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将军为谁笑》 第一章 雪引旧事 血,到处都是血。景舞从梦中惊醒。 “夫人醒了?”外面传来承画的声音。 夫人?是了,算起来,自己嫁给叶庭深也有快一年了,竟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恩,让絮儿端水进来。” “公主,水来了。”絮儿自小跟着景舞,算是比较了解景舞的心思,即便景舞嫁做人『妇』,称呼也一直随着以前,并未改变。 景舞正打算洗漱,看见絮儿的头发上亮晶晶的。手微顿了下,“下雪了?” “是啊,是今年的初雪呢,昨儿晚上就下了,竟还不小,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景舞呆呆向窗外看去,慕情,你可有伴着这风雪来看看我? “差人到花园剪几枝腊梅放在我屋里罢。” “是,公主。” 收拾妥当,景舞打算出府。 “夫人,将军在等您一起用早膳。”承画连忙开口,看夫人的意思,是又不打算用膳? “告诉他不必等我。”脚下没有停留的离开。 快出大门的时候,管家张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夫人想去哪里,奴才派人去给您准备马车。” 说来这夫人自嫁过来就从未出过府门,当时连三天回门的时候都没回宫。今天这大雪纷飞的,真是奇怪。 “不必了,我想自己走走。” 景舞朝宫里走去,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这冰天雪地里。 “将军,夫人出去了,让您不必等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叶庭深,承画心里苦啊,之前在往生林差点丢了小命,现在又天天看这两人的脸『色』。自己是这天底下最苦『逼』的暗卫,不对,明卫好不好? “知道了。”叶庭深雕刻般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清冽低沉的声音也是不喜不怒,承画看不出什么端倪。 叶庭深起身去了书房,一桌子菜动都没动,承画又让人撤了下去。 “唉,都一年了,将军日日等她,可她什么时候来过。听说啊大婚的时候,她是穿着白衣嫁过来的” “什么?那多丧气!将军竟会娶这样的女子?要我说,那公主也忒不识好歹了,虽说她是公主,可咱们将军少年封将,长的也是万里挑一,天下再没有比他更俊的了。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嫁进来,她神气什么!” “你新来的,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没见过那公主。” “见过她又怎样?”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说的就是她了。那张脸啊,就跟天仙儿似的,你说她神气什么?” “那又怎样,还不是空有一副皮囊,我看将军早晚得厌了她!” 收拾碗筷的两个小丫鬟叽叽咕咕的,已经走出去的承画又折了回来。 “你们两个,收拾好了就去福伯那里领罚走人。” “承画姐姐,不知我们两个做错了什么?”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 “将军府不留口舌太快,背后议论主子的人。” “是”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不甘心地应声。 刚搭好的茅屋,白玉的桌凳,一杯清茶,自博自弈。 破茅屋配价值连城的白玉,因着里面那风华绝代的人,竟一点也不突兀。 “你倒是好兴致,一点也不像一个质子。”景舞拍掉肩上的雪,坐到莫邪的对面。 莫邪抬头,邪魅娟狂的脸,美的张扬,美的妖孽。 看着景舞,时隔一年,她沉静了不少。 “从未想过,你会来我这里。”莫邪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笑的邪气。 “今日是她的忌日,想着这世上或许只有你还想着她,就来看看。” “何出此言?” “她怎么着也算你未过门的妻子,多多少少你也该痛上一痛。” “自欺欺人,你若如此怕没人记得她,就当我在想着她好了。”莫邪放下茶杯,起身到屋檐下,看了看院中。 “呵,就知道你不会走正门。”看着从墙角过来的脚印,莫邪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以为看你这个质子是逛御花园吗?还要层层审批,麻烦得紧。只是没想到王子好雅兴,深宫之中,自得悠闲。” 景舞把玩着棋子,看了一眼莫邪。 “说起来,这茅屋还是你三哥帮我搭的,这白玉也是他送的。我与你们兄妹,有缘的很。”莫邪说的戏谑。 三哥怎么会和他走的这样近?看来自己一年没出府门,错过了不少故事。 “怎么,他打算养你当男宠?” “怎么会?他知道我心里只有你。”莫邪一步步走近景舞,仔细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惜,丝毫没有波澜。 景舞懒得再与他玩笑,“为什么送过来的质子会是你?” “哦?此话何意?” “不要跟我装傻,你是最受你父汗重视的王子。英雄出少年,听说你在古罗族各个部落间都很有威望,此次被我景国收服,按理说,你父汗宁可自己来做质子,都不会让你来。因为只要你在,你们就有复起的希望。可为何你在这里一年,你父汗既不派人来看你,也没有想任何办法接你回去?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她太聪明了。 “你看,你都知道我如此重要,你父皇怎么会不知道呢?” “问题在于,你父汗没有做任何争取,甚至是很积极地送了你来。” “又或许,我的父汗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重视我呢?”莫邪避重就轻。 果然与景舞预计的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那看来你是要长长久久待在我们皇宫里了,以后见面的时候不会少,改日再来看你。”也不待他回话,景舞便跃身出去了。 “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呢”呵!改日再见。 景舞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她总觉得那天晚上往生林里莫邪也在,可若是如此,他没有理由看着慕情死在往生林,任由景国以此为借口发兵,落到今天的地步。 本以为或许今天能找到点线索,查出慕情究竟为何『自杀』,谁知 回到将军府,向自己的景深院走去。谁曾想半路上, “阿绎” 听到二哥的声音,扭头望去,叶庭深也在旁边,景舞便站在原地没有动。 看她披风也没穿,那样单薄地立在大雪中,叶庭深的脸越来越黑。 “进屋去说。”叶庭深开口。 “絮儿,倒茶。”景舞拿了一枝腊梅在手间把玩。絮儿知她不喜欢红『色』,特特挑了白『色』的腊梅。 “阿绎,她在哪?”景恪还是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景恪,可景舞自往生林回来就觉得她这个二哥碍眼的很。 景舞在往生林火化了慕情,骨灰在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当初她死的时候你没来,现在都成灰了,你怎么反倒问她在哪?”景舞觉得好笑。 她的表情让叶庭深心疼,她始终解不开心结,认为是他们和父皇害死了慕情。可是,依她的『性』子应该大闹才对,没想到她从往生林回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庭深不明白的是,以为她会更抗拒出嫁,要逃离自己了,没想到她竟妥协。 叶庭深知道,这一定和慕情有关,可是除了景舞自己,没人知道慕情最后说了什么。 小舞,你可知,你并不了解慕情? 第三章 往事随风 那时景舞十七,不知愁,不知情。常在阁楼上舞剑。 九岁时,景舞央三哥景风向父皇求情,希望父皇准允她出宫住到景风的王府。 “三哥~你就帮帮我呗!”景舞作可怜的小白兔状。 景舞从小就模样好,这水灵灵的可怜兮兮的哀求,在大哥景御那里可是百试百灵。 “帮你是可以,那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呢?”某公子哥不买账,眯起好看的桃花眼,懒懒的扇着扇子,一副欠揍的样子! 当时景舞还没学武练剑,并不能用打架这简单有效的方式来解决。 灵机一动,伸手夺走某人手里这两日新换的扇子。 “啧啧啧,三哥你这都什么审美观这上面的画这么丑你也拿着当个宝贝~” “快还给我。”某公子哥伸手想夺回来,作战失败。 “让我猜猜,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送你的?张大学士家的?李侍郎家的?不对不对,三哥你是不是又偷偷去青楼了!”景风也不过比景舞大了一岁,可见这花丛老手是从小培养的。 “小小年纪,你到哪学的青楼,小心大哥揍你!”景风还想抢。 “大哥才不会揍我,他忙着处理去守陵的事宜呢,要不我还用得着你帮我求情吗!”景舞作势要撕。 “好好好!我帮你求情还不成吗!” “干嘛这么不情不愿的,依我时常把宫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斑斑劣迹,父皇说不定早想把我送出宫了。”景舞将扇子还给景风。 “你还知道啊!” 于是景舞就顺利出了宫,只不过不是去景风的府邸,而是去景恪的府邸。 这是老皇帝放景舞出宫的唯一要求,景风气的直跳脚,什么叫跟着他保准要学坏?! 景恪长景舞三岁,和叶庭深一般的年纪。因十分喜静,景舞偶尔太闹,便将景舞发配到了府里最偏的一座阁楼——络阁。 “络阁?”景舞微念出声。 “倒是和我的小名很相配,这阁楼和我有缘,我喜欢!” 景舞的小名叫阿绎,是她三岁时大哥景御帮她娶的名字,望她欢喜络绎不绝。络绎,络绎,真是缘分! “不是有缘,是大哥前几日特地让我提前为你准备着的。” 景恪温润的声音让景舞很是羞愧。她这几日因为大哥要去守陵却没有提前告诉她,正生闷气呢。 “大哥他猜到我要出宫了呀?” “你可见过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大哥?” 看着小丫头耷拉着脑袋,景恪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无妨,他不会怪你的。” “那大哥什么时候启程?我去送送他。”景舞闷闷地开口。 “今晨出发的,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什么?!”景舞朝城门跑去。 偷偷被景风从宫里带出来过几次,京城的大路她还是基本熟悉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心情变得这样快。景恪不放心地跟了上去。(作者大大想说,您此时才十二岁,也是个孩子好吗?!) 到底还是慢了,景御已出城门。就是这个时候,景舞发誓要学好轻功。 景舞气喘吁吁想上城楼, “大胆!这里岂是你能上去的!”守城门的将士冷喝。 “放她上去。”景恪及时赶到。 “是,三皇子!”守城的将士此时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他这是得罪了谁啊! 本以为好日子到头了,没想到景恪却并未追究。 “大哥!对不起!阿绎在京城等着你回来!”景舞对着景御远去的背影大喊,尽管知道景御根本就听不到。 行人纷纷侧目,哪家的小姑娘,长得如此标致大方,只可惜疯疯癫癫的 堂堂嫡公主啊景恪皱眉,这个妹妹他不认识的。 景恪和景舞走远后。 “你说你蠢不蠢,连公主也敢拦。幸亏这三皇子是个明理的。换了旁人,你的小命啊,早就没了!” 守城的将士正在被带头的戳着脑门数落,此刻心里对景恪很是感激。 景舞总算是安生待在了景恪府里,这一待就是八年。 八年里统共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景舞学会了耍剑,而且水平不一般。二是景风流连花丛,好『色』的名声名震京城,家喻户晓。 八年里,头四年景恪最为头疼的事就是景舞的琴棋书画,请遍了京城里各行有名的师傅,各个都被她气走。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只好应了她的要求,请了个师傅教她耍剑,不过条件是她必须认真学习琴棋书画。 教景舞耍剑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展兮。 那时展兮十六,还是翩翩少年如玉,还未走上痞里痞气这条不归路。 看着眼前清清秀秀,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少年,景舞觉得二哥在耍她。 “喂,你『露』两手我看看。” 景舞站在花树下,一身白纱,倾城容貌已初见,一身气度绝对担得起嫡公主三个字。 可是她一开口,展兮就知道为什么景恪交待说,不要用看一般公主的眼光来看景舞。 展兮起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套剑法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收剑。 “喂,你要教我的就是这些花架子吗?我要学的是真功夫。” 展兮: 景恪明明说随便教教的,看来是行不通了。 景舞学了四年,景恪瞧着也算有模有样,是块练剑的好料子。 皇后华寻怀景舞时,想着若是个女孩就希望她能有惊鸿之舞。可她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景舞死活跳不好舞却把剑耍的贼顺溜。 展兮说景舞是柔软不足,刚劲有余。景恪叹息,他这个妹妹,刚硬的从不是手中的剑,而是人。 那日景舞向往常一样练完剑后倚在阁楼上远望,街市上突然『骚』动起来,她探身下望,只见少年戎装在身,似是雕刻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无形中给人清冷之意。但这并不能消退那些姑娘们恶狼扑食的劲头,一个个打扮的花骨朵似的往前凑。 展兮啊展兮,你平日总和我三哥争谁是这京城最英俊不凡,受姑娘欢迎的,今儿个不用争了,有个碾压你俩的出现了。景舞心想。 少年抬头,四目相对,他眼底的疏离直击景舞心头。 额……就是冰了点儿。 她记得二哥晨起用膳时说过,叶相第二子,风姿卓越,十八封将,护我边疆安宁,今日回朝述职。 能让二哥夸的人从来都不多,景舞就暗暗留了心,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值得二哥这样夸! 看来他就是叶相二子叶庭深了。 却说刚刚,叶庭深收回眼神,嘴角微微扬起。 景舞,原来这就是你。 第五章 君心难测 没过多久,皇帝召他的儿子儿孙入宫,宴功臣。 “父皇他宴功臣,叫我这公主去做什么?”景舞嫌弃地看着眼前复杂的宫装。 “公主不是很想皇上吗?正好借这次机会可以看看他。”絮儿在一旁劝道。 “谁说我想见他了?”景舞嘴硬,敲了一下絮儿的头。 “公主~”絮儿很是委屈。 “好了好了,去告诉我三哥,不必等我,我自己后面来。” 看着那一身素衣,景恪额头掉下黑线,就知道她后面来不会乖乖穿宫装。 “二哥,你说你也不劝劝她。她这么穿父皇铁定生气。”景风往嘴里扔进一颗花生米,看热闹不嫌事大。 果然,皇帝大怒,为了这个如此不知礼仪的女儿。 “不成体统,真是不成体统!” “你看,老头子生气了不是~”景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 “她想引起父皇注意罢了,随她,左右你我在这里,怕什么。”景恪不在意地开口。 “皇上~您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尖细娇糯的声音,恨不得粘到皇帝身上,是二公主景音的母妃云妃。 “都这样大了,还是如此不知礼仪!” “舞儿啊,看看你把你父皇气的,听说你这些年琴棋书画很是长进。不如表演一番,让你父皇看看。”云妃假意解围,明知景舞没好好学。 景舞心里冷笑,多少年了,还是老样子! “景舞不才,只有武艺还稍稍精通,不知父皇想看吗?” “你!” “皇上皇上~你看你又气了不是~”云妃轻抚着老皇帝的胸口。 “景舞既说她舞跳的好,您何不好好欣赏一下呢?也顺便看看她这些年的成长。”云妃故意曲解景舞所说的武艺为舞艺。 “好了,你就跳一场!”老皇帝发话了。 景舞看了云妃一眼,真当我还是那个无法与你抗衡的小女孩呢?! 景舞决定来一场破釜沉舟的剑舞。 景风曾言,景舞穿上红衣,全京城的姑娘都失了颜『色』,景舞想姑且相信这不靠谱的三哥一次! 换上嫁衣般鲜红的舞服,执剑。这个时候的景舞,还不算很讨厌红『色』。 剑起,长袖舞,回眸笑。 四周议论渐起,有说堂堂公主成何体统,也有说嫡公主好气量,豪情一点不输男儿。 叶庭深将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眸底深沉。景舞,我们来日方长。 剑回,父皇怒,景舞毫不在意地谢了罪去换衣服。 再出来时,景舞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耳旁只剩下六个大字:“求娶静安公主!” 那是叶庭深的声音,铿锵有力,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景舞,似是有双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令她窒息。 皇后华寻怀景舞时,由于腹中胎儿活泼异常,时常寝食难安,因此尚未出生,便被父皇赐号静安。 不!不可能!为什么要求娶自己?!自己只是个养于闹市的公主。公主养在山野,于公,无宠无名,于私,他们毫无感情可言。自己当初执意出宫,就是不愿意此生困在这高墙深院中,现在这算什么?! 一旦父皇应允,自己就要走上联姻之路,以静安公主的身份嫁给丞相之子,从此一举一动都步步为营。 不!不可以!景舞面『色』虽未变,袖子下握紧的手却在发抖。 “皇上,舞儿是嫡公主,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您再考虑考虑。”云妃小声附在皇帝耳边试图阻拦。 “不用考虑。”知道云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叶庭深,老皇帝连念想都不给这母女俩留。 坐在龙位上的人笑的爽朗:“朕允了!” “恭喜恭喜……” “天作之合……”大家纷纷起身。 难怪,难怪这种场合一向无需公主出席,今日却独独召了自己。可笑自己,竟以为父皇始终还是在意自己的。自己害死了母后,他怎么会在意?!景舞啊景舞,痴心妄想! 舞非长公主却是嫡公主,乃前皇后唯一的女儿。 世人皆知前皇后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景御,二子景恪,三子景风,皆乃人中龙凤,却又非是像前朝旧事中那些皇子间勾心斗角,而是和睦互助,情义非同一般。 不知为何,皇帝却也只有这三子,后宫佳丽云集,生下来的,却都是公主。 世人都说景舞在这众公主中受尽荣宠,上有父皇,下有三个哥哥。可只有景舞知道,自出生以来,自己就是父皇的伤痛,小时候父皇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却从未抱过她。这几年常听二哥说,她眼角眉稍越来越像母后,惟有这『性』格和母后的温柔似水南辕北辙。 景舞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后一面,因为景舞出生时,皇后却去了。皇帝送景舞出宫八年,一次未召。遣大哥景御出宫守陵八年,一次未召,要知道景御乃太子之尊。当年十七岁的太子被皇帝以在梦中看见前皇后,前皇后说甚思子女之名发配皇陵,再未召回,世人都说,这怕是要废太子了。 景舞猜,父皇一定很爱母后,不,是深爱。 八年了,整整八年,久到自己都不相信还有个父皇!九岁自己出宫时大街小巷流言蜚语漫天飞,他视而不见!十一岁那年自己贪玩,从阁楼的楼梯上摔下来,右腿骨折他没来!十四岁时和去三哥府上奚落自己的二姐打架掉到湖里,寒冬腊月的自己差点去了半条命他没来! 他没来!他没来!他从来都没来过!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他一定知道,可他在哪里?!如今呢?当初说好自己十八岁回宫,看来也不用了,一句话就把自己推给了叶庭深! 景舞拼命『逼』自己冷静,联姻怕是势在必行,一开始他们就是算计好了的。 自己是在二哥三哥跟前长大的,文武百官前,自己要是抗旨除了会折掉半条命还会连累二哥三哥。 那是自己的父皇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问都不问自己……不,不对,他为什么要问自己? 八年未见,父皇不闻,不问。现在再召,却是为了卖掉自己巩固地位,嫁给叶庭深,安君心,安叶家心,那么自己的心呢?自己的心怎么办?君子一言九鼎,自己多说无益,一切已成定局。 第六章 误伤知己 景舞觉得一切都静了,已成定局四个打字把她砸的恍惚。 “阿绎……阿绎!”景风在对面拿折扇指了指皇帝示意她谢恩。 景舞此刻想到了叶庭深,他又是遵谁的命?圣命?父命?还是二者皆有?如果要联姻,单凭自己养于闹市,这些年故意让三哥放出自己粗鄙不堪,不受圣宠的消息。即使是嫡公主,自己也不可能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二哥三哥,他们知不知情?景舞很『乱』。 周围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嚣张: “什么嫡公主,如此不识大体” “怎么还不接旨,一点礼仪都不懂” “听说,这嫡公主从小养在宫外,实在荒唐” …… 跪在御前的叶庭深回头一瞥,眼风扫过,那些叽叽咕咕的人浑身一颤,闭嘴不言。 “阿绎,接旨”景恪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景舞的肩膀。 景舞木讷地走到叶庭深旁边跪下,声音有些发颤:“谢……皇上恩典”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不该回谢父皇恩典吗? 龙位上的人明显一怔,良久才开口:“起来。” 景舞从领旨后到回到景恪府里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身上的白衣衬的她脸『色』越发惨白,景风想去劝被景恪拦了回来。 “叶庭深的情路不能太顺畅了不是?”景恪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吹了吹。 “那我们就看着阿绎纠结痛苦?”景风不赞同的说到,一改往日的痞气,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忧。 “终究要阿绎喜欢上他才行,不然我们现在就算替他解释,也未必能帮的了他。”景恪喝了口茶,缓缓道。 “说的也是,那就先等等,让阿绎缓两天,看看她自己怎么解决。唉,这次我这花丛老手也没办法了呀~” 月上高楼。 “喂,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一回来就去阁楼练剑了,到现在都没停。”展兮的声音老远就从门外传来。 景恪清了清嗓子,“父皇让她嫁给叶庭深。” 展兮在门槛那儿一个趔趄,“叶庭深?” 挠了挠脑壳,“那很好啊,那很好。”自言自语地又转身出去了。 “怎一个『乱』字了得呀!”景风也悠悠地出去了。 阁楼上,景舞剑舞的凌『乱』,失去了往日的果断。 展兮在远处看了良久。 “有人肯娶你你就偷着乐,还这么大脾气。”展兮拿着披风,贱贱地声音调侃着。 “废什么话!陪我打一场。”景舞回旋,将柱子上挂着的云涌剑踢给展兮。 展兮将披风扔在栏杆上,起身去接。 “不错嘛,最近又长进了。”展兮怕伤到景舞,招招都是闪躲。 “怎么,觉得我打不过你吗?你们都是如此自信能掌控的了我吗?以为让我嫁我就必须嫁吗?!”景舞理智被怒气淹没,剑锋更加凌厉。 别傻了,展兮,她要嫁人了。展兮有一瞬间的失神。 “嘶!” “靠,你还真砍啊!”展兮大叫,右手捂着左肩,血涌出来,衣服很快被染红。 景舞瞬间回神。 “没事?”景舞扔掉手里的云起剑,着急的去看展兮的伤口。 “你说有事没事!喂喂,你温柔点行不行,疼啊!” “好了,别鬼哭狼嚎了,回屋让絮儿给你上点『药』。”景舞扶着展兮准备下阁楼,心里担忧的很,他的伤口要尽快处理。 只是展兮脚下却没动。 “怎么不走?” “那个,你把披风穿上。”展兮哼哼唧唧。 “都什么时候了……”景舞话未说完,瞥到披风的颜『色』,就知道展兮不是单纯来陪她练剑的。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红『色』的,说,什么意思?” 展兮看着身旁扶着自己的丫头,心知此生无缘。自知道有叶庭深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就清清楚楚。 景舞一心想要自由,可帝王家的儿女,束缚才是宿命。 便是不为联姻,不做棋子,她也终究逃脱不了这囚笼。一旦离开这囚笼的保护,舍掉公主的名号,就等于放弃生命。 权利的枷锁,从来不是谁想挣脱就可以全身而退。 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狼子,景御,景风,景恪,那坐在龙位上的人,都不会允许她有任何危险。 而叶家,于公,世代只效忠皇帝,没有阵营,皇帝的心思就是他们的天命;于私,叶庭深英雄出少年,又与景舞年纪相仿。无论哪一方面,他都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们的姻缘,未明大师早有预言,只是这丫头还不知道罢了。而自己呢,明知这份情意是没有希望的等待,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放弃。 如今,终于到了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的时候,甚至自己,还要推上一把。 终是开口,语气里隐藏不住的落寞:“阿绎,你生而为你母后守孝,可是,该结束了。” 景舞身影一僵。 展兮看着她,“我知道你只穿白衣,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连你心里,也和你父王一样,认定了是你自己害死你母后的对不对?” “你的伤口好像还在流血,我们快点回去。”景舞搀着展兮的手抽了回来,自己往前面走去。 “阿绎!”展兮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加快了脚步追上去,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肩膀了。 待拉住景舞,“阿绎!那不是你的错,你母后定不希望你每穿一次衣服都是一场祭奠。到此为止!” 景舞站在原地没有开口,昏暗的灯火让展兮看不清她的表情,仿佛很落寞,又似乎很坚强。他知道自己在揭她的伤疤,却必须继续,不能让她再继续掩埋。 “从今往后,不要再去想那许多,去尝试不同的颜『色』,找到适合自己的。同样,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试着去理解这次的联姻,我知道你有许多猜测,许多疑问,但你一定明白,不论这场婚事有多少人的参与,他们都是为了你好。另外……” “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景舞截住展兮的话,继续搀着他往回走“我们快点去给你上『药』,你不知道疼的吗?” “好好好,上『药』上『药』!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居然砍伤我,我要跟你三哥告状!”展兮可怜兮兮的声音里回恢复了平日的二五不着六。 第七章 劝慰成殇 是~吗~听说~你!要!吿!状!”景舞扶着展兮的手恶狠狠掐了上去。 “啊啊啊!疼!疼!”展兮平日自诩风流倜傥的五官拧在一起,酸爽可见一斑。 “你说说你!姑娘家家的,一天天这么暴力~”哀怨的声音好不可怜。 景舞不用想也知道,那哀怨的小眼神儿正向自己甩刀子呢。 “天呐!展管家!你的肩膀怎么那么多血?!出什么……唔……公主~你捂我的嘴做什么?”才回到房里,就听到絮儿扯着嗓子尖叫。 这小丫鬟看起来落落大方,平时拉出去能给王府充充门面,实际上胆子却慌张的狠。 景舞忙上去想堵住这小丫鬟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府内丫鬟家丁这么多,再加上值班的侍卫,估计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二哥三哥就知道了,亏她刚刚千方百计绕开那么多人,这絮儿!小祸害!算了,治伤要紧,被罚就再说。 “你呀你,害死我了,等下听展兮怎么跟你说,你就照他的话去『药』房取『药』。”景舞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暖絮的脑门。 “是,公主。”小丫鬟委屈地『揉』了『揉』额头。 果然,展兮的伤口才包扎好,景风就来了。看到门口有人影的时候,景舞的心肝肝都一颤,再一看是三哥,又把心肝肝放回了去。 “你去陪她,是去赔命吗?”景风转着伤口看了看,见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怪阿绎进步太快了!我都挡不住她的剑,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展兮哼哼唧唧,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媳『妇』模样,边说边回击景舞甩过来的眼刀子。 “三哥~我那是不小心,马有失前蹄不是”景舞立马跑过来拉着景风的袖子,耷拉着头, “那个三哥你能帮我跟二哥求求情吗?” “你这马有失前蹄,二哥还能挡住你失蹄不是?” “三哥~” “好了好了,二哥既然现在没来,就是不想追究你。你呀,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但你好歹要学会控制。今天不小心伤了展兮倒没什么,下次伤了自己怎么办?” 那边展兮听了,一蹦三尺高,颤抖的小手指着这兄妹俩“什么叫伤了我没什么?!你们兄妹三个,坏透了!景恪不来看我就罢了,你还这么说,我要回『药』谷,明天就回!” “扑哧!”那边小丫鬟絮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展管家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没走”絮儿自以为很小声地说道。 “看看,看看!现在连絮儿都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了,这王府的日子没法过了!”展兮气若游丝。 “好了,我们错了,你是我们的小宝贝,小宝贝你可千万别回『药』谷,我们万一病了痛了,没有你可怎么办?”景舞笑嘻嘻地说。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展兮总算有点安慰。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快回去休息,好好注意伤口,我会每天监督你吃『药』的,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许落!”景舞走到展兮跟前不放心地叮嘱。 说起来,展兮很少生病,不是因为他多注重保养自己,而是怕吃『药』,每次吃『药』都跟要他小命似的,闹得鸡飞狗跳。景舞实在想不通,这七尺男儿怎么会怕这个,每次都是边嘲笑边监督展兮把『药』吃下去。 “不是!不要啊!”屋里传来展兮的惨叫声。 “好了,我送展兮回去,阿绎你也早点休息”景风看着景舞的情绪虽然差不多平复了,但还是想让她自己静一下。 “好,展兮你不要大大咧咧,一定要注意伤口。明天让福伯再去找个大夫给你开『药』,你不要想耍小聪明不喝,我一定会去看着你的。” 景舞到底是不放心,十分愧疚。虽然展兮没表现出来,自己出的剑,重不重她比谁都清楚。 “知!道!啦!”展兮起身和景风一起离开,十分不想再聊起这个令自己伤心不能自拔的话题。 展兮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阿绎,嫁人。” 景风听到这话,修长的身影突然脚步一顿。景舞看着展兮有些没明白过来。 展兮认真的看着阿绎的眼睛,那里有景舞从未触及的领域,陌生的展兮。 “阿绎,嫁人!你已经到了年纪,不是叶庭深也会是别人,不会有你想要的自由,你注定只能被你父皇指亲,所以嫁人。不要抗拒,不要伤害自己。我……我们会心疼。” 景风看着眼前的少年,褪去了往日的吊儿郎当,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生的欢喜都推远,仿佛从此不能再笑。肩膀上的血晕到胸口,开出妖冶的花,在摇曳在哀鸣在埋葬。 景舞还在发愣,展兮已经走远了。 “公主,你要嫁人了吗?!嫁给叶将军吗?!”絮儿的惊呼将神游的景舞拉回现实,景舞总觉得展兮今天怪怪的。 “絮儿,这些问题不要问我,休息。”景舞想,自己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身边的一切都正在改变。也许,也许等圣旨下来,自己就真的接受命运的安排,真的死心了。 路上,景风拍拍展兮未受伤的肩膀“对不住,兄弟,同时谢谢你。” “没什么对不住的,即便没有你们的支持,叶庭深娶阿绎也是早晚的事。” “这些年,你陪着阿绎,我和二哥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的心思,但……” “我知道,你父皇怎么指也不可能把她指给江湖上的人,何况以我的情况,现在是在景恪府上,才能保一时清净,等回了『药』谷,难道要她陪我打打杀杀,颠沛流离吗?” “我们知道你一定会想明白的,但是此刻,即使你明白这一切,我仍然感到很抱歉。今天宫宴后,父皇单独留了叶庭深去书房,估计明天圣旨就会下来,具体婚期也会宣布,你心里做好准备。” “呵!小爷我无所畏惧!让圣旨放马过来!”展兮又嬉皮笑脸的。 景风突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愿深情人终得深情,觅得良配。 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仿佛赶着让谁认清现实。 大婚订在十二月初九,也就是一个月后。十天后,接公主回宫。王府的人跪了一地,李公公拖着细长的嗓子喊了五六遍公主请接旨,景舞终是起身接住,谢主隆恩。 看着景舞接了旨,景恪终是安下心来,他知道景舞接住圣旨,就是真的妥协了。 第八章 兵不血刃 这边景舞才领旨,一抹浅蓝『色』就闯进了王府,是慕情。 平时那样端庄的姑娘,此刻却脚步匆匆,甚至有些微喘。是真的被听到的消息吓了一跳,满是不可置信,急于亲自求证。 景恪眸子里有光闪过,告诉福伯让大伙都散了。 偏偏有个不长眼的展兮死皮赖脸地杵着,“慕情来啦,来找景恪吗?景恪今天可没上朝,也没去拜访什么人。” 慕情每次来,景恪都有各种理由不在府里。 展兮的话让慕情顿时红了脸,“展管家说笑了,我是来找景舞的。” 说罢终于想起正事,忙转向旁边的人,“景舞,我今天早晨才听说,是真的吗?” 景恪看着想看笑话的展兮,剑眉一挑,“都进去,有什么事回屋说。” 景舞将圣旨递给慕情,“自己看。” 慕情边走边忍不住展开了圣旨。 “怎么会这样?一个月后就嫁?你们还不认识,而且景舞,你不是一直想脱离这样的生活?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对不对?并且,去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很慌『乱』,是吗,景舞?” “不要替我担心,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我想不想的。相信我,我会处理的很好。我想过了,也许我可以和叶庭深谈谈,我只需要一座阁楼,就可以度过余生,如果运气好的话,求他放我走,去遇见我喜欢的人。他也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我们都不必为了这道圣旨困住自己,我们可以两不相涉。” “不知阿绎认为,你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而我又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两个人身后突然传来低沉而又干净的声音,一个景舞并不陌生的声音,是在宫宴上差点把她砸晕的声音。 景舞尽量自然的转身,看到叶庭深旁边站着三哥景风。 “我找二哥有事,你陪叶兄在王府转转。”景风将手里的扇子合起,左手『揉』了『揉』鼻尖,一溜烟没了影。 “我先去帮你把圣旨放好”,慕情看了看情形,果断离开。 无语的看着离开的两人,一阵寂静尴尬之后,景舞突然觉得心里很平静。 “不知叶将军想去王府哪里走走?” 这平静来源于叶庭深本人,他的确很冰冷,出众的外貌,不凡的才华,都给人以距离感。 可如今他本人站在景舞面前,景舞突然很笃定,自己刚才的提议有商量的余地。这样一个风姿卓越的人,不像是会受人摆布,去接受并不喜欢的人,也许他也有苦衷,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阿绎,叫我庭深就好。” “叶将军说笑了,还请叶将军以景舞相称,不然我还真不习惯。” “你不喜欢阿绎这个称呼吗?那我以后叫你小舞好了。” 真的是……我和你很熟吗?景舞暗暗磨牙,干笑了两声,又问到,“不知叶将军想去哪里走走?” “听闻二皇子府上的络阁视野开阔,风景独好,是个赏心悦目,别具一格的好地方,就去那里。”叶庭深看着景舞缓缓开口。 听谁说的?!我保证不打死他!哪门子的风景独好?!景舞腹诽,无奈只能带叶庭深去。 叶庭深跟着景舞一阶一阶拾级而上,仿佛在一步一步走进景舞的生命。 好似发了疯着了魔,这样急不可耐想看看她生活的地方,想了解她的所有。 但是,不能急,她似乎并没有爱上他的自觉。呵!遇见喜欢的人?小舞,你只能遇见我。 来到阁楼最上层,昨天晚上的剑已经被收拾好,可石桌还没来的及换,凌『乱』的刀痕向叶庭深叫嚣着景舞的抵触。 景舞站在栏杆处,发丝被风扬起。叶庭深走到她的旁边。 “这桩婚事让你如此抵触吗?”叶庭深低沉的声音响起,似是询问,又似叹息。 “不是抵触这桩婚事,如今的情况,无论哪一桩,我都不想接受。”景舞坦『荡』的回答。她明白,如果想说服叶庭深和她意见一致,她就必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他了解自己的意愿。 “我不愿意一生都面对着不喜欢的人,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想必你也不愿意,刚才我和慕情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如何?” “很好”,叶庭深想了想,决定答应景舞的要求,他们之间,不能急。无论如何,人在身边再说。 “那景舞就当叶将军是答应了。”景舞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赌赢了。唔这冰块心还是挺好的! “剑不错,”叶庭深伸手去拿挂在石桌左边柱子上的风起。 “那是风起剑,这把是云涌。”景舞将右边柱子上的云涌拿给叶庭深。 “确是难得的好剑” “是吗?我对剑没有什么过多了解,不过是展兮送我的,用起来顺手就一直没换了。” “展兮?” “奥,是我二哥府上的管家”展兮顶着王府管家的名儿,一天天吊儿郎当,四五不着六的,王府的人都知道,真有什么事还是找福伯 管家?他倒是乐得清闲,他师傅『药』圣在西北陪着太子吹黄沙,他在王府招惹自己的未婚妻?叶庭深的心情不美丽了。 “对了,差点忘了,他肯定还没吃『药』”景舞突然想起来,展兮这家伙,肯定又死扛着不吃『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声音虽然很小,但 叶庭深是何等耳力,听得一字不落,脸更黑了。 可惜景舞并不能领略他不美丽的心情。继续开口道,“叶将军可以在王府随意转转,景舞有事就先不陪你了。” “无妨,我刚好也要去见见旧友。” 没过多久,景舞就知道叶庭深口中的旧友是谁了。 “呵呵叶庭深,好久不见哈”展兮讪笑了两声,手边还放着丫鬟熬好的『药』,此刻真是身心倍受煎熬。 自己和叶庭深十七岁认识的,都怪当年年少无知,才手贱救了这么一个克星!克星啊克星! “我们好久不见到没什么,只是,你师傅他老人家对你可是想念的紧。” “是吗?他那么烦我,我不在他怕是清净的很。”哼哼!叶庭深,想赶我走,我才不上当! “怎么会,他这次特地让我带话,你有空去看看他。”叶庭深不紧不慢地开口,说的景舞仿佛已经看见一个可怜兮兮地『药』圣,颤巍巍的手,天天拄着拐杖等在门口,巴巴盼望着未归的徒弟。 “展兮,说起来你的确呆在王府好久没回去了,真的不要回去看看『药』圣他老人家吗?” “嘤嘤嘤,景舞,你赶我走!” “你正常点儿,你师傅都让叶将军带话了,你忍心不去看他?” 屁!他会想我就见鬼了,而且哪里实在『药』谷,是在西北还差不多!不对!指不定现在就在京城呢! 可是这些,却全部都不能告诉景舞。 想害老子去西北吹黄沙,叶庭深,有你的! 展兮好不情愿的开口,“那你大婚完我再走。”不然我不放心,阿绎,我要亲眼看着你幸福。 叶庭深将隐藏的情祸幼苗连根拔起,干净利落,兵不血刃。 “再说,快吃『药』”。景舞顺手端起展兮旁边的那碗『药』,准备『逼』着展兮灌下去。 “展兄这怕『药』的『毛』病还没改?这可不符合你的男子气概啊。”叶庭深不开心了,他可不喜欢小舞与别的男子这样亲近。 “谁说的?!”展兮接过『药』碗一干而尽,然后捂着嘴巴狂奔出门。呜呜呜~叶庭深!太!坏!了! 景舞看得是目瞪口呆,真的是腹黑啊以后一定不能惹他! 而且她怎么总感觉,展兮很怕叶庭深。 怎么会呢?他们明明一般大,又是好朋友,对哦,他们怎么认识的? 改天好好问问展兮,如何与冰山做朋友。 第九章 语出惊人 送走了叶庭深,回到房里。慕情正在修理景舞房间的盆景。早上还『乱』糟糟的盆景,此刻已经错落有致。景舞虽会打理,却没耐心,每次都是慕情来了才帮她收拾收拾。 “叶庭深呢?”慕情看着懒洋洋走进来的人问道。 “走了。” “这么快?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这没义气的家伙,以后看见我二哥,我也丢下你一个,再不陪着你。” “怎么会遇见他?他总躲着我。”慕情不自然地开口。将手中的剪子递给絮儿,坐到景舞的对面。 “慕情,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我知道,说正事,你觉得叶庭深怎么样? “他本人除了冷了点,其他都挺好的” “我不是让你评价他,而是,你喜欢他吗?” “怎么说呢?”景舞纠结地拍了拍额头,“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只能说,相对于其他人,父皇将我指给他,也算仁至义尽。” ”恩,看来你对他印象应该还不错。只是圣旨上说你十天后回宫,你打算怎么办?” “回去,我总不能从我二哥府上出嫁。”景舞手托着腮,好不无奈。 “可是若回去,就要在宫里呆将近三个月,宫里的勾心斗角,你应付的过来吗?”慕情有些担心。 “没事,我在宫里长了九年,他们的伎俩我还刻骨铭心。不要把我想的太天真,慕情,我也是宫里长大的人。” 景舞站起身,揪下盆景上的两片叶子。 “你看你!我这才修的你又给我『乱』揪!” “知道啦知道啦,不揪便是。” 景恪书房。 “你这次回来,应该会长驻京城,不回西北了。”景恪落下手中的棋子,看向叶庭深。 “恩” “那么看来,父皇会借着景舞大婚的契机将大哥召回,从你回京开始,就是为大哥回来在布棋了。” “恩” “这些年,皇陵的刺客一批又一批,有宫里那位派的,有慕尚书的人,还有一些喽啰。接二连三的失败,他们应该早就怀疑大哥不在皇陵了,再加上你回来就求娶景舞,他们大概猜到大哥在西北了。这次大哥要回来,怕是不容易,你们怎么安排的?” “他们知道的太晚了。”叶庭深修长的手指携白子落下,长年舞刀弄枪却并没有影响这一双手的漂亮。 “你是说?” “你猜的没错,太子已经在我府上了,这次扮成将士和我一起回来的。” “那丞相?” “我爹不知道,太子在之前圣上赐的将军府,平日只有我住。” “我并非不信任丞相,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太子就越安全。” “明白。” “你确定他安全就好,我会把此事通知老三,但我们都不会去见他,避免引人注目,直到他该出现在京城的日子。当然,有什么消息就有劳叶兄转达了。” “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意思?” “将军府是上朝的必经之路,大门口的家丁你应该见过。” “他易容成家丁了?”景恪虽然有吃惊,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叶庭深和大哥应该有十足的把握才这么做,恐怕将军府的家丁,丫鬟,已经全部换成暗卫了。 “那展兮的师傅岂不是也跟着你们回来了?” “恩。” “展兮这次怕是真的得走了。”景恪仿似叹了一口气。 “就这两天,我会尽可能把暗卫都调回来,将军府要是有动静,你就给我暗号。”景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好” “阿绎快回宫了,一旦她回宫,宫里的人不会闲着,你们的婚事怕是有变数,你多往宫里跑跑,我怕她有危险。毕竟想嫁给你叶庭深的人,太多太多。” 叶庭深的背景既护得了景舞,又可能会害惨了景舞,只要景舞没嫁给他一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动手脚。 “我明白,我会护她周全。”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更舍不得她受伤。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景恪挑了挑眉,与生俱来的气势蔓延,此时做足了哥哥的样子。 两方棋子各占半壁江山,不相上下。叶庭深不动声『色』地开口,“久闻二皇子擅谋略,庭深受教了。” “大可不必为了阿绎迁就我,你赢了。” 景恪话毕起身。 叶庭深伸手拂『乱』棋局,那样干净的手那样温柔地打『乱』厮杀的场面。好听的声音说出与这万年冰霜的脸相去甚远的话,“总不好得罪二哥不是。” 景恪端茶的手抖了抖,咳了两咳。 十天眨眼即过。 天还未亮,景舞便被絮儿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絮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这么早就拉我起来。”景舞打了和哈欠,认命地爬起来。 景舞刚睡醒时,总是很『迷』糊。被吵醒也没什么脾气,头发『乱』糟糟的,显得格外的乖。 “公主你忘了吗?今天回宫。”絮儿回答得小心翼翼,眼睛时刻注意着景舞的脸『色』。 “是吗?”景舞麻溜地穿好鞋开始洗漱。 看景舞并没有什么异常,絮儿松了一口气。 “公主,二皇子昨天夜里差人送来了正装和饰物。”絮儿将衣服捧到景舞面前。 景舞看了一眼,笑道:“二哥有心了,这衣服怕早该送过来了,他竟等到昨夜,应该是怕扰了我的好心情。” “奴婢伺候公主换上。” “放着,去我平常的衣服里挑一件不是那么素的就行了。”景舞看着那繁杂的衣服,伤脑筋的很。 “可是公主,你平常都只有白『色』的衣服呀,唯一的那件红『色』过了这么久,早就不能穿了。奴婢上哪给你挑不素的呀”絮儿更伤脑筋。 “何况今日进宫,怕是会见很多人,还是穿正装,不然他们不知道又该怎么说公主了。” 怕的就是他们不说。 “无妨,就随便挑一件我平日不舞剑时穿的。” 絮儿左挑右看,拼命想找出一件最隆重的。果然功夫不负絮儿的心,被她翻出了一件有红『色』腰带的,简单大方的衣服外面配有一层白纱,不失活泼。唔,再配一个红『色』流苏的玉佩,再好看不过了。 景舞深知头发可不能像往常一样随便用发带一系,便由着絮儿去折腾了。 作为公主的丫鬟,尤其是作为这景国唯一嫡公主的丫鬟,絮儿认为自己也是顶顶有眼光的。譬如现在,公主穿了这仙气飘飘的一身白裙,定不能梳那太俗的发髻。只肖挽个又简单又大气的,再配上那么一枝白玉钗,就再好不过了。 絮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艺,看看,看看!公主这美的,还有谁!就算没穿宫装,那一身的优雅大方,任谁也忽视不了。 不知不觉中,小丫鬟就笑出了声。 “做什么傻笑?我有正事要与你交待。” “怎么啦,公主?” “此次入宫,你不必跟着我。” “啪!”梳子掉在了地上。 “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看看你,这眼泪说来就来。”景舞转过身,伸手擦掉絮儿的眼泪。 “那公主,究竟为何不要絮儿了”小丫鬟抽抽搭搭的。 “不是不要你了,只是你不必跟着进宫。如果我真的要嫁给叶庭深,我出嫁的那日,你便在将军府候着我。你到时候找我二哥,他自会为你安排。”景舞缓缓开口。 “什么,什么叫如果,圣上已,已经下旨,公主不是,不是一定会嫁给叶将军的吗?” 下旨?景舞心里冷笑。别说我不愿嫁,便是我愿意,你可知又多少人不愿意?这场婚嫁,不知还有多少变数。连我的命,我都不敢说我能保住,何苦带你进宫,多一个人陪葬。 “不要再哭了,再哭就真的不要你了。”景舞实在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 这句话一针见血,絮儿立马没了眼泪。 第十章 似水柔情 这厢,景恪派丫鬟来看景舞收拾好了没。 “你去回了我二哥,我这就过去了。”景舞看向来询问的丫鬟。 “是,公主。” 丫鬟领了话便回去了。 景舞起身,朝屋里看了看。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屋子,今个真是越看越可爱,唉,可惜都带不走。唔,那漂亮的紫檀桌子,上面别具一格的花纹怕是再也欣赏不到了。还有那精致的白玉杯子,从展兮手里抢过来还没怎么用过呢,小可爱们,有缘再见。 “絮儿啊~” 景舞懒懒的开口。 “你用那白玉杯给我倒杯水。” “好的,公主。可是公主,你真的不让奴婢陪你进宫吗?”絮儿垂死挣扎中。 “倒水。” “哦” 絮儿放弃挣扎。 “我会与三哥说,让你就留在这个院子里。等到了成亲那一天,我拜完堂你再找三哥,让他安排你到将军府。没听到我们真的行大婚礼,你就别着急和三哥提。”景舞边喝水边嘱咐。 “哦,可是公主,奴婢怎么总觉得你的话怪怪的呀。”絮儿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好了,我走了,你就在屋里呆着,今天不必送我,将我平日里穿的衣服收拾收拾,让福伯拿给来迎我的侍婢就好了。”景舞实在怕这小丫鬟真到了离别的时候,非要跟着去。 “哦。” “等一下!公主!” 景舞一只脚才迈出门槛,就听絮儿一生尖叫。 “又怎么了?”只好无奈转身。 “公主,奴婢忘了给你系玉佩。”絮儿一拍脑门,自己忙着伤心都忘了正事了。 “不用了,那麻烦的物什,怕磕又怕碰的,不戴也罢。”景舞说完便潇洒的走了,只留给絮儿一个背影。 到了景恪书房,展兮和景风都在。 展兮看着景舞,眼里有什么似明似灭。他一直知道她很美,精心打扮了的她让他如何挪的开眼。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穿正装”景风走过来用扇子敲了敲景舞的额头,挡住展兮的视线。 “知我者,三哥也。”景舞回了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这把匕首给你,进了那龙潭虎『穴』,你可得注意安全。”展兮走到景舞跟前,递过一把匕首。 “好漂亮的匕首,不过我说展兮,我又不是去杀人放火。”景舞爱不释手。 “是风起剑,之前没跟你说过,剑柄后面的蓝宝石是机关,按了变小便是这匕首。你带着防身很适合。” “厉害呀,本来我还担心我不方便把剑带到宫里去。”景舞按住机关试了试,很是顺手,便将匕首放入了袖袋。 “够兄弟!”景舞很是赞赏地拍了拍展兮的肩。 兄弟?展兮苦笑。 这边还未交待完,那边福伯就来传话说公主的仪仗队到了。 “走,到了宫里机灵点,别老惹父皇生气。”景恪边走边叮嘱。 “知道了二哥,你平时惜字如金,今日怎么话这样多。”景舞撒娇地挽住景恪的胳膊。 “还有脸说,二哥呀,是怕你拆了皇宫。”景风手里不知又拿的是哪家姑娘的扇子。 “那也比某些人为了个姑娘拆了青楼,闹得满城皆知的好。” 景恪:- 拆青楼和拆皇宫是很光荣的事吗?! “你们两个,都消停点。” “哦。”此刻倒是异口同声的很。 不知不觉就到了王府门口, “展兮呢?不是刚刚还在吗?”景舞回头发现没了展兮的人影。 景风扶额,这丫头还真是后知后觉啊 “早走了。” 兄妹三人只顾着说话,却未注意这一小会儿王府门口的街上已经围上来不少人。 男的自是来看这传说中有着倾城容貌的嫡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 女的有心心念念二皇子的温润如玉的,有朝思暮想三皇子风流倜傥的,还有垂涎展管家的英俊潇洒的。 只可惜,来看展兮的怕是要失望了。 “唉,怎么不见展公子呢” “你看那公主果真气质不凡!” “就是就是!虽美却不艳,美的大气!” “能嫁给二皇子的人该有多幸运啊!”某女痴想中。 “三皇子才是最好看的好吗!就是花心了点” “谁说的?!那是因为你们都没见过展管家!” 已然『乱』成一锅粥~ 突然,大家都安静了一下。 “啊啊啊!那不是叶将军吗?!” “哪里哪里?天哪!真的是叶将军!” “今天这一趟可真没白来!” 方才还你争我吵的局面,此刻却是整齐划一的很。 “难道说,叶将军真的要迎娶那静安公主了吗?”心碎的声音。 “那是当然,听说圣旨都下来了。” “唉,人家金玉良缘,咱们呐,也只能想想罢了~” “咋地!那你还想来真的啊!” 景舞 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抬眼望去,叶庭深正在一步一步走近。 唔冰山来了 景舞不由地退后了两步。虽说叶庭深看着冷,其实挺好相处的。也爽快地答应了自己大婚后两不相涉的要求。可景舞每次看到他,都觉得紧张别扭,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不自在的很。 叶庭深周围的人要是能听到景舞心里的话,一定会一蹦三尺高。很好相处?那是对您好吗?! 景舞的反应悉数落在叶庭深眼里。怕我?小舞,看来我们得多多相处才行。 “庭深见过二皇子三皇子。” 叶庭深虽是行礼,眼神却一直放在景舞身上。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套显得多生疏啊~”景风坏坏的笑着。 “三哥说的是。” 叶庭深从善如流,低沉干净的声音惊掉了一地的吃瓜群众。 “咳,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景风的扇子猛扇了两下,不能小看这丫的! 三?三哥?景舞心里早就炸了『毛』。那是我三哥!『乱』认什么亲戚! “我记得我三哥小你两岁,叶将军。”看你羞不羞! “无妨,辈分不能『乱』。” 景舞: 叶庭深拿出一枚玉佩,伸手去够景舞的腰带。 景舞看这架势,条件反『射』地后退,却被叶庭深拦腰抱住动弹不得。 “叶将军什么时候改行做采花的了?”景舞反手去掰叶庭深抱在她腰后面的手。 “别动,我帮你系上。” “无功不受禄,景舞受不起。” 看着那墨绿『色』的玉佩,一眼就知道不是俗物。本来就在努力和他划清界限,若收了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岂非更扯不清了。 “那小舞是要执意和我这样站着了?” 叶庭深低笑,手中的力道却是半分也没少。 景舞抬头望去,身为哥哥的某两人假意视而不见,围观的老百姓兴奋的两眼冒光,此刻看热闹正在兴头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声声入景舞的耳。 “你麻利点儿!”景舞妥协。 叶庭深慢条斯理地帮景舞系玉佩,他离景舞很近,景舞隐约闻的到淡淡的墨香。修长白净的手指格外温柔,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平战事,定天下。 此刻若是絮儿在这里,一定会尖叫。早上她就是想给公主戴这样的玉佩有木有!绿『色』的玉佩,红『色』的流苏,有木有!姑爷真是好样的! “就知道你进宫不会带丫鬟,从今天起,就让承墨承画跟着你。”叶庭深边摆弄玉佩边说。 “承墨承画?” “恩,他们兄妹本是我的暗卫,以后承画就是你的丫鬟了,承墨在暗处保护你。” “你这是明的限制我,暗的监视我。”景舞声音里有冷意。 “你怎样想都好。” “我武功未必不如他们,不怕我了结了你的暗卫?” “他们不会与你动手,你随意。”叶庭深看着景舞腰间的玉佩,心情大好。 承墨: 承画: 将军您当培养暗卫是种大白菜呢是 软硬不吃,景舞发现自己每每对上庭深就无可奈何。 “承墨的武功还可以,有需要打打杀杀的事都吩咐他去做,不要自己动手。” 承墨暗自抹泪,什么叫还可以?!除了将军您还有几个可以打的过我的。 “能把监视人的事也说的这么情深意切,叶将军好口才。”景舞并不买账。 “承画很机灵,你不必担心她会给你带来麻烦。” 景舞: 懒得对牛弹琴,景舞准备上轿。 “在宫里乖一点,十二月初九,我去接你。” 这句话让景舞上轿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去接你,这样普通的一句话,突然让景舞动容。她等父皇来接自己,等了八年都没有等到,如今有人告诉她,我去接你。 尽管这一场联姻让景舞很不痛快,景舞还是想说一句谢谢。 景舞上轿,帘幕被放下。伴随着公公一声细长的“起轿”,从此开始另一段人生。 “承墨承画,去。” “是,将军。” 虚空里多出一道人影,是承画。然后便跟上轿子离开。 景舞常练剑的阁楼上。 “少主,我还用跟着公主保护她吗?” “不必了。”再也不必了。 展兮知道,十二月初九一到,自己也该离开了。 第四章 初识阿绎 阿绎,原来这就是你,舞剑时有惊鸿之姿的你,远望时宁静茫然的你,被冷落时与世无争的你,这样的一个你,我怎么会放手呢? 叶庭深第一次知道景舞是在景御的营帐。 世人都道太子被遣到皇陵八年,说是守陵,实为废位。 这其中隐情要说八年前,书房。 “景御,朕命你前往西北建一支自己的军队,朕能护你们一时,可护不了你们一世,将来若真有人要反,皇城禁军保不了你,更护不了你的兄弟姐妹。你去西北,找叶相长子,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景御到西北六年后,十八岁的叶庭深在辽疆退敌立功被封平疆将军,随后领圣旨定西北。 西北虽战事不断,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又有大哥叶庭远座镇实在无需再派一个将军,直到在军营看见太子景御,叶庭深恍然大悟。 叶家三代为官,满门忠良,皇上这是要他和大哥辅太子,平天下,信任可见一斑,就这一点,值得叶家世代追随。 两年来,叶庭深看到景御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家书,朝廷有要事景恪会发密函,可这家书比密函都让景御上心。 有一天家书到的时候叶庭深刚好在,景御并连密函都不避他,家书就这样摊开。 “大哥,父王安好,景恪安好,阿绎安好,我也安好”信就这么结束了,看了这么一句话,叶庭深就知道定是三皇子景风写的了。 他从小长不在京城,还是封将时和景风景恪在朝堂有过一面之缘,景风人如其名,潇洒恣意,不拘一格。景恪深沉,听说是下棋的的高手,但当时初次谋面,未能切磋。 可这阿绎? 信纸下面似是张画,景御拿开信纸,只见一红衣女子手执长剑,迎风起舞,她眉眼顾盼生辉,头上的步摇微晃,仿佛从画中破纸而出。 “这是?” “舍妹景舞,她素来喜欢白衣,觉得仙气飘飘,实在是小孩子心『性』,这红『色』倒更衬她,只是不知道老三是怎么哄她穿上的” 这女子是很适合红衣,叶庭深心里表示赞同。 此后,景御每每家书到的时候叶庭深都恰好在他营帐。 叶庭深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景御倒也不点破,阿绎若将来能嫁他,再好不过。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叶庭深少年封将却不骄不燥,兵法造诣极深,会带兵也爱兵,做事进退有度,虽为武将礼乐书数却样样不落,是个良才。 何况这小子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别说将士们,就是自己也很有压力呐~如果成了妹夫的话…… “她从来没给你写过家书,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有一日叶庭深腆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终于问了出来。 他知道景御的事定是瞒着景舞,他们不会允许她知道这权利之争,她应当被小心翼翼地呵护。可他想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想知道她的一切。 景御折信纸的手一顿,眉一挑,平日一本正经的脸上多了几分戏虐,看来小伙子抗不住了啊! “她不知道。”景御撂下一句话就没声了,故意不再多言。 叶庭深倒也没再多问,就这样坐在他营帐里一杯一杯的喝茶,也不说走。好,服了! 景御终于开口“你当知道嫡公主景舞出生,皇后薨”,说完叹了一口气。 “因此她并不受父王的喜爱,她向来懂事,却常在宫里惹事,为的就是父王多看她一眼,父王吃穿用度都给她最好的,却甚少关心,凡是父王的孩子,只要被人看出并不受宠……”景御话语一顿,没有再提。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景风景恪去看她,长兄如父,为了照应她,我鲜少回太子府,常年在宫里,大概是我严肃了些,她倒和老二老三更亲近,那年知道我要出宫守陵,她便自请出宫去了老二那,她坚持如此,无人能劝。” 叶庭深的拳渐渐捏紧,自请出宫,公主养在宫外,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被传开,这公主的名声怕是要废了,哪怕是在二皇子府,也注定要被烙上养在山野的印记。 一朝出嫁,更是蜚语满天,不可能再被指婚到王侯将相之门。 她宁可如此,也不愿在宫里吗?现在怕是京里早就传开了。 那么她呢?她是一开始就打算好此生再不入候府了吗? 第十二章 雾遮谁眼 “不可能,你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才定的婚事吗?这个决定关系到前朝稳定,他不知斟酌过多少次。” “那有办法让女儿也嫁到将军府吗?能嫁给他,女儿做侧妃” “你是这景国的二公主,怎能委曲求全做他人的侧妃。你要记住,无论嫁给谁,你都注定是要做正妃的,莫再说这自贬身价的话!” “我知道了,母妃。” 听着女儿委屈的声音,云妃缓下神情来。 “我知道你心软,可你既想嫁给叶庭深,就不该心软。难道你真的想和她共侍一夫?” 这句话刺到了景音的痛处,所有的不忍顷刻间烟消云散。 “可是母妃,她是父皇的嫡公主。即便父皇这些年对她不理不睬,但若她没了,父皇不可能不追查到底,还有她的那几个哥哥。” “若是她自己逃婚,路上不幸遇到歹人了呢?” “逃婚?她为什么要逃婚?!”景音觉得不可思议,不由自主提高了音调。 为什么逃婚?云妃冷笑一声。 “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一心要自由,不喜欢被人按着头做事。她以为她很清高,不知这是她最愚蠢的地方。” “母妃说的对,她不会乖乖嫁给叶庭深的。只要我们给她机会,她不可能不走。” 花容殿里传来笑声。烟雾腾起『迷』了谁的眼,又『惑』了谁的心。谁的阴谋,谁的算计,谁的深情付流水。 凤舞宫还是景舞记忆中的样子。 在这里,她曾被管教自己的嬷嬷掐的浑身淤青;在这里,她曾无论怎么喊都没人给她一口饭吃;在这里,那些欺负她的丫鬟嬷嬷被大哥狠狠修理,以儆效尤。 人说长兄如父,诚不我欺。 大哥,八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 “承墨。” “公主有何吩咐?”承墨连忙跳了出来。 “去告诉你家将军,我今晚要去他府上会故人。” “将军说,公主虽武功不低,但宫里关系盘根错节,十分复杂,谁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若公主夜探将军府,难免被察觉,威胁到故人的安全。所以暂时先不要妄动。” “你们家将军学过算命吗?”他怎么知道我要去见大哥? “没有。”承墨一本正经的回答。 真是一点也不幽默 “无事了,你下去。” 既不能去将军府,又不能练剑,晚上实在无聊。 呼~睡不着~ 景舞翻来覆去,这该死的认床!果然还是二哥府上比较舒服啊 景舞决定找点事做。 既然承画这妮子坚持要在自己屋里支个塌说什么保护自己,那就找她玩耍。恩,她既是叶庭深的暗卫,一定知道叶庭深不少事。 “承画,你睡了吗?” “没有。”已经快睡着的承画立马答道。开玩笑?!她本是暗卫好吗?任何风吹草动,就是睡着了也会感觉到的。 “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 承画: “不知公主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就讲讲你和你们家将军是如何认识的。”一个将军带着一个女暗卫,景舞早就好奇了好吗? “咳咳”屏风那边传来承画的咳嗽声,似是呛到了。 “承画你在偷吃东西吗?” “公主说笑了。” “唉,这么一问我也饿了,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于是便有了下面这幅场景,承画大半夜地在厨房烧火炒菜。不要问她为什么,因为这公主下午遣散了所有的丫鬟。 “哇!你的手艺不错啊,叶庭深真有福气。你也吃啊” “公主慢用,承画不饿。” “那你聊聊我刚才问你的~” “公主是否听说过,将军十七岁去平辽疆的事” “知道,听说他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平定辽疆,所以十八封将。” “那公主可知,将军平辽疆时曾九死一生,险些丧命?” “这倒没听说过。”景舞心里诧异,竟还有这样的曲折。想是两军交战,险恶无比,为了安抚军心,叶庭深让人封锁了消息。如此看来,他这个将军当的不容易。 “他武功不是很高吗,难道无人能敌是骗人的?” 承画: “正因为将军武功过高,威名太盛。所以敌军买通了将军身边的人,下了毒。” “敌方下毒不该用最毒的毒吗,喝下去就死,他怎么活到今天的。” 真的是你确定你这是在说自己未来的夫君吗? “因为当时展公子在,将军才活下来的。” “展兮?”是说他有一段时间不在王府,问他去哪了他老不说,原来跑到军营去了。 “展兮跑军营去做什么?” “不知,可能是恰巧路过。” “那他与你们将军关系如何?” “展公子救将军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要这么说来,展兮算对叶庭深有救命之恩,那他怕叶庭深个什么劲?! 不知不觉景舞的思绪就跑到了别处,也不好奇承画和叶庭深是怎么认识的了。 承画看她一时也不会再听自己讲了,就将景舞吃好碗筷收拾收拾拿去厨房洗刷。 承画再回来时,景舞已经上床睡了。 还真是个,任『性』的公主啊 第二天清晨。 “妹妹还没起来吗?”景音开始第十六次重复这个问题。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茶。早上来找景舞的各宫嫔妃来了又走,这都已经快晌午了,那臭丫头怎么还不起来?!要不是母妃说先来探探她的意思,自己才懒得等。 因晚上睡的迟,景舞现在还在梦中和周公下棋。 眼看都要用午膳了,承画怕景舞的胃受不住,便将景舞叫醒。 景舞坐起来呆了片刻问道,“有人来找我吗?” “昨天在殿上的,要么自己来了,要么遣丫鬟送来了东西。眼下就只有二公主还在前厅等着。” “她等了多久?” “两个时辰。” 景音可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今日竟等了自己这么久。有什么话非要今天与自己说呢?难道是为了叶庭深?想到这一层,景舞心下了然。 “我饿了,你去帮我准备些吃的,我先与她去御花园走走。” “是,公主。” 支开了承画,景舞来到前厅。 “不好意思哈,让你久等了。” 你那是不好意思吗?! “哪里,你昨天忙碌了一天,是该多睡会儿。” “我许久未回宫,路都不太识得了,不如你能否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你不认路?那真是见了鬼了。 “当然能。” 满园子的花都快赏遍了,景音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问。本想等着景舞先开口,谁知她竟如此沉的住气! “我也逛乏了,不如我们回去。”景舞下猛『药』。 景音终是心一横,“素来知道妹妹喜欢无拘无束,怎的如今竟要嫁给叶将军,岂不是会过的很违心?” 瞧瞧这能说会道的,眨眼就说成了是景舞上赶着嫁给叶庭深,好像宁可被高楼广厦所缚也要嫁给他。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抗旨吗?” “妹妹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姐姐知晓你一贯的脾气,怕你活的不痛快罢了。就像这御花园里的话里的花,总要按着别人喜欢的方式生长。”景音说着,掐下一朵花。 看来这些年长进不少啊,竟能说出这番寓情于景的话。 “不痛快又有什么办法,生在皇家,谁能左右的了自己?” 景舞一副伤心欲绝,不能自拔的样子。 “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这万事啊,都怕有心人。” “你是说?” “你在宫里时,咱们姐妹两个是最要好的,姐姐如今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你不愿嫁的人?” 说这些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十五章 红尘热闹 “阿绎,你说的这样潇洒,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慕情不是很赞同景舞的话。 “也许,看你这样水深火热,我宁可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别人。” “你又孩子气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与我二哥独处,就甘心跟我坐在这儿浪费时间?” “恐怕我不与你在一处也不行了。”慕情用眼神示意景舞看远处。 “怎么了?”景舞站了起来。看到远处一辆马车向他们这边过来,车帘用粉纱,是景音一贯的作风。 “她这消息够灵通的啊~”景舞拢了拢袖子,漫不经心道。 “她来做什么?” “喏~”景舞扭头朝叶庭深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是说,她为了叶将军?”慕情吃了一惊。 “不然这天都快黑了,大晚上的她来这赏星星吗?” “可是她明知道皇上给你和叶将军赐婚了,竟还这样?” “我跟你说,这点你就不如她了。”景舞拍拍身上的土坐到慕情身旁。“你虽然有勇气与我二哥说清自己的心意,行动上就差远了。你看她,平时把礼仪廉耻老挂在嘴上,可谓公主中的典范。但追起人来,叶庭深有了婚约又如何?这乌漆墨黑的都跟来了,哪还要什么脸面?可见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很没脸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景舞说的头头是道,说完了才发现慕情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啊!”慕情伸出手点了点景舞的额头。“这『乱』七八糟的,八成是跟景风学的。” “跟我三哥学的怎么了,我觉得我三哥说的挺有道理。” “怪道景恪提起你头疼,他教着,景风又往坏了带。”慕情脸上有了微微笑意,被景音的到来打了个岔,心情好了不少。 “下来了,她身边跟着的是谁?”景舞未见过,忍不住好奇。 只见景音身旁跟着一绿衣女子,美目流转,顾盼生辉,行动间不失俏皮可爱。 “你日日待在景恪府里,自然不知。那是柳知府的女儿,柳潇潇。只是不知她来做什么?” “过去看看,今儿晚上可算热闹了。” “二哥~叶将军。”景音走上前来,语气中有浓浓的撒娇意味。 “见过二皇子,叶将军。”柳潇潇的声音很是甜美。 “二哥你出来玩都不带上我,只带阿绎~”景音特地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纱衣,外面一件白『色』『毛』茸茸的披风,很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意思,惹人心疼。 “阿绎胡闹,你向来比她乖巧,这么晚来扇湖做什么?”还是温柔的调调,话却很不留情面,明知故问,让人下不来台。 景音也不是白被云妃教了这么多年。 “我想二哥了,去王府找二哥,福伯说你来了扇湖。” 她这借口找得可真蠢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从来没有人可以从福伯嘴里问出二哥的踪迹。景舞实在是很看不上这个借口。 “对了二哥,这是柳知府的女儿柳潇潇。” 柳潇潇只远远地见过景恪,还是第一次离他这样近,竟有点手足无措。 景恪看过去,柳潇潇忽地就脸红了,只是夜『色』笼着,看不太清楚,但到底瞒不过景舞这夜间视物的眼睛。 原来景音怕自己一个人过来太丢人,还拉了个同病相怜的垫背啊~逗逗她们? “二哥,天都黑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景舞作势要走。 “可能来不及了,恐怕我们还在半路上城门就关了。”景音急忙开口。这死丫头!我与叶将军还半个字都未说上呢!现在回去,我岂不是白来了?! “无事,左右二哥和叶将军在,总能把我们带进去。” “呵呵……景舞,你怎么还是如此任『性』,这样会扰的守城将士人心惶惶的。”死丫头!死丫头!死丫头! “无妨,他们安逸久了,也会希望有点儿刺激的。” “你……”景音欲发作,想到叶庭深在场……不行,万不能在叶将军面前失仪。 只见叶庭深在这肃杀景象中独成一格,他似乎可以完美地存在每一个场合。明明是武将,偏偏自有一股清冷淡雅的翩翩公子风范。此时此刻的场景,他眼中只有景舞一人。多余的人,都与他无干。 “那我们看看二哥如何安排,我也觉得晚上不回城终究不太妥当。”景音话锋一转,既然接不了景舞的话,不如将问题转给二哥。这下好了。无论他怎样安排,自己都不会太尴尬。若是他们要留下来,二哥总不能说让我们两个自己回去! “既然出来了,就留一夜再回去。”景恪看了看慕情,有自己的思量。 “尚武” “王爷。” 坐在马车上发呆的尚武听到景恪的声音立马奔了过来。 “我们今晚留在这里,帐篷和被褥够吗?” “帐篷带了两个,只是被褥的话,红岫只准备了四个人的。” “无妨,先把帐篷支起来。” “是,王爷。” “景音,你带御寒的东西了吗?”云妃派她来,应不会让这个宝贝女儿冻着,景恪并不担心这一点。 “待我问问白横。”景音装模作样地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心里早已大喜过望,今天晚上这是要和叶将军一起留在这里了。 柳潇潇一人留在景恪面前,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该说什么好呢?说什么好呢?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景音就过来了。 “有两床被褥,只是没有帐篷。没想到白横竟这样有心,马车上还时时备着这些东西。” “那恐怕你们晚上要在马车上将就一下了,帐篷不够。” …… “二哥你说?”景音觉得自己听错了。 “帐篷不够,阿绎有生人在身旁就睡不着,委屈你们了。”景恪不介意再说一次。 “二哥,寒气该上来了,尚武忙着支帐篷,我去捡树枝。”明明是个公主,景舞却总是对这种琐事很感兴趣。 “我陪你一起。”慕情温婉一笑。 “别跑远了。”景恪不放心的嘱咐。 死丫头,终于不再碍眼了,静音恨恨瞪了一眼景舞的背影。 第十九章 青灯古佛 “咳咳”景舞清了清嗓子,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山珍海味也不吃了。 “三哥你知道柳潇潇吗?”景舞看着景风,一副快说不知道不知道,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怎么,她喜欢二哥还是叶庭深啊?”景风挑了挑眉,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啊?”有卦不能八,神秘被人提前戳破的感觉真是糟糕,景舞的兴致被浇灭了一半,觉得很没意思的又拿起了筷子。 “不认识,不过你这兴奋的两眼冒光的,傻子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了。快说说,她到底喜欢哪个?” “喜欢二哥!她昨天跟着景音可都杀去扇湖了呢!” “不错不错,勇气可嘉,那照这么说来,你们昨晚过得可真够有滋有味的啊慕情没跟她打起来吗?” “怎么会,你以为慕情是那些围着你的莺莺燕燕啊” 两个人聊的火热,完全忘记了景恪还坐在旁边。反观景恪,悠然自得地吃着自己的饭,仿佛听不见某两只叽叽喳喳。 展兮很有预见『性』的默默吃饭,不加入这作死的讨论。 “那你说的那个柳潇潇战斗值怎么样,她和慕情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这可难倒景舞了,她完全看不出来。 “恩这个我倒没看出来,这要看二哥更偏向哪一个” “我的蠢妹妹啊二哥当然更偏向慕情,我是问你她们谁更漂亮一些。” “要说漂亮,各有各的长处。但你要说二哥偏慕情我反对。二哥对谁都彬彬有礼,看似温和,实则让你迈不过那距离走近他。不然慕情不可能都这么久了,还和二哥原地踏步,何况,还有我这个后门给她走呢。”景舞说着幽怨地看了景恪一眼。 “一看你就不懂风月,你没发现二哥看慕情的眼光不对劲吗?” “没发现,二哥不就坐在这儿的吗,一问不就知道。” “二哥,你觉得慕情和柳潇潇哪个更好?”景舞一身高洁气质,在景风景恪面前全都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完全就是个小孩子。 景恪放下碗筷,笑的如沐春风,“我觉得,父皇一个人在宫里太孤单了些,不如你们两个去陪陪他,以尽孝心?” “哈哈哈,二哥我突然想起来,我府上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花花公子一收折扇,瞬间没了人影。 “二哥,三哥怕父皇揍他,但这招对我没用,我现在本来就在宫里,你要是不怕我把父皇气昏过去我就日日去给他奉茶~快说,你到底偏哪个?” “那你说叶庭深到底偏你还是偏景音?”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吓走景舞。 “要我说啊……” 听到这里,一旁奋力扒食的展兮筷子慢了下来。 “要我说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怎么会偏向哪个姑娘。不过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你不知道他喜欢谁?”问这话的是展兮, “这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是说他一直长在军营吗?大概是军营里的女子,对了!” 景舞突然一拍桌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承画!说不定是承画,你们想,军营里能有什么女子,就他身边的暗卫承画是个女的,承画你们见过没?” 景恪看着景舞那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的样子,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叶庭深你这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承画那是相当的漂亮,如果是她的话,那叶庭深眼光还是很好的,你们想想,将军和女暗卫日日朝夕相对,对了,那你们说我嫁过去不是棒打鸳鸯吗?” “你要是再敢看老三给你的话本子,绝不轻饶。”景恪轻飘飘吐出这句话,留下一个清俊雅逸的背影给景舞。 “阿绎,如果他喜欢承画,你不难过吗?”展兮这句话问的认真,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我为什么要难过?” “好,我给你『药』。” “什么?”景舞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淡然出尘的脸上满是讶异。 “我帮你,但你必须让我知道,你要逃到哪里去。” “一言为定。” 叶庭深,她不喜欢你,至少现在不。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慕府祠堂。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慕情跪在地上,目光平静如水,“慕情知错,请父亲责罚。” “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慕苍气的眼珠子都要迸出来,当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状元郎如今只剩下戾气。 “慕情知错,请父亲责罚。”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就一直跪着 !” “慕情知错,请父亲责罚。” “混账东西!”慕尚书怒气冲冲地出了祠堂。 “让她跪着!谁也不许送饭!”慕苍命人锁上祠堂大门,显然已经气的忘了祠堂里边还有一个人。 “父亲,情儿她一向有分寸,念在初犯就饶她一次。”慕情的哥哥慕耀阳一听说消息,就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病『色』。 “初犯?一个女儿家夜不归宿,她还想犯几次?!” “父亲咳咳咳”慕耀阳话未完便猛咳了起来。 “不用替她求情,你看她那个样子,有一丝一毫要认错的样子吗?!既然如此,就让她跪到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谁要是敢帮她,我一起罚!”慕苍看了一眼慕耀阳,一甩袖子离开了。 祠堂内,跪着的不只慕情一人。还有慕情和慕耀阳的母亲,慕苍的夫人——谢颜。 自慕情懂事以来,母亲就日日都在祠堂,一串佛珠,数了半生,还大有要数尽余生的趋势。 身着华衣,却常伴青灯。冰冷的,无言的,没有笑容的,这就是慕情对母亲的所有的认知。 如今跪在这里,看着那拿着佛珠,青丝成白发,依然可见当年风华的人,慕情忽然不那么伤心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了。 无路可走时,此心难安时,祈求是惟一的办法。 “从我记事起,我的母亲就与别人的不同。”慕情声音沙哑的开口。 “她不言语,从不抱我和哥哥,从来都不笑。” 第二十章 醋意翻天 “母亲,放下心结,情儿不忍心看你一直这样挣扎。” 谢颜停下手里转动佛珠的动作,睁开了眼睛,“我本以为,你会恨我怨我的。” “怨过的,小时候总会想,为什么我会有这样一个自私的母亲。后来渐渐长大才明白,如果可以在这繁华尘世举杯长笑,谁愿意守着古佛青灯生不如死,不过没有选择罢了。我开始不忍心,不忍心看你日日折磨自己。母亲,我不知道你与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放下,就当情儿求你了。” “你与叶庭深无缘。” “人都说劝人容易劝己难,母亲,你既看的这样清楚,为什么就是看不开自己的事。” 回答慕情的是寂静,谢颜复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良久,谢颜起身,“开门。” 一听是夫人的声音,小厮不敢迟疑,立马开了门。这夫人虽多年不理家事,丞相却尊重的很,因此府上从没人敢怠慢她。 “起来。”谢颜看向慕情,这个女儿像极了自己,太死心眼,即使无路可走也不回头。 “没有父亲的命令,慕情不会起来的。” 母亲,你似乎很排斥父亲,既如此,就不必为了如此小的一件事与他言语。 谢颜不再多劝,提起重重的华丽衣摆,一步一步地离开。慕情,你还太小,不明白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多么绝望,你为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多余,如今你甘愿为他在这里受罚,终有一日会明白,这行为有多可笑。 没过多久,慕耀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将食盒放在慕情旁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哥,这房间常年阴暗,湿气很重,你别坐在这里了,快回去。”哥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伤风了可如何是好,慕情很担心。 “饿了,快吃点东西。父亲也只是太担心你,一时生气罢了。”慕耀阳边说边打开了食盒,都是慕情爱吃的菜。 “我知道,哥,我会吃的,你快回房去。” “待会儿我去把父亲找来,你好好与他认个错,你也说了这里『潮』,你跪在这里让我如何放心。” “我知道了哥,你快回去。” “好。”知道妹妹担心自己,慕耀阳只好离开。 慕耀阳只恨自己虽为尚书之子,手中却半点权利也无,一副病躯,什么都不能做。 看着哥哥离开,慕情心下百感交集。担心?父亲如何会担心自己?如果真的担心,凭他的实力,怎么会一个晚上都查不出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只有一个原因,他根本就不想找。他生气,是因为怕自己丢了他的人。 络阁上。 “来,以后要再一起练剑怕是机会不多。”展兮拿起云涌剑,看向景舞。 阁楼上一蓝一白身影交替,剑法如行云流水,远远看去,像一幅舞动的画,没有鲜明的『色』彩,却勾人心魄,令人不忍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来接景舞回宫的叶庭深脸上神『色』不明,眼中的冰浓郁的化不开。冷是他一贯给人的感觉,可这样极富危险气息,只有在战场上才出现过。 景舞只觉腰间一紧,就落入了一个怀抱,已经不需要回头看,只凭感觉,景舞就知道是叶庭深。 “放开,不是你介入我就赢了。”景舞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摆出还要继续的架势。 “好大的口气,那是小爷让你。好了,避免你输得太惨,今天就先到这里。”展兮反手收剑,怎一个潇洒了得。 “叶兄是来接送她回宫的,阿绎闹腾的很,就麻烦你照顾她了。”展兮看着景舞腰间的手,宣战。 “你这是打不过我,刻意诋毁吗?”景舞听的就不是很开心了,想上前却被叶庭深缚住。 “放开。”景舞恼的回头去看叶庭深,不知为何,叶庭深的情绪明明控制的很好,景舞却很轻易地就感受到了他在生气。 不知哪位英雄有如此胆量,居然敢惹叶庭深?景舞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到景舞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罢了,与她计较什么。叶庭深整个人明显缓和了下来,但这只是针对景舞。凉凉地看向展兮,“多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替我照顾小舞,如今我回来了,以后她练剑的事就不劳烦你了。”然后拉着景舞离开。 叶庭深,别怪我,我不想一辈子后悔,阁楼上的少年看着那远去的一双人影,双拳渐渐收紧。在感情里,谁又能说,他错了呢?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恩?他肯教我武功?景舞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自己的武功不弱,可刚刚不知不觉就被他近了身,可见他的武功名不虚传,比展兮这家伙应该要靠谱的多。 “你是说,你会教我武功?”景舞怕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放心地再问一遍。 “你想学的话。” “一言为定。” 看着景舞眼睛由于开心而亮晶晶的,叶庭深心底的最后一丝怒气也没有了。明明是个女儿家,又是堂堂公主,怎么就那么喜欢刀剑这些东西呢? “你不用再送我,现在到了宫门口,父皇只要知道我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就好。”, “还有”景舞停顿了一下,看着叶庭深拉着自己的手。 “你既有喜欢的姑娘,就要谨言慎行,与别的姑娘离远一点,不要叫她伤心。我已经说了就算我将来是你的夫人,我们也完全可以当对方不存在,我绝不会干涉你的。虽然因为我父皇的圣旨在,你给不了她名分,但起码全心全意上不会委屈她。”景舞这么说着,已经自动脑补叶庭深与承画夫妻情深的场面。 “我喜欢的姑娘?” “昨天在扇湖你不是说了吗?你一直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原来她完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底的怒气又腾起,想起她那么自然的与展兮在一起的场景,以及展兮忽然转变的态度,难道说,你的心思真的在展兮身上?你这样通透一个女子,但凡肯多费那么一点心思,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意。叶庭深不语,仿佛赌气一般,明明可以说出口的,此刻却下定决心偏要景舞自己觉察。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景舞觉得自己这次总算说明白了,哪知叶庭深竟仍然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直向凤舞宫走去。 本来欲发脾气,忽然灵机一动,莫不是他想借机见承画? 第二十一章 风起慕府 他还真是有够冷,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要做出这副默默关心的姿态,只是就这么拉着自己的手,也不怕承画恼?或者说,这铁骨铮铮的将军竟与承画玩起了打情骂俏的游戏,故意让承画吃醋? 可见景恪不让景舞看景风给的画本子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啊! 好好的一个率真洒脱的姑娘,如今被荼毒的是『乱』七八糟。 “承画。”景舞才到凤舞宫门口就喊起了承画。 “公主。”不得不说,叶庭深的暗卫效率很高,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 “咳咳”承画都看到了,叶庭深居然还拉着自己的手,这戏作的有点过了?景舞用眼神示意叶庭深放开自己的手。 看着景舞这么挤眉弄眼的,联系到她刚刚说的话,叶庭深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再被这丫头的行为气几次,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照顾好她。”清冷的声音压住心里的火,对承画说完便离开了。 还真是有够别扭啊,难道见到承画害羞了? “进去,承画,你们家将军一直都这么别扭吗?” 别扭?这种词语怎么会和将军沾上边? “承画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你们家将军一见你就这样吗?” “承画不明白公主说的是哪样。” “就是冷冰冰的吩咐你做这样那样的。” “将军寡言,素来如此。” 笨承画,他吩咐你做事是故意找借口和你说话呢。 罢了,你们俩的事,你自己慢慢悟。 唉,又回到了宫里。 宫里的日子对景舞来说总是很难熬,死去活来的在各宫娘娘的拜访中熬过了七八日,景舞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说来也怪,这七八日景音也没来找她,这母女俩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居然盘算这么久。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看看展兮的『药』准备齐全了没。 “承墨,”景舞放下手中的笔,“你去我二哥府上传个信,说让展管家这两天来我宫里一趟” “是。”暗处承墨答了一句就去了。 花容宫里。 “娘娘,慕大人说查到太子的踪迹了。” “说” “虽然没有确切地见到本人,但应该就在将军府。因为,『药』圣在那儿。” “是吗?看来是『药』圣替他易了容。不过无妨,把将军府的人杀光,他总逃不了。你去告诉慕苍,距离大婚还有二十多天,皇帝也该下旨召太子回宫了,让他务必赶在皇帝下旨之前动手。” “是。” “母亲,您在与谁说话?”景音进来时,慕苍派来的人刚好离开。 “你听错了,这屋子里哪有别人?” “是吗?”可我刚刚明明听到男人的声音了,景音不相信地又四处看了看。 “说了没人,你这是不相信母妃的话了吗?” “景音不敢。” “你来可是为了景舞的婚事?” “是,母妃不是说有办法让她离开吗?现在离她大婚已经越来越近了,不知母妃的办法是什么?” “你去给她传个话,最难处理的就是叶庭深派在她身边的两个暗卫,让她想办法支开那两个暗卫。” “暗卫?她身边竟有暗卫?母亲是如何知道的?”景音大吃一惊。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要告诉她,她要做的就是支开那两个暗卫,然后我会安排你替她嫁过去。” “我嫁过去?” “这不是你的心愿吗?只要你和叶庭深拜了堂,他就不敢不要你。你父皇这边有我顶着,这是他欠我的。”云妃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这是他们欠我的!” “母母妃,我这就去找景舞。”景音从小到大,母妃总是这样喜怒不定。 “公主,二公主来了,要见吗?”承画到给景舞传话。 看来她们是有办法了 “见,去告诉她我马上就来。另外,你去告诉厨房,我今晚想吃冰糖燕窝粥。” 景舞遣散所有的丫鬟后又特意召回了厨娘,虽然承画的饭做得很好吃,但老这么大材小用,景舞觉得太不尊重叶庭深了。 “是。” “办法倒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景音竟还卖起了关子。 “说来听听。” 一盏茶的功夫后,景舞无语扶额,让你代嫁?我不想嫁叶庭深我也不想害他呀。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说服承画嫁过去呢,好歹他们两情相悦。还有支开承墨承画?大婚那天叶庭深来迎亲,看不到承墨承画恐怕立马就起疑心。这都是什么蠢点子! “你去告诉云妃,让你代嫁太不现实,要支开承墨承画不能在大婚当天实行,只能提前就这么做。在大婚前头,我负责承墨承画,她负责宫里的其它所有暗卫,然后我离开。你要嫁的话就等我走了再去自己求父皇,能不能嫁过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你既不想嫁,我代嫁怎么了?!”景音希望破灭,恼羞成怒。 景舞决定采用迂回战略,循循善诱,“你想啊,我走了,父皇为了弥补叶家,一定会立马再嫁过去一个最优秀的公主,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你为什么不等父皇下旨风风光光嫁到将军府,非要顶着我的名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呢?这岂不是太憋屈了。” 这么一说就说到了景音的心坎儿里,虽还是一脸不情愿,神『色』倒缓和了下来。 “那我回去和母妃商量商量,只是你说要走,可别反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虽然这臭丫头挺气人,但一直言出必行,景音觉得现在只要想办法送走景舞就好了。 尚书府书房内。 “云妃娘娘说,大人越快动手越好,要赶在皇上召太子回京之前。” “我知道了。”慕尚书挥挥手示意报信的人下去。 “任行。” “说。”任行吊儿郎当地坐着。 这副狂妄的样子慕苍看着就来气。 只是任行是逍遥楼现任阁主帝辞派给云妃的人,是什么地方,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慕苍要用人就只能受气,动不得也动不起。 “你安排一下,明晚血洗将军府,一个都不留,务必杀掉太子。他们高手很多,你要花些心思安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谁!”任行发现窗外有人。 慕情想逃,已来不及。 “原来是你。”慕苍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无动于衷。 “父亲,你想做什么?谋反吗?醒醒!你是在害自己,害慕府的所有人!”慕情为自己所听到的消息而震惊的浑身颤抖。 “来人!” “大人。” “送小姐回房,谁也不许见她,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父亲,你醒醒!” “带下去!” 第二十二章 骤雨初来 被禁足的慕情什么都不能做。 怎么会这样?父亲心术不正自己也有察觉,可万万没想到,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父亲怎么就不明白,他是在推慕府走上绝路。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通知叶庭深,他不能有事,太子也绝对不能出事。 想办法想办法!慕情仍然在发抖,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自己半点武功也无,根本不可能出得了这个屋子。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黎明总是来得这样快,当你拼命祈祷时间慢下来的时候,时间总是匆匆,求什么神都不管用。 只见少年一身白衣,清风朗月,连照在他身上的晨光都多了几分柔和。完全不同于平日那个不修边幅,在『药』房里上蹿下跳的展兮。 景舞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看到一个假展兮。 “承墨,去给你家将军传个信儿,说我不太喜欢太红的东西,大婚的时候让他别把将军府弄得太扎眼。” 承墨一个机灵,差点没从房上掉下来,就算想支开我,公主您能找个正常的理由吗? “是。” “承画,昨儿个林贵人说她那儿有上好的茶叶给我,你现在去取回来。” ?…… ??公主您不是不要人家的茶吗?人家巴巴地送上门你看都不看一眼,如今为了支开我也是…… ??“是,我这就去取。” ?景舞看了半天,?还是不太适应展兮这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模样。 ??“展兮,你脑子被野猪踩了吗?” ??“噗!”展兮刚喝到嘴里的茶全都吐了出来。 ??“找事儿是不是?” ??“那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倒让我想起我三哥每有一个心上人时,就像你这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我这叫风流倜傥!” ??“『性』质都差不离,『药』呢?” ??好,展兮所有的幻想都破灭。 ??“喏,这里。”展兮拿出几个小瓶子。 ??景舞伸手去拿却被闪开了。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还有,你打算怎么跟景恪交待?” ??“去哪里还真不好说,我自己都还没想好。至于二哥那边,我会安排好。”想好也不告诉你,你和叶庭深是兄弟,指不定怎么把我出卖了呢。 ??“阿绎,我带你走。” ??“恩?” ??“我带你走。”展兮盯着景舞,说的无比认真,“我现在可以绕过这宫里所有的眼睛来看你,就能带你走。” 景舞不想去了解那认真背后的深意,直觉告诉她以后不能和展兮再没轻没重的打闹了。 ??“得了,那是你一个人,要是带上我,不可能出得了宫。” 景舞明知以展兮的『药』和他们俩的武功,逃跑是没问题的,但是,就是不想和展兮一起走,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心底的直觉,并不想和展兮绑在一起。 ??“那你打算怎么做?找云妃帮忙吗?我想的到,叶庭深怎么会想不到,他恐怕早就防着云妃了。” ??“叶庭深这些年不在京里,何况如今他的暗卫不敢撤出将军府太多。云妃这些年得我父皇独宠,势力不会很弱。”景舞此时还完全想不到,云妃的势力不是皇上给的,而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好,就算她帮你逃出去,那她也会是在你出宫后第一个杀了你的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不然你以为我要你的『药』做什么?” ??“我懂你的意思了。”落寞扑面而来,展兮将『药』放在桌子上,如何抱着希望来,就如何带着失望地走出凤舞宫。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宁可担着极大的风险和云妃合作,也不愿跟我走,你是还没有喜欢上叶庭深,可你也不喜欢我。 如今我们在你眼中,都一样是负累。 ??“将军,公主说……”承墨实在是很难开口啊。 ??“说什么。”叶庭深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等着承墨的下文。 ??被这漠然的目光看着,承墨实在怕自己一说出来被揍啊哪有人大婚不用红的,牙一咬心一横! ??“公主说她不喜欢红的,大婚的时候希望将军府不要弄的太扎眼。但属下觉得这是公主为了支开属下随便一说。” ??支开? ??“谁在她那?” ??“展公子。” ??“知道了,你先回去。” 承墨如释重负。 ??从上次在宫里和景舞一别,叶庭深就再也没去看过景舞。 展兮?叶庭深放下手里的笔,小舞,我们就来赌一次。由你来决定你要不要跟他走,如果你真的跟他走 多年以后。(小剧场嘿嘿嘿) 景舞躺在叶庭深怀里,“如果我真的跟展兮走了你会怎样?” “没有如果。”修长如玉的手轻抚景舞一头黑发。 “恩?” “由你来选择,但结果只能有一个。所以,没有如果。” 还真是霸道啊!景舞环上叶庭深的腰,偷偷笑了起来。(小剧场完。) 傍晚的时候,好好的天却突然变了,狂风暴雨突如其来。 “放我出去!”慕情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里。 一向柔声细语的人,此时声音凄厉,门外守着的人也是不忍心。 “小姐,丞相说了,过了今晚就放你出去,你再忍耐一下。” 过了今晚?过了今晚就什么都晚了。 再想想,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忽然眼角瞥到角落里的剪子,那是平时修盆景用的。 拿起剪刀,如果以命相胁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都说慕情温柔,可从没人教过她什么事温柔,所谓的温柔不过是她愿意展示给别人看的一面,骨子里是藏不住的极端与固执。 门忽然被打开,是慕情的母亲谢颜。 谢颜拿过慕情手里的剪刀,“我便知道你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去的。” “母亲,母亲你帮帮我,慕情从未求过你,这一次就当我求你了,你也知道父亲这是在害人害己对不对?” “好孩子,去。” “谢母亲!”慕情连忙向外跑去。 “可是夫人,大人说”门外的侍卫连连叫苦,这下可糟了。 “照实禀报给他,出了什么事我担着。”谢颜在屋子里坐了下来,她几乎没有来过女儿的闺房。 慕情还是晚了一步,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将军府。 ?? ?? ?? ?? ?? 第二十五章 痴心错付 看到慕情确实无碍,叶庭深翻身上马。 “他是谁啊?”慕情慌忙拉住路边的人问道。 “他你都不知道吗?刚刚平了辽疆的叶相第二子,叶庭深!” 听说叶相的二儿子从小在军营长大,原来就是他啊,慕情看着那马上的背影看了许久。 “絮儿,你去看看慕情怎么还没来,是府里有事困住了吗?”景舞躺在院中的摇椅上,阳光透过合欢树的缝隙在她的白衣上洒下星星点点,精致的脸此刻正睡眼惺忪。她都等的睡着了,慕情怎么还不来? “不用看了,我来了。” 慕情刚好走到院外,听见景舞懒洋洋的声音。 “怎么才来?还有你这衣服是怎么了?” 慕情的裙摆上有许多脚印,尽管刚刚处理了一下,还是很明显。 “没什么,刚刚跌了一跤,还好快到王府门口了,不然今儿我可要丢大人了。”平日偏宁静的声音此刻多了几分欢喜。 “我说你这摔了一跤还这么高兴?还有你要怎么摔才能把这脚印摔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去找他。”景舞拈下一朵落在肩上的合欢花,扔在地上。 “没有,你想什么呢,只是现在,恐怕要借用你的衣服了。”慕情坐到景舞身旁,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看着,竟又抿住嘴呆呆地笑了起来,自己的手上,似乎还有他的余温呢。 “完了,魔怔了。只是我的衣服都是白『色』的。没有你喜欢的浅蓝『色』,而且估计会有点小,你先将就一下……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彼时景舞十五岁。 “算了。絮儿你先去备好衣服。” 雨还在下,慕情踉踉跄跄地走着, 原来错误从这里就开始了,她一直以为那个日子是光,原来是黑暗的开始。如果她没只顾着沉浸在喜悦里,肯与景舞说上一说,哪怕只是提起叶庭深的名字…… 没有如果。 从那天,慕情开始绣嫁衣,满心欢喜的,认真的,一心一意的。 只是命运弄人,她还没有机会好好的让叶庭深认识她,记住她,就听说叶家的二公子封了将军,被派到西北。 慕情知道消息时,离叶庭深出发已经只剩一天。他这一去军营,不知要多久,自己……想了又想,慕情决定见叶庭深一面。 那时叶庭深还没有搬到将军府,慕情在丞相府外徘徊了好久,终是不愿就这样与他错过。 “麻烦帮我通传,说尚书府的人求见叶庭深叶将军。” 那是多么天真的年纪啊!以为曲有误周郎顾,怎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叶庭深正在凉亭下棋,自博自弈。 慕情记得那天他穿了深蓝『色』的袍子,只是在那里坐着就将一切都变得恬淡自然,周围的空气都让人就觉得冰凉沁脾。正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世间,再没人比得上他。 感受到有人进来,叶庭深微微抬眼,又垂下眸子盯着棋盘。 “慕情见过叶将军,不知将军可还记得我?” 慕情手心都是汗,淡然的水墨画一般的他就在眼前,却仿佛很远很远,让她一点儿也靠近不得。他并不严肃,却无端让人觉得冰冷。 叶庭深放下手中的棋子,“记得。” 原来,原来他还记得她!那有没有可能…… 慕情不知,叶庭深过目不忘。 “慕情有幸得将军相救,当时情况慌『乱』,没来得及道谢,心下不安,总想着能当面认真道谢一次。” “我记得你谢过了。”叶庭深依然看着棋盘,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慕情何其聪明,不是看不出来叶庭深的冷淡。只是想着,像他这样的人,清冷是一贯的姿态,对谁都是如此。直到后来……原来,他也会笑,也会那么温柔。也会想要讨喜欢的女孩欢心。 慕情本就红的脸更红了,鼓足了勇气,“你记得没错,所以我不是来谢谢你的。我听说你要去西北了,我,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不敢听叶庭深的回答,转身跑掉了。 “你这孩子,对待姑娘家怎么能是这种态度……”洛清舒来给儿子送羹汤,恰好看到这一幕。 “谢谢母亲。”叶庭深端起羹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多好的姑娘啊!再看看儿子这无动于衷的样子,洛清舒不开心了,“你说说你们兄弟俩,一个闷一个冷,成日就知道带兵卫国。你说你哥都多大了,媳『妇』也没个影儿,还有你,你又是这个样子。” 听到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话,叶庭深不禁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母亲,大哥才二十。” “二十,二十还小吗?”洛清舒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叶伯闻,先是送你们习武,紧接着就让你们进军营,让我见不到自己儿子也就罢了,现在还说什么娶总要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军营哪有姑娘?!”叶丞相无端躺枪。 “我会把您的话带给大哥,让他早日为您找个儿媳。”远在西北的叶庭远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这还差不多,还有你!你自己也抓点儿紧。诶,对了,你觉得初染这个姑娘怎么样?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就没什么想法?”洛清舒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她只是我师妹。” “木头脑袋!” 两年来,慕情经常往王府跑,景舞以及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属意景恪。 事实上她只是无意中撞见景恪在写送往西北的信,知道了太子也在西北。 “阿绎不知道大哥在西北,别让她担心。”景恪并不防着慕情,尽管知道慕苍心怀不轨。但是,他喜欢的姑娘,他相信。 不是没察觉到景恪的心思,只是无法回应。 “景恪,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她多害怕叶庭深不记得她了,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尽我所能。” “往后你差人去西北送信的时候,能不能也帮我带信过去。” “你西北有认识的人?”景恪疑『惑』。 “是,帮我带信给叶庭深叶将军。” 景恪折信的手一怔,“你与他……” “我喜欢他。”慕情答的坦『荡』。 景恪默了许久,“我知道了,以后你若有信要送他,便拿过来。” 景恪没想到的是,才帮慕情递了信过去,就收到大哥景御的来信,提了叶庭深与景舞的婚事,以及未明大师的预言。 景御在西北有幸遇见未明大师,放心不下景舞,又想到这丫头也快被指婚,便问了一下。未明大师言:公主一生情路坎坷,注定嫁于将府。若能顺利出嫁,便可免去颠沛流离之苦,否则…… 要不要告诉慕情,成了景恪的难题。罢了,先不惹她伤心,叶庭深从未见过阿绎,也许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至于预言,且行且看,世间的将军,不只叶庭深一个,就只说叶家,不也还有一个将军吗? 为了不让慕情陷到无法自拔,景恪甚至找各种理由不在府里。慕情以为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不愿意帮自己送信,现在才知道原因。 是啊!景恪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怎么会如此,自己早该想到的。 不曾想,叶庭深回京,不见,不议,直接在圣前求娶,决心何其明显。 第二十六章 大难不死 慕情得到消息,慌里慌张的跑来,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婚事已是铁板上钉钉。 在王府里,她再次见到叶庭深,却连话都不敢说的拿着有他们婚约的圣旨跑开;在扇湖,他为景舞系披风,握着景舞的手,她多么不甘,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天景舞回宫,她不是没去送,人群里,她看着叶庭深那样珍惜的看着景舞,他是多冷的人啊,那样亲昵的动作,眼里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宠溺,仿佛故意昭告天下,叶庭深喜欢景舞。慕情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不甘心,不愿意放弃,景舞说了不喜欢他的,如果,如果他也是被『逼』的呢?是不是就还有机会。人『潮』散去,慕情还待在原地。不行,不是这样的,她一定要去问清楚,她不信叶庭深就一点都不喜欢她。两年,整整两年,自己都在等他,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两年前,丞相府,我说我会等你回来的。” 她站在他面前,紧张,无助,孤注一掷。 “我不记得我承诺过你什么。” 她努力的想看清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个眼神,可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那你喜欢阿绎吗?是真的想娶她吗?还是” “与你无干,只是你既是她的姐妹,以后不要再做出这样没有分寸的事。” 他说的,是自己瞒着景舞私下见他吗?慕情无力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飞蛾扑火。 有泪要从眼角滑落,慕情看了看天,拼命忍住,“那我写给你的信呢?” “原路送回。” 原来如此,真是可笑!自己怎么会以为他都收下了呢,景恪,是你在保护我对不对? 尚武跟在后面,这慕府的小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该不是疯了? “景舞!对不起!”慕情在雨里大喊。 “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你!我不该,我不该的”慕情嚎啕大哭。 “行了,你们进来!”『药』圣在屋内一边擦汗,一边朝外边喊道。 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血也不再流了。 “怎么样了?”叶庭深艰难开口,小心翼翼地抚上景舞的脸。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明天要是能醒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这丫头底子好,只需将养个把月便可痊愈,放心,就算不能痊愈,也不会影响你们大婚的。”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所幸,她没事。 “不要这么多人在这儿守着,让这丫头清净些,都跟老头子一起出去。” “好了,都先回去,明日她醒了我派人通知你们。”放下心来,景御看着一个个还都湿哒哒的也不是办法。 “你们先走,我想陪着她。”叶庭深声音沙哑的开口。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走。” 待人都走光后,江踪蹦了出来“将军,您好歹也去换身衣服再来守着公主,不然身上湿气这么重,怕是对她也不好。”江踪不愧是暗卫里言语上的翘楚,叶庭深放下景舞的手便去换衣服了。 半梦半醒间,景舞『迷』『迷』糊糊感受到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冰冰凉的,好舒服,忍不住想握住更多。 “你醒了?”感受到景舞的手动了动,叶庭深满脸紧张地看着景舞。 谁在说话?声音好熟悉啊,景舞决定睁眼看看。 哦,原来是叶冰山,只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在哪里?景舞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叶庭深。” “我在。” 景舞开口才发现嗓子好干。本想问有没有人受伤,到嘴边硬生生改成了“我想喝水。” 看着叶庭深端过来的水,景舞本想伸手去将接,结果没伸起来,只感受到一阵剧痛,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要动!” “哦。”不动就不动,这么凶做什么 慢慢将景舞扶起靠着自己,然后将碗端到景舞嘴前。 “笑什么?”伤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情笑。 “叶庭深,你是在喂小狗吗?”景舞喝完水,觉得现在这样实在很滑稽。 “你乖一点,还要喝吗?”能与自己开玩笑,看来伤是确实不会危及『性』命了。 “不了,”景舞摇了摇头,“慕情没事?他们都有没有伤到?” “大家都很好,你专心养伤,不许想这许多。” “真的吗?你没骗我?”连景舞都没察觉到,她这是在和叶庭深撒娇。 “没有,你饿不饿?” “有点儿,不过我想先见大哥一面。” “先吃饭,我派人去通知他。” “唔也行。”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去厨房传膳。”叶庭深小心翼翼地将景舞放下,帮她盖上被子。 吱呀~ 门被推开,大雨初歇,承墨承画还在院中跪着,映入叶庭深眼中的,还有展兮。衣服还是昨晚的衣服,上面血迹斑斑,看来是一直在门外守着。 “江踪。” “将军。” “去王府通知他们,公主醒了。” “她醒了?”在走廊上坐着打盹儿的展兮猛地惊醒。 “恩。” “我去看看她。” “不必了”已经一只脚迈进门槛的展兮又退了回来。“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喃喃自语。 “她醒了怕是会饿,她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另外,她的胃一直都不好,是小时候在宫里饿出来的,再调养一两年就能大好了,只是她现在不在王府,我不能再看着她了,我会把膳方写好送过来。还有,她生病的时候就会特别粘人,你要多点耐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记住她是我的夫人,进去看看。”叶庭深打断展兮的话,说罢便叫张伯去传膳,自始至终没有理会院中跪着的承墨承画。 展兮在门口站了良久,选择离开。阿绎,我不配再守着你。 “大哥,你如今不易容没问题吗?”经过昨晚的事景舞很担心景御,看到他如今以真面目示人,实在不是很放心。 “傻丫头,父皇今早已下旨昭告天下,将太子从皇陵召回,过不了几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出现在京城了。那些刺客此次失利,伤亡极重,应该不会再来。” “那就好。对了,那些刺客是谁的人?竟有胆子闯叶庭深的府邸。” “你啊,才刚醒来就忧国忧民的。”屋里传来景风调侃的声音。 “二哥三哥,你们来了。”景舞回头去看,只见景恪景风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自己受伤,倒连累的他们都不得安生。 第二十七章 某风卖妹 “你啊,就是太逞能。”景风拿着扇子在景舞头上轻敲了一下。 “大哥你看他,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你们两个,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老样子。景恪,这些年苦了你了。”景御看着这对活宝,突然很心疼自己的二弟。 景恪温柔的笑了笑,“无妨,如今总算大哥你回来了。” 哼!二哥这是急着甩包袱呢 景舞气鼓鼓的瞪着景恪。 叶庭深在一旁看着景舞能生龙活虎的打闹,彻底放下心来。 “好了,你才刚醒来,还是要多休息。以后日日都能相见,也不急于这一时。”景御吩咐景舞好好休息,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喂,妹夫,你不会一直让他们俩在这儿跪着”景风拿扇子指着院中两个脸『色』苍白的人,啧啧啧 自从在王府前面叶庭深叫了他一句三哥,这厮就一直执着于口头上占便宜。 “你们先去书房等我。”叶庭深对着景风景恪景御说道。 “无论如何,阿绎如今醒了,他们也是护你心切。”是景恪的声音。 “恩。”叶庭深点头回应。 “可知错哪了?”叶庭深走到承墨承画面前。 “我们不该让公主知道昨晚的事,不该带她来这里。”承画已是面『色』苍白,承墨木讷,不善言辞,只能由她这个妹妹来开口了。 “继续跪着。”转身离去。 叶庭深书房里。 “昨天来的不像是慕苍的人,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那些人是江湖上的,武功也都很高,慕苍做不到这一点。”景恪微微皱眉。 “逍遥楼的人。我一直防着慕苍,没想到他能遣的动逍遥楼。”叶庭深与他们交手之间,已然猜出刺客身份。 “逍遥楼?江湖不是传言他们只杀贪官的吗?到底是谁能请的动他们卖命,还违背原则?”景风很是不解。 “对,昨晚应该抓住他们问个清楚的,后来你为什么不让追?”景恪看着叶庭深,不是很赞同他的做法。 “没用的,即便抓住,也只是空有一具尸体,问不出什么的。帝辞的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叶庭深不禁冷笑,自己这个师兄如今是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了了吗? “帝辞是逍遥楼现任阁主,万一他改了规矩呢?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未经的帝辞授意私自动手的?”景风显然还是不赞同。 “庭深和帝辞都师从上一任逍遥楼阁主曲流灼,是师兄弟,他们互相了解,应该不会猜错。”景御还是很相信叶庭深的判断的。 “看不出来啊妹夫,你和逍遥楼还有这渊源。”景风拿着自己的破扇子晃啊晃。 “我会给他去信问清缘由,眼下还是没有抓住慕苍的把柄,要除掉他很难。昨天慕情来,应该是来通风报信的,也就是说慕情是证人。”没有理会景风的调侃,叶庭深看着景恪。 “让她自己决断,她不开口,谁也不许提起此事。”景恪嘴上说不护着慕情,其实如何做得到呢? 即便景恪不开口,另外三个男人也早有此意,如何能让自己的兄弟为难。 早上景恪派人通知慕情景舞醒了,却又让她暂时先别来,她如今需要的是静一静,否则现在见面,万一情绪控制不好,被景舞看出端倪,对她对景舞都不好。 却说慕情昨夜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又被慕苍派人看了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告诉他们是我派的人?”慕苍一巴掌打了过去,慕情的嘴角有血流出。那么多刺客,那样打打杀杀的环境,她手无缚鸡之力都没受伤,如今却被自己的父亲打到出血,还真是讽刺啊 “没有。”慕情的身影晃了晃又稳住。 “那你与他们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 慕苍的神情缓和下来,这丫头总算有点良心。 “只是我什么都不说,父亲以为他们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了吗?父亲,这尚书府离没落不远了。”慕情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道。 “如果你现在就去跟皇上负荆请罪,除了你自己,尚书府其他人的命或许还能保住。” “混账东西!”慕苍一脚踹了过去。 “父亲你醒醒!你何时见过冬天下暴雨?你这是在逆天啊!” “给我好好看着她!” 窗外雨打梅花落,慕情倒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 “贵妃,宫外来消息说,失败了。” “废物!”云妃大怒,这是他们惟一的机会了,就这样被慕苍浪费掉! “只是” “只是什么!” “三公主受了重伤,可能,命不久矣。” “蠢货!重伤有什么用!只要『药』圣那老家伙在,她就和没受伤是一样的!” “听说他们是想先干掉『药』圣的,只是一直没找到人。” “一群草包,滚下去!” “是。” 将军府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咳咳,妹夫,我有一个阿绎的小秘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呢?”某风在大家都散了之后,还赖在叶庭深的书房。 “你想要什么?” “痛快!那个,你能不能带我见见帝辞?你也知道,这逍遥楼的阁主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不是好奇嘛你这师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啊”被叶庭深看着,景风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以。” 成了!某风窃喜,“那么这个小秘密呢,就是阿绎生病的时候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你知道的嘛,她从小在宫里,父皇又那样,她就是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不是很有安全感,如今又受了伤不能动武,多多少少心里会害怕” “喂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害的!”景风实在是被冻的受不了了。 “我可是告诉你了,你自己把握机会哈!”秒遁。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景风这个万年坑妹的哥哥,轻而易举就出卖了景舞。 “你把你的公文都搬来这边做什么?”景舞看着小厮把叶庭深书房的小厮移到自己睡的房间里很是疑『惑』。 “这里光线好。” 光线好吗?不管了,反正这冰块也在这里,自己就不担心有刺客突然进来了。 灯火慢慢亮起,一天过去了,景舞在床上躺的实在无聊,就开始想东想西。 “叶庭深,你老实告诉我,展兮和慕情是不是受伤了?” 这个丫头,盯着自己看这么半天,就只想到关心别人吗? “没有。”叶庭深头也不抬的继续批手头的公文。 “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都不来看我?我没惹到他俩”景舞认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不忍心看景舞纠结的眉头,“慕情受了凉,有些伤风,不方便来看你。展兮忙着制『药』,你也知道你这伤很重,他不敢马虎。”某冰山面不改『色』的撒谎。 “这样啊,对了,那昨天晚上慕情怎么会在你的府上?” 就知道她没这么好糊弄。 第二十八章 共处一室 “不清楚,她和你二哥一起来的。”转移话题,将问题抛给景恪。 “二哥?二哥怎么会让慕情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要说是三哥我还觉得靠点谱。好了,不管了,那昨天的刺客你们知道是谁派来的了吗?”景舞潜意识里不想再就慕情为什么在叶庭深府里讨论下去。 “这些问题你无需考虑,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 “嘁,要瞒着我就大大方方说你不想告诉我,干嘛做出这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来”景舞小声咕哝道。 叶庭深何等耳力,“不要任『性』。” “怎么不见承画承墨呢?” “你找他们做什么?”叶庭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景舞。 “我想,能不能让承画陪我一起睡?” “恩?”难道是害怕晚上一个人?想起景风说的话,叶庭深心下了然。看来这丫头生了病和平时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等下我让张伯安排人在屋里支个塌,有我陪着你,不用害怕。”叶庭深朝景舞走了过来,清俊淡雅的脸上满是笑意。 “害怕?怎么可能?而且我更不需要你陪。”叶庭深的脸近在眼前,太具有诱『惑』力,景舞不自觉的别过脸去。 “小舞,我的武功可比承画好太多。”叶庭深附在景舞耳边,存心要逗弄她。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景舞鼻间,是他身上一贯的水墨香,景舞皮肤本就白皙,此刻如玉的脸上刹那间烧的绯红。 “你,你离我远一点儿。” 叶庭深的眼睛里有火光闪过,直起身子,“就这么定了,在你养病期间,我陪着你。” “哦。”回答完了景舞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真是『色』令智!『色』令智昏!懊恼的想去拍自己的额头,却扯到了右臂的伤口。 “嘶”倒抽一口凉气。 “扯到伤口了?我看看。”叶庭深轻柔拉过景舞的手,正打算挽起景舞的袖子。 “不用了”景舞欲抽回自己的手。 “乖一点,别动。” 额我是小孩子吗? “没有出血,伤口应该没有裂开,以后不要『乱』动。”轻轻放下景舞的袖子。 这气氛实在太奇怪了,景舞决定换个话题。 “你还没有告诉我承墨承画去哪了?你不是说以后就让他们跟着我吗?怎么我醒来就不见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天就让他们过来,你不许再『操』心别人了。晚上想吃什么?” 好,在你家你说了算。 “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平常怎么吃就怎么做,不用迁就我,我不怎么挑食。”景舞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确实想不出来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好。” 叶庭深走了出去,经过昨天的大雨,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着几乎要晕过去的承墨承画,“知道错哪了吗?” “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该将公主置于险境。” “没有下一次,去找『药』圣拿点儿『药』,明天照常服侍她。” “谢将军。” 承墨还勉强,承画已经根本站不起来,腿早就没有知觉,此时江踪很有眼『色』的不等叶庭深吩咐就自己蹦了出来将承画抱走了。 “唉,原以为你俩领了份好差事,不用再经常打打杀杀了,没想到更惨。嘿!你们说将身边的得力干将派给公主,将军不会觉得可惜吗?”江踪边抱着承画边发表自己的感想。 “再叨叨叨,下一个跪在那儿的就是你了。”承画翻了个白眼,“还有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儿啊,痛啊!” “好好好,快点儿快点儿。” “张伯,去吩咐厨房,以后景舞的饭就照着这单子上的做。” “是。” 下午展兮派福伯送来厚厚的一摞『药』膳单,叶庭深大致看了一下,几乎每七天算一个循环,也就是说七天内每顿饭每道菜都是不同的,恐怕小舞自己都没发现展兮一直在调理她的胃。 真是个棘手的情敌。 饭后,果然有人在景舞的房间里 ,不,确切地说是在叶庭深的房间里又支了一个塌。唉怎么感觉和他越来越扯不清了呢? “叶庭深,睡那上边你不觉得委屈吗?不如你去其他房间睡,你让承画或者随便谁来陪着我都可以了。” “小舞既觉得我委屈,那我和你一同睡床上好了。”叶庭深作势要脱衣上床。 “停停停!那塌一看就不是俗物,做工如此精美,能睡在上面的人得多有福气啊!你快去休息。”景舞就奇了怪了,怎么每次自己在他跟前都慌里慌张的,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好像不对,挠心挠肺啊挠心挠肺。 “晚上有事就喊我,你怕黑吗?”叶庭深替景舞掖了掖被角,打算熄灯又想到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害怕。 “我夜间能视物。” “睡。”叶庭深抬手,一阵风扫过,灯火熄灭,躺在了自己的塌上。 顿了片刻,终究不放心,“你夜能视物这件事,越少人知道约好。” 这样一个存在,对于两军交战,实在有利,叶庭深不得不担心。 “恩,这件事就只有我大哥他们还有展兮知道。当然,现在再加一个你。” 她这是,信任自己的意思吗?叶庭深的唇角微微勾起。 约莫是白天睡多了,好一会儿景舞还是睡不着,索『性』扭过头去看叶庭深。 景舞不禁感叹,老天爷可真是厚待叶庭深啊!就连睡觉都能这么好看。 只见叶庭深随意躺在榻上,脸朝向景舞,整个人像是以雪山为背景的一幅画,冰冷唯美,让看的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真是的,一个男的长这么举世无双做什么?景舞忍不住腹诽。再说了,我看他做什么?现在最应该想的是要如何逃走。离大婚只剩十多天了,自己伤成这样,麻烦啊 感受到脸上的视线移开了,叶庭深缓缓睁开眼睛。 一夜好眠,景舞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承画。用了『药』,承画的腿已经完全可以行动自如。 “承画,将军府的事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凡是有点儿实力的,应该都知道了,毕竟那晚动静很大,瞒不住的。” 是这样吗?那皇宫里那一位应该也知道了。其实景舞又何尝不知承画所说的,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这样都不会关心自己一下。 “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多了,待会儿你扶我出去走走。”景舞呆了好一会儿,对承画吩咐到。 “展公子的『药』固然好,公主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还请忍耐几天。如果实在无聊,承画可以给你找些画本子看。” 看画本子啊想在王府的时候,老被二哥管着不许看,现在生病了竟还有这好处? 第二十九章 竹林琐事 “好啊,有画本子的话,我躺着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能不能在院里支个塌,屋里实在闷。” 这么冷的天,睡在院子里?这公主还真的是别出心裁啊 “如今院子里太冷,恐公主会受凉,对伤口也不好。” “无妨,多拿几条毯子出去,我会好好盖着的。”倾城容颜已然冷了几分,很显然不喜欢承画再继续违逆自己的意思。 “好,我这就去安排。” 叶庭深府上有一片竹林,此刻景舞在这竹林里听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瞧着画本子,好不惬意。 承画的腿却是受不住的,虽然用了『药』走路没问题,到底还要再养几天,如今在这冷风里吹着,没一会儿就开始隐隐作痛。 “承画,你抖什么?”景舞还是察觉了不对劲。 “没什么,可能今日穿的有点少。” “是吗?”景舞从头到脚把承画看了一遍。 “去歇着,腿上的伤养好了再来。” “公主,承画的伤无碍的。”她是怎么看出我腿受伤了?承画心里诧异。 “承画,你现在算是我的丫鬟吗?” “是。” “那你听清楚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下面的人违逆我的话,以后我的命令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那承画禀告将军这两日先换个人跟着您。” “去。” 景舞叹了口气,叶庭深这暗卫也是拧的很,不拿身份气势压她她是不会听话的。 不过片刻功夫,叶庭深本尊便出现了。 “你怎么来了?”景舞放下手里的话本子。 “你不喜欢承画跟着,我只好亲自来了。”叶庭深坐到景舞身旁。 你府上难道还缺丫鬟吗? “说说,她的腿怎么了?不是说没人受伤吗?”喜欢的姑娘受了伤,这厮居然还不理不睬地让她来伺候自己难道吵架了?一个大男人,心眼居然这么小,生气了就虐待?景舞向叶庭深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不要『乱』想。”一看这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准没想什么好事。 “那你说承画的腿到底”景舞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只见一个『妇』人穿过竹林朝景舞这边款款而来,她身上没有华丽的装饰,身后也没有成群的丫鬟奴才跟着,但仅凭她的容颜,景舞就是能感觉到,这『妇』人可不是一般的『妇』人。 果然, “母亲。”叶庭深起身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 景舞终于知道自己的直觉源于哪儿了,她的眉眼和叶庭深好像,原来,这就是母后的挚友,如今的丞相夫人,洛清舒。 “不用多礼了,我不是来看你,我是来看自己的儿媳的。”洛清舒直接绕过叶庭深,坐到景舞身旁。 儿媳? 这突然见长辈的节奏让景舞一时无所适从,因着在二哥府上,倒是见过叶丞相几次,但这丞相夫人还是头一次见,何况『性』质也是完全不同。 “不必起身。”打算坐起来的景舞被硬生生按了回去。 洛清舒心里明白,其实若真论起来位分,自己怕是还要向公主行礼,只是倚着这把年纪,倒难为她有礼了。 “伤口还疼吗?” “劳夫人关心,不疼了。”自己从小到大,身为母后好朋友的洛清舒没出现过一次,即便如此,景舞也毫不怀疑她的真心。 “你这孩子啊,就是和你母后一样要强。那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痛了。” “是真的不痛了,是『药』圣给治的伤。” “庭深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让她在外头吹风呢?”洛清舒拉起景舞的手,冰的很。 “是我自己非要在外面的。”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呀,只知道打打杀杀,哪里懂得照顾人,你以后要多多包容他。” 只知道打打杀杀?景舞看了看站在一旁风华绝代的人。这样形容叶庭深也太简单粗暴和离谱了夫人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而且这要说以后的话,恐怕你的这些话要说给承画听。 洛清舒盯着景舞看了好一会儿,忍了又忍,蓦地转过头去,眼泪抑制不住的留下。太像了,寻儿,你的女儿实在太像你了。刚才远远看过来,只是一个侧脸,洛清舒就觉得像极了,此刻景舞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华寻,好像从小一起的姐妹就鲜活地站在自己眼前。 景舞若无其事地拿起手边的画本子,等洛清舒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叶庭深从未见过母亲哭,即使小时候自己和大哥被送到军营,母亲都没哭过,如今能做的也只是看着,不是所有的伤心都能用安慰来治愈。 “按道理啊,你该叫我一声清姨。” “清姨。” 景舞这一声,将洛清舒整理好的情绪又击溃了。 “你可知道你和你的母后很像?” “知道。” “这些年你父皇对你是不是” “是。”景舞截住洛清舒的话,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父皇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事。 “孩子,别怪他,自你母后走后,连我都不愿相信,不敢见你,何况他呢。” 景舞握住书的手关节泛白,“我没怪他。” 如果可以选,我愿以我之命,还你们一个华寻。 叶庭深站在一旁,将景舞被谈起这个话题时的痛苦看的分明,“母亲不是正在帮大哥物『色』好的人选吗,可有中意的?” “别提了,他看不上眼,我呀,也是白『操』心。” 接下来半个时辰就在叶庭远多么多么挑剔,如何如何伤了一个又一个姑娘的心的故事中度过。 “母亲,该用午膳了,再不回去,父亲又要等您了。”叶庭深恐再这样下去,景舞会吃不消。 哪里知道景舞听得津津有味,这叶庭远的情史可比画本子上写的曲折离奇,有意思的多了。 “清姨中午不留在这里吃饭吗?” 哪里留得住,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洛清舒,叶伯闻已经急的跳脚了。 “额,我就不留了,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又给景舞交待了一大堆如何注意身体的话才火急火燎地离开,也不知道她是急着走还是不急着走。 “行了,你小子就不用送我了,在这儿陪着景舞。” “走,送你到门口。” 本想着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总算没有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没一会儿洛清舒就听出这小子送自己的真正用意了。 “母亲以后若要来看她,还是事先派人过来告诉我一声。” 第三十章 心灰意冷 “心疼了?”洛清舒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看来,自己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叶庭深不语。 “我知道,初次见面就跟她谈这些是我失态了,你护着她也是好事,可是这些问题她迟早要正视。” 洛清舒心里也明白自己今天来的太唐突。“好了,快回去陪着她,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之于我,就像母亲之于父亲。” 听到这句话,看着自己这在姑娘面前从来都是冷若冰霜的儿子,洛清舒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在感情上和自己还有叶伯闻真是像极了,不动情则已,一动便是一生只此一人。他这是在跟自己强调景舞的重要『性』,傻孩子,你心尖上的人,母亲怎么会伤害呢? “那你之于她呢?我在她眼里,没看到半分对你的情意。”这些年,自己一直不敢见华寻的女儿,如今看到她,她被教的很好,容貌品『性』都是一流,不枉自己给她玉佩支持这门婚事。只是如今看来,她的心思不在庭深身上。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你啊,从前我总害怕于情感你太过冷淡,如今却又担心你用情过深。愿景舞能早日明白你的心意,母亲只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 “一定会的。” 竹林里,景舞盯着手里的话本子出神,很久也没有翻页。叶庭深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就知道她于她母后的事上一直过不去。 “不是想跟我学武吗,等伤好了,我便教你。”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觉得自己现在伤都好了。”景舞激动的两眼放光,哪里还有一分伤感的模样,毕竟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而且说什么伤好,恐怕到了大婚都不能全好,到时候自己就要和这冰山分道扬镳了,哪还有时间学。 “不许『乱』动,必须等伤好。” “好啊,那你说说承画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她护你不力,罚的。” “你是说,她如今这样是你罚的?” “恩。” 不对啊,他不是喜欢承画吗,难道我猜错了?不可能,他说他有喜欢的人,那日日陪在身边的,不就承画吗? “那她这样你不心疼?” “小舞你在想什么?”知道这丫头定然又想歪了。 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总是很短暂。 尚书府,慕情已经在地上躺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这期间除了慕耀阳,再无人来过。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父亲做的事?”慕情眼神空洞,明明受伤的是阿绎,为什么自己却痛的快要死去。 “你先起来。” “回答我。” “是,我早就知道。可是知道又怎样,这个家里谁能奈何的了父亲?” “是这样吗?”慕情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将讽刺这个词发挥的入木三分。 “你想说什么?”慕耀阳沉了脸,不知是不是晚上的缘故,竟生出几分阴暗的意味来。 “我想说,你定是想着,等到父亲夺得这天下,你就是未来的太子,现在的景御。这么多年,你一定恨透了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了?你恨自己一事无成,什么都不能做。而当知道父亲想造反时,你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是吗?” 一字一句,将慕耀阳那点卑微的心思摊开来;一字一句,将昔日那个温柔的慕情杀死,言辞间,皆是刻薄。 内心最深处的黑暗就这么被曝『露』在空气中,慕耀阳恼羞成怒,再也没有平时那病弱书生的模样。 “那又怎样?!谁规定天下是他景家的,弱肉强食,能者居之。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谁规定太子就必须是他景御,我一样可以做的很好!”已经红了眼睛,几近癫狂。 改朝换代?慕情大笑,原来这就是你们给自己的理由,反暴虐昏庸之君那叫为国为民,可你们呢?你们这是造反,不顾百姓生死,做不忠不义之臣。何况你们怎么可能斗得过景家? “你觉得你和景御比,父亲和皇上比,谁是能者?” “你觉得他能,是因为我没有动手,是这副病躯害我如此。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比他更适合当一个太子!”慕耀阳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拿他和景家的三兄弟比。 自卑所以自大,总在言语上想胜过他们,内心已经被腐蚀的破烂不堪。 慕情想说你们这是害人害己,自取灭亡,可是看到慕耀阳那疯狂的样子,又觉得实在可笑,有什么好劝的呢?如今的形式,即便撞了南墙,他们也不会回头的。 “你笑什么?!” “笑你们大祸临头还犹不自知,笑自己曾求景舞找展公子治你的病!” “怎么,后悔找他们帮我治病续命了?父亲说得对,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难道你没有想过吗?若是父亲登位,你就是公主,而他景舞是阶下囚,叶庭深会选谁不是很清楚吗?”说的太激动,慕耀阳猛咳了两声。 “你怎么知道叶庭深的事?” “我不仅知道你喜欢他,我还知道景恪的事,没什么我不知道的!”慕耀阳得意地笑了起来。 慕情闭上眼睛,他知道,父亲也一定知道,他们是故意放任自己在扇湖呆一夜的。 又是一天日落西山,慕情从地上缓慢爬起。 “开门,去告诉慕苍,我想通了。” 慕苍用丝绸擦拭着手中的刀,“听说你想通了,说说,你想通什么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父亲图的是雄图霸业,是我鼠目寸光,差点坏了父亲的大事,以后我愿帮助父亲一起谋得那最高的位置。”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只是你怎么突然开窍了?”慕苍可不相信慕情是真心支持自己。 “父亲何必怀疑我呢?我如今并没有父亲的把柄在手,绝对不敢再外人面前妄言,对您没有任何威胁。何况您倒了,整个慕家垮了,我不也是死路一条吗?相反,您若选择相信我,凭着我和景舞的关系,说不定还能为你获得有价值的消息。父亲,相信我,对您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慕情的变化慕苍也看出来了,但心里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不过她说的倒是很对,说不定真能为自己获得有用的信息。 第三十一章 心结终解 “先不说了,你看看你灰头土脸的,哪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快去收拾收拾。” 好一个慈祥的父亲! 慕情身上还是那晚上穿的衣服,斑斑点点的褐『色』,是景舞的血。 “父亲教诲的是,我这就去。”慕情顺从的应着,仿佛片刻之前的那场谈话不曾存在,逢场作戏,谁不会呢? “还有,” 已经走到门边的慕情脚下一停,等着慕苍的下文。 “为父知道,你一直是个通透的孩子,如今既然想通了,便不会再拘着你了,你行动自由了。” “谢父亲。” 慕情没回头,继续向前走去,这一场虚与委蛇终于结束。放自己出门,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需要自己待在景舞和景恪身旁,为他提供最有用的消息。 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尚书府,人人都羡慕嫉妒的京城才女。慕情冷笑,谁又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多么的肮脏不堪。 “这件衣服不用洗。”慕情交待正在收拾衣服的小丫鬟。 “那,是要扔了吗?”小丫鬟怯怯地问,这衣服明明已经『乱』七八糟,甚至上面还有许多血。 “不,替我好好收着它。”慕情坐在镜子前,细细画着眉,我要留着它提醒我自己,到底做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我要让它时时告诉自己,以后在这府里一定要步步为营,那天晚上的事,绝对不可以再重演。 慕情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脸,确定看不出苍白的颜『色』,才起身出门。 不知他们找了什么样的借口在景舞面前替自己挡着,只是若再不出现在她眼前,恐怕她要起疑了。 “王爷,慕姑娘来找您。”福伯一看到是慕情来了,不敢马虎地马上来通知景恪。 “知道了,我马上来。” 温润的声音传出,此时景恪正在展兮的房中。 展兮这几天一直喝的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谁劝都不管用。景风这小子更是过分,每天必到,一番讽刺挖苦之后,才觉得自己这一天算是功德圆满。 此时展兮倒在地上,手里还抱着酒坛子,身上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景恪看着这平日潇洒恣意的少年郎,如今却为了阿绎将自己『逼』成这样 “慕情来了,应该是要去看阿绎,你也一起。” 景恪将展兮手里的酒坛子拿到一边。 “我不去我没脸见她酒给我酒” “展兮,那天晚上的事并不是你的错,阿绎如今也已无大碍,你又何苦如此?”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受伤不会受伤”少年眼中满是愧疚。 “当时我们都在场,谁都没能护的了她,是景风不懂事,将怨愤发泄在你身上。好,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有你的错,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吗?阿绎受如此重伤,你几天都不出现,她就不会起疑吗?你以后就一直这样避着不见她?依她的『性』格,天涯海角也会找到你问个清楚,你到时候怎么跟她解释?” 景恪说的这些,展兮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靠喝酒麻痹自己,不愿去想。 “我等你半个时辰,你自己决定,如果要去,就收拾好了来找我,别带着一身酒气去见她。” 景恪深知心病还需心『药』医,自己只能言尽于此,想着慕情还在等自己便离开了。 “慕丞相为难你了?” 即便慕情精心修饰过装容,景恪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憔悴。 “没有,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阿绎,日夜难安罢了。” 慕情看着眼前温暖和煦的人,直叹自己可笑,怎么就非要到了如此地步,才发现他的好呢?景恪,为什么将我从人群中拉起来的不是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阿绎知道实情,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景恪倒一杯热茶,递给慕情。端茶倒水这种事,能劳景恪动手的,世上又能有几人? 慕情接过茶抱在手里,“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将军府,我现在虽有自信如同一般人那样对待叶将军,却害怕在景舞面前『露』馅,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 “我知道,这府里还有一个人和你一样无法面对阿绎。等他半个时辰,看他去不去。” “你是说,展公子?” “恩。” “对了,听景风的意思,那天晚上,她是故意没救阿绎,以他和阿绎的关系,怎么会这样?” “也是为了情之一字,嫉妒罢了。” 嫉妒?慕情细想这两个字,恍然大悟。应该是展兮喜欢景舞,生气景舞那天晚上和叶庭深的互动,才没过来帮助景舞,不然景舞不会受重伤,那他现在 默了良久。 “原来如此,那他现在一定很痛苦。”这样的痛苦慕情深有体会。 “谁说小爷我痛苦了?”景恪书房的门被推开,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展兮又回来了。 “走,看阿绎去!只是你们需给我些时间洗漱。” “终于想通了?”看到展兮又满血复活,景恪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恩,想通了,小爷我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恶劣,是时候去见阿绎了,万一她真的多想了,因为我不去看她伤心了怎么办。”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把阿绎抬出来才有用,景恪也不知道他这转变是好事还是坏事。 将军府里,景舞仍旧躺在竹林里看话本子。只是她现在躺的是竹林里的小竹屋,知道她嫌屋里闷,又怕一直吹风对她身体不好,叶庭深便命人连夜在竹林里搭了一个竹屋,里面有简单的竹桌竹椅,并摆了几盆花,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景舞睡在里面,通过窗户边可以看到外面的竹林,没想到,叶庭深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景舞心里不由惊叹。 此时正看到精彩处,那张家小姐看到李家公子与一妙龄少女一起嬉闹玩耍,好不亲密!却不知那妙龄少女其实是李公子的妹妹,于是这张家小姐一气之下便要退婚 景舞正看的激动, “好看吗?” “好看,你说这张家小姐要是知道了实情二二哥”景舞正说的兴致勃勃,只是刚刚问自己话的那个声音景舞把视线从话本子上移开,果不其然。 下意识的将手里的书裹到身上盖着的毯子里。 “行了,别藏了。”景恪又好气又好笑。“知道你病中无聊,这几天允许你看。” “真的吗二哥?” “真的。” 第三十二章 蠢蠢欲动 景舞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二哥要罚自己呢。 安下心来才发现,景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慕情你伤风好些了吗?” “已经大好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操』心别人,自己都伤成这样。” 阿绎,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如今这样都是我害的。 “我?是你们太大惊小怪,我的伤只要养个几天就没事了。” 景舞怕慕情心里愧疚自己为了就她才伤成这样,尽量说的轻松,并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不许『乱』动。” 此时一直在屋里案前练字的叶庭深凉凉地眼风扫过来,这么活生生的三个人进来他都视而不见,此刻景舞的一个小动作却引的他停了笔。 不动就不动,这么冷漠做什么,景舞心里虽腹诽,但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好多说什么。 景恪倒是对叶庭深的字很感兴趣,走到案前去欣赏,顺便也给展兮腾位置,这小竹屋不算大,他们三个一进来就稍显拥挤了些,景恪和慕情往景舞床边一站,展兮就只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了。 “好字!”景恪赞叹道。叶庭深的字字如其人,刚劲有力,不失风骨,却又一点也不刻板,自有一番不拘一格的意味。 “过奖。” 只见这边景恪挪了位置,展兮还是坐在一旁,景恪看得分明,嘴上说想通了,但怎么可能片刻功夫就能放下心结。 “展兮,听说你为了给我炼『药』医好伤疤是寝食难安,昼夜不分,今儿个终于有功夫来看我了?”景舞话里难掩打趣,自是不信这一番说辞。 发呆中的展兮强忍心里的愧疚不安和无地自容,“你这话说的,小爷我为了你我容易吗?你看看,你看看这黑眼圈!”展兮凑到景舞眼前,哇哇大叫。 “怎么,为我治伤你觉得委屈?”景舞的话里俨然有了威胁的意味,瞪着明澈的眸子盯着展兮。 既然展兮不愿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都不告诉她,那么她也乐得装傻,直到有一天展兮愿意亲口告诉她。这便是景舞的执着,水一般的执着。不『逼』你,却用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一直等到想要的答案。 “委屈?我哪敢呀,为你治伤是在下的荣幸。”展兮贱贱地笑着,立马顺势转移话题。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景舞的心思。 这边两个人开心了,那边景恪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只见叶庭深时不时看向这边,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本就不多言的人,此刻更是一句话也没有。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面无表情,却莫名给人很大的压力。 景恪这样的好『性』子也终于被冻的找不到话题。 “咳咳,阿绎啊,我们刚才进来时见你这院子里摆了几盆花,等到来年春天,你不如亲自在院子里种上几株蓝月,这样才更有意思。”景恪在这低气压下,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到这一点。 “二哥也这么觉得吗?看到那几盆花的时候,我也这么想来着。” 正生着气的冰山,一听到景舞的这句话,突然心里一阵柔软,明年?种花?这是不是就说明她愿意嫁给自己了?原来,她也有想过自己和她的这个家要怎么安排。 如果不是当局者『迷』,叶庭深就不会被景舞的话所带偏,直到花轿上没有景舞,叶庭深才知,原来这些,她都只是说说而已,她心里念念不忘的,一直都是该怎样逃跑。 十二月初六,离大婚只剩两天,景舞知道,要逃跑,就必须回宫,在将军府上是没有机会的。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上次你让承墨回来说你不希望大婚的时候府里太红可是真的?”叶庭深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开玩笑啦,这么喜庆的时候,当然要越热闹越好。”景舞这回答很违心,但为了顺利逃走,她只能装作很积极配合这门婚事的样子。 “这样的话,我便让管家开始布置,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告诉我。”叶庭深满目深情的看着景舞,无奈他是一心向明月,明月非要照沟渠,景舞哪里能读的懂,一心都扑在自己的逃跑大业。 这些天,皇宫已经派了人来给景舞做好了嫁衣,将军府也是越来越热闹。这让景舞越来越着急。 景舞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拿出剑试了试,伤口还是会被拉扯到,但只要不剧烈运动,基本的行动已经没什么问题。 早饭后,景舞主动提出和叶庭深一起在府里走走,走了半天却也没开口。 “那次你说,想在小竹屋的院子里栽些蓝月,可是很喜欢月季吗?”叶庭深一贯的清冷声线。 “是啊,很喜欢。” “可有什么缘故?”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只要不是大冷,这花便月月都开,一点儿也不矫情,甚和我的心意。” 叶庭深在心里默默记下。 “叶庭深,我今天找你出来,不是真的想散步,是想与你说个事。” “你说。”看到景舞皱着眉头苦恼的样子,叶庭深声音有意放柔,等她回答。 尽管很不好意思,这种事情很难开口,景舞知道自己要逃走,也非与他说不可。 “那个,虽然我现在在你府上,但马上就要大婚了,我,我总得从皇宫里嫁过来,总不能在你府上直接拜堂成亲。”景舞牙一咬,心一很,迅速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叶庭深忍俊不禁,可即便笑的风华绝代,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颜『色』,景舞此时也欣赏不来。 “你笑什么?”景舞有些羞恼,完了完了,他这么冷的人都笑了,自己刚才说那些一定很荒唐,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自己开口说什么嫁来嫁去的问题 转身笑走又不能,这件事今天必须办成,硬着头皮等叶庭深的回答。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叶庭深爱极了她现在的样子。 “不然呢?你不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放心,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宫。” “真的?”景舞欣喜若狂,脸上却是镇定的很,真是太好了! “真的。”叶庭深点点头,再次确认。 第三十三章 偷梁换柱 景舞回宫这天刚好是安排好的太子回京的日子,景御从城门浩浩『荡』『荡』到宫门,一路安全无虞,景舞总算放下心来,也紧跟着回了宫。 本该专门大宴群臣为景御接风洗尘,他却坚持在景舞大婚当天于叶庭深府上一并把这事儿办了,有意要让自己妹妹的婚礼热闹得空前绝后。同时,又不让所有人把焦点放在她身上,景御心里也深知她是排斥这桩婚事的。 “哟,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就这么一直住到将军府了呢。”景音听说景舞回来了,便赶来阴阳怪气的嘲笑。 景舞受伤的事云妃并没有告诉她,或者说,政治上的事,云妃都瞒着自己这个女儿。 若说天下间还有谁能让云妃有一丝心软,恐怕也就景音了。因此毫不知情的景音觉得这些日子景舞故意赖在将军府不走魅『惑』叶庭深呢。 景舞没心情与她废话,又不能当着承墨承画提逃婚的事,反正这草包二姐话也未必传的清楚,不如直接见云妃。 “带我去见你母妃。” “见我母妃做什么?你都日日赖在将军府了,难不成当日的话还算数?”说到当日的话的时候,景音看了看远处的承画,故意压低了声音。 “算数。” “真的吗?我以为” “走不走?” “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见我母妃。” 在云妃这里,景舞就不必担心承墨承画了,承画被她留在了凤舞宫,承墨嘛,如果云妃这都防不住,也不会一枝独秀如此之久。 云妃此刻正靠在贵妃榻上假寐,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在为她捶腿捶背。 “娘娘,二公主带着三公主来了。”一个身着翠绿宫服的丫鬟来报,别的丫鬟都是粉『色』,唯独她这衣服万红丛中一点绿,在云妃跟前的地位可见一斑。 “让她们进来。” “下去。”云妃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挥了挥手,两个小丫鬟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你之前说,我替你负责这宫里暗处的人,你自己处理身边的人,如今还是这个打算吗?”云妃悠悠开口,明知故问。 这丫头,如今重伤在身,即使有『药』圣调理,也不可能好的如此之快,所以说她现在根本用不了轻功,武功也不知道能使几分,恐怕连明面上那些守在宫门口的废物都打不过,就算没了所有阻拦的暗卫,也不信她如今能自己跑的出去。 “景舞愚笨,这些日子想了想,那实在不是个好法子,云妃不是有更好的建议吗?景舞很愿意借鉴。” 景舞也说的不紧不慢,平日在三哥哥哥面前撒娇地小丫头,一旦面对的是别人,尤其是云妃,那气势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她本就容貌倾城,气质绝佳,在对待外人不爱笑这件事上,像极了叶庭深,只是景舞自己不曾发现这个习惯,就像现在,只是冷冷清清站着,便给人以距离感。 真想抓花她的脸!景音恨恨地想着。 “你觉得,由景音替嫁怎么样?” “母妃!” 景音着急了,自从上次被景舞那么一说,她就很不愿意当成景舞的替身加入将军府。 “闭嘴!” 云妃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想的,只不过她不明白,即便景舞逃婚,叶庭深也不可能娶她的,到时候皇帝只会顺着叶庭深的心意。如今要想嫁,惟有铤而走险。然后只要悄无声息地让景舞没了,那么,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母妃,我不想”景音还想再强调自己的心思。 “出去!” “我不说就是了,母妃别赶我走。”景音的声音立马委屈了下来,她不想走,她想留在这里听她们要怎么做。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云妃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 景舞趁着这母女俩争吵的时刻快速地做了决定,看来她们只有这样才肯帮自己。 事到如今,叶庭深,只有对不起你了,你就当家里多了个花瓶儿,或者多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动物也可以,景舞尽量想理由让自己良心过的去,可为什么一想到他要娶这样一个人就堵得慌,替他可惜呢? “那么替嫁的具体细节呢?”景舞这一开口,就是答应了。 “想办法让景音和你一同上花轿,你们大婚一定会游城,到了闹市我会想办法制造混『乱』,你趁机走。” “好,到时候你弄个大木箱让她待在里面,我会找借口把箱子带上花轿的。” “我直接提前坐在轿子里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窝在箱子里?!母妃,你看她,她一定是故意整我!”一听到景舞的话,景音立马蹦起来反对。 “云妃要是没有意见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景舞懒得多看景音一眼 ,慵懒随意的理了理衣袖。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走。” “母妃,你怎么能同意她的话呢?”景音指着景舞的背影,气的直跳脚。 这个女儿,真的太不成器了! “别闹了!”云妃猛地一拍床,“你当轿夫是傻子吗?!叶庭深派来接她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轿子上多了人就多了重量,少了人自然也就少了重量,必得准备一个足够重的箱子,重到可以忽略一个人的重量!否则不这么做要怎么解释!另外万一你在轿子中被看到怎么办?你要是再这样不过脑子的说话,就是嫁给叶庭深也迟早被其它的女人扫地出门!” 原来是这样啊景音自知理亏。 “母妃你别生气,以后我一定三思而后行。” “出去。” 云妃不耐地『揉』了『揉』太阳『穴』,从小到大这样的话跟自己不知道保证了多少遍,可是什么时候说话带过脑子! 明天就是大婚了,景舞看着窗外的月亮,终于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云妃定会在途中设下埋伏,杀了自己以绝后患,要想办法躲过他们。没受伤的时候有八成的把握,现在,只能拼运气了。 景舞『摸』了『摸』胸口的,又『摸』了『摸』藏在袖间的风起剑,宝贝们,姐姐以后就仰仗你们照顾了。 心里有很多事放不下,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展兮慕情,他们一定会担心自己的,也不知道这一走要何时才能相见,景舞这一次打算去江南,去看看那话本子里经常写的草长莺飞,烟雨蒙蒙的江南。 罢了,给他们留封信,景舞披了衣服起身。 “公主?”感受到景舞的动静,承画立马转醒。 “不用起来,我就是想一个人坐坐。” “公主可是紧张了?”承画心想可能明天就要大婚了,紧张的睡不着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景舞顺水推舟。 黄白的宣纸被铺开,提起笔,景舞却不知该写些什么好。原来割舍,也不是那么容易。 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落笔。 第三十四章 大婚终到 “大哥,很抱歉你才刚回来,我就要走了。这几年我最后悔的就是在你出宫时与你赌气,阿绎知道大哥定不会生我的气的,对不对?三哥有些孩子气,我晓得他一定会埋怨我的不告而别,你和二哥帮我劝劝他。慕情的战斗值太低,防御力更差,就请二哥帮我好好照顾她,希望再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展兮呢,你生了病就一定要吃『药』,往后没人看着你了,你要自觉。其实,我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只知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而我不想后悔。愿将来,我可以拥有我想要的生活,而你们,也都各自安好。不必太为我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落款:景舞。” 纸上跃然而出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不同于一般女子字的秀气,反而是刚硬之气偏多。此刻将挂念的人都交待到了,却更加怅然若失,景舞慢慢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又忽然想起是该把叶庭深的玉佩还给他的时候了,将那玉佩拿出看了良久。 真是漂亮的玉佩,可惜送错人了。景舞也一并装入信封。 天还未亮,就有丫鬟们来为景舞穿衣梳妆。 穿嫁衣的时候,景舞坚持在嫁衣里边穿一身轻薄的白衣,自是为了逃跑方便。因着是冬天,丫鬟们看嫁衣层层叠叠,应是不会太影响,便也不多做争执。 一袭大红嫁衣,上好的云锦,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衣料上的暗纹是月季,景舞喜欢的月季。可惜景舞此时一门心思扑在其他地方。 “公主,你真美!” 景舞换上嫁衣后,连站在旁边的承画也忍不住赞叹。 只见景舞肌肤胜雪,眉眼倾城,凤舞九天的嫁衣将她整个人都衬的得明媚生动起来,无双容颜,让看的人再也挪不开眼。 按道理,景舞出宫前必须拜别老皇帝。 “都愣着做什么,传话的公公到了,走。”景舞看着公公来传话,一屋子人都没应。 “是奴婢失礼。”丫鬟嬷嬷们齐齐认错。 “都起来,对了承画,这宫里有许多东西我都舍不下,便趁着昨夜收拾到这个箱子里了。”景舞朱唇微启,指了指角落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箱子。 “等下迎亲的仪仗队到了,让人把它抬到花轿上去,这里边可都是我顶重要的东西,只有看着它和我一起入将军府,我才安心。” “是。”承画虽疑『惑』,只是此时不是发问的好时候,便先应了。 景舞交待完,才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今日,是和父皇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一路上,景舞所到之处,皆是惊艳。华贵不失优雅,端庄不失灵动,举手投足,都是完美。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可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一切,甚至只要看她的背影便可知晓。 “景舞拜见父皇,景舞相别,景舞可否单独与父皇相处一会儿?” “都下去。”景盛摆摆手,把那各宫佳丽遣了下去。 景舞跪下,重重叩头。 “这第一叩,是谢父皇母后生我之恩。” “这第二叩,是为景舞出生害死母后谢罪。” “这第三叩,是愿父皇平安长寿。”从此,再不相见,再不相欠。 这是景舞第一次在自己的父皇面前提起当年事,提起皇宫里谁都不敢言的事。 字字句句,都在告诉景盛,我对父爱,已毫无要求。 睥睨天下的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景舞。寻儿,你告诉我该如何做?你一定不开心我这么多年如此对我们的女儿对不对?可是,我该如何爱她? 还是无法原谅吗?景舞久久听不到回音,自己站了起来向大殿外走去。 明明是个好日子,马上就要自由了,怎么会想哭呢?景舞,不是你的错,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 “盖头呢?”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立马承了上来,景舞慌忙盖上。 母后,今日你若在,我就可以不用自己披这盖头了。 “公主,迎亲的仪仗队到了。”承画有些微喘。 “走。”景舞伸出纤细的手,由承画扶着。 承画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花轿旁, “我来接你了。”伴着低沉冰凉的声音,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覆上景舞的手。 根本不用猜,低头看着和自己同样的大红衣摆,景舞便知道是叶庭深。 他亲手扶她上花轿。平时冷清如大雪纷飞,从来都沉静的像海一样的男子,今日喜服在身,眉梢眼角都是无限柔情。原来,这样一个风华绝代,清冷难近的人也会有这样宠溺地眼神。 “恩。”景舞轻声应着。 一上花轿,立马扯掉盖头,看到那箱子果然在,才安下心来。 “快到闹市了,出来,动静小一点儿。”景舞轻手轻脚打开木箱。 “你今天真漂亮”刚一出木箱,景音先冒出的竟是这句话。 “你今天也会很漂亮。”景舞开始动手脱身上繁杂的嫁衣。 “快换上啊!”看到景音还在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景舞开始催。 明明很想嫁给他的,可是此刻,看着这样的景舞,自己平日最讨厌的嫡公主,景音不得不承认,与她相比,自己实在是很配不上叶庭深。 “机会只有一次,你打算放弃?” 景舞的话将景音拉了回来。 恨恨地捧过嫁衣,“我才不会放弃呢!你看着,只要顺利拜了堂,我就是他的妻子了!” “那就最好。” 眼看就要到闹市了。 “承画。” “怎么了公主?”跟着花轿的的承画立马靠近窗户。 “因着今日出嫁,我有一些话想与大哥他们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所以昨夜就写了封信,等晚上人散了,你把信给我二哥。”景舞心里明白,应该等不到晚上,这信就会被拆开。 原来,公主也和所有出嫁的女子一样,会有很多放不下啊!承画不禁心里感慨。 “是,承画一定帮公主送到。” 只是,这信封里怎么好像还装了玉佩? 今日,这景国的嫡公主和平疆将军大婚,红妆岂止十里,到处都是欢庆的气氛,早有好多老百姓守在路边看公主的花轿和排场,一路上都热闹非凡。 第三十六章 东窗事发 哼!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被骂的可是你!人家可不管你! 花灵怒气冲冲地扭着腰跑开,怎一个妖娆! “谢谢。”景舞怔楞片刻,不明白任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转变总归不是坏事。 “走,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到的。”任行说着,已经蹲了下去。 他这是,故意帮自己?可是理由呢?景舞捏着手里的『药』,用『药』还是相信他的好意? “你的『药』对我的人没用的。”感到景舞迟迟没动,任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想法被人识破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景舞开始体会到追求自由的代价,还没怎么样就处处失败,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为什么我的『药』没用?”被任行背着,景舞终究没忍住地问道。 “因为我们有解『药』啊。” 怎么可能?!景舞心里大惊,展兮不是说这是自己的独门秘『药』吗?展兮的医术是绝对信得过的,他那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但绝不会说大话。如果他们有解『药』,难道他们中有人也认识展兮?展兮啊展兮,你说你平时挺牢靠的,怎么关键时候净害我呢!好,此路不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一个公主,想方设法逃出京城做什么?”任行接到云容命令的时候就想不明白,虽然只跟叶庭深交过一次手,但明显感觉到他的不一般,这公主怎么会想逃婚呢? “那你一个武功这么高的人,甘心被云妃驱使是为什么?”景舞不答反问,背着自己的人虽是杀手,却显然不拘一格,身上的潇洒和三哥有得一拼,如果不是被『逼』,景舞可不相信他会心甘情愿被人差遣。 “呵!被你认出来了,知道那晚杀太子的人是我了?”没有一丝一毫被拆穿的惊慌和羞恼,反而,是坦『荡』。 “恩。” “和你一样,老子问的你不想回答,你的疑问老子也不能说。你该知道,干老子这一行的,就是规矩多,是?” “那你叫什么?别说这个也不能回答,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任行。” “任行?行云如流水的行?” “恩。”明明是很普通的名字,她在他耳边轻轻念,就让他觉得,无论如何,此次都要护她周全,谁的命令也不行。 “喂喂,你看见没,老大脸红了!”手下一号凑到手下二号跟前挤眉弄眼。 “哼!她肯定对老大下了蛊!”花灵不知何时又扭了回来。 “你要吓死我们啊!”手下一号和手下二号花容失『色』。 大红花轿落在将军府前,一切喧嚣戛然而止,众人都屏息。景三兄弟早就在此等候了,慕情也盛装来观礼。惟有展兮,来都来了,非要站到一个角落里,做足了失意人的样子。 “请~新~娘~下~轿!” 听到这一声,承墨承画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公主安全交给将军了! 叶庭深手握彩结,迎他的妻子。 景音慢慢走出轿子,整个人都有些抖,有开心,有害怕。既高兴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将军夫人,又害怕出一点差错,一切就化为乌有。 慢慢握住叶庭深递过来的彩结,生怕自己的手『露』了出来,其实,嫁衣的袖子本就层叠繁杂,根本不会出现景音担心的问题。偏就是这个刻意的动作,让叶庭深想起,在轿子上,她也是如此,还有,他的小舞,如何会紧张至此。 答案昭然若揭,叶庭深却不敢去掀那盖头验证,小舞,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咦?怎么没动静呢?不该往府里走吗?不止景音『迷』『惑』,周围的人看叶庭深满目柔情忽然冰冻三尺,都是一寒。 “怎么回事?”景御知道出问题了。 景音看到,彩结的那一端,应该在叶庭深手里的那一端,此时在地上,在尘埃里,被风吹得不知该往哪里去。 紧紧捏住自己手中的彩结,这不可能!他不可能发现的!是假的,是自己高兴地晕头了,对!一定是这样! “她在哪?”像是要毁灭一切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就要成功了!害怕,恐惧,和万劫不复的羞辱,让景音恨不能立刻消失。 “不要!”景音发出惨叫。 盖头被一把扯下,动手的,是景风。 “景音?!” “这不是二公主吗?!” 像是巨石投进湖底,激起千层浪花。 承墨承画本以为可以功成身退,大醉一场,此刻却是面如土『色』,完了 “阿绎人呢?”景风惊的跳脚,看看叶庭深要杀人的脸『色』,完了完了,阿绎,你这次玩儿的也太大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在闹市跑的,她不想嫁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娶了我呢?”景音满含泪水,试图去拽叶庭深的袖子。 景风一看这苗头,立马用扇子给打了回去。哎呦喂!你想死没什么,我不想陪葬哇!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你都看不出来呐,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逃婚了呗!” “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不想死的,立刻离开!”展兮突然大喊一声。 “走走走!” “快走快走!” “你当你也可以看人家将军的戏?” 展兮喊完立马没了人影,景恪微微皱眉,就知道这次阿绎逃婚和你脱不了关系! 如果展兮听得到景恪心里的话,怕是会大叫冤枉。天地良心,他已经完全不想帮景舞逃走了好吗,可是害阿绎受伤惹得他伤心过度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事情。这不,今日还专门来观礼悼念自己那没说出的感情! “将军,这里有公主让属下转交给二皇子的一封信,是她在闹市给的。”承画硬着头皮将那封信呈上,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当时就应该发现不对劲的! 信被打开,所有人都提到了,留给叶庭深的,只有那块玉佩,他跟她说一定要保存好的玉佩! 小舞,很好! 阿绎,这次你真的太任『性』了。慕情看着这一切,也只能叹气。 第三十七章 宠妻如命 将军府所在的整条街都是红纱千丈,热闹的人群被展兮喝散,一片寂静。 在将军府里等着喝喜酒的王公大臣一个个都嗅出了好事成伤的味道,原本准备了满肚子的恭喜,此刻皆是面面相觑。 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的,能有几个笨的?都自觉地悄悄离开,仿佛这一天,什么也没发生。 景御特意把自己的接风洗尘宴安排在这一天的良苦用心也全部被辜负。 景音还在哭哭啼啼,脸上的妆已花的不成样子。 但是,等着儿媳『妇』奉茶的叶伯闻和洛清舒夫『妇』此刻不仅没有一丝一毫替自己的儿子委屈,反倒觉得景舞跑的好。 上一次与景舞的接触洛清舒也看出来了,华寻这个女儿,容貌才情皆不输当年的她。如果是心不甘情不愿嫁给自己的儿子,日后怕是难好,如今这么一闹她反倒安心了,庭深这孩子追的回来是缘分,追不回来日后自会有他该有的姻缘。 叶伯闻,虽是人到中年,叱咤朝堂的英气却更胜当初。这样一个至今发发脾气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只要妻子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她的全部心思。他才没心情管儿子的事呢,他只管心夫人开不开心! “收拾好你的事,别让你母亲担心。”叶伯闻留下这句话就携妻离开了,离开了 景音看到丝毫没有人在意她的去处开始着急,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嫁入这将军府! “慢着!” 本来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此刻竟一下子扑到了打算离去的洛清舒跟前,头上的凤冠摇摇晃晃。 “景舞不愿嫁,而我对他是真心的,你们帮我劝劝他,只要你们同意,有父母之命,他就一定会娶我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是个好儿媳的!” “江踪!” 叶庭深冷声下令。 “不必了。” 洛清舒摆摆手,连退几步,示意自己能处理。 待退到确定景音不能扑过来的位置,洛清舒才缓缓开口。 “你说,父母之命?你父皇的意思什么时候开始由你做主了?” “他会同意的,只要你们应允,我一定会说服他同意的!” 明明被讽刺,景音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若说,我们坚决不同意你入叶家门呢?” “为什么?!” 深深绝望后的尖叫,凄厉的声音刺激着周围人的耳膜。 “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你们叶家宁愿被她羞辱也不愿接受一个真心实意的儿媳『妇』!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儿媳的!为什么就是不行!” 为什么我一个公主甘愿放弃明媒正娶,宁愿被天下人耻笑只为嫁给你,可你就是不肯娶?景音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上,我究竟哪里不如她? “对,对不起,我不该如此的,我不该对公公婆婆发脾气的” 景音一边哭一边向叶庭深爬了过来,“我,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做的很好的,求求你,你娶我好不好?” 火红的嫁衣上已满是尘土。 “站起来,别弄脏了这嫁衣!” 叶庭深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那嫁衣上的暗纹,还有那凤舞九天的图案,他一次又一次的画小舞,你怎么敢!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你是愿意娶我了吗?”不料景音却会错了意,激动地抹了把眼泪,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 “够了!”洛清舒一声冷叱。 “云容这些年『性』情大变,行事狠辣,但当年骨子里的傲气谁都不能低看了她。是我太久没见以致完全不了解她了吗?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一个女儿!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堂堂公主泰山崩于前也当面不改『色』,怎会如此卑微求人!别说叶家不会要你,从今往后哪家的公子会娶你!” 洛清舒恨不能一个耳光打醒景音,云容啊云容,这就是你的女儿!你就看着她这样吗! “是你们『逼』我的!你以为我不想风风光光出嫁吗?!可是那样他会娶吗!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不起我,我为了他才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被洛清舒戳到痛处,景音再度疯狂,完全失去了理智。 “二哥,她不会疯了?”景风摇着扇子凑到景恪跟前。 “如今该担心的,是阿绎的安全。” 景恪看着这个心宽的弟弟,事到如今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看戏。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只有留景音在手里,才能有一线希望保她没事。就把景音留在你府上,留在叶庭深这儿恐怕她还是不死心,云妃一定会借机造谣,传出去怕是别人会误会,到时候就是把阿绎找回来也没用了。另外,叶庭深要是真杀了她,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景御低声交待景恪,阿绎如今的处境,实在不乐观,必须赶快找到才行。 “要我说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没看到刚刚那混账东西跑的比兔子都快,阿绎肯定跟他拿了『药』,就算阿绎身上有伤,那混账东西的『药』总还是很管用的。” 景风自从阿绎受伤后就混账东西混账东西的代替展兮的名字,展兮理亏,每每见了他就绕道走,这让景风叫的更起劲儿了。 “那天晚上你还没领教云妃的实力吗?展兮的『药』未必管用。”景恪越想越担心。 看到夫人不开心,叶伯闻也不开心了,臭小子,自己的事竟然让我老婆『操』心! “尽快处理好自己这堆烂事!”叶伯闻将洛清舒揽在怀里,语气不善地警告完叶庭深就拉着妻子走了。 留下一堆人石化,烂事?自己儿子的婚事也能被说成是烂事?传闻丞相宠妻如命,如今总算有幸见识到了。 “你说云容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 “你怎样,放弃我吗?”叶伯闻立马冷了脸,“只怪她自己心『性』不好,再不许有这样的想法。”拉着洛清舒的手,叶伯闻的话里满满都是不开心。 “知道了,你别冷着张脸啦,要我说两个儿子都是跟你学的!对了,那你真的不管庭深的事?”洛清舒无奈,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为这样的小事动怒? “不管,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枉为我的儿子。” “你就会这么说,他去辽疆平叛你也是这般什么都不管!”洛清舒生气地甩开包着自己手的大手,一想到儿子在辽疆差点她就不待见眼前人! “好好好,放心,我会去找景盛喝茶的,他确实太放纵云容了些。”想叶伯闻和皇帝景盛的交情,可谓铜墙铁壁。 “这还差不多。” 第三十八章 杀鸡儆猴 “二公主疯癫失仪,是我这做哥哥的没有管束好。尚武,将她带回王府。” 景恪上前,拉过失常的景音,“另外,让福伯安排人把她身上的嫁衣完好无损地送到将军府来。” “是。” “我不走!我是这将军府的夫人,我哪儿也不去!” 见尚武靠近自己,景音连声尖叫,极力反抗。 尚武无奈之下只能点『穴』,瞬间便没了声音,只见景音整个人定在原地。 “我回宫一趟,亲自会会云妃。”景御上前,拍了拍叶庭深的肩膀以示安慰。 “告诉她,小舞受了多少伤,都由她的女儿加倍奉还!”此时的叶庭深像修罗,浑身都是嗜血的气息。 “她敢这么做就是吃定了我们手上没有证据,景音的错顶多就是替嫁,阿绎是自己跑的,出了事她完全可以摘的干净,没有证据就谁也不能拿她或者她的女儿怎么样。” 景风也凑上前来发表自己的看法,颇为得意地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好,好了,自己终于也熬到能和他们一起商讨大事的时候啦! “那就明明白白告诉她,不需要证据,只要小舞受伤,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包括慕家!” 冰凉的声音入骨,字字都是杀意。 “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与慕家无关,阿绎如此我们都很担心,但请叶将军还是不要迁怒于旁人。” 慕情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不怒不伤,态度分明。 看,她一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发生,自从知道父亲有造反之意甚至造反之举,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时刻。 大义是非她心中自是有曲直,可是无论怎样都抵不过她姓慕,她可以放弃父亲,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慕家所有的人跟着陪葬。她的立场,没得选。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时刻来的这样快,这样让她措手不及。 景恪看着那柔弱的肩膀想以一己之力护住慕家,她其实,坚强的要命。 “无关?你保证?别忘了阿绎身上的伤是为你受的!你拿什么保证?!” 景风一听慕情的话就气的跳脚,激动的立马冲了过来。 “慕情没什么值得信赖的,也没什么足够珍贵的东西可以作保,惟有一条命而已。如若这次的事和慕家有关,慕情愿以命谢罪。” “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慕家真脱不了关系,你最好说到做到!” “慕情虽非君子,但也知道言出必行。” “你!” 平时能言善辩的景风突然词穷,她做什么这么有底气?!混蛋!自己明明很讨厌她那么对阿绎的,怎么看她如今的样子却一句叶反驳不了了!反而有种她也不容易的感觉? “我信你,你且先回去。” 慕情在心底叹息一声,景恪,不要信我。其实,我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有没有参与,我只是,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才奋力一赌。你可知你说你信我,我宁愿你不信我,这样,就可以少一点挣扎了。 如今我最害怕的,就是对不起你。可惟一能帮我的,也惟有对不起你。 “二哥!” “好了,还是说说云妃的事。” 明明景恪一直是温柔的,可怎么那样温柔的话掺杂了几分冷意也可以让景风立马嘴一歪,“对哦,妹夫,你真的会动云妃吗?她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哦~” 寒气外涌的人声音冰到极点,“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舞不是他们动得起的。” 我就是,要杀鸡儆猴。 明知没有任何把柄擅动云妃是多么不明智,却已顾不得是否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叶庭深是真的被『逼』急,此时是又气又心疼,一想到他的小舞可能有危险就什么也顾不得。小舞你可知你是我多大的软肋? “哇哦!妹夫,霸气!”某风已经完全忘记主题,顺道赶紧把认识叶庭深以来的细节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罢了『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得罪过他~ 景御一个眼神扫过,某风立马收扇闭嘴。 “放心,云妃那边我有分寸,只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其实景御想问,找到她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强行带回来还是安顿好就放她自由?身为景舞的大哥,景御本该坚定不移地站在景舞一边,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支持叶庭深了。 “我只要她没事。”只要她没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景御剑眉拧起,深深叹了一口气,情啊! 十二月初九,曲还未唱,就已终。 “娘娘,太子来了。” “让他进来。” “景音如今被挡在了将军府门外,贵妃出完好点子,就不管自己的女儿了吗?” 景御沉沉开口,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他并未刻意斟酌的语气充满了威胁与震慑。 云妃岂会不知自己的女儿此时的处境,只是她要忍,必须让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狠毒到连女儿都可以不顾,他们才不会伤害她,以此来要挟自己。 “景音不成器,看上谁不好,非得哭着喊着嫁给叶庭深,寻死觅活的,景舞这丫头也是极任『性』,跑来找我商量,怎么样都不肯嫁。这姐妹两个三天两头的闹,我只好帮她们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路是景音这丫头自己选的,今儿个她被花轿抬走,我就打定主意再也不管她了,且看她自己的造化。” 一番话说得是圆圆满满,让人挑不出错来,好像只知景舞逃婚,丝毫不知她已经跑了。 可惜,景御如今可没心情和她打哑谜,说官腔。 “我今天来只有一个意思,阿绎有一丁点儿差池,即使鱼死网破不做这太子,我也不会放过你,何况对付你,我似乎并不用走到这样的地步。父皇这些年宠你是为母后最后的遗愿,但再如何,我想他不会枉顾三个儿子的意思。另外,叶庭深让我带话给你,阿绎的伤她都会从景音身上双倍要回,听你的意思,对有这样一个女儿很是觉得丢脸,刚好他帮你管教管教。你也知道,他在战场上杀人惯了,下手没个轻重。你要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管教比较好,就告诉我阿绎在哪里。” 第三十九章 杀手忌讳 面对景御的直接了当,云妃终于按耐不住的离开了美人靠,缓缓坐起。 “景御,你从小就是个稳重的孩子,怎么到西北呆了八年,反倒不如从前。景舞不见了,我和你一样着急,但这丫头古灵精怪,一时半会儿谁能找到?你既跑来问我,一有消息我就会差人告诉你的。” 刻意提起景御去西北而非皇陵的事,这是提醒景御,她也不是好拿捏的。 “希望你的消息不要让我等太久。” 景御走后,云妃终于再也笑不出来。 “任行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是没有。” 按照自己的指示,任行应该一出城就动手了的,那么他早就该来回话,可是到现在都没消息,难道是失败了?不可能,那丫头有重伤在身。但如果任行已经成功,就麻烦了。景御一上来就撕破脸的行为已经证明了她的失算,景舞远比她估算的要重要。如今,她是动不得了。 “派人继续找任行,如果还没动手就不必了。如果已经让他速速回来,我有要事交待。” 当务之急,是把景音救回来。呵!当真是她小瞧了这几个小辈! 天『色』已经渐渐转暗,景舞也不知道自己被任行带到了哪里。其实他有问自己想往哪里走,但为了摆脱他们,景舞并不敢随便就暴『露』自己的想法,只说了离京城越远越好,哪里都无所谓。待逃离他们以后,再慢慢向江南走。 “老大,你都背了她一下午了,让我来。”花灵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样开口,眼睛恨不得把景舞盯出一个窟窿来。 感受到充满敌意的视线,景舞偏过头只当不知,她也想自己走啊只怪身体太不争气。 原来,这就是寄人篱下啊 “一路都这么叽叽喳喳的你烦不烦!到了前面的林子就停下来,今晚我们歇在那儿。” 明明是冬天,任行英挺的鼻头却有密密的细汗冒出,说不累是假的,自己身上叶庭深给的伤也是隐隐作痛。可就是,不想让她受苦。 从来都五大三粗的人,第一次,有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待把景舞放下来时,任行才懊恼地直想给自己两耳刮。她穿的太单薄了,这样的天气,自己又跑那么快,再看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景舞生的精致,整个人染上病『色』之后仿佛一碰就会碎的陶瓷,让担心的人生怕出一点意外。 “穿上!” 任行解下自己的披风一把扔到景舞怀里,粗鲁的温柔。 “谢了。” 知道自己的情况,景舞也不推脱,爽快披上,心里直叹原来杀手也这么有情有义,即使知道任行就是杀去将军府的人,心里竟也多了几分好感。 一路上被任行背着着实在颠的够呛,景舞就地靠着树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休息,枯木白衣形成强烈反差,少了宫闱之中的精心刻意,骨子里的随『性』直击人心,好似她本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任行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逃难的仓皇恐惧,更瞧不出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的防备,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公主,任行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和那些官家小姐一样,从小学着琴棋书画长大,一直被刻板的礼教约束。 她美的让人不敢随便对待,却又直爽大方,爽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好意,甚至主动要求自己背着她。明明行为过分的不像一个大家闺秀,却又将遗世独立这四个在任行的脑海里从来都很抽象的字显现地淋漓尽致,拒人千里之外。 她身上有太多矛盾着又相互完美协调的东西,使得任行不断想去了解更多。 “看什么!都看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她太近,更不准看她!” 一阵风吹过,任行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些兔崽子一个一个都明的暗的盯着景舞看。 “是老大” 齐刷刷地不甘心的声音,却也没人敢违背任行的命令,作鸟兽状散开,各自去寻地方休息了。 当然,什么时候都不会缺英雄好汉,那仍然直勾勾盯着景舞的不是花灵还有谁?不过那眼神可和别人的截然相反,不是惊艳更不是欣赏,是,恶狠狠。 “看,还看!” 转眼间屁股上被任行连踹了好几脚。 花灵不似从前那般躲开,反而继续盯着景舞,“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喜欢,不过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罢了。” 说完顺便白了任行一眼,要多看不起有多看不起,“没想到你是这种见『色』起意见『色』忘义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怪腔怪调的跟个女人似的,任行简直听得头皮发麻,火不打一处来。 “妈的!阴阳怪气的真想让老子阉了你不是!” 骂完看了看景舞,见她似乎睡着才安下心来,毕竟,还没有勇气让她知道,知道他喜欢她。只用了短短一个下午,就再也放不下。 他们的吵闹声就响在景舞耳边,装睡的人眼皮动了动,喜欢吗?难道喜欢就是主动帮助一个人?比如说,身上的这件披风?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了。待休息一会儿就想办法摆脱他们,毕竟晚上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看到任行默认喜欢景舞,并不出口反驳自己,花灵的眼里有火在燃烧。 景舞,你非死不可! 本是装睡却没想到真的沉沉睡去,睡梦中的人感到有危险本能地醒了过来。 面前寒光闪过,景舞手撑着地侧身险险躲过,跃然而起。伸手去拿云起剑,结果剑又不知所踪。 “哼!身手不错嘛!看来下午的虚弱果然是装的,是任行蠢才会被你那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景舞这才发现,那指着自己的剑不正是云起剑吗?此时赫然握在花灵手里。趁着花灵说话的空档,景舞朝四周观察了一下,果然任行以及其他人已经都晕了过去,应该是花灵的杰作,这妖里妖气的人三番两次地偷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我记得,任行不许你们杀我。你这是抗命?你们杀手不是一向纪律严明吗?” “你错了,杀手最大的忌讳是动情,我这是在帮任行,他会感谢我的。” 花灵笑的阴森,一定要出去眼前这祸害! 第四十章 *主 “明知我有伤在身,又偷走我的剑,你这未免也太不光彩了些。”景舞尽量拖延时间内观察地形。 “哼!你不必激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你死!过程这种东西,就算再不光彩,只要你死了谁还会知道?” 花灵起剑劈向景舞,这次景舞不躲反迎,以花灵没看清的速度闪过剑锋,一脚踢向花灵拿剑的手腕,云起剑被踢开,景舞腾空跃起接住,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瞬间剑就回到了自己手里。 花灵差点没被震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迅速拿出自己的剑对着景舞。 “他们说上次的行动有个武功奇高的女子,出招极快,但似乎不杀人只是打掉他们的剑,难道是你?” 将军府之行,花灵刚好有其他任务没去,否则,他绝不会允许任行受那么重的伤! 后来听小六他们说有个女的明明可以杀了他们,却次次收手,只是『逼』退他们,连任行都赞叹了好几句,当时他就很想杀了那女子,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多谢夸奖,你们教会了我对敌人仁慈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景舞主动出剑,她必须要快,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 白衣翻飞,那剑瞬时就到了面前,花灵连忙躲闪,混蛋!她受了伤自己应付起来还这么吃力,居然输给一个女人,真是太不甘心了! 景舞的剑是快,但她最大的优势是黑夜,在晚上别人视物都有点模糊的时候,她却清晰如同白天。 景舞打花灵退,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悬崖边,话虽说的决绝,但当真的好几次有机会对花灵一剑致命的时候,景舞却屡屡下不去手。 “靠!” 花灵终于无路可退,妈的还真是武功奇高! 左胸的剧痛让景舞停了下来,景舞不敢去动,尽量掩饰,花灵跌落在悬崖边气喘吁吁。 “我放你一命,你也别再非取我『性』命不可地穷追猛打,如何?” “不可能,你若活着就是任行最大的威胁。” 被景舞多次手下留情,花灵再开口,已经少了很多杀气腾腾。 “他现在被你『迷』晕了,我现在离开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找不到我的话何谈威胁?” “不行,不能有任何万一存在。” 还真是够忠心够执着的手下啊!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杀了你。” 前一秒还在聊天,下一秒景舞的剑就到了眼前,何等的出其不意 “『操』!” 花灵大喊一声向后躲去,准确无误地掉下了悬崖。 “你有病啊!打我下来又拉着我!” 花灵脸憋得通红地艰难开口,吊在悬崖空中,有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死亡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 只见景舞趴在悬崖边,一手拉着花灵,一手攀住悬崖边的石头。 同样地艰难开口,“我还是不想杀人。” 花灵掉落的那一刻,景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真的,不想杀人。 “妈的就是有病,你不知道你不杀我我就杀你吗?” “别废话,抓紧我,我拉你上来。” 悬崖边没有树,只有一些大石头,要拖花灵回来实在是很不容易,因为景舞很难找到东西拉着防止自己也不掉下去。 景舞慢慢往后退,花灵一点一点上来,离悬崖边越来越近。突然,有水砸在自己脸上。 “妈的这寒冬腊月的还下雨龙王爷疯了吗?” 任行骂完,感觉雨似乎更大更密了,不对,这雨怎么是温热的?血! “你流血了?!” “你不是不是知道我受伤了吗?伤口可能被扯开了。” 景舞右手上的刀伤本来已经被『药』圣缝合,待长好后再涂上展兮的独门秘『药』,就不会有疤的。可此刻那伤还没长好就又血肉模糊。 花灵这下真的是风中凌『乱』,救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居然也可以这么卖力。 “我忽然想到一个好方法,让我们两个都都不这么艰难。” “什么好方法?” 花灵的好方法真的是一劳永逸,好到景舞恨不得狠狠踩他几个来回。 “反正我的目的是杀你不如我俩一起掉下去!” 花灵说完真的猛然用力往下拉,景舞扶着石头本就吃力,手早就被石头磨的都是血,身上的伤也是疼痛难忍,一直努力支撑着,此时花灵一用力,轻飘飘就将她也拽了下去,衣袖也被石头的棱角刮破。 景舞掉下去的瞬间脑中一片空白,继而居然浮现出叶庭深那张冰块脸来,也不知道他和景音怎么样了? “两个蠢货!” 已经看热闹看了许久的人跳下树枝,轻松将景舞和花灵一起拉了回来。 以为必死无疑的景舞伤势过重已经晕了过去,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花灵也去了半条命。待缓过神儿来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立马一个机灵跪了下去,那精神抖擞的不是一点两点。 “花灵拜见阁主。” 其实花灵并不能看到那人的容貌,但仅凭那黑夜中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就足够让他跪地磕头了。 天下间,有这一头银发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们逍遥楼的阁主,帝辞。 只见帝辞转过身来,一头银发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衬的邪恶妖异,一双丹凤眼缓缓看向花灵。 花灵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阁主向来喜怒无常,行踪不定,他高兴地时候喜欢折磨人,他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加倍折磨人。花灵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 只见残暴的阁主大人张开薄唇,“看来任行带你们跟着云妃,过得很是潇洒风流。” “属下不敢。”颤巍巍地开口。 “去把任行那头猪弄醒,让他带着人回楼里。” “是。” 花灵简直要哭出来了,阁主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们了啊? “另外,把她也带回去,给阿染做伴。” 帝辞不屑地用脚踢了踢晕过去的景舞,叶庭深这都是什么眼光,找个这么蠢的! 帝辞是接到叶庭深让他管管属下的信以及请柬,就打算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叶庭深这种从小就没什么表情的面瘫给收了,没想到『迷』路来晚了,反倒在半路看到新娘逃婚这么精彩的戏码。再一看,自己的几个蠢猪手下也在,刚好坐实了叶庭深的信,就顺道跟着看热闹,也收拾收拾这群猪。 呵呵!叶庭深,你这新娘我就先带走了,你且慢慢找几天。 邪恶的魔王大人,坑起师弟来那是毫不手软。 第四十一章 你不爱我 景舞逃走的第二天清晨。 “怎么样?有她的消息了吗?” 看到景御进来,叶庭深将玉佩收好,缓缓抬起头来,才一个晚上,所有红纱尽撤。 “还没有,我怀疑云妃自己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说?” “昨天将景音关起来后,一直让她饿着,景恪故意放松了防卫,云妃派去的喽啰应该把情况回给了她。再加上丞相昨天找过我父皇,父皇那边也有给她施压,我让人又过去问了好几次,她都还是说不知道。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 景御分析的很对,但这结果让他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她不知道未必不是好事,这恰好可以说明她派去的人应该还没得手。” 景御继续安慰道,其实景舞的情况让他不必叶庭深好受到哪里去,但到底一国太子,再慌的情况也镇得住的大局。 “你呢,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派了人,云妃找的应该还是上次那批要杀你的人,帝辞昨天没来,我已经又给他去了信。” 叶庭深沙哑开口,小舞,你到底在哪? 这么冷的晚上,按昨天伺候她更衣的那几个宫女的描述,她应该就只穿了一件薄衣,身上的伤又没好,叶庭深简直不敢往下想。 被派往西边去的人正好是承墨承画带队,临近中午的时候, “报!悬崖边发现血迹。” “带我去。” 承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滴滴点点的血迹,悬崖边的大石头上有,地上有,承画循着血迹倾身下望,悬崖侧壁上也有,很像有人掉下去之前的挣扎,公主,这个人可千万别是你啊! 承墨也闻风赶来,承墨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细。 伸出手从石头缝捡起一块白纱,沉重地开口,“你一直贴身跟着公主,这是她衣服上的吗?” 景舞的衣服都是天下只此一件,布料向来都是上好的云锦,换句话说,她的衣服很有特点很好认,只要是她身上的衣服,不可能再出现在别人身上,其实承墨已经有九分确定,只是不愿放弃最后一分希望。 承画回头,接过那白纱,整个人都跌落在地上,“哥,完了。” “拿绳索,下崖找!”承墨一生令下。 冒着会死的危险,也必须把人找到,即使,只是尸体。 承墨承画回将军府复命的时候,恰逢景三兄弟都在叶庭深书房,情况,不能更遭。 “你们两个找个人也能弄成这样?” 只见承墨承画衣衫褴褛,风尘仆仆,景风上前拨下承画头上的一根草打趣到。 “可是有消息了?” 叶庭深的语气有些急切,承画更加不敢开口,两军对战,失尽先机时将军都没有这样慌『乱』过。 景御景恪虽未开口,那紧张的目光却将承墨承画盯得如芒在背。 “将军,”承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军,”接着是沉默,承画连喊了两次将军,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叶庭深有很不好的预感。 一向寡言木讷的承墨此时却拿出了在悬崖边发现的白纱,“我们在西边的一个悬崖边发现了这个,悬崖边有血迹,似是一番缠斗下有人,有人掉落了悬崖。” “你说什么?!” 景风的声音突然拔高,几乎是一声尖叫,一把夺过承墨手里的白纱,胳膊软绵绵的垂下,“这是阿绎衣服上的。” 景御景恪皆是心下一痛,不可置信,他们从小就宠在心尖上的妹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 “拿过来。” 叶庭深伸出修长的手,一开口,房间里都是死寂的气息。 承墨冒死开口,“悬崖下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也可能,人根本就没掉下去。” 那血迹的路线太明确,承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此刻的声音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带我去。” 叶庭深死死捏住白纱,感觉有凉气从灵魂深处散开来,让他窒息,不可能,不亲自确认,他什么都不会相信。 整整两天两夜,叶庭深和景三兄弟都在崖底寻找。 展兮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端着砂锅倒刚刚熬好的『药』。 “你说什么?” 手一抖,滚烫的『药』水全部倒在端碗的左手上,立马被烫熟,他却是什么都顾不得, 瞬间就没了人影。 已经在崖底呆了两天的景风看到展兮过来,冲想去就是狠狠一拳。可能是两天没吃饭太虚弱的缘故,展兮只是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嘴角有血渗出。 “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帮她,她没把握的话或许就不会逃了!”声音里有明显的哭腔,“两天了,整整两天,我们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嚎啕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们找不到,也许是她根本就没掉下来呢?”展兮满怀希望的猜测。 “你以为我们不想这么认为吗?!你去看悬崖边的血迹!那血是顺着悬崖留下来的!到了那种地步怎么可能不掉下来!” “也可能,掉下来的根本不是她?” 展兮越说越急,急于有人来肯定他的想法。 “悬崖边发现了她衣服上的碎片。” 景风整个人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阿绎,你回来好不好,三哥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 “或许,阿绎真的没掉下来,我总有直觉,她一定还好好活着。” 景恪依旧是那不仅不慢的语气,明明衣服上已经沾满泥土,却还是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丝毫没受到影响。 景舞从小长在他身边,每次出事的时候他都感同身受,可是这次,他心里只有担心却并不害怕,两天下来,什么都没找到,他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直觉。 “我也如此觉得。”沉稳如景御也这样开口,可信度大大提高。 “真的吗?”景风抹了把眼泪,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真的,不找了,她应该在其他地方好好待着呢。” 他们的谈话,叶庭深不是没有听到,可是他不敢开心,他怕,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他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错过。 “我保证,她会没事的。” 景御拍了拍叶庭深的肩膀,其实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找,多多少少存了让叶庭深发泄的意思,如今什么都没找到,自己再开口才能让他相信。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人,堂堂的将军,为了自己的妹妹,也是坎坷阿绎啊,你要是辜负他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给我些人,天涯海角,我要见到她。” “好。” 小舞你看,他们都可以凭借与你的相处,与你的感情来做出判断,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们没有心有灵犀,你,不爱我。 第四十二章 精灵初染 “大师兄,她好漂亮啊!”宁初染伸出微胖的手轻轻『摸』了『摸』景舞长长的睫『毛』。 ??“没你漂亮。”帝辞伸出如玉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师妹红润的脸。 ??“真的吗?!”被夸的人喜上眉梢,“那她是谁啊?” ??“等她醒了你问她,你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等她醒来,师兄去和任行聊会儿天。” 帝辞宠溺地『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 ??“恩。” 宁初染看着景舞重重地点头。 ??大师兄早上回来带着自己很久都没看到的任行,还说给她找了个玩伴,真好,这下初词院可要热闹了! ??又呆呆盯着景舞看了许久,怎么自己还是觉得她更漂亮一点呢? ??景舞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脸。只见她和景舞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忽然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喊:“大师兄,她醒啦!” ??帝辞此刻正在院子里折磨任行,一双丹凤眼眯起,嘴角微微上勾,笑的让人『毛』骨悚然。一袭黑『色』长袍衬着与众不同的银发,像来自地狱的魔。 ??任行苦哈哈地跪着,肩膀不是一般的痛,哭丧着一张脸,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不是您派我去为云妃效命的吗?为什么又说“我看你跟着那老女人过的都忘了自己是谁”?! ??此时花容宫里。 ??“阿嚏!”云妃颇不舒服的用手绢掩了鼻子。 ??“娘娘可是伤风了?奴婢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 ??她现在哪有心思为这小事伤神,任行那边昨天一直没消息,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皇帝和那几个小辈三番五次来『逼』问,自己的女儿被关在王府连饭都吃不上!可恶!明明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乱』成这样! ??帝辞一只手懒懒地撑着头支在院中的沉香木桌上,另一只手拿着碧玉笛把玩,修长的双腿交叠搭在任行的肩上,脸上带着一贯要整人前的微笑。 ??听到师妹叫自己,才缓缓把自己金贵的脚从任行的肩上挪到地上。 “看来你是不知道错哪儿了,那就带着你那群猪好好把这院子翻翻,阿染说她想看梅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就劳烦你好好想想错哪儿了。” ??“阁主……”任行看了看这足有上百亩地大的“院子”,这哪里是院子!哪里是院子了?!明明是一座山。您不能往山顶一住,就他妈把这山当院子了啊!关键这院子里现在全他妈是竹子啊!一眼过去绿油油的望不到头,这寒冬腊月的我他妈怎么给你全部种成梅花!!! ??“怎么?”帝辞淡淡的目光看过来。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任行缩了缩头,嘴一歪就下了保证书。 ??“真乖,到时候这院子里一棵树不开花我就剁一个人的手,如果要是哪棵树死了,谁栽的谁就跟着一起去地府报道。” 帝辞拍拍任行的脸转身进了屋子。 ??“咚!”的一声任行晕死过去,花灵悄悄密密把人拖走。 ??“大师兄你快来看,她醒啦!”看到帝辞进来,宁初染开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那是怎样一张脸呢?景舞后来再想起帝辞,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病怏怏躺在初词院的床上看见他的第一眼。 ??一头银发,清贵无双,冷酷无情。 漫不经心的看了景舞一眼,就像看一本书,一把琴那样漠然,“醒了就陪阿染玩儿。” ??冷漠,是的冷漠。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景舞对帝辞和叶庭深这师兄弟俩做出准确区分。 ??叶庭深冰冷,可他心里有天下苍生,冷的只是面容和『性』格。帝辞却是冷漠,从骨子里蔑视一切,包括生命。 ??除了眼前这个叫他师兄的姑娘,景舞可以断定,谁惹了他,都是死路一条。 ??景舞恨不得继续晕着,怎么一醒来就遇到个更难缠的?对了,自己不是坠崖了吗?还有花灵呢? “我怎么会在这儿” 景舞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干的难受,很难继续下面的话。 “是大师兄把你带回来的。” 宁初染迅速倒了一杯水,递到景舞嘴边。 “那这是哪里?还有和我一起坠崖的人呢?”景舞在宁初染的帮助下,缓缓喝了几口水又开口问道。 “恩?坠崖?”这下宁初染也愣了,这个大师兄没告诉她,她也不知道呀! “阿染,师兄有话和她说,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只见身着鹅黄『色』衣服,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姑娘也不问为什么,乖巧地点了点头,踩着欢快地步子走出房间,临走还不忘回头趴在门边大声交待,“那大师兄你要温柔一点不要吓到她哦!” 原来她叫阿染,她可真好,朝气温暖,就像个精灵,让自己这个陌生人都觉得亲切,景舞心里不由自主的想。 等宁初染出去,整个房间的氛围就彻底变了。 “我救了你,作为报答,你就留在这里陪阿染玩儿。” 景舞思考了一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可以,但我有三件事想弄清楚。” 帝背被对这景舞,看着窗外蹦蹦跳跳的人,“说来听听。” “这是哪里,和我一起坠崖的人呢,我要陪她多久。”景舞知道他懒得应付自己,遂把自己的问题一气呵成地问了出来。 竟然不问自己是谁?帝辞心里倒是有些吃惊。什么情况下都可以保持这么冷静的女子,呵!叶庭深,你看上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江南,活着,陪到我想让你走为止。” “你似乎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 江南这么大,江南的哪里?你想让我走,那你一辈子都不想让我走呢? “你可以这么认为。” 帝辞并不否认自己回答的模棱两可,只是现在,他就特别想看看自己那少年老成的师弟着急心痛的样子,万一这丫头回心转意,通风报信呢?那就不好玩了。至于让她呆到什么时候,看阿染的心情。 “把伤养好好好陪着阿染,不要试图逃走,我不是任行那头猪。” “强抢民女?” “你配吗?” “你们谈好了吗?”门外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探了个脑袋进来。 “好了。” 帝辞招招手,宁初染就开心地跑来进来。 景舞气的胸口痛,根本就叫什么都没谈,被人强制留了下来,还『裸』地被人看不起了好,其实自己一开始也是打算上江南来着,其实现在也不算太亏 第四十三章 阴差阳错 “你叫什么名字啊?” 宁初染凑到景舞跟前。 “阿绎。” 景是国姓,自是不能说景舞的,但又不想欺骗一个这么真诚的姑娘。 “阿绎?好熟悉的名字。我叫宁初染,你可以叫我初染,也可以叫我阿染。因为我师父和二师兄喜欢叫我初染,但我大师兄喜欢叫我阿染。” 彼时景舞还不知道初染嘴里的二师兄就是叶庭深。 帝辞并未刻意交待自己的小师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一向都不会拘着她,而是什么事都让她顺着自己的心,便是闯了什么祸,总有自己来处理不是。 “可能是我们投缘,那以后我就叫你初染好了。” 景舞微微笑着。 “恩恩,那你多大了?我今年十七,开年就十八了。” “我和你一样大。”她可真小啊!景舞没来由的心里竟有这样的感叹。 “那你什么时候生的?我生在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是花神节,你生了个好日子。” 没想到自己居然比她还小,景舞并不想说自己生在十二月二十一,只好打岔。 “我二师兄也这样说呢!”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自己的二师兄了,景舞不由好奇,“你二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啊,他比我大师兄看起来还要冷冰冰的,但他没有大师兄这么凶!而且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哦~”说到这里朝四周看了看,赶紧凑到景舞的耳边“我二师兄武功比我大师兄武功还好,所以大师兄一直不喜欢二师兄。” 在院中坐着,听力功夫绝佳的某人立刻黑了脸。 “真的吗?那你二师兄必定骨骼清奇。” 景舞觉得初染这二师兄必定不俗。 “那你二师兄叫什么呢?” “洛沉歌。”宁初染很是得意地说到,她的二师兄可是很优秀,很厉害的人呢! 帝辞缓缓抿了一口茶,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这亲爱的师弟当时拜师可是化了名。这下,可什么误会可都与他无关了。 除了叶家人,很少有人知道,叶庭深,字沉歌。取其母姓,故为洛沉歌。 “名字倒是清风朗月的,那你大师兄叫什么呢?” “帝辞。” “人如其名。” 景舞评价的一针见血。 “好了,今天就先与你说这许多,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慢慢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替你治伤的。” “你是说,替我治伤的人是你?” 景舞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吃惊。 “对呀,我告诉你,我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哟!还帮过任行很多忙呢!” “任行?” “对了,你可能不认识他,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啦。” “我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原来任行是帝辞的人,景舞瞬间不明白自己隐姓埋名意义是什么。 “咳,我有一件事要与你说,你也可以叫我景舞。” “景舞?是你的另一个名字吗?” “算是。” “我知道,我二师兄也” “阿染,想不想看梅花?”在院中悠闲品茶的魔王大人忽然走进来。 “想!” “任行说他这次回来帮你把院子里都种上梅花,算是给你的礼物。” “真的吗?!我就说他这次回来怎么不给阿染带礼物,原来他一点也没忘!” “恩。” “那大师兄和我一起去看看他?阿染想和他一起种!”小丫头歪着头满眼欢喜。 “好。” 她闹他宠,景舞看着这一憨一寒前后出了屋子,这样的情景莫名觉得很熟悉,压下心里呼之欲出的情愫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任行当时说自己的『药』对他不管用,也就是说是初染给他的解『药』,那么初染和展兮又是什么关系呢?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她的医术高到超越了展兮?这不太可能,景舞明显更倾向第一种猜测。任行是帝辞的人,任行是杀手,那么帝辞到底是谁呢?景舞觉得自己简直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十二月二十一,景舞消失的第十三天,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古罗族王子莫邪携金银珠宝出使景国,承诺在十年之内不在景国周边挑起战争,欺凌百姓。条件是,求娶一位公主,说白了也就是要挟,互相牵制。 不得不说,古罗族一直是景国的大患。历代景国皇帝遣将征战讨伐却屡屡战败,接二连三命丧往生林。哪一个将军死了,对国家都是重创,是以到了景盛这里,不再选择盲目出兵,而是想办法破往生林之『迷』。 这样一个隶属景国内部的部族自成一国,别人攻不进去,他们自己又打不出来,世世代代的僵局无人能破。这次虽是主动求和,却几乎是侮辱『性』的『逼』得景盛不得不以一个女儿来缓和局面,换来暂时太平。 近日一个女儿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一个女儿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景盛已经烦躁难安的不得了。当莫邪衣冠楚楚,顶着颠倒众生,雌雄难辨的盛世容颜在大殿里侃侃而谈,长篇大论一番以后,本来想着这景国皇帝不说立马挑明把哪个公主嫁给自己,起码也会先应先来,哪里知道那老皇帝只有一句“想必王子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也累了,此事不急于一时,王子还是先歇着。” 这老皇帝在打什么算盘?莫邪心里不悦。 其实老皇帝不老,也不过四十多岁,和叶伯闻差不多的年龄,只因华寻之死打击太大,才一夕之间像老去了十岁。这也是为什么,景御景恪能眼看父皇疏远自己的妹妹而不加干涉。亲眼看到父皇为母后一夜白头,就知道,什么样的劝,都没有用。景舞在他眼里不是女儿,而是夺走了自己妻子『性』命的凶手。 话说景舞消失的第七日,景音在景恪府上也饿了七日。一想到自己替嫁不成反沦为笑柄,她就恨景舞恨得牙痒痒,她一定是故意害的自己落到如此下场的! 过分的仇恨和想到别人鄙视的眼光已经让景音精神恍惚,哪里知道她平日最温和的二哥竟将自己囚在府里,不给吃不给喝,生生饿了七日,可笑母妃竟也不来救自己!就在这担惊受怕和各种揣测中,景国的二公主已经半疯半死。 云妃派去的人不知道第几次向自己报告,自己的女儿在景恪王府生不如死。派了人去劫,三番五次的失败。这日云妃终于忍不住,趁着景御也在御书房就哭得泪人儿似的求见皇上。 “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景舞那丫头在哪里,求你下旨,把阿音接回来。” 景御早已知道妹妹不在她手上,不过是借这次让她知道,再这么不知好歹是什么下场,眼见起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才沉『吟』,“父皇,怕是我和景恪误会了,我这就去景恪府上将二妹接回来。” 将景音囚着这件事景御是丝毫没有瞒着自己的父皇,宠云妃无度的父皇。景御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不干预他对景舞的冷淡,但绝不允许外人对自己的妹妹有一丝一毫伤害。 景盛岂会不了解儿子的心思,只是他未免把自己这个父皇想的太冷酷无情了,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她到底是自己与寻儿的孩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呢?景舞失踪的这些日子里,老皇帝也是辗转难眠。 ?? ?? ?? ?? ?? 第四十四章 公平竞争 “音儿!” 看着自己的女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纵在深宫炼了这么多年,云妃也差点儿涕泗横流。 “今天阿绎生辰,我把人送回来,当是给她积福。日后若再有人打她的主意,怕不是回回都能赶上她的生辰,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景恪很少有这样犀利的言辞,如今说起来却是一点儿也不突兀。 依旧温柔的脸温柔的声音,云妃听的脸的变了颜『色』,恨意狂涌却不能发作。指甲嵌进肉里,脸上僵硬的笑着“是啊,阿绎有你们兄弟几个护着,自是没人敢欺负。” “来,喝点汤。”景音饿了太多天,太医说现在吃不得太多东西,云妃只好命人熬了汤自己亲自喂女儿吃。 哪曾想,“啪!”的一声,躺在床上快饿死的人却忽然出手打翻了云妃手里的碗。 “你怎么了音儿?没烫着你?” 云妃这时细看,才发现女儿目光呆滞。 “我知道,你一定嫌我丢了你的人才不来救我你是不是想着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没有累赘了?” 景音喃喃自语,像在质问,又像在自说自话。 “音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没有考虑周全,母妃怎么会不救你呢?母妃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云妃狠辣也终于痛哭出声。这是她的女儿啊!才短短几日就被折磨的这个样子,景御! “真的吗?” 景音停了这番话眼珠才转了转,慢慢有一点神气地看着云妃。 “真的!你是母妃惟一的女儿,母妃的命啊!” “母妃,我饿” 母女俩又恨又怨地抱在一起。 “七天了,你说她到底在哪?” 叶庭深盯着景舞还回来的玉佩自言自语。 “将军,吃点儿东西。” 承画端了饭菜在门外跪求。 七天里,叶庭深不吃不睡,只有下面的人来回消息时才会有一丝神情,可那神情,随着还是没消息的消息一天比一天黯然。 当初以为景舞坠崖的时候,承墨承画曾跪在叶庭深面前“属下保护公主不力,但求将军赐死。” 叶庭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里就握着那墨绿『色』的玉佩,“她当无事,她若有事,你们再死不迟。” 承墨敦厚,表里如一,所言即所想。承画本想以退为进,想着将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了自己与哥哥,顶多重罚,毕竟自己兄妹俩跟了他这么久,而且公主自己要逃,与人无尤。可是没想到承画至此才知事情多么严重,公主无事便罢,若有事,恐怕一干人等,皆要陪葬,绝不是将军伤心几天就能过去的事。 “将军,吃点儿东西!” 承画抬高了声音,再次喊道。 府里如今上上下下哪里还有人敢近叶庭深的身,从丞相府带过来的管家张伯都没能劝动他,又不敢让丞相府那边知道,免得丞相与丞相夫人担心。承画怀着就当自己已是个死人的心情端了饭菜在叶庭深的门外。 屋内还是没声音,承画不甘心,“将军!” 聒噪!一阵掌风,只听瓷碗落地的声音,承画已趴在地上吐血。 “下去。” 景恪不知何时来了将军府,看了一眼承画,眼睛里意味难明,推开叶庭深的门。 “你如此,阿绎没事你倒先去了。” “你们都说她没死,可为何这景国上下最好的暗卫找了她七天了却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知道你想自己亲自去找,可眼下,大哥回宫不久,京城离不了你。” “我知道。” 我知道,但我不是为了护这一方太平才留下来,而是景家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我不想让小舞伤心。 “叶庭深!” 屋里蓦地出现另一个声音,只见昔日清秀俊雅的展公子如今胡子菈碴的闯进叶庭深的书房,背上还背了一个包袱,很是有一番要去流浪的意味。 景恪眉头突突地跳,这几日他都不在府里,当也是寻阿绎去了,现在却突然眼现精光的出现在叶庭深的书房,景恪心知不好,却已来不及阻拦。 因为某个将自己的心意隐藏了四年的人在这几天寻找景舞的途中,忽然恍然大悟,觉得这是上苍给他的一个机会。于是打道回府风风火火收拾了东西来寻好兄弟。 展兮说的急切,生怕一个停顿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叶庭深,兄弟一场,你要娶她,我自当敛藏情义,远走天涯。但如今,她不愿嫁你,这一次我若找到她,就不会再放手。” “再放手?你得到过吗?”叶庭深怒极反笑。 “好,如你所说,我没有得到过,但你也同样,那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竞争,看她的选择。刚好景恪也在这里,可以作为见证人。” “竞争?” 叶庭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盯着展兮的眼睛一字一句,“景舞此生,来生,生生世世,只能是我叶庭深的妻子!”浑厚的内力将声音扬出去,凉透,震透听者的心。 “这次就算兄弟没得做,我也要搏上一搏。叶庭深,你不能枉顾她的心意,你的强娶已经害的她下落不明了。” 展兮亦是说的铿锵有力,然着手里的云涌剑头也不回地出了将军府。 一句强娶害的她下落不明,可谓正中叶庭深七寸,叶庭深头一次这样九死不悔地后悔着。我知自己情深害你流离,但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选择。最坏结局,不过上天入地都陪着你罢了。 景恪看着这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为情所困,而困他们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妹妹,当事人却还不自知,也只能长叹一声。当务之急,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景舞这个罪魁祸首此时却在初词院过得惬意无比,白天以取笑吭哧吭哧种梅花的任行为乐,时不时也以帮忙为名故意捣『乱』,晚上和自己新交好的姐妹围炉夜谈,或捧了话本子一起研究,身上的伤都影响不了她终得自由的好心情。 ?? ?? ?? ?? ?? 第四十五章 讨价还价 景舞起初知道任行在栽腊梅的时候是这样的。 病歪歪在床上躺了四天的人,天天都能听到院外似是有人砍树又挖地的声音。而初染每天都趴在窗边外,有时候会跑出去,然后弄了一身的泥土回来,脸上也是脏兮兮的。 景舞知道应是像帝辞说的那样,任行在院子里为初染栽腊梅。可一来是冬天,不是树栽花的好时候,二来就算他能栽活,这院子是有多大,怎么天天都在乒乒乓乓。 “初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了,今日我想到院子里走一走。” 景舞一副商量的语气看着趴在窗前的宁初染。 宁初染的确天真活泼,很好相处,可在对待病人这件事上,那可不是一般的认真执着。几天里边景舞不止一次提出自己想下床走走都被驳回了,总算领教了这丫头的坚定。 “胡说,你的伤明明就还很严重,哪里就没有大碍了?” 略带些肉的脸气鼓鼓地转向景舞,忽而淘气一笑“不过,你要是愿意听我的穿厚些,我就让你出去。” 景舞本以为还要再床上躺一天,一听宁初染的话立马精神抖擞“没问题!” 待穿好衣服,看着像披了几床棉被在身上的自己,景舞终于知道“穿厚些”是多厚了。 “这,是,院子?”看着视野开阔,广袤无垠,根本没有界限,从山上一直蔓延到山下周围数十里,这里一座亭台,那里一座楼阁,看似随意凌『乱』,实则极富帝辞气息的简单霸气风格的建筑,景舞就知道为什么这“院子”里的梅花要栽如此之久。 看来任行为送大礼,很是下本啊! “对啊,这是初词院。” 景舞认真打量了宁初染的神『色』,那回答简直稀松平常,看来这丫头完全不了解什么才叫做院子,看山下那热气腾腾的湖水,哪有院子能引一条温泉。怪不得现在栽梅花,有那温泉护着,还有什么难呢? 任行那样的杀手,却只是帝辞很平常的手下。一个院子比二哥的王府都大的多,家具不是上好的楠木就金贵的玉石,处处奢华却又不显奢华。 帝辞,到底是什么人?景舞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初辞院?” “恩,我的初,词句的词。你看,那里有写。” 顺着宁初染指的方向,景舞看到一颗参天大树上挂了一块木牌,不过看不到正面。 然而不需要看,哪里是什么词句的词,景舞微微笑了笑,帝辞之心,路人皆知,只有这丫头『迷』糊罢了。 “你没事了?”任行喘着大气。 远远地看到景舞出了屋子,他就跑了过来,这几日一直不安地心终于安了下来。 “任行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脸都红了。” 穿着鹅黄『色』衣服『毛』绒绒的单纯丫头直戳任行的心事。 虽然在树林里装睡知道了任行的心思,景舞却是没多大反应,因为她还不知道喜欢之于一个人的意义之重大。 “没事,一直跟着你的花灵今天怎么没见?” 这才是景舞三番五次想出屋子的真正原因,一直躺着她虽待不住,但也知道这不是在二哥府上,任『性』不得。迫使她一次又一次提出要求的,是花灵。帝辞说他活着,景舞想再确认一下。 “妈的别提他!居然敢『迷』晕老子!不给他点儿厉害就不知道谁说了算!” 任行一说起这个就来气,身为老大却被花灵害的颜面尽失,早把那小子打的下不了床了好吗?! 恩,看来是活的好好的呢,不然任行不会有心情在这里骂。 “哦?谁说了算?”轻轻的语气,淡淡的声音。 任行艰难回头,果然是阁主来了,差点儿没跪下去。 “自然是,阁主说了算。”牙齿打颤的很明显。 “乖,去栽花。”魔王大人拍了拍任行的脸,一脸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心情怎么能不好呢?刚刚得知他超然物外的师弟为了逃婚地公主不吃不喝好几天,深陷红尘,真是此心甚悦。 这么一来,连带着看罪魁祸首景舞都顺眼了好多,真是个有慧眼的姑娘啊!能透过皮囊看本质,不被叶庭深的外表所『迷』『惑』。恩,好像也不是那么蠢嘛! “大师兄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没有。” “骗人,你每次欺负完别人都是这样笑的!”宁初染不依不饶。 “欺负人的可不是我。”帝辞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景舞,『揉』了『揉』小师妹的头发。 那一眼太快,景舞来不及抓住什么,可她总觉得帝辞这么开心和自己有关。 “我才不信,我要和任行一起栽梅花,你帮我照顾阿绎!” 宁初染打开在自己头上作恶多端的手,随便理了理头上的发带和钗花跑远。 “知道我是谁,还允许,甚至强迫我留在这里,不怕惹麻烦?” 景舞理了理身上被子一样的衣服坐下来看着帝辞。 “从来只有我惹别人的麻烦。” 满是不屑的语气,但景舞知道这不是猖狂,他有与自己的话相匹配的实力。 “能帮我个忙吗?” “并不想。” 简直就是预料之中啊!景舞在心底里叹气。这脾气,完全就像是孩子啊! “我想写一封信给家里人报平安,你找人帮我送到二皇子府上,我想做到不被发现应该很容易。” 只见帝辞看着自己的小师妹,彻底无视景舞。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不陪你的小师妹聊天看画本子了。” “她拿你当朋友,你敢拿她当筹码?” 果然,景舞的这句话很管用,帝辞眼里立马都是杀气,景舞毫不怀疑他现在就可以杀了自己。 “如果你杀了我,又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解释我的消失,她会很伤心。” 景舞迎着帝辞要杀人的目光,心里不是不害怕,只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呵!他看上的人果然和他一样让人厌恶!” 帝辞看了景舞片刻,忽而厌烦眼前这张精致的没有瑕疵的脸,唔,还是他的小师妹可爱讨喜。 “什么?” “什么时候送看我的心情。”魔王大人一甩袖子向正在刨土的小师妹走去。 “好。” 第四十六章 沉歌身份 景舞就这样在宁初染的细心照顾,帝辞时不时的警告威胁中迎来了自己的生辰,十二月二十一。 “阿绎,今天我们一起包饺子怎么样?” “好啊,不错的主意,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动手了?” “今天是我二师兄的生辰,以前他在的时候,我都会为他包饺子的。虽然他现在不在了,我还是喜欢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包饺子就当祝贺他的生辰。” 宁初染因跟着任行在寒风里种树受了些凉,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 ,因此这些话就完全的被景舞曲解成了:宁初染的二师兄英年早逝了。 自己和她这英年早逝的二师兄还真是有缘啊!自己也是今天生辰呢。 “你,不要伤心,尽管他不在,但他若知道你这般关心在乎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安慰人不是景舞的长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许多话。 “真的吗,我也是这样觉得呢。我不伤心啊,虽然他现在离我和大师兄远了,但心意还是要尽到。” 已经走到门外的帝辞脚步一滞,两个蠢货! “大师兄你来啦!” “恩,怎么受凉了?”听到小师妹的声音,帝辞不悦的皱眉。 “唔,昨天栽树的时候有点热,就把披风摘了。” “看来任行是嫌半个月时间太长,实在活够了吗?”竟敢任凭阿染着凉? 一身紫袍加身的人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大师兄~不关任行的事,他有劝我,是我自己实在太热了,非要把披风摘下来的。”宁初染心知大事不好,蹬蹬蹬走到帝辞跟前,拉了那紫『色』的袖子乖乖讨饶认错,好不乖巧。 “而且大师兄,可不可以让任行慢慢种啊?阿染喜欢一起帮忙,你不要催他罚他好不好?”继续软语相求。 “他跟你说了?”帝辞的眉头皱的更紧,心情更不悦了。 “恩,师兄,好不好嘛?”开启撒娇模式,“大师兄最好了,大师兄就答应阿染嘛!”拉着袖子摇。 帝辞的一颗心都要被摇化了。 “哼!他倒是聪明!” “那大师兄是答应阿染了吗?!” “答应你可以,但今天不许包饺子了,好好休息。” “不要,二师兄知道了会伤心的。” “听话。” 景舞可以看出帝辞明显变得不悦,和之前的生气明显不同,这一次,是真的。 “不要!” 似是感受到了帝辞的强硬,听话的小姑娘也开始反抗。 “你就这么在乎他吗?他人都不在这儿,你生着病也要为他过生辰吗!” 帝辞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但显然没成功。 唉帝辞这下麻烦了,景舞心里想。和一个死人争,不可能赢的。 “你做什么凶我!”宁初染显然更激动,“二师兄那么好,你为什么老是针对他?!为什么每次帮他过生辰你都要破坏!” “我针对他?我破坏?你今天要敢为他做饺子,我就杀了任行。”帝辞的一头银发凸显了他的杀气,魔『性』毕『露』。 “我讨厌你!”宁初染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跑了出去。 大师兄真是讨厌死了!每次帮二师兄过生辰他都这样!现在居然还想杀任行,任行可是自己的朋友! “你吓到她了,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追上去道歉并且同意她的想法。” “你想死吗?”别以为你是叶庭深的人我就真的不会动手。 “我知道你是担心她的伤寒,但现在她就这样跑出去,只会更严重。”景舞懒得理某个脾气古怪崇尚武力的幼稚鬼的威胁。 “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去厨房让人先准备着,你去把她追回来,她现在只是小小的伤风,你要是再不去她可就要喝『药』才能好了。”顶着帝辞凶神恶煞的目光,景舞边说边向门口走去。毕竟魔王大人脾气太古怪,要是心情来了一巴掌拍死自己也不是没可能。目测自己在他的武功下生还的可能是不可能。 “哎呦祖宗!你怎么哭了啊?”正在奋力刨坑的任行听到有人抽抽噎噎的靠近,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宁初染。 “又和阁主吵架了?” “恩。” “该不会,是为了给我求情?我还不想死啊!”任行颤抖着声音,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不是。” “奥~那就好那就好。”差点晕过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好什么好?!我哭了你很开心吗?”宁初染擦了一把眼泪瞪着任行,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 “没有没有,你哭得我都伤心了。” “你骗人!” “真的!你看,我这眼泪都快出来了。”某人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立马眼泪汪汪。 “恩,现在看起来像真的了。”小姑娘被逗笑,一下子就忘了刚刚的烦恼。 “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怎么惹阁主了啊?据我所知,他对你生气就只有一种可能。”吃醋~ “我哪里惹他了?明明就是他故意不让我帮二师兄庆贺生辰。”宁初染对任行的问题表示不满。 “那你跟我说说,你这二师兄到底何方神圣?” 自从跟了帝辞,对于这个传说中能打败帝辞的人,任行是充满了好奇,可惜他还没来的及仔细了解,就被帝辞派到了云妃身边,说什么老阁主的遗志,只要云妃不死,逍遥楼就必须护她万全,为此任行不知咒骂了长眠地下的老阁主多少回。 “他叫洛沉歌,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宁初染的自豪感立马爆棚,最喜欢别人问她二师兄什么的了! “那他现在去哪儿了,怎么自从我到了阁里就没见过他?”妈的我当然知道他不一般!能打过帝辞的世上有几个,就他一个好吗! “唔,二师兄走的时候说自己有天命在身,要去平天下了。” “靠,这话说的,难道你二师兄喜欢吹牛?” “你才喜欢吹牛!不许这么说我二师兄,他可是这景国堂堂的将军!而且十八岁就封将了!”宁初染本以为找到了知己,结果差点儿气的七窍生烟,还不如和大师兄待着呢! 任行石化了。 景国的将军?叶家出了两个将军,叶庭远,叶庭深。可这十八封将的,只有叶庭深。 “你是说,叶庭深是你二师兄?” “对啊!你知道他啊!他很厉害的是!” 任行仿佛看到了阎王爷在跟自己招手,目光呆滞,眼神涣散,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吞了一口口水,“阿染我问你啊,阁主和你二师兄的关系怎么样?” “你脸怎么这么白?”宁初染担心地看着任行。 “回答我。” 第四十九章 和亲人选 信纸被展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一切安好,勿念。” ??落款:景舞。 ??“送信的是个乞丐,说给他信的是个男人,蒙着面,听口音像是从南方来的。”景恪尽可能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讲给叶庭深。 ?尽管只有一句话,叶庭深却盯着那信纸看了许久,半晌才缓缓开口,“南方?” ??“就算不在乎我,她不会不知道你们很担心她。消失了这么久,偏偏今天才送信……”今天,十二月二十一,叶庭深心底已然有了答案。 ??“可能她不想被我们找到,故意跑远一点才写信回来。也可能,今天是她的生辰?” ??叶庭深蓦然抬头看着景恪,疏离的眼里有一丝诧异,“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小舞,这不是缘分,这是注定。 ??“恩?”这下轮到景恪惊异了。 ??说到这里,叶庭深就更加肯定了。慢慢将信纸折好,“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帝辞,很好。 ??“你如何得知?”景恪的声音。 ??“她在哪?!”景御,景风的声音。 ??景御景风推门而入,景御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只有微微增高的语调泄『露』了他惊喜又担忧的情绪。反观景风,衣衫不整地蹦了进来,显然是急冲冲。 ??叶庭深把信递给景御,“今日是我的生辰,信是从南方送来的,加上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 ??“你是说,阿绎在帝辞那儿?”景御虽未见过帝辞,和叶庭深一起在西北待了两年,对他这位神秘的师兄也算有所了解。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你那个师兄对不对!你之前不是说你大婚他会来,会让我见他的吗?”景风显然依旧对传闻中的逍遥楼阁主充满了好奇。 ??“听说逍遥楼阁主喜怒无常,阿绎在他那儿,可安全?” ??景恪温柔的眼风掠过,景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时候提什么大婚,真的是……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观察着叶庭深的脸『色』,只见他依旧是那副冰冷姿态,神情并没什么变化。 ??“无碍,如今的局势,比在京城安全。”如今知道了景舞在一个自己可以很放心的地方,叶庭深的担忧一扫而空。 ??虽然他一直都是淡然疏离的表情,少有的情绪起伏偶尔会表现在眼睛里,但屋里的三个人明显感受到了此时的叶庭深和这十几天来的叶庭深完全不同。 ??因为站在他的屋子中,气氛终于不压抑了。 “你不是说帝辞是你师兄吗?为什么他带走阿绎却不告诉你?”景风觉得真是奇怪。 “为了作茧自缚。” “啊?”景风不是很明白,不过看来帝辞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师弟都坑。 ??“那你不去找阿绎?”景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他真的是久仰帝辞大名啊……真的很想去见一面啊…… ??“出息,你忘了莫邪今天来和亲的事了吗?如今找她回来,不过是让父皇又多了一个筹码罢了。”景恪看着年少轻狂的弟弟,无奈开口。 ??“不可能!父皇不会这么做的,阿绎已经被父皇指给叶庭深了,就算不喜欢阿绎,父皇也不可能不顾叶庭深的意思。再退一步,就算不看叶庭深的意思,父皇也不会不顾叶丞相的面子!”景风表示强烈反对。 ??“你错了。”景御开口,显然赞同二弟的说法。 ??“莫邪虽然只说和亲,并未指明要谁。可一旦他开口,无论是谁,父皇都会同意。至于叶丞相,为了这天下苍生,这次他一定不会反对。” ??“为什么?!”景风显然还是不能接受。 ??“父皇一直在筹划统一古罗族,保景国永世太平。如今,已经找到攻克往生林之法,只差一个理由。莫邪如今来得正好,所以无论他求娶谁,父皇都会同意。今天父皇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一是为了让莫邪以为自己提出的要求的确羞辱到了景国的皇帝,很难同意。二是,父皇还没想好到底该牺牲谁。另外,如果景舞知道了这件事,以她的『性』格,说不定还会主动请缨。她很明白自己是个公主,而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低沉的声音将事实阐述的清清楚楚,残忍而现实。 ??景风挠了挠头,“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父皇要出兵的理由,可一个公主嫁给莫邪算什么理由?” ??一室静默。 ??“啊!我知道了!”景风为自己所想到的大吃一惊。 ??“和亲的人必须死在古罗族地界是不是?!” ??“还不算太笨。” ??景恪默认。 ?“那还是等此事定了再去找阿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突然情绪低落。 ??王侯将相之门,享锦衣玉食之福,承骨肉相残之苦。谁又比谁活的更容易? ??“不用召回找她的人,没有这封信,她依然下落不明。”景御把信放在烛火上,瞬息消失殆尽。 ??“送信的人?”景御看向景恪。 ??“已经安排好了。” ??景御赞许地点点头,景恪从小就善谋,交到他手里的事,大可放心。 ~~~~~~~~~~~~~~ 慕府近来一直气氛压抑,慕苍找不到压制景御的办法,云妃那边也因为景音的事受了不小的打击。 听说自从刺杀景舞一事后,任行就一直没出现,现在逍遥楼又重新派了人过来,明显不听指挥,除了保护云妃日常的安全是什么事都不做。 这让云妃少了一大助力,也等于让慕苍断了臂膀,毕竟普通的杀手到了叶庭深的暗卫跟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此时的慕苍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 或者,和莫邪联手?然后,平分天下。 “将这封信送到莫邪住的地方,一定不能被人发现。如果暴『露』,你知道该怎么做。另外,让小姐到我的书房来。”慕苍交待自己手下最好的暗卫。 “是。” 没过多久,慕情款款而来。蓝『色』一直都很衬她,整个人沉静优雅,可谓“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慕苍看了很是满意,觉得自己的大计也多了几分把握。 “不知父亲唤我何事?” “昨日古罗族王子在大殿上求亲,皇上因为此事很是忧愁,若我慕家能为皇上分忧,也不枉我为人臣子。” 如果慕情能嫁给莫邪,莫邪就会相信自己的诚意,同时,如果事成,她也算是自己安『插』在莫邪身边的一枚棋子。 “父亲,他求娶的是公主。”慕情觉得心被撕开,冷风呼呼啦啦地吹过。 表面说的冠冕堂皇,但父亲一定不会是为了帮助皇上,只可能是为了他自己,那么,他到底在图什么呢? “无妨,只要你愿意,相信皇上一定很愿意为你封个公主称号的。” “慕情听从父亲的安排。”像是对宿命的顺从,慕情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慕苍的好女儿!你这就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和我一起入宫面圣。” “是。” 慕情走出书房很远,仍觉得慕苍地狱般的笑声萦绕在耳边,头痛欲裂。放眼望这尚书府,都是颓垣断壁。 ?? ?? 第五十章 平宁公主 “不知慕卿今日来找朕,所谓何事?”景盛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看着和慕苍一起进来的慕情,心下了然。 慕苍,你是真真儿活够了吗?什么心思都敢起! “臣知皇上正在为那古罗族王子莫邪的求亲而烦恼,今日来,是特地为皇上解忧的。”慕苍并不知道皇帝已有破解往生林之法,这些年早已被剥离政治核心,可惜他自己却不自知。 “哦?” “臣有女幸能为皇上解忧。” “是吗?”景盛看着慕情,作为被慕苍这狼子野心推出去的一枚棋子,她此刻是一点儿也不慌张。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知道并且愿意帮着自己的父亲一起通敌叛国;二是她不知道却只能妥协。无论哪一种,她此时的态度,景恪那小子怕是要吃苦了 “慕苍,你生了个好女儿。朕的女儿何其多,可是一到了紧要关头就个个都往后退,不成体统,真是半点公主的气度也无!”景盛表情沉痛,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蒙皇上不弃,能为皇上分忧,是小女的荣幸。” 慕苍心下大喜,这算是同意了,那么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只是,你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此去路遥,她怕是也舍不得离开你们,你可不能为了朕『逼』迫她去啊!她当真是自愿的吗?” “当然。”慕苍急不可耐地表明决心。 “罢了,你且先出去,朕亲自和她聊聊。你在这儿,她如何敢违抗父命?” “是。” 慕苍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能退出书房。临出去之前不知给慕情使了多少眼『色』,可惜慕情压根儿就没看他一眼。 待慕苍出去,慕情缓缓跪了下来,正对着皇帝深深叩首。 “慕情心甘情愿出嫁,但求皇上对慕家网开一面。”明明是温婉柔弱的女子,此刻语气却满是决然,不悔。 “哦?” “尚书慕苍怀不臣之心已久,慕家已到穷途末路,可怜家父仍在做垂死之争。慕情别无他求,但求皇上留慕家所有人一条命。” 慕情深知父亲这些年的作为,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虽不知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是为了什么,可父亲敢对太子动手,慕家,大厦将倾。如今,自己的死,是慕家惟一的希望。 “你倒是个通透的,敢这么直接跟我说,证明你已知道这次出嫁意味着什么。”慕情的反应,不在景盛为她设定的两种可能之内。 “慕情知道。” “你父亲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臣女的父亲看不透是因为他太执着于自己内心的想法,臣女明白是因为我想保慕家,不得不想办法知道皇上的心思。” “够坦『荡』!已经知道会有的结果,你不后悔?”景盛知道,慕情所谓的办法不过是景恪罢了。 “九死不悔。” 景盛看着跪在地上的慕情,明知这一去就是在劫难逃却平静无常。这样的脾『性』,不愧是谢颜的女儿,铮铮铁骨,丝毫不输男儿。 “慕家,朕早已不想留。慕苍,更是该死。朕大可以随便指定一个女儿和亲,不必与你有这于朕毫无益处的协议。你可知,朕为什么答应你?” “为嫡公主景舞,为臣女的母亲谢颜。” “你的聪明不输景舞。”景盛眼里的赞赏之情更浓了。 “你猜的很对,你对叶庭深的情必须长埋地下。这京城中想嫁平疆将军的不计其数,都没关系,可你不同,景舞看着清冷,实则是个重情的孩子,她一旦知道你的心思,后果你我都很清楚。” “不知皇上是担心如果将来她喜欢上了叶将军,知道了我的心思而进退两难受伤害,还是担心她知道了我的心意再也不肯嫁到叶府导致联姻失败,叶家就没那么衷心了?” 慕情表情漠然,无所畏惧的与景盛的眼睛对上。 “景舞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景盛神『色』未变,连语气都是淡淡的,似乎并不被慕情冒犯的话所激怒,眉眼间甚至有了几分笑意。 “慕情将死之人,还请皇上回答我的问题。” “你只需知道,无论如何,她是朕惟一的女儿。而且朕既敢许叶家一门两将,就绝不会怀疑叶家的衷心!” “谢皇上解疑,是慕情妄自揣测君心了。” “无碍,只是你刚刚还提到了朕会答应你也是为了你的母亲谢颜。你究竟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慕情对上一辈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过是猜测罢了。母亲这些年和父亲形同陌路,几乎天天都在祠堂,可父亲却很尊重,或者说忌惮她,又好像是愧疚,我也不清楚。皇上大概早知我父亲要反,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看在臣女母亲的面子上,臣女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慕情坦『荡』地将心里的猜测说给皇位上的人听,不夹杂丝毫掩饰。 “你猜的不错,起来。”景盛抬抬手示意慕情起来,听了她的回答,看着也不像撒谎,知道她了解的不多,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朕很好奇,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有想过恪儿?”牺牲慕情这件事上,惟一让景盛犹疑的就是自己这个二儿子了。 “正是因为他,慕情有勇气下决心赴死。” “此话怎讲?”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景盛心里一震。 “慕情本不必死,大可去求景舞求景恪便可让皇上放慕家所有人一命。可我不愿意,不愿意这样苟且偷生,慕情想在他们面前保有最后的尊严。” “景舞或许不知情,可慕家要反,恪儿一定清楚,不用你求他,他现在大概都为你铺好路了。” “可慕情不愿意走他铺好的路。”如果我走了,我便再无颜面对他。 “慕苍何其有幸,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只是你和亲,景恪必不同意。” “慕情会亲自说服他,还请皇上放心。” “好,朕就封你为平宁公主,此事若成,便留慕府所有人一条『性』命。” “谢皇上隆恩。” “宣慕苍进来。”老皇帝示意。 “慕苍叩见皇上,不知小女可有冒犯的地方?” 慕苍的目光在景盛和慕情之间流转,见二人脸上都无异『色』,甚至皇上的脸『色』比他出去之前还多了几分和悦,心下安定下来,知自己的打算十有八九是成了。 “慕苍,你这个女儿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从今日起,朕就封她为平宁公主,为我景国之安定出嫁古罗族!” “谢皇上恩典!” 沉淀了多年杀伐气息与书墨香气的御书房,让这恩典像一声凄厉的叹息。 第五十八章 擅作主张 “景舞,花朝节我们可要好好下山去玩一次!会有许多很漂亮的花灯,你以前一定没见过!” 前来讨伐帝辞的人,一批又一批,都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伤亡惨重。随着花朝节的来临,初词院也终于清净了下来。 因着环山的温泉,初词院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宁初染采了好些野花『插』在白玉瓶中,放至景舞身旁,花花绿绿的热闹着,让身着素衣的景舞和这古朴的亭子多了几分生机。 自和帝辞吵了一架之后,景舞除了日日练剑,时常来沉月楼解洛沉歌留下的棋局,便很少再在初词院里活动,就连之前最喜欢泡的温泉也再未去过一次。 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心照不宣,闭口不提。 “初染,二月初二我就要离开了,恐怕不能陪你一起看花灯了。” “不嘛!你就陪我看嘛阿绎!你看完花灯再走不好吗?” “阿染说的对!这里的花朝节啊,与京城的不同,你要是错过了,可一定会后悔的!”连着消失了好几天的展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几日不见,你跑哪儿去了?” “你不妨猜一猜?” 看到一袭蓝衣,风度翩翩,不张嘴还算风流倜傥,一张嘴就贼眉鼠眼的展兮,景舞知道准没好事儿。 “我懒得猜。” “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不过算了,你最好猜不出来。等到花朝节那天,就知道了!” “对对对!阿绎你就陪我去~展兮啊,有很大的惊喜要给你呢!” 宁初染在旁边托着头,一脸神秘地看着景舞。 “事出反常,必有妖异。”景舞显然不相信展兮能有什么惊喜给自己。 “你还别不相信,这次小爷绝对让你刮目相看!一句话,去不去?” “行,去。” “太好了阿绎!到那天你可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花朝节啊一定要漂漂亮亮的!不过,你好像不用打扮都已经很让人惊艳了”宁初染盯着景舞的脸,唉~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待展兮和宁初染离开后,景舞缓缓从棋局中拾取一黑一白两枚棋子。 要离开了,终究解不开这棋局,没想到离开这里最让我舍不下的竟是你。 洛沉歌,我是景舞。无缘相见,有幸相识。 景舞缓缓将手心的棋子握紧。拿走你的两枚棋子,还望不要介意。 “将军,再几日就是二月初二了。不知今年初染姑娘的生辰,要准备什么礼物过去?” 叶庭深人虽已不在初词院,对这个小师妹却是极宠的,年年都会提前准备好礼物,二月初二准时送到。 “这两日你和承墨出去转转,看看京城里近日有什么女孩子用的玩儿的新奇的玩意儿,都买下来送到初词院去罢。” “是。”承画觉得,自从自己和哥哥的暗卫身份曝光以后,将军简直就是把他们当做苦力在使啊!将军,我们是技术流的啊! “这事别人办总归不够仔细,你是女的,你去比较好。”叶庭深仿佛看穿了承画的所思所想似的。 “另外差人送去的时候,注意不要让小舞知道是将军府送过去的。”这次自己必须亲自去找她,就是绑也要绑在身边,不能打草惊蛇,让她提前跑了。 “是。” 承墨承画两兄妹,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这优哉游哉的在街上买东西倒还是头一次。不过到底是叶庭深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再怎么奇怪的任务也能毫不拖泥带水的完成。 “把这些东西送到江南岫山初词院,如果遇到静安公主,不必回避。她若问起,就说是将军府送来的,顺便告诉她平宁公主联姻的事。” “是。” “承画!”承墨在一旁怒喝。 “你先下去,就照我说的办。”对于承墨的声音,承画无动于衷。 做哥哥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犯错,承墨硬生生将承画拽到房里。 “你敢违抗将军的命令?” “不敢,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将军如今辅佐太子,明里暗里得罪的多少人?!他若去江南肯定不会带太多人,只会把我们都安排到太子身边以确保太子的安全。我不能眼看着将军为了那个公主孤身离京,冒如此大的险。惟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回来!” 承画说的有理有据,也正是承墨一直在担心的。 “擅作主张!将军若知道了,就说是我安排的。” “哥~” “别叫我!” “小阿染,你待会儿可一定要记得,直接把阿绎带到花灯最多的地方,中途一定不要拐弯儿,不要停留,知道不?” 展兮的轰动告白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喂,念在兄弟一场,无论如何,今晚一定不准『乱』说话,不准砸我的场子,不然我和你没完!”展兮顺便再次警告旁边的帝辞,他是真的怕这个未知数我行我素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哼!这种自不量力的蠢女人也值得你们争来争去的!” “哪那么多废话!” 第五十九章 真相大白 花朝节,互相倾慕的年轻男女们双双对对的好日子。 江南的杨花小镇迎来了史上最与众不同的一个花朝节。以往都是讲究花灯的种类越多,越别致越新奇越好,今年却是清一『色』的蓝『色』月季花灯,再普通不过。 大家都说有一位姓展的公子花重金办这一场与众不同的灯展;大家都说他要向自己倾慕的姑娘表明心迹,用自己的心意感动并说服了举办灯展的李老板;大家都说,一定要看看那是一位怎样的姑娘。 宁静的江南小镇上,一盏盏蓝『色』的花灯点缀着整个镇子。上了年岁的大树,湍流了多年的小河,有盛世的花朵绚烂绽放。 街道两旁早已聚满了人等着看那传闻中的姑娘。 繁花尽头的展兮耐心快消耗光的时候,终于看到人群突然的沸腾起来。 路的那一头,景舞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一盏盏花灯,缓缓向展兮走来。 大家在惊叹景舞容颜的同时,也终于知道这少年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景舞明明没有刻意打扮过,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白衣,展兮却觉得此刻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上万分。 “景舞,我以铸剑阁为聘,娶你为妻。你,可愿意?”这是展兮头一次称呼景舞的名字,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铸剑阁?”人群中传来阵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那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铸造兵器收藏兵器的地方。不仅是皇商,更是让多少江湖中人为其打造的神兵利器争抢不休的祸源。 至此景舞终于明白,原来展兮是铸剑阁的少主,是为整个景国的将士提供兵器的人。难怪他会一直在二哥的府上,难怪他手里会有风起云涌这样两把剑。 景舞久久没有反应,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我刚刚听说了一个故事,”景舞的声音,在这夜里寂静而空灵。 “古罗族的王子想娶我们景国的公主,正儿八经的公主他不要,却偏就看上了父皇新收的义女平宁公主,你说这是为什么?” 来看热闹的人听了景舞的话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什么故事,皇上不是早就昭告天下了吗? 展兮听了却脸『色』大变,看向旁边的帝辞和宁初染。 “不是我和大师兄说的!”宁初染连忙摆摆手,小声解释着。 “阿绎你听我说” “展兮,这些花灯很美,可惜我没福气看,我该回京了。”景舞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人。 “阿绎!你不能走,”展兮仓皇抓住景舞的胳膊。 “你不能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慕情的事我不该瞒你,可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阿绎,你到底愿不愿嫁我?” “慕情的事你对不住我,今天的事我对不住你,回到二哥府上,大家还是兄弟。” 明确的拒绝,让展兮的手无力垂下,景舞趁着这间隙迅速离开,直奔京城。 女主角走了,戏也散了。 其实景舞心里很『乱』。 黄昏的时候,他们刚要下山,便看到有人带了满满两大箱的礼物来,全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送礼物的人用心之诚,可见一斑。 “是我二师兄遣你们来的吗?”宁初染看到来人,开心的像只黄鹂鸟一样。 “是,将军说,他今年会亲自来给姑娘过生辰。” 二师兄,将军,展兮,至此景舞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口中的将军可是叶庭深?” “是。” 叶庭深就是洛沉歌,景舞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可也不待她有什么反应,那人又开口了。 “将军有话带给公主,慕家的小姐就要嫁去古罗族了,此番怕是无缘再见。公主与她打小儿就要好,要不要回京送送?” “你说什么?” “慕家的小姐被封了平宁公主,就要嫁去古罗族了。” 景舞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帝辞和突然安静地宁初染,“你们都知道是吗?展兮也知道对不对?” “阿绎,我们不是故意瞒你,展兮说有惊喜要给你,我们本来打算今晚就告诉你的!” “惊喜?”景舞觉得自己必须立马见到展兮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此刻真想踹他一顿。 “别一副被骗了的样子,你既敢逃婚,既然打算要远离京城,这些后果早该想到。” 帝辞的话正中景舞心事,她这些日子虽在江南,却心系京城,丝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终于,她不在的日子里,慕情出事了。 “阿绎你逃了谁的婚?”谁也没想到宁初染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 帝辞从未告过宁初染叶庭深要大婚的事,怕她知道了自己从小就喜欢的二师兄要娶夫人了而伤心。 “我去找展兮。”景舞哪还有心思回答这种问题。 “大师兄阿绎到底逃了谁的婚啊?”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去找展兮会发生什么吗?” “想。” “那我们可要快点儿跟上她。” “对哦!” 景舞本是去找展兮质问的,快到跟前的时候,终于发现气氛不太对。 其实她说慕情的事是展兮对不住自己,今晚的事是自己对不住展兮,可是两者怎么能够抵消呢?那么多人看着,到底是她伤了展兮。 一路轻功,天蒙蒙亮,京城花朝节的喧嚣初歇,景舞已到城门外。 纵景舞的轻功再好,此刻也有些吃不消。刚好城门还未开,她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边休息边等城门开。 一刻钟不到,城门被缓缓打开,景舞起身入城。 刚站到城门前,大队的人马迎面而来。 走在最前面,骑在马上的是一名极妖异的男子。 这是景舞第一次看到莫邪,其实她一直觉得他比女人还要妖艳。 她认为之所以能一下子就看出莫邪是个男的,不是因为他着男装,而是这第一次见面他对她说:“美人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古罗族?” 语气轻佻,看她的眼神却够真诚。 景舞并不觉得受到了侮辱,因为没时间。他说古罗族,那么他就是慕情要嫁的王子了? “你就是莫邪?” 景舞才问完,就感觉身边有人影掠过,自己瞬间被人从后面抱住放在了马背上。 “夫人不懂事,让王子见笑了。”叶庭深一只手驭马,另一只手紧紧从后面环抱住景舞。 城门打开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奉命送莫邪到城门口,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在这里。 第七十二章 你最重要 景舞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又醒来,意识不是很清醒,但能感觉到自己应该在景深院里,因为屋子里那熟悉的气息,以及叶庭深在耳边说的那一句“不要怕,我来了”。 景舞听的很模糊,但终归听出来是叶庭深的声音。 ??他附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又安心又恼火。 ??安心的是他终于来了,恼的是他怎么来的这样迟。 ??景舞想睁开眼,却始终敌不过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知道自己安全了,索『性』也不挣扎了,便又入了梦。 ??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的下午。 ??冬天的太阳总是落的早,屋里没有点灯,窗外昏暗的光透进来,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黑夜。 她睡醒了常常很『迷』糊,总是要好一会儿来反应自己当前所处的状态,转了转眼睛,回神了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景舞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叶庭深担心的脸。 他很少这样把表情写在脸上,景舞心里莫名的感动。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景舞一张嘴,才发现喉咙干哑的难受。 ??“三天。”叶庭深倒了一杯温茶,轻轻将景舞扶了起来。 ??靠在他怀里,景舞想说手腕处痛的很,想了想又忍住了,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矫情了呢? ??不要脆弱,不要依赖。 ??景舞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公主!你终于醒了!”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去吩咐厨房做好饭菜等公主醒来好用膳的絮儿这会儿回来,看到景舞终于醒了,激动的泪哗哗地流。 ??“我是醒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什么?去把灯点上。” ??“公主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要吓死絮儿才高兴么?” ??絮儿一边点灯一边不满地念叨。 ??“絮儿说的对,以后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景舞本想再逗絮儿两句,却被叶庭深截了话。 “你何时也这么『迷』信了?” “有时候『迷』信点儿是好的。” ??待满屋子的灯光亮起,仔细看着叶庭深的脸,景舞才发现他的眼睛红的可怕,脸上有着两处淤青,还对称的很。 ??那么清冷的脸,配上这伤,景舞觉得莫名的滑稽,又觉得不可思议,竟还有人动的了叶庭深? ??“你被人打哭了?” ??“公主,你就别调侃将军啦,他为了你已经几天没睡了。”经过公主这次受伤,絮儿可算是看出来了,将军是真的喜欢公主。 将军这样的人,若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整夜不睡呢? ?? 景舞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几天没睡?是因为自己的伤么? ??“我既醒了,你也别守着了,你……” ??“无妨,带兵打仗,经常如此,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我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丑死了,就没找展兮拿点儿『药』?他那去腐生肌美容养颜的『药』不是一堆么?” ??看着怀里明明担心自己,却又不承认,使劲儿岔开话题的小女人,若不是她伤着,叶庭深真想好好逗逗她。 ??“他的『药』对愈伤有奇效,但副作用也大,你这手腕上的伤不要图好的快就用他的『药』。” ??景舞:…… 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本来还说等展兮来了好讨『药』呢。 ??“咳,你脸上的伤到底谁打的啊?” ??“二哥和三哥,你饿不饿?” 虽然景风比叶庭深岁数小,但自要娶景舞,叶庭深便从不介意跟着景舞喊他一声三哥。 ??二哥和三哥?唔,这样想来还是很可能的,可是,下手也太重了点儿。 ??“不饿,不过怎么没见承画?对了,承墨怎么样了,我出事那晚没看到他,想必是在半路上被人重伤了,他可还好?” “不用考虑他们,等你伤好了我再告诉你。父亲母亲还有初染,二哥他们都很担心你,你可有精力见见他们?” 初染?她要如何告诉他,下『药』的就是他那个从来都天真无害的小师妹。 她说了,他会信么? 他不信,她该如何自处。他信了,又会怎么处理呢? 他们有十几年的感情,自己和他 叶庭深突然发现景舞神『色』很怪异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挣扎。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天也黑了,今天就不通知他们了,明天再告诉他们。” “好。” 小舞在撒谎,她是最怕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的,如今醒了,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安大家的心,她却推辞了。 那么她不想见谁呢? 母亲那天不让阿染见她,字里行间给自己的暗示 叶庭深想,他知道她在挣扎什么了。 “小舞。” “恩?” “无论什么情况,相信我就可以了。” 相信他? “叶庭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景舞缓缓从叶庭深怀里坐起来,转过身面对着他。 叶庭深怕她不稳,用手虚环着。 旁边的絮儿悄悄退了下去并关上了门。公主不提就连她也忘了呢,这几天一直忙着公主的事,说起来自己也一直没有见到承墨和承画了。 承墨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行,找到他一定要和他好好算账! 待屋里只剩下景舞和叶庭深时,满室的静谧给景舞一种错觉,他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叶庭深大概能猜到她要问什么,静静等着她开口。 “如果你很重要的人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你会怎么办?或者说,你很重要的人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一个你完全想象不到的错,由别人来告诉你这件事时,你会相信吗?” 景舞觉得很挫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呢?直接说出宁初染不就完了吗?他爱信不信。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恩?” “和你相比,没有谁更重要,所以不用瞻前顾后,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这样小心翼翼我会心疼。” 这么说,无论发生什么, 他都会相信她咯?哈哈哈哈哈,这冰块突然这么说,景舞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住了。 “咳,那你明天就派人告诉他们我醒了,别让他们担心了。”景舞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底气见一见宁初染了。 “好。” 第七十八章 一个机会 景舞缓缓闭上眼睛,慕情,我真的很想你。 “好了,今日我就与你说这么多,我想出去喝点儿酒,然后呢,回凤舞宫住上几天,等将军府的热闹过了,我再回去。你也知道,我不喜红的。别担心凤舞宫没人照顾我,我可以每日都去大哥的东宫蹭饭啊,还能偶尔来看看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景舞将牌位在怀里又抱了抱,才缓缓地放回原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出去。 “你是在里边打滚儿了吗?身上这么脏。”莫邪满是嫌弃地为景舞斟了一杯酒。 “白衣服就这点儿不好,随便沾些灰尘就拍不干净。”景舞端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方才在里边与慕情说了那么多,让她格外清醒。酒可以喝,但不可以多喝,她要尽快养好腿伤。 “不是说要陪我一醉方休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这酒也是我的,地方也是我的,如今你连喝都这么敷衍,这恩报的也太随意了些?” “说笑罢了,他日你若有难,只要不危及国本,我景舞也必帮你一次。” “当真?” “当真。” “那我就记住景三公主的这句话了,以酒为证,日后可不许反悔。”莫邪伸出堪比女人的手,将自己和景舞的酒杯都斟满酒。 “以酒为证。”景舞笑饮入喉。 “你倒是痛快,但不是听说你一饮即醉吗?就不怕在我这儿不省人事了?” “今日我倒想醉,但就偏不醉,你说好笑不好笑?”景舞说罢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你若是想借酒浇愁,可就糟践我这些好酒了。”莫邪截过景舞送至唇边的酒杯,反手便泼到地上。 “那你这样便不糟蹋了?” “非也。” “呵!”景舞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行我素的异族王子啊! “莫邪,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会娶慕情呢?以你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到底,有哪一点让你想利用呢?” “景舞,查慕情的死因对你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莫邪笑的古怪,景舞觉得心头很不舒服。他的意思明明是她最好不要再纠缠真相,可景舞却总觉得莫邪的心底其实是想要自己查下去。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景舞,我这个人,一向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莫邪突然靠近,将景舞散落在肩上的头发绕于指尖,景舞下意识的后倾,却依然能感受到莫邪近在面前的气息,那气息像他本人一样神秘而又让人充满好奇。 “你想要什么?”景舞一把扯过自己的头发,警惕地问道。 “我要一个机会。”莫邪也不再玩笑,收回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看着景舞。 “机会?”景舞有些疑『惑』,莫邪这个人其实和叶庭深很像,都喜欢藏声『色』于皮囊之下。只不过叶庭深以冷示人,他以妖。如今突然不妖倒是叫她心里没底。 “对,机会,一个让你喜欢上我的机会,你现在的心思应该还没完全放到叶庭深身上,我要求和他公平竞争。怎么样,景三公主?” “我能当这是颜倾天下的莫大王子对我的告白吗?” 景舞并不如莫邪所预料的那样震惊,甚至莞尔一笑看着他,莫邪心里不由升起一团怒火。这个女人,当他是在开玩笑吗? “莫邪,我是权利的牺牲品,你未必就是权利的主宰者。你有什么计划,你想要什么,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和我谈条件,我说不定念在你救我一命,还能帮你一把。你要是想通过情感控制我,怕是打错了算盘。” 呵!她根本都没有当他在开玩笑,直接把他划到了利用她的角『色』。 “景舞,你对自己就如此没有自信吗?” “自信?你的意图如此明显,信了你我怕是个傻子。”景舞冷笑了一声。 “景舞,我若真的想利用你,往生林里,叶庭深的十万大军就进不来。”莫邪是真的怒了,若不是因为当初没有利用她威胁叶庭深,自己如何会惹怒父汗落到当质子的下场。 “那是你明知你利用我也没有用,叶庭深若是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出兵,他就不可能做到十八封将!”说起叶庭深,景舞就来气,气自己怎么会昏了头,信了他的鬼话,不知不觉中加重了语气,将情绪摊了出来。 听到这里,莫邪却忽地笑了起来,瞬间怒气全无。得亏叶庭深十八岁之前没遇到你,否则恐怕他真做的出来。叶庭深啊叶庭深,人都在你身边了,居然连让她相信你都做不到。 “你说的对,叶庭深绝不是一个会被女人左右的人。”莫邪索『性』也不强调自己的真心了,反正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不如离间 “堂堂景国的将军,不为情感左右是他的责任。” 莫邪本以为会看到景舞更加的失落,却没想到,她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个女人,为自己的臣民考虑更胜过她自己,说她大气,她却又时常有些小女子的情绪,说她矫情,她却又时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考虑什么。景舞,我要定你了。 “好了,今日已经与你说的太多了,慕情的事如果你想到合适的条件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但合适的条件并不包括类似你今天说的这样的鬼话,那会让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的智慧。” 景舞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今日在外面折腾了这许久,腿已经不能再撑下去了,轻叹了一口气,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打算离开。 景舞忽地觉得脚下一轻,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待看清是谁,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轻功好了不起吗? “叶庭深,你放我下来。” “叶将军不仅兵带的好,这风流起来也是一把好手。”莫邪自顾自隔空向叶庭深举了一杯。 “比不得你当质子潇洒。”叶庭深说完便抱景舞离开了。 莫邪手中的酒杯渐碎,叶庭深,这只是开始。 “叶庭深,你放我下来!”景舞挣扎未果,只好冷喝。 第八十三章 和好如初 帝辞的这开心说的宁初染心里『毛』『毛』的,再反观二师兄自从刚刚景舞出了这院子,就再没说一句话,看都没看过自己一眼,不禁觉得好没意思。 “大师兄,你既来了,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叶叔叔和清姨?阿染带你去!” “不急,你且先回去,我和你二师兄还有要事要谈。” “什么要事啊?”宁初染满脸的好奇。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大师兄你不宠阿染了,现在有了秘密都瞒着阿染!”宁初染气鼓鼓地看着帝辞,好不可爱。 “乖,听话。” 令人闻风丧胆的逍遥楼阁主帝辞,也就对着自己的小师妹才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了。 “阿染。” 宁初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二师兄喊自己,开心的回头,不料叶庭深却是极其严肃地看着她。 “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故意伤害小舞,我就不再是你二师兄。” “二师兄,我没有” 宁初染本还想替自己辩解几句,可是看到二师兄看自己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再撒谎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宁初染走了,江踪看了看屋里两大冰块对阵的情形,也默默退了下去。 “叶庭深,我记得我和你交代过不要伤阿染的心。” “我不记得我有保证过你什么。” 帝辞刚出手,却被叶庭深先一步制住。 “要打架我奉陪,但是别在这个院子里。” 想起这院子是叶庭深专门为景舞设计的,帝辞缓缓收了手。 “呵!为了一个女人束手束脚,叶庭深,总有一天,她会被人当成威胁你的最有用的一把剑。” “说正事,你和阿染的大婚,人力物力财力我都提供给你,要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我带小舞避一避,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 “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好,自己捅的篓子甩手就走?再说我可不认为景舞那个女人现在会跟你走。”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莫不是你还希望我留下来娶阿染?” “你找死!” 帝辞一个掌风拍过,叶庭深侧身堪堪躲过,只见院中的白雪飞扬。 “除了这景深院,你想住哪里自己吩咐下人收拾,我去找小舞。”叶庭深说完便没了人影,再留下去,依着帝辞的脾气,非得打一场才能罢休。 谁知刚出了景深院,就看到景三皇子风风火火地朝这边飞奔而来。 “妹夫!妹夫!听说你大师兄,也就是逍遥楼神出鬼没的阁主帝辞来将军府了,他人呢?人呢?” 景三皇子一看到叶庭深,气儿也顾不上喘,平时潇洒的做派也没心思端,上来就问。 “就在这院子里。” 得了叶庭深的眼神,只见景小爷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冲进院子。 “阁下就是逍遥楼的阁主吗?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景风。” “哇,你的头发果然和江湖传言的一样是银『色』的诶!”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喂,怎么打人呢你!”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是不是要杀我!” “救命啊!!!杀人啦!!!” 叶庭深在院子外站了片刻,这下,将军府可热闹了。 景舞觉得脑子很『乱』,自己守在暖炉旁也不知坐了多久,忽听得院中传来『药』圣的低喝声。 “你这臭小子!怎么自己把她宫寒的事说了出来!” “她在哪?” “在屋子里呢,你快进去看看!” 他怎么来了? 听得叶庭深的脚步越来越近,景舞理了理衣服,随手拿起旁边的医书。 恐将自己身上的寒气过给景舞,,叶庭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在景舞身旁坐下。 “可是在为阿染说的事伤神?”叶庭深轻轻握住景舞的手,“小舞,其实有没有孩子” 不待他把话讲完,景舞漠然抽出自己的手,眼睛盯着医书。 “如果叶将军是来安慰我的,那大可不必了,嫁到这将军府,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孩子,自然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你的小师妹想用这件事来刺激我,那她真是打错算盘了,麻烦叶将军替我转告她,下次想个新点儿的花招。” 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孩子?没什么好伤心的?叶庭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被撕扯,这个女人,没有心的吗?他那样担心她,害怕她承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结果呢? 叶庭深起身,怒极反笑,“安慰?景三公主说笑了,你怎么会需要人安慰?叶某前来只不过是想说既然事已成定局,作为正室,是不是该安排安排纳妾的事了?”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是自然。”景舞语气平淡,有泪无声滑落。 一只脚已经出了门槛的叶庭深却硬生生回了头,景舞连忙用医书掩住脸。 小舞在哭? “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你那样要强,怎么会把你的话当真呢?”叶庭深慌忙跑过去轻轻抱住景舞,真想给自己一掌。 “方才那是气话,我一点也不想娶别人,有了你,我怎么还会想娶别人呢?” “没有孩子又有什么要紧,要我说没有孩子更好,这样就没人打扰我们了。” 景舞明明是想推开的,却在叶庭深的怀里泣不成声。 “我在京郊有一处院子,那里有温泉,可以方便你养伤,一直都想带你去,却一直都没机会。这次帝辞和阿染的大婚,他自己处理,我刚好带你去京郊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听话,不要哭了。”叶庭深轻轻拍了拍景舞的背。 拉起叶庭深的袖子将眼泪擦干,景舞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叶庭深,我很认真的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好。”叶庭深轻轻理了理怀中人额前的头发,好不宠溺。 “你当真是因为喜欢我才娶我?” “是。” “你当真不介意我不能” “不介意。”知道景舞想问什么,叶庭深立马截住话,不想让她自己再重复一次,这太伤她了。小舞很少哭的,可是为了这件事她竟然哭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当真不喜欢宁初染?”景舞认认真真看着叶庭深的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的表情。 “不喜欢。”没有犹豫,斩钉截铁。 第九十一章 真相前夕 第二天一大早用膳时,莫邪像是算好了似的,“早啊景舞!” 叶庭深不急不愠地为景舞夹菜,眼里心里都没有什么波澜。 他太了解景舞,她本就重诺,对待感情更是谨慎,一旦交付真心,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莫邪,已经晚了。 “早,絮儿,再准备一双碗筷。”几天下来,景舞已经很习惯叶庭深对自己的照顾了,顺便也为他盛了一碗自己眼前的小米南瓜粥。 恩,养胃的东西他也要多喝点。 莫邪的手捏紧又松开,拿起絮儿放好的筷子,“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用早膳,果然我们是心有灵犀吗?” 景舞: 景舞实在是不能想通,皇上就算准许他出宫游玩散心,他往叶庭深跟前凑什么?找虐? 莫邪的城府她虽然猜不透,但也能估『摸』出一点儿,真是较量起来,恐怕和叶庭深旗鼓相当,但此时的时局明显不是跟叶庭深较劲儿的好时候,对他太不利了,莫邪到底在想什么呢? “待会儿你有什么安排?”莫邪无视景舞的不理睬。 “去后山泡脚。”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陪你呗,有我这美男去泡,也不枉那温泉在世上走一遭。” “她有的是人陪。”叶庭深每每都能刚好夹走莫邪准备夹的菜。 “将军府已经穷到连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让人吃了吗?” “将军府不喜欢养虎为患。” 莫邪绝美的脸登时扭曲了起来,没关系,他忍。 感受到饭桌上的暗流涌动,景舞暗叹叶庭深实在是腹黑啊!一语双关的本事让她又开了眼界,恩,千万不要试图和叶庭深较劲。 “景舞。” 莫邪突然阴柔的开口,景舞的手一抖,差点儿没把小笼包扔在地上。 “你说过我可以与你谈条件的。” 恩?景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那日在宫中与他的谈话,难道莫邪愿意把慕情的死因告诉自己了? 景舞登时没了吃饭的心思,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莫邪。 “我一向说话算数。” “先吃饭。”叶庭深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自是明白莫邪想做什么,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这一件事,只这一件,他永远都无法向景舞开口。 慕情是喜欢过他,但慕情的死与此无关,慕情的选择纯粹是为了保慕家,可是小舞就算相信,又如何能承受? 看着景舞的眼睛,莫邪并没有立即开口,他还在思考,思考要不要说。 这是他最有利的一把武器,只要说出来就能很好地分裂她和叶庭深的感情。 但他一直没说,一是因为将来如有必要,他可以很好地要挟到叶庭深,一是因为一旦说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住。 罢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可惜,我现在还不想说。” 景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莫邪却又突然反悔,邪魅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景舞只想把面前的汤泼过去。 “叶庭深,我不一定会输,你说是不是?”莫邪突然话锋一转,故意把话说的极慢,由着景舞去胡思『乱』想。 他就不信,他都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景舞还不怀疑叶庭深。 “他在打什么哑谜,慕情的死因,你知情的,对不对,叶庭深?” 看,鱼儿上钩了呢!莫邪只觉得这顿饭什么都没吃到也实在值了,不由地再推波助澜一把。 “景舞,你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聪明。”说完便施施然地离开了。 莫邪的话更加坚定了景舞的猜测,明知他想挑拨离间,可是景舞必须知道实情。 “叶庭深,是不是?” 景舞突然很紧张,明明一直在调查的事,此刻突然很害怕真相。 叶庭深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脑子里闪过千万种措辞,只希望能最大化地让景舞接受。 “小舞,其实” “夫人,白横找到慕苍和慕耀阳了,但他们要先见你。”承画进来打断了叶庭深的话。 深知景舞自慕情死后就一直在找慕苍一家人,承画接到将军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自然不敢耽搁,也顾不得打扰他们用膳了。 “他们在哪?” “将军府。” “先回府,慕情的事我们晚些再谈。”叶庭深知道景舞此刻有多急,立马遣了江踪去备马车。 “好。” 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叶庭深一定不会选择晚些再和景舞谈。 马车摇摇晃晃的,景舞有些开始想不清楚,慕苍明知道自己要找他的麻烦怎么还会来找自己? 而且他此次出现主要是为了救景音,目前最该做的不应该是想办法进宫吗? 慕苍,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难道他觉得救景音要从自己这里下手? 景舞并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马车就已经停了。 不过一年未见,慕苍俨然已是垂死之人,满头白发,连行动都迟缓,由病怏怏的慕耀阳在一旁搀扶着。 景舞忽然就释然了,杀他们做什么呢?让他们活着,就由着他们这样活着! “慕苍,不想办法救景音,却跑到我这里来,莫不是觉得我能帮到你?” “老臣不敢痴心妄想,老臣来,不过是解公主的疑『惑』的。” “难道解我的『惑』竟比你女儿的命都重要?”景舞冷笑,解『惑』?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恐怕早就布好了棋,准备着怎么算计自己。 混迹朝堂多年,慕苍自是能面不改『色』地受着景舞的种种讽刺。 臭丫头,待会儿有你哭的。 知道云妃已死,景音被囚,也是离死不远,慕苍如何能不心痛心忧,可是他现在只能按耐住自己的心情实施大计。 惟有离间!如今惟有离间,让他们内讧,让他们对景音的看守松懈,他才有机会救走景音。 慕情这个臭丫头,当时以为她会嫁到古罗族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没想到竟然敢吃里扒外,和皇上串通好了来对付自己,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不过好在,她死也没白死,她的死因如今拿出来说还是一把利刃,得亏那臭丫头活着的时候和景舞关系不错。 第九十八章 托付絮儿 “传言说你不争不抢,淡泊如水,尽显公主风范。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浮笺气结,便有些口不择言,说话也是没头没脑。 “我是不抢,可若有人想抢我的,也绝无可能。”景舞说罢索『性』往叶庭深的怀里靠了靠,宣示主权。 感受到怀中人的小动作,叶庭深的唇角微微勾起,从昨日就一直阴郁的心情终于放晴。 看来,她昨天真的只是太激动了,难以接受慕情的事情,并非要完全放弃自己。 景舞也是和浮笺赌气,被带走了理智,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已是万般懊恼,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这样如何对得起慕情? “景舞,我既然已经来了景国,就不怕明着和你说,对叶庭深我是势在必得。我浮笺明人不做暗事,我是抢定他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娶不娶你,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有心理准备?” “你就不怕我抢走他吗?!” “你觉得你能吗?” 浮笺彻底被景舞的态度惹恼了,再加上她在叶庭深的怀里和自己说这些话,真是让人抓狂! 眼看着就要爆发,一旁便传来了景恪温润的声音。 “浮笺公主远道而来,奔波劳碌。叶将军如今家事在身,便有皇命,也恐难照顾你,不如景恪带你去看看院子,你择一处喜欢的先歇息。” 景恪这一『插』手,浮笺停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到底代表的是陵国,长舒一口气之后,稳定了情绪。 “那就有劳二皇子了。” “啧啧啧!女人真是善变!”展兮贱兮兮地跟身边的帝辞笑道。 “浮笺不是普通的公主,一个号令三军,带兵打仗的女人,绝不会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景恪低声说道。 帝辞看着远处被自己师弟抱在怀里的女人,半分也笑不出来。她显然,并没有下定决心要离开,甚至偏向于留下来,这是『逼』自己来硬的? “浮笺的事是皇上的旨意,你莫往心里去。” 叶庭深将景舞放在软榻上,伸手去看她膝盖山上的伤。 景舞强忍着痛避开,“我会让絮儿帮我上『药』的。” 知道自己再动她只会反抗导致伤上加伤,叶庭深也不强求。 “我知事关慕情,你『乱』了章法,言语行动间都控制不了自己,不是故意要与我闹脾气,我会等到你想明白。另外浮笺的事,不要往心里去,我此生除你之外,断不会再娶他人。” 景舞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眼睛,并未言语。 该说的都说完了,叶庭深知小舞此时并不想自己多留,喊了承画进来为景舞上『药』便离开了。 景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我明知不是你的错,却不知要如何自处,叶庭深,我这是心魔。 先是宁初染,如今再加一个浮笺,只怕往后,这将军府可要热闹了。 这样的热闹,催促着景舞去考虑帝辞的提议。 如今清姨『插』手了这件事,想明目张胆的离开叶庭深离开将军府显然已经不现实,要走,便也只能如逃婚时一般,瞒着所有人。 自己的腿伤未愈,想要离开便只能接受帝辞的提议,和他一起走。 景舞拿出叶庭深给自己的墨绿『色』的玉佩,手不自觉地轻抚,陷入了沉思。 和帝辞一起走吗?本来只是想离开叶庭深,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平复心情,来弄清事实。可是现在却只能选择和帝辞一起走。 这一走,应该,很难有回来的机会了? 可是若不走,慕情,宁初染,浮笺再加上自己不能有孩子等等这一切,景舞想不到自己该如何留。 叶庭深,我于你无意之时,只觉得事事都无所谓,我中意于你之时,才发现靠近你如此艰难。 罢了,景舞决定给自己两天的思考时间,用两天的时间看看自己是否能承受留下来所可能碰到的矛盾。 “承画,去把承墨叫来。” “公主,还是先把『药』上了。” 承画拿着展兮早已准备好的草『药』示意景舞腿上的伤还未处理。 “放到这里罢,我自己来,你去叫承墨。” “是。” 白皙的手将草『药』敷在红肿的膝盖,任那痛意蔓延,景舞心下明白,自己是真不能再拿这双腿开玩笑了。 待上好了『药』,景舞看了看门外的人影,知是承墨已经在外边等着了。 “进来。” “不知公主找承墨有何吩咐?” 景舞手撑额头,想了良久,才开口,“你可愿护絮儿一世周全?” “竭尽全力。”短暂的惊诧之后,承墨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只是,公主这样安排,絮儿可知道?承墨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而不是被安排。” 听了这些话,景舞更是觉得承墨是絮儿的良配。 “她就像我的家人,她对你的心思,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你自己也应该有感觉到。她定是愿意嫁你的,只是若不板着脸下命令要求她嫁给你,好好言说怕是说不动。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承墨虽说话不多,木讷了一点,但却心思细腻,是个一点就透的。 随即便明白了景舞指的是什么,依照絮儿的『性』格,虽然喜欢自己,但却不愿意离开公主。 若公主不下命令,不威『逼』,等这傻丫头自觉愿意嫁给自己,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承墨明白了,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承墨,照顾好絮儿,也照顾好你自己。你作为叶庭深的暗卫,打打杀杀总是不能避免,我虽然有能力要求叶庭深重新在府里为你安排一个安全的差事,但我没有权利左右你的想法。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叫自己身处险境,不要让絮儿担心。” “是。” “那好,我便郑重将絮儿交给你了,若是对不住她,我定不饶你。” “是。” “下去。” 承墨走到回廊,才弄明白心中的不对劲来。 公主太着急了,她太急于把絮儿托付给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认亲坎坷 其实帝辞是真的想要再想想,毕竟这件事情和他的记忆偏差太大。在他的记忆里,他有自己的族人,也有自己的父母,而他的父母只是商人,绝不是什么皇上皇后。 “父皇说,你两岁的时候,匈奴来犯,眼看就要攻下皇城。危急之中,他便把你交给二叔,让二叔带着你从密道逃跑。最后城守住了,你却丢了。二叔说他出了密道便被盯上了,无奈之下只好把你塞进一个逃命的商人的货箱之中,可是后来再也找不到那个商人找不到你。” 这下,终于铁证如山了,帝辞想。 怪不得从自己记事起就一直在流亡,一直在逃命,父亲的生意几乎没法做。怪不得后来合族上下会被人屠的干干净净,原来都是为了他的身份。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养父养母到底为什么拼劲全力去保护呢?帝辞想不通。 “帝辞,你真的是我哥哥,对?” 帝辞默不作声,浮笺急于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不光浮笺着急,景舞和慕情这两个看客,也很想知道答案。 “你怎么不说话?你难道不想承认自己是我的哥哥吗?” 浮笺有些不可置信,她不信帝辞连亲妹妹也不认,她不信这世上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不可能。 浮笺觉得自己在心里喊了千千万万遍的不可能,帝辞才终于不再沉默。她听到他亲口说:“是又如何?” “什么叫是又如何?你刚刚还想掐死我来着!你想掐死自己的亲妹妹!”浮笺冲过去抱着帝辞,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总算承认了。 “吵死了。” 帝辞拉开浮笺,脸上的冰霜并未因这场认亲而有丝毫的融化。此刻的帝辞,把六亲不认这个词发挥的淋漓尽致。 “哥,难道你不开心自己终于有家人了吗?难道你不想和我回去见见父皇母后吗?你不知道他们多想你,他们一定会开心死的!” 浮笺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帝辞的冷淡而有丝毫的减弱。 “养我者家人,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没什么好开心的。” 帝辞的语气未变,神情未变。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景舞却无端地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是悲凉,也是凄凉。景舞想,他应该是怨的,怨他们为何没有早点找到他。如果他们能早点找到他,他的养父母就不用死,他就不用在杀戮中求生。薄情如帝辞,也只是有一颗平凡的心的凡人,那颗心也会怨,会痛。 “哥,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养你者父母?那生你的父皇和母后就不算父母了吗?我不知道你丢了以后遇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养父母遭遇了什么,当然我很感激他们保护了你养育了你。可是你怎么能只认他们而不认父皇和母后呢?母后时常想起你来就哭,眼睛都快哭瞎了。难道他们是故意将你丢弃的吗?难道他们就不想养你吗?” “是吗?” 帝辞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惦念他? 帝辞是真的有些困惑。可是因为常年练就的一副冷脸,加上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语气,这个问句在浮笺听来就不只是一个寻常的问句,而是冷血的质疑和讥讽。在这样的认知下,浮笺彻底的被激怒了。 “什么叫是吗?!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孩子会质疑自己父母的爱!江湖上说你冷血无情没有人性,真是说的一点也不错!” 浮笺骂完便拂袖而去,真是气死她了!死帝辞臭帝辞!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哥哥?! 可是作为看客的慕情和景舞都知道,帝辞对于突然拥有的家人并不是浮笺说的那样冷血。就凭浮笺这会骂完他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便能证明帝辞是认了这血缘。 “你会回陵国吗?” 景舞朝帝辞问道。 “怎么,怕我手里握着逍遥楼,回去认亲做了太子,将来会对景国不利吗?” 帝辞如何能不知道景舞在想什么。她一向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看别人八卦的人,可是这一次却偏偏要站在这里看他和浮笺到底是不是兄妹,可不就是害怕他真的是陵国的太子,将来会对景国不利吗? “逍遥楼向来都很让皇上忌惮,就是因为在江湖上势力太大了。若说我父皇是朝堂上的皇帝,那么你就是江湖上的皇帝,这样的你若是回陵国做了太子,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景舞也不藏着掖着,与其自己猜测,还不如跟帝辞问清楚他到底回不回陵国。把话说开了,来日是敌是友,也都敞亮点儿。 “景舞,你是一个合格的公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帝辞没有正面回答,撂下一句话便走了。 “合格的朋友?他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所以他到底回不回陵国?” 景舞进屋关门,朝慕情问道。 “阿绎,我看帝辞的意思大概是说他拿你当朋友,你却猜忌他。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对景国不利。回陵国认亲倒是有可能,但是不会联合陵国的皇帝攻打景国。” “这样吗?”景舞对慕情的这个解释半信半疑。“我算他的哪门子朋友,慕情你不知道,他原来也掐过我的脖子,还把我当丫鬟一样使唤,还把我赶出门去。不过你说的对,他在景国的确还是有一些让他牵绊的朋友的,比如叶庭深和展兮。” 景舞怎么想都觉得帝辞不可能把她当朋友,不过为了叶庭深和展兮倒是应该不会和景国为敌。 “那他难道对你就只有坏没有好吗?刚刚他还不知道浮笺是自己妹妹的时候,他为了你可差点就把浮笺掐死了。” 慕情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阿绎这个迟钝的丫头几句。帝辞何止是拿她当朋友,就连自己这个只在这里呆了一天得人都看的出来帝辞喜欢她,可是她自己偏偏感觉不出来。 “嘁!你不知道,他哪里是为了我,他只是单纯的想掐人。掐别人欺负别人只是他的爱好,你没感觉到他那一身杀孽吗?他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往那儿一站就像个阎王爷。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阎王转世?” 慕情:“” 帝辞到底都做了什么孽,才能让这丫头有这样的认知 第一百五十章 想曲流灼 与此同时,路清正跪在帝辞的面前。 帝辞坐着,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拿着被宁初染摔碎又被景舞粘好的酒壶,那是他的师父曲流灼生前做喜欢用的酒壶。 帝辞眼光落在手里的酒壶上,心想曲流灼这老东西就喜欢跟他对着干,竟然有这么大的事瞒着他。 帝辞这会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随意有些闲散,可是路清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随意闲散的气氛。 “阁主,老阁主说了,要是您有一天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就让我告诉您,当太子没什么好的。不过他也说了,想必你也不会去做那劳什子太子。” 路清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自从浮笺突然来这里,他就每天提心吊胆,生怕阁主发现了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哦?那老东西还说什么了?” “没,没了。” 路清一时有些结巴,他实在拿不准阁主现在是个什么心思。 “路清,背叛我是什么下场你是不是忘了?” 帝辞抚摸着酒壶上的细碎裂纹,漫不经心的问道。烛火映的他那满头的银发都有些泛红,路清看着他,就像夺命的修罗。 “阁主,我跟着您这么久,就只瞒过您这么一件事,从未背叛!” 路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时间声音都愤慨了几分。他从小就跟着帝辞,跟着他出生入死毫无怨言,现在他不能接受帝辞用背叛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哦?你不服气?” “不敢,只是觉得有些冤枉。” “冤枉?” 帝辞一掌打了过去,路清登时办瘫坐在地上,浑身血气翻涌,只觉得喉头一热,便吐出一口血来。 路清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跪好。“我瞒阁主如此重要的事,挨这一掌心甘情愿。可若说背叛,路清宁死也不能担这个罪名。” “哼!” 帝辞冷哼了一声,倒是没再出手。 路清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刚才他还在害怕自己瞒了阁主这么大一件事,不知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这会挨了帝辞一掌,倒是不怕了,知道自己要受的惩罚也就是这一掌了,便放下心来。 接着说道:“阁主您当年派人去查那些仇家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杀您全家,那些探子报回来的消息说的是因为有人和您父亲生意上不对付,所以买凶杀人,其实这些都是老阁主安排的。早在您被初染小姐救回初词山的时候,老阁主就查过您的身世,他一开始就知道您的身份。但当时陵国还在内乱,您又身中寒毒,老阁主觉得把您送回去便是要把您送到阎王殿,所以就把这件事按了下来。” 路清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帝辞几眼,见他神色无异,又继续说道:“后来您长大了,派人去查自己的身世,老阁主也是犹豫再三,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实情让你知道。他想了又想,觉得这个身份只会给您带来灾祸和危险,于是就让出去帮您查探的人跟您说了谎话。其实这些事情我一开始也都是不知道的,是后来老阁主找了个机会专门告诉我的,他说要是您自己没发现自己的身世,就让我永远保密。若是发现了,便劝您不要回去当太子,不然会活的很辛苦。” “这老东西一辈子进退维谷,活的不敞亮,临死还要带着秘密走。” “阁主,老阁主在的时候你们俩就天天斗嘴。如今他人都走了,就别骂了而且他是为了您好才瞒着您的,并不是故意要瞒的” 路清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伤感,真是有些想念老阁主啊! “你这么向着那老东西,不如送你下去陪他?” “不不不,不用了,他日自会相见,我心里最向着的还是阁主您。” 路清登时结巴起来,他知道自家阁主说的出做的到,可不敢开玩笑。 “下去。” 帝辞忽然有些倦了。 “是,阁主您也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路清退了下去,屋里恢复了宁静。 帝辞斟了一杯酒,倒在地上,“老东西,死了都要算计我。” 路清说曲流灼是为了他好才隐瞒了实情,这一点帝辞不否认。可是曲流灼最怕的应该是他若是真的知道一切,然后回陵国做了太子,会对景国不利? “呵。”帝辞对着空气嗤笑了一声。老东西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世,明知道是个烫手山芋却还是把他留了下来,想保他的命。等他长大了,老东西又怕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会对景国不利,所以故意瞒着他。人都死了,还算计的这么远,专门安排他最信任的路清来给他打感情牌,生怕他真的回了陵国。 曲流灼啊曲流灼,一辈子都是这么进退两难,两头不讨好。对自己的徒弟是这样,对自己的感情也是这样。 帝辞这么想着,又斟了一杯酒倒在地上,“老东西,不知道你在地下遇到华寻皇后了吗?” 帝辞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和叶庭深偷偷跑去曲流灼的书房,两个人看到书桌上有一幅画,叶庭深说画上的人就是当时的已故的皇后华寻。彼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老东西一直不娶,是因为心里有人了。 据曲流灼有一次喝醉时说的,他认识华寻的时候,华寻正待字闺中。他是在一次刺杀受伤时遇到华寻的,华寻救了他。从此,便着了魔。 两个人两情相悦,可是大家闺秀和杀手怎么能在一起呢?何况当时的华寻已经有了婚约。 华寻成婚那天,曲流灼曾想带她走,可是人都到了华家门口,却还是放弃了,觉得自己那样做会毁了华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华寻上了花轿。 这就是曲流灼,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为华寻殉情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爽快的一件事。爽快到帝辞都来不及和他再斗一次嘴,爽快到叶庭深都来不及从军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他就赶着去投胎了。 帝辞从来没想过接手逍遥楼这件事,曲流灼和他说了很多次都被他拒绝了。可惜最后一次曲流灼是用遗书和他说的,无法拒绝。 其实曲流灼并不是在华寻死后立马就跟着去死的,他是在帝辞和叶庭深,还有宁初染全部都能独立的时候才走的。其实帝辞一直知道,自华寻死后,曲流灼便无独活之意,不过是为了三个徒弟一直拖时间罢了。可帝辞还是觉得他死的太决绝了,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们这些小辈留。 “老东西,赶着去死的时候跑的那么快,想必没再错过华寻皇后?” 帝辞再次斟满一杯酒,倒在地上。仿佛透过一杯杯酒,他就可以和曲流灼对话,仿佛曾经的师父真的可以回答他一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帝辞昏迷 或许是日有所思,帝辞很久都未做过梦了,这一晚却梦见了曲流灼。 在梦里,帝辞看到奄奄一息的自己被曲流灼救活,然后曲流灼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白头小鬼,我叫曲流灼,以后就跟着我混,保证没人敢再欺负你。” 小小的帝辞扭过头去,冷哼了一声。他可不认为曲流灼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 “嘿,你这小孩儿是不是少根筋,我救了你你哼什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懂吗?” 曲流灼揪着帝辞的白头发在手里把玩着,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孩儿的无理而感到生气。 “你为什么救我?你有什么目的?” 小帝辞拽过自己的头发,一脸的戒备。 “想救便救了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子,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目的才会去做懂不懂?我就乐意做好人,就想行善救你不行吗?”曲流灼顺手弹了小帝辞一个脑瓜崩,心想着小破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小帝辞想想也是,好赖自己也就一条命,有什么好值得别人去图谋的呢? 就这样,帝辞便认了曲流灼做师父,跟着他学武功。 曲流灼的一句“以后就跟着我混”,在帝辞看来,更像是一句承诺,而不是一时兴起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因为曲流灼教起徒弟来,和平时四五不着六的样子根本就是两个人,他是真的在用心去教好一个孩子。 帝辞真不懂,曲流灼怎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那么用心。平时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教起武功来却是格外的认真和严格。 帝辞记得没多久,叶庭深也被父母送到了初词山学武功。 吃穿花钱方面的东西,曲流灼对他们从来都不过问,还专门告诉逍遥楼的账房,由着他们花。 可是练起武来,曲流灼却不允许他们有一丁点儿的偷懒,必须练够时辰,若是错了一招一式便要面临罚站罚种树。 有一次帝辞和叶庭深两个人为了斗蟋蟀,误了练功的时辰,曲流灼便让他们两个在初词山种了一晚上的树。两个人也不知被罚过多少次,种了多少树,以至于帝辞现在都觉得,初词山就是他和叶庭深种出来的。 曲流灼严格,却也有分寸。便是惩罚,也只是罚站,罚他们种树做苦力,从来没有动过手。帝辞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曲流灼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帝辞原本也不是什么嗜杀成性的人,也只对仇人下手。可是曲流灼有一次却被看似无辜的孩子捅了一刀,刀上有剧毒,要不是药圣刚好在,曲流灼可能当场就去见阎王了。 从那以后,帝辞出任务的时候便不再留任何活口,不再给敌人任何可能反击的机会。 曲流灼说过,帝辞的杀心太重了。可是帝辞不在乎,他只要曲流灼好好的。曲流灼就是帝辞的底线。 可是帝辞没想到,他能防住别人不伤曲流灼,却挡不住曲流灼自己求死。 有一次曲流灼喝醉了,说起他和华寻的往事,说着说着便来了一句:“阿寻你等着我,等这些崽子们都长大了,我便下去找你。” 那个时候帝辞才知道,别人都是在想着如何谋生,曲流灼却日日都在等死。 帝辞不想曲流灼离开,但是心里却很清楚,活着对曲流灼来说是一种折磨。说不定曲流灼倒是希望那个孩子杀死了他,希望药圣没有救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帝辞每天都提心吊胆,晚上甚至不敢深睡,生怕自己一醒来,最重要的那个人就不见了。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并不会因为你害怕什么,老天爷就不让它来了。 曲流灼还是自尽了。帝辞守着曲流灼的尸身看了一天,忽地有些恨起那个叫华寻的女人来。都说红颜祸水,果然不假。 多年以后,长大的帝辞却遇到了华寻的女儿景舞。 梦境中,帝辞看着景舞,突然觉得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仿佛命运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曲流灼和华寻,帝辞和景舞 帝辞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阁主。” “阁主,该起了。” “阁主!” 路清本来还纳闷儿,阁主每天起床的时辰都是一样的,今日怎么会晚了? 结果在帝辞的卧房外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待破开帝辞的门进去,路清发现自家阁主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 路清连忙上前探了探帝辞的脉息,这一探,差点儿没吓得半死! 帝辞的脉息乱的很,和当初寒毒发作时一模一样!怎么会这样呢?阁主的寒毒不是已经被展公子治好了吗?!怎么会复发了呢?! “去叫展公子!” 路清连忙吩咐人去找展兮。 路清踹门的动静不小,就住在帝辞隔壁的景舞和慕情听到不对劲,也赶忙出来看。 “哥!我哥怎么了?你这心腹怎么当的?怎么我哥晚上昏过去了现在才发现?” 不多时,浮笺跟着展兮一块儿过来了,上来对着路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展兮听到浮笺一口一个哥的也不奇怪,毕竟这浮笺公主一大早就跑他屋里发疯,把帝辞是她亲哥的事儿全都说给他听了。 “展公子,阁主的寒毒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路清哭丧着脸看着展兮。 “我看看。” 展兮搭上帝辞的脉搏,好一会才问道:“他最近可有受凉?” 路清想了想说:“淋过一次雨。” “这就是了,寒毒的确是治好了。不过我嘱咐过他,一年之内不能受凉,否则可能会有后遗症,就像现在这样。” “不是寒毒又复发了就好,只是这后遗症严重吗,能治好吗?现在这样要怎么办?” 路清眼巴巴的看着展兮。 “现在知道问我怎么办了?”展兮没好气地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都跟他说了不能受凉,他自己不当回事。一个平时最烦下雨天出门的人,现在偏就去淋雨,你说巧不巧?你说我还救他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软硬不吃 “主子,这个女人呢?要带走吗?” 莫邪的手下指着慕情问道。 “不必了。” 莫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要想威胁叶庭深那群人的话,有帝辞在手里就够用了,再多带一个慕情,只会拖累他们的行进的速度。 景舞再醒来的时候,人便在古罗族了。入鼻的是一股很奇异的香味,景舞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厚重的眼皮子睁开,反映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应该是被莫邪俘虏了。只怪这身子不争气,要用的时候不是伤就是痛的,竟然连和莫邪拼死一战的力气都没有。 景舞握了握拳头,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使不上什么劲儿。她慢慢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屋里只有一个丫鬟正在倒茶。 “姑娘醒了,喝点儿水。” 丫鬟端着水递到景舞眼前,口音明显不是江南或者京城的。 完了,真的被莫邪抓回来了。那么帝辞呢?他怎么样了? “帝辞在哪里?”景舞看着丫鬟疑惑的神情,便意识到她可能不知道帝辞是谁。“就是被莫邪带回来的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丫鬟摇了摇头。 “景舞,你这一睡醒就想着别的男人,我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莫邪推开门走进来,不管是语气还是走路的姿态,都和从前有着细微的区别。景舞觉得他身上突然就多了一种什么东西,那种东西,叫自由。不同于在京城时的小心翼翼,莫邪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放松。 可是这种状态,对景舞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从前莫邪是人质,她去宫里看莫邪。如今她是人质,莫邪来看她。没有比这更坏的境地了。 “帝辞呢,我想见他。” 景舞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来想绕绕弯子套套近乎,先和莫邪拉拉关系再提帝辞的事。可是憋了半天,还是一开口就提到了帝辞。她是真的很担心帝辞的状态,帝辞可是在病中,因为她才得病被抓的,否则帝辞怎么可能被抓过来? “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带他回来以后就由我父汗接手了,如今他在哪里,我可不清楚。” 莫邪当然知道帝辞在哪里,可是他偏不说。 “你答应了宁初染不会囚禁帝辞,不会对他用刑,看来是真的打算食言。” 景舞觉得和莫邪说这些简直就是在说废话,莫邪说出那种鬼话的时候,也就宁初染一时疯魔了才会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在骗宁初染,现在和他说这些自己早就清楚的事情难道还指望能够让他遵守诺言吗?难道是想通过质问让他觉得他做错了吗? “景舞,我可没食言,我答应了宁初染我不会囚禁帝辞,也不会对他用刑,我确实没有这么做。但是我可没答应她不让别人这样做。” “纯属狡辩。也就宁初染天真才会被你骗。” 莫邪完全就是在玩文字游戏。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没食言。” “那宁初染人呢?她怎么可能任由你毁约?任由你父汗囚禁帝辞?” 景舞想说,宁初染怎么没药死你们,居然由着你们折磨帝辞? “她和帝辞一起被我父汗关了,到了我的地盘,还能让她挟制我?” “她用药一流,怎么可能是你想关就关的?你们没有对他们两个用刑?莫邪,我提醒你,帝辞可是逍遥楼的阁主,如果你们敢动他一下,逍遥楼一定追杀到底。” 看着莫邪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度,景舞有些着急了,他们不会真的对帝辞用刑?对帝辞来说,囚禁就已经是奇耻大辱了,用刑的话他的心里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景舞,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乖一点儿呢,你这样的绝色,柔情似水一点儿不知道会多讨人疼,但你怎么尽学的些威胁人的强硬手段呢?” 看景舞炸毛威胁自己,莫邪也不恼,他对她一向都有耐心。 “你们到底把帝辞怎么了,我想见他。莫邪,你在皇宫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你,我三哥跟你的关系也不错,看在这些情分上,你就让我见帝辞一面不行吗?” 莫邪的话让景舞觉得无比轻佻,甚至恶心。可是现在不能翻脸,景舞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软下来。 “好了,不要再说帝辞了。你和我之间就不能聊点儿别的话题吗?水给我,你先下去美人儿。” 莫邪从丫鬟手里拿过茶杯,顺便抛了个媚眼。然后将茶水递到景舞的唇前,示意她张嘴。关于帝辞的话题,被他直接斩断。景舞打出的感情牌,他也完全视若无睹。 “我不渴。” 景舞偏过头去,莫邪真的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她所发出的每一分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应。 “好,那就不喝。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莫邪将茶水又放到桌子上,眼神却是一直在景舞身上。 “我身体好得很。” “这就是撒谎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使不上力吗?” “你怎么知道?你对我用药了对不对?” “没办法呀,女孩子里像你武功这么好的实在是少见,防患于未然,我只好提前防备喽。” 莫邪的语气颇有些遗憾,遗憾景舞要是不会武功就好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景舞真是有些搞不懂莫邪。他把她抓来这里,两个人摆明了是敌对的关系,可是不管多严肃的话题,他都能轻飘飘地说出来,和她若无其事的聊天。 “景舞,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 莫邪的语气终于不是那么无所谓和轻松了。 “所以呢?” 他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当时我在景国当质子,所以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你没有相信,觉得我是企图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如今我就再说一次,我喜欢你,景舞,把你带到这里就没想过再放你离开,你不要想着逃走。” 莫邪说的很认真,这是他第二次很认真地提起这个话题,同时希望景舞能够给出一个认真的回答。莫邪看着景舞,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景舞看到了他的认真,明白他没有撒谎,却觉得很荒谬,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妖异的人,怎么会和她说这些话呢? “你现在回到古罗族了,你父汗必定会发兵景国,两国交战在即,你怎么有心思和我说这些?而且你觉得我有心思听这些吗?” 景舞觉得真好笑,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为鱼肉 “景舞,我在和你谈感情,你不要和我扯什么国家大事。” “王子不知,这女人啊,你越是认真和她谈感情,她就越是不珍惜吗?” 织涯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显然已经在门口听了许久。明明就是从门口走到床前这几步,却硬生生叫她走出风情万种的光景来。随着织涯走进来,屋子里充满了香味,她身上有一种很魅惑的东西,景舞本能的排斥。 “织涯,你又不乖了,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呢?” 莫邪从织涯手里拿过药,轻轻的吹着。 “王子偏心,王子还从来没有喂我吃过药呢!” 织涯娇滴滴的声音让景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受伤生病的人才需要吃药,我怎么会让你受伤生病呢?” 莫邪的话哄的织涯咯咯直笑。 “王子坏,就会说好听的话来骗我。” “乖,你先下去。” “王子别先急着赶我走呀,我可是有让女人为你死心塌地的妙招呢。” 织涯说着说着便靠在了莫邪的身上,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指了指景舞。 “哦?” 不同于方才虽然甜言蜜语但却并不走心的敷衍,莫邪显然对织涯的这句话起了兴趣。 “京城的女人总是把自己的身子看的重,王子不如要了她,且看她以后的心思在不在你身上。” 就在听到织涯的这句话以后,景舞突然深刻的意识到她现在是一个俘虏,是人人刀俎的鱼肉。她太天真了,方才还想着和莫邪谈判,她有什么筹码什么资格可以和他谈判呢?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在保住自己的同时尽力去保住帝辞。 景舞摸了摸袖子,云起剑不在,看来是落在江南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织涯朝莫邪的耳朵吹了口气:“王子不如试试?” “下去。” 莫邪冷了脸,推开织涯,“不要自作聪明。” “是,织涯知道了。” 织涯悻悻地走了出去。 莫邪把景舞的慌乱看在眼里,看着她找云起剑,看着她突然就没了气势,莫邪知道她怕了。他当然知道景舞会怕,他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因为被宁初染下了合欢散,景舞为保清白,在寒潭里冻得半死,手腕上割的血淋淋的场景现在还清晰的浮现在莫邪眼前,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害怕什么呢? 莫邪没有说话,他想看这一次景舞会如何反应,她真的觉得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莫邪很好奇自己在景舞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莫邪不说话,景舞的心里更没底了。他为什么突然叫织涯出去?景舞看着莫邪妖异的瞳孔,想着那里边不会真的住了一个魔鬼? “莫邪,你不会像织涯说的那么做?” 景舞试探地问道。 “为什么不会?” 莫邪没什么表情的反问。 “直觉。” 景舞很想说一些赞美的话来哄莫邪开心,可是因为紧张和害怕却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 莫邪却笑了,直觉不知道哪里取悦了他,叫他心情大好。 “行了,喝药。别怕了,我还没下三滥到那种地步。” 听到这话,景舞稍稍安心,却也不敢真的放下戒心。这下三滥的招数还不是他培养的手下出的主意?那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张嘴,喝药。” 莫邪把碗凑到景舞唇边,“来,一饮而尽,省的苦。” “这是什么药?” 景舞的头往后挪了挪,使自己远离那个药碗。说知道他要让她喝什么药?她怎么敢喝?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计划营救 “醒醒!”展兮疯狂地摇着路清,太过心急导致他无法准确地判断大家到底中的什么迷药,只好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能当下就拿的出来的解迷药的解药全部都给路清闻了一遍,紧跟着又给慕情闻了一遍。 这两个人离景舞和帝辞最近,只有把他们弄醒,才有可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知道人到底是谁带走的。 叶庭深和景恪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展兮正在给慕情闻解药的场景。 看到本该在暗处的暗卫一个个歪七扭八的躺在明处,叶庭深和景恪心里已知大事不好,可是谁也没想到,连帝辞都被人带走了。 展兮本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不知他的哪一瓶解药竟真的奏效,路清和慕情都接连醒来。 在看到慕情的一刹那,景恪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景恪有些呆滞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慕情的手,他曾无数次想念,无数次醒来后又失望,无数次以为来生才能再看到的一张脸,如今就在眼前。一向儒雅的人,如今当着旁人的面就拉姑娘的手,也是顾不得场合了。 路清看到叶庭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叶公子,阁主因为寒毒后遗症昏迷,被莫邪趁人之危闯了进来。阁主和景小姐都被莫邪带走了!还有宁姑娘,不过她是自己自愿的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阁主!” 说到这里,路清甚至有些恨了,宁初染,你怎么敢怎么敢!真是养虎为患!!! 慕情一睁眼便看到了景恪,瞬间便红了眼,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她有无数的委屈想向眼前的人诉说。可是听到路清的话,慕情便立马冷静下来了,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慕情反握住景恪的手,开口说道:“宁初染给所有人下了迷药,但是说来奇怪,这迷药虽让人昏睡着,却能清楚地听到外界的动静。” “对,我也能听见!” 路清同意道:“可为什么,她既然有心迷晕我们,又为何要让我们听到这许多呢?”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只感觉失去意识的时候又有人来敲了我一下,估计是专门又来点了我的睡穴?算了,不纠结这些,你们听到什么了?” 展兮急切地问道。他快要疯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初染是失心疯了吗?竟然帮着莫邪害自己人! “宁初染为了得到帝辞,和莫邪合作,帮助莫邪解决了这里所有的守卫,景舞和他们周旋” 慕情将自己在昏睡中听到的情形全部都复述了一遍,顺便将帝辞是陵国的太子这件大事也提了一下。 慕情说完后,看了看叶庭深的脸色,果然不是很好。他的小师妹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来,叫他脸色如何能好?宁初染害景舞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回回都下死手,这次更过分,还通敌,根本就是丧心病狂。 “宁姑娘故意下这种让人昏迷还能听到周遭情况的迷药,看来还没完全丧失理智,是故意留了线索给我们。她的目的很简单,只想要帝辞这个人,既想和莫邪合作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想真的通敌,所以就走了这么一步棋。” 景恪能理解叶庭深此时的心情,出言安慰道。 叶庭深紧锁着眉头没有接话,过了片刻问道:“小舞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恢复了,你赢了!” 展兮没好气地说道,宁初染干出这种事来他吭都不吭,帝辞是陵国的太子这么大一件事都不值得他再详细问问,倒是第一时间关心阿绎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你赢了”三个字,让叶庭深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意味,看来景舞不仅恢复了记忆,应该还说了或者做了些什么,让展兮觉得自己“败了” 只是眼下莫邪不仅逃回了古罗族,还带走了景舞和帝辞这两个对他相当有利的人质,两国战争一触即发,纵各人心里有万般情思,也都只能收着,国事要紧,救人要紧。 弄清了来龙去脉,了解了眼下的局势,景恪和叶庭深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不谋而合,显然是有了相同的计划。 景恪开口安排道:“展兮你先稳下来,静下心,看看到底什么解药管用,把这些被迷倒的人都救醒,然后我带着慕情还有浮笺公主回京,把现下的情况告诉大哥,来之前他就已经在整顿士兵了,我们合计之后再看如何行动。庭深,展兮,路清,你们三个等人都醒了,修整一下,带着逍遥楼精锐们,想办法把阿绎,帝辞还有宁初染救出来。” 虽然这一切因宁初染而起,虽然宁初染作恶多端,如今称得上卖国通敌十恶不赦也不为过,可是景恪看在叶庭深的面子上,到底还是留了一线。无论如何,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就算要罚,也得带回来,关起门来让叶庭深和帝辞他们自己处理,总不能看着她死在古罗族。 “嗯。” 叶庭深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解药这事儿不难,听他们说昏迷还能听到人说话,我已经知道宁初染下的什么迷药了,你放心,不一会儿就把他们都弄醒。就是拼了这条命,小爷也会把阿绎和帝辞好好地给你带回来!” 展兮保证道。 “不,”景恪摇了摇头,“这正是我要提醒你们的一点,尽力而为即可,不要拼个鱼死网破。不仅要救人,更要保重自己,主要摸清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能救便救,救不了的话等援军到。阿绎和帝辞身份特殊,古罗族充其量动动刑,不敢真要他们的命。我安排你们先去救人,就是不想让他们吃受刑的苦,但救他们的前提是你们要好好的,到时候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万不可莽撞行事,可明白?” “明白。” 展兮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火急火燎,什么把握不把握的,他只想赶紧救景舞出来! 不出莫邪所料,听丫鬟说,后面的药再端过去的时候,景舞没有再拒绝喝药。 只是奇怪的是,景舞也没有再提见帝辞的事,这可不像她的性格。 莫邪被自己的父汗莫单安排去整顿士兵,演习排兵布阵,准备出兵景国,一直都抽不开身再去看景舞,虽然心下奇怪景舞怎么会如此听话,可是也只能自己疑惑着。 第一百六十章 被关地窖 其实在莫邪逼景舞喝药离开后不久,景舞就被两个侍卫带走了。 带走景舞的,正是莫邪的父汗莫单。 两年前,莫邪为了景舞违抗父命,不用景舞当人质导致叶庭深带兵踏入古罗族,如今莫邪还是不愿意拿景舞当人质来对抗叶庭深。帝辞和宁初染带回来后都交到了莫单的手上,唯独景舞,莫邪要留在自己手里关押。说是关押,其实是保护,莫单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 莫单对于景舞这个把自己的儿子迷的七荤八素的女人早就不满,便故意把莫邪支开,差人把景舞和帝辞宁初染关在一起。都关在他手里,他才安心。关键时刻,景舞可是一枚好棋,好棋就得拿在自己的手里,放在他儿子手里,只怕想用的时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舍不得。 景舞一心想见帝辞,本来以为还要花上好些功夫,万万没想到,如此轻易地就见到了。 两个侍卫押着景舞走,七拐八拐绕了好多路,,最后走到一个门口有重兵把守的地窖里,地窖里有很多房间,越往里走越冷,空气也越稀薄,地窖里被堆积了大量的冰块,越往里走的房间堆的冰块越多。 在地窖尽头的房间里,景舞看到了帝辞和宁初染,然后自己也被推进了那个房间,三个人一起被锁了起来。 帝辞原来身中寒毒,极其怕冷,虽然治好了,可是淋一场雨都能让他并发寒毒后遗症,足以证明他还是怕冷。莫单知道了这些,知道他怕冷,就故意用冰块来克他,防止他恢复武力,用冰块可比给帝辞下任何迷药都管用。 宁初染抱着还在昏迷的帝辞,哭的双眼通红。 “帝辞!” 景舞走到帝辞身边,只见他脸色发白,平时一脸杀气的人,如今看着却那么易碎易欺负。景舞想摸他的额头,被宁初染一把打开了。 “走开!他是我的!” 景舞被宁初染这反应彻底惊到了,她难道现在脑子里都还只有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吗? “宁初染,你清醒一点,睁眼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莫邪会给你一个容身之地,让你带着帝辞好好生活吗?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你已经害了帝辞吗?!” “你闭嘴!用不着你来对我说教!” 宁初染抹了一把眼泪,将帝辞抱的更紧了。 景舞看到她这幅样子恨不能打人,可景舞很明白现在自己必须冷静。 “宁初染,哭没有用,你抱着他也没用,你抱着他的那点儿温度根本就没办法抵御这些寒气,我们得想办法救他。” “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可是现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宁初染总算平静了一点,不再回击景舞。 “他为什么还在昏迷,是你下的迷药的问题,还是寒毒后遗症的问题?” “迷药。” “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给他解药?!”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的药被莫邪那个叫织涯的手下都搜刮光了。” “” 景舞真是无话可说了,宁初染也算是藏药和用药的高手了,可是这本事怎么就光能用在自己人身上,面对敌人的时候真是无用的紧!也不知道就这点儿本事,她到底哪里来的信心带着帝辞来这古罗族生活的?这下好了,在牢里生活 “景舞,你救救我大师兄,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不然他会被冻坏的。” 宁初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对景舞变了态度。 “怎么救?” 景舞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已经有了办法。 “将你的内功传给他,传功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热气,可保他不受寒,而且有了你的内力,他就有可能醒来并且催动自己的武功,我大师兄的武功你是知道的,他要是能用武,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咱们便都能活。” 宁初染盯着景舞,像盯着一颗救命稻草,完全不同于方才的态度。她很清楚这个法子会给景舞带来什么后果,若是传全部的内功给帝辞,景舞的武功就算是废了,以后就只是个会耍两下剑的花架子,没什么杀伤力了。而且景舞现在本身身体就很虚弱,让她传内力,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只怕她不会答应 景舞也很清楚传内功给帝辞意味着什么,可就算再清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帝辞去死。且不说帝辞是叶庭深的大师兄,帝辞本身就对她景舞有救命之恩,这样的恩情,舍一身的武功又如何呢? 沉默了片刻,景舞问道:“大概要传几成的功力给他才能行?” “五,五成。” 宁初染回答犹豫,其实至少需要景舞八成的功力,只是她怕说八成,景舞会拒绝。 却不料景舞已经看穿,无奈地对宁初染笑道:“你跟我说实话就行,我也就问问,心里有个数。便是要我十成的功力,该救人还是得救人。” “八成。” “好,只是莫邪给我喝了压制我武功的药,得等药效退了我才用的了内力,你帮我看看大概多久药效能退?” 景舞朝宁初染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她把脉。 宁初染搭上景舞的脉,凝神片刻:“大概三个时辰左右这药会失效,到时候你就可以给我大师兄传功了。” “好。” 景舞收回手,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等待着给帝辞传功。 “景舞,你真舍得为了我大师兄耗尽自己一身的功力吗?” “你不是说八成就行吗?” “你真舍得?” “你希望我舍不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爱的是我二师兄,却能为了我大师兄做到如此地步?难道你变心了吗?” “大局为重,我们不能困在这里,但我的身体太弱,杀不出去,只有他醒了,我们才能逃走。而且正因为我爱叶庭深,所以才更要救帝辞,因为帝辞是他爱的人,这叫爱屋及乌。”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如果你懂得这一点,你就不会出卖帝辞,我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帝辞之心 “我没有出卖他!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可是他却偏偏爱上了你,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本来平静的谈话,却因为出卖这两个字让宁初染激动起来。她死也不会承认出卖了帝辞,她只是太爱他了,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你说他爱我?” 景舞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景舞,你少在这里装糊涂,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宁初染看景舞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觉得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没有装糊涂,我只是觉得这是你这臆想太离谱,你这话只怕连你大师兄听了都要笑出来。” “我的臆想?我多希望这真的是我的臆想!可是按照我大师兄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你觉得他会无缘无故把你带在身边吗?如果不是喜欢你,他会冒着雨去救你吗?” 面对宁初染的质问,景舞沉默了。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许多事。 景舞想到,在郊外沉舞别院的时候帝辞对叶庭深说的那句“我没办法”,景舞想到了明明去京城是去娶宁初染的帝辞却无端地带着自己离开了,景舞想到帝辞对她说的“跟在我身边,离开叶庭深”,景舞想到帝辞明明有丫鬟却故意使唤她让她住到他的屋里,景舞想到帝辞在断命崖下抱着她说“没事了,我来了” 这些原来带了些疑团让景舞看不清目的的事,如今用“我爱你”三个字来解释却又好像都说的通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蠢啊!怎么会现在才发现?景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恨不能拍碎这脑门。从在沉舞别院的时,叶庭深和帝辞的那些对话来看,叶庭深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知道这件事的叶庭深看着她和帝辞走,知道她和帝辞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该是什么心情呢? 景舞真是悔不当初。可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杀人不眨眼的帝辞竟然会喜欢她?他不是喜欢宁初染吗?景舞真是想不通,帝辞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明明两个人三观不同,性格不合 “你怎么不说话?原本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两个人却都通通喜欢上了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景舞的脸上很少有这种讽刺的表情,她天生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如今稍稍一挑眉,冷笑一声,便让旁人低到了尘埃里去。 “你少用那种讽刺的神色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明明什么都没付出,却随随便便就可以让我两个师兄都为你死心塌地,你凭什么?难道你没有得意过吗?” “得意什么?得意你三番两次下毒置我于死地吗?帝辞喜欢我难道是什么好事吗?宁初染,咱们的帐可还没算呢,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辈?” “算账?你活该!是你想抢我的东西我才下毒的,你自找的!你凭什么找我算账?” 宁初染的声音越来越高,好像声音越大,自己就越占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只能继续错下去。就算现在认错,难道大师兄和二师兄会原谅她吗?景舞会原谅她吗?不,永远不会了 人这一生,选择的路走到一半却想回头是很难的,宁初染已经走不回去了。 景舞用一种错愕,惊讶的眼光看着宁初染,眼前这张天真烂漫的,有着一张甜甜的娃娃脸的人,真的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吗?景舞不知,宁初染的思想认知里到底还有对错吗?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于她有利的便是对,于她有害的便是错呢?什么正义良知于她统统都是对牛弹琴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因为我下毒害过你,你就不救我大师兄了?你刚刚明明答应了的,难道你想反悔吗?” “我会救他,我只是与你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宁初染知道景舞会救帝辞,吃了定心丹,少了些气急败坏,多了些针锋相对,“既无话可说,那你不如去死,死人就不用再开口说话了。” 面对宁初染的挑衅景舞不再理会,宁初染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景舞,你死了就会解决很多问题。你死了,景国出兵就不会瞻前顾后。你死了,莫邪就会和他父汗反目成仇。莫邪那么喜欢你 ,你要是死了,他说不定还会为你弑父呢,到时候景国攻破古罗族岂不是轻而易举,你觉得呢?你身为景国的嫡公主,这种大是大非面前,难道不打算为自己的国家舍生取义吗?” 景舞不语。死?不,她永远不会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来解决任何问题,死亡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但是对于说出这番话的宁初染,景舞却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魑魅魍魉。她的面庞那样天真,可是心思却那样狠毒。面对自己这个数次被她下毒手的人,宁初染不仅全无悔愧之心,反而变本加厉,毫无底线。 宁初染这一点倒是和帝辞很像,漠视人命,这世上只要她不喜欢的人,就应该全部去死,这就是她的生存法则。 面对这样的人,景舞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景舞不语,宁初染却不依不饶。这些日子,她痛失所爱,挣扎,痛苦,堕落。景舞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这逼仄阴冷的房间里两相对峙,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景舞的地方,是景舞先来抢她的东西的,是她先动手宣战的。 “景舞,没有你的时候,一切都很美好。大师兄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是你的出现打碎了这一切,自从你出现在初词院,他就对你表现出很大的兴趣。那次我们在杨花镇遇刺,恰好碰上他寒毒毒发,我被几个歹徒带走的时候,你来救我你还记得吗?” 宁初染不屑地看了一眼景舞,“你是不是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很感激你?” 景舞仍旧不语,不过心底却疑惑了,她的确以为经过那一事,宁初染起码是感谢她的,难道竟不是? “你错了,你不知道我多恨你救了我。后来我细细想了一下,好像就是从那件事之后,我大师兄对你彻底转变了态度。景舞,谁让你自作主张自作多情的来救我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会用毒药自保吗?谁准你多事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帝辞醒来 帝辞啊帝辞,你可一定要醒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景舞化功于掌中,凝神屏息开始传输内力。 景舞如今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催动内力,强行运功让她觉得无比痛苦,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景舞也只能硬着头皮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看到景舞传功给帝辞,宁初染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见景舞犹豫,还以为景舞后悔了。还好,总算没有食言。 不知是宁初染说的帝辞醒来需要八成功力终究是没说实话,还是景舞如今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她觉得自己的内力已经快枯竭了,帝辞却还是没有醒来。 景舞想停手,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也要多坚持一会儿,否则就前功尽弃,自己就白搭了一身武功进去了!明明已经到了该收功的时候,可是景舞却不甘心,纵此刻痛苦万分也要赌下一刻帝辞就会醒来。 “很好!坚持下去!可千万别放弃!”宁初染也看出景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盼她多坚持一会儿。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景舞内心深处明白自己真的是到了极限了。帝辞啊,求求你快醒来 “收手!” 就在景舞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帝辞沙哑的声音。 “大师兄你醒了?!” 宁初染大喜过望,一时也顾不得胳膊的疼痛了。 景舞当即屏息收掌,只觉喉间腥甜,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愚蠢!” 帝辞转身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景舞,眼里是洪波汹涌的心疼与自责。这样的情绪宁初染从来都没见过,一时竟愣住了。 “我没事。” 景舞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拨开帝辞扶着自己的手,慢慢挪到墙角靠着墙休息。也是没想到,帝辞醒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骂她! “如何没事?!” 这个冷面冷心的男人面对景舞总是失控,虽是责备的口气,可终究还是隐藏不住的透出了一丝温柔。他从没想过,景舞会为了他舍了一身的武功。 景舞,已经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敢说你对我从未动心过?帝辞不信景舞对他毫无感觉。 帝辞伸手抹掉景舞嘴边残留的血迹,景舞扭头想躲却是没躲掉。他又掏出怀间的帕子擦了擦景舞额头的虚汗,明知她想躲,但他偏不让。事已至此,他绝不会再退步了。不对,他本来就没退过,只是没有进攻而已。 “景舞,既知我心,难道打算就靠躲来应付我吗?” “你?” 景舞心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心意?难道帝辞竟听见了自己和宁初染的对话? “大师兄你说什么?!你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景舞还未问出,宁初染却叫了起来,好在两条胳膊的疼到底让她长了记性,没敢太大声。 “阿染给我下的药,自己却忘了吗?” 帝辞看了一眼宁初染,那里面的讥讽与冷漠让宁初染快要发疯。 帝辞这一反问,景舞和宁初染都明白了,帝辞的确听见了她们的话,这就意味着他人虽在昏迷状态,意识却是清醒的。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听见我们的话?!难道我用错药了?!!!” 宁初染快要崩溃了,她下的明明是让人六感皆失的去灵散,怎么可能是人虽昏迷神智却还清醒的半灵散。 难道是顾嫂?!宁初染恍然大悟,她行动匆忙,但所需迷药又太多,因此让顾嫂帮忙一起制药装药。她从前觉得好玩专门给顾嫂讲解过去灵散和半灵散的区别,这两种迷药所需药材完全一样,只是用量上稍有区别,便会有两种不同的效果。可恶!这次竟然被顾嫂出卖了!顾嫂真是罪该万死!都怪她慌慌张张,竟然没有注意到! 宁初染猜的不错,顾嫂确实在药上动了手脚。顾嫂被帝辞遣走后便去找宁初染了,却没想到宁初染让她帮忙制作大量的迷药。顾嫂问宁初染作何用途,她也不说。顾嫂虽然对宁初染百依百顺,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怕她真的把药用在自己人身上,因此便偷偷动了手脚。 可笑景恪还在叶庭深面前替宁初染说好话,说她下这种让人昏迷还能听到周遭情况的迷药还算没完全丧失理智。却不知,没完全丧失理智的是顾嫂。 “出卖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可清楚?” 帝辞看向宁初染的眼里再也没有一丝温情。 “可是我救了你!我救过你的性命,你一生一世都欠我的!你有责任永远保护我!” 宁初染害怕了,帝辞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甚至一个叛变者。她知道帝辞一向是怎么对待背叛者的,过度的害怕让她失了分寸,口不择言。 宁初染忘了救命之恩这种事,只能由被救者提起,若是从施救者的口中说出来,就成了一种索取,一种交换。当帝辞拿足够与这份恩情抗衡的东西来还的时候,他们之间便两清了,多年的兄妹情谊,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这件事,只能帝辞提,却不能宁初染提,如今她提了出来,便是下下之策。 “很好,那就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来抵消这次你出卖整个逍遥楼之事,此后我们恩怨两清互不相欠。若再有出格之举,皆按规矩来。” 按规矩来宁初染彻底心如死灰。她知道什么是按规矩来。按规矩来就是她与普通人无异,不可近他身,不可再利用逍遥楼的势力,更不可能再得到他的庇护,以后若是再做错什么,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那如果不按规矩来呢?他会杀了她吗?宁初染想,会的,这事帝辞做的出来。他的世界中一向就只有两种人,是他的人和不是他的人。前者他保护,后者他漠视。如今,帝辞已然是用漠视的眼光来看她了,他将她划分在不是他的人的那个群属里了。 “能走吗?” 帝辞看向景舞,此地不宜多待,还是要尽早杀出去为好。 “能。” 景舞强撑着身体,说什么这会儿也不能拖后腿,能不能逃出去可就看现在了。冰克帝辞,就算外面的守卫没发现里面的动静,不知道帝辞醒了,他们也不能呆在这里作修整,不然只怕越歇帝辞身体越差,武功越不好使。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初染受罪 景舞了然了,知道宁初染对她用毒的时候,她早有此猜测,觉得宁初染应该是装柔弱,只是没想到宁初染竟然在这个时候自己招了出来。景舞皱了皱眉,宁初染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说出这些龌龊事的时候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宁初染看景舞皱了皱眉,自以为她还是不解,“我不自救,是因为受点儿小伤,就会让大师兄内疚,然后他就会更加宠我,把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开。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如此,你还觉得我应该感激你” “啪!!!” 宁初染的话语未落,便挨了景舞一耳光。 景舞用力不小,宁初染被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景舞,你敢对我动手?!”宁初染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景舞,她的认知里,景舞从来都是冷冰冰的,理智的,对谁都不远不近,怒极之下也只会不言不语,她从没想过景舞竟然会失控。 “景舞,你敢打我?!!!” 不可置信过后,便是疯狂,宁初染红了眼,也顾不得怀里的帝辞了,朝景舞扑过来。 “打的就是你这等卑鄙下流无耻至极之人!” 就算景舞如今身体虚弱,内力使不上来,可区区一个不会武功的宁初染,她还应付的了。 宁初染朝景舞扑了几下都落空了,登时便魔怔似的大喊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初染尖细的叫声穿透地窖,景舞想去捂她的嘴却为时已晚,到底还是引来了地窖门口的守卫们。 最后的后果便是三个人被单独关押。 景舞当然明白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此时没必要和守卫们对着干,不然吃苦的是自己,因此很自觉的被守卫带到了帝辞隔壁的房间。 但是宁初染却怎么都不愿意和帝辞分开,任由守卫拖拽,她死死拉住帝辞房间的门不肯松手。 “头儿,怎么办?”拖宁初染的守卫向旁边的守卫问道。 没想到被称为头儿的人径直走过去,拿刀鞘向宁初染的胳膊肘打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宁初染的手垂在地上,被拖到了帝辞对面的房间。那守卫像是故意的一样,偏偏要叫宁初染看得到却摸不到帝辞。 “头儿!这样不会惹上事?不是说不让动他们?” “怕个屁!不让动的是公主和逍遥楼的阁主,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他景国的人当了我们的俘虏,我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可是头儿,她到底是帝辞的师妹,帝辞早晚会出去的,咱们这样会不会惹上麻烦?以后可千万别再动手了!” “瞧你那怂样儿!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谁跟你说他早晚会出去的?要我说他早晚死在这里!就算他出去了,人是我打的,出了事我担着!” 已经被关在帝辞隔壁的景舞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一时之间竟无能为力。宁初染于景舞而言确实罪该万死,可如今这样的惩罚方式却不是景舞愿意看到的。 守卫们出去后,宁初染在景舞的对面痛苦的呻,吟着,帝辞依然在隔壁昏迷着,方才与宁初染达成的救帝辞的计划已然泡汤,情况可真是不能再糟糕了。 景舞提气,催动内力,可惜身体毫无反应。按照宁初染说的三个时辰药效可除,方才闹了这么一出,应该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就可以恢复内力了。 待恢复了内力,凭景舞现在的身体想要杀出去基本等于自杀,还是得想办法先救帝辞,大家才能有希望逃出去。景舞看了看门上的锁,可谓是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她忽然计上心头,拔掉头上的发钗,想试试能不能捅开那锁,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真给她打开了! 说来真要谢谢莫邪的丫鬟,景舞一向喜好简单,头上发饰并不多,上次在运来镇还把三哥送自己的羊脂白玉发钗给老板娘了,得亏莫邪的丫鬟在她昏睡的时候往她替她梳妆打扮,往她头上装饰了不少东西。 景舞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以同样的方法去开帝辞房间的门。果然也能打开! “你!你能打开这门?!” 宁初染在对面看到了景舞的行动,痛苦出声。 “嘘!”景舞回头朝宁初染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要是不想帝辞冻死在这里,就别出声!”景舞压低了声音朝宁初染说道。 宁初染果然不再作声,景舞悄悄进去探了探帝辞的鼻息,知道人暂时没事后又赶紧搓了搓帝辞的手脚和心口,企图能让帝辞暖和点儿,他现在可是真和冰块儿一样了。说起来,这还是景舞这辈子第一次给人搓脚丫子呢 “你别碰他!” 宁初染忍着胳膊上的疼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喊道,吃了一次亏终究是让她学乖了点儿,知道小声一点。 “闭嘴!你宁愿他死?” 景舞真想直接打晕宁初染,她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以为自己很愿意碰帝辞吗? 待帝辞身上暖和一些之后,景舞又赶紧将帝辞放回原来的位置,重新锁好门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景舞避着守卫来来回回帮帝辞取暖过几次之后,终于熬过了三个时辰,内力总算是恢复了。 恰值晚上,守卫们来巡逻,发现他们没有异状后便出去了。 天赐良机,景舞想。根据规律,他们来巡逻过一次,便会有好一会儿不会再进来了,那么她就有足够的时间给帝辞传功。 景舞蹑手蹑脚地来到帝辞的房间,扶起帝辞。宁初染瞧见景舞的动静,知道景舞这是恢复了内力要给大师兄传功了,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大师兄要醒来了,她终于要有救了,这胳膊实在是太疼了。 景舞将帝辞扶稳坐好,手撑着帝辞的后背,却并没有马上行动。不得不说,这么多年的武功,景舞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传了这功,她以后可就是个光会耍假把式的废人了 可是再不舍,也要以大局为重,何况她本来就欠帝辞一条命,如今若能以这样的方式还了,倒算是占便宜了。和一条命比起来,一身的武功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罗族败 莫单下令,古罗族所有的巫蛊师都祭出蛊来,准备拼死一战,可织涯死亡的消息却到底还是泄露出去了,巫蛊师们到底人心有些涣散。 直到叶庭深,叶庭远,太子景御带兵踏进了古罗族王宫大门,莫单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败了。 太子景御带着叶庭远清肃古罗族,叶庭深去找景舞。 彼时景舞还不能走路,只是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十分慌张,景舞便知道是城破了,如今树倒猢狲散,大家怕是忙着大难临头各自飞。 景舞很想出去看一看,便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的从房里出来,扶着走廊上的柱子缓慢的走着,只见古罗族的丫鬟奴才们四处逃窜,时不时传来惊呼和尖叫,场面一片混乱。 景舞忽然觉得很悲凉,那是一种源自对战争的厌恶和悲哀,莫单狼子野心,却害的这些人流离失所。自古以来战争都是在位者的野心,老百姓却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怪不得人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景舞闭了眼睛,不想再看。就在这时,她忽地被人从背后打横抱起。 景舞正要挣扎,却听得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景舞看去,抱着她的不是叶庭深又是谁? “我很想你。”景舞将头埋在叶庭深的怀里,忽然就很想哭。这么多天以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 “我带你回家。” 叶庭深小心翼翼地抱着景舞,阔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展兮本要与叶庭深一起来找景舞,却被浮笺揪着耳朵大骂。 “展兮,你竟然敢丢下我跑来救别的女人?啊?” 浮笺想想就来气,在江南她被迷晕以后,展兮竟然撇下她跑来救景舞了! “放手!你这泼妇!” 展兮捂着耳朵直跳脚,这女人还是公主呢,怎的如此泼辣! “就不放!永远都不放!” 浮笺撒了手,转而跳到展兮背上,缠着他偏不下来。 “你快下来!” 展兮只觉丢人,羞的耳根子都红了,这女人真是不害臊!大白天的赖在他身上算怎么回事? “不下!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我多怕你不管不顾地为了救她而受伤” 浮笺趴在展兮背上,说着说着便觉得委屈,哼!亏她如此担心他,他却只顾想着别人! “谁让你担心了?” 展兮没好气地说着,却到底没再使劲儿想把浮笺从背上甩下来。 浮笺一听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腾出一只手又去拧展兮的耳朵,“你说谁让我担心了?” “嘶!放手!你给我下来!” “就不放!就不下来!” 这厢两个人正打闹着,便看到叶庭深抱了景舞过来。 展兮瞬间便安静下来了,浮笺翻了个白眼儿,真是没出息!一碰上景舞就这幅样子! “叶将军,叶夫人没事?” 浮笺高声喊道,叶夫人三个字咬的极重,她身着红衣,此刻在展兮背上挥着袖子打招呼,倒是喜庆的很。 “无碍。” 景舞抢先答道,她看着这样的浮笺,突然觉得生命就该这样意气风发生机勃勃。 “内力尽失,膝盖又中了箭,怎么会无碍?我替你看看。”展兮哪里放心的下。 “不用。” “不用!” 前面一句不用是景舞拒绝的,后面一句是浮笺扯着展兮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的。 叶庭深虽然也赞成让展兮再帮景舞看看,可是看景舞拒绝的坚决,又素知她性格,此刻就算强拗怕是她也不会配合,因此便作罢了。 展兮愣在原地,她终究还是怪他清除了她的记忆 景舞看展兮脸色难堪,心有不忍,却到底是忍住没再说话。 景舞其实已经不怪展兮了,展兮于她,亦师亦友,又有多次相救的恩德,哪里就能一直不原谅他呢? 只是景舞不想再给展兮任何希望,景舞希望他彻底死了对自己的心思,不要再为了自己伤心难过了。长痛不如短痛,不想他日后反复难过,只好用他让自己失忆这件事借题发挥,两人再不来往,只有这样,对展兮才是最好的。他们之间,终究是她欠展兮多一点,也只能这样欠下去了。 “带着你夫人快走,别来碍我们展兮的眼!” 浮笺不再拧展兮的耳朵,而是一手捂住他的眼,不许他再看景舞。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景御的心腹来说:“莫邪执意要见三公主,太子本不允,可他说三公主欠他一个人情,太子说素知三公主最不愿欠人情,莫邪既如此说,还请三公主过去看看,了了这桩事以后就不必再烦心了。” “好。” 景舞应了下来。对于太子这样的做法,景舞觉得很感动。莫邪此时提出人情一事,不外乎会让她说情饶了谁之类的,但不管是什么,此情此景,想必莫邪所求之事不会简单,甚至会让大哥为难,可是大哥为了她不欠人情,竟然允了这件事。 叶庭深抱景舞过去,只见莫单四肢皆中了箭躺在地上呻,吟,莫邪立在一旁,父子两个被士兵们用长枪围着。 帝辞扔了手里的弓,对路清说了个:“走。” “阁主不想见景小姐吗?” 路清有些摸不着头脑,阁主为了给景小姐报仇,连发四箭射的莫单躺在地上惨叫,如今景小姐找到了,阁主怎么却要走? “你的话太多了。” “阁主我错了!” 路清未敢再多言,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帝辞走了。 “多日不见,怎么瘦的这样了?”景御见叶庭深抱着景舞过来,心疼的拍了拍妹妹的头。 “大哥,我没事,你别担心。放我下来。”景舞拽了拽叶庭深的袖子,叶庭深知她是害羞,便依言放下景舞,旁边早有人拿了凳子来让景舞坐着。 “景舞,当日你中宁初染所下之毒,我曾救你,你说他日若我有难,你也必帮我一次,不知这个承诺可还算数?” 莫邪还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好像现在被团团围住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算数,只是我也说过,不能危及我景国国本。” “算数就好。”莫邪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究竟该像景舞要求什么。 莫单在地上疼的挣扎,不过此时却充满了希望,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会要求他们绕过自己。那么只要他莫单今日不死,来日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第六十八章 寒秋救人 长白捡起匕首割开了绳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叶长斋痛的想缩成一团而不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叫的是景慕的名字,“景慕”二字余音未消,叶长斋便晕了过去。 “安雨!” 长白拿出袖中的云起剑,一时间匕首化剑,直指安雨。 论武功,安雨何曾是长白的对手。安雨安排的侍卫都在一边,此刻长白离安雨最近,一下子云起剑就搁在了安雨的脖子上。 “叫太医!” 长白朝祁雨宫的宫女和侍卫喊道,可是没人动,他们只听安雨的。长白终于懂了“愚忠”二字为何意,祁雨宫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只是安雨的傀儡。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傀儡。 “让他们叫太医!!!” 这是安雨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叶长白拼命嘶吼着和人说话。可是她天生反骨,尤其反叶长白。叶长白叫她做什么,她就偏不做什么。 “谁也不准去叫太医!不准开宫门!不准放任何人出去!弓弩手你们给我把弓拉满了!谁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后果自负!” 安雨朝祁雨宫里的宫女侍卫喊道。 “叶长白,我就不信你敢杀我。我父亲是为了救你父亲才去世的,你叶家欠我一条命!我就不信你敢杀我!” 安雨话音才落,“嘭!”的一声,祁雨宫的宫门被劈开了,那厚重的沉淀了很多年历史的木门四分五裂,砸起一片尘埃。 门外站着一手执扇的付寒秋,很明显,刚刚他就是用手里那把黑白相间的扇子劈开了祁雨宫的大门。 长白没等来叶长朝,却等来了付寒秋。 他拿着扇子站在灰尘中,仍旧一副病歪歪的书生模样。可是在长白的眼中,付寒秋再也不是一个病歪歪的书生了,他是在她绝望时刻会出现的人。 “付寒秋,救长斋!她有身孕,被安雨踢中了肚子!” “什么?!” 长白话音刚落,便听到了景慕的声音。 景慕和叶长朝是一起进宫来救长白的,半道碰到了付寒秋。 景慕并不知道叶长斋也被安雨抓了,只知道长白被骗进来了。景慕和叶长朝都觉得应该先去请皇上,不请皇上救不了人。付寒秋实在不放心长白,觉得哪怕硬闯也要先见到长白才放心。于是最后他们三个达成统一意见,景慕和付寒秋先过来祁雨宫救长白,叶长朝去找皇上搬救兵。 只是景慕万万没想到,他刚到祁雨宫,就听见长白这么喊。 景慕冲进祁雨宫,那倒在地上满脸是伤的不是叶长斋又是谁?! “长斋!” 景慕将叶长斋抱起来,手都在抖,他恨不能凌迟了安雨。安雨不敢去看景慕的眼神,只怕激怒了景慕,景慕就过来杀了她。所有的人中,安雨最害怕的就是景慕。 付寒秋看到这场面,立马过来从长白手里接受了挟持安雨的任务,方便长白救人。没想到安雨被付寒秋挟持竟然挺高兴。 “景慕哥,把她抱到屋里!” 长白着急地说道,此时叶长斋决不能接受颠簸,只能就近在安雨卧房赶紧医治。 景慕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屋子里。 长白仔仔细细地帮叶长斋把了脉,最终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就是动了些胎气,一定要好好养着。 长白确认了叶长斋没事,皇上才姗姗来迟。 皇上来了,宣了太医为叶长斋治病。景慕铁青着脸说不用了,长白看过了,也开了药。景慕说叶长斋他会带回去医治,只求皇上重惩安雨。 可是看了满院的狼藉,看了叶长斋一脸的伤,看了长白被扯的乌七八糟的头发。听了安雨杀展澜的事,听了安雨准备戳瞎长白挑断长白手筋脚筋的事。皇上最后只说了一句,“禁足,禁足三年,无令不得外出,不得见任何人。任何人无令也不得进祁雨宫。” 这最后一句,就相当于是对安雨的保护了。皇上显然知道有人可能对安雨起了杀心。 没人满意这个处理结果,景慕要不是忙着照顾叶长斋,长白毫不怀疑他会当场给安雨身上来几刀。 长白手里捏着已经又是匕首的云起剑,看到安雨得意的笑着,看到皇上处理完这件事准备离开。 “舅舅!” 长白叫住了皇上,她从来没有在宫里叫过皇上舅舅,这是第一次。 “舅舅,如果三年后安雨还是不改呢?” “父皇,雨儿知道错了!雨儿一定改!雨儿只是因为这次解忧苑的事情打击实在太大了,才会如此……” 安雨很适时地开口,泫然欲泣,好不诚恳。她一向懂得怎么在皇上面前示弱。 “她会改的。” 皇上看了看长白,转头向前走去。 “舅舅!杀了她会有什么后果?” 谁都没有预料到,长白竟然会当着皇上的面,用匕首抵着安雨的脖子。 “长……长白,你别胡来啊” 安雨这次是真的慌了,连景慕都未必敢当着皇上的面动刀子,可是叶长白敢。安雨突然发现叶长白是真的敢杀她。 “长白,放下匕首,不准伤她!” 皇上命令道。长白这个孩子一向冷静理智,他的确没有想过长白会做这么冲动的事。 叶长朝和付寒秋都朝长白摇了摇头,告诉她不要动手。 叶长朝和景慕已经在计划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杀掉安雨了,长白在皇上面前动手无论如何都要担责,不值得。 付寒秋是纯粹地担心长白伤到自己,倒不是说皮外伤,而是说这件事带来的遗留后果。不管安雨犯了什么错,有刑部,有大理寺,而不是由叶长白动手杀人。 如果在皇宫里杀了安雨,当着皇上的面,长白犯的就是杀人的罪。 但是长白显然已经不想考虑后果。她不计后果,不愿再留着安雨害人。 “舅舅,不说从前,就只说最近的事。她杀了展澜,杀了一个宫女,给我下毒,在明知叶长斋怀孕的情况下踹她腹部……我们都知道,她不会改的!她这么多年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叶家和景家欠她的人命早就还清了,我想我们不欠她的了。如果今天你不把她交给刑部处理,我就杀了她!” “长白,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威胁谁?你又在逼问谁?!”? 第六十九章 长白动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问我的舅舅,问他我们还要因为安雨受多少伤死多少人才行。我就是想要一个公道,现在就要!” “放肆!” 随着皇上话落,周围太监宫女侍卫跪了一片,一个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皇上,长白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绝不是有意顶撞您!” 叶长朝本来也想看看皇上被逼迫的话会有什么态度。不过此时皇上的反应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态度。眼见皇上有些恼了,叶长朝赶紧出来打圆场。 皇上的目光落在长白身上,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长白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放下手里的云起剑,说一句我知道错了,可她做不到。安雨害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长白啊!”皇上一声叹息,“朕不能寒了忠臣的心,你明白吗?” 如果杀了安雨,杀了忠臣良将的女儿,以后谁还敢为景国卖命呢? 长白确定她懂得皇帝舅舅的无奈,可是她就是不想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安雨。 “好,禁足十年。如果将来她再犯,朕就把她交给刑部,任由刑部处置,如何?” 皇上最终做出了让步。 长白的内心在挣扎着。忽然,站在叶长朝旁边的付寒秋顶着皇上的眼光,顶着大不敬的罪名,径自走向长白。 付寒秋冰凉的手覆在长白拿着云起剑的那只手上,握紧,然后慢慢从安雨脖子上移开。 付寒秋缓缓开口,“长白,不要和她鱼死网破,不值得。她死不足惜,但不该脏了你的手。你若是因为杀她出了事,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长白心里那想杀了安雨的熊熊烈火突然就熄灭了,她当真听了付寒秋的话收起了手中的云起剑。算了,禁足十年,足够让安雨学乖一些了。而且皇上说了,如果她敢再犯,就任由刑部处置。算了,就这样,长白想。 叶长朝看这情形,只怕长白真的对付寒秋动了情。叶长朝心里就一个想法,展云天完了。 皇上看到这场面,方才的些微怒气也没了,就是好奇叶庭深不知道会不会对这个看着病歪歪的年轻人满意。 安雨很不满付寒秋对长白的用心,更不满意皇上的处置,她很生气,气到想爆炸。 可是皇上在场,安雨只能装的安安静静,什么也不敢做。安雨一向都很清楚自己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所以她在皇上面前向来都表现的很好。 长白的杀心虽然没了,怒火却未平。安雨安安静静站着装样子,刚好方便了长白动手。 长白一把就扯住了站在她前面的安雨的头发,把安雨按在了地上,上去就是一顿耳光。长白一想到安雨是如何打叶长斋的,手下就根本停不下来。 所有的人都被叶长白惊呆了,包括付寒秋。 谁能想到平时冷淡疏离,理智聪明的叶长白竟然会把忠灵公主摁在地上扇耳光。 “啊!叶长白你想死是不是!你竟然敢打公主!啊!啊!你放开我!父皇,救命啊!啊!” 安雨被打的一阵惨叫,脸也早就破了相了。 付寒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后他要是得罪了长白,会不会也被这么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拉开!” 皇上最先反应过来,指了指离长白最近的付寒秋喊道。随后又对叶长朝和周围的宫女侍卫指了指,让他们也赶紧去拉人。 付寒秋虚环住长白的腰,根本没有用力,典型的拉偏架。宫女侍卫过来想拉长白,都被付寒秋挡开了,付寒秋可不能容忍任何人对长白动手动脚的。 叶长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懒得动手拉架,就过来装装样子。 宫女侍卫们没办法,只好硬把安雨往旁边拖。 长白眼看打不到安雨了,最后还恨恨地朝安雨肚子上踩了两脚。那两脚可踩得不轻,把安雨直接踩吐了。 “安雨,以后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反击!绝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你百般忍让!” “把她拉走,赶紧回家!” 皇上示意叶长朝赶紧把妹妹拉回家。 长白出宫前没忘了那个为她而死的宫女,专门去为宫女安排了后事,安置了家人,付寒秋全程都默默陪着。 长白从宫里出来以后又来替叶长斋诊过一次脉,开了药。确认叶长斋没事以后长白才离开的。可是景慕却半刻都不敢松懈,他不敢想象,如果叶长斋真的在宫里出了事是他大意了,是他对叶长斋的保护还不够…… 半夜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展家兄妹昏睡着,叶长斋也昏睡着。 景慕守在叶长斋身旁,盯着她脸上的伤,尽管听说长白已经加倍打了回去,却还是觉得不解恨。 叶长斋是在第二天清早慢慢清醒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睁眼只见景慕坐在她的旁边。 “你怎么坐在这儿?嘶!”叶长斋一说话,嘴角扯的嘶嘶的疼。 这一疼,叶长斋慢慢地什么都想起来了。对,她先是去药铺看郎中,然后确定有喜了,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景慕这个喜讯,就被抓到祁雨宫了…… 孩子! 叶长斋下意识地就去摸腹部。 “别怕,孩子没事。” 景慕按住叶长斋乱动的手。 “真没事?对了,长白呢?长白没事?” “都没事。孩子没事,长白也没事。笨蛋,有了身孕还跑到大街上做什么?怎么没让映月跟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了,就想着偷偷找个大夫看一下,给你一个惊喜。” “嗯,确实有惊到我。”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叶长斋颇有些自责。确实,如果不是她跑到街上去,还故意没带映月,就不会被安雨抓住了。如果她没有被安雨抓住,长白就不会被威胁,长白当时明明带了四个侍卫,是能走掉的。都是为了她,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你做错了什么要说对不起?” 景慕的口气不是很好,这个傻子!真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就是安雨心术不正,她道的哪门子歉! “景长捷你凶我……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叶长斋和景慕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发现他特别吃撒娇这一套。因此一看到景慕面色不好,叶长斋就立马扁了扁嘴,一脸委屈状。 “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出事?” 景慕拿出长白给的药膏轻轻在叶长斋脸上涂抹着。 第七十章 长白动心(大结局) 叶长斋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握住景慕的手,也不顾他手上还有药膏,“我知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绝对不会再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了,我再也不会支开你安排的那些保护我的人了!” “你有这觉悟就好。松手,我给你涂药。” “我不,我就要拉着你。” “你就不怕脸上的伤好不了毁容吗?” “不怕,反正我都嫁人了!” “笨蛋。” 景慕成功的被叶长斋逗笑了。 展云天被景慕打晕昏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见外面大雨滂沱,听府里下人说已经下了一夜,越下越大。 展云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为展澜报仇,可是还没行动,就听管家说宫里的太监来宣旨。 皇上有旨意,安雨已禁足,谁也不准害安雨性命。 叶长朝和景慕也同时收到了这份旨意,皇上这是摆明了告诉他们三个不要乱来,不要私下搞小动作,不要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安雨,皇上绝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展云天只觉得这旨意来的蹊跷,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一份旨意。待打听一番,这才知道昨日在祁雨宫发生的一切。 这下展云天全明白了,又一次的,叶长白最危险的时候他不在,他甚至在睡觉。多么可悲…… “哥,你别自责,你并非故意的。” 展沉砂红肿着眼睛劝道。展沉砂自醒来想到展澜的事就想哭,展澜的死对她的打击也不小。 “沉沉,我护不住展澜,护不住长白,谁都护不住。” 展云天无力的跌坐在台阶上,任雨水劈头盖脸打在身上。 “哥,你不要自暴自弃,你很好!” 展沉砂拽着哥哥的胳膊,想把他从雨里拉到屋檐下。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想让自己变得强大,最后却谁都没能保护的了……” 展云天仰头看着天空,雨水砸的他睁不开眼。老天爷啊!你怎么总是这么喜欢跟我开玩笑呢? “哥,你振作一点!” “怎么在雨里?” 长白撑着伞走了过来,和展沉砂一人拽一只胳膊将展云天拉到了屋檐下。 “长白,你没事?听说你在宫里被安雨欺负了……” 展沉砂抱着长白哭了起来,接二连三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 长白拍了拍展沉砂的背。 “那你这么早冒雨过来有什么事吗?” 展沉砂抽抽搭搭地问道。 “我来看看展澜。” “长白!” 展沉砂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别哭了,我给展澜上炷香。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叶长斋好不好?她昨日受了伤,而且有了身孕,我得再替她把把脉。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长白决定把这兄妹两个分开,不然这两个人心情都很低落,凑在一块儿谁也别想好。 “好,那我去换衣服。” 展沉砂答道。 展沉砂暂时离开,屋檐下就剩下长白和展云天了。 这是展云天被从牢里放出来以后长白第一次见他,从前长白还挺担心他在牢里受了伤不知道痊愈没。如今见了面,长白也算放下心来。 展云天瘫在地上,明明没喝酒,却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杀安雨,我们也都想这样做,但是不行。皇上的态度很坚决,谁也不能伤安雨的性命。好在皇上说禁她十年的足,而且以后敢再犯的话就交由刑部全权处理。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对她最大的惩罚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长白将伞放到一边,蹲下去对展云天说道。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会违抗圣意,小白。” 展云天苦笑,圣旨都下来了,他又能如何呢? “好,那你要振作一点。” “长白,经过昨天,我是不是彻底失去你了?” 展云天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这句话问出口。他有直觉,他不只错过了救长白的机会,也错过了长白的一生。 “嗯……我想我喜欢付寒秋,但不一定是从昨天开始的,只是昨天我才发现。”长白诚实地答道,“从前我以为我喜欢帝辞,才知道原来我对他只是崇拜和尊敬。我喜欢上了付寒秋,并且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每次看到他,和看到别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别说了!我知道了!” “展云天,你会再遇到一个人的。和别人都不一样,你一看见她,就知道她不一样。” “小白,这算是你的动心心得吗?”展云天讽刺地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长白,“叶长白,我想我不会再遇见这么一个人了。” 展云天话落,头也不回地穿过滂沱大雨,走向长白看不清的地方。 从此,人人都道,展家的公子又去了江南,跟着那杀人不眨眼的逍遥楼阁主。听说他立誓终身不娶,永不回京。? 人人都道,叶庭深的女儿应该是要嫁给江南首富的儿子了,听说日子都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