自然点头。 真是这样吗?忽然之间顾雨浓的头疼得更加厉害了,她被林逸的歪理给搞糊涂了,难道小女人有个怀抱就可以原谅所有欺骗吗?她顾雨浓也不是大女人啊?难道她该去原谅冷竹云的欺骗吗? “林大哥,若我娘心中有你,不论成不成亲她都不会离开你,我只希望她能够清醒的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或许曾经她才是完全糊涂的,这一次我希望她能够自己做主。” 林逸点点头道:“这样也可以,免得她将来心中留有遗憾。” “谢谢你,林大哥,我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治疗我娘。”对于林逸的让步,顾雨浓自是万分感激,剩下的就要看她的了。 这一夜傅宅内倒也安宁,皇宫里却处处不平静。承乾殿内冷御风踱来踱去,手中把玩着一颗黑子。他思索着冷竹云的话,那小子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没想到引出这么多事儿来。先前冷竹云进宫让自己收回圣旨,说他死都不会娶那个什么面如猪猡,心如蛇蝎的公主。他还将轩辕明昊拉来,一口咬定轩辕公主心计深沉暗算顾雨浓,说他们兄妹轮番对付顾雨浓,搞得轩辕明昊灰头土脸。这不,刚才太监回报,轩辕明昊与其妹争吵不休。可是,冷竹云你若不成亲,顾雨浓又如何对你死心?想到这里,他将手中的黑子稳稳的落到棋盘内。 灵素宫内,宫女李玄霜细心的为荣妃摇着蒲扇,自太后去逝后姐姐便出了宫再无音信。可她仍留在宫中不舍离去,做着她认为永远对的事儿。现下她便听着荣妃与两名宫嫔咒骂顾雨浓。先前华妃只因一句错话就被打入冷宫近两年,两年之中一个好端端的人被折腾的只剩皮包骨,前几日听闻那人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这荣妃还真是脑子有问题,这么不知死活的咒骂皇上的心上人,真是作死!她要不要搅浑这淌水呢?还是不要吧,若冷御风真将顾雨浓接进宫来,那惠王爷岂不要伤心了?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惠王爷一把呢?目前燃眉之急该是那闹得沸沸扬扬的赐婚了,这…… 第二日一早,顾雨浓与林逸来到大内监牢,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环境,走廊内光线昏暗,气味刺鼻难闻,一阵阵的恶臭令人作呕。那些处在黑暗中的犯人,一个个披头散发,连五官都看不清,只觉哪儿都是黑的。但很明显他们都盯着顾雨浓,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深紫色长裙,绣鞋也是深紫色,这个色调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她头上的伤口依然缠着纱布,只是顾雨浓用深紫色的纱将头给包起来,倒不至于太显眼。 林逸皱着眉头,他不知姑娘为何要见乐正清燕,那个女人多次伤害她,惹出这么多的事来,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走了好大一会儿,到达监牢的最深处,这里的走廊明显要比外面更黑更窄,正前方是一扇又小又结实的铁门,林逸挥退一旁看守的狱卒。自身上掏出一串钥匙,接连打开三把锁,这才使着内力推开铁门。 顾雨浓叹道:“这乐正清燕的待遇还真够高的,就依她那点本事,关在普通牢房也未必逃得掉,没想到冷御风竟将她藏得这般隐密。” “也许皇上知道你会来见她,当日关押时,便让我拿着钥匙,里面还有两个婆子,是看管乐正清燕防止她自杀的。”说着林逸将顾雨浓带进牢房。 果然牢房内的一角恭敬的站着两个婆子,想必她们已经十分厌倦这里了吧。顾雨浓环顾四周见到牢房一角的石板上缩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一侧的墙上最高处有个碗口大的小窗,所以还能看得清人影。只见她稻草一般的发将脸全部遮住,身体还在不住抖动着。难道她傻了吗?林逸开门这么大的声音,她都无动于衷?这里的空气污浊闷热,才一会儿功夫顾雨浓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珠。她试着叫出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名字:“乐正清燕。” 第一百二十三章两处相思 那暗自发抖的身子蓦然间一僵,只见她缓缓转过头来,纠结的头发依旧挡着她漆黑的脸。 但顾雨浓已经能够感觉到她的注视,好一会儿后那乐正清燕才又转回头去继续发呆。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乐正炽深是死是活吗?” 听到这话,乐正清燕并没有再动一下,只是沙哑着嗓子问道:“我皇兄呢?” 顾雨浓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出了曾经两军阵前问过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派侍卫强暴我?我与你究竟有何仇怨?还有,你曾经肚子里的那个种是不是乐正炽深的?” 听到顾雨浓如此发问,林逸心中突的一跳,难道这对兄妹竟相恋成奷?怪不得乐正炽深刻意寻死。 但乐正清燕听到这话后却笑个不停,她努力挪动自己瘦骨嶙峋的身子,用那秃秃的手臂撑着破碎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然后又以此拔了拔挡着脸的乱发,终于露出那一双仍如从前一般怨毒的双眸。只是如今更加吓人而已,乌黑深陷的眼窝像极了骷髅头上的两个黑洞。 “你猜猜,猜猜本公主多少个日夜没有睡觉了?猜不到吧!本公主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被那三十人强暴的情景,以及我的孩儿自我体内消失的痛楚,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这个魔鬼!”她的声音极是沙哑,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着。她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仿佛胸膛里有什么要爆出来一般令她难受。 顾雨浓冷眼看着她的疯狂,平静的道出事实:“这只是你自作自受。” 只听她又道:“为了成就昔日的辉煌战绩你忘恩负义,灭家灭国,我一直告诉看兄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看吧,你让鲁国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今日你来到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中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吧?来吧,尽情的奚落本公主吧,让我看看如今你是有多幸福,多快乐!” 顾雨浓暗叹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你们兄妹二人自作孽不可活又能怪谁?顾雨浓生来凭良心说话,若不是被你们逼到绝境,我又怎会奋起反击?难道我心爱之人被你们轮流陷害,我还得感谢你们不成?” 乐正清燕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她在牢中走了几步,那脚上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错,我们是逼你,然而本公主亦后悔了,真的非常后悔!”说着乐正清燕的脸上划下泪来,“我后悔招惹上你这个魔鬼,你不光心狠手辣,还是东鲁国的千古罪人!你想知道的可真多呢,怎么说呢?你抢走了皇兄对我的宠爱,我当然要毁了你!如果你没有处子之身,皇兄自然不会要你。可没想到却被你给跑了,后来在攻打芜岚的那段日子,皇兄日渐消瘦,经常独自呆在蓝翔殿喝酒。我不忍见他那般孤寂伤心,有一晚特意穿上你曾经穿过的衣裙,梳成你的发式,我终于做了皇兄的女人,呵呵呵……终于……” 听着她奇怪的笑声,顾雨浓与林逸都感到瘆得慌,怪不得当初乐正炽深一心寻死,原来他自知作下恶业。 “贱人,都怪你,若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听到乐正清燕突然间的咆哮,顾雨浓深深的皱紧眉头,她犀利的道:“怪我?你不顾伦常,爱慕兄长,毒害宫妃,残杀宫女,伤我夫君,每一样你都做绝了!乐正炽深呢?他毁我婚礼在先,后又以我娘要挟,将我扣在宫中,再行奷计害死冷刚,让我们天人永隔。你们兄妹两继而相恋成奷,如此无德无行的你竟将这破帐算在本姑娘头上。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抬头三尺有神灵,你就不怕遭报应?实话告诉你吧,乐正炽深早死了,大战当日就死了,而且死得奇惨无比。他才是真正因你而死,你让他那一国之君到死都抬不起头来,无颜去面对列祖列宗。你还准备将那个孽种生下来吗?” 顾雨浓一步步走近她,乐正清燕害怕的一步步向后退,终于她靠在身后结实的墙壁上,紧紧贴着。顾雨浓注视她良久,最后退了一步平静的道:“今天来之前我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再相见时剥了你的皮,可如今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你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有价值的人总会让身边的人幸福快乐,像你这种人不过是堆垃圾而已,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只会害人害已!”说罢顾雨浓不再看她,而是转头对两位婆子道:“两位婆婆受苦了,以后你们不用再看着她了。” 林逸向那二人点点头,两个婆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退将出去。 “林大哥,放了她吧,咱们走。”顾雨浓说完这话转身离去,她没有再去看痛哭着的乐正清燕。 今日她来到此处与乐正清燕做个了结,也算是与曾经告别。顾雨浓哭了,心中暗道:冷刚,我不愿再造杀业,只望为你积一份福德,愿你来生做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幸福男子。雨浓与你始终无缘! 林逸看看顾雨浓孤单的背影,无话可说,他走过去将锁着乐正清燕的铁链解开,继而离去。 牢中的乐正清燕痛哭不已,她是哭着离开牢房的,她想过很多种自己的结局,也许是服毒,也许是车裂,也许是病死,也许是终老在这里,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顾雨浓会放了她。她回想着顾雨浓说过的话,她大概真的只是个悲剧吧,她与皇兄之间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可一切都晚了不是吗? 肮脏的乐正清燕疲惫的倒在大街一角,回忆着往昔的一切,记得那一年,皇兄过生辰,她高兴极了,便在皇兄唇边印下一吻,谁知后来这事就被母后知道了,硬是让太监打得她半个月下不了床。也许母后是知道的,自那以后她就学聪明了,不再表露自己的心意,可是那真的是聪明吗?那只是她在骗自己而已!想到这些她无声的哭泣着,为她失去的亲人,家园,以及尊严! 当顾雨浓与林逸回到傅宅时已时值正午,傅玉刚用完午饭,正在与南宫尚雪双喜粘着风筝。南宫尚雪在雪白的纱料上画上各种图案,双喜将这些纱料粘起来,两人配合无间。倒是傅玉拿起来这个放下那个,纯属瞎玩。 当傅玉无意间见到顾雨浓从屋外进来,她惊喜的睁大眼睛,小跑过去拉着顾雨浓的手热情的道:“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望着那一双与自己神似的大眼睛,顾雨浓只觉喉间一哽,差点儿没流出泪来。这两年来她一半多的时间在打仗,还有一半处于失忆状态,她细细一想自己真的没有像傅玉牵挂自己一样去牵挂她。尤其失忆之前,她过得很辛苦,如今母亲就在身边,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回巢的小鸟,即快乐又委屈。 顾雨浓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反过来紧握着傅玉的手,哑着声音道:“我去办很重要的事,这次回来便不会再离开,即使要离开也会带着你。” “真的吗?”傅玉双眸放光,在见到顾雨浓点头后更是高兴的跳起来,她像一只快乐的兔子蹦到林逸身旁摇晃着他的手臂道:“你也不要离开,好不好?好不好嘛?” 林逸宠溺一笑,自然点了点头,刹那间傅玉便手舞足蹈起来。 双喜这会儿才得空向顾雨浓见礼,南宫尚雪也早已放下手中的笔,她走过来关心的问道:“姐姐,这么久了,你都可好?” 顾雨浓笑着点一点头,道:“尚雪,姐姐很好,你长高不少,是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南宫尚雪身高拔高不少,她双颊嫣红,整个人荡漾着少女才拥有的纯洁与娇羞。 南宫尚雪将顾雨浓头上的紫纱解下来,赫然发现那包扎着的纱布,“姐姐,你还说自己好,这是怎么弄的?谁将你弄成这样?惠王吗?我找他去。” 乍然听到惠王,顾雨浓心中一抽,所有的痛苦又被拉回来,可她仍是拉着南宫尚雪道:“不是他,我不小心摔下台阶,撞到头。也许不这么撞一下,我也无法恢复记忆。” 南宫尚雪将顾雨浓扶至椅边,让她坐下,“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咱们可是宁愿你不要恢复记忆,也不想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尚雪,你真的长大不少。姐姐心中很是欣慰,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们,我心中甚感愧疚,姐姐知道,鲁国一战那么久,你们一定受苦了。”顾雨浓眼眶发着酸,她决定以后好好弥补身边的亲人,不让她们再跟着自己漂泊。 南宫尚雪握着她的手,向她传递着亲人之间才有的温暖,“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与夫人都不会这么想,如果没有姐姐,尚雪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在不在这世上。现在姐姐回来了,咱们的家又完整了。” “是的,是的。”顾雨浓点着头,她忍着泪感受着身边亲人的安慰。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磨难,在这一刻终于风轻云淡。 林逸看着这一切也放下心来,看来以后这傅宅就要热闹了。 这时,杨枫进屋来,“哟,今天傅宅可真是热闹,大家瞧瞧谁来了。” 大家顺着他的话向屋外望去,只见那英俊的段尘迈着长腿跨进屋来。见到他南宫尚雪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去,想将自己藏起来一般。 段尘没有想到今天傅宅会有这么多人,倒是有点意外,顾雨浓站起来道:“段大哥,你今日来可是有事?”她在心中思量,难道是冷御风差他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我……”段尘看了一圈,自然已经看到他想看的人,“我来找林逸。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多谢关心。”顾雨浓自然回礼,“林大哥,有事尽管去忙。” 林逸点一点头,他留给傅玉一个微笑,便随着段尘出去了。 “我说你这借口也太烂了点儿。”待两人离开傅宅,林逸才开口。 “我哪有找借口。”段尘都没敢看林逸。 “那你说你找我干什么?这宫里最近没差事了?” “我找你下棋呗!”段尘无奈的瞅他一眼。 “真是死鸭子嘴硬!” 这两天顾雨浓了解了一下傅玉的生活习惯,在得知她每日会午休半个时辰后,顾雨浓便决定将催眠治疗的时间定在午休这个时间档,先试一个疗程,也就是十次,如果有效果可以继续。傅玉的病况属于“心因性失忆”,因为病人潜意识中不想面对过去的事情,而且病人的神经受到刺激,这需要经过一定的催眠治疗,心理暗示,才能让她慢慢放下心理包袱。顾雨浓已经做了一些计划,第一次只是一个适应的过程,第二次才算真正的催眠治疗,但愿傅玉能够坚强的挺下去。 从此顾雨浓便开始了对傅玉的催眠治疗,忙碌让她无暇分心,也便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只是每每午夜时分,她总会梦到青石峡底那些轻松快乐的时光,当然这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每次治疗结束后,顾雨浓都会仔细的做记录,与上一次的结果进行分析比对。宅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干啥,但她们渐渐发现傅玉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时候她在发呆,有时候甚至会露出很伤心的样子。林逸最为忐忑,傅玉不再像过去那样缠着他了,他们之间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让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当然,还有一个备受煎熬的就是冷竹云,如今的冷竹云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王爷。他没有一丝勇气去看一看顾雨浓,他害怕她冰冷的目光,害怕她无情的话语,更害怕她决然离去的背影。事实被揭开的太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心就被挖了个大窟窿。看看四周,这惠王府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他睁开眼睛是她,闭上眼睛还是她,他无法否认自己在拼命的想念她。 冷竹云揉着自己发疼的胸口,又醉醺醺的灌了一盅梨花酒,那酒顺着他的嘴边流到胸膛上,烧着他空虚的心。只听他口中不住呢喃着:“没良心的女人,本王挖心掏肺的对你好,你怎么就看不到?成天记着个死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痴情吗……没良心的……女人……” 一旁静悄悄的苏末等着他不再说话了,才无奈的将他扶上床去。这王爷也太嘴硬了,明明心里想着人家,还不让暗卫去傅宅打探消息,只一味的窝在府中借酒浇愁,可这能解决问题吗?还有那道赐婚的圣旨,如今还明晃晃的摆在王府中,三个月的时间并不长啊!介时王爷真要背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吗?那也太冤了!苏末惆怅的回了自个儿的屋子,一切还是留待明日王爷酒醒了再说吧。 第二日苏末来到冷竹云房间,发现他还在大睡,只见他趴在床上,锦被只遮了腰间,一头长发散落在背上,掩去了不少纠结的肌肉。 苏末无奈的咬咬牙齿,将那锦被拉高一些,硬生生的将他推醒。 冷竹云正在熟睡中,不想酣梦被扰,一股起床气瞬间升腾起来,只听他恼火的道:“这王府还有没有规矩?” 苏末很久没见他发这么大火了,一时吓住没敢说话。冷竹云黑着脸孔离开床榻,眼底还飘着两团乌青的云。那丝质里衣被他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竟露出了那么一丝妖魅。 “这大清早的到底什么事儿?” 听到冷竹云问话,苏末便知道雨过天晴了,他垂首道:“澈小王爷来了。” “就这样?”冷竹云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一夜宿醉,头痛不已。现在也才巳时,他可是五更天才睡着的呀!“是不是皮痒了?” 苏末又是不着调的道:“王爷,您骂人怎么也像姑娘似的。”说完他看着冷竹云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苏末吓得直摆手,结结巴巴的道:“不是,不是,是……澈小王爷说吴彦君与萧钰轩这两位今儿都要被抄家斩首了。” 当冷竹云穿戴整齐来到前厅时,冷澈露出片刻的傻眼,“我说云哥,你怎么这么憔悴?不是生病了吧?” “不是,上茶!”冷竹云坐下来,口渴的等着热茶。 “云哥,宫里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王妃嫂嫂一定会回来的,她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只是一时想不开。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将自己先搞垮了。”冷澈劝慰着他。 “澈,谢谢你,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会来看我。”冷竹云挥退上茶的婢女,端起茶来先喝了两口。 “做兄弟的何必言谢。”说着冷澈向他举了举茶杯。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不少,你说的没错,她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又怎么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二十四章宜幽行宫 “所以啊,云哥你以后少饮些酒,这样对身体不好。 今日我来可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说罢冷澈勾勾嘴角。 “苏末说了,吴彦君与萧钰轩的事吧?” “不错,这两个老东西,犯科累累。今日早朝,皇上下旨这两人九族之中男的全部斩首,女的全部流放,三岁以下可以不死,但终生不得入仕。这也算是大启开朝以来最大的案子了,两部要员同时被斩,朝廷上下无不耸动,很多人现在都是战战兢兢的。”冷澈摇一摇头。 “这不都是他们自找的吗?自古以来哪个犯事儿的不是为了金钱与权利,当这些东西到手后,他们还想得到更多的。人心没够!这种人就该一刀刀的将他们切成片,他们死了,百姓就好过了。”冷竹云听到这个处置结果还算释然一些。 冷澈一笑,“可不是?云哥你也不用发怒了,正午时分就要行刑,那老东西逃不掉的。唉!可是忙坏了兄弟这阵子,我那王府再不回去就要变成废墟了。”他吹一吹杯中茶叶就了一口。 “那个冰兮呢?” “她呀,刑部无法定案,又刻意来问了我,我念她心底不坏,也是为了揭穿吴彦君的真面目,所以就没有刻意追究她掳走王妃嫂嫂的事。” 冷竹云点点头,他也没想赶尽杀绝,主犯落网便是。 “云哥还有心事?”冷澈极善察言观色,他见冷竹云心不在焉,自然有此一问。 “不错,我与她之间的误会很难解释清楚,只怕搁的时间久了,会再生事端。” “那……听弟弟一言可好?”冷澈向前倾了倾身子,“云哥这般放不下王妃嫂嫂,不防以弱示之,试试她心意。不过得尽快寻个机会,别被他人惦记去。” 冷竹云看着冷澈幽幽的目光道:“多日不见,你越发的滑头了。”他看看冷澈笑了笑又道:“冷御风能给你这样一个机会是不错,但朝廷是个大染缸,万事多长个心。” 冷澈笑着把玩他玉带上挂着的玉佩道:“若论长心眼,谁能胜过弟弟?”说罢他站起来,向冷竹云道了别,转身离去。 望着冷澈挺拔而匆忙的背影,冷竹云心中暖了暖,这小子是专程来看望自己的。如今他人在兵部,自然是有忙不完的事。当年的小孩子一转眼就十七了,而自己呢?想到自己冷竹云又想起那句“以弱示之”,这说白了不就是苦肉计吗?可这苦肉计又该怎么使呢?还是先派个暗卫到傅宅外守着吧,有什么状况也好应变。 六月十六是宫里一年一度的采荷日,这个日子不算什么节,只是大启朝一直流传,到了这一天总是要过一过的reads;我只是个辣文女主。冷御风酷爱荷花,这品荷居的荷花是一朵都不许动的,采荷便定于距离京城十八里远的行宫宜幽园。 一大早小安子便来到傅宅宣旨,请顾雨浓即刻前往宜幽园,她毫不犹豫的接了圣旨,因为有一些话她觉得该同冷御风讲清楚,择日不如撞日,他来请自己,倒省得自己进宫了。 “冷竹云会不会去?”小安子是一早就见识过顾雨浓的,对于她对惠王的直呼其名已是不以为意。他恭着身子回道:“皇亲国戚都会去。” 这宫里头的人说话永远牛头不对马嘴!听他这意思,冷竹云应该也会去了,难道她就躲不开他吗? “皇上吩咐了,宜幽园甚远,姑娘此行不方便,还是随奴才走,宫里的轿子现在就在府外候着呢。” 看来这一趟是免不了了,顾雨浓安抚好傅玉便随小安子上了轿,林逸等人并没接到旨意,自然不便相随,所以此行只有顾雨浓一人。 途中她思索良久,冷御风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可他纵然再好,自己仍然无法做到与其它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何况还有一个冷竹云,现在的状况这么乱,她不想他惹出什么祸来。如果没有冷竹云的话,她或许会对冷御风倾心,毕竟冷御风待自己不薄,前面的不说,单说前先日子处斩吴彦君,那也是为自己出气。这个男人心思沉稳内敛,与自己没说过几句话,可处处都为她着想,这也不是感觉不到。再说眼前这顶轿子,乃是一顶白纱小软轿,即舒服又凉快,可是一直是那么勇敢的她胆怯了。她害怕选择,哪怕一小步她都不敢轻易迈出。 正午之前,顾雨浓与小安子到达宜幽园,此处树木繁多,枝叶茂密,倒不似座园子。她感觉这里更像是森林公园。轿子并没有停下来,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她才看到高墙与里面那高耸的楼阁檐角。 小轿进了园子,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处硕大的假山奇景,四周植满了青松,两旁的柱廊将这里与别处分开,自成一景。小轿穿过柱廊,柱廊里娴熟的工匠在上面留下一副副真迹,诉说着一个个动人的故事。柱廊另一侧是一片美丽的湖,湖面上满是荷花,有粉色的,有白色的,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或昂着首,或垂着头,有娇艳的,亦有娇羞的,碧绿的荷叶接天连地的铺于湖面之上,数只小舟缓缓泛于湖中,那些皇亲国戚们将一串串的笑声洒于荷花下,再将它们采来,或送人,或做香包。 小轿并没有停下来,一直穿过柱廊,又迂回着行过一处楼阁,两处凉亭,远远的见到一处精致的小院。 “姑娘,请随奴才这边走。”小安子毕恭毕敬的指着路,顾雨浓毫不怀疑的随他去。小安子推开一扇绿漆大门,原来里面别有洞天,顾雨浓举目一望,院中假山突起,四周是碧绿的人工湖,只见水下还有三三两两的锦鲤在游戏玩耍。小湖上面是交叉的木桥,木桥直通主屋,那栏杆都是纯手工雕刻的图案,即古朴又高雅。 “姑娘,奴才就送到这儿了,奴才告退。”小安子说完,径自退出院外,轻轻关上木门,再无声息。 顾雨浓对着那扇紧闭的绿漆门惆怅的轻叹口气,回身踏上木桥一步步迈入屋中。主屋正门是四扇紫红色的木门,上面正反镶嵌着八副图,都是新人嫁娶的喜庆图案。再往里走,又是四扇隔扇门,四门都是镂空的,图案都是祥瑞的花式,雕工极是卓越。 她进入正屋后,一眼便见到了一身黑色长袍的冷御风,衣摆上依然绣着张牙舞爪的龙,那身打扮宛然便是他们初次相见时的穿着。只见他长身玉立,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顾雨浓转移目光,道:“不知皇上邀我来这里所谓何事?” 冷御风坐下来道:“坐吧,朕只是想与你聊一聊。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顾雨浓落了坐,她为自己倒杯茶,细细品着。她不知冷御风要说什么,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良久,两人之间都是沉默尴尬的reads;诡情债。 忽然冷御风脱掉自己的外袍。 “你干什么?”顾雨浓防备的站起来。 一丝失落滑过冷御风的双眸,“什么也不干啊?你这是在害怕什么?”说着他将脱掉的黑色外衫放置在衣阁中,原来他里面还有一件白色长袍。这样看来倒像个书生,顾雨浓想到宁采臣,就道:“从前,有个名叫宁采臣的书生去京城赶考,途经一座兰若寺,认识一名女子叫做聂小倩,后来他才晓得这女子只是一只被妖怪控制的孤魂野鬼,然而这时两人已经互生爱慕,可最终人鬼殊途,他们只好忍痛分离,阴阳两隔。这就是选择,每个人都要面对选择,不论内心愿与不愿,总要做一个决定。” “雨浓对朕讲这个故事到底是何意呢?”冷御风踱至她对面潇洒落坐。 顾雨浓也重新坐回坐位道:“没什么意思,突然想起来这个故事。我不是皇族中人,与这采荷日没多大关系,皇上要我来,想聊什么?” “若朕希望你与它有关系呢?” 一时之间顾雨浓沉默下来,她没想到一直那么沉默内敛的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朵红云也渐渐浮上脸颊,曾经三军之中她可以坦然的以属下自居,大殿之上她也从没有将他当成一国之君,潜意识中她知道他是宠着她的。其它嫔妃呢?哪一个见到他不是三跪九叩的?哪一个像她这般无礼了?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被挖出来,她实在做不到当曾经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着她忽变的脸色,冷御风一笑,原来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真若无心,又怎会在意?他站起身来道:“你我之间本是天定的姻缘,可无耐阴差阳错才弄到见面不识的地步,直到你落崖后我见到腾龙玉佩,才知道你就是我久久心系之人。那一夜,吴彦君将你迷晕的那一夜,你抱着我却叫着冷竹云的名字。那一刻,我是想过放手的,可是后来却发现我根本做不到。看着你与他出双入对,我心痛难挡,你是我一心寻找的人,却被他欺骗而去,而我又无法用过激的手段将你强行留在宫中,怕的是你怨恨的目光,无奈几番徘徊下,我终于是颁了赐婚的圣旨。” 冷御风渐渐行至顾雨浓身侧,低头抚上她的头道:“丫头,回头吧,咱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头,再创造一个美好的结局吧。” 此时的惠王府中正鸡飞狗跳着,冷竹云怒气冲冲的踢了那暗卫一脚道:“本王一世英明,怎么就栽培了你这么个笨蛋,说!人走了多长时间?” 那暗卫忙回到原位置跪下道:“回王爷,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他心下哀嚎着,这顾姑奶奶怎么就不能好好呆在家中呢,别个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她……偏生的不像个女人,他家王爷的口味就是特别。 冷竹云低咒一声,小安子那狗腿子竟然带着顾雨浓出城了,他们会去哪儿呢?等等,今日是采荷日,难道是去了宜幽园?冷御风终于要出手了吗?想到这里,他拔腿便出了府门。苏末倒是机灵,拉着马在府门外等候。冷竹云大热天价寒着脸孔,飞身上马,马儿仰头嘶鸣,主仆二人便绝尘而去。 宜幽园内,顾雨浓与冷御风刚用完小安子送来的午餐,她轻拭嘴角,心中有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适才她是准备拒绝的,可是偏巧小安子送午饭来适时的打断了,这一餐吃得不算自在。冷御风虽没有逼自己承诺什么,可他们二人这样一直独处一室,实在令人尴尬。 “皇上,今日即是采荷日,你一直呆在这里,可以吗?”她提醒着冷御风,或许离开这里她会舒服一些。 只见他放下手中茶杯行至书桌前写起字来,他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看似聚精会神,在写了一个大大的“深”字之后才道:“朕倒是十分羡慕那宁采臣。” “啊?”她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听他又道:“最起码,宁采臣知道聂小倩也是爱着他的reads;我的老公是重生的。死而无憾!” 什么?他是在隐喻自己吗? “可是不论他们爱与不爱都不是重点,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样的爱还有什么意义。”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可他却没有再继续,将手中的笔放置在笔架上后,他道:“我甚是喜爱荷花,不忍见它们被采去,所以每年的采荷日我的心情都很低落,但是今年有你,所以我可以暂时忘记那些可怜的花。” 听到他的话,她移开视线,道:“所以每年的采荷日皇上都是一个人过吗?” “几乎是,他们玩得尽兴便是,还有……”冷御风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问,“你经常冷御风冷御风的叫,怎么突然那么见外?” 其实她并不是见外,她与他不能……顾雨浓抬头道:“皇上,其实……”当她看到冷御风制止的手势后,她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行至她身边,温柔的牵起她的手道:“叫御风吧,做我独一无二的皇后。” 顾雨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可不一会儿她就恢复了先前的淡然,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望着冷御风那狭长的眸子,好长时间才找回声音:“还记得我与冷刚大婚时,他被乐正清燕以花瓶砸伤,继而太医诊断出来他身中毒药两月余。那时我才知道,在红石坡与我许诺一生的人另有他人。后来我与冷刚一直以礼相待,并非我一心二用,而是当初你给我的那个誓言太美太真。我告诉自己那个玉佩我会戴到成亲之前,如果你寻到我,我便嫁给你,若在我成亲之前你还没有寻到我,那这玉佩我也不要了。可谁知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承诺与誓言都被事实打碎,如今我已无法回头,我与冷竹云木已成舟。” 顾雨浓看到了冷御风的痛苦,那么深切,那么绝望。乐正炽深说得对,她真的是个没良心的!她难过的道:“我独自一人在这世上浮浮沉沉,只想寻个宽厚的肩膀靠一靠,可老天却不给我一丝安宁。我不想杀人,不想上战场,不想去恨任何人,如果一切都能回到原点该多好。” 冷御风伸出双臂,将顾雨浓紧紧拥入怀中,他痛心的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你,你也不会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委屈。是我该死,雨浓,对不起!” 她的眼中流下热泪,她在他耳边哭泣道:“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了,我失忆时对冷竹云动心了,我爱上了他!现在依然爱着他!即恨他又爱他!我没办法欺骗你,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曾由着自己,天意如此,我没办法做你独一无二的皇后。要怪也只能怪,你我相遇的太早,重逢的太晚。” 冷御风被她的话伤得千疮百孔,纵然如此他也没法怪她,他只是心痛的安慰着怀中的她,当她的哭泣渐渐平息,他的愤怒也慢慢褪去,冷御风道:“忘了他吧,让我们从新开始!” “冷御风!”随着一声怒吼,房门被一脚踢开,他二人寻声望去,正是那喘着粗气的冷竹云,他瞪着双目,身后跟着惊慌失措的小安子。小安子在看到冷御风的眼神后很快退出院外。 冷竹云怒道:“冷御风,你乘人之危!顾雨浓,你当真要与他从新开始?!” 很明显冷竹云并没有听到顾雨浓前面的话,她离开冷御风的怀抱道:“与你何干?” 冷竹云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道:“与我何干?你是我惠王府的王妃,这大半年来你我夜夜相拥而眠,现在竟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难不成还与我无关了?” “你又没娶我!”顾雨浓已恢复了平静,就这么不咸不淡的顶着冷竹云。 “你!本王为了你命都可以豁出去,你的良心当真是让狗吃了吗?说!你是跟他还是跟我?”冷竹云的心疼得快死掉了,天知道当他看到冷御风与她抱在一起时,他有多心痛。 第一百二十五章本王接旨 他知道顾雨浓的第一次便是给了这冷御风,难道恢复记忆后她对他真的念念不忘?只因一时醋意,他硬是蹦出这么一句决绝之言,可心里却在祈求,不要随他而去,自己爱她如厮,难道她真的感觉不到吗? 听他这么说,顾雨浓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难道这世道骗子还有理了不成?“我就是跟谁也不会跟你!” 霎那间冷竹云的心像被锥子戳了个大洞,他感到自己都快吐血了。 难道她真的准备放弃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吗?难道她真能做到收放自如?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只是唱了一出独角戏?开什么玩笑?他才不相信顾雨浓的鬼话,再说他冷竹云可不是好打发的主! “就算你不跟本王也休想跟别人!”冷御风听到他的怒吼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这是在跟自己叫板呢。 冷竹云又向前跨出一步,第一次他对顾雨浓露出如此强烈的占有欲。这个该死的头脑不清楚的女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能比自己对她更好?难道冷御风会为她放弃那个皇位吗?会为她放弃别的女人吗?反观自己付出那么多难道就得不到她一丝原谅? “你有病!”顾雨浓横着柳眉与冷竹云对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跟谁也不会跟你这个骗子!什么你我情投意合,什么我被恶霸盯上,什么你与我双双殉情,全部都是谎言!看着我被你骗得团团转很好玩吧?看着我为你心疼为你着急,你很有成就感吧?我恨死你了!”说着她红了眼眶,他的欺骗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今生只一人,这些都让她好伤心!失忆的这些日子以来,顾雨浓一直视他为天,依赖他到不行,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宠爱,习惯了他的纵容。突然有一天她发现两人本是陌生人,这让她如何接受? 对于她的激动,她的委屈,她的埋怨,冷竹云渐渐恢复了理智,看来他是不能与她分开的,长此以往这裂痕将如何修补?于是他霸道的拉着顾雨浓一手道:“不错,本王有病,本王看不到你就会发疯!今天你必须跟本王回府去,你跟这个男人在一起我就是不放心!”说着他还以另一只手指着面色铁青的冷御风。 顾雨浓面露尴尬,她看看冷御风又瞪着冷竹云,使劲甩掉他的手嚷道:“冷竹云,你这个恶棍,我干嘛要跟你去?我恨你!我恨你!” “你今日非得跟本王走不可!” 冷竹云紧抿着双唇,两人都怒气腾腾的拉扯起来。 冷御风的心直直的往下沉,没错,顾雨浓并没有骗他,她与冷竹云之间怕是分不开了。她口口声声喊叫着恨他,可瞧他们之间分明便是闹了矛盾的情人。若一个人真心恨另外一个人,怕是见了面连话都懒得说。又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可是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雨浓!”纠缠着的两人听到冷御风的声音齐齐回头,只听他继续道:“先前你不是答应朕进宫吗?朕会着刘太医协助你共同医治傅夫人,你可愿意?” 这下两个男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顾雨浓身上,顾雨浓自然知道这话是假,刚才她已经拒绝了他,冷御风自然是明白的。她微一思索转头睨着冷竹云道:“不错,我愿意!” 看着顾雨浓那邪肆嚣张的样子,冷竹云就像被点着的炮仗,他怒喝道:“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你就是到死都得做本王的鬼!”突然冷竹云将顾雨浓禁锢在怀中,欲转身离去。不料身后的冷御风突然出手,冷竹云不得不将顾雨浓放下接他掌力。这两人便在这水榭小筑中打斗起来。很久以前他们就想一试高下了,今日难道不是天赐的机会? “冷御风,你横插一手不觉卑鄙吗?” “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横插一手,不用朕多说吧reads;重生之名门夫人!” “她的心里只有我,你拥坐三宫六院又怎会真心对她?” “朕是不是真心,不用告诉你!” 两人边说边打,出招也越来越快!顾雨浓着急的跺着脚,她今天真不该来这里! 冷御风一转往常的沉默,不再蛰伏,也许他想为自己争一次,也许他只是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愤。 三招没过,段尘便带着侍卫冲入小筑之中,所见之下都愣住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皇上出手了。可是他与惠王的武功几乎不相上下,这样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后面的小安子听着这阵阵掌风不禁头疼起来,这惠王爷刚才进宜幽园还是一派清闲的样子,并且同泠郡主开着玩笑。自己也不甚在意,总以为惠王爷不知顾雨浓在此,可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刚追到此处就见到这般情景,真是糟糕!可转念一想,皇上并没有派任何人守在这里,若非是故意让惠王爷来的吗? 段尘实在不便贸然上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兄弟是为情所困,但是打成这样,失的总是皇家的体面,这外面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呢。想到此处,他递给顾雨浓一个祈求的眼神。 其实顾雨浓也想教训一番冷竹云,可段尘与冷刚情同手足,她怎能对他视而不见?于是皱着眉头道:“如果你们继续打下去,我便成了众矢之的,你们是想让我提前跟阎王爷报道去吗?” 果然这句话是十分有分量的,皇上与王爷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搞到武力相见,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绝对会成为皇宫与满朝文武的公敌,这样一来顾雨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时的冷竹云蓦然间想到冷澈的那句以弱示之,所以他眯一眯眼睛,提前撤掌,胸腹间立刻暴露在冷御风面前,但是冷御风已经用足力,且已飞身而出,这当如何收回?就这样,在顾雨浓的惊呼声中,冷御风十足十的一掌准确无误的击在冷竹云胸口,顿时冷竹云口吐鲜血,飞身而去,重重落在小桥另一端。落地后,他只觉胸口江洋翻覆,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不要!”顾雨浓越过冷御风飞奔而去,将脸色苍白的冷竹云扶坐起来靠着自己,“怎么样?大夫,大夫,段尘快去找大夫。” 这时,冷竹云捂着自己胸口道:“没事,就算是死一千次,我也得让你原谅我。” 顾雨浓说不出话来,她因他的话而心酸。 冷竹云握着她的手道:“你真要随他进宫?” 回答他的是她闪躲的眼神与良久的沉默,他道:“难道……你真愿我另娶他人?将昔日的誓言抛诸脑后?你可知我做不到!” 顾雨浓双目盈满泪,心中亦是一动,是啊!难道昔日的誓言她真的已经抛诸脑后了?难道她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的女人缔结良缘?可是这个冷竹云实在太可恨了,她真的无法原谅他这种毫无底线的欺骗。 见到她避而不答,冷竹云只好破斧沉舟,喘息着道:“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本王决不勉强,如你所愿,赐婚的圣旨……本王接了!”说罢,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姑娘,这里是宜幽园,太医并没有来。还是先送惠王回京吧。”段尘据实说着,他向后挥挥手,几个侍卫过来将冷竹云抬出去,小心的抬入轿中。 “有劳了。”顾雨浓跟出去站在轿边,却并没有一块去,她看着轿子渐渐远离自己,仿佛心也随着去了。抬头望望天,她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这么难?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天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瞬间给她一个难题,让她无从选择。 水中的锦鲤已经被吓得藏到水底,冷御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小桥上,刚才那一份难得的惬意转瞬即逝,他看看自己的手,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他会输给冷竹云的地方吧reads;独宠最强狂后。做为帝王他很难输,也不会输,但是说到感情,他总是逊他一筹。冷竹云可以在她面前耍赖示弱,而自己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是因为爱得不够吗?绝对不是,只因他太骄傲了。骄傲到他认为即使不去表达,她也可以明白。可是他错了,明白是一回事,爱上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很多时候人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会迈向哪里,也不知道迈出下一步后随之而来的是什么,也许一个转身就是一生!顾雨浓已无心再留下,冷御风亦不强求,淡然的命小安子将她送回傅宅。白色小软轿再次穿过宜幽园柱廊,这太华湖的风光再秀丽也无法让顾雨浓注目了。诸多皇亲国戚与大臣都见到了这顶显眼的小软轿,但没有人敢互相打听,试问能在这宜幽园中被轿子抬着走的能有几位呢? 大船上的荣妃纠紧手中丝帕,目光沉沉,她就算傻还不至于猜不到轿中人的身份。难道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适才与皇上独处一室?这每年的采荷日皇上可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谁都不见。今年怎么破例了? 一旁的李玄霜转着眼珠暗自思量,并试着开口道:“娘娘?”待叫了三四声,荣妃才回过神来,她冷冷道:“何事?” 李玄霜乖巧的将一杯清茶奉上并靠近荣妃身边,低语道:“娘娘,奴婢见您苦恼忧心,心中真是不忍。”说着她微微抬着下巴,示意那小轿消失的方向。 荣妃正色看了这小婢女一眼,只见她鼻梁挺直,柳眉大眼,只是双唇较薄,没福没禄的样子。但荣妃仍道:“没想到本宫身边倒有个心思剔透之人,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瞧着荣妃帮作骄傲的神情,李玄霜不禁一阵鄙夷,她挥退身后的两个小宫女道:“皇上对顾雨浓似乎太过认真,早在当年琉璃大殿上就表露过要纳其入宫的意思,甚至赏赐丹霞镯,这个娘娘也是知道的。” “哼!” 李玄霜看看她又道:“但顾雨浓心高气傲,当时又发生其它事,皇上才作罢。如今大启朝上下都知道这个女人是惠王的女人,而惠王又被赐婚,皇上似乎对她志在必得。” 荣妃重重放下手中茶杯,冷哼一声道:“哪怕他要天下所有的女人进宫,本宫都不会说什么。可唯独她,就是不成!” 李玄霜暗道:废话!因为皇上是真心的,如果顾雨浓当真进了宫,还有你立足之地? 荣妃又道:“你说的这些本宫都知道,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说的好了,自然不会亏待你。” 李玄霜一喜,果然这个草包上钩了。于是她俯在荣妃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这笨女人还真就露出了笑容。 再说那顾雨浓,离开冷御风的行宫后,一直心思烦乱,也不知冷竹云的伤怎么样了,她透过轻纱看到小轿已经进城,那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在眼前晃着。顾雨浓轻抚微有些疼痛的额头,刚想闭上眼睛歇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姓杨的,我南宫家的事不用你管。” 顾雨浓掀开轿帘,寻声望去只见临街二楼上站着一位白衣公子,他玉树临风,脸颊消瘦,气色不错,正是许久不见的南宫少阳。再看看站在大街上的,那怒气冲天之人不是杨枫又是谁?他们二人怎么吵起来了? 只见他指着楼上的南宫少阳骂道:“你南宫家没一个好东西,你这是准备将自己的妹妹给卖掉吗?你给我下来!” 南宫少阳黑着脸孔不顾路人的指点道:“姓杨的,念在以往你我相识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如果你再胡闹下去,咱们刀剑底下见真章!” “好啊!你给我下来!” “有种你上来!” “你下来reads;家有憨妻!” “你上来!” …… 刹那间围观的百姓们一哄而笑。 “公子!” “公子小心,不要下去!”就在此时几名清丽无匹的女子围在南宫少阳身边,叽叽喳喳的劝他莫要与那个野蛮人动粗,关心之意无以言表,南宫少阳则微笑着点头称是。 见此,下面的杨枫差点被气晕。 顾雨浓半是好笑半是好奇的摇摇头,这杨枫被气成这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再说这两人交情不错,在南宫府时就认识了,怎么今日说翻脸就翻脸呢?她下得轿来,遣去轿夫,边走边朗声寻问:“杨大哥,这南宫少阳到底犯下何事,竟让你如此生气?” 他二人见到人群中走来的顾雨浓都微微吃了一惊,而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乍然响起:“可是姐姐?”这女子就是南宫尚雪不错。 一盏茶后,顾雨浓坐于这伯雅楼的雅阁内,左手边是南宫尚雪,对面是不悦的杨枫,右手边则是面无表情的南宫少阳。 “杨大哥,尚雪,清晨我离开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傅宅吗?这是什么情况?”顾雨浓握着南宫尚雪的手,她细白的颈项间有一处殷红的烫伤,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杨枫压下怒意道:“姑娘,这都得怪在这臭小子头上。”说着他还不忘怒瞪南宫少阳一眼,那南宫少阳也毫不客气的给他还回去。 “杨大哥,这事也不能全怪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尚雪现在不是没事吗?”南宫尚雪见他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似乎又要杠上,便再度出言相劝。其实适才她也劝说良久,只是杨枫的火气实在太大。根本不听她细说。 南宫少阳听到南宫尚雪的维护不禁一阵尴尬,但仍是勇敢的道了声谢:“多谢妹妹!哥哥没事!” “你还知道自己是她哥哥!”说着杨枫又站起来。 “尚雪,你来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雨浓感觉她同这两个男人讲不清。 “姐姐莫要担心,这……真是说来话长。”南宫尚雪微微一笑,她希望今天的事谁都不要再追究了。 “是啊!这一切真是说来话长。”南宫少阳为自己倒了杯酒,“听说你又恢复记忆了?你这头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弄得满身伤?” 顾雨浓点一点头道:“只是一点小伤,不小心来着,并无大碍。” 他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又道:“造化弄人呐!惠王爷当真不怕死,敢惹你这个小煞星!还是尚雪乖,哥哥以后为你找个好人家。” 南宫尚雪脸色微变,但没有开口。 “哼!有你这样的哥哥,尚雪姑娘岂不是前程尽毁?”杨枫对顾雨浓道:“姑娘不知,尚雪年纪尚小,不知人心险恶,今天我陪尚雪出来买东西,就是担心她一个人又会发生上次的事……” “上次发生了什么事?”顾雨浓不禁打断杨枫的话。 “大白天的能发生什么事!”南宫少阳以为杨枫针对自己,他喝掉杯中酒,不甚在意的说着。没想到杨枫一拳挥过来,他差点抵挡不住。 南宫尚雪惊呼着将南宫少阳拉远一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顾雨浓站起来,拉着杨枫一臂着急的问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往事如风 “尚雪上次独自上街被布店的老板扣在店里,又服下迷药,差点出事。 她一个女孩子在服了迷药的情况下竟然杀了那恶棍,逃出店后已经是深更半夜。在回傅宅的半路上又遇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宫少阳,尚雪好心将他救起来带至客栈,没想到南宫少阳将尚雪拉上床,还点了她的穴道。” “你说什么?!”南宫少阳震惊的站起来,听到这话他的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 “杨大哥,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让尚雪以后如何面对哥哥!哥哥只是喝醉了,只是喝醉了而已。”南宫尚雪青涩的脸孔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少女的心承载不起这么多事实的揭露。 “尚雪不要哭,没事的。”顾雨浓安慰着南宫尚雪,她没想到尚雪一个小姑娘,承受了这么多。 “姐姐!”南宫尚雪红着脸,藏在顾雨浓身后,轻拭着自己的泪。 杨枫生气的摔掉他身前的茶杯,怒道:“今天,这个恶棍还调戏尚雪,我杀了你!” 这时,处于发呆的南宫少阳哪里还会去躲呢?他只是在心中想着,怪不得那日醒来自己会在客栈里,问小二只知道是一位姑娘将他送来,他以为是青楼里那些陪酒的多情女子,没想到是南宫尚雪,竟然是南宫尚雪!那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应该是没有的,他醒来时衣服也穿的好好的,只是特别脏而已。应该不会! “杨大哥且不要生气,说清楚再打不迟。若哥哥真的占了尚雪便宜,娶了她便是。”顾雨浓故意试探着南宫少阳,她一直觉得南宫少阳对南宫家的态度十分特别,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姐姐!你怎么也!”南宫尚雪跺着脚。 杨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异的道:“姑娘,平时你这脑袋里就稀奇古怪的一大堆,但今天也太不靠谱了,哥哥娶妹妹成什么话!” “那你不要乱说嘛,尚雪脸皮薄,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女孩子的心思呢?”顾雨浓瞅着他。 “好好好!让他娶她!”杨枫指指南宫少阳又指指南宫尚雪,“那段尘怎么办?” “段尘?”南宫少阳与顾雨浓都为之一怔。 “杨大哥,不要再说了!”南宫尚雪涨红着脸孔撒腿就跑。 “去追啊!”看到顾雨浓不悦的脸,杨枫才急忙追出去,他今天是怎么了?口无遮拦的,都怪那南宫少阳,将他气糊涂了! 南宫尚雪与杨枫离去后,南宫少阳失神的跌坐在椅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顾雨浓摇一摇头,为他斟满一杯酒,也为自己斟满一杯,她独自饮下。 “小妹是否认为哥哥是个禽兽?”南宫少阳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闷闷的问着。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品,只是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少阳无奈的放下酒杯才细细讲来。 原来今日杨枫陪着南宫尚雪出来买东西,两人走累了就停下来喝杯茶,恰巧就在南宫少阳开的伯雅楼。杨枫一直像护自家小妹妹一样护着南宫尚雪,他自然的将南宫尚雪的纱帕取来,为她遮着脸,还说这样就不会被登徒子注意到了。喝茶的中途杨枫出去方便,将南宫尚雪留在酒楼里。 没想到还真有登徒子注意到了。他们围着南宫尚雪坐下来,扯着她的纱巾调笑着。这时,南宫少阳刚由外面谈生意回来,见到自己的酒楼里竟然发生这种事,着实生气。当时他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南宫尚雪,只是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些流氓打趴在地上。 南宫少阳踩着一个混蛋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敢乱来,当真是不想活了?” “你跟这娘们儿什么关系?咱们找姑娘关你屁事!”其中一个公子模样的站得远远的抱着肚子叫嚣着,一副时刻准备逃跑的样子。 “这位姑娘可是本公子的。”南宫少阳不齿一笑,他伸出一臂使力将南宫尚雪抱入怀中,猛然间低下头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只不过这一吻隔着一层纱。 南宫尚雪当然认识南宫少阳,只是来不及打招呼就被亲了一下,她惊讶的道:“哥哥!” 听到这一句哥哥,南宫少阳的脸瞬间僵了。 然而这一幕已经被刚刚进来的杨枫看到,这下南宫少阳可真是跳进什么河里都洗不清了! 听完南宫少阳的话,顾雨浓偷笑起来,“那么那一晚呢?” “我哪知道那一晚,醉得稀里糊涂的,不过肯定没发生什么就是了。”南宫少阳尴尬的诉说着。 “你怎么知道没发生什么?”顾雨浓睁大眼睛倾身相问,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知道。”他无奈的盯着她,真不知她怎么好意思问自己。 突然之间顾雨浓变了脸色,这世间当然有不知道的男子了,冷刚不就是吗?想到冷刚她转过头盯着窗前翠绿的文竹发呆。 见此南宫少阳心中也是一阵不快,“小妹,欢乐趣,离别苦,该放下的终究要放下,你如此纠缠过去,受伤的总是自己。” 她收回呆滞的目光道:“你倒是放下了吗?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与南家到底有何仇怨。” “呵!”南宫少阳摇头浅笑,“小妹,留日我能活得如此恣意,也要多亏当年听到你的一番话。”见她岔开话题,他也不再深究。她的内心他永远无法进驻,这么多年,他都围绕在她身边,而她浑然不觉,他也不必再自苦了。 “哦?哪一番话呢?” “呵,时间久了,估计你已忘却,那一日你与南宫远为了傅夫人的去留而争吵,我与南宫竞在偏厅听着。也就是在那时我被你深深感动,也才会有今日的改变。” 顾雨浓听罢十分感慨,她讲过的那番话至今记忆犹新,无奈南宫远始终无法明了。 “那你与南宫家到底有何过节?” 他抿一抿唇望向屋外,低沉的叹了口气,仿佛叹这口气顾雨浓就能明白他的所有感受,“那一年我只有两岁,我的亲生爹结交了一位大有来头的至交好友。他二人经常在一起谈古论今,对弈吟诗,有时把酒言欢,一聊便是一整晚。爹爹的那位朋友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他诱得母亲做下错事。就此,灾难频频降临,爹爹的生意诸多不顺,母亲深深悔恨,终日痛哭流泣,祖父一病不起,府中鸡鸣狗盗之事屡见不鲜,不出半年爹爹就去了,竟比祖父去得快。是问一个男人如何承受好友与妻子的背叛?江府一蹶不振,那个人终于霸占了母亲,后来没多久她就自杀了,想来大概是羞于人世,江家的生意也落入他人手中。猜猜,那个人是谁?” “南宫硕!”顾雨浓沉重的道出这三个字,她忆及那个书生般的人物,无情,残忍,比南宫远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他还会有谁? 南宫少阳心中略为宽慰,多少年来,他从未向他们透露过这件事情。如今能够讲出来,他也释怀很多。 “我倒是奇怪,南宫硕毒如蛇蝎,他又怎么会放过你?” “是南宫竞,南宫竞自然知道这些事,他不允许南宫硕造下杀孽。他以过继之名让我在南宫府长大,南宫远对我倒是比对你好一些,饿肚子没你饿得多。只不过在南宫府我永远是个不入流的外人,小时候我经常抱怨爹爹不疼爱自己,直到长大后,曾经江府的下人找到我告诉我事情真相,我才明白自己认贼作父。也就是从那时起,我萌生了报仇的念头,日复一日,仇恨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每每午夜梦回之际,总觉自己像要被大火焚烧殆尽。望着窗外那一弯明月,也总觉它不该那么美,恨不得伸手将它抓下,捏碎!” 顾雨浓的心不禁轻颤,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恨,不过还好,他现在已经放下一切。怪不得南宫少阳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南宫远,相信南宫硕也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原来他姓江,并非南宫家所出,那么他与南宫尚雪之间? “既然你亲了尚雪,抱了尚雪,干脆娶她得了。” “可能吗?别说亲了抱了,便是发生其他的,我也不可能娶她。她可是我仇人的女儿,我不杀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么说,这件事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 “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南宫少阳发誓着,他心里怪怪的……发着誓。 直至黄昏,顾雨浓才离开伯雅楼,南宫少阳不放心她一人回去,便送她一程。不知不觉二人已穿过两条街,前面浩浩荡荡的行来一队人马,后面跟着十数顶轿子。看这队伍来的方向该是城北,是宜幽园采荷日的活动结束了吧!顾雨浓又想到受伤的冷竹云,却不曾瞧见行过去的马队中有一男子频频回头,最后索性掉转马头,追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蜀国太子轩辕明昊,只见他帅气的跳下马来,在她身后小心的打着招呼:“顾姑娘,别来无恙?” 第一百二十七章夜探惠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雨浓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冷着声道:“遇到你我就有恙!” 南宫少阳一笑,轩辕明昊十分尴尬,但他仍道:“顾姑娘,我那皇妹自幼被宠坏了,改日轩辕明昊一定亲自到府上探望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 “轩辕明昊,你以为你们一个太子一个公主,本姑娘就会退一步?脸皮还真厚,你送我一掌忘记了吗?让你那个被宠坏的妹妹收敛点,不然别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 ”顾雨浓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黄昏中闪烁着琥珀色的光,但她神情低落,显然甚是疲惫。 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他只见她笑过一次,便是惠王生辰那天。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因为自己的鲁莽,他们两人已经不再可能成为朋友,他不敢奢望其他!“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在下真心诚意向姑娘道歉。也为雅瑶的冒犯道歉,望姑娘海涵。” 顾雨浓看着轩辕明昊,便想到军中的冷竹云,难得的,她无情的眼升起柔和之气,但说出的话仍旧无情:“这道歉我且收下,若令妹再想做出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介意让她做第二个乐正清燕。”说罢便与南宫少阳转身离去。 乐正清燕什么下场,轩辕明昊最是清楚,当初兵临秀京城,他就混在启军之中,那时发生的一切,他至今难忘。顾雨浓这个女人善良时让人感到心疼,可她发狠时却又有如豺狼。当夜,轩辕明昊来到轩辕雅瑶的寝宫,只见这个愚蠢的妹妹正在自己的手饰盒中挑挑拣拣,抱怨着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 轩辕明昊挥退宫女,坐在一边,道:“皇妹,你已然不小,切不可再做傻事,缘份之事上天早已注定,强求不得。顾雨浓的狠绝,绝非你能想得到,无论是冷御风或是冷竹云,你该嫁给谁就嫁给谁,若再无端的惹出事非,皇兄也救不了你。何况你贵为公主,怎么能像那些市井妒妇一般,净做那贬低自己身份的事呢?” 轩辕雅瑶微怔,她从未见皇兄如此镇重的对自己说话,心底不禁打了个突,可她仍是大着胆子将手中的梅花簪扔回手饰盒中,嘴硬道:“皇兄今日是怎么了?不向着妹妹说话,尽涨他人威风。皇兄不也说了,我贵为一国公主,难道还怕她不成?” 轩辕明昊无奈的闭了闭眼,一丝鄙夷爬上他俊逸的脸孔。若非亲妹,他真想一走了之。好生相劝她不听,非要搞得败得一踏糊涂才来哭鼻子吗?“你到底是长没长脑子?那顾雨浓说她是将帅之才,一点都不为过。她虽与你年纪相仿,但早已纵横于三军之中,若生为男子必是人中之龙。就你这点儿脑子还想跟她斗?那鲁国灭了才多久,乐正清燕的下场你可是不知?上次若不是你,顾雨浓又怎会摔下台阶?她是哪里招你了?怎么就让你变得如此蛮横!我今日便给你摊个底,若你不是公主早就没命了,无论将来你嫁给冷竹云或是冷御风,注定只是个挂牌夫人,留你性命已然是冷御风承了父王的面子,你可别忘了自己的使命是什么?若再任性,自己先去准备三尺白绫!” “皇兄……”听罢这一席话,轩辕雅瑶吓坏了,她不知所措的坐在一边,泪眼汪汪,脸孔苍白的就像那白绫一般!“难道雅瑶一生的幸福都要因为这个顾雨浓而葬送掉吗?” 轩辕明昊再度摇头,目光中尽是失望,若他这个妹妹有顾雨浓三分的悟性,那他就放心了,可偏偏事实不是这样的!“雅瑶,每个人的幸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若你不懂得把握,将来会后悔的,现在圣旨已下。若没什么变故,你必嫁于冷竹云,上天注定你会介入顾雨浓与冷竹云之间,若你聪明就安分守已的做自己的王妃,不要多生事端,这是皇兄对你的忠告。” 轩辕雅瑶红着眼眶道:“可是皇兄,雅瑶喜欢的人是……” 轩辕明昊举起一手将她的话语打断,道:“身为皇家之人,只需记得自己生来的使命是什么,其他的都得放下。”说罢,他看了一眼这个可怜的妹妹,转身走出房门,身后传来清晰的,悲怨的,绝望的哭声…… 却说那冷竹云,这场苦肉计当真使得恰到好处,顾雨浓当时的惊慌他自然看得清楚,看来他的处境还不至于太坏。 只是这胸口可真疼!冷竹云捂着胸口躺下来,苏末担忧的道:“王爷,您好端端的干嘛这样作践自己呢?瞧您这脸色!”他为冷竹云盖好被子,又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行了,瞧你那样子,本王虽然受了点伤,可心里舒服。”他说完轻轻合上眼睛。 “心里是舒服了,可这身上呢?不想说话您就先躺躺,苏末煎药去。” 冷竹云微一点头,当真不再说话。 苏末叹口气,出去带上房门,手里提着太医临去时留下的药,他们家王爷就是痴情,姑娘这会子估计也是难以入眠吧!为什么明明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就得闹个没完呢? 待苏末离去后,冷竹云又睁开眼睛,今日他在宜幽园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也不知那个傻女人会不会放在心上,其实他自己也懊恼不已。这些日子他特别想念她,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去见她,如何道歉,如何取得她的原谅,可一见面却见她竟投入别人的怀抱!这简直是对自己一厢情愿的最大讽刺。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此时此刻说不准他二人正在花前月下,也或许他可以让她为自己孕育一个孩儿,可如今呢?白日里他说过的那些决裂的话以及她坚决的神情,任何一样都可以轻易的打碎他的幻想。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叫作轩辕雅瑶的女人!冷竹云阴鸷的牵起自己的嘴角,如果他必须娶她,那他就拉着她下地狱,永远的折磨她!至于轩辕明昊,他也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如果他一定要掺和进来,他一定奉陪到底!还有什么能比失去心上人更加痛苦的事吗?只是进宫……她会走那条路吗?不,希望她不会……她应该不会吧? 正想着房门轻轻被打开了,冷竹云闭上了眼睛。可来人并没有说话,而且脚步轻盈,他的心脏加速跳起来,是她!是他的雨浓!她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冷竹云受伤的心终于在此刻得到一丝安慰。 来人确是顾雨浓,她回到傅宅一直难以入睡,躺下后又穿上衣衫,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犹豫着跨出房门,顿了一顿又退回屋中,一番挣扎后又走出去,一直走到惠王府大门前才清醒自己在干什么。可是都走到这里了,再返回去不是骗自己吗?于是她翻过府墙,轻手轻脚的来到冷竹云的卧房,在外面听一听后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去,走到床边发现他真的睡着了。 屋内的蜡烛没有灭,昏黄的光照着他的侧脸,在床内侧的墙上留下一个迷人的轮廓,其实今日在宜幽园她已经发现他消瘦了一些。 顾雨浓坐于床边握着他修长的手,轻轻摸索着,小声道:“傻瓜,你让我又爱你,又恨你,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怎么就傻到故意受伤让我心疼呢?其实……其实你不用试探我,我一直爱着你,很爱你!已经远远超过对冷刚的爱。当初我将冷刚误认为冷御风,那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我让自己爱上他。他对我好,我便对他好,我们之间有一种情义,更像是亲人。很多时候我对冷刚的执念来自对他的歉疚,这份歉疚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你!对不起,真不对不起!我无法跨过这个槛,也就不能接受你。” 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孔,轻声道:“照顾好自己,以后别再犯傻的折腾自己,我会难过的。” 冷竹云这时才明白原来她当初是误认,而且她说什么?她一直爱着自己!她最爱的是自己啊!这真是太好了,早知道受这么点伤能够听到她的真心话,他早干了! 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顾雨浓立刻站起来躲至一旁屏风后,苏末端着药碗走进来,他走到床边轻声道:“王爷,您醒醒,药熬好了。王爷?王爷?”苏末推了推冷竹云,冷竹云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缓缓睁开眼睛,沉重的道:“苏末啊!刚才本王睡着了吗?” “睡着了,您喝药吧。”说着他将冷竹云扶起来,将药碗凑至他嘴边。一边喂他喝药一边道:“您说这姑娘也真是的,王爷您这么痴情一个人她看不见,怎么就那么惦记那冷刚?” 冷竹云抬起头来道:“闭嘴!” “唉哟,王爷您就喝药吧,都伤成这样了还说话。属下说的也是事实,您就说打从您认识了姑娘,为她是受了多少伤,她知道吗?”苏末并不知晓顾雨浓在屋内,自是一个劲的打抱不平。 “闭嘴!冷刚为她付出了生命,一般人做不到的。” 看冷竹云喝完药,苏末将他扶着躺下,道:“您不是做到了吗?当初您为什么跳崖?还有,在秀京,那阴险狡诈的乐正炽深曾两度派出高手追杀咱们,每次都是十几个人,咱们主仆二人可是差点没能活着走出秀京啊!还有,龙祥夜市巷您为她挡下一掌,那伤可不比今日轻。还有……” “住口!”冷竹云一手捂上胸口,他可不要顾雨浓听到这些,她听到了一定会更加自责,也会难过。所以他压抑着胸口的疼痛阻止苏末继续说下去,“别说了,本王要休息。” 苏末郁闷的叹着气,“好好好,是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走!” 待他端着空药碗走出房间,冷竹云轻抚着胸口,暗暗调息,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没多久就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顾雨浓由屏风后走出来,她站在床边看着这个已经睡着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哭着,后来慢慢蹲下。没错,苏末说得没错,他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当日龙祥夜市巷她知道他因为自己而受伤,可是她并不知道他伤得那么重。这个傻瓜!这个傻瓜! 床上闭着眼睛的冷竹云听到这隐隐的哭声,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疼痛不已。可他仍是拼命忍着,他心疼着她,可她就是哭个没完,这个傻女人!这个傻女人啊!他付出这么多都是自己愿意的,难道她还不明白吗? 很久之后,顾雨浓为冷竹云盖好锦被,又凝视良久,终于倾身在他宽阔的额头印下一吻,才离开房间。她刚踏出房门,冷竹云一口鲜血便涌上来,他忙捂着嘴巴,任鲜血由指缝中渗出来,因为他深怕她听到再度返回。 有时候,伤心比伤身更可怕! 次日,顾雨浓还在熟睡就被双喜吵醒,她昨夜很晚才睡,今日更是头疼不已。那微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埋怨:“双喜,这大清早的,你到底在嚷嚷什么?” 双喜带着愧疚小声道:“姑娘,奴婢也想让您好好休息,可咱们宅子里来客人了,人家都等了那么久,尚雪姑娘已经陪着客人喝了三盏茶,您看……您是不是该起床了?” 听到“客人”,顾雨浓皱起了眉头,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她是一个头两个大,哪有功夫应付什么客人。 “去,告诉尚雪,不论是谁让她打发了便是。” “姑娘,是段侍卫,您真的不去见见吗?”双喜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别的什么意味。 段尘?估计是那个大boss派来的吧,段尘与自己相识已久,她倒是不能将他赶出去。不管怎样,看他会说些什么。 没多久,她来到前厅,厅中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他听到脚步声立刻回头,“姑娘,在下打扰了。” “没有,段大哥请坐。”顾雨浓让着坐。 她刚落坐,一旁红着脸的南宫尚雪便站起来,不自在的道:“姐姐既然来了,妹妹就先回房了。”说着她向段尘一福,便匆匆走进后堂。 顾雨浓十分不解,这南宫尚雪怎么无端端的这般害羞,难道是因为这段尘?他们两个?看来自己失忆的这段时间倒是发生不少事。于是她不客气的开着玩笑:“段大哥闲来无事专程来看我家妹子呀?” 听到这话段尘好看的双眼一瞬间便直了,愣了一下他轻咳一声道:“不,在下……在下是专程来找姑娘的。” “上次段大哥找林逸,今日找我,明儿不会是找双喜吧?” 这段尘总算听明白顾雨浓是故意的,所以他倒是聪明的没接话。其实他与顾雨浓相识已久,虽然两人之间没有太多交集,但她的事他几乎了如执掌,冷御风知道的他都知道,毕竟那些跟踪调查顾雨浓的人都是他的手下。对于这个女人他无法不佩服,也无法不怜惜,只能说红颜多薄命。今日他来到傅宅倒不是专程来看南宫尚雪,而是身受皇命,这实在是有违自己本意。 只听他笨嘴拙舌的道:“在下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姑娘,宜幽园那日多谢姑娘体谅。” 顾雨浓知道他终于要回到正题上了,看来确实是冷御风要他到这儿来当说客,“这算不了什么,段大哥客气了。” “今日来之前,我在宫中遇到刘太医,他正要去为惠王诊脉,于是就问了问。刘太医说惠王的身体底子好,这伤没什么大碍,一两个月就康复了。”段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如果让皇上听到,非得拍死自己不可。可是他就是知道顾雨浓最在乎的是什么,过去是冷刚,现在是惠王。所以他暂时忘记自己的来意将这一小插曲告诉她。 听到这个消息,顾雨浓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她转移话题道:“段大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皇上希望顾姑娘可以……可以……”看着她真诚的双目,段尘发现他真的说不出违背自己本意的话。于是他转了个弯道:“在下希望姑娘可以抛开过去,好好生活,你为冷兄弟做的已经够多了,若他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伤心费神。” 顾雨浓道:“冷刚自幼便失去双亲,段大哥与他亲如兄弟,陪伴良久,也算弥补了一些缺憾。昔日雨浓听冷刚讲过盘龙湾一役,那是新皇登基,地方叛乱的事儿吧?段大哥曾舍身相救于冷刚,否则冷刚轻则残废,重则送命。” 段尘道:“这已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没想到冷兄弟一直记在心上。” “不光冷刚记得,顾雨浓亦是毕生不忘,冷刚一生孤苦,死得冤枉。我只盼他能投生在一户好人家,不要再像今生这般多灾多难。段大哥,你的这份情雨浓一定报答,若今生没有机会,也盼来生结草衔环。” 第一百二十八章随你入宫 段尘站起来道:“姑娘言重了,这事日后切莫再提,你自好好保重便是。 ” 顾雨浓道:“段大哥可以忘,但雨浓不会忘,只要段大哥开口,雨浓只要能做到的都不会推辞。段大哥有事尽管吩咐。” “没有。”段尘道,“没什么事,既然姑娘一切安好,那么在下就不打扰了。” “段大哥,多谢你来看望雨浓。”顾雨浓站起来相送。 段尘点一点头道一声音留步便大步离去。 待他走后顾雨浓坐回椅中,暗暗思索,那段尘,惯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断不会轻易来这一趟,该是奉冷御风之命。冷刚保佑,曾告诉过她盘龙湾一事,才让她有动之以情的机会。提到报恩,无论何事,段尘总会顾念冷刚,不至于逼自己。 难道冷御风真打算接自己进宫吗?她真要拼死拼活的去拒绝吗?母亲、妹妹、南宫少阳、龙虎卫,甚至双喜,他们任何一个都是她的软肋。她不能不承认这两年来冷御风已经成熟很多,也干练很多,诛奷臣,兴农业,平边疆,定鲁国,一度科举选拔出戴明那样的栋梁之才,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所以她猜不准他究竟会不会以她身边的人来要胁她,她也无法拿他们做赌注。就算今日打发了段尘,恐怕将来也是逃不掉的。 六月二十二,冷御风特命人瞧了日子,亲自来到傅宅。太监念了一大堆没用的,意思就是让顾雨浓即刻进宫。冷御风亦没讲任何理由,只道:“宫里什么都有,能不带的就别带了。” “姑娘!”林逸与杨枫不免着急,皇上可从来不会勉强姑娘,为什么突然就下旨了?不知惠王得知此事会做何反应! 顾雨浓阻止了林逸与杨枫的话,她并不希望龙虎卫搅进来。只对冷御风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冷御风没有拒绝,小安子机灵的退出去,龙虎卫也退出花厅。 冷御风笑道:“抚远大将军果然能屈能伸,让朕身边那第一护卫连口都没张就回去了。” “皇上。”顾雨浓为难的看着冷御风,事实上她真的不太敢与他对视,尤其知道他们曾经订下终身后。但她仍是壮着胆子道:“我不能进宫,那日我已讲得很明白,我与冷竹云……” 第一次,冷御风皱起了眉头,认真的道:“答应朕,永远不要提这件事,好吗?” 她不知道再提这件事会怎么样,可她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装进自己肚子里而不去解决,“皇上,你我都明白这件事不是不提就不存在的。我心中有羁绊,真的没办法随你进宫。我不想伤害了一个又一个,更不能若无其事的去骗你,说我已经忘了与惠王的一切。” “如果欺骗都可以令你念念不忘,那么为什么不能给朕一个机会?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一次次的错放自己的女人?雨浓,你又怎知朕对你会比别人差?”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一时间顾雨浓无言以对,她是被骗了,可人的心只有一颗,付出去还能收得回来吗?爱字的中间是个心字,爱如果被切割,心不也被割了吗?难道他们都忍心看她鲜血淋漓的活着? 见到她不说话,冷御风将顾雨浓紧紧拥入怀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直到,她哭! “与朕在一起竟让你这般委屈?”冷御风被伤得体无完肤,如果此刻看着他的眼睛,谁会相信这个卑微的情郎还是一国至高无上的王? “皇上,求您放过我吧,十五岁我与你相遇,之后我与冷家的人就纠缠不清。我争取过,挣扎过,爱过,恨过,想念过,痛苦过,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吗?这么多的阴差阳错,我已经糊涂了,不知该怎么办,就也像一个人被切成几块,东一块西一块的。可是心也能被切来切去的吗?如果当初乐正炽深愿为我多付出一点信任,想必我是不会逃出秀京皇宫的,很可能做了他的嫔妃;如果皇上没有将我抛弃在红石坡,我也可能与你在一起;如果冷刚不是太爱我,也不会被一个替身骗得丢了性命,我也可能与他在一起;如果冷竹云没有随我跳下山崖,那么一切都会改变,可惜这世间没有什么如果,所以我才会变成今日的我,一个被撕扯成几块的我!皇上,你真的忍心将这个破碎的我囚禁在你华丽的宫殿里?做一只供你赏玩的金丝雀?你觉得这样的我能活多久?” 不能不说冷御风已经被她的话打动,他沉痛的将哭跪于地的她扶起来道:“朕首先要说的是朕从未将你抛弃,就如你所说太多的阴差阳错将你我分离,可朕的心从未与你分离。那一夕的相处已经足够朕爱你一生,莫要说你对朕还有救命之恩,以及后来攻克鲁国,虽然你的目的只是为冷刚报仇,但事实上你也确实成为了大启国不可或缺的栋梁。你为朕付出太多,单说林逸由悬崖边拾回腾龙玉佩朕就可以确定,你心中有朕,仍有那个与你相遇一夕之人,所以朕无法放手。这一次就依了朕吧,雨浓,朕的宫殿不会是囚禁你的牢笼,无论怎样请你试着了解朕,在那里没有人会勉强你做什么,即使朕自己,也会尊重你。以一年为限,若你仍不能接受朕,介时,你去留都随意。” 顾雨浓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最后无声的点了头。 就这样顾雨浓坐上冷御风华丽的龙辇,在一片唏嘘声中驶向皇宫。应她的要求,林逸与杨枫随行保护,双喜与南宫尚雪也跟着一同进宫。那日顾雨浓并没有听到南宫少阳合理的解释,为避免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所以她并没有征得南宫尚雪的同意就将她带走。南宫尚雪自然是愿意的,至少她可以避开南宫少阳,可是避开南宫少阳又避不了段尘,这段尘每日在宫里当差,那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其实南宫尚雪进宫倒是让南宫少阳松了口气,他很难找到一副合适的表情去面对这个仇人的女儿。记得杨枫说出那些话时他真是吓了一大跳,还好没有铸成大错,不然他可真是对不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了。去了如此一个大难题,南宫少阳找到宋建原,两人日日打猎喝酒,四处游玩,好不快活,倒是忘了那些尴尬之事。 话说那日顾雨浓进宫后,冷竹云也接到了消息,彼时他正在练武场撒闷气,听到这回报直接摔掉了手中那把价值千金的弓。苏末噤了声,站在一旁愁眉不展。他看着冷竹云苍白的脸孔即担忧又恼怒。乍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顾雨浓会舍王爷而就皇上,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王爷最终是一无所有,他不禁为王爷的付出感到不值。 而冷竹云则跳上一旁的战马,扬起马鞭奔向皇宫。他忍着未愈的掌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缰绳,心里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顾雨浓对自己是有心的,他能感觉得到,可是……不,他一定要亲自问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雨浓再次住进了千福宫,看着太监宫女将东西抬进抬出,傅玉看看这个房间,看看那个房间,将千福宫的东西厢房也看了看。双喜在后面一直跟着,生怕她磕了碰了。南宫尚雪又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自己带来的一些贴身衣物。顾雨浓看到这一切不禁感到晕眩,很显然现在的这个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若今日之事放在过去,只怕她会同冷御风打一架也不见得会遂他的愿,即使进了宫也会有如大闹天宫一般的再打出去。这两年岁月已将她的棱角全数磨去,难道是她变软弱了?竟然会乖乖的随他进宫? 一年,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她该怎么熬?印象中宫里的女人都是善妒的,争强好胜的,也是卑微的,可怜的,她绝对不要成为她们之一。冷竹云呢?他大概会误会吧,她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宫,他肯定也会伤心的,掌伤还没有恢复,也不知会不会加重。冷御风明显是做给冷竹云看的,那她呢?合着冷御风刺激他吗?不,不是的,她只是没有办法,希望他不要误会…… 可惜无论希望是什么,事实总是相反的。正当她坐着出神之际,外面的傅玉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交给她道:“给你的,给你的,给你的!” 顾雨浓心不在焉的接着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分明写着:惠王在承乾殿,恐受伤,速去。 她一时激动,猛然间站起来,可是不料一阵头晕袭来,她不得不坐回椅中,大口大口的喘气来缓减这种不适。 “姐姐,你怎么了?”见此南宫尚雪放下手中衣物,忙过来为顾雨浓擦擦额头的冷汗。 “我没事,尚雪,你代我去趟承乾殿。”顾雨浓虚弱的摆摆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鱼死网破 “好的。 ”南宫莹蓝知道兹事体大,脸上浮了慎重之色。 顾雨浓走至桌边写了张纸条折起来,交给南宫尚雪,道:“将这个交到惠王手上。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记得瞧清楚他的脸色,回来告诉我。” “嗯。”南宫尚雪收好纸条跑出去。 “这纸条究竟是谁送来的?”这时顾雨浓才想到这个问题,难道这皇宫里还有人帮她?这会是谁? 双喜摇摇头,道:“我追到夫人时,夫人手里就捏着这张纸条。也没见到有人进来啊,真是奇怪!” 当南宫尚雪到达承乾殿时,冷竹云差点与冷御风打起来,两人面对面剑拔弩张,一旁的崔总管与小安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姐姐让我转交一物,请王爷过目。” 听到这话,冷竹云才移开自己的视线,他接过南宫尚雪手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我是自愿的。 她是自愿的?她是自愿的?她真的是自愿的吗?笑话,这真是天下间唯一一个大笑话,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救她,不惜与冷御风势如水火。可她却是自愿进宫的? “怎么样?朕没有骗你,朕又怎么会为难她?”冷御风深不可测的说着。 “呵,这种狗屁话我也会信?”冷竹云两下撕掉手中纸条,将它扬到空中,任其纷纷落下,“顾雨浓表面冷酷,内心却最是善良,定是你强逼她入宫,她顾及母亲才勉强答应。事实怎样你心里清楚,不必装模作样。” 冷御风没说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冷竹云眯一眯双眼,愤怒的转身离去。顾雨浓,你这个傻女人,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进来了?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一连多日,过去时常拥有欢声笑语的惠王府如今变得死气沉沉的,全府上下谁还记得赐婚那一码事儿?不光全府上下不记得,全京城也将这两国联姻之事抛诸脑后,顾雨浓再度成为大启国的风云人物。这个女人曾经可是与冷将军之子拜堂成过亲的,后来又与惠王爷出双入对,如今看来是攀上皇上,索性进宫当娘娘了。无怪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一般呐。皇城里的贵公子们三五成群的成天议论着这事儿,大伙都想见识见识这个换了好几个主的女人! 伯雅楼内,坐无虚席,跑堂来回的吆喝着,一阵儿上酒,一阵儿上茶,伺侯着那些嚼舌根的公子们。小二端着各种名菜出入于各个雅阁,偶得一些赏钱,真是欣喜的合不拢嘴。 这其中一间雅阁内就坐着宋建原与南宫少阳,两人沉默的品着敬亭绿雪,却没想到听到这些流言。宋建原见南宫少阳眼底划过不忍,道:“少阳,你这个妹妹,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只可惜懂她的人太少。这些公子哥们忘记了这个女人是怎样为大启国拼命的,反而将她说成了朝三暮四的低下女人。对了,你知道她为何进宫吗?” 南宫少阳用茶夹将茶杯夹起来放入一边的热壶,待小火细煮一二后,再夹回盘中,只听他心不在焉的道:“谁知道,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奇怪,眼不见为净。”他煮了两只茶杯,斟满后,向宋建原比了比。 宋建原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直觉的他认为南宫少阳话中有话,但聪明的他选择不问,问了他也未必会说。于是举起茶杯轻嗅一番,若有所思的饮着。 承乾殿 冷御风坐在御案前认真的批着折子,殿内一片宁静,崔总管仔细的在一旁伺侯。龙涎香弥漫于大殿内,有道是半壁孤灯光闪灼,一行香霭真朦胧。 下面苦苦跪着的荣妃手举一盘可笑的点心,那额头已经渗出汗来,双臂不住颤抖着,可是她不敢放下来,因为冷御风刚才那个冰冷的眼神。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了,久到已经忘记他的味道。今日大着胆子来到承乾殿才让她回忆起她那少得可怜的宠幸,记得上次皇上去灵素宫是一年前?或者是两年前? 直到御案上那厚厚的一摞折子全部批完,冷御风才抬起头来,喝了一口崔总管递上的止咳茶,喝完后便站起来准备离去。 “皇上!”荣妃不禁着急,忙朝前跪行了一步。 冷御风再次回到龙椅上,低沉的声音由他的薄唇流泄出来:“荣妃,是谁给了你这天大的胆子?敢来朕这儿闹?华妃的结局你忘了?” “皇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认为顾姑娘住在宫里于理不合,臣妾是为顾姑娘好……”她真的害怕了,早知道刚才就不提顾雨浓了。 “够了!”冷御风眯着眼道:“收起你那一套,如果你认为顾雨浓无名无份住在宫中是于理不合,那朕不防给她个名份, 让她住得理所应当。” “可是,她是惠王的女人。” “闭嘴!朕告诉你,顾雨浓是朕的女人,她住进宫里,不必向任何一个人行礼,你们也最好谨守本分,别去招惹她,否则后果自己承担,下去!” “是,那……皇上今晚可来灵素宫?”荣妃刚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冷御风的眼睛发出危险的光芒,那两道光像利剑一般直直的就要刺死她,就在她以为冷御风会拿起御案上的香炉砸死她的时候,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滚”字,于是她像逃出生天一般的颤抖着退了出去。 一路上,她都黑着一张脸,胸中满满的怒气无处可撒,皇上如今可是摆明了要定那个女人的,且不惜与惠王对立。自采荷日后她便心神不宁,今日皇上果真将那个荡妇给接进宫了。难道她在后宫这风光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吗?不成,她绝不能做华妃第二,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她必须好好想一想。 就在她经过御花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面走来,却是那貌美如花的轩辕雅瑶。 “荣妃娘娘,您这般忧愁所谓何事?” 荣妃直觉的认为轩辕雅瑶在讽刺自己,“本宫何来忧愁,倒是公主,本宫先前还以为可以和公主做姐妹,没想到公主只能做王妃了,可惜呀!” 这话正戳中轩辕雅瑶痛处,只听她道:“荣妃娘娘不必遗憾,顾雨浓不是进宫了吗?您不愁没姐妹的。” 荣妃没想到这个平素里傻不拉几的公主竟这么刁钻,她不怒反笑:“是啊!本宫能嫁入皇家自然是不愁没姐妹的,可公主能噎得下这口气吗?” “本公主噎不下,荣妃就能噎得下?这点心皇上一块儿没吃吧?”说着,轩辕雅瑶露出一个蔑视的眼神,直气得荣妃将那盘点心狠劲摔到地上。 “没错,你与我有共同的敌人!” 轩辕雅瑶听到这话,没有再挖苦荣妃,两个心理扭曲的女人齐齐的转头瞪着千福宫的方向。 当荣妃寒着脸回到灵素宫后,一屁股坐下来,那是看谁都不顺眼了,指着一个个小宫女往死里骂。 李玄霜瞧她这样子分明是在皇上那里受了气,真亏她还有命回来。她暗自使个眼色,几个小宫女悄悄退下。她奉上一杯茶道:“娘娘,身子要紧,不论遇到什么事可别气坏自己。” 荣妃掀起眼皮,接了茶杯,上次李玄霜就提醒过她,轩辕雅瑶是她们最好的利用工具,只要惠王抗旨不娶她,顾雨浓与惠王就有机会,那么皇上也轻易得不到顾雨浓。可一旦惠王奉旨成婚或皇上哪天临幸顾雨浓,那一切就都完了,“玄霜,你说,本宫到底该怎么做?” “娘娘,您且坐下,听奴婢慢慢说。”李玄霜将荣妃扶至软榻边,为她扇着羽扇,才道:“这件事的关键,不在惠王,不在顾雨浓,关键是轩辕雅瑶,若她哭着闹着不嫁,相信皇上也没有办法。咱们都知道惠王与顾雨浓两人用情甚深,惠王爷不成婚,顾雨浓必然嫁不了。可一旦惠王成亲,顾雨浓便失了退路,皇上定会要了她,说不准还会封为皇后。” 荣妃听得皇后两个字更是气得要发疯,她紧紧抓着身旁床幔道:“本宫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一定要阻止这桩婚事,可是怎么阻止呢?总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李玄霜看她上钩,又道:“关键还是轩辕雅瑶,若惠王因抗旨而获罪,那顾雨浓照样不是皇上的吗?这反而让皇上得了利。可若轩辕雅瑶主动拒婚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拼命的将荣妃的注意力转移到轩辕雅瑶身上,只要事情的发展对惠王有利怎么都好。 荣妃道:“你说得很在理,可如何让轩辕雅瑶主动拒婚呢?她身系两国邦交,纵是再不愿意,也不会那么任性吧?” “娘娘,事在人为,如今距大婚还有一个多月,咱们就给她制造点麻烦。” 荣妃道:“可这样终归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本宫认为那轩辕雅瑶中意的是皇上,她曾几次三番的接近皇上,若不是被泠郡主绊着,岂不是要被她得逞了?这事后宫谁人不知?咱们苦心破坏这婚事说不准反而会促成她的好事,本宫不能冒这个险,咱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李玄霜听罢一阵默然,女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卑微,每一个深爱着的女人都会不同程度的犯傻,犯贱!就好像她,苏侍卫明明传话给她,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再为王爷效力,可她仍是不回头,做着那一颗可有可无或者已被遗弃的棋子,有时候一年之中她只能远远的看到他一两次,然而那已足够了! “娘娘高见,奴婢佩服!” 一转眼便过了七八日,顾雨浓日日为傅玉的病而忙碌。有时候看御医下针,有时候实施催眠疗法。如今的傅玉再不是那骨瘦如柴的样子,她丰腴不少,与顾雨浓更为相像。 冷御风拔了四个宫女四个太监,个个勤快能干,连双喜都成半个主子了。只是顾雨浓却清瘦不少,话也不多。 冷御风一直没来过千福宫,她知道他很忙,是啊!仗打了那么久,国库空虚,若不拿出点实际的政策,百姓如何生活?听双喜说惠王一直称病没有上朝,也是,他身中掌伤,又得知自己进宫,指不定会生多大的气呢!那伤还能好吗?顾雨浓整日里心不在焉,她除了对傅玉的事上心,对其它的都视如云烟。她不愿见宫里的人,便一味的呆在屋子里,没事的时候不是练字就是读书。 天气越发炎热,冷御风命宫女送来很多衣服,首饰,消暑的水果,可顾雨浓权当没看到,只是经常穿一件素雅的淡紫色衣裙。谁人不知,她心中最是清楚,她喜欢这淡紫色,更喜欢这一份淡淡的忧郁。就好像这个颜色中隐藏着她的秘密,她将这个秘密穿在身上,便十分满足。这千福宫中还有一个整日里心的在焉的就是南宫尚雪,换作他时,南宫尚雪闲来无事,定会与杨枫学功夫的,可如今仿佛失了兴趣。 冷御风虽然下旨命冷竹云三月内完婚,可惠王府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日子也没定。蜀国那边也略显着急,有意无意的向冷御风发了国书。这一日冷御风再次下旨命惠王于八月十八完婚。 当时传旨的太监奉上圣旨,冷御风一手端着药碗,他虚弱的躺在床上紧紧抿着双唇,后来接过圣旨抛于床边,总之是一句话没说。那太监吓坏了,道一声告退转身就跑。 太监刚离去,轩辕明昊就来了,他刚进入卧房就见到冷竹云将一只药碗狠狠摔到地上。苏末愁容满面的站在一旁,还有一道圣旨歪七扭八的铺在地上。 “有病就该好好吃药,动这么大肝火对身体没好处。”轩辕明昊瞧他那脸色便知他是真病了。 苏末为冷竹云加垫了个软枕,只听他道:“本王好得很,有话直说。” 轩辕明昊摇摇头道:“你也知道这对旨一下,和我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那个妹妹就必须嫁给你了,这雅瑶固然有些刁蛮,但心地还不算坏,男人三妻四妾无可厚非,你心有所属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委屈她。” 冷竹云道:“本王不会三妻四妾,因为除了顾雨浓本王谁都不会娶!” “那我妹妹呢?你们可是有圣旨的。” 冷竹云又道:“太子爷,如果只是单纯的照顾令妹,本王或许能做到,但是娶她万万办不到。如果不是她惹事生非,雨浓不会忆及过去,甚至进宫。本王万般怜惜,却让她一伤再伤,今日这一趟你怕是白跑了。” 轩辕明昊道:“顾姑娘总会记起来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父王与你们这个皇上能放弃这桩婚事,免得徒生怨偶。” “是啊,所以太子爷还是不要在我这里下功夫。” 轩辕明昊道:“你啊!还是我曾经认识的你吗?振作一点,我劝你还是着手开始筹备吧,大婚在即,还是不要太颓废才好。你我都明白进了宫的女人哪还有再出来的道理,何况她身边又有娘又有妹妹,她怎么会抛下她们?皇上永远是皇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个道理你又岂会不懂?所以他想给你塞多少个女人就塞多少个女人,你不得照单全收?除非你狠下心反他,还得考虑自己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还有他会不会用你的人来威胁你。” “咳……咳……”看到冷竹云不住的咳嗽,苏末急忙倒了杯热水,顺便为其拍背。 轩辕明昊道:“瞧你怎么这般深不住气?今日我来又不是特意刺激你的。” 冷竹云道:“不会的,咳……雨浓心中有我,她不会嫁给他的。” “你真这么有信心?”轩辕明昊道,“不过有个消息你听了也许会高兴一点,顾雨浓从进宫那日至今从未踏出千福宫一步,冷御风也没有踏入千福宫一步。我不知这是否代表着她对你有情,但只要她没有投入别人的怀抱,一切还是有希望的,对不对?” 冷竹云逐渐平息了胸中咳意,无言的盯着轩辕明昊,他从来不知他竟然是个小人,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他这是来刻意折腾他,为轩辕雅瑶出气吗?他道:“既然你明白本王与顾雨浓的纠葛,就休想让我娶你妹妹,如果当真娶了她,那也只是毁了她。” 轩辕明昊长叹口气,“现在两国臣民都知道了这桩联姻,若你不娶她,她的脸往哪儿搁?蜀国的脸面也被踩在地上,到时候如何收场?你好好考虑清楚。” 说罢轩辕明昊告辞而去,冷竹云不免又是一阵长咳。 “主子,身体要紧,一切从常计议。”苏末无奈的劝着冷竹云。 冷竹云盯着屋外道:“本王最恨的就是被人掐着喉咙,到最后大不了鱼死网破,本王去杀了轩辕雅瑶,大家谁都别想过好日子。” “王爷,您这是何苦,这不是还没到万不得已吗?” 第一百三十章大婚前奏 这一日,顾雨浓与刘太医在千福宫的小花园谈了一个多时辰医道。 清晨的花开得极艳,阳光也不刺目,空气更是清新,这个时候也是顾雨浓最平静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西医的理念,倒是让刘太医长了学问,于是问了一问又一问,顾雨浓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最后就傅玉的病情而言,两人都感觉以药石攻之实属多余。这最近的两次催眠顾雨浓问傅玉一些*的问题,傅玉都坚持不下去,看来必要的时候必须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就在他二人详谈之际,冷御风带着崔总管来到千福宫,他刚下朝就直接奔这儿来了。还特意换了一件青衣长衫,手拿一把白纸折扇,倒是除却了一丝威严,增加了些许亲切之意。 刘太医见到皇上来临,忙叩头行礼,顾雨浓只是站起来点一点头。 当刘太医与崔总管退下后,顾雨浓为冷御风斟了杯茶道:“这茶是我自己泡的,尝尝吧。” 冷御风坐于石凳上,端起茶来,先是闭目一闻,然后再品,“手艺不错,比朕身边的宫女泡得好。” “中国流传千年的茶道自然不是徒有虚名。”说罢顾雨浓才觉失口,看看冷御风后,装作无事站在一株芍药旁为其松土。 “中国?是个什么国?朕倒是孤陋寡闻了。”他依旧品着杯中茶。 她放下手中小锄,转移话题道:“皇上仁慈,雨浓适才并没有向皇上行礼,皇上可会怪罪?” 冷御风微微一笑,道:“你向朕行礼,朕也别扭,尽管免了便是。” “谢皇上,也谢你为我母亲所做的,太医很是尽心。”她又为他斟满茶。 冷御风道:“朕要的不是你的谢,朕希望你呆在这里像呆在自己家中一样自在,而并非像呆在乐正炽深身边一般。” 良久顾雨浓都没有再说话,她拾起小锄有一下没一下的擢着土。很明显,这里并非是家,也永远不会是家。 冷御风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正是进宫那日所穿的,心中止不住的失望,所谓女为悦已者容,显然他不是她的悦已者。 “还住得习惯吗?” “还行。”“缺什么吗?” “不缺。” 冷御风站起来道:“朕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留了。” 她放下手中小锄道:“皇上慢走。” 冷御风行了两步,又道:“三日后,有一场宫宴,朕希望你去。当然如果你不愿去的话,也可以去御花园逛逛,整日闷在屋子里,容易生病。”他知道她从未踏出千福宫一步,自然也知道她不想与宫里的人打照面。 她点一点头,其实她并不晓得宫里为何举办宫宴,直到三日后才明了,原来蜀国的使者送来嫁妆,蜀皇轩辕昱疼爱幼女,嫁妆自然丰厚。除去皇家规矩里那些钱财物事之外,轩辕昱还决定将两国边境处的长河画洞送给公主。 此处长河蜿蜒,群山茂林环绕其间,相传山中有一仙洞,洞内石壁上长满仙果,若有幸能够吃上一颗,女子容颜不老,男子延年益寿。可这个地方山洞成百上千,倒是不知有没有人真正寻到过。对此宫里宫外传得是有模有样,尤其那些宫女们讲得更是仔细,说惠王爷真是有福气,能娶到那般的天之娇女。 顾雨浓听到这话时,她正在屋中写字,笔微微一顿,也不知在想什么,连那墨汁滴下来都不曾发觉。此时的她只觉心在拧着疼,他……终于要与别人共结连理了吗? 见此双喜不高兴的推开屋门,冲着几个宫女嚷道:“小丫头片子,再敢在我们家姑娘耳边乱嚼舌,当心我剪了你们舌头!” 宫女们缩了缩肩乖乖的福身退下,但其中仿佛有一个特别胆大的,嘟嚷道:“没名没分的,还真当自己是谁了。” 这时,南宫尚雪也不高兴了,与双喜同时出门,将那小宫女揪出来。南宫尚雪道:“谁没名没分?告诉你,无论什么名分,姐姐她都不屑!狗眼看人低!” 小宫女不敢再回嘴,只是瞪着眼睛傻杵着。 只听顾雨浓在屋中平静的道:“尚雪,双喜,回屋来。” 双喜伸手一手擢了擢那小宫女的头与南宫尚雪回到屋中。 “你们二人也真是,她们都是宫里的人,自小就这个环境,干嘛跟她们一般见识?”顾雨浓抽出纸张,为自己重新换一页新的。 “姐姐,不治治她们,她们以后可都要爬到你头上去了。听听那话,说得多难听,这破地方您又不希罕,还无端的听她们奚落嘲讽?咱明儿就回去。” “就是,姑娘性子高,可别人都以为你好欺负。” “双喜,你看你家姑娘是被人欺负的料吗?”顾雨浓的话让双喜想到第一次见到她,那是在芜岚,她浑身是血的样子还真吓人。 双喜陷入回忆的样子让顾雨浓笑了笑,她又对南宫尚雪道:“我娘的情况刚有起色,怎么能说走就走?刘太医医术超群,那针灸之术打着灯笼都难找。再说去哪儿都一样,我总归是一个人,她们说得也没错。” 南宫尚雪蹲在顾雨浓身旁道:“姐姐,你还有咱们。想当初,您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南宫府上下有哪个敢不服的?如今怎么这样悲观?” 顾雨浓牵牵嘴角,宫里这些事她多少也看明白一点了,宫女们见她进了宫却没有受册封,皇上也只来过那么一次,还是大白天的,纵然赏赐再多又有什么用?她们自然会想,跟着这样一个主子能有什么前途?想想这迎高踩低还真是贯通古今。不过,她本就不打算变成宫里的女人,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今日晚间估计冷竹云也会到吧,她自嘲一笑,自己还有什么可惦记的?他成亲不是她逼的吗?还是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贱到被骗后还要再度贴上去? 南宫尚雪见到顾雨浓伤心的摇头,便又细细相劝,顾雨浓不愿多谈,转移话题道:“尚雪,你是否有心上人?” 这一问极是突然,惊得南宫尚雪吱吱唔唔涨红着脸,“没有啊,姐姐!” 双喜掩嘴偷笑。 “其实南宫少阳并非南宫硕所出,他姓江,与南宫家的血脉毫无关系。”顾雨浓只道她是喜欢杨枫的,可是后来又发生南宫少阳这插曲,也不知南宫尚雪会不会动心,如今好似又冒出来个段尘,这就有点乱了。其实杨枫也不失为一个好男人,虽然比尚雪大十岁,但他们二人一直相片融洽,倒不失为一个良配。她希望尚雪能够有个好归宿,自己也了了一桩心事。 南宫尚雪微微吃惊,原来他并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连同父异母都不是! 晚间,只听得宫中燃放烟花的声音,像过年一般的热闹。千福宫中并未点灯,顾雨浓缩于榻上,靠着窗边,只要抬抬眼皮就可以看到夜空中璀璨的烟花。这样的烟花傅玉是一定要看的,所以双喜将她带到小花园去看。南宫尚雪好像害怕她再问什么,从下午开始就躲着她。正好,她可以一个人清静会儿,可哪有那么容易?此时的她几乎可以听到琉璃大殿上传来的喧嚣与音乐,那便是惠王婚礼的前奏,属于他的婚礼,新娘是一位天之娇女…… 前方大殿之上,正如顾雨浓所料,那是君臣同乐,歌舞升平,酒杯往来,其乐融融。南蜀的使者已经醉了七八成,群臣亦都向冷竹云道喜,圣旨一下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惠王纵是再不愿也是无法抗旨了,可如果惠王有了轩辕雅瑶这样一个坚强的后盾,日后的麻烦事儿估计也少不了。大家怀着看戏的心情向惠王敬着酒,而冷竹云并不表示什么,敬酒就喝,看那样子分明已经醉了,却还要抢着喝。 轩辕雅瑶穿一袭红色衣裙,艳丽无比,只是时不时的瞧着冷御风,目光中满是怨怼。 对此,冷御风十分满意,他早已命段尘盯着千福宫,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再过个把月,冷竹云完婚后,相信顾雨浓就会慢慢的接受自己了,不急的。位于冷御风下方的荣妃与轩辕雅瑶都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已近亥时,群臣都喝得差不多,冷御风命太监将醉去的使者扶去休息。这时惠王也好像醉得不省人事,还偏偏拉着不善喝酒的戴明硬要干杯。他使个眼色,便有太监将冷竹云送出琉璃殿去。苏末就在殿外等候,瞧他家主子醉成这样,忙伸手扶着,边走边说:“王爷,您就不能少喝点?这么些日子都病着,您这分明是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 两人摇摇晃晃的向宫外走着,穿过一处回廊,宫灯昏暗,夜风徐徐,冷竹云忽然抱着廊柱大吐特吐,苏末焦急的为其拍背。冷竹云垂首之际见到不远处有个小太监跟着,他籍着弯腰的动作掩着右手弹出一颗小石子,准准的将小太监打晕。 见此苏末傻了眼,急道:“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千万别在宫里节外生枝啊!”他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太监,只觉心脏都在往一块缩,大概只有红枣那么丁点大了! “本王知道这是哪儿,去马车上等。”冷竹云褪去那一副醉鬼的样子,转身便走。 苏末无奈道:“王爷,咱的马车在宫门口,您不出宫,属下怎么走?属下就在这儿等。” “好啊!”冷竹云用下巴指指地上晕去的小太监道,“他若醒来,将他再打晕便是。”说罢便使着轻功向千福宫去了。 只留下欲哭无泪的苏末像贼一般的四处张望…… 冷竹云小心的躲过侍卫,刚接近千福宫就见到段尘端坐于宫墙之上,心上人与他只有一墙之隔,这让他极为浮躁,只想将那碍眼的段尘一脚踢飞,赶快进去瞧她一眼。也不知她怎样了!头上的伤有没有留疤,身子有没有好好调理,瘦了没。 只听段尘道:“参见惠王,属下皇命在身,任何人不得踏入千福宫一步,王爷还是请回吧。” 冷竹云指着段尘身后道:“里面那个女人是本王的,你应该知道,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你也应该知道,你给本王让开!” 段尘道:“王爷息怒,属下难以从命。” 冷竹云道:“段尘,顾雨浓是自愿进宫的吗?冷御风夺人所爱你是不知晓吗?本王不介意与你厮杀一场,但此事与你毫无干系。希望你不要再挡着本王,想想里面那个女人,那个将自己关进黑屋子的女人,她每天是怎么熬的?” 段尘看看身后漆黑的院子道:“王爷,一切是非对错属下不便评论,但属下皇命在身,不敢有违。王爷若真闯,属下只好奉陪。只是动起手来,恐怕要惊动其他侍卫,介时会与王爷十分不利。” “你在威胁本王?” “属下不敢,王爷请仔细想一想,解决此事的正确办法决不是硬闯千福宫,而是如何取消赐婚。至于姑娘,她在此十分安全,王爷大可放心。”段尘自知这个惠王难对付,也是小心的回着话。 冷竹云闭了闭眼睛,她真的“安全”吗?没有他的照顾,她一定会日渐消瘦,她总是不会照顾自己,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却那么久没有踏出千福宫一步,说明什么?说明她不快乐!亥时刚过,千福宫就漆黑一片,他非常肯定她并没有休息,她在暗暗垂泪吗?想到这里,冷竹云的心像被猫在抓一般难受。 不行,今日他一定得进去,虽然段尘说得有理,可他一定得见见她。 “段侍卫皇命在身,本王自然不能勉强,但是他日本王会告诉雨浓段侍卫曾夜夜留宿粉衣坊,还有两个相好穷追不舍,像南宫尚雪那样单纯的女子还是嫁给杨枫好一点。” 段尘咽了口口水,不知该说什么,他今日才知道惠王竟是这般的人物,真不知姑娘看上他哪儿了!该死的! 冷竹云见到段尘不语,真是开心极了,他又道:“如果段侍卫愿意睁一眼闭一眼,本王他日也会告诉雨浓,还是段侍卫好,杨枫曾数夜留宿粉衣坊,还有两个相好穷追不舍。” 段尘闭了闭眼睛,胸膛一鼓一鼓的,他真的很想下去痛痛快快打一场,可这打起来,也太对不起姑娘,估计以后尚雪也会生他的气。 冷竹云笑了,他没有说话径自跳入千福宫中,悄悄的推门进去。段尘坐在墙头无语的望着天,明日皇上一定会斩了他的! 就在此时,小花园深处走出来一个女子,她衬着月色袅袅娜娜,正是南宫尚雪,段尘见她准备走进顾雨浓的屋子,便飞身下去,一手捂着南宫尚雪的嘴巴,一边将她抱起来,落在屋顶上。 南宫尚雪吓坏了,她唔唔的叫着,使劲拍打着段尘搂在她腰间的手。 “该死的,别乱动,要掉下去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宫尚雪停下挣扎,回头看去,果然是一脸苦色的段尘。她脸上还挂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段尘一肚子气没处发,见她这样,索性将她扑倒在屋顶,狠狠的吻着。 南宫尚雪惊慌不已,在布店的那一场经历骤然回笼,段尘对自己一直是以礼相待的,怎么今日像发疯一般?她不断挣扎,两人拉拉扯扯的,不一会儿她的衣服已经散了,月光毫不留情的洒在屋顶上,将一切都照得一览无遗。 段尘已经将吻移至她的锁骨处,那独特的清香让他一阵阵的晕眩与沉醉。 “段大哥,不要……放开尚雪,求你了……”南宫尚雪压低声音祈求着,她害怕极了,两人这是在屋顶上呢,皇宫大内处处是高手,屋子里又有姐姐,如果被发现,她真的不要活了。 “不要?那怎么成?”段尘口齿不清的呢喃着,仍旧俯身在她身上。 “段大哥,别让尚雪这样,会被别人看到的,求你了。” 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哭腔,段尘停下来,他坐起来,将她的衣服拉拢。南宫尚雪双臂抱在胸前,犹自哭着。 段尘将她抱入怀中,笨拙的安慰着:“别哭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好不好?” 南宫尚雪哭泣着摇头,“难道尚雪在段大哥眼中就是如此低贱的女子吗?难道段大哥认为尚雪这样无父无母的女子就可以随意玩弄吗?” 段尘傻眼了,他不知这南宫尚雪的脾气这么大,他有轻视过她吗?这人果真是跟着谁就像谁,瞧她,那不驯的神气与顾雨浓真是如出一辙! “尚雪,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不管段大哥是什么意思,今日之事尚雪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段大哥守口如瓶,也不要再提起。” 什么?她连这个都学会了?瞧这一副无情又冷酷的样子,段尘生气了,“是吗?什么都没发生?那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呢?”说着他伸手抓着她刚整理好的衣领,南宫尚雪认命的闭上眼睛。 第一百三十一章生个孩子 见此,段尘停下来,道:“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了。 可是现在你还不能下去,惠王与姑娘在一起。” 南宫尚雪抬头看了看段尘,又垂下头去。 段尘无奈的叹口气,这几个人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顾雨浓正在屋中呆呆坐着,听到开门的声音总以为是南宫尚雪回来了,便道:“尚雪,烟花好看吗?” 可是好久都没有回答,她不禁回头望去,只见站在床边的竟然是冷竹云。他满身的酒味刺激着她的鼻孔,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忧郁,他的难过在这一刻穿过淡淡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那种难过带着无比的重量压向她的心头。 “多日不见,还好吗?”他露出似有若无的一笑,这笑中夹杂着一丝苦味,那一身蟒袍在这月光下已经失了颜色,唯有他的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泛着明亮的光。 顾雨浓没有说话,因为她讲不出来,喉中像哽着什么似的。两人相识以来的往事历历在目,欺骗、相恋、相爱、以身相许、谎言、泪水,任何一样都让她百感交集,如果不是爱得太深,又怎么会伤得这么痛? “难道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我吗?如果这当真是你要的,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为什么不去琉璃大殿?”冷竹云坐于床边,向她伸出一只大手。天知道,刚才他看到她的时候有多激动,那种雀跃就像在峡谷底第一次亲吻她一般。可是,她的落寞同样感染了他,他明了她在难过,今日琉璃大殿宫宴她一定知晓,刚才那几个时辰她是怎么度过的呢?就这样傻傻的坐在窗前望着屋外的夜空?当烟花放响时,任绚烂与璀璨震碎她的心? 还好他来了,如果他没有来,她是不是会这样坐到天亮? 顾雨浓自然知道他的手是什么样的温度,也自然知道他为来见自己一面必然冒了很大风险。估计明日又会引起一场纷争吧! 她忍着心底的思念将头转向窗外,狠心的忽视着他的爱。圣旨已下,蜀国已送来嫁妆,什么都晚了,他们已经没有将来了,他要成为蜀国的驸马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冷竹云可不吃这一套,这一次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不说话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反伸出去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抱着。 “别动,就这么坐一会儿,我好想你。刚才那几个时辰特别难熬,我只盼喝醉了能来见你一面,什么赐婚圣旨,我统统不管,我只要你,这一生只要你!” 挣扎的顾雨浓停下来,他的话让她心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只想坐一会儿,可是冷御风一定会派人盯着这里的,他呆久了肯定会有麻烦。而且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原谅他。 窗外的月光较刚才更加明亮一些,他们二人互相依偎着,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男子情到深处,女子眉头微锁。纱裙像一朵花的花瓣铺满床畔,他伸手拉起裙裙,轻轻一嗅,满是她诱人的味道。 他举着裙裾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紫色纱裙,若真心恨着我,为什么还要穿这件衣裳?” 冷刚不指望她回答自己,此时他已经可以看到屋内的桌椅,白色的纱幔,以及怀中安静的她,那鹅蛋型的侧脸光滑细腻,耳垂小巧可爱,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这样乖巧的她让他着实心动。 心动了便要行动,冷竹云也是男人自然无法抗拒怀中的爱人,他缓缓将顾雨浓放倒,可她却不从。忽然冷竹云点了她的穴道,“雨浓,原谅我,为我生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永远是我的了,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回头,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顾雨浓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早知道这样刚才她就不会闭口不言了,哪怕磨破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也得劝他出宫去,现在这样子被别人发现,那不是没事找事?依冷御风的性格,一定会对他不利的,而且会非常不利! 可冷竹云不管那么多,他一层层的解开她的纱裙,纱裙下有他思念已久的曲线。她闭上眼睛,任他为所欲为,任那吻落在身上各处,他每移开一寸那里就会开出一朵甜美的花。他感到她的体温在逐渐升高,于是将所有的衣服都抛至床下,缓缓拉上床幔,掩去了大半的月光,有一些风景只有他能够看,月光也不行。 好久之后,冷竹云穿好衣服,为顾雨浓盖好锦被,他的缠绵索要让她没脸睁开眼睛。只是知道他吻了自己,然后悄然离去。但是他没有解开她的穴道,闷!她这算是吃了哑巴亏吗?怎么也得让她洗个澡啊! 虽然休息的比较晚,不过第二日顾雨浓还是早早的起床了。 用早餐时,她发现今日院子里少了个宫女,还有这南宫尚雪一脸憔悴之色,仿佛一整晚都没睡似的,问她也不说,只是闷头吃着粥。 于是,她唤来一个小宫女寻问,那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说那名宫女在五更天时被掌事女官派来的人带走了。顾雨浓心中打了个突,问道:“可是昨日与双喜发生争吵的那个?” 那小宫女缩着肩膀抬头看看顾雨浓又急忙的垂下去,道:“正是。” 南宫尚雪也注意到了,她害怕的向顾雨浓瞧去。 顾雨浓让宫女们各自去忙,而后忧郁的转身放下手中的筷子。她这里的动静绝对逃不过冷御风的眼睛,看来那个小宫女是凶多吉少了。她不想连累别人的,可为什么还是有人会为她而丢掉性命? “姐姐,那宫女可是死去了?” “不知道。” “姐姐,这里比南宫府还可怕,咱们并没有去害别人,反而死了人。”南宫尚雪吃不下了,她本就没什么味口,如今看到这些食物更是泛呕。 “糟了!”顾雨浓好像找回了神,略显焦急的说着。 “姐姐在说什么?” 顾雨浓望着外面,恨不得飞出去,昨夜定是段尘守着这里,可是他让冷竹云进来了,那岂不是犯了冷御风大忌?难道冷御风已经得知昨夜冷竹云进入过千福宫?不知段尘会受到什么惩罚! 她想得没错,段尘确实惹怒了冷御风,而且惹怒冷御风的不止他一个。昨夜宫宴后,冷御风披着浓郁的夜色行至品荷居,身后的小安子急忙进去点灯泡茶。他今日虽喝了不少酒,但心思清明,反而愈发的思念她了,可是他不能去千福宫,他不能让她误会自己不守诺言。其实他的心中极是不快,他不知怎样才能让她忘记横在他们之间的那一生一死两个男人,也不知怎样才能让她高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时候他很想下道圣旨直接将她封后,可依她那绝决的性子反而会将事情搞砸。于是他就这样矛盾着,彷徨着…… 小安子斟好茶后悄然退出品茶居,静静在外守候。冷御风抬头望去,墙壁上的画已不止六幅。第七幅是顾雨浓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着,那便是进宫之前了。他缓缓伸手摸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疼的想为她拭去颊边的泪滴,可无论他怎么摸索,都是徒劳。 他摇一摇昏昏沉沉的头,道:“小安子,去取朕的寝衣,今夜朕要在这里休息。” “遵旨。”小安子在门外应了声,便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品荷居的门随着“吱”的一声响被缓缓打开,之后走进来一个艳丽的身影,正是胆大包天的轩辕雅瑶。 冷御风正在专心的看墙上的画,他总以为走进来的是小安子,还道:“放下就出去。”然而鼻息间却传来一阵胭脂的香味,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希翼,让他不敢回头,他多么希望身后之人正是眼前画中的倩影,最后无法按捺的渴望促使他转过身来,入目的却是轩辕雅瑶。脱得只剩肚兜的轩辕雅瑶!尽管她冰肌玉骨,美艳诱人,却让冷御风有一种有如在和煦的春日里被浇了盆冷水一般沮丧与失望的感觉。不仅如此,还有一股浓浓的厌恶与鄙夷很快盈满他的双目。对此,轩辕雅瑶几乎招架不住,可她仍厚着脸皮顶着他对她如洪水一般的嫌恶傻傻的笑着。 “公主,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皇上,雅瑶喜欢的是您,求您收回成命,让雅瑶做皇上的女人。”她急切的告白,今夜她算是豁出去了,什么蜀国的颜面,公主的尊严,就连女人最后的底线她都要抛却,她要冷御风知道她到底有多爱他! “圣旨已下,难以收回,还请公主自重。还有,这品荷居任何人不准进来,公主理应知晓,相信泠郡主已然告知,朕不会为公主破例,明日就请公主去迎宾驿吧。”冷御风喝掉桌上的醒酒茶,清醒不少。 轩辕雅瑶听到她将被赶出皇宫,真是吓得不轻。可她依旧不知轻重的放肆着,索性扑至冷御风怀中,主动去吻那一张令她神魂颠倒的脸庞,并且呢喃着:“皇上,不要赶走雅瑶,求您!” 冷御风勃然大怒,他一手便将有如无骨的她推倒在地,道一声:“滚!” 轩辕雅瑶羞愤不已,高高在上的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虽然这侮辱是她自找的,但她不会承认。此时自知惹恼了冷御风,便坐在地上嘤嘤而泣:“皇上,雅瑶第一次见到皇上就喜欢您了,您就真的感觉不到吗?顾雨浓有什么好呢?一介平民女子,朝三暮四,当今谁人不知她已无贞洁,这样的女子贩夫走卒都不要!” “你给朕住嘴!滚!”他听到这些混帐话真是怒不可揭,蹲下身一手掐着轩辕雅瑶的喉咙将她提起来,使劲摔于门边,刹那间轩辕雅瑶不断哀呼,那白嫩的胳膊也渐渐浮出青紫,可纵然再疼她也不敢说了,更不敢去看冷御风冷酷的双眸。 “皇上。”这时小安子正巧返回来。 冷御风怒道:“进来。” 小安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品荷居,见到地上衣衫不整的轩辕雅瑶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道:“皇上饶命,奴才适才该让侍卫守着品荷居才是。” 冷御风道:“你确实该死!明日自去领板子。现在将这个女人扔进外面的荷花池去,任何人都不准下水救她,能不能上得来看她造化。” 墙角的轩辕雅瑶吓得直摇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她真不该来的,皇兄呢?不,皇兄醉了,难道她真的要被抛进池中? 小安子吓得不轻,他自呆在皇上身边起,还从未犯过错,今日竟被这个女人害得要挨板子。但听得皇上要他将这个女人扔进荷花池,心中不禁多了一份快意,可他扔归扔,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她溺死。 不一会儿便听到“噗通”一声,荷花池溅起一阵大水花,半个时辰后,轩辕雅瑶顶着一张花猫脸*的走到自己寝宫。 是以今日的冷御风会如此生气,他一早便命崔总管去向轩辕明昊与其妹宣旨,表明惠王迎娶公主之地乃印京迎宾驿,如在宫内迎娶,有违规制。 轩辕明昊不明所以,也是无比愤怒,这冷御风未免太张狂,竟让惠王在这小小的迎宾驿中迎娶蜀国公主!还不如返回蜀国,待大婚之时再行送亲。也怪这个不争气的妹妹,硬要留下让人家捏圆搓扁,想想就生气。大婚在即,他这个当哥哥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一肚子火气无处发。 冷御风又传了段尘与昨夜尾随冷竹云的小太监,他已经知晓冷竹云进了千福宫。这真是太好了,他的贴身护卫终于使唤不动了! “段尘,你进宫多少年了?为了个女人你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段尘跪于大殿之下,无话可说,自他放冷竹云进千福宫,他便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顿好果子吃。他旁边那个小太监可就没他想得开了,独自在那里吓得浑身发抖。 “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去领五十大板。”冷御风的怒不在段尘,而在冷竹云,也在顾雨浓,他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忘了他?这个冷竹云竟然公然跑到宫里来寻他的女人,该死的!他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能想不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在他发怒的同时他也在不住的问自己,他到底在干什么?顾雨浓的心中满满装的都是冷竹云,他干嘛非得将她困在宫里,他还是曾经的那个他吗? 段尘闭了闭眼睛,五十,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看来皇上是开恩了?他叩一首道:“谢皇上。” 冷御风冲着小太监道:“你也一样,下去!” 小太监已经吓得浑身湿透,还好,还好皇上没有杖毙他!刚才已经有个宫女被仗毙,天! 后宫之中,荣妃听到轩辕雅瑶被赶出宫,倒是十分高兴。她在宫中时,大内高手众多,想对那个草包公主下手也不得机会,如今她人在宫外,倒是容易得多。听说小安子最近被打板子,全因那公主勾引皇上,触怒龙颜,这真是太好了,以后她就得在宫外巴巴的望着了! 那日冷竹云回到王府后,一头扎进书房再没出来。苏末为他送去醒酒汤时,他仍坐于桌前凝神闭目,虽然一动不动,但总有那么一股浓浓的焦虑笼罩全身。其实他在离开千福宫时并不是忘记为顾雨浓解穴,而是害怕她又说出什么令自己伤心的话来。他虽然霸道,但也卑微,她如今身在别的男人的手中,怎么让他不担心? “王爷,您见到姑娘了?又吵架了?这赐婚……可怎么办?”苏末小心的问着。 “从明日开始着手筹备大婚吧。”也许他可以用激将法,说不准待到大婚之日,雨浓会突然出宫前来阻止,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可她若是不来呢?那他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吗?介时弄得鸡飞蛋打的,图啥? “王爷,您不等姑娘了?” 冷竹云没回答他,将那醒酒汤一口气喝光,躺在椅中发呆。 苏末又道:“乍听闻姑娘进宫,属下气得是七窍生烟,真替王爷往日的付出感到不值,可回头想想,依姑娘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女人。皇上的意图那么明显,可姑娘并没有接受册封啊,这就说明姑娘没有接受皇上。” 冷竹云点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对,枉我与她相知相许,真是被气糊涂了。她一直怪我骗她,也许那一日在宜幽园她只是在气本王而已,如今她身陷皇宫,又不愿开口求本王,自是独自承受这一切。”他的心拧着疼,想想刚才他对她做的,也不知她会不会怪自己,可做都做了,还能咋着?兴许她真会怀孕也说不定。一会儿后又道:“罢了,不要去筹备那劳什子的大婚了,搁着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花园风波 苏末摇摇头,他家王爷怎么总是这样,于是他提醒道:“王爷,这事儿总搁着也不成,这可是圣旨,您要迎娶的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是蜀国的公主!到时候落个抗旨不遵,咱这王府可要……” 冷竹云瞪着他道:“本王说筹备大婚你说不妥,本王说搁着你又说不行,到底要怎么办?” 苏末抽着嘴角,说不出话来。 冷竹云又瞪他一眼,便躺到一旁的软榻上。 待不再有动静儿,苏末才委屈的离去。 段尘挨打的事儿很少人知道,顾雨浓虽然猜到,可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这日,她又在傅玉的手中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段侍卫被罚五十大板,在太医院。 这两度送信儿的人到底是谁呢?她捏着纸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下决定还是去看看段尘,他受伤也不能说与自己无关。于是她唤来南宫尚雪让她准备一些自己做的糕点装盒,南宫尚雪不明所以,便精心准备了不少,两人提着食盒首次踏出千福宫。 两人来到太医院后,南宫尚雪问道:“姐姐,咱们来这儿干什么?你哪里不舒服?” 顾雨浓提着裙裾,踏上最后一级台阶道:“我没有不舒服,来瞧个人,他被打了五十大板。” 就算南宫尚雪再迟钝也猜到了,当下便准备打退堂鼓,可她又担心顾雨浓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忍着随她走进去。 经过太医的指点两人来到一处极普通的小院,正屋的门开着,院中放着一口大缸,缸内有两条锦鲤静静游着。她们跨入门槛向内望去,果见段尘趴于床上睡着,床帐被拉下来一半,遮住了有伤的下半身,想来是被打得不轻,瞧他脸色都变了。 顾雨浓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耐心的等待,南宫尚雪并没有向他看去,只是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下,打开后又将里面的食物一样样拿出来。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段尘咳嗽着醒来,见到来人后,勉强回头道:“姑娘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你睡着便好,醒来要多疼一会儿。”顾雨浓站起来道:“用不用我帮你上药?到了换药的时间了吗?” 段尘一听怔了,忙伸手阻止她走过来,可这一动,又扯到下身的伤,他缓了口气,煞白着脸道:“不用,不用!” 呵,真是死板!顾雨浓不指望他不死板,又坐回去道:“刚得知你被冷御风打了,他知道冷竹云来千福宫了?其实你将一切推在我身上便可,就说我求你来着。那也免了这一难不是?” “姑娘说得什么话,我是男人,自然该有担当,这几十下不碍事的。” “别说得自己有多强壮的样子,瞧你脸色都这样了。这些……”顾雨浓指指桌上的食物道,“都是尚雪亲自做的,什么时候有食欲了就吃一点。对了,有人照顾你吗?” “哦,刘太医在照顾我。”段尘看了看站在顾雨浓身后的女人。 南宫尚雪听到顾雨浓的话不禁朝着她露出一个寻问的眼神,这些点心明明是姐姐做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可顾雨浓哪许她露馅,硬是朝着她瞪了瞪眼睛,这南宫尚雪已到嘴边的话算是又咽了回去。 “既然你没有大碍,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待你吃完,我再让尚雪送来一些。”说着顾雨浓站了起来。 “多谢姑娘!不便相送,慢走。” “那你好好休息吧。尚雪,走吧。”姐妹两人一块走出屋去。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尚雪姑娘稍等。” 顾雨浓笑了,她径自朝前走着。南宫尚雪无奈的退回去,只听他道:“可以将点心拿来一块吗?” 南宫尚雪行至桌边端起一盘点心,走到床边放下。刚要离去,段尘忽然握着她的手道:“怎么如此见外?这世上还有谁比我与你更亲近?” 南宫尚雪退后一步,她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离开。是的,这世上他与自己最亲近,可是她不相信男人,每一个男人都会喜新厌旧,她南宫尚雪永远不要被男人抛弃!所以她一定会辜负段尘。 段尘望着眼前的点心,顿时失了味口。 这一日黄昏,傅玉睡醒后发现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只因她睡前接受了催眠治疗,所以醒来后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于是昏昏沉沉的走出千福宫。经过多次治疗,傅玉已经知道晨昏,能记住身边几个人的名字,但对于过去好像仍是难以面对。她总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或者是忘记了什么,好比现在她一个人在皇宫中慢慢的走,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东张西望。可没转两个弯,傅玉便迷失了方向,无奈只得顺着路走下去。 日光渐逝,御花园的碧霄湖波光粼粼,夕阳在湖面上洒下一片金黄。微风扶着柳枝缓缓起舞,摇曳出动人的起伏。荣妃与两名宫嫔在这碧霄湖畔乘凉,一只纯白小狗在她脚边闲适的打着盹,当三人哈哈大笑时,它不耐的睁开眼睛瞧一瞧,再度合上。李玄霜为荣妃剥着冰镇荔枝,这三人已经坐了好长时间,她的额头也渗出薄薄的细汗,可荣妃仍不让她歇会儿。 一阵笑语过罢,荣妃见到不远处有个美貌的呆女子走过来,此人与顾雨浓七成像,是个人都猜得到,她便是顾雨浓的痴傻母亲傅玉。荣妃的双眼冒出如仙人掌刺一般的光,她瞧瞧脚边憨睡的小狗,那恶毒的种子在她心头霎那间开出一朵巨大无比的花。只见她抬腿狠踢小狗一脚,小狗痛叫一声,在地上滚足一圈后才勉强站起来。 只听她又道:“去!”那小狗见到生人果然扑了过去。 李玄霜呆了,这三个女人同时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齐齐的等着看傅玉的好戏。 傅玉正找不着方向,忽见一只白狗汪汪叫着迎面扑过来。傅玉吓得连连后退,那狗也追得紧,一人一狗兜了几个圈子,她衣裙的下摆便落入狗嘴中。傅玉一手抓着裙摆一边慌不择路的尖叫,最后一大片裙摆竟被撕下。那衣料撕扯的声音刺激了傅玉脑海最深处的记忆,她惨白着脸恐惧的惊叫:“不要……不要……救命……不要……” 那最真实的惊恐与变了音的惊叫让这边的三个女人笑得更大声,荣妃乐得在一旁直拍手,像看猴戏一般精彩,她们都没有想到一条小狗就让这个女人吓成这样。 李玄霜也被吓坏了,这顾雨浓可是皇上和惠王的心头肉,荣妃如此捉弄顾雨浓的母亲那不是找死吗?她要找死也别连累自己啊!再说如此捉弄一个傻子真是有伤天理,李玄霜决心为傅玉解围,她扔下手中的荔枝走上前去。 这时荣妃道:“站住!” 听到荣妃的声音,李玄霜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身道:“娘娘,她只是个傻子。何必跟她一般计较?” “本宫就要同她一般计较,本宫高兴,就因为她是傻子才好玩啊!”话音刚落,她们便听到“扑通”的落水声,四人齐齐回头,碧霄湖边的傅玉已不见踪影,狗儿正在岸边徘徊。 李玄霜道一声音糟糕,还来不及叫人,又见到一个身影在眼前掠过,跟着跳下水去。紧接着大内侍卫哗啦啦来了一片,其中还有脸色不佳的顾雨浓与杨枫。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去看荣妃她们,都跑到岸边向下观望着。直到这时,荣妃的心才忐忑起来,不知这个贱人会不会去皇上那里告一状,她可是刚被皇上教训过的。 不一会儿,*的傅玉被救上来,原来跳下水的是林逸。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他们拖上来,然后将双目紧闭的傅玉小心翼翼的放在岸边。顾雨浓蹲下身做着急救措施,林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顾不得拧一拧衣服,蹲在一旁为傅玉搓着手心。急救措施显然是有效的,在做了几十次按压后,傅玉吐出几口水,顾雨浓将她的头侧向一边,生怕她呛着。 南宫莹蓝气喘吁吁的跑来,手中抱着一件披风忙将傅玉包起来。林逸抱着不省人事的傅玉向顾雨浓点点头,然后快速离去。顾雨浓对双喜道:“快去,为夫人换过干衣服,再去熬姜汤。”双喜答应着,追着林逸去了。 她又对身旁一名侍卫道:“去请刘太医到千福宫。”那侍卫应声而去。 顾雨浓深深呼吸几次后,才渐渐平息了刚才那不规律的心跳。适才她们由小花园回到屋中便发现傅玉失踪了,这就立刻出来找,在接近碧霄湖时已然听到傅玉凄惨的尖叫,她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回过头来狠狠瞪着荣妃,荣妃心中发怵,不过心理素质还是很好的,她装出一个无害的笑道:“刚才真是有惊无险,菩萨保佑,顾姑娘,都怪本宫这不长眼色的宫女没看好狗,惊了夫人,”说着她狠踢李玄霜腿弯,道:“还不跪下!” 李玄霜猛然间只觉腿间一阵巨痛,竟被她踢得直直跪了下去。她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痛恨,她李玄霜在进宫之前可是惠王爷高手堂的人,只因王爷喜欢了顾雨浓这才解散了高手堂,这荣妃是将她当成她养的狗来打了吗?好样的,总有一日,她一定会将这个女人打下地狱,让她永无轮回! 对于荣妃虚情假意的遮掩,顾雨浓感到万分厌恶,她一步上前紧揪着荣妃的衣领,又将她逼退几步。荣妃只觉她的手像一只铁夹,紧紧夹着她的脖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躲不开她的钳制。直至这时她才感到恐慌,也才感到自己的脆弱,勉强道:“顾姑娘,有话……好好说!” “凭什么让我跟你好好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你,冷御风在对岸从头看到尾,我倒要去问问你说的是否属实。”顾雨浓生气极了,她的母亲多灾多难,现在守在自己身边,都让这些小人给欺负去,若今日不杀鸡儆猴,日后不知有没有太平日子了。 荣妃心下一惊,转头看去,对岸没有任何身影,她回头道:“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 顾雨浓道:“蠢货,因为骗你很好玩啊!” “你!”荣妃竖着柳眉道:“你竟敢骗本宫,本宫告诉皇上去!” “呵,呵呵!”顾雨浓眯着眼睛冷笑着,靠近她道,“骗你真的很好玩!瞧瞧另一边呐!” 荣妃这回不上当了,直接骂道:“贱人!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本宫就是放狗咬你那个傻娘了,你能怎么样?” 顾雨浓懒得废话,将手中的她硬生生调了一百八十度,这下荣妃傻了,湖中的十六孔桥上赫然站着脸色不佳的皇上,他身后站着崔总管,旁边还有个侍卫汇报着什么。 “皇……皇上……”荣妃吓坏了,她的腿立刻软了,直接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时,冷御风走下桥来,缓缓走到她们身边,顾雨浓松开手道:“皇上,事情的经过你都了解了吗?” 冷御风失神的点点头,他并不在乎顾雨浓会怎样对付荣妃,只是刚才在桥上他好像看到另一个充满活力的她,这是她进宫以来都不曾有过的,这让他想到了她当初在琉璃大殿上娇蛮霸道的样子,真的很难忘! 只听荣妃哭道:“皇上,饶命!荣儿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荣儿,顾雨浓她会杀了我的!皇上!”荣妃不断的磕头求饶。 “饶命?朕上次说过,让你们安分守己,你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今日该怎么处置雨浓说了算。”冷御风都没看荣妃,一直瞧着精神的顾雨浓。 那荣妃听到这话,又扑至顾雨浓脚边请求着。 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宫嫔刚才早就看到了皇上,无奈荣妃还是那么嚣张,她们真是吓得六神无主了,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大限将至,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来这以后要跟荣妃保持距离了。 顾雨浓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对着荣妃道:“你不是爱玩吗?本姑娘今日就陪你玩一遭,看你的皇上会不会为你出头。”说着她一抬脚将哭得不成样子的荣妃踢下湖去,伴随着一阵尖叫,荣妃打破了这几年来碧霄湖的宁静。 连崔总管都忍不住的笑了笑。 冷御风对那两个宫嫔道:“自今日起去浣衣院,永远不许出来,除非死在里头。” 两个宫嫔一听便晕了过去。 千福宫内,林逸坐于床畔,担心的望着床上昏迷的傅玉,太医刚才明明说她很快会醒来,可都这么大半天了,还是没动静。双喜正在外面煎着药,顾雨浓送刘太医出去,却在门口见到素无来往的冷澈。只见他仿佛又长高了一些,细看那脸上的神情,早已不是当初琉璃大殿上的那个孩子了。 顾雨浓开门见山的道:“澈小王爷有何见教?” 冷澈道:“让客人站着说话可不是待客之道。” 她将他带至偏厅道:“夫人情况如何了?”他是这京里的万事通,大大小小的事儿还真逃不过他法眼。 “还没有清醒。” “荣妃没被淹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想到那个狼狈的女人,冷澈嘲讽的笑着。 “没有什么可失望的,我惩罚她,并不为让她死或活,只为让她害怕。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呢。” “很显然荣妃并不包括在内。” 说罢,他们两人淡淡笑了笑。 只听冷澈道:“姑娘与我云哥情意甚笃,为何朝夕之间又进了宫?云哥对姑娘痴心一片,姑娘走得当真是干净利落。这难道就是当初对冷侍卫一心相殉的那个人吗?云哥多次为你豁出性命,难道你全然忘记?” 她心底的伤疤再一次被撕开,“澈小王爷与冷竹云兄弟情深,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冷澈道:“兴师问罪不敢,只是不忍一对璧人两地分离,既然上天已经牵了红线,又何必苦苦挣脱?我实在不知姑娘为何进宫,难道是皇兄强迫于你吗?可就算皇兄强迫,依姑娘的性子相信也不会轻易低头吧?” 顾雨浓微微一笑道:“依我的性子?以往我任性妄为,害得冷刚惨死他乡,我如今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换不回他。这样血的教训,难道我还学不乖吗?” 冷澈道:“可是云哥他快大婚了,云哥对你的情意天地可鉴……” “他怎样都不该骗我,谁能明白我的无可奈何?”曾经的她为自己认为是对的拼来拼去,有什么结果呢?无非伤人伤己。经过这么多事,她宁愿变成一叶浮萍顺流而下,停在哪里便是哪里。 冷澈道:“如果自认为死心了,那也不必进宫。你很喜欢皇兄吗?你可知进宫容易出宫难。” 她道:“无论进宫还是不进宫,对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或许这样还可以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冷澈心中一震道:“难道你这般只是为了报复云哥?你可知你的代价是什么?皇兄是不会放你出宫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心中有你 然而顾雨浓却没有再吱声,她也迷茫了,她真的在报复他? 冷澈失望的摇着头转身离去。 顾雨浓失神的望着那远去的人影,神情凋索,难道自己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报复冷竹云吗?她在下意识的报复他?这些日子以来,她夜夜难以成眠,往事如沸水一般在脑海中翻滚,她心中有一万个如果,却没有一个变成真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发的焦躁不安,是因为他吗?他要大婚了,所以她如此浮躁?想想最近,除了关心傅玉的病情,她还关心过什么吗?没有!直至此时,即使再不愿承认,她还是得面对,她恨冷竹云的同时也在思念着他! 话说那荣妃被救上岸后又被在一旁等待的崔总管派人带到灵素宫,奉冷御风之命重打了五十大板。想想连段尘那样有功夫的都被打得虚弱不堪,荣妃只是被打到十几下时就痛得晕了过去。这时,她狼狈的趴在自己的床榻上,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汗珠。她的双唇都在不住的哆嗦,当屋里只剩下李玄霜时,这才虚弱的哭骂:“顾……雨浓,唔……本宫不会放过你的……唉哟!唔……本宫……”可是刚说一句就哭起来,再也没心情骂了。 李玄霜瞧她那副丢人的样子真想大笑三声,可她没有,仍是本分的在一旁细声安慰着。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冷御风带着崔总管来到千福宫。一路上他都绷着一张脸,才说希望顾雨浓能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发生这种事情,那个该死的女人,只是将她扔下水哪解得了他心头之恨!是以他才会命人狠狠打她五十大板。想此番顾雨浓得以进宫也是因着冷竹云,不然除了强硬手段,他是没有把握的。 千福宫内一片静谧,屋内透出微弱的光,窗户上有两个高大的人影,想来是林逸与杨枫吧。小太监正欲通报,被冷御风抬手制止。他独自进屋,只见所有的人都在,傅玉还在床上昏迷着。 他道:“都不要行礼了。”然后行至顾雨浓身边,“傅夫人还没有清醒吗?” 她只是紧锁着眉头却不说话。 刘太医道:“回皇上,傅夫人受了刺激惊吓,一直昏迷未醒。” 冷御风点点头后道:“一切药材,尽管去用。” 刘太医领了旨便退出去。 只听冷御风对顾雨浓道:“夫人自会吉人天象,你切莫焦急,以后她们不敢再来兹事的。” 这些日子以来顾雨浓已经万分疲惫,她无力的摇摇头道:“我娘一生坎坷,命运多舛,我只想给她一个平静的下半生,却不能如愿,反被我累得平白受苦。我只是不明白,任何事都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娘?她神志不清,有何过错?在南宫府十多年受尽苦楚,我出征时,我娘身边也没一个亲人,亏得龙虎卫多方照料。细细想来今日之事全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未能好好关心她。” 顾雨浓坐于桌边几乎语带哽咽的说着,这是大家都不曾见过的,这个坚强的女人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脆弱,想来今日是吓坏了吧! 冷御风见她伤心,忙安慰道:“这怎能怪你?雨浓,外面那几个奴才他们护主不周,该当去领死,这也怪朕,让你们住进宫来却不得安全。” 顾雨浓后退一步,拉开与冷御风之间的距离,她犹豫着道:“一年,是不是太长了?” 冷御风握紧置于身后的手,一双剑眉染上愁丝,终于她是后悔了,也说出来了,这都怪自己啊!如果当初不是他轻易的离开红石坡,何来今日的疏离与陌生?“雨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不是空话,是朕一言九鼎的承诺,难道你真的忘记了?” 她轻摇着头,道:“皇上,不要再说了。这皇宫里的生活不适合我,也不适合我娘……” “雨浓!”冷御风掰过她的双肩,“不要再说什么牢笼,若你心中真的有朕,会介意这是皇宫吗?还是你介意那些女人?” 顾雨浓推开他的双手,失控的道:“我介意,我都介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才是我要的,我不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也不要在深夜惦记着他和哪一个睡在一起,更不要勾心斗角!所以就算我心中有你,也不会留在宫中。” 冷御风沉默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可能吗?他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关系,总会纳一些女子进宫,这是无法改变的。这时,他理解到了一点,就是她经常所说的自由,是的,他没有选择女人的自由,没有为心爱的女人付出的自由。看似呼风唤雨的他竟如此可悲!他能给她的只是一处寂寞的小院子,在自己不忙的时候来看看她,并且不能每晚都陪她。如此倔强的她会心甘情愿过这种日子吗?不会,她是诚实的,即使她爱着自己,也不会选择这种生活。想要得到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无法放弃自己坚持的,而他似乎也无法放弃他该承担的,这就是他们无法在一起的真正原因吧! “朕终于明白,真心换不回你,你的思想已经超越了朕所理解的,也超越了大启国任何一个人。这真是不可思异,一个在战场上迂迴一遭的你,何以变得这般狠辣,即使对待自己也是如此狠心?” “皇上,这就是真正的我,我并没有因为上过战场而变狠辣,事实上我一直是这样的。对待别人永远比对待自己宽容,我不会允许自己犯一点错误,大脑告诉我这件事是违背我心意的,我一定不会去做。留在宫里只是徒增你我的烦恼不是吗?我不该进宫的。”她实话说着,这些话虽然很伤人,可她不能藏着掖着。 “蓝儿!”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阵虚弱的呼声,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所有人都震惊了,难道傅玉已经恢复正常了吗?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齐齐的向这个声音望去,只见傅玉端坐于床上。她绝对不同于往日,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已经让他们明白傅玉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娘!”顾雨浓小心翼翼的叫出声,生怕这是一个幻觉,她也无法不激动,这么多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是清醒了。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傅玉肯定是清醒了,这多少与今日所受的刺激有关吧。 傅玉下了床,一步步的走向顾雨浓,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感动,她心潮澎湃的抬起手来,颤抖着抚上顾雨浓的脸颊,哽咽道:“岁月匆匆,我的女儿终于是长大了,对不起,娘不好……让女儿受苦了,都是娘不好……” 从小就失去母亲的顾雨浓从未感受过如此浓郁的母爱,她不由的摇着头投入傅玉怀中,将自己的孤独与无助统统哭出来,无论她多么坚强,在傅玉身边她还是孩子,也总能寻到一份依赖,一份温暖。 这对多灾多难的母女双双落泪的情景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上天保佑这对母女,让她们以后都能逢凶化吉,事事平安。南宫尚雪红了眼睛,失去母亲的她触景生情,怎能自已?杨枫拍了拍尚雪的肩,向她点点头,之后又拍拍林逸的肩,给他一个充满希望的眼神。然而林逸却忐忑起来,他实在无法猜测傅玉会如何定位自己。 顾雨浓枕在傅玉的肩头摇着头道:“娘没有不好,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娘,只要娘在,家就在。” 她窝心的话让傅玉更加难过,其实她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忆起了一切,她真的好想一头撞死算了,可这个可怜的孩子说什么?娘在家就在!做为一个失败的母亲她从未给过南宫莹蓝什么,难道这时候还要只顾着自己寻死,将所有的痛苦留给孩子吗? 冷御风轻拍着顾雨浓的肩道:“雨浓,夫人清醒是好事,不要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雨浓收起眼泪,也帮着傅玉擦掉脸上的泪水,将她拉至椅边,两人齐齐坐下,道:“娘,是你受苦了,女儿不孝,没有照顾好娘。” 傅玉拍拍她的手阻止她说下去,道:“你为娘做的娘都知道,往事历历在目,但一切已经过去,娘只希望你幸福安乐,千万不要步娘后尘。”说着她看看一旁的冷御风道,“这男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不要错过。” 顾雨浓吃惊的看着冷御风,后者是真心的笑了。 “娘你瞎说什么?我与他是不可能的。” “娘瞎说?娘的心可清楚的很。” “没有没有,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傅玉见到女儿否认也不追问,只道:“娘准备回娘家去,娘家定然有人在的。” 果然,顾雨浓着急的站起来道:“那怎么行,仗打了那么久,南方也受到很大波及,傅家肯定迁走,您找不到家人,又该怎么办?” “那便……长伴青灯去!”傅玉没有办法,她不能死,死了女儿会伤心,那么她就给自己找个清静地,再不问红尘事。 看着傅玉一脸的平静与绝望,顾雨浓恨了,她真的很想杀南宫远第二次!林逸也是着急了,她要出家?那怎么成?她出家了他怎么办?他真该一早娶了她的,刚准备跨出一步,但被杨枫拉住。 “南宫远已经死了,难道你要被一个死人影响一生?娘,你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不要草草的为自己划上句号,一切皆有可能,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女儿……女儿还没出嫁,您不为女儿梳头吗?”顾雨浓焦急的找着理由。 提到南宫远,傅玉寒了脸,“蓝儿,你爹他太对不起我,娘十五岁一脚踏入南宫府,从此万劫不复,每一天都是咬着牙熬过来的。直到发生那件事,娘再也撑不下去了。如今记忆中依稀还有那些老妈子打你的影子。娘好恨好恨,恨你爹,恨南宫这两个字,也恨自己只是个弱女子,无法保护你。蓝儿,娘的记忆太痛苦。” 顾雨浓深深明白傅玉的心理受到太大打击,也明白她的创伤在何处,“娘,你不要再恨了,你的女儿可是当过将军的,那些动手打过你与女儿的已经死得一个不剩。管家被斩了四肢,疼痛至死。四个姨娘被女儿毒死,还有那个人,女儿抽了他几百鞭,南宫府的花园到处都有他的血……” 傅玉望着顾雨浓恨恨的眼神心痛不已,她再度失声哭泣:“我的孩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娘不要你这样,娘不要你的双手沾上鲜血,一切的苦楚都让我来承受吧……” 见此,南宫尚雪伏在杨枫肩头哭出声来,傅玉的遭遇与她娘极为相似,一入豪门深似海,她的娘最终被啃得只剩一把骨头渣。南宫这两个字,她也一样的恨。 顾雨浓安慰傅玉道:“娘,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事并不是命中注定,命运有一部分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儿若不反抗,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咱们母女既然安然无恙,那以后就要过得更加的开心对不对?” 傅玉心痛的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目光幽远,却不知在想什么。这时的林逸却是忍不住了,他行至傅玉身边道:“真的要走吗?” 终于要面对他了,傅玉的心情是复杂的,可她仍是点了点头。 林逸一阵恼怒,他伸手将傅玉拉起来道:“你竟点头?你怎么可以在我喜欢上你之后又离开我?” 杨枫与南宫尚雪吃惊的怔着,这林逸说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傅玉大窘,道:“林逸,我长你五岁,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我的女儿已经是论及婚嫁的年龄,你却如此与我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你快快放手!”傅玉是没有武功的弱女子,林逸只需一只手,就让她无法挣脱。 “不放,你也曾抱着我不放的,若你答应做我的妻子,这便放手!”林逸的话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刚才的沉重。 “你……”傅玉见到大家都瞧着她,索性撒腿跑出门外。林逸傻了,对着门口发呆,顾雨浓一跺脚,急道:“快追啊!”林逸这才追将出去。 屋里所有的人都笑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原来龙虎军的一号高手竟然也有这么呆的时候! 冷御风瞧着顾雨浓的笑失神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见到她笑了。他不知道林逸对傅玉的那套如果用在顾雨浓身上是否管用,可他感觉到自己真的很笨,身边虽然有很多女人,他却不懂得怎么追女人,这就是他失败的最大原因! 话说林逸追出去后,将傅玉拉至小花园,傅玉力气小,只好跟着跑。 “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手。” “放手后任你离去吗?不可能!”林逸强行将傅玉纳入怀中。 “不要这样,曾经我抱着你不放并非我本意,那时我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现在我很清楚,我与你之间是不可能的。”她努力挣扎着,虽然脸颊红透了,可是神情却是认真的。 可林逸也不买帐,硬是让她紧紧贴着自己,道:“现在抱着与曾经抱着都是一样的,谁人不知,你我已不止一次同床共枕,你是我的人了,现在再来划清界限,不晚吗?” 傅玉呆了,她有点不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我是你的人?难道我与你……” 林逸豁出去了,“不错,我们圆房了,就是这个意思。” 傅玉摇着头,豆大的泪滴颗颗滴落,她激动的使足劲推开林逸,冲向一旁的大树。林逸大惊,飞身而去,挡在树前,傅玉撞进林逸宽阔的怀中。 林逸扶着她的双肩道:“你这是干什么?听到与我圆房,这就要寻死?放心吧!没有!没有!” 听到他的大吼,她捂上耳朵,疲惫的哭着,最后滑落在地。 见此林逸不免心疼,他将她抱起来,坐于一旁的石凳上,伤心的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没有任何痕迹?” 傅玉哭了良久,低声道:“我比你大,又嫁过人,有那么不堪的过去,我配不上……” 听至此处,林逸垂下头,吻上那张令他日夜思念的小嘴,这次傅玉并没有挣扎,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停下。他扶着她的腰背道:“配不配我说了算,别跟自己过不去。” 傅玉本就是闺阁里长大的大家闺秀,性格温婉,严守三从四德,她因自己的过去倍感羞惭,本不愿与林逸有所牵扯。可作为一个女子,被男人抱了亲了,两人还隔三差五的睡在一起,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纵然两人未行夫妻之礼,事实终归是事实,而且是她缠着他的! 林逸该庆幸,若今日换作了顾雨浓,她是绝不吃这一套的。见到傅玉为难不已,林逸又道:“既然你自己都说往事已去,为什么还要为自己打个死结?姑娘说的对,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不是命中注定,今日我就想问你……心里可有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风起云涌 傅玉毫无退路,她抬起头来,双目盈盈,本就白晳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透明,巴掌大的小脸满满的都是羞涩,还需要说什么吗?林逸若再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他忍不住的再次吻上她,这次是动情的,是充满感动的。傅玉的头被他牢牢固定,无法躲避,这让他真正尝到这个女人无比诱人的味道。而他的大手也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钻入她的里衣内…… 好久之后,傅玉垂着头小声道:“我多年都没回家,想去看看父母。” “纵是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今日是七月十四,傅玉要走了。顾雨浓早早的来到承乾殿,冷御风对她的到来感到十分欣喜,崔总管识相的退出殿外。 她站在一旁,道:“我娘要走了,我想送送她,林逸也要离开。”她望着他,她知道如果他不点头,那谁都走不了。 冷御风深深的望着她,笑道:“好啊!用不用朕陪你去?” “不用了,有杨枫跟着就行,尚雪会留下。对了,傅家军当初怎样处置?” 冷御风离开龙椅道:“当时你们落崖失踪,何将军将战事继续下去,南方傅家军本予抵抗,老将军也是誓死不降。后何将军修书一封,讲明夫人与你的一些经历,后来傅家军便换了领军,即夫人的弟弟傅俊。朕下令傅家军投城的既往不咎,不愿投城的也可回家。傅家的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前段时间,朕接到奏报,老将军已殁。” 顾雨浓不禁怅然,“谢谢,你做了很多,让我无从谢起。” “你为朕也做了很多。” 顾雨浓自知她披甲上阵皆为冷刚,但也不多说,这些大家都明白,于是起身告辞。她不知道目送她的是一双深情的双眸,他多么希望她能回头,可是一直没有,她说尚雪会留下,这话让他倍感伤心,难道她料定自己必以他人作人质逼她回来吗? 一行人来到伯雅楼为傅玉及林逸送行,伯雅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南宫少阳热情的迎出来,目光搜寻,却发现少了个人。自然也见到了冷着脸的杨枫,上次两人差点打起来,这次谁都没有主动提起。 得空的时候南宫少阳问顾雨浓怎么少个人,顾雨浓笑道:“尚雪无父无母,却有个关心她的哥哥,这真是好事。” 南宫少阳道:“这不是好奇嘛,她不是离不开你吗?又不是离不开我?”说完不禁有点后悔,却无论如何是收不回了。 一众跟着南宫少阳进入三层雅阁,顾雨浓发现傅玉有意躲着林逸,于是她拉着林逸低声寻问:“昨晚你没搞定我娘?” 林逸大窘,没想到顾雨浓说话毫无顾忌,当下不知该说什么。见他这样顾雨浓摇着头叹了口气随大家落座。 所谓人生无常,心安就是归处,傅玉虽已默许,可她处处以礼相待,谨守分寸,这令顾雨浓担心不已。席间,南宫少阳向傅玉举杯,一路上傅玉已听顾雨浓讲了一些事情,于是同样举杯,道:“少阳,我们母女该好好谢谢你才是,当初见到你还是个懵懂孩童,如今已是翩翩公子了,真是光阴如梭。” 南宫少阳饮下杯中酒,道:“夫人何必言谢,当年您几度关怀少阳,少阳在南宫府的日子才不至于太难过,如今您已脱离苦海,我们都替您高兴。” “谢谢!”傅玉感动的饮尽一杯,顾雨浓同样道谢。 杨枫与林逸情同手足,知他准备同傅玉离去,相见之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两人也多喝了几杯。 转眼已是正午,几人将林逸与傅玉送出城外,依依之情无以言表。返回时顾雨浓与杨枫又来到伯雅楼,杨枫自是劝她,莫要伤心,毕竟傅玉已经找到幸福,这是一件好事。顾雨浓感慨万千,她与杨枫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聊着,两人偶叫一壶小酒,待南宫少阳忙完生意反回时,已近暮色,这二人已是喝了十来壶。他唤来跑堂问道:“怎么送来这么多酒,瞧这两人都喝成什么样儿了?” “少爷,顾姑娘一个劲的叫酒,咱们谁敢不送?”那跑堂站于一旁无奈的解释。 “送他们进宫吧。” “是,少爷。” 南宫少阳上前摇着顾雨浓的肩膀道:“走啦,怎么喝成这样?” “走?去哪?”顾雨浓迷迷糊糊的又要给自己斟一杯,杨枫也不胜酒力,他原来不知顾雨浓这么能喝,原本他只是想陪着她喝点,谁知被她灌倒了。 南宫少阳抢走她手中的酒壶,道:“还喝,再喝路都不认识了。”说着他将她抱起来走出去,那跑堂的扶着杨枫,四人出了伯雅楼。 可南宫少阳没想到惠王竟然等在伯雅楼外,他身旁停着一辆马车,显然这是早早的打听到消息,刻意等着的。冷竹云也没想到顾雨浓会喝醉,他走上前去接过南宫少阳怀中的她,道:“什么酒量,不能喝就别喝。” “她这酒量可不小。”南宫少阳笑了笑,然后对身后的跑堂道:“将杨爷扶上咱们的马车,送到宫门口去。” “是。”那跑堂扶着杨枫向后面走去。车夫帮忙将杨枫一块弄到车上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角。 冷竹云向南宫少阳点个头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苏末扬起了鞭子,马车离开伯雅楼。 冷竹云将喝醉的顾雨浓放下,为她盖了马车上备下的薄毯。可她却直喊热,一个劲的拉自己的衣衫。这种无声的邀请冷竹云可不会错过,他俯身在侧,品尝着她口中的甘甜。谁知她渐渐动情,竟将小手伸至下面去,冷竹云浑身僵了,双眸也暗了,他抓着她的手三两下除去两人的衣物,在她耳边小声问着:“告诉我,谁可以碰你?” 顾雨浓迷迷糊糊的摇着头,他不死心的抚上她的身体,却被她打开,可他再度粘上去,问道:“告诉我,谁可以碰你?” “冷……冷竹云”听她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那一身的澎湃的热血只等着发泄呢,于是他的双手落在他最想念的地方,尽情的在现实与回忆中比较着这样的美好。 谁知她又道:“冷竹云……冷竹云那个混蛋……可以碰我。” 激动的他瞬间黑了脸,他真的生气了,当下也懒得理她,猛一用力,惹得顾雨浓叫出声来。他伸手捂着她的嘴巴,苏末可是驾着车呢,她这么大声,不是让别人占便宜? 她毫无警觉的挣扎着,冷竹云难耐的做着他认为天底下最舒畅也最快乐的事儿,随着马车的颠簸,他只觉自己快要飞上云霄了,尤其是看着她迷醉的脸,陶醉的神情,这简直太棒了!不枉他一直命人盯着她,在伯雅楼外苦等一下午。直到宫门口,他才大功告成的穿好衣服,又为她细心的整理着。 次日,日上三竿,顾雨浓昏昏沉沉的起了床,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心跳不已,她这是去哪了吗?没有啊!只记得自己在伯雅楼喝酒来着,难道冷竹云昨晚偷偷进宫了?也不可能啊!她唤来双喜道:“双喜,昨晚谁送我进宫?” “姑娘,是惠王送您进宫,将您抱进卧房就走了。” “哦,下去吧。” 双喜离去后,顾雨浓红着脸钻进被中,那家伙应该是在马车上,他怎么可以?不论他可不可以,他都做了,她要找他去算帐吗?那个赖皮!她不会因此而怀孕吧,这几日是安全期吗?顾雨浓头疼了。 下午时分,冷御风来到千福宫,顾雨浓正在桌边做莲蓉紫薯月饼。 虽然还没到八月十五呢,不过她今日特别想吃,便唤来南宫莹蓝一块做,傅玉走了,她们也觉少点什么似的,左右是磨时间,不如干点活。 只见她正将做好的紫薯馅填入皮中,南宫尚雪负责用模子压制,他心情大好,问道:“昨日饮酒了?” “嗯!” “惠王送你进宫?” “嗯!” 看看冷御风,顾雨浓有一丝心虚,道:“我并不知道他会在伯雅楼外等着。” 他点点头,指着压好的月饼道:“朕可以尝尝吗?” “当然!”她将盘子推了推道,“这个很有营养的,我在惠王府的时候……”她说到这里不禁停下,看看冷御风后硬生生的改口道:“这紫薯馅中加了糖,甜而不腻,非常可口。” 冷御风笑了笑,他站起来。南宫尚雪察颜观色,借口泡茶退了出去。 他背抄着双手,慢慢踱着:“朕还记得中毒醒来后与你相见的情景,你为朕端来一杯水,却没说话。那时朕就注意到你头上的珠花,便是这朵。”说着他由怀中掏出一朵珠花,正是顾雨浓之物,“这珠花让朕感到似曾相识,当时就想如果她就是你,那该多好,没想到她真的是你。” 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珠花吃惊的问道:“它怎么会在你这里?” 冷御风道:“冷侍卫昏迷时,你每夜守在床边,有一晚我去看你。” 果然不是幻觉,她心底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依稀记得有一日醒来她闻到屋中有一丝淡淡的龙涎香味,于是当下便让林逸改了暗岗的位置,原来是真的,他真的到过冷府。 “有时候朕在想,人生是多么奇妙,一个转身便会错过一生。”他将手中珠花放在桌上,“答应朕,面对自己的心,若朕在你的心中还有一席之地,那么试着接受朕。” 就在这时,崔总管在屋外道:“皇上,段侍卫求见。” 冷御风看一看她,转头道:“宣他到承乾殿。” “喳。” 冷御风走后顾雨浓久久无法平静,她无心再摆弄这些月饼,独自一人离开千福宫,漫无目的的走至御花园。这是她第三次到这儿,第一次是与冷刚在一起,第二次自然是傅玉落水。这几年发生不少事儿,每一桩都是惊心动魄的,她哭得多,笑得少,人生不如意十之*都被她遇上了。每每伤心失意,她都告诉自己必须坚强的走下去。 不得不说今日她被冷御风打动了,只因为他是真心的,却也让她心痛不已,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不会做他的女人,上天注定她一定会伤他的心。 直到雨滴“叭叭”的打在身上,她才惊觉下雨了,前后望去,没一个人影,不过桥对面不远处倒是有座小亭,她迈步跑去。雨越下越大,夏日的午后经常雷雨阵阵,看来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顾雨浓站在亭下,擦着脸上的雨滴,心疼的望着亭下满池的荷花被雨滴打得七零八落,只觉可惜不已。她站了好久都没见到雨停,无奈之下,转身推开身后品荷居的门,迈步进去。小安子在不远处向侍卫挥挥手,那侍卫很快消失不见。 品荷居内光线暗淡,顾雨浓自己点起蜡烛,正感无聊间,却不经意的瞧见墙上的画卷,刹那间她的灵魂像被抽走一般。从第一幅到第六幅,画中人都是自己,其画工精湛,笔法细腻不禁令人叹服。这些都是冷御风眼中的自己,有的娇美,有的坚毅,有的俏皮,有的娴静…… 她捂着胸口,忍着那股浓浓的感动终于泣不成声。冷御风一直以来……原来都…… 他的心痛,她如今感同身受。这个男人如冷竹云一般深深爱着自己,爱得那么累,爱得那么辛苦。而自己呢?像一朵云,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住。哪怕他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在这朵云的面前,云也不会为他驻足。虽然他高高在上,可他又是那么的孤寂,一如宫内初见时他留给她的那个背影……、 顾雨浓放肆的哭着,她抚摸着画中昏迷的他,微笑的他,还有无可奈何的他,直到她眼中再无泪水,就那么静静坐着。一如以往的他,在想念她时,也是这般静静的坐着。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谁多谁少,心会自己去选择。然而她的心,站在屋外的冷御风真的懂,他十分明白在他与冷竹云之间她不会选择自己,她之所以哭,只因不忍伤自己而已。就这样,两人隔着一扇门各自伤神。 第一百三十五章飞来横祸 这日,冷御风邀顾雨浓出宫一趟,顾雨浓自没有拒绝,她还带了南宫尚雪与杨枫。 几人披着晨光,行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看百姓来来往往。戴明随行在侧,今日与皇上出行,倒不为游玩,只是最近京中很多官家公子盛行豪赌,往往不顾形象,于闹市聚众赌博。这印京乃一国中心,此地若流行如此腐物,国之其他区域将齐齐看首,那两三年后,农夫不再耕耘,渔夫不再打渔,猎户也不再打猎了,启国的经济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百姓无法生存,自然作奷犯科,破坏法纪。 是以冷御风决定亲自看一看,他们走了一整条街,果然很多酒楼都设有赌局,赌坊就不用说了,从早到晚,人声鼎沸,客人不断。 “酒楼的老板也怪没良心的,这不是坑人吗?输光了的只为翻本不惜卖儿卖女,多少孩子失去爹娘,多少娘亲失去孩儿。”南宫尚雪皱着眉头说着。 顾雨浓瞧瞧她,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如此敛财,这挣下的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个贪财之人,而是将这些钱财另图他用?” 她的话不禁让冷御风沉思,他怎么没想到呢?他回头对身后的戴明吩咐:“回去后着户部细查最近京中钱财的流向。” “是。”戴明不得不佩服顾雨浓的分析,曾经他就怀疑那些关于她的无稽之谈,今日相谈才发现这个女子头脑灵活,根本不是大家口中相传的那种人物。 冷御风体量两个女子的体力,便让她们在伯雅楼等待,自己与戴明又向下一条街走去。 顾雨浓也不推辞,她是不太喜欢在中午时分晒太阳的,于是带着尚雪来到伯雅楼。南宫少阳见到她们自然高兴,着跑堂的端来很多解热的水果。顾雨浓看看楼下,道:“大哥这里的客人较之从前少了许多。” “这你都发现了?”南宫少阳将水果为她们分开,“别家酒楼都私开赌局,我这里没那套,客人自然少,不过常客多。” 顾雨浓坐下来道:“这当众聚赌的恶风究竟多长时间了?” “不到两个月吧。” “当真是奇怪。” 他问道:“怎么你也关心这个?” “今日与冷御风出来,他自然得关心,我与尚雪是打酱油的。” “呵呵,你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你这么叫他他就不生气?” 顾雨浓拿着一块凤梨小口的吃着,“若真生气就让我出宫了。” 就在三人闲聊之时,冷不丁的冷竹云走进雅间,他白衣白靴,手持折扇,凭添了几分潇洒。三人得见他时都愣了愣,南宫少阳道:“咳……惠王爷啊,希客,我再去找些水果来,请坐。” 南宫尚雪随之站起来道:“我也去找。” “都坐下,本王刚来你们就要走?本王身上又没长疮?” 于是四人围着一桌坐了,顾雨浓道:“你就非得盯着我不行吗?” 谁知冷竹云理所当然的道:“那可不,你甚少出宫,本王自然得派人盯着,能见一面是一面。” “哧!”南宫少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当他看到另外三人都瞧着他时,又道,“别看我,就当我不存在。” 顾雨浓道:“那今日已经见过了,你可以走了。” 冷竹云道:“那不成,啥时候将你送进宫我才放心,马车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他故意提到马车,这让顾雨浓的脸红了红,“谁说我要坐你的马车?你很快就要成亲了,自然有别人坐!” “这是吃醋了吗?”冷竹云靠近她一些道:“赶明儿我就去杀了那公主,就不用成亲了。” “谁吃你的醋?你不要没事找事,那可是个难得的天之娇女,杀了她你会哭的。” 还说不吃醋!都酸成这样了,冷竹云与南宫少阳同时摇了摇头。 少时,顾雨浓决定回宫,几人步下楼梯,大厅中宾客虽未满,但也有半坐,倒不冷清。谁知迎面走来怀抱一只白毛兔子的轩辕雅瑶,身后跟着轩辕明昊。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几人点点头后,顾雨浓拉着南宫尚雪的手正欲离去,忽然面色不善的轩辕雅瑶横在路中央挡着她们去路。 “雅瑶!”轩辕明昊显然在责备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顾雨浓与轩辕雅瑶对视着,两人谁都不肯示弱。一会儿后顾雨浓转身准备走另外一边,谁知轩辕雅瑶挑衅的再度挡道。 “雅瑶,你这是干什么?皇家的教养都哪去了?”轩辕明昊生气了,将轩辕雅瑶拉至一边训斥着。 轩辕雅瑶却不受教的拧着肩,根本听不进这个皇兄的教训。 这时很多客人都注意到这边了,惠王自有人认得出,南宫少阳不用说是掌柜,惠王身边的女人不就是顾雨浓吗?那另外一个不用说,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肯定是情敌啊!必是雅瑶公主错不了!这两个女人也不知会不会为惠王大打出手,这场戏精彩,真不枉来伯雅楼一回。 顾雨浓双手负于身后道:“不知公主这般挡道到底有何贵干?” “顾雨浓,你别仗着那张脸蛋到处勾引男人,若不是你本公主怎么会被赶到宫外?” 顾雨浓身后的两个男人齐齐迈出一步,冷竹云道:“轩辕雅瑶,你如此嚣张跋扈,出言不逊,还真是视本王如无物。” 轩辕明昊自然明白冷竹云生气了,怒道:“雅瑶,你再这般口无遮拦便回去吧,不要再丢我们蜀国的脸。”转面对顾雨浓道:“还望姑娘莫要与她计较。” 轩辕雅瑶叫道:“皇兄,这是什么话?让她莫与我计较?难道妹妹还有错了不成?若不是她,我堂堂一国公主怎会颜面扫地?”说着她还以手指着一旁的顾雨浓。 不待轩辕明昊再度开口,顾雨浓一掌拍开眼前碍眼的手指,痛得轩辕雅瑶直喊疼。顾雨浓二不说,跟着又是两巴掌,那场面精彩得让人不忍眨眼。 “哇!皇兄,她打我!”轩辕雅瑶哪还顾得了怀中的兔子,捂着两颊直哭。 轩辕明昊快吐血了,这被打也是活该啊!他有什么脸面帮她出头,都是自找的。 顾雨浓道:“本姑娘从来不会靠脸蛋勾引男人,反而是公主你,在冷御风面前都脱得*裸了,却没上得了他的床,还真是枉为女人一场。这事宫里的人谁人不知?你如何出宫的自己心里清楚,你如何颜面扫地也该问自己,关我顾雨浓何事?” “轩辕雅瑶!你太让我失望!”轩辕明昊今日第一次听到这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御风无端端的让他们住迎宾驿,原来是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妹妹。他生气的转身离去,真不想再看她一眼。 “皇兄,皇兄,她是胡说的!”她终于没能拦得住轩辕明昊,眼睁睁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出伯雅楼。 顾雨浓又道:“本姑娘胡说?呵,今日有事,懒得跟你计较,来日必连本带利讨回来。公主!走着瞧!”说罢,一行人离开伯雅楼,只剩一个轩辕雅瑶站在大厅中看着众宾客交头接耳的嘲笑她。 次日,顾雨浓被南宫尚雪与双喜吵醒。 “姐姐,快醒醒,出事了……” 顾雨浓不明所以,摇着昏昏沉沉的头,沙哑着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南宫尚雪白着脸道:“轩辕雅瑶死了……都说是姐姐干的!” “什么?”顾雨浓唰的坐起来,凝重的问,“可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南宫尚雪点点头道:“真的,昨晚的事儿。” 还来不及发呆,便有小宫女前来千福宫传话,说皇上有请。 惠王府内,天刚大亮,冷竹云就在自家花厅紧锁眉头,刚才冷澈派人传话轩辕雅瑶死了,并且死法奇特,与顾雨浓有直接关系。 “这可能吗?昨日本王送她进宫的呀?”冷竹云向苏末投去一个怀疑的目光,他实在无法相信,顾雨浓即使再冲动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想当初芜岚那么难攻,她依然镇定自若。难道就因为昨日的一点小争执,她就出宫去杀轩辕雅瑶?简直是开玩笑啊! “王爷,依姑娘的性子这也不是不可能,蜀国公主刁蛮任性,多番挑衅,若换作旁人,同样难以忍受。” “绝对不会,她便是再狠也有自己的原则,现在讨论这个太早,很多情况咱们还不了解,这肯定是栽脏嫁祸了,更衣,进宫!”冷竹云不再继续猜测,这事干系重大,搞不好两国就会兵戎相见,如此一来,顾雨浓再无一丝活着的希望,蜀国也会乘机大做文章。 顾雨浓有句话说对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昨日她确实很想宰了那蜀国公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老天给收了,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事与自己有关系吗?怎么冷御风不传刑部的人偏传她?就因为昨日发生的口角? “坐吧。” “谢皇上。”顾雨浓落了坐,冷御风在御案前不知写些什么,没多会儿就停下笔,只见他亲自将所写之物折起来,交给崔总管,并示意他退下。待崔总管将殿门合上,他才将目光投向她。 “可知出了什么事?” “听说轩辕雅瑶死了?”冷御风点点头,他步下殿来,踱了几步,转头问道:“昨日伯雅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雨浓轻咳一声道:“昨日与南宫尚雪在少阳那里吃了些水果,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恰遇轩辕兄妹,那个女人开口就骂,没事找事,我收拾了她,就这么简单。后来与尚雪回宫,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啊。” 冷御风道:“这就奇怪了。” “轩辕雅瑶怎么死的?”忽然顾雨浓意识到有些问题不对劲。 “奇就奇在她这个死法……” 就在这时,崔总管在外面道:“启禀皇上,惠王爷求见。” “宣。”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顾雨浓向大殿门口望去,那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已然出现。她并未触及他的眼神,而冷竹云却并非如此,他的目光大胆火热,因为她还穿着他送给她的那件淡紫色衣裙。这真是太好了,慢慢的她就不恨他了吧? 冷御风在冷竹云行罢礼后返回龙椅,对于两人的暗潮汹涌仿佛视而不见,只道:“今日天还未亮,负责迎宾驿安全的马将军便以死谢罪。轩辕雅瑶在守卫重重的情况下被杀,来人回报轩辕雅瑶的衣服被割成一片片,碎布片洒落周身,后又遭到严重侵犯,她不甘受辱,咬舌而亡。” 顾雨浓紧紧皱着眉头,与冷竹云对望一眼,当初大军兵临秀京城下,他俩俱在,这样的死法,该是乐正清燕的死法。到底是什么人将此手法套在轩辕雅瑶身上栽脏给她呢? 又听冷御风道:“适才朕已修书,将公主的死讯通知蜀国国主,不出半月便有消息。这事稍微处置不当,两国就会战火连天,即使侥幸避免,估计对于你二人也会大大不利。”他对着顾雨浓道:“毕竟你曾扬言要轩辕雅瑶与乐正清燕一样惨,就连昨日在伯雅楼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连本带利讨回来的话。这对你极为不利。” 冷竹云道:“这明摆着就是栽脏,说不准这个幕后主使不光要对雨浓不利,或者他有更大的阴谋。”他感到头顶有一片好大的乌云遮过来。明面上顾雨浓嫌疑最大,无论实质是什么,她都将成为两国仇恨下的牺牲品。就连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无论如何那个死鬼公主如果不死的话将是他的王妃,保护不周这个罪名是背定了,自己先放一边不说,他该怎么做才能保护眼前这个女人周全呢? 顾雨浓也想到这里,但令她颇感不快的是冷御风竟然知道她在伯雅楼说过的话,且一字不差,这说明伯雅楼有他的人。没错,皇权至上,他没理由不防南宫少阳,这个曾经的东鲁人,何况她与南宫少阳交情匪浅。那么惠王府呢?昔日她曾与冷竹云在王府花园内搂搂抱抱,亲密无间,难道他都知道?应该不会的,冷竹云心思缜密,必无疏露。 冷御风道:“这正是朕所担心的,若以挑起两国战事为目的,这个人会是谁呢?两国开战对谁最有利呢?” 冷竹云道:“依目前两国国势而言,蜀国多年未战,士兵必不敌我们经验充足。但是我国尚在恢复国力,上一次战事带来的低迷并未渡过,若真开战,胜败难料。据我估计,轩辕明昊也会修书向蜀皇禀报一切,但他会怎么写便不得而知了。可若他有意推波助澜将雨浓推至风浪最顶端,那情况只会更糟。” 冷御风眯着眼睛道:“只要这位太子还在我们手上就会好办很多。” 冷竹云没说什么,虽然他与轩辕明昊有交情,可国家大义当前,中间又夹了个顾雨浓,惹冷御风真拿他作以要挟,他无法从中阻拦,但他会尽力周旋,保他性命。 记忆中轩辕明昊与自己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两人在南疆的密林中为一只麋鹿大打出手,那时他们都不知对方身份,可谓不打不相识。后来竟对着大树八叩首而义结金兰,如今走到这步田地,真令人感慨! 顾雨浓明白眼前这两个男人为了她在做最坏的打算,心中不禁一阵酸涩一阵伤感,难道她又要成为两国开战的导火线吗?轩辕雅瑶固然可恶,又喜欢算计,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虽然她曾撂下狠话,可也从未找过她,到底是谁?让她陷入如此境地?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试想动手之人必定武功极高,能够避过禁军的重重守卫。这样的高手估计不多,或许这根本就是祸起萧墙?那位马将军背景如何?昨夜守卫之中可有行为可疑之人?” “冷澈已经在查。”冷御风说罢又觉不放心,于是传来段尘,命他前去迎宾驿与冷澈交涉,详查昨夜守卫。 顾雨浓无法安心,坚持前去一看,于是三人同行。 待到达时,她发现此处已被严加看守,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岗,估计苍蝇都难出入。跟着冷御风自然畅行无阻,进入驿馆后,独见轩辕明昊沉默的坐于正厅中。 冷竹云上前轻拍他肩膀,轩辕明昊才知来人是谁。他站起来向冷御风见过礼后便神情复杂的瞧着顾雨浓,道:“她是有些任性,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也多次向你道歉,难道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死?你道作为公主她就很幸福吗?自幼陪她长大的是奶娘而不是亲娘,她的父皇从来就没有疼过她,长大后再被远嫁他方……”说到此处轩辕明昊已无法再说下去。 顾雨浓的心被狠狠戮了一刀,“你认为她的死是我造成的吗?虽然轩辕雅瑶多次挑衅,但我却没有一次主动找过她,就连上次台阶上摔下来,我都没有找她算帐,你认为我会要她的命?你给我那一掌让我遗憾一生,我又何曾对付过你?你难道不认为你的判断很有问题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马失前蹄 冷竹云道:“绝对不会是雨浓,她虽为女子却也光明累落,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就此定论。 ”轩辕明昊道:“不是她?当初秀京城下她的狠辣本太子可是亲眼所见的,若不是她那也有可能是你。这场婚事你为了这个女人一推再推,推不掉索性灭口,以这种众人皆知的手段恐怕只为掩人耳目吧。” 冷竹云气道:“你可真是聪明!” 顾雨浓无视轩辕明昊的胡乱猜测道:“发生这样的不幸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一定尽已所能抓到真凶,还我自己一个清白,也给你一个交待,只希望在这之前,不要让事态恶化,影响两国邦交。” “雨浓,凶手并不是你。这问题是朕与蜀皇之间的,与你无关,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冷御风也不喜欢轩辕明昊了,这是明显的栽脏陷害,这位蜀太子怎么指哪打哪儿? 顾雨浓无奈的步入内室,下人们已经为轩辕雅瑶穿好衣服,尸体被搁在床榻上,只是罩了白绢。顾雨浓缓缓上前将其掀开,却见她眉眼安祥,仿佛睡着一般。顾雨浓道:“你心念着冷御风,然而流水无心恋落花,一颗芳心错付了,过了望乡台与奈何桥见到孟婆时多喝一碗汤,忘掉前尘旧梦,投个好人家吧。” 接下来的几天人人愁眉不展,冷澈冷竹云与段尘大查彻查,几乎忙得无法合眼,可线索依然少得可怜。马将军已死,更是死无对证。顾雨浓也日日前往迎宾驿,关心着案情的发展。 京城里谣言四起,蜀国公主竟在大婚前一个月离奇死亡,而且死得奇惨,这真是历史上闻所未闻的丑闻。顾雨浓的毒辣也被渲染的更加入木三分,但是他们忘记了就是这个女人一度挥军,为大启朝开疆拓土洒热血。 已经七月二十了,案子依旧没有进展,这一日下午顾雨浓极为疲惫,她在回宫的路上不禁脸色泛白,且软弱无力。杨枫担心她出状况,就将她扶进一间茶馆,叫了一壶茶后道:“姑娘,若咱们现在返回驿馆路途较远,而且一时之间找不着大夫,你先在此等候,我去找顶小轿,待回宫后再请御医为姑娘诊视。” 顾雨浓昏昏沉沉的道:“有劳杨大哥。” 杨枫点头之后转身离开,可刚走两步又返回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脸,“杨大哥,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吃不了亏的。” 杨枫为难道:“若今日带着尚雪便好了,你可哪都别去,我很快回来。”在见到顾雨浓虚弱的点点头后,他很快跑出去找小轿。 这几日冷竹云每天可以见到顾雨浓自然安心不少,她虽然不愿搭理自己,但也没有刻意躲避,淡然的像两人初识之时。可她晚上还是住在宫中,这让他心里总堵的慌。一连几日他都跟着她目送她进宫,今日索性应了冷澈的约去小酌几杯,转了几圈刚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苏末便追来了。 “王爷,有情况。”冷竹云与冷澈对望一眼,问道:“到底什么情况让你如此失色?” 苏末很少这般凝重,他由袖口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冷竹云,冷竹云只看一眼便换了脸色,他问道:“那条线还留着?” 苏末道:“属下早已对她讲过,去留都随意。” 冷竹云点点头后将字条交给冷澈,冷澈疑惑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七月十四日晚,荣妃派人刺杀公主。 再说那顾雨浓连日来过于疲劳,又热感风寒,一时发作,才会这般虚弱。正当她头晕目眩之际,一名年轻男子将她扶起来道:“姑娘请上马车吧。” 顾雨浓垂首道:“杨枫呢?”然而那年轻男子却没说话,她心中警觉,当下便掏出裙间的匕首,利索的挥过去,这男子并未防备,那衣衫已被割开。只见他的目光中不禁流露出赞赏,但这年轻男子武功不弱,旋身出手就点了她的睡穴。 就在顾雨浓晕去的刹那,心中哀叹:“杨大哥,雨浓无颜见你,还是吃亏了。” 冷竹云与冷澈火速进宫,见到冷御风后,冷竹云道:“皇兄,果然祸起萧墙,那公主……” 忽然冷御风打断他道:“怎地就你二人,雨浓没回来?” 冷竹云心里打了个突,忙道:“她还没进宫?早该到了呀!”可是不用冷御风回答,他们就已知道答案,而且隐隐感到不安。 冷澈道:“有杨枫呢,不用担心,我这便差人去寻。” 他刚转身走出两步,与进来的崔总管差点撞上,只听崔总管道:“禀皇上,杨枫杨侍卫求见。” “快宣。” 当杨枫走进大殿还来不及行礼就听到冷御风与冷竹云齐齐发问:“她去哪儿了?”杨枫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冷御风当下便派出禁军马上寻人,不错,当杨枫返回茶馆顾雨浓已经失踪,问那小二,小二只说是个年轻男子,却说不出具体特征。 冷御风与冷竹云都无法压抑内心的焦急,他们仍清晰的记得顾雨浓上次失踪所发生的事,难道旧事又要重演?不!一定不可以! 当下几人随禁军一同出宫,挨家挨户的搜查,京城这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且她还生着病…… 为了节省时间冷御风将迎宾驿的守卫抽掉三分之二来寻人,冷竹云黑着脸对着急的杨枫道:“还不速速调集龙虎军来寻人吗?” 杨枫如大梦初醒般收起一脸的懊恼,忙去办事,心中不禁想着,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他必以死谢罪。 晕晕乎乎的顾雨浓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柔弱的床上,这里会是哪儿呢?难道是轩辕明昊派人抓她?不太可能吧。 “醒了就张开眼睛吧。” 顾雨浓暗暗想着,声音是很好听,只是话语却太刻薄。她努力的睁开双眼,这才看清,床畔坐着一位俊美公子,眉眼之间即有不屑又有赞赏,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只见他端来一只碗道:“喝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声东击西 她以一臂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他接过碗,放在鼻前只是一闻便放松心情,道:“谢谢!”她知道这药可以治她的感冒,只是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边掳她一边治她? “你谢我?”美公子不可思异的笑了,笑得极为嘲讽。 顾雨浓一口气喝掉碗中的药,道:“一码归一码,你掳我到这儿,我自会找你算帐,可你给我药喝,我自然也会谢你。” 美公子仿佛接受不了顾雨浓的思维方式,好一会儿后才道:“本公子倒是很期待,不知道你‘算帐’的方式是什么?” “比如……这样!”她说话的同时疾速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插他眼睛,美公子几乎是同时转头躲避,心中暗叹:没想到她出招的速度这么快,幸亏她右手端着碗,如若不然他还不容易躲开呢。 美公子回身握着她的手坏坏一笑,“这就叫算帐?是不是太温柔了?” 顾雨浓很快缩回自己的手,并准备下床,谁知他却百般阻拦,她道:“你到底是谁?掳我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其实她明白自己的体力,刚才那一招已经尽已所能,而且依她现在的状况是无法离开的,只好与他虚以委蛇了。 她可以肯定这个美公子不会伤害她,可他的目的却让她猜不透。 “本公子能有什么目的?只不过见你独自一人病恹恹的,身边又没人,一时侠义心肠作怪,将你带回家中。”那美公子离开床边,淡然的说着。 顾雨浓才不会相信这种谎言,“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头寻问:“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现在放了我,那便不重要,如果你继续扣着我,那后果就严重了。” 美公子看着顾雨浓心中升起一丝悸动,他没想到她会这么镇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聪明,难怪……难怪那么多人将她当成宝。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很快我就要走了,你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要走尽快走,我很忙。” 美公子微微一笑,道:“跟我走吧。” 顾雨浓皱眉道:“后会无期。” “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一会儿只听他道:“姑娘,带你来到此地,多有得罪,屋外有匹马。你可以自行离去。在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说罢便真的走了。 顾雨浓左思右想猜不透这人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他掳自己来难道只为聊天?显然不是,自己无缘无故失踪,杨大哥一定急坏了。不对,自己失踪还有两个人最是着急,他们必出动人马搜寻自己,难道冷御风与冷竹云才是他真正的目标?难道现在已经……她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烧的身体,跑出屋外一看,果真有匹儿。 她一边懊恼自己后知后觉一边急急上马而去,刚跑出两条街,便见到官兵们举着火把到处搜查。她快马加鞭,行至近处,勒住缰绳。 “什么人?”为首发问的正是负责京畿重地安全的左常青。 顾雨浓着急的问道:“皇上在哪儿?” 顾雨浓的名号在宫里是响当当的,左常青在宫门口见过,自然认得。没想到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她自己出现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于是道:“姑娘平安就好,皇上与惠王爷正在四处寻找姑娘,估计现在在东安平巷。” 她点点头,正欲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左大人这几日不是负责迎宾驿的安全吗?怎会在此?” 左常青道:“哦,皇上担心姑娘安危,迎宾驿也调走一部分人,大家全力搜寻姑娘。” 顾雨浓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忽然使劲握了一下马鞭道:“左大人快快去迎宾驿查看轩辕明昊的情况,估计是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左长青一个头两个大,这刚死了个公主,再死个太子,他也得随马将军去了。左常青告了礼急急带人离去。 顾雨浓骑马向东安平巷跑去,冷御风与冷竹云正毫无头绪,忽听闻身后马蹄声阵阵,他们齐齐回头,来人不是顾雨浓又是谁!转眼间她已来到两人身边,这二人高悬的心才回到胸膛,只听两个声音同时问道:“没事吧?” 她收起心中的异样,低声道:“没事。” 冷竹云皱着眉头道:“雨浓你生病了吗?” 此时,段尘使着轻功落于冷御风身边道:“迎宾驿飞鹆传书,蜀国太子被劫。” 顾雨浓问道:“究竟是被救还是被劫?” 段尘一时无法回答。 顾雨浓沉沉道:“若明天还没音讯,便是被救。我以为是调虎离山,没想到却是声东击西。” 冷御风道:“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强行扣下他反而落了口实,且看蜀国国君如何发难。” 冷竹云可不管什么发难不发难,他行至她身边道:“雨浓,你脸色不对,可是发热?” 顾雨浓犹豫片刻点一点头。 冷竹云二话不说跳上马去,将她搂入怀中,拉着缰绳准备回惠王府。 冷御风在后面挥一挥手,段尘上前几步道:“还请姑娘回宫。” 冷竹云自然懂得是冷御风的意思,回首怒道:“段尘!”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时刻,段尘真不愿插在他们之间,可他也明白皇上用情至深,情这个字真是伤人不浅。 顾雨浓晓得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宫里宫外的已经够乱了,今夜她又搞了一出失踪,弄得人仰马翻,她不想再惹事出来,于是回头盯着冷竹云道:“我现在暂住皇宫,还不想回惠王府。” 听她这么说,冷竹云不禁笑起来,她说暂住皇宫,她没说“不想去惠王府”,而说“不想回惠王府”,真是太棒了!他大胆的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并朝着冷竹云的方向大声道:“那么今日本王就送你进宫,”然后又在她耳边温柔的说道,“他日一定要回来,我一准儿等你。”说罢他抚上她的额头试试温度,在得知不是太严重时放了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依依不舍 马儿顺着黑漆漆的道路慢慢朝前走,不急不缓的马蹄声像人们平静的心跳。 可是他们身后的冷御风却感受不到这种平静,适才他已经看到她不正常的脸色,心想着回到宫中一定宣太医来为她瞧瞧,可是他却做不到像冷竹云那样放肆的去死赖着她。他的撕心裂肺无人能懂,从前他不懂爱,但是当爱来临时他却爱得辛苦万分,对于这个女人他永远没有办法狠下心。 回宫后,顾雨浓将今日之事讲了一遍,南宫尚雪为她端来刘太医吩咐煮的药。冷御风宣来画师,命他依照顾雨浓的描述将那美公子画下来。顾雨浓一边喝药一边讲,那画师技艺娴熟,一蹴而就。 一旁的冷竹云只看一眼便已认出,他道:“这位公子是轩辕明昊的弟弟,我只见过一面,他们救走轩辕明昊,蜀国国君必定发难。只是不是当时这轩辕明昊是不是情愿跟着走的?” “不论他是不是情愿,结果都一样。现在还是着重调查轩辕雅瑶的案子吧,今日进展如何?”冷御风道。 冷竹云知道李玄霜这条线已保不住,但他只道:“宫中有人传出字条,当时我与冷澈都看到了,上面写着:七月十四日晚荣妃派人刺杀公主。” 冷御风听罢眯起了双眼怒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废物。” 当夜,还在床上养伤的荣妃便被拖至刑部,灵素宫的所有下人全部打入大牢。冷御风来到刑部大牢亲自审她,“荣妃,华妃怎么死的你是忘了吧?朕有心饶你一命,你却将心思动到蜀国公主那儿去,你让朕与大启国陷入如此困境如今满意了?你可知如今两国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荣妃听着他震耳欲聋的怒吼,吓得直哆嗦,终于哭起来,“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饶了荣儿这一回吧。” 冷御风不耐的打断她道:“住口,朕不想听这些,快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 后来荣妃只好据实说出一切,原来那一晚她真的派人去刺杀公主,一来除去情敌,二来成全冷竹云与顾雨浓,让冷御风落空。没想到这儿真的成功了,可是她没让那杀手强奷公主啊!而那杀手也在那夜之后失了踪影,并没有向她来讨未付的银子。她也纳闷,总认为那杀手肯定躲风声去了。 冷御风越听越生气,下令刑部全力辑拿杀手,并对荣妃动了大刑,那大牢深处一直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像针直往人的耳朵里钻。直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道:“朕总不会让你死的,蜀国国君必会索要凶手,到时候你就去吧。” 而荣妃的下人全部被用以极刑,冷御风明白其中有一个必是冷竹云的人,斩草除根最为妥当。只可怜李玄霜,多年隐忍,多年思念,都随风而逝了。苏末听到消息后,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乱葬岗,找到那头和身子一并埋了。 当他禀告于冷竹云时已经是第二日夜,他虽已忘记李玄霜长什么样,不过仍是抽了张身边的纸叠了个三角,扔进桌边的灯笼里。他左思右想:既然荣妃为了成全自己与顾雨浓,那为什么让公主那般死法呢?这不是反而害了雨浓?不过,如果顾雨浓成为牺牲品,那她这招就叫“一箭双雕”,冷竹云暗暗摇头:“真是歹毒!” “是啊,皇上也太歹毒,一宫里的太监宫女全处极刑。”苏末不明所以,仍然沉浸在李玄霜的死亡中,当初这些人可是他亲自挑选的。 冷竹云再度摇头,“本王说的可不是他,而是荣妃。” “哦,不过,这荣妃变聪明了。” “聪明?今日的结果该是李玄霜下得功夫吧,这条线帮了本王很大的忙啊,可惜了。” 案子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今日是七月二十一,冷澈负责将轩辕雅瑶的尸体送回蜀国,因天气炎热,棺木之中不断传出阵阵腐臭,一众官宾真是没少受罪。 八月初一,冷御风宣冷竹云进宫,原来昨日,段尘带来蜀国国书,蜀皇要求冷御风很快交出杀人凶手,这堂堂的一国公主被如此轻贱还有王法吗?同时要求冷竹云亲自到蜀国谢罪。 大家不用想也知道,若冷竹云这一去搞不好可是会丢掉性命的,万一两国开战,那不是自己给人家送张王牌去吗? 听到消息的顾雨浓很快来到承乾宫,她干脆的道:“我去,反正很多人都认为公主是我杀的,我倒要瞧瞧这蜀国国主如何蛮不讲理。” 冷竹云道:“雨浓,人家确实死了女儿,咱们交出凶手便是,这栽脏陷害的事儿已经真相大白,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再说好歹我也是男人,怎会让你挡在身前?不过你能如此对我,我死而无憾!” 顾雨浓道:“不要油嘴滑舌。” 冷竹云微微一笑道:“皇兄,那臣弟即刻便启程。” 冷御风点点头,顾雨浓道:“我也同去。” 冷竹云劝道:“雨浓,我只是去道个歉,又不是上断头台,你还是留下的好。” 虽然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完全冰释,但曾经那些浓烈的仇恨现在已经渐渐在消失,尤其顾雨浓的回护,让冷竹云极是感动。 这时,冷御风道:“不错,蜀国国君轩辕昱,生性风流倜傥,你若去了,只怕会让他生了觊觎之心,介时,你们都不会安全。” 就这样,在两人合力的劝说下,顾雨浓打消跟去的念头,只是她心中暗暗决定,如果那个轩辕昱对冷竹云不利,她必前去相救,一如他当年救鲁宫中的她一般。 经过一番商量后,冷竹云与顾雨浓离开承乾宫,他们行走在高高的宫墙下,两人都望着前面的分岔路,一会儿后他左转她右转。这心中自然的升起不舍,他停下脚步,顾雨浓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望着他深情的双眼。虽然没有话语,不过对方熟悉的感觉,却令他们心如止水。冷竹云握着她的手,好久,才将她抱在怀中,这个充满眷恋的离别的拥抱让她长长呼了口气。过去的,真的过去了!现在好重要! 第一百三十九章最苦人生 当日,冷竹云带领一队亲卫起程离去,苏末自然随行在侧。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他在出城后不住回头张望,贪婪的望着依依的不舍的她。顾雨浓站在城头上,双手紧紧握着,她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牵匹马来追着他去,可她只能望着那几十匹马绝尘而去。当初她送走冷刚,两人再相见时已是离别。今日又送冷竹云,想来前途茫茫,祸福难料。正是: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她身后的冷御风也有诸多无奈,对于冷竹云,他怎样都不忍让他去送死,荣妃也被带去,希望轩辕昱深明大义吧,如若不然,两国必战,看来他还是找舅舅商量一二。若冷竹云死了,估计身边这个女人也活不了吧……他望着远处的山将一颗真心深深埋藏。 这段时间以来段尘一直都很忙,过去有冷刚在,两人公工而行,如今要找个合适的人还真不容易。当时荣妃招供,可冷御风总觉哪里不对,所以命他定要找出这个杀手,核实案子。虽然荣妃被送走,但这活还是一定要干的。无奈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线索,这一日段尘终于想到一个人,便是冰兮。她武功高绝,曾为杀手,不知她会不会为自己提供一些线索。 京城东郊石景山南麓是个背山向水的好地方。这里不光山高水长,风景秀丽,民风也极为淳朴,河对岸就是东去的官道,村民们经常渡过河来卖些山野水果,什么桑葚啊,山梨啊,商旅们口渴眼馋时,也会买点。这个季节道路两旁都是海棠,往来之人经过此处皆尽沉醉不已。段尘牵着马驻足岸边,难道那个曾经在红尘中打滚的女人就住在这里?他虽然怀疑消息的可靠性,但仍渡过河去。 连问了几个村民,谁都不晓得冰兮这个人。段尘自嘲的一笑,已经改头换面,谁还会用从前楼里姑娘的名字?是以他一直在村子里转,若能就这样撞上也算省事。这时有个小孩跟在他身后道:“你是京里的人吗?” 段尘回头,只见这小男孩唇红齿白,不过却拉着一条长鼻涕,“是啊!告诉叔叔,这里有没有一位漂亮姐姐?” 男孩道:“漂亮姐姐有很多啊!” “这位姐姐不是你们村子里的。” 小男孩估计听不懂,他摇一摇头。 段尘正觉失望,又听小男孩道:“我去麦田玩的时候,见过好几个漂亮姐姐呢,她们肯定在麦田那一边住。”说着还不忘指一指西方。 段尘露齿一笑,摸摸小男孩的头,说了声谢谢便驰马而去。这时的麦子虽未成熟,但麦穗已压得很低,一浪一浪的在轻风下起伏。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麦田边,走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她容貌精致,正是冰兮。段尘跳下马来,上前抱拳道:“冰兮姑娘,别来无恙!在下差点没认出来。” 冰兮道:“认不出来自然正常,往日亦是逼不得已,如今大仇得报自然不必再生活在那种地方,看尽三教九流,受尽轻贱屈辱,不知段大人找小女子所谓何事?” 段尘未提其它,只说找人,并说明那人的相貌特征。冰兮沉思一会儿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与蜀国公主的死有关吧,虽然我已离开那个事非圈,可现在的生活也并非你看到的那么太平。恕小女子无法相告,这淌浑水我不沾。” 段尘十分理解她的处境,他知道曾有人花重金请她去杀人,于是他便晓知以理,“冰兮姑娘,实不相瞒,这事关两国邦交,万一公主之事处理不妥,势必战火连天。姑娘难道忍心看到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那将有多少孩儿失去爹娘?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姑娘心底善良,难道真忍心见此情景?” 冰兮左右为难,做杀手也有杀手的原则,若互相出卖被泄露出去,一定会死得很惨,可段尘说得也有理,看来她得换地方住了。思索一会儿后,她抿抿唇道:“那个杀手……应该是毒豹,他什么生意都接,心狠手辣,对妇嬬小孩也可以下手,这人应该在京城里某个铁匠铺打杂,他眼角有黑痣。” “多谢冰兮姑娘!”段尘十分感激这个不伪装不做作的女子,某些方面她与姑娘倒有两分相似。 紧接着段尘与冰兮道别后快马回宫,彼时冷御风正在千福宫下棋,他已经输了一盘,顾雨浓棋路忽明忽暗,他虽然可以应付,不过较勉强。南宫尚雪坐于一旁静静的观摩,她时不时的为二人倒茶。 当段尘进来时,南宫尚雪有礼的退下去,却并未瞧段尘一眼。顾雨浓落下手中一子,虽没有看到这二人之间的暗潮,但心中也清楚,喝口茶道:“段大哥,你觉得尚雪怎么样?” 此时,南宫尚雪正在外面听着,那段尘道:“尚雪姑娘品貌端良,自然是好的。” “段大哥可是喜欢尚雪?” 段尘见到冷御风微笑,不禁有点尴尬,不管怎么样,他与皇上自小认识,这谈到男女之事倒不敢说了,“这……喜……喜欢……” 顾雨浓回首道:“那段大哥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尚雪并不喜欢你。” 听到这话,段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总以为他们都裸裎相见了,她的心中怎样也该有自己的,可她却仍是这么无情? 见到段尘这样,冷御风不忍了,“进宫有何事?” “哦,属下已经有那个杀手的线索了,今夜布署好,明日一定能拿下。” “好,需要人手自己安排就是。” “遵旨,臣告退。” “嗯。” 在得了旨后,段尘怀着失落伤痛的心情急急离开千福宫,先忙手头的事。 冷御风道:“何必逗他?看尚雪那神情明显不自然,你怎么说她不喜欢他呢?” 顾雨浓失去了下棋的兴致,站起来道:“我自然明白,尚雪自幼生活在复杂的南宫府,看多了男子喜新厌旧,她可以与杨枫做兄妹,却一辈子不会与他成亲。对段尘也一样,即使心中喜欢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那么你呢?”他追着她问。 “我也恨男子喜新厌旧,喜欢的时候甜言蜜语,不喜欢的时候丢在一旁不闻不问。想来这人啊,最苦不过人生,最难不过婚姻,真正能白头到老的,那已经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福气,却偏偏有人不懂得珍惜。尤其身为女子最是可怜,若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还不如出家去省心。”她望着屋外的天,眉间不觉得紧紧皱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不受委屈 冷御风道:“你也没有成亲啊,而且这才十几岁的样子,怎么就如此悲观?有时候朕真的想知道你的这些愁绪都是哪来的?” 她摇一摇头,“经历的多了,自然感受就多。 皇上将来也会有妻子,但愿皇上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这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 他沉默了,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这天下间再也没有他喜欢的了! 次日,段尘于下午时分便将毒豹抓入大牢,此人个头不高,是个光头,但十分壮实。段尘一边派人奏禀冷御风,一边在大内天牢审这个胆大包天的杀手。 “阁下胆子不小,杀害他国公主之后,不但不逃,反而大方的藏于京中,你是自负到以为大启国没人能抓到你呢?还是蠢到不懂逃跑?今日还伤我十几个弟兄,阁下的胆量在下佩服!”段尘一身黑衣,目光如炬,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满头满脸是血的亡命徒。这毒豹双手双脚被束缚在十字木桩上,他嘴角还往出流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公主不是我杀的!”已经成为阶下囚的毒豹,嘴巴还是那么硬。他只怪自己学艺不精才会被抓住,这没什么好说的。段尘抱臂一笑,道:“呵!你的主子已经招认与你串通害死公主,还来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毒豹挣扎着双臂,恨恨道:“公主不是我杀的,我毒豹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没有不干的,但老子敢做就敢当!” 就在这时,冷御风亦来到监牢,段尘下跪行礼,冷御风抬一抬手,问道:“何以证明你没有杀公主呢?” 毒豹道:“我说了是否可免一死?” 冷御风目露寒光,道:“充其量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毒豹被这个冷冰冰的眼神震慑了,他双手沾染血腥至今杀人无数,所谓债多不愁,身后的冤魂也不知跟了多少条,自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可现如今他心中……没底!这便是一代帝王之气吧!何况先前被段尘抓住时,他已有所准备,估计大限将至,于是犹豫片刻后,躲避着冷御风的眼神道:“有一日,一位男子找到我,说他家夫人愿不计代价请我杀个人,我问他目标是谁,那人说就是住在迎宾驿的未来惠王妃。当时我曾踌躇,但数目太大,最终还是接下来,而迎宾驿守卫森严,所以我擒了马将军一双儿女,要挟他放松戒备。那一晚,待我闯入公主闺房,公主她……” 冷御风眯起了眼睛,胸口酝酿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可怕风暴,毒豹忍着心底的战栗道:“一个蒙面男子正在强暴公主,公主浑身刀伤,嘴巴被塞上布条,两名婢女都是一招毙命。那男子完事儿后只说了一句你来晚了,便越窗而去,我还想拿剩下的银子,便不动声色,悄悄离去,没想到金子没有,却要做替死鬼。” 冷御风与段尘互望一眼,思索着这个可能性,这到底是确有其事呢?还是只为脱罪编出来的呢? 冷御风又问那狂徒,道:“马将军的一双儿女呢?” “灭了。” “你这恶棍!”段尘忍无可忍,道:“马将军忠心耿耿,为人豁达,若非因为亲子,又怎么会犯下错事,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冷御风道:“留他一条命还有用。”说罢他不再看那阶下囚,转身离去。 段尘自然明白,他道:“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来人!”段尘一挥手间,四名侍卫很快进入牢房,“给我狠狠的打!” “是!”四名侍卫齐齐应声,举起长鞭轮流打,监牢深处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千福宫 顾雨浓不断的踱来踱去,偶尔停下,便端起桌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没多会儿那那酒壶已见底。她双颊嫣红却神情落没,喃喃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南宫尚雪在一旁暗暗着急,也不知惠王爷如今行至何处,看来姐姐很是担心,对王爷也颇为惦念。她不由道:“姐姐若放心不下王爷,何不追随王爷而去呢?” 这句话让顾雨浓双眼放光,可没一会儿她又摇头道:“我去干什么?徒然给他添乱,蜀国国君若得知惠王与女子同行,且此行又为公主丧命一事,那不是平白又给他加条罪?到时候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激化矛盾。” 南宫尚雪转转眼珠子道:“姐姐说得有理,姐姐与曾经南宫府相见时相比,真的不同了呢。” “哪里不同呢?是否懦弱了许多?” “怎么会懦弱许多呢?尚雪感觉是强大了许多,过去的姐姐威风八面,现在的姐姐成熟稳重,是尚雪最敬佩和尊重的人。”南宫尚雪跟在顾雨浓身后说着。 顾雨浓转身问道:“真是这样吗?可我却总觉现在做事处处束手束脚,时常担心这担心那,难道是我老了吗?胆子也变小了吗?” “呵呵!”南宫尚雪捂嘴轻笑,道:“姐姐说笑,你还没出嫁,怎会变老?只是姐姐关心的人太多了而已。” 顾雨浓又道:“是啊!不过尚雪也变开朗了很多,只是对男子还是那般抗拒。” 南宫尚雪拉着她的左臂道:“姐姐说什么呀,尚雪没有。” “再摇我就要吐了,姐姐我可是火眼金睛,你若对谁有意思就告诉姐姐哟。可是……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南宫少阳。” 南宫尚雪瞬间变了脸色,她道:“怎么会,他是哥哥,尚雪心里怎么会有他?” 顾雨浓追问:“不会有他?那会有谁?” “不会有谁,男子不可信,尚雪不会步娘后尘,姐姐放心。” 望着她,顾雨浓心中阵阵怜惜,“尚雪,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薄幸无情,何况你将来总是要嫁人的。要不姐姐去请皇上赐婚吧,有了皇上的赐婚,你总不会受委屈。” 南宫尚雪骇得说不出话来,只道:“姐姐,不可……不可!” 第一百四十一章另有其人 “尚雪,姐姐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也不要你将来像姐姐这般坎坷。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南宫少阳不是你的亲哥哥,他不姓南宫,当年是你爹害得他家破人亡。” “姐姐……”南宫尚雪消化着顾雨浓的话,心中震惊无比,酸涩无比。想来自己曾经在南宫府多次受难,南宫少阳视而不见,原来也是有原因的。 这时,冷御风正巧来到千福宫,他为她送来一些精美的珠花,小安子将这些手饰放于桌上退出去。 顾雨浓道谢后对他道:“我有一事要求你。” “有话说就是了,无论什么事朕都会帮你。”这是她第一次要他帮忙吧,他的心在砰砰跳。 “请皇上为尚雪赐婚。” 看到她的眼神后,明白她是真有此意,便道:“段尘如何?” 她想想道:“段大哥人品出众,确是不错。”于是又问南宫尚雪道:“尚雪你可愿意?” 南宫尚雪垂着双眸道:“尚雪……不愿。” 顾雨浓看看冷御风,道:“尚雪,这事不急,姐姐自明白你的心结,你且不要拒绝。再细细考虑,毕竟姐姐总不能一直陪着你。从前姐姐最讨厌包办婚姻,乱点鸳鸯谱,可经历了这么多,姐姐终于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相信姐姐,段大哥一定是最适合你的。”她的话让冷御风闪了闪眼神。 南宫尚雪点点头。 “这样可好?”顾雨浓回头寻问冷御风。 “当然,朕说出的话永远是作数的,段尘他想娶别人都不可以了。” 顾雨浓笑了笑。 待南宫尚雪离开后,冷御风坐下来为自己斟上一杯道:“下旨赐婚很简单,决定的却是两个人的一生,不需要再考虑了吗?” 顾雨浓非常感谢他的体谅,道:“不用了,段尘是个可以依托的良人,尚雪日后总会明白的。只是要确定一下段尘的意思。” 冷御风点点头道:“今日段尘擒到那个杀手,但似乎咱们是被什么人耍着玩,杀公主的原来另有其人。” “什么?”顾雨浓睁大眼睛,“这得是一个手眼通天之人,放眼大启国,到底是谁?那么冷竹云……” 他道:“我已派快马去报信。” 顾雨浓愁肠百结,真不知这一切的纷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是夜,蜀国境内,密林之中,一团篝火映照出数十张陌生的脸孔,另外有四个人在外围守卫。篝火旁一个有胡子的男子对轩辕明昊恭敬的道:“太子爷,再有两日咱们便可抵达京城,今日已无法找到城镇,只好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轩辕明昊没说话,他身着黑色长衫,几乎与夜融合在一起,望着眼前跳跃的火焰,内心疑惑不已。他的皇妹死得太过蹊跷,而且身边这些个奴才,虽说是奉皇命护送他回京,可一路上像在看守囚犯,还美其名曰担心冷御风前来拦截,将他扣作人质。 冷御风真是杀害皇妹的主谋吗?绝对不可能,两国联姻,只会带来无限的利益,冷御风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雨浓呢?她当时人在皇宫,又怎会夜间出宫,越过重重守卫以那种方式杀害雅瑶,太荒唐了!轩辕明昊摇摇头,说到重重守卫,又是什么人有通天的本事竟然没被侍卫发现,还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 当时他在房中读书,休息之前,特意开窗一看,轩辕雅瑶房中的烛光还没有灭,当时已过子时,平时她并不会这么晚不休息,于是刻意去瞧瞧,谁知敲门没人开。推门而入就见到一片血腥,轩辕雅瑶已死,那贼人亦早已离去。难道有人刻意挑拔两国关系?不论主使是谁,足见这个人野心不小。 “你们当时用什么方法引开侍卫?”轩辕明昊问出心底疑惑,但瞧侍卫们都不敢说话,一旁的美公子轩辕明琰轻咳一声道:“太子哥哥,是小弟使了个小计策,将侍卫引开的。” 轩辕明昊心中一惊,能让冷御风调走迎宾驿的侍卫,这绝对不是小事。“到底什么小计策?”他问得极认真,尤其那个小字咬得极重。 轩辕明琰不安道:“弟弟将顾雨浓掳至一处小院。” “什么?”轩辕明昊豁得站起来。 “弟弟什么都没干,只是掳去而已,何况她还病着。” “什么?”轩辕明昊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知他必有所瞒,不禁怒上心头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轩辕明琰害怕的道:“弟弟趁她昏迷之时,亲了她。”说罢垂下头去,有关顾雨浓醒来发生的事他却没说。 轩辕明昊差点气歪了嘴巴,他心中一直有那个女人遥远而朦胧的影子,没想到这个弟弟却……一股妒意爬上心头,问着一众护卫道:“你们谁将他带出来的?” 见到太子爷发怒,护卫们都不敢抬头。 轩辕明琰道:“太子哥哥,是弟弟偷偷跟来的,你就别怪他们了。” 好一会儿,只听轩辕明昊道:“她的病怎么样了?” “当时在发烧,弟弟给她吃了药后好多了。”轩辕明昊没再说话,但大脑却没停止运转,先前他见到父皇身边的杀手。此人名无影,平时不露面,专门执行高难度任务。他也只见过此人几面而已。于是转头问道:“无影为何跟随在侧?是否父皇另有密旨?”护卫们摇头不已。 当他的目光落到那胡子护卫身上时,他道:“回太子爷,属下们不知无影何时离开属国,只是半途遇到而已,其他一概不知。”轩辕明昊再度沉默。 八月初四,段尘被宣进宫,承乾殿内冷御风与顾雨浓俱在。段尘问道:“不知皇上召见有何事吩咐?” 冷御风向顾雨浓微一点头问道:“案子查得怎样了?” 段尘道:“回皇上,据毒豹所供,那名黑衣人极面生,好像不是道上人。此人来历极为蹊跷,目前还没有头绪。” 冷御风道:“抓紧查便是,朕今日还有一事,便是你的婚姻大事。”他走下龙椅来到段尘身边道,“你与朕二人自小便相熟,朕自然会考虑到这件事,你觉得尚雪姑娘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离别一曲 段尘听到冷御风的话心中升起一股子高兴劲来,又听顾雨浓道:“段大哥如果有什么顾忌直说便可,尚雪年纪还小,自幼吃了不少苦,性格难免有点偏执。 但尚雪有情有义,一定是个良配。” 段尘道:“这自然是好的,其实我一直中意尚雪姑娘,没想到今日会赐婚,这真是……” “这真是太好了?”顾雨浓笑笑顺着他的话问着。 冷御风拍拍他的肩,回到龙椅中,当下便下了赐婚圣旨。 当南宫尚雪接到圣旨时,只是笑了笑,她自然明白顾雨浓对自己的心意。无论姐姐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嫁段尘也一样,毕竟姐姐给了她新的生活,给了她另一个人生。 后来,顾雨浓刻意带着杨枫与南宫尚雪去了趟伯雅楼,南宫少阳很是热情,并让厨子特意做了他猎来的鹿与羚羊。杨枫见他炫耀猎物,很是不服,席间两人便相约比试一次。 顾雨浓道:“到底是哥哥的箭法好呢?还是杨大哥的箭法好呢?” “这……这当然比试完才能晓得了。”杨枫与南宫少阳对视一笑,他们之间的小过节也随之而逝。 顾雨浓又道:“这次我们出来是专程告诉哥哥,皇上已经为尚雪赐婚,尚雪只有你这个哥哥与我这个姐姐,他日大婚,你这位哥哥可是主婚人。” 顿时南宫少阳的脸僵了僵,其实他心中已经大吃一惊,看看一旁的南宫尚雪才问了句,“是谁?” 顾雨浓道:“是段尘。” 南宫尚雪道:“多谢哥哥照顾尚雪,妹妹在这里敬哥哥一杯。” 看着南宫尚雪端来的酒杯,南宫少阳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僵了,他真说不出话来,只是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也不知心中的沉重是哪来的,他拼命想躲开的人如今真要离开原来是这种感觉。杨枫看着心情不佳的南宫少阳不禁暗暗摇头,同为男人,他也已揣摩到一二,缘份这东西不让你兴高采烈,就让你泪流满面! “日子订了吗?” “还没有,得等到公主的事处理之后再说了。”顾雨浓已经知晓南宫少阳与尚雪之间的事,在返回皇宫途中,顾雨浓拉着南宫尚雪问道:“可有怨姐姐求皇上赐婚。” 南宫尚雪摇摇头,道:“起初尚雪是不想嫁人的,可细想姐姐万事都为尚雪考虑,尚雪怎会怨恨姐姐呢?自跟着姐姐起,尚雪学了不少东西,懂得包容,懂得放下,更懂得争取与努力。段侍卫人品出众,只怕妹妹配不上他。” 话说到此处顾雨浓放心了,不管南宫少阳怎么想,他们兄妹之间都有嫌隙,她不会冒险将南宫尚雪给他,让他们陷入上一代的纷争与悲剧中。 初六,繁忙的段尘抽空去了趟千福宫,南宫尚雪总是想办法躲他。顾雨浓乐得为两人制造机会,独自一人去小花园想事情,双喜也随着去,单留那二人大眼瞪小眼。 冷御风亦忙得无法抽身,他已秘密将重兵押在两国边境处,启国南方与蜀国接壤之地多为山地密林,极易隐藏大军。此番由何劲沣统率,他在此处镇守十余年,对地理环境极为熟悉,如若开战他则是统领大军的不二人选。 冷竹云则在抵达边境前被冷御风派出的快马追上,那侍卫将案子的新发现讲了个清楚明白。可这又给冷竹云增加了难题,没想到这案子这么复杂,事情还没弄明白,他冒然去蜀国……这……就算真找到真凶,蜀皇同样会刁难,他又问了顾雨浓,知她无恙便安心许多。他命两名侍卫将荣妃重新押回印京城由皇上处置,而自己继续上路。这一来一往荣妃不堪苦累,真是不死也去半条命。 刚开始她每日里都哭哭涕涕,每每路面不平颠簸之下,那囚车总将她撞得青一块紫一块,直到哭不出来。这一日囚车行至距京城五百多里的白岩镇,顾名思异,这里盛产大理石,重犯要犯都被发配到这里终身受苦。两名侍卫见天色已晚便在这白岩城近郊的山坡下休息,越接近京城荣妃越觉害怕,虽然她不知为何又将她押回,可她明白这次回去肯定是会没命的。 她横下心对那两名看守娇声道:“两位大哥,可否放奴家出来?奴家肚子不舒服。”她的嗲声嗲气让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也让两人心底阵阵发痒。其中一人道:“王爷曾有令,您还是好好在里面呆着吧。” 荣妃咬咬下唇道:“两位大哥,有您二位守着,这荒郊野外的,奴家能跑到哪儿去?” 那人又道:“您可是钦犯啊!咱们兄弟可担当不起。” 见二人不上钩,荣妃索性豁了出去,她拉下自己肩头的衣服,扭捏道:“二位大哥看看,奴家浑身是伤,怎有力气跑?让奴家下得车来,休息片刻便好。” 两人盯着那香肩看了半?,都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其中一人道:“兄弟,这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对不对?” 另一人道:“对……对!”就这样荣妃被放下囚车。 双脚一落地,她就感到舒服了许多,两名侍卫如同饿狼一般盯着自己。荣妃莞尔一笑,假意的捏捏自己的胳膊,双眼却不经意的扫着四周,原来身后就是一处斜坡,这里下去不知会有多高,也不知下面有什么。 荣妃害怕的闭闭眼睛,但当她想到冷御风那杀人的目光时便不再犹豫,她假意解开自己的腰带,两名侍卫更是高兴的忘乎所以。忽然荣妃向后栽去,随着一声尖叫,转眼间便滚落山坡,那站着的两人来不及抓她,相视一眼,吓得说不出话来。丢了钦犯,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八月初十,冷竹云抵达蜀国京城罗平,这里比印京要炎热许多。一片片绿油油的原野一望无垠,高大厚实的古城墙屹立于南方,前方已有一些人马在城门口等待。冷竹云一行走上前去,他拉一拉缰绳,马儿停下来。那为首的道:“见过惠王爷,在下是京察使墨合,皇上已久等了,请随在下进城吧。” 冷竹云礼貌的点点头,一旁的苏末已经生气了,他小声道:“这轩辕昱不是摆明了欺侮人吗?就派个四品官来接王爷,未免太不合礼数。” “人家死了女儿,咱们这是负荆请罪,将就将就吧。”说罢,冷竹云便踢踢马肚子,跟着进了城。 当墨合将冷竹云带入皇宫大殿时,轩辕昱与轩辕明昊正在商议事情,冷竹云朗声道:“冷竹云参见蜀皇陛下,太子爷。”然而轩辕昱却故作姿态,迟迟不免其礼。 这轩辕昱三十*岁的样子,但看起来年龄几乎与何劲沣相仿,此人目光敏锐,长相十分俊美,一身威仪也不失帝王之气。只见他发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惠王免礼!” 冷竹云道:“蜀皇抬爱将公主许给本王,可惜本王没福气,造化弄人,却让公主惨遭不幸,亦令蜀皇痛失受女,希望蜀皇节哀,本王亦会早日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断不会让公主去得不明不白。” 轩辕昱道:“朕可不是为了听惠王这些官冕堂皇的话,公主虽然娇纵,但她也不会害人性命。如何会遭此横祸呢?朕倒是听闻惠王钟情于一名女子,此女子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且与乐正炽深颇有渊源,不知她可与此案有关?” 冷竹云斩钉截铁的道:“蜀皇明鉴,断无一丝关系,这全怪在下保护公主不利。” 轩辕昱道:“听惠王之言,对那女子颇为回护啊!朕倒是想见识见识,这到底是一名什么样的女子,竟令鲁国山何变色,国破家亡。” 同为男人冷竹云并没发现轩辕昱对公主的死有多哀伤,看他双眉淡然,却目光有神,似乎对雨浓的兴趣更大一些,冷竹云心中的疑云不断扩大。 “一个月。”蓦然间轩辕昱冒出这么一句。 “蜀皇何意?”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此案,如若不然,惠王与那女子其中一个就得以命偿命。” 蜀皇的话让冷竹云更加怀疑,为什么他一定要将雨浓牵扯进来?这后面到底有什么阴谋? 就此冷竹云被软禁了,其实依他的功夫要逃也不难,可这事终需解决,如果这时逃跑,那就违背了他当初来蜀国的意愿,而且日后也只会麻烦不断。 苏末将消息带回启国,又返回蜀国陪伴冷竹云。得到消息时,顾雨浓与南宫尚雪段尘正在聊天,这几日她夜夜睡不安稳,她在急切的等着消息,可又害怕得到消息,终于她不用那么纠结了。望着身边的冷御风道:“皇上,该来的终究会来,看来这一趟我免不了得去。” 冷御风紧皱眉头,以命偿命?这要求是不为过,可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个陷阱。 “不急,还是让段尘再查查吧。” 段尘道:“属下这就去审那毒豹,希望会有新线索。” 冷御风道:“这两日兵部繁忙,澈王爷可能无法与你查案,一切自行定度。” 段尘得令后与南宫尚雪齐齐退去。 冷御风道:“今日我安排了中秋宫宴,你也来吧,丽和园十分凉爽,不要成天闷在这小院子里。” 顾雨浓心中记挂冷竹云,自然没心思参加宫宴。她走向书桌,提起笔来不知画着什么,一边画一边说道:“我可不想被你的嫔啊妃啊给吃掉。” 他很享受这千福宫的静谧,这是以往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带给他的。“有时候真不懂你这脑袋里在想什么,虽然你在眼前,可又感到你在红尘之外。虽然南宫世家乃是大家,但依你当初所遇,肯定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是你却识字,不但识字,还有见识。在你心中应该还有一些秘密吧,包括冷竹云都不知道的,对不对?” 顾雨浓停笔,她的思绪随着他的话已飞到千里之外,前世今生,以往种种,真是一条漫漫长路,她由一个没上没下视规矩如无物的野丫头成长到今日,一些坎坷远非常人可以承受。“皇上确实细心,我……这是我永远不能说的秘密,皇上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没想到顾雨浓大方的承认了,他缓缓行至桌边,道:“来参加宫宴便不为难你。” 她抬起小脸道:“恭敬不如从命。” 也许她即将离宫,也许她很难再回来,顾雨浓心中十分难过。冷御风,这个与她有缘无份的男人,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投入他怀中,也将高大的他抱在怀中。冷御风的心拧着疼,他低语:“不要说对不起,别让我听到对不起。” 可顾雨浓仍是伤心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红尘之中他们擦肩而过,却也成为两人最难忘的记忆。九五之尊的他热泪盈眶,他明白,她终究是要走的,可她留下的这份情债却是她一生都无法偿还的。 晚间,宫宴开始了,虽然前有蜀国公主一事,但绝不影响中秋的节日气氛。大臣们携带家眷提早入宫,宫内处处红灯高悬。冷霄与冷泠指挥太监放烟花玩,直到宫宴开始才不尽兴的回到大殿。此时殿内已坐满了人,冷御风好像很高兴,不断的喝着酒。两人刚坐下,便见到两位出尘的美人进入大殿。走在前面的正是顾雨浓,她一套月牙色的长裙飘飘若仙,珠唇轻点,双眸若星。长发垂下,发间别着那支令人难忘的珠花。 顾雨浓自入宫以来从未露面,皇上也没有册封,但她的身份却尊贵无比,崔总管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甚至很多人都是害怕她的。那南宫莹蓝虽没有顾雨浓出众,但大殿内已再无人可与之比拟,瞧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只可惜已被指给段尘,大殿之上最美的两人都已名花有主,倒让一些年轻俊才失望不已。 顾雨浓与南宫莹蓝行至大殿中央恭敬的跪下,朗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雨浓祝皇上国泰民安,福寿安康!” 冷御风紧紧握着酒杯,她这是第一次向自己行大礼,他没感到高兴,却被她惹得眼睛发酸。国泰民安,福寿安康,她这是在向自己作别吗?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冷御风,只见他饮下一杯酒道:“平身。” “谢皇上。”顾雨浓与南宫莹蓝谢过礼,面带微笑的站起来,她端庄优雅,气质不凡,与南宫莹蓝款款行至座位上。冷澈与段尘因为公务来得最晚,冷澈与冷泠坐在一起,段尘落坐于南宫莹蓝旁边。 席间免不了大臣们歌功颂德,免不了歌舞升平。冷御风一直擎着一抹笑,看似很高兴,渐渐的他发现,座下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竟然在陪着他喝酒。他喝一杯,她便喝一杯,她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喝酒吗?为什么?她都决定要走了,还要再来撩拨他的心?冷御风无奈的放下酒杯,同样她也放下,自此他明白她心中始终有自己。是啊!她从来没有刻意伤害过自己,他要她去行宫,她便去行宫,他让她入宫,她便入宫。她不愿自己伤心,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爱得没有那么深。因为在她心里还有一个深爱着的人,她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思及此处,冷御风不由得再度端起一杯,眼角余光发现那女人也端起一杯,犹豫之后他举着酒杯微微向她抬了抬,然后一饮而尽,她心知肚明,此杯饮下后,两人都没有再喝。 冷澈早已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不过聪明的选择视而不见。顾雨浓初进宫时,他没少替云哥担心,但见冷御风迟迟不下册封的圣旨,这就感到两人没戏! 顾雨浓瞧着右手边,段尘体贴的为南宫莹蓝夹菜,一如当年的她与冷刚。一晃已经几年了,估计这琉璃大殿也是她最后一次踏入吧。 一曲歌舞结束后,顾雨浓站起来行至大殿中央道:“雨浓愿为皇上舞一曲,皇上可准?” 冷御风道:“准了!” 没她这么大胆的,也没她这么我行我素的。顾雨浓自唱自跳起来,便是那一首<逍遥>:岁月催人老,名利都忘掉,一壶浊酒把梦醉倒,生死也寂寥,贪一个拥抱。管他迟与早,放爱去逍遥,天那么高,两岸青山围绕,尝遍人间多少味道。爱恨滔滔,全都一笔勾销,只想好好把握今朝,只要心还跳,就有我逗你笑,牵着你慢慢变老…… 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她笑意嫣然,声音优美婉转,舞姿轻盈若仙,裙摆回转之间更显仪态万千。她目光流转,仿佛看着大殿上的每个人,尤其她的唱词触动着每个人的心魄。没有人见过一个女人能有这般的豪情,那份宽广的胸怀也是很多人都无法比拟的。冷御风知道这一曲乃是她为自己而舞,没想到却让自己如此震撼,这样的舞姿,这样的曲子,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一百四十三章默默而去 然而他明白就算自己再好,她也无法与自己一起变老,能陪她相忘于江湖的只有冷竹云一个。 她要的幸福原来是这样的,逍遥江湖!怪不得她总说这个皇宫是牢笼,他呼口气,望着这华丽的琉璃大殿,不禁想着:就让他静坐樊笼,给她一个太平江湖…… 一曲舞毕,冷御风第一个鼓起掌来,刹那间掌声如雷,顾雨浓盈盈作礼,然后回到坐位。自这一舞后,其它的舞已经不能再入大家的眼。 此后顾雨浓再次在京城掀起一波风潮,那些能歌擅舞的女子纷纷效仿她,然而总不得其精髓。毕竟得有那份心才有那份情,江湖这两个字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得了的。 次日,顾雨浓与南宫莹蓝再次来到伯雅楼,段尘随行,今日他也要见见这个准大哥。虽然曾经见过面,但如今毕竟关系不同了。 伯雅楼内依旧热闹非凡,一小二见到几人忙迎上道:“见过大小姐,二小姐,今日主人出去打猎,不知何时能回来。” 顾雨浓道:“无妨,我们等着便是。” 小二颔首,将三人迎入三楼含香阁,坐了一盏茶后段尘道:“姑娘,尚雪,我先行一步,还有几个属下在迎宾驿等着,改日我再来拜见大哥可好?” 尚雪刚要说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那怎么成?准姑爷上门怎么能不喝个痛快?” 来人掀起水晶帘,正是潇洒的南宫少阳,身后站着杨枫。南宫尚雪与段尘站起来齐齐作礼,南宫少阳忙叫二人免了,待五人坐下后,他道:“段侍卫年轻有为,尚雪跟着你,我……我们很放心。尚雪,哥哥便将这伯雅楼送给你当作嫁妆,日后这里便是你的了。” 南宫尚雪道:“那怎么成?尚雪不能要,你将这伯雅楼送给我你去哪儿呢?” 南宫少阳摆摆手,道:“这是嫁妆,南宫家出嫁闺女怎能寒碜?再说哥哥的酒楼可不止这一家,日后你就等着收银票吧。”然后又对段尘道:“你可不要欺负我们家尚雪。” 五人齐笑,对于南宫少阳的决定顾雨浓不感到意外,看来他心里确实不易,段尘道:“有大哥在,小弟怎么敢欺侮尚雪呢?” “哈哈哈!好!咱们今日便喝个痛快,来福,上酒!”那守在外面的来福应了一声便蹬蹬蹬的跑去取酒。 顾雨浓道:“看到尚雪有了归宿我就放心了,哥哥你也要保重。今日前来,我也要向大家告个别,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印京城了,段大哥,尚雪就交给你了。” “姐姐。”南宫尚雪不知顾雨浓有此打算,心中极为不舍。 顾雨浓拍拍她的手道:“妹妹不必如此,冷竹云与我有三生之约,我不能弃他于不顾,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如果见到我娘,替我说声对不起,帮我照顾她。” 南宫尚雪哽咽着点头答应,随后又使劲摇头,道:“姐姐,让尚雪陪你去吧,尚雪会功夫,一定能帮到姐姐的。” 段尘轻拍尚雪的肩以示安慰,道:“姑娘难道决定独自一人上路?” “不错。” “可这并非良策,公主被刺一案还未了结,真相还未浮出水面,你这一去岂不是……” 顾雨浓道:“肉包子打狗?”她微微一笑,“无论真相是怎样的,我必须与他共同面对,这就是答案。” 杨枫道:“姑娘难道忘了龙虎卫?咱们可不能让你独自犯险。” 南宫少阳收起玩心,正经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愿陪你走一遭,呆着也是呆着,顺便看看南国大好风光。” 段尘道:“你们都去?这也太不理智了。尚雪,你走了我怎么办?” 南宫尚雪不妨他这么说,不禁尴尬人垂下头,道:“可是……姐姐若遇到危险怎么办?身边没人照顾怎行?” 杨枫道:“你们都不要去,龙虎卫随姑娘去就好。” 顾雨浓道:“你们都别争了,我会独自启程,人多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拖累大家。我谢谢大家了,这一程就让我独自去吧,不论蜀皇如何刁难,我都会尽量不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 一番商讨之后,顾雨浓仍不改初衷,坚持不让他人随自己犯险,只是对南宫尚雪道:“让双喜跟着你吧,先住傅宅,待日后你出嫁了再说,这丫头衷心,别让她落了单,还有……” 南宫少阳打断她,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回来,用得着交待那么多吗?喝酒,吃饭!” 顾雨浓苦笑着道:“我哪有!” 南宫少阳一边为大家斟酒一边道:“还说没有,罚三杯,今儿除了尚雪,其他人都得喝趴下了。” 杨枫端起了酒杯,“好,大家今天便一醉方休。” 也许是离别在即,也许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几人都没少喝。席间段尘不时为南宫尚雪夹菜,南宫尚雪对于赐婚一事虽不反对,可她的心仍是无法真正信任段尘,所以一直对他十分有礼,这让段尘不免感到郁闷,他寻思着总有一天要找个机会与她聊聊。 酒后已入夜,杨枫大醉,来福将他扶到房间休息。南宫少阳送几人上马车。顾雨浓见到前面段尘将南宫尚雪抱上马车,不由得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南宫少阳笑得很勉强,道了声:“缘份呐!” 自此之后南宫少阳的身边便没缺过女人,他在寻求慰藉的同时也保留了些什么,是以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他的心,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南宫少阳的命运上天早已注定,福薄之人难求福! 隔了两日,顾雨浓果真独自启程,她没有与冷御风道别,但心里依然感激万分。这个男人在她临行前让太监送来很多银票,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后顾之忧。而她在走之前也给他留了封很厚的信,都是有关农田水利方面的,包括堤坝的建造,水车的各方面应用,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大大减少了人力财力。在这个时代,这些简单的科技已足以让启国迈进百年,这也是她对他的唯一回报。 蜀国皇宫 这一日下午,轩辕明昊来到御书房,却被太监总管挡着去路,说万岁爷忙着谁都不见。轩辕明昊犹豫片刻正要离去,只听那御书房的门“咯吱”一响,他回头看去,正是戴着面具的无影。他见到自己简单的行了个礼便很快离去,这时太监总管上前道:“太子殿下,无影大人即已离去,要不要奴才去向万岁爷通报?” 轩辕明昊看看御书房道:“不用了。”他在回去的路上百般思量,这无影到底成天在干些什么?他去大启又为何?难道与雅瑶的案子有关?不可能啊!他的行动是直接受意于父皇的,难不成是在监视什么人?既然他武功那么高,为什么还让凶手混入迎宾驿?难不成这个无影出事那晚并不在迎宾驿吗?那他去了哪里?何不去问问父皇呢? 他返回御书房,却又被太监总管拦下,轩辕明昊道:“别告诉本太子,父皇还忙着。” 蓦地里,两人听到一阵娇弱的喘息声,太监总管尴尬道:“皇上……呃……真忙着。” 轩辕明昊冷哼一声掉头大步而去,不知不觉又来到丽合轩。 此时已值黄昏,冷竹云静坐于琴前,看似百无聊赖,实则心急如焚。他一直担心顾雨浓会单枪匹马的杀来,第一次他真心的希望冷御风能够将她困在宫中,虽然那样他会心痛,可是那样她毕竟没有危险。如果来到这里,不知又要陷入什么样的陷阱中。 “云兄,住得可习惯?”听到熟悉的声音,冷竹云道:“不习惯也是习惯,从前还说到你府上作客,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 轩辕明昊与他一同坐于琴前,感慨道:“我也不希望是这种状况,还以为你会变成我的小舅子,没想到倒是我自己多情了。” 冷竹云微微一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琴弦。见此轩辕明昊开门见山的问道:“凶手到底是何人?你可有眉目?” 冷竹云道:“若真有眉目也不会坐在这儿弹琴了,我这个大男人都快变成绣楼里的小姐了。” 轩辕明昊不禁一笑,道:“这是父皇的旨意,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先忍忍吧,不是还有苏末吗?你们可以共研琴技。” 冷竹云皱着眉道:“要不咱俩先共研一个?” 轩辕明昊不自在的起身道:“不必了,我就先走了。” 见到他走掉,苏末道:“王爷,您吩咐属下办的事儿,属下已有了些眉目。” “哦?这么神速,说来听听。”瞧冷竹云那暧昧的眼神,苏末委屈道:“王爷,属下都这么牺牲了,您能不能正经点儿?” 冷竹云道:“本王到底是怎么不正经了?” 苏末无奈的闭闭眼道:“正经,正经,正经的王爷,您听属下慢慢的道来。” 原来冷竹云见到每日都有两个宫女过来丽合轩送饭,打扫屋子,这两人十分勤快,直伺侯到他们二人睡下了才会离去,于是他就让苏末对其中一人使美男计,套套消息。闲着也是闲着,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嘛。 起初苏末是不答应的,可谁让人家是王爷呢,瞪下眼珠子他就得听命。苏末试着与那名长相清丽名为绿檀的宫女聊天,可那宫女好像只会说是,遵命,搞得苏末差点疯掉。最后一回苏末给豁了出去,见那宫女独自一人打扫房间便直接扑上去抱了一番亲了一番,直至两人发也乱了脸也红了,他才算是拿下了这个难题。 有一就有二,那绿檀对苏末倒是交心,只是不敢太过大胆。渐渐的有些消息也泄露出来,比如说皇上有四大暗卫,个个英武不凡,为首的那个叫无影。侍侯他们的四个老太监前些日子闲来无事,不少小宫女偷偷去打听四大暗卫的喜好。还有以前太子那里有不少的貌美姑娘,可自打这次太子回来后便将这些女子都遣了去,也不知是何原因。还有当皇上得知公主命丧他国之时,正与一名妃子捕蝴蝶,很多宫女都瞧见,皇上只说了句,没用的东西! 冷竹云一边听一边摸索着桌布上的花纹,待他讲完后,道:“但愿本王想多了。” 依他猜测,既然伺侯的太监闲来无事,想必前段时日那个无影在启国,估计其目的不止是保护太子公主吧,要知道这轩辕明昊可是不喜欢带条大尾巴的。皇帝身边的暗卫都派出去了,难道与公主的案子有关?他想到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罩住,不知道这轩辕昱到底是计划着什么。 次日,轩辕明昊再次来到御书房,这次倒没什么阻碍。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轩辕明昊见到父皇正在赏画,而且看得目不转睛,哪顾得上搭理自己。心中不禁好奇,也不知这画中到底画着什么。只因轩辕昱正对着自己,所以他无法看到画中内容。一会儿后轩辕昱收起画卷,小心翼翼的收入盒中,才道:“太子来找父皇可是有事?” 轩辕明昊道:“儿臣回来时见到无影,父皇怎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将他调离自己的身边呢?” 轩辕昱道:“你是想问朕为什么将无影派去启国吧?” 轩辕明昊沉默了。 轩辕昱拍拍那古朴的画卷盒子,深沉的道:“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重要的是冷御风对公主一事如何反应,如今冷竹云在我们手上,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启国虽然地域广阔,但经历战火不久,根基未稳,现在若给予重击正是时候。” “父皇。”轩辕明昊消化着轩辕昱的话,这时他才明白父皇有伐启之心。他心中着急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大启国已今非昔比,冷御风头脑精明,励精图治,身边还有龙虎卫,虎狼军,个个以一敌十。还有何劲沣那些良将,单是一个顾雨浓就十分令人头疼。既然现在国泰民安,自当以和为贵……”说着轩辕明昊渐渐停下来,他发现轩辕昱正瞪着他。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告而别 “难道太子认为蜀国便没有精兵良将了?难道太子认为蜀国的精兵良将会比不上一个女人?你身为蜀国太子不思为本国开疆拓土,却尽说些丧志话,你还有没有太子的样子?你能保证未来大启没有伐蜀之意吗?当初启鲁开战朕就要出兵,可冷御风却以你为质,迫得朕只好作罢。 相信你那个朋友冷竹云也是知晓的吧。”轩辕昱十分气恼他这个儿子,真是单纯到无药可救。 轩辕明昊十分震惊,问道:“冷御风当真以儿子为质?” “不错。” 虽然吃惊,但轩辕明昊却没有失望,父皇是想趁着两国大乱得渔翁之利,但这样的确不是很光明。他道:“父皇当初没有出兵就对了,不说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有多惨烈。单说顾雨浓一人,她有如恶狼,逼得乐正炽深退无可退。儿子从未见识过一国之君会被逼得那般狼狈。蜀国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父皇何必无端起干戈?” “住口!朕怎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轩辕昱拍着桌子怒叱他。 轩辕明昊停了下来,但没一会儿又问道:“那皇妹一案可是……可是……” 轩辕昱盯着他问道:“可是什么?” “没什么。”轩辕明昊压下心中的不安,不敢再想下去。 “启禀皇上。”这时太监总管在外面启奏道:“惠王那里嚷嚷着又要听曲子,这……” 轩辕昱道:“看来惠王爷这几日是呆闷了,要听便去宣。” 太监总管令命而去,轩辕明昊心中疑惑,冷竹云什么时候喜欢听那玩意儿了?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后来又被轩辕昱责怪一番才离去,看来两国之间的和平维持不了多久了。唯有一点他不敢想,他不知道皇妹的死是否与启国根本就毫无关系。 一连数日,冷竹云这里夜夜笙歌,好不热闹,蜀皇在这方面倒不吝啬,要什么就给什么。苏末与绿檀也更加熟悉,连哄带骗的让她画了张宫中的地图,冷竹云看了几遍默记于心。这一晚,唱曲的姑娘被侍卫带出去,苏末将喝得醉醺醺的的王爷搀回房。暗卫们在屋外都能听到那明显的打呼声,之后又见到苏末吹灭灯回到自己的西厢房休息。这都快四更天了才算是折腾完啊! 不一会儿,西厢房里出来个人影,他虽身型高大,不过行动却很敏捷。借着西月映下来的阴影,他在暗处隐藏得极好。原来这人便是与苏末换了衣服的冷竹云,苏末如今正在主屋装睡呢。冷竹云功夫甚好,又加上暗卫们放松了戒备,没多久他就离开丽合轩。今夜的月光极好,皇宫内一片寂静,静得像一座空城一般。他依着脑中的记忆,没几个起落便来到御书房外。趴在窗边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屋里没人,才缓缓推开一扇侧窗,闪身跳入其中。 御书房内漆黑一片,冷竹云并不急着移动脚步,待适应一会儿后才行至桌边。却不巧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暗叹:难道被发现了?于是他一跃跳上房梁,紧跟着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伴着脚步声,只见小太监举着灯来到御桌前挨个将所有的灯点亮。刹那间烛光充满了屋内每个角落,冷竹云屏住呼吸,不经意抬头间忽然发现对面屋梁上竟坐着轩辕明昊。而他也正诧异的望着自己。 这轩辕明昊的功夫倒是不弱,原来轩辕明昊是乘夜想来御书房看看那画卷到底画着什么。就在这时,轩辕昱走了进来,他坐于桌前,桌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是无影。 轩辕昱问道:“有什么消息?” 无影说话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他道:“皇上,双成来报,那女子已离开印城,一路上骑马而行,并无其他人跟随。” “哦?果然很有胆量啊!如此甚好,派使者去启国,就说公主一案朕月底就要个交代,否则杀了冷竹云。”轩辕昱一边说一边还在轻笑,仿佛杀启国惠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一般。 “是。”无影无波的眼底泛起波涛。 轩辕明昊向冷竹云看去,却被他瞪回来。两人再度向下看去,只见轩辕昱随手打开桌边锦盒,取出一副画来。轩辕明昊明白这便是白日里令父皇着迷的画了。那轩辕昱缓缓将画卷打开,屋梁上的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此女子不是顾雨浓又是谁?画中的她身着薄纱,弯腰侧头,将一头青丝握于手中,那眼神极是勾人,看她身后景物该是傅宅了。 轩辕昱道:“无影啊,朕只道你心狠手辣,武功盖世,没想到丹青也如此出众,真不枉朕费心栽培一场。”说着还以手指摸索着画中女子的线条轮廓,由脸颊到细颈,再到玉臂。此举令冷竹云更加炉火中烧,他抬头再度瞪轩辕明昊一眼,那轩辕明昊尴尬的将眼神躲到另外一边。 无影抱拳道:“皇上谬赞。” 轩辕昱点头道:“那件事在太子面前一定要守口如瓶,下去吧。” 待无影离去后,轩辕昱又小坐一会儿才与小太监出去。 一切归于平静,两个男人于房梁上一跃而下,冷竹云二话不说将锦盒中的画抱入怀中便走。轩辕明昊低声道:“云兄,此举会引得父皇怀疑。” 冷竹云回头道:“你那个父皇派高手窥视本王王妃,难道本王还要将自己妻子的肖像留在这里供他消遣不成?”尤其当他看到轩辕昱暖昧的在画卷上摩挲时,真是要被气炸了,他真想跳下来剁掉那只令他作呕的手。 “这……”轩辕明昊无话可说,他没想到父皇竟然迷恋顾雨浓,这让他在朋友面前真是将脸都丢光了。到底父皇与无影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冷竹云不再废话,抱着画卷气冲冲的离去,轩辕明昊则气冲冲的去寻无影。当他出现在无影面前时,无影正在班房换衣服,他急忙行礼道:“太子大驾,属下惶恐。” “你惶恐什么?因为有事瞒了本太子所以惶恐吗?” “属下不明白太子之言所谓何意。”无影身量颇高,与轩辕明昊一般的有气魄,是以他说出来的卑微的话总让人有一种不可信的感觉,因为他确实不像一个会卑微的人。 轩辕明昊冷哼一声道:“本太子见到父皇屋里有副画画得极好,便拿走了。你重新为父皇画一副吧。” 无影面无表情道:“适才在御书房属下已经发现梁上有人,但并未声张,难道现在太子殿下反过来为难属下?” 轩辕明昊笑了笑,知道他武功高,不过只要他不讲也就没什么,他道:“不为难啊,无影有一技在身,这不难吧?如果你不画,本太子就去对父皇讲你泄露了启国的行动。” 无影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轩辕明昊,后者道:“别以为你对皇妹做的事无人知晓。”其实他只是猜测,并没有把握。 无影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神,“恕属下愚钝,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轩辕明昊掩不住心底的哀伤与失望道:“趁父皇下朝之前将画送回去,不然别怪本太子无情。” 画卷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无影果然很上道,他天亮前就画好画偷偷送到御书房中。冷竹云这边则愁云惨淡。看来顾雨浓已经离开印城,他为自己作了轩辕昱的诱饵而懊恼,也为顾雨浓对自己的不离不弃感动万分。他到底该如何才能通知她不要来呢?轩辕昱的目的原来是她?雅瑶公主的死难道是轩辕昱主使的?所谓虎毒不食子,这真的没道理。 再说那一厢,顾雨浓离开印京的第二日,南宫尚雪趁着天未亮偷偷离开傅宅。待太阳刚露脸,印京城的城门就开了,她背着小包袱神色匆匆的出了城,在城外买了匹快马,直奔南方而去。 双喜丫头准备好早餐,挨个的叫杨枫与尚雪,谁知喊了半天没见她影子,进屋去找,扑了个空,就在那小圆桌边发现了一张字条。双喜识的字不多,但也大概看出来个意思了,她跑到杨枫那屋将字条交给他。杨枫愣是呆着反应不过来,待他明白过来,忙不迭的骑着马跑到宫门口去通知段尘。 可宫门口的侍卫说段尘一早就出宫了,应该在澈王爷那里,杨枫又去了澈王府。当他见到段尘时,他正在澈王府大门口与管家道别。 “段尘!南宫尚雪走了。”杨枫一边喊着一边跳下马来,他拍拍胸脯缓缓自己急促的心跳。已经升高的太阳照在他稍稍发红的脸上,那额头上的小汗珠也极明显。 段尘听到呼声愣了一下,当他看到杨枫凝重的神情才知他说的是什么。他跑至杨枫马前问道:“走了多久?” “估计城门一开就出去了吧。” 段尘听到这话,只道:“借马一用。”说罢接过杨枫手中的缰绳,他一跃而上,向右横拉,调个头向城南奔去。这还用猜吗?南宫尚雪出城首当其冲的就是逃婚,其次是追寻顾雨浓。这个臭丫头,他忙翻了天,她就不能省省?武功是个半调子,人又有那么几分姿色,万一被登徒子瞧上,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头一次,段尘纵马经过热闹的大街,他无视路边百姓的指指点点,直到城门口时都没缓下马速。只是远远掏出怀中的令牌,守城侍卫见到令牌,忙拉开半掩的栅栏让他通过。 这一追确实追了很久,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超过了她,却因为疏忽没注意到。直至酉时,段尘才看到路上有一处茶棚,他跳下马来,将马儿拴在木桩上,坐下喝壶茶。当小二过来招呼时,他问道:“小二哥,有没有见到一位单身姑娘?大概这么高,长得挺漂亮。”他用手比着南宫尚雪的身高。 那小二挠挠头道:“没有,今日没见到漂亮姑娘,都是丑婆娘。” 段尘失望的喝着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马儿的嘶鸣,他稍稍转过头去,果然见到正在下马的南宫尚雪。原来真是自己追得太着急,没注意到她,可能是女孩子休息得多吧。 南宫尚雪走进茶棚坐下来,要了壶茶。段尘趁她不注意,放下碎银子转身出去。小二哥见到尚雪时,呆了呆,他又看段尘的位置,发现那位客人已经走掉了,于是纳闷的摇摇头又去忙活。 当南宫尚雪吃完茶点后,牵着马离开茶棚,她刚才已经问清楚,朝前再走六七里就有客栈。这真是太好了,最起码她不用露宿了。姐姐比自己早走一日,她必须快点才能追到,明日天不亮就得走。打算好后,她又上马而去。段尘远远的跟在她身后,他寻思着这都这个点儿了,两人也无法返回京城,索性在前面的客栈住一宿,明日回去刚合适。 入夜后,南宫尚雪赶到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她又让小二抬了热水,便将房门小心的关上。这一整天她都在不停的赶路,着实累极,宽衣解带后,她带着一身疲惫坐入浴桶中,舒服的闭上眼睛。 段尘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屏着呼吸,来到浴桶前,将水中的美景看了个遍。一个邪恶的念头冲上脑袋,林逸曾对他讲过的话已被忘到九霄云外。他忽然点了她的睡穴,将她从水中捞出来,只听哗啦啦的一阵,她的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中,很多水珠附在那细白的肌肤上。 段尘将她放在床上,取来帕子为她擦干身体,然后将自己一股脑的脱光,爬上床去。女人,真的很怪!他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别扭,难道将每个人放在心门外就不会受骗了吗?真是鸵鸟! 他可不管那么多,俯下身就送上火热的吻,直到忍不住了,才点开她的穴道。南宫尚雪睁开眼睛,就看到段尘在自己上面,而两人也暖昧的贴着。 刹那间她就红了眼睛,不断挣扎,“你走开,为什么这样?不要,不要!” 第一百四十五章冤家路窄 可他只用一只手就控制了她,另一只手却仍在做着坏事。 这种感觉让南宫尚雪脸红了,也哭了。她是纯洁的,是干净的,她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清白,一生都受人鄙视,就像可怜的娘! 他知道她的青涩,所以一直是温柔的,但也在警告着她,“想逃吗?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做我的女人有那么难吗?做我的女人就那么痛苦吗?你知不知道当我晓得你出城时,究竟有多生气?我真想抓你回来,狠打一通,看你还会不会跑!” “哇……”听到他的话,她更加委屈的哭了。 他真是太不懂哄女人了,这个笨男人,他终于将搁在她胸前的手松开,却捂着她的嘴,道:“还哭!” 可她哪管他的“威胁”,仍是使劲挣扎着。无奈的段尘咬咬牙,闭着眼睛深呼口气,终于做了个勇敢的决定,就是洞房! 事实是,他们真的洞房了,一晚上都没个消停。天刚微微亮,南宫尚雪就醒来,她的眼角犹挂着泪痕。她身后有个温暖的怀抱,可他却让她心痛。南宫尚雪忍不住哽咽着,直至段尘发觉,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尚雪,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你不能认为个别男人不负责,所有的男人就都不负责。想想身边的惠王,已去的冷刚,还有皇上,林逸,他们哪个不是情有独钟?其实在元宵节一遇,我已喜欢上了你,所以不要将自己的心关起来,试着接受我。你我可是受了皇上赐婚的,你的姐姐不也希望你能嫁给我吗?难道你要让她在千里之外担心你?” 南宫尚雪知他讲得真诚,也自知这赐婚是不能逃的,她更不希望姐姐担心,可是他却对自己用强的,这让她无法接受。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千福宫屋顶那夜,她更加无法接受另一个男人这般的对待自己,难道这就是以心相许? 看到她的动摇,段尘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被中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搂上她的腰,又道:“难道至今你的心里都没有我吗?” 尚雪不语,段尘将手移至她的心口,仿佛握住了她的心,他低语:“这里,只能有我,永远的,懂吗?” 南宫尚雪阻止他的动作,还算乖的点点头。 得到她的确定,他使力摁住她的双手,道:“既然心里有我,就不要像昨晚一般的抗拒。”说罢,他重复着昨夜的一切,南宫尚雪默许的闭上了双眸…… 有些事情人力真的无法回转,冷竹云甘愿被软禁,只是不想挑起两国纷争,也只能被禁着。顾雨浓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道要她等着听冷竹云的死讯吗?上次她迟了一步,这次她绝对不要悲剧再重复,倾已所有她也一定要救冷竹云,即使救不到他,她也不要独活。 真正为难的是冷御风,这仗不打的话还真是折辱了自己颜面,堂堂启国王爷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还有顾雨浓,他哪里忍心她受一点伤?是以在顾雨浓离去的第二日就下令龙虎卫随行保护她,并且非必要时不出现。龙虎卫出发没多久,林逸带着傅玉回到印京,他在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后,便决定立刻追龙虎卫去。傅玉几番嘱咐仍是不放心,最后也只能怀着焦急不舍与林逸告别。原本热热闹闹的傅宅也就剩这三个女人了,南宫尚雪得见傅玉回来十分高兴,她开解着傅玉道:“夫人,姐姐一定会吉人天象,林大哥也一定会平安归来,您不用太担心。” 双喜端来茶杯,一边斟茶一边道:“是啊,夫人您不知道,皇上已经给二小姐赐婚了。待他日姑娘回来与王爷终成眷属,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双喜!”南宫尚雪十分腼腆,她想到与段尘之间的一切就将头深深的垂下去,仿佛傅玉能看穿她似的。 “夫人您瞧,二小姐不好意思了。”双喜站在傅玉身旁呶着嘴笑着。 傅玉惊喜道:“这是真的吗?哪家的公子啊?” 双喜抢着回答道:“是英俊无匹,武功高强的段尘段侍卫呢!” “双喜!”南宫尚雪十分无奈双喜的快嘴,这丫头真是越发的皮了。 傅玉拉着南宫尚雪的手道:“这是好事,段侍卫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孩子,你终于是熬出头了。你娘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 南宫尚雪红了眼睛,她回握着傅玉的手道:“多亏姐姐尚雪才有今日,姐姐与夫人的恩德尚雪铭记在心。” “瞧这孩子见外了不是?蓝儿听到你这么说可是要伤心的,她将你当成亲妹妹的。”傅玉取来锦帕擦掉尚雪脸上的泪。 双喜道:“是啊,二小姐,姑娘与夫人待双喜也像亲人一样,您千万别见外,对啊!不是还有林大哥吗?待林大哥与姑娘回来,咱们可就是三喜临门!” “双喜!”尚雪与傅玉同时阻止双喜再说下去,三人笑过之后,傅玉道:“我与林逸已经拜堂。” 南宫尚雪与双喜惊喜的睁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真的。”傅玉点点头道,“当日娘家人得知我的遭遇,也是恨透了南宫一门,后来不知林逸跟我娘说了什么,这事就定下来了。” 南宫尚雪道:“夫人,如果姐姐知道此事一定十分开心。” 傅玉摇摇头道:“这孩子也是从小受苦,命途多舛,只望上天怜见,让她平安归来。” 三人望向屋外,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有片孤云远远的挂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雨浓仰望天空,一连走了数日,已逐渐接近蜀国边境。她行至一处茶棚,跳下马来,向小二要了一壶茶,独自坐在一边啃着手中的干粮。此处乃南北往来必经要道,自然有不少人。只听旁边那一桌,有个男人道:“兄弟,你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不像大哥拖家带口的,那个小的……”他向旁边指指道,“还在吃奶呢!” 那年轻一点的男子道:“大哥,你说蜀国真的会跟咱们打仗吗?” “肯定会打,你还不知道吧,蜀国的公主死在印京,这案子直到现在都查不到凶手,蜀国能罢休吗?” 顾雨浓失神的喝口茶,又要打仗吗?为什么纷争永无停歇?她将茶杯放于桌边,半举着干粮,看着这些往北迁的百姓,心中升起无限悲悯。她只盼自己能够顺利救出冷竹云,两国能够放下仇怨,这些百姓就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就在这时,茶棚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人穿得极是破烂。那女人好像很害怕男人,一直垂着头,她畏畏缩缩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吃,长发遮着侧脸,看不清样貌。 那男子亦是只顾自己吃喝,女人在一边小声的说了什么,忽然间男人一拍桌子道:“你他妈的就知道吃吃吃,你一路上吃了老子多少,拿什么回报?”说着便朝着女人的头上打去,纵使被打,那女人依然抱着头不敢回嘴,不敢动。 大家都朝这边望过来,显然谁都不想掺和进去。现在这世道,什么人都有,看这男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谁知他是不是个杀人犯呢,万一惹上可是要倒霉的。 顾雨浓可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她最看不起这种打女人的男人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干粮,走上前去,挡下男人的手,道:“你再打她试试?” 男人看到顾雨浓瞳孔急剧收缩,他收回手背起包袱就走,消失得极快。而那女人更是垂个头,连个谢字都不说,跟着男人匆匆离去。顾雨浓瞧瞧四周,不免觉得诧异,她回到坐上,越发感觉那男人可疑,他好像很害怕自己的样子,而那女人的背影也很熟悉,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原来这两人就是方温儒与荣妃,当初吴彦君被斩,方温儒被发配至白岩镇终生作苦役。有一日出山,因大雨刚过出现山体滑坡,大石落下,将他掩住。差役们总以为他被压死了,谁都不愿动手挖他。亏得他有工具在手,整整敲了两日的岩石才勉强钻出来,又跑了一日才算离开那鬼地方。镇子里自然是不敢去的,他索性钻进一处山洞。谁知半夜里又跑进来一个女人,便是荣妃了。 他俩没照过面,自然不知对方是谁,就在两人防备的望着对方时,洞外传来一阵说话声,说什么丢了钦犯铁定要掉脑袋的。这方温儒便抓到了荣妃的把柄,待外面的人远去后,他立刻露出丑恶的嘴脸,将荣妃扯了个精光。 荣妃可不受这种侮辱,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能被这种恶心男人作践呢?于是使劲的踢打着方温儒,方温儒啐了一口咒骂道:“臭婊子!再不老实点,老子宰了你!”说着一拳打在荣妃头上,顿时一阵晕眩传来,荣妃软软的落在地上。 那方温儒高兴的霸占了荣妃,并威胁她若敢反抗,就将她交出去。 其实方温儒哪敢呢,他自己就是逃犯,哪儿敢露面。不知情的荣妃只好跟着他逃亡,并承受着他时不时的侵犯,不是在山洞里,就是在树林里。有时她想逃,就会得到一顿毒打,直打到她不敢再逃。她所受这艰辛苦楚自是一言难尽,与曾经在启宫中的高高在上相比,一切像在作梦一样。直至如今她还不明白什么叫做自食恶果! 而顾雨浓虽然知道方温儒这个人,但并没有见过他,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恶棍给放走了。但方温儒是识得顾雨浓的,对这个“魔头”的手段也非常清楚,是以刚才真是被吓坏了。那荣妃也听出了顾雨浓的声音,所以才不敢抬头,心虚的两人像地鼠一般急急离去。 荣妃为她能再见到顾雨浓而感到高兴,上天终于睁了回眼,让她有机会报仇雪恨。若非因为顾雨浓她怎么会沦为钦犯?又怎么会被身边这个恶心的男人侵犯?她现在应该还在宫里当娘娘的!于是当两人夜宿于破庙时,荣妃道:“今日遇到的那个女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你帮我杀了她!” 方温儒转着眼珠子道:“这是你的仇又不是我的仇,我凭什么帮你。” 荣妃刺激着他,道:“凭什么?我是逃犯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路尽挑小路走,晚上不是住树林就是住破庙,你?说不准也是逃犯呢!” “你他妈的疯狗!”说着方温儒就给了荣妃一巴掌,打得她嘴角渗出血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荣妃捂着脸颊冷冷一笑:“你竟敢打我?!”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方温儒瞪着眼睛,伸直脖子怒骂。 “你就不怕我拉着你下地狱?” 方温儒阴恻的一笑,道:“一个贱货还敢威胁我?”说着他使力撕开荣妃的衣服,不住的折磨着,破庙里传出阵阵痛苦的呼叫…… 第一百四十六章再度重逢 天还没亮,这狼狈为奷的二人就在镇子外的要道上守株待兔。 昨日那茶棚距镇上也就十几里的事儿,昨晚顾雨浓肯定歇在镇子里,所以今早一定要经过这要道的。方温儒瞪着旁边的女人,为免她狗急跳墙,只好答应她报仇啥啥的。这女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不过倒有几分姿色,要不是看在这分上,他早把她宰了。 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足足蹲了一个时辰,这二人才见到顾雨浓远远的骑着马奔驰而来。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方温儒心思一动,立刻缩了头伸手将荣妃给使力推出去。荣妃回头都来不及就摔趴在官道中央。 顾雨浓正忙着赶路,哪防路旁草丛会跑出来人呢?一时来不及勒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马蹄便狠狠踏于荣妃腰间,荣妃连声都没出就晕了过去。这时方温儒飞奔而出跪于荣妃身边连哭带嚎,“夫人!夫人!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出了事,咱们的孩儿可怎么办?!夫人啊……” 要道上往来的人渐渐多起来,大家见此情景不禁停下车马与脚步,很多人都对顾雨浓指指点点。见此她跳下马来,待看清这男人的脸,才知道是昨日在茶棚里打女人的那位窝囊废。今儿这一出难道是为了报复?看这女人倒是真的晕厥过去,她长发遮脸,实看不清容貌。 “既然本姑娘的马撞到尊夫人,不如报官吧。”顾雨浓不甚在意的说着。 可方温儒有些着急,他抱着荣妃道:“姑娘可真是铁石心肠,人都被你的马踢成这样了,怎么也得先去看大夫吧!” “是啊!”“是啊!”周围的百姓都附和着。 “不必了,我就是大夫。”说着顾雨浓蹲下来准备为荣妃检查。 方温儒忙伸手阻止她道:“姑娘可别骗我乡下人,你说你是大夫就是啊!你若说我娘子没事,我是不是该让你一走了之啊!” “对啊!姑娘,你该带人家去看大夫啊!” 顾雨浓并没有去看身后的无知百姓如何打抱不平,其实她一直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刻意来拖住她的脚步的。但既然遇到这种情况,看来怎么也得再返回镇子一趟了。 待三人返回镇子到达医馆后,方温儒将荣妃抱下马来,顾雨浓不禁怀疑这个女人的身份,她一直没有看清她的脸,难道是有缺陷的?还是这二人另有阴谋?伙计前脚将三人带至偏厅,老大夫后脚就进来了。一番检查后,慢悠悠的道:“这位夫人只是晕了过去,倒是腰上的伤需要养一段日子,我这就去开药。” 顾雨浓问道:“治疗这位夫人需要多少银子?” 老大夫沉吟道:“呃……大概十两。” 顾雨浓利索的掏出二十两银子交于大夫便欲离去,方温儒忙道:“等等,你还不能走。” 顾雨浓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我夫人病倒了,家里的鸡鸭都没人养,这都是损失,你就付个诊金就完了?”方温儒着实想敲一笔,他浑身上下都掏不出一个子儿了。 顾雨浓道:“没问题,你要多少?不过我倒是好奇,尊夫人手上戴的那枚白玉戒指可是珍品中的珍品,京城也不多见,何以你们二人如此潦倒呢?可是故意拿本姑娘开涮?” 方温儒穷苦家庭出身,自小没见过什么宝贝,总以为那是一枚寻常戒指,没想到竟这么值钱。 趁方温儒不备,她一个箭步上前拔开那女人脸上的长发,刹那间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原来这二人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看来这荣妃八成是在押解的路上逃跑了,这男人大概不知她的身份,才将她带在身边的吧。 “尊夫人真是貌美。”顾雨浓故作不知。 “哪里。”方温儒的心怦怦的跳。 “既然你们损失那么大,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刚从京里来,得知宫里丢了妃子,皇上对这位妃子喜爱有加。如今丢了是心痛不已,于是下旨悬赏,单是提供线索就有赏银一千两,那妃子叫作荣妃,与你的夫人倒是相似,两位可以去试试?”顾雨浓如是吓唬着他。 果然方温儒吓坏了,心道:这女人难道就是荣妃?自己可是逃犯啊!哪敢领什么赏金啊!再说他睡了皇上的女人,那可是要灭九族的!他咽了口口水道:“多谢姑娘指教,乡下人怎么会遇到妃子,若姑娘不忙的话,麻烦姑娘照顾一下内子,在下去端药。”说完也不等顾雨浓说话就急急忙忙跑出去。 没一会儿,店伙计端来茶让顾雨浓喝,她道了声谢,低头闻了一闻,原来是玫瑰花茶,不一会儿又闻到屋外传来药味。其实顾雨浓不打算对荣妃怎么样,只因她发现刚才那男人绝非善类,与其自己动手,何不让她受罪去。想着想着她便懒懒的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连个人影都没有。对面站着那对狗男女,见到自己醒来两人同时露出一抹奷笑。 “本姑娘倒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迷晕我的?”顾雨浓镇定的问着。 方温儒向地上啐了口痰道:“怪不得皇上与惠王爷都迷恋姑娘,姑娘的胆色真是人中少有啊!至于方法嘛,你不是喝了玫瑰花茶吗?在下又在屋外煮了木樨草,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就会产生轻微的毒性。” 顾雨浓微微一笑,原来这男人也识得自己,这人究竟是谁?她问道:“你究竟是谁?”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她,荣妃道:“顾雨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至此?今日我要拿你性命。” 说着便扑上来狠狠甩出几个耳光,个个都落在顾雨浓的脸颊上。这还不算完呢,她像疯了一般扶着腰捡起地上的木棍,一下下也都落在顾雨浓的右腿之上。 顾雨浓一声不吭,她咬紧牙挨着,任那钻心的疼痛一*的席卷全身。她不怕被打,只怕死掉,她还没有见到冷竹云,她绝对不能死的。可荣妃的折磨好像是无止境的一般,不一会儿顾雨浓就惨白了脸,她舔舔嘴角边的血迹道:“只要我还活着,定叫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方温儒心中微颤,这个顾雨浓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若今日让她活着离开,日后必是后患无穷。于是他撺掇着身旁的荣妃道:“打死她,今日她差点儿将你踏死在马蹄之下,难道你还要手下留情?” 愚蠢的荣妃忘了是方温儒将她推到马蹄下的,她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疯狂的将木棍对准顾雨浓的头打下去。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支凌厉的箭羽同样有力的穿过她的大腿,并狠狠的钉在她一旁的大树上。 另有一支箭羽射中方温儒,这一变故吓得荣妃不住嚎叫。 顾雨浓疼得直冒汗,她费力的抬起头来,见到不远处近百匹的马儿隆隆而来,正是刚寻到她的龙虎军。林逸与杨枫根本等不及,使着轻功来到顾雨浓身边,将绳索割开。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来的及时,林逸怒极,吩咐白旋与林潇将荣妃绑了,后面的事顾雨浓已经不记得了。 见她晕去,龙虎军只得带着她再度返回小镇治疗。一日后,她才醒过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她见到林逸与杨枫都在房间内,如是问着。 “今儿八月二十八了。”杨枫扶着顾雨浓的后颈给她饮了水,放下茶杯后道,“什么日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养好身子。” 顾雨浓的大脑这时才运作起来,她问道:“林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娘呢?还有我的右腿,是不是断了?” 林逸轻拍她的肩道:“别着急,你娘与尚雪在傅宅,很安全。我是后来才追上杨枫他们的,至于你这腿,大概需要休养几个月了。” 顾雨浓轻叹口气,“其实我早已发现那二人有问题,可心里总想着赶路,不想还是中招了,这下可好,彻底是走不了了。” 杨枫将自己的折扇打开又合上,道:“关心则乱嘛,好在兄弟们来得不算太晚,你且安心养伤,船到桥头自然直,至于那二人你打算怎么办?” 此时白昊将方温儒与荣妃押入房间,林逸道:“这个男人叫作方温儒,曾与吴彦君同流合污,陷害过姑娘,还记得胭脂胡同吧?后来吴彦君抄家被斩,方温儒被发配至白岩镇终身作苦役,却不知怎么就被逃了出来,而且与荣妃勾结。” 顾雨浓看那两人,只见他们都吓得面无血色,双目之中也充斥着绝望的神色。不禁暗叹: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她道:“荣妃娘娘好像很害怕进宫,那咱们就将她送进宫吧,冷御风定会好好招呼她。”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荣妃惊恐的挣扎着,如果被皇上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剥她的皮,抽她的筋! 白昊找来块破布将荣妃的嘴巴给封住,只留下一串唔唔的声音。 顾雨浓又道:“至于这个男人,也送给冷御风吧,他坏我大事,被五马分尸也是轻的。” 方温儒一听吓坏了,他强辩道:“方温儒虽然做过错事,可如今已经改邪归正。是这个女人,她色诱我的,她说姑娘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不帮她杀了姑娘,她就去官府揭发在下,我……我也是被逼的。” 荣妃死死的盯着方温儒,叫着骂着,可因为嘴巴被堵着,只隐隐听到她叫唤着:“骗子!” 顾雨浓当然不会听他的巧言令色,只道:“够了,白大哥,带他们去吧,我累了。” 待他们出去后,顾雨浓道:“林大哥,杨大哥,我不想耽误时间,你们为我准备马车吧。” “万万不可,这伤若养不好,会影响将来走路的,这里距罗平也就六七日的路程,咱们先在这里住几日再说吧。”林逸为她端来药。 杨枫也道:“是啊,惠王若知晓你重伤上路,那可是会拼命的。” 就这样赶路的事就放下了,一连几日顾雨浓都无所事事,躺在床上捱日子。杨枫为她挑的这个房间极好,躺在床上伸手就能推开窗户。外面是花园,总会有花香飘进屋里来,还有几棵梨树,这个季节已是硕果累累。 顾雨浓瞧着自己的腿伤不禁心焦,万一冷竹云在她养伤期间出事可怎么办,她还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两人离别之际,她都没跟他讲过一句贴心的话,他对自己大概很失望吧。 晚间,杨枫送来晚饭,顾雨浓道:“杨大哥,这几日多谢你照顾。” “说哪里话,多吃点,瞧这几日你这脸色都不太好了,昔日就受过重伤,怎的又出这等事。”杨枫为她递上碗筷,话语中尽是掩不住的担忧。 顾雨浓道:“该来的总会来,多谢!” “说客气了不是?你是不知道呀,那日咱们在镇子上查到你出现过,这就立刻分了十几路打听。终于发现踪迹,当大家追到郊外时,说实话真是吓坏了。不过还好没出大事!” “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现在大概见到冷刚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杨大哥,我想明日起程,不想再等下去了。” “这怎么成?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上路?”杨枫皱着眉。 “没事的,杨大哥,腿伤处已用木板固定,找辆大点的马车,我可以躺着。” 望着顾雨浓急切的目光,杨枫不禁动容,他真不忍心拒绝这个痴心的女人! 第二日一早,龙虎军就起程了。队伍走得极慢,但从日出到日落一直不停。林逸等人一直关注着队伍中的那辆马车,同时佩服着马车里的那个顽强的女人,终于在六日后抵达罗平。 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出城相迎,这令龙虎军十分不解,姑娘并非皇亲国戚,竟由两位皇子出城相迎,感情这是要将姑娘直接迎进皇宫吗?这根本不合理数啊!再瞧这两位皇子,不喜不怒,实在看不出个究竟。 龙虎军下得马来向两位皇子行了礼,轩辕明昊道:“姑娘一路周车劳顿,还请入宫休息。” 顾雨浓的声音由马车里传出,“惠王人在何处?” “惠王爷亦在宫中。” “龙虎军需与我同行。” 轩辕明昊为难的看看马车后面这百十来号人,道:“姑娘所带侍卫人数众多,宫内不好安排,或许姑娘可以带一部分,另一部分留在宫外。” 顾雨浓思索一阵后,点出二十个名字,这二十人将随她进宫,其他人等随轩辕明琰而去。 进宫的路上,顾雨浓掀开小帘向外望,刚好秦书与白昊在马车旁走着,顾雨浓道:“秦大哥,这一路上蜀皇可都派探子盯着咱们呢。” “正是。”秦书道:“也不知蜀皇有什么目的,竟让太子来迎姑娘,实在于礼不合。” 听闻此言,顾雨浓细细一想,觉得真有不妥之处,就算她与太子相识也不至于啊,再说她来罗平可是要救人的。 蜀国的皇宫同样宏伟壮观,也充斥着异域色彩,蜀人崇尚白色,认为白色纯洁高尚,宫女们也一水的穿着白衣。 不知不觉,马车已进宫门,直到大殿前才停下。林逸掀开马车的帘子将顾雨浓抱出来,对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等候。” 龙虎卫十九人齐声称是。 顾雨浓这才看到完整的蜀宫大殿,林逸抱着她走上三十六级汉白玉台阶,跨入高高的门槛。终于她见到了她最想念的人!她笑起来。 蜀皇端坐于龙椅之上,皇后妃子左右分坐,十几位大臣罗列两侧,还有太子轩辕明昊也回到他的位置上。 冷竹云见到顾雨浓进来,激动的跑过去,他与她的目光一直粘在一起。自顾雨浓恢复记忆后,两人吵架的次数居多,可现如今他们感到能够再见到对方是多么的不容易。 冷竹云皱着眉头,看着她那严重的伤,道:“怎么弄成这样?又瘦了,脸色这么苍白,眼底都是黑影,这该死的腿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你来这是干什么?我临行时怎么跟你讲的,让你等着,你偏不听。”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顾雨浓,她搂着他的脖子道:“人家是千里寻夫,我来这儿是找骂的吗?” 冷竹云感动的几乎要哽咽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对着这许多人流下泪来。他咽下喉间的不爽,道:“蠢女人,这腿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有多少天没有睡觉了?冷御风那个混蛋怎么让你走了?” “谁都管不了我的腿,哪怕是断了,我也得寻到你!” 她的坚定的回答让他再度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笨女人!笨女人!” 她又问道:“以后还会再骗我吗?” 他摇头道:“不会,永远都不会!为将你留在身边,此生只一次!谢谢!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你依我侬 顾雨浓无视四周无数道目光,抬首吻上他的唇道:“我爱你!”然后她尝到咸咸的味道。 两人叙完后,才走近大殿前端。这一双璧人引得皇后与妃子,还有那些宫女无不感叹,这么深的感情真是当世少有,这么痴情的男女着实令她们羡慕。但男人们就不这么认为了,他们都有点嫉妒冷竹云。包括轩辕明昊在内,也不禁为之动容,同时更为自己没有这样坚贞的爱情而遗憾。 此时,顾雨浓才见到蜀皇真颜,没想到蜀皇这么年轻,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个身材发福的半老头,这样的男人倒是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对蜀皇道:“蜀皇陛下万岁,小女子腿脚不方便,无法行礼,还望恕罪。” 蜀皇半眯一下好看的眼睛,微笑道:“这是自然,想必姑娘就是才貌出众的顾雨浓吧,惠王爷来我蜀国旨为雅瑶公主一案,不知姑娘来我蜀国是为何意?” 顾雨浓阻止了冷竹云,道:“小女子为夫君而来,他生我生,他亡我亡!” 听闻此言,冷竹云抱着她的双臂不禁一紧。 蜀皇道:“依姑娘此言,再考虑到公主一案的痕迹,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与此案有直接的关系?” 顾雨浓不卑不亢的道:“蜀皇此言差矣,小女子还没有自卑到去杀掉对手来巩固自己的地步。” “但愿如此!” 坐于蜀皇旁边的楚皇后很想开口,却被蜀皇瞪了一眼,而收回话头。 话至此处,谁也没有再追下去的意义,冷竹云道:“雨浓一路舟车劳顿,实无法再交谈下去,在下要带妻子去休息了,望蜀皇谅解。” 蜀皇点着头,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大殿。 冷竹云将顾雨浓带回丽合轩,然后轻轻放在床上。苏末忙倒了杯茶端来放在床边,然后识相的退出去。此时的她已是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那断骨之痛一股一股的袭击着她的大脑与心脏,让她呼吸困难。 蓦然间唇上一热,她睁开眼睛,却见到心痛不已的冷竹云,他温柔又担忧的望着她道:“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不痛?不要独自忍着,让我为你分担。” 顾雨浓疲惫的一笑,道:“只要你平安,这点痛不算什么。” 冷竹云以指拔开她额头微湿的发,道:“傻瓜,便是我有事,你也不可犯险,我宁愿你好好的。如今你让个样子,让我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没用,我恨不能代你承受。” 她的双目已然湿润,“不要这么想,你只身来到蜀宫,无非是不想引得两国开战,这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我就知道我的男人有一身的侠气,是这天下间其他男子都无法比拟的。” 这话听得他又是流泪又是笑,完全失去了平时那或儒雅或邪气的样子,又听她道:“这一路上我都很害怕,怕我会重蹈覆辙。我根本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如果再有一次,我……就活不下去了……” 她哭了,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可在别人面前她还得装出一副坚强无比的样子。现在见到他平安,她终于放心了,往后无论他们面对的是什么,她都有他! 冷竹云拭去她的泪道:“我在这里每天都在祈盼你千万不要来,希望皇兄真能将你困在宫中,若我有什么事,他必会对你很好的……”说着说着他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心也痛着。 顾雨浓则失望的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道:“现如今还说这种话吗?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他知她恼了自己,忙安慰道:“哪有,我虽然希望你别来,可又盼着你能来,这样想来想去,我就在自己的心上左插一刀右插一刀,难受得快死掉了!你……最终还是来了!”说着他握着她的手道:“我真的是……真的是从未如此幸福过,你还要恼我吗?” 看着他真诚充满感情的双目,她将他抱在怀中道:“不恼,因为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等公主的案子结了,咱们就去闯荡江湖,逍遥人间。” “对,逍遥人间!”笑着的他吻上她的唇。 这时,只听苏末在屋外道:“王爷,蜀皇派太医为姑娘看诊。” “进来。”冷竹云起身坐于床边,为她盖好被子。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年轻大夫,他们都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太医,还真是让人意外。这位大夫拱一拱手道:“在下莫青城,二位可称我为莫大夫。看这位姑娘伤势沉重,该是骨伤,再看这脸色,也是气血两虚呀。” 冷竹云看看顾雨浓,对莫青城道:“大夫当真是神医,请。” 苏末为莫青城搬来把椅子,这莫大夫不客气的坐下来,二话不说便闭上眼睛开始认真的切脉。良久之后收回手道:“姑娘仿佛曾受过重伤,但恢复得不是很好,如今又添新伤,再加上日夜惊惧,饮食不当,疲劳过度,姑娘再这么下去,怕是……怕是会落下病根呀,而且姑娘气血两虚,大概葵水也不多。” 顾雨浓默认的点点头,大夫说得确实没错,她自鲁国一战后,每个月一次就不太正常。 冷竹云道:“能恢复吗?” 莫青城一笑,道:“有在下在,一定可以恢复。但首先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摒弃愁思,按时吃药,自然慢慢就恢复了。在下这就去开药。”说罢他再无废话,离开丽合轩去御药房开药。 冷竹云握着顾雨浓的手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担惊受怕,日后便好好养身子,一切都交给我。” 顾雨浓疲惫的点点头,握着心爱之人的手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清晨,当她睁开眼睛时,冷竹云就坐在床边。他温柔的眼神像一弯清泉将自己深深的吸引,很久她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瞧过他。现在的他一如当初相见时那样的挺拔英俊。如果有人问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她是答不出来的,只觉得他哪里都好,有他在身边,心也会平静许多。 “别看了,有的是时间看,夫君这张脸虽然很有魅力,但你吃药要紧。” 她不禁一笑,任他抱着自己一会儿喂粥,一会儿喂药,一会儿又是小甜点。最后他让她躺下来,关心的问着:“怎么样?还是那么痛吗?有没有好一点?” 她窝心的点点头,他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拿起一旁的湿帕子为她擦着脸。一边擦一边慢慢道:“三年前你在我府中因媚药受伤,两年前你攻芜岚时受重伤,如今又因我承受如此痛苦。”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疼惜,微一停顿后道,“每次我都无力阻止,你可知我有多自责?多懊恼?以后无论什么事,为了我,请你爱护自己。” 顾雨浓点点头,眨着湿润的眼睛道:“我会的,为了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他宠溺的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之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的目光中泛着疑惑。 他道:“我怀疑轩辕雅瑶的死与蜀皇有关,而且……蜀皇对你别有用心。” 她不禁吃惊,但聪明的她一点即透,“你的意思的他故意将你扣下,诱我前来?若以我为目的,他何至于赔上自己的女儿?轩辕雅瑶是他亲生的吗?” 冷竹云不解的摇着头道:“这个还真不知道,你可以看看这个。”说着他将画卷找来,顾雨浓一看,那画中人果然是自己。 “这是傅宅!”她心中升起怒意,没想到蜀皇竟如此无耻,早在她离开惠王府时就派人暗中监视她,好一个轩辕昱。昨日初见时还装得一本正经,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同时她的背脊升起寒意,如果监视自己的这个人来暗算自己,那真是防不胜防。话说回来,当时傅宅有龙虎卫在,这个人的武功当真是不低! 冷竹云道:“不错,是傅宅,可见此人武功极高。蜀宫中有如此人物当真是厉害,现如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你安全的离开蜀国。” 她望着他真诚的双眸道:“不,是我们。” 他将她拥入怀中道:“你现在腿伤未愈,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了。” 她抬起头来,将一吻轻落于他唇间,像月夜飘落的花瓣,清新又柔美,令他惊喜又迷醉。这几个月以来他无时不刻的在思念着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正当两人难分难解之际,屋外苏末道:“王爷,太子来了。” 冷竹云坐直身子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道:“瞧这副诱人的样子,我可不希望被别的男人看到。” 她听罢害羞的娇叱:“讨厌!” 轩辕明昊进屋时,便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暧昧飘荡在空气中,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啊! “太子有礼了!”顾雨浓礼貌性的问候。 “不必多礼。”轩辕明昊在心中暗叹:原来眸中带笑的她这么美,大概也只有在冷竹云身边她才会如此幸福吧,“昨日见姑娘有伤在身,今日特来探望,那莫青城是蜀国一等一的大夫,他一定会尽全力为姑娘医治的,希望姑娘早日康复。”见到顾雨浓点头后,又道:“未知伤害姑娘的贼人可抓到?” 顾雨浓向冷竹云望去,冷竹云明白她素来对轩辕明昊不咸不淡的,自是不想多说话。便道:“贼人已处死,太子费心了。” 轩辕明昊无奈道:“云兄,咱们也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怎的如今这般拘礼?” “真当我是兄弟,何不将我们放出宫去,冷竹云感激不尽。” “你也不用焦急,你们在这儿总不会有危险,这一点大可放心,有什么信儿我也会给带过来。再说顾姑娘伤势这么重,你就忍心带着她四处奔波?罗平至印京长途漫漫,往来书信耗时费事,你们且放宽心,等下次启皇递来国书,说不准便是好消息,只要查到真凶,父皇自会让二位离去。” 冷竹云道:“我倒是不知你有这般的好口才,你我明知蜀皇意在何处,你若有功夫不如去查查窥视雨浓的那个狗腿子到底还干了些什么事儿?” 轩辕明昊早就瞧到了床边的那副画卷,岂能不知冷竹云这气打哪儿来?他微微摇头道:“查!这便去查!罗平这地方,四季鲜花怒放,气候宜人,最适合养伤,二位还是放宽心吧。” 再说那冷御风早已得到密报,蜀国境内也在频繁调动军队。冷澈自蜀国回来后便埋头于兵部,一宿一宿的熬夜。他不回王府,冷泠就住进宫里,这样还可以时常见到哥哥。 日前,荣妃与方温儒被押回宫中,当冷御风得知一切缘由,真是怒不可揭,他连审问都免了,直接命人将这二人处以剥皮的极刑。这剥皮真是让人闻风丧胆,荣妃听到这结果时直直的晕了过去,醒来时人已经被埋进土里,只露个头,那惊恐的脸色看到就会让人作噩梦。方温儒也是一样的,他那长着三寸不烂之舌的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所谓剥皮,便是如此,并且在人的头顶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后,向里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光溜溜”的爬出来,只剩下一张皮埋在土里。此二人最后以这种结局结束了他们的作恶多端,俗话说有因必有果,当真时候到了,该走就得走! 在顾雨离去时,曾留下一封信,告别的话没一句,里面却满载农业,水利等方面的科技,还附带图解。这些水利工程充分利用了苏里洼河与白河的资源,为面姓各方面生活创造了条件。冷御风将这些珍贵的资料细细整理,里面有些东西是迫在眉睫需要做的,而有的则需花上十几年。他看着图纸上那弧形的拦河大坝,不禁神往,哪怕穷极一生,他也要将这令人叹为观止的大坝给建起来!整理之后,他宣工部尚书整整谈了一夜,并拟订出初步的计划。 天刚亮,工部的人出了宫,段尘又进宫来。冷御风还在御案前写东西,崔总管端来杯参茶,直至放凉了,他都顾不得喝,一旁的小婢女撤下去又重新上了一杯。 “这几日查得怎么样?可有进展?”冷御风并未停下手中的笔,如是问着。 段尘道:“回皇上,这几日并无实质性的进展,那毒豹说,这个男人并未在江湖上出现过,而且他很年轻,属下想这个人是否根本就不是启国人。” 冷御风道:“既然这个口子没什么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 他又道:“这案子不能再拖了,现在顾雨浓与惠王都在蜀皇手上,谁都不知道那轩辕昱会给朕提什么难题,回去想想办法,这两日尽快将这案子结了。另外,去傅宅看看傅夫人与南宫尚雪,龙虎卫一个不留,别让这两个女人再有什么差错,要不调些人过去。” “属下遵旨。”得到圣旨后段尘带着人朝傅宅去了。 傅宅内倒是热闹,南宫尚雪昨夜里画了段尘的肖像,却忘记收起来。今早竟被双喜发现了,抢了画儿直说要拿去给夫人瞧,南宫尚雪害羞,只好去追。两个女孩像两只蝴蝶穿梭于院中,不料这时段尘适时的踏入院门,双喜手一松,画儿便被风吹起来,三人直瞧着这画被吹到院外的老榆树上。南宫尚雪松了口气,只要不被他发现便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白发男子 可不想段尘使着轻功飞出院子,落于树枝上,将那副画拾起来,一低头之际,却发现这树枝上有被踩过的痕迹,而且很是明显。他抬头望去,傅宅一览无遗。到底是谁在监视傅宅?这人与杀害轩辕雅瑶的凶手是否有联系?傅宅,迎宾驿,惠王府……等等,这三个地方刚好形成一个三角。 段尘有了主意便跳下树来,他将画折好交给南宫尚雪道:“画得还行,这几日忙,得空了我便来看你。” “嗯!”南宫尚雪垂着头答应着。 段尘放低声道:“不然晚上便来看你如何?” “不要!”看到她的惊慌,他笑起来,“放心,在成亲之前我不会再碰你,只要你不跑。” 南宫尚雪脸红起来,抱着画儿转身跑回屋去。 这段时日,无论段尘怎么查都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意外的发现让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他带着人马着重查了傅宅,还有迎宾驿与惠王府之间这片民宅。 有位老婆婆说她的宅子中住过一个外乡人,这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十分俊朗,就是不爱说话。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有时一连几个晚上都不在,有时白日也不在。 得到这个消息,段尘要求看看这男子住过的房间,老婆婆也大方的将他带过去。屋内没什么摆设,只有简单的床铺与桌椅。细心的段尘在那床榻上捡起一根白发,他回首问道:“婆婆,这屋除了您说的那位年轻男子,可还有其他人住过?” 老婆婆道:“没有,当时他没打招呼就走了,老身担心他还会回来,所以未曾租出去。” 为什么年轻男子会生有白发呢?此人武功不低,难道是练功所致?这世上又会有何种武功会令少年白头呢? 段尘对婆婆道:“他不会回来了。” 回宫后,他将此事禀报于冷御风,冷御风怒极,“白发!白发!轩辕昱你如此目中无人,是欺我启国无人吗?”说着一拳砸于桌上,砚台上的笔也被震得落于地面,砸出好大一朵墨花。 段尘见他怒发冲冠的模样十分不解,便问道:“皇上,这白发究竟有什么来历?” 冷御风道:“当年父皇年轻时曾游历蜀国,传说长河画洞有一白发高人,身怀绝技,不老不死,父皇便去一探真假。后来最终是没有见到,想必是轩辕昱寻得此人。他先在我国杀人,再来赖在朕的头上,后又骗得冷竹云前去蜀国,最终诱雨浓前去相救,轩辕昱欺人太甚!” 段尘此时才明白冷御风为何发怒,轩辕昱若要吞并启国,大可以明着来,何必如此耍赖!冷御风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咽下如此屈辱?何况事关一国颜面。再说那轩辕昱还真是冷血,竟不惜赔上自己的女儿。 “皇上,”段尘微一停顿道,“看来,轩辕昱不但志在启国,估计他还觊觎姑娘,否则也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冷御风鼻息粗重,一时难以平息胸中怒意,道:“朕最恨被牵着鼻子走,轩辕昱远在千里之外,竟将朕耍得团团转。若朕不雪今日耻,那就算是白活了。你说得没错,他意在雨浓,如此一来,冷竹云与她应该是安全的,咱们还有一支龙虎军在轩辕昱的腹地,未来谁胜谁负咱们试目以待。” 俗话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冰兮在京郊多受骚扰,索性又回到京中。巧不巧的又在伯雅楼做了打杂丫头,那些洗菜,扫院子的杂活都由她来做。 她来到伯雅楼七八日,才知道日日在楼上寻欢作乐的乃是南宫少阳。这事要从头说起了,那一日,冰兮帮着高大娘洗菜。这高大娘十分勤快,刚忙完站起来就要去切菜,谁知一时头晕就摔倒在地上。冰兮将高大娘扶起来,眼见着她的手腕被划破,就急忙去街角的药铺买止血药粉。谁知刚走进大厅就被一个无赖给撞于胸口处,冰兮一手挡于胸前,眯了眯眼睛,这痞子不但武功不弱,而且是故意的。都怪自己一心想着去买药,这才对身边的普通人失了防备,那痞子抖抖肩膀道:“呦嗬,大姑娘泰山压顶,小爷我都不会喘气了。” “哈哈哈……”酒楼里的客人们都跟着大笑起来。 冰兮并没有说话,她不想在伯雅楼惹事,但却无法忍受这种欺侮女人的流氓,等他离开伯雅楼,她必收拾了他。 那痞子指着冰兮道:“哟哟哟,瞧这不服气的小脸,信不信爷今儿晚上就将你给驯服贴了?”说着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狗腿子上前就抓人。 客人们都傻眼了,如今皇上英明,京城里少人强抢民女的,这人敢在天子脚下这般放肆,胆子当真不小。同时众看官们也在惋惜,此人死期不远了!谁人不知这伯雅楼的老板可与皇家有着牵连。 掌柜来福出来阻拦,一时之间伯雅楼内乱哄哄的,起哄声,叫嚷声,杯盏茶碗砸碎的声音不断传出,连街上的百姓都站在门口观看。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敢动我伯雅楼的人,活得不耐烦了?”一时之间安静了,大家寻声望去,二楼宽敞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可当大家看到这个高大的身影的脸时,都憋不住哄笑起来。来福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冰兮也牵起嘴角,南宫少阳本在楼上与两位姑娘猜拳喝酒,输了便化妆,至于画成什么样子,就由赢的人来定。他不光连输几场,还输得惨不忍睹。瞧他眉毛又粗又黑又长,嘴唇又大又红,颊边黑痣,额头三条假皱纹清晰逼真。 那痞子哈哈大笑,指着他讥讽道:“敢情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就是你们伯雅楼的主啊?有意思,兄弟们,别管他,把小娘子给我带走。” 他刚说完,忽然一阵劲风刮过,南宫少阳已经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道:“不男不女的妖怪?本少爷玉树临风你这种货色拍马都赶不及!说,刚才是哪只手碰了这位姑娘?” 那痞子害怕了,他本是有功夫的,可南宫少阳出手极重,且制着他的大穴,稍一迟疑,脖子上的劲力更重了,他道:“右……右手。” 南宫少阳另一只手抓起几根筷子,狠狠插入那痞子的右手中,刹那间惨叫连天,血流如注。南宫少阳冷冷一笑,将他甩于一边,潇洒的转身,从容上楼。看客们这才回过神来,都嘲笑那痞子不自量力。 冰兮望着那个背影倍感温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只是不明白为何南宫少阳对待自己的人生是如此儿戏,几乎每天他都醉着,也不知这样一个浪荡子怎么撑得起这伯雅楼的? 次日,冰兮早早起来干活,这天色也才刚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她站于院中深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忽见一个身影跳入院中,冰兮立刻举起扫把,很快她便看清原来此人正是南宫少阳,显然南宫少阳不防院中有人,倒是吓了一跳。他道:“我说你怎么起这么早?伯雅楼人手多,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来干活。”说着他准备上楼。 冰兮追上一步道:“公子稍等,多谢公子昨日出手相救。” 南宫少阳转身道:“谢我?为了你我昨日可是丢人丢大发了。”说着他以手挑起她下巴道:“要谢就陪本公子喝几杯。”说罢哈哈一笑,上楼去了。 一转眼,顾雨浓已在蜀宫呆了两个月,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走走,只是那条受伤的腿还不能挨地。冷竹云不急不躁,仿佛被软禁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整日里没事就吩咐小宫女做这做那,变着法儿的以各种美食,为顾雨浓调养身子。他说反正这里是皇宫,要什么就有什么,吃点算什么,再说也是轩辕昱请他们来的。 那名叫绿檀的小宫女爱极苏末,所以对顾雨浓变是尽心伺侯。只是苏末有时会发愁,将来他们是要回启国的,怎么能将绿檀带走呢?目前,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段时日,顾雨浓的气色好了许多,莫青城来过几次,不外乎把把脉开点药,有时与顾雨浓下盘棋,惹得冷竹云不待见他。不过这莫青城好像没感觉到一般,该来还来,该下棋还下棋。 他们都感到纳闷,不知为何蜀皇不再以公主之事相要挟,这两个月以来两国也并未开战,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而且这轩辕昱隔几日就邀他们游园,赏花什么的,但就是不让他们离开。 其实冷御风早已派人送上国书,上云:公主一案,始至今日方水落石出,凶手乃一白发男子,如今已被朕碎尸万段,其破坏启蜀两国邦交之恶行,朕已公之于世,蜀皇安矣! 轩辕昱收到使者带来的国书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他已明了。冷御风确实查明一切,或者说他已知道是自己所为,说什么将凶手碎尸万段,这也是明摆着骂自己,就连边境的兵马也是有增无减,冷御风如此狂妄,真是该死! 这一日,顾雨浓正在屋中研究围棋,却被一旁的冷竹云一直打扰着。她无奈的放下手中子,抬头寻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 冷竹云委屈的道:“你就不能陪我聊会儿?这破围棋到底是有多大魅力?” 她又拾起一子道:“这些日子不是每天都聊天下棋吗?” “还说,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下棋,我都快吐了。” 她笑道:“让青城给你瞧瞧。” “青城青城,你叫我怎么没这么亲?” 顾雨浓道:“你与他当然不同了,咱们……” 他凑上前双目放着光道:“咱们怎样?” 顾雨浓脸颊微红,道:“咱们是夫妻。” “哦!”冷竹云道:“你这伤好了很多呢,你说有没有影响呢?” 顾雨浓一愣道:“什么……什么影响?” “傻瓜,当然是……”说着他在她耳边一阵耳语,没一会儿便招来顾雨浓一阵打。可她的打就像挠痒痒,最终他将她抱上床去,大白天的就将床帐拉下来。她害羞的直往被中钻,他急切的追寻着她,将她牢牢固定,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晚间,她拉着他的手道:“你真要这么做?”冷竹云分明穿着苏末的衣服,白日里他便告诉她,让她演一出独角戏,而自己则去打探一番,是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她怎么能放心? 冷竹云低声道:“当然了,也许能查到点什么,放心吧,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道:“你可千万小心。” 他道:“当然,只可惜待会儿听不到你这美妙绝仑的嗓音,白白便宜了那侍卫,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轻捶他的肩道:“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他拍着她的手道:“放心,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他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回到苏末屋中。 没一会儿,屋中的顾雨浓又是浅笑又是低唱,冷竹云乘机溜出丽合轩。顾雨浓约摸着时间,吹灭蜡烛,不消多时,屋中又传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原来是她抱着床柱瞎晃悠。心中暗道:这冷竹云给自己留这么个破活,又费力又丢人,明天她没脸见苏末了。她摇着头咬了咬牙,一边晃动床柱一边细细呻吟出声,只听这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婉转。 正当她卖力的表演时,突然感到床边有人。她心中一跳,停下所有的动作,缓缓转头,果然得见床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手臂一挥,屋中的蜡烛又燃起来,这男子身高与冷竹云不相上下,却生了一头白发。他眉眼俱笑,似乎很欣赏顾雨浓的表演。此时的顾雨浓双手攀着床柱,受伤的右腿搁在床上,左腿在地。她小心的将腿放下来,问道:“你是谁?”问他的同时,不禁想着这男子长得也太好看了,一双桃花眼熠熠有神,尤其微翘的红唇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观世音。 那男子却没说话,自怀中掏出一方手帕,为她擦额头的汗。她转头避开,男子不介意的笑道:“我认识你很久了,也算了机缘巧合。你如此费力的为冷竹云掩耳目,何必呢?” 顾雨浓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怎么会认识我?你到底是谁?若是光明磊落,何不开城布公?” 男子道:“此番你们要离开蜀国,难啊!蜀皇对你势在必得,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另外送你个见面礼,还望姑娘不要怪罪!”说罢他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瓶中的粉末洒于床上,闪身去了。顾雨浓一闻便知是香,专属于男子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该死的,难道他故意来挑拔离间? 男子洒下粉末立刻离去,她无奈一瘸一拐的找来干净衣服,自己的身上也是这种味道,若被冷竹云闻到,那不是没事找事吗?这白发男子到底什么来历,竟如此陷害她!正当顾雨浓穿衣之际,冷竹云已经回来了。她微显紧张的眼神让他感到奇怪,他走近她道:“这么晚了还换衣服?” 顾雨浓紧紧盯着他,蓦然间,他的双目中流露出危险的信号。他紧紧攥着她的手问道:“有男人来过?是谁?” 他望着床上凌乱的衣服以及顾雨浓慌乱的眼神大吼一声:“说啊!” 她听到他的怒吼,不禁缩了缩脖子,点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云,你听我解释。” 冷竹云瞪着眼睛道:“不要碰我!”他将她推倒在床,“我是多久没碰你了?想男人了?一刻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是不是?那个人是不是莫青城?说!” 她忍着腿上的痛楚道:“不是,不是,云,你我患难与共,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情比金坚 愤怒的冷竹云踏上一步,将床上的衣物抓起来,举到她的面前大吼道:“你让我怎么信你?这该死的是哪个男人留下的味道?该死的你别告诉我那个人是轩辕昱!” 顾雨浓不住的摇头道:“不是,你听我解释啊!我可以解释清楚的。” 他却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伸出手捏着她的两颊,道:“既然你这么耐不住寂寞,那本王就不客气了!”说着他扔掉手中的衣物,粗暴的将她刚穿上的衣服撕成碎片,用他有力的大手去蹂躏着她娇嫩的身体。 她不禁流下泪来,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的温柔,可今天却这般顽固,一点都不听她讲,内心的疼痛已经远远超过身体的疼痛。她无法躲掉他的索取,只好保护好右腿。不过她发现,处在盛怒中的冷竹云似乎也在有意的不碰触她的右腿。“云,这只是个陷阱,这是圈套,求你不要这样!” 可他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道:“怪不得这几日我总感觉到有一个武功不弱的人环伺在周围,你将本王从头至尾耍得团团转,本事确实不小。估计在宫里那些日子早就跟冷御风勾搭上了吧,没错,你的第一次就给了他,本王如何奢望你能忘得了他?” 他无情的话让她的心掉进万丈深渊,她停止了挣扎,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冷竹云笑道:“怎么?让本王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放心,只要有人要你,跟着去好了,现下得先满足本王!”说着他扯掉她身上最后的衣物,不曾停顿的要了她。 顾雨浓伤心的哭道:“你说过不介意的,在青石峡底你说过的……” 可他依然没有停下他野蛮的动作,只是喘着气道:“没错,本王是……说过不介意你的第一次给了谁,但并不代表本王不介意如今你还同其他男人私通!” “我没有……没有……唔……”她伤心的哭了,因为他根本不想再听她说话,竟将身边撕碎的布片塞入她口中。 她是何时晕过去的,她不知道,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绿檀担忧的站在床边,见到她醒来,关切的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顾雨浓将被子拉高,遮住一身的青青紫紫,平静的道:“没事,冷竹云哪去了?” 绿檀捧着薄毯道:“惠王爷被太子请去了,姑娘,刚才绿檀已经准备好热水,让绿檀伺侯姑娘沐浴吧!” 顾雨浓在被中暗暗按摩疼痛的双臂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你下去吧。” 绿檀担忧的道:“姑娘……那您需要绿檀的时候叫一声便是,奴婢就在屋外。”说罢,她看了看发呆的顾雨浓将薄毯放于一边,乖巧的退出去,合上房门。 顾雨浓下得床来,她一瘸一拐的行至浴桶边,不过她并没有哀怨的痛哭,而是反复回忆着白衣男子的话。如果轩辕昱对自己势在必得,那么挑拨离间只是第一步而已,说不准以后还会伤害到冷竹云。而且这蜀宫中还有白发男子那样的高手,她不能不防。还有那白发男子说他与自己相识已久,也不知这话从何说起。但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物,难道他一直潜伏在启国?现在让冷竹云相信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她必须亲自去见见轩辕昱。 沐浴后,顾雨浓整理好自己,拄着拐杖行至院中,她抬头望着暗卫隐藏的方位道:“带我去见你们皇上。”话音刚落一名暗卫落于院中。 这时,苏末也从西厢房出来,他道:“姑娘,您这是干什么?” 顾雨浓道:“你来得正好,昨夜可曾发现丽合轩有何异样?” 苏末道:“并无异样,难道……” 闻声而来的林逸道:“丽合轩昨夜进来人了。” “那你不抓他?”苏末不解。 “此人功夫极诡异,我也是在他离去时才发觉,但已经没意义了。”林逸说着他的发现。 苏末无法原谅林逸的无动于衷,林逸看着他道:“不要这样一副表情,不就是蜀皇派来的吗?抓住又能怎么样?下次还会来的。”顾雨浓抬手阻止他们的对话道:“林大哥说得有理,不必再争了。我去去便回,你家王爷发疯了,待他回来,替我劝劝他。” 苏末担心的点点头,不过他晓得顾雨浓那倔强的性格,说去便是一定要去的。只见那侍卫向顾雨浓抱拳行礼,然后转身慢慢走着,一直将她带到龙阳殿。 这里便是轩辕昱的寝宫了,此宫殿与其他相比,除豪华外位置要高一些,这自然是为突显皇帝的尊贵。这时,太监总管走出来向那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转身离去。顾雨浓毫无惧色的与太监总管进入龙阳殿。 然而华丽的大殿内却空无一人,太监总管道:“姑娘请坐,皇上很快便来。”说罢恭敬的弯腰退去。 顾雨浓小心翼翼的坐入椅中,将拐杖放于一旁。这龙阳宫中处处弥漫着黄熟香的味道,倒是令人神清气爽。她不禁想着,这些古人倒是懂得品味生活,处处用香,尤其皇宫贵族,更是讲究。没多久她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于是拄着一旁的拐杖,闻声而去。掀开层层薄纱后,只见轩辕昱只着中衣,也不束发,闭着双目弹奏古琴。她左右瞧瞧寻了椅子再度坐下。 轩辕昱睁开那双成熟又好看的双目道:“看来姑娘的伤势好了许多。” “不劳费心。”她自然不领情。 他微微一笑道:“姑娘昨夜才与惠王爷产生分歧,今日就跑到朕这儿来,难道不怕惠王爷再度误会?” 顾雨浓道:“既然敢来,自然不怕。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还有,我不许你伤害冷竹云半分。” 他停下拔弄琴弦的指,微顿一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但没一会儿又道:“姑娘不必动怒,你第一次来朕这龙阳宫,当然女人中也是第一个。不如尝尝朕的茶,蜀国境西古茶树特有的,放眼天下,别处还真没有。”说罢他行至桌边,优雅的为二人斟好两杯茶水,而后端起自己的细细品茗。良久之后才道:“姑娘为人,朕十分钦佩,不必多说,朕喜欢你,可也不想横刀夺爱。所以朕愿与姑娘打一赌,若惠王爷信任姑娘,朕便放二位离去,可若惠王爷对姑娘的情意不似朕想象的那样深厚,那姑娘就留在朕的身边,如何?” “荒唐!”她皱眉道:“冷竹云与我生死与共,我们是不会分开的。若不是你从中挑拔,他又怎会误会?!” “他如果真的爱你,又怎会不听你解释一句?”他走近顾雨浓道:“你们二人的关系当真令朕嫉妒,当然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朕都清清楚楚,他那么对你,你说朕怎么能让你在他身边受折磨?” 顾雨浓邪笑道:“蜀皇多虑了,本姑娘心甘情愿受惠王爷折磨,他越是折磨,我越是高兴,没有他的折磨,我还睡不着觉呢!”她扶着拐仗站起来道:“既然早就派人监视我,相信蜀皇对我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四个字,恩仇必报。蜀皇如果伤害了我在意的人,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我顾雨浓的路这么难走,都能走到今时今日,还怕你的威胁不成?” 她与轩辕昱互不相让的对视着,这不仅是胆量的较量,也是一种挑战。她相信他不敢来硬的,因为还有冷御风在后面撑着,可她不敢确定他会不会来阴的,毕竟有些招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当顾雨浓回到丽合轩,冷竹云早就站在门口满脸乌云的迎接着她。苏末与绿檀担忧的在一旁干着急。她一步步行至门边,苏末冲她无奈的摇摇头。 顾雨浓自然明白这个倔强脑袋还是一句话不听,便微笑着摇摇头。 冷竹云道:“还能笑得出来啊!”说着他生气的将她扛起来,几步进屋,又将她给扔到床上。 “啊!”蓦然间,她发出一声尖叫,这一撞刚好碰到伤处。 “怎么?知道疼了?本王刚离开一会儿,你就出去找人了?昨夜被本王撞破,今日索性不遮掩了吗?”冷竹云脸色发青的讥讽着她。 顾雨浓待腿上的疼痛过后,才喘着粗气坐起来,苍白着脸道:“纵是你有天大的气,也该听我把话讲完,轩辕昱昨夜故意派人来挑拔你我的关系。那白发男子将那些有特殊气味的粉末撒于床上就走了,他武功极高,什么时候进屋我都不知道。轩辕昱的目的是我,他筹谋良久,就是为了让你放弃我啊!云,我们现在只有彼此了,一如青石峡底,当年你陪我跳崖,今日我也可以为你豁出性命去。” 这番话讲完冷竹云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他自知她的话有理,便不自在的坐于床边道:“还疼吗?是我不知轻重又伤了你,你可知刚才我有多着急?你有伤在身,轩辕昱又对你不怀好意,我担心你吃亏!还有昨夜那些混帐话,通通忘了吧,都是我口不择言……” 她环抱着他的腰,道:“别说了,若我还记得那些话,今日也不会对你说这么多了,你曾骗我咱们是夫妻,我原谅你,你身陷蜀国我生死相随,昨夜那些又算得了什么,总之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冷竹云感动的闭上眼睛,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道:“对不起,雨浓,我再也不会上这种当了,无端害你受苦。说好不会让你再流泪,却又让你流泪,你打我好了。”说着他举着她的手朝自己打。 可她却收回手,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舍得?该恨的人是轩辕昱,咱们没必要让对方难过,却让仇人开心。” 他点着头,不住的反省,枉自己还是个大男人,却要她反过来向自己讲道理。那脸上也是不自然的红了些许,他垂首问她:“昨夜……我弄疼你了吗?” 她点点头闷声道:“疼!直到现在全身都在疼。你还在介意‘那个’吗?” 他明白她在讲哪个,解释道:“忘了那浑话吧,可好?我是真的没有在意过,昨夜只是人在气头上,就想着让你难过,却没想到这话伤人伤已。” 没听到她的话,他道:“就让夫君用行动来证明,让你瞧瞧我是不是真的在意。” 说着他将她放倒于床上,那从未有过的温柔与耐心让她红了脸,只听她娇喘道:“不要……这样……” “那要哪样?”他抬起头来认真的问着。 可她哪好意思说哪样呢?只好拉来被子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任他为所欲为。 第一百五十章花田求婚 接下来几日两人和好如初,比之前更加如胶似漆了,有时候他们都不出屋子,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偶尔过来也都吃了闭门羹。就连苏末与绿檀也躲在屋中谈情说爱,整个丽合轩都弥漫着一股浪漫的气氛。 当暗卫向轩辕昱禀报丽合轩的情况时,轩辕昱正在泡茶,待泡好一盏后,忽然使力将手中上好的茶壶摔了出去,那碎渣子哗啦啦的洒了一地。但转而又大笑起来,无妨,他喜欢的不就是这么个倔强的女人吗?这样才更加具有挑战性,哪怕将来要与冷御风面对面的开战,那他也是甘之如饴。 这时,太监总管在外面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传!”轩辕昱挥退暗卫,稳稳的喝着茶。 当楚皇后踏入御书房中时,轩辕昱依旧是平时那副淡漠的样子。她满怀心事的下跪行礼,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他淡淡的问道:“何事?” “瑶儿死不瞑目,臣妾枉为人母,皇上既然不愿帮助臣妾,就请皇上准许臣妾离宫,臣妾自己去启国查清瑶儿死因。”楚皇后痛失爱女,说着情到深处,不由得哭出声来。 可轩辕昱却不耐的道:“皇后是一国之母,怎可在民间抛头露面?瑶儿之事,朕自有主张,皇后去吧。” “皇上,臣妾求您开开恩吧,瑶儿也是您的女儿啊!您抱过她,亲过她,难道皇上忘了吗?”楚皇后虽然知道轩辕昱无情,可没想到他对待自己的女儿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只听轩辕昱提高嗓门道:“够了,不要再在朕这儿鬼哭,退下!” 无奈,楚皇后只好退下。 转眼又过去半个多月,印京城在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可罗平才刚入秋而已。这一日,顾雨浓与冷竹云接到蜀皇的邀请,参加蜀国一年一度的桂花节。这桂花节可是有讲究的,宫里的和民间的不能混在一起过。皇家有皇家的讲究,民间有民间的热闹。 然而被邀的两人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家民间,二人踌躇之处乃是轩辕昱,他们都十分的厌恶这个人,但也没有办法。打早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就将他二人接到皇家别苑。这皇家别苑建在半山腰上,柱廊蜿蜒,处处雕梁画栋。而且这山上有许多顾雨浓不曾见过的花卉,开得满山满园都是,黄的、白的、红的、紫的、粉的、黑的、蓝的、真是美不胜收。 虽然顾雨浓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仍拄着拐杖。冷竹云寸步不离的守着,那温柔体贴,让皇家的女子们都羡慕坏了,这惠王的名声也更好了。皇家明珠们都对他另眼相瞧呢。 轩辕明琰道:“惠王爷何曾有幸竟得顾姑娘垂青,真是让我们兄弟好生羡慕。” “明琰!”轩辕明昊阻止着弟弟的口无遮拦。 冷竹云自然听出轩辕明琰的妒意,他倒是不防,这个孩子竟对雨浓有意思,于是笑道:“不错,本王也觉得自己很幸运,竟能得雨浓芳心。他日我二人大婚,太子与明琰都是座上宾!” 那兄弟二人灿灿而笑。 一旁采花的顾雨浓手执素  兰走过来道:“谁要嫁给你了?你还没有求婚呢!”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齐齐问道:“什么是求婚?” 顾雨浓向往的道:“求婚就是男子手执一束鲜花,向心爱的女子单膝跪下,深情款款的说我爱你,嫁给我吧!如果女子同意,就会接过花,也就等于接受了男子的感情,这样两个人就订下了三生之约。” 冷竹云问道:“雨浓,你确定吗?这就是求婚?” 轩辕明琰道:“男子怎可向女子下跪呢?” 轩辕明昊道:“我只知道求亲,却不知这求婚,倒是新鲜。” 顾雨浓笑道:“当然啦,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求婚,你们呀,真是太古板了,一点都不懂得浪漫,女孩子都喜欢浪漫,你们这般的无趣,怎么能得到女孩子的心呢?这人啊!就得改革,不然将来的后一浪会将你们这前一浪死死的拍在沙滩上,再无翻身之日。” “有点可怕!”轩辕明昊没觉着自己古板,反而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一般,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皇兄,不会这个什么浪漫难道也是罪过?”轩辕明琰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顾雨浓不禁笑出声来,只听冷竹云道:“不就是浪漫吗?好办!”说罢他几个潇洒的翻身,落在顾雨浓面前,只见他的手上已经采到一束鲜艳的花朵,因为不懂花语,所以这束花是七杂八样的,什么花都有。 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聚过来细细瞧着。只见惠王对着娇艳动人的顾雨浓单膝下跪,一手举着花束,朗声道:“雨浓,我爱你!这一生我从未爱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也让我情牵一生,请你嫁给我吧!我一定会一生一世好好爱你,永远不辜负你!” “哇!”周围的人都发出一阵羡慕的赞叹,女子们用颇为嫉妒的目光瞧着顾雨浓,可也无法否认,这位倾城女子确实受得起惠王如此怜爱。 顾雨浓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不禁笑起来,她没想到冷竹云会这么利索的求婚,她以为他会不好意思,或者接受不了,所以她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可是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向自己求婚了,这让她好感动,感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她点着头道:“我接受,我也爱你!”说着她接过这束花,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这一举无疑翻起了这桂花节的高潮,女子们都不好意思去看了,可又忍不住去看这么美的画面。好感人!好浪漫!这是大家一致的感受,从此以后在这片花海,出现了很多求婚的年轻人。因为大家需要的是对方对自己的肯定与对人生的尊重。 看着这一幕,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终于明白,他们永远无法走进顾雨浓的心。 此时,楚皇后走过来道:“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皇后娘娘千岁!”大家都跪下行礼。 “今日就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楚皇后温和的让大家免礼,大家行过礼后相继散去。 轩辕明琰道:“母后,我们在开玩笑。” “哦!”楚皇后对冷竹云道:“惠王爷,本宫想与顾姑娘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冷竹云微一犹豫道:“当然可以。”随后三个男人远远站在一边,他们好奇,皇后一向是独来独往的人,到底会与顾雨浓聊什么? 顾雨浓见到他们走远,捧着手中的花问道:“皇后娘娘想问什么尽管开口。” 楚皇后道:“素闻姑娘心胸宽广,聪颖智慧,自姑娘进宫那日相见后,真是苦无机会,今日本宫便有一事相求。” 顾雨浓道:“雨浓不敢当,皇后有什么事吩咐即可。” 楚皇后微显激动的抓着顾雨浓的手腕道:“你可知杀害我瑶儿的真凶到底是谁?” 顾雨浓摇头道:“我怎会知道呢?当时案子并没有查清楚,我因为担心惠王爷,就追到罗平来,这皇后是知晓的。” 楚皇后失望的道:“难道我瑶儿真要死不瞑目了吗?” 顾雨浓微一思索问道:“难道皇后娘娘未曾怀疑过雨浓吗?” 皇后望着远方道:“本宫在这宫里二十几年也不是白白呆的,看人还是有三分眼力的。姑娘绝不是凶手。可是真凶至今没有落网,难道这一切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皇上他不许我出宫,姑娘可否答应本宫为本宫查到真凶?”她带着热切的希望望着顾雨浓。 顾雨浓道:“我与惠王爷的状况娘娘也是知道的,这样被软禁着怎么找真凶?娘娘何不放我二人离去,雨浓一定给娘娘一个交代。” 楚皇后犹豫一会儿后道:“本宫会想办法的。” 待楚皇后离去后,冷竹云走过来,他问道:“雨浓?何事如此凝重?” 她以一指拔着手中的花道:“咱们要离开这地方,难啊!若我这腿能早点好就不会拖累你了。” 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傻瓜,你为我伤成这样,说什么拖累,别想那么多,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不打紧。若你现在勉强走,那可是会影响骨头的生长的。” 她点着头道:“你说那白发男子到底是谁?丽合轩内有林逸苏末,外有杨枫,他竟然来去自如,这功夫也太不可思异了。” 冷竹云也不禁佩服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两日我明显感到有个武功高强之人在丽合轩周围,所以才去查探,但并无收获。想来他只是为了引我出去,只是我不明白,他的武功那么高,为什么会为蜀皇卖命呢?” 顾雨浓抿抿唇道:“既然他将咱们耍着玩,咱们就给他来个引蛇出洞。”说罢两人在草地上坏坏的对笑着,除了这满山的花草,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这一整天,王孙公子们赏花吟诗,姑娘们迎风而舞,无垠的花田释放出漫天的花香,令赏花者的心也跟着醉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美男一计 晚间,皇家别院露天展开了盛大的晚宴。这里处处漂荡着桂花香,桌上摆着桂花茶,桂花酒,菜肴有桂花糕,桂花羮,此地处处有桂花,不禁让人恍神,这是人间还是仙境。而且每个人都会得到宫女送上的桂花香囊,这也是皇上的赏赐。 这一切令顾雨浓大开眼界,她好奇的欣赏着这蜀国的风俗。冷竹云被轩辕两兄弟缠着喝酒,她与他说不上几句话,周围也都是陌生人,只好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望望天上的月牙,她微微叹息,也不知现在的母亲怎么样了;还有南宫尚雪,不知她与段尘发展的怎样了;南宫少阳呢?是否安好?冷御风呢?是否还是没日没夜的披折子?不对,现在两国局势紧张,他该不会在边境吧?这个轩辕昱到底要将他们软禁到什么时候?她这个人最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过日子,细细想来,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哪天是自由的。 顾雨浓摇着头慢慢往回走,行至人多处,远远的便瞧见灯火阑珊的那一端冷竹云怀抱舞娘,潇洒的饮下舞娘送上的桂花酒…… 她坚定的一步步朝他走去,周围的人渐渐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他们身上。轩辕两兄弟也看到了,他们担忧的望着身边毫无知觉的冷竹云。这个毫无知觉的人被怀中美人挡着还在豪情畅饮,直至她走到他的面前,这才恍然醒悟,脸上的笑也僵在那里。 顾雨浓对那舞娘冷冰冰的道:“滚开!” “凭什么?”那舞娘早就听别人讲述了惠王花田求婚这一节,心中早就对这位英俊的惠王生出无限爱慕,如今能够力排他人,入得他眼,坐于他怀,自然不肯随便退让。 顾雨浓可不吃她这套,她嚣张的道:“因为我比你漂亮!所以你得滚开。” 听到的人都笑起来,长眼睛的都看到顾雨浓确实容貌出众,她的自信可不是白来的。 那舞娘好一顿丢人,但仍是不服气,道:“死瘸子!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的男人抛弃了吗?” 不待顾雨浓说话,轩辕明昊怒道:“来人,押下去掌嘴一百,再打她五十大板。” 那舞娘吓坏了,再也不敢坐在冷竹云的怀中,她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不知该向谁讨饶。 只听轩辕明昊对顾雨浓道:“姑娘切莫放在心上,这批舞娘欠调教。” 顾雨浓望着不言语的冷竹云道:“欠调教没关系,我看惠王爷很是喜欢,送给他吧。” “这……”轩辕两兄弟对望一眼,早知道就不出这舞了,闹这一场,徒惹她伤心,真是的。 左右为难之下,冷竹云不急不缓的道:“是啊!送给本王吧,本王乐意就要了她。” 顿时顾雨浓一双大眼眼泪汪汪,她盯着他良久然后默然转身离去,轩辕明昊着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你去说两句好话便是,何必闹僵?” 冷竹云饮下一杯道:“别理她,醋坛子一个,继续喝!” 而远处的顾雨浓听到这话哭的是更伤心了。 回到丽合轩,她这怒气才上来,又是摔花瓶,又是砸杯子,闹了个翻天覆地,边扔东西边骂:“冷竹云,负心汉!本姑娘千里迢迢,身受重伤,却换来你移情别恋,我不甘心!你喝吧,你玩吧,从今日起本姑娘跟你一刀两段!” 绿檀跟在她身边不住的劝着,“姑娘,惠王不是那样的人,定是那舞娘刻意纠缠。想想他平日对你的好呀,绿檀相信王爷心里还是爱着姑娘的。” “他爱我?”顾雨浓泪眼朦胧的望着绿檀,“他如果真心爱我,又怎会让别的女人坐于他怀中嬉笑?” “姑娘!您就不要生气了,气坏了王爷定会心疼的。就算没人心疼你,你也要心疼你自己啊!待晚间再让苏末去劝劝王爷便是,那舞娘要模样没模样,要人品没人品的,王爷怎么会看上她呢?”绿檀拉着顾雨浓一臂细声安慰着。 顾雨浓一手捂着脸靠于床柱伤心的哭泣,任那放肆的哭声传出丽合轩。 当夜,她就病了,莫青城来了一趟,开了药,绿檀在外面煎着。顾雨浓疲惫的躺在床上,无声的发呆,任烛光摇曳出阵阵睡意。 忽然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不是冷竹云!她心中警觉,却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狡猾的朝那只手靠近一些,果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傻瓜,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折磨自己,男人本来就是自私又无情的。” 她抓住男子的手,睁眼问道:“那么你呢?害得惠王与我大闹一场,你满意了?你究竟是谁?” 眼前的男子果然还是一头白发,那袭黑衣衬托得他更加高大,可他没说话。顾雨浓又道:“你是否潜入启国,一直监视着我?轩辕雅瑶的死一定与你有关吧?” 就在这时,冷竹云闯入屋内道:“当然与他有关,小猴子已传来消息,此人数月之中一直监视着傅宅。” 顾雨浓下得床来,问道:“为什么对轩辕雅瑶下那般狠手?轩辕昱让你这么做的吗?你潜伏这么久,到底要干什么?挑起两国战争?” 白发男子看看顾雨浓又看看惠王,他淡淡一笑,那牵起的嘴角与冷御风竟是那么的神似。只听他缓缓道:“这次你倒是真骗到我了,你们两个戏演得不错,如果不是我太在意顾雨浓,也不会上你们的当。” “你在意她?”冷竹云上前一步,不悦的瞪着他。 “我在意,也可以说不在意。”白发男子出神的看着顾雨浓的脸,“你刚才哭得肝肠寸断,真让我心痛。既然这么费劲的把我引出来,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说着他坐下来,一手搓着小指上的指环,显然这是个习惯的动作。 “轩辕昱根本不在乎轩辕雅瑶,我也只是听命而已。不要用那种见到鬼的眼神看着我,你我之间的渊源可深了,我知道你并非南宫莹蓝!”白发男子用一种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顾雨浓。 “你们之间有何渊源?”冷竹云不大相信他的话,毕竟这男子是蜀国人,而顾雨浓可是出自东鲁南宫家,这硬要拉在一起,也不大容易吧! 可这话却让顾雨浓震惊了,难道这男子认识南宫莹蓝?可她更在意冷竹云,“云?” 冷竹云行至她身边揽着她的肩道:“我没有误会,再上一次当,本王就不是本王了。” 顾雨浓垂首一笑,这男人就有这么个优点,学得快!她问白发男子:“你到底是谁?” 白发男子道:“你瞧我长得像谁?” 顾雨浓仔细瞧他,突然捂着嘴巴道:“你们……你们……”怪不得她刚才就有一种熟悉感,尤其在他笑的时候,难道这白发男子与冷家有关系? 冷竹云也感诧异,这男子与自己确有三分像。 白发男子道:“当日,我在红石坡发现一位奄奄一息的姑娘,她美貌绝伦,楚楚可怜。我扶着她为她输内力,可她已经灯枯油尽。临去时只说自己名叫南宫莹蓝,她死不瞑目。没多大功夫就没了气息。后来我找了块高地,挖个坑准备将她埋了,可当我返回时发现这姑娘的尸体没了。接着我返回长河画洞,继续与师父学艺。直至轩辕明昱寻到师傅,请他老人家出山,可师父一再推辞,最后便着我下山为轩辕昱效力。轩辕昱嘱咐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一个女人,是鲁国南宫世家嫡女南宫莹蓝,也可称顾雨浓。” 顾雨浓与冷竹云互相看看,其实顾雨浓心中清楚,南宫莹蓝确实死了,自己是在她死后才来的,这白发男子所遇之人确是南宫莹蓝,难道他喜欢她? 只听这男子又道:“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我在想难道当初我所遇的那个姑娘没有死吗?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接下任务,因为我也很想再见到她。后来我去了印京,可我发现现如今的这个顾雨浓并非当初的南宫莹蓝,纵然你们二人相貌一模一样,但性格大相径庭,绝非同一人,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她真的已经不在了吗?”说罢白发男子以他那好看的眼睛,却伤感的眼神注视着震惊的顾雨浓。 冷竹云皱着眉头,也瞧着她,“雨浓,你与她并非同一人吗?我有点糊涂。” 顾雨浓轻拍着他的手背道:“这一节我之后会告诉你。”然后她对白发男子道,“她真的不在了,轩辕雅瑶的事是你做的吗?为什么?” 白发男子看上去极为失落,可他仍道:“真是我做的,她多次挑衅于你,死了也是活该,何况下死命的可是她的亲生爹,我能推辞吗?只不过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我真后悔碰了那样一个女人,真是愧对我心上人!”说着他还是瞧着她的脸。 这令冷竹云颇为不快,他道:“再看她也不会成为你的!你用她杀乐正清燕的方法来杀轩辕雅瑶不是陷雨浓于不义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离宫前奏 白发男子无辜的道:“这可是蜀皇的皇命,他就是要她无路可退。” 顾雨浓与冷竹云再次对望,均觉此人深不可测,性格古怪,也觉轩辕昱卑鄙无耻,阴险狡诈。 他又道:“轩辕昱对你真动了心,想要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也不会伤害冷竹云,他宁可看着你们恩爱,也舍不得瞧见你哭。那日你威胁他胆敢伤害冷竹云便让他十倍偿还,可是吓着他了呢,哈哈哈……”说罢他站起来准备离去。 这个轩辕昱还真是变态!顾雨浓挡着他的去路,问道:“你究竟是谁?他这般信任于你,你说得话我们如何相信?” 白发男子收了笑意,再度坐下来,那目光好像跑到千里之外,让人看不出来他究竟在看哪儿。他道:“若问我是谁,那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当初冷肃去长河画洞游历,遇到我娘,可他却抛妻弃子。我娘性格刚烈,变成痴傻。后来我跟了师傅,发誓一定要学好功夫,让冷肃付出代价。可没多久冷肃就死了,冷御风一直寻我。我隐姓埋名,后来因为研习师傅的功夫,一头黑发渐渐变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冷竹云默然,原来他是冷肃的儿子,怪不得像冷家的子孙。“既然你与冷家有这样的关系,为什么还将我们拉到这儿来?” “我的人生是师傅给的,我得听师命。再说无法报复冷肃,折腾折腾他的儿子冷御风,顺便折腾折腾你,我也是很开心的。” 顺便?瞧他说得多轻松?冷竹云不理解这个怪人。 顾雨浓也开始恨这个冷肃了,她无法原谅忘恩负义的男人,问道:“那蜀皇知道你的底戏吗?” 白发男子道:“他自然不知。这些往事已经过去,即来之则安之,先养好伤吧,别再试着骗我出来,还有……”他看着这二人道,“如今两国局势紧张,冷御风不会甘心被轩辕昱陷害,依他高傲的性子这场战争再所难免。而且现在两国大军压境,搞不好很快就会打起来。你们现在住在一起,你……” 他对冷竹云道:“千万别让她大着肚子逃跑。” 冷竹云大方的摸着她的肚子道:“之前做下的我可不敢确定,之后我会考虑的。” 她使劲拍掉他的手道:“瞎说什么呀!” 白发男子淡淡一笑,落寞的起身离去。 冷竹云将她拉入怀中道:“你说他是真喜欢你吗?” 她回头枕着他的肩道:“他是真喜欢南宫莹蓝,可是我不是南宫莹蓝,我就是顾雨浓。” “到底怎么回事?”他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顾雨浓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告诉他,“其实南宫莹蓝确实死了,我是一抹千年后的灵魂,附身于她的身体。这样说你可明白?”她用一种担心的目光看着他,也不知他会不会害怕? 冷竹云双目都直了,好半?才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与众不同,千年之后啊!厉害!” 顾雨浓笑道:“你还能开玩笑啊?不害怕吗?” 他用自己的头顶着她的额头道:“害怕什么呢?若说害怕也是害怕你会突然离去。”他的话让她倍感窝心,于是她环抱着他道:“放心,依现在这情况看来,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动情的吻着她,“你说……如果你真的怀有身孕那该多好呢?我就要做爹爹了。” 她听得这话突然推开他道:“人家才不要大着肚子与你成婚,那多难看。” 冷竹云收紧双臂将她拉回来,“怀着我的孩子怎么就难看了?先前在别苑不是还自信满满的说自己漂亮吗?” 她噘着嘴道:“不要跟我提别苑,我瞧你抱她抱得陶醉着呢!哪管我的死活。” 他无奈的摇着头,“瞧你,这计策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吗?做戏而已!你不知道,当她说你死瘸子的时候,我真想掐死她,忍得可辛苦了!”说着,还重重的点点头。 顾雨浓哼哼道:“骗人的,骗人的!” 冷竹云仰天一叹,无声却利落的将她抱至床榻之上,覆身上去,只听顾雨浓嚷嚷着:“人家不要怀孕!人家不要怀孕……” 御书房 轩辕昱展开画卷,目不转睛的瞧着,他问道:“无影,朕怎样才能将她永远留下?” 无影面无表情道:“除非她死。” 轩辕昱皱眉道:“那可不成,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再说她死了朕怎么办?” 无影道:“皇上,世上哪来双全法,不想让她死除非她心甘情愿。您也知道,她那骨伤已近痊愈,到时候肯定是非走不可的,谁又有那个能力将她留下呢?” 轩辕昱叹息着,缓缓合上手中的画卷,道:“是啊,朕好不容易设计让他们产生误会,谁知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一切都化解了。朕是已有五位皇子,六位公主的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感情。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的感情,朕身边为什么没有这样一个女人呢?” 无影道:“皇上,冷竹云也是乘虚而入,当初若不是顾雨浓失忆,他怎么会有机会?您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您自然是情深意重的。” 轩辕昱有点不悦,“皇后?哼!水性杨花的女人,朕虽然没抓到什么把柄,可朕已经对她失望了。之所以还让她执掌后宫,无非因为她为朕牺牲了一个女儿,否则朕早就将她处死了。” 无影瞧着无情的轩辕昱,目光中露出难懂的光,“关于公主之事,属下可是犯了死罪,皇上真的不怪罪属下吗?” “无影啊,让你做个小小的侍卫,大材小用了,哪天你若想通了,就告诉朕,朕给你个将军做。公主之事是朕吩咐你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接下来,你帮朕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将顾雨浓留下,任何办法朕都愿意一试。”他将手中画卷重重一放,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无影仍是平静的道:“属下做个侍卫就满足了,多谢皇上赏识,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帮皇上达成心愿。” 这一日,退朝后,轩辕明昊随轩辕昱来到御书房。太监总管将手中高高一摞折子整齐的置于御桌上,然后恭敬的退出去。 轩辕明昊道:“父皇,可是您派人陷害顾雨浓?”他就不明白,顾雨浓与冷竹云历经生死,两情相悦,长眼睛的都知道这两人是分不开的,怎么父皇还是要用这无用的心思?对一个心中有别人的女人神魂颠倒,却将自己的皇后冷落于后宫。至于皇妹雅瑶之死他是想都不敢想的,他害怕那个事实会将他打垮,也害怕心目中这个无比高大的父皇会让自己心痛失望,更害怕母后无法面对现实而想不开。 轩辕昱盯着轩辕明昊好长时间,冷着声道:“朕的事何时轮到太子置喙了?朕当初立你为太子是希望你能够发奋图强,将来能够挑起一国之君的责任,不要像你的母亲奷诈且懦弱,卑鄙又无能。” 轩辕明昊离开椅子,他努力的压抑着怒火道:“父皇,母后为人和善,绝非您口中那奸诈卑鄙之人,儿子也不会为保住太子之位而舍弃母亲,您如果对儿子不满意,大可废了儿子这个太子。” 轩辕明昊一拍桌子,提高嗓门道:“混帐东西!这个时候还大言不惭,太子之位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有朝一日朕总会让你乖乖听话,皇后是怎样之人,太子何不亲自去问,朕不杀你是念在你还是朕的骨血,而你却不思感恩,太让朕失望!” “父皇!既然您视儿子为亲,那就请放顾雨浓与冷竹云离去,皇妹之死与他们二人未必有牵连,前几日冷御风不是派使臣送上国书吗?实情到底是怎样的?还请父皇告知。”轩辕明昊听到轩辕昱的话心像被捅了一般的痛,但现在重要的不是他如何心痛,而是如何帮助顾雨浓离开。他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了顾雨浓还能做出什么来,更担心两国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还有……如果两国开战,顾雨浓定免不了再度受苦受难!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顾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轩辕昱如此明显的掩饰,让轩辕明昊更难过。 当初冷御风与冷竹云为救身陷鲁宫的顾雨浓而举兵,难道父皇真要重蹈覆辙?步乐正炽深之后尘?他忍不住再劝:“父皇,再将顾雨浓扣下,冷御风必开战,请父皇三思!” 轩辕昱深沉的看着轩辕明昊,他若有所思的以食指敲击着御案,道:“也罢,过些日子朕便会摆宴为他们饯行,东山的天清池已落成,有空的话你可以带他们去玩玩。” 听父皇这么说,轩辕明昊松了口气,他道:“是,儿臣遵旨。” 轩辕明昊离开御书房后没走几步就见到闷闷不乐的轩辕明琰,兄弟二人闷着声走向御花园。轩辕明琰边走边问:“太子哥哥,这顾雨浓过些日子就要走了吗?” “她当然得离开。”如果她不走,大蜀就要遭难。 “可她若走了,我还怪舍不得的。”明琰耷拉着一张还略显青涩的脸。 轩辕明昊心有不悦,停下脚步道:“这是你能说的话吗?顾雨浓只能是冷竹云的王妃,如果你喜欢她,我劝你早点收回心思。”身边之人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唉!包括自己的心,不也是无法说出口的吗?不说顾雨浓的容貌如何,单是她那份真诚就足以打动任何人,还有她对待爱人与朋友的情深意重,哪一样不让人心动? 轩辕明琰道:“太子哥哥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弟弟今生估计是忘不掉她了,无论她是皇后也好,王妃也罢。弟弟就是要记着她,爱着她,这些时日,弟弟能够见她这么多面已是上天恩赐,至于其他弟弟并不强求。”自他握住顾雨浓纤纤玉手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放不下了。 “你这又是何苦?好端端皇宫不呆,跑去启国疯,与其如今这秀般饱受相思,还不如从未与她相见。” 轩辕明琰似乎发着呆,缓缓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是如果不曾与她相见,我又怎能体会到此刻心底这无比的喜悦?我想过了,若父皇不放他们离去,我定会助他们一臂之力,到时候你可别插手。”这时的他一脸坚决,让轩辕明昊无话可说。 有时候很多事情都发生的没有任何预兆,这一日,冷竹云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就来到床边逗着顾雨浓,两人嬉笑玩闹。他找来衣裙主动为她穿,可是穿上又脱下,最后将自己的也脱掉了。她依偎在他宽阔的怀中,闭着眼睛低语,“云,我爱你!” 他真的感动了,俯首吻着她道:“我也爱你!” 她再度往他的怀中钻去,“我真的好爱你,咱们永远不会分开对吗?” 他轻轻一笑,抚上她线条优美的背,道:“咱们当然不会分开,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能将你我分开的呢?反而是我觉得愧对于你,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堂堂正正的将你娶进门。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可终究是委屈了你。待咱们回到启国,我一定要为咱们举办一个像样的婚礼。” 她开心又感动的点着头,能找到一个这般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她真的好幸福。“可是我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儿似的,心里不得安宁,是不是最近过得太安逸了?”她望着眼前的他。 “想多了,现在你的腿伤已经痊愈,咱们随时可以离开的,宫内宫外都有龙虎卫,轩辕明昊也不会加以阻拦,咱们并不算是笼中鸟。只不过轩辕昱奷诈,没有将皇兄的国书公开。才会一直将咱们牵制于宫中,我相信轩辕雅瑶的案子一定已经了结了。” 她将置于被外的手伸入被中,轻抚着结实的他,“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咱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那说明咱们的思路是对的,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第一百五十三章帝后反目 他加重了呼吸,拉着她的手道:“不能玩了,轩辕明昊今日会来。” “这么讨厌!”她咕哝着钻入被中挑逗着他,他无奈的笑笑,向外面大声吩咐:“呆会儿太子来了,就让他等着。” “得了,王爷!”苏末在院中望望已升了三杆子高的太阳,不禁摇摇头。 就在他羡慕着屋内二人时,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都来了丽合轩。苏末尴尬的迎上去道:“太子爷,三皇子,要不您二位先在外厅等等?王爷与姑娘还没起床呢。” 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望着太阳都露出不可思异的表情,两人相互看看只好先去外厅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他们的心都是那么的不舒服,脑子里也都在想象着她娇魅的模样。轩辕明琰烦躁的喝口茶,降降心火。 当冷竹云穿戴整齐来到前厅,这二位差点要被烧干了,他神采奕奕道:“二位久等了。” “惠王与顾姑娘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轩辕明琰放下手中的空茶杯,话语中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冷竹云笑着喝口茶,解了这整整一上午的燥热。“太子与三皇子有何事呢?” 轩辕明昊道:“罗平城外的东山有座天清池刚刚落成,这不是来请二位去游玩的吗?” “这……”冷竹云犹豫不决,如果他与顾雨浓同去,当然可以乘机离开罗平,“我去问问雨浓的意思。”他刚刚站起来,就见到苏末带着一个小宫女由外面进来。 那小宫女向一众行礼,“太子万安,三皇子万安,惠王爷万福。” “你怎么在这里?”问话的是太子,他认得这宫女,正是皇后身边的人。 小宫女福身回话,“回太子,皇后娘娘让奴婢来请顾姑娘,皇后娘娘想与姑娘聊聊天。” “哦?”轩辕明昊望着充满怀疑的冷竹云,“本太子倒是不知母后会派人请顾姑娘聊天,那惠王咱们三人同去便是。” 冷竹云道:“当然可以,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说罢他匆匆来到内室,顾雨浓已经梳洗完毕,他三言两语讲了大概,“雨浓,皇后那里你还是不要去了,随我出宫,咱们乘机离开罗平。” 顾雨浓考虑着他的话,道:“咱们要离开也不难,现在我的伤已经痊愈,可我不能有头无尾,当初我答应皇后娘娘帮她找出凶手。如今我既已知道凶手是谁,是得给她一个交待。” “你要交出他?”冷竹云说的正是白发男子,顾雨浓自然明白。 “当然不是,罪魁祸首是轩辕昱。”她正色回答着他。 他道:“那好,我随轩辕明昊去,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落入他们的陷阱,万事三思而后行,我下午一定回来。” 她握着他的手,在他颊边一吻,道:“放心,我一定等你回来的。” 冷竹云拍拍她的小脸,穿好外套与她一同来到前厅。轩辕明昊道:“姑娘一同前去最好,天清池有如仙家福地,顾姑娘如果不去可是会抱憾终生呢。” 顾雨浓淡淡一笑,“既然有温泉那总得泡一泡吧,我独自一人岂不孤单?总不好与你们三位一同去泡吧?那成何体统?” 冷竹云垂首而笑,轩辕明琰道:“太子哥哥,这可是咱们安排不周了,弟弟这就去寻四公主五公主。” 顾雨浓阻止道:“不必了,我养伤就好,万一滑倒摔伤,岂不更麻烦?再说林大哥棋艺不凡,我正好有时间与他切磋。” 冷竹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三人同去便是。”他回首嘱咐,“万事小心。” 她道:“放心吧,林大哥与杨大哥都会陪我的。” 此时,绿檀端着茶进来,道:“姑娘,您还没用早饭呢,在这里用?还是回屋去?咦?这是什么味道?” 顾雨浓用力嗅一嗅,“没什么味道啊!” 绿檀皱紧眉头捂着嘴巴急忙跑出去,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见她这样,大家都面面相觑。顾雨浓顾不得说什么匆匆追出去,小宫女向外瞧瞧,福个身转身离开丽合轩。 轩辕明琰举起挂于玉带上的香囊不解的道:“只不过换了个新的桂花香囊就恶心成这样?这不是成心埋汰本皇子吗?” “明琰!”轩辕明昊无奈的摇头,他这个皇弟总是长不大。 绿檀蹲在院子中央的小花坛边一个劲的干呕着,顾雨浓轻拍她的背惊道:“绿檀,你……有身孕了吗?” 绿檀苍白着脸摇头,道:“不知道,这刚才突然闻到……呕……奇怪的味道,就这样了。” 顾雨浓摸着她的腕,道:“绿檀,你真的有了。” 绿檀不敢置信的望着她,那脸色忽红忽白,却有着几分羞怯。 “这个苏末!我收拾他去。” “姑娘,不要!”绿檀拉着顾雨浓的手,阻止道:“绿檀是心甘情愿的。” 其实顾雨浓不知道冷竹云与苏末最初的目的,如果让她知道这事儿,苏末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先回去休息吧,不要有什么负担,苏末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顾雨浓尽量安慰着绿檀。 将她送回西厢房后,顾雨浓回到前厅,她道:“你们还不走吗?” “走?哦,走,走!”轩辕明琰带头走出去,冷竹云不解的瞧着顾雨浓,她只是向他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待几人离开后,先前那小宫女前来将顾雨浓带走,林逸本欲跟着,可小宫女却说皇后只邀顾姑娘一人。顾雨浓道:“林大哥,你进不了后宫,这几年我也经历了不少事,应付得来,你放心吧。” 林逸道:“那好,千万小心,这里有颗护心,你先服下,以防万一。” 顾雨浓感激的望着他道:“林大哥,谢谢你。” 林逸道:“谢什么,如果你娘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又要伤心成什么样。” “我受伤的事儿千万不要告诉我娘!”顾雨浓依然想着绿檀的事儿,“苏末呢?一直没见着。” “自太子来后,他就在外面准备惠王的东西,马啊,鞍啊什么的,这会儿子估计是跟着去了。”林逸不甚在意的说着。 “哦。”她服下护心,想着绿檀这事回来再讲也不迟,先应付眼前的,于是随小宫女离开丽合轩。小宫女带着她绕来绕去,最终是没去皇后寝宫,而是来到御花园最西侧的宁音宫。 顾雨浓刚走,丽合轩就来了个管事姑姑将绿檀给带走了,林逸虽然感到奇怪,但他并不知晓绿檀怀孕一事,只道是宫里有什么事儿,也就没在意。 宁音宫这边,那小宫女将顾雨浓带至殿外,垂首道:“姑娘,请进吧,皇后就在里面。” 顾雨浓微叹口气,无奈道:“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卖什么关子。”她摇一摇头,踏入宫中。现在的她腿伤痊愈,再也不用那拐杖了。 院中一阵清新雅致的香扑鼻而来,她左右瞧瞧,花圃中竟然种植了不少蓝鸢尾,花儿开得正盛,什么姿态的都有,真是美极了,这蜀国还真不愧是万花之国。欣赏完这些花,她又向内走去,为她打开门的正是轩辕昱,他好像刚刚沐浴,身上还有一种清香。 “顾姑娘驾临宁音宫,是这些花儿的福气。”他面带浅笑。 顾雨浓在殿内落了坐,抬首问道:“能欣赏到这些花才是我的福气,皇上,您以皇后的名义宣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轩辕昱为她倒了杯茶,道:“姑娘蕙质兰心,自然明白朕的意思。而此番邀姑娘前来朕只想跟你聊聊天,别无他意。” “只是聊天?”顾雨浓有所怀疑,“若只是聊天,大可直接宣我到大殿上去。” 轩辕昱微微一笑,步入院中。回来时,手中持有一束娇艳的蓝鸢尾,他撩起外袍对着顾雨浓单膝下跪,道:“雨浓,自朕得知有你这个人的存在时,便亲手种下这些蓝鸢尾,朕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住进这宁音宫,如今花开花谢已有两回,这是第三次盛开。你真的不愿为朕驻足?朕不知这是否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求婚,但请你相信,朕是真心的!” 顾雨浓站起来,避向一边,“皇上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能答应,我有心爱之人,有丈夫。皇上还是不要再提此事了。” 轩辕昱情急的一手拉着顾雨浓道:“不,先不要拒绝朕,朕知道你说走就会走,也知道冷御风一声令下两国就会打起来。可就算朕面对再多的问题,也不想就此与你再无瓜葛。但朕也不想勉强于你,只是请你考虑。” “皇上,这不用考虑,皇后才是陪你一生之人。顾雨浓只是过客,过客是不能留的。这个道理皇上难道不懂?” “皇后?呵!”轩辕昱失望的放下花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坐于一边,“朕这一生虽然有很多女人,但却从未有一个真心相对的,包括皇后。” “即使你不爱她,也不该让她伤心,尤其那般对待公主。”顾雨浓忍不住提及此事,她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极为不齿。 “朕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啊?”他说得很轻松,对自己所犯的错毫无知觉。 “小女子受不起,你命人那般残忍的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只为今日这一叙吗?蜀皇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她皱着眉,貌似这个蜀皇比乐正炽深更加狠心。 这时,哗啦一声传来,两人齐齐回头,却见到泪雨滂沱的皇后站于门口,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仿佛这个人很快就要倒下一般。她绝望的盯着轩辕昱一步一步走进殿中,用那颤抖的声音发问:“我的女儿是你害死的?” 轩辕昱冷下脸孔,双手负于身后,道:“皇后不呆在自己的宫中,何故到处乱跑?” “呆在自己宫中?任你欺骗敷衍?瑶儿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皇后一手捂着心口,她感到呼吸困难,眼前这个人还是与她订下三生之约的人吗?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顾雨浓退至一旁,这种事情她不愿参与,轩辕昱自己做的只能自己承担,再说依他这种性格,只怕不论做了什么都不会悔悟。 “住口!瑶儿是朕的女儿?皇后自己做的事不用朕在这里抖出来吧,如果皇后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乖乖回到自己宫里去,那样朕还可以饶你一命!”轩辕昱已经动怒了,他负于身后的双手紧紧握着,像要将皇后马上捏死一般。 可皇后依旧沉浸在痛失女儿的悲痛中,有哪个母亲能够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呢?她理解不了这个毫无感觉的无情男人,双目之中渐渐浮出恨意,就像两把燃烧着的大火,要将这位皇帝烧到飞灰烟灭。她再也压抑不住全身的颤抖,扑向轩辕昱,使劲撕打着这个禽兽,可轩辕昱猛踢一脚,立刻将发疯痛哭的皇后踢至桌脚。 皇后摔趴在地上,绝望的流着泪。可轩辕昱并不泄恨,两步走上去又是一阵踢打,皇后是个弱女子,只是几下就没了声息,无法再说话,嘴角也渗出血来。 顾雨浓气不打一处来,这种打女人的变态实在太可恶了!她一手握着茶杯,在桌面上狠狠一砸,然后猛扑过去,一个侧空踢,就将轩辕昱踢倒。轩辕昱哪防她身后出招,这一下算是挨了,而且摔得极是狼狈。 “就你这种人也配说爱?”她捏着茶杯的碎片比在他颈间,轩辕昱向后躲了躲。 她不屑的笑笑,扔掉手中瓷片,道:“乐正炽深最差还跟我打了一场,可你,根本没有与我较量的资格!” “是吗?朕同样会让你痛不欲生!”轩辕昱缓缓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阴沉的淡笑。 顾雨浓不解他的话,难道他会对冷竹云不利?不会的,今日轩辕明昊与他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事。难道是林大哥?也不会,林大哥的功夫当世数不出来几个,除非白发男子,但白发男子并不会害林大哥。难道是……绿檀?怀孕的绿檀? 她扔掉手中瓷片,走出几步又回头道:“你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恭喜!”这刚要走,外面又急急进来两人,她定睛一看,正是林逸与白发男子。 “姑娘,绿檀出事了。”林逸无视被打倒在地的皇后,与狼狈的皇上,只是禀报着丽合轩的事。 顾雨浓抬手阻止了他的话,问那白发男子道:“今日来丽合轩的那个小宫女到底是皇后的人还是轩辕昱的?” 白发男子没说话,但眼神却看向皇上。 她立刻转身,使全力扑上去与轩辕昱打在一起,林逸没动,他自然明白她的能力。白发男子也没有动,他也明白皇上的能力,皇上绝对不是顾雨浓的对手。但皇上没有发号施令,他干嘛要冲上去惹人厌呢?于是皇后坐于地上看好戏,两个高手站在一旁看好戏。 顾雨浓没带匕首,否则这位皇上现在已经毙命了。可他仍在苟延残喘,尽全力的出招。顾雨浓一个横踢被他躲开,趴下时,轩辕昱拾起地上的瓷片。起身再度出招,他斜劈下去,顾雨浓立刻后退。她避过这一招,紧接着一个侧空翻,踢掉他手中的瓷片。落地时,没忘扇他一巴掌。这下让轩辕昱恼羞成怒了,他双手握拳,猛然向前一跃,顾雨浓倒地躲避,双腿横向一绞。蜀皇失重,向一旁倒去,他一边倒下一边大喊:“护驾!” 但白发男子没有出手,轩辕昱摔倒时,身后正是桌沿,他的头被狠狠磕了一下,然后倒在地上,鲜红的血立刻渗出一大片,他也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就慢慢合上。 这时,皇后颤巍巍的扶着桌沿站起来,望着倒在地上的轩辕昱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她以衣袖擦掉嘴边血迹,红着眼睛回过头来,道:“你们走吧。”说着她自怀出掏出金牌,“哐啷”一声扔在桌上。 白发男子拿起金牌,道:“多谢皇后娘娘!” 顾雨浓行至轩辕昱身旁蹲下以指试探他的鼻息,“他还活着。” 皇后道:“我自会宣太医来,你们去吧,若他醒来,你们是走不掉的。” “多谢皇后娘娘!多保重!”顾雨浓真诚的道谢。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疲惫的抬抬手。 顾雨浓向林逸与白发男子点点头,三人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只听有个声音道:“启禀皇上,兵部急件。” 皇后道:“皇上正在休息,先去御书房等着。” 外面的人好像很着急,“皇后娘娘,这是边关百里加急,等不得呀!” “你先去,我这就催催皇上。”皇后打发着外面的人。 只听那人急叹一声,脚步匆匆的向御书房走去。 顾雨浓三人离开宁音宫,一路小跑着往丽合轩赶。边关加急?难道是冷御风宣战了?八成是这样的。既然开战,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等蜀皇醒来,那一切都晚了。还有冷竹云,她该怎么通知他呢?希望他千万不要回宫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血的代价 这兵部着急的等陛下拿主意,而他们的陛下还倒在血泊中。百官聚首朝堂,望着空空如也的那把龙椅真是焦急的五内俱焚。很快百官不自觉的形成对立的两派,一派主张息事宁人,不就是个女人吗?还给他好了,实在没必要搞到像前鲁那般的下场啊!另一派却主张力抗到底,公主之案仅凭一封国书不了了之,真是欺人太甚!如今又来寻事,大家还真就不信刚经历过战事不久的冷御风能打得起这仗! 可惜冷御风还真就这么决定了,他本无意蜀国,这几年本该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可偏生的轩辕昱故意挑衅,将杀害公主之罪赖在自己头上。反过来三番四次的索要凶手,这般的厚颜无耻不说,又将他心爱之人骗到蜀宫去,顾雨浓就算跟了冷竹云也不能跟他轩辕昱!若再不教训教训这个浑蛋,他大启国的国威还不知要摆到哪里去! 边境启军大帐 何劲沣望着眼前专注的处理公文的冷御风,他面色清冷,目光深遂,一身皇袍将他推上大启权利的巅峰,虽然荣光万丈,却也寂寞如厮。短短几年时光就将一个少年雕琢得如此深沉。他连日来一直在大帐中忙碌,除了公务就是公务,快马来了又去,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废话。他脑中盘旋着的都是权术与谋略,不可否认若让他何劲沣坐上这个位子,只怕会死得更快,而不会死得更好。只是冷御风此次为顾雨浓挑起战事,也在他的谋略之中吗? “皇上。” “何事请讲。”虽不是亲舅,但冷御风还是极敬重这个少年将军,他驻守南方十几年,是大启重要的栋梁。 何劲沣说出心中疑虑,“俗话说狗急跳墙,您忽然之间就要扣启蜀国国门,若他以姑娘为质,那咱们岂不是很被动?” 冷御风听罢微微一笑,他停下笔墨,抬首道:“你别忘了,蜀宫中还有冷竹云,撇开龙虎军不提,轩辕昱根本就不会以雨浓为质。” 何劲沣不解。 冷御风又道:“轩辕昱为了顾雨浓可以放弃十几年的父女情分,又怎么会伤害她?” 何劲沣点点头,却也在心中暗叹:你即知晓却仍冒天下之大不韪要解救她,也不知这女人何德何能?也罢,我也只有尽全力助你便是! 蜀宫丽合轩 顾雨浓怀着焦急的心匆匆跑去西厢房,推门一看,绿檀依旧躺在床上。可是一切都变了,她脸色苍白,双目合着,口中似在喃喃自语。 杨枫神色沉重的坐于桌边,道:“宫里的人将她带走没多久,就送回来了。可送回来的人却满身是血,对不起,如果我晓得绿檀姑娘有孕在身,一定不会让她被带走。” “杨大哥,这怎么能怪你。”顾雨浓行至床边蹲下来,颤抖着牵着绿檀的手,轻声问着:“绿檀,是我啊,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绿檀极轻的摇摇头,眼角滑下泪珠,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姑娘……孩子……没了……” 这几不可闻的声音传至门口两个大男人的耳中,让他们忍不住一阵难过,孩子何其无辜? 顾雨浓摸摸她的发,咽下喉间的酸楚,“他们给你吃了药吗?” 绿檀再度轻轻摇头,“是……打的……” 这次顾雨浓再也忍不住了,她没敢出声,流下泪来,轩辕昱!刚才她真该杀了他!活生生的将一个孩子打没了,他不得好死! 可她仍是安慰着绿檀,“不要难过,我一定会医好你的,你跟苏末还会有孩子,有一大堆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懂吗?” 绿檀虚弱的点点头,紧跟着昏厥过去。 林逸进入屋内,沉着声道:“姑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近快出宫,迟则生变。” 杨枫也站起来,“不错,一旦两国开战,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 顾雨浓擦掉脸上的泪,无声的点点头。为绿檀盖好被子后,她道:“林大哥,咱们需得让宫外的兄弟联络惠王,估计冷御风已经向蜀国宣战,两国重兵都压在边境上,也不知情况到底怎样。” “轩辕昱卑鄙无耻,是该给他点教训了。”林逸对于这个蜀国皇帝真是深恶痛绝。 “现在咱们该做的是怎么样阻止两国开战,而不是怎么教训他。两国关系恶化,首当其冲受害的是两国百姓。” 白发男子道:“似乎顾姑娘变了许多。”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在下无影,蜀皇身边第一暗卫。” “你的黑发是怎么回事?是你将皇后引至宁音宫的吗?”她前后想想,也只有他会做这件事。 “不错,可是当时我只顾将皇后引至宁音宫,却不防蜀皇会带走怀孕的绿檀,今日之前一直没听到消息。至于我那黑发,一般我都会乔装一下。”对于绿檀之事无影不免自责。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她怀有身孕,可没想到这么快又没了。”顾雨浓回头看看绿檀,轻叹着,想来苏末若晓得这件事一定会发疯吧。 杨枫道:“蜀皇都这般了,难道姑娘就不想一解心中之恨?” 顾雨浓皱着眉头道:“我当然想教训他,只恨适才没下狠手,现在我都后悔得不得了。可我也明白百姓何其无辜,自东鲁征战之后,我便深深的明白何谓一将功臣万骨枯的道理,不是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开战啊!” 林逸认真的瞧着她,没想到她真的成长不少。不,她本就心思成熟,只是如今更懂人心世事了。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皇上来说,已经到了万不得已?只有你安全了,他才会真正放心。” 听得这话,顾雨浓立刻大悟,不错!林大哥观察入微,分析得极是。此刻她必须出宫了,而且以后都不能再与冷御风相见,那样只会害了他。冷御风是大启的皇帝,他有太多的责任与义务,她不能害了他,更不能让他生活在痛苦的边缘…… 她点着头,道:“那咱们即刻出宫,看绿檀的情况是不适合上路的,麻烦林大哥在出城后找两个兄弟将她安顿好,待一切定下来,咱们再来寻她。” “当然,我这就去联络小猴子,他的信鸽在我这儿。”林逸刚准备出去,无影道:“慢着,要出宫必须用金牌,金牌现在在我手上。” 顾雨浓皱眉道:“别告诉我你中途倒戈。” 林逸冲着他举起手中的剑。 无影笑着将林逸的剑推向一边,道:“非也,无影只是有一事相求于姑娘,担心姑娘不答应,这才出此下策。” “何事?”她有点猜不透这个无影了。 无影定定的瞧着她道:“顾姑娘应该知道我与冷家的渊源,我娘一生受苦,至今疯傻,无影希望姑娘随我去医治我娘,待我娘恢复正常后再回启国,这就是我的要求。” 顾雨浓心中一动,对无影产生了无限同情,这个男子与她一般,承受了太多痛苦。他的娘如果恢复不了,他心中的结也无法解开,说不准日后还会与冷氏皇家再度结怨。既然走到这一步,看来她是必须一去了。 “好,我这就答应你,跟着你治好你娘,直到她恢复才回启国。”她坚定的承诺着。 “一言为定。”无影双目有光,仿佛他的娘很快就要痊愈似的。 “一言为定。” “我这就去找马车,这个金牌给你,咱们玄武门见。”无影将金牌交给顾雨浓,匆匆出了丽合轩。 林逸放出信鸽,向小猴子吩咐了一应事宜。小猴子又将信鸽放走,通知冷御风,顾雨浓安好,攻蜀之事慎行。可他只有一只信鸽,实在无法及时的联系冷竹云。于是小猴子立刻买了匹马向城外东山奔去,可守城门的却将小猴子拦下,称京察使墨大人下令关闭城门,一切闲杂人等不可随意出入。无奈小猴子只好无功而反,与龙虎军商议对策。 如今宫里已经乱到不可预知的地步,大臣们在大殿上苦等皇上,墨合派人出城去寻太子,宫门口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皇后守在轩辕昱身边,狠狠哭了一场,这个男人是她真心爱过的,却也是伤她最深的,由爱生恨,这个痛苦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二十年!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将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力气,既然如此,那么就让这个无情的男人陪着她下地狱吧! 皇后捡起身边的茶杯瓷片,冷漠的割断了还在昏迷的轩辕昱的颈动脉,任那鲜血喷涌而出。然后她割断自己的腕脉,平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结束这一生的苦难! 当身在东山的轩辕明昊接到京里传来的消息时,惊得立刻骑马狂奔。冷竹云怒意难挡,定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雨浓呢?她受到伤害了吗?他不敢想下去,跟着轩辕明昊往回赶。一路上他都说不出话来,脸色也极是难看。雨浓,千万不要有事,你怀孕了你知道吗?那个丽合轩有两个怀孕的女人,老天保佑!其实顾雨浓怀孕一事,他也是这一两日才确定的,她的那个四十几日没来,这个粗心的女人还没注意到。还有绿檀,今日她的症状也是大家都看到的。也许他今日根本就该离开,游玩这该死的天清池! “王爷,难道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姑娘吧?”苏末凝重的问着,他说罢又抽了马儿一鞭,努力的追上冷竹云。 冷竹云回头看看苏末,道:“你家绿檀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这一句惊得苏末忘记他还在骑马,冷竹云又道:“今早雨浓为她把过脉。” 这时苏末才反应过来,他冷着脸拼命狂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绿檀是轩辕昱的宫女,他有一切权力处置这个孩子,只是这个消息不知有没有泄漏出去。 就在他们拼命往回赶的时候,林逸背着绿檀,与杨枫顾雨浓行至玄武门,坐上无影准备好的马车驶离蜀宫。在宫外与龙虎军汇合,小猴子留下等待返回的冷竹云,一队人马很快出了罗平城。 出城后,林逸安排白旋率五人寻一户农家照料绿檀。并嘱咐不可泄漏顾雨浓的行踪,因为这是他们对无影的承诺。 然后无影将顾雨浓与龙虎军带至最西端的长河画洞,直走了十几天。 当冷竹云与苏末到达宫门口时,小猴子将他们拦下。轩辕明昊与轩辕明琰无暇分心,直将马儿骑入宫中。 “姑娘呢?”冷竹云并没有下马,着急的问着。 “还有绿檀?”苏末也急了。 小猴子道:“姑娘,绿檀,林大哥,杨大哥都出城了,他们走玄武门。” 这下,冷竹云与苏末长呼了口气。 “由玄武门出城定是北上了,咱们一直往北追。”冷竹云一挥马鞭,三人再次启程。 熟不知,无影就是猜到冷竹云会追来,这才故意由玄武门出城,再转而西行。这冷氏皇家的人他一个都不喜欢,如果这样可以让冷竹云与冷御风着急一番,也是不错的。再说他将来定会将顾雨浓还回去,无影自幼生活在深山之中,做事从来只顾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他认为没什么大碍,可却急坏了冷竹云。 当他直出国界,与冷御风汇合,也没见到顾雨浓。此时冷御风早就收到飞鸽传书,退兵一百余里。蜀皇轩辕昱驾崩的消息也传来了,这场仗再打也没什么意义。同时他们收到消息,轩辕明昊即皇帝位,这蜀国与启国的矛盾到此时才算结束了。很多事情,是无法通过语言解决的,有人执念太深,害人害已,只有通过血的考验,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换来和平与醒悟。 冷竹云怒不可揭,他望着帐外冰冷的秋雨大吼道:“该死的轩辕昱,该死的无影,雨浓她怀孕了,他们将她拐到哪里去了!” 听到他的怒吼,冷御风心中一痛,道:“她……已经……只要有龙虎军跟着一定没事。” 冷竹云愁容满面,“她即已逃离蜀宫却不来见我,显是受制于人,她刚刚怀孕,自己还不知道呢,又那般的粗心大意,也不知……也不知……”想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便一拳砸在桌上。 “王爷,绿檀也跟着姑娘一并丢了,这可如何是好?”苏末也是愁苦不堪。 小猴子小心的道:“小猴子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大家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小猴子结结巴巴的道:“当日绿檀姑娘离宫时,是……是被背出来的,而且……昏迷着。” “什么?”苏末无法承受,他退了一步,堪堪扶着身后的椅子才站稳。他们的孩子没了,真的没了!她在哪里?绿檀在哪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自己的安慰与照顾,可他却不在她身边。 冷竹云看看身后的苏末无法安慰他什么,这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了,定是蜀皇得知绿檀怀孕,才下了手。还好,还好,雨浓怀孕的事谁都不知道。 冷御风摇摇头,道:“一切已成事实,也只能接受。你们放心,朕会派人去寻,一定能够找到的。再说顾雨浓聪颖过人,必不会受制于人,如果说有什么事会耽误于她,那必定是有诺在先的,线索多的是,再说还有龙虎军。你不要像个无头苍蝇,看得我心烦。” 若换作平时,冷竹云定与他斗嘴,可如今他果真镇定下来。他与冷御风细细商讨一番,这问题的根源就出在那无影,这个冷氏流落在外的孩子。他即出自长河画洞,顾雨浓必是向西去了。 “看来他对冷氏的恨一点都没减少,这是乘机为难你我了。”冷御风负手而立,与冷竹云并肩望着帐外的冷雨。当初父皇驾崩时,曾嘱咐过他在外还有一子,只是辜负了那个女人。她憎恨自己,并不许那个孩子入宫。没想到这个孩子在长河画洞习武,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 冷竹云心中滋味无人能懂,他豁得转身,提起包袱便要走。苏末寻来两个斗笠,交给冷竹云一个。冷御风并未阻止,段尘道:“王爷一路保重,见到姑娘时代在下问一声好。” 冷竹云停下脚步回身道:“雨浓心系那个妹妹,你好好待她。” “一定。”段尘向他点头承诺。 冷竹云又对冷御风道:“多谢皇兄此番挥军相救,臣弟与雨浓感激不尽,此次一别,再见遥遥无期,皇兄珍重。” 冷御风点点头,“好好照顾她,照顾孩子。以后有机会一定回宫来,惠王府与皇宫都是你的家。”说着他拍拍冷竹云的肩。这二人自小不对盘,憎恨,暗算,比武,争吵,所有的矛盾在他们兄弟之间都发生过。可时至今日两人好像都放下了,相见时矛盾重重,离别时却又惺惺相惜,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也是斩不断的亲情联系。 冷竹云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说着他戴上斗笠与苏末走出帐外,渐渐消失在雨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云雨重逢 话说那日顾雨浓与龙虎军随无影前去长河画洞,经过十几日的奔波,终于抵达山脚。上山的路较为崎岖,是再也无法乘马车了。几十人下马步行,无影离开长河画洞两年多,这次再度回来,也是十分激动。 爬到山上后几十人再度上马,整整在这山脉中行了十七日才到达长河画洞。这一个多月下来,顾雨浓瘦了一圈,她吃不下饭,日日无精打采。杨枫与林潇很是不高兴,时不时的计划着怎么暗算无影一番。 这日,他们来到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顾雨浓下得马来,拿起马脖子上的羊皮袋,一口气喝了个饱。“我说无影,这都一个月了,还有完没完?” 无影笑了笑,但那笑却很愁苦,他道:“已经到了,我娘就在上面住着。” 大家抬头看看,这处缓坡上面果然是有座木屋的。这颗定心丸让大家都舒服了一些,再走下去他们可都要断气了。 “我不……呃……”顾雨浓刚要说什么,忽然小腹中传来一阵刺痛,她捂着肚子再也站不住,脸色也变了。 林逸忙将她扶起来,可顾雨浓却晕了过去。 林逸抱着顾雨浓冲无影大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 当顾雨浓再度醒来时,她躺在一张舒适的小床上。床边站满了人,龙虎军与无影,“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 秦书坐在一旁写着什么,他见到她醒来放下笔道:“姑娘已有身孕,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保重身体。待会儿我就去采药,喝点安胎的药,这腹疼自然消除。” “谢谢秦大哥!”顾雨浓笑着谢他。她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终于有了冷竹云的孩子,如果冷竹云知道这个消息不知该有多高兴,他一直盼着有个孩子,终于有了!终于有了! 杨枫道:“别忙着高兴,这以后可不能翻山越岭的了,太吓人了!”说着他看一看委屈的无影。 无影尴尬的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我说你们女人怎么个个都这样?怀孕都悄悄装着,这能藏得住吗?” 顾雨浓摇摇头道:“不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拼命的赶路了。大家不用担心,我现在挺好的。” “你现在一点都不好,接下来两个月最好不要下床,待胎儿稳定一些再说。”秦书的话让大家面面相觑。 “这么严重?”顾雨浓这时才担心起来,心中想着如果这个小生命消失在自己体中,她该有多心痛。 “是很严重。”秦书不爱说话,但他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信,而且从来不会危言耸听,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无影道:“山上有雪莲,可要?” 秦书眼睛一亮,“确定有?” “当然有,我从小就见,不过那个地方,只有我去得,你们的武功都不行。”无影的话惹了一大帮,这让顾雨浓不禁笑起来。无影的武功确实天下第一,可是他将一支龙虎军一竿子打翻,龙虎军个个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我还偏偏不信这个邪!”杨枫站起来盯着无影,屋里所有的人都向前走了一步,无影摸摸鼻子,无奈的指指一众,“我说你们,真是,太幼稚了,这是闹着玩的吗?”说罢他摇着头出去了。 气得龙虎卫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最终那雪莲还是被无影给找到了,秦书小心翼翼的将这一味入了药,顾雨浓服下药三天后,精神就好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小心的在床上休养,秦书说怎么也得休息一个月。成天这样呆着甚是无聊,她感觉自己都快长霉了。这日,屋外阳光甚好,顾雨浓心痒难耐很想到外面晒晒太阳,这刚坐起来,就见到一个中年女子在门外小心的向内张望。 “请进!”顾雨浓突然出声说话,让那中年女子吓了一跳。顾雨浓在门缝中看到,这女子个头不高,行动举止完全不是正常人,难道她就是无影的母亲? 女子探头探脑的进入屋中,不知所措的站于一角。她身上的衣服还挺干净,就是头发有点乱。看来无影将他的母亲照顾的不错,不像傅玉被囚十几年。 “你看,我这里有很多东西,我都吃不完,你要不要吃呢?过来吧?”顾雨浓试探的与她拉近距离,但这女子好像很怕生,站在原地不动。 顾雨浓又道:“我生病了,不能出去,你可以陪我玩吗?” 那女子轻轻点头。 她道:“那你陪我吃点心好不好?” 那女子又点点头,小心的接近床边坐下来,看着顾雨浓的眼神,迅速的拿了块小点心放入嘴中。 顾雨浓将盘子向她推了推。然后她解下颈间的坠子,在中年女子的眼前晃动着,“这个坠子漂亮吗?” 那女子嚼着食物,待咽下去后,乖乖点头。 “那你一定要看仔细哟,这个坠子很漂亮,当你盯着它瞧时,它会发出美丽的光。”她试探着进行催眠,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这时,无影由外面走进来,顾雨浓忙举起另外一只手,阻止他再前进。无影站在原地,不敢出声,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自然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但见顾雨浓道:“从现在开始你回到十六岁,一,二,三,走!” 她刚说完,中年女子就闭上眼睛,倒在床上。无影匆匆走过来,将他的母亲抱起来,放于一旁的软榻之上,“我娘这是怎么了?”他的话语略显着急。 “没关系,将她放好,你先出去。她一会儿自会醒来。”顾雨浓淡定的话语让无影放了心,他看看娘亲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由这次算起,顾雨浓隔三差五的为那女子进行催眠治疗。 启国印京 伯雅楼 宋建原提着一只小花鹿踏入伯雅楼,小二自是认识他的,迎上来就道:“少爷又在楼上喝酒,爷您也去喝两杯吧。这货小的给拿到厨房去烹了吧?” “快去。”宋建原将手中猎物交给小二,他在楼梯转角洗了个手,几步跑上去,待到三楼雅阁时,道:“少阳,今日你可失约了……” 掀帘而入,雅阁中并没有平时那么多的姑娘,只有一个,便是伯雅楼的打杂姑娘,此女正是冰兮。宋建原向她点个头,推推喝得一踏糊涂的南宫少阳道:“你这是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冰兮站起来道:“少爷喝了一罐,看来今日他是没办法再与宋爷喝了。” “这还用说吗?”宋建原拉着南宫少阳道,“走走走,我带你回房去,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然而南宫少阳却抱着宋建原一臂道:“小美人,再陪本少爷……喝一杯!” 宋建原恶心的将南宫少阳推开道:“去你的!谁是小美人!”说着他瞧瞧冰兮笑道,“姑娘好酒量,喝了这么多,居然面不改色。” 冰兮淡然一笑,她曾是粉衣坊的人,最会陪酒,客人没醉,她先醉了,那还挣什么银子。再说今日南宫少阳只是心情不好,陪他喝会儿酒,就当是感谢他上一次的援手。 “今日段尘段侍卫来过,与少爷谈了一些话,段侍卫走后,他就一个人喝闷酒,我在外面打扫,看到了,便进来陪陪他。” 宋建原摇摇头,道:“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纠缠下去也只是让自己痛不欲生,这又是何必呢?”说着他再度将南宫少阳拉起来,跌跌撞撞送到他房里去。 其实今日是冷御风班师回朝的日子,段尘思念南宫尚雪,在宫里的事儿都定下来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傅宅去看她。傅玉与双喜见他到来都借口躲开,让他们说悄悄话。没想到这一见面,南宫尚雪就嘤嘤的哭起来。 段尘不知所措的道:“这……这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你吗?” 南宫尚雪眼泪汪汪的摇头道:“段大哥,我……我……” “你到底怎么了?”段尘望着屋外,他将房门合上,道:“现在只有你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尚雪垂首道:“我怀孕了,都三个多月了。” 段尘惊喜的瞧着她的肚子道:“真的吗?尚雪,这是真的吗?” 南宫尚雪还在哭着,“段大哥,怎么办?我不要这样,尚雪还没嫁出去,不能怀孕的。” 段尘擦掉她的眼泪道:“傻丫头,你是我的小妻子,怀孕是好事。我会很快娶你进门的,如果你不愿让别人知道,那我也不说,等咱们成亲了,去别的地方去,待孩子生下来,咱们再回来,可好?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南宫尚雪安心的点点头,她的娘亲就是怀孕出嫁,出嫁后受尽千般委屈,但她相信段大哥不会那样对自己的。 他将她抱起来,道:“确实重了不少呢。” 她害羞的垂下头。 他将她放于床边,自己也坐下来,道:“明日吧,明日我就向夫人下聘礼,三日后成婚可好?” 南宫尚雪应了一声,一手抚着自己微微变化的小腹。段尘心中涌起一股即将为人父的感动来,他将手置于她腹部,用心感受着,“也不知他现在多大?” “还小。”她看看身边的男人,仿佛还没有适应他这个角色。“这三个月以来,我一直担心害怕,日日盼你回来,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边境要开战。我的心一直高高提着,肚子也一天天要大起来,如果你再不回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说着,这泪又要流下来。 段尘吻上她的额头,安慰着:“对不起,害得你担惊受怕。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接下来一定要安心的吃饭睡觉,知道吗?” “嗯。”得到她的答应,他也放了心,看着眼前似乎比怀孕前略为丰腴的小妻子,段尘心动不已,他俯身吻着她,一只手还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摸索着,寻找着他们两人之间最坚贞的纽带。 段尘离开傅宅时,南宫尚雪是开心的。他又去伯雅楼一趟,与南宫少阳商量了大婚的大小事宜。南宫少阳自然高兴,在段尘离去后,就拿出好酒自己灌自己。 三日后,段尘与南宫尚雪大婚,两人受到了最真诚的祝福。只是没有顾雨浓,这让南宫尚雪很是失望。新婚之夜,她缩在段尘怀中,“段大哥,今天是尚雪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只可惜没有姐姐的祝福。” 他抱着她轻声安慰,“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祝福你呢?她一直在牵挂着你,若姑娘得知你我已成婚,她不知会多高兴。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姑娘也怀孕了。” “真的吗?”她的眼中发出亮光。 “真的,惠王已经去找姑娘了,我相信不久他们二人也会重逢。”段尘道,“明日咱们就出发,我要带你去外面走走,免得夫人发现你今日才成婚,明日肚子就有消息了。” “这都怪你。”南宫尚雪有点不好意思。 “好,都怪我。”他幸福的笑着,怪不得当初冷刚拼命的要成婚,成婚真的很幸福! 这一晃,就是半年,时光匆匆流逝,不为生命驻足,不为幸福驻足,更不为泪水驻足。冷竹云与苏末已经在蜀国西部的山脉上找了近半年,他们的希望也渐渐变成失望。冷竹云时时在想,或许他们可以返回印京去看看,说不准她正在王府中挺着大肚子肝肠寸断的等着自己。可他又想,还是再向前走走吧,说不准下一座山峰上就可以见到她。于是主仆二人继续坚持着走下去。 这一日,冷竹云与苏末行至一条小溪,苏末下河抓了两条鱼,又剖洗干净。生起火来,烤鱼吃。没多会儿,就传来一阵鱼香味。他将一条大的让给冷竹云,而冷竹云却将它推得远远的,“你都吃了吧,我吃干粮就好。” “不是,王爷,这鱼多新鲜啊,不比干粮强许多吗?”苏末不解。 “当初我与雨浓掉下山崖,日日吃这烤鱼,从那时起本王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烤鱼。”说着他咬了一口硬硬的干粮,使劲的嚼着。 苏末摇摇头,不客气的将两条鱼全部下肚。吃饱后才看看四周道:“王爷,从前我以为这长河画洞只是个山洞,没想到却是一座山脉啊!” 冷竹云轻叹道:“是啊!若不是这么大,咱们或许早就找到她们了。东麓,北部各峰,南麓,咱们已经走遍,再往西走走吧,说不准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苏末道:“王爷,你每天都这么说,再找不到姑娘,孩子就要出生在长河画洞了。” 说到孩子,冷竹云脸上带笑,温和的道:“即使现在找到她,孩子也只能出生在长河画洞了。她如今怀孕已足七月,怎么经得起如此颠簸?” 苏末难过的点点头,“也是,这里也不错,世外桃源啊!王爷与姑娘在此神仙眷侣的挺好,属下呢,就与绿檀打打猎,抓抓兔子什么的。” 冷竹云自然明白苏末的失落,他咽下了最后一口干粮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你与绿檀自有来日的幸福,孩子还会有的。” “多谢王爷,属下当然明白。” 聊完之后,主仆二人再度启程。 如今虽已接近六月,但山上仍如初春,阳光看似和煦,山风仍然显冷。次日,二人行至一处缓坡,已是疲惫至极,他们席地而坐,稍作休息。正感口干舌燥之际,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水声。主仆二人霎时间双目大放异光,匆匆转身几步奔上山坡。但见一白发男子手中端着一个空木盆向着一间大木屋喊道:“没见过这么使唤人的,臭丫头,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大打一场。” “是你!”冷竹云大喝一声,冲上去就与无影打起来。无影见到冷竹云大吃一惊,扔掉木盆就接招。苏末也不怠慢,扑上去与他家王爷以二敌一,与无影狠狠的打起来,尽情的抒发着这半年来的憋屈。 木屋内的顾雨浓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忙行至门边察看。果然,冷竹云没有让她失望,他真的寻来了。茫茫蜀西,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当初她心甘情愿的呆在这里,只因可怜无影是被冷家抛弃的一个,也因他痴傻的母亲,是以这半年来从未后悔。如果她能够化解这段恩怨,也算是为腹中的孩子积德。 所以这几个月来她过得很安心,只是日日思念着他。龙虎军在两个月之前大半返回印京城,因为当初承诺于无影,这才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她的所在。剩下的十几人,整日不是切磋武功就是打猎,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苦了冷竹云与苏末,让他们跋山涉水的找自己。 冷竹云怒极,打斗之中忽见顾雨浓站在木屋边定定瞧着自己,一时忘记还招,那无影失手一掌打在他胸前。刹那间,冷竹云胸腔之中气血翻涌,他无法抑制,涌上一口鲜血。吓得顾雨浓一声尖叫,差点哭出来。她捧着硕大的肚子急急走着,喝道:“无影,你敢打他,我杀了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迎接生命 苏末见到冷竹云中招吓了一跳,连忙收手扶着。 无影收招道:“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他说打就打,说停就停,我……” 这时顾雨浓已挺着肚子站在冷竹云身边,担心的扶着他,可他哪敢将自己的重量搁在她身上?冷竹云一手捂着胸口,暗暗缓口气,皱着一张脸,喘息道:“大着肚子,还跑?” 顾雨浓红了脸,她很久没见到冷竹云了。如今相见,却格外不好意思,尤其是自己还挺个大肚子,再也没有往日的身姿,也不知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想来想去,她渐渐垂下头去。 冷竹云慢慢直起身来,瞧她的样子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摇一摇头,伸出长臂将她抱入怀中,道:“胡思乱想。”顾雨浓听到这话,便安心许多,于是开心的笑起来,“你怎么样?很痛吗?” 冷竹云摇摇头,内息是有点乱,大概需要调理一段时间了。 这时,苏末由屋中跑出来,问道:“姑娘,绿檀在哪儿?” 想到绿檀,顾雨浓又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她道:“当初绿檀身体不适,我们没办法将她带来这里,我留下几名龙虎卫照料她。她现在还在罗平城外,一直在那里等着。” 苏末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痛,他道:“多谢姑娘对绿檀的照顾,王爷,属下想去找绿檀,她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无法将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这是自然,找到她可以先回王府,不必再来这里。”冷竹云吩咐着。 “绿檀受伤极重,想来现在应该不是太好,尤其她无法上路,苏末见到绿檀一定要好好安慰,让她振作起来。” “多谢姑娘,王爷保重,姑娘保重。”苏末行了个礼,匆匆上路。苏末离去后,顾雨浓抱着冷竹云,回头望望沉默的无影,道:“不许再打他。” 无影指指冷竹云又指指自己,道:“是他先动手的!” 顾雨浓才不管谁先动手,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便不敢再说话了。 冷竹云俯首将一吻落于她的额头,感动的道:“雨浓,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半年来他跑遍了蜀西,如果再找不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 她依偎在他怀中道:“云,我好想你,我跟宝宝都在想你。我以为怎么也得等孩子生下来,离开蜀西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她忍不住伤感的哭了。 冷竹云以他的脸轻触她的额头,不时的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无影不可思异的眨眨眼睛,“你们这也太肉麻了吧!”可是没人理他,无影望望远处的山,他决定找龙虎卫一同打猎去,再呆一刻他都受不了!不被酸死也会被溺死! 无影消失后,冷竹云与顾雨浓一块回屋去,他缓缓坐于床边,“那个该死的无影武功确实很高,他这一掌我差点儿吃不消。” 她为他倒来一杯水,送到他手中,挨着他坐下,道:“其实那一掌你可以躲开的,都怪我。” 冷竹云揉一揉自己的胸口,道:“说什么傻话,能见到你再挨一掌我也愿意。” “去,让你再挨一下,我可不愿意。”她收了泪意,感激上天让他们再度重逢。 “不过我对这个无影还是充满了感激,毕竟当初他带着你们离开了蜀宫。你又为何跟他来到这里呢?难道是他故意报复冷氏皇族?”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想不通这点。 “其实真有这么一点因素存在,但最主要的是无影的娘当年受到刺激,变得跟我娘当初一个样,无影希望我可以医好他娘。我想化解你们之间的嫌隙,就答应了,现在无影的娘恢复正常了,他也不像从前那样见谁杀谁,愤世恨俗了。”她亲昵的握着他的手,讲述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当他知道她曾两个月不下床保胎,真的吓坏了。 “这个可恶的无影,如果他将我的孩子折腾没了,我非跟他拼命不可。” 顾雨浓摇摇头,道:“当初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别人更加不知,不知者无罪嘛,再说,无影当时也吓坏了,跑去山巅寻了雪莲来为我补身,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好吧,无影也挺可怜,身为皇家人却流落在外,我就原谅他吧。” “是啊!无影的娘更可怜,被冷肃抛弃,疯傻半生。”她说到这里又是眼泪汪汪的。 “雨浓,孕妇都是这般多愁善感的吗?”他轻叹着,“冷肃当年做了不少错事,可唯独喜爱皇后一人,其他的女人只不过是玩具而已。” “那么你呢?是否也有‘玩具’?”她的眼神无比认真。 他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品赏着她唇齿间的味道,用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低语,“没有,冷竹云今生只爱顾雨浓一个,纵是如此仍怕给你的不够,所以我要用这一生来爱你,无怨无悔!” 她感动的将双臂攀上他的颈,“云,我感到好幸福,这么幸福的幸福会不会一溜烟就跑掉?” “呵呵!”他笑了,“傻瓜,只要我没有一溜烟的跑掉,幸福就不会一溜烟的跑掉!你我在一起就是幸福,与你分开的这几个月,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真是度日如年。” 她也笑了,幸福的投入他的怀中。他将那只修长的大手轻轻置于她隆起的肚子上,用心的感受着,突然他吓了一跳,“哦哦哦,他在动!他在动!” “胎动是正常的嘛,已经七个多月了。”她也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每天晚上躺下来我就会跟宝宝讲你的事,我也一样度日如年。现在好了,一家三口在一起,再过一段时间宝宝出世了,就更加热闹了。” 他的表情丰富多彩,双目熠熠有神,不禁感叹道:“好想早点见到他,当爹的感觉真奇妙!” 顾雨浓摸着他大孩子一样的脸,笑起来。 蓦然间,他的脸有点红,小声道:“雨浓,我好想要你!” 顾雨浓愣了愣,涨红了脸,轻拍他的肩道:“要你个大头鬼!人家都七个月了,你省省吧!” “这怎么省?我也七个月了……七个月没碰你了!”他好像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好不好?” “不好!” “可不可以?” “不可以!” “这样呢?” “讨厌!”顾雨浓的笑一直没有消失过,也许很多人都得不到幸福,但幸福也很简单,那就是不要去勉强,没有一种幸福是勉强可以得到的。她的人生被逼被迫,但只有冷竹云,从头至尾都在她身边,也许曾经她迷茫过,但现在她非常确定,爱就在眼前,抓住就是自己的,失去后悔一生! 接下来的两个月,冷竹云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摔了,生怕她饿了,看着她那么大的肚子,他咽了口口水,更害怕她在生产时受罪。还有她一天天的体重加重,腿也肿了,每晚睡觉连呼吸都加重许多。孩子的负担成为她最大的负担,看着她这样,他对她更加充满怜惜。但无论怎么怜惜,这一天总会来临。 无影的娘在屋里为顾雨浓接生,顾雨浓本就是外科医生,她自然有经验应对各种突发状况,这个她倒是不担心。该担心的是冷竹云,从她阵痛开始他就没有安静过,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喃喃自语,魂不守舍的。 龙虎卫在屋外守着,他们听着屋里的惨叫,都觉渗得慌,可想而知这冷竹云受得罪也不轻。忽然大家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笑容。冷竹云松开紧握的双拳,他的手心早就湿了,心也落在胸膛里,这几个时辰,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好像生孩子的是他一样。 “雨浓!”他坐于床边,以热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汗珠,“都怪我,让你受这样的罪,以后咱们再不要孩子了,只要这一个。” 她无力的眨眨眼睛,虚弱的道:“你不是说生一堆吗?” “我后悔了!”他吓坏了,双手都没有温度,十指冰凉的,“看着你这样,我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她看到他已经湿润的双目,道:“不要害怕,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一个怎么够?对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他傻傻的回答着,却让一旁的无影娘笑坏了。 他只顾着担心,哪管得了是男孩女孩。 “如果是男孩就再生个女孩,如果是女孩就再生个男孩,可好?”她向他投去一个渴望的眼神。 他感动的笑一笑,曾经他拼命的想让她怀孕,可当孩子真正来临了,他才感到身上有多大的责任。他远没有她这么坚强,可以为自己牺牲这么多,这是他无法与之相比的。 两人之间这种温馨的气氛已经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影的娘抱着孩子道:“我家无影也该成亲了,让我也抱抱孙子。” 屋外的无影听到母亲的话不禁一声嚎叫,他可不要这样,两个人整日里溺在一起,造出个小人来,还要惊天动地的才能来到这世上,这不是折磨人吗? 瞧他这样龙虎卫都笑起来,无影的娘道:“臭小子,男大当婚你不知道?” 林逸抱着双臂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暗自想着,他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儿了,他与傅玉也该有个孩子了,也不知傅玉是不是在思念着他?一定是的。 五个月后,苏末带着绿檀回到京中,绿檀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因为当初绿檀被宫女姑姑带走后,有两个侍卫将她的胎儿以拳脚打落,这让她的身体受到极大的损伤。冷御风得知此事,就命宫里的刘太医为绿檀医治。苏末整日不离她半步,每天将那只药碗端来端去,悉心照料着她。 这日,刘太医放下药方,道:“绿檀姑娘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怎么样呢?” 绿檀勉强下了地,坐在一旁道:“多谢刘太医,我好多了,最近腹部也不那么疼了。刘太医医术高明,绿檀能有现在的变化,真是感激不尽。”要知道前两个月她可是下不了床的。 苏末在一旁问道:“请问刘太医,绿檀还能够完全恢复吗?” 刘太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苏侍卫多虑了,姑娘正值年盛,当然能够恢复。如果按老夫的嘱咐用药,不出明年就可痊愈。只是以后若再怀孕要时时把脉,不可大意。” “多谢刘太医。”苏末放心的拱手行礼。刘太医客气的让他止步,自己离去了。 苏末回到屋中,轻抚绿檀柔软的发丝,道:“当初初入蜀宫,我是刻意接近你,你知道吗?” 绿檀点着头,“我知道。” “那你会不会恨我?我强行夺走你的人,你的心,害你受这么多苦。”苏末对绿檀充满了愧疚。 “我喜欢你,不恨你。只是可怜孩子就那么去了。”这个孩子的失去是他们两人心上最深的痛。 苏末将绿檀抱回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道:“不要难过,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看外面,今日下雪了,梅花开得很美。你也要像它一样,坚强的生活。很快冬天就要过去,当春天来临时,太医就会告诉你,绿檀姑娘可以不用再吃药了。那样我就可以带着你到处去走,去玩,还可以去找王爷与姑娘,随你喜欢。” “好,等春天来临,等我可以不用再吃药,咱们就去南方,这里好冷,我有点不习惯。”绿檀躺着,任笑意挂在脸上,任双眼渐渐合上。 苏末流着泪握着她的手,还记得他在罗平城外的农家找到绿檀时,她也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大夫束手无策,难以下药,只说无能为力。龙虎卫愁眉苦脸,他们很想将绿檀带回印京医治,可绿檀的情况一直不好,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根本无法上路。就在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时刻,苏末的出现为绿檀增添了活力,她又有了生存下去的信心。 终于他们在半个月后启程,一路上苏末小心照料,让绿檀活着随他来到印京。以后,相信以后他们再也不会经历如此困苦,春天很快就要来了。 伯雅楼 南宫少阳站在楼上栏杆边,他身披黑色斗篷,任白雪纷纷飘落于他的发际、双肩。那幽远又深沉的双眸随着温度渐渐沉淀下去,身后站着悄无声息的冰兮。她已经不再是伯雅楼的打杂丫头,她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 很多姑娘都羡慕冰兮,羡慕的同时也嫉妒着她,一个打杂丫头居然能够成为八大酒楼的老板南宫少阳的女人,这是一个多么荣耀的身份!但只有冰兮自己明白,南宫少阳只把她当作朋友对待,对她从无无礼之处,反而有时十分有礼。只不过有时候他会带着她出入一些场所,以挡着那些扑上来的女人。她冰兮是他的挡箭牌,可她愿意当这个挡箭牌,只要他不嫌弃。 无论他怎样对她好,她都无法进入他的内心,她隐约猜到他喜欢的该是一个已经嫁人的女人,那个女人曾经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又走了,可他没有抓住。否则现在他也不会这么孤伶伶的站在这里看雪,看雪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它们纷纷落下,就像失落的心,碎了,化了…… 她回身拿起暖炉交给南宫少阳,“少爷,暖暖手吧。” “谢谢!”南宫少阳拿着暖炉,也没回头,继续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 冰兮沉默的站在他身后,就是这样,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事,也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可她想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有一次她随他去红袖楼,那里的妈妈夸她好福气,被南宫公子赎了身。可南宫少阳却什么话都没说,冰兮也没有说。她是做过妓女,可她还是干净的妓女,她虽然陪过酒,但从未与客人睡过。那些买她的过夜的男人不知道,陪他们睡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但她就算再干净,也是出入过粉衣坊的,她入不了南宫少阳的眼,只能做他的挡箭牌。为他挡酒,为他添暖炉,为他叠衣服……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她冰兮绝不是傻瓜,她只有这样沉默着才能呆在他身边,否则他会赶走她的,那样她将永远见不到他。 良久,栏杆边的南宫少阳轻启薄唇道:“冰兮。” 他真的知道她的名字?冰兮的心狠狠的跳着,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一直以来她在他口中听到的都是别的姑娘的名字,却从来没叫过她。 “嗯?”她小心翼翼的答应着。 “以后我叫你初莲可好?”他依旧没回头。 “好。”她开心极了,初莲,这个名字真的好,这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以后……你可愿跟着我?” 好久,他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回过头时,却见到泪流满面的她。 他向她伸出修长的手,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任他将她拉入怀中,冰兮仍是哭着,他的怀抱好温暖…… 第一百五十七章携女大婚(大结局) 傅宅 双喜为暖炉加了些炭,行至傅玉身边道:“夫人,您说尚雪二小姐,如今生了吗?” 傅玉牵起嘴角,笑得十分温暖,“算一算日子,就在这几日。” “夫人,您的眼睛可真尖,当初您明明知道尚雪小姐已经有了身孕,可就是装着什么都不说,连双喜都瞒着。”双喜噘着嘴,如果她早知道尚雪小姐怀有身孕怎么也要好好为她补补的。 “傻丫头,尚雪的娘也是未婚先有子,结局却不好,她心中有结,自然不想任何人知道。可过来人又怎会发现不了?咱们什么都不说,任她随段尘离去就好。段尘是个好男人,自然会照顾好她。”傅玉披上狐皮披肩起身将窗户关上,阻止外面的雪花飘进屋来。 “原来是这样,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天地茫茫,二小姐自己带个孩子怎么办?”双喜在为南宫尚雪发愁。 傅玉笑起来,“呵呵,当了娘就明白该怎么办了。我倒是担心蓝儿,段尘走之前,说蓝儿在蜀西,那里崇山峻岭,万一生病可怎么办?孩子那么小,山里阴冷,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 双喜将双手置于暖炉边,“是啊!双喜也好想姑娘。不过惠王爷在姑娘身边啊!夫人不必担心,惠王爷对姑娘好得不得了,他们比咱们可幸福!” “哟!双喜丫头也觉孤单了?赶明儿夫人找个合适人家,将你嫁出去。”傅玉开着玩笑。 双喜红着脸站起来,跺脚道:“唉哟夫人,人家不跟你聊了。”说罢她很快跑到自己的屋子去,留下傅玉开心的笑着,只要大家都平安幸福就好,这就是她最大的希望! 次年七月 启国皇宫 崔总管以纸镇压着宣纸,默默的为冷御风磨墨,“皇上,您可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的雅兴了,今儿为什么这么高兴?” 冷御风没说他为什么高兴,只道:“葵倾日,玉簪搔头,紫薇浸月,木槿朝荣,蓼药红,菱药乃实。” “唉哟,皇上,您这么说话,奴才可听不懂。”崔总管笑着。 冷御风也笑了,几年前的今日,他身受重伤,在红石坡遇到生命中的贵人。这难道不值得他高兴一番吗?“许佳人,倾城愿,十万红尘尽抛却……朕今日只想画花。” “画花好啊,皇上画得花极美,奴才有眼福了。”崔总管又寻来藤黄、花青、赭石等物料,将之置于桌边,然后悄然退去,崔总管知道皇上作画时是不喜欢有人在一旁观看的。 崔总管离去后,冷御风一手摸索着腰际挂着的腾龙玉佩,一手握着笔深深的沉浸在往事中,良久才回过神来。他现在不能再画她了,她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弟媳,他能画的只有花,笑靥如花便是她! 一年了,他没有再见过她,想来那个孩子也出世了。不知她可安好?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龙虎卫早已回京,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知行踪,估计顾雨浓是不会再见自己了。可他明白她并非讨厌自己而不愿见自己,她只是不忍心见自己。她一直明了自己的心,所以她宁愿远走他方,也不愿让他伤心。 这个善良又惹人怜爱的女人,天上月老是牵错了红线吗?为什么让他此生留下如此遗憾?雨浓,只盼来生,你能做冷御风的女人!他一笔一笔的用心画着木槿花,心到情到,木槿花慢慢的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它开得那么娇艳,那么多姿,一如她…… 启国南方白河一带,商贾众多,贸易往来极是繁荣。白河上泊满了各种船只,有专门运送货物的商船,也有提供游人喝酒游玩的游船,只是停泊的码头不同而已。 这日,百姓们聚在这里,瞧着一艘硕大的游船不愿离去,只见这艘船上挂着红绸,贴着喜字。丫头下人们喜气洋洋的不停的往船上搬东西,什么水果啊,酒啊,食物啊,多了去了。百姓们从来没见过有人在大游船上成亲的,这可让白河沿岸的百姓开眼了。那些纤夫与苦力也停下脚步,坐在麻袋上歇一歇,看看这从未见过的婚礼。 船上一位身着红色喜袍的英俊男子忙碌的前后关照着,一会儿跑到甲板上,一会儿又去船舱里,一会儿问爆竹可有搬上来,一会儿问孩子可有吃奶,一会儿又问新娘可有准备好,总之忙得是快晕头了。这位便是情深意重的冷竹云,他身边的苏末已经忙得找不着人影了。段尘只管客人吃喝这一块,这已让他够头痛了。 船舱里,绿檀抱着顾雨浓的孩子,小家伙刚吃完奶就睡着了。顾雨浓再次穿好喜服,南宫尚雪抱着自己的孩子,指挥着小丫头准备各种首饰。 顾雨浓担心的问道:“尚雪,我有没有变老?” “变老?”尚雪怔了怔,“姐姐,您这是担心什么呀,您才二十岁呀。” “是啊!二十了。”顾雨浓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五年,这五年来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怎么都感觉不止五年,她从红石坡醒来至今怎么也有十年了吧? 这时,冷竹云面带笑容走进船舱,南宫尚雪道:“绿檀姐姐,咱们去隔壁给小丫头换换尿布。” “好。”绿檀抱着孩子与南宫尚雪离开喜房。 “怎么?你在担心什么吗?”冷竹云透过铜镜看着美丽的她,几年了,她好像没什么变化,一直是这么的漂亮诱人。 顾雨浓拿起炭笔,但冷竹云却拿到自己手中,细心的为她描着眉。“若不是担心将你的唇弄花了,我真想就这么吻下去,明儿再成亲好了。告诉夫君,在想什么?” “没有啊!突然要嫁人了,总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像在做梦一样。”待他画完后,她回首在镜中看一看,果然不错。 冷竹云放下炭笔,牵着她的手道:“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从承乾殿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象着与你成亲的那一幕。但想过千万次,从来没有想到过今日这样,咱们会抱着女儿成亲,而且在游船上。” 她笑着垂下头,“都是你也不忍忍,这个时代哪有抱着孩子成亲的?” “你那个时代有吗?”他好像很好奇。 “有啊!很多,还有单亲妈妈,就是单亲母亲。”她为他解释着。 可冷竹云却摇摇头,“那怎么可以,我可不会让你变成单亲妈妈。”说着他将手伸入她的喜袍中,“刚才给画儿喂奶了吗?” “你怎么知道?” “变小了呗!” “冷竹云!你好讨厌!”说着她准备打他,哪个女人喜欢让自己男人说小的? 可他却拦着她抬高的手,戏谑道:“这样就讨厌?那今儿晚上你不是要将本夫君给讨厌死了?” “你还有完没完啊?尚雪与绿檀在隔壁呢!”她笑着拍掉他的手,“今日咱们大婚,可最闲的好像也是咱们。孩子有人帮着带,万事有人帮着做,真是太幸福了!” 冷竹云摇头笑着,他道:“以后咱们也会很幸福的,小画儿长得那么可爱,将来定是个大美人,迷倒一大片。我这个当爹的要带着她去骑马,去打猎,去爬山。” “你把女儿当儿子养啊?”这个没经验的爹呀!她道:“女孩子要多读书,知书达理才像样,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多读书!当然也要学功夫,不然长大会吃亏的,我的女儿可不能吃亏!” “多读书就好了,学功夫干什么,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好。”她不依了。 “学功夫保护自己啊,现在的男人多坏!”他也不依了。 “不学功夫!” “就学,你不也会功夫吗?” “说了不学就不学!” …… 良久之后,站在门外的段尘大声叫着:“你们两还有完没完?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先顾着眼前好不好?主角不在,这戏怎么唱?” …… 五年后,苏末带着家小回到印京,林逸与傅玉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大家似乎都过得很幸福,只有冷御风一直没有大婚。苏末安顿好绿檀后,带着顾雨浓的女儿冷画进了宫。小冷画一点都怕生,跟着苏末一直走到承乾大殿。 那高高的龙椅上坐着一位极英俊的男子,他眉目如画,看得小画儿眼睛都直了。行毕大礼后,小女孩突然道:“你就是皇叔吗?妈妈说你风姿不凡,可我看啊,你不止风姿不凡,简直是帅呆了!妈妈没选你,简直是天大的失误!” 冷御风淡然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呢?帅呆了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道:“我叫冷画,我妈妈就是顾雨浓,我出生在长河画洞,所以叫画儿。” 苏末看着这个机灵的孩子,笑道:“不错,是姑娘让属下将画儿带进宫的,姑娘说兄长一定会好好照顾画儿的。” “雨浓怎么了?”冷御风有点着急,好端端的将孩子送来,难道是出事了? “皇上放心,姑娘甚好,只是又怀孕了,她喜欢游山玩水,说带着画儿不太方便。”苏末也觉这顾雨浓有点怪,总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就算再生一个,多找个丫头带就是了。 冷御风却笑了笑。 冷画皱眉道:“可恶!我就知道妈妈嫌弃我,皇叔,如果你也不喜欢画儿,画儿这便走了,独自闯江湖去。” “等等。”冷御风步下龙椅,将冷画抱起来,细瞧她眉眼间那不服气的神气,与顾雨浓简直是如出一辙。他道:“皇叔极喜欢你,以后你就留在皇叔身边,你那个娘就让她玩去,玩累了就会回来找你。” 冷画斜睨着他道:“真的吗?” 冷御风心中一动,画儿这神情,让他一阵欢喜一阵难过,看来她是故意将画儿送到他身边的,她希望他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这真的很难!心全部给了她还怎么再去接受别人?冷御风这一生注定孤老,他心痛的牵起嘴角,道:“走,皇叔带画儿到御花园去逛逛。” 说着他抱着画儿离去了,苏末不禁感叹,姑娘真是猜得一点不错,皇上永远跳不出这个圈。 十日后,身怀六甲的顾雨浓坐于船头读信,得知女儿安全到达皇宫,她也放心不少。画儿自幼呆在自己身边,忽然离开,她一点都不适应,心里也怪难过的。可这个决定她不后悔,第二孩子马上要出生了,她确实照顾不过来,母亲与林逸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能麻烦母亲。将画儿送入宫中是最好的决定,冷御风定会喜欢画儿的吧,这孩子极是机灵,希望她可以带给他一些快乐,以弥补自己对他的亏欠。 这时,船舱里的冷竹云道:“雨浓,红豆银耳汤哦,你最喜欢的,快点儿来喝。” “来啦!”她将手中的信折起来夹入书中,又将书放在船头,然后挺着肚子返回船舱。 “我说不要吧,你偏要。害得我都要跟着担惊受怕的,以后咱可一定不要了,好不好?”冷竹云的声音传出船舱。 “听你的,我只是不想画儿将来孤单。她有个弟妹,也好互相照顾。” “你啊!快点喝吧,呆会儿要凉了。” …… 风儿刮过,吹起了船头那本书的封面,只见第一页赫然写着一行诗: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题外话------ 腾龙诀终于完结了,谢谢追文的亲们!你们的追文是小灵最大的鼓励!不久后新文就要开坑了,<神兽夫君宠绝神妻>相约520小说,希望大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