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后宫小团宠:公主软又萌》 第1章 你去死吧 “公主,该喝药了。” 三岁半的福枝公主蹙起了小小的眉头。 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抬了抬手,示意宫女春月扶她起来。 春月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脸色青白青白的。 “春月,扶我起来!” 福枝公主本就软软糯糯的声音,显得更加娇柔。 春月却像是被针扎了般,身体猛地一抖,赶紧将福枝公主扶了起来。 “公主,这药正适口,您趁热喝了。” 福枝公主“啪”的一声。 将送到嘴边的药勺打落回了碗中。 一声清脆的叮当声让春月的脸色白了又白。 福枝公主面色沉了沉。 她抬头看着春月,一双水润的黑眸格外的明亮,就像直直地看到了春月的心里。 那稚嫩而精致的小脸上,原本的娇憨不再,反而换上了从未有过的凝重。 看上去竟然有些,威严? 可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威严呢。 春月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公主可是怕苦?奴婢为您准备好了蜜饯,您喝了药,奴婢马上给您甜嘴儿。” 春月将手边黄澄澄的蜜饯拿给福枝公主看。 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子哄了? 福枝公主突地笑了。 虽是和以往别无二致的甜美笑容,却让春月无端地感受到了寒意。 “春月,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我的,是真的?” 春月没想到小小的福枝公主会突然问出这句话。 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僵硬。 “公主明鉴!奴婢自然是不敢背叛公主的。 药快凉了,公主还是先喝药。” 春月挤出一个笑脸,温和地说道。 又将手中的蜜饯盒子向着福枝公主晃了晃。 福枝公主看着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一定要喝吗?” “公主难道想惹贵嫔娘娘生气吗?” “春月代我跟娘亲求求情可好?娘亲最听春月的了,好春月” “公主!必须要喝,否则奴婢也生气了,以后再也不陪公主玩了!” 福枝公主撒娇半天无果。 索性将药碗推到了春月面前,“春月,你先替我尝尝!” 以往每次吃药,都是春月先替福枝公主尝了后,福枝公主再喝的。 春月没想到,福枝公主竟然还记得这样的小细节! 迟则生变。 春月不想再等了,她咬住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狠意,直接将手中的药碗往福枝公主的口中灌去。 “公主,是奴婢对不起您,但奴婢也是被逼的,您先走一步,奴婢随后就来伺候您!” 以为以身殉主就能赎了自己的罪孽? 福枝公主冷笑。 不过,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她决定再给春月一个机会。 福枝公主像泥鳅般,一溜就滑下了床,迈开小短腿转身就跑。 “春月,你忘了你上次犯了错,要被白贵妃责罚,还是我替你求的情呢。” “春月,你可是从小就伺候我的,我还没长大呢,我不想死啊!” “春月,是谁要你背叛我的,我让娘亲给你更多好处,好不好?你就别杀我了!” 福枝公主说尽了好话。 春月仍旧不为所动,拉着脸一言不发地堵截她。 眼看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动静也越来越大。 春月猛地狠下了心,使出浑身力气,将桌子往旁边一推,一个猛扑抓住了福枝公主的小脚丫。 福枝公主顺势坐在了地上。 一双黑白无邪的清透眼眸瞪得老大,“春月,你真想让我死么?” 春月脸上的表情颤了颤,最终狠狠地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见她执迷不悟,突地笑了。 “那么,你去死!” 只见她小小的腿脚猛地一蹬。 春月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来,便只觉得一股大力猛然间袭向了自己,将自己使劲向后推去,后脑勺直直地撞上了案几尖锐的角。 “嘭”的一声,春月连同案几一起撞上了墙壁。 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嫣红的血液从后脑勺滴落了下来。 只余一双渐渐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从桌下爬了出来,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然气绝。 “唉!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怪不了我哦!” 福枝公主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双手合什对着四周拜了拜。 “春月,春月!” 内侍焦灼而尖细的低喊,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这个声音,听着完全没有一点熟悉感! 福枝公主蹙了蹙眉。 她迅速蹲了下去,抬起春月犹未僵硬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掐了掐。 轻轻斜躺在殿角的柱子旁装死。 “呀!春月,你怎么了?春月,你醒醒啊!” 福枝公主借着微眯的眼缝,看清了来人是在后苑伺弄花木的小栓子。 小栓子一眼看到了半躺在地、双目圆睁的春月,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又颤抖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啊!死了?” 小栓子探到春月没了呼吸,吓得浑身一抖,将她的脑袋重新扔回了桌旁,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再去抱起春月,可试了好几次,都被春月那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给吓得不敢上前。 只得看着自己的衣袍和手上沾染的鲜血喃喃地道: “春月,是谁害死你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福枝公主:“” 就这点胆量,还敢看诈尸? 小栓子转身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福枝公主。 霎时间恶向胆边生,一双眼睛瞪得血红。 只见他倏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向着福枝公主小小的身体猛扎了下去。 福枝公主:“” 这小栓子可真特么的是个人才! 早知如此,她哪里还用得着演这一出? 眼看匕首就快刺到自己身上了,福枝公主正想一骨碌滚开。 没想到小栓子“哎哟”一声,手一偏,手上的匕首也不受控制地掉在了地上。 “是谁?谁杀死春月的,有本事现在就给老子滚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小栓子握着匕首,警惕地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却只看到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他又捡起了匕首,不信邪地再次走向了福枝公主。 一声破空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直袭向他的后脑。 小栓子突地往左侧边一跳,飞也似地跑了。 这寝殿里还有其他人? 那她刚刚将春月踢死的事情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福枝公主顿时感到浑身一阵凉意。 她拿不准自己是该立即跳起来逃命呢,还是躺平了装死? 第2章 小泥猴破土而出 福枝公主觉得寝宫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她身上的凉意也越来越浓。 但这怎么可能呢?现在可是已经五月份了,天气也一天热似一天。 福枝公主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没命地逃出了寝殿。 她可不觉得对方阻止了小栓子杀她,就对她没有恶意! 等她跑得不见了人影。 一个身着禁卫服饰,只用了一块白绢遮面的少年才轻轻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寝殿,暗暗松了口气,握着寒光闪闪的尖刀,一个纵身跃出了寝殿。 御花园,牡丹花墙下。 一个海碗大小的洞边,土层不断翻涌,就像有什么小动物想要从里面破土而出似的。 正走到花墙边的德康帝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难道他的御花园里还有野猪不成? 德康帝最近很为政事忧心,南方水患、北方干旱,哪哪都不让他省心。 本想着来御花园散散心,却没想到碰见了这等怪事。 随行的蔡江赶紧冲出来挡在了德康帝前面,正要高声呼喊“救驾!”,德康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静观其变。 很快地洞口就大了一圈,一双白嫩嫩、肉嘟嘟的小手伸了出来,小胖手里拿着一块薄片刀石,在洞口周围划拉了几下后,一个泥乎乎,挽着道髻的小脑袋便出现在了德康帝面前。 从土里钻出来的居然不是一头野猪而是一个小娃娃? 德康帝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正要破土而出的福枝公主,一眼看见了眼睛瞪得溜圆的德康帝,不由暗暗叫苦。 她这是什么破运气! 昨天落水,被捞起来时一身落汤鸡,恰巧被皇帝老爹碰见;今天为了逃避追杀,这一身泥巴,糊得跟个花脸猫似的,又撞到了皇帝老爹面前? 为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了! 在皇帝老爹面前,至少人身安全有了保障。 “喂,大叔,麻烦把我拽出来可好?我快要被卡死了” 福枝公主顶着一头一脸新鲜的黄泥巴,冲德康帝招了招手。 德康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问蔡江道:“那个小娃娃在叫我大叔?” 他这辈子从出生起便身份高贵,从小到大一直是受人恭维的对象。 这个破土而出的小泥猴居然敢跟他平起平坐的样子,还叫他“大叔”? 蔡江尽管也十分震惊,还是点了点头,不然呢?总不可能是叫他一个阉人! “大叔,助人为乐懂不懂呀?你快过来帮帮忙呗!” 被错认成是“胖小子”的福枝公主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德康帝。 德康帝觉得十分新鲜,挥退了正要上前的蔡江,走上去抓住了福枝公主胖乎乎的小手。 “哎哟,大叔您轻点啊,要是把我的胳膊拽断了,您陪得起嘛?” 福枝公主看德康帝就要像拔萝卜似的拽她,生怕他一个用力将自己拉脱臼了,赶紧提醒道。 德康帝:“” 尽管他富有四海,可这要是拽断了人家小娃娃的胳膊,还真赔不起! “小娃娃,你几岁了,怎么会在朕正道不走钻狗洞呢?” 福枝公主看着面前的便宜爹,气不打一处来,怪谁?还不是怪他!没事娶那么多老婆干啥? 娶就娶了,好歹你给安排好呀!不然一个个地天天在宫中没事找事干的,连她这个小女娃都要被追杀! “你才钻狗洞呢,这可是我自己挖出来的!” 胖胖的福枝公主挥舞着自己胖胖的小拳头,配上她一身的泥土,活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泥猴子。 德康帝看着他那一身黄泥脏兮兮却还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突地来了兴趣。 也不嫌弃他身上脏,直接蹲了下去,揩了揩他脸上的泥土,饶有兴致地逗弄她,“你自己挖的?你没事挖洞干嘛,该不会是属地老鼠的?” “你才属地老鼠呢,你全家都属地老鼠!” 福枝公主偏头躲过了德康帝的魔爪,她可不想就这么暴露在皇帝老爹面前,这个形象也太糟糕了! 蔡江:“” 这小娃娃可真敢说,皇上可是从来不喜欢逗小孩子的,没想到今天偶然心血来潮就被挤兑得哑口无言,不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 福枝公主不屑地白了德康帝一眼。 她是他的女儿,她要是地老鼠,那他还能是个什么,可不一样是地老鼠?还有他那些嫔妃们,可不都成蛇鼠一窝了嘛。 德康帝被他那傲娇的小脾气给怼得心服口服,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娃娃,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小娃娃,你是谁家的孩子啊?你爹娘没教过你求人帮忙得低声下气吗?” 德康帝看着面前的小泥猴,觉得他既机灵又好笑,忍不住就想多逗逗他。 “我当然是我爹娘的孩子呀,并且我也没想求你啊,助人为乐不是一件大善事嘛!我这是给你提供做善事的机会,懂不?大叔!我还没让你谢我呢,本本宝宝大人大量,就不要你的谢礼了,你快把我给拽出来!” 福枝公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德康帝转来转去,偶尔还傲娇地翻个白眼。 一副做善事不求回报的模样。 蔡江不由默默在心里给福枝公主比了个大拇指。 论在皇上面前嚣张跋扈,歪理连篇,却还没被砍头的,这小娃娃当属天下第一人! 此时的蔡江还不知道,如今的小娃娃跟以后得宠的福枝公主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德康帝听着福枝公主的歪理邪说,不由给逗乐了。 这小娃娃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不说,还口才甚是了得,明明是求人帮忙的事儿,却还做出一副施恩于人的样子,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不得卖了别人还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他数钱? 可惜,他的子女们,却没有一个这么有机灵有趣的。 他那些皇子皇女们,一个个的在他面前不是端着自持身份,就是对他感到害怕,让他根本就体会不到那些大臣们所说的“老父亲的担忧”。 此时的德康帝要是能够预见未来,他的小女儿以后会如何的折腾他,恐怕会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能将面前的小泥猴给抓过来,趁现在还没那么深的感情,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多谢小公子给朕我助人为乐的机会了,不过我还有正事有忙,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 德康帝冲福枝公主挤了挤眼,带着蔡江转身就走。 “大叔,您别走呀!一看您就是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心人,您别把机会留给别人呀,您就是我的有缘人呢,求求您了,快把我救出来!” 福枝公主有些着急了。 虽说这御花园天天灌水,可她要把洞口扩到自己能出来,还得好一会儿功夫呢。 既然面前有捷径可走,她干嘛还得苦心去挖土呢? 德康帝闻言,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这小娃娃态度变化之快,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份变脸的功力,说他是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也不为过! 第3章 争宠计划 “怎么?你不是不求人嘛,还是别求我!” 德康帝转回去继续逗她。 福枝公主暗暗鄙视了皇帝老爹一把。 要不是怕以后穿帮了,传出皇帝老爹连亲生女儿都见死不救的话来,她才懒得求他呢,哼哼。 “我娘亲说了,得求人处且求人,求您了,大叔!” 德康帝又是呵呵一笑,“还是算了,万一拽坏了你的胳膊,我可赔不起。” 福枝公主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表情和语气却更是诚恳了几分,“大叔您稍微轻一点就行嘛,高抬那个贵手一下下呢。” 德康帝轻轻拉着福枝公主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拽了出来。 一身脏兮兮道袍的福枝公主刚一落地,便一溜烟地跑了,“大叔,大恩不言谢哪,您要是真想要谢礼,就去找我爹要呗,拜拜!” 德康帝看着自己满是黄泥的手哭笑不得,连他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找他要谢礼? 这个狡猾的小猴子,他到是说说自己爹爹是谁啊! “皇上,要不要老奴派人查查这位小公子的来历?” 蔡江躬身道。 这小娃娃一个人在宫里到处乱窜,还一副胆大妄为的样子,他看着都有些替他爹娘揪心。 德康帝摆了摆了,“不必了!” 不过是个小奶娃罢了,进宫的次数也有限,何必浪费那个精力。 福枝公主想着自己拐了这么大一圈,不管刺客什么身份,想必也不敢在芝兰宫久呆,这才一路躲躲闪闪地回了芝兰宫。 要不然,钱贵嫔找不着她,该着急了。 “福枝!” 钱贵嫔脚步匆匆地推门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春月,被她那怒目圆睁的样子骇得倒退了两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钱贵嫔顾不得害怕,急急地奔向了床榻,一眼看到正安静睡着的福枝公主,不由松了口气。 “福枝,福枝,你怎么了?你没事?你可别吓娘亲啊!” 钱贵嫔吓得面无人色,一把将福枝公主搂在了怀里。 “娘亲。” 福枝公主装着刚被钱贵嫔吵醒的样子,依恋地靠在了她身上,奶声奶气地唤她。 钱贵嫔看着福枝脖子上的手指印,再看着打翻在地,还冒着白泡的药,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枝别怕,娘亲会保护你的,不管谁想伤害你,娘亲都不会放过她的!乖乖别怕” 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小团子,钱贵嫔的心里充满了后怕和愤怒。 福枝公主感受到钱贵嫔的恐惧,不由有些内疚。 坏了,不会把娘亲给吓到了? 福枝公主觉得自己可真是不走运。 她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混得风生水起的小白领。 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还算快乐的九九六社畜生活,既没什么冤屈不幸,也没有什么离奇的经历。 好端端地睡着觉呢,却没想到,居然穿越了! 好在萧衾沫的运气还不错,穿成了国力鼎盛的天熙王朝的一个公主。 虽说亲娘只是个不受宠,位份不高的嫔而已。 可是不用和别人明争暗斗,也不用看人眼色过活,更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及人情往来的琐碎,还能够重享童年的快乐。 这对于现在的福枝公主来说,又何尝不算一件幸事? 却没想到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破天荒地被自己的皇帝老爹关心一回,竟然也会有人对她起了杀心! 当今皇上德康帝一共生有七个女儿, 八个儿子。 福枝公主虽说是德康帝最小的女儿,可因她亲娘钱贵嫔在宫中一直不得宠,自打出生长到如今的三岁半,在后宫里一直是个小透明。 幸好钱家财大势大。 钱贵嫔又一向出手阔绰,与人为善。 母女俩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安稳。 这宫里的女人,因为争强好胜、拈酸吃醋而常常互相使绊子的很常见。 可仅仅是为了福枝公主落水而被皇上挂怀,派了太监送了点东西来探病这么一点小事,就要她性命的事情却是十分令人费解。 何况福枝公主不过是个皇帝老爹连认都不认识的女儿而已! 到底是谁看不惯她,想要弄死她呢,或者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动了别人的奶酪? 福枝公主想呀想,却硬是抓不到一丝头绪。 “娘娘,春月她” 钱贵嫔的贴身宫女夏柳看到屋内的场景,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她终归是在这深宫生活了十多年,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夏柳快步走过去,探了探春月的鼻息后,当机立断道: “娘娘,春月背主,意图谋害公主,却不慎滑了一跤撞死了,娘娘还要安抚受到惊吓的七公主。 奴婢这就代表芝兰宫,去回禀皇后娘娘可好?” 福枝公主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娘亲身边得用的大宫女,果真有勇有谋。 钱贵嫔也立马反应过来,急声道: “好!你立即去禀报皇后,请求皇后为七公主作主,彻查幕后凶手。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本宫也绝不会善罢干休!” 福枝公主娇弱地依偎在钱贵嫔怀里,对她的决断十分钦佩。 她还以为娘亲平日柔柔弱弱的,不愿多生事端,这件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呢,没想到这次为了给她作主,竟然态度如此坚定。 福枝公主直身,甜甜地对着钱贵嫔笑了。 搂着她的手臂软软糯糯地撒娇道: “娘亲别怕,福枝去找父皇作主。” 找皇上作主? 钱贵嫔默了默,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 可怜的女儿,她以为皇上派人来看了她,给她送了药材便是真的疼爱么? “娘亲不怕,娘亲把福枝生得聪明又可爱,父皇肯定会疼福枝的。” 既然已经有人将屠刀向她们母女高高举起。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还不如放手一搏,去争一争皇帝老爹的宠爱呢。 何况通过今天的接触,她已经大概了解了皇帝老爹的性情,要去争宠也不是没有依仗的! 无论成败,也总比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深宫里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拳脚相争,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不管是前世的萧衾沫还是如今的福枝公主,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既然钱贵嫔不适合去争夺皇帝老爹的宠爱。 她福枝这作女儿的便去争呗。 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他那便宜老爹也并不是一个暴虐之人! “如果我得宠,娘亲的地位也能够改善许多。”福枝公主看着脸上神色莫名的钱贵嫔,不无感慨地想。 既然这一世,从钱贵嫔的肚子里爬出来。 她也应该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才是。 对于如何获取皇帝老爹的宠爱,福枝公主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在这宫里,不管再多的明枪暗箭,在别人眼里,她始终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可她的心智和能力可不仅仅只有三岁多! 那些想要欺负她年幼的人么 呵呵。 福枝公主只好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烧一柱高香了! 第4章 他就是我爹爹呀 隔天清晨。 延和殿前门厅便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特殊客人。 这位客人,穿一件鹅黄色的曳地长裙,头上梳着一对可爱的包包头。 看上去既清雅又贵气,加之长相甜美可爱,肤肤莹白胜雪,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 她便是年仅三岁半的福枝公主。 看到她的内庭侍卫和太监们都被萌翻了。 当值的小队长梁冠蹲下了身子,亲自盘问这位小客人。 “小妹妹,你找谁呀?” 福枝公主看着面前帅气的小哥哥。 呵呵,这家伙也挺好玩的呢。 不知道她的身份,居然敢在这皇宫里随便乱叫姐姐妹妹的! 福枝公主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 “当然是找我爹爹啦!漂亮的大哥哥,你看到我爹爹了吗?” 找爹爹?梁冠松了口气。 应该是被皇上传召的哪位大臣的女儿。 他一时嘴贱,看这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居然没忍住地开口叫了人家“妹妹”。 这要是个公主或郡主什么的,他可就惨了! “小妹妹,你爹爹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你去找啊。” 梁冠十分耐心地跟福枝公主说话。 福枝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苦着一张小脸道: “爹爹就叫爹爹呀。娘亲说见了爹爹,要问安,要有礼貌,可她从来没告诉过我,爹爹叫什么名字呀!” 梁冠温和地笑了笑,看来是个十分有教养的孩子。 她的爹爹,想必被皇上召去议事了! “你爹爹有正事要忙,不如就在这里坐会儿等他可好?”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 跟着梁冠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把玩着手里的布猴子。 旁边的武卫们议论开了。 “会不会是王首辅家的孩子?他们家的孩子都可漂亮了呢!” “不太可能,王首辅可是都六十多了呢。 就算他老人家宝刀未老,他的续弦夫人也有五十了?” “那就是徐国公家的孩子?他们家女儿也都挺漂亮的!” “切!我看你是看上徐国公家的女儿了?就他们家那些顶多算中上姿色,怎及这个小姑娘?” 福枝公主听得老气横秋地撇了撇嘴。 也就这些皇亲国戚或自认有后台的浑小子,才敢在值守时还如此放肆地议论朝中大臣的家事了。 这要是搁在普通人家,恐怕不得早死个一两百次了? 福枝公主等得无聊。 索性偷偷溜下了椅子,迈着小短腿吃力地爬着阶梯,往延和殿而去。 福枝公主“嗨哟嗨哟”地喊着号子,一步一步往上走。 一边走,一边一心两用地暗暗抱怨这该死的台阶,实在是对她这种小短腿太不友好了。 每走一步都像练劈叉似的。 要不是福枝公主自会走路起就开始锻炼身体。 她今天还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台阶叹气呢! “呵呵,小妹妹,需要帮忙吗?”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追上了福枝公主。 看着她一步一挪地往上爬,忍不住笑出了声。 福枝公主爬上一级台阶,扭头一看。 呵,原来是王首辅的老来子王暮晨。 看着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身形,再看看自己这圆圆滚滚的样子。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冲他甜甜一笑,道: “不用了,谢谢啦!”说罢,又继续迈着小短腿,吃力地往上爬。 小姑娘虽然对他道了谢。 王暮晨却是知道,自己这是被她给嫌弃了。 尽管心里有些不爽。 王暮晨还是跟在了小姑娘身后。 这台阶这么高,要是万一气力不继,摔了下去,那可就惨了。 冲着小姑娘那么有礼貌,还对他笑得那么甜。 王暮晨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保证她的安全! 延和殿议事大厅。 “南方的水患和北方的干旱问题都非常严重,救灾事宜是刻不容缓啊。 必要的时候,朕允许地方先行开仓赈济灾民 今天先这样,天下万民的安危就仰仗各位爱卿多费心思了,先回去安排!” 德康帝对着众位大臣拱了拱手。 臣工们也都赶紧还礼,“微臣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福枝公主高兴极了。 幸好她的脚程够快,来得及时,要不然可就赶不上了。 福枝公主赶紧小跑了几步上前。 “爹爹!” 正走到延和殿门口的德康帝和他身后的臣子们全都愣住了。 “这是哪位爱卿家的孩子呀?怎么一个人跑到延和殿来了?” 德康帝疑惑地看看女童,又看了看身后的大臣们。 大臣们议论纷纷,却是谁也没有站出来认领。 德康帝不由有些生气,“宫规森严,谁家的孩子还是速速带回去的好!” 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一个大臣上前来带走女童。 “王爱卿,徐爱卿,罗爱卿这是你们谁家的孩子?”德康帝直接开始不客气地点名了。 反正,能够带孩子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的就那么几家,他就不信了,还有人为了面子连孩子都不要了! 今天非得把那人给找出来好好数落一顿不可,不管是谁,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这江山社稷还能担得起来么? 德康帝想着昨天那只滑不溜秋的小泥猴,得,今天又来一个小女娃,这些大臣当他这皇宫是什么?自家孩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是,让德康帝失望的是,被他点名的大臣们却都摇头否认了。 一向幽默风趣的徐国公甚至还开起了玩笑,“皇上,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老臣可是巴不得他是我家的呢,只可惜呀,老臣没那福份喽!” 徐国公只娶了一个正房夫人,家中十分清净。 而今他的夫人早过子生育年龄,自是生不出来这么小的女儿了。 “徐爱卿,你去问问他爹爹叫什么名字?” 德康帝皱了皱眉,心里的不满更浓了,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这么玉雪可爱,活泼又伶俐,他的孩子却一个个跟小老头、小老太似的? 福枝公主看着徐国公甜甜地笑了:“我不知道我爹爹叫什么名字呀,我娘亲说我爹爹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人,谁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所以也没告诉过我呢。” 徐国公:“” 众位大臣听闻,全都停止了议论。 一边斜眼瞟着德康帝,一边将头给埋得低低的,生怕德康帝将怒火给烧到了他们头上。 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敢在皇上面前乱说? 怪不得人都说妻贤夫祸少,这女娃可真是实力坑爹啊! 德康帝果然听得一脸铁青。 原来他的臣子里面竟然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之徒,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谁家敢把孩子教成这样! 最尊贵的人? 谁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想谋逆,将他取而代之的节奏啊! “那你总认得你爹爹?你能把他指出来么?” 看到德康帝的脸色,徐国公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 福枝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漂亮的大眼睛忽闪了几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手一挥,手上银制的铃铛悦耳地响了起来。 “他就是我爹爹呀!” 福枝公主笑得十分灿烂,手指着德康帝的方向,声音软糯,奶萌奶萌的。 德康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步闪开。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他倒要看看连个孩子都教不好的到底是哪位臣子! 第5章 ?今天会下大大雨哦 福枝公主好笑地看着德康帝的举动。 哼哼,这个不靠谱的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 还以为他是别人家的,真是个大猪蹄子! 可她也知道不能再等了。 让她的皇帝老爹适当地丢丢脸可以,可要是让他下不来台,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爹爹,爹爹!” 福枝公主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了德康帝面前。 拽着他的龙袍,一脸孺慕地看着他。 “这” 德康帝的表情瞬间石化。 这是他的女儿? 他怎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女儿呢? 难道是这孩子太小记不清,随便乱叫的? 德康帝正想提醒一下小姑娘是不是认错了人时,福枝公主一脸渴盼地看着德康帝,给他提醒道: “爹爹,我是福枝呀,您都不来看我,我好想您呀!” “福枝?” 德康帝更加疑惑了,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么? 福枝公主暗暗翻了个白眼,看来她这当女儿的,还真是透明得可以! 怪不得别人能肆无忌惮地想要弄死她了。 皇帝老爹竟然对她一丝印象也无! 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提醒: “爹爹,我前天不小心掉进水里,您还派人给我送了好多东西呢。 娘亲说您国事繁忙,可我得了您那么多赏赐,总得给您道个谢呀。 于是,我就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爹爹,您不要告诉娘亲好不好? 她要打我屁屁的,好痛好痛哟。” 福枝公主轻轻摇晃着德康帝的龙袍,仰头看着他。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只是那颤抖而软萌的声音和苦着的可爱小脸,让德康帝和所有臣子们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皇上,是七公主!” 蔡江终于醒过神来,凑到德康帝耳边小声说道。 “你是老七?” 福康帝蹲了下去,眼角眉梢挂上了止也止不住的兴奋。 这居然是他最小的女儿,福枝公主!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还正羡慕别人家的儿女呢,没想到这个小机灵居然是自己的种。 他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可真是懂事啊。 为了亲自感谢皇帝老爹的赏赐,竟然一个人偷偷地跑来了延和殿。 再想到她之前说的,她的爹爹是天下最最尊贵的人,谁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的话。 德康帝更高兴了,他可不就是这天下最最尊贵的人么? 作为堂堂天子,又有谁敢直呼他的名字呢? 他的小女儿,今天可真是给他长脸了啊! 众大臣们看着德康帝那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也都集体遗忘了刚刚父女相见不相识的尴尬。 纷纷夸赞着皇上真有福气,竟然有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公主。 德康帝高兴地牵着福枝公主,“不怕,一会儿爹爹亲自去帮你向你娘亲求情可好?” “真的吗?那咱们拉勾勾!” 福枝公主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指。 德康帝愣了愣,哈哈大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和她勾在了一起。 “福枝啊,这么远的路,是谁带你过来的啊?” 德康帝高兴归高兴,心中的疑心病却没少半点。 他可不信,这么小一个小团子,还真能一个人一路闯到了延和殿? 后宫女人的争宠手段,他可是见识得多了,要是钱贵嫔敢教唆女儿撒谎争宠,他可不介意给她女儿重新换个娘亲! 福枝公主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松开了德康帝的手,“登登登”地迅速跑开。 然后抬起一张扑簌簌落泪的小脸,高傲地睨了一眼德康帝,十分委屈地道: “爹爹跟娘亲一样,都不相信我,你们都是坏人,哼!” 说罢,转头使劲擦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声来。 德康帝有些好笑,这个小东西,居然还跟自己生气了? 德康帝两步上前,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福枝公主赶紧趁势搂住了他的脖子,却又傲娇地转过了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不是说想爹爹了么?怎么才见了爹爹就生气了啊!” 德康帝将她的脸给掰了回来,让她看着自己。 福枝公主作为一个小孩子,自然拧不过面前要抱的金大腿。 “娘亲说我调皮才落水的,娘亲坏坏,爹爹也不信福枝是一个人过来的,爹爹也坏坏。” 福枝公主一下子趴在了德康帝肩头,伤心地啜泣起来,直哭得一抽一抽的。 大臣们看着德康帝的龙袍被福枝公主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皇上将哪位皇子或公主宠成这样呢! 看来,这福枝公主是要得宠了? 德康帝想着前天看到福枝公主像落汤鸡般被人从水里捞上来。 裹在薄棉被里小小一团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更多了几分耐心。 可他要是让他知道了,昨天那个调皮的泥猴子也是面前这个机灵可爱的公主,就不知他是该哭呢还是该笑了! “朕正想这两天忙完后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就跑了过来,看来咱们父女俩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灵犀你个鬼,福枝公主默默翻了个白眼。 看来他这便宜老爹没少拿这种鬼话去哄那些妃子,说顺口了,居然连哄女儿都是随口就来这种话! 旁边的王首辅到底是人老成精,皇上哄女儿出糗固然是一大乐事。 可要是让他们看到了皇上丢脸,一会儿怕是就得不着什么好了。 “皇上与公主共享天伦,臣等就先行告退了。” 一众臣子跟在王首辅身后拜别。 德康帝刚想挥手,让他们下去。 一道稚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慢着!” 德康帝有些不悦,他刚刚还沾沾自喜自家女儿非常懂事呢。 这就开始张扬跋扈了? “爹爹,您和各位大人不用担心,今天就会下雨的呢,并且还是大大雨哦。” “哦?” 德康帝狐疑地看着福枝公主,“福枝是从哪里听说今天会下雨的?” 福枝公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自己看到的呀。” 看到?这还没下雨呢,要怎么才能看到? 德康帝连同众位大臣都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经火辣辣地挂着了,哪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他们还以为福枝公主这一路走来,碰上了钦天监的人,听他们说的呢。 没想到却是小孩子的戏言。 “爹爹,我说的是真的,今天真的会下大大雨呢,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福枝公主急了,一脸焦急地看着德康帝,仿佛只要他一说不信,她就要立马哭出来似的。 德康帝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包包头,罢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权当哄哄她罢了。 “福枝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的呢?” 第6章 福枝独家地 福枝公主立马将眼睛里的湿意逼了回去。 “福枝一路走过来,看到好多好多蚂蚁都在搬家呢。” 见德康帝还不太相信的样子,福枝公主又急急地补充道: “爹爹,福枝不仅看到蚂蚁搬家,还看到蜻蜓飞不高,鱼儿跳起来了哦,以往福枝每次看到这些的时候,都会下雨哦。” “这” 大臣们也有一些来自乡绅家庭或者出生贫苦的,听到这里也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概念。 各地的风俗中好像也有关于动物和气象之间有关联的只言片语,有些听说过的臣子立马兴奋了起来。 德康帝将臣工们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让大家退下。 宠溺地刮着福枝公主的鼻子道: “你这个小机灵鬼,懂得还挺多的嘛,好了,朕先让人送你回去,不然你娘亲该着急了。” 福枝公主高兴的小脸立马耷拉了下来。 “福枝不要回去,娘亲坏坏,会打福枝屁屁的,福枝痛痛。” “福枝乖,联让蔡江亲自送你回去,等联忙完了政务,就去看你怎么样?” 福枝公主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那爹爹可要记得,和福枝拉了勾勾,不能不作数的哦。” “福枝放心,爹爹可是一国之君,自然说话算话的呢。” 福枝公主直到走出老远,才收回了一脸眷恋的目光和表情,软软地趴在了蔡江肩头。 德康帝送走了福枝公主,立马招了钦天监的监正江怀风过来问话。 “今天可是会下雨?” 皇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怀风有些摸不准德康帝的心思。 “回禀皇上,钦天监夜夜观测星像,发现最近并无下雨的迹象。” 德康帝眉毛一动,“哦,是吗?天象会不会临时有变?” 江怀风觉得更奇怪了,捋了捋胡子,“按理来说是不会的。” “那就奇怪了,有人信誓旦旦地跟朕说,今天一定会下雨呢!” 德康帝皱了皱眉,一脸威严地盯着江怀风道。 江怀风一听,立马气得跳脚。 哪里来的小人,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妖言惑众,挑战他们饮天监的威望? “皇上,您可千万别信那些信口雌黄的小人啊,天相学复杂异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懂的,万一误了社稷大事可就不好了,请皇上三思啊!” 江怀风一跪到底,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信口雌黄的小人? 德康帝有些不悦。 那可是他的种,是他亲生的女儿! 德康帝瞪了江怀风一眼,甩了袖子转身走了。 留下江怀风一脸惊愕。 与此同时。 钦天监几乎快被朝臣们给踏断门槛了,无一例外,都是来问今天是否会下雨的。 灵台郎周巨深看着一个比一个来头更大的官员,只觉得头大如斗。 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跟大家打包票“今天绝对不会下雨!” 直到后来被众人缠得问得不耐烦了,脱口而出道: “不知道各位大人都是从哪个妖言惑众的小人那里听说今天要下雨的?要是还有比咱们监正大人更通晓天象的人,这监正的位置还不早就让他坐了?” 堂堂钦天监的威严,可不是谁都能挑衅的!他周巨深也不需要看谁的眼色。 只是,没想到周巨深的话才一出口,刚刚还门庭若市的钦天监立马又重新冷清了下来。 周巨深疑惑地摸了摸鼻子,难道他的口才进步神速,拥有了合纵连横的本事,不战而屈人之兵? “福枝,这一大早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差点吓死娘亲了!” 钱贵嫔看到被内侍抱着回来的福枝公主,赶紧飞奔上前。 直跑到近前,才发现居然是昨天来送过东西的蔡公公。 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多谢蔡公公亲自送福枝回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福枝可曾给公公添麻烦?” 钱贵嫔急忙向蔡江行了个福礼,再伸手将抱福枝公主抱了过来。 蔡江连忙躬身还礼,“能送公主回来是奴才的福份,不敢当娘娘的大礼!” 钱贵嫔有些疑惑,这蔡江昨天见她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呢,今天就把她当成个主子敬了? 夏柳缓步上前,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悄悄塞入蔡江袖中。 蔡江连连推拒了几次,最后才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 心中不禁暗叹:这钱贵嫔还真是会做人,出手又大方,怪不得即便不得宠,也能在这宫里活得如鱼得水呢。 “多谢贵嫔赏赐,公主颇得陛下看重,娘娘的好日子快到了。” 蔡江透了这一句话后,便告辞离去。 钱贵嫔抱着福枝公主不方便,便由夏柳送了他出门。 福枝公主暗道:怪不得蔡江能在她皇帝老爹面前一直得用,别的不说,单是那份审时度事的功夫和表情管理就十分了得! 果然,能混到高位的,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不禁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千万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福枝,你老实告诉我,你一大早跑哪里去了?你这个小坏蛋,是要吓死娘亲吗?” 钱贵嫔将福枝公主放在地上,板着一张脸教训她。 “娘亲不气,福枝不是给您留信了么?我去找爹爹了呀!” 福枝公主屁颠屁颠地去将几案上的“信”拿了过来。 钱贵嫔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信? 一只鹅,三笔画的一个小人走路,一颗大枣,一个顶天立地的小人。 “娘亲笨笨,这四个连起来就是‘我去找爹爹’呀!” 福枝公主一脸鄙视地看着钱贵嫔。 钱贵嫔:“” 也不知道她这女儿随了谁,自小便古灵精怪的。 “娘娘,蔡公公说公主是去见了皇上,皇上还抱了公主,哄公主开心呢!” 夏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兴奋地对钱贵嫔耳语道。 钱贵嫔吁了口气,“我就说他今天的态度可和昨天来时大不一样!” “娘娘,咱们是否应该准备准备了” 夏柳看着钱贵嫔,激动得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里放了。 钱贵嫔皱了皱眉,轻斥道:“急什么?皇上来不来还不一定呢!没得自己先乱了分寸。” 福枝公主不由呵呵直乐,“娘亲,爹爹说他要来看我呢,还跟我勾勾手了呢!” 早点让钱贵嫔有个心理准备也好,省得皇帝老爹真上门来了,她娘亲错失良机。 福枝公主即便对自己再有信心,可也怕她娘亲钱贵嫔是个猪队友啊! 曾经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萧衾沫,在看过了许多心灵鸡汤后。 感慨最深的一点就是,不论什么样的感情,都是需要细心呵护和耐心维持的! 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夫妻成仇、父子陌路、兄弟阋墙的?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么?” “回禀皇上,奴才查清楚了,七公主确实是独自跑出兰芝宫,照着一份地图找到延和殿的,路上还被坤宁宫和慈宁宫的宫女撞见过,却一转眼就被她机灵地跑脱了呢。” 蔡江躬身将那份地图呈了上去。 地图?德康帝皱起了眉头。 皇宫的地图可是只能作为帝皇的他能拥有的,其他人谁敢有地图,那绝对是大不敬之罪! 福枝公主那么小的孩子,她是从哪弄来的地图? 难道钱家还敢有不臣之心不成? 只是一接过来,德康帝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一张巴掌大的宣纸上,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线条,上面还有些或圆或方的小图形。 有些上面画着杠杠,有些上面打着小点点。 这份地图,大约还真只有福枝公主那个小机灵鬼才画得出来,也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 德康帝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从来没关注过的孩子,还真是让他感到意外啊。 他有那么多的子女,见了他不是敬他,就是怕他。 就算是他最宠爱的白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五皇子和六公主,尽管在他面前表现得活泼又机灵。 可德康帝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过是故意如此而已,内心里却是十分的畏惧他。 同样的,德康帝也能看得出来。 福枝公主却是真的对他只有孺慕之情,毫无畏惧之心。 这一切,应该都归功于钱贵嫔对她的良好教养! 只有作娘亲的在子女面前不断说父亲的好话,子女才会对父亲发自内心的亲近和喜爱呢。 这一点,也曾有过童年的德康帝十分清楚,也是他曾经深埋心底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份感情! 突然之间。 德康帝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迫切地想要去见一见钱贵嫔。 他已经有些记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 似乎是个十分高挑而娇美的女子? 第7章 还请贵嫔救我 “福枝,以后可不准一个人乱跑了,不管去哪都得带上宫女,并且还得跟娘亲说一声,知道吗?” 钱贵嫔一脸严肃地看着福枝公主。 即便是去找爹爹也不行!这一早上,她急得都快撞墙了。 福枝这么小个孩子,万一谁对她起了歹心,想要对她不利,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何况这看似安全,侍卫仆人成群的宫里,可实在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她的爹爹也不是一般人! 福枝公主立马搂着钱贵嫔的脖子认错道: “娘亲,都是福枝不好,福枝只是昨晚上梦见爹爹了,早上起来又没看到您,才想着出去转一转的,福枝以后不管去哪都带着莲月和秋月好不好?您就原谅我!” 今天不是向皇后请安的日子,钱贵嫔却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坤宁宫请安。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让夏柳去将春月的事情禀报给皇后了,钱贵嫔仍是觉得还是要自己去走上一趟才能放心。 想着正好福枝公主也还没到起床的时间呢,却没想到福枝公主也正好挑了今天去找皇帝老爹! 钱贵嫔回来的时候,发现福枝公主不见了,宫女太监也都没看见她出门。 吓得她三魂丢了两魂,要不是刚从坤宁宫回来不好再去,也怕知道的人多了,福枝更加不安全。 钱贵嫔都想去跟皇后求情,大搜六宫了! 福枝公主有些内疚。 即便不曾亲见,她也能体会得到钱贵嫔当时又急又怕的心情。 福枝公主“唧”一口亲在了钱贵嫔脸上。 “都是福枝不好,惹娘亲生气了,您打福枝屁屁,福枝一点都不怕痛!” 说罢,还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小屁屁撅到了钱贵嫔面前。 钱贵嫔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孩子,明明就怕被打得很,偏偏还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想来是真的知错了。 “娘娘,娇美人求见。” 娇美人?钱贵嫔看向夏柳,她和娇美人可没什么交集! 夏柳心思一转,“娘娘,想必娇美人是听说公主不见了的事情,特意为此来的。” 钱贵嫔挥了挥手,示意夏柳亲自去将人请进来。 这娇美人可是皇上的新宠,怠慢不得。 娇美人不仅体态娇小,长相妖娆,就连说话的语音、语调和性情也都是娇娇怯怯的,看起来十分娇弱,惹人怜悯。 因此,颇得皇上喜欢,德康帝不仅特特赐下了“娇”的封号,还一进宫就将之封为了美人! 娇美人穿着一件淡绿色绣粉白的缠枝纹莎衣,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参见贵嫔娘娘咦,原来娘娘已经找到七公主了呀,真是可喜可贺,嫔妾生怕七公主有什么不测,这才急急赶来,没想到已经找到了,真是贵人多福呀!” 娇美人的声音娇柔而清丽,宛如黄鹂低鸣,此时的她,一脸真切的笑容,似乎发自内心地为钱贵嫔和福枝公主感到高兴。 钱贵嫔微微一笑,搂着福枝公主的手却是紧了紧,不咸不淡地道: “多谢美人挂念,小孩子贪玩也是常见的事,不过这宫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也一向与人为善,哪能有什么不测呢,美人多虑了!” 娇美人听完钱贵嫔的话,眼波流转间,却是轻轻地笑了出来。 “贵嫔娘娘自是与人为善,可保不准总有那些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呢,别的不说,就今天早上,娘娘在坤宁宫说的那些话,可真是吓坏了不少人呢 林贵嫔和白贵妃两人的脸色可都是十分不好呢,听说五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刚生过口角?” 娇美人一边说,一边不时的打量着钱贵嫔的神色。 福枝公主十分佩服娇美人会来事的本领,连小孩子之间的几句口角纷争都能被她利用起来,可真是不容小觑啊。 六公主封号为“靖淑”,为白贵妃所出。 五公主被封为贞怡公主,是宋修仪唯一的女儿。 娇美人此时提起这两位,是觉得白贵妃和宋修仪挡了她的路,想借钱贵嫔之手来试探一二?还是纯粹就想将钱贵嫔当枪使,怂恿她去对付那两位? 还真是心比天高啊! “宋修仪不是说了嘛,五公主生病,她照顾了一夜。至于白贵妃,不是伺候皇上没休息好嘛” 钱贵嫔蹙了蹙眉,看着娇美人的神色似是不太认同的样子。 娇美人一声娇笑打断了钱贵嫔的话。 随后又拿出一根白菱帕子掩了掩唇,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钱贵嫔好一会儿,方才一脸讥讽地道: “嘻嘻,贵嫔您可真是生了一颗菩萨心,别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我却是不信的,哪来如此巧合的事呢? 七公主先是落水,接着又被人谋害,偏巧五公主就病了,需要宋修仪通宵照料?那还要宫女内侍干什么? 至于白贵妃么,伺候皇上可不是都习惯了么,怎么偏偏就昨晚睡不好了?” 这死女人,还真是舌灿莲花啊! 福枝公主暗暗撇了撇嘴。 按理说,这点伎俩,钱贵嫔应该还不至于看不破。 不过,以钱贵嫔对福枝公主的看重来说,还真有可能“宁信错,不放过!” 福枝公主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她娘亲不要被挑唆得真露了什么话柄才好。 事实证明,能在宫中活得自在的钱贵嫔,也自有她的一套生存法则。 并不需要福枝公主操心太多。 钱贵嫔闻言,笑了起来,全然没有娇美人想像中的气愤、不甘、委屈等表情。 娇美人有些懊恼,正想要再加一把柴时。 钱贵嫔突然正了正脸色,斜睨着娇美人道:“我可不像美人那般深得圣宠!无端猜测高位嫔妃的事情,我可不敢干呢,不知娇美人可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只凭空口白牙就想挑唆她去当出头鸟?这娇美人还真以为她是张仪再世么? 如果真能证实那两人对福枝出手,钱贵嫔倒是不介意跟娇美人联手。 可那也得她先拿出点真凭实据再说! 娇美人能得皇帝宠,自是不会被钱贵嫔一个冷肃的表情吓退。 “姐姐,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向着您的心思却是真真儿的!嫔妾素闻姐姐心地善良,与人为善,是真心相与姐姐结交呢。” 娇美人一脸诚挚地看着钱贵嫔,眼神里的热切挡都挡不住。 啧啧啧,这表情、这神态,真的是绝了啊。 福枝公主不由暗暗赞叹道。 钱贵嫔不语,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娇美人,她的目光悠远,既像是在看娇美人,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了别处。 “娇美人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不敢让您屈尊结交,娇美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一向愚笨,不太明白美人的意思呢。” 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女人,可没一个是真正愚笨的。 钱贵嫔一席话,既将娇美人高高捧起,又直言不诲地让她道明来意。 这份连消带打的气魄,可真让福枝公主服气! 娇美人没想到钱贵嫔如此油盐不尽,亏她来一向以为钱贵嫔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呢! 只是如今,她已经别无办法,只得把心一横,索性往地上一跪,呜咽道: “还请贵嫔娘娘救我!”? 第8章 皮笑肉不笑 钱贵嫔一下子被娇美人给弄糊涂了,一边急急起身去搀扶她,一边大声吩咐夏柳去请宋修仪。 娇美人一听请宋修仪,立即慌了神,“姐姐,不要!” “那你有话先起来说,不然我就只好将你送回宋修仪那儿了。” 娇美人无法,只得用帕子掩面,顺势坐回了椅子上,抽噎着道:“姐姐,我想搬来与您同住,我在鸣翠阁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啊!” 钱贵嫔总算弄明白了娇美人的来意。 先是企图怂恿她去对付白贵妃和宋修仪,一计不成,又生二计,说跪就跪! 只是这样一来,她却更不可能让娇美人搬来与她同住了! 福枝公主被钱贵嫔重新搂回了怀里。 看了娇美人这一出大戏,福枝公主也算是明白了,这不仅是个影后级别的女人,更是个对自己都能狠下来的主儿! 以后遇到这宫里的女人,可都要小心些了,要是还仗着前世的那些经验,小看古人,还不知得要吃多少亏,上多少当呢! 钱贵嫔将椅子挪到娇美人面前,“不是我不肯帮美人,而是宋修仪的位份高于我,她又一向得白贵妃看重,我就算是想帮妹妹一把,也是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啊!” 钱贵嫔长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惹得娇美人更加伤心了。 “姐姐,嫔妾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宋修仪实在是太过分了!她不过就是仗着有白贵妃给她撑腰而已,就敢呜呜呜,您就当可怜可怜嫔妾!” 钱贵嫔看娇美人捂着肚子哭得伤心,不由有些同情,也跟着她一起抹起眼泪来。 福枝公主不禁有些着急,这娇美人看似伤心地在跟钱贵嫔哭诉,可她实际什么也没说啊! 宋修仪怎么个过分法?是弄掉了娇美人的孩子,还是在娇美人的孩子掉了后打击她? 这呜咽不明的,看似一副知心相交的样子,什么都说了。 实际则全靠自己去想,人家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要是哪天从钱贵嫔嘴里漏了一星半点出去,那可不就是好大一口锅乌压压地砸下来? 好在钱贵嫔同情归同情,却也知道不能随便应承娇美人的道理。 不说她做不了那个主,单是娇美人这七弯八绕的玲珑心思和见风使舵的本领,她就不敢与之深交! 对自己都能狠的人,对别人岂能不狠?说不定哪天,她就为了利益将自己给卖了呢! 这后宫里的女人,又有几个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的,哪里会有凭空冒出来的,真心相交的情谊! “妹妹,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等养好了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 娇美人一把抓住了钱贵嫔的手,“姐姐,求您帮帮我” “贵嫔娘娘,刚刚李公公来了,说晚上皇上要过来看望七公主呢!” 夏荷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 “太好了,娘娘,您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接驾?” 夏柳也是惊喜交加地向钱贵嫔行了一礼,立马征求她的意见道。 “这”钱贵嫔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娇美人。 娇美人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但她到底有求于钱贵嫔,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不高兴。 遂笑了笑,起身道:“恭喜七公主,恭喜姐姐,妹妹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姐姐。” 钱贵嫔向她还了一礼,“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你了。” 娇贵人一脸阴沉地出了门。 待她一走,钱贵嫔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 娇美人所住的鸣翠阁面积比芝兰宫小不了多少,只不过,鸣翠阁只是白贵妃所住的慈恩宫的侧殿,里面还住着宋修仪,占据了鸣翠阁的主院。 娇美人只分了一个二重的小院落而已。 而芝兰宫面积虽然比其他各宫小了许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侧殿、偏殿、后院等一概不少。 且又只有钱贵嫔和福枝公主住着。 钱贵嫔的性情在后宫中又是出了名的和善,又加上资财颇丰,在宫中也乐意做个散财童子。 因此,娇美人才将主意打到了芝兰宫。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芝兰宫原本也是要安排一个位份高的嫔妃入住主殿的,但总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得宠的高位嫔妃不愿意来住这不够阔气的芝兰宫;不得宠的高位嫔妃,地位比不了公主。 再加上钱贵嫔人缘一向不错,在皇后在前也还算得脸。 因此,皇后也就没想过让不得宠的妃子入主芝兰宫,压钱贵嫔和福枝公主两母女一头的事情。 而今,娇美人居然想搬来芝兰宫?让她住逼仄的后殿,她能愿意?还不知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娘亲,我不喜欢娇美人。” 钱贵嫔摸了摸福枝公主的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福枝为何不喜欢她?” “娘亲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在笑呢,福枝看着就好喜欢!娇美人只有脸皮在笑呢,福枝看着怕怕。” 福枝公主柔柔地依偎在钱贵嫔胸口。 唉!年纪小有年纪小的优势。但劣势也是十分明显。 想要说什么,都得心里绕几个弯弯,想着怎么用小孩子的视角和口吻来表达。 这也许才是福枝公主之前一直懒于争宠的原因。 累,真特么的心累! 钱贵嫔亲昵地刮了一下福枝公主的鼻子,“娘亲的小囡囡真聪明!这么小就懂得看人心了?福枝放心,娘亲不会让她搬进来的!” 虽然娇美人说改日还要上门,钱贵嫔却也不惧。 她只不过是本着与人为善的心思,不想得罪人罢了,可不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实在不行,推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就是了,她就不信了,娇美人还敢当面质疑皇后娘娘的安排! 福枝公主终于放心下来,钱贵嫔心里有数就好,省得引狼入室! 德康帝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批阅一会儿奏章,便忍不住跑出去看看天气,一上午的时间,他已经进进出出了五六次。 只是太阳依旧高悬,热得人简直快喘不过气来。 蔡江看得有些傻眼,“皇上,这天太闷了,奴才去给您端个冰碗来!” 皇上该不会真信了七公主的话,觉得今天会下雨? “这么热的天,你也别跑了,随便叫个人去。”蔡江自是感激涕零地谢恩。 这大热的天,就是待在摆了好几个冰盆的屋里伺候着,都热得人心慌,更不要说还要来回奔走了。 “你说,今天会下雨嘛?钦天监那帮子人会不会真看走眼了?” 德康帝看着蔡江道。 蔡江:“” 呜呜呜,皇上啊,您可真会给奴才出难题啊。 钦天监的事情,您该去问江大人嘛。 一边是惹不起的钦天监,一边是皇上的新宠七公主。 蔡江急得脑门冒汗。 不知道他现在说想亲自去端冰碗,还来不来得及? 第9章 不知所谓的公主 “皇上,今天太阳高照,按理说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不过,福枝公主小小年纪,又是观察仔细,说得也很是有道理。 奴才觉得极有可能会下雨!” 蔡江自小服侍德康帝,自是清楚他现在要的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索性把心一横,赌一把。 要是站在钦天监那边,赢了也没什么好处,反倒像是在欺负福枝公主那一个小女童一样。 可押福枝公主赢就不一样了。 输了,不论是钦天监还是皇上都不会和他计较;可一旦赢了,不但能在福枝公主和钱贵嫔那里落个好印象。 更重要的是,皇上也会更加看重自己,无论怎么说,福枝公主都是皇上的种,不是外人可以比拟的! “哦,是吗?你也这样认为?”德康帝一下子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盯着蔡江,又道:“你也相信福枝说的那些什么蚂蚁搬家之类的话?” 蔡江摇了摇头,“奴才只是觉得福枝公主如此聪颖可爱,断断不会妄言欺骗皇上。” 德康帝哂笑一声,不再理他,又埋头于案牍中。 蔡江暗暗擦了把汗,看来他赌对了,皇上果然对娇憨的七公主上了心了! 后宫中,那些本来对德康帝宠溺福枝公主,想要同手的嫔妃们,也都歇了手,耐下心来看笑话。 一时之间,不知有多少妃嫔暗暗后悔,一时手快摔碎了自己喜欢的瓷盏。 午时过后。 三三两两的京机大臣也都各司其职。 祈雨的祈雨,抗旱救灾的已经火速奔赴到各个郊县。 关于今日有雨的预言也在不知不觉中从后宫传向了前朝,并且还火速地传往了各地。 “不是说今日有雨么?怎么还准备祈雨啊?” “是啊,是啊,到底是有雨还是没雨啊?这天热得可真让人受不了。” “唉!人热点算什么,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得绝收了,今年想要活命都难喽!” 准备祈雨的官员们也都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之人将福枝公主的话传了出去。 皇家威严。 传的人自然也不敢说是公主说的,只是模模糊糊一句:贵人有言,今日必有暴雨! 这传来传去的,搞的盼雨的乡民们对祈雨的事情一点都不热衷了。 就盼着啥时候能天降暴雨呢。 只是,这碧空万里无云,太阳像个大火球似的在天上挂着,烤得人冒烟的样子。 哪里像是有雨? 可这些祈雨的官员也不好反驳。 他们总不能见人就说,公主殿下只是一个三岁的小毛孩,她是说着玩的? 毕竟,他们也没见过说这话的七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啊! 皇权一统的情形下,万一要是被安上一个对皇室不敬的罪名,他们可就冤死了! 祈雨的官员们相视苦笑。 只得跟众人解释,祈雨只是为了多一重保障,万一老天今天犹豫一下呢?再恳求恳求总是没错的嘛! 最终,负责祈雨的官员们累了个半死,解释得口干舌燥,才终于说服众人做完了祈雨的准备工作。 毕竟,这大热的天,连静静瘫着都恨不得学狗吐舌头,谁又愿意多干活呢。 这都不是钱不钱能解决的事了! “你说那位是什么意思啊?连钦天监都不肯定的事情,她怎么张口就来啊!” “呵,钦天监不是不能肯定,人家是明确说了今天没雨!” “那七公主她的话怎么就传出来了呢?哎,这不是坑人嘛!” “宫里的事情谁知道呢?咱还是努力干活!” 京城内外,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谴责那个不知所谓的七公主。 在这干旱得冒烟的时候,多出了许多工作,让人无比的气闷。 未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德康帝虽然还隐隐地期盼着老天能下雨,但也懒得再跑出去看天了,就连帮他出去看天的蔡江也被阻止了。 德康帝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样的天气,要想下雨,能绝对是暴雨。 暴雨的气息,就算是待在屋里也完全能感受得到嘛。 未时末。 徐国公和王首辅相约又来到了钦天监。 徐国公热得满头大汗,一边让人使劲打着扇子,一边急急道:“江大人,您看今天像是有雨的样子吗?” 王道辅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徐可真像个棒槌! 上午皇上召江怀风问雨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 这江怀风敢说得跟在皇上面前不一样? 果然。 江怀风拉着一张脸,没好气地道:“微臣又仔细推演了天象,今日的确无雨!国公和首辅大人要是来问这件事情,还是请回!” 说罢,转身就走。 王首辅赶紧拦住了他,“江大人请留步!这天热得也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徐国公也是一心为民啊。这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的收成锐减,到了冬天和来年春天冻死、饿死的人可就多了啊!” 王首辅今年刚刚六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皱纹,只是那满头花白的头发,却不禁让人心生唏嘘。 江怀风面对徐国公时可以不耐烦,甚至甩袖就走,因为他知道徐国公只会欣赏他的真性情。 可面对王首辅这个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又为国为民操劳了大半生的人,却是不敢放肆。 “首辅大人,早上皇上召见我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就算再怎么狂妄,也不敢犯欺君之罪啊!” 江怀风被德康帝召见后,回来又召集钦天监所有人,根据星相记录仔细地推演了一番。 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最近五天内都无雨。 只是在知道了是七公主戏言说今日有雨的时候,江怀风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了。 一是为了给七公主面子,二是为了给皇上这个当爹的人面子嘛。 得!一句话,王首辅就懂了。 徐国公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江怀风,我说你特么别光说没雨的事好!咱们这大热的天跑过来,可不就是想要你一句准话,到底什么时候能下雨吗?” “徐国公、首辅大人,天意难测,天机不可轻泄,该下雨的时候,自然就会下雨了。” 江怀风对两人行了个稽首礼,打了个机锋,便退走了。 徐国公一脸懵逼,“这牛鼻子跑得忒快,这不跟没说差不多嘛,他娘地白跑一趟啊!” 王首辅看着江怀风的背影愣了愣神,闻言笑了笑,道:“也不算白跑,至少确定了钦天监也跟我们一样摸瞎,万一今天就下雨了呢!” 天机虽不可测。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今圣上又是个勤政爱民的,老天爷也总会给人留一条活路嘛。 徐国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下雨?你看这天,这太阳,要是我站那晒着,指不定都得给直接火化了呢!咦,太阳呢?” 徐国公抬头看了看天,大火球般烤得人冒烟的太阳居然不见了? 一柱香前还是晴空万里的样子,此刻居然缓缓地飘来了几片硕大的乌云。 “起风了!”王首辅看着徐国公微微颤动的头发,目光灼热地道。 “什么起风了,那是来福在打扇” 徐国公一句话没说完,一阵狂风席卷着落叶和灰尘便向他劈头盖脸地袭击而来。 王首辅双眸晶亮地望着天空。 这天,是终于要下雨了么? 第10章 刮风啦下雨啦 与其同时,蔡江也感觉到了不一样。 他赶紧出门看了看天,一脸惊喜地跑了回来:“皇上,起风了,要下雨了呢!七公主果然是金口玉言。” 德康帝一下子弹了起来,“真的?” 连桌案上正在批阅的奏折也来不及收,就跑了出去。 此时的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一道如老树盘根般的闪电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紧接着,一道炸雷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并且一个接一个。 没有固定住的门窗,也在狂风中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德康帝站在院中抬头望天,一脸无所惧的样子,将服侍他的众内侍吓得够呛。 蔡江和李双鱼赶紧将德康帝劝回了殿内,这雷打得跟犯了天怒似的。 万一不小心劈在了皇上头上 蔡江光是想想,就惊骇地打了个哆嗦。 德康帝却是一脸兴奋地道:“双鱼,你再跑一趟,去通知钱贵嫔,朕今晚留宿!” 随着德康帝的话音,倾盆大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李双鱼冒雨跑了出去,自是去芝兰宫通知不提。 德康帝一个健步跳入了屋内。 蔡江:“” 皇上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进入殿内的德康帝却是好一阵东翻西找,多宝阁上的东西弄得乱七八遭的。 蔡江不由纳闷,“皇上,您找什么呢?” “我记得我这有一对白玉兔子,看上去十分通透又有灵气。”德康帝边说边跟蔡江比划了一下。 蔡江立马明白了,“皇上,那对兔子您已经赏给六公主了呢。” 德康帝拍了拍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要想赏点东西给福枝,还真是费脑筋呢。 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他可不爱收! 蔡江眼珠一转,“皇上,前几天西南刚刚送上来一对五彩灵鸟,玉体通透。比那白玉兔子更加难得呢,您看要不要奴才叫人送来?只是那玉十分的难得呢。” 德康帝高兴坏了,大手一挥,“赶紧叫人送来,七公主可是朕的福星,再难得都值!” 蔡江心里有了底,看来,七公主这怕是真真正正要成为皇上面前的小红人喽。 申时末。 依旧大雨倾盆,德康帝迫不及待地冒雨摆驾兰芝宫。 钱贵嫔早就带人侯在了宫门外,连小小的福枝公主也是披蓑戴笠,见了德康帝,便飞跑了过去。 钱贵嫔也赶紧追了上去,这一幕,让德康帝不由心情更好了,不顾福枝公主身上雨水流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进了兰芝宫。 “嫔妾参见皇上。” 钱贵嫔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宫装,看上去清丽脱俗,既养眼又让人心旷神怡。 德康帝眼前一亮,他完全没有料到被他睡过又不知何时遗忘的嫔妃还能如此养眼。 “爱妃平身,这雨如此的大,劳爱妃久等了。下次大可不必如此,也免得淋坏了朕心爱的小公主。” “心爱的小公主?” 钱贵嫔有些反应不过来,尽管福枝公主的确是德康帝最小的女儿。 可这不是皇上对白贵妃所出的六公主的特定称谓么?皇上今天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德康帝亲自上前将钱贵嫔搀了起来,见钱贵嫔那副表情,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咳咳,朕说的是福枝,她才三岁多,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呢。 又是朕最小的女儿,可不就是朕心爱的小公主嘛!” 德康帝假咳两声,将话题给揭了过去。 钱贵嫔听到福枝的名字,这才放下了心,要是皇上被错带到了芝兰宫,那乐子可就闹大了! “听闻皇上要来,嫔妾和福枝喜不自胜,自是早早出门等着皇上才是,哪里又在宫里待得住呢?” 钱贵嫔微微一笑,撩得德康帝一颗心都骚动了起来。 这一席话说得也是滴水不漏。 既表达了自己和福枝公主对皇上来临的期待和喜悦,又隐晦地表达了对皇上的钦慕。 怪不得福枝公主如此机灵!原来钱贵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跟随德康帝一起来的一众宫女、内侍们,对钱贵嫔母女的重视顿时上升了好几度。 福枝公主暗暗撇了撇嘴:这皇帝老子真虚伪。 要是他来了,她们娘俩都在屋里歇着,不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也会觉得她们是侍宠而骄? 这“宠”还没见个影儿呢,骄个屁啊! 德康帝见福枝公主身上也沾了些雨水,赶紧叫了宫女过来带她去换衣服,自己也去了寝殿更衣。 钱贵嫔这才松了口气。 湿衣服要是不及时换下,得了风寒可是要人命的事情!福枝身娇体弱,她可不敢冒那个险。 幸得德康帝主动开了口。 父女两个换罢衣服,手牵手走了出来,看得钱贵嫔心花怒放。 “爹爹,您果真守诺来看福枝啦,福枝可真高兴!” 德康帝一把抱起了福枝公主,用手点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个小坏蛋,竟然还敢怀疑爹爹说话不算话? 果然是小人小心肠!哼哼。” 福枝公主调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嘻嘻,爹爹说错啦,福枝人虽小,可不是小人哦,人家这叫这叫” “叫什么?”德康帝听她说得有趣,故意逗她道。 这小东西,竟然还敢说他是错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福枝可怜巴巴地向钱贵嫔望去,“娘亲,这叫什么来着?您教过福枝的,可福枝忘光光啦。” 钱贵嫔看着急得满脸通红的女儿,无奈苦笑,“娘亲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福枝又转脸看向德康帝,纯净而晶亮的眸子中,水气氤氲,红润的樱桃小嘴不满地嘟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似的。 德康帝不忍心让她哭,试探性说道:“未雨绸缪?” 福枝立马眉开眼笑,“唧”一口就亲在了德康帝脸上,“爹爹真聪明!” 又嫌弃般地看着钱贵嫔,“娘亲笨笨,羞羞。” 说罢不仅用手在自己脸上刮了两下,还伸手在德康帝脸颊刮了两下。 “爹爹和我一起羞羞笨娘亲!” 德康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用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席间,福枝公主不断地调节着气氛,不时拉着钱贵嫔和德康帝说笑。 时不时地对德康帝吐槽,控诉钱贵嫔对她的暴行。 什么不让她吃甜食啦,让她每天早上起来听规矩、学画画啦,不让她多吃肉肉啦之类。 初听上去,句句都在抱怨钱贵嫔对她的管控和严厉,实则却是不断地表彰着钱贵嫔多么尽职尽责地教养她。 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却讲得绘声绘色,十分有趣,听得德康帝也不时开怀大笑。 心里对钱贵嫔更加满意了,对福枝公主的宠爱也更加深了几分。 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愣是被福枝公主给赶得远远的。 起初,钱贵嫔还担心德康帝会生气,怕他会怪罪福枝公主没规矩。 只是看德康帝不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也就放松了心情。 吃完晚饭。 福枝公主揉着眼睛,“娘亲,我困了,我要觉觉!” 刚刚还笑成一团,这就困了? 钱贵嫔疑惑地看着福枝,这丫头这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 福枝公主偷偷白了她一眼,这个娘亲,可真够笨的。 春宵苦短,自己这不是想给他俩赶紧挪地方,省得老是当个电灯泡嘛。 这都不懂? 第11章 提前进学 “秋月,先带公主出去消消食再睡。” 钱贵嫔一看福枝公主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就知道这小丫头准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懒得戳穿她,直接叫了秋月牵她出去走走。 “等等!”德康帝看着跟侍婢往外走,无精打彩的福枝公主,这才确定了她是真的有些瞌睡。 而不是为了帮钱贵嫔争宠故意留两人独处。 “爹爹,我想睡觉觉”福枝又用手揉了揉眼睛,以手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德康帝笑着上前,“你只要回答爹爹一个问题,爹爹就跟你娘亲求情,让你去睡觉觉哦。” 大灰狼骗小白兔?福枝公主暗暗撇了撇嘴。 她这皇帝老爹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疑! “哦爹爹要问什么呀?”福枝公主的眼睛水汪汪的,全然没了白天的灵动,看上去多了几分呆萌,却显得更加可爱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的啊?是不是听什么人说起过呢?福枝是个乖孩子,可不能说假话哦。” 德康帝蹲了下去,双目柔和地看着她。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女儿,而是他无法忍受既然有人想借着自己女儿的手来糊弄他! 福枝公主的脸上闪过不解,“爹爹,我没听过别人说过啊!” “那福枝怎么知道今天要下雨的?”德康帝的笑容依然明亮、柔和,耐性十足。 福枝公主撇了撇嘴,“爹爹,福枝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我看见蚂蚁搬家,蜻蜓飞不起来,就知道要下雨了呀!” 顿了顿,将头高高昂起,“爹爹坏,居然不相信福枝!” 德康帝一见宝贝女儿居然生气了,赶紧掏出准备好的五彩灵鸟,去哄她。 福枝公主气哼哼地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她虽是被秋月扶着,眼皮子却已经开始一上一下地打架了。 这就是所谓的站着都能睡着? 德康帝看着小鸡啄米般的小人儿,不禁有些好笑。 暗暗责怪自己的多疑,这么个小女娃能懂什么?自己居然还怀疑是有人专门唆使她的,也太不应该了! 德康帝将五彩灵鸟塞到了福枝公主怀里,福枝公主手一抖,差点将五彩灵鸟摔到了地上。 秋月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德康帝离得近,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了回来,示意秋月赶紧将福枝公主抱去睡觉。 钱贵嫔也是吓了一跳。 她也没想到,福枝公主居然困到这个地步了,差点摔坏了皇上赏赐的东西。 “请皇上惩戒嫔妾教女无方之罪!”钱贵嫔赶紧跪下请罪。 德康帝将钱贵嫔搀了起来,“爱妃请起,福枝聪明伶俐得紧,又是朕的福星,朕还没有感谢爱妃将福枝教导得如此之好呢,爱妃又何罪之有?” 将那只通体灵透的五彩灵鸟递到了钱贵嫔手上。 “刚刚听皇上说,福枝说今天要下雨就下雨了?”钱贵嫔有些心惊胆颤地问道。 福枝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被安上个什么妖孽的名声,她就不要活了! “是啊!福枝一大早来找朕,听见朕和众位大臣商议祈雨之事,就跟朕说今天要下雨” 德康帝见钱贵嫔脸色煞白,不禁暗怪自己粗心,只顾炫耀女儿。 “爱妃不用担心,福枝是朕的女儿,没人敢胡说八道的! 何况,福枝说今天有雨,今天就真的下雨了,这可是钦天监都没能预料到的事情呢!” 德康帝兴高采烈地拉着钱贵嫔的手,将福枝公主的预测以及众大臣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钱贵嫔这才放下了心思,不时地应和着德康帝对福枝的赞誉,还讲了福枝的一些小趣事给他听。 直听得德康帝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忧。 茶续两回。 德康帝眼看天色不早,遂起身道:“爱妃实在是个妙人,茶艺不错,口才也很好。不过,朕今天有些累了,还是早点安歇!” 钱贵嫔尽管有些不习惯,但看着已经往寝宫而去的德康帝,还是一脸欢喜地赶紧跟了上去。 第二天早上。 福枝公主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娘亲,爹爹呢?”福枝公主一个翻身麻利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钱贵嫔。 “你父皇早就上朝去了,你以为他也跟你似的,天天有睡不完的瞌睡呀?” 钱贵嫔宠溺地捏了捏福枝公主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爱怜地在她脸上“唧”了一口。 “小懒猫,看你以后去御书院可怎么得了哦!那可是要每天辰时就开始读书的!” 福枝公主眼睛骨碌碌地在室内转了一圈。 果然没找到德康帝,瞬间又倒回了床上。 “娘亲就知道哄福枝,福枝可是记得牢牢的,要六岁才能去御书院呢!” 天熙朝可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反而十分看重女子的学识与才能。 这不仅因为天熙朝存续的六百年间,已经出了两位带来盛世的女皇帝。 更因为世人坚信: 一个好媳妇,福及三代孙;一代无好妻,五代无好子! 因此,女子虽然仍居于内院,但社会地位比起福枝公主穿越前的历史上,任何朝代的女子地位都要高。 而有才学、能实干的女子,在说亲时,也是十分重要的加分项。 皇室对公主的教育也尤为看重,只是,这到底这还是一个男权社会。 当权者,也没有哪个想要代代都让女子掌权的,因此,皇家子嗣,男丁都是三岁启蒙读书,而女童则要六岁才能入御书院学习。 这对于已经逛遍了皇宫景致,闲得无聊的福枝公主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悲哀。 景致再美,天天看,看了三年,也早就厌倦了,想要读点书,可受年龄限制,没人给启蒙。 福枝公主总不能无师自通地找书看,毕竟,她才三岁半呢! 要是众人将她视为妖怪,被一把火给祭了天,她岂不是比窦娥还冤啦! 看福枝一副有气无力的备懒样子。 钱贵嫔笑着去拉她,“皇上听说了你每天闲极无聊,到处生事的样子,特意恩准你可以提前进学呢。” “真的?”福枝公主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钱贵嫔的手上。 她却是顾不得痛,又拉着钱贵嫔的手道:“娘亲,骗人是小狗狗!” 钱贵嫔手疼地揉了揉福枝公主的脑袋,白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咱就这么莽撞呢?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要逃课,你呢,一副恨不得立即就去御书院的样子!娘亲平日难道还亏待了你不成?” “就知道娘亲哄我玩呢。”福枝公主一下子又蔫了下去。 钱贵嫔看得既是欣慰,又有些不舍。 喜的是,这丫头一听能去进学就高兴成那样,看着就是个爱学习的,她以后也不用愁福枝公主不爱读书的事情了。 只是,这丫头如今还这么小小一个就不再粘着她这个娘亲了,让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皇上金口玉言,娘亲难道还敢假传旨意不成?放心,你这个小丫头,一准儿能提前入御书院。” 钱贵嫔终究还是舍不得宝贝女儿失落,温柔地摸着她的头道。 福枝公主立马喜不自胜,“娘亲,爹爹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去御书院啊?” 第12章 想要补偿她们 钱贵嫔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就这么不想跟娘亲待在一起啊?你去上学了,娘亲一个人多孤单呀。” 钱贵嫔想逗逗福枝公主,故意做了一福愁眉苦脸的样子来。 福枝公主“唧”一口亲在了钱贵嫔脸上。 “娘亲又诳我,这宫里宫女内侍一大堆,娘亲才不是一个人呢。 并且,我去了学堂,就能学到很多有趣的故事了,回来讲给娘亲听,也能让娘亲多些乐趣呀。 还有,还有,我以后还能跟娘亲一起弹琴、画画,吟诗作对呢” 钱贵嫔看福枝公主的言论一套一套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也不知随了谁,如此性急,就像生怕她拖了她的后腿,不让她去上学似的。 “你这么想去学堂,难不成还想考个状元回来嘛?” 考状元?福枝公主眼前一亮,她倒是想! 只不过天熙朝的女性地位再高,也还没高到女性能够参加科举的地步! “哼哼,娘亲就知道取笑我,我可没听说有女状元的,您想要个状元,再生个弟弟去考呗。” 再生个皇子?钱贵嫔不由哑然失笑,想起那些明枪暗箭,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这只小懒猪,你可是堂堂公主,没听说过女状元,也可以自己去考嘛,再说了,我女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中!” 钱贵嫔懒懒地逗福枝公主玩儿,她可没那个野心陷到女人堆里去。 生个皇子是不可能了,她还是好好在地照顾好福枝就行了。 德康帝在宫门外听了半天娘俩的对话,觉得十分有趣。 见钱贵嫔不接福枝公主的话,进了门问福枝道:“福枝想要你娘亲为你生个弟弟吗?”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那当然啦!爹爹,您么来啦?福枝好想您!” 福枝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飞扑向德康帝。 德康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看你啊,考状元还真是有希望的!” “真的?爹爹也觉得福枝聪明绝顶,是个,是个可造之才?”德康帝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机灵,也不知道上哪听来那么多文采斐然的词语,一知半解地用得十分喜感。 钱贵嫔向德康帝行礼完毕,也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拿她有些没辙,只能再次跟德康帝请罪。 “爱妃不必多礼,福枝的确是个可造之才!” 德康帝忍着笑将钱贵嫔搀了起来,捏了扞福枝的小脸蛋道。 “爹爹,您也觉得我能考状元?”福枝公主双目亮闪闪地望着德康帝。 她又不真的是三岁小孩子,皇上的金口玉言,要是她能得了,以后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那是自然”德康帝话还没说完,福枝公主就“唧”一下亲在了他脸上。 “嘻嘻,多谢爹爹,爹爹可要说话算话哦!”福枝公主高兴得手舞足蹈。 还似模似样地对着德康帝抱拳施了一礼,更是逗得德康帝老怀大慰。 “爹爹还没说完呢,你这丫头就抢话。 爹爹是说你可是在学武方面很有天赋呢,考个武状元准行!” 嘎! 福枝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冲德康帝翻了个白眼,她才不要学武呢! 学武不但要早起晚睡,天天打熬筋骨,还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好不容易穿成了个公主命。 福枝可不愿意放着现成的福不享,去学什么武功呢! 钱贵嫔怕惹德康帝生气,赶紧将福枝公主接了过去。 “福枝为什么不喜欢学武啊?”德康帝笑着问她。 先前看她那么利落地翻身跳了起来,德康帝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爹爹为什么不学武?”福枝公主一脸天真无邪地盯着德康帝。 嘎 这?还是算了! 德康帝看着女儿这张稚嫩可爱的面容,打消了要送她去学武,暗中掌管影卫的打算。 毕竟,他当时不也是吃不了那份苦嘛。 好歹也是自己的种,他也不忍心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去忍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福枝公主不知道,下意识地一句反问,竟然让自己摆脱了魔鬼般的炼狱生活。 要不然,她这辈子可就别想靠着“公主”的身份,过上躺平的幸福生活了。 “那福枝又为什么想要娘亲给你生个弟弟呢?”德康帝并不介意后宫的女人有心机。 女人嘛,有些小心机也蛮有意思的。 只是,若是心术不正,妄想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 还以他子女的名义来试探他,可就让他有些无法容忍了。 “哼哼,福枝才不想要弟弟呢!” 德康帝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闪了闪,大人说谎尚且记不住,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果然是有人教唆了她么? 钱贵嫔 德康帝看着她,神色冷了下来,觉得自己一下朝就巴巴地赶来芝兰宫,真是个错误! “爹爹好笨,明明是娘亲欺负福枝是个女孩子,不能考状元,福枝才说让她生个弟弟去考嘛! 我才不喜欢弟弟呢,鼻涕虫还爱流口水,恶心死了!” 福枝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赶紧问钱贵嫔道:“娘亲,我身上这件衣服不是之前那件?” 钱贵嫔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福枝公主那心急火燎的样子,温柔地替她理了理拉皱的袖角,“放心,是给你重做的!” 德康帝看着母女俩的互动,被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刚刚说着弟弟的事情,一下子又跳到衣服了? “皇上请勿见怪,福枝这孩子有些洁癖。”钱贵嫔向着德康帝施了一礼。 将上次带着福枝去看望最小的八皇子的事情娓娓道来。 八皇子如今才刚刚半岁,长得胖乎乎、白生生的十分可爱。 更让人稀罕的是,不管是谁逗他,一逗就咧嘴对人笑。 福枝公主看着十分稀奇,不由伸手去逗他,把八皇子直逗得咯咯咯地大笑不止,还紧紧地抓着福枝公主的手不放。 最后直接将福枝公主的手指放进嘴里给吃得全是口水不说,还将口水和鼻涕糊了她满袖子。 福枝公主想将手和袖子给强行拔出来,可奈何八皇子抓得实在是太紧。 如果要强行掰开他的手指只会将他给弄伤。 福枝公主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不了手。 只得可怜巴巴地陪他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大人说完话,才发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福枝公主,和抓着她的衣袖玩得乐不可支的八皇子。 在生母楚婕妤的示意下,奶嬷嬷才敢小心翼翼地将福枝公主的手和衣袖,从八皇子手中抢救了出来。 楚婕妤看八皇子喜欢福枝公主,不由也对福枝公主另眼相看,热情地邀请钱贵嫔常带福枝去玩。 只是福枝公主实在是怕了八皇子的口水和鼻涕。 回来后便不肯再穿那件衣服不说,硬是不肯再踏入钟翠宫一步。 楚婕妤屡次派人相邀。 钱贵嫔却之不过,软磨硬泡带了福枝公主去,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八皇子玩,再也不敢近他的身。 德康帝听了钱贵嫔的讲述,不由哂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 德康帝对钱贵嫔母女的疑心病一去,心里不禁有些内疚,想想自己刚刚对她们的猜疑,和这些年的丢之脑后。 想要补偿钱贵嫔和福枝公主一二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福枝,爹爹问你,你是想考文状元呢还是武状元?” 第13章 抱金大腿 福枝公主疑惑地看着德康帝,他这是认真的? “当然是考文状元啦!”福枝公主用“你真笨”的口吻毫不犹豫地对德康帝道。 “为什么?”德康帝有些好奇。 这个女儿,总能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爹爹真笨!学武多累呀,看书可就有趣多啦。”德康帝又是乐得哈哈大笑。 他这女儿,果然是个机灵鬼,小小年纪就什么都懂了! “好!不愧是朕的女儿,就是有志气。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哦!” 福枝公主大喜,“爹爹,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御书院啊?” “朕的乖乖女儿,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爹爹说话算话哦!”福枝公主雀跃着又向德康帝扑了过去。 “皇上见谅,福枝被嫔妾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了。”钱贵嫔被福枝公主的行为给吓得一惊一乍的,赶紧请罪道。 她可从来没看见哪个皇子或公主敢在皇上面前这么放肆的! 都说君父,先是君再才是父! 伴君如伴虎,一切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的好! 万一皇上一个不高兴,将他们母女俩打入冷宫。 钱贵嫔倒是无所谓,可她却舍不得福枝公主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无妨,爱妃将福枝教导得很好!有功当赏!李双鱼,宣旨!” 李双鱼带着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上前。 钱贵嫔带着福枝公主及一众芝兰宫宫女内侍齐齐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芝兰宫钱氏纤云,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且生育皇七女福枝,教养得宜,聪慧机敏,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正二品昭仪,钦此!” “嫔妾钱氏纤云接旨,谢主隆恩!” 钱昭仪努力压下心底的疑惑与万般思潮,竭力表现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满心满眼信赖地看着德康帝。 在周遭侍女一片请安声中,眼里独独只有他一人。 德康帝果然龙颜大悦,亲自上前,双手将钱昭仪给搀扶了起来,“爱妃快快请起,这都是你教养福枝有功应得的。” 哦也,没看出来,她这个娘亲居然也是影后级别呢,表演起对皇帝老爹的深情来,完全看不出丝毫瑕疵! “福枝给昭仪娘娘请安啦!” 福枝公主也调皮地学着宫女们的样子,像模像样地给钱昭仪请安。 这一下子,又逗得德康帝哈哈大笑。 “皇上来芝兰宫,笑得次数可真多,老奴看着也很是开心呢。”李双鱼一边轻拭着眼角的湿意,一边真心诚意地对着德康帝感叹道。 福枝公主赶紧凑到李双鱼面前,“李公公,那福枝逗爹爹开心有没有奖励呀?” 奶声奶气的童音,一下子将李双鱼给问住了。 “这”福枝贵为公主,李双鱼哪里敢随便给她什么奖励。 想了想,将腰间一块玉佩摘了下来,有些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递给了福枝。 “公主,这是先皇成人礼时,赏给老奴的,公主要是不嫌弃,奴才就把它转赠给公主!” 福枝公主郑重地接了过来,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又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把它给李双鱼系回了腰间。 “娘亲说,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一直心惊胆颤的钱昭仪终于将心给放回了肚子里。 天啦!这个丫头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要是她见钱眼开地收下了李双鱼这个玉佩,万一被他给记恨上,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德康帝和李双鱼显然都没想到,福枝公主这小小的人儿竟然连这样的道理都懂。 李双鱼一下子有些后悔起来,这不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嘛! 一个玉佩换皇上面前的新晋红人钱昭仪母女的好感,这笔买卖简直太合算了,可惜却被他给搞砸了。 “福枝,这也是你娘亲教你的吗?”德康帝蹲了下去,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包包头。 “哎呀,爹爹,你弄乱人家的头发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福枝公主一把将德康帝的手给撇开了。 这都学的是些什么呀?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德康帝对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皇上,福枝她天生聪颖,好多话只要听别人说过一次,就能像模模样的照般出来。” 钱昭仪赶紧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这小祖宗,一而再,再而三地,吓得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要是再这么被她折腾下去,自己都得少活好几年! “皇上,您看,这”李双鱼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不好再自作主张。 德康帝看着他一脸为难的神色,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叫你平时抠抠馊馊的!这回被一个小孩子给嫌弃了? 哈哈哈,公主既然还给了你,也是她一片心意,你就安心收着呗以后可不准再做出一副抠馊的样子了!” 李双鱼只得苦笑着应“是”,内心却是高兴无比。 “福枝逗爹爹开心可是功劳大大的,那福枝想要什么奖赏呀?” 德康帝好脾气地问。 福枝公主挠了挠头,要什么才好呢? 她使劲地挠了挠头发,只是没想到,一不小心将包包头给挠散了。 这回看这小丫头怎么自圆其说?众人都有些乐不可支。 德康帝也是笑吟吟地望着福枝公主,甚至还好心地提醒她道: “福枝,你的头发散了。” 福枝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爹爹,您是怎么管理尚工局的啊。这些头饰好看是好看,可也太不经用了。” 说罢还撇了撇嘴。 德康帝:“” 得!本来想看热闹的,没想到这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了! 钱昭仪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其他的宫女、内侍也是一个个地憋得满脸通红。 德康帝看着众人忍得实在是辛苦,大手一挥,十分大度地道: “笑,笑!朕有如此聪慧的女儿,可不怕你们这些奴才笑话。” 芝兰宫里顿时想起一片欢声笑语。 德康帝也跟着朗声大笑起来。 福枝公主一脸懵懂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德康帝。 “爹爹,您说的奖赏还作数不?福枝想要永远都叫爹爹作爹爹!” 等他笑得差不多了,福枝公主才拉着他的衣角道。 永远都叫爹爹作爹爹? 德康帝有些不明白这小丫头的话。 正琢磨呢。 福枝公主又补充道:“福枝想一直把爹爹叫爹爹,福枝不想叫您父皇!这样的话,您就是福枝一个人的啦!” 福枝公主想要一把抱住德康帝的大腿。 唔,这大腿可真粗啊,又粗又高。 福枝公主努力伸长了双臂,幸福地抱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金大腿。 第14章 超强的求生欲 德康帝将一脸孺慕的福枝公主抱了起来。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机灵,连争宠都与别人不一样。 不仅不让他反感,反而让他有一种被珍视、被需求的幸福感! “朕准了!朕可以允许你永远叫朕爹爹,不过,朕可不能只是你一个人的哦。 这天下万民,都是朕的子民,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也都是朕的孩子呢。 不过,朕可以承诺你,永远只允许你一个人叫朕爹爹,可好?” 德康帝亲昵地捏了捏福枝公主肉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 脸上宠溺的表情简直就要洋溢而出,这么好打发的小可爱,在这后宫里可是不多见啊! 其他的儿女,不是问他要金银玉饰,就是拐着弯地为自己或母妃求封诰。 只有这个小女儿,要求居然如此之低。 德康帝居然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普通父亲被子女需求的快乐,因此,极为爽快地给出了承诺。 福枝公主“唧”一口亲在了德康帝左脸,又“唧”一口亲上了他的右脸。 “哈哈,爹爹真是英明神武,我好爱好爱好爱爹爹哦!” 福枝公主搂着德康帝的脖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德康帝抱着她软绵绵、香喷喷的身体,简直连心都要被萌化了。 “爹爹一下朝就赶着来看你,还有很多奏折没看呢,今天就先走了,待空了再来看你们母女。” 陪小丫头又笑闹了一会儿,德康帝便回去了,钱昭仪自是温柔小意地将他亲自送出了门。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们也总算是熬出头了!”夏柳喜极而泣。 一边恭贺钱昭仪,一边拭着眼泪。 别看从二品到正二品之间只升了一个品阶,但只有到了正二品,才算是在后宫真正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话权权。 之前被封“贵嫔”的时候,只是从二品,按正理,是不能被叫做“娘娘”的。 即便宫女和有些位份低的后妃恭维钱昭仪,叫她一声“贵嫔娘娘”,可终究是不敢拿上台面的! 而如今被封为昭仪,是为“九嫔”之首,以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被称为“娘娘”了。 夏柳身为钱昭仪的贴身大宫女,一荣俱荣,怎能不为钱昭仪由衷感到高兴呢!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芝兰宫的宫女和内侍齐齐向主子道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钱昭仪雍容地笑了笑,“统统有赏,这个月每人发三个月的月银!” 众人喜不自胜地下去了。 钱昭仪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沉思,神色晦暗莫明。 “娘娘,据说皇上下朝后先去了坤宁宫。”春柳轻声凑在她耳边道。 “夏柳,皇后娘娘早上派人来说的那个宫女在哪?” 夏柳神色一震,“娘娘,那个宫女自尽了!坤宁宫的小权子亲自过来支会我的,并且还隐隐透着些讨好的意味。” 钱昭仪眯了眯眼睛。 好,很好! 皇后才刚刚查到跟春月交好的宫女身上,那个宫女就突然地自尽了。 随后,她就被封了昭仪。 皇上册封她之前还特地去了皇后宫中,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宫中就没有蠢笨的女人!真正蠢的、笨的,那骨头早就烂透了!那些人真当她是好糊弄的? “啪!”一声脆响,小桌案上的青花瓷盏倒在了地上。 瞬间四分五裂。 位份的晋升,这是买她闭嘴,不再追究的好处? 还是有人将皇后也一起算计了进去? 但背后之人想要让她息事宁人的心思却是明晃晃摆着的,对方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钱昭仪的脸色有些难看。 后宫无秘密,不到午膳时间,钱贵嫔升为钱昭仪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的每个角落。 一时之间,后宫之中各种瓷器损耗不知凡几,后宫嫔妃,尤其是那些有儿有女的,更是恨得咬碎了银牙,恨不得将福枝公主直接变为自己的女儿。 芝兰宫中贺客如云。 深宫大院,最不缺的就是寂寥的女人,没事还要找点事出来玩乐呢。 何况,如今是有正二品的后妃晋升这样的大事件! 只是这一切,都跟福枝公主无关。 一来,钱昭仪不想让她过早见识人心险恶,人性凉薄。 二来,福枝公主本身对这些勾心斗角的嘴皮子功夫不敢兴趣。 无论是作为三岁女童,还是作为一个成人灵魂。 福枝公主深知,要在这深宫里生活的好,就得抱好皇爹老爹的大金腿。 目前,她不过是刚刚在德康帝心里留下了个印记而已,要说真正深得圣宠,路还远着哪! 又哪里有时间关注那些无聊的口角之争呢? 从这以后,福枝公主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去延和殿报道。 无论风吹雨淋,从不间断,有时带着秋月和莲雾,有时偷偷摸摸地一个人。 不论钱昭仪说多少次不让她独自出门,也不论钱昭仪用什么方法,福枝公主总能找机会开溜。 几次之后,钱贵嫔见她在宫中熟门熟路、机灵无比的样子,又见实在管不了,也就由得她去了。 “咦,又是你?”福枝公主正在上台阶,看见王暮晨,不由停下了步子。 梁冠看她小小的身子歪了歪,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 王暮晨也没想到竟然会再次见到福枝公主。 上次相见不相识,他还叫她“小妹妹”呢。 回家听他老爹王首辅讲了当天的事情,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她就是那个“预言”有雨的福枝公主! 尽管德康帝在事后禁了言,还为钦天监圆了脸面,将所有功劳都推到了钦天监头上。 但实情如何,该知道的人早已知道了。 如今,见福枝公主跟他打招呼,王暮晨自然没有不理的道理。 “公主,需要需要帮忙吗?” 王暮晨突然有些结巴,不知道在福枝公主面前该如何自称合适。 福枝忍不住笑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王家哥哥不必客气,福枝自己可以的。 正好也能锻炼锻炼身体,减减肥!” 跟在她身后的梁冠不禁乐了。 这才多大点的小女娃,居然都在考虑减肥的事情了? “梁家哥哥,你笑什么?” 梁冠冷不丁被福枝公主抓了个正着。 不由有些尴尬,“咳咳,那个,我觉着你还是胖点好看,不用减!” 心中不由暗暗嘀咕,公主前两天来还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呢。 今天就知道他姓梁了? 不过想到她第一天来延和殿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是哪个大臣家的女儿。 不仅叫她“小妹妹”,还问他爹爹叫什么名字。 梁冠就直冒冷汗,一国天子的名讳,岂是他这个小小禁宫武卫能问的? 因此,每次福枝公主来,梁冠总是陪着小心,跟在她身后。 就怕这小小的公主哪天一个不小心,把他那些话说给皇上听了! “我胖吗?”福枝公主蹙起了小小的眉头。 尽管身子小小的,可里面却住着一个成年女子的灵魂。 还是一个受了二十多年“一瘦遮百丑”的熏陶后,穿越过来的女子! 她最见不得就是被别人说胖! 梁冠凭直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可爱的小胖墩儿公主,不喜欢别人说她胖 “哪里,公主一点都不胖。”梁冠努力地展现着他的求生欲。 “那什么你要说我还是胖一点好看?” “因为我觉得公主现在还是有些太瘦了,再胖点会更漂亮!” 福枝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冠抹了抹脑门上的虚汗,松了口气。 一边的王暮晨却被两人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 第15章 这么快就变了 王暮晨揉了揉眼睛。 再定睛看了看福枝公主那胖乎乎的小手,上面一个个小酒窝,虽然显得十分可爱。 但就是胖嘛!哪里谈得上“瘦”,更何况还是再长胖点更漂亮的那种呢? 那岂不是成个肉球了? 王暮晨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福枝公主圆圆滚滚的小身子,像球一样滚来滚去。 赶紧将那画面给掐断了。 难怪爹爹常说他为人太过方正,不够圆滑,以前他还不以为然,而今见到了梁冠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王暮晨彻底服了,如果不是他产生了幻觉的话! 将福枝公主平安送到延和殿正殿后,梁冠退回前殿处值守。 王暮晨也跟福枝公主告了别,去了御学院进学。 福枝公主虽然得了德康帝的准话,可以随时入学,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彻底在皇帝老爹心中留下独宠的印象,决定将进学的事情暂时放一放。 “蔡公公,您好呀!” 福枝公主一眼看见蔡江倚在门边打瞌睡,细声细气地跟他打招呼。 蔡江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七公主来啦!老奴给您请安,皇上可早就惦记着您啦,吩咐老奴带您去园子里坐会儿,八角亭里为您准备了消暑的吃食,皇上跟王阁老和徐国公谈完事情就来找您。” 福枝公主跟蔡江福了一礼,“多谢蔡公公,有劳公公找个人给福枝带带路,福枝就去园子里等爹爹好了。” 见惯了世面的蔡江,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深谋远虑的成年女子。 不仅说话做事面面俱到,就连对他这个阉奴也是恭敬有礼,看不出一丝轻慢和勉强来。 蔡江心里不禁生出了惧意,对福枝公主更加殷勤了。 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躬着身子还了福枝公主一礼,道:“这些都是奴才份内的事,可不敢担公主一声谢,小猴子,给公主带路!小心伺候着!” 小猴子不禁用眼角余光偷偷瞟了福枝公主一眼,干爹这意思是,还真把福枝公主当主子了? 还是那种特受宠、特有权势的主子? “公主请跟奴才来。”小猴子看懂了蔡江的心思,自是不敢怠慢福枝公主。 八角亭里的东西准备得十分周全,不但有各式点心,还有几样蜜饯,两样消暑的凉茶。 苏陌汐一样点心吃了一点,又喝了几口凉茶。 对于蜜饯却是不怎么感兴趣,虽说这里一切都是原汁原味,不同于现代的各种添加剂和色素。 可甜食让人发胖的原理却是相通的! 福枝公主看着自己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有些发愁,她可不想让自己长大了还这么珠圆玉润的。 “公主,可要奴才找几个小宫女来陪您翻花玩儿?”小猴子看福枝公主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由小心问道。 翻花?福枝公主摆了摆手。 她要真是个三岁的小姑娘估计还能一天到晚都玩那些弱智游戏,可问题是,她不是啊! “哟,我还以为是谁在这呢,原来是父皇的小公主啊!” 六公主靖淑大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跟着她的胞兄二皇子萧弘笙、五皇子萧弘煦。 福枝公主赶紧起身行礼,“福枝见过二皇兄、五皇兄、六皇姐!” “呵,果然有两把刷子,这才几天不见就会讨好人了?免礼!我可受不起你的礼!”靖淑不屑地瞟了福枝公主一眼,抬了抬手。 “七皇妹不必多礼!”七皇子萧弘笙温和地笑了笑,亲自将福枝公主扶了起来。 五皇子萧弘煦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径自坐到了桌案前拿点心吃。 福枝公主将一碟果脯拼盘端到了几人面前,“哥哥姐姐,这有果脯,可好吃啦!” “切!当谁跟你一样没见过好东西?”六公主嫌弃地推了一把。 没想到,瓷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果脯也掉了一地。 福枝公主看着手上抢回来的一个柿饼,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看了看六公主,又将目光移向了二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头也没抬,依旧在跟面前的一碟龙须酥奋勇作战。 二皇子则有些不忍心,拿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蟠桃递给福枝公主,“七皇妹不必伤心,吃个桃子!” 福枝公主跟他道了谢,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到六公主面前,“皇姐,请您吃桃!” 六公主狠狠地瞪了二皇子一眼,到底谁才是他的胞妹? 看着福枝那副讨好的样子,她的气不就打一处来,这个七皇妹,上次一个人就将她和五皇姐贞怡怼得哑口无言,却还来她面前装可怜? 是故意装给自己两个皇兄看的! 六公主看不见的的花树后边,一片明黄的衣角若隐若现,却是早就被福枝公主看在了眼里。 福枝公主看着骨碌碌顺着斜边一直往下滚的蟠桃,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了下来,飞奔着追了上去。 “福枝,那个桃子脏了,不能吃了,快丢了!” “爹爹!” 福枝公主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德康帝,扬起了一张带泪的笑脸。 “哎哟,朕的小公主怎么哭了啊?谁欺负你了?”德康帝一把将福枝公主抱了起来。 六公主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二皇子也有些紧张地盯着福枝公主,就连五皇子也不吃了,嘴角沾着点心沫子,抬头看了过去。 之前只是听说七公主成了皇上的新宠,众人也只是听着酸一酸而已,总觉得不太可能。 没想到,亲眼所见却远比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要更辣眼睛,更酸爽啊! “桃子掉了,福枝舍不得。” “蔡江,再给七公主拿两个大蟠桃过来!” 德康帝擦了擦福枝公主的眼泪,“好啦,别哭啦,再哭就不漂亮啦!” “不!福枝就吃这个,娘亲说有些穷苦人家的孩子连桃子都吃不上呢,福枝不要浪费粮食。” 福枝公主抱紧了手中的桃子,警惕地看着德康帝,就像生怕他将手中的蟠桃抢走丢掉一样。 德康帝宠溺地亲了福枝公主一口,“我家小七可真懂事,走,爹爹帮你将桃子洗干净再吃。” 福枝公主也高兴地在德康帝脸上亲了一口。 “爹爹最好啦!福枝最爱最爱爹爹啦!” “咦,老二、老五、老六你们也在呀?”德康帝这才看见了自己另外的几个儿女。 三人赶紧紧张地要下跪给德康帝请安。 “不用了,跟朕有什么见外的,都是一家人,跪来跪去的多麻烦!”德康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二皇子、五皇子和六公主刚刚放松的心神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兄妹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以前每次见父皇不都是要下跪请安,父皇还夸他们是知礼懂礼的好孩子呢,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第16章 爹爹,请吃口水 “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当二皇子和五皇子、六公主不知所措的时候,太子萧弘禹、大皇子萧弘煊、四皇子萧弘瑾,以及四公主静柔、五公主贞怡也齐齐走了过来,向德康帝请安。 看着齐刷刷跪了一地循规蹈矩的儿女,再看看怀中像小老鼠般抱着个大蟠桃啃得“咔吃咔吃”的小女儿,德康帝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愈的感觉。 仿佛面前跪着的,是那些朝臣而不是他的子女一般。 “福枝,你说他们为何跪我?” 德康帝的话让一众跪着的皇子皇女们心中惶恐不已,却都是死死地低着头,只敢让自己用眼角余光去偷瞄几眼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啃了一半的桃子顿时噎住了。 为何?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总爱板着一张帝王脸嘛!再加上嫔妃们的日益教导,要对父皇恭敬、切不可在父皇面前失礼等,长此以往,儿臣们也只当您如君一般敬着,哪还敢像对父亲般亲昵呢! “自然是皇兄皇姐们对爹爹敬爱有加啦!”福枝公主挺翘而浓密的睫毛闪了闪,继续啃桃子。 德康帝冷哼一声,“那福枝为何不跪我,难道是对爹爹不够敬爱?” 福枝公主搞怪地翻了个白眼,“爹爹就会笑话福枝!福枝可没听说没哪个子女会每次都跪拜父亲的呢,要是家里穷,屋子小,那还不得整天都跪着,膝盖得多痛啊,我才不要呢!” 这算是什么解释? 德康帝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大笑。 想想一屋子儿女跪着转不开身的样子都觉得十分好笑,“都起来!以后也不用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了,你们可是朕的子女,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膝盖可不能跪软了!” 众皇子皇女:“” 一众跪着的皇子皇女一脸的震惊加各种羡慕嫉妒恨,眼见为实,这回是真的被德康帝对福枝公主的宠爱给惊呆了。 这么刁钻的问题,一个回答不好不是欺君不罪就是不孝不悌,福枝公主都能虚晃一枪,偷换概念,不仅将父皇给逗笑,还将他们给说教一顿? “弘禹,你怎么有空出来,最近功课怎么样?弘笙、弘煦你俩功课都跟得上?可不要让你们母妃失望啊” 德康帝抱着福枝公主跟一众儿女拉家长。 福枝公主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皇帝老爹除了记不得她,也还有好些个皇子皇女记不得,想来他们的生母,也都跟钱昭仪一样,是些不得宠的嫔妃。 “对了,福枝,你不是说你想尽快入学么?明天就去,你看你皇兄皇姐们可都学了不少本领呢。” 德康帝想起了福枝上次画的“地图”,忍不住笑了起来。 福枝公主斜睨了他一眼,哼哼,笑,要不是怕将真实水平展现出来吓坏了众人,她会画那么幼稚的东西嘛?哼哼! “爹爹,可是福枝要是去进学,就不能来陪您,给您捶背解乏了呢?” 福枝公主依依不舍,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德康帝,让德康帝既心疼又感动,简直快要将她给疼宠到骨子里了。 德康帝爱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爹爹可以常常去找福枝呀!” “爹爹真好!福枝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福枝学了有趣的故事一定要讲给爹爹听,爹爹可千万要来呀!福枝还要学绘画、学琴、学吟诗作对到时候都表演给父皇看好不好?” 福枝公主幸福地倚在了德康帝怀里,将啃了一半的桃子递到德康帝嘴边,“爹爹,请吃口水水润的桃子,可甜了,福枝最喜欢的哦!” 德康帝:“” 一边是女儿信赖又崇拜的小眼神,一边是被啃得口水四溢的桃子,这抉择可真难啊! 最终,德康帝还是没有招架住福枝公主那清澈又有神的小眼神,就着福枝公主的手,啃了一小口蟠桃。 众皇子、公主以及宫女内侍集体石化 这么接地气的皇上,这特么谁见过啊? 一时间,羡慕、嫉妒、忌恨、畏惧各种各样的眼神和表情纷纷在众人脸上一闪而过,大家是真的被德康帝对福枝公主的宠爱给吓坏了。 尤其是皇后所出的太子与白贵妃所出的儿女们。 在福枝公主还是这宫里的小透明时,他们可都算得上是在德康帝眼里十分得宠又有脸面的皇子、皇女了,可现在和福枝公主一比,简直就是被秒成了渣渣啊,有木有? 福枝公主暗笑,“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果然是一句至理名言! 既然皇帝老爹让她去进学,她要是再不努把力干点别出心裁的事情,让她皇帝老爹对她印象深刻一些怎么行? 福枝公主的盛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后宫! 当晚,后宫中自然又是一片摔碗摔碟子的声音,后宫中的杯盘碗盏,因了福枝公主的得宠,一时之间消耗增长极其恐怖。 钱昭仪听说后也被惊得目瞪口呆,“春晓,宫里真的传开了?” 春晓坚定地点了点头。 “公主得了皇上青睐,娘娘不高兴吗?”夏柳疑惑地看着钱昭仪。 福枝公主受宠,连带着皇上也频频来芝兰宫,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钱昭仪摇了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福枝这一得宠,还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会有多少明枪暗箭射过来呢! “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夏柳回禀道:“娘娘,奴婢查出来了,跟春月来往密切的是慈恩宫的宫女玉芳,她跟春月是老乡,以前也同在凝翠宫待过,并且奴婢还发现春月跟坤宁宫的兜果儿是堂姐妹” 那件事情果然将一向温柔敦厚的皇后和高傲的白贵妃都牵涉其中! “怪不得!拿女儿的命来换晋升?我还不稀罕!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钱昭仪盛怒之下,将桌上的杯盘碗盏全都扫落到了地上。 夏柳和春晓等人赶紧跪到了地上,“娘娘息怒!” “继续给我查!之前不得宠都想要我们母女的命,现在福枝得宠,那人想必更不会收手?所以,不管是谁,哪怕拼得鱼死网破也休想动我女儿一根汗毛!冬露,你和夏柳分别盯着两边!” 钱昭仪喘息了好一阵子才将心里的情绪平息了下去。 春晓给钱昭仪沏了一杯热茶,钱昭仪喝了两口,面色才终于好了起来。 “娘娘,万一打草惊蛇,反而惹得她们加剧行动就不好了不如,等您和公主的地位彻底稳固了再说?” 夏柳轻轻说道。 地位稳固? 钱昭仪看了看夏柳,夏柳看着她笑了笑,柔声道:“只要您再给公主添个胞弟” 要地位稳固还得自己肚皮争气,生一个皇子再说,这是大众对所有已婚妇人的看法。 钱昭仪嗤笑一声。 她可不这么想,当今圣上子嗣众多,以为生了皇子就能得宠?太天真了!? 第17章 人红是非多 “娘亲,娘亲,爹爹让我明天就去进学,您帮我做的书包可就要派上用场啦!” 福枝公主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钱昭仪一把抱住了女儿,“你慢点!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 福枝公主嘻嘻一笑,“娘亲,我明天还要多带一些小糕点哦,省得饿坏了你的小宝贝。” “嘴馋就不要去上学好了,陪着娘亲想吃什么没有?”钱昭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儿,睨了她一眼道。 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钱昭仪便赶福枝公主去睡觉,“时间不早了,去睡,明天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可别起晚了。” 皇后楚贞娴出自三朝阁老的楚家,不仅出身高贵,且未进宫前是整个天熙王朝赫赫有名的才女。 进宫后,虽说子嗣上艰难了一些,但自从生下太子后地位稳固,对于其他嫔妃的争奇斗艳也是撒手不管,只一心教导太子上进,对于那些不惹事生非的嫔妃也向来厚待。 但要是谁敢徒惹争端,一旦被她给查实了,那绝对是铁血手腕不遗余力。 据说,皇后在怀当今的太子之前,曾经有过一胎,只可惜被当时的一个宠妃给下药暗害流产了,皇后娘娘彻查之后,不仅将得宠的嫔妃给活活打死,还让全后宫的嫔妃都去观刑,据说就连皇上求情也不管用! 不仅如此,皇后娘娘还明确还明确表态,但凡以后再发现有谁敢在皇裔身上做手脚,暗害怀孕的妃子或是已出生的皇子、皇女的,不但出手的人一律杖刑打死,凡是知情不报的都一律打入冷宫。 后来又发生了两起嫔妃投毒事件,皇后果然施展了铁血手腕,不惜开罪皇上也硬是将涉事的嫔妃给杖刑打死,派人丢到了宫外乱葬岗了事。 如此后宫才算是彻底清静了下来,随着众位皇子、皇女的相继出生,帝后之间的关系才渐渐缓和了下来,子嗣的繁茂,让德康帝对皇后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尽管皇后位高权重,在后宫中说一不二,但她却是一个不喜喧闹的人,特地规定后妃们只需每旬逢“一”去请安,皇子皇女每月初一、十五去坤宁宫请安即可。 坤宁宫到底是国母所居,不同于芝兰宫的小巧雅致,被装饰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其中牡丹、芍药、红梅、兰花、百合等等各种花草被布置得错落有致,精巧繁复,一年四季花开不断。 “哟,我以为是谁来得这么晚呢?原来是钱昭仪啊,果然,这人一红啊,就容易忘了本份喽!” 钱昭仪拉着福枝公主,低头给白贵妃请安,对她的嘲讽听而不闻,“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这就是七公主?果然长得十分水灵,只是看这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是还没睡醒?我说钱昭仪,你这为娘的心也太狠了点,为了媚上居然都不让孩子睡饱!” 李贤妃一边惬意地让宫女修着指甲,一边懒懒地对钱昭仪道。 福枝公主暗暗撇了撇嘴,看来这白贵妃和李贤妃对她们母女都有些不怀好意啊。 果然是人红是非多呢! 白贵妃仗着德康帝数十如一日的宠爱,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在皇后娘娘的刻意低调下,更是让许多嫔妃不是巴结逢迎就是退避三舍。 而李贤妃的后台则是太后,虽说太后自先皇去世后便一直吃斋礼佛,不问俗事,但对于李贤妃这个亲侄女到是时时看顾着,因而李贤妃在后宫的日子也一直是顺风顺水,十分惬意。 只除了一样,她所出的皇四子萧弘瑾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从小到大都是寡言少语,十分木讷。 要福枝公主作为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四皇兄压根就是受了近亲通婚的害,才导致了智商偏低的毛病,又因为宫人捧高踩低,李贤妃也是对儿子寄予厚望不成,不时情绪崩溃非打即骂,萧弘瑾怕说多错多才不爱说话的。 “多谢贤妃娘娘挂怀,七公主对皇后娘娘的心意与四皇子是一样的,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小事就耽误了给她母后请安呢?” 后宫里谁不知道,李贤妃因为四皇子痴傻,觉得带出来给她丢人,才每次都找了借口不让他出来的呢。 钱昭仪这一说,不就是明晃晃地嘲讽李贤妃剥夺了四皇子对皇后娘娘尽孝的心思嘛? “你放肆!” 李贤妃“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怒指着钱昭仪。 “贤妃娘娘,我娘亲说四皇兄与福枝对母后都是一片诚心可鉴,有什么不对吗?对了,贤妃娘娘,四皇兄是生病了吗,怎么没看到他呢?” 福枝公主似模似样地给李贤妃行了个福礼,仰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贤妃通身的气势与威慑一下子烟消云散,假笑了一下,“你四皇兄确实有些身体不适,七公主真会说话,不愧是皇上面前的小红人!” 钱昭仪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为了福枝她不惧与李贤妃对上,但到底透明人当惯了,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其她人见福枝公主轻轻松松两句话就将剑拔弩张的钱昭仪与李贤妃说合了下来,不免对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白贵妃,更是直愣愣地盯着福枝公主看,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不过,终归只是一个公主罢了,再得宠又能如何? 钱昭仪也不过只有这一个女儿罢了! 这么一想那些嫔妃们不禁各自转开了自己的小心思。 “皇后娘娘驾到!” 众嫔妃赶紧下跪参拜,只有白贵妃依旧稳稳地坐着。 “免礼平身” 李贤妃没等皇后说完,就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瑾儿身体有漾,臣妾担心带过来让皇后娘娘过了病气,也就没让他来,皇后娘娘一向疼爱孩子们,想必是不会怪罪臣妾的!” 四皇子萧弘瑾一向身体壮实,只不过是有些憨厚老实,李贤妃总觉得他不如别的皇子皇女机灵,不愿意将他带出来罢了。 楚皇后淡淡一笑,那笑容却只是面上淡淡的一层。 想要让她过病气?呵呵!这李贤妃可真是越来越没有脑子了!她要真是疼爱孩子,也不至于把萧弘瑾见天地关在宫里,不允外出了! “瑾儿不是一向身体挺好的吗,怎么近两年老是生病啊?一会儿我就叫温太医去给瑾儿把把脉,请安来不来不要紧,可我听说瑾儿连御书院也很少去了,这可不行! 我堂堂天熙王朝的皇子可不能目不识丁,何况瑾儿本来就有些李贤妃如果不愿意教养四皇子,不如把送到坤宁宫来,也好让我这作母亲的好好疼爱疼爱他!” 楚皇后一席话连消带打,立即将李贤妃得意洋洋的优势给消磨殆尽,并且还成功地向她示威,自己可以明正言顺地插手萧弘瑾的教养问题! 李贤妃一张脸顿时变得铁青。 第18章 打脸众嫔妃 四皇子再怎么不聪明,那也是李贤妃的亲生儿子,是她在这皇宫里最大的倚仗! 如果连四皇子的抚养权也被楚皇后给夺了过去,就算有太后作靠山,李贤妃在这宫里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 白贵妃有些惊讶地看着楚皇后,不明白一向跟个笑面虎似的人今天怎么会如此锋芒毕露? 楚皇后满意地看着李贤妃终于住了嘴,又瞥了一眼白贵妃。 “白妹妹的腿还是没有好转么?” “多谢皇后娘娘过问,嫔妾的腿啊,估计是好不了了,这一遇上变天就十天半个月都使不上劲,唉!” 白贵妃轻轻地捶打着自己的小腿,眉头轻锁,神情说不出似喜还是悲,尽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看起来却仍是楚楚生怜。 怪不得白贵妃能在宫中得宠多年! 福枝公主颇有兴致地咂摸着宫妃们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的语言艺术,却没想到,居然有人将一把大火直接烧到了她头上! “咳咳,七公主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嫔妾看着就心生欢喜,皇后娘娘,不知能否让嫔妾入住芝兰宫?您知道的,弘煊那孩子自小体弱,也没个玩伴,自上次跟七公主玩过一次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想跟七皇妹一起玩呢。 皇后娘娘,弘煊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我这作娘亲的,看着心里就难受,唯愿他开心地过一天算一天也就是了” 林德妃起身对楚皇后行了一个福礼,看着她的目光隐隐带着哀求。 楚皇后面无表情地看了林德妃半晌,方才慢悠悠地说道:“芝兰宫虽然什么也不缺,不过到底地方狭小,住得不是那么舒坦,之前好像谁也不愿意去住的,怎么,突然之间成了风水宝地? 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想搬入芝兰宫的了,你们要想入住还得问过钱昭仪和七公主的意思!” 这下子,众人表情都一下子精彩了起来。 有的对此曲线救国的事情不屑一顾;有的暗恨自己反应慢,居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有的却是一脸懵,似懂非懂地四处打量。 不过,好在一切还没有定数,有想法的宫妃都暗暗卯足了劲儿,准备争取一把。 福枝公主看着众生百泰,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以前的她和钱贵嫔,在德康帝面前不过是透明人而已,钱昭仪一向与人为善,楚皇后怜惜她们不给自己惹事,难免看顾几分。 而今钱昭仪却已经升到了正二品之首,这火箭搬的速度,难免惹人嫉恨但同时也意味着,接近她们母女也就相当于更多了与德康帝相处的机会! 楚皇后虽不至于因此嫉恨钱昭仪,但到底心态发生了变化,不想因为钱昭仪母女而得罪了众多想要投机取巧的嫔妃,已不好或不想再将钱昭仪母女纳在羽翼之下了。 林德妃又将目光转向了钱昭仪,钱昭仪顿时有些为难。 萧弘煊今年已经十三岁,是德康帝的第一个儿子,是为皇长子,据说他出生时浑身青紫,纵然太医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将他给救了过来,但一直体弱多病,连多走几步路也会喘息困难。 林德妃一直暗中怀疑她怀孕的时候是被人下了毒才导致皇长子身体孱弱,可终究没什么证据,加之她在德康帝面前也不算得宠,娘家也日渐式微,只得将所有情绪深埋心底。 可在钱昭仪看来,萧弘煊的身体远没有林德妃对外宣扬的那么孱弱! “立长还是立嫡”自古以来就是帝王之位的争夺热门,钱昭仪可不愿意她和福枝公主卷到夺嫡之中。 可林德妃打着皇长子的名号,又是一副作低伏小的样子,让钱昭仪简直就是无从拒绝。 “娘亲,德妃娘娘生的是哪位皇兄啊?” 福枝公主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懵懂地拉了拉钱昭仪的衣角。 “噗!” 白贵妃向来无所顾忌,笑出了声。 其他妃嫔虽然不敢笑出来,也都偷偷捂着嘴,三三两两地打着眉眼官司。 李贤妃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只得收起表情悻悻地坐了回去,她总不能去跟七公主一个小孩子争论。 就连楚皇后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她没想到福枝公主居然这么有意思,居然当场就打脸了李贤妃,这可是让她都想做而没能做到的事情呢! 唯有福枝公主一脸懵懂地看着众人,所幸她还小,装懵装可爱还能装几年! “皇后娘娘,芝兰宫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一些,七公主渐渐长大了住着也未免伸展不开,不如搬来我瑶华宫侧殿,也比芝兰宫敞亮许多呢。 况且,七公主聪明活泼,要是六皇子能变得跟太子殿下一样懂事,我就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王淑妃甩了甩帕子,对楚皇后行礼道。 这说话滴水不漏的功夫,简直是让众人叹为观止! 不但恭维了皇上面前的红人七公主,还不动声色地拍了太子的马屁,讨好了楚皇后一把。 楚皇后笑了笑,正要开口,一个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后娘娘,嫔妾之前可是已经跟钱姐姐商量了搬去芝兰宫,跟她作伴的事情呢!” 娇美人扬了扬手中的帕子,袅袅娜娜地给皇后行了礼,一双美目俏生生地看着楚皇后,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她给吸引了过去。 福枝公主也不由瞥了她一眼,这个娇美人看着娇弱柔美的,却没想到还是个搞事情的高手啊! 明明之前跟钱昭仪什么也没能谈成,被她这么一说,就好像钱昭仪已经答应了她似的。 钱昭仪如果公开反驳她,那就是将她得罪了个彻底,可就算你把她给揭穿了,人家也不怕! 为啥?那娇美人可是只说了跟钱昭仪商量,至于其他的,还不是你自己臆想的嘛。 果然,楚皇后和一众嫔妃也都成功地被她给忽悠了,目光在钱昭仪和娇美人脸上打转。 钱昭仪只觉得有口难辩。 “母后,可否允许儿臣给您学学鹦鹉说话?” 福枝公主眼珠转了转,突地挣脱了钱昭仪的手,走到楚皇后面前行了个礼。 楚皇后和众人的目光都被福枝公主给吸引了过去。 这不正说着她们娘俩是否迁宫的问题嘛,七公主怎么就跳出来要学鹦鹉了? 福枝公主可不管众人怎么想,也不等楚皇后同意,“啪”地一声跪到了地上,侧脸对着楚皇后和众嫔妃,扯下了衣襟上的帕子,捂着脸道: “姐姐,我想搬来与您同住,我在鸣翠阁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啊!” “嫔妾的孩子就那么没了不过就是仗着有人给她撑腰而已,就敢呜呜呜,您就当可怜可怜嫔妾!” 福枝公主说完这些话,又立马站了起来,跑到对面,伸出手,装着扶起地上人的样子: “你有话先起来说,不然我就只好将你送回宋修仪那儿了不是我不肯让美人搬过来,而是我人微言轻作不了那个主! 妹妹也不要太伤心了,等养好了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 福枝公主表演完,跟楚皇后行了个福礼,连蹦带跳地跑回了钱昭仪身边。 娇美人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第19章 等的就是个机会 没想到福枝公主还能一人分饰两角将一出对话演得活灵活现,简直就是惊艳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不只娇美人看出了福枝公主演的是她和钱昭仪之间的对话场景,就连楚皇后和一众嫔妃也没一个看不出来的。 大家先是震惊,接着又都用帕子捂嘴,掩唇笑了起来。 钱昭仪没好气地白了福枝公主一眼,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忧心,这个小人精! 虽然为她解了围,却又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将娇美人给得罪了个死! “七公主果真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这一手绝技可真是让嫔妾等人大开眼界啊!有些人呢,就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老爱装模作样地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久走夜路必逢鬼,这话儿还真是没错!众位姐妹,你们说是?” 宋修媛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娇美人暗示有人狗仗人势弄掉了她的孩子,说的肯定是她!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光靠泼污水是奈何不了她的! 娇美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以帕掩面,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是今年春天刚选进宫的秀女,一进宫便得了德康帝的宠爱,直接封为美人,自是惹得后宫一众嫔妃嫉恨不已。 如今众人看她当面被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打脸,自是觉得痛快无比。 一众嫔妃对福枝公主的印象瞬间好了起来,连带着之前因为她被德康帝独宠带来的嫉妒也消散了许多。 就连楚皇后也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这娇美人自恃圣宠,没少在后宫搬弄是非,只是说话总是滴水不漏的样子,让楚皇后也拿她没办法,每次只能不咸不淡地敲打几句,别提多郁闷了。 “你这只小皮猴,母后这里有个小玩意儿,赏你玩了!” 楚皇后摇头轻笑,看着福枝公主的眼神格外柔和,将手边一个精美的金丝楠木盒子递给了她。 福枝公主兴高采烈地上前领赏,“多谢母后!” 至于娇美人那无限幽怨和隐带憎恶的表情,福枝公主自然是自动地忽略了。 毕竟皇宫是我家,人人都爱它嘛! 就算本着净化环境的原则,神枝公主也不想让娇美人这搬弄是非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了。 第二天一早。 福枝公主背着钱昭仪为她准备的小书包,一路哼着歌愉快地上学去了。 “哪里来的小屁孩?咦,还背着包包,小屁孩,这里可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哦,快出去!” 刚走进御书院的大门,福枝公主就觉得背上一轻,转头看时,书包已经落到了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手中。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在这皇宫中居然还有不认识的人敢抢她东西? 福枝公主瞬间觉得自己在皇帝老爹面前的地位还不够! “把我的书包还给我!你是哪位皇……子的伴读?也不怕太莽撞给你家主子招惹祸事?”福枝公主皱眉看着他。 “想要你的包包,那就出去捡咯!” 少年嘻嘻一笑,手一扬,就将福枝公主的书包给扔出了御书院。 “你大胆!” 福枝公主的伴读钱蕙茜和余梓怡就要上前找他理论。 福枝公主伸手拦住了她们,面无表情地盯着少年,“你去给我捡回来!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年轻蔑地看着她,“哟,小屁孩,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嘛,你是哪家的啊,这么牛?居然还敢叫小爷我帮你拣东西!” 小爷?这家伙简直是狂得快没边了?也不知是哪家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去给我捡回来!”福枝公主懒懒地看着少年道。 少年不屑地转身,只留给福枝公主三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人狠话不多,说得就是这种类型?福枝公主看着少年桀骜的背影面露沉思。 “你给我站住!谁给你脸的?”余梓怡愤愤地立马想去追他。 福枝公主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梓怡,不用了!” “表妹,现在要怎么办啊,要不我去捡回来!” 钱蕙茜看着福枝公主,征求她的意见道。 表妹虽然身份尊贵,但到底年纪还小,不亮明身份,被人欺压也属实无奈啊。 福枝公主笑着摇了摇道,“不用,我们这就去学堂,一会儿自然让他哭着求着送到我手上!” 她还正愁没办法跟皇兄们多多接触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让她名正言顺地敲诈了? 如果不是因为书包是钱昭仪亲手缝的,福枝公主都想在上面戳两个洞,才好让自己的筹码更大些! 余梓怡和钱蕙茜面面相觑,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沟通,就被福枝公主一手一个给拖走了。 御学院分男女学院。 福枝公主带着余梓怡和钱蕙茜直接到了男学院,一进门就看到刚刚那个少年正低头跟二皇子说着什么。 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福枝公主光想想就快快乐开了花儿。 “二皇兄,这是你的伴读?” 萧弘笙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七妹,你怎么来了?” 少年听着二皇子叫了面前这个小屁孩“七妹”,不由一下子心慌了,话都来不及时说,就“噌”地一下窜了出去。 “二皇兄,你的伴读叫我小屁孩,还抢了我的书包,给我扔出了御书院!那个书包上镶嵌的红宝石可是父皇赏赐我的呢!”福枝公主气哄哄地跟萧弘笙告状。 萧弘笙一听,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外跑。 刚跑到门口就跟捡了书包回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二皇子捂着被撞的鼻子,瞪了少年一眼,来不及说话就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书包,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 “七妹,这是你的书包,实在是对不起啊,都怪我那伴读没见识!白慕恒,还不快跟七公主道歉!” 那被叫做白慕恒的少年就要躬身跟福枝公主请罪。 “且慢!二皇兄,我得先验验父皇赐我的红宝石有没有被摔坏!如果没坏,倒是一切好说,要是坏了,可不是跟我请罪就能解决的事情” 福枝公主一双清澈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二皇子,泫然欲泣。 二皇子有些顶不住福枝公主那哀怨的小眼神,“七妹,你别伤心了,慕恒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呢,你看这红宝石不还好好的嘛” “明明就不好,都被磨花了!他还跟我面前充爷呢!我要去告诉父皇”福枝公主指着白慕恒,以袖掩面,转身就跑。 白慕恒双膝一软,“啪”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害怕得直打哆嗦。 他看着福枝公主,想拦住她又不敢,只得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二皇子。 他快要被吓死了,要早知道这个小小的女童就是七公主,他说什么也不敢手贱地想要逗她,去抢她的书包玩啊! 关键是他还在她面前自称“小爷”! 二皇子紧跟两步,将福枝公主给拉住了,“咳咳,七妹,父皇公事繁忙,咱们还是尽量少打扰他!二皇兄那里还有一颗比你那颗大一点的红宝石,不如我就用它给你赔罪如何?” 福枝公主瞪大了眼睛,“二皇兄,你那里的东西居然比父皇的还好?” 二皇子:“” 这丫头这是怎么说话的?这话他哪里敢认啊! 第20章 太子哥哥舍不得吗 福枝公主见二皇子的笑僵在了脸上,不由大乐。 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二皇兄,实际上骨子里却是十分骄傲,什么都想要隐隐压别人一头的样子,让她看着就觉得十分不爽。 “二皇兄,你那里的红宝石真的比父皇那里的还大吗?是贵妃娘娘给你的吗?贵妃娘娘可真是疼爱你啊,那么大的红宝石都给你了哩 哎,算了,我还是去找父皇,就不知损毁了御赐之物,还想给父皇当太上皇得被判个什么罪?” 福枝公主见二皇子不说话了,白慕恒耷拉着脑袋,浑身抖得像筛糠的样子,不由自言自语道。 吓得七皇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七妹,你要什么,你直接说!但凡皇兄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红宝石坏了倒还好说,毕竟德康帝也不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 可想给皇上当太上皇?这事只要被捅出去,那可是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真的?” “比金子还真!” “既然二皇兄金子那么多,张口闭口都是金子,那二皇兄不如给我一千两黄金!”福枝公主兴高采烈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揉了揉耳朵,他快给吓尿了,“一千两黄金?那可是一万两白银哪!七妹,我上哪去给弄那么多黄金啊!” 再说了福枝公主这才三岁的小不点,她要一千两黄金来干什么啊? “二皇兄,你那伴读家里不是开着京都最大的银楼嘛!能没有黄金?算了,我还是去找父皇!父皇指不定见我可怜,又赏我两颗红更大的红宝石,还二话不说就给我一千两黄金压惊呢! 不过我可是听说,有个宫妃不小心毁坏了御赐之物,可是被剁去了手脚,再杖责而亡呢!我还听说有个口出狂言的家伙,骂了皇亲国戚,被抄家灭族了呢” 福枝公主轻蔑地看了看了二皇子和白慕恒一眼,掩面哭泣着转身就走。 “二皇子,都怪我脑子犯抽得罪了七公主,那一千两黄金就由我们家出!” 白慕恒哭丧着一张脸,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将自己一双眼睛给挖下来算了! 他这是什么眼神啊?要早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堂堂公主,还是如今正受宠的七公主,他说什么也不敢犯贱地惹事啊! 二皇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早有这觉悟,干嘛那么不开眼? 最终福枝公主从二皇子手上敲诈了一颗更大一些的红宝石和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又让余梓嘉将白慕恒的书包扔出去让他自己去捡,一直捡了十多次,才算罢了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白慕恒怎么说也是二皇子的表亲,福枝公主小惩大诫一番又敲诈了一万两银票加一颗红宝石也就差不多了。 “给二皇子殿下添麻烦了,我明天就把银票带来还殿下。” 白慕恒冲二皇子抱拳一礼,早已失去了之前那灵动鲜活的样子。 二皇子皱着眉头道:“记得跟你爹说,我还帮你赔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学堂。 “咦,七妹,你来男学院干嘛?该不会是走错路了?” 太子萧弘禹迎面走来,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 原来这太子哥哥居然也是一个表演帝!明明先前就躲在旁边偷窥,还装刚来的样子? 不过要比演技,谁怕谁来着? 福枝公主立马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太子哥哥,你来得真巧,我正想回去拿笔墨呢,今天第一天来上学,没想到就忘了带喜欢的笔墨了,你有上好的罗烟墨和云州狼毫?能先借我一套应应急么?” 太子:“” 他这算不算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早知道他就远远地躲着了,还非得自己凑上来干嘛呀! “七妹,这第一天上学你怎么会忘了带笔墨呢?”太子不太相信福枝公主的话。 福枝公主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将书包翻给太子看,果然,里面除了一本用针线缝起来的宣纸本子和一截木头外,什么也没有。 钱蕙茜和余梓嘉相视一笑,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她们都是钱昭仪选给福枝公主的伴读,之前跟福枝公主也没什么接触,都不太清楚她的为人,只知道不是太难相处就是了。 哪知道今天上学第一天,就让她们开了眼界! 福枝公主刚刚才让二皇子大出血,收获颇丰,这一转眼又开始忽悠起太子来了? 一向沉稳的钱蕙茜不禁有些紧张,而性格活泼的余梓嘉却是一脸兴奋。 “太子哥哥,你该不是舍不得?就一套笔墨而已嘛,我上次还把自己最喜欢吃的千层酥给你吃了呢……” 福枝公主撅着嘴,一副软萌可爱的样子,让太子简直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来,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笔墨都掏了出来递给了她。 “多谢太子哥哥啦!太子哥哥,下次要看人笑话记得藏好一点哦!咯咯咯” 福枝公主拿着太子给的笔墨转身就咯咯笑着跑了。 太子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这样! 这丫头居然报复他藏在一边看笑话,故意骗了他的笔墨呢。 太子摇头失笑,转身走了。 “表妹,你这样没问题?”钱蕙茜有些担心地看着福枝公主道。 余梓嘉也是既兴奋又担忧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嘻嘻一笑,“你们就放心!二皇兄和太子哥哥都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又不值多少钱,他们不会心疼的,就算心疼也怪不到我头上,又不是我主动惹事的。” 余梓嘉:“” 钱蕙茜:“” 一千两黄金不是钱?二皇子派人取来的那颗红宝石更是价值连城呢! 就是太子送的罗烟墨和云州狼毫也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呢! 不等两人发表意见,福枝公主就一手一个又拽着她们去了女学院。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七皇妹也来上学了啊!这人还没桌子高,钱昭仪这心也未免太着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钱昭仪生的是位皇子呢!” 福枝公主三人刚进学堂,六公主便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们道。 六公主旁边一个黄衫女孩子在她的示意下,悄悄伸出了脚。 福枝公主走在前面,装做没看见的样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笑着对六公主道:“六皇姐说笑了,这哪里是我娘亲着急,分明是我爹爹着急,觉得我一天无所事事,专门想让我来消磨时间的呢!” 六公主:“” 见识过了福枝公主叫“爹爹”的样子,她再也不想再看第二回了,就连听着都觉得分外刺耳! “啊!” 黄衫女子一声尖叫后直接摔倒在了众公主贵女面前,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第21章 鱼归大海 福枝公主也被这高亢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捂住耳朵跳了开去。 “白梦芸,你是疯了不成,你鬼叫什么啊?”六公主指着黄衣女孩,脸上现出了嫌恶的表情。 白梦芸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用手摸了摸鼻子,年到手上的鲜血哭得更加厉害了,十分委屈地指着福枝公主道:“表姐,她,她踩我裙子,我才摔倒的” 众人看着白梦芸那副狼狈的样子,都有些不忍目睹,默默将眼睛移向了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皱眉退回了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又将余梓嘉拉着站到了刚刚白梦芸的位置,让大家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屑地看着她道:“本宫什么时候踩你了?你以为你是蛇,腿长那么长?” 福枝公主边说,还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小短腿。 “表姐,就是她踩我的,您刚刚不是让我” "住嘴!自己不看路,摔了还好意思怪别人,白梦芸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六公主冲上前去,一把捂住了白梦芸的嘴,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后,将她给拉了起来。 “对不住了七皇妹,我这表妹一着急起来就喜欢胡乱怪人,姐姐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见其他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来,六公主挤出一个笑容,向福枝公主行了个福礼,抽了根帕子在白梦芸脸上擦了擦,拉着她转身走了。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白梦芸不仅鼻子摔出了血,走路还一瘸一拐地,不时回头,照用泪汪汪地看着福枝公主。 她当时是想伸脚将福枝公主给绊一跤,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她却完全闹不明白。 福枝公主自然不理会她的回头观望,对钱蕙茜和余梓嘉道:“我们也进去!” 余梓嘉凑近了福枝公主道:“公主,她到底是怎么摔倒的啊?您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哦!” 福枝公主笑了笑,待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悠悠地道:“她想伸脚绊我一跤。” 余梓嘉和钱蕙茜对视一眼,就这样? 女学的课程十分丰富,不仅有文学历史,还有琴棋书画、天文历法、刺绣裁衣、民情风俗、律法礼仪等等。 不过,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公主贵女们也是人,不可能样样精通。 所以,院长也不要求学生们全部掌握,除了文学历史是必须要学的之外,其他只需要根据自己的喜好任选两门课程熟练掌握就行。 福枝公主一下子被琳琅满目的课程晃得眼花缭乱,就像干涸的鱼儿一下子跃入了大海的感觉,说不出的惬意和舒适。 除了刺绣裁衣她不感兴趣之外,其他的,福枝公主都想要学一学。 前世的萧衾沫就是一个爱好广泛的人,只可惜在应试教育的棍棒下,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自己感兴趣的乐器与书画等。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贡献给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而今重活一次,没有了学业的压力,福枝公主感觉自己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与方向,别提多开心啦! 只是,令福枝公主郁闷的是,她既想要如饥似渴地学习这些知识,又还放不下争皇帝老爹宠爱的事情,让她十分地为难。 恨不能自己有分身术,将一个人分成几个才好。 福枝公主发愁的同时,钱昭仪却是百无聊赖,觉得女儿一下子离了自己身旁,做什么都有些不得劲儿的样子。 “夏柳、冬露,你们各自盯着的那处怎么样了?” 冬露看了看夏柳,夏柳抢先一步上前禀报,“娘娘,奴婢打探出来了,前阵子皇后娘娘跟白贵妃和李贤妃都走得比较近,据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娘家与白贵妃和李贤妃的娘家有了牵扯,分别达成了什么协议。 据奴婢打探到的消息,七公主的事情坤宁宫没有出手,不过事后也确实是皇后娘娘帮着遮掩” 钱昭仪面沉如水,打断了夏柳的话:“她事前知道吗?” “据奴婢打探的消息来看,皇后娘娘事前应该并不知道,应该是事发后奴婢前去禀报的时候才知道的,奴婢记得皇后娘娘当时表现得很愤怒,还想亲自来探望公主呢,只是被她身边的周嬷嬷劝阻了。” 夏柳仔细想了想,方才小心翼翼地答道。 钱昭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如果楚皇后提前知道有人想害七公主还能那么淡定,钱昭仪会觉得自己这些年刻意的低调和隐忍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冬露呢?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慈恩宫的人嘴都比较紧,奴婢只打听到有一个叫香槿的,之前跟春月有过几次接触,听说她们俩是老乡另外还有一个叫木瑾的给春月送过几次东西,前两天失足淹死了,她送东西给春月就是通过咱们宫里的采汐” 冬露说到这里,看钱昭仪一张脸已经阴得快滴出水来,不由话锋一转道:“不过,奴婢还从慎刑司的老乡那里得到了消息,木槿死前是和香槿在一起的,而香槿不仅被白贵妃召见过,还去了一趟冷宫。” 香槿以前是玉妃身边的小宫女,而自从玉妃母家谋逆,她被牵连打入冷宫以后,香槿便被重新分配到了慈恩宫,她从一个小宫女做起,花了五六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到了白贵妃身边伺候。 这件事情如果,又牵扯到玉妃的话,便有些麻烦了。 何况这件事情,到底是有人使了障眼法还是真是玉妃不甘心,想要闹事,还难说得很! 钱昭仪皱眉沉思了半晌,让冬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情既然皇后已交给了慎刑司处理,那咱们也就不管了,再把你们搭进去就不划算了!” 楚皇后既然敢将事情捅到慎刑司那里,就说明了在这件事情上真是跟她不相关,可她作为皇后,有必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又或许是她也觉得棘手,索性将决定权直接丢给皇上? “秋婵,去将看后娘娘赏给七公主的东西拿过来!” 钱昭仪沉吟了半晌,突地吩咐道。 第22章 尝试造风扇 六月末的天已经热得人简直有些受不了了。 前两年的福枝公主还小,只需要待在芝兰宫纳凉,倒还好,可是今年要来来回回奔走在芝兰宫和御书院之间,便让福枝公主感觉十分难耐这暑热了。 尽管有冰块可以消暑,可毕竟天气实在是炎热,再多的冰,放一会儿也就融化得差不多了,终究是让享受惯了现代社会空调与风扇凉意的萧衾沫完全难以忍受。 只是现在的这个时代,连电力都没有,更不要说空调与风扇了。 福枝公主非常羡慕那些无所不能的穿越人士,不仅能把电力、电灯、空调冰箱什么的都给搞出来,就连飞机大炮也不在话下。 只是穿越前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九九六社畜罢了,那些高科技玩意儿,她是一样都不会啊! 咦,对了,风扇不是也可以不用电的嘛? 福枝公主突地灵光一现,心里有了主意。 “爹爹,爹爹,你热吗?” “咦,福枝来了,大中午的你不睡午觉,跑来找爹爹干啥呀?看你这一身的汗,快来冰盆边歇会儿。”德康帝看着汗流浃背的福枝公主,转身又吩咐道:“去给七公主端碗冰镇酸梅汤来!” 福枝公主赶紧拦住了蔡江,“不用了蔡公公,这大热的天您还是别出去了,再说我喝酸梅汤喝得牙齿连豆腐都快咬不动了呢,真不能再喝了。”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一边揉着小肚子,一边呲牙咧嘴的搞怪样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拿了小内侍手中的扇子给她扇了起来。 “爹爹,不用了,给我打扇您也热呢。”福枝公主拉了拉德康帝的手,“您能不能借我两个会做木工活的人使使啊?” “福枝是想要做什么玩具吗?直接叫尚工局的管事来一趟不就行了嘛。”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一脸的急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福枝公主甜甜地笑了,“爹爹,福枝才不是想做玩具呢,您先借我两个巧手木匠呗,我有大用呢!要是成功了,以后的夏天咱们可都不怕热了哦。” “哦,还有这等好事?那爹爹可就等着福枝的好消息了哦。” 德康帝宠溺地摸了摸福枝公主的包包头,向值守的侍卫吩咐了几句。 “爹爹真是太好啦!多谢爹爹,等福枝做好了第一个就献给爹爹享用哦!”福枝公主给德康帝施了个福礼便飞快地跑了,殿中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你们说福枝公主是要做什么呢?”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跑得飞快,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叫了侍卫跟上去保护她的安全。 蔡江和李双鱼面面相觑。 皇上这做爹的都不知道福枝公主想做什么,他们怎么知道啊? 好在,德康帝也没想要他们的回答,径自转回案前批阅奏章去了,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遇上七公主的事情,皇上就有些闹不明白,这一闹不明白就想找身边的人问问。 可蔡江和李双鱼哪敢轻易下结论啊,别说他们不懂了,就算是知道,那也不敢开口啊,那可是皇上都想不通的事情,他们敢比皇上懂得还多? 芝兰宫偏殿。 侍卫一将木工领过来,福枝公主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张师傅、李师傅,我想做个风扇,这是我画的图纸,你们看看能看懂吗?” 福枝公主将自己用炭笔画的图纸给了他们。 “公主是想做个什么玩具呢?”张德通看着图纸,跟李善军交换了一下意见,才谨慎地问道。 玩具?呃,暂且称之为玩具! “我想做一个能转起来的玩具。就是有六片或八片这种圆圆形状的叶子,把叶柄连在一起,再连到一根长杆上,小的用手捏,中等的可以用脚踩,大的还可以用水冲,都能使这几片叶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的” 福枝公主一边将自己的图纸按步骤展示给两人看,一边比划。 张德通和李善军到底是做了多年木工,十分精通此道的,对那些榫卯结构和简单的牵连构造原理也是一点就通。 听福枝公主讲了个大概,就明白该怎么干了。 即便还有些不明白的,也只能一边干一边琢磨了。 大约半个时辰,大大小小几副扇叶子就做好了,福枝公主十分欣喜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两位不愧是木工方面的高手,福枝公主才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还没想到要给他们说扇叶要尽量薄一些呢,张德通和李善军便根据要借外力让他们转起来的原理,想到了这一点,将扇叶削得十分轻薄。 好在这个时代因为马车的运用十分广泛,用于减震的弹簧早已被发明了出来。 至于齿轮那就更简单了,用现成的木头照着做也就是了。 虽然,木头的不耐用,不过是先试着造一造,等确定可行再改善材料也就是了。 因为手扭的要小一些,造起来省事些,两人便先做了手捏式的的齿轮。 又派人去尚工局取了大小小的一堆弹簧回来。 差不多一个时辰,手捏式的方扇便做好了,只是让张德通和李善军尴尬的是,不论他们怎么试,造出来的风扇不是齿轮大小不合适,就是有些大了,拿在手里重不说,捏起来非常费力。 要让扇叶子不完全运转起来就更加吃力了,这还不如打扇来得省事呢! 张德通和李善军都有些失望。 福枝公主倒是很高兴,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嘛,只要她没记错结构就行! 她相信经过不断尝试和改善,肯定能造出满意的风扇出来的。 因为不想给两人太大的压力,福枝公主勉励了两人几句,又给了一些打赏,便拿着刚刚造出来的风扇回了寝宫。 “娘亲,娘亲,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福枝公主一看见钱昭仪便扑了上去。 钱昭仪一把将她搂住,无奈地道:“你慢点儿,这大热的天,你跑哪儿去了,小心热一身疮!” 福枝公主捏着手中的风扇,一阵阵凉意瞬间让钱昭仪觉得凉爽无比。 “咦,福枝,这是什么啊?怎么还能出风呢?”钱昭仪看福枝公主双手抱着一坨木头,有些吃力的样子,不由伸手将之接了过来。 她也学着福枝公主的样子,捏了捏,可是却一丝风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木头玩意儿还认人不成? 钱昭仪疑惑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娘亲,这还只是一个试验品呢,是有些费力,您用大点的力气试试呢,它不会坏的。” 钱昭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总算是把它给捏动了。 伴随着扇叶转动,一阵阵惬意的凉风迎面扑来,钱昭仪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福枝,这是哪来的?这东西可真不错呢,天气这么热,打扇扇出来的都是热风,你这什么风扇扇出来居然是凉风?” 第23章 五彩血凤镯 福枝公主笑嘻嘻地看着钱昭仪,“那是当然,不然这东西可不就没用了嘛!” 钱昭仪将风扇翻来复去地看了好几遍,摆弄了好一会儿,才甩着胳膊停了手,“这东西凉快是凉快,可就是太费手了呢!” 享受的人倒是舒服了,可捏风扇的人手又酸又痛不说,根本就坚持不了一会儿,并且扇出来的风也很小,说起来适用性确实算是比较差的了,不过胜在一个“新奇”罢了。 钱昭仪有些遗憾地将风扇还给了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也不多解释,等好用的成品造出来,再拿给钱昭仪,岂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对了,福枝,你看看这个!” 钱昭仪将楚皇后赏给她的那个金丝楠木盒打开,一只血玉手镯静静地躺在盒中,玉体莹白通透,血色纯净耀眼,并且那血色极像是一只傲立枝头的凤凰,凤凰的尾部还氤氲着五彩的光芒,活像凤凰华丽的尾巴! 福枝公主一下子被眼前的镯子给吸引了,天啦!这可真漂亮! “这只镯子可不是普通的镯子!”钱昭仪看着镯子,眼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福枝公主将镯子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戴在钱昭仪手上,“真漂亮啊,娘亲!果然再好看的东西还需要有人气哄托,不然也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 “这只镯子名叫五彩血凤镯,据说是皇后娘娘出生的时候,番邦进供的,那时候楚将军刚刚打了胜仗还朝,番邦刚刚将这只镯子进献给先皇,报喜的人便到了。 据说楚皇后出生的时候天降五彩霞光,国师大人便建议先皇将这只五彩血凤镯作为聘礼,为当今圣上聘娶了楚皇后。 据说国师大人还有交待,这只五彩血凤镯,只传女不传媳,否则整个天熙王朝将大难临头,连年灾劫” 钱昭仪看着手上的五彩血凤镯,眼神有些迷离地喃喃道。 福枝公主不禁有些愣住了,这么神奇? “娘亲,您说的什么国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钱昭仪摸了摸她的头,将五彩血凤镯从手上取了下来,轻轻放回盒子中,“我也没见过国师大人,听说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极少待在天熙王朝。” “娘亲,您戴着好看,干嘛取下来呀?”福枝公主想将五彩血凤镯又套回钱昭仪手腕上。 钱昭仪手腕纤细,皮肤洁白中透着晶莹,戴在手上跟这镯子交相辉映,的确让人赏心悦目。 “你呀,娘亲不是告诉过你了么?这镯子十分贵重,可不是我能戴的,再说了,皇后娘娘给了你,就是你的,要是让人看见娘亲戴着那像什么话! 何况,这镯子十分特殊,福枝以后也尽量别轻易示人,省得麻烦!” 钱昭仪轻轻地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将盒子关上,让秋月拿去小心收好。 怕女儿不明白,外昭仪又耐心跟她解释道:“这镯子本来是要传给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的,可惜皇后娘娘生太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已经不能有孕了。 如今她把这个镯子给了你,是好是坏还不好说,所以,娘亲才让你别轻易示人。”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 这么珍贵的东西盯着它的人肯定不少,楚皇后如果真的是因为喜欢福枝公主才将东西给了她,那自然也不会对外宣扬,以免为福枝公主招祸。 如果楚皇后是想要祸水东引,消息自然会从坤宁宫传出去,钱昭仪虽然不能做什么,可这种情况下总是越低调越好不是? “也不知道她把这么要紧的东西给你一个小孩子干嘛!”钱昭仪皱眉,自言自语地道。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平时也没见楚看后对福枝公主表现得多么喜爱,这一来就赐下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福还是祸? 福枝公主到是很淡定,不管楚皇后对她是好心还是恶意,反正她也没想着要和她多么亲近。 如今还是抱好皇帝老爹的大腿最要紧,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想到这,福枝公主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光靠风扇扇风也不能完全解决酷热问题呢,今年这天气有些反常,这才六月份已经这么热了,微微动一动便是一身汗。 就算将风扇制作出来,等到七八月的时候,德康帝要想舒心地批阅秦章,安心跟大臣商讨国事还是很困难的,何不将纳凉一事再升升级呢? 福枝公主知道,这皇宫里的水可是不缺的,不论是皇城根下的盘龙河还是皇宫中的水井,水量都是十分丰富的。 说干就干,福枝公主又一溜烟地跑到了德康帝面前。 “爹爹,我有办法给您这大殿降温!” “是嘛?福枝可是有什么好办法?说来给父皇听听!” 德康帝正被热得心烦气躁,想批阅奏章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见福枝公主这么说,不由被勾起了好奇心。 “爹爹,您说水是不是能帮助降温呀!” 这小家伙,居然还考起他问题来了? 德康帝好笑地点了点头,“当然能了,你看这地上还有刚洒的水呢!福枝不是想要爹爹让人在地上多洒些水?” 天气太热的时候,在屋里多洒一些水,或者将融化后的冰水洒在地上也能起到一些降温作用。 “才不是呢!这地上洒的水再多,爹爹也不能泡进水里批阅奏章嘛,我有更好的办法哦!”福枝公主冲德康帝神秘地笑了笑。 “哦,有什么好办法,福枝说来听听!” 福枝公主指了指自己白里透红的小脸,德康帝无奈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这下可以说了!” “爹爹,咱家这宫殿不漏雨的?” “当然不漏了!” “那爹爹何不用水车把河水或井水抽到房顶上再浇下来呢?这样既漂亮又解暑,可不就是一举两得嘛!” 福枝公主眉飞色舞地对德康帝道。 德康帝瞬间愣住了,就连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愣住了。 对啊!这种办法为什么一直没人能想到呢! 水洒在地上既然都能纳凉,从房顶上浇下来,不仅将晒得灼热的屋顶给浇凉了,水从四周落下来,可不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水帘洞,跟阴凉的山洞也差不多嘛? “福枝,你可真聪明啊!不愧是朕的福星,来,让爹爹香一个!” 德康帝兴奋得直接唧一口就亲在了福枝公主脸上。 随后赶紧吩咐李双鱼去叫工部的人制作几架高水车送到宫里来。 “福枝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德康帝知道要制作专门的水车送进来还需要时间,不由兴奋地跟福枝公主聊起天来。 第24章 这小屁孩莫非有毒 福枝公主又露出了一个甜甜的酒窝,“爹爹没发现下雨天总是很凉快吗?” 德康帝:“” 女儿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啊,有木有! 他总不能去给三岁大的女儿解释温度与天气的关系?就算要解释,他也不一定能解释清楚呀! 福枝公主看着德康帝那纠结的小表情,不由暗乐。 要不然呢,难道要让她去给他们这些古人解释水的循环原理不成? 其实要福枝公主说,她更想造几个防空洞出来,那才真的是冬暖夏凉,天然的空调呢。 可惜,对于天熙王朝的人来说,不管是石洞也好,土洞也罢,都不是给正常人居住的!山上开凿出来的洞府只能是修道者或神仙的府邸,而土里挖出来的洞只能是给死人住的。 福枝公主要是敢在皇宫里挖个地洞来住,估计得直接被活埋在里面,她可不敢冒那个大不讳! “哎呀,不好了,我要迟到了,爹爹,我先走了哦!” 福枝公主突然想起来自己下午还要上课呢,看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忍不住拔腿就跑,刚跑到一半,忽地想起自己没带书包呢,又“咚咚咚”地跑了回来。 “爹爹,借您点纸和笔用用呗,我来不及回去拿了呢。” 跟他借东西? 德康帝觉得十分新奇,他还从没遇到过有人跟他借过东西呢! “爹爹,您该不会那么小气,一点纸和笔都不肯借给我,昨天太子哥哥可还送了我一块罗烟墨和云州狼毫呢!” 福枝公主瞪大眼睛看着德康帝,那样子仿佛在说:你该不会连太子哥哥都比不上? 德康帝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 本想再逗逗她的,可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怕这小人儿发飙,赶紧让蔡江拿了笔墨纸砚给她装上,又叫侍卫送她去御书院。 “谢谢爹爹,还是爹爹对我最好,这纸和笔可比太子哥哥送我的大多了!” 福枝示意德康帝弯下腰来,在他脸上“唧”亲了一口。 德康帝有些哭笑不得,这笔和纸是看大小认好坏的么? 蔡江:“” 皇上可真宠爱福枝公主啊! 要是让那些大臣知道,皇上把御用的德州极品宣纸和云州白狼毫给了福枝公主作启蒙书写用具,估计他们都得被御史们的口水给淹了。 “咦,居然是你啊,梁家哥哥!” 梁冠奉命来送福枝公主去御学院,福枝公主看到是他,立马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公主殿下,得罪了!” 梁冠抱起福枝公主一路飞奔着去往御书院。 福枝公主看他跑得飞快,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忍不住问道:“梁家哥哥,你会武功吗?你是不是还会飞呀?就是从地上直接一冲飞到屋顶上去的那种,咱们走房顶上不是更快吗?” 梁冠:“” 他要敢在皇宫里拔地而起,还不得被暗卫给射成筛子? “公主,末将不会飞,就算是会,在皇宫里也不敢飞!” “哦。” 福枝公主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样子立马没了,因为怕晒直接趴在了梁冠的肩膀上。 梁冠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这么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让他多了几分被需求被信赖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却又让人觉得非常舒适,莫名地就让他们之间多了一些熟络和亲昵。 “咦,梁家哥哥,你身上居然是凉的呢?” 福枝公主觉得十分舒服,又在梁冠脖子上蹭了蹭。 那些武侠小说里讲,凡是武艺高强的人,身体可以自动调节、平衡温度,常年保持恒温,难道是真的? 作为前世的小说迷,福枝公主忍不住地好奇。 梁冠觉得自己脖子被福枝公主蹭得痒痒的,十分想笑,却又只能强行克制。 “请公主将手拿开,否则容易耽误末将的脚程!” 福枝公主又在梁冠脖子上蹭了蹭,“梁家哥哥,你怕痒痒么?” 反正她才三岁半呢,名正言顺地吃帅哥豆腐也没啥嘛。 梁冠:“……” 知道我怕痒你还挠?! 要不是看她是公主又模样讨喜的份上,他真想把她揪下来狠狠地打一顿小屁股再说! 梁冠忍得十分辛苦,想着赶紧把这小破孩送到御学院好快速解脱。 哪知道福枝公主看着梁冠那明明怕痒却还强行忍耐的狼狈样子上了瘾。 不就是笑一笑嘛,干嘛非要忍着?难道她像是苛待人的主儿? “公主,求您放过末将,再挠下去,末将就走不动路了!” 梁冠左支右绌地躲避福枝公主挠痒痒,却又怕将她给摔了,见实在躲不过便忍不住求饶道。 “我没挠你痒痒啊,我只是觉得你身上十分凉快,才多摸了两把而已。 再说了你不是不怕痒得嘛?怕痒的人会忍不住笑哦,你都没笑呢?” 福枝公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梁冠。 小样,不就装样嘛,谁怕谁呢! 梁冠:“……” 妈的,这小破孩绝逼知道他怕痒,故意想看他丢脸的! 鬼使神差的,梁冠伸手挠了挠福枝公主的胳肢窝。 福枝公主立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笑容也是十分的灿烂。 让梁冠因为憋笑而郁结的心情也一下子疏散了开来。 “梁家哥哥,看到了吗?我这才是怕痒呢,你不笑我怎么知道呢!” 福枝公主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儿,软成一团粘在了梁冠身上。 梁冠看着她那肉乎乎、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真想咬一口,却只能忍了又忍。 这么可爱的小公主,为何他前生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呢? 是了,听说她前几天刚刚落过水,难道前生的她,竟然被淹死了?不然的话,他不至于对这位七公主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难道他的重生将她的命运也改变了? 那他岂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梁冠偷偷打量着福枝公主,却被一直盯着他看的福枝公主逮了个正着。 “梁家哥哥看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福枝公主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轮月牙。 如此臭屁的话,在别人说来可能就是十分惹人生厌的存在,可由福枝公主说来,却给了梁冠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这小屁孩莫非有毒? 两世为人的梁冠忍不住暗暗腹诽。 不然的话,为何不管福枝公主做什么说什么都让他讨厌不起来呢?不仅如此,还让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有一种理所当然,分外可爱的感觉哩!? 第25章 恶作剧 “七公主,你终于来了!” 钱蕙茜和余梓嘉看到福枝公主总算来了,兴奋地跟她挥手。 梁冠也松了口气,可算是把这小不点安全送到了,要是再被她挠下去,保不准他就忍不住失礼了呢。 “梁家哥哥不喜欢我吗?” 福枝公主十分委屈地撅着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得梁冠一颗冷硬无比的心都软了下来。 “末将不敢!”梁冠将福枝公主放下,转身飞奔而去。 福枝公主看着他夺路而逃的样子,觉得十分可乐,不禁大声道:“喂,梁家哥哥,我又不吃人,你跑那么快干嘛?” 果然欺负老实人挺好玩儿的呢! 话说多年以后,“老实人”梁冠露出了本来面目,一一细数福枝公主对他的“欺辱”想要报复回来时,让一惯“欺负”他习惯了的福枝公主悔得肠子都青了。 “表妹,我们快进去,夫子都快来了呢!”钱蕙茜一把拉住了福枝公主的手往学堂走去。 刚走到门口,福枝公主就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啊?” 余梓嘉没想到福枝公主会突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撞到了她身上。 福枝公主眼睛直直地盯着门,问她们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此时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夫子还没来,学堂的门却是虚掩着的,作为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福枝公主,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毕竟上一世她可没少被电影、电视里那些调皮学生整蛊老师的画面给洗脑。 余梓嘉和钱蕙茜却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余梓嘉好奇地走上前去,想要一把将门推开,福枝公主赶紧拉住了她,“别!小心有诈!” 只是已经晚了一步,门一碰就开,几杯乳白色发臭的豆浆从门框上方跌落了下来,要不是福枝公主将余梓嘉给拉了回来,那些浓稠的、还散发着一股股馊味的豆浆就淋在了余梓嘉身上。 余梓嘉侥幸地吐了吐舌头,跟福枝公主道了谢。 在这贵人成群的宫里,她不过是七公主的陪读而已,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放肆,要是今天真的被兜头兜脑地淋上这么一身,余梓嘉觉得她都不想做人了! 三人掩鼻退了几步,一阵阵散发着恶臭的味道从地上飘散开来,瓷器碎片也到处都是,这要是不小心真着了道,惊慌之下摔倒在地上,可就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福枝公主也不嫌臭,小心地蹲到了墙根,捡起几块干净的瓷片,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飞快地拿出一把小匕首,每一块碎片上都麻溜地刻了一个小字。 又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把它们踢了开去,绕过浸湿的地面和瓷器碎片,走进了学堂,“谁干的?” “哟,瞧瞧老七这架势,这就开始问罪了?这御学堂难道是你的不曾?脸可真大呀!” 六公主斜倚在讲台边,用帕子死死地捂着鼻子,一副十分嫌恶的样子,对着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后转身就走。 心里不禁暗暗遗憾,居然这都没能让福枝公主和她的两个伴读出丑?她们的运气可真好! “我再怎么脸大也比不上六皇姐的重口味呢!这股子馊味儿,我闻一下都犯恶心,六皇姐却还能不声不响地坚持闻了这么久,真是令人佩服啊!” 福枝公主盯着六公主的背影笑了笑,依然是白生生的可爱笑脸。 只是那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仿佛嗖嗖地冒着寒光,让其他贵女们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忙捂着鼻子远离是非之地,回了各自的座位。 “你哼!”六公主气哼哼地转过身来,手指着福枝公主,却是一时词穷不知说什么才好。 五公主贞怡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六公主抬头望着福枝公主诡异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和其她的贵女们交谈,一副将福枝公主完全抛之脑后的样子。 五公主贞怡对福枝公主笑着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也不动声色地回了她一个笑脸,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却暗暗提高了警惕,还不忘提点钱蕙茜和余梓嘉,“你们也小心点,估计她们还有什么手段。” 钱蕙茜和余梓嘉默默点了点头,同时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们俩毕竟年纪还小,在家里都是千娇百宠的娇小姐,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自从决定了要进宫陪读以来,她们几乎每天都会被父母耳提面命一番,让她们不要惹事,尽量多谦让贵人。 可没想到今天才第二天上学,就遭遇了如此恶心的恶作剧,可她们不但不能还击回去,甚至就连是谁干的也不敢多问,这样的委屈倒还在其次,可福枝公主毕竟年幼,要是她也遭了暗算,她们该怎么办呢? 福枝公主看着两人凝重的神色,踮着脚捏了捏她们的脸,“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我只是让你们小心一些,省得吃了亏。你们也不用害怕,既然做了我的伴读,我自然会护着你们,不会让你们白白让人欺负的!” 钱蕙茜和余梓嘉这才松了口气,她们担心的倒不是自己吃亏,而是福枝公主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她们俩可没办法跟钱昭仪,跟自己的父母亲人交待啊! 而今看她思路清晰,年纪虽小,却把事情拎得很清,还知道出了事会护着她们,倒是让两人将心思放下了一大半。 走到自己的座位边,钱蕙茜刚要坐下去,福枝公主一把将她抓住了,轻轻踹了一脚板凳,凳子竟然瞬间四分五裂。 钱蕙茜:“” 表妹你可真是慧眼如炬啊,这要是一屁股坐下去,还不得摔个四脚朝天啊! 余梓嘉接着用脚踢了踢另个两个凳子,也都是轻轻一碰就散了架。 这 钱蕙茜和余梓嘉都把目光投向了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看着她们笑了笑,刚想要说话,就看到夫子走了过来,福枝公主冲两人摆了摆手,三人迅速回到座位上乖乖站好。 夫子叫余文彦,约莫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一身青色长衫,面相虽然儒雅,但通过昨天的接触,福枝公主知道他对待学生十分严厉。 他一走近学堂,之前“嗡嗡”的说话笑闹声便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正襟危坐,只有福枝公主三人直直地站着,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余夫子看着门口一地的残渣碎片和福枝公主三人破碎的板凳,皱了皱眉。 “是谁干的,主动站出来我可以免于责罚,否则我的手段你们可是知道的!” 第26章 物品会说话? 白梦芸想到余夫子那些惩处人的手段,不由得紧张地拽了拽六公主,“表妹,我们” 六公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们什么?关我们什么事儿?又不是我们干的!” “可是,万一余夫子查了出来”白梦芸还是有些不放心。 余夫子惩治人的手腕可够让人受的,之前她被罚过一次之后好几天才缓过神来,可不想再领受第二回! “闭嘴!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说是你干的!” 六公主在白梦芸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低声威胁她道。 白梦芸低下头,使劲儿忍着才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余夫子居高临下,将众人的表情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你们以为说我就查不出来么?别以为你们都是公主、贵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品行不端的人,地位越高、权势越大危害越大,学再多的知识,也不过是沦为害人的工具罢了! 五公主、六公主,你们说我说得对么?” 余夫子走到五公主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五公主吓得一哆嗦,“夫子,夫子说得是。” 六公主也赶紧跟了一句,“余夫子说的当然是对的!” 余文彦又走到福枝公主面前,“不知七公主有何想法?” “请夫子查出恶作剧之人加以惩戒,以免让她一再再错之后,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而误入歧途。” 福枝公主对着余夫子微微一笑,向他躬身一礼道。 余文彦有些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这是三岁的孩童说出来的话? 不是找他哭诉告状,也没有让他为自己主持公道,就这么淡定地犹如长者般想要规劝对自己心怀恶意之人?这未免也太豁达、太通透了! “依七公主之见,该如何找出那个为恶者呢?” 余文彦不禁对福枝公主生出了好奇心,想看看她到底聪颖到了什么地步。 福枝公主仰视着余文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自信而从容,“余夫子刚刚已经给过那些人机会了,既然对方那个啥顽不灵,也就怪不着您了。 首先门框那么高,要想将那些喝剩下的馊豆浆放上去,肯定只有站到您的讲台上才成,而要把您的讲台挪到门边再挪回来,可不是两三个小孩子能办到的,要是成人的话就简单多了。 再者,要将我们坐的这三个凳子全拆了,还能以假乱真地拼回去,可不是我们小孩子能办到的事情,所以,只要查一查今天有没有侍卫来过学堂就清楚了,余夫子,您说对吗?” 福枝公主说完,微微笑了笑,目光闪闪地看着余夫子。 余文彦不由拍掌称赞,“公主果真冰雪聪明,老夫认你这个学生了!” 说罢又让身边的小书僮去给福枝公主三人重新搬了三个凳子过来。 福枝公主大喜过望,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赶紧跪下对着余夫子拜了三拜,“多谢夫子垂青,下学后福枝定当奏请父皇帮我准备拜师仪式。” 余文彦:“” 这个女娃娃未免也太机灵了些,他是那个意思? 他不过就是想着昨天觉得她太小,小看了她,今天郑重地认可她一下,也算是为昨天小瞧她变相道个歉罢了,哪里是想要收她作入室弟子的意思?这小家伙未免也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福枝公主的行为不仅让余文彦愣住了,其他贵女们更是被她此举给弄懵了,甚至有人还露出了鄙视的目光。 其他人不明白福枝公主此举的深意,她自己可是清醒得很哪。 余文彦出身于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余家,师从前太子太傅汪允真老先生,是当今圣上德康帝的同门师兄,也是整个天熙王朝久负盛名的文豪大学士,在文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只因其人淡泊名利,不愿入朝,又拗不过德康帝的盛情,才领了教授皇子皇女们学业的差使。 他虽然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也无任何实权,但他本身的出身、师承、声望以及在德康帝心中的影响力就是一笔十分可观的财富! 福枝公主想要增加自己在德康帝心中的份量,拜入余文彦门下,无疑是非常大的加分项,她哪有不趁机将此敲定的! 只怕是待到下午下学后,各皇子皇女们回宫一说,后宫里的杯盘碗盏又要消耗不少,甚至今天在场却还懵懂的皇女们也会被自己母妃给责骂一顿。 “你们都听见七公主所言了?未免有些人心怀侥幸,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只要做过的事情就没有不留下痕迹的,不仅人可以说话,任何物品也都是可以说话的” 余夫子的话音刚落,底下立即就炸开了锅。 物品会说话? 这可真是众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呢,可真是新鲜! 白梦芸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六公主和余夫子的神色,害怕得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五公主贞怡也是既担心又好奇地看着余夫子,有些坐立难安。 福枝公主却是抿唇一笑,余夫子的话,让她想起了前世某着名的侦探小说中的话“尸体会说话!” 简直就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夫子走到门前,捡起了几块瓷器碎片,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眼,又放到耳朵边故作倾听状,不时地点头、摇头,好像真的在跟那些碎片交流一样。 学堂里更是赞叹声和议论声四起,大家都是既紧张又兴奋地看着余夫子,也不知道那些瓷片都跟他说了啥?会不会指证或冤枉了自己? “表妹,余夫子可真厉害啊,他居然能跟碎瓷片沟通!” “是啊,余夫子可真是太令人崇拜了,不愧是大文豪呢!” 钱蕙茜和余梓嘉也都是一脸激动地望着余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福枝公主:“”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这两人可是看着她捡了瓷片刻字的,这会儿竟然还能被物品会说话这种鬼话所欺骗? “这些瓷器跟我说,它们本可以安安稳稳地一直活着,可是却有人将它们作为工具将放了三天没喝的馊豆浆装进了它们的肚子,不仅让它们十分恶心,还用来整蛊别人,最终导致了它们支离破碎惨死的下场!” 余夫子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沉痛,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喝: 二公主、五公主、六公主、白梦芸,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第27章 构造商业模式 五公主和白梦芸瞬间脸色发白,二公主也是恨不得将脸埋到胸腔里去,只有六公主强装着镇定。 至此,就算再迟钝的人也都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早上大家来的时候,白梦芸守在门口让大家都走后门呢。 刚好福枝公主三人今天来得晚了些,不过就算她们来得早,白梦芸也不会好心地告诉她们走后门,对福枝公主三人来说,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余夫子一喝问,白梦芸和五公主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都给说了出来,六公主屡次想要打断她们俩的话,可在余夫子那一双锐利眼眸的逼视下,也只得默默将话语给咽了回去。 原来,昨天下午下学后六公主便召集了几人商量对付福枝公主的事情,起初二公主和五公主都不愿意,毕竟六公主有白贵妃撑腰,她们俩可没有! 但也拗不过六公主拿白贵妃威胁她们,最终几人定计今天早上早点到。 六公主故意忘带书包,等侍卫送进来的时候,再吩咐他将凳子给拆了,几人合力将讲桌挪到门边,由个子最高的二公主负责将发臭的豆浆放到了门框上。 往后的事情便简单了,几人合力将凳子勉强摆回了原样,又将讲桌移了回去,由白梦芸守在前门,一一劝说先到的人走后门,就等福枝公主她们来钻陷阱了。 六公主自以为布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就算余夫子将那个侍卫找来问,她也不怕,因为她只是让他帮忙劈了几个不用的旧凳子而已。 却没想到,先是被福枝公主一眼识破不说,还倒霉地被余夫子给查了出来。 这可真是快将六公主给气坏了,这谁能想到余夫子还能跟碎瓷片沟通呢! 福枝公主听完不由哑然失笑,如此弱智的计谋,还自以为得意?果然是小孩子玩的过过家!这也太无聊了。 最后,余夫子罚六公主一个月都站着听课,二公主、五公主和白梦芸作为帮凶也被罚站着听课半个月课,下学时间除了完成额外课业还得补齐课堂练习,并且一人抄写五十遍女诫女训。 对于这样的处罚,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余夫子的要求本来就比较严,额外功课比较多,下学之余光是写作业就已经没多少玩的时间了,更不说还要补课堂练习和抄那么多遍的女诫女训了! 只是这一切,都跟福枝公主无关了,她可不想一直跟这帮小屁孩混在一起。 好在她今天才上学的第二天,就得了余夫子认可,收获颇丰。 一下学,福枝公主就飞快地跑去找德康帝。 “爹爹,爹爹,我今天拜了个老师!” 德康帝正在批阅奏章,听到福枝公主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便不由露出了笑容。 小孩子的快乐果真十分具有感染力, “哦,让我猜猜,福枝拜的老师可是余夫子?” “呀,爹爹真聪明,一猜就中!” 德康帝不由哂笑,每有新学生都要拜见夫子们,尤其是教授文化课的余夫子,猜出来哪有什么难度嘛。 福枝公主一看德康帝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跑上前去,甜甜地笑了笑道:“爹爹,您帮我准备一场拜师宴,余夫子说要收我为弟子呢?” “哦?” 德康帝惊讶了,余文彦是他的师兄,他的性情他是知道的,虽是天纵之才,学富五车,但只喜欢一门心思做学问,不喜与人多打交道,就连太子萧弘禹那个学生,还是他好说歹说硬逼着他收下的呢! 福枝公主就算是再聪明毓秀,也不过才三岁而已啊,让他去上学也不过是他一句戏言。 没想到福枝还真就得了余文彦的青睐? “余夫子真的说了要收你做弟子?”德康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福枝公主撇了撇嘴,“爹爹,你怎么就对你冰雪聪明的女儿没有一点信心呢,余夫子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呢!” 德康帝被她那老成又臭屁的口吻逗得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听我女儿的,爹爹一定为你安排一场隆重的拜师宴!” 即便余文彦是被误解了,他也要造成既成事实让他不得不认下福枝这个学生,看他到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这,德康帝不由暗乐,一想到他师兄吃瘪的样子,他就十分高兴,恨不得立马就为女儿安排拜师宴。 跟德康帝说了后,福枝公主便把事情抛到了一边,跑回去看两位师傅做风扇做得怎么样了。 结果让她大喜过望。 一下午的时间,张德通和李善军不仅改良了手捏的风扇,还将用脚踩的也做了出来,并且还在手捏版的基础上做出了更大、更实用的,用手摇的风扇。 福枝公主让秋月试了试,不管是踩的还是手摇的都十分的轻便,风力也比较大,让她十分的满意。 “张师傅、李师傅,你们看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风扇继续改善,把它和水车结合起来呢,这样就不需要使用人力人扇风了。” 福枝公主看两人十分有灵性,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德通和李善军略想了想,不由大喜过望,反正都是用力量带动风扇转动,既然水力可以,那么畜力应该也可以? 那样的话就真的完全不需要人力来推动,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都完全可以舒服地过夏天了。 福枝公主看两人的神色就知道有谱,并且看样子这两人还想到了更好的方案? “既然两位师傅也觉得可行,我想将这个风扇做成一桩生意,不知两位可愿意脱离了匠作监来一心帮我,我会找精通又信得过的人来打理,并且除了和匠作监一模一样的月银外,还给两位一成的红利。” 张德通和李善军被福枝公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晕了,两人相视一眼,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才三岁多点,就开始考虑做生意的事情了? 很多小孩子,三岁还连话都说不清楚楚呢! “你们不必急于回复我,也不必担心什么,如果这个风扇真的做不起来,你们自然还是回匠作监,这段时间就算是我向匠作监借用你们,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风扇的图纸和做法,不要从你们这里流出去,否则” 福枝公主静静地看着两人,小小的身子里仿佛蓄积满了让人心颤的力量。 别说张德通和李善军没有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就是有那也不敢啊! 像他们这样命如草芥的手艺人,哪里敢跟一个高贵的公主对上?即便她还是一个三岁孩童! 既然七公主把后路都为他们想好了,他们要是还不答应,那也忒不识抬举了! 福枝公主满意地看着两人答应了下来。 技术人员有了,启动资金也有了,接下来,就差一个有生意头脑又信得过的管事了呢! 第28章 爹爹都满足你 福枝公主对替自己经营商业的人选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就看哪天能有机会能出宫一趟了。 好在没几天便是六月十九,传说中观音菩萨的得道日。 皇宫里的水车也架了起来,淋水纳凉的宫殿选在了离御花园不远的临汐殿。 一是这里引入了盘龙河的河水并且还借地利之便保留了一条小瀑布环了宫殿大半圈,十分方便架设水车;二来,因为这里靠河,地下全是岩石,即便一直被水淹,也不怕会沉了下去。 德康帝带着一众宫妃舒服地在临汐殿中谈天说地,瞬间感到日子快活似神仙。 十点的太阳已经像个火红的烧饼挂在了天空,殿中的温度却十分舒适宜人,“福枝啊,你这个主意出得真好啊,一下子就让朕缓解了夏日的烦躁。 想要什么奖励,跟爹爹说,爹爹都满足你!” 一众妃嫔和皇子皇女们都十分羡慕地看着福枝公主,恨不得能将德康帝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七公主真是钟灵毓秀的妙人儿呢,居然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到。” “恭喜陛下,有福枝这么个聪明的小公主,嫔妾等也跟着沾光了呢。” “七公主可真聪明呢,嫔妾要是能有个这么聪慧的女儿做梦都要笑醒呢,恭喜皇上,恭喜钱姐姐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恭维应和着德康帝的话。 福枝公主一听就知道都没什么营养,不过是为了讨好德康帝罢了,甚至还有些女人无聊地想搞事情,想将战火烧到钱昭仪身上。 她也懒得理会她们,只装做害羞的样子依偎在德康帝身边微笑。 “皇上,依嫔妾说呀,这法子虽然好,不过就是湿气太重了些,在房间里待久了怕是对身体不好?”李贤妃捏着嗓子假咳了两声,好像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着凉身体不适了似的。 德康帝立马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南方空气潮湿,一到雨季,人的身上都潮乎乎的,也没见有什么不好?爱妃要是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省得让这么多人也过了病气!” 李贤妃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难看。 她不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德康帝至于这么不给脸面? 德康帝也懒得再理她,这李贤妃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每次但凡他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她总要不咸不淡地刺上几句,好像不如此不足以表现自己见多识广似的! 其她嫔妃见李贤妃被皇上给呵斥了,还差点被遣了出去,心思转动间也都不敢再扫他的兴了。 言语间更是一片欢声笑语地刻意讨好与恭维。 白贵妃躺在摇椅上惬意地吃着水果,斜睨了一眼钱昭仪,才看着德康帝笑道,“七公主的妙招确实让整个宫殿都凉爽了不少。 不过现在才巳时呢,就不知到了未时怎么样了?还有最难敖的七八月份也不知有没有作用呢。” 这 德康帝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福枝公主看着白贵妃的表演,不由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她都想给她比个大拇指了,她还正发愁找个什么好时机把改良版的风扇进献给德康帝呢,白贵妃这就跳出来作妖了? 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她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哪! “爹爹,天再热也不怕哦,福枝还有其他纳凉的好东西献给爹爹解暑呢。” 福枝公主拉了拉德康帝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过,爹爹可要答应福枝一个条件哦,我的新发明可不允许别人仿制呢!” 德康帝看着女儿一副精灵古怪的小模样,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爹爹答应你,你发明的东西不经你许可,谁也不能仿造,总行了?快给爹爹看看你还鼓捣了什么出来?” 想到之前福枝公主还跟他借了两个木工,德康帝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福枝公主郑重其事地跟德康帝道了谢,可不是她小心眼,古人的智慧可不比现代人差,在座的宫妃中就有好几个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万一有人嗅觉敏锐,将她的风扇提前弄出来卖,她可就亏大了。 秋月得了福枝公主吩咐,一溜小跑出去了。 不多时,一阵凉爽的大风灌入了殿内,德康帝和众嫔妃没有准备,齐齐打了个寒颤,有些身体弱些的,瞬间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用手抱起了胳膊,想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是?” 德康帝看着后殿门囫囵转成了一圈的风扇,看向了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却是但笑不语,德康帝牵起她的手起身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跟我借的那两个木匠做的?凉快是凉快就是风力有点太大了,有点受不住”德康帝好奇地抱起了福枝公主,生怕她被风给吹跑了。 “爹爹不用担心,这个是利用了此处水利的优势,才能带动这么大的风扇,要是怕风大吹凉了,还有小一些的呢,秋月叫人把其他的都拿进来!” 春月应声而去。 没一会儿,手摇的、捏的,脚踩的等各种大小的风扇就摆上了大殿。 德康帝和众宫妃十分好奇地上前试着摆弄,秋月等人忙着给大家解说使用方法。 福枝公主看着平时走一步都要喘三喘的宫妃们争着摆弄风扇的样子,不由十分可乐,一个纵身跳上了德康帝刚刚坐着的躺椅,悠闲地吃起冰镇葡萄来。 钱昭仪见状,瞪了她一眼,这小妮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福枝公主冲钱昭仪做了个鬼脸,她才不怕呢! 不趁德康帝心情大好的时候,蹬鼻子上脸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难道趁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他添堵呀? 钱昭仪见她无动于衷也只得罢休了,她要是这时候跑过去拎那小家伙可就太打眼了。 “皇上,不知可否将这风扇赏给臣妾一把呢,您知道的,弘煊自小体弱,最近更是热得饭都吃不下了,要是有了这风扇,臣妾可就什么都不发愁了呢!” 林德妃用手绢轻拭着眼泪,满脸期待地看着德康帝,给了皇长子一个眼神,萧弘轩会意,赶紧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皇上,弘瑾那孩子更是苦夏,您也赏臣妾一把?”李贤妃自然是不甘示弱地跟上了,同时也给四皇子使了个眼色,萧弘瑾却是莫名奇妙地看着李贤妃。 李贤妃恨铁不成钢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萧弘瑾“哎哟”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脸的委屈。 现场众人:“” 德康帝瞪了李贤妃一眼,“你自己想要就直说,拿孩子当什么挡箭牌!敢情那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掐在身上不疼?” 李贤妃吓得“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29章 我的就是您的 德康帝:“” 他不过就是说李贤妃两句而已,又没想又拿她怎么样,他有这么可怕? 其他嫔妃也是面面相觑,互相打着眉眼官司,却没人为李贤妃说一句好话,四皇子萧弘瑾四下张望了一圈,也紧张地跟着李贤妃“咚”地跪了下去。 德康帝一见,更心塞了,这李贤妃是闹哪一出? 他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罚跪妻儿的暴虐之君? 福枝公主看着萧弘瑾疼得龇牙咧嘴,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由有些心疼他,摊了李贤妃这么一个拎不清亲娘,这四皇子也真是够倒霉的。 “爹爹,四皇兄和贤妃娘娘腿摔疼了,福枝能去帮他们擦点药吗?” 德康帝看着一大屋子各干各的,有说有笑,却装做没看到李贤妃母子的嫔妃和子女,再看看善良又机灵的小女儿,总算找到了一些安慰,“福枝真乖,去!不过,福枝还没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爹爹,我能出宫去玩玩吗,听说宫外可以赶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能看杂耍呢” 福枝公主瞬间眉飞色舞起来,描述起宫外的生活也是充满了向往,她一边说一边将李贤妃和四皇子拉了起来。 李贤妃还有些战战兢兢地不敢起来,四皇子感激地看了福枝公主一眼,见李贤妃都没起来,自然也不敢轻易起身。 德康帝对她更加不耐烦了,“非要朕并自来扶你才肯起来?那就跪着!福枝回来,有人不领你的情就算了。” 福枝公主无奈地站到了一边,李贤妃一听却是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还顺势将四皇子也一把扯了起来,母子两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楚皇后见李贤妃实在是有些不像话,吩咐身边的周嬷嬷去将母子两人拉了出去。 “爹爹,过两天正好休沐,我想出去玩呢,听说还有大庙会,可热闹了呢!” 众皇子公主一听,一下子眼睛都亮了起来,都是一脸渴望加羡慕地看着福枝公主。长这么大,她们也没怎么出过宫啊,而宫外的繁华与自由却是听身边的宫女内侍说了许多。 六公主首先按捺不住了,此时的她脑子一热,对宫外的向往战胜了对德康帝的敬畏与惧怕,“父皇,我也想跟皇妹一起出宫去玩。” 德康帝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已经跟你娘亲出宫过好几次了吗?这次就算了!” “父皇,七妹一个人出宫,儿臣属实有些不放心,不如就由儿臣跟着一起出去,也好保护七妹呢。”二皇子萧弘笙轻咳一声,站了出来对德康帝施了一礼道。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有些拿不定主意。 福枝公主却只是对他甜甜地笑了笑,反正她只要出宫就行,才不管谁和她一起去不去呢!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作哥哥的跟福枝一起出去见见世面,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们虽然身为皇子,不能行走天下,但也不能不知民间疾苦!” 德康帝一捶定音,楚皇后的眉头几可见地蹙了蹙。 白贵妃不干了,明明就是二皇子先开的口,为什么还带上了太子? 她想了想,对德康帝妩媚一笑道:“皇上,太子殿下身份贵重,这贸然出宫,就怕白龙鱼服之下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呀!” “白妹妹多虑了,皇上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何况这皇宫里养着这么多侍卫可不是吃白饭的!” 楚皇后轻呷了口茶,微微笑了笑,对德康帝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总算还有人理解自己的心意。 德康帝心里的毛躁一下子就去了一小半儿,“皇后说得对,这天下终归还要交到太子手中,如果连出宫这点小事都不敢做,以后还怎么统御子民?贵妃多虑了!” 太子和二皇子陪福枝公主出宫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福枝公主兴奋地抱着德康帝一个劲使劲儿地亲,糊了他一脸的口水,搞得德康帝哭笑不得。 “出个宫而已,有这么兴奋嘛?”德康帝心里有些酸酸的。 女儿这才多大点啊,就想独自往外跑了? “爹爹,人家可是从来没出过宫呢!自然想出去看看嘛,不过再好看的人都没我爹爹好看哦,我一定早早回来,还给爹爹带礼物哦!” 福枝公主兴奋地爬到了德康帝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十分灿烂。 “对了,福枝,你做了这么些风扇,爹爹也用不了这么多,你看” 德康帝可没忘记宫妃们都想要这个风扇的事情,他知道这个女儿人小鬼大,可不能不尊重她的意见。 “爹爹看着办就好啦,不过只有一点,爹爹一定得交待各位娘娘们不能仿冒哦,不然我可就要找爹爹赔偿损失啦。” 福枝公主挥了挥手,笑嘻嘻地看着现场的妃子们,又看了看康德帝,狡黠地对着德康帝做了个鬼脸。 德康帝见她已经提了两次“不能仿冒”的事儿,不由失笑道,“你这个小机灵,这么怕人仿冒,难不成还想开店赚银子不成?” “这个您就别管啦,反正我的就是您的,要真赚了银子,女儿一定给您大大的孝敬!” 福枝公主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手势,就像双手一起画大西瓜一样。 开店不开店的她还没想好,不过赚银子嘛,那是肯定的。 不然,总不能她辛苦了大半天,捣鼓了出来,却让别人坐享其成,这可不是福枝公主愿意干的事情! 福枝公主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安慰之言,居然让德康帝差点感动得眼泪哗啦啦的。 作为一国帝王,他富有四海,什么也不缺,最确的就是“心意”了! 他见过太多人想从他这里获取,只有福枝这个小娃娃,才从来不想着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只是一门心思地给他分享自己的成果,而今更是说出了“我的就是您的”这样的话来。 即便只是小孩子的戏言,也足以让他感动非常了。 其他宫妃看着德康帝和福枝公主的互动,十分眼热,都不断地给自己所生的儿女使眼色,让他们也凑到德康帝面前去献献殷勤。 那些还没有子女的宫妃更是心如猫抓,恨不得立马就把德康帝拖到龙床开始造人行动,也好早日生一个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儿出来为她们固宠。 五公主贞怡和六皇子萧弘晋最终挨不过宋修仪和王淑妃一个眼刀接一个眼刀的催促,最终走上了前去。 六公主靖淑和二公主、三公主见状也都跟了上去,就连之前被福枝主和皇后解了围的四皇子萧弘瑾也在李贤妃的逼视下,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往德康帝面前凑去。 “你们想干什么?”德康帝看着一众皇子皇女们不情不愿、畏畏缩缩地向他走了过来,不禁横眉一竖,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娘也!父皇好可怕! 想要凑到他面前撒娇的众皇子皇女们瞬间呆立当场。 第30章 末将多谢公主提携 到了福枝公主和太子、二皇子要出宫这日,德康帝给他们兄妹三人派出了一队六十人的卫队,再加上皇后单独派给太子的三十名侍卫,白贵妃单独派给二皇子的四十名侍卫,还有一众内侍宫女,差不多快两百来人的队伍了! 福枝公主看着长长侍从队伍有些无语。 她瞬间觉得同意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出宫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就这样去逛庙会?怕是还没到现场,那些小商小贩就被吓得溜之大吉了! 太子和二皇子一见这阵势也很是有些头疼。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队人跟着,他们还能去怎么玩呀?这不就跟在宫里差不多了嘛! 福枝公主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示意太子和二皇子半蹲下来,凑到她身边,道“太子哥哥,二皇兄,要不咱们想办法摆脱这些人?” 太子和二皇子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要怎么摆脱这些侍卫倒是个难题。 “只要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听我的,我保证能让咱们摆脱这些人。”福枝公主神秘兮兮地看着两位皇兄,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太子和二皇子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才三岁半的妹妹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不过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办法来,先且听她的! 兄妹三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宫,一路走,福枝公主一路给太子和二皇子支招,让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将皇后和白贵妃派来的侍卫给指派了出去。 福枝公主也将德康帝派来的人往外指派,兄妹三人就跟较劲儿似的,你指派几个人去买冰糖葫芦,我也指派几个人去,还都交待,务必要将冰糖葫芦全都买下来。 同样的,一会儿又买小玩意儿,再一会儿还买古玩玉器,买新奇的头饰礼品 见兄妹三人都一副气鼓鼓,大眼瞪小眼,不肯服输的样子,众侍卫也只当兄妹三人互相看不顺眼,别瞄头呢,都想着有这么多人在,又是在皇城根下,兄妹三人的安危怎么着也没问题,也都没去多想。 眼见着侍卫们被一拨一拨的派出去得差不多了,福枝公主悄悄拉了拉太子和二皇子,兄妹三人心领神会,是时候开溜了,要不然,等那些侍卫回来了,又跑不掉了呢。 “太子哥哥,二皇兄,那些衣服好漂亮啊,我想去看看那些衣服!” 福枝公主指着路边一家成衣店,拉着太子和一皇子的衣襟撒娇道。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等,孤和二皇兄先带七妹去逛一逛成衣店。” 太子说罢,二皇子抢先跳下了马车,还将福枝公主也抱了下去。 兄妹三人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福枝公主只带上了梁冠,毕竟他们三个都是小孩子,还是带上一个侍卫保险些。 福枝公主很快就给两位皇兄挑了两身普通的衣服叫他们去换,自己也挑了一身男装换了,看梁冠一身装束有些打眼,又给他选了一套普通的武士服。 梁冠挑眉看着福枝公主,“公主这是想” 这个小公主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然想带着太子和二皇子偷溜?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还不快将衣服换上,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回宫后我就对父皇说是你劫持了我们!” 梁冠给吓得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冷汗涔涔而下。 福枝公主满意地看着他的样子,“起来,你只要好好听本宫的,本宫保你什么事情也没有,并且一回宫本宫就跟父皇说将你调到本宫身边来做侍卫,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福枝公主端着架子,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梁冠的肩膀。 梁冠:“” 这么个小屁孩,还是个女娃带他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能到福枝公主身边也好,至少不用轮值当班,时间上会自由很多! 梁冠立马感激涕零地抱拳一礼,“末将多谢公主提携!” “嘘!你小点声!”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 福枝公主给太子和二皇子挑的都是普通的书生服饰,中等料子,等他们走出来的时候,从两个尊贵无比的皇子一下子变成了两个翩翩如玉的美少年,“二哥、三哥长得真俊俏!” 太子和二皇子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不过被福枝公主这个最小的妹妹一夸,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等到梁冠换完青色的武士服出来的时候,福枝公主的目光马上又被他给粘住了,那一身青色的紧身武士服穿在梁冠身上,更衬得他眉目英挺,身材挺拔,如果不看气质的话,竟然将两位皇子都给比了下去。 福枝公主不由屁颠颠地跑到梁冠面前,“梁家哥哥,你好帅气呀!你可以一直抱着我吗?” 梁冠:“” 这小妞变脸可真快啊!刚才还一口一个“本宫”的,一口一个“你”的!这就又变回“梁家哥哥”了? 太子和二皇子:“” 这七妹也太势利眼了,看着一个外人长得好看就被哄去了? “二哥、三哥,咱们快跑?一会儿别给跟上了!” 梁冠留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福枝公主让他赶紧抱着自己从后门跑路。 福枝公主指路,梁冠带着太子和二皇子一路狂奔,几人专挑偏僻的小路直跑出了好几条街,才停了下来。 “七妹,咱们要去哪啊?” 太子和二皇子终于支撑不住地停了下来。 “去哪?当然是去逛街啰!喏,从这条路直走,再往前差不多一里地就是大庙会了,让梁冠先带你们去呗,我一会儿来找你们汇合。” 福枝公主示意梁冠先将自己放下来,率先选了一条小路往前走去。 太子、二皇子和梁冠三人不由面面相觑,福枝公主这才多大点的小屁孩啊,就敢一个人在宫外乱跑?这要是被拍花子的给拍去了,他们回宫可怎么跟父皇交差啊! 走出了好长一段路,福枝公主无奈地转头看着他们,“不是让你们自己去玩嘛,跟着我干什么?” “咳咳,孤我们也不知道去哪,还是跟着七妹一起!” “对啊,七妹,咱们是一起出来的,还是一路,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也不着急。” 太子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二皇子却是笑呵呵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 他们都跟着她,她还怎么去找表哥谈生意啊? 不过,看这样子,他们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乱跑,福枝公主既觉得窝心,又有些发愁。 算了,有钱大家一起赚,他们要是想掺一脚就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好了! “小兔崽子,这回看你还往哪跑!你偷东西还有理了?” 福枝公主一行人刚刚进入钱家后门所在的小巷子,就看见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追在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后喊打喊杀。 “大表哥?” 福枝公主一下子就认出了被驱赶的少年正是她大表哥钱舒墨,也是她此行想要接触的对象! 第31章 麻烦你帮我们断后 “梁家哥哥,麻烦帮忙拦一下后边那两人!” 福枝公主拉了拉梁冠的手。 “七妹,用不用我们帮忙?”二皇子甩了甩手,摆出了一个比武的招式。 福枝公主知道两个哥哥为了健体强身都练过武,身手虽说不上多好,但从刚刚的逃跑来看,关键时刻保住小命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二哥,三哥,麻烦你们帮我拦住我大表哥,我怕他不认识我。” 福枝公主见二皇子主动开口了,也不客气地开口求助。 太子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也默默地退了几步,和二皇子站到了一起,两人之间虽然还是有些别扭地没有说话,但都能从彼此的表情中看出兴奋来。 对于太子来说,第一次出宫,就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有些兴奋。 二皇子虽然跟白贵妃一起出了几次宫,但都是前呼后拥一大堆人,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有趣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场景,更不要说这救的还是表亲了! “表哥!” 钱舒墨一阵风般跑了过来,福枝公主赶紧叫了他一声。 钱舒墨脚步稍微停了停,疑惑地看向路边那个粉雕玉啄的女娃娃,他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表妹了? “表哥,表哥,你快过来呀!” 福枝公主跳着脚招呼他,钱舒墨却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又继续向前跑去。 “哎,表哥,你别跑呀,我是福枝啊!” 嘎?福枝? 钱舒墨吓得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太子和二皇子面前。 福枝公主快速跑了过去,拉了一把钱舒墨,“表哥,你跑什么呀?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咱们去年春节的时候才见过呢!” “你你,真是福枝?” 钱舒墨惊讶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真是她在宫里的那个小表妹? 小娃娃见风就长,一年多不见哪还能认出多少当时模样来! 可是,他那小表妹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天熙朝顶顶尊贵的公主殿下呢,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了呢? “我出宫来玩,顺便来看看你和舅舅舅妈呢,咦,对了,表哥你怎么会被两个下人追着撵呢?” 福枝公主将钱舒墨拉了起来,顺便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太子和二皇子见钱舒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又兴奋地一齐看向了追来的两个家丁,“你们是何人?竟敢追追我们的表哥?” 钱舒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吓得一下子又摔了回去。 太子和二皇子比福枝公主年纪大了许多,容貌上的变化自然也要小许多,这一开口说话,钱舒墨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真的是太子和二皇子跟着福枝公主出了宫! “太太” 福枝公主没好气地打掉了他的手指,“太什么太?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 钱舒墨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公” “什么公啊私的,叫表妹!”福枝公主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一年多不见,这个表兄怎么变得罗里嗦的了?一点都没有之前相见的爽利。 要不是他的相貌没什么变化,福枝公主都快以为自己这是认错人了! 钱舒墨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想想自己现在的境遇已经够糟糕了,又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这么一想,他索性放开了心思,以平常心对待福枝公主等人。 “多谢表妹和二表弟、三表弟相救!” 钱舒墨对着福枝公主和太子、二皇子躬身一礼道。 “你先别谢啊,咱们还没替你打发这两个恶仆呢!”二皇子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兴奋。 太子高冷地点了点头,只是那眼眸中闪出的光彩,让福枝公主一眼就看出了:太子哥哥是一个超级闷骚男!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阻拦我们追击贼人?堂堂钱府的事情你们竟然也敢管?” 先追到的仆人用手指着梁冠气咻咻地道。 太子和二皇子一见梁冠居然挡在了自己前面,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往前走去,跟梁冠站在了一起。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不过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罢了,快快让开,不要耽搁了我们捉拿贼人!” 家仆摆出了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道。 太子和二皇子互相使了个眼色,一齐冲了上去。 梁冠则无聊地退到了一边欣赏两人的表演。 “梁家哥哥,我二哥和三哥不会有事?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啊?” 福枝公主看着两个哥哥打架,兴奋地攥紧了小拳头,要不是她个子实在太小,不适合打架的话,她真想亲自冲上前去将那两个家仆给狠狠地揍一顿呢。 再怎么说也是她舅舅家的下人,居然让她在两位兄长面前丢了脸,那还得了? 梁冠看着激动不已地挥舞着小拳头的福枝公主,一脸诚恳地道:“两位公子想要试试拳脚功夫,末将不敢扫了他们的兴致。” 福枝公主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你看着点儿啊,别让他们被人打伤了,不然我可就丢脸丢大了呢!” 梁冠应了声“是”,心中却是天人交战起来。 他要不要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太子和二皇子殿下全都干掉呢? 这样一来,他的复仇之路也算是完成一半了,毕竟一举干掉了一个太子一个皇子,外加一个小公主,可以说是天熙王朝历史上最厉害的刺客了呢。 尽管这刺客当得有些名不符实,也足够他青史留名了! 只是如果一举将他们兄妹仨都干掉了,估计梁氏一族也都得跟前世一样被满门抄斩?或许会比前世死得更惨? 他杀人灭口后偷偷潜回队伍中去还来得及吗? 梁冠心里有些没底,不确定自己离开队伍,偷偷跟在福枝公主等人身后进了成衣店有没有被人发现。 “梁家哥哥,你傻站着干嘛呀,快去帮帮我二哥呀,他快打不过那个家仆啦,快点快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福枝公主大力地扯了扯梁冠的衣襟,十分的着急。 这要真是让二皇兄被她舅舅的家仆给打了,还不知道白贵妃要怎么收拾她母家呢? 梁冠被福枝公主的喊声迅速惊回了神,手中两颗石子倏地飞了出去,分别向着两位家仆的小腿袭去。 两人几乎同时“哎哟”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阻止我们捉拿入室窃贼?既然非要多管闲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旺财,上!” 随着家仆一声口哨,两条凶恶的大黑狗从巷子尽头冲了出来。 “七妹,这,这怎么办啊?”二皇子一见立马紧张了起来。 太子也有些紧张,却仍是一声不吭地盯住了奔来的大狗。 梁冠好整以暇地看着兄妹三人,这要是被自己舅家的狗给咬死了,应该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跑啊!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啃它个满嘴毛不成?笨死了!” 福枝公主一手一个,反身拽着太子和二皇子撒开脚丫子就跑,还不忘回身叫上钱舒墨一起开溜。 “梁家哥哥,麻烦你帮我们断后啦,一会我我请你吃烧鹅!” 梁冠:“” 这可真是现世报! 看着转眼就跑没影了的四人,他只能认命地朝着恶狗冲了过去。 第32章 大表哥的身世 等梁冠赶走两只恶狗,跟上去找福枝公主他们时,这三只小崽崽已经跑得没了踪影,更别说请他吃“烧鹅”了。 梁冠站在十字路口,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继而又笑了笑。 找不着人不是更好,万一他们出个什么意外,他将功抵过也能脱责了! 计议定后,梁冠顺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他要赶上侍卫队长,向他报告三只小崽崽失踪的消息! 只是,梁冠一口气跑回了分别时的成衣铺子后,别说侍卫队长了,就连一起出来的侍卫也是一个也没见着。 梁冠无奈,想起那三只小崽崽此行的目地是热闹的庙会。 又一路跟着三三两两的人流慢慢向慈光寺而去。 “七妹,咱们不等梁冠了?” 二皇子好奇地看着福枝公主,她之前不是说带个侍卫好帮忙拿东西嘛,这样一来,难不成买什么东西都得他们自己扛着? “喏!有我表哥在,还担心什么?咱们想买什么不也一样买嘛,再说了,梁冠毕竟也是侍卫,万一他给其他人通风报信怎么办?” 福枝公主拉了拉钱舒墨的衣襟,“是?表哥!” 不知为什么,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福枝公主总觉得梁冠的态度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尽管他的语气神态一如既往地透着诚恳和憨厚,但福枝公主看着他就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表妹,我现在没有银子,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我被父亲大人赶出来了。” 钱舒墨看着福枝公主,纠结再三,还是十分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窘境。 “啊?为什么?难道你天天去喝花酒,舅舅觉得你不务正业?想让你出来历练历练?” 福枝公主惊讶得张大了圆圆的小嘴。 如此稚气可爱的面容,居然说出了这么调笑意味十足的话,立马引得众人侧目。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福枝公主一脸纳闷地道:“怎么?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表哥,你到底为什么被赶出来啊?” 太子和二皇子又都齐齐看向了钱舒墨。 钱舒墨不禁有些好笑,“你才多大个人,就把喝花酒这样的事情挂在嘴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钱舒墨讲完了事情的始末,福枝公主这才知道,原来她这个大表哥居然不是他舅舅亲生的,而是从族中过继来的嗣子! 她舅舅钱正旭、舅娘王静梅成亲六年,只生了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纳了好几房妾室,也只是多生了两个庶女,为了不让家业没人继承,便从族中过继了两岁的钱舒墨来教养。 刚开始的时候,钱正旭和王静梅对钱舒墨的确是十分的好,完全就把他当成是自己亲生子来教养,文治武功一样不落地高标准严要求。 只是钱舒墨长到十二岁的时候,钱正旭就像是突然间有了旺盛的子女缘一样,妻妾陆续开怀,接连生了好几个儿女。 自此以后,钱舒墨在钱家的地位不但一落千丈,更是隐隐有些尴尬起来,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更是将钱舒墨的身世暗暗拿出来念叨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见风使舵的下人,甚至当着他的面便开始奚落、嘲讽他。 起初的时候,钱舒墨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等到府里流言四起,他明里暗里跟钱正旭和王静梅提起来的时候,两人不但没有丝毫管束下人的意思,还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 并且话里话外还都暗示,以后钱家的产业是要交到亲生血脉手中的,让他自己最好趁早打算,要么学一门手艺,要么也可以考虑成为家里的掌柜,或者分两个小铺子给他出去单过都是可以的。 当然,钱正旭和王静梅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是肯定不会干出赶嗣子出府的举动的,只希望他成亲后,能自己提出来要分家,也好保全彼此的颜面。 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钱舒墨,本来是打算在当年接着一举考取举人功名的,可因为忍不下这口气,索性书也不看了,直接拿着自己从小到大存下的五百两私房银子去倒腾生意去了,想着如果赚了钱,就将那五百两也还给钱正旭和王静梅夫妇,自己直接分出去单过好了,娶亲也不用他们费心了。 可是,没想到,初出茅庐的钱舒墨还是将做生意想得太简单了。 起初两个月,他的确是凭借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和灵敏的嗅觉将五百两银子翻了一番,可不到一个月,又将一千两银子赔了个精光。 与此同时,钱舒墨又得知了自己生父病危的消息,不顾钱正旭和王静梅再三阻拦非要将他生父接他京城治病,结果,毫无疑问地跟钱正旭和王静梅闹翻了。 钱正旭也借机将钱舒墨从自己的名下除名,以“事孝恭亲”的名义将他还记回了他亲生父母的名下。 好在钱正旭和王静梅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不但给了他一笔钱,还分了两个地段和位置都不错的铺子给他。 只是那时候的钱舒墨苦于父亲的病情,根本没什么心思经营店铺,为了替他生父治病,不但花光了手上的现银,更是将一个十分赚钱的粮油铺子给卖了,另一个地段一般的杂货铺子则交给了亲哥哥钱又余打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带着亲爹游走天下寻找名医的时候,亲哥哥钱又余却将他的杂货铺子卖了,拿着钱跑路了。 最后,尽管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钱财,甚至还为此自学了医术,依然没能留住他亲爹的性命。 等他将他亲爹安葬回老家,又守了一年孝回到京城后,才知道京城已经再无他的容身之地了。 走投无路之下,钱舒墨想要回钱府给钱正旭和王静梅夫妇俩磕个头,然后只身去闯荡天下,却没想到钱氏夫妇不在家。 他虽然被熟悉的管事给带了进去,却又被势利的大管家让人给赶了出来,并且还一直怀疑他偷了钱府的东西,想要搜他的身。 钱舒墨再怎么说也在钱府当了十多年正儿八经大少爷的,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气,于是,立马就跟大管家硬杠了起来。 这不,人在屋檐下还不懂得要低头做人的道理,自然是被大管家叫了家仆给一路撵了出来。 无巧不巧地,刚好就被福枝公主一行人给撞上了! 第33章 一巴掌治好疯病 “那表哥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福枝公主眨巴着眼睛,挺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秋天飘飞的柳絮,显得轻盈又可爱。 钱舒墨看得出了神,感觉心里的苦闷似乎也消融了不少。 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我打算先找个乡下地方教书,先攒点钱,再四处走走看看,多长一些见识。” “那你就不考功名了?不想上进了?这么多年的书不都白读了嘛?”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着他,时人都以科举取仕为首要目标,更不要说像钱舒墨这种已经有了秀才功名的年青人了,他能甘心一辈子当个教书先生? 钱舒墨自嘲地笑了笑,“表妹有所不知,我以前也是一心想要读取圣贤书为父母族人光耀门楣的,只是如今我孑然一身,见识过人情冷暖后,对功名利禄也没那么看重了,只觉得人生短暂,随心快活就好。” “那表哥可怪舅舅舅母?” “自然是不怪的,不说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最后还赠予了我两个铺子铺子和两千两银子,也让我感激不已。 反而是我,年青气盛,为赌一口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伤了他们的心,也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个回报的时候” 钱舒墨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脸上也多了几许沧桑,却仍是面色坦然地看着福枝公主。 “表哥有没有需要福枝帮忙的?”福枝公主打断了钱舒墨的话,微偏着头,一脸诚挚地看着他。 钱舒墨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朗声道: “表妹放心,不论怎么,我也不会饿死的,舒墨就不给表妹添麻烦了!表妹,太子、二皇子,舒墨告辞了,后会有期!” 他说罢向着福枝公主三人抱拳行了一礼,洒脱地转身而去。 “表哥,你等等!” 福枝公主冲他喊了一声,又转向太子和二皇子道:“二哥,三哥,你们谁有银子借我点儿?” 太子和二皇子面面相觑,他们出宫哪会自己带着银子啊! 福枝公主一把扯下了太子身上的玉坠,“太子哥哥,借你玉坠用一下!” 她几步跑到钱舒墨面前,“表哥,我今天出来也没带银子,这是太子哥哥的玉坠,应该值点银子,就当是我送你的盘缠。” 太子:“” 他那个玉坠怎么说也是母后精心从贡品里挑选出来的,只是“值点银子”? 钱舒墨连连摆手道:“表妹,这不妥当!你要是送我点银子,我还真就收了,可这玉坠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样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可不敢贪心啊!” 福枝公主发愁地皱了皱眉头,只好又将玉坠还给了太子萧弘禹。 二皇子见福枝公主盯着他打量,双手一摊,“七妹,我身上也没有合适的。” 福枝公主皱巴着可爱的小眉头,无奈地笑了笑,掏出一封信直接塞到钱舒墨手中,“那就麻烦表哥帮我送封信,送到之后自然会有人给你报酬的!” 不待钱舒墨回答,福枝公主就拽着太子和二皇子跑了,“二哥、三哥,咱们该走了!” 钱舒墨看了看手中的信,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他思忖了半晌,小心地将信揣在了怀里,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哎,七妹,你跑慢点啊!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跑着去慈光寺?” 二皇子有些跑不动了,一下子挣脱了福枝公主的手。 福枝公主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斜了他一眼,“不,不然呢?你,你们谁有,有银子?”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把气喘匀了再说。 福枝公主冲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二皇子:“” 为什么同是做哥哥的,七妹给了他一个白眼,却对太子弟弟笑得那么甜? 他真是一百个不服气呀不服气!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强抢民女啦!” 一声尖叫突破了街道的喧嚣,如魔音入耳般打破了井然有序的行人。 太子和二皇子也兴奋得两眼冒光,没想到他们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强抢民女? 皇城根下,恶人竟然如此猖獗,这还了得! 太子和二皇子立刻摩拳擦掌地想要冲上前去。 福枝公主赶紧拽住了两人,“二哥、三哥,那年青女子的话不可信!” “七妹怎么知道?”二皇子好奇地转头。 太子也疑惑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调皮地眨了眨眼,“二哥三哥如果不信的话,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但出门在外,咱们身边既没个帮手又没有银钱,两位兄长可千万别贸然出头啊!” 太子和二皇子对视一眼,感觉怪怪的。 福枝公主这话说的就跟他们又穷又没人缘似的,让他们颇有几分“人穷志短”的感觉。 可是她那老成持重的语气,怎么倒像是他们的长辈或姐姐说的话似的,完全就不像比他们小了六岁的妹妹呀! 兄弟两人急着看热闹,也顾不得那么多就齐齐点了头,二皇子转身撒腿就跑。 太子往前跑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对,又跑了回来,将福枝公主抱了起来,才起身去追二皇子。 福枝公主没想到,太子哥哥竟然还这么心细,一时激动之下“唧”一口亲在了他脸上,“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萧弘禹瞬间怔住了,身体也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福枝公主差点掉落到了地上,吓得一声惊呼,终于让太子回了神,赶紧一把搂住了往下滑的福枝公主。 “太子哥哥想什么呢?差点把福枝摔到地上了!” 福枝公主不满地撅起了嘴,心里却暗自好奇,这太子哥哥看上去十分高冷,原来竟是个缺爱的主儿? “无事,就是在想你是从哪里看出来那个女子的话不可信的!” 太子蹙眉看着年青女子声泪俱下地向中年男子求饶,目光微闪。 仿佛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快得让他完全无法抓住。 二皇子也回头望向了福枝公主,“七妹,那位女子好可怜,你会不会看错了……” 福枝公主笑了笑,“你们听旁边的人怎么说!” “唉!老刘家的疯闺女又跑出来了,可真是造孽呀!” “谁说不是呢,老刘这一天天的,啥事也干不了,尽顾着他那疯闺女了,一家子可怎么过哟!” …… 正当二皇子想对福枝公主说,“那些人说得也未必可信”时。 中年男子见怎么也无法劝阻年青女子,索性“啪”地给了年青女子一巴掌,年青女子立马不再挣扎,也不乱喊乱叫了。 她先是呆了呆,接着目光躲闪地四处望了望,心虚地低下头叫了声“爹”,躲到中年男子身后,牵着他的衣襟跟着走了。 太子和二皇子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不明白那个女子到底是患了什么疯病,一巴掌就给治好了? 第34章 连侍卫都敲诈? 福枝公主看着两个哥哥的傻帽样子,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果然是身在皇宫不知世情啊! “那个年青女子披头散发,说明起床后头也没梳就跑了出来,可她的衣服虽然沾了一些污渍,但整体还是十分整洁的,料子也不错,说明她家里日子还过得去。 并且那个中年大叔跟在她身后,一直都在安抚她的样子,眼神也很温和怎么看也不像被人强抢嘛!只能是跟家里人吵架怄气或者脑子不太正常呢。” 太子和二皇子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那一对父女,发现果然如福枝公主说的一样,不由对她十分佩服,“七妹,你真厉害,居然观察这么仔细。” 福枝公主抿唇笑了笑,她能说她全是胡诌的吗?这两个皇兄未免也太好骗了! 其实,她不过是凭直觉知道那个中年男子对那个女子没有恶意而已。 只是这个理由没办法说给太子和二皇子听罢了! 兄妹三人一路走走逛逛,福枝公主倒还好,太子和二皇子却是看什么都很新鲜的样子,可惜口袋空空,只能看看而已。 “七妹,要不咱们找个当铺去把三三弟的玉坠给当了?” 二皇子看着卖卤肉和冰糖葫芦的流口水,一口接一口地咽着唾沫。 禄枝公主也感觉有些饿了,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都很兴奋,饭也没吃多少,太子和二皇子也和她差不多的情况。 “我看还是算了,万一人心不古”太子萧弘禹有些不赞同。 他们三个都是小孩子,万一人家觉得他们人小好欺负,贪了玉坠是小事,就怕遇上那心黑的,还想杀人灭口,那可就麻烦了。 “二哥,借点东西用用!”福枝公主抓住了二皇子的衣襟,从他身上扯了一颗玉扣,跑到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面前,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老爷爷收下了她的玉扣,递了三串冰糖葫芦给她。 太子和二皇子被她这一手给惊呆了,还能拿衣服扣子去换吃的? 福枝公主也懒得对他们两人解释,这兄弟两人都是没有经受过人间烟火的,说了也是白说! 她将换来的冰糖葫芦递给他们一人一串,至于卤肉还是算了,肉类的食品最容易滋生细菌,何况看上去就很是油腻,要是吃了拉肚子,可就惨了。 兄妹三人坐在路边一边吃冰糖葫芦,一边东看看西瞧瞧,之前的兴奋已经渐渐平淡了下来,可还是觉得这人来人往的街头既鲜活又有意思。 “要是能去那边的酒楼吃一顿就好了,还是好饿呀!”二皇子舔了舔嘴角,将唇边沾的蜜糖也舔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咧了咧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虽是兄弟可到底也不太熟,只得将目光挪到了福枝公主身上。 福枝公主白了二皇子一眼,“二哥,你这表情动作怎么那么像五哥呀!” 二皇子立马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谁像他了?我才不要像他呢!” 五皇子萧弘煦长得胖胖墩墩的,是个标准的吃货,是那种只要见了好吃的就挪不动腿的类型。 平日不知被白贵妃数落、惩戒了多少次,就是改不了性子,二皇子听福枝公主拿自己和他比,立马就不乐意了。 “切,五哥挺可爱的呢等等,咱们的午膳有着落了!” 福枝公主突地眼睛一亮,跳了起来,“梁家哥哥,我们在这里!” 梁冠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地听到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娃娃音在叫自己,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突地被人一把抱住了大腿。 “梁家哥哥,你怎么都不理人啊!我喊你大半天了呢。” 福枝公主仰头看着梁冠,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此时的梁冠给她的感觉又恢复了在宫里时那种让她安心的感觉,否则,她还真不敢招呼他。 梁冠冷不丁被福枝公主抱住了大腿,本能反应之下,抬脚就是一踢,好在福枝公主反应也挺快,直接挂到了他的腿上。 低头看到是福枝公主,梁冠赶紧收了力,措不及防之下,差点被福枝公主给坠得跌了一跤。 这个小胖妞到底有多重?为毛抱着的时候都没感觉啊! “梁家哥哥,终于等到你了,你去哪儿了啊?害我们找你半天!” 福枝公主一个翻身漂亮地落了地,仰起的可爱小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梁冠:“” 他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居然会追不上三个小屁孩?这小破孩的话要是能信,那就有鬼了! “公主不是要请末将吃烧鹅?” “对啊!吃烧鹅,二哥、三哥,咱们快走!” 福枝公主兴奋地招呼太子和二皇子,拉着梁冠的手,直接把他往对面的酒楼拽去。 兄妹三人都是第一次在宫外的酒楼用餐,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等菜上来时,福枝公主见梁冠还傻傻地站着,一把拉着他坐了下来,“梁家哥哥,一起吃呀,我说了要请你吃烧鹅的呢。” “末将多谢公主,多谢太子殿下和二皇子!” 梁冠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就开始大块朵颐,怎么说他前世也是做过驸马的人,皇亲国戚的交往自是不在话下,何况还是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皇子、小公主了。 太子和二皇子皱了皱眉,想着是福枝公主主动邀请他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见他和福枝公主已经开动,也二话不说地埋头苦吃起来。 等到四人吃饱喝足之后,福枝公主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小二,买单!” 梁冠起身,福枝公主一把拉住了他,“梁家哥哥,你去哪?” “更衣!” 梁冠脸部肌肉颤了颤,回答得无比实诚。 吃完就想开溜? “那梁家哥哥先结了账再去!”福枝公主露出了一个可爱又软萌的微笑,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梁冠。 梁冠瞪大眼睛看着福枝公主,“不是公主请末将吃烧鹅?” “第一、你除了烧鹅还吃了别的菜呀;第二、我们兄妹身上都没有银子呢。” 福枝公主掰着手指条理分明地跟梁冠讲道理,末了,还俏皮地对他笑了笑。 太子和二皇子也是一副深以为然地样子,点头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梁冠。 这才对嘛!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给他脸了,还指望他们掏钱? 果然还是七妹有办法! 兄弟二人对福枝公主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然呢?难不成还让他们拉下脸跟一个侍卫借银子? “老实人”梁冠:“” 早知道他就只吃烧鹅了! 跟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吃饭,居然还要他会账? 这天熙皇朝最尊贵的兄妹三人组,居然联合起来敲诈他一个侍卫,这说出去谁信啊! 第35章 继续盘剥“老实人” 福枝公几人倒是吃得开心,皇宫里却乱了套。 皇后和白贵妃得知三人失踪后,第一时间就往延和殿跑,也顾不得德康帝正在和大臣议事,就让蔡江把他给请出来,蔡江一看一向不对付的楚皇后和白宫妃居然一起来找德康,也是二话不说就去通报了。 德康帝一听皇后和白宫妃说太子和二皇子三人出宫后就失了踪,也是大吃一惊,待召了暗卫问清楚是三人使计摆脱了侍卫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三个家伙胆子可真大,也还挺聪明的呢! “你们先回去,他们几个没啥事,只不过是和你们派出去的侍卫走散了而已。” 德康帝挥了挥手,示意皇后和白贵妃先回去,是她们自己派出去的侍卫不中用,这能怪谁? 还有他派的五十名侍卫和好几个暗卫跟着呢,这京城又是天子脚下,治安防护也是十分到位,出不了什么事情! 只是,德康帝的优越感还没秀到两人离开,就崩不住了。 他派出去的侍卫队长祈雨也匆匆跑来回禀了,“皇上,末将失职,跟丢了太子、二皇子和七公主,末将带人沿路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影,怕耽搁了时间,特来回禀,请皇上赐罪!” 这么说,太子兄妹三人,只有几个暗卫跟着了? 德康帝一时间也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不知道是该派御林军出宫去找回他们呢,还是直接通知京兆尹宋宽寻人。 可转头看着皇后和白贵妃煞白着一张脸,他就是一阵气闷,要是儿子也让她们教养成了这副经不起事的样子,等他百年后,这江山社稷还能指望何人? “看你们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成何体统!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子,都是朕的儿子,将来是要担当起家国重任的,怎么能一点风浪都经不起?既然调皮摆脱了侍卫,就得承受任性带来的后果!谁也不准再派人出宫,等着他们回来就是了! 你们看看钱昭仪,人家养的还是女儿呢,怎么不像你们一有点子事就着急忙慌的?都回宫去等着!消息传得越快,他们越不安全!” 就因为养的是女儿,所以才没有那么着急! 皇后和白贵妃想要分辩几句,可一看德康帝动了真怒,也都不敢轻易开口,两人很有默契地看向了对方。 楚皇后:“白妹妹不是一向最得圣宠吗?你快去跟皇上求求情啊!” 白贵妃:“你不是一国之母吗?你不是自诩正统能和皇上并肩而立吗?你去啊!看着我干什么?” 德康帝也懒得看两人的眉眼官司,沉着脸拂袖而去。 “真的不派人出宫去找他们?”白贵妃有些犹疑地看着楚皇后。 楚看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本宫坐阵宫中,走不了,不如妹妹亲自出宫去找找?皇上只说了不能派人去找,又没说不能亲自出宫,就不知妹妹的腿脚是否好全了?” 楚皇后说罢也拂袖而去,只留白贵妃一人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 她虽然生了两子一女,可寄予厚望的只有二皇子,五皇子好吃懒做,就连她自己都看不顺眼,更别说肖想那个位置了! 可想想楚皇后只生了太子一个,就连德康帝和她都不着急,她急个什么劲儿? 白贵妃想通了这一层,甩着帕子步态优美地回了慈恩宫。 “娘娘,殿下那就真的不管了?”周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觑着楚皇后的脸色。 楚皇后拧紧了眉目头,“皇上都说不管,我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亲自出宫去找他!” 她可不信,德康帝真舍得让太子涉险! 将楚皇后和白贵妃都训了一顿的德康帝,再回到正殿时却觉得商量国事都没了精神,这两子一女可都是最得他宠爱,感情最深厚的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就是将那些人全都碎尸万段也无济于事! 德康帝自以为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不仅派出了大量侍卫,还将二皇子和太子都一起支使出去了,一来让楚家和白家的人投鼠忌器之下不敢乱出手,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太子和二皇子两人能培养一下兄弟情谊! 哪知道,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德康帝心不在蔫地商量完了国事,赶紧又召了暗卫来问三兄妹的情况,得知他们在钱府外遇到了福枝公主的表兄,又被狗撵,和唯一跟着的侍卫梁冠也分开了时,不由又有些心焦了起来。 待得暗卫禀报三人用衣服上的玉扣换了三串冰糖葫芦吃时,德康帝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心里的担忧也是一扫而空,果然是他的种,够聪明、够果断的! “七妹,咱们这就回宫了吗?”二皇子抚着吃得溜圆的肚子,打起了呵欠。 太子轻咳一声,“要不,咱们再去大庙会逛逛,我还从来没去过那么热闹的地方呢!” “对对对!咱们去大庙会,我也没去过呢!”二皇子瞬间来了精神。 梁冠正想偷偷开溜,被福枝公主一把扯住了衣角,“梁家哥哥去哪儿?” “更衣!” “那我跟你一起去!” 梁冠:“” 公主,虽然你还小,但男女有别的事情是不是也应该懂起了? 太子和二皇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二皇子挺身而出,“七妹,那啥,还是我跟他一起去!” “哦,也行!”福枝公主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反正她也只是想看着梁冠,不想让他跑了或是被什么人给利用了,又不是要真的要跟他进茅房。 这个身体虽然只有三岁,她的灵魂可是成年女性! 这下子有人给银子,有人帮忙拿买回来的东西,福枝公主和太子、二皇子更是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梁冠肩上、手上就都挂满了兄妹三人搜刮而来的战利品,一脸麻木地跟在他们身后。 梁冠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前世的经历已经让他受够了,只是两次想要尿遁都失败了,他还能怎么办呢?只有受着呗! 帮着提东西还是好的,只是,梁冠摸了摸自己逐渐瘪下来的钱袋子,他这大半年的积蓄可都泡了汤呢。 想到此,梁冠便不由怨念深深,也不知这三个小屁孩回宫后还记不记得还自己银子? 正在逛吃逛吃的福枝公主三人又怎么能想到,堂堂保宁侯府居然没落到如此地步,府里出来的嫡亲二公子居然抠搜到给他们花点银子都心疼的地步呢。 她还以为他只是抠门加老实呢! 想到之前隐隐从他身上感受到的不安,福枝公主觉得不借此好好敲诈梁冠一番,都有点对不住自己受到的惊吓!? 第36章 你也老大不小了 回到栖身的小破庙,钱舒墨将福枝公主给他的信掏出来看了又看,确定信封上果真没有任何收件人的信息,也没有任何特殊标记后,他才将信小心地打开了。 里面有几张小额银票和一张一万两的大额银票,另外还有一张纸,上面是两行写得歪歪扭扭的姓名和地址。 钱舒墨将小面额的银票和大面额的银票妥善地收在了身上,连来时的破烂包袱都懒得收拾就只身出了破庙,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望自己曾经的居所,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绝尘而去。 这一辈子,他都不想也决不允许自己再落到如此窘境了! 还好他抓住了福枝公主这次机遇,不然,谁知道他会流浪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发霉呢? 享受过了人上人的富足生活,再回到这穷困潦倒受人白眼的日子,钱舒墨感觉自己简直快被逼疯了! 他直奔钱庄,十分谨慎地兑换了两张二十两银子的银票,又拿着银子去了成衣铺子,挑了两件中等面料,剪裁合身的儒士长衫。 时人多是先敬衣裳后敬人。 钱舒墨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后,才去找了之前跟钱府有合作的牙行,买了一栋三进的中等规模宅院,加上给中人的报酬和衙门备案的费用,刚刚好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 房子的事情敲定之后,钱舒墨又让中人给介绍了个人牙子,买了一房仆人来收拾屋子,简单添置了一些家俱,整整忙碌了好几天时间,才终于算是将自己重新安置下来了。 着像模像样的屋子,钱舒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日子似乎又有奔头了。 福枝公主让梁冠抱着自己,领着太子和二皇子去了大庙会。 兄妹三人看啥都新奇,尤其是那些玩杂耍的更是吸引了一大波人,福枝公主还好,只是看个新奇罢了,太子和二皇子却是两眼放光,看着玩杂耍的就有些移不动脚步,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还一边激动得面红耳赤地与旁人一起鼓掌叫好。 兄弟两人像土包子进城似的恨不得将这些有趣的东西统统都看个饱。 直到申时末,庙前的行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在福枝公主的再三催促下,太子和二皇子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回宫去。 只是,一脱离了热闹的人群,太子和二皇子立马便觉得双腿又酸又胀,脚底也是疼得不行,兄弟俩一屁股坐在路边怎么都不愿意再走了。 “二哥、三哥,刚刚不是还跳得欢实嘛,这会儿就走不动了?”福枝公主嘟着红殷殷的樱桃小嘴,不满地看着两个哥哥。 作为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她早就瞌睡得不行了,可这哥俩硬是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没玩够不想回宫,她能有什么办法? 太子还勉强撑着仪态,二皇子却是无精打采地歪坐在地上,“你倒是一直被抱着,咱们哥俩可是全程走着的,要不然你也下来走走啊!” 福枝公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才三岁呢,你们年纪都有我三个那么大了,好意思这么比?” 二皇子:“” 太子看着二皇子跟福枝公主斗嘴,唇角翘了翘,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跟福枝公主斗嘴! “梁家哥哥,你身上还能再挂两个不?” 梁冠:“” 太子和二皇子虽说长得不胖,加起来也就一百二三十斤的样子,可这是两个人又不是猴子要怎么往身上挂? 太子和二皇子也十分无语,他们难道还能一人抱住梁冠一只腿,被他带着走不成? 福枝公主看着三人一言难尽的表情,只得无奈道,“梁家哥哥,麻烦你去帮他们雇一辆马车。” 看梁冠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她赶紧又道:“二哥和三哥回宫会还你银子,你不用担心!” 梁冠:“” 说得跟真的似的,可要是回宫了他们不给银子,他总不能跑去跟他们要?跟班做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太悲催了! 太子和二皇子:“为什么你不用给银子?” 福枝公主看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质问,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又不需要坐马车!” 马车到了后,梁冠抱着福枝公主先行上了马车,太子和二皇子齐齐看向了她。 福枝公主偎在梁冠怀里甜甜一笑,“这马车都是梁家哥哥帮着雇的呢,你们不会将他也算上一份?” 太子和二皇子相视一笑,算了,说不过七妹的伶牙俐齿。 他们也不在意这点钱,无非是看着妹妹不给,心里不平衡之下,累中作乐罢了。 梁冠看着兄妹三人笑闹,陷入了沉思。 感觉福枝公主这小女娃人小鬼大,挺不好打交道的,他要不要找个借口给婉拒了?这要是调到她身边,还不知道被她怎么折腾呢! 将兄妹仨平安送回宫交差后,梁冠带着一身疲累回了保宁侯府,他觉得陪一天娃比在皇宫值守三天三夜不合眼还累! 只是没想到,回府后,还没等他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烦心事便一件接一件地找上了门。 “冠儿,叶家今天又派了人上门来商议亲事,你看要不就同意了?那叶家千金虽说长得只是清秀而已,在相貌上委屈了你些,但叶大人如今刚刚升任正五品的光碌寺少卿,且叶家家境富庶,大大小小的产业不计其数,叶家千金的陪嫁” 梁冠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只觉得心烦气躁,重活一世,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娶个有钱的娘子,让一大家子靠着娘子的嫁妆过活? “娘,叶大人急功好利,他只是看中了咱家的爵位而已,咱家是大哥承爵,您就不怕那叶大小姐嫁过来后闹出什么妖蛾子?” 侯夫人冯氏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她是看中了叶家的财力,可如果叶家是打着这种主意的话,她怎么着也不能同意了。 毕竟长子梁辉,次子梁冠都是她所出,如果因为钱财的事情闹出兄弟阋墙的事儿来,甚至因此伤了哪个,她可都是后悔莫及! “如果叶家大小姐愿意做你的嫂嫂就好了。”侯夫人冯氏有些遗憾地道,紧接着又自己否定了,“不行,不行,叶家小姐终归是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做侯夫人还是差了些气度。” 梁冠听着他娘的自言自语,简直快给气笑了。 合着他不需要继承爵位,就该娶个小门小户里养出来,上不得台面的娘子? “娘,我今天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你这孩子,每次娘跟你说起亲事来,你就害羞,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说亲的事情了……” 梁冠被冯氏搞得彻底没了脾气,他是因为害羞才不想说亲?明明是他娘提的那些女子压根就不靠谱好! 刚刚重生那两年,他总觉得自己一定要重头来过,绝不像前世那样一世无成。 而今五年过去了,除了想方设法拜了个好师傅,练了一身武艺之外,他觉得自己依旧是一事无成! 第37章 信念动摇 “娘,你在二哥屋里啊,大姐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梁羽柔急急地推开了房门,看到侯夫人冯氏也在,拉了她便走。 梁冠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抢先往梁羽芊的院子奔去,“大姐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跟徐家退婚的事,今天为知道为了什么,又闹了起来,正要死要活地跳井呢!” 梁羽柔拽着冯氏,跟在梁冠身后跑得飞快。 梁冠还没听完就又蹿到她们前面去了,梁羽芊这门婚事是他想尽办法才让白家给退了的,要是因此而让他大姐出了事,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梁冠一路跑得飞快,他到时,两个小丫鬟正拉着哀哀哭泣的梁羽芊,拼尽了全力不让她往井里跳。 看样子梁羽芊的确是心存死志的,两个小丫鬟拼尽了全力才堪堪将她给拽住了,只是仍是一点一点地往井口的方向磨了过去。 “大姐,你在干什么?” 梁冠看得心头火起,这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 要不是因为顾及她的颜面,梁冠早就亲自找上白家去退婚了,就是因为顾及到她,才没有将退婚的原由说破,只让白家主动上门说是白子仁配不上梁羽芊,算是为两家都保全了颜面。 梁羽芊听见梁冠的声音,总算停止了挣扎,却仍是捂着脸哭个不停。 随后赶来的冯氏一见这架势,不由不说地冲上前去,对着梁羽芊就是两耳光,“你还要不要脸了,为了个不要你的男人要死要活!咱们侯府的脸面都快被你给丢光了!” “娘,你打大姐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跟她说就是了!” 梁冠皱眉看着冯氏,她对待几个孩子的态度简直就是一言难尽。 生老大梁羽芊和老二梁辉那会儿,冯氏因为年青气盛,又总想在妯娌间争一口气,因此对两个孩子管教十分严格,梁羽芊因为是女儿,本身就有些胆小懦弱,在严厉的管教下更是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 而梁辉是男孩子,虽说从小就爱调皮捣蛋,可冯氏动不动就棍棒查相加,却是将他越打越叛逆,越打越是连家也不太肯回,整天就爱在家里偷了银子出去鬼混。 如今都十八岁了,仍是一事无成不说,还隔三差五地给家里招灾惹祸。 而等到梁冠出生时,冯氏的性情也被老大老二磨得差不多了,加之侯府那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冯氏为了撑起整个侯府,天天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有时间多管梁冠,直接将他丢给了奶娘带。 这也就导致了前世的梁冠也成为了一名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最后仗着一副爹娘给的好皮囊,被招为驸马,而开始了与六公主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 等到小女儿梁羽柔出生后,冯氏见侯府的颓势靠她自己已经不可挽回,也就心灰心意冷起来,继而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梁羽柔身上,对她百般宠溺,简直可以说要星星不敢给月亮那种。 前世的梁冠一直以为,冯氏对子女教养的失败是导致他们兄弟姐妹四人婚姻不幸的首要原因。 重活一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后,梁冠才知道,许多事情,是偶然也是必然! 就如梁羽芊和白子仁的亲事,那是梁冠的爷爷和白子仁的爷爷辈就定下的,前世,也正是因为这桩亲事,为他和六公主的牵了线,也让梁家被彻底绑到了白贵妃和白家的战船上,最终牵连到了白家的谋逆事件中,被被满门抄斩! 今生,梁冠怎么还能让前世的悲剧再次发生呢? 何况那白子仁,名字里虽带了一个仁字,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好跟她说?我好好跟她说了两天了,嘴都磨起泡了,她听了吗?”冯氏一脸怒火,恨不得将这个女儿的脑子给掀开,看看她脑袋里到底长得是不是豆腐渣! “大姐,我有办法让白家不退婚,我只是好奇那白子仁有那么好,非要你要死要活地嫁给他?” 梁冠看了看一脸心灰若死的梁羽芊,知道普通的劝诫对她来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梁羽芊听到梁冠的话,果然刷地抬头看向了他。 梁冠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大姐,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嫁给白子仁不可呢?你先说说理由,我就帮你!” 梁羽芊不解地看着梁冠,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不要跟我说,因为你和他从小就有婚约,所以你这一辈子只能嫁他这种话,我是不信的!”梁冠眼睛紧盯着梁羽芊,让她的心思无所遁形。 梁羽芊瞬间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安地绞了绞手,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低如蚊呐,“我无意中撞见过白家公子。” 梁冠看着她那目含春的样子,一下子懂了,想必是白子仁那人模狗样的长相让迷惑了她! “那你知不知道,白子仁他喜欢的其实只是男人而已!并且,在南风馆中还长期包养了一个兔儿爷!不但如此,他还喜欢暴力伤人,听说身边的小厮都被打死了两个呢。” 梁冠冷冷地看着梁羽芊,紧盯着她的眼睛里是浓浓的嘲讽与失望。 任是他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梁羽芊非要作死! “不要怀疑我的话,我发誓,我所言并无半点不实!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也没有害你的理由! 你要还是被他的外表迷惑,非要寻死觅活地非他不嫁的话,想好了,就来找我,我帮你达偿所愿!” 梁冠毫不理会梁羽芊一脸的错愕,丢下被这一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冯氏母女三人,径自走了。 作为弟弟,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如果梁羽芊还是想不通,他也没有办法了! 如果她实在想要嫁,那就让她嫁过去好了! 梁冠了解梁羽芊的性格,知道她虽然懦弱没有主见,可骨子里却又十分倔犟,如果真不遂了她的愿,恐怕她真的会一死了之! 冯氏和梁羽柔的百般劝诫丝毫没能改变梁羽芊的想法,天刚擦黑,梁羽芊便来找梁冠。 “你想好了?确定这辈子非他不可?”梁冠沉着脸。 梁羽芊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此生非他不嫁,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或是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他!” “如果我说有一天他会因为做错了某件事情,不只连累白家,还会累及我梁家也家破人亡呢?即使这样,你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嫁给他吗?” “那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那那我会尽力规劝他的。” 梁羽芊面上闪过一丝惶恐, 最终仍然坚定地抬头看向了梁冠。 梁冠面如寒霜,他没想到,他这个姐姐对白子仁居然已经情深若此! 重活一世,他连姐姐的不幸都无法帮她避免,他还能改变整个梁家,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梁冠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第38章 沉甸甸的母爱 兄妹三人回宫的时候,钱昭仪已经等在了宫门口,一看到他们的车架就飞奔了过去。 “娘亲,娘亲,我在这里,给您带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秋月跳下车,将福枝公主买给钱昭仪的东西都往下搬。 钱昭仪一把搂住了就要跳下车的小团子,拧了拧她胖乎乎的小脸蛋,“这么小个人儿胆子倒是挺大的!” 福枝公主像壁虎似的紧紧地贴在了钱昭仪身上,“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娘亲,福枝今天给你带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哦!” 这就想收买她? 钱昭仪既生气又感动,忍不住在她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少打马虎眼,听说侍卫跟丢了你们,可吓死娘亲了,你还好意思跟娘亲皮?” 福枝公主“唧”一口亲在了钱昭仪脸上, “那么多人跟着有什么意思嘛,卖东西的都得被吓跑了呢!娘亲手下留情哦,小屁屁打坏了就不能去学堂上课了哦,到时候娘亲可得负责教我!” 钱昭仪哭笑不得,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实在是让她没辙了,打又舍不得,不打,又实在是太淘气了,总担心她会惹出什么祸事伤着她自己! 太子和二皇子看着福枝母女俩的真情流露,只觉得十分羡慕,不由看呆了去。 “太子殿下、二皇子、七公主,皇上宣三位主子到甘泉宫觐见。” 蔡江乘着车撵匆匆而来,宣了德康帝的口谕后,兄妹三人也上了车撵跟着走了,钱昭仪不放心,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爹爹,爹爹,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德康帝沉着一张脸,正想将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崽崽们教训一顿,没想到福枝公主却是丝毫不受他的低气压影响,笑嘻嘻地将从宫外市集捏的一个泥娃娃塞到了他手里。 这 拿人手软! 德康帝看着手中的泥娃娃一下子没了脾气,“这是什么?” “当然是用黄泥捏的小泥人啰!爹爹看可爱不?”福枝公主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可爱?倒是挺可爱的,就是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德康帝看着手中的泥娃娃,那鼓鼓囊囊的腮梆子,粗壮黝黑又上挑的眉毛,还有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滑稽笑容,有些不确定了。 “蔡江,你说这像谁啊?朕瞅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蔡江:“” 他敢说这个可爱的矮胖敦儿泥娃娃像皇上么? 还是算了,小命要紧! “奴才看着也有些眼熟,不过也是一时想不起来呢!” 太子和二皇子则是瞪大了眼睛,这个娃娃,分明就像他们父皇嘛! 福枝公主偷偷给蔡江比了个大拇指,论情商和应变能力,果然还是德康帝身边的人最厉害! 德康帝见太子和二皇子都惊奇地一边看自己一边看泥娃娃,也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个泥娃娃分明就跟自己长得差不多嘛! 只是,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个矮胖子了? 德康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没长变啊!也没大肚腩啊! 这 难不成京城还有人敢专门丑化他的形象,将泥人做成他的相貌来调侃他不成? 不过,看这小泥人虽然胖了些,圆圆滚滚的,倒也不显得惹人厌,反倒是生得十分可爱的样子呢! 福枝公主笑吟吟地看着德康帝仔细观察q版的自己,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让她笑得乐不可支。 “爹爹,这可是我专门画好了底稿,让捏泥人的师傅照着捏的哦,你看我的画工是不是长进了许多?” 德康帝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有长进,长进到都快把你爹爹画成一只胖老虎了!” 看着手中小人儿那矮矮胖胖的身子和一脸又凶又萌的表情,德康帝竟然有些词穷起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算了,累了一天你们早点回去歇息,以后万万不可再鲁莽行事!老二、老三,尤其是你们两个!跟着妹妹一起出去就要保护妹妹的安全。 你们是男孩子,必须要有担当,出门在外,要将各种情况都设想周全,要不然,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更何况,你们身份非同一般,一个太子,一个皇子,如果被有心之人或者敌国之人利用,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们知道吗?” 太子和二皇子一边赶紧下跪请罪,一边学着福枝公主的样子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起初进来的时候,看德康帝一脸阴沉不定的脸色,本以为会招致雷霆之怒的,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了关! 德康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自有坤宁宫和慈恩宫的内侍将两人带了回去。 “你也快回去休息!”见福枝公主还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德康帝无奈地道。 福枝公主仍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德康帝,“禄枝不困呢,回来的马车上我已经睡过一觉了呢,爹爹也是这么教训那些大臣的么?那样子可真威风呢!” 德康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你这个小马屁精,走,爹爹亲自送你回去!” 刚走到门口的太子和二皇子,有些羡慕又有些失落地看着德康帝抱着福枝公主,有说有笑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母后,儿臣给您带了好” “跪下!” 楚皇后脸上面若寒霜,声色俱厉地一声喝斥,吓得太子萧弘禹双腿一软,“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递向楚皇后的那块造型别致的玉佩也被打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身为太子,你居然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跟两个不知所谓的毛孩子鬼混,成何体统?你真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太子一声不吭地低头跪着,反正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得多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习惯了楚皇后教训的太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顶嘴分辩,不然只会激得楚看后更加恼怒。 “你还觉得你有理了是不是?你那么有理,怎么不像福枝那小丫头一样在你父皇面前讨好卖乖啊?就知道在我面前拉个脸算怎么回事,你以为你的太子之位就一定是稳稳当当的吗? 要不是这些年我殚精竭虑为你筹谋,咱们娘俩还不是烂得骨头渣子都没了? 你才多大?就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派去保护你的人都敢使计摆脱!你以为在你身边称兄道弟的人就一定对你没有歹意吗?别人还不知道想怎么收拾你呢!你这次能够顺利回来纯属侥幸,你知道吗? ” 楚皇后越说越气,越想越委屈,拿起身边的藤条对着太子的背就是一阵乱打。 萧弘禹一吭不吭地受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之前的一腔热血却是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想想福枝公主和钱昭仪之间的亲密无间,太子不由暗暗嘲笑自己的天真。 他的母后除了一心为他的太子之位,为他得到那把龙椅谋划,还会在意其他的么? 这份沉甸甸的母爱,尽管他不想要,却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39章 哪里来的死老鼠 第二天,福枝公主去上学。 刻意走到门口等了等太子和二皇子,将自己指挥下人做的冰镇马蹄糕,送给了两位哥哥,还不忘让二皇子给吃货五皇子也带了一份。 “太子哥哥和二皇兄怎么好像还没睡好的样子?” 福枝公主看着两位兄长眼下的淤青,不由好奇地问道。 昨天他们可是差不多走了大半天的路,按理说应该像她一样倒在床上就睡得雷打不醒才对嘛,怎么还会还睡不好呢? 太子和二皇子互相打量着,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但对着福枝公主却是不好多说什么,“没什么,就是昨天太累了,还没睡够呢!” 二皇子掩嘴打了个哈欠,对福枝公主笑了笑。 是这样吗? 福枝公主疑惑地看了看两人,见太子也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两人打过招呼就走了。 太子和二皇子 怕不是都被自己的亲娘寄予厚望,昨天回去被收拾了? 福枝公主有些内疚,毕竟摆脱侍卫的主意是她提的! 白梦芸在门口不断地向外张望,见福枝公主来了,又一下子缩了回去。 这是又想闹什么妖蛾子?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提醒钱蕙茜和余梓嘉都小心一些。 “哟,咱们的七公主来了呀,听说昨天出宫可是带回了不少好东西呢,怎么?都没咱们这些姐妹的份儿?这怕是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得了宠爱果然不一样!” 六公主靖淑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朝着福枝公主冷嘲热讽道。 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是谁,就连怼个人也没什么创意! “二姐、四姐、五姐、六姐以及各位姐姐们,福枝从宫外带了些小玩意儿,虽说比起各位姐姐常用的不值当什么,但也算是个新奇玩意儿,还望各位姐姐不要见怪哦。” 福枝公主摆手让钱蕙茜和余梓嘉将包里背着的小玩意儿都拿了出来,一一分给了在场的皇女和其他贵女们。 六公主气得牙痒痒,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还能想得这么面面俱到,果然是个成了精的马屁精! 其他皇女和贵女们虽然慑于白贵妃的威势,都得给六公主几分面子。 可福枝公主也是德康帝面前的小红人,那些成了精的小人儿自然也不想轻易得罪她,于是一堆人拿了礼物都兴高采烈地跟福枝公主道谢,也有的去找钱蕙茜和余梓嘉搭讪。 福枝公主依旧是笑容可掬地跟大家寒暄了几句后离去,完全不理会六公主的尴尬,偶尔还调皮地跟她做个鬼脸。 看得六公主更是气闷不已。 福枝公主跟德康帝说余文彦要收她为弟子的第二天,德康帝便为她准备了正经八百的拜师宴,虽说没请什么人,但该有的礼仪却是一丝不苟地全都参照古礼执行。 这让心中还有些举棋不定的余文彦也彻底没了话说。 自此之后,他对福枝公主的课业要求也一并严格了起来。 御书院的其他孩子都满了六岁,福枝公主却才只三岁多,又是最得德康帝宠爱的一个女儿,起初余文彦还担心她会受不了闹脾气呢,没想到一连几天观察下来,却令余文彦对这个弟子十分的满意。 福枝公主不但没有其他贵女的娇气,在学习上更是一点就通,并且对于自己不能理解的问题,也肯琢磨,肯下苦功夫。 她不但很快就跟上了老师们的教学进度,更是在课外举一反三,将所有学过的课业都掌握得滚瓜烂熟,这样既有灵性又肯下苦功的学生是所有老师们梦寐以求的弟子。 这让余文彦心里的那点疙瘩也都消散殆尽,更是尽心尽力地将自己所长都倾力教授于太子和七公主。 福枝公主走到座位前试了试,桌子、椅子都没什么异样,退后两步看了看抽屉,一只死老鼠正静静地趴在抽屉正中,就像生怕她会看不见一样。 好家伙! 居然拿这么恶心的东西来吓她! 只是,福枝公主连活老鼠都不怕,会怕这个?不过觉着有点恶心罢了! 六公主紧紧地盯着福枝公主,脸上既是兴奋又是渴望。 福枝公主却是装做没看见的样子,将书包塞到了余梓嘉抽屉,打开书本预习起功课来。 等到余夫子正式开始讲课,正讲到关键处时,福枝公主偷偷瞟向了抽屉,伸手捏住了老鼠的尾巴,冲六公主露出了满口白牙,倏地将死老鼠扔向了她。 六公主上次的处罚还没有结束,站在后排听课,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脚上,吓得啊地一声尖叫。 正讲到兴头上的余夫子和听得兴味盎然的其他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六公主。 “有,有老鼠,是,是七皇妹扔给我的!她吓我呜呜呜” 六公主又惊又怕,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既委屈又丢脸之下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到底是个孩子! 福枝公主的身体里到底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不禁有些脸红自己以大欺小。 只是这样的熊孩子,如果不给她点教训,还不知得让她惹出多少麻烦来! “老鼠?我没见过老鼠啊!”福枝公主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 “你说谎,明明就是你你扔到我,我面前的!”六公主愤怒地指着福枝公主,哭得没了个声调。 福枝公主站起身,转回头去,“六皇姐,你既然说老鼠是我扔给你的,可我的老鼠又是哪里来的呢?” “你!”六公主指着福枝公主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而指着白梦芸道:“你说!” 白梦芸本来就是个胆小的,见大家都看着她,更是差点吓破了胆,立即摆了摆手,“我,我我不知道!” 六公主本指望着白梦芸帮她说话,可没想到她这么不争气,居然直接就认怼了。 “二皇姐,五皇姐,你们说是不是福枝扔过来的老鼠?!” 六公主看着她们,眼神里是浓浓的警告意味。 五公主有些犹豫,二公主却是想了想道:“报歉,六皇妹,我坐在前面没有看到。” 说罢,对六公主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你呢?老鼠是哪来的,你不知道吗?”六公主见二公主不肯帮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五公主身上。 直愣愣地盯着五公主,用手指着她,那威胁的意味十分的浓郁。 五公主在她的逼视下,本就低垂的头颅埋得更低了。 得罪了五公主,不说白贵妃会拿她如何,就是她亲娘也不会饶了她! 可若是顺着她的话,认下了过错,不仅要面临余夫子的惩罚,还会被福枝公主针对,她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我我” 五公主一时没了主意,不断地绞着手帕,脸胀得通红。 第40章 恃强凌弱 “死老鼠是我带过来放进七皇妹抽屉的,余夫子,您要罚就罚我!” 五公主最终是眼一闭,心一横,选择了站在六公主那边。 福枝公主跑到后排,将死老鼠拎了起来,走到五公主面前,“五姐,这么说来,你不怕它喽,那我把她放到你脖子里怎么样?” 虽说这么吓唬一个小女孩实在是有些恃强凌弱,但福枝公主实在是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要是不将六公主及她的帮凶都打压下去,被她们隔三差五锲而不舍地针对,她会被烦死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五公主显然是给别人顶罪的,只是她咬死了是自己干的,谁都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看她被死老鼠吓得可怜兮兮的,好几个女孩子都有些不忍心,可又不好发表意见。 这一开口,助纣为虐不说,还得罪了福枝公主,冒犯了余夫子。孰是孰非,这些小人精的心里自有一杆明秤。 眼看福枝公主拎着死老鼠像钟摆一样在面前晃来晃去,五公主吓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闭上眼睛后却觉得更加恐怖了! 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拂过脖子,似乎是老鼠的胡须? 难道七皇妹真的将死老鼠塞到了她的脖子里? 五公主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跳了起来,“快拿开,不是我干的,是六皇妹干的,她用一个布袋子将死老鼠拎过来的,快拿开,求求你了!” 福枝公主颔首,钱蕙茜将两枝绑在一起的毛笔从五公主的衣领里拿了出来,五公主这才停止了跳脚,缩在一边颤抖个不停。 “唉!这人啊,果然是不能撒谎的,一撒谎就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得不成样子,不过是两只毛笔而已,五皇姐,你至于怕成这样嘛? 六皇姐,不如你来试试?” 福枝公主扬了扬手中的死老鼠,冲六公主挤了挤眼。 六公主吓得赶紧躲到了二公主身后,“你这个变态,连老鼠都不怕,快拿开,恶心死了!” “行了!” 余夫子没好气地看着福枝公主,这个弟子聪明机灵不说,还有胆有识,不过,这搞事情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完全就是得理不饶人嘛! 小的时候倒尚且看不出什么好坏来,要是长大了还这么咄咄逼人,这心性可极其容易走偏! 最后,余夫子对三人各打五十大板,福枝公主、五公主也被罚站两天,两人齐齐去跟六公主作伴了。 “福枝,怎么还不睡啊?” 钱昭仪打了个哈欠,帮福枝公主收拾她的书本,“你今儿没认真听讲?怎么这么多功课啊!” 福枝公主写完最后一个字,示意秋月帮她收书本,这才揉了揉酸胀的手腕。 “娘亲,这两天怎么没看见管后苑花草的小栓子了呢?” 钱昭仪亲自用热水给她泡了泡手,“你还认识后苑的小内侍?这我可不知道,明天我找夏柳问问。” “不用了,娘亲,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福枝公主对她笑了笑。 小栓子不过是个小虾米,她留着他也不过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要是这么一过夏柳的眼,把人吓跑了她可就没得玩儿了! 之前,想要害死她的人最近都没了声息,搞得她想要将人揪出来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真是让人郁闷。 接连几天早上,福枝公主起床后,都以赏花为由特意去了后苑,只是再也没见着小栓子。 福枝公主装做无意地找了负责洒扫的宫女来问小栓子的情况。 “喂,我问你,之前负责这后苑草木的小内侍呢?怎么好久没看到人了?这花草都快长废了也没个人打理!” 福枝公主随意指了个洒扫的宫女问话。 洒扫的宫女一张圆脸,看起来挺有亲和力的,抬头一看是福枝公主,吓得赶紧跪地答到:“回禀公主,听说小栓子公公前几天调走了,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公主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找管事的刘姑姑问问……” 福枝公主挥了挥手,“不用了,本宫只是随便问问!” 虽说小栓子只是个小角色,有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但福枝公主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不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揪出来,总让她心里挂记着,时不时想起就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福枝公主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钱昭仪提个醒,她现在是入了德康帝的眼,万一那些人不敢动她,把主意打到钱昭仪身上,岂不是更让她提心吊胆? 哪知道福枝公主跟钱昭仪说了后,钱昭仪却只是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娘亲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娘亲担心,知道吗?” 钱昭仪早就知道了小栓子的事情? 这也正常。 那件事情发生后,她肯定作过详细的调查。 福枝公主郑重地点了点头,“娘亲放心,福枝会保护好自己,也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福枝上学去咯!” 钱昭仪目送福枝公主蹦跳着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女儿转眼就长大,而她也会慢慢老去,“唉,年华易逝啊!” “娘娘何不给公主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也好让她以后不那么孤单。”夏柳轻轻地为钱昭仪打着扇,苦口婆心地劝她。 每次德康帝留宿之后,钱昭仪都十分害怕怀孕,不仅会多次清洗身体,甚至还想找太医开避子的汤药,看得夏柳胆颤心惊,这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 钱昭仪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和福枝自保尚且困难,要是再生一个,那不是福气,而是催命符!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她和福枝公主尚且遭人嫉恨,如今福枝公主正得圣宠,连带着她也多了几分恩宠,她要是再生一个女儿倒还罢了,要是再生一个儿子? 钱昭仪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恐怕还等不到她分娩便会一尸两命! 最有可能的是,福枝会被人抢先下手! “娘娘可是害怕暗中使坏的那人会对公主下手?” 夏柳作为钱昭仪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对她的顾虑自然十分清楚。 “娘娘何不想法子将那人给揪出来呢?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咱们已经查到了小栓子这条线上,也已经钓出了他背后之人,不如” 夏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但眼神里却带上了阴鸷。 钱昭仪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僭越了!” 夏柳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钱昭仪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她的声音清淡而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夏柳耳中。 “我曾问过你的来处与过往,你不肯说,我也尊重你,这么多年主仆,你虽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我却不曾亏待你半分,希望咱们能好聚好散!” “娘娘,我从未想过背叛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夏柳噗通个声跪在了地上,快步膝行至前,一把抱住了钱昭仪的腿。 钱昭仪脚步顿了顿,“你自己先想好,我不需要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跟在身边!” 第41章 疯傻七皇子 “哈哈哈,你们抓不住我,有本事就爬上来抓我呀!看你们滚下去摔得稀巴烂!哼哼” “七皇子,你快下来!那上面危险啊!” “嗨,跟个傻子说什么说,他能懂什么?不管他了,咱们守在这就行了,等他自己愿意下来的时候再说!” “可万一要是掉下来” “掉下来就掉下来呗,不过一个傻子而已,有谁在意呢,要不然,你上去把他弄下来?” 福枝公主听得皱起了眉头,七皇子?傻子? “公主,别过去了,是七皇子在那边!”秋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就要走过去看看的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因为是她七哥在那边她才想去看看的吗? “七皇子之前养在余昭媛名下,如今余昭媛被打入冷宫,七皇子的脑袋小时候受过伤,有些异于常人,便没人管了,您别过去了,小心他伤着您” 这要是是智力正常的皇子,还不得被宫妃们抢破头争着抚养啊,也就是因为他脑袋受了伤,智力不正常,所以才不受人待见! 福枝公主不无感慨地想。 只是这也不能怪宫妃们的势利,毕竟就算再不想争宠的人,也不想领养个孩子天天为自己招灾惹祸! “知道了,我只是去看看。” 福枝公主冲秋月笑了笑,不由分说地转了过去。 这大热的天,动一动就是一身汗,七皇子萧弘珏却还穿着一件十分厚实的棉褂子,敞着衣襟,他那瘦小干枯的身体上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和疤痕,新伤、旧伤重重叠叠,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惊! 炙热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一层一层的汗珠蜿蜒而下,让他的皮肤更显出了一片羸弱的苍白来。 地面都被晒得滚烫滚烫的,七皇子却似乎不怕烫似的,光着右脚站在石头上,左脚上却穿了一只簇新的鞋子,看上去让人可笑又可怜。 福枝公主一下子红了眼眶。 “喂,你为什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吗?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好了!” 七皇子说着,一个纵身就从假山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了福枝公主面前。 秋月赶紧一个闪身挡在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擦了擦眼泪,推开了秋月,“ 七哥,我是你妹妹呢!” “妹妹,那是什么?可以吃吗?我能不能吃了你啊?” 七皇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福枝公主,吞了吞口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她当做食物给吃掉一样。 “妹妹就是你的亲人呢,走,我带你去找吃的!” 福枝公主伸手想牵他。 七皇子吸溜着鼻涕,随手抹在了袖子上,周围的宫女内侍都露出嫌恶的表情。 伺候七皇子的内侍小桐子码不准福枝公主的身份,赶紧上前拿出手绢给他擦拭,“七皇子,奴才跟您说过多少遍了,要用手绢擦,不能用袖口!” 福枝公主听出他的声音,正是之前说“不用管他”的那个内侍! 七皇子一把掀开了他,不耐烦地道:“不一直都这样的么?真啰嗦!” “我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跟我走,七哥。”福枝公主拿出手绢仔细地擦干净了他的袖子和手。 七公皇子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好吃的了!” 福枝公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就走。 伺候七皇子的小桐子和小被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跑到前面拦住了他们。 “大胆!这是七公主!” 秋月眼睛一瞪,一人一个将两人给掀到了一边,虽说她不想让福枝公主因多管闲事而惹上麻烦,可看着这两人照顾主子如此不上心,还是忍不住为七皇子抱屈。 “你们去给七皇子拿两身干净的衣裳到芝兰宫。” 福枝公主留下一句话,带着七皇子扬长而去。 “漂亮妹妹,你走快点啊!这也太慢了,我不去了。”七皇子走到一半路便不干了,嚷嚷着要回去。 福枝公主赶紧拿吃的诱惑他:“七哥,我娘亲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呢,有豌豆黄、驴打,、还有千层酥和酸酸甜甜的冰镇酸梅汤哦,喝了一下子就不热了呢!” 七皇子愣了愣,忽地蹲了下去,双臂一划拉,直接将福枝公主给背起来就跑。 秋月和莲月一下子被吓得面无人色。 “七皇子,你放公主下来,让奴婢背着!” “七皇子,您跑慢点,求您了!” “哈哈哈,才不呢,我就要快快跑,让你们谁也追不上,有本事你们来追我呀!” 七皇子背着福枝公主像一阵风般跑得飞快。 福枝公主倒是不怕他将自己给摔了,直觉告诉他,七皇子虽然智力有些问题,却对她没有恶意,再说即便有什么状况,她相信自己也完全能够应对。 只是这大热的天,七皇子本来就穿得厚,捂出了一身的汗,而今这一跑,更是汗如雨下,那味道简直让福枝公主有些不敢呼吸了。 “七哥,走错了,左边!” “哎,又错了,你看我手指的方向,是那边!” 在福枝公主的指挥下,七皇子总算是到了芝兰宫。 只是还没能让她松一口气,七皇子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就将福枝公主给甩了出去。 秋月和莲月一声尖叫,却已经来不及扑上前救援。 福枝公主本以为自己这下子惨了,肯定会被摔得鼻青脸肿,没想到,跌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 “呀,梁家哥哥,多谢你哦!” 梁冠将福枝公主放了下来,“不敢当公主一个谢字!”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谢别人也不知道谢你爹爹?” 福枝公主欢笑着扑向了德康帝,“爹爹来啦!福枝可想您啦!” 德康帝一把抱住了福枝公主,一阵汗臭味迎面扑来,德康帝抬手嗅着袖口的龙涎香,无奈地道:“你这个小调皮,都馊了,快回去洗洗!” “哎呀!忘了一件事,爹爹快放我下来!” 福枝公主看着被秋月和莲月拦住的七皇子,赶紧跑过去把他拽到了德康帝面前。 “爹爹,我今天碰到七哥了,就把他带回来了。” “喂,漂亮妹妹,这老头子是谁啊?是不是他欺负你的,我帮你揍他!”七皇子说罢,便向德康帝冲了上去。 蔡江和李双鱼想将他给拦住,却没想到七皇子看似瘦弱,反应却十分灵敏。 再加上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冲撞德康帝,居然被他给突破了出去,德康帝被他这么一吓,一个趔趄就向后仰倒。 福枝公主快吓傻了,“梁家哥哥,快拉住爹爹!” 梁冠正在一边看笑话呢,没想到福枝公主突然支使起了他,本能反应之下,飞扑上前拽住了德康帝。 就在梁冠伸手的同时,七皇子也是一个飞扑,伸手就将德康帝拽了回来。 德康帝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已是惊出了一身暴汗。 “爹爹,你别怪七哥啊,他不是故意的呢。” 福枝公主拉着德康帝的袖子摇啊摇的撒娇。 七皇子扬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喂,糟老头子,我碰都没碰到你,你要是赖我的话,我保证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德康帝:“” 福枝公主:“” 第42章 不如就把他养在芝兰宫 “七哥,不能打,这是咱爹!” “爹有什么用?又不能吃,还怕打坏了?” 敢情她七哥的概念里只有吃和玩?面对一个啥也不懂的好奇宝宝,福枝公主也只能歉意地对他老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力加无助啊! 德康也一下子傻了眼,他只是有点印象,知道他的七儿子是一个普通宫女所出,只可惜不但生下来就是个傻的,那个宫女也在生产的时候一命呜呼。 可听说归听说,可没想到,这才一见面就被叫“糟老头子”,还险些被他打一顿的就是他那傻儿子啊! “老七养在哪个宫妃名下啊?怎么如此不尽心?” 德康帝被七皇子一身的味儿熏得倒退了几步,将福枝公主也一起拉了过来。 没想到七皇子立马不干了,又气势汹汹地瞪着德康帝,将福枝公主拽到了自己这边。 德康帝心疼女儿,又拿自家的傻儿子没办法,只得将福枝公主放开了。 李双鱼也没料到,伺候七皇子的宫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让七皇子穿成这样就在外面乱跑! ,他小声地将七皇子的事情讲给了德康帝听。 福枝公主则跟德康帝打了个招呼便先行哄着七皇子进去了。 “这是七皇子?” 钱昭仪见女儿牵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男娃,不禁有些疑惑。 “娘亲,快给七哥拿点吃的来,他有些饿了。” 钱昭仪让人去拿了几碟糕点和两碗酸梅汤,又让人打了水来让兄妹两人净手。 七皇子一看糕点,伸手便去抢,钱昭仪想让他冼了手再吃。 福枝公主轻轻摇了摇头,“娘亲,先让七哥吃,也不差这一顿!” 钱昭仪见七皇子吃得狼吞虎咽,不由有些心酸。 看来这孩子平日连饱饭都没吃过,更不要说注重卫生了! 德康帝进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奇特的情景:一身臭烘烘的七皇子不停地将各种糕点往嘴里塞去,钱昭仪和福枝公主则在一边忙着伺候,一个给他递水,一个为他拍背 想想自己还没被她们母女这么伺候过呢,德康帝看着有些新奇。 “先让他换身衣服,洗个澡,这味儿”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和钱昭仪宝贝七皇子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吃味,忍不住说了一句。 七皇子一听,立马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的糕点往衣服里兜去。 “不用拿,还多着呢!”钱昭仪赶紧起身给德康帝行礼,顺带伸手拦了七皇子一下,没想到一下子将他的糕点都打落到了地上。 七皇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福枝公主无奈地吩咐菊月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多拿些上来,又蹲下去耐心地陪着他一起捡地上的糕点,好不容易才将他给哄住了。 钱昭仪看得目瞪口呆。 “爱妃可是想起了福枝年幼时?” 德康帝看着钱昭仪盯着两个孩子发呆,没话找话说。 钱昭仪摇了摇头,“福枝自出生起便十分懂事,该吃吃该睡睡,拉臭臭不舒服了知道努力撅小屁股,冷了热了也知道扯衣服” 福枝公主真没让她操多少心,没想到已经六岁多的七皇子就还像个小婴儿一样说哭就哭,需要人哄! 钱昭仪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好运气,居然会遇上福枝这么一个让她省心的女儿。 德康帝有些不信,“福枝小时候没撒泼哭闹过?生病也不哭不闹?” 钱昭仪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福枝从小到大极少生病,就是有点感冒不适,多喝点水也就好了!” 还有这么乖巧的宝宝? 这就是民间常说这世投胎就为了“报父母恩”的娃娃? 所有子女中,德康帝接触最多的就是楚皇后所出的太子和白贵妃所出的三个子女,他虽然没能哄过、抱过,却也看到过许多次宫人抱着孩子怎么都哄不好,亲娘出马累得满身疲乏的样子。 难道,她们只是在他面前演戏,想多得一些垂怜而已? 钱贵嫔怎么也不会想到,德康帝在听了自己诉说福枝公主如何懂事如何让她省心的事情后,会对皇后和白贵贵妃生出了疑心! 就算知道,恐怕她也只能笑笑罢,帝王的心思可不是她能猜度的! 福枝公主好不容易把七皇子安慰好了,小桐子和小被子也送来了他的干净衣服。 福枝公主让他们将七皇子带下去洗澡,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后。 七皇子整个人瞬间焕然一新。 “七哥,你长得真好看!”福枝公主示意七皇子抱起自己,端着他的脸就“唧”一声亲了一口。 七皇子惊得一下子将福枝公主摔落,还在她早做好了被摔的准备,两只小胖腿一蹬就稳稳地站在了地上,让七皇子伸出去的手抓了一个空。 福枝公主“咯咯”笑着跑到了德康帝面前。 “爹爹,你看七哥是不是很好漂亮啊,他长得跟您可真像!” 钱昭仪拿了细棉布,细细地给七皇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七皇子好像有些不习惯,时不时地乱动,又被钱昭仪温柔而坚定地按了回去,“坐好,别以为天热就不会生病,万一着了凉,想去哪都去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那可就没吃也没喝的了!” 七皇子似是被钱昭仪的话给吓住了,瑟缩了一下,乖乖坐下不动了,任她为自己擦拭。 “爱妃既然喜欢老七,不如就把他养在芝兰宫?” 德康帝看着两人相处和谐的场面,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老七这种情况又有哪个嫔妃愿意养呢? 可终归是自己的骨血,德康帝也不忍心看他继续受苦下去。 钱昭仪没想到时德康帝会这么说,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福枝公主却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娘亲,娘亲,赶紧答应啊!七哥长得这么好看,我天天看着他,饭都能多吃两碗呢!” 德康帝:“” 竟然还有这种理由? 福枝公主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不然呢?她以为她对这初次见面的七哥能有多深的兄妹情谊不成? 钱昭仪见女儿已经雀跃着答应了,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皇上,七皇子这样子,我自然是想多看顾他两分,就怕” “你什么也不用怕!之前那些伺候他的宫人,但凡对他有半点真心,也不至于让他大夏天穿着个夹袄在外面乱跑! 更不要说还弄了满身的伤痕,邋遢得我这做父亲的都嫌弃了! 人既然放在你宫里养了,一切就都是你说了算,皇后和宗人府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至于现在伺候他的这些下人,是一个都不能要了! 李双鱼,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德康帝见钱昭仪肯收养七皇子,高兴地抱起了七公主,也在她脸上亲了两口。 只是高兴过后,他的心里难免又泛起几丝疑虑。 就这么巧地让福枝撞上了老七?并且老七还很听她和钱昭仪话的样子? 德康帝不动声色地给蔡江使了个眼色,蔡江对德康帝的性情自然是一清二楚,转身吩咐了自己的干儿子小猴子几句,小猴子目不斜视地悄悄退了下去。 第43章 我想要梁家哥哥 “爹爹,我能求您个事情吗?” 德康帝看着甜甜笑着的女儿,用手点了点她脸上的小酒窝,漫不经心地道:“何事?” 他这女儿生得如此可爱,还不知以后便宜了哪个野男人! 福枝公主十分狗腿地给他捶着腿,“爹爹,我想跟您要个人。” “哦?”德康帝一下子没了兴趣,“你看上谁了?” 他还以为福枝公主又要搞什么发明创造呢,之前弄的那个风扇和水帘宫,可是帮了他的大忙,让他在这炙热的天气下,也能心静如水地批阅奏章,惬意又舒爽地与大臣们商议国事。 听说不少大臣都效仿了他的法子,在自己家里也建了“水帘宫”纳凉呢。 只是大臣们家里的,自然就不能被叫做宫或或者殿了,大家都统一称之为“水帘居”。 还有那什么风扇,据说也在京城引起了热销。 听说还是钱府的人出面做的这生意,难怪福枝不让那些宫妃们透露出去了。 这么又乖巧,又会赚钱的女儿,他以后可怎么舍得把她给嫁出去哦! “我想要梁家哥哥” 德康帝扑的一声,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这才想到不知女儿会便宜了哪个野男人,女儿这就跟他要起男人来了?还是一个长得比女人都好看的男人! 德康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梁冠?”德康帝忍不住确认了一遍,为了以防后患,他决定回去就将梁冠弄到边关去! “对呀!就是他,跟块木头似的,您不知道上次他跟我们出宫,太子哥哥和二皇兄用了他一点银子,他就像生怕我们不还他似的,爹爹,您把他给我当侍卫,我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他!” 福枝公主咬牙切齿地道,可爱的脸蛋上一下子阴云密布。 德康帝有些怀疑地看着她,“是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他长得哪里好看了?一张脸长得跟驴脸似的,塌鼻子小眼睛的,一看就是一副小家子气,果然相由心生!他要是能有爹爹十之一二好看,我也就不收拾他了” 福枝公主继续一脸认真的编排着梁冠的瞎话。 芝兰宫外,某个“驴脸,塌鼻子小眼睛”的俊逸少年仰头打了一个喷嚏,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热的天,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感冒了? 德康帝被福枝公主的马屁拍得福清气爽,大手一挥,“准了!” 福枝公主不由暗乐,幸好自己见爹爹脸色不对,及时见风使舵地将话反着说,要不然铁定要不到人。 “君无戏言,多谢爹爹!”福枝公主立即跳下地谢恩。 德康帝:“” 怎么感觉自己被女儿给套路了? 看着笑得跟朵娇花儿似的女儿,德康帝也跟着笑了。 罢了,女儿还小呢,还不是担心她被野男人给拐跑的时候,过几年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晚! 福枝公主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告诉梁冠这个好消息。 “梁家哥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哦!父皇答应把你给我啦!你高不高兴呀?” 仗着年纪还小,福枝公主觉得,自己还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几年美男,这日子也挺不错滴? 梁冠:“” 这小妞说话的语气怎么让他有种被抢做压寨夫君的感觉? 看着面前那张稚气又狡黠的面容,梁冠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过是才三岁多的小娃娃,能懂什么! 要是让福枝公主知道他是这么想的,恐怕会冷笑几声,“梁家哥哥,我懂得说不定比你还多哦,要不要试试?” “咦,梁家哥哥,你怎么不是太高兴的样子?你莫不是想跟着六皇姐!那我去给父皇说,把你给六皇姐,跟着白贵妃跑腿好了!” 福枝公主看着梁冠一脸纠结的表情,不由撇了撇嘴。 算了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她再费点心思,重新物色一个顺眼的跑腿之人得了。 只是既能跑腿,又像他这样长得迷么顺眼的人,恐怕一时半刻还真有些难找喽! “公主,我没有不乐意!”梁冠急急地叫住了福枝公主。 不知这个小屁孩从哪看出他想跟着六公主了? 梁冠想想就莫名打了个寒颤,前世身首分离时的痛楚仿佛挥之不去,每每午夜梦回之际,他总是忍不住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就这,他眼不得跟六公主此生再无一丝牵扯,哪里想跟着她了? 再说了,自己前世和六公主成亲后,也是一地鸡毛,过得十分不顺,这一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好了。 “不知公主是从哪看出我想跟着六公主?”梁冠试探性的问道。 他必须将一切火种都扼杀干净,万一六公主还是对他纠缠不散,而他又被误会成对六公主有意思,那他岂不是得冤屈死! “你上次送我去御书院,傻呆呆地看着六皇姐,不是对他有意思?你这也太禽兽了,六姐可才六岁呢!”福枝公主忿忿不平地瞪着他。 梁冠:“” 他是那个意思? 他不过是好奇前世那个嚣张跋扈,又蠢笨无比的女人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多看了两眼而已,怎么就被误会成是对她有意思了呢? 等等,这七公主今年是三岁吗?三岁的孩子会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 福枝公主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补了一句,“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可不准再想着六皇姐,要是敢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小心本宫打断你的狗腿!” 梁冠看着双手叉腰像个小泼妇似的训斥自己的七公主,那奶凶奶凶的样儿既可笑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将他抱在怀里揉成一团。 可惜,此时是在芝兰宫门口,他可不敢放任自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末将遵命!” 梁冠无奈地对着福枝公主行了个礼。 福枝公主立马喜笑颜开地跑到他身边,“梁家哥哥,你放心,我可是不会亏待你的哦,喏,这是地址,你出宫的时候顺便去去张师傅家,问问我表哥的情况,以后他和我之间的联系可就靠你啦!” 她说完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梁冠手里。 梁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还没走马上任呢,就领到新任务了?还是当差之外去完成的! 第45章 出师未捷的老实人 福枝公主无奈地看着七皇子在地上一滚又是满身灰,“七哥你太厉害了,我还小,我可不敢呢!” “是嘛,那我再打滚给你看哦,他们都说我打起滚来既麻溜又好看” 德康帝本想喝斥他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地咽下了。 那些狗奴才,居然敢把堂堂皇子当猴耍,哄他打滚给他们看?看来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那些奴才真是死有余辜! 钱昭仪吩咐宫女去打水来备着。 两人静静地跟在福枝公主与七皇子身后,看着两个孩子笑闹。 德康帝心里升起一股久违的温馨,这样的日子貌似也不错? “娘亲,七哥的袍子脏了,你让人帮他换一件!” “娘亲,七哥的袍子脏了,你让人帮我换一件!” 福枝公主的话刚出口,七皇子也学着她的话说了一遍,只是将一个“他”换成了“我”,让德康帝和钱昭仪有些忍俊不禁。 钱昭仪拿起湿岶子,轻轻地为七皇子擦干净了手上脸上的尘土,才让新给他挑的小太监大德子带他去换衣服。 没想到,七皇子却非要福枝公主跟他一起去,不然就坐到地上耍赖。 德康帝看着六岁的儿子做出只有一两岁孩童才干的撒泼打滚的事情,不由十分无奈。 好在钱昭仪和福枝公主都是好性子的人,福枝公主见实在躲不过,也只好陪着他一起去了。 虽然照顾七皇子要麻烦些,可对福枝公主来说,她现在要去上学,钱昭仪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她找点事情干呢,也省得像其他宫妃一样卷入那些无聊的明争暗斗中去。 对于钱昭仪来说,女儿去了学堂,确实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看着七皇子那一身伤疤,她这做母亲的心也忍不住地软了又软。 何况这还是德康帝主动提及的! 她自然也就不排斥将七皇子养在名下了。 只是,让福枝公主和钱昭仪没想到的是,她们的设想固然好,七皇子却没想过要按照她们规划好的路子走! 第二天一早,福枝公主还没起呢,七皇子就悄悄地跑到了她房间。 秋月来叫福枝公主的起床的时候,被坐在床边的七皇子吓了一跳。 “有刺客” “嘘!”七皇子见秋月进来,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用手狠狠地比了个砍头的手式。 晨曦中,秋月也看清了七皇子的脸,刚冲到嘴边的喊叫一下子被吞了下去,赶紧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七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 “公主” 秋月走到床前,刚想唤福枝公主起床,就被七皇子一脚踹了出去,“死女人,叫你别说话,你偏说话!漂亮妹妹还在睡觉呢,你干嘛要吵醒她?” 七皇子的声音大得简直让半个芝兰宫的人都能听见了,就这,还嫌她吵? 秋月:“” 福枝公主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头,立马翻了个身,用凉被将自己给裹住了,“七哥,你大早上的不在自己床上睡觉,跑来找我干嘛呀!” “我没吵醒你!” 七皇子皱着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小声地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有吵醒你!” 福枝公主听着他的碎碎念,无奈地坐了起来,“七哥,你没吵醒我,是我自己醒的。就是你不来,秋月也要来叫我起床的,咦,秋月,你怎么了?” 秋月用手捂着肚子,勉强笑了笑,“奴婢肚子有点不舒服。” “跟我没关系的,不要怪我!”七皇子赶紧摆了摆手。 福枝公主看着秋月衣服上的鞋印,又转头看着七皇子,“七哥,随手打骂奴婢的事情,在咱们芝兰宫可不行,你以后可不准这么干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我她想吵醒你!”七皇子气哄哄地指着秋月道。 福枝公主有些哭笑不得,怕秋月吵醒她,最终还不是他将自己给吵醒了? “秋月叫我起床是她的职责,就像七哥每天都要吃饭一样,秋月也必须每天完成自己的事情” 福枝公主耐心地跟七皇子讲道理。 七皇子被他念叨得脑门疼,要不是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他都想一脚踹开她直接跑路了,最后还是没能拗过福枝公主的强势,给秋月道了歉,这才被福枝公主给放过了。 经此一事,福枝公主也总算看清了七皇子的心性,他本性不坏,只是因为没人耐心教导,又加上反应迟钝又固执,才会被人认为是智力低下,不可教化! “七哥,一会儿我去上学,你乖乖在家和娘亲玩好吗?” 七皇子歪着头想了想,“我的娘亲?”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对呀,我的娘亲,现在也是你的娘亲呢!你要记得乖乖听娘亲的话哦。” 七皇子着着钱昭仪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钱昭仪温柔地给他盛了一碗八宝粥,“先喝点粥,别咽着了。” 七皇子将八宝粥端起飞快地吃了。 钱昭仪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吃,还多着呢!”,说罢又给他盛了一碗。 粥已经晾过了,不冷不热,吃起来刚刚好适口,七皇子感觉自己心里的缺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抚平。 “娘亲,七哥,我走了,七哥,你要是今天在家乖乖的,放学回来我就教你画画好不好?” 福枝公主背起小书包出了门。 七皇子咧嘴笑了,大口大口地继续吃早饭。 钱昭仪怕他将自己烫着了,只来得及跟福枝公主挥了挥手,叮嘱了她两句又转回头忙着给七皇子拿吃的。 她没想到,七皇子这小小的人儿,饭量竟然如此大! 吃得比她和福枝加起来还多一倍。 吃饱喝足之后,七皇子趁钱昭仪去洗漱的功夫,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七公主早啊,这么早就来上学了?” 王暮晨刚好碰到七公主,红着脸别别扭扭地跟她打招呼。 “这还早?” 福枝公主仰头回头看了看钱蕙茜和余梓嘉,见两人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才抿唇笑了,“王家哥哥也早啊!” “我今天起晚了,不算早”王暮晨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说错了,尴尬不已。 福枝公主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顾及到王暮晨的面子,赶紧匆匆跟他点头告辞。 待福枝公主一行离开后,王暮晨忍不住擦了擦汗,没想到初次试验便出师未捷,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会说话”啊! 第46章 皇子们的群殴现场 时光荏苒,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福枝公主也从三岁半长到了八岁半。 “漂亮妹妹,那几只乌眼鸡又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 七皇子萧弘珏兴奋地跑了过来,拉起福枝公主就跑。 五年的时间,他也从当初那个身体羸弱的六岁孩童,长成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少年郎。 经过钱昭仪和福枝公主五年精心的教养,七皇子的智商虽然跟那些天生聪慧的人还不能相比,但已经和正常孩子差不了多少了。 “七哥,你慢点,我快被你拽飞了!” 福枝公主有些头疼,每次被七皇子拽着跑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要是胳膊够长的话,一定会像风筝一样飞上天的! 七皇子一个急停,福枝公主一下子从他手中脱手而出,向着前飞飞扑过去。 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次摔惨了时,一下子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七皇子,您就不能慢一点嘛,幸亏末将来得及时,不然七公主又得被您给摔个鼻青脸肿了!”梁冠一脸怨念地看着七皇子。 七皇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漂亮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叫我慢一点嘛” 福枝公主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是叫你慢一点儿,没叫你一下子停下来。” “那要不,再们再来一次,我练练看?”七皇子十分苦恼地道。 “那你和梁家哥哥练,我去看看太子哥哥他们怎么样了!” 福枝公主眼珠黑夜了转,从梁冠怀里跳出来,嫣然一笑后,逃也似的向前跑去。 开玩笑,她才不要再被七皇子拽着跑呢,想想自己每次被七皇子拽着跑,不是被他把胳膊拉脱臼,就是被他给肥甩飞出去,她得有多严重的自虐情结才想跟他练练啊? 梁冠暗叫一声“不妙”,立即拔腿狂奔,七皇子也跟着紧紧地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漂亮妹妹说让我跟你练练!” 这个坑人的小祸害精,居然恩将仇报,早知道,他就不救她了! 福枝公主刚跑进东宫宴会厅,就看见她的几哥哥一个追着一个打成了一团。 皇长子萧弘煊自小体弱,自知打不过众人,拿起桌上的花瓶就朝人多的地方扔去,众人赶紧骂骂咧咧地闪躲开后,纷纷有样学样地拿起东西互砸。 福枝公主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以前的每一次聚会,虽然几个哥哥难免都会冷嘲热讽一番,可像今天这样几个皇子亲自下场,混战成一团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这要是让德康帝知道了,那还还得了? 只是,还没等福枝公主端个小可持续发展凳来坐着吃瓜籽儿,一个茶杯“嗖”地向她飞了过来,从她耳边擦过,将她的侧面刮得生疼。 刚刚抚住脸,又有一只梅瓶飞了过来,福枝公主赶紧躲闪,却不想又被一只笔洗砸在了身上。 看着新做的浅粉色衣衫被染上了一身难看的墨色,福枝公主再也忍不住了,“住手!” 只是任她再大声,那一堆斗得跟个乌眼鸡似的皇子们也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都装成了没听见的样子,继续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成了一团,谁也没闲心理会她呢。 福枝公主气急了,这些混账东西,平时吃她的、喝她的、拿她的,毫不手软,这个时候,却都假装无视她? 好,既然你们对我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福枝公主看准了时机,将手中的笔洗向五皇子扔去,这个吃货五皇兄最是混账,每吃她做了好吃的,都没忘了送他一份,没想到居然把向她扔笔洗,还以为她没看见? 五皇子正忙着和胞兄二皇子一起围攻太子和四皇子呢,冷不丁被笔洗打在了腿弯,一个斜插就往地上倒去,慌乱之际一把抓住了二皇子的裤腿,二皇子冷不丁被五皇子拽住裤脚也是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一手提裤子一手找支撑,一下子抓住了四皇子的命根子。 四皇子疼得“哎哟”一声,手中镇纸便飞了出去,一下子砸中了太子的额角,太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两步,正好踩在六皇子脚上,六皇子吃痛之下想往后退,不料被太子踩得死死的,一下子向后仰倒,慌乱之际一把将六皇子给抓住了。 六皇子萧弘晋打小就胆小懦弱,正站在边上看热闹呢,没想到会将他也波及,惊慌失措之下,向后猛退,一下子将刚刚追上来的皇长子萧弘煊给踩到了脚下,皇长子本来正气喘吁吁地举了一把椅子准备去偷袭二皇子,被六皇子这么一吓,椅子脱手飞了出去,将正在高高兴兴吃着甜点的八皇子给砸了个头破血流。 福枝公主:“” 她不过就是想随手报复一下五皇子,谁能想得到竟然引起了这么一串连锁反应? 这样的蝴蝶效应也太扯了! 八位皇子,除了不在场的七皇子,居然被一网打尽了。 “漂亮妹妹,这是谁干的?我帮你揍他去!” 刚想着七皇子不在,能够幸免呢,七皇子就一阵风般冲入了众皇子的斗殴之中。 福枝公主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握住了一阵清风。 这 八位皇子可是一个不落地都进入了混战圈中,打得那是一个热火朝天! 就连想要去劝架的宫人都被几个皇子给联手揍了出来,打出真怒的皇子们颇有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七公主,奴才求求您了,您去劝一劝主子们!” “七公主,您和太子殿下的交情最好了,您说的他一定会听的!” “七公主,二皇子最听您的劝了,奴才求您了,您就让他赶紧住手!” “七公主,八皇子殿下可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最敬爱的就是您了,您帮帮他!” 这一场皇子间的例行聚会,硬生生演变成了皇子们之间史无间例的全武行。 福枝公主表示爱莫能助,“各位公公,不是本宫不肯去劝架,而是没法劝啊,这一个个跟斗鸡似的,生怕停下来后自己吃了亏,谁也不听本宫的啊! 这打得热血沸腾的,恐怕就是父皇来了也没办法劝退呀!” 站在门口一脸黑线的德康帝:“” 这些混账东西,他费尽心思想让他们兄弟和睦,为了让他们增强感情,还专门从自己的私库里给他们拨款聚会,就是让他们来打群架的? 第48章 全是为爹爹着想呢 德康帝听得眼前一亮,对啊,他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呢? 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个地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又不能去封地,在他眼皮子底子也不敢闹出欺行霸市的事儿来,可不就只有内讧这一条路可选了嘛。 好在他现在身体康健,还正值壮年,要是他百年之后,这些混账东西闹起事来,太子可能将他们弹压得住? 德康帝以前还为自己的“高产”沾沾自喜,觉得近几代的的帝王们都不如自己子嗣丰盛,没想到随着儿子们的长大,他简直快要愁死了! 而今,福枝公主这一说法,让他不由豁然开朗。 至于不安全什么的,那简直就是扯淡,他有这么多儿子呢,只要不将他们一股脑地全放出去,不至于全军覆没,他还有啥好怕的啊! 只是,这也不过是解决了短期问题而已,他愁的更多是他百年之后的事情! 德康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生得太多,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啊,尤其是取消了分封制的情况下,可见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啊! “爹爹,人最重要的就是开拓眼界,万一皇兄们出去一圈,开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不再想拘泥于这一方天空了呢。” 福枝公主自然知道他老爹在为什么发愁,眼珠一转又是一个主意,对德康帝循循诱惑道。 “这行啊!我同意了!” 德康帝想到儿子们会因为这大好江山而产生各种各样的兴趣,不致于将所有目光都放在那一把龙椅上争来夺去,不由立即击掌同意了。 福枝公主也不禁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爹爹你真英明!” “你皇兄们要出去游学,你高兴个什么?你该不会是自己打着那主意?”德康帝狐疑地看着福枝公主。 “那怎么可能呢,我就算是想出去,您和娘亲也不会同意我一个女孩子出去东奔西跑啊!”福枝公主一边说不边偷觑着德康帝的脸色。 见他果然认同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立即又道:“所以,我这可全都是为爹爹您和皇兄们着想呢,没想到您还这样想人家!不理你了!”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那副机灵的小模样,不由暗暗好笑,这小家伙明明就是自己心动想跑出去游玩,还倒打一耙?不过看在她确实为自己解决了难题的份上,就懒得和她计较了。 但是想要跟着出宫去游学,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女儿像朵娇花儿似的,就连出宫他都不太愿意,更不要说还要出京城,去那天遥地远的地方了! “都是爹爹的错,那福枝想要什么补偿?爹爹最近新得了几方玉石” “爹爹真想赏我,不如赏我几万两黄金,嘻嘻!”福枝公主亲了德康帝一口,看着她笑得十分开心。 德康帝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你这个小财迷!你娘亲是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你这小家伙却是爱财如命,也不知怎么养成的这性子!行,就赏你黄金两千两。” 两千两黄金到手,福枝公主大喜过望,赶紧跟德康帝道谢,“还是爹爹对我最好了!娘亲就知道花钱,一点儿也不知道省着点儿花,我要多攒一点,省得她花完就没钱了呢!” 德康帝听得哈哈大笑,这小东西,还知道为她娘亲攒钱呢。 钱家是有名的皇商,钱昭仪当初进宫的时候几乎带走了半数的家产,她会将钱花完? 不过不管怎么样,女儿的心意最重要嘛。 德康帝哪里知道,福枝公主攒钱是为了干大事业啊! 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她三岁多的时候就想将前世那些先进的科技都弄出来,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发明创造,做出来的时候固然能够造福大众,但哪一样不是需要花钱去进行实验的? 她总不能将钱昭仪的产业全都败光,万一不能成功,母女俩去过苦兮兮的穷日子? 初略想好了儿子们的出路问题,德康帝的气总算消了下去,“去把那些混账东西都给我叫进来!让他们的娘亲也都跟进来听听,看他们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 “爹爹,福枝觉得,游学可以放在夏天最热的时候或者冬天最冷的时候,先从比较近的地方开始,既不耽误学习,也好先让皇兄们逐步适应民间的生活,慢慢再过渡到远些的地方” 德康帝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先从京城周边开始适应。 再怎么不缺儿子,那也是自己的种,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兔崽子因为水土不服或是这样那样的原因有个什么闪失不是? 见差不多将这件事情彻底定了下来,福枝公主终于松了口气。 她自己想跟出去玩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 解决皇子间彼此的争斗,为他们都能谋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说是奋斗的目标才是福枝公主的主要目标。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这些十多岁的少年,一个两个地都立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呢!共产主义需要的接班人千千万万,而皇位却只有一个! 要想彻底解决他们之间的内讧,福枝公主必需让他们找到生活的意义和目标,就像现代社会的学生们一样,除了宏伟目标,还要有各自的梦想。 现代社会可以做科学家、航天员、医生、老师等等,在古代社会不也可以做研发,搞学术,当画家什么的嘛,甚至她还可以鼓捣许多新奇的发明创造出来,总会有他们感兴趣的呗。 不过,这也需要她的引导和理念的灌输,不然,以堂堂皇子之尊,要去做那些匠工们才干的事情,他们又岂会愿意? “说,你们为什么打起来?是谁先挑事儿的?”德康帝一脸严肃的看着一个个恨不得将头埋进胸腔的儿子们。 他的话刚落,七皇子首先忍不住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福枝公主道:“漂亮妹妹,我没打架,也没挑事儿啊!你能不能跟这糟老头子说说,让他不要训我啊,不然” 不等他的话说完,福枝公主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爹爹,七哥没惹事儿,他是看到我的衣服被弄脏了,去帮我出气哩。” 德康帝颔首,“老七站一边去!” 其他皇子:“” 皇帝老爹这心偏得简直没边了,七皇妹(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他没看见老七打他们打得有多狠? 德康帝斜睨着儿子们,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想啥? 可他有什么办法!傻儿子不一样是自己的种,他要是不借坡下驴,保不准那混账东西会发武力威胁他这个父皇,那时候,他堂堂帝王难道就有脸了? 第4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都没人说是?老大,你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长子萧弘煊恨恨地看了一眼二皇子,“是二皇弟指使五皇弟打翻了儿臣的药罐子!” “老二、老五,你们为何要打翻老大的药罐子?” 德康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那么看着二皇子和五皇子,甚至话音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变动,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皇长子萧弘煊自小体弱,几乎就是药罐子不离身,把药当做水随时都要喝几口的,而民间说法,常年生病的人被打翻了药罐子是极不吉利的一件事情。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二皇子和五皇子此次是铁定逃脱不了严惩了。 “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指使五弟啊!” 二皇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臣也很冤枉啊!是太子哥哥踢了一块石子让儿臣摔倒的啊,儿臣真不是故意的啊!” 五皇子也是噗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紧跟着叫起了委屈。 太子:“” 尽管一脸懵,他还是也先跪了再说! “儿臣没有踢过石子儿去绊五皇弟啊,儿臣还什么也不知道呢,五弟就冲过来想打儿臣,儿臣连手都没还呢。” 太子也是一脸委屈地道。 “儿臣没想打太子哥哥啊,儿臣也不敢以下犯上啊,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最是老实不过了,是大皇兄推了儿臣一把,儿臣才不小心打在太子哥哥身上的。” 德康帝:“” 这可真够乱的,算了,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那你们其他人又是怎么掺和进去的?”德康帝气得肝疼。 六皇子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了,八皇子虽然人小,可反应也挺迅速的,见六皇子跪了,也悄悄跪了下去。 四皇子反应迟钝许多,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所有的兄弟们都跪了,也挠了挠头,跟着跪了下去。 “儿臣,儿臣也也不知道,儿臣是,是去劝架的” 六皇子看也不敢看德康帝,颤抖着身子,嗫嚅着道。 “老六,老八你们呢?”德康帝气不打一处来,劝架将自己给劝进去的,那还真不是一件稀罕事,只是以老六的胆小怕事都能将自己给劝进了战场,恐怕从老实的老四和年幼的老八嘴里更问不出什么来了! “儿臣,儿臣也是被四皇兄叫去劝架的,也不知怎么就和他们打到一起了” 四皇子又挠了挠头,似是在回想之前的事情,却又怎么都想不清楚一样。 “父皇,您要为儿臣作主啊,儿臣乖乖地坐在那里吃点心呢,就被大皇兄给砸得头破血流啊,呜呜呜” 八皇子越想越委屈,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德康帝:“” 得!这还问什么问?除了老八是彻底的受害者,其他几个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压根就算不清楚! “呜呜呜我可怜的皇儿啊!皇上,您快传御医给他看看啊,这万一要是被砸傻了,我这辈子可怎么活啊!皇上,您可要为睿儿作主啊!” 楚婕妤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八皇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德妃见状也是一脸怒火地跪到了皇长子身后,撑住了他单薄的身躯,哀哀地向着德康帝哭道:“臣妾恳请皇上为煊儿作主,煊儿自小体弱,臣妾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让他的身体有了些好转,可没想到就连这也遭人嫉恨啊!” 白贵妃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姐姐,老五不是说清楚了嘛,又不是他故意的,你不看皇后娘娘看我干什么?” 她说罢又转向了德康帝,眼圈红红的道:“皇上,笙儿和煦儿长这么大,就连油皮都没磕破过一点,您看看他们如今那惨 样,臣妾这做母亲的是看着都想落泪啊,皇上,笙儿和煦儿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被人打成这样嘛?” 作为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她当然是力挺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了! 楚皇后看太子一直捂着腰的样子,早就担心得不行了,只是作为后宫之主,又是在德康帝面前,她不便于出言偏袒太子罢了,此时见白贵妃想将这把火烧到太子身上,哪里还能忍受得了。 “我一直以为白妹妹只是腿受伤了,隔三岔五地不分尊卑,不良于行也就罢了,却不知妹妹什么时候耳朵也患疾了,没听见太子说是老五冲过去打了他一耳光么?做弟弟的敢扇哥哥耳光,白妹妹的教养真的是好极了!” 知道石子的事情不好撇清,楚皇后索性咬死了太子被五皇子打一事。 不管怎么样,太子作为未来的帝王,楚皇后绝对不允许有人将“不爱惜手足”的名声往他头上栽! “皇上!” 王淑妃和李贤妃也忍不住一起跪到了德康帝面前。 德康帝:“” 这一个个地吵得他头晕!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皇帝又何尝能够免俗! 福枝公主一边吃着自己的瓜籽儿,一边欣赏着这几位皇家兄弟和嫔妃们的表演,尽管已经见识了多次,还是让她看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呢。 这五年里,不仅德康帝未雨绸缪地想让几个皇子培养手足之情,福枝公主也是不遗余力地想一众皇兄们和睦相处。 毕竟他们现在还小,要是都斗得跟乌眼鸡似的,那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虽说她是女娃娃,不必忧心夺嫡之争,但谁知道会不会殃及她这个无辜呢? 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万一哪位皇兄一时脑抽筋,干出为了皇位引外敌入侵的蠢事,她和钱昭仪、七皇子三人又蔫能有好日子过?傻瓜才想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想要做个亡国奴呢! 这可不是福枝公主杞人忧天! 萧家皇室经过了三代人的不懈努力,到先皇的时候才终于取消了分封制,将所有的王爷们都接到京城享福,把地方的治理权从王府手中夺出来,还给了地方官府。 这事儿到德康帝这一辈还好,先皇留下来的皇子只有德康帝和洛亲王、廉亲王,而到了他们这一辈,德康帝却足足生了八个皇子呢,还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再有皇子出生! 福枝公主曾以为皇兄们还小,彼此又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应该不至于作妖。 可这几年看下来,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 第50章 格格不入的画中农夫 “除了老七和老八,所有皇子全部给朕关到宗人府去!其他凡有求情的,也都一起跟着去!” 德康帝被一堆嫔妃哭得头晕脑胀,烦不胜烦,实在是没了查案的心情,也懒得听他们掰扯谁有理谁没理,一声令下,将所有涉事的皇子一股脑地先关起来再说。 “皇上!” “但凡说情的妃嫔也一视同仁都请到幽月宫凉快凉快去,皇后,这年事情就交由你来办!” 德康帝看着妃嫔们哀怨的眼神便不由头皮发麻,抢先开口补充道。 这 嫔妃们本来已经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准备要大哭一场的,这下子只能哽在喉咙里了。 幽月宫的名字听起来不错,清幽雅静,可却是后宫嫔妃闻之色变的冷宫,一旦进去了,不但失宠还相当于与世隔绝,何况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 德康帝撂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七妹,我不想被关起来!” “七妹,让父皇消气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早点将二哥救出来,你提什么条件二哥都答应你啊!” “七妹,咱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可别忘了五哥我还在里面受苦受难啊!” 福枝公主目送着皇子们被带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至于具体救不救的,那就得视情况看心情而定了。 反正这帮家伙,一个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实际上一肚子小九九,福枝公主从小看惯了他们的小伎俩,又不是不知道他们! 小的时候看着一个一个都挺可爱的,没想到越长大,小算盘打得越响,福枝公主都不知道这些家伙是遗传了皇室的基因天生如此呢,还是一个个都是受了他们亲娘功利心的熏陶? “七姐,你真的要救他们吗?” 八皇子眨巴着眼睛,怯怯地偎在楚婕妤身上,探头看着福枝公主。 小样,还敢在她面前玩小聪明?她玩这些小心机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过没过完上辈子呢! 福枝公主看着他笑了笑,“八弟希望姐姐尽快救他们出来吗?” “这” 八皇子没想到福枝公主会把皮球给他踢了回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楚婕妤一把将八皇子塞到了身后,“七公主救不救他们是您的事情,睿儿可不敢做您的主,皇后娘娘,七公主殿下,各位姐姐们,睿儿伤得有些重,嫔妾就先将他带回去诊治了!” “七公主,你四皇兄对你最是信赖了,还望公主救他一救啊!” “公主殿下,臣妾新得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最适合您这白皙细腻的肌肤戴着了,臣妾回去就送到芝兰宫去。” “羊脂玉的镯子有什么好稀罕的,臣妾那有一对血玉的臂钏,那东西才是难得呢” 李贤妃、白贵妃、王淑妃等都围着福枝公主打转,她们知道皇子们这一关进去,要想尽快让他们出来,只有让德康帝消气了才行,可要让德康帝消气,最快的办法就是让福枝公主出马游说了,这可是百试不爽的灵丹妙药! “各位娘娘们放心,福枝一定竭力劝说父皇,争取让皇兄们早点被放出来,至于谢礼就不必了,那是福枝作为妹妹应该为各位兄长做的。 娘亲还在宫里等着我和七哥呢,福枝就先行回去了,晚些时候再去探望父皇。” 福枝公主向众嫔妃福了福,又向皇后娘娘单独一礼,牵着七皇子的手出了东宫。 酉时初。 钱昭仪做好了几样清粥小菜装到食盒里,递到了福枝公主手上。 “去,给你父皇送去!” “娘亲,您简直是太了解我了!谢谢您!” 福枝公主抱着钱昭仪就是唧一口,八岁半的她,身量已经到了钱昭仪的下颌处,踮脚亲她已经不需要叫她弯腰了。 钱昭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作妖!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我再大也是娘亲的乖女儿啊!难不成福枝长大了,娘亲就不想要了?” 福枝公主不依地拉着钱昭仪撒娇。 “漂亮妹妹,我要跟你去!”七皇子三两下就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完了,用手抹了抹嘴角。 让福枝公主看得十分无奈,“七哥,咱们都走了,谁保护娘亲呀?” 七皇子皱眉想了想,看了看钱昭仪,又闷闷地坐了回去。 钱昭仪拿了毛巾细心地给他擦脸了手,悄悄凑在了耳边道:“你就在家陪着娘亲,娘亲一会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八珍千层饼,咱们不给你妹妹留!” 七皇子眼睛倏地一亮,忙不跌地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提着食盒哑然一笑,得亏七皇子是吃不胖的体质,要是他跟五皇子一样一吃就长肉肉,恐怕早就被全昭仪给喂成个超级大胖子了! “七公主,可算等到您来了,皇上今天气得饭都没吃呢!您快去劝劝!”蔡江才能远看见福枝公主就迎了 上来。 “哦?父皇回来后还有人来闹?”福枝公主蹙了蹙眉,按理来说德康帝也不是能够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那么久的啊? “之前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过,好像和皇上闹得不太愉快的样子。”蔡江悄悄凑近了福枝公主,嘟囔了丙句。 福枝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将一个小些的食盒递给了蔡公公,“我新研究的小点心,蔡公公尝个鲜呗。” 蔡江躬身谢过,“多谢公主美意,老奴就却之不恭了。” “蔡公公可是从小服侍着你爹爹长大的,您能给面子,可是福枝的福气呢!” 福枝公主还了蔡江一礼,转身进了大殿。 “福枝来了?快进来!朕那么多妃子子女,就属你和你娘亲最让爹爹省心了!” 德康帝正在作画,见福枝公主来了,搁笔亲自上前去接了她手里的食盒,“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福枝新研究了两样点心,娘亲准备了两样清淡的菜式,爹爹在画什么?” 福枝绕到桌案前,看德康帝画的居然是一幅农耕图,不由愣了愣,她还以为她父皇在画江山美人图呢! “爹爹画得真好!”福枝公主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德康帝将食盒里的小菜和点心一样一样拿了出来,笑看着女儿道:“哦,福枝说说好在何处啊?” “哼,爹爹又考我!喏,这不明摆着嘛,整个画面构图很是精妙,菜花、农夫、小路的比例刚刚好,线条也是十分流畅,笔墨浓淡的运用也很是合理,引人遐思,可见爹爹笔力之深厚。 不过,我看着却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呢,春耕不应该都是欢欢喜喜,生机勃勃得嘛,为何爹爹所画的农夫却让福枝感觉莫名沉重呢,似乎与这副画的整体意境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呢!” 第51章 让他们吃点苦也挺好 德康帝惊喜地看着福枝,“你连这都看出来了?余夫子教你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哼,老师教导当然是尽心尽力了,不过,那还不得您女儿我天资聪颖啊!”福枝公主傲娇地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 开玩笑,这五年她可都是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类上辈子想学也没有那时间和精力学到的知识! 作为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小女孩,她除了日常讨好德康帝,和皇子们联络情感的时间外,恨不得每一秒钟都用来学习,把自己逼那么狠,她容易嘛? 德康帝摸了摸女儿的头,十分自豪地道:“那是,我女儿最最聪明了,放眼整个天熙王朝也无人能及!” 福枝公主:“” 她不过就是小小地臭屁一下而已,皇爹老爹可真是给面子呀! 整个天熙无人能及?皇爹老爹能说,她可不敢认呢。 “爹爹为何事忧愁?”福枝公主祭出了百试不爽的话题转移大法。 德康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发展农业实在是太难了。农业乃国之根本,可发展农业何其艰难!农户只有靠天吃饭,丰调雨顺的年份还好,百姓富足,朝廷的日子也好过。 可要是遇到天旱、洪涝灾害或是病虫害肆掠,那简直就是举国之难啊!” 德康帝微微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自己实在是被愁到了,这种事情跟福枝说,她一个小孩子能懂得起? 福枝公主自然是懂的!在这工业和外贸不发达的古代,没有了粮食就意味着没有人口储备,而人口不足,什么都是空谈。 现在生活的世界跟福枝公主前世比起来,农业发展上,简直就是天壤之别。遇到大的自然灾害,的确是没有一点防护之力!不仅常常会导致民不聊生,灾民成片地等着国家救济,并且一旦遇到赈灾不力,或是官员贪污的,还极有可能造成饿殍满地或是灾民起义。 天灾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十分棘手的问题,只能将灾害的影响减到最低,而没有办法完全避免。 如此一来,想要在现有条件下尽量减小天灾的危害,尽可能地保证农作物的丰收就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福枝公主倒是想到了几种方案可以暂时改善目前的困境,只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连田间都没去过,连天熙朝到底有哪些作物都搞不清楚,要是贸然提出改良农具、品种杂交、培育良种之类的办法出来,德康帝会信她? 像那些穿越人士一样借口是从书上看到的?天熙朝压根就没有讲农学的书,就是有,也不过是一些风土人情里随手记了两笔的杂记而已! 看来,还必须得要出宫走一遭才行了! “爹爹,北方虽然干旱少雨,但是南方雨水充沛,能不能将南方的水调到北方呢?” 将南方的水调到北方? 德康帝想了想,立即大喜过望,如果真能实现的话,那天熙王朝将再也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国力也将上升一个大台阶! “福枝,你果真是爹爹的大福星啊!爹爹马上就召集群臣商议一下这件事情!”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既然主意是她提的,她也不好打消德康帝的积极性。 只不过,南水北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并且还规划成了东线、中线和西线三期工程,预计五十年才能全部完成么! 以天熙王朝如今的国力,能不能支撑起这项工程? 不过福枝公主可不操这个心,这样的国家大事,自有德康帝和其他朝臣们衡量。 “爹爹,那皇兄们的事情您打算让他们在宗人府待多久啊?您好歹给个准话,我也好交差不是?” “知道了,那些小兔崽子,让他们多关几天受受教训也好,省得一天猫嫌狗憎的到处惹事,唔,三日之后再去接他们出来!” 德康帝已经被“南水北调”这个构思给吸引住了,吩咐李双鱼先取了地图来研究。 福枝公主见状,悄悄退了下去。 “七公主,皇上怎么说?你大皇兄他跟其他人可比不了啊!” 林德妃一见福枝公主一个人回来了,忍不住迎上前去,担忧地看着她的身后。 王淑妃也是一脸的失望,“七公主,晋儿他一向胆小怕事,如果不是被人算计也不至于和人起了争斗啊,皇上就不能网开一面么?” 福枝公主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两位莫不是以为德康帝会立即就让她把人领出来? “两位娘娘,还是先坐一坐,听听福枝怎么说!” 钱昭仪赶紧请两人进去,这站在殿门口像什么样子啊?别人还以为她招呼不周呢。 林德妃白了王淑妃一眼,合着胆小怕事什么时候还成优点了? “我去的时候,父皇正忧心国事呢,我给几位皇兄求情,他说皇兄们实在是太淘气,非得关上几天给个教训才成,我本来还打算多说几句的,可父皇召了大臣们商量国事,把我给赶出来了。” 福枝公主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道,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皇兄们长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再加上各自的母妃在身边不断地催促、要求着他们要上进,要努力争取离那个位置近一些,时间长了,几人之间的关系难免越来越僵,越来越敌对,让他们吃点苦也挺好的! “七公主,能不能麻烦你去看看你大皇兄,帮我给他送点药进去啊,我,我我真怕他熬不过去” 林德妃有些哽咽,拉着福枝公主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福枝公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也怕大皇兄万一有个什么,德康帝不知会有多自责,就算后悔,那也是后悔莫及了! “七公主,我家晋儿生来胆子小,每天晚上都必须要盖他自己的被子才能睡得着,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顺便帮他把小被子给带过去啊!” 王淑妃也犹犹豫豫地凑上前去,似乎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福枝公主有些无语,六皇子那家伙不仅胆子小还有恋物癖?可他恋啥不好居然恋一床被子! 幸好萧弘晋没生活在现代,要不然带着一床被子去出差,那场面,福枝公主简直难以想象。 “那两位娘娘叫人把东西送过来,我即刻给大皇兄和六皇兄送过去!” 林德妃和王淑妃微笑着告辞,回去收拾了大包小包拿过来自是不提。 “你这孩子总是喜欢大包大揽的,你能送得进去吗?你父皇不会责怪你?” 钱昭仪嗔了福枝公主一眼,有些为她担心。 德康帝大张旗鼓地将六位皇子给送进了宗人府,还不让大家求情,摆明了是想给几个儿子一个教训,福枝公主这样会不会惹得德康帝厌弃? 第52章 福枝自有分寸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掏出一个令牌在钱昭仪面前晃了晃,“娘亲,您看这是什么?” 钱昭仪惊讶地道:“你父皇给了你令牌,那你?” “娘亲不觉得让他们在里面多关两天,受点挫折也好嘛,省得一天到晚没个消停的时候,烦死个人了!” 福枝公主老气横秋的样子,让钱昭仪忍不住乐了,“你自己才多大的人呢,就嫌皇兄们吵闹了?我还不是怕那些人知道了,说你见死不救,在这宫里,孩子可不就是命根子一样嘛” “娘亲放心,福枝自有分寸的。” 福枝公主笑着打断了钱昭仪的话,“娘亲怎么不再生一个呢,爹爹陪您的日子也不少嘛!” 钱昭仪:“……” 有些头痛,这个机灵古怪的小捣蛋,竟然连自己的房内事都关心起来了? 正要伸手打她两下,福枝公主已经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钱昭仪只好无奈摇头,想了想又不禁哑然失笑。 以福枝公主那活泼的性子,跟几个皇兄都相处得挺好的,跟皇姐们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睦,她就不怕给她生个胞妹,以后啥都跟她争? “娘娘,公主的话您不妨考虑一下?公主渐渐长大了,等她有了驸马就要搬出宫去生活了,那时候您可怎么办哪?” 夏柳眉稍一动,对着钱照仪福了一福,劝诫道。 “那有什么不好办的,到时候我就跟着福枝出宫去养老呗!”钱昭仪不为所动。 夏柳笑了笑,“那还得看圣上肯不肯放人嘛,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呵呵,这你可就多虑了,以福枝那讨人喜欢的性子,不管应该都没问题的!对了,那件事你处理好了?” 钱昭仪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夏柳道。 夏柳赶紧笑着点了点头,“您放心,都处理好了!” 她脸上笑着,内心却闪过一阵失望,只是看钱昭仪已经往前走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李贤妃和王淑妃就把要送给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东西送了过来,福枝公主一见,嗬,这都快赶上搬家了好。 她也懒得去管,直接就叫送东西过来的几个内侍直接大包小包地拎着跟她一起去宗人府。 坤宁宫。 “娘娘,皇上难道真的忍心让太子在宗人府过夜?奴婢可是听说那里面连一床被子都没有呢,太子他怎么受得了啊” 周嬷嬷忧心忡忡地看着楚皇后。 楚皇后正歪在榻几上看书,闻言怔忡了半晌,方才丢下了书本,哂然一笑道:“不然又能如何?儿子们一个个地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皇上他也是无可奈何呀!” “可是太子” 楚皇后打断了他的话,“嬷嬷,太子他身份贵重,本应为兄弟们做出表率,可是他却不知轻重,不但自己率先被卷入纷争,反而连是谁下的黑手都不知道! 你觉得这样的太子能是一个合格的君主吗?皇上能放心将这大好河山交到这样的太子手中吗?所以,让他吃点苦也是好的!省得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幻像中,可以兄友弟恭一辈子!” 想起太子萧弘禹干的那些事情,楚皇后便有些说不出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周嬷嬷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可见楚皇后这个样子,也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楚皇后和太子都是她看顾着长大的,对于娘俩的矛盾她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太子却是越劝越反叛的那一类,她也很是无奈啊! “娘娘,听说李贤妃和王淑妃去求了七公主,正要去给大皇子和六皇子送东西呢!不如奴婢也收拾一些吃食和太子的日常用品让七公主帮忙带过去?” 周嬷嬷想到太子在宗人府受苦,就有些受不了,听了宫女传的消息,又忍不住征求楚皇后的意见。 楚皇后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周嬷嬷大喜,她知道这是楚皇后默认了。 等她走后,楚皇后又歪了下去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太子的性情,犹如一根刺横亘在心头,让她吐不出又咽不下。 东宫差不多每隔一个月就会换掉或者补充一两个内侍或宫女,幸好她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为太子遮掩,可随着皇子们渐渐长大,对于皇权的争夺越来越白热化,楚皇后生怕某一天太子的所作所为暴露于阳光之下,以德康帝的性情,太子肯定会是第一个被踢出继承权的! 那以后等待他们娘俩的会是什么? 楚皇后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 毕竟她有自己的儿子,对待其他皇子们虽说不苛刻,但也决对亲近不起来,如果以后继承皇位的是其他皇子,人家有生母,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么? 太后所居的慈宁宫。 李贤妃哀哀地对着太后哭诉,“姑母,您可不能不管小四啊,皇上他好狠的心啊,我家小四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被那些人给算计了而已,您是知道的,小四向来老实,他怎么可能跟别人打架啊!求您跟皇上说说,把小四放出来” 太后正在诵念佛经,被李贤妃拉着袖子哭诉,本来想忍一忍的,可李贤妃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让她不禁放下了经书,对着宫女彩荟使了个眼色。 彩荟只好硬着头皮去拉李贤妃,轻声道:“太后娘娘正在做功课,等她做完了自会召见您问话的。” 李贤妃一把推开了她,“滚开!是四皇子的事情重要还是念经重要?我姑母都没让我走开,你这个做奴婢的竟敢放肆?” 彩荟只好又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太后娘娘待她们这些奴婢向来温和,不像李贤妃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她还是不要碍着人家姑侄叙旧好了。 太后:“” 这个贤妃真是越来越娇纵了!自己也没多偏心她,怎么就能让她有了这么大的底气? 太后将手中经书往桌案上一放,“哀家看你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四皇子和皇子们发生了冲突,被皇上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教导有何不可?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可是姑母,那不关小四的事情啊,您知道的,他一向老实得不行,如果不是别人设计他,他又怎么会被卷入呢,求您救救他!他可一天都没跟我分开过呢!” 李贤妃擦了擦眼泪,仍是扭着太后不放。 太后见她还是听不进一点意见,忍不住对自己当初让她进宫的决定后悔起来。 年青的时候,只是觉得她撒起娇来既娇憨又可爱,她没有生女儿,只得了两上儿子,自然是想要娘家侄女儿进宫陪着自己了。 却没想到,当初娇憨爱的小女孩渐渐地在这后宫中迷失了本性,变得偏执又什么事性,不知让她为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而今更是还要为她儿子收拾烂摊子? 太后想到这便感到头疼。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把她弄进宫的,总不能不管? 第53章 她就从来没争赢过 “其他皇子也都被罚了,难道人家当娘的就不着急?他们都是哀家的孙儿,难道哀家过去就只救小四?如果让皇帝将他们全都放出来,那不是打他的脸?” 太后皱眉看着李贤妃,这个侄女儿简直是让她操碎了心,不仅遇事不肯动脑子,还净给她出难题! “别人怎么能跟小四一样?您可是他嫡亲的姑祖母呢!其他皇子被关就关呗,您干嘛要救他们啊?那还不是怪他们自己不安份” 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她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太后看着李贤妃一会儿不解,一会儿愤懑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 她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才把这个侄女给弄进宫来的! 按福枝的话来说,四皇子之所以愚笨,并不能怪他自己,而是受了皇帝和李贤妃近亲成婚的害,据说,凡事近亲成婚的夫妻,都很容易生出这一类痴傻的孩子来。 好在四皇子的症状不算严重,不过是反应迟钝些罢了,要是真像别的傻孩子一样生活不能自理,损坏了皇家颜面需要处理,太后也不知道她下不下得了那个手? 太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就是没有近亲结亲这一条,以李贤妃的智商来说,要想生一个聪明的孩子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那你说应该怪谁?老大还是老二、太子?或者该怪老五、老六?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怎么不去皇帝或其他嫔妃面前说,你找哀家一个老婆子说什么用? 你既然进了宫,跟哀家就是婆媳关系了,现在可没有什么姑表亲,小四也好,其他皇子也好,都是哀家的亲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哀家狠下心来罚哪一个? 再说了皇帝这做爹的既然想让儿子们都长个教训,你想让小四跟所有的兄弟作对是不是?你要真关心小四,以后对他好点!别有事没事就把他禁足在宫里,多带出来长长见识,也比现在好很多!” 太后实在忍不住将话给挑明了说。 像李贤妃这样的,要是她不将话给说在明处,还不知道她那脑子能不能懂得起! “姑母,我我对小四,也挺好的啊!” 李贤妃被太后噼里啪啦一阵训斥给弄傻了,她不是来找太后救小四的吗?怎么太后不但不帮忙不说,反而还教训起她来了? “你对小四怎么样,皇帝知道,哀家心里也知道,好了,这事就这么着!听说王淑妃和李贤妃求了福枝那丫头去看望老大和老六,顺便给他们带点东西去,你要是真的关心小四,就尽快回去收拾了东西让福枝丫头一并带去!” 太后说完,看也不看李贤妃一眼,径自起身,让彩荟扶着自己出去了。 “姑母,皇上好偏心啊,让七公主去看皇子们,都不让我们这些当娘的去看,您就不能说说他嘛” 李贤妃也迅速起身,想跟在太后身后,被雨田给拦住了,“贤妃娘娘,太后功课还没做完呢,您请回!” 雨露见李贤妃脸色不好,赶紧补充道:“贤妃娘娘,七公主已经在去宗人府的路上了,您要是不赶紧将四皇子的东西送去,怕是来不及了呢。” 李贤妃纠结了半晌,终于跺跺脚走了。 雨田和雨露终于松了口气,去禀报了太后。 “唉!可算是走了,以后她要是再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你们就说哀家不空,实在拦不住了也跟我先说一声,哀家也好躲她一躲!雨露,你去吩咐一声!” 太后拿起剪子,修剪一丛牡丹花,脸上是一片轻松写意。 彩荟见状不由“噗”地一声笑,“娘娘,您要是不想见贤妃娘娘,吩咐将她挡在宫外就是了,何必委屈了您 自个儿?” 太后心不在蔫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侍弄牡丹花,“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呀?她可是哀家唯一的侄女儿,当初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她进宫,是哀家厚着脸皮亲自劝说哥哥嫂嫂子让她进宫来陪伴哀家的,哀家也没想到,以前看着那般伶俐乖巧的女子,会变成而今这个样子呢” 也许是以前接触太少,没有充分了解过这个侄女儿? 太后边说边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就跟脑子完全不中用了一样! “还不是您太仁慈,事无巨细地为她打算,为她善后,久而久之,贤妃娘娘可不就一心依赖您 了么?” 彩荟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对她的性情秉性十分清楚,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太后一惯对人和气,也很喜欢她这活泼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因此怪罪于她。 听彩荟这么说,太后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不禁哂然一笑,知道是一回事,可真正到了李贤妃捅出篓子的时候,想让她不闻不问,她也完全做不到啊! 甘泉宫。 “皇上,若说煦儿打了太子殿下被惩罚,嫔妾能接受,可笙儿他是无辜的啊,您怎么能把他和其他人一起关进宗人府呢呜呜呜” 白贵妃甩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 德康帝拉着她的手,十分好脾气地哄她,“爱妃不用担心,朕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朕如果只处罚其他人,不处罚笙儿,恐怕其他人会不服,到时万一让笙儿和其他兄弟之间生出嫌隙来反而不美!” “那皇上还不是没有处罚七皇子和八皇子?” 白贵妃才不相信德康帝的鬼话,明明就是他宠爱福枝那死丫头,让她一说就把七皇子给放了,偏偏还说什么为了二皇子好,才让他和其他兄弟有难同当的鬼话! 她要还是以前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倒还罢了,可如今,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熏陶,她要还能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算了。 “老八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打得头破血流,想要发发火而已,何况他本身年纪小,也不是皇兄们的对手,自讨苦吃已经够了;老七又是个浑不吝的,朕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呀?” 德康帝话里的意味十分的明显,朕都不跟一个傻子计较,老七又没伤着老二和老五,你白贵妃难不成还非要跟老七一个傻子计较不成? 白贵妃:“” 她就知道她说不过他!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有理没理,她就从来没争赢过他! “呜呜呜想到笙儿和煦儿,还要在那孤寂清冷的地方住上好几天,吃不饱睡不好又穿不暖的,臣妾心里就十分难受,臣妾去看看他们,给他们送点吃的、用的,这总可以?皇上!” 第54章 逮了个正着 白贵妃退而求其次,觉得德康帝总不可能不同意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哪里想到,德康帝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福枝正要去看望几个哥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送给老二和老五的,就让她一起带去!对了,用的可以送,吃的就算了! 蔡江,你去跟七公主说一声,说听可以带进去,吃的就别送了,朕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不是让他们进去享乐的!” 白贵妃:“” 合着她说了这半天,就是为了提醒德康帝不能给几位皇子送吃的? 那她还不不如直接去找福枝那死丫头一并把东西给送了来,亏得她还在德康帝这里撒娇卖惨的,竟然一点用也没有! 白贵妃感觉自己快被气炸了。 她觉得,自从福枝公主得宠以来,她在德康帝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爱妃还不快去,一会儿快赶不上福枝的脚程了!”德康帝看白贵妃站着不动,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那样子仿佛在说:朕可是提醒过你了,一会儿要是赶不上可不能赖我! 德康帝说罢拿起奏章看了起来。 明晃晃的被赶,白贵妃还是第一次遇到,悻悻地走出甘泉,她的眼中阴云密布。 她倒要看看那钱昭仪母女在德康帝心中到底有多重的份量! 等她一走,德康帝就放下了奏章。 “可算是应付完了!双鱼,将食盒带上,咱们去看看太后。” 想必太后也正被李贤妃纠缠,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样苦恼,只觉得那烦恼也减轻了许多! 李双鱼躬身应了声“是”,收起福枝公主带过来的食盒,让人摆驾慈宁宫。 福枝公主一路走,一路接收着陆陆续续从各宫汇聚而来,带给皇子们的各种用品。 看着越来越庞大的队伍,她不禁失笑,这都快赶上搬家了! 有了这些物资,皇兄们在宗人府里还不是跟在自己寝宫一样舒适?能受什么教训嘛! 福枝公主有些无奈,要是早知道她就不答应去给大皇兄送药了! 梁冠看福枝公主这样子,忍不住偷乐,却没想到被福枝公主逮了个正着。 “梁家哥哥,你也看我笑话?” 福枝公主斜睨了梁冠一眼,本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呢,没想到却是一株黑心草,还以为她当真看不穿他? “公主哪里的话,末将怎敢嘲笑公主!”梁冠立刻恢复了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 福枝公主暗暗不屑,脸上却是笑得甜甜的,“那梁家哥哥觉得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蠢啊,吃力不讨好的!” “公主是稚子之心,重情重谊,堪为皇室表率,怎么能说是蠢呢!” 梁冠向着福枝公主躬身一礼道,脸上的表情也是诚挚又自然的,仿佛他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让人丝毫也无法怀疑他话中的诚意。 多年的相处,福枝公主却十分清楚,这家伙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眼睛眨呀眨的了! 福枝公主也懒得再理他,反正这家伙自以为说谎很高明,就让他一直沾沾自喜好了。 这么一想,福枝公主顿时心情大好了起来。 这声势浩大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到了宗人府,福枝公主出示了令牌,顺利地进去了。 “七妹,父皇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七妹,你是来接我们出去的吗?” “七妹,你快给他们说放我们出去啊!” 福枝公主刚一进门,就被皇兄们给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地将她吵得脑袋嗡嗡直响。 不过,一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悲催待遇,她的耐心一下子又出奇地好了起来。 “唉!你们看我这样子是来接你们出去的嘛?” 福枝公主垂头丧气地道,不过眼神里却闪着快活的小火苗,哼哼,叫你们平时不听话,到处惹是生非,这下子跳不起来了! 众皇子不禁面面相觑,父皇难道真打算让他们在这里过夜? 大家看看空空如也的床铺和硬邦邦的土炕,这玩意儿坐着都嫌屁股硌得慌,还要在上面睡一晚,或者几晚? “七妹,那我的药呢?你能不能跟父皇求求情啊,我要是在这住一晚不喝药,明天他老人家就得给我准备陵寝了” 大皇子哭丧着一张脸,本就腊红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福枝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皇兄放心,德妃娘娘已经让人把药给你送来了,你就安心住着,不会耽误什么事儿的!” 说罢拍了拍手,果真有个小太监将大皇子的药给端了进来。 “七妹,那我怎么办啊,我要吃肉啊!这里只有咸菜就馒头,我吃不下去啊,要是在这里关上几天,我会被恶死的啊!你能不能帮我跟父皇说说啊,他老人家不是最喜欢我这副胖乎乎的憨厚样子嘛,要是饿上几天,可就再也见不着了啊!” 五皇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着福枝公主哭诉道。 福枝公主:“” 就他这满身的肥膘还能被饿瘦? 他憨厚老实?那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奸诈狡猾的人了! “五皇兄放心,贵妃娘娘也托我给你送了吃食呢,放心,饿不瘦的呢,我都担心几天下来,五哥天天光吃不动的,会再重上几斤呢!” 福枝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将他糊在自己衣袖上的眼泪鼻涕都给他揩了回去。 又见她拍了拍手,立马有小太监将白贵妃给二皇子和五皇子准备的吃食送了上来。 五皇子:“” 他不是真的想要吃的啊,他这不是只想找个借口出去啊! “这些都不是我爱吃的啊,相必仓促之下母妃也来不及为我准备,七妹,你就去找父皇帮我求求情,求求你了,算五哥欠你个人情好不好?” 五皇子看了看端上来的那些吃食,撇了撇嘴,全是些点心什么的,连肉都没有,让他怎么吃啊? 狡猾的铁公鸡,还能拔下毛来? 福枝公主笑笑,“那我一会儿再去跟父皇求求情,万一父皇同意了,五哥准备怎么还人情呀?” 没等五皇子回话,二皇子一把将福枝公主拉到一边,悄悄伸出两个手指,给她比了个手势。 “七妹,你去跟父皇说说,要是能把我放出去,我给你这个!” “两万两黄金?”福枝公主大喜过望。 “二哥你干嘛?我还没跟七妹说完呢!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五皇子一把将福枝公主拽了过去。 福枝公主不由大怒,还是二皇兄了解她,出手也大方,她正要顺利谈成一笔大单呢,没想到被五皇子给搅和了! “五皇兄还有什么事?” 凡是耽误她赚钱的,福枝公主一律没啥好脸色,毕竟这个五皇兄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作为白贵妃的亲生子之一,他能穷到哪去?不过上将所有的银子全都换成了一身五花膘而已。 第55章 二万万文铜钱 “只要七妹能让我尽快出去,二皇兄给你什么条件,我也答应你!” 五皇子咬咬牙道。 福枝公主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真的?” 什么时候铁公鸡也能拔毛了?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儿! “二哥可是答应给我二万两黄金,五哥也同意?”福枝公主笑嘻嘻地看着他。 对于给她送钱的财神爷,福枝公主奉行的理念就是“来者是客”,可不能他再给脸色看了。 “两万两黄金?那就是卖了你五哥也值不了那么多啊!两万两银子我咬牙凑凑,有生之年应该还能凑得够。” 五皇子想了想,见二皇子又走了过来,赶紧拉着福枝公主又走远了一些,咬牙道:“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从其他人身上都赚到两万两黄金” 这个五哥果然够奸诈的! 不过,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福枝公主笑眯眯地点头同意了,又挥了挥手,梁冠将早已准备好的笔墨送了上来,“那五哥不如先立字据为证!” 五皇子没想到福枝公主准备这么充分,一下子犹豫了。 嘴上说的还好赖掉,这要是白纸黑字的,以后想要不给也不行了啊 可签字,要是两千两还好说,这二万两银子他得少吃多少好东西才能存得够啊? 五皇子有些羡慕起二皇子来,他可是想要什么,白贵妃都给他什么的! “七公主,皇上说皇子们是来接受惩罚的,不能带吃的呢。”蔡江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到了宗人府。 福枝公主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又转向五皇子道:“五哥,蔡公公说的你都听到了?这吃的也不能带进来了呢,父皇还说要关你们个十天半个月呢,我看你们还是慢慢在里面待着,这床铺虽硬,也冻不着,吃的虽然简陋,可也不会饿着不是?” 蔡江默默给福枝公主竖起了大拇指,七公主这是想要坑几位皇子了? “我写!” 五皇子一听说还要被关十天半个月,再也顾不上了,乖乖地拿过纸和笔写了欠条。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七妹,我出去就给你银票,以咱们兄妹的关系就不用写欠条了?” 二皇子嘻皮笑脸地凑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二哥信得过自己么?你之彰不是说连你自己都信不过自己嘛,那让我怎么信你啊!” 二皇子:“” 这话说得,让他要怎么接才好?那可是在父皇面前说的话,总不能犯君之罪。 “你就不怕谈钱伤感情嘛!”二皇子不甘心地瞪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只是白了他一眼,都懒得跟他废话,这个世界上既想占便宜又想不付出的人多了去了,她可管不过来。 “七妹,我也给你写一个,你赶紧把我给弄出去!” 六皇子挠了挠头,憨笑着凑到福枝公主面前,主动夺过她手里的纸和笔,照着五皇子写的内容一气呵成。 福枝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谁说她六哥胆小怕事的?看人家这欠条写的,简直是一个霸气侧漏啊,二万万文铜钱,那可是两万两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六皇子可是写得眼都不带眨的! 福枝公主又将五皇子写的欠条一一拿给四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依样画葫芦。 几位皇子一听福枝公主说德康帝还要关他们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再也顾不得什么,乖乖地拿过欠条照着抄了。 “太子哥哥,该你了。” 福枝公主笑得格外甜,将纸笔和模版递到了他面前。 太子接过来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呵,好家伙! 这些憨包们知道自己写的是欠债多少嘛? “七妹确定他们没有写错?”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眨巴着眼睛,假装不懂,“没有啊,太子哥哥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修改一下嘛。” 太子也不再多说,直接拿过纸和笔“唰唰唰”地写了交给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一看,有些遗憾,居然没坑到他,太子生生将“两万万文铜钱”直接改成了“两万两白银”。 算是成功地避开了五皇子给大家设的雷点。 “七妹可满意?还是见好就收!” 福枝公主嘻嘻一笑,“这又不是我写的,这是五哥写的呢,其他人也是照着五哥写的抄的嘛,哥哥们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还是没文化,可不能怪我咯! 皇兄们就安心在这住几天呗,福枝这就去跟父皇求情,最晚三日,福枝一定将各位皇兄带出去哦。” 福枝公主收起一叠欠条,心满意足地笑着转身就走。 五皇子一把拉住了她,“七妹,我重写一张换一下!” 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这个哥哥看起来胖胖的,一副铁憨憨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的坏水,为人还十分地鸡贼。 不过,吃到嘴里的肥肉岂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五哥就不怕别的哥哥们知道了揍你个半死?还不如就这样呢!” 完了,居然连他也上当了! 五皇子耷拉着脸,算了,反正他都还不起,两万两白银还是两万两黄金没任何区别! “还是公主厉害啊,走这么一圈就是一百多万两银子到手了!” 走出宗人府,梁冠忍不住感慨道。 他费尽千辛万苦都没能完成的赚钱养家重任,在调到福枝公主身边当侍卫的这五年里居然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并且还让侯府的开支略有盈余,而这,不过仅仅是他为福枝公主跑腿传话的收入! 他以为这就顶了天了,却没想到,福枝公主却是又让他大大吃了一惊,居然就这么在几位皇子身上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呵,这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你以为他们真能给我那么多银子?就是把他们卖了也不值二十万两一个!” 福枝公主不看着一摞欠条,不禁面露嘲讽。 “那公主怎么还”梁冠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收不到钱,还让他们写了,那不是白废功夫嘛。 “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算了,可梁家哥哥觉得他们是普通人嘛?” 福枝公主眨巴着眼睛看着梁冠,八岁多的小女孩,身体已经开始抽条了,虽不复小时候的圆润可爱,却已经有了独属于少女的窈窕与娇媚。 突然之间,梁冠觉得自己的呼吸也似乎一下子停顿了般,让他的心雀跃着、咆哮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一样。 “梁家哥哥看银票看傻了?喏,送你!” 福枝公主十分大方地将银票塞到了梁冠怀里。 梁冠:“” 福枝公主这不是坑他嘛! 这玩意儿要是在她手里可能还会有许多妙用,要是到了他手里,那他这个债主还不得被皇子们满天下的追杀? “七公主,七公主!可算赶上您了,您快回去看看,昭仪娘娘出事了!” 夏柳急急忙忙地追上了福枝公主,一脸的惊慌失措。? 第56章 钱昭仪中毒 “我娘亲怎么了?请御医了没?你先说清楚! ” 福枝公主一听钱昭仪出事,就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强行镇定住心神,先将重要的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娘娘昏过去了,奴婢来找您之前已经让春晓去请御医了,皇上那里也派了小权子去禀报!公主,您快回去看看!” 夏柳一脸的焦急,急得眼圈都红了。 福枝公主却是皱了皱眉,作为她娘亲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她娘亲出了事,夏柳居然不在她身边守着,也不亲自去禀报德康帝,反而跑出来找她这个小女孩?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 “梁家哥哥,送我回去!” 梁冠抱起福枝公主一路施展轻功狂奔向芝兰宫,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将她送了回去。 “秋蝉、冬露,我娘亲怎么样了?” “公主可算回来了!”秋蝉面上神情一松,随即擦了擦眼泪,“娘娘用了一些莲子粥和小菜,又用了一些公主亲手做的小点心,刚刚用完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福枝公主一下子紧张起来,“梁冠,快带我回甘泉宫!” 钱昭仪用的可是和她送给德康帝的晚膳差不多,如果德康帝也用了 福枝公主简直不敢想像她和钱昭仪的结局! 更不敢想像,如果德康帝真出了什么事,又会给整个天熙王朝带来多大的灾难! 梁冠一路风驰电掣般将福枝公主送到了甘泉宫,却得知德康帝去了慈宁宫,两人又一路跟了过去。 慈宁宫中。 “母后还没有用膳?福枝给儿臣送来了一些莲子粥和小菜,并几样小点心,看着十分清爽,清热又败火,母后不如用一些?” “皇帝又是来慈宁宫秀优越感了?还是你自己用,哀家可没什么胃口!” 太后斜睇了德康帝一眼,这些年她看他显摆福枝公主这个女儿都有些腻味了,只可惜她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三不五时地给李贤妃母子擦屁股就已经够烦的了,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再去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德康帝被太后一语道破心思,不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朕是被白贵妃给烦到了” “那皇帝是来找哀家这个同盟倾述还是想看哀家笑话的?” 太后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自己被白贵妃烦到了,就想来看她对着李贤妃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 太后这话说得德康帝完全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只好示意李双鱼将食盒打开,“母后多少用点,清粥小菜既养胃,又开胃,还不容易积食” “行了,哀家领了你的心意还不行么?摆膳!”太后摆了摆手,也懒得拒绝德康帝的盛情和孝心。 德康帝高兴得翘起了嘴角,亲自端了青花瓷碗,拿了勺子喂给太后。 只是,还没等他喂进太后嘴里,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嚣声。 “何事喧哗?” 太后一下子没了吃粥的心情,皱眉看向了宫门口。 “回禀太后,是七公主过来了,说有急事求见皇上。” 宫女快步小跑了过来。 “哦,福枝来了,什么事儿这么急啊?”德康帝一脸好奇,鬼使神差般,随手把太后没吃的一勺粥喂进了自己嘴里。 福枝公主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送到德康帝那里的食盒,又见他往自己嘴里喂粥,赶紧冲上去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勺子,“不能吃!” 太后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这个孙女一向是知进退的,难道这粥 “这粥不能吃,您吃了多少?快吐出来!”福枝公主着急地上前拍德康帝的背,“娘亲刚刚用过,晕过去了,爹爹,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德康帝本就是个疑心病比较重的人,见福枝公主风风火火地进来就盯着食盒,还冲上来打掉他的勺子,也就没把粥咽一去,被福枝公主猛地拍了几下背,更是毫不犹豫地将粥吐了出来,又就着李双鱼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朕没事,一口都没吞,钱昭仪怎么了?” 福枝公主见德康帝没事,想到生死未卜的钱昭仪,不由一下子红了眼圈,看着食盒道:“太后奶奶,爹爹,娘亲刚用过晚膳晕过去了,请了太医还不知道具体原因” 边说边向太后补了一礼。 “好孩子,不用多礼了,你先回去,哀家和皇帝随后也去看看你娘亲!”太后爱怜地牵起了福枝公主的手。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又让梁冠一路飞奔地将她带回了芝兰宫。 “王御医,我娘亲她是怎么回事啊?” 福枝公主直接奔到了钱昭仪床榻前,看着昏睡着,脸色青白的娘亲,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回禀公主殿下,从脉象和症状上来看,昭仪娘娘应该是中了毒,至于到底是何种毒,微臣愚钝,暂时还没能判断出来,不过微臣已经为娘娘催了吐,应该暂时没有大碍,不过还是得尽快查出娘娘所中何毒,否则” 福枝公主面沉如水,“王御医可验过我娘亲的晚膳了?” 王御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微臣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还麻烦王御医将我娘亲今日吃的和平日用的都细细检查一遍,蜜雪你带秋月一起去!” 福枝公主迅速作出了安排,又对着王御医深深一福道。 蜜雪是钱昭仪身边的二等宫女,钱昭仪中毒,她身边的四个一等大宫女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福枝公主可不愿意再相信她们,只得临时指了让她颇有好感的二等宫女。 “除了这些饭食,娘亲可还用过别的东西?例如水或水果?你们几个今天下午是否一直都在娘亲身边?她可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或者到过特别的地方?” 福枝公主盯着她娘亲的四大贴身宫女问道,神情淡漠地看着他们。 “回禀公主,娘娘今天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春晓仔细想了想,又跟夏柳、秋蝉和冬露分别交换了眼色,看到大家都是一样的反应,便站出来回了福枝公主的话。 福枝公主冷笑一声,心里的不安如野草般蔓延。 五年前春月被人收买,她险些丧命,而今那些人却又将魔爪伸向了钱昭仪? 亦或想借她的手对德康帝不利?毕竟她几乎每天都会给德康帝送吃食,王御医没检测出来吃食有毒,也并不一定就真的没毒! “没什么不一样?那我娘亲是怎么中毒的?既然中了毒,不是吃食里面的,就是日常接触到的!合着你们以为我年幼可欺就能随便唬弄是?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发现了问题的,最好趁早站出来!如果被我查出来是谁敢吃里扒外,故意谋害或是陷害我们娘俩,还死不悔改伤了我娘亲性命的,我一定要将她千刀万剐给我娘亲陪葬,不管你身后有谁撑腰都没用! 在本宫身后站着的可是父皇和太后!不管是谁给了你们好处,不管她有多高的地位和权势,难道深泽有大得过父皇和太后?以为受人指使就能蒙混过关,简直是做梦!” 德康帝和太后站在寝宫门口,看着一向活泼开朗的福枝公主,此时眼圈红红,一脸伤心欲绝却又故作坚强,想要努力为钱昭仪撑起一片天的狠戾样子,都有点眼眶酸酸的。 第57章 扯起虎皮作大旗 “福枝,不用担心,你是哀家的孙女,是天熙王朝堂堂公主,哀家看有哪个奴才敢以下犯上!” 太后拄着拐杖,缓步跨进了门槛。 德康帝扶着太后的手一起走了进来,“李双鱼,你协助七公主一起将钱昭仪中毒的事情查清楚!不管是谁做的手脚,决不姑息!” 福枝公主含泪向太后和德康帝下跪,泪水无声落下。 她现在表现得既无助又坚韧,只希望待到案情侦破时,德康帝不再像五年前一样当个糊涂案子不了了之! 否则,她这么多年在他面前讨好卖乖、出谋划策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多谢太后姐姐,多谢爹爹!”福枝公主依恋地靠在太后身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但愿能很快找出源头,但愿钱昭仪能够逢凶化吉! “派人禀了皇后了吗?” “启禀皇上,已禀报过了,不过皇后娘娘身体不适” 夏柳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话。 福枝公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楚皇后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是和她有关,还是她知道什么,选择了逃避? “那就”德康帝正想说让贤妃娘娘负责彻查此事。 福枝公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爹爹,福枝不小了,就让福枝自行找出凶手,如果爹爹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李公公在一边看着,福枝绝对不敢拿娘亲的性命作赌!” “这你先起来再说!”德康帝伸手去扶她,福枝公主却是硬跪着不起来,只是哀求地看着太后和德康帝。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福枝公主。 这个孙女一向机敏,她虽然接触不多,可却知道她自小就有着异于其他孩子的敏感和成熟,看她的神色,似是已经有所怀疑? 德康帝还有些犹疑不决,太后却是一锤定音,“皇帝,就让福枝试试!有双鱼帮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皇帝还担心的话,哀家将彩荟也调过来给她帮忙。” “爹爹,您就让女儿试试” 福枝公主可怜巴巴地看着德康帝,泪如雨下。 德康帝顿时心中一软,将她搀了起来,“起来!爹爹答应你,不过爹爹只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查不出来的话,就还是让贤妃负责,朕这后宫里可容不下那么多鬼魅伎俩,朕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心肠歹毒之人揪出来!” 福枝公主闷闷地点了点头,“有劳李公公和彩荟姑姑了!” 先将太后的虎皮也扯起来,省得等她查出了什么,德康帝又想和稀泥! 福枝公主向李公公和彩荟郑重地施了个福礼。 太后和德康帝问了问钱昭仪的情况,又去看了看她,纷纷安慰了福枝一番后离开了。 “都抬起头来,事无巨细地说清楚今天昭仪娘娘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另外就是,说清楚自己跟在昭仪娘娘身边或者不在的时候又做了什么,有何人为证?一个一个给本宫说仔细!” 福枝公主眼眶红红的,面无表情地看着钱昭仪身边的四大宫女。 夏柳抬头看着福枝公主威仪天成的样子,心里有些惊慌,她没想到一向天真烂漫的公主竟然也有这样凌厉骇人的一面。 春晓看了看其她三人,见几人都没有开口的意向,哽咽着先开了口: “启禀公主殿下,奴婢今天上午跟在昭仪娘娘身边,上午昭仪娘娘洗簌后,先去后苑转了转,侍弄了一会儿花草,接着就进了早膳,早膳是二等宫女花依从御膳房取回来的,上午昭仪娘娘一直在前院给公主做冬衣,这期间一直是奴婢近身伺候,奴婢也没发现有人靠近娘娘。 中午娘娘派奴婢去了针织司,打听今年冬衣的花色和样式,好让咱们宫里准备的时候,避让开来” 春晓说完,福枝公主不置可否,示意夏柳继续。 “公主殿下,奴婢今天一早奉昭仪娘娘之命去了坤宁宫给皇后娘娘送东西,辰时末去的,去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在召见外臣命妇,等了两刻钟,约莫巳时三刻回到芝兰宫。 午膳也是花依去御膳房取回来的,下午昭仪娘娘照旧给公主做衣裳,累了就去后苑走了走,申时娘娘说怕公主和皇上秋燥上火,亲自去小厨房熬了清热败火的莲子粥,奴婢一直随侍一旁,没发现任何异样” 紧接着,秋蝉和冬露也将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交待得明明白白。 等她们说完后,福枝公主仍旧不予置评,只是冷冷地盯着几人看了一会儿,就让李双鱼将人给带下去单独关押了起来。 “公主殿下,微臣检查了昭仪娘娘今日所有的吃食,并未从中发现任何异样,娘娘给公主缝制的衣裳和后苑花草微臣也检查过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不过,也可能是微臣学艺不精,微臣有一师兄,精通用毒一道,不知公主可否允许微臣传唤我师兄来为昭仪娘娘诊治?” 王御医一脸期冀地看着福枝公主。 “哦,有几成把握?”福枝公主眉心一动。 “微臣这位师兄专攻毒物,但凡这天下存在的毒素,就算他没有见过,也能看出几分端倪,在微臣眼里,能难倒他的毒不多!” 王御医捊了捊胡子,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自豪又骄傲。 小说或电视中常出现的传说中的毒王? 福枝公主颔首,示意莲月给他一个令牌。 王御医这位师兄的效率挺高的,不到一半个时辰,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宫。 福枝公主将芝兰宫其他宫女内侍的审问工作交给了莲月和小松子负责,自己起身去见了王御医的师兄尹天星。 “草民尹天星参见公主殿下!” 尹天星见了福枝公主,撩起衣袍便下跪拜倒。 福枝公主赶紧示意梁冠将他扶了起来,“尹师傅不必多礼,王御医医术高明,在宫里深得父皇信重,本宫对他也如对待自家叔伯,您也如本宫叔伯一般,本宫可不敢受了您的礼。” 她说罢,向着尹天星福了福,还了他半礼。 尹天星诧异地看了看王御医,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是天之娇女,居然如此谦逊? 王御医也没想到福枝公主这么给他长脸,但他也听说这位公主一向待人谦恭有礼,从不恃宠而骄,遂肯定地向尹天星点了点头。 尹天星也不矫情,顺势站了起来,“公主殿下,昭仪娘娘所中的毒应该是毒箭木的汁液。” 第59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李公公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奴婢和知春是同乡,平日关系也不错,前几天知春悄悄跟我说,以前在咱芝兰宫伺候过的一个公公悄悄回来看她,还给她送了一对漂亮的珠花” 知夏匍匐在地上,害怕得全身一个劲儿地发抖,亲眼看到要好的小姐妹被打死,那惨叫声已经吓破了她的胆。 此时的她,再也不敢有半丝侥幸,何况,知春已经死了,她再替她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你跟知春情同姐妹,她难道会不告诉你?” 福枝公主盯着知夏,软糯的话音中透出无边的凌冽。 知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道:“公主殿下,奴婢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听说他以前是在后苑伺候花木的,现在好像是在鸣翠阁做事” “你们谁知道那个小太监?后苑可是有单独出入的角门的,难道你们都是死人?”福枝公主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众人,“不说?如果因为你们的缘故让我娘亲丧命,本宫不介意让你们所有人陪葬,除了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一个都跑不掉!以为你们背后的主子能给你们撑腰?笑话!不过是几个蝼蚁罢了,本宫倒要看看谁愿意为你们出头!” 梁冠被福枝公主展现出来的狠戾给惊呆了,她这是被气狠了?不然应该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在他心中,福枝公主一直是那个甜美、可爱,即便有时闹闹小性子也很温和的小女孩,没想到却因为亲娘遇害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梁冠不禁有些同情她。 其他内侍宫女也被福枝公主给镇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看着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福枝公主竟然也能给他们如此的威压! 众人战战兢兢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一个小内侍颤颤巍巍地跪到了福枝公主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咬牙道: “奴,奴才禀报公,公主,那人叫小栓子,他和那知春一直要好,奴才好几次撞见了他们私下会面,不过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对了,奴才前几天还看到小栓子在后苑打转小同子好像和他接触过!” 小同子立马跪到了福枝公主面前,“公主,奴才冤枉啊,小栓子是来找过奴才,还说要请奴才喝酒呢,只是奴才想着他已经调出去那么多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奴才就直接回绝了他,公主,您可要相信奴才啊!奴才对您和昭仪娘娘那可是一片忠心哪!” 小同子哭丧着一张脸,眼角余光偷觑了一下福枝公主的脸色,又低头道,“不过,奴才看到过有人收了小栓子的礼!” 绿染跪在人群中,上下牙齿不断地抖着,听小同子这么一说,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心怀侥幸了,一下子冲到了福枝公主面前跪下,“公主,奴婢是收了小栓子的银票,可奴婢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啊!他也没让奴婢为他做什么啊” 小同子愣了愣:“奴才说的不是绿染。” “都还有谁跟小栓子接触过或者看到小栓子跟其他人接触过的,如果查证跟昭仪娘娘中毒一事无关,且提供了有用情报的,不仅不追究责任,并且擢升两品,赏银千两!” 福枝公主淡淡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奴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事情,她用得熟得很。 “公主殿下,奴婢看见小栓子跟后苑洒扫的锦翠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说话” 绿染心一横,将心里的猜疑说了出来,反正她不过就是收了小栓子的银票和礼物而已,又没帮他办过什么坏事。 何况那小栓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她跟锦翠交情也是一般般,出卖这两人,绿染觉得一点压力也没有。 “奴婢冤枉啊!公主明鉴,奴婢跟娘娘中毒的事情可无关啊!小栓子只是求奴婢帮他带样东西而已啊,公主,奴婢不敢害贵妃娘娘啊!” 锦翠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口中却是一连声的喊冤。 福枝公主给梁冠使了个眼色,她可不想这边刚把人供出来,那边人就自杀了。 梁冠会意,走过去,一把卸掉了锦翠的下巴。 “那你之前为何不说?”福枝公主黑白分明的双眸闪着凛冽的寒光,紧紧地盯着绿染。 绿染被吓得瘫在了地上,这个小小的公主,仿佛眼中有着千刀万剑般让人望而生畏,“禀报公主,奴,奴婢,奴婢多,多次收了小栓子的礼物,却不想帮他办事,被他催得急了,奴婢还想杀了他,所以才不敢说” 光收钱不办事,还想杀人灭口? 这个绿染可以啊! 福枝公主也不知是该赞她勇气可嘉,还是骂她心肠歹毒了。 不过,能从对自己心怀叵测的人那里得到好处全身而退,这份心智和狠劲儿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他让你帮他办什么事?” 绿染从福枝公主的话中,没听出多少怒意,索性把心一横,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交待了个一清二楚。 “他让奴婢帮他送东西,只是奴婢一直没同意,他就没告诉奴婢说要送给谁,不过,有一次,奴婢跟他探了口风,听说是昭仪娘娘的亲信,还说只要奴婢答应了,那人肯定还令有赏赐 奴婢虽然贪财,可也知道什么银子能要,什么不能要,这小栓子当初跟我接触的时候,说是说是对奴婢很有好感,奴婢以为他是因了那个原因才隔三差五讨好奴婢的,可万万没想到,他是有别的目的 奴婢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乱带,就一直拖着没敢同意,可前几天他找到奴婢时不但对奴婢威逼利诱,还想对奴婢不利……奴婢被他逼急了,拼死反抗之际,奴婢就想反杀了他这也不能怪奴婢啊,是他自己没有一开始就说清楚,欺骗了奴婢 他被奴婢吓到了,当时就跑了,奴婢怕他去告发,就偷偷跟在了他身后,这才发现了他跟锦翠还有联系,还像当初哄骗奴婢一样花言巧语地哄骗她”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钱昭仪还等着救命,福枝公主都想对绿染大声叫好了。 虽说这个朝代,女子的地位比她前世了解的任何朝代的女子地位都高,但像这么敢想敢做的狠辣女子,福枝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 “锦翠,你帮小栓子送了什么东西给何人?说!不要想着一死了之,除非你没有父母族人,连一个至交好友也无!否则,我会把他们通通送下来陪你!” 第60章 拉了七公主陪葬 锦翠伏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梁冠:“……” 她这是忘了让自己将人下巴给卸掉的事情了? 梁冠仔细检查了她的牙齿,发现没有藏毒的假牙,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自尽的尖锐物品后,将她的下巴装了回去,至于手脚则依然让她捆着。 要是一头撞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公主,公主,奴婢真的没有谋害昭仪娘娘,您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啊,我也不敢啊,求您放过奴婢!” 锦翠一边向福枝公主爬去,一边哭喊着。 福枝公主的心里一下子涌起了无限烦躁,这是想先跟她讨价还价? “好啊,你说了东西是送给何人,送的是什么,本宫就放了你!” 福枝公主提起了十万个小心,跟梁冠使了个眼色。 梁冠心领神会地和她一起走到了锦翠面前,李双鱼和彩荟也跟在了后面。 福枝公主前世看电视的时候,每到这种快要揭露阴谋的时候,证人就死了,要么自杀,要么他杀,更吊诡的是,有些居然还是提前在证人身体里投毒,让他/她在关键时刻死翘翘的,她可不想在现实生活中也被人来这么一出! 锦翠看着蹲下来和她平齐的福枝公主,一下子有点懵,“公主,真真的愿意放过奴婢?” “那是当然,只要这件事情你是不知情的,不过是帮人带个东西,也算是无心之过罢了,我处罚你干什么?” 锦翠看着福枝公主,见她的眼神不悲不喜,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是一片让人惊骇的寒光,不由打了个冷颤。 “奴婢也不知送的是什么,只知道是一双绣鞋,送给了送给了” 福枝公主捏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断断续续的,非得急死个人,这是纯心拖时间等人来将她灭口? 要是再不说,不用等别人来灭口,她首先就忍受不住地将这个该死的婢女给宰了! 锦翠敏感地察觉了福枝公主的情绪变化,赶紧开了口:“奴婢送给了昭仪娘娘身边的春晓!”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跟那小栓子根本就不熟,你什么时候帮他送东西给我?” 春晓怒不可遏地站了过来,跪在了福枝公主面前,“公主,您别相信她的话,她简直是满口胡言!铁定是她收了谁的好处胡乱攀扯奴婢的! 以前小栓子在芝兰宫的时候,奴婢跟他就不熟,不过是见过混了个脸熟而已,自从他调离这里后,奴婢根本就没再见过他 这锦翠之前是送了奴婢一双绣鞋,可奴婢见那鞋子做工粗糙,就丢屋里压根没动过了,奴婢又怎么可能被这样的东西收买,对昭仪娘娘不利呢! 公主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夏柳,奴婢跟什么人好跟什么人处得不好,奴婢都会跟她说。” 夏柳默默地跪了过来,“奴婢愿意为春晓作证!奴婢跟春晓都是在娘娘面前近身伺候的,性子也合得来,春晓性子直爽,有什么话都会对奴婢说” “她要是蓄意背叛主子,难道也会对你说?” 秋月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公主,奴婢带人搜查了春晓和夏柳的房间,找到了这个玉瓶,奴婢已经让尹师傅看过了,他确定这就是毒箭木的汁液!” “这怎么可能?秋月,我自问平日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春晓简直快要被气疯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清楚,她根本就没见过那个玉瓶,又怎么可能是她的! "陷害你?你觉得有那个必要?还有李公公派的两位公公跟我和雪月一起去搜的,你以为我稀罕陷害你?" 秋月将玉瓶和发现玉瓶的一双绣花鞋一起递到了春晓面前。 “玉瓶就是藏在这双鞋中的!” 春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锦翠送给她的鞋子? “锦翠,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到这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为锦翠只是想要讨好她,才送了她这双鞋,却没想到时,锦翠这个贱人居然明目张胆地陷害她! “公主,公主,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奴婢真不知道那双鞋里还藏了玉瓶啊,奴婢以为锦翠那个贱人只是想要讨好奴婢才送了奴婢鞋子,奴婢不缺鞋穿,是她自己死皮赖脸非要塞给奴婢的,奴婢嫌弃那鞋子做得粗糙,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在房里了啊! 公主,昭仪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万万不敢伤害昭仪娘娘啊! ” 春晓抱着福枝公主的小腿哭得十分伤心。 福枝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是钱昭仪一手提拔了她,将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浣衣一步步培养到了今天。 从干脏活累活到今天的养尊处优,春晓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没有背叛钱昭仪的理由? 不过人心易变,如果有更大的利益驱使,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李公公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内侍过来将春晓拖走了。 “公主,真的不是奴婢啊,真是有人陷害奴婢啊,奴婢对娘娘的心可昭日月啊,公主您不要被小人蒙蔽了,耽搁了给娘娘解毒的时间啊!公主” 春晓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福枝公主不为所动,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了夏柳,“夏柳,你跟春晓住一间屋,关系又那么好,你觉得这件事情,她是被人陷害的还是想要逃脱罪责才故意这么说的?” 夏柳神色一松,言语间有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她用眼角余光偷窥着福枝公主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福枝公主蹲了下去,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么?说得真好!那你就把自己如何勾结小栓子,陷害春晓的事情好好交待一番!” 春晓猛地抖了一下,爬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公主,奴婢没有陷害春晓啊,奴婢跟小栓子也不熟啊” “这些话,你留着一会儿能挨过刑罚再说!” 福枝公主一把将她拽着自己裙摆的手拉开。 她刚刚站起身来,却没想到春晓也猛地窜了起来,一支尖锐的银钗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呵呵,果然是她! 只不知,除了她还有没有人牵涉其中了! 梁冠正要冲上前去,福枝公主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有些不情愿地停在了原地。 “春晓,你是疯了不成,竟然敢挟持公主?还不快点放开!” 秋月一看就急了,想冲上去又不敢。 “春晓,你进宫也有十七年了,真是让人想不到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挟持主子?” 李双鱼看着春晓,眯了眯眼。 “春晓,你以为挟持我就能逃出去吗?别做白日梦了!本宫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不愿意娘亲出事,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供出幕后黑手,而不是挟持本宫!” 福枝公主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丝毫也没有被挟持的惊慌。 “呵呵,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以身试险呢?奴婢是一步错步步错啊!只是为了替奴婢的姐姐报仇,奴婢死不足惜!事到如今,奴婢也不可能再回头了,公主,就让奴婢帮你一帮,也算报答了昭仪娘娘的恩情!” 春晓笑了笑,低声对福枝公主道。 紧接着,她又仰起头来,大笑了几声,一脸满足地冲着南方道:“贵妃娘娘,您交待奴婢的,奴婢都做好了!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奴婢临死,还拉了七公主陪葬,也不算枉自来这人间走这一遭了!” 第62章 末将有罪 “闭嘴!” 德康帝看着六公主,一脸的阴霾,又看了看蔡江。 那不怒自威的眼神,让常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蔡江也不由缩了缩脖子,小跑了过去,“六公主,七公主昏了过去,沈御医正在为七公主诊治,您要不先到殿外等侯一会儿?” 不过是被钗子吓了一下而已,就晕过去了?还专门跑到父皇面前来晕? 六公主见德康帝又转了回去,似乎所有心思都在福枝公主身上,一瞬间只觉得怒从心头起。 “父皇,七皇妹她肯定是装的,不过是被人拿钗子威胁了一下而已,又没有把她怎么样,怎么就能晕过去了呢?您可不要被她骗了,我母妃真的是无辜的啊” 同样是做女儿的,凭什么德康帝非要偏心七公主? 六公主想不明白! 难道她这个女儿就不那么让他看不顺眼?不过是福枝那小贱人惯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德康帝再也控制不了心里的火气,几步走上前去,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七妹身死未卜,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她是装的?那你也来跟朕装一个看看!” 德康帝拉着六公主,将她拖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此时的福枝公主,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原本洁白的衣裙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脖子上还被划出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六公主吓得倒退了两步,这明显跟甘云所说的不符啊! 德康帝看也懒得多看她一眼,只将目光放在福枝公主和沈御医身上。 “皇上,公主殿下乃忧思过度,再加上突然之间受了很大的惊吓,惊怒之下才一下子陷入了晕迷” “那她脖子上的伤?” “这伤伤口不深,但为钝器所伤,伤口创面较大不说,还不太规整,虽不危及性命,只是恐怕以后会留疤啊!” 沈御医叹息了一声,让随侍的药童递了药箱过去,熟练地替福枝公主处理起颈间的伤口来。 德康帝闻言却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作为天熙王朝地位最尊贵的公主来说,颈间有疤算得了什么!他的女儿又不需要像民间女子一样发愁姻缘! 只是,福枝那丫头一向臭美,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条伤疤,倒是有些难说了。 德康帝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气闷。 “爹爹救娘亲贵妃娘娘,不要杀我娘亲,救命” 福枝公主仿若陷入了梦魇中,手脚挥舞着,不断地呓语,看得德康帝的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父皇,您不要听她胡说!我母妃怎么可能杀她?她分明就是故意装可怜陷害我娘亲的!” 六公主顾不得刚刚被打了一耳光,抢步上前,跪在德康帝面前,怒声说道。 德康帝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乖巧懂事的六女儿居然会如此不顾姊妹之情,一再在他面前诋毁福枝! 可怜的福枝,在他面前还一句话没说就晕了过去呢,又陷害白贵妃什么了? 福枝一向是生龙活虎的,无所畏惧的,若不是实在是惊惧担忧过甚,又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德康帝心里的天枰渐渐地向福枝公主倾斜了过去。 他坐到床榻前握住了福枝公主的手,“福枝,别怕,爹爹在呢,爹爹会救你娘亲的!” 仿佛他身上有让人安定的力量,福枝公主握着他的手,又喃喃了几句,渐渐地又陷入了晕睡中。 “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微臣已经开了药拿去煎,七公主只要喝了药就能清醒过来,陛下如果不忙的话可以联着七公主,好好地睡上一觉,更有助于她的恢复。” 沈御医向德康帝行了一礼,德康帝挥了挥手,他才慢慢后退着出去了。 “父皇我” 六公主见德康帝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恼了她,一时之间惊怒更甚,却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屡次想要开口,可一接触到德康帝那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化做了泡沫消散在喉咙。 德康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六公主就识趣地闭上了嘴,之前闯进来时的那腔孤勇和愤怒早已经变成了后怕。 见德康帝不想理她,更加不是滋味,只得小心地退了退,缩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传李双鱼!朕让他去协助七公主,他就是这样办事的?” “禀陛下,七公主让李公公去捉拿蛊惑钱昭仪身边侍女的人了,七公主的侍卫梁冠在外面侯着,皇上要不要传他先进来问问?” “传!” 蔡江躬身应了声“是”,接引梁冠进殿时,还特意嘱咐他说话轻些,不要吵到了福枝公主。 “末将梁冠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芝兰宫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禀报给朕!” 德康帝没有叫梁冠起来,梁冠自然也只能跪在地上回话。 “末将心担夏柳伤了公主,情急之下向她挥出了一刀,没想到,末将,咳咳,力气大了些,竟然一刀将她的脖子给斩下来了都是末将的错,末将千不该万不该那么近的距离将夏柳斩首,不但喷了公主一身的血,还让公主受到了惊吓” 梁冠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语气中透着几分懊恼几分忐忑。 德康帝:“” 怪不得福枝被吓成了这样! 就算是他亲眼目睹了身边的侍女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血液还喷了自己一身的场面,恐怕也会被吓得不轻! 何况福枝还是个孩子呢! 一时之间,德康帝有些后悔自己同意让福枝公主来查办这件案子了。 可如果夏柳那个宫女所说为真,这件事情真是白贵妃干的,那他让白贵妃自己查自己不是更荒唐? 德康帝想到自己差点干了一件昏庸之事,不禁老脸一红。 福枝那孩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才竭力阻止自己让白贵妃查案的? 那么皇后呢?她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她是否也是知情人? 德康帝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心里仿佛有一道火在烧一样。 他的后宫干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那些阴私事,莫非随着皇子们年纪增长,这种平静也要一去不复返了? “那个夏柳真的当场说是贵妃娘娘让她做的?” “是的,皇上。当时李公公、彩荟姑姑和芝兰宫一众宫女内侍都在,那个夏柳临死前还说,贵妃娘娘,您交待奴婢的,奴婢都做好了!希望你能说话算话!末将等人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公主听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伤口也没来得及处理,就直接来了甘泉宫。末将知道七公主将昭仪娘娘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金贵,也就不敢阻挠 末将有罪,请皇上责罚!” 梁冠俯下身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第64章 七公主定会心想事成 德康帝刚要说话,娇美人一下子冲了进来,沙哑着嗓子道: “皇上,求您为臣妾作主啊!臣妾虽然出身卑微,可也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可是臣妾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呜 臣妾,臣妾虽然地位卑微,可也不能任人作贱啊,皇上,臣妾可是您的女人,作贱臣妾就相当于作贱您谋害臣妾就相当于谋害您啊! 您可千万别轻易放过凶手啊!即便她身份尊贵,可臣妾的命也是一条命啊,今天她敢对臣妾下手,改日说不定就敢为了大位对您下手啊,皇上” 白贵妃瞪着娇美人,“大胆!你不过区区一美人,如何能与皇上相提并论?以下犯上不说,还敢提什么大位?来人,将这不知所谓的娇美人给本宫拖下去!” 娇美人一下子缩到了德康帝脚下,被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皇上救命!您可要为臣妾作主啊,有人仗着地位尊崇就想为难臣妾啊!这是不弄死臣妾不肯死心哪!” 德康帝看看楚楚动人的娇美人,又看看怒气冲冲地白贵妃,不禁又是一阵头疼。 “皇上,钱昭仪还等解药救命呢。” 李双鱼轻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提醒了德康帝一句。 德康帝一把将娇美人推开,“娇美人,小栓子是你宫里的人,他下药毒害钱昭仪,可是受了你的指使?” “臣妾冤枉啊,臣妾连指使杀鸡都不敢,哪能指使杀人啊,皇上” 娇美人一边紧紧地抓着德康帝,就如抓着一根救命绳子一般,一边拿眼睛偷觑着白贵妃,显得十分惧怕她的样子。 只见她仰起头,脸上的泪珠成串滴落,更衬得整张脸娇艳如花。 白贵妃不由恨得牙痒痒,如果让她年轻十岁,她一定要给这个贱人好看! 好在德康帝此时也无心欣赏娇美人的美艳,让白贵妃略略好过了一些。 德康帝想起正昏睡的福枝公主和钱昭仪,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着实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这么说来,你什么也不知道了?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用在这里哭诉了,等朕查出实情,与你无关还好,要是这件事情有你参与,你就等着下辈子都在幽月宫里过!” 德康帝一把将她推开,吩咐蔡江道:“将娇美人带回去,另外全面搜查鸣翠阁,不管主殿、偏殿一定要找到!” 德康帝吩咐蔡江。 至于要找到什么却是没有明说,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白贵妃一眼。 白贵妃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德康帝可是一句话也没有捎带上她! “皇上,这不关臣妾的事啊,这都是有人给臣妾下的套啊,您不能因为她位高权重,又有龙裔傍身,就把罪责全都推倒臣妾身上啊,皇上,臣妾不想做个替死鬼啊,皇上您不能这么偏心啊!” 娇美人一把推开前来拉他走的两个小宫女,一下子又扑到了德康帝面前。 德康帝冷笑一声,“你说朕偏心何人?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藏藏掖掖,说一半留一半的像什么样子?” “对啊,娇美人,你影射何人,不妨直说!不过,本宫可提醒你一句,皇上面前,凡事可要讲究证据,要是信口开河,可别怪被你冤枉的人不讲情面!” 白贵妃狠狠地瞪着娇美人,她之前已经被夏柳那贱人无端诬陷了一次,要是再被娇美人构陷,那还真是件麻烦事情! “明明就是” 娇美人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德康帝粗暴地打断了,他再次将白贵妃搀了起来。 “爱妃先起来坐着罢,你这腿是为了救朕而受伤,朕每每看着就内疚不已。” 白贵妃十分感激地看着德康帝,“臣妾多谢皇上” 德康帝轻轻推开了白贵妃的手,转身看着娇美人,“美人刚刚说明明就是什么?” 娇美人只觉一阵彻骨的寒,冷透了骨髓,瞬间觉得心灰若死,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用一双清澈透明的眸子哀哀地看着德康帝。 德康帝却是丝毫也不为所动,挥了挥手,两个宫女将娇美人顺利地带走了。 “钱昭仪身中剧毒,七公主焦急惊怒之下,昏睡不醒,贵妃觉得此事朕应该如何是好?” 德康帝背着双手,走到白贵妃面前,眼睛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地方。 “七公主和钱昭仪吉人自有天相” “朕不想听这些虚的,朕只想知道,钱昭仪到底能不能醒过来,朕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儿那么小就没有了娘亲!” 德康帝看着白贵妃,眼神里透出了警告的意味,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温和。 白贵妃咬紧了嘴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德康帝的逼视下低下了头去,“七公主吉人天象,定会如愿以偿的。” 随即用手轻轻掐了掐身边的小宫女,小宫女静静地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福枝公主,耳朵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 德康帝走回福枝公主榻前为她掖了掖被角,又轻快地转回桌案前继续批阅奏章。 六公主面含渴望地盯着白贵妃,她已经站得腿脚酸软了。 只可惜,此时的白贵妃自顾尚且不暇,根本就没有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六公主。 六公主觑了一眼德康帝,见他没有注意自己,偷偷地向门边挪去。 “站不好就去殿门口跪着!” 德康帝眼角的余光暼了一眼六公主,声音清冷又干脆,让六公主感觉一阵阵寒气嗖嗖地直奔她而来,只得快速挪回了原地,再也不敢乱动半步。 白贵妃这才看见了被德康帝训斥的六公主。 六公主可怜巴巴地望着白贵妃,白贵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明明是让她来找德康帝哭诉博同情的,却被皇上给罚站? 看看钱昭仪的女儿,以一己之力为亲娘夺得了宠爱不说,还一直荣宠不衰,哪像她养的女儿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女孩儿,一到德康帝面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也不知前世是不是仇人? 难道德康帝还会吃了她不成? 白贵妃看着六公主,简直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何况钱昭仪的事情德康帝还没有明确表态,她又怎敢多生事端! “奴婢云香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双鱼将白贵妃的贴身大宫女云香带了进来。 云香一边对德康帝行参拜大礼,一边甩了甩帕子,几朵桃花在她的甩动下活灵活现。 白贵妃顿时松了口气,往前倾坐的身子立刻舒服地靠回了椅背上。 第66章 来日方长 “娘亲,您会怪爹爹吗?” 钱昭仪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正所谓亲疏有别,在他心里,你娘亲怎么可能及得上那个陪伴他多年,和他一路相携相扶,又为她生了两子一女的女人呢?同样的,在娘亲心里,谁也及不上福枝重要!” “福枝也最爱最爱娘亲了!” 福枝公主娇笑着将头靠在了钱昭仪肩膀上。 钱昭仪抚摸着女儿的的头发,“福枝,你这样聪明,让娘亲很放心,即便有一天娘亲不在了,也不用再为你担心了。” “娘亲” 福枝公主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钱昭仪,什么叫做即便有一天她不在了? 钱照仪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娘亲只是说如果,福枝一天天长大,娘亲也一天天变老,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的呢” “娘亲铁定能活到一百多岁,福枝不允许娘亲乱说!” 福枝公主赶紧用手捂住了钱昭仪的嘴巴。 来到这个时代,她最在意的也就是钱昭仪一人而已!如果有一天钱昭仪不在了,福枝公主都不知道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 “娘亲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娘亲必须一直一直陪着福枝!” 钱昭仪宠溺地给她顺了顺头发,笑了笑,“好,好,好,娘亲一直都陪着福枝” “这还差不多!”福枝公主傲娇地哼了一声,让钱昭仪简直暖到了心窝里。 “对了,娘亲,您让人把夏柳厚葬了,她也是上了别人的当,而且最后,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她临死前当着李公公和彩荟姑姑的面咬死了白贵妃,福枝也不能那么顺利就为娘亲要来了解药……” 福枝公主拉着钱昭仪的手撒娇道。 钱昭仪不赞同地蹙了蹙眉,看着福枝公主颈部的伤口道: “我一直都知道夏柳是白贵妃的眼线,只是可笑的是,白贵妃却并不知道夏柳对她的恨意。 夏柳有一个姐姐叫兰娟,她比夏柳早进宫几年,以前是在皇上身边服侍的,皇上有一次醉酒后宠幸了她,却没想到她也是好运,一次就受孕了,可不幸的是皇上还没有来得及过问,就被白贵妃发现了,以冒犯了她为由,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夏柳和兰娟姐妹俩因为怕在宫里招了别人的眼,牵连彼此,因此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她们的关系,姐妹两人只是偷偷联系,互相照应。 兰娟出事的时候,夏柳得到消息已经晚了,连她姐姐的最后一面也没来得及去见。 自此以后,夏柳就恨上了白贵妃,屡屡劝我生个皇子,她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足以跟白贵妃抗衡,她才有了报仇的希望,只可惜我并没有那个想法” 钱昭仪的话语里渐渐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夏柳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了她一场。 “只是她万万不该伤了你,咱们母女差一点就要在地下相聚了就凭这一点,有再多的情份,娘亲也不能饶了她!” “娘亲,我这伤不是夏柳弄的,而且她也不是真的想伤我呢。” 福枝公主笑了笑,将当时的场景给钱昭仪详细讲了一遍。 夏柳如果真的对她们母女心怀恶意,就不会在最后时刻扯出了白贵妃,也不会在拿她作要挟的时候既想杀了她,还将钗子举那么高了! “娘亲,我脖子上的伤是我自己弄的” “你怎么会?”钱昭仪心疼地看着福枝公主惊讶地张大了嘴。 福枝公主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钱昭仪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爱怜地摸着她的脸,“娘亲的小傻瓜,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傻事了!娘亲解毒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伤害自己呢? 这该有多痛啊,福枝,答应娘亲,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伤害自己了,不管是为了谁都不行,不管是娘亲,还是你以后的相公、孩子,娘亲都不准你再做这种傻事了,听到没有?” 福枝公主有些无奈,她才八岁多呢,娘亲就跟她说什么相公孩子的,这不是太早了嘛,她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呢! “娘亲,福枝知道了,这次实在是被吓怕了” 福枝公主依恋地靠在了钱昭仪身上。 这次钱昭仪中毒的事件,可谓是为她敲醒了警钟,她以为自己讨好了德康帝,也跟皇兄们处理好了关系,其她嫔妃平时对她们也是和颜悦色的,就以为岁月静好。 哪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而已,在利益面前,所有的温情都掀开了面纱,让她看到了最为残酷的一面! “福枝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以后娘亲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让你担忧了!” 钱昭仪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她默默下了决心,以后她再也不要像以前那般孤傲了,就算是为了福枝,她也必须要让自己改变! 福枝公主没想到,这次事件不仅让自己有了新的认识,更是激起了钱昭仪的斗志,无意间在这后宫里掀起了一轮“宫斗”热潮! 当然,这是后话了。 “娘亲,福枝没事的,福枝小的时候是娘亲保护我的,我现在长大了自然也该保护娘亲才对啊!”福枝公主眨巴着眼睛乖巧地看着钱昭仪。 五年的时间,她该学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而且这五年,为了学到余文彦一身的本领,也为了能弥补前世的遗憾,将感兴趣的东西都学上几分,福枝公主都没有时间继续自己的发明创造了。 接下来的时间,应该是她大显身手,在这个时代开启自己个人秀的时候了! 福枝公主对未来充满了斗志和信心。 别人穿越都有空间、系统什么的,只有她连一根金手指也无,可来都来了,又回不去了,她总要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的印记,让自己和自己所在意的人活得随心所欲才行! “娘亲,您不用为白贵妃的事情忧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样的事情多个几次,就是她和爹爹的情份再深,也有消耗怠尽的一天!” 钱昭仪欣慰地看着福枝公主,这个女儿实在是给了她太多惊喜,如此的豁达通透,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娘亲还怕你有心理负担呢。” 福枝笑笑没再说话,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她要是连这点通透性都没有,那岂不是白穿一场? 她还小,来日方长,收拾白贵妃有的是时间,完全不急于一时! 第67章 钱家舅娘进宫 “娘娘,钱家太太王氏和玲姑娘到了。” 钱昭仪颔首,示意春晓将人给领进来。 “民妇钱王氏给昭仪娘娘请安了!” “民女钱玲给照仪娘娘请安!” 钱王氏笑吟吟地,一进门就拜倒在地,给钱昭仪请安。 钱玲却是一双眼睛灵活地四处张望,快速浏览了一圈,才低下头跟着钱王氏一起跪了下去。 钱昭仪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嫂嫂快快请起,你也好久没进宫了,我和福枝都很想你呢,福枝,快给舅娘和小姨请安!” “福枝给舅娘请安,给小姨请安!” 福枝公主看了一眼钱玲,给两人福了一福。 这个小姨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一看就是那种心眼灵活,不肯安份的人,也不知王静梅怎么会带了她进宫! “哎哟,好久没见,福枝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呢,再有两年就要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呢!” 王静梅慈爱地看着福枝公主,将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子塞在了她手里。 “你舅舅前些日子得了一块上好的翠玉,我让人雕琢成了一个镯子,不值什么,胜在一个新意罢了,就当舅娘给你的生辰礼。” 福枝公主收了盒子,给王静梅道了谢。 钱玲看着福枝公主露出了一个讨好又娴静的笑容。 福枝公主也对着她礼貌地笑了笑,招手叫莲月去给她们拿些吃的来。 “你哥哥上次说的事情,你跟陛下提了嘛?如今你正是得宠的时候,不趁着机会为家里多谋划谋划,以后可怎么办哪?家里的生意也是一年比一年更难做了,你又没个儿子傍身,这万一变了天你哥哥再撑不起来,你和福枝娘俩可去依靠谁呢?” 王静梅拉着钱昭仪的手,推心置腹地道。 福枝公主一面漫不经心地招呼钱玲吃点心,一面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钱昭仪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嫂嫂,你说的事不可为,我侧面打听过了,以哥哥的资历想要谋求六品官完全就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事情,就是太后和皇后也不可能谋得了五品京官,何况我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妃子” “妹妹切莫妄自菲薄,这整个京都谁不知道福枝是陛下最喜爱的女儿,听说可是连太子殿下也比不过呢” 王静梅打断了钱昭仪的话,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在宫里议论太子似乎不太妥当,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更何况,我可是听说前阵子白贵妃刚为自己的幼弟谋了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一职呢!那白贵妃就是再有资色,也生了三个孩子了,年纪也是一大把,古语有言,色衰而爱弛,她又怎么比得过我妹妹国色天香呢!” 福枝公主正喝了一口奶茶,闻言差点给喷了出来。 白贵妃年老色衰? 这话要是传到了慈恩宫,白贵妃估计得被气疯! 钱昭仪也是嘴角抽了抽,她这嫂嫂是从来没见过白贵妃,才敢说出这种话来呢,这要是让她见了白贵妃的真容,还不惊得合不拢嘴。 白贵妃虽说生了两子一女,可身材容貌保养得宜,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年近四十的人,就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差不多,可那风韵却不是二十多的小姑娘能比的,再加上她和德康帝的情谊,在这后宫里谁能妄自议论她的年纪和容貌? “嫂嫂快快住口!贵妃娘娘美艳无双,岂是我区区蒲柳之姿所能比拟的!再说了,这后宫里要论姿色的话,永远都是一代新人胜旧人,我又算得了什么? 嫂嫂,我不清楚贵妃娘娘的幼弟是什么个情况,不过以我哥哥的情况,不说我做不到在皇上面前为他说项,就算我开得了这个口,陛下也不会给我那个脸面,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钱昭仪实在是不敢再让王静梅说下去了,照这么下去,她一会儿不得还要编排起皇后和太后来了? 王静梅见钱昭仪一口就回绝了她,不禁有些脸色难看,可想到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她也只得忍了下来,转了转眼珠道: “你说不上话也不要紧,这不还有福枝嘛!都说童言无忌,福枝帮着舅舅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也是可以的?” 福枝公主:“” 要官求官居然把主意打到她这个小孩子身上来了,这是否也太急迫了点儿? “福枝,你舅舅以前做生意做得也挺好的,所以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送到宫里来供你们娘俩吃喝打点,只是这几年咱们的生意受到了别家的挤兑,越来越难了,所以你舅舅才想着干脆去捐个官做,这样以后还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进来给你们娘俩,要不然,就是有再多的家当也难免坐吃山空啊!” 王静梅看着福枝公主,笑得一脸憨厚,就像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福枝公主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因为生意做不走了,就想去做官? 因为害怕坐吃山空就想去捐官? 官场不是比生意场上更复杂,人际关系更难搞么?这样捐银子走后门得来的官职就为了去搜刮更多的银子? 那不是上赶着去做官,那是上赶着去送人头的! 要知道,就是福枝公主这个不问政事的孩子也知道德康帝对官员的考绩看得十分紧要,但凡有贪污受贿的,那可是要牵连上下两级所有官员的呢! 不过,说起来钱家倒确实是送了许多银子给她们花用,以钱昭仪这散财童子的名号,花用的银子定然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么看来,也确实不能不管他们呢。 “舅舅前些年的生意不都做得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就做不走了呢?” 福枝公主一脸疑惑地看着王静梅,总要先知道了具体的问题,才好对症下药。 她虽然不知道她舅舅钱正旭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但能给她们母女每年送个几万两银子进宫来,想必生意做得也还不错。 按理来说也不应该说垮就垮了? 王静梅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你舅舅做的生意虽然散杂,但最主要是做布匹、粮油、药材、皮毛和家用品的。这两年新起了一家叫天华的商行,好像专跟我们家的商行作对似的,处处都比着我们家做,就像跟我们有仇似的! 你舅舅找人查了查,却是越查越复杂,隐隐听说好像跟哪位王爷有牵扯,你舅舅怕惹祸,也就处处回避,不敢与之争锋,所以也就渐渐被压缩得没什么生存空间了,这才想着换一条路子走的” 福枝公主一听天华商行,不由有些奇怪。 这不就是她让表哥钱舒墨弄的么?怎么会和哪位王爷扯上关系了? 第68章 何必非要往火坑里跳 “舅娘,不是我娘亲不想帮舅舅求官,而是我娘亲找不到门路呢!白贵妃家里就有人在朝中做官,她想要为自己的兄弟活动活动,也完全用不着她自己出面。 再说了,像我娘亲这样的,既不敢跟父皇提,又见不着外臣,就算是想伸手,也没有办法呢! 父皇最是反感后宫干政,娘亲要是提了舅舅的事,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可能会让父皇恼了我和娘亲呢。 舅娘,舅舅真的想进官场吗?官场可不比商场,官员俸禄低不说,还担着很大的责任,并且当朝朝政清明,朝廷对官员的贪污受贿查处很严的,一经发现不管谁的关系一概秉公处理。 上个月才斩了一名三品官,听说还是贤妃娘娘的表兄呢,就是太后奶奶亲自去求情也还是被斩了” 福枝公主看着王静梅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顿了顿又道,“如果舅舅想要继续做生意,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可以让舅舅不再惧怕天华商行,不管是哪个王爷,不都是我叔伯么?这可比为舅舅谋官来得容易多了,并且也没什么风险性。 何况舅舅在商场侵淫了半生,贸然转行,恐怕也舍不得” 王静梅一下子有些愣住了,钱正旭这两年都快急白了头发,也想过进宫求求钱昭仪,可是钱正旭说钱昭仪毕竟是妃子,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去跟德康帝说,所以才受了别人的撺掇,想要往官场上发展的! 她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钱正旭是怎么也不会想要弃商从政的!毕竟他在生意场上沉浮了大半生,是真的很喜爱这一行。 “天华商行的事情是真的能解决吗?你舅舅那里,我也不太确定,如果能够继续经商的话,他应该还是很愿意的不过” 王静梅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怕钱正旭被人带着见识过了官场生活后,已经被迷花了眼,不再是最初的想法了,她不敢贸然为他做主,就怕坏了他的事儿。 “舅娘不必着急,可以回家再和舅舅商量一下,至于天华商行的事情,我立即着手去办,不管天华商行是谁的,福枝敢保证以后他们都不会再针对舅舅了。 不过,从舅娘的说辞来看,我觉得天华商行应该不至于和舅舅作对,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你们下了套,就想通过舅舅把我娘亲拖下水? 毕竟,我娘亲前几天才刚刚遇险了” 福枝公主将前几天钱昭仪中毒的事情,有删有减地说了一遍。 听得王静梅面色一阵苍白,她只听说这宫里人心复杂,争斗不断,却没想到自家小姑子差点就命丧黄泉了! “那你们在宫里千万小心些,不可因此惹了皇上厌弃,这次要不是皇上怜惜你们母女俩,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你舅舅的事情你们不用太放在心上,我们做了这些年生意,总还是有一些积蓄的,就算会么也不做,也够我们省吃俭用将孩子们养大了” 王静梅拉着钱昭仪的手,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钱昭仪嗔怪地看了福枝公主一眼,王静梅向来善良又胆小,说这些给她听干什么? 福枝公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嘛! “嫂嫂不用担心,哪里就有福枝说得那么严重了,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嫂嫂别听福枝瞎说。” 钱昭仪拉着王静梅的手拍了拍,安慰她道。 王静梅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眶,“你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你进宫后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如今还拿那些琐事来烦你,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只是你哥哥被人逼得急,我们也是实在没了办法,又见你和福枝正是得宠的时候,才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亏我和你哥哥还受人鼓噪,却没想到你们竟然也这般艰难” 福枝公主对王静梅的了解比较少,见她此时真情流露,发自内心地担心她们母女俩,也不禁为自己之前对王静梅的试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但如果不是她将事情说清楚,恐怕她们母女俩和钱家的关系也就渐行渐远了。所以,她并不后悔自己对王静梅和盘托出自己和钱昭仪的处境。 也幸好,问出了王静梅和钱正旭却是受了人蛊惑的事情! 福枝公主有些忧心,看来她必须得要出宫一趟才行了,也不知是有人觉得从后宫里对她们下手不方便,想要从钱家着手,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还是说,只是不知道天华商行底细的人打着幌子想要吞并钱正旭的产业? 以钱舒墨的心性,也不像是会对养父下死手的人,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果真想对钱正旭下手,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才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说钱舒墨在不在意对养父的产业出手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就凭钱昭仪母女和钱家的关系一向密切来看,钱舒墨得蠢到什么地步,才敢一声不吭地就向钱家下手? 钱玲看王静梅一直只顾着说钱正旭的事情,直到快告辞的时候还没有提到自己的事情,不由急了眼。 可她几次拉扯王静梅,王静梅都没理她。 钱玲索性把心一横,跪在了地上,“纤云姐姐,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老鳏夫作填房,我我想进宫陪纤云姐姐” 王静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钱昭仪摇了摇头。 福枝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钱玲,她这个便宜小姨可真牛啊,想进宫陪她娘亲?这不就是说想进宫伺候她皇帝老爹么? 王昭仪不动声色地让她起来说话。 钱玲却只顾跪着哭泣,大有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她越是这样,钱昭仪就越是不想让她进宫了! 钱玲长得虽然也算是漂亮,可也就放在普通人家来说很漂亮而已,这要是到了宫里,可就压根不够看了! 可看钱玲这样子,明显就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那一类人,就算让她进了宫,不但出不了头,反而只会沦为别人的棋子罢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玲儿,你父母给你找的夫君虽说年纪大了一些,可也才二十出头,他前头的娘子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家不但家财颇丰,他本身也是一个六品官员,身无拖累,又是看着前途无量的,你父母能害你吗?你何必非要往火坑里跳?” 王静梅有些不悦地看着钱玲。 钱玲抬起一张梨花带泪的脸,“嫂嫂,你跟我娘亲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答应我娘亲说过会帮我的,我不想嫁给那个老鳏夫” 第69章 如此奇葩的小姨 二十多岁的老鳏夫? 福枝公主觉得有些无语。 在她的前世,既有前途又家境优渥的男子,别说二十多岁了,就是三十多、四十多也有很多少女趋之若鹜,到了钱玲嘴里怎么就被嫌弃了呢? 要说嫌弃的话,德康帝已经四十多,后宫嫔妃十二个,子女十多个了,从年龄上看,或许比钱玲她爹都要大上许多! 他不是更应该被嫌弃吗? “我父皇虽然有权有势,长得又好看,但论年纪都可以做你爹了?比你那个老鳏夫未婚夫还大得多呢!小姨就不嫌弃?” 福枝公主装做什么也不懂地眨巴着眼睛。 钱玲却是一脸的惊讶,只见她小嘴圆张,以手掩唇,不可思议地看着福枝公主道:“公主怎么会以为我想做皇上的妃子,皇上都那么老了” 福枝公主:“” 好,算她想多了,这钱家人可都挺敢说的啊,要放在普通人家,谁敢妄自议论皇帝? 福枝公主前世的时候老听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就算不去刻意保养,身上无意间流露的威势和尊贵也自然而然地为他踱上了一层金光。 钱玲既然不是想做德康帝的妃子,那她进宫想干嘛? 总不会是想做个籍籍无名的宫女! 不只福枝公主,就连钱昭仪和王静梅都被弄懵了。 “听说二皇子丰神俊朗,温和儒雅” 钱玲双目含春,面含娇羞地看了钱昭仪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看着她那副欲说还休的神态,福枝公主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这哪是看上了德康帝,分明就是看上了二皇子! 福枝公主不禁暗叹,看来这姑娘是彻底废了,压根就是个拎不清的。 “玲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满意你爹娘给你说的亲事,想进宫搏一搏,人各有志我也就不想多劝你什么!可没想到你却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你难道不知道你纤云姐姐和白贵妃的关系吗?就算以前不知道,可刚刚福枝也说了白可刚对她下过手,即便这样,你也要去给她儿子作个无名无份的小妾?” 王静梅板着一张脸,声色俱厉地对钱玲道。 钱玲起初还不以为意,待听清那句“无名无份的小妾”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 她只是情窦初开,因为偶然间见了二皇子一面,起了恋慕之心而已,哪里想到如此现实的问题! 福枝公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叫你一声小姨,你却想做我皇嫂?先不说辈分问题,以你的身份那可是不够看的……” 对于这样拎不清的人,福枝公主可不觉得自己有跟她客气的必要,真以为叫她一声“小姨”就能和自己相提并论,肖想自己的皇兄了?那不是乱了辈份嘛! 何况以钱玲的身世,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能够做皇子妃?就算是给二皇子作妾,以她家的家世来说,都是不够看的! “纤云姐姐,我求求你帮帮我!只要我能够跟了二皇子,我一定会为您说好话,也会调和您跟贵妃娘娘之间的矛盾的” 钱玲“噗通”一声跪在了钱昭仪面前。 “钱玲,你还要不要脸了!” 王静梅没想到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钱玲还是执迷不悟不说,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地想胁迫钱昭仪! 钱昭仪安慰地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在意,又端起茶盅饮了两口,方才慢悠悠地道:“你想跟二皇子却是求错人了,我可做不了二皇子的主,你要求就去求贵妃娘娘或者皇后呗。” “纤云姐姐,我是您的妹妹啊,我不认识也见不到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啊,求您了,您就帮帮我,我以后也一定会帮您的,不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您去做,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钱玲“咚咚咚”地对着钱昭仪磕了几个响头,一副她不成全自己就不起来的样子。 王静梅气得想踢她两脚,这个钱玲实在是太丢脸了,早知道她是这个样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带她来进宫来的! 钱昭仪“呵呵”地笑了,这钱玲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不过就是她一个远房堂妹而已,她进宫的时候,她才多大?两人之间又能有什么感情呢,不过是看在父辈的情份上能帮则帮她一把而已,谈得上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 钱玲还待再说,钱昭仪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如今的钱昭仪,自然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耐心哄着她玩的温柔可亲的大姐姐了。 只是一眼,就将钱玲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中。 王静梅赶紧拉着钱玲告辞,“昭仪娘娘,钱玲年纪还小,不太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下次民妇再也不敢带不相干的人来烦您了,这次也不过是看她爹娘的份上” “嫂嫂,我跟纤云姐姐明都是一家人,才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你答应我娘亲会帮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钱玲被王静梅拉着往外走,脸上闪过一丝愤慨和不满,偏还扭过头死死地盯着钱昭仪。 钱昭仪看得十分无语,摆了摆手,秋蝉跟值守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宫女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挡住了钱玲的视钱,将她强行拖了出去。 看福枝公主有些好奇的样子,钱钱昭仪笑着为她解惑道: “说起来,我们两家的关系已经十分疏远了,她的曾祖和我的曾祖是亲兄弟,只因为我的曾祖和她的曾祖都只生了一个儿子,到我们祖父和父亲这一辈也是人丁单薄,最多也就两个儿子,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以来就走得十分近。 我们家到最近这两代人,你外公和你舅舅都十分聪明,有经商天赋,经里的产业也就越做越大,顺带的,也就把钱玲他爷爷和父亲也拉拔了起来,可以说他们家是靠着我们家,日子才好过了起来的,直到现在,钱玲的父母和兄弟都在你舅舅的商行里做事。” “这个小姨” 福枝公主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见如此奇葩之人,以前看那些穿越小说,女主一穿过去,遇到的就是各种奇葩的叔伯兄弟姐妹等等,曾经福枝公主还有些庆幸自己遇到的都是正常人,没想到今天这个钱玲还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此时事不关己感叹的福枝公主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如此奇葩的女子——钱玲将会为她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变数,也会让她为自己轻视了她而悔恨难当! 第70章 如虎添翼 慈恩宫。 “娘娘,那个钱玲今天被带进宫了。” 白贵妃正闭着眼睛,享受着宫女的按摩及身体护理。 甘云轻轻走上前对她说道。 “哦,知道了。是那个钱王氏带进宫的?” “是的!” 白贵妃轻轻挥了挥手,甘云又行了一礼,如来时一般,悄悄退了下去。 白贵妃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既然鱼儿已经咬钩了,那么她便不着急了,一切只要按步就班地来就好了! 德康帝一下朝就兴冲冲地来了芝兰宫。 “福枝,你提的那个方案被通过啦!爹爹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你想要什么,跟爹爹说,只要你能说得出来的,就没有爹爹办不到的事情” 福枝公主眨了眨眼睛,“爹爹可是说真的?” “那是当然,朕可是金口玉言!呃就一点,你想跟你皇兄们去游学可不成,朕舍不得你跟那帮臭小子一起出去吃苦!”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那狡黠的笑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赶紧改口道。 福枝公主脸上的兴奋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悦地嘟囔道:“爹爹就会扫兴,我就知道您不过是说说而已,哼!” 德康帝看着她那沮丧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女儿再聪明,终究还不是逃不脱他的五指山,哼哼! 福枝公主斜睨了一眼德康帝,呵呵,他以为不同意,她就会乖乖听话? 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心的烟雾弹而已! “爹爹说的什么方案啊?值当这么高兴嘛!” “当然是福枝之前建议的南水北调的方案啊!我今天大朝会上拿出来讨论了一下,你是不知道啊,这一下子就把那些人全都给震住了,他们还都以为这是朕想出来的方案呢,直呼朕是千古一帝呢,哈哈哈!”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就像在看一个让他可以名垂青史的菩萨,满意得简直是不能再满意。 “哼哼,爹爹抢占了福枝的功劳,却连满足福枝一个小小的请求都做不到!” 福枝公主撅着小嘴,踢了面前的板凳一脚,却压根忘记了她今天穿的是居家软底鞋,一下子就抱着脚疼出了眼泪。 德康帝既好笑又心疼,拉过她的脚为她揉了揉,“都多大个人了,还使小性子,这下子吃亏了?再说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功劳,说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嘛” 想起福枝公主不屑又清冷地说出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豪言时的场景,德康帝便忍不住又是一通笑,直笑得弯下腰下咳嗽。 “哼!爹爹就会假好心,才不要您管呢!”福枝公主将头撇到一边去,心里着实很是郁闷,看来小孩子当得久了,让她都快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小孩子了,居然还耍起这样的小性子来。 环境改变人,果然如此哎! 德康帝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小没良心的,爹爹还不是舍不得你出去吃苦,你以为外面的世界真有那么好?你呀,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人心险恶,种种光怪陆离,哪是你一个小女孩能应付得了的,又何苦去吃那份苦头呢?” 福枝公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德康帝刚刚用右手帮她揉了脚,这会儿又来捏她的脸? “安乐窝里固然安全又舒适,可却少了许多阅历,出去经历风雨固然又累又辛苦,或许还会遇到危险,但是外面的世界的确也更精彩啊!爹爹,福枝不想做个井底之蛙” “井底之蛙?” 德康帝若有所思地看着福枝公主,这个比喻倒是新奇又有趣。 福枝公主一见有戏,立马加大了攻势,如果能够得到德康帝的同意,名正言顺地跟着哥哥们出去游学,自然比她偷跑出去好上许多。 “是啊,爹爹,福枝不怕苦也不怕累,爹爹您富有四海,可这江山如此美好,您却不能出宫去走走看看,不如就由福枝做您的眼睛和耳朵,将这万里河山尽数给您带回来,如何?” “哦?” 德康帝被福枝公主的话打动了,却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万里河山如何能够带得回来呢? 福枝公主却是抿唇一笑,吩咐秋月道:“去把我的地图拿来!” 一幅一米见方的地图徐徐展现在德康帝面前,这份地图,不同于德康帝以前见过的所有地图! 天熙王朝现有的地图,所有行政区划只到了县一级,并且关于地理的标识全都是圆圈加汉字的形式,可谓十分粗糙,可福枝公主这份地图,却是精细得栩栩如生。 庄严肃穆的城楼,雄伟的城墙,蜿蜒的街道,青翠的山坡,浅绿的草地一切的一切都感觉就像京都的一景一物在图纸上活泛起来了似的。 德康帝拿手卡了卡城门和城楼的距离,又卡了卡皇宫外墙和京兆府的距离,想了想,又卡了卡皇宫和镇国公府,首辅王诤的府邸之间的距离后,这才惊讶地抬起头道:“这是何人所绘,他是怎么精准丈量这些距离的?” 福枝公主笑了笑,“那个人参考了爹爹军用地图,又亲自走遍了京都,纠正了一些之前地图的偏颇之处,所以才绘制出了这副精细的图纸来。” 这个时候,对于比例尺的运用还处于初级阶段,原因很简单,所有的路径都是人工估量,难免不太精准,而福枝公主来自于现代,当然有许多方法可以将两地的距离估算得更为精准,再按比例落到图上,要复刻出来自然是更加精准的。 德康帝以前只以为福枝公主年纪还小,每次她到御书房找自己,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都让她到一边去玩,他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居然看得懂军用地图不说,还能找人将地图给重制一份,并且比以前的更加精准,更加生动! 他都不由怀疑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天才了,可这是否也显得他这做爹的太无能了些? “爹爹觉得女儿找人画的地图比起你之前的来如何?” 福枝公主看着专心致志看着地图,却不时露出一丝复杂神色的德康帝,俏皮地走上前去,将地图给挡住了。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份地图更精准,更实用了!福枝,这副地图是何人所制,朕要大大地奖赏他!” 德康帝双目灼灼地看着福枝公主,脸上的狂喜掩都掩不住地道。 如果,制作这地图的人,能够将整个天熙王朝都走一遍,按照这种方式重新绘制地图,对于天熙王朝来说,简直是价值无量! 这样的地图不仅可以用于国计民生,更是方便用于战事! 两军对战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份地图,山川地理,风土人情尽在图中不说,并且还直观明了,让人一眼就能看懂,再也不用担心看图出错,不仅如此,还尺寸标准,误差极小,对于战事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第71章 不想多惹事端 “福枝,这副地图出自何人之手?” 德康帝见福枝公主老神在在地卖关子,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福枝公主见德康帝着急,嘻嘻一笑,“爹爹准备怎么打赏那个制图的人呢?” “只要是要求合理,朕能够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德康帝大手一挥,一代帝王的雄韬伟略尽显,端的是意气风发! 如果真能将这种精细生动的地图制出全国版的,那可真是无价之宝! 这样的人才,天熙王朝不趁早留住,难道还眼睁睁看着他流落别国不成?那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 德康帝不得不急迫啊! 福枝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爹爹又说大话!就连我想出去多玩玩您都不肯呢,还许这么大的承诺?” 德康帝瞬间泄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是我女儿,我也是为了你好咦,等等,你不会说这幅地图是你绘制的?” 福枝公主看着德康帝双目圆睁,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德康帝如此失态的样子呢。 德康帝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过,在心爱的小女儿面前,又是这样的原因,他也就无所谓了,还是尽快找到那个制图人最重要! 看福枝公主那笑颜如花的样子,德康帝又有些不敢相信是她所为了,他见过福枝公主的画,画风粗犷豪迈,颇有男儿的大气,远没有这么细腻的手法。 “福枝乖,快告诉爹爹,绘制这幅地图的到底是何人?” 福枝公主无奈地看着他,“爹爹,你不是说了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却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这是否也太多疑了点?” “真的是你?可这不太对啊” 德康帝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就连福枝公主讽刺他多疑都没了反应,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快不够用了,这么惊为天人的画居然真的出自他的小女儿之手? 她是怎么画出来的? “爹爹可是觉得与我平日的画风不符,爹爹请看!” 福枝公主变魔术般掏出了一截“树枝”,刷刷几笔下去,一座山峰拔地而起,又是刷刷几笔,画了一阴影后,山峰便似真的矗立在纸上一般。 福枝公主画完,将手中的“树枝”递给了惊诧莫名的德康帝。 德康帝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削成了两截半弧形的枯枝,中间夹了一根细细的木碳,又用细丝缠好,看上去跟一截普通的树枝差不多。 德康帝试了试,在纸上画了几笔,硬硬的,一点也没有毛笔的柔软圆润。 “这个办法是我初学写字的时候想到的,毛笔很软,初学的时候老是掌握不好力道,不是洇成一团就是把墨汁弄得到处都是,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偷懒的法子,先练好字的结构,再练毛笔,写字也就容易多了” 福枝公主总得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只好将前世的所有经验归功于自己的一时脑洞大开。 德康帝闻言,拿着笔又试着写字,可总是感觉不得力。 福枝公主笑呵呵地为他纠正了拿笔的姿势,德康帝又试着写了几个字,这才发现,抛开习惯不说,这种笔果然比毛笔用起来更加方便,至少不用担心笔墨晕染的问题,也不用随时蘸墨。 “这种笔在外面使用还不错,带起来方便不说,对于初学者或者字写得不好的人,确实比较适用!” 德康帝十分高兴地将笔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福枝公主但笑不语,要是能将前世的圆珠笔和中性笔都制造出来就好了,只可惜只能想想罢了,以如今的钢铁冶炼水准和精细化程度,光是一个小小的笔头就是无法攻克的难关! “这幅画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德康帝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关注重点,这炭笔什么的,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 福枝公主狡黠地笑了笑,“那是当然了,爹爹想要看到更多的地图,非福枝不可哦,爹爹不想让我出宫,闭门造车自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想必爹爹也是明白的,那可就怪不了我咯!” 德康帝:“” 这小家伙,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妙用无穷的升级新版地图和不舍得小女儿出去吃苦的心态,可真是让他难以抉择啊! 福枝公主见德康帝不表态,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不急于一时。 离预定的皇子们游学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德康帝。 “爹爹刚刚说到南水北调的事情,是已经有具体的方案了吗?” 福枝公主将话题扯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南水北调都是她提出来的,如果能够真的实现,将北方的荒漠变成良田,能够解决许多人的吃饭问题也算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天熙王朝的国力也回因此上升不少! 德康帝点了点头,一向微板着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之前我就叫户部和工部商议过,他们根据地图定了大概的引水计划,又调用了沿途的山川地理志,觉得此事可行,只是所需要的时间有些长不过,只要能办成这件事情,将荒原变沃土,史书上一定会为朕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多长时间朕都能等得起! 福枝,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提出这个方案,恐怕没有人会想得到,你真是爹爹的大福星啊!如果你愿意的话,爹爹会让人召告天下,这个主意是你提出来的,你也将和爹爹一起名垂青史!” 德康帝的脸上闪耀着无与伦比的自豪与骄傲的光辉。 福枝公主赶紧摆了摆手,她还是不要了。 万一,这天下不只她一个穿越人士呢?她看过的小说中,有许多利用现代知识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的穿越人士,也有一些妄想在古代推行人权平等,处处悲天悯人却不得善终的穿越者。 穿成公主,爹娘俱全,她已经足够幸运了,可不想再为自己多惹事端! “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真正要实现这个计划,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和所耗费的心血才是关键,最主要的还是爹爹有魄力,敢想敢干,要不然,也只会当我一个小孩子信口雌黄罢了,这可都是爹爹和朝中大臣们的功劳,福枝可不敢贪功。 何况,福枝是爹爹的女儿,福枝想到的主意不就相当于爹爹想到的嘛!” 福枝公主拉着德康帝的衣襟,甜甜地笑了起来,眼珠一转,又将话题扯了回去,“不过,爹爹要是看在福枝还有那么一点点功劳的份上,不如就放福枝出去游历一番嘛。 爹爹想要那样的地图,可是只有福枝能绘制哦” 第72章 省得为她招祸 “漂亮妹妹,那个书呆子又给你送东西了,喏!” 七皇子一阵风般跑了进来,将一个紫檀木食盒放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打开一看,一匣子杨梅芝麻糕,一匣子八珍千层酥,并一碗百合莲子羹。 也不知道王暮晨和七皇子是怎么提的食盒,大半碗百合莲子羹硬是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梁冠探头一看,不由冷嗤一声,他还以为那个书呆子给她送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还是送吃的。也亏得他老爹是首辅,他才敢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无畏地一直往宫里送吃的,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被人怎么编排陷害呢! “梁侍卫饿了?” 福枝公主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末将是有点饿了,公主要赏给末将吃吗?”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直接提着食盒进了寝殿。 梁冠:“” 他还以为福枝公主吃腻了那书呆子送的糕点,要把这一盒送给他呢,看来是他想多了啊! 自从上次他一刀斩下了夏柳的头之后,福枝公主对他就一直不冷不热的,也不像以前那样亲热地叫他“梁家哥哥”了,一口一个“梁侍卫”听得他十分不得劲儿。 梁冠已经为这事后悔了许久,早知道他就不做那样无畏的试探了,谁知道他当时脑袋一热,抽的什么风? “漂亮妹妹,那个傻大个还在那矗着呢!” 七皇子悄悄拉了拉福枝公主的手,示意她往身后看。 “不管他的,侍卫不就是要尽职尽责地站着么?” 福枝公主看也不看殿外的梁冠,反手拉了七皇子加快速度往里走去。 梁冠不由苦笑,看来这次是将这位傲娇的小公主得罪狠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消气呢。 光是生气他倒也还觉得无所谓,只是,就连他的分红也一并被她给扣了,这就让他的日子有些难过了! 如今的保宁侯府可全都是由福枝公主补贴给他的月银和分红撑着的,一旦没了这笔收入,短期内还没什么事儿,但从长期来看,保宁侯府势必和前世一样走向没落。 重生后,汲汲营营奋斗了这么多年,梁冠自以为已经竭尽所能地让保宁侯府走上了跟前世不一样的道路,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拼尽全力也没能阻止得了大哥和大姐摆脱前世的人生轨迹。 梁辉依旧和一帮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如今已经快二十了,还是按着前世的轨迹,娶了辽州宣抚使范云祈的女儿范笙茗为妻。 梁冠前世极少待在内院,对这个嫂嫂也没什么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隐约仿佛听说这个嫂嫂极为势利,对钱财看管得极严,也常常因为钱财的事情跟他哥哥发生争执。 范笙茗起初还管着梁辉,不让他出去花天酒地,到得后来却也是对他的行为不闻不问,夫妻两人淡漠得像陌生人一样。 而今重活一世,梁冠用心去琢磨,自然明白了许多道理,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范笙茗这也是实在对他哥哥绝望了才会放任他不管。 不过,就算最后,梁家被判满门抄斩,范笙茗也不曾离他们而去,梁冠觉得这个嫂嫂还是十分重情重谊的! 梁羽芊依旧固执地嫁入了白府,看她每次回娘家都是一副高高兴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样子,梁冠也不想再去追究她是真的过得幸福还是装给他们看的了。 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当初一意孤行,而今,是苦是乐都只有她自己去承受了。 况且以梁家的实力,也没有抗衡白家的资本! “冠儿,今天又有两家说媒的来咱家了,你这都快及冠了,亲事真的不能再拖着了” 梁冠刚回家,就被侯夫人冯氏给逮着了,一阵叨叨直念得梁冠不住讨饶。 他虽然也知道,自己这么拖着不是个事儿,不管娶了哪家的闺女都行,只要不再像前世一样和六公主有所交集就好了,可每到要下决心同意的关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慌得厉害,每次都是夺路而逃。 梁冠想了一夜,第二天到芝兰宫当差的时候还是眼圈青黑一片。 福枝公主看着他的熊猫眼,不由有些好笑,却是什么也没说的照常安排他跟自己出宫。 钱正旭的事情,她必须要尽快解决,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七妹,你去哪?” 福枝公主刚到宫门口就被二皇子给拦住了。 “当然是出宫了!” 福枝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哪哪都有他? “你最近都不找我玩了,我又没得罪你” 二皇子委委屈屈地看着福枝公主道。 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他是没得罪她,问题是她娘亲白贵妃却想要她娘亲钱昭仪的命啊! 这还让她怎么找他玩? 再说了,二皇子都已经十七岁了,马上就快成人了,还和她一个小女孩子玩?和她玩翻花吗? 虽然她就从来没怎么玩过小女孩的玩意儿,可不代表她不会拿这个去搪塞他嘛! “你都那么大个人了,还想着跟我玩?” “我再大也是你的二哥啊,你可不能因为长大了就不和我亲了啊,咱们以前多要好啊!” 二皇子萧弘笙一脸受到了伤害的样子,让福枝公主有些无语。 合着他和白贵妃娘俩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忽悠她们? “你母妃可不愿意你和福枝多接触,你还是回去,省得为她招祸!” 太子萧弘禹板着一张脸站了出来,拉了拉福枝公主示意她赶紧走。 福枝公主闷声不吭地想从旁边侧身绕行。 二皇子一把拉住了她,“七妹,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你二哥,你娘亲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以后会留意的,我不会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的,你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有什么用?我娘亲差一点就没命了算了,这件事情,父皇已经处理好了,就让它过去,只希望贵妃娘娘以后能高抬贵手,留我们母女一条活路,不然,我们以后就真的只能是仇人了,二哥” 福枝公主看着二皇子,水润的眸子里蓄满了哀伤,让二皇子莫名地觉得心神一震。 他从小就被白贵妃寄予了厚望,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装乖巧、装懂事,只有在福枝公主面前,才能放心地卸下自己的伪装,起初,他以为是因为她年纪小,才让自己没有压力的缘故,后来在刻意的观察下,才发现福枝的亲和力,与年龄无关! 第73章 险些被人牵着鼻子走 二皇子最终还是在太子的逼视下走了。 福枝公主虽然有些不忍心,可也只好狠下心来和他划清了界线。 毕竟白贵妃针对她们母女的事情要是继续发生,她和二皇子走得越近,越是兄妹情深,所受到的伤害也就会越大!不论是对她还是二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代的天熙王朝,皇子到了十多岁是不出宫居住的,只有成婚,或者满了成年以后才会出宫开府另居。 而被白贵妃寄予了厚望的二皇子,如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姻亲对象,如此一来,即便二皇子十月份就年满十八岁,如果他的成亲时间挨得近的话,也会等到成亲后再出宫开府另过。 这段时间,福枝公主和二皇子、五皇子只好避着些了。 如果因为关系太好不忍反击,拖拖沓沓的,只会让白贵妃更加的肆无忌惮。 她可不相信二皇子能劝得了白贵妃收手! 常年在宫里打熬的人,要都是那么容易歇手或是服软的性格,这皇宫里恐怕就没有那么多冤死的女人和孩子了。 福枝公主可不觉得,在她和八皇子出生之后,德康帝和那么多宫妃同时都患上了不育不孕症! 当然,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兄弟姐妹多几个少几个,对她来说完全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可没有要守着德康帝为萧家皇朝多多开枝散叶的义务。 “不用伤心,在有史记载以来,我们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已经算是历朝历代中最和睦的了!” 福枝公主看着二皇子消失的背影,愣了愣神,太子牵起了她的小手,轻轻说道。 福枝公主转头看他,太子的唇角扯起一道细微的弧线,算是对她笑了笑。 梁冠撇了撇嘴,就连安慰人也是一脸面瘫相,也不知有什么用! 只是,再怎么,也比他这个受了冷落的侍卫要好上许多,他还连安慰人家的资格都没有呢!想到这,梁冠不由一阵气闷,抬脚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骨碌碌地向前方滚去。 福枝公主回头看了看梁冠,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太子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仍旧没什么表情。 “多谢太子哥哥,我没事的,你去哪啊?” 福枝公主看着太子笑了笑,她是真的想的很通透。 起初和太子、二皇子这帮哥哥们接触,便是拿他们当小孩子看待,他们渐渐长大,她和他们也慢慢处出了感情,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像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一般和平相处,只是普通人家的兄弟尚且会为了家产争得你死我活,更何况太子和二皇子要争的可是这偌大的天熙王朝! 而这些年来,虽然福枝公主和二皇子、五皇子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她娘亲钱昭仪却明显是楚皇后一派的,这种情况下,白贵妃觉得她们娘俩碍事,时不时地给她们使绊子,福枝公主也能接受,只是一旦威胁到钱昭仪的性命,那便是触及到她的底线了! “我出宫一趟,父皇让我去给徐国公送点东西,你去哪?要不要一起?”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娘亲让我去看看舅舅,前几天舅娘进宫,说他生病了,我替我娘亲去看看。” 天华商行的事情,福枝公主可不想再有更多的 人知道。 太子和二皇子之争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还有一个时时病病歪歪,却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的大皇子在一边虎视眈眈,这几兄弟的上位之路都还有得磨! 福枝公主可不愿意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她得为自己和钱昭仪、七皇兄提前谋划好退路! 以前她一直以为只要和所有哥哥们都处好关系,不管谁上位了,她都是稳赢的,事到临头才发现,她是多么的天真,正因为和谁的关系都挺好,加之她特别受到德康帝的宠爱,才让大家都觉得拉拢她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可一旦觉得拉拢无望,本着宁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也够她们娘俩喝一壶的。 白贵妃的所做所为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尽管钱昭仪一向跟楚皇后走得十分亲近,可楚皇后又觉得她们娘俩有些首鼠两端,也不当她们是自己人看待,所以,在钱昭仪出事之后,楚皇后才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 至此,福枝公主也才终于认清了形势,人家前朝大臣可以观望,可以一心做个只忠于皇帝的直臣,在后宫里,这一套却是完全行不通的! 好在,她还小,德康帝正当壮年,她还来得及走一步看三步地纠正! 如果现行的方案是错的,那她就只有退出风暴中心! 和所有皇子都保持距离也不失为一种补救措施,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跟太子分开后,福枝公主直奔钱府而去。 钱正旭已经亲自领了人在正门恭候着了。 “草民钱正旭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千岁!” “舅舅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因为这次前来的目的不一样,福枝公主等钱正旭大礼参拜完毕,才亲自搀了他起来。 钱正旭将福枝公主两人让进里屋落座后才开了口: “公主让内人捎的话,草民也仔细地考虑过了” “舅舅,咱们是一家人,您就把我当侄女儿看待就行,不用那么多礼,不然的话显得多生分啊!” 福枝公主端着茶杯,笑吟吟地看着钱正旭道。 钱正旭本就是一个在生意场上打滚半生的人,自然能分辨出来福枝公主所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闻言也就不再别扭地非要以草民相称了。 随着福枝公主手指的方向落了座才继续道,“福枝的话实在是让舅舅十分汗颜啊!你舅娘转告了你的话后,我仔细琢磨了两天,这才惊觉我险些被人牵着鼻子走,稀里糊涂地就丢了生意,进了官场啊!” “哦,这是怎么回事?舅舅这么快就查证清楚了?” 福枝公主饶有兴味地盯着钱正旭道。 她还以为她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说服他舅舅呢,却没想到他自己已然想通了! 第74章 芳心暗许 “之前本来以为是天华商行处处压制我们,可我醒过神来仔细查证了一下,才发现挤兑了我钱氏商行生意的压根不是什么天华商行,而是一家近两年才成立的叫做天化的商行! 只是之前那几次,出面的都是天华商行的管事,才让我误以为是天华商行在跟我们抢生意,我又不想给你们娘俩惹麻烦,只好退避三舍。 可没想到我们一退再退,那家天化商行居然一直冒充天华商行的名义对我们紧追不舍,正当我觉得无路可走的时候,钱正昌又出面劝说,让我不如趁现在商行的骨架还在,便宜转给天华商行算了,还能在他们的后台那里落个好 我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争又争不敢争,退也无处可退,不如干脆退而求其次算了。 钱正昌见我答应了,便又带我结识了王家的管事,两人一起劝说我像白先棋一样,走你娘亲的路子,去捐个官做。对了,那王家的管事,听说是王首辅的亲戚,白先棋就是白贵妃的幼弟 我也是一时头脑发热,被这两人轮番蛊惑,差一点着了道,要不是你让你舅娘带了那番话给我,让我了解了你们母女的处境,我恐怕此时已经酿成了大错! 你是不知道,那个王管事,还说他有门路能帮我捐一个正五品的京官,所以,我才让你舅娘进宫问你娘亲,要是你娘亲能够给皇上吹吹枕边风,自家亲妹子的话当然更可信些不是? ” 钱正旭也知道自己差点上了别人的当,此时跟福枝公主讲起来难免有些羞愧,不过,他是一个爽快人,既然做了,就没什么不敢认的! 王家的一个管事就有门路弄到五品京官? 福枝公主大为惊奇,恐怕就是王首辅也不敢为一个只有秀才功名,从没有在官场历练过的人谋五品官的胆量,还是京官! 何况,就算王首辅有那么大的能量,他也不会这么做,否则,一向严苛的德康帝能容忍他在首辅之位上一待数年? 也就是他舅舅这样从未在官场混过,或是鬼迷了心窍的人才敢相信这种空口白话。 怪不得王静梅进宫的时候跟钱昭仪提起五官京官的时候,神色那么淡然,就跟不值一提一样,原来,是有人已经给了他们许诺,人家不过就是到钱昭仪那里走走过场而已呢! 也亏得有了这个过场,不然到时候她们连自己怎么着的道都不知道! “他说了帮你谋五品官的条件是什么吗?”福枝公主皱了皱眉。 她就不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满京都的人谁也不砸,还真就偏偏砸到她舅舅头上了? 钱正旭无奈地苦笑,“他什么条件也没提,只说是看在跟钱正昌相交多年的份上,才帮我一个大忙,让我记着他的恩情就好,什么时候需要我还了,又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我再还他也不迟,还说如果我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先拿五万两银子给他,他去打点一下,就更加保险了,就当交我一个朋友 正因如此,才让我起了疑心,装了几天病拖着,让你舅娘进宫去找你娘亲商议,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我也不敢让她将话说明……” 怕宫中人多眼杂,王静梅还敢编排白贵妃? 分明就是钱正旭两口子还抱着万一的心态,想着东边不亮西边亮,不想暴露了王管事而已。 福枝公主也懒得戳穿他舅舅,只要事情能够圆满解决,那些细枝末节也就没必要再去追究了,况且,相信他舅舅舅娘也能从这次的事情上吃一堑长一智,她也没必要非让他们下不来台。 “舅舅可托人查了那王管事的底细,他姓什么叫什么?跟王首辅是什么关系?另外那个钱正昌又是什么个情况?他是钱玲的父亲?” 在宫里听到钱玲诉说对二皇子的恋慕时,福枝公主就本能地觉得不太对了。 虽说德康帝对他们兄妹管得不太严,出入宫还算自由,可以钱玲的身份想要结识二皇子,还是非常困难的!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偶然间认识了,以二皇子的眼光和性情,要说他看上了钱玲,对她自承身份,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何况,如果真的二皇子跟钱玲王八看绿豆看上眼了,那钱玲就更应该知道钱昭仪和白贵妃的关系才是!不说水火不融,但也绝对不会是那种能够为二皇子说媳妇或纳小妾操心的! 钱正旭亲自为福枝公主续了茶,看着王静梅笑了笑,这才淡淡地开了口道: “王管事名叫王金路,据说是王首辅的堂弟,他们的爷爷曾是亲兄弟,只是后来不知因何反目成仇,两家分了宗,各成一枝,待到王首辅这一辈才和王金跟这一枝有了联络,王金路也就经常顶着王首辅弟弟的名头在外行走,时常收受一些好处,为人去衙门跑腿办事 钱正昌跟我们家的关系,想必你娘亲也为你说了,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以钱玲的身份来说,她不应该能够见得到二皇子才是,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能查出来。 不过昨晚上我和你舅娘分析了一下,从钱玲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从五月中旬端午节前后患上单相思的,见到二皇子最有可能的也是那个时候!” 福枝公主一听“端午”,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对王静梅摆了摆手道:“舅娘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今天就不留下用饭了。” 端午节,按礼,皇子们是要出宫为外家送节礼的。 一来是为了替母亲尽孝道,二来是为了替皇家笼络权臣,三嘛,则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作打算! 以钱玲的身份地位,固然攀不上二皇子,可她那时若是正在白家呢,见到二皇子,知道二皇子的身份,并且一见倾心之下芳心暗许,也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福枝公主可没忘记白家是怎么起家的,他们可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家! 二皇子拜见长辈,与表姐妹们见面的时候,连钱玲也一起见到了,自此之后对二皇子念念不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以白家人无利不起早,不要脸的尿性,说不定察觉了钱玲的心思之后,不但不加以阻拦,反而想要利用她的少女之思为他们进一步谋取好处! 第75章 越来越不守本分 “钱玲应该是在白家见到的二皇兄,她的心思应该当场就被白家人给看出来了,并且加以利用了! 不知舅舅受王管事蛊惑是否也是在端午节后?” 福枝公主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白家自作主张,还是白贵妃也参与到了其中! 钱正旭摇了摇头,“钱正昌三月就将王管事介绍给我了,王管事是从四月份开始一直蛊惑我的 不过,说来正昌的态度也是从五月底发生变化的,起初我征求他的意见,他还不太赞同的样子,只是五月之后,他就和王管事一起游说我了,而且还经常在我面前说天华有多么嚣张,又抢占了我们多少生意之类的” 这就说得通了! 如果白家以让钱玲跟了二皇子的名义蛊惑钱正昌,一方面是女儿的淑女之思,另一方面是前途不可限量又尊贵无比的二皇子,在白家的恩威并施之下,想必钱正昌没有拒绝的勇气和理由! 只是,还有一处疑点,那家天化商行! “舅舅查过那家天化商行是什么来头吗?” 钱正旭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道:“天化商行的后台我虽然没有查清楚,不过却揪出了一只吃里扒外的黑手!” “钱正昌?” 福枝公主早有所料,虽有疑问句,却是一副笃定的语气。 “公主怎么知道?” 钱正旭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福枝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呢,没想到却是十分了解他们的生意和人员? 福枝公主微微笑了笑,“舅舅不用多心,我听舅娘说,您这几年将大半的事务都交由钱玲的父亲管理,这才有此猜测。 如果不是您最信任的人,恐怕也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虽然知道福枝公主只是顺带拍了他一记马屁,钱正旭还是觉得十分舒坦,毕竟拍他马屁的可是堂堂天熙王朝的公主,并且是最受英明神武的德康帝喜爱的孩子! “正是他!我本来以为我们两家虽然血缘关系已经有些疏远了,但还是打断骨头联着筋的亲戚,这才对他信任有加,却没想到他却帮着外人,打着天华商行的旗号想要谋夺我的产业!” “那舅舅打算怎么做?是打算按照原计划捐个官做呢?还是继续做生意?” 福枝公主见钱正旭把该查的都查清楚了,知道他是个明白人,也就不再多话他的内务,将话题拉了回去,打算直接了当地将事情说清楚。 再信任的人,再亲的亲人,也怕误会越积越多,一点点小恩怨堆积起来,也能形成大的信任危机! “如果舅舅想要步入官场的话,虽然五品京官不可能,但是六品的地方官员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我就可以打包票,等舅舅在地方待个年,积累了一些资历或有了政绩后,再调入京都升任五品也就容易得多了! 当然,如果舅舅在地方上做出了卓越的政绩,甚至不需要年,有个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我之前跟舅娘也说清楚了,官场也并不是那么好混的,父皇对史治的考绩要求十分严格,官场的人际关系也并不比生意场上简单,反而要更复杂得多! 当然,如果舅舅还想要继续生意的话,不管是天华商行还是天化商行我都有办法为舅舅解决,这一点,自是不需要舅舅为此操心。” 钱正旭有些为难地看着福枝公主。 他倒是已经想好了,只是这事跟福枝公主这个小女娃说,能靠得住么? 她还一口一个钉地跟自己打包票,说得跟真的似的呢。 可再怎么聪慧的公主也仅仅是个公主而已,可惜了,要是个男娃的话…… 钱正旭思绪飘飞,想得有些远了。 “舅舅可是不相信我?就算舅舅不相信我也没事,我办不成的事情,再让我娘亲出面就好了嘛,我娘亲也办不了的话,不还有我父皇嘛。” 福枝公主看着钱正旭,十分自信而笃定地道。 钱正旭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钱昭仪又不能出宫,王静梅也不方便总是进宫去找她,要有个什么事,可不就是跟福枝公主说最方便嘛。 “如果能解决天华商行和天化商行的事情,我还是想继续做生意。 我也想过了,之前是我没经受住别人的蛊惑,这才一时鬼迷了心窍,觉得当官很威风,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不费心力的事情呢? 我本来就只有秀才功名,比不了别人的进士出身,再加之又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虽说人情历练也算是够了,但比起官场来,恐怕还是不够看啊! 再加上,听了你舅娘转述的话,我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不是你的那席话,我们还真就钻进了别人的陷阱,只是,我充其量不过是个地位低贱的商人,恐怕最终,别人看准的还是你们娘俩” 钱正旭苦笑两声。 这几天的琢磨和查证,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将他那颗被人硬捧起来的野心生生地震了个稀烂。 福枝公主表示理解。 男人,谁还没有个做梦的时候,不说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至少也都想要光宗耀祖呢,而从商,固然能享受到常人不能享受到的物质上的富裕与奢侈,但到底比不过受人景仰的成就感与自豪感嘛。 如果钱正旭最终选了做官一途,福枝公主也会满足他,但今后,她们母女恐怕就得和他疏远了。认不清现实的人,是最容易被别人引诱一步步步入深渊的! 好在,她这个舅舅是个拎得清的,总算是没有让她失望。 “已经过去了,舅舅不用再担心,既然还想着做生意,那舅舅就好好经营钱氏商行,争取早日把它做大做强!” 福枝公主冲钱正旭笑了笑。 正事解决,没等到吃午饭的时间,她就再三谢绝了钱正旭和王静梅的挽留,带着梁冠告辞了出来,因为她还跟钱舒墨约了中午见面。 之所以不想先听钱舒墨讲,就是担心先入为主,影响到她对整个事件的判断! “表妹!” 福枝公主到时,钱舒墨已经在茶肆门口等着了。 梁冠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笑面虎,初看上去对福枝公主恭恭敬敬的,可实际上却一副高傲得谁都看不起的样子! 也不知道福枝公主当初怎么会选了他来替自己经营产业? 福枝公主看了看梁冠,这家伙近来是越来越不守本份了,侯府的嫡次子又如何?就能在她面前得瑟了? 看来得找个时机打击打击他,再将他远远地支出去才行! 第76章 不稀罕理直气壮的白眼狼 梁冠见福枝公主盯着他看,不由有些心虚,那眼神一看就知道她准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只是他的月银和分红都已经被扣下了,她还能拿他怎么办呢? 总不能将他给打一顿! 梁冠悻悻地想,他倒宁愿福枝公主打他一顿出出气,好过了这个槛。 只是以他侍卫的身份,即便出生于保宁侯府,可要想让金枝玉叶、最瘦德康帝宠爱的福枝公主对他动手,也还是不太够格啊! “表哥可知道那个什么天化商行是怎么回事?” 钱舒墨没料到福枝公主居然开门见山就问天化商行的事情,愣了一愣。 “怎么?是有什么问题?” 福枝公主蹙眉,该不会那天化商行的冒牌货才是她哪位叔叔弄出来的? “公主是刚从钱府出来?您不怀疑钱家的事情是我做的手脚?” 钱舒墨盯着福枝公主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道。 “你会吗?” “我不会!”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 “多谢公主信任,钱家的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不过,也不是跟我全无关系,天化商行是以钱正昌外家的名义成立和经营的,不过却在成立之初就搭上了白家的车,一心想要算计父伯父。 我几次想要提醒他,可是他对我避而不见,我就想着让他吃点小亏也好,省得掉进别人的陷阱,连累你们母女,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白家居然那么不讲究,用二皇子来施美男计,通过引诱钱玲,来促使钱正昌完全就范” 钱舒墨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通过五年的历练,他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腔孤勇,落魄潦倒的穷书生了。 也不知钱正旭看到如此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的他,会不会后悔? 福枝公主闲闲地想。 钱舒墨调查的事情,和她所猜想的差不多。 既然钱舒墨对事情的始末十分清楚,一切又都在他可控的范围内,钱正旭又已经醒悟了过来,她也就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心思了。 “你想不想把天化商行的生意也一并接过来?” 福枝公主看着钱舒墨笑了笑道。 “那倒是不错,只是白贵妃那里” 钱舒墨眼睛一亮,要不是顾忌宫里的关系,他早就对天化商行下手了! 就凭钱正昌外家那些歪瓜裂枣,如果不是靠钱正昌从钱正旭嘴里夺食,能经营得下去? “你不用想那么多!别让人知道天华的幕后主事人是你就好,即便暴露了你,也绝不能暴露我,其他的自有我解决!” 福枝公主神秘一笑,示意钱舒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钱舒墨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妹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聪颖与早熟,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想到当初才三岁多的小不点,就敢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夹在信封里轻飘飘地给了他,让他去找两位木工师傅商量做风扇买卖的事情,那该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 每每想到这里,钱舒墨就对福枝公主佩服得五体投地,从那以后便死心踏地地为她效劳,不敢生出一丝一毫的反叛之心。 “好!既然公主有把握,那我就放手去干了!只要将天化商行给吞并了,咱们的天华就能一跃成为天熙朝前十的大商行!” 钱舒墨光想想就有些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下去安排布置。 “表哥有没有想过从政,光耀门楣的事情?” 尽管有些拿不定主意,福枝公主还是将藏在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毕竟,钱舒墨不同于钱正旭! 一来,钱舒默年纪轻轻就有了举人功名,不参加选官着实有些可惜;二来,他作为福枝公主迄今为止最为得力的助手,她可不想他心里留下大大的遗憾。 此一时,彼一时,虽然前年刚中举的时候,他还不想为官,可万一想法变了呢? 只是如果钱舒墨真的想要踏足官场,天华商行就得换个主事人了,这倒是一脸麻烦事! “我如今孑然一身,如果不是公主给了我机会,我在京都也住不下去,恐怕此生只能做一个老死异乡的穷秀才而已! 我去考举人,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走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更体面一些,不用低人一等罢了,公主多虑了!舒墨此生唯愿为公主效劳!” 钱舒墨撩了袍子,毫不犹豫地跪在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了起来,“表哥快快请起,我是真的想问问你的志向,没有想要试探你的意思!” 所有人都当她是孩子,只有钱舒墨把她当成一个成人,一个真正的主子对待,这让福枝公主是既高兴自己找到了知音,又有些发愁他这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做派。 “那公主是需要我去朝中做助力?” 钱舒墨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问。 福枝公主:“”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她是真的在为他的理想和前程考虑?而不是为了自己需要! 梁冠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钱舒墨还真是逗,他这是为了逗福枝公主开心,无所不用其极? “开个玩笑,公主不要介意,不过我是真的觉得朝中有人、遇事不慌,这样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心里也能有些底气,尤其是办路引或者官府核查的时候,不至于慌成一团” 钱舒墨向福枝公主拜了拜,正色道。 官商勾结? 呃,虽然这么说难听了些,可能在对方的职权范围内,不违纪违法的时候大开方便之门,而不是一味地吃拿卡要,或者故意为难,目前来看还真就只有这一个途径! 福枝公主可不觉得钱舒墨打着自己的名号,就能畅行无阻。 不说县官不如现管,只说她的名号就算是管用,那也是天高皇帝远远,只让人敬而不让人畏,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让人知道她有这么大的产业,那德康帝不得将她的产业都充公才怪呢。 “这办法倒是可行!不过与其你自己陷进其中,还不如多资助几个穷秀才呢!” 福枝公主兴奋地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自古以来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便不绝于耳,虽然很多才子有了功名后都忘恩负义,不过福枝公主可不怕! 她资助他们,可不像那些动了春心的小女人或是寄望于以小博大改变命运的弱女子,她福枝公主的名号虽然平时不方便拿出来用,但谁要是敢对她负恩忘义,可就不要怪她报复回去了! 要将烂泥扶上墙不容易,可要把一个德行有瑕疵的人从高处拉下来,可就再容易不过了! “你去物色一些品学兼优的穷书生,跟他们说清楚,你可以资助他们,但是必须让他们学有所成以后,只要是不违背道义、律法的事情,他必须给我们帮助。 口说无凭,让他们签字画押,愿签就签,有骨气实在不愿意的,咱们也不勉强,毕竟咱们也不是做慈善的,想要什么都不付出,理直气壮当白眼狼的人咱们不稀罕,朝廷也不稀罕!” 第79章 本宫不喜欢吃软饭的 福枝公主被这一变故惊呆了,这姓梁的居然敢调戏她? 真是禽兽! 她才多大啊? "你放开!" “不放!” “禽兽!我才八岁呢” 袜枝公主一脸的羞恼悲愤。 “呵,公主也知道自己才八岁?那你眼睛往哪儿看呢?再说了,公主的所言所行在给人的感觉可不只才八岁,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公主懂得比我还多呢!” 梁冠紧紧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半步。 呵呵,这可是她逼他的! 既然她这么想看戏,那他就拉着她一起演好了,谁怕谁呀! “懂得多不该是有点?本宫那是聪明,天生聪明懂吗?谁叫你自己生得愚笨的!” 福枝公主更是对他无语了,自己笨还怪别人太聪明?这是什么神逻辑? “哦,那公主对男女之事也是天生就懂啰,如此看来,公主可以不必等到十六就可以成亲啰,既然如此,要生不如要熟,不如公主将就一下收了末将? 末将保证此生对公主忠贞不渝,公主让往东末将绝不敢往西,公主要天山的星星,末将绝不敢给月亮……” 梁冠索性抛开了平日的矜持和伪装,一双眼睛邪魅地盯着福枝公主,靠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大胆!快放开本宫!” 福枝公主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一下子心慌了,出口喝斥道。 只是那喝斥配上她那满脸的红晕,看在梁冠眼里,却不仅没有一点威慑,更是逗得他兽心大发,一个冲动之下,直接在福枝公主娇艳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 这下子,不仅福枝公主呆住了,就连梁冠也被自己的行为给吓到了。 他这是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啊!她可还只是个小女童啊,就算想要……那至少也要等她及笄! 福枝公主只觉怒火中烧,“啪”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一把将他掀开,“梁冠,你特么精虫上脑了是不是?倚翠阁的大门可没关!先滚去解决一下你的生理需求再说!” 梁冠:“” 倚翠阁是京都有名的妓馆,他倒是知道,可精虫上脑是什么? 说他色欲熏心么? “请公主见谅,末将刚刚被鬼上身了!” 虽然他不明白福枝公主说的“生理需求”和“精虫上脑”是什么意思,可光凭字意,他也能听出来,她这是在怪罪他对她起了色心! 可这能怪他吗?她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身量都还没有长成,这就盯着男人的那个地方看,还一脸的暧昧,让他能怎么想?这能怪他么? “鬼上身?我看是色鬼本性暴露了!” 梁冠“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啪啪啪啪”对着自己的俊脸就是几耳光,打得一张脸立马就红肿了起来,仿佛刚刚的胆大妄为真的是鬼上身了一般。 福枝公主:“……” 她还真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难道刚刚真的是鬼上身了? 福枝没好气地看着梁冠又恢复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蹙了蹙眉,却是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走。 “公主,我不喜欢二公主、三公主,末将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实在要让我尚主的话,末将愿意等公主长大!” 福枝公主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刚刚下倾,却又落入了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福枝公主:“” 也不知道这厮是不是长了飞毛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是瞬间就到了! “你太老了,还是算了!本宫觉得你跟我二皇姐或是三皇姐倒是挺般配的” “公主!末将跟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居然用过就扔,不想对末将负责任,我哪里老了?不就比你大几岁么,你就嫌弃我了,公主这未免也太渣了!” 梁冠抱着福枝公主不松手,这些语句还是他平日从福枝公主那里学来的呢,包括“渣”这个词,简直是太好用了有木有? 福枝公主:“” 她再一次被梁冠怼得无言以对。 尼玛,明明是自己被他占了便宜,他却还装做一副受了欺辱的样子出来?还让她对他负责? 这特么是打算赖上她了? “本宫不喜欢吃软饭的!” 福枝公主懒得跟他闲扯,索性开始揭他的伤疤。 男人嘛,大多大男子主义严重,她就不信他能受得了她这么说他! “公主忘了你曾给我讲过的事情?你说在某个自由的国度,男女之间是平等的,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样做官,男人如果没有女人赚得多,也会回归家庭,像女人一样照顾孩子、料理家务,一家老小都靠女人养活难道公主是骗末将的吗?” 梁冠睁大了眼睛看着福枝公主,仿佛在控诉她对他的欺骗。 福枝公主咳嗽了两声,“那我是不是还跟你讲过,有些女子愿意当女强人,靠自己的努力养活一家人,让别人仰望;而更多的女子还是宁愿做一株菟丝花,攀附着男人,靠男人为自己撑起一片天而我,恰恰就是第二种女子!” “公主是第二种女子?”梁冠不相信! 福枝公主眨了眨眼睛,“那是当然!做女强人多累啊,你看我表哥一天到晚忙得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时间成亲,我可不愿意像他那样,一把年纪了还一个人孤苦伶仃。” “公主怎么会是孤苦伶仃呢?不是有末将一直等着公主” 梁冠不赞同地看着福枝公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对她一心一意的人她居然都不珍惜? “梁侍卫,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款不能赚钱养家的,你还是另找高枝儿!” 福枝公主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想吃软饭?还想淫安理得的软饭硬吃?美得他! “那公主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努力去做到的!”梁冠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福枝公主。 “我不是说了嘛,事业有成,能赚钱,能让我依靠的” 福枝公主看着梁冠,眼神里透出了得意的小星星。 小样,敢跟她斗? 她可不是什么无脑颜狗! 就算梁冠长得再俊,再让京都的女人疯狂,她看了这么多年,也早就免疫了,还想对她施美男计?还真是小看她了! “公主说的是真的?” 梁冠一脸幽怨。 “真,比蒸包子蒸馒头还真!” 福枝公主点头如捣蒜。 “公主的择偶标准不会再变了?” 梁冠看着她那没什么诚意的样子,进一步确认。 “这” 福枝公主看着目光灼灼又逐渐逼拢过不的梁冠,有些心慌意乱。 “绝对不变!” “那公主可敢发誓?” 噶?发誓? 福枝公主傻眼了。 “公主发誓及笄之前不改变择偶标准,如果我梁冠有一天有钱有势了,达到了公主的标准,公主就愿意嫁给我的那种!” 梁冠双眸亮晶晶,含情脉脉地看着福枝公主。 第80章 叫得越来越亲热 两人离得很近,咫尺之遥呼吸相闻,许是气氛太过暧昧,许是今天的天气太过炎热,福枝公主一时间感觉自己被绕晕了头。 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如中蛊般迷失在了梁冠的双瞳中。 直到回到宫里,福枝公主还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之前和梁冠的相处,仿若一场幻梦,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似乎将一切都印在了心底。 “福枝,你舅舅怎么样了?” 钱昭仪迎面走来,有些担忧地拉着福枝公主的手道,因为忧心钱正旭,她竟一点也没看出福枝公主的异样来。 尽管之前王静梅说钱正旭只是小感冒,没什么大事,钱昭仪还是有些担心,她倒不怕别的,就怕她拒绝了为钱正旭谋官的事情,哥哥嫂子以为她是故意不帮,而对她和福枝公主心生芥蒂! 福枝公主暂时将梁冠的事情抛到了一边,笑看着钱昭仪道:“娘亲放心,舅舅没什么事,只是前一阵子不小心着了凉而已,现在已经大好了。” “那” 钱昭仪看着福枝公主欲言又止。 福枝公主知道她是想问钱玲的事情,拉着她一路回了寝宫,遣退了服侍的宫女内侍,这才开口道:“钱亲放心!舅舅和舅娘都是心胸开阔的,不会因为钱玲的事情就和咱们生分的! 何况钱玲的父亲钱正昌还联合外人想要谋夺舅舅的产业,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福枝公主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给了钱昭仪听,直听得钱昭仪感慨连连,“唉,我以前就觉得正昌堂兄的心思太过活泛了些,你舅舅又是个忠厚的,担心压不住他。 可你舅舅总说,咱家人丁不旺,不靠着亲戚相助压根没有可用的人,就算是贪点也没什么,好歹没便宜了外人,却没想到” 钱昭仪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扯远了,福枝公主可不一定愿意听她拉扯这些陈年老黄历,自觉地住了嘴,“不过,以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既然她们看上了钱玲,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罢手! 就算你舅舅将钱正昌给赶出钱氏商行,恐怕也无济于事,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福枝公主握着钱昭仪的手,“娘亲多虑了,白贵妃再怎么厉害,只要咱们牢牢霸着父皇的宠爱,在这宫里她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舅舅那里,有表哥暗中帮衬着,想来也不至于再出什么事情,就算白家还有什么阴谋,舅舅行得正,坐得直,别人也拿他没奈何。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不还有我们嘛?怎么说都是亲舅舅,就算咱们也帮不上忙,不还有爹爹嘛!您就放心!明天我再出宫一下,找找王暮晨,问问他那家那个远房亲戚,那个叫王金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敢连五品官也敢许出去!就算是坑人,也不能坑到我舅舅头上!” 钱昭仪有些担忧地看着福枝公主,“那王家小公子不是在御书院进学嘛,你还用得着专程出宫去找他?” “娘亲有所不知,这卖官鬻爵的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是要连累许多人人头落地的,宫里人多口杂,万一一个不慎传了出去” 福枝公主有些无夺,她也不想没事天天往外跑啊,她的发明创造计划,这才刚刚起了个头呢,正是需要大把精力搞试验的时候。 只是此事,实在是非同小可,往小了说关系王首辅的清誉,往大了说关系朝中一干人等的人头问题,由不得她不慎重啊! 第二天正好是御学院的休沐日。 估摸着王暮晨应该在家。 福枝公主起了个大早,照例去跟德康帝和楚皇后请了安,就出宫去了。 “暮晨哥哥,你等等!” 福枝公主刚走到王府门口,就看见王暮晨正要上马车,赶紧跑上前去叫了他。 梁冠跟在后面有些心塞,“梁家哥哥”已经变成了“梁侍卫”,“王家哥哥”却是叫得越来越亲热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得叫成这都成“哥哥”? “七公主?您怎么出宫来了?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王暮晨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跑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是啊,今天休沐,出来走走,暮晨哥哥这是打算上哪去呢?” “我我哪也不去,走,走,走,咱们进府说!” 王暮晨挠了挠头,拉着福枝公主的袖子就往王府大门而去。 梁冠暗骂了一句“狗男女”,忍了好久,才总算没将手里的石子扔出去,砸王暮晨摔个满嘴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只当福枝公主像妹妹一样看待的,自从昨天被她逼了一逼,自己发疯般跟她暧昧地说了那许多话之后,如今再也见不得她和别的男孩子亲近了! 福枝公主被王暮晨拉了进去,早惊动了王家众人。 就连年过八旬的老封君周氏也赶了出来,拜见福枝公主,只是可惜,她想见的王首辅却没在家。 周氏拉着福枝公主的手,一个劲儿地嘘寒问暖,福枝公主也是甜甜地笑着回应她,看得王暮晨在一边抓耳挠腮。 还是他的奶奶李氏在一边看了孙儿如坐针毡的样子,上前对着周氏耳语了一番,周氏这才将福枝公主放开了,乐呵呵地借口自己该用药了,依依不舍地进了后堂。 “七公主不如去我的院子坐坐!” 太奶奶刚走,王暮晨便迫不急待地起了身。 “这” 福枝公主有些犹豫,她今天来本就是来找王首辅的,见王暮晨不过是个借口,就这样跟着王暮晨走了,会不会错过了王首辅回来的时辰耽搁得太久? 李氏一见福枝公主的表情,心里一动,笑呵呵地开了口,“公主尽管放心跟晨儿去玩一会儿,难得来一次,中午就在府里吃个便饭,老头子出门会友,一会儿就回来了,要是他回来见我没留住公主,老婆子这老脸可就不知往哪搁喽。” 李氏是王首辅的发妻,和王首辅情深意重,据说王首辅为了她,允诺终生不纳二色,也是由他开始,王家的儿子们再也没有了纳妾的传统,不仅门风清正,而且一家子和乐融融,是多少世家大族都比不了的! 福枝公主见李氏满头银发,和蔼地望着她笑,只觉得一股亲切和暖意由心底升起。 她本就不忍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不要说李氏还那么通透地跟自己透露了王首辅即将回来的消息! 福枝公主自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只是跟在他身后的梁冠却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第82章 可有回去的路? 看得久了,直觉得一条浩浩荡荡的黄色河流澎湃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人的心神都收摄其中一样。 福枝公主拍了拍王暮晨的肩膀,王暮晨“呀”的一声惊醒了过来,“这画好强大的气势!” “其实正面也是一样的,估计是太祖皇帝怕吓着人,笔法藏锋,内敛了许多,不过,如果心志不坚的人,长时间盯着看的话,也会被吓住。” 福枝公主说着,将画翻了回来。 奔腾咆哮的黄河固然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其千钧之势,但享有东方巨龙之称的长城同样气势磅礴!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太祖在画黄河的时候,笔锋尽显,气势尽出,而长城这条“巨龙”却像是吃饱了晒太阳似的,懒洋洋、软塌塌地横卧于丛山峻岭间,完全没有一点威严与气势。 龙头耷拉着,眼睛也是虚成了一条缝,无论是谁去看,都会觉得有些违和又诡异,因为明明可以画出王霸气势的“巨龙”却只让人觉出了笔法和画功的不同凡响,至于气势仿佛只是巨龙隐隐约约显露的本身气息而已。 这也就是通常讲的,太过于注重技法而掩盖了其本身的灵气,匠气太重! “这两面才是完整的山河图!” 福枝公主盯着画面,目光悠远,仿佛透过画看向了遥远而不触及的地方。 “公主!” 梁冠看着这样的福枝公主,感觉有些怕怕的,仿佛下一刻,她就要乘风而去了似的。 王暮晨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眼前的福枝公主虽然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和他远隔天涯,远得令他即便竭尽全力也不可触及! 福枝公主对两人的声音和担忧听而不闻,视若无睹,她低下头去,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画卷,尽管尽力控制,一串串泪珠终于还是肆无忌惮地决堤而出。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九年了,前世的那些亲人、朋友,他们都还好吗? 此生,她还还能够有回去跟他们道声珍重的机会吗? 那股带着她穿越的神秘力量,可还能带她找到回去的路? “公主” 王暮晨欲言又止。 梁冠却是直接走上前去,粗暴地将福枝公主的手掰开,二话不说就将画卷了起来,塞入王暮晨怀里,“王公子还是先将画收起来!” 不就山山水水么?就这也能看哭?难道是中了邪了? 可这不是她祖宗画的么?怎么又会让自己的后人中邪? 梁冠一脸担忧,却又十分费解。 王暮晨看福枝公主这样,也有些怕了,看了梁冠一眼,顾不得说他什么,赶紧将画拿回里屋,压在了箱子底下。 “你怎么了?” 梁冠皱眉,一把拽住福枝公主的手,“我带你回宫!” “不用!”福枝公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她今天可是专门出宫来找王首辅的,这要是半途而废,下次也不知道何时才方便了,再说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还真就不是能拖的! “公主没事?那幅画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我把它压到佛像下面了!” 王暮晨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福枝公主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将太祖的画压到佛像下面?也得亏他想得出来! 这不就相当于明晃晃地说太祖的画有妖法或者成妖了嘛,这也得亏了她这个穿越来的后辈,要是落到哪个古板的皇室后裔眼里,可不得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我没什么,只是看到太祖的画,一时感慨而已,没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神乎其技的画法!” 福枝公主急忙为自己找了个理由道。 她本来还想将这幅画借回去好好观摩一番的,可如今这架式,只有等等再说了。 “真的?” 王暮晨有些相信,于画画一道,他虽不敢说精通,可太祖的作画技法早就自成了一个流派,被人研究揣摩透彻了流传下来,在现世也是十分流行的,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 梁冠也一个字都不相信福枝公主的说法。 可见她那样子,明明就是不愿多说的样子,王暮晨和梁冠也只得作罢。 “小公子,老爷回来了!” 正当王暮晨想带福枝公主去花园走走时,他身边的小厮祺喜来报,还没等王暮晨问话,王首辅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七公主能到老夫府上作客,可真是让府上蓬荜生辉啊!” 福枝公主赶紧向王首辅行了个福礼,“王伯伯好!” 王首辅愣了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公主殿下可真是冰雪聪明,老夫能有您这么一个后辈,简直就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哪!” 李氏嗔了他一眼,“七公主那是给你脸,你还真是会倚老卖老!” “婶婶不用多礼,父皇经常教导我们,要把我天熙王朝的栋梁之臣像叔伯亲人一样恭敬,福枝这也是听了父皇的教导,真把王伯伯当自家人看待呢!” 福枝公主甜甜地笑了,走上前去亲热地挽着李氏的手臂道。 “这小嘴儿真甜,晨儿,你真该跟七公主好好学一学,瞧你那张嘴笨的,公主这么好的老师就在身边,你也没学到几分?真是个笨小子!” 李氏亲热地看着福枝公主,脸上也盈满了笑意,转头看向王暮晨时,却是直接白了他一眼。 无辜躺枪的王暮晨:“” 他娘不是一直都夸他性格直爽,不像几个哥哥那么多花花肠子,十分惹人喜爱得嘛,这怎么就嫌弃上了?还是当着福枝公主的面儿! 福枝公主看着王暮晨笑了笑,“婶婶说哪里的话,暮晨哥哥为人坦荡实诚,书画双绝,老师可是屡次将他作为楷模,令我等都向他学习呢! 就连父皇也曾对我说,如果皇兄们都能学学王家那小子静得下来的性子就好了!瞧瞧人家,小小年纪将书画练得风骨泠然,自成一派,可真是不容易呢。 您可不知道,每次老师表扬完暮晨哥哥后,皇兄们对暮晨哥哥有多羡慕呢!” 王首辅又被逗得哈哈大笑,“晨儿,听见没有,七公主多会说话,你要是有她一半的伶俐,我和你娘亲可就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德康帝有没有真的在福枝公主面前表扬过王暮晨并不重要,反正福枝公主也只说了德康帝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又没有其他的人证,何况也没人敢去向德康帝求证。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问到德康帝面前,他还能不给自己最爱的女儿几分颜面?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王首辅和李氏自然也不将这种客套话当真,只是福枝公主这份应变能力和让人如沐春风的说话方式着实让两人惊讶不已! 第83章 可惜是个女孩子 王暮晨被福枝公主的话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哪有那么好?还不都是福枝公主在他父母面前给他做面子嘛! 梁冠看着有些羞赧的王暮晨,心里十万个不屑团团闪过,福枝公主明明就只是看在他爹的面上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已,值得他乐呵成这样? 还害臊呢,跟个小姑娘似的,真是傻气得可以! “晨儿谨记爹娘教诲,以后定当向七公主多多学习!” 王暮晨装出一副愁眉苦脸地样子看着福枝公主,向她行了个礼,“还请七公主能够看在同窗的份上多多教我,省得我爹娘老是嫌弃我,就跟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梁冠看着王暮晨那张苦瓜脸和眼神里掩也掩不住的喜色,恨不得上前将他那张小白脸给揉成一团,以往只觉得这小子傻里傻气,总是给福枝公主送些不值钱的糕点什么的,却没想到而今才发现,那个傻气的人居然是自己!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帮了他的忙,帮他给福枝公主送过几次点心,梁冠就恨不得给自己来几个大耳刮子。 看人家那表情多到位,那喜悦之情掩饰得多好! 这么个爹娘给的明目张胆接触福枝公主的理由,人家上赶子往上爬得多顺溜! 福枝化主还了他一礼,“暮晨哥哥见外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性,你这样耿直坦荡的性子就挺好,没必要去学别人!” 几人闲话了一番后,福枝公主很快就将话题扯上了正轨,“不知王伯伯此时是否方便,福枝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王伯伯” 王首辅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老婆子,你去吩咐一下中午备上一桌好菜招待贵客,晨儿,你带梁公子去外书房坐坐,让王明将我写了准备呈给皇上的一份条陈拿给你,麻烦梁公子和七公主给带回宫!” “七公主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让老夫请公主喝一壶茶如何?不是自夸,老夫的点茶技艺应该还说得过去!” “那就有劳王伯伯了!” 福枝公主又是一个福礼后,由王首辅带路去了府中的含凉殿。 王首辅净了手,正要想身煮茶,福枝公主赶紧拦住了他,“王伯伯,我来!” “公主金枝玉叶,怎可劳您大驾!还是老夫来!” “王伯伯这可就见外了,这是完全没拿福枝当子侄看待啊,亏我还真拿您当自家叔伯看待呢,看来是我太不知礼数了,福枝拜见首辅大人!” 福枝公主说罢,盈盈一拜。 王首辅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公主实在是太客气了,那就劳烦您了!” 福枝公主笑了笑,坐到桌案前,素手翻飞,不多时香喷喷的糯茶便沏好了。 “公主好手艺!” 王首辅捋着胡子,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王伯伯过奖了!” 茶过两轮茶之后,王首辅更是对福枝公主刮目相看,如此能沉得住气的女子着实罕见!这要是个男子,恐怕就没太子什么事了啊! “不知公主找微臣,所谓何事?” “前两天福枝出宫去探望舅舅,听说有一名王管事,叫做王金路的,诱导他将经营多年的产业悉数转给一家叫天化的商行,并且还承诺事成之后,会为我舅舅谋一个五品京官的空缺! 舅舅一方面迫于天化商行的强大背景,另一方面出于对首辅大人的景仰,不相信五品京官居然会一下子砸在自己一个没做过一天官的秀才头上,所以就对福枝说了说。” 福枝公主捧着茶杯,双目含笑地望着王首辅。 王首辅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公主确定那人叫王金路?自称是我府上的管事?” “名字自是确定的,不然也不敢冒然打扰王伯伯,不过是不是真是伯伯府上的管事,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福枝人小力薄也不便核实。 不过,据我舅舅说,那人还亮出了伯伯的名贴,才让他不得不信了几分的……” 福枝公主轻轻喝了口茶,看着王首辅停了话头。 王首辅指尖在桌上轻点,待福枝公主说完,他便爽快地开了口: “七公主放心,既然敢打着我府中管事的名头行事,不管这人是真是假,老夫势必都不放任为之!至于那个天化商行老夫也必定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的交待!” 福枝公主轻轻地笑了笑,嘴角泛起两个甜美的酒窝,“王伯伯实在太客气了,说什么交待不交待的,福枝哪里担得起!不过是我仗着自己年幼想让王伯伯帮我舅舅解决一桩麻烦事罢了,如今既然有了伯伯这句话,我也能回去跟我娘亲交差了” “七公主心思之敏在年轻一辈中,恐怕无人能及,老夫佩服之极!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首辅看着笑得如花朵般娇妍的福枝公主,由衷地感叹道。 福枝公主最终还是没能推掉王首辅和李氏的盛情,留在府中用过午饭才回了宫。 “老头子,你觉得七公主怎么样啊?” “钟灵毓秀,通透豁达,眼界不凡,人情练达,实乃我天熙之福啊!如今我才是真正羡慕皇上了啊!” 李氏有些震惊, “老头子竟然对她评价这么高?老婆子还从来没听过你如此评价一个人呢!” 王首辅叹了口气,“是啊,老夫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出色的少” 少年?不对! 少女?似乎又有些怪怪的感觉。 王首辅一下子有些卡住了。 “老头子,你觉得咱家晨儿和七公主” 李氏看着王首辅有些不太自在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已经好多年没看到过她家老头子因为一个小问题为难成这样了呢,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你是说?" 王首辅为老妻捋了捋头发,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夫妻相伴几十载,两人之间自是有一分默契的。 李氏点了点头,“晨儿那个木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见他对谁热心过?恐怕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这一个了!只是,咱家又没个适龄的女孩儿,要想常常请了七公主来作客都不方便,哎” “晨儿行吗?七公主那么聪慧机敏的女孩子,恐怕也不会对一般的男子动心呢!有时候这女孩子啊,太优秀通透了也不好哪!” 王首辅悠悠地感叹了一声。 “呵,你以为谁都跟我似的,乐意找个比自己聪明许多的人来处处压自己一头?哼哼,本来我也不是个笨人,可跟你比起来,简直就像傻子似的,一辈子被你吃得死死的。 我看七公主可比我通透多了,她可不是我这种笨人!” 李氏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第84章 爹爹可是在为救灾款项发愁 “好久没听到夫人夸赞为夫了,没想到今天却是听到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当浮一大白!” 王首辅笑呵呵地牵着李氏的手,慢悠悠地往回走。 老妻的抱怨什么的,他直接乐呵呵地全盘接收成了对他的肯定。 李氏挣脱了他的手,嗔了他一眼,“都老夫老妻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这要是让儿孙们看见多不好啊。” “老夫老妻有啥?谁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恩爱和睦了?咱就是要让他们看见,也好给他们做个榜样,要是哪个小崽子敢把不三不四的人领回家,老夫一定得给他一顿乱棒赶出去,到时候你可不许帮着他们” 王首辅又拉过了李氏的手,老夫妻俩牵着手继续走。 李氏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心里却闪过丝丝甜蜜,却也知道自己犟不过他,也就不再矫情。 “说真的,我觉得七公主和晨儿真挺般配的,一个内敛,一个机灵;一个活泼,一个文静,两人正好互补,多好的一对哪。” 王首辅有些哭笑不得,“我看你是见了七公主,觉得特别满意,就忘了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了!就他那鲁直又木讷的性子,七公主能看得上?” “你知道什么呀!女孩子越是聪明伶俐的,就越要找个互补的。与其找个机灵的男子和自己别瞄头,还不如有个知冷知热,又对自己死心踏地的夫君,处处迁就着自己,举案齐眉过一辈子多好呀!” 李氏斜睨了他一眼,有些感慨地道。 王首辅笑呵呵地看着李氏日渐苍老,却仍不失秀美的面容,失笑道: “夫人这是说的咱俩!那可不是谁都能像我这么好运气,能遇到像夫人这么温婉善良,又只看得到为夫身上长处,能包容我所有缺点的女子呢!晨儿就看他有没有那个福气喽!咱们这做父母的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啊!” “怎么就帮不上了?你跟皇上唠家常的时候,就不知道多提提咱家晨儿” “呵呵,圣上的女儿可不只七公主一个,跟晨儿年纪相当的也好几个呢,夫人确定要让为夫常在圣上面前提晨儿?” “有你这样当爹的嘛,不给儿子帮忙不说,还看他的笑话” “夫人说的是,都是为夫的错,为夫一定为晨儿助力一把” 王首辅嘴上虽然说着调侃的话,心思却转了开来,也对李氏的提议动了心思。 他们夫妻两人一共生育了四个儿子,除开老来子王暮晨,其他三个已经长大成人,最小的孙女都已经出阁了。 现在,他们老两口还在,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等他们俩百年之后,最小的儿子可怎么办哪? 年青的时候生的三个儿子都是能说会道的,王暮晨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从小就腼腆,现在虽说潜心学问,可成年之后总要有个养家糊口的差使! 王首辅也不是没考虑过让她尚公主的事情,只是一来,和王暮晨年纪匹配的公主,他都看不上,首先就给排除了;二来,就王暮晨那性子,他要是无心的话,让他去刻意接近或迁就某人,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强扭的瓜他不甜哪。 而今,既然王暮晨自己对七公主有那意思,王首辅和李氏又难得一致地认可七公主,这可不就是老天保佑,天作之合嘛! 老夫妻俩相携着手,闲聊着慢慢去得远了。 王暮晨从一株茂密的树林里钻了出来,看着远去的父母,露出了一抹羞赧的笑意,快活地一路飞奔着出了府门。 “爹爹,爹爹!” 福枝公主进了殿,叫了德康帝好几声,他都没有回应。 蔡江冲她摆了摆手,做了个思考的样子。 福枝公主悄悄绕到德康帝身后,用手比了一把手枪的样子,粗噶着嗓子道:“打劫!快把你的钱财交出来!” 德康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无奈道:“你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快点,不然哼哼!”福枝公主将手指往德康帝腰间一戳。 德康帝忍住了笑意,“我的钱财有点多,就怕你搬不了,不如打个商量如何?你先放了我,我的金银财宝随你挑!” “真的?” 福枝公主兴奋地抱着德康帝就亲了一口。 德康帝一把将她捞了过来,放到自己腿上,打了两下屁股,“美得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打劫?” “爹爹说话不算话,哼哼!还不是你不理人家,叫了你好几声也听不见!” “哎,爹爹正在思考问题呢,又不是故意不理你,福枝乖,别生气啦!” “爹爹为何事发愁?” 德康帝叹了口气,“唉,近来南方尤其是锦州多雨,导致多地山土滑坡,百姓们居无定所,家当全被洪水卷走了不说,就连生命安全也受到了危胁,去年冬天才翻修了大大小小的河堤,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啊! 不仅锦州,就连和它相邻的盘州、帛州、琼州也是洪水滔天啊,朕真希望南水北调的工程能早日完成,也好让南北的雨水匀一匀,也不至于让朕这么焦头烂额!” “南方差不多每年都有洪涝灾害,爹爹下令救灾就是了呀!” 福枝公主天真的看着德康帝,虽说今年的洪水比起往年来猛了些,但这一整套的流程不是都驾轻就熟了嘛,哪里还用得着发愁? 只有要银子,哪里还有办不了的事情! 咦,不对,银子? “爹爹可是在为救灾款项发愁?” 德康帝苦笑,捏了捏她的小脸,“是啊!福枝真聪明!今年的税银都是入秋以后才能收上来,本来前两年还有些积蓄,可南水北调的工程一展开,所耗费的银子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朕总不能修着修着就断了,等有了银子再修,所以这笔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的! 除此之外,西北云燕今年以来也是蠢蠢欲动,屡屡试探、挑衅我天熙王朝边境,也不得不防啊!这银子是怎么算怎么都不够用啊” 福枝公主想了想,问德康帝道:“爹爹的缺口只有这次水患赈灾么?如果是的话,那福枝倒是有办法!” “福枝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德康帝精神一振,本就是闲极无聊才跟女儿抱怨的,没想到她还真有办法? 第85章 爹爹还是自求多福吧 “哎,我刚回宫,连水也没能喝上一口,都快渴死了,也没见爹爹关心关心人家,就想拉着人家给你卖命!” 福枝公主嘟起了小嘴,装着不满地看着德康帝,卖了个关子。 德康帝哑然失笑,“双鱼,你亲自去给七公主端个冰碗过来,多放点她爱吃的水果!” “福枝的主意可是价值万万金的,爹爹想用一个冰碗就打发我?那还是算了,福枝回芝兰宫再喝酸梅汤也是一样的。” 福枝公主说罢,一下子从德康帝腿上跳了下来,转身就跑。 却被德康帝一把拽住了,“别跑!只要你能为爹爹解决了问题,爹爹给你大大的奖励!哎,这样,爹爹私库里的东西任你挑两件!” “当真?” “当然!朕可是金口玉言。” “爹爹真小气,不就是跟您要点报酬嘛,又不高兴了?” 德康帝:“” 他不过就是恢复了平常不笑的样子而已,哪有不高兴? 真不知道福枝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像了谁?别人见了他都是十分畏惧的样子,偏偏她见了自己一点不怕不说,就连自己刻意板着一张脸,她也能笑嘻嘻地将他给逗乐。 德康帝觉得自从重新认识了福枝娘俩以来,自己脸上的皱纹都要多了些,纯粹是经常被她逗笑,给笑出来的! 可他还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嘛!爹爹可曾见过这京都有多繁华?那些洒楼妓馆被称为销金窟,每日银钱流动不知凡已,每日每夜都有不少醉生梦死的人呢!还有那些卖金银玉饰的店铺,光顾的富太太、千金小姐们也是数不胜数啊,每日里迎来送往,那门槛都快被踏断了呢! 可这京都的满目繁华之下,也不乏疥疮呀,冬季风雪,夏季洪涝,春天青黄不接,秋季受灾颗粒无收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父皇,您虽然是一代明君,可这个时代落后的生产力它就决定了,在现有的条件之下,咱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贫困与饥饿啊!” 福枝公主从德康帝腿上跳了下来,冲他行了一个十分正式的揖手礼,“父皇,要想解决面前的困难不难,难的是您毕生的心愿,让所有的子民都能吃饱穿暖啊!” 德康帝被福枝公主的话给弄懵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让所有的子民吃饱穿暖了”?不过,作为一代雄才伟略的帝王,他怎么能否认自己有如此崇高的理想呢? “咳咳,远大的理想先不必提了,福枝还是先说说该怎么解决面前的困难,让爹爹能在短时间内筹到足够的银子赈灾?还要不引起民怨民愤的那种哦!” 德康帝先将火烧眉毛的事情给抛了出来。 福枝公主无奈,“我不是说了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爹爹可真笨!” “劫富济贫?那可不行!要是引起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怨愤,会起更大的乱子的!” 德康帝有些失望,福枝公主以前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他还以为这次也能给他出个好主意呢,没想到只是这种办法。 福枝公主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笑,“爹爹不用担心,福枝的办法是让那些人不但捐款捐物,还都开开心心地捐,争着抢着捐呢!” “哦?还有这种办法,福枝快给爹爹说说!” 德康帝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被福枝公主诱导得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的。 “办法挺多,也挺简单的啊! 第一、爹爹可以先从自己开始带头缩减开支,捐款捐物,只要爹爹捐了,这后宫里乃至前朝谁敢不和爹爹同步呢?爹爹再发个深情并茂的倡议书,哦,就是召书,号令天下,那还不是应者云集? 第二、在灾区刻碑立志,将所有参与了此次捐赠与灾区援建的人员或商行全部按捐赠多少刻录,一来可以供所有人瞻仰,二来出钱出力的人也可以名垂青史,只用了少量的钱财就让自己扬名立万,那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嘛! 第三、凡是在此次抗洪救灾中出钱出力的商人,以后在这些灾区行商的税收按捐赠金额相应抵扣,如果是受灾的本土商人捐款的,不但按照捐赠金额的三倍抵扣税金,并且抵税金额三年内有效; 第四、各州府学甚至国子监的名额,也可以空出一部份来,奖励给勇于为灾区献爱心的家族或是商行; 第五、捐赠前一百名的家族或是商行,爹爹还可以弄个勋章之类的予以亲自表彰嘛! 如此一来,爹爹说还能筹到赈灾款项不呢?” 福枝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德康帝。 德康帝直听得龙颜大悦,“朕的福枝可真是智谋无双啊!爹爹的私库里的东西,任你挑选五件!” “真的?多谢爹爹,爹爹可真是太好了!爹爹永远都是福枝最爱的人!” 福枝公主兴奋地抱着德康沉帝,在他脸上“唧”了一口。 德康帝解决了心头大患,又享受到了久未享受到的亲亲待遇,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引得从小伺候他的蔡江和李双鱼也频频侧目。 “ 不过,这也只是解决了当前的问题,要想实现天熙王朝的子民人人吃饱穿暖,改任重而道远哪!福枝就不帮爹爹伤那个脑筋哪,爹爹还是自求多度! 唉!生产力如此低下,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疗,万一有个差错……这担子可不轻哪,爹爹还是自求多福!” 福枝公主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德康帝:“……” 他现在还想不了那么深远! 这么多年的帝王可不是白当的,福枝公主绕这么大个弯,又是给他戴高帽子,又是给他讲国计民生的,要说她真是心怀天下,德康帝可是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信! 自己下的崽子是个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道? 那丫头绝对是卯足了劲想套路他来着! 福枝公主见德康帝表情变幻来变换去,觉得今天的目地差不多达成了,过犹不及,就趁热打铁将七皇子和梁冠的事情给说了。 “对了,爹爹,我想求您个事情呢!上次沈御医的师兄给娘亲诊治时,顺便说了说七哥那种情况还是有望治好的,听说云州,边疆有位老神医能够医治,福枝想让梁侍卫陪着他走一趟……” 德康帝沉吟了一下,赞赏地看着福枝公主,“咱们福枝长大了,都会为别人考虑了,可真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福枝公主看着德康帝不解。 “可惜呀,我女儿这么聪明又可爱,也不知要便宜了谁家小子!” 德康帝有些悻悻地道。 福枝公主:“” 她现在才八岁,还是儿孩子,还是祖国,不对,是皇家的花朵呢! 现在就想着成亲的事情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梁冠的事情我来安排!另外,你的侍卫我重新给你派一个,不过,你也渐渐长大了,又没跟你娘亲分宫,还给你派个男人未免不妥当,唔,我给你安排两个会功夫的丫头!” 福枝公主:“” 她能拒绝么? 她能说她还是喜欢长得俊俏的小哥哥么? 第86章 刺客进屋:别装了 “怎么?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问道。 顿了顿又道:“你要还是想要长得好看的男侍卫,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从芝兰宫搬出来,或者你娘亲搬出来,不然像什么话!” 福枝公主一下子蔫了,要让她在养眼的小哥哥和钱昭仪间作选择,她肯定选亲娘嘛。 钱昭仪是她在这个时代最深的牵绊,离开了钱昭仪,她会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或是进入游戏中了一般,完全没有一点归属感,感觉就连存在的意义也变得十分虚幻。 更何况,德康帝那说的像什么话?什么叫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侍卫? 跟她是个好色女魔,想养面首似的!有这么不靠谱的爹嘛? “爹爹想多了,福枝哪有不满意?女侍卫就挺好的,出宫还能扮侍女,也能随时随地护卫我的安全呢!” 福枝公主冲德康帝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德康帝颔首,女儿能听话最好,要是不听话可有得他头疼了,尤其是福枝公主这种聪明又惹人怜爱的! 福枝公主高高兴兴地跟着李双鱼去了德康帝的私库选宝贝。 德康帝也是兴冲冲地召集了一众大臣商量抗洪赈灾事宜。 “娘亲,娘亲,我回来啦!” 福枝公主飞扑到钱照仪怀里。 钱昭仪有些头疼地抱住了她,“你这孩子,这都多大了啊,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人家本来就还是小孩子嘛!” 福枝公主不依,抱着钱昭仪的胳膊摇啊摇。 “好啦,你永远都是娘亲的乖囡囡,别摇了,娘头晕” 钱昭仪被福枝公主晃得有些眼花,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对了,你今天出宫又去干什么去了?你呀,别老是在外面疯跑,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矜持一些,再说了,你的身份也不同平常人,再大点指不定让人怎么嚼舌根呢!” 福枝公主拉着钱昭仪在花园的长廊坐了下来,为她轻轻地柔着太阳穴,“娘亲放心,福枝知道分寸的啦。我今天出宫可是办了件大事情哦!” 不待钱昭仪追问,福枝公主就将自己去了王首辅府上,将钱正旭的事情丢给他处理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昭仪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福枝公主居然胆子那么大,一个小小的女娃,跑到人家堂堂首辅大人的府邸里明目张胆地要挟人家? “你没得罪王首辅?” 钱昭仪都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了,比起哥哥钱正旭来,她自然是更关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与前程的! 虽说她们生活在后宫,与前朝大臣们的直接联系不多,王家也没有女儿进宫为妃,暂时还无所畏惧,但过几年轮到福枝公主说亲的时候呢? 天家无小事。 万一,王首辅非要给福枝找个歪瓜裂枣的驸马,她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娘亲放心,您女儿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我对首辅大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得罪他呢?” 福枝公主乖巧地笑着对钱昭仪眨了眨眼。 钱昭仪却觉得心里更没底了。 自己养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钱昭仪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越是说得轻巧,就越是说明事实可能跟她讲的相去甚远! 福枝公主没想到,自己为了讨钱昭仪欢心,也怕她担心,故意将事情夸大了一些,说得清描淡写的,却更是引起了她的疑心。 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总不能在自己亲娘面前说自己如何如何讨好首辅大人老两口? 直到就寝的时候,钱昭仪还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怎么也睡不下去,想了想,索性吩咐春晓备了厚礼,待明天一早就让七皇子亲自给王首辅送去赔罪才觉得安心了些。 此时的福枝公主,自然不知道钱昭仪的担忧,累了一天的她,早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 睡到半夜,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后,一阵微风从窗户的方向吹了过来,撩动了她的发丝。 福枝公主倏地睁开了眼睛,好在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裹着被子,被角挡在了身前,刚好将脸给挡住了。 她的目光借着被角的边缘看向窗户,窗子仍旧关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上面的窗花微微忽闪着,仿佛在提醒她,她刚刚的感觉并不是睡迷糊了的错觉! “抓刺客啦!有刺客啊!” “快点,往这边跑了!”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阵杂乱的喊声伴随着脚步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福枝公主心中一紧,难道刚刚是刺客进入了她的房中? 只是此时屋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也拿不准自己是该跳起来撞向窗户逃命还是该继续躺着装睡! 福枝公主心中天人交战,这不禁又让她想起了五年前出现在她寝宫,惊走了小栓子的那个幕后之人。 无论是五年前想毒杀她,还是五年后想毒杀钱昭仪的人,她都已经查证得一清二楚,唯独那个武艺高强,也不知有何居心的刺客,却是无论她怎么调查查证,都没有一点线索,仿佛那只是她的一场错觉一般。 今天晚上潜入她房间的,是否和五年前的那人是同一拨,或者干脆就是同一人? 福枝公主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却仍是呼吸节奏不变地装睡,甚至还装做毫无所觉地微微侧了侧身子。 只是房间里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福枝公主眯缝着眼睛,尽最大可能地搜索着屋内的每个角落,她就不相信对方能有那么快的身手,能一瞬间进屋,还能悄无声息地奔到床头方向!只是她打量、感知了一圈床尾,包括柜子的阴影都探察了许久,却仍是毫无所获。 如果不是怕惊动对方,索性铤而走险地要了她的性命,她真想叫宫女点灯进来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看看屋里到底有没有人,如果有人的话那人又藏在哪里? 只是,她不敢! 那股让她久违的刺骨的寒意又从心底渐渐升了起来,并且时断时续。 “咦,怎么不见人了,跑哪里去了?” “我看到好像是进去了?” “进去了?那可有点麻烦!” 又是一阵隐隐约约的吵嚷声,虽然外面搜查的禁军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距离更近,却反而更加清晰了一些。 福枝公主更是听得心惊,这是真进来了? 她要不要立即爬起来,撞向窗户逃命? “别装了!” 还没等她纠结完,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喝在她头顶响起。 第100章 拍卖会开成了民间大朝会? 贵人们拿出来拍卖的东西固然价值连城,但绝大部分宝物对许多底蕴深厚的家族来说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罢了。 而对于那些小富之家来说,却又觉得这个可以,那个也不错,但比来比去,寻摸着自己有限的家底儿,也只能叹息着摇摇头,期望能够搜寻到一两样能够镇宅传家的东西罢了。 可真正的传家之宝谁又愿意轻易拿出来呢? 纵然如此,那些拍卖的东西还是被一哄而上的人群给拍走了,这其中固然有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缘由:有人兴高采烈地捡了漏,乐呵呵地将别人不喜欢,自己却心仪已久的宝贝抱回家的缘故。 也有更大一部份原因,就算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也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看在彼此间盘根错节的交情份上,也得参与一把嘛! 竞拍下那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连九毛一毛都算不上,彼此给个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自家也有东西上了拍卖场,也等着别人出价竞买呢! 一场拍卖会就在众人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乐声中,不断地被推向高潮。 许多买到心仪宝贝的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断挑唆着让别人也下场买买买,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亦或是看热闹的人,现场的起哄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就像过年看杂耍一样的热闹。 只因为不管是买东西的人还是拿东西出来拍卖的人,都是在为灾区作贡献,如此既能得了宝贝,又能得个好名声,谁又能不高兴呢? 拍卖会很快就进行到了尾声,在场的所有皇子皇女们都十分的高兴,一来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热闹的拍卖会现场,二来每个人的东西都拍了一个好价钱,许多都比他们自己预估的价值还高上许多! 很快就轮到万三娘上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袅袅娜娜地走上了台,整个人俏生生地往台上一站,四周的嗡嗡声顿时停了下来。 对于看惯了礼官那张严肃俊脸的观众来说,一身火红色衣裙的万三娘格外地引人注目,拍卖到中途换主拍人的事情本来就够新奇的了,没想到还是换了这么个反差极大的主拍人上场! “各位老爷少爷、夫人小姐们,大家上午好!小女子叫万三娘,很荣幸能够为大家主持压轴珍品拍卖,希望我这一身火红衣裙能够为大家带来幸运!” 讲完开场白,万三娘眼波流转,向着三面都分别福了福,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底下顿时沸腾了起来,一片叫好声,直欲冲破云宵。 “怎么样,我给你推荐的人还不错?” 钱舒墨一边熟练地给福枝公主剥瓜子儿,一边和她闲聊。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她看见万三娘的第一眼,就被她给惊呆了,她不是没见过美女,德康帝的后宫每年都会添那么几个美女,可能美到万三娘这份上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拆开了看,她的五官并不如何出众,可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无比的惊艳,并且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让人忍不住地看了还想看。 这样的风情,福枝公主只在白贵妃身上看到过,不过,白贵妃到底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哪里及得万三娘这花骨朵般的年纪呢? “咦,这个女子是谁?看起来竟然如此惊艳!” 自从万三娘上台后,太子就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她,此时见福枝公主和钱舒墨也说起了她,赶紧开口问道。 福枝公主白了他一眼,“你才多大?就想着看美人了?看也白看,你是不可能收了她的,还是趁早死心算了!” 太子无奈地笑了笑,“美丽的事物人人都想欣赏,说什么收不收的,我可没那个心。” “那是最好!不然我可没办法跟母后交待!” 福枝公主这才对她笑了笑。 “二皇兄,你可是正在议亲的人,莫要被那些庸脂俗粉给迷花了眼!” 六公主见二皇子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不由就是一阵烦闷,拿起一块红枣糕就向他扔了过去。 二皇子皱眉,将身上的碎屑拍掉了,看着六公主道:“六妹,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也该懂点事了,怎么能做出粗鲁的行为!” “我不懂事?那谁才懂事?是福枝那个贱人!那你去找她,让她当你的亲妹妹啊!人家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以为人家真对你有几分兄妹情?跟台上那个女人一样,不过是善于勾引男人的妖艳贱货罢了!” 六公主见二皇子不但不醒悟,反而辜负了她提醒他的好意,不由怒从心头起。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忒难听!这是你一个公主能说的话?” 二皇子没想到六公主竟然说出如此偏激的话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呵,我说话难听,你去找你的七妹啊!她说话倒是好听,人家把你卖了说不定你还帮人家数钱呢,哼!” 六公主冲二皇子翻了个白眼。 五皇子默默给二皇子递了杯茶,“多喝点,润润喉咙!” 二皇子捧着茶杯,再也没了欣赏美人的心情。 “有一种爱,无僵无界,有一种情,感天动地!今天,我们在太阳底下尽情奔走,享受阳光的温暖,享受雨露的滋润,但在我们的南边,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却失去了享受的权力! 滂沱的暴雨摧毁了他们的良田,肆虐的洪水夺走了他们的家园,就连有些体弱的老人和孩子们也被卷走了,一去再无踪影” 万三娘极富感情色彩的声音,语调哽咽着,说出了南方洪涝灾害的危害,现场许多感性的妇人也忍不住默默流泪。 “疆域虽广,他却从不曾遗忘任何一寸土地;子民虽众,他从未想过放弃任何一个幼童,他秉烛达旦,他呕心沥血,只为了天熙王朝的每一寸土地都能祥和安宁! 他自得到南方水患的消息以来,便不眠不休地想办法、思对策,只是在自然灾难面前,他再是伟案再是英勇无畏,个人的力量也终究是有限的!在此,我恳请大家,和他一起,伸出你们的援手,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他就是我们伟大的陛下!让我们一起高呼万岁!” 在万三娘的带动下,现场响起了刺破云宵的山呼万岁声,现场的众人也更加热血沸腾,自动自发地和万三娘一起,朝着皇宫的方向下拜,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拍卖会,居然开成了民间大朝会? 在场的皇子皇女们和贵族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第102章 美人如零嘴儿 皇长子萧弘煊没想到五皇子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尽管他说的都是事实,可这种语气,又是当着所有兄弟的面一起说出来,让他觉得十分地难堪,恨不能将手里的茶杯直接掷过去,打爆他那颗猪头! “你哼!” 皇长子急得咳嗽起来,走在他身后的二皇子赶紧帮他轻轻拍着背部,为他顺了顺气。 二皇子瞪了五皇子一眼,明知道老大身体不好,还气他,万一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五皇子无辜地冲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 只是心里却十分地不以为意,大皇子的身体,哪就真的那么脆弱了?不过就是装出来给人看的罢了! 想归想,他却不敢说出口,尽管大皇子没有性命之忧,可万一要是赖上他,突然倒地晕厥什么的,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别的不说,光是林德妃那阴阳怪气的挤兑就能逼得他坐卧不安,他又不是他二哥,母妃可不会为了她跟林德妃硬杠上! “抱歉啊,大皇兄,我一向口无遮拦,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呗!” 五皇子没什么诚意地跟大皇子道了个歉,大皇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是不甘也只得作罢。 八皇子萧弘睿仗着年龄最小挤到了福枝公主身边,“姐姐,姐姐,我简直是太崇拜你了!这一出手估计得一百万两银子,天啦,您要是多带几幅父皇的墨宝来,岂不是都不需要咱们出钱赈灾了” 八皇子的话刚落,其他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物依稀为贵,要是再多些,也就烂大街,不值这个价了! 何况,这可是堂堂天子的墨宝,岂容它流落得满大街都是?堂堂一国之君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众人都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望着他,八皇子茫然地挠了挠头,“姐姐,我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只是可惜呀,咱们父皇太抠门了,你七姐我也只有他这一幅墨宝,要不然等回去的时候,小八再跟父皇说说,让他多赐几幅字给咱们,咱们好多换点银子?” 福枝公主揉了揉八皇子可爱的包子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这下子,众人再也忍耐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连刚刚还黑着一张脸的皇长子也被两人的对话给逗乐了。 “八弟,你也帮五哥我求一幅呗,我可喜欢父皇的字画了!” 五皇子挤眉弄地凑到了八皇子身边。 八皇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躲到了福枝公主另一边,“你想要怎么不自己去跟父皇说?我才不帮你呢,你就知道抢我的吃食!” 五皇子:“” 他怎么就忘了这小八最是护食呢! 这一下子,众人的嘻笑变成了哄堂大笑,笑得五皇子也是十分地不好意思。 八皇子虽然只比福枝公主小了三岁,可众人都觉得他的五岁和福枝公主五岁的时候差得太远了! 福枝公主五岁的时候已经非常聪明又伶俐了,跟个小大人似的,一对比起来五岁的八皇子就显得十分蠢笨幼稚了。 只是福枝公主可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八皇子在同龄的小孩子中,已经算是非常聪明的了。 而她自己因为是穿越过来的,身体里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如果没有必要,当然不想别别扭扭地装幼稚了。再加上,她从三岁半起就立志要从德康帝那里争宠,不表现得聪明乖巧一点又能怎么办呢? 而八皇子却是男孩子,表现得太过突出了,还不知能否平安长大呢! “七妹,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办法的,二哥我可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二皇子冲福枝公主拱了拱手,众人也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也没什么啊,我又没有虚构什么,都是实话实说而已,也事先得到了父皇的许可呢!” 福枝公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她知道他们是想问那些话术和煽情的方式,只是她可不想把这些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变成别人的把子。 “七妹,那个那啥,那个主持拍卖的女子你是从哪找出来的?可真是个极品啊!” 皇长子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马上就快十九岁了,尽管身体不太好,可也已经议定了亲事,被封为了“康王”,王妃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能在大婚后纳一两房美貌又合心意的侧妃或小妾,那样的生活才有盼头呢! “对啊,七妹,你从哪找来的啊,真的是一颦一笑皆风情啊!” 二皇子也是一脸回味地笑了笑,期待地看着福枝公主。 “咦,大皇兄不是马上就要成亲娶王妃了嘛,还敢看美人?二皇兄,听说贵妃娘娘也在给你议亲了呢” 一向憨厚的四皇子萧弘瑾不解地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仿佛十分奇怪他们为什么都要成亲了还能看别的美人一样。 皇长子和二皇子都有些尴尬。 但大家都知道四皇子一向愚笨,说这些话也是无心之失,两人就算心里再不高兴,又怎么能跟一个傻子计较呢? “美人如美景,不管成亲与否都不耽搁看美景嘛,就像五弟和八弟就算刚吃饱了饭,也还想再吃点零嘴一样呢。” 二皇子笑眯眯地看着四皇子,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话。 这下子更是惹得众人笑不可抑,除了一脸茫然的四皇子,就连八皇子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尽管众人觉得他的笑可能和他们的不一样。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暗暗骂了两句“渣男”!要是她以后的驸马敢纳小妾,她一定要剪掉他的那根烦恼根,以永绝后患,哼哼! 包厢里一片欢声笑语,包厢外竞价依然在持续。 秋月突地推门走了进来,“公主,公主,不得了啦,陛下的墨宝涨到了七十二万两银子!马上就快要成交了” “什么?七十二万两?” 众人都不由惊呆了,他们以为五十万两白银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想到他们不福枝公主包厢就说几句话的功夫,又涨了一大截,要知道,那可是七十二万两,不是七万二千两,更不是七千二百两,或者七百二十两! 皇子们都顾不得说话了,一窝蜂地冲出了包厢,他们要去看看究竟是哪家的财神爷竟然这么有钱,能出这么多银子出来买几个字! 第103章 被恶鬼附身的六公主 见众人一窝蜂地往外涌,福枝公主不由轻叹了一声:“何必白费工夫呢?谁都不是傻子!” 太子萧弘禹闻言转了回来,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你说得也是,如果不是做好了保密措施,肯定没人愿意拿那么多银子出来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福枝公主呵呵一笑,太子就是太子,太傅们在他的教养上的确是比其他皇子更上心许多,不然,以他的资质恐怕连二皇子都比不上,更不要说天生聪明的五皇子和八皇子了。 “或许!” 福枝公主模棱两可的话却并没有能让太子满意。 他定定地看着福枝公主,“这难道不是你意料中的事情?或者说是你一手安排的?” 福枝公主失笑,“太子哥哥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有本事去认识那么有钱的人呢?要是真的认识,恐怕早就被我打秋风了呢!” 认识倒确实不认识,不过她可没有承诺不帮着遮掩! 毕竟东西是她拿出来的,如果因为花大价钱买了她的东西,转眼就被贼人给惦记上,摸上了门,再闹出个满门被屠什么的,她可是难辞其咎的! “哦,是吗?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找不出来真正的竞买人?” 太子不相信她的话。 不是他高看她,他知道只要福枝公主愿意,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 福枝公主无奈地一笑,“猜的呗!如果是你的话,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敢如此露富吗?” 太子哑然失笑,这倒也是。 只是福枝公主连这都能第一时间猜到,并且理性对待,这心性也未免有些太可怕了点!要知道她可还是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呢! 怪不得她能如此得德康帝宠爱!如果她是个男孩子的话,恐怕自己的太子之位都要不保了? 太子有些悻悻地想。 也得亏她是个女孩子,他可不想跟他生死相搏! “走,出去看看,已经叫价到七十五万两白银了,应该不会再有更高的了!” 福枝公主尖起耳朵听了听门外的声音,一把拉起太子就往外面跑。 太子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说看不到竞买人嘛,那还去看个啥?” “当然是去感受一下热烈的气氛了!”福枝公主兴奋得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原本她觉得能拍出二三十万银子就是天价了,毕竟当今天子的墨宝从来没有过被公开拍卖的历史,谁能想到,最终却拍了如此高价,比她的预期心理价位翻了两番,哪能不让她喜出望外呢! 之前强抑的兴奋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因为进入七十万两白银之后,主办方已经对两个胶着争夺的竞买人进行了再次验资,以免出现拍下来却没钱付而流拍的情况。 如今终于要一锤定音,她怎么能不兴奋呢? 随着三声成交锤音响起,现场一片欢呼声震耳欲聋。 六公主将包厢里的杯盘碗盏全都扫落到了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道: “那个贱人,又让她大出风头!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那可是七十五万两白银,不是白纸!” 五公主和几个宫女都小心翼翼地往角落里挪了挪,生怕六公主将火气都撒到她们身上。 外面海啸般的欢呼声掩盖了东西落地的声音,六公主觉得还不解气,又使劲踢了几脚板凳,却没想到实木的板凳十分沉重,她不但没能撼动一分,反而将抱着脚叫了起来。 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不得不上前查看情况。 福枝公主余怒未消,逮着靠近的宫女就是一顿踢打抓挠,就连赶上前来表示关心的五公主也被她在脸上挠了几道深长的血口子。 见五公主和宫女往后退,六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抄起旁边的一把鸡毛掸子,对着众宫女和五公主就是一顿乱歇斯底里的乱打乱吼。 只是外面的欢呼声实在是太大,完全掩盖了包厢里的风波。 六公主更是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郁结于心的情绪,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了众人,挨个打了过去。 五公主抬手抵挡,想了想自己娘亲宋修仪在白贵妃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终是在六公主狠戾得要吃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能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任由她打骂。 直到外面的欢呼声渐渐停歇,六公主才终于收了手,一身怒气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畅快,仿佛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还不赶紧收声!今天的事情要是敢说出去,哼,那就谁都不要活了!” 六公主将高几上的茶壶轻轻拨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轻响后,五公主和几位宫女再也不敢发出一声低泣,赶紧让自己收了声。 “五姐还不快把自己收拾干净,就算我的宫女们不听话惹到了你,你发这样大的火也没有必要啊,气大伤身” 五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六公主,这是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倒她身上? 六公主若无其事地将她搀扶了起来,又命令众宫女道:“还不收拾一下,这是等着人来看笑话么?笨手笨脚地就会惹五姐生气,要是再有下次,全都罚到浣衣局去!” 众宫女听得一哆嗦,赶紧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面前的残局。 六公主心里的郁气尽出。 “五姐还站着干什么?要是气还出够的话,我再让她们过来让你打几棍子出出气如何?” 六公主看着五公主娇媚地一笑。 五公主吓得一哆嗦,赶紧一屁股坐了下去。 “五姐这是跟我生分了呢,怎么不挨着我坐呢?” 五公主看着六公主脸上的笑,瞬间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六公主是一直隐藏了心性,还是突然之间被恶鬼附了身,刚刚的一幕就像幻觉般让她觉得难以置信,可身上的疼痛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刚刚这个一向和她最为亲近的六妹,真的用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她一顿,就像抽那些低贱的宫女别无二致! 见五公主不动,六公主主动坐到了她身边,“五姐,你是最知道我的,我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真不是有意的,我刚刚一定是被恶鬼附了身,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五分主惊疑不定地看着轻轻嘬泣的六公主,更是吓得手足无措。 第105章 古往今来书法大家帝王第一人 “皇上,不是七百两,是七十万两!” 蔡江一见德康帝那表情,可不敢再让他猜下去了,要是猜成个七十两,估计他这报信官的脑袋都得立马搬家了。 “什么?七十??!” 德康帝手里的白玉镇纸直接飞了出去,蔡江险之又险地挪了挪身子,却还是被砸中了肩膀。 拍出了如此高的高价,难道皇上还不满意,还将镇纸丢出来砸他?莫不是听成了七十两? 蔡江“唉哟”一声就捂着肩膀蹲了下去,委屈又不解地看着德康帝,“皇上,您的字拍出了七十万两白银,足足七十万两呢!” 啥?七十万两? 德康帝茫然地瞪着蔡江,感觉看书的脑袋都快转不过来了,“你再说两遍!” “皇上,您的字拍出了七十万两白银,足足七十万两呢!” “皇上,您的字拍出了七十万两白银,足足七十万两呢!” 蔡江可不敢违了圣命,果真老老实实地说了两遍。 德康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皱了皱眉,“报信的人没搞错?” “这是拍卖现场实录,请皇上过目!” 蔡江龇牙咧嘴地跑到德康帝身边,将几张卷成筒的纸张递给了他。 德康帝迫不及待地打开,略过中途的若干描述,直接跳到结尾,看到他的字果真从一两银子起步拍到了七十五万两白银,这才真的信了。 他想要放声大笑,但看看满殿滴溜溜转着眼珠来回打量他和蔡江的嫔妃们,觉得她们就像一堆机灵的耗子一样,让他觉得十分扫兴,并且作为第一代晋升书法大家的帝王,他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些得好。 德康沉忍了又忍,脸上的表情也是扭扭曲曲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心里的狂喜给压了下去,操着平常的口吻道: “刚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有些震惊,本朝还从没有过一幅书法作品拍出如此天价的?” 有倒是有,不过那可都是死人。 当然,这句话,蔡江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回禀皇上,不只是前朝,就是历朝历代的书画大家,也没有百年之前就拍出如此天价的作品来的!” 那就是史无前例了? 德康帝更高兴了,“朕刚听到的时候,一时失态,镇纸滑手误伤了你,自己看着去领赏!” 蔡江大喜过望,果然没让他白费心思,瞬间觉得肩膀不痛了,腿脚也利索了,赶紧向德康帝磕头谢恩。 “你这个老家伙,敢情是故意捉弄朕,想看朕的笑话?” 德康帝斜了他一眼,脸上的肌肉颤动不已。 蔡江双膝一软,想要立即跪下,却是好多年没有跪过了,腿脚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利索,歪歪扭扭了半天,才勉强跪了下去。 德康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积淀在心里多时的喜悦,终于喷薄而出。 “皇上居然还是个书法大家?恭喜皇上了!” “是啊,皇上真是太厉害了!书法大家哎,古往今来的帝王这还是头一份?” “那可不是!谁能比得上我皇啊,永远都是让世人仰望的存在呢!”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能否也给臣妾赐一幅字,让臣妾和皇儿也好生观摩观摩呢!” 众嫔妃一窝蜂地涌了上去,纷纷喜笑颜开地向德康帝道贺,讨要打赏。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为灾区人民殚精竭虑,如今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楚皇后也不甘示弱地上前恭维道。 德康帝笑了大半天,终于将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之情一泄而空,收敛了情绪看着众嫔妃,“一切都是为了灾区百姓,不足为道!赈灾款项应该筹得差不多了,朕再看看具体的数额,你们先回去!” 众嫔妃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想走,别的不说,她们还想尽早知道自己拿出来的东西拍卖了多少银两,还力压其他人一头呢。 可本来是召集她们来一起等消息的德康帝却拿着拍卖场传回来的信息,独自享用,将她们就这么给赶回去了? “咦,怎么还不走?朕今天可没时间招呼你们,拍卖所得的清单,一会儿会送到各宫,你们先回去,朕还得立即召集大臣进一步商讨赈灾事宜呢!” 德康帝摆了摆手,将嫔妃们像赶苍蝇似的往外赶。 众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只得各回各宫去耐心等候消息。 “钱昭仪,你留一下!” 在一众妃嫔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德康帝独独将钱昭仪留了下来。 钱昭仪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十分不想出这个风头,可德康帝要留她,她又能如何? “福枝不愧是朕的乖女儿,钱昭仪,朕得感谢你啊,为朕生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小公主,真是让朕万分感动啊!哈哈哈哈” 难道皇上的书法被拍出了天价跟福枝公主公关? 钱昭仪有些莫名其妙,德康帝将手中的拍卖现场实录递给了她。 “呀,这是真的?多亏了皇上的字写得好,平日又爱民如子,才能有如此好的效果,不然就算福枝鬼点子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呀!皇上可算得上咱天熙王朝建国以来,最为伟大的书法大家了,臣妾恭喜皇上!” 钱昭仪看完拍卖实录,一脸崇拜地看着德康帝。 “难得看到爱妃笑得如此开心!朕也没想到爱妃居然也如此会说话,等福枝回来了,朕再一并奖赏你们娘俩!” 德康帝瞬间觉得老怀大慰。 钱昭仪一向是淡漠的性子,从来不喜与人争锋,就连之前众嫔妃纷纷向德康帝道喜,她也只是混在人堆里不咸不淡地说两句,走个过场而已。 如今她却是真心诚意地向德康帝道喜,怎能不让德康帝喜出望外? 一并奖赏? 钱昭仪的嘴角擒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希望,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爱妃在想福枝了吗?朕也有点想她了呢!那个小磨人精,在身边的时候,朕恨不得能关上她那不断啦啦的小嘴,可她一不再身边的时候,朕还一点都不习惯,这或许就是她说的自虐倾向!” 德康帝有些感慨地牵起了钱昭仪的手。 钱昭仪看着他真情流露的样子,心里也溢满了丝丝甜意,皇上是真的将福枝放在心上了! 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福枝公主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至少还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爹爹呢! 第106章 脸皮比那宫墙还厚 德康帝的书法作品被拍走了,众人却仍然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尽管他们没有资格成为买主,可见证了一场如此大的拍卖盛事,已经足以让他们津津乐道上许多年了。 “各位请注意,虽然陛下的墨宝被拍走了,但七公主还拿出了许多有意思的小东西,都饱含着陛下的深情” 万三娘见人潮涌动起来,赶紧开了口。 要是让大家都以为没有东西卖,一哄而散,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咦,还有东西拍卖?” “是啊,好奇怪,这不压轴的东西都上了嘛,还有什么能比万岁爷的墨宝更珍贵?” “难不成要拍卖先帝的墨宝?” 众人吵吵嚷嚷了起来,维护秩序的人员又敲了一阵响锣,现场终于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陛下爱民如子,得知南方水患的时候,召集各部大臣商议,只是大家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今年的秋粮和税款都还没有开始征收,各部老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陛下是心急如焚啊,他急灾区人民之所急,忧灾区人民之所忧,却对灾区百姓的苦难一愁莫展,陛下不断地自责,甚至在情绪激动之下,将一方最爱的端砚给扔了出去,这方白玉端砚瞬间一分为二。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先皇送给陛下的成年礼,更是前朝鼎鼎有名的制砚大师金大师的巅峰之作啊! 皇上珍爱了这么多年,它也尽心竭力地伴驾多年,却没想到因为南方水患遭了灾呢。 七公主觉得它十分具有纪念意义,因此命人将它给补了回去,只是那道曾经的疤痕却是永远留了下来,在场诸位,没有拍到陛下墨宝的,这场伴驾三十余年的端砚也足以成为任何时世家大族的传家宝!” 万三娘命侍女将那方端砚呈了上来。 见下方人群又有了要炸开锅的样子,万三娘赶紧接着道:“各位稍安勿躁,还有几样小东西,等一起介绍完,咱们再开始竞拍。” “这枝秃了的毛笔是皇上最喜欢用的一枝,是用云州边境的极品银狼的尾毛所制成,是五年前云州进献的贡品,尽管皇上一直不舍得用它,可光阴似箭,五年的时光下来,它陪着皇上每天案牍劳累,终究还是到了该退役的时候了不过,家里有读书人的,也可以把它请回家,无论有无研学天赋,沾一沾陛下的文气也是好的。” “这只坏了的笔洗,是皇后娘娘送给陛下的定情信物,也算是除了砚台之外,跟陛下最久的物件之一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如今恩爱两不疑,这个笔洗也是见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人的感情,并且陛下对这个笔洗也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 “这些拨浪鼓、风车、小儿手镯、长命锁、手摇风扇等等都是皇上特意命人为七公主精心打造的,陛下虽心怀天下,心系万民,平日里对子女管教也是十分严格,但他的内心却是有着一片无比柔软的慈父之情,陛下对子女的呵护与爱与天下所有的父亲别无二致! 七公主看陛下日夜操劳,为了南方水患吃不下睡不着,感念陛下的拳拳爱子之心,将这些小玩意也找了出来拍卖,以期为灾区尽一份绵薄之力!” “大家应该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七公主从小就生得聪明伶俐,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家里有小孩子或者亲戚朋友家有小孩子的,也可以将这些东西拍回去给孩子玩,多沾些公主的灵气与贵气” 众皇子齐齐将头转向了福枝公主。 这也太能吹了? 这创意简直是可以得一百分了! 脸皮的厚度估计也比那宫墙还厚了!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这又不是我让她这么说的!我可没这么自恋!” 福枝公主脸皮有些发红,虽然不是她教万三娘说的,可当着一众兄弟姐妹的面,让人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下一顿猛夸,并且还十分可怜地以为是她自己教唆的,她再厚的脸皮也遭不住啊。 “七妹,你这一招还真不错,虽说脸皮厚了些,颇有自卖自夸之嫌,不过效果却不错啊!” 太子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福枝公主。 只要能达成所愿,脸皮厚点算什么?何况这也算是间接为自己扬了名呢! “唉!七妹,你要用这种方法,怎么不早说啊,可怜我损失了一大笔,我拿出去拍卖的东西里面也有父皇赏的一只玉狮子呢!” 二皇子颓着一张脸,瞪着福枝公主,颇有些怪她不仗义,有好办法不知道提前告知一声的意思。 要是早知道她能想出这么个绝妙的主意出来,他把东西放到最后跟她的一起拍,岂不是至少会多拍出两三成? 五皇子也瞥了瞥福枝公主,哭丧着一张脸哀嚎道:“七妹,你还好意思老说我狡猾,你才是最狡猾的那个!可怜父皇赏我的玉石榴” 就连一向和众人不怎么亲近的大皇子也凑到了福枝公主身边,“七妹,下次有这种好事,你记得带上我呀!” “还有我!” 八皇子也从大皇子旁边凑了个脑袋瓜上来。 福枝公主眼见众人将自己齐齐围住了,不由有些无奈,“物以希为贵,哥哥们没见我也只拿出了这几样东西嘛!何况你们拿出来的那些东西也不合适用这种方法呢。” 德康帝赏给她的东西能堆满几大箱子,她只不过是懒得去翻检,随意挑选了几件不太引人注目的东西罢了! 要知道这次可是为南方水患筹措赈灾款举办的拍卖会,可以说是一场大型的古代版慈善会了。 如果将一堆既珍奇又贵重的东西都以皇子皇女们的名义放到一起拍卖,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容易激起许多人的反感。 人都有一种奇妙的心理,看着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落凡尘,心里充满了怜悯;但看着和自己同等地位的人,突然过得比自己还好,那就会充满了仇视,见不得别人好。 这就是典型的同情弱者与仇富情结。 要是让众人看到皇子皇女们居然如此富有,拿出来的东西件件价值不凡,他们就会自惭形秽,结果只能是袖手旁观,更不要说伸出援助之手了。 所以,福枝公主才将煽情与打感情牌放在了坏话轴时段,并且特意挑了一些常见的,能彰显温情却又不至于激起人反感的东西。 “七妹不会是不想帮忙,故意推脱的?” 第108章 儿时玩具也拍出了天价 钱舒墨一看福枝公主那神态,就知道她钻了牛角尖。 “公主是不是觉得所有的事情只要皇上知道了就好,其他人再怎么说也无所谓?”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 这还用说嘛! 这天下都是德康帝的,万事只要让他知晓,他心里向着她,她还怕什么呢? 只要从他那里得到了好处,就已经足够,她在意别人的说法看法干嘛? 钱舒墨笑着摇了摇头,福枝公主纵然再聪明,终究还是年幼,经历的事情少了些啊。 “就比如这件事情,纵然皇上知道都是公主的功劳,也按公主心中所想,给予了满意的奖赏,可公主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这样还不够吗?福枝公主蹙眉。 “当然不够!以前公主预言有雨,雨未下的时候,民间都说是七公主不知所谓、惑乱人心。 可雨一下下来,这满京都的黎民百姓却是众说纷芸,有所说是二公主诚心祈雨,感动天地的;有说是五公主跪了两天两夜祖祠,得先祖保佑才祈来连天暴雨,让百姓得以活命的 流传更广的说法则是,六公主夜晚梦到真龙入梦,说前世和她有缘,今生特来报恩,为这北方广袤大地普降甘霖;更有将公主替换成皇子们的说法” 钱舒墨笑了笑,将五年前福枝公主为了讨好德康帝预言有雨的事情,缓缓道来,只不过那故事的版本却变幻了无数个,传得十分离奇。 福枝公主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听他讲述。 她出宫的时候也不是没听过民间那些奇奇怪怪的流言,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过,如今听钱舒墨这么一说,却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味了。 钱舒墨看她陷入沉思,轻呷了口茶,又道:“还有你发明的风扇、轮椅、独轮车,婴儿推车、餐椅,以及睡袋咱们的天华商行虽然主营这些产品,赚得盆满钵满,可是关于这些方便世人的生活用品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你知道民间是什么个说法吗?” 福枝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会又归结到我哪位皇姐或皇兄的头上去了?” 钱舒墨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流传较广的说法是:二皇子天生聪慧,心系百姓,为了方便广普大众才发明了这些东西;不过关于皇长子从小体弱多病,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改善生活上的说法也有很多人相信。 当然,另外一种说法也渐渐地成为了主流,因为端亲王是咱们家所有新产品的忠实粉丝,所以许多人都说是端亲王发明的呢” “二皇叔?”福枝公主有些惊讶。 “正是!端亲王还屡次上门,非要认识发明这些东西的奇才呢!只是我担心为你招惹祸事,就连自己也是躲着他走,更不要说透露你的身份了。” 钱舒墨笑了笑,他也没想到,堂堂亲王,居然会对这些手工活感兴趣,还非要认识发明出来的人。 要不是福枝公主再三交待不可露了行藏,他都想亲自出面去认识认识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你做得很对,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让人转告他,鸡蛋再好吃,也没必要非要去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嘛,他就是将母鸡供养起来,也不可能给他生金蛋的!” 福枝公主摆了摆手,笑眯眯地交待钱舒墨。 钱舒墨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比方,不过倒也挺形象的。 “公主,大皇子和五皇子在到处找您。” 秋月撩帘而入,对于七公主的这个表哥,她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他太过于会审时度势了一些。 以她看来,这样的人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好打交道,内心里却是高傲自大,让人一探便知自己和他之间完全不是一路人! 只是,再怎么那也是她主子的表哥,正所谓疏不间亲,还轮不到她来喜欢或不喜欢! “他们找我干什么?” “听说大皇子想找您打听那个主持拍卖那个女子的事情,另外五皇子想找您打探是谁买走了皇上的墨宝,太子也悄悄派了人来说,五皇子当众猜测说你知道谁是竞买人”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看来五哥这是坐不住了啊,就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呵,真是有意思!” 秋月垂头肃立,就跟没听到一样。 “公主不如见见说清楚,首尾都已经处理好了” 福枝公主有些惊讶地看着钱舒墨,他居然会给她建议?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点儿。 钱舒墨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是觉得公主与其避着让人胡思乱想,流言越传越盛,还不如直接澄清来得干脆。” “那就听表哥的!咱们走!” 福枝公主站起身,跟钱舒墨告了辞,领着秋月去找大皇子和五皇子。 钱舒墨按捺住满身的喜意,将福枝公主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是满脸挡也挡不住的喜色。 他今天想要试试自己在福枝公主心里的位置,见时机实在是太好,便忍不住出言提了建议,没想到,福枝公主居然真的采纳了! “咦,七妹,你去哪了啊,父皇那个摔坏的砚台居然被炒到了六十万两银子,还有那个笔洗,居然也拍出了五十五万的高价,就连你那些玩过的玩具,都被炒到了二十万以上,我的天!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二皇子一把将福枝公主拽到了包厢,一脸惊讶加夸张的表情让她十分无语。 “二哥,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我还以为七哥回来了呢!” 福枝公主差点被他拽了个跟头,吓了一大跳。 她也没想到带来的那些小东西居然会被炒出了如此高价,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庆幸她的故事编得好,路子选对了,再加上这京都的有钱人实在是太多了嘛! “好好好,我轻一点,你现在可是财神爷,我可不敢得罪你,来,快请坐,需不需要我给你揉肩捏背?” 二皇子一脸谄媚地笑。 福枝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大皇子的粗嘎嘎的嗓音打断了: “二弟,你未免也太不讲究了,明知道本王在到处找七妹,你居然在这里截了胡?” 第109章 爱的魔力转圈圈?要吐了! 福枝公主有些无语。 她什么时候变成香饽饽了? 二皇子也默默退到了后面,他可是牢牢记住了白贵妃的话,能不跟大皇兄起冲突,就尽量回避,省得麻烦! “大哥是想问万三娘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据我表哥说她好像已经成亲了” 福枝公主冲大皇子笑了笑,她可不敢让大皇子打万三娘的主意,虽说他的身体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弱,但万一呢? 当妹妹的给哥哥拉皮条,还让身体羸弱的哥哥死于美色 她光是想想都有些恶寒,要是大皇子出了事,恐怕林德妃得将她给活生生地撕了!更不要说那些风言风语会传得多么难听了。 “这么早就成亲了?” 大皇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第一次让自己心动的女子,竟然会是一个已婚妇人! “五妹,那个拍到父皇墨宝的人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有钱啊” 五皇子将福枝公主拉了拉,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呵,他都当着众人的面揭了她的老底,现在却又来她面前装好人? 福枝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嘛!居然能眼睛都不眨地拿出那么多钱出来,只为了买一幅书法作品,就不知是怎么样的有钱人呢!” 五皇子一脸憨厚加羡慕地感慨道。 福枝公主盯着他笑了笑,“五哥难道不知道有钱人最怕露富么?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保证自己不被泄了底,你以为人家敢跳出来竞买? 再说了,那竞买砚台、笔洗以及那些小玩意的也都挺有钱的啊,五哥怎么只打听买父皇墨宝的?” 五皇子挠了挠头,“感觉他最有钱嘛” “五哥还是别打听了,邀请他们出来参与竞拍的时候,我可是一个个跟他们保证过,不会让他们泄了底的!要不然没几天,盗贼上门杀人放火,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福枝公主懒得跟他兜圈子,索性将话挑明了说。 那些参与竞买的人都是她罩着的,如果非要打听,发生了什么杀人灭口,盗窃谋夺的事情,可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有这么严重嘛,至于”五皇子嘟囔道,见福枝公主瞪着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不至于?财不露白的道理五哥难道不懂?民间有句俗话,杀人放火金腰带,说的就是那些无知无畏的蛀虫,整天就想着不劳而获,只想去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用道德去试探人性的事情我可不敢干!” “呃,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无聊想问问来着嘛 。” 五皇子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悻悻地住了嘴。 福枝公主一直看着他,直看得五皇子转身走了,才移开了目光。 “皇上,皇上,大喜!大喜啊!” 报喜的小太监一路飞奔着进了殿。 蔡江撇了撇嘴,皇上以为换个报喜的内侍就能比他好嘛? 真是呵呵了喂 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喜?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又要成亲了呢! 德康帝抬头看着小猴子,“七公主将那堆破烂玩意儿也拍出高价了?” 小猴子如小鸡啄米般不断地点头。 “拍出多少?” “七公主拿出去的东西,总共拍拍出了三百六十二万两银子!” 小猴子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真的?”德康帝大喜过望。 那可是三百多万两银子呢!都能抵得上一个中等规模的州郡两年的税收了!真的就是福枝用那些丢在角落里连看都没人看一眼的破烂换回来的? 德康帝一兴奋,就连自己前一刻钟还引以为傲的书法作品也归在了那一堆破烂玩意儿中。 小猴子赶紧又使劲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小册子递了上去。 “哈哈哈!七公主回来了没有?蔡江,派人去宫门口守着,七公主一到宫门口,立即用朕的龙撵送过来!” 德康帝再也忍不住喜悦之情,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再说了,这可不仅仅只是他成为书法大家的问题,而是福枝公主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问题,这可是活人无数的大功德啊! 他为福枝公主骄傲还来不及,自然也无需再次克制自己的情绪! “皇上,七公主已经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赶!” 又一个太监飞快地跑进来向德康帝汇报。 “咦,居然这么快?走,都跟我去迎接七公主!” 德康帝大手一挥,大踏步地向外走了出去。 蔡江等人赶紧跟在了他身后。 “爹爹,您去哪啊?”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着带着一帮宫女内侍,走得满头大汗的德康帝。 德康帝两步上前,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哈哈哈,爹爹专门来接你的,你高不高兴啊?” 专门来接她? 福枝公主被德康帝转的有些晕,这 偶像剧中的爱的魔力转圈圏原来就是这么回事?虽然抱着她转的不是一个大帅哥,而是她老爹,可那头晕目炫、恶心想吐的感觉难道会因此改变? “爹爹,别转了,我想吐!” 德康帝一听赶紧停了下来,福枝公主感觉天旋地转,一把拽紧了德康帝的手臂,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都怪爹爹不好,你没事?” 德康帝赶紧轻轻抚着福枝公主的后背,他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福枝公主,居然怕转圈? 福枝公主勉强笑了笑,一张脸苍白如纸,“没事的,爹爹,我缓缓就好。” “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能没事?” 德康帝一把抱起她,“来人,快去宣御医!” “爹爹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不用传御医”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靠着爹爹,爹爹好多年没抱过你了,也好让你看看爹爹老否?” 德康帝抱着福枝公主大步往回走。 “爹爹是福枝最好的爹爹啦!爹爹永远都不会老的” 福枝公主本就晕得厉害,这一来,更是被他颠得想吐,所有的意志都去抵抗心底那股恶心感去了,就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呃最好的爹爹 说得好像她有许多爹爹一样,德康帝有些哭笑不得。 第120章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你怎么都不问我一句,就知道关心别人?别人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母妃我还被人灌了一肚子气呢,你怎么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林德妃见大皇子执迷不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大皇子见林德妃又开始无理取闹,索性一把抓住了她身边的大宫女,吼道:“你说!皇贵妃怎么了?七公主又怎么了?德妃娘娘究竟又干了什么好事?” 宫女见大皇子气得额上青筋不断地跳动,怕他气出个什么好歹,赶紧开了口,“皇贵妃娘娘中了毒” “住嘴!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随口瞎说!” 林德妃打断了宫女的话。 大皇子更是差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林德妃虽然一贯有些爱胡搅蛮缠,可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分不清轻重! 她难道不知道德康帝有多宠爱福枝公主? 不要说那些下毒的指控根本就站不住脚,就是拿出了真凭实据,只要不是抓了现形,她以为那娘俩是吃素的? 他花了多少心思,才让其他兄弟对他放松了警惕,也让福枝公主跟他保持了良好的兄妹情谊,没想到却给林德妃来了这么一出,之前的一切全都作废,一切又得重新开始了! 要是皇贵妃没事,要是真的有事这宫里的平静怕是不会再有了! “那就回去说!回去你原原本本地说过我听,你那些臆想和猜测就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大皇子简直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绪了,一把拖了林德妃,拉着她往回跑。 “你慢点啊!你这身体经不住这样折腾啊!” 林德妃被大皇子拉得步履蹒跚,却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大皇子不禁悲从中来,“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那你还非得去较什么劲儿?咱们娘俩关起门来过日子难道不好?你非要自以为聪明,揪着陈年旧事几十年如一日地不放,你知不知道,你是被别人利用了?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大皇子一边说一边猛烈地咳嗽起来。 作为德康帝的第一个孩子,他从小就知道,尽管他身体不好,德康帝对他也是不同的。 只是这不同,看在他母妃眼里是沾沾自喜,看在别人眼里却成了他的催命符,尤其是二皇子、太子以至于兄弟们陆续出生后。 要不是楚皇后,还算善良,狠狠整顿了后宫的歪风邪气,他又哪里能平安长大?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让自己过多地出现在德康面前,那些嫉妒得要发狂的目光,让他怕到了骨子里。 好在,很快林德妃就惹了德康帝厌弃,这才让他的境遇好上了许多,那些暗中窥探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才慢慢地消散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病得更加的严重,这才让他们母子俩渐渐淡出了别人的视线。 林德妃赶紧上前轻拍着大皇子的背部,“母妃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就是母妃的命根子,母妃又怎么会害你呢?” “你那是自己不甘心,总想觉得自己应该生一个健康的皇子,嫌我这副破败的身体拖累了你,才总是臆想有人给你下毒了!” 大皇子退开了两步,狠狠地打开了林德妃的手。 林德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皇子,大皇子狠狠地瞪了她两眼,直接跑了。 “煊儿” 林德妃一阵气苦,追了两步,见他跑得更快了,只得停了下来。 德康帝命人用龙撵将皇贵妃送回了芝兰宫。 福枝公主跪在床榻边紧紧拉着皇贵妃的手,时间越久心里越是茫然。 终于等到尹天星到了。 福枝公主一下子弹了起来,“尹师傅” 尹天星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才见过一面的福枝公主竟然对他流露出这么信任又依赖的表情来,一下子感动莫名。 “公主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退了开去,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地等着尹天星的诊断。 好半晌,尹天星才诊断完毕,用银针给皇贵妃放了指尖血,又给她喂了两颗自制的解毒丸,这才过来跟福枝公主说话。 “公主殿下” 一向从不顾忌人情绪,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尹天星有些语塞,看着一脸信赖地看着他的福枝公主,竟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仿佛救不了皇贵妃,让他无言面对她似的。 “我娘亲没事是吗?尹师傅,我知道您医毒双绝,您一定能治好的是吗?” 福枝公主看着尹天星,眸子清澈得一汪清泉。 尹天星到了嘴边的话更是有些说不出口,只是,无论在艰难,他都得将话给说明了,这是他作为医者的素养之一,就算是再难启齿,也不得不说。 “皇贵妃娘娘中了腐红花和断肠草的合毒,毒药用量较大,且又耽搁得太久,毒已深入肺腑,草民只能想办法暂时延缓毒发,娘娘大约半个时辰会醒一次” 尹天星尽可能地用温和一些的话将皇贵妃的情况给交待清楚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福枝公主眸中的火苗倏地熄灭了,却仍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 尹天星叹了口气,若是早一些发现,他还能有十之五六的把握能救回皇贵妃,可如今毒素已金三顺蔓延到肺腑,只差最后攻入心脏,将身死道消了。 就算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啊! 福枝公主闻言,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榻边,目光空洞地转了过去,看着脸色青灰的皇贵妃,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娘娘” 春晓、秋蝉、冬露、夏荷等皇贵妃身边近身伺候的侍女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一个个纵然内心悲痛,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皇贵妃如果不行了,她们这些宫女也无一能够幸免! 此时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们都为皇贵妃诚心祈祷,希望能够天降奇迹,让她平安无事。 皇贵妃的情况很快便传遍了皇宫,此时的皇宫已是一片风声鹤唳,唯有芝兰宫一片压抑的静黙。 第121章 朕心如何能安 “你说你不知道?那为什么同样的吃食,皇贵妃用了身中剧毒,你用了却毫发无伤?” 楚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钱答应,冷笑一声。 一个碗里的吃食,一个身中剧毒已经药石无效,一个却安然无漾,她还敢说自己是无辜的? “皇后娘娘,妾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皇贵妃娘娘是妾的堂姐,妾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谋害她呢?妾冤枉啊!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妾作主啊!” 钱答应匍匐在地上,不断地为自己喊冤。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皇贵妃中了毒啊!要是早知道有人想要谋害皇贵妃她就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往上凑了,这可真是羊肉没吃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皇后娘娘,皇贵妃会不会不是吃了妾带去的吃食中了毒啊,那毒也有可能是被人事后加进去的啊!” 钱答应一时心乱如麻,脑袋急速地转着,却没想到还真让她想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这话虽然听起来还算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却经不起推敲,但凡宫正三品及以上的后妃所用的膳食都会提前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四把锁,分别由两名宫女两名内侍保管。 要想在样品中注毒,除非那四人全都背叛了皇贵妃,且心存死志! 怎么说,皇贵妃也是在这宫里混了十多年的人,且一向出手大方,名声极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楚皇后听着她的狡辩,却是一时没了话说。 虽说不可能出现保管样品餐食的宫女内侍同地背叛的情况发生,可事无绝对。 皇贵妃作为丛一品的后妃,地位仅次于自己,又是在刚被册封的第二天就遇了害,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无法向德康帝交待,就是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有些胆寒! “王御医,以你看,这些留样的膳食被动手脚的可能有多大?” 楚皇后看向了王御医。 既然有攻毒双绝的尹天星照管着皇贵妃那一头,王御医就被林皇后留下来协助查案了。 王御医又仔细观察了一遍那些留下来的样子,取样品时的形状也一样没发生改变,如果真是这样原封未动的话,事后再被人动脚倒是没有太大的可能性。 “从品相来看,应该是从两边和中心分别取样的,从上边遗留的毒药痕迹来看,事后下毒的可能性不太大至于钱答应没中毒的原因,应该是她只取了上层,加上这些食物的水份极少,差不多算得上是单独分隔开来,毒药的蔓延性和流动性也比较差,因此虽然同食一份食物,钱答应无漾,皇贵妃娘娘却身中剧毒是完全有可能的!” 皇贵妃一向待人和善,出手也很是大方,王御医对皇贵妃娘娘也十分有好感。 在这宫里面上和善,内里却阴狠毒辣的主儿可多了去了,像皇贵妃这样,十几年如一日地不骄不躁、谦逊待人的可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要是妾真的没有对皇贵妃娘娘下毒啊,皇后娘娘,妾进宫时日尚浅,自觉与皇贵妃娘娘乃云泥之别,实在是没有害皇贵妃娘娘的理由啊” 钱答应趴在地上,不断向楚皇后磕头求饶。 楚皇后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如果单是你自己,当然没有谋害皇贵妃的动机,可如果你受了别人的怂勇,那人不但对你有恩,又许诺事成之后给你若干好处呢?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钱答应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她们的谋划?可是不应该啊,她们还没有开始计划呢!她怕个什么?她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没有人怂勇妾,妾也不敢谋害皇贵妃啊,皇后娘娘,妾一向胆小” 德康帝看着钱答应像一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心里升起一股厌恶,“把她拖出去打死了丢到乱葬岗了事!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先等等,皇上,她可是关键证人呢!您就这样处置了她,这件事情可就查不清楚了” 楚皇后阻止了要将钱答应拖下去的内侍,一脸别有深意地看着德康帝。 德康帝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梓童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如此看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钱答应应该是走白贵妃的路子进宫的?上一次皇贵妃中毒的事情,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如果真是七公主也未免太可怜了一些,这么小就没了娘亲,她们母女俩又一向感情那么要好,唉” 楚皇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德康帝,想看看他对这件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德康帝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皱了皱眉,“这件事就交由梓童来全权负责,如果真是先查清楚了再说! 对了,王御医,那腐红花除了害人之外,可有什么其他作用?不过一顿饭而已,为何会有如此大量的腐红花?难道皇贵妃就没吃出异味来?” 德康帝看着王御医皱了皱眉头。 王御医惊了一惊,啪一声跪在了地上,咬牙请罪道:“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给皇贵妃娘娘配的腐红花,用以避孕!” “腐红花能避孕?”楚皇后有些惊奇,这个她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 “回禀娘娘,能的,是微臣从前朝古籍上找到的方子,只因为对身体的伤害性较大,所以渐渐地没了人用,知道人才越来越少,不过就太医院的书,就有好几本上面都记载有皇贵妃生七公主的时候伤了身体,怕再怀上,一尸两命,所以求了微臣给她打避孕的方子,微臣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王御医垂头回道,一副任凭责罚的样子。 他能这么说,想必不会假。 德康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皇贵妃人都没了,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皇上不给个准话,臣妾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查出什么人来,陛下舍不得处理,再发个什么话,臣妾可就里外不是人了!不如皇上另请高明!” 楚皇后眼波一转,将话题拐了回来,她可不想让德康帝就这么打马虎眼过去。 这件事情要怎么查?查到哪一步?如果真是白贵妃所为,是秉公处理还是只找个替身处罚了事? 如果她势利一点的话,即便查出了真相,也不宜跟白贵妃对上,毕竟福枝公主只是一个孤女罢了,无权无势,虽说得德康帝宠爱,毕竟也只是一个公主而已,德康帝最多给她择个好驸马也就罢了,还能怎么着? 只是楚皇后知道,福枝公主可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不但命格极贵,据国师说还是一颗足以改变所有人,甚至是整个天熙王朝的异星。 她不敢也不愿意去冒险得罪她! 如若不然的话,皇贵妃钱氏也不活不到现在! “梓童说的什么话!朕岂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这可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朕亲封的皇贵妃,朕昨天刚下旨封赏,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不仅林德妃蹿出来告她残害皇子,她更是为人所害!朕昨天还嘲笑福枝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想得太多,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朕心如何能安哪?” 德康帝初时还面色泠然,说着说着却现出几分黯然来。 如果皇贵妃真的救不活了,岂不是证明是他对福枝公主做的保证也成了空? 德康帝的心情瞬间糟糕到了谷底。 第122章 最后的叮嘱 楚皇后看着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的德康帝,不以为意。 “这可是陛下自己说的,可别到时候让臣妾将人都得罪光了,陛下于来个‘刀下留人!’” 德康帝二话不说,臭着一张脸,甩着袖子走了。 楚皇后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快活。 她知道这绝对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能一举将白贵妃给拉下水,又能替皇贵妃钱氏报了仇得到福枝公主信赖的话,可就真是圆满了。 只要白贵妃倒下了,二皇子纵然再是“贤明端正”对于太子的威胁也就不足以为虑了。 剩下的便是那个看起来总是病病歪歪的大皇子,如果他能一直安份守己还好,但凡想要作点妖,收拾起他来,楚皇后便决不会心软! 那个位子必须是,也只能是太子的! “公主,娘娘动了!” 秋月惊喜交加地拉了拉福枝公主的手。 福枝公主一下子从神游天外的呆愣中回过神来,看着皇贵妃的手指动了动,一把握住了皇贵妃的手,“娘亲,娘亲!” 她既想她醒过来,又害怕她醒过来。 尹天星说皇贵妃现在的状况就是神仙下凡也没办法救治了,又说她会醒过来一次。 那意思就是说醒过来这一次,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福枝不要担心娘亲,你,你别哭。” 皇贵妃的脸色已经由青灰渐渐变成了灰褐色,她伸手拭了拭福枝公主的眼泪,努力让自己露了一个笑容出来,却让福枝公主觉得更加心酸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亲,你快好好起来,快快好起来,福枝不能没有你” 福枝公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地往下淌,说出的话也是泣不成声。 皇贵妃温柔地拭着她的眼泪,眼角也溢出了泪水,如果可以,她当然愿意一直陪着福枝长大,看着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再看着她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争先恐后地叫她“外婆”。 “福枝娘亲对不起你,恐怕没办法陪你到最后了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娘亲想跟你单独说些话,让人都退下去!” 皇贵妃用无限温柔眷恋的眼神看着福枝公主,尽量想让自己显得看起来轻快一些,只是那毒素已经浸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她预感到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话该跟福枝公主交待的,都必须得交待清楚了。 这是她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福枝公主挥了挥手,秋月等一干侍女鱼贯而出,带上门,把守望在了门外。 “娘亲” 福枝公主想让皇贵妃不要说话,想让她以后好起来再说。 可是她知道,八年的相伴终究是走到尽头了,皇贵妃已经过不去面前这一关了,她们的母女情今生已经缘尽于此了。 她终究不是一个真正的八岁孩童,就是再大的痛苦,也无法不顾一切地哭喊嘶吼。 “福枝,娘亲知道你很聪明,娘亲就算是走了,也没什么不放心你的,就算没有娘亲你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甚至甚至很多时候娘亲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你,不然,你会活得更加恣意洒脱” “娘亲,不是的” 皇贵妃轻轻捂了捂福枝公主的嘴,“你的心意娘亲都明白,让娘亲先说完娘亲去了,你谁都不要追究,娘亲的事情怪不了任何人,一切都是娘亲咎由自取,就算没有这次中毒,娘亲也是逃不过的犯下的罪,始终都是要还的,你答应娘亲,不要为我报仇可好? 也不要再去追究那些往事,以后你就一心奉皇后娘娘为母,视太子为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答应娘亲!” 皇贵妃紧紧地抓着福枝公主的手臂,一脸热切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被皇贵妃说的话惊呆了。 她咎由自取?就算没有这次中毒她也是逃不过的? 可如果皇后就是谋害她的凶手呢,还让她认贼作母吗? “咳咳咳福枝,你答应娘亲,不然,不然娘亲死也不能瞑目!” 皇贵妃一脸执拗又恳切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看着脸色越来越灰败的皇贵妃,只得含泪点了点头。 皇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竭力露出一个笑容。 “娘亲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娘亲中毒,肯定不会是皇后娘娘作的手脚,她算得上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如果她真的想对娘亲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乖乖别乱想了。” 福枝公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握着皇贵妃的手泣不成声。 皇贵妃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如果如果死后能够和他合葬就好了可惜” 顿了顿,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福枝公主脸上,“福枝,你先出去!我我不想这副样子吓坏了你娘亲也不想让你看到那副难看的样子” “福枝不怕。” 福枝公主的声音闷闷的,她就像没听到皇贵妃刚刚说的话一样,将她的手紧紧握了放在自己的脸颊不断摩挲着。 “如果如果当初不进宫该有多好啊!只是,只是就没有福枝了呢嗯,我不后悔生下福枝” “表哥,蔷薇又开了,你帮我摘,摘一朵粉色的。” "福枝,你可不像普通的小孩子啊,一点都不让娘亲操心呢,娘亲好爱你,娘亲舍不得离开你呢。" “表哥,你等等我,再等几年,让我看着福枝长大可好?等她长大了,我就来找你” “不,不不会的,我再也不会也孩子了,有了福枝就足够了,腐红花能让我不怀孕呢” 皇贵妃的眼睛已经闭上了,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纠结,一会儿难过。 福枝公主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庞,她要记住她一生,以后她再也看不到这张对着她时而无奈、时而宠溺,时而高兴的面容了。 第124章 福枝再也没有娘亲了 德康帝张了张嘴,想直斥皇贵妃“瞎想”,只是话才到嘴边就消散了,怎么也出不了口。 皇贵妃有没有瞎想? 莫说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就是她的死,德康帝也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是晋个位份而已,就丢了性命,要是真生了个皇子,姐弟两人一起受宠,死的,或许就真不只皇贵妃一人了 德康帝有些颓丧,看着福枝公主不知说什么才好。 楚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嘴唇微动,终究只化做了一声叹息。 之前林德妃状告皇贵妃谋害皇嗣的时候,但凡是涉及对福枝公主和谋害其他皇子的指控,皇贵妃都一一驳斥了回去,唯独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件事情。 那个时候的她,不仅脸色十分难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们都以为她是害怕了,原来却是因为避孕和中毒! 皇宫里的规矩十分严格,不该怀孕的人即便被皇上宠幸了,也会灌一碗避孕的汤药,那些在灌了汤药之后仍然怀孕的低贱宫女,也得不到精心的照料,很容易在怀孕或生产的时候便一尸两命,即便身康体健,侥幸活到产子,也难逃去母留子的厄运。 毕竟皇嗣们的性命比他们生母的地位重要得多,在医学不发达的时候,为了保证皇嗣的顺利诞生,低贱的母亲不过是产子的工具人而已,没有谁会去过多关注。 再说了,出生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一大把高位嫔妃等着领养,根本就不愁无人照顾教养的问题。 这种事情屡禁不绝,楚皇后也只能管着大面上不出错,但凡发现的全都重罚,对于那些想法设法要爬龙床的低贱宫女,她管不过来,也不想管,只能看个人的命数了。 当今的七皇子、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都属于生母位卑的,还是楚皇后为了免去后宫众嫔妃动歪心思,废除了生母去逝或者地位卑微无法抚养皇子皇女们,可由高位嫔妃收养的惯例,才让二公主的生母许才人,三公主的生母周美人顺利活了下来。 当然,与之相反的,有资格抚养皇子皇女,却拒不为皇族开枝散叶,滥用避孕药具的嫔妃也会等同于谋害皇嗣处理。 这才是皇贵妃害怕的根本原因! 福枝公主木然地看着两人,继续道: “娘亲说,她对不起父皇,为了能多陪我几年而贪生怕死,没有尽到一个嫔妃该尽的责任,不过父皇福泽深厚,子嗣成群,应该不至于怪罪她,每每想到这里,她也能聊作安慰 娘亲还说,母后正直善良,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像她一般待我,那就只有母后了,娘亲让我,让我视您如亲母,以后像伺奉她一样的伺奉您 ” 福枝公主哽咽着,语不成调,抬起迷朦的泪眼看着楚皇后,将一切沉痛和哀伤都掩到了眼底。 楚皇后看着泪流满面,却强行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的福枝公主,心里也不禁升起一股浓浓的悲意,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她上前一把搂住了福枝公主,道:“好孩子,你不用说了,你娘亲都是为了你,母后都明白,母后作主,不追究她的罪责了,她说的对,你父皇子嗣颇丰,也不差她一个女人生孩子” 德康帝有些讪然,楚皇后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虽然他也没想过要追究皇贵妃钱氏避孕的罪责,可楚皇后这么说出来,还是让他感觉怪怪的。 繁衍子嗣固然重要,可他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一件事活着的? “父皇,母后,福枝今后只有你们了,再也没有娘亲了呜呜呜” 福枝公主扑在楚皇后怀里大哭了起来。 德康帝和楚皇后松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是好的,就怕她一个小孩子将自己给憋坏了。 两人轮番安慰着福枝公主。 好在福枝公主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哭了差不多一刻钟,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也就渐渐收了声,倒在楚皇后怀里昏睡了过去。 德康帝和楚皇后都松了口气,两人还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孩子,就是太子小的时候,哭闹也都是由乳母哄的,楚皇后可没怎么哄过他。 德康帝更是由传统思想支配,本着“抱子不抱孙”的原则对待皇子们从小就严格要求,即便对从小体弱,又是盼了好久才盼来的第一个孩子十分上心,但也极少表现出爱来。 福枝公主还是第一个,让夫妻两人如此上心去哄的孩子。 想到她平时那么聪明懂事,此时却终于回归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楚皇后也放了心,如果福枝公主真的不但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慧,还有着异于常人的自控力,就连亲娘死了,也能压得住情绪,那她倒是要好好考虑敢不敢将她收到宫中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就会好多了。” 德康帝爱怜地摸了摸福枝公主的小脸,这个孩子就是一直以来太懂事,懂事得简直让人心疼,就连伤心也是克制隐忍的。 楚皇后看着眼角犹带着泪珠的,蜷在自己臂弯的小人儿,叹了口气,道:“臣妾把她带回坤宁宫,这芝兰宫不如依旧留人看守,以后就不要住人了,也算给福枝留个念想。” “难为你想得周道,就按你的意思办!皇贵妃中毒一事也得麻烦梓童了,审讯的时候,也让福枝听听,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不过自小心思也重,朕就怕她钻了牛角尖还有皇妃的后事,也要辛苦梓潼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皇贵妃还是让她风光葬入皇陵!辛苦你了!” 德康帝握了握楚皇后的手。 楚皇后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这都是臣妾的份内事,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倒是福枝这孩子,这一关怕是有些难过,毕竟她们母女俩一直感情很是深厚,而今皇贵妃没了,皇上得空就多不看她几回。” 楚皇后清楚,她对福枝公主一向算不得亲近,刚刚她这么依恋自己,一方面是因为皇贵妃临死前的吩咐,另一方面是因为福枝公主打小就像小大人般的懂事。 要论亲近,自己肯定及不上德康帝在她心中的地位。 所以,才让他多来看顾她些,一是为了让福枝公主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再一个也能让太子多在德康帝面前露露脸。 毕竟太子也快十五了,按岁数上来说,也不算小了。 第126章 不能人道 “那也可以在水里、糕点里以及其他吃食里下毒啊!她要不是别有用心,能每次一到咱们宫里就往你那里跑?” 林德妃死死地看着大皇子,怒不择言地道。 这个逆子,真是快气死她了!不理解她的苦心也就罢了,还偏偏以为她是无理取闹,非要阻了她的好事,她这都是为了谁? “林德妃,你是疯魔了不成?一天到晚地闹,你想要闹到什么时候罢休?” 德康帝从正门龙形虎步地走了进来,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股巨大的威慑,压得林德妃头也不敢抬,她仍是倔强道:“臣妾只不过是求一个真相而已!” 反正被德康帝当做疯子看了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对他别无所求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如奋力争上一争罢了! “真相?” 德康帝面露嘲讽,“既然你非得想要所谓的真相,那就给你真相!” 蔡江带了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是?”楚皇后面露惊讶。 大皇子则是皱起了眉头,蔡江带进来的那些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内侍都有些上了年纪,并且一个个地形容枯槁,一看就像是犯了错被关了好久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父皇,母妃近来为了儿臣的身体操劳过度,这才有些神智不清,请父皇允许儿臣将母妃带回去调整养生息!” “煊儿” 林德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皇子,大皇子这话,是在隐晦地承认她确实精神有异常?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 德康帝怜惜地看了大皇子一眼,却还没等他开口。 林德妃又跳了出来,大声怒吼道:“皇上,臣妾不走,臣妾只想要一个真相,这件事情要是查明了,臣妾以后再也不多想西想了!” 大皇子的手捏得咯咯响,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只是这里是在坤宁宫,他面前站着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至尊无上的一对夫妻。 此时此地,可容不得他们母子俩肆意妄为,林德妃怎么就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口口声声要求个真相,不要说那件事情跟皇贵妃和福枝公主无关了,就算真是皇贵妃动了什么手脚,她这不还好好的站着,可皇贵妃却已经被盖棺定论了吗? 活人非要跟死人争,或者说,非要借死人的势来闹,还能落个什么好! “父皇” 大皇子一脸乞求地看着德康帝,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面上,放林德妃一马。 只是林德妃却是毫不领情,在她看来,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抓住的话,说不定此生,大皇子再也跟那个位置无缘! “煊儿,你怎么能如此胆小怕事!” 德康帝看了看一脸着急的大皇子,又看了看暴躁的林德妃,轻笑一声,“好!既然你这么多看心心念念要个结果,朕就成全你。不然你这被害妄想症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好!” “德妃娘娘,您看看这一位是谁?还认识吗?” 蔡江将一位头发全白,看起来年逾古稀的老者推到了林德妃面前。 林德妃皱眉看了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罪臣温知淅拜见德妃娘娘!”老者向林德妃缓缓下跪,磕头。 “你,你是温太医?” 林德妃吓得一下子面色苍白地往后退去。 她还以为温太医早就告老还乡了呢,哪里想到他又出现了宫里,出现在了他面前。 “罪臣温知淅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皇长子身上的毒怪不了别人,要怪也只能怪德妃娘娘望子心切,也怪老臣试药心切,一着不慎才惹下了大祸事! 德妃娘娘当初怀了皇长子时,一直由罪臣负责给娘娘把脉、调养,最初的几个月,娘娘每天都心情愉悦,怀相也是十分的好,只是到了怀孕中后期的时候,娘娘便有些吃不下睡不着,屡次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而忧心忡忡,有一次甚至半夜急急召了罪臣前去,说梦见自己生了位公主,被皇上和太后嫌弃,非要让罪臣想办法,让罪臣一定要保证她能一举得男” 温知淅的话刚说到一半,林德妃便忍不住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胡说!是谁买通了你来陷害本宫的,你说!” “将德妃拉开,再闹就堵住她的嘴!”德康帝冷冷地道。 “罪臣当时正看到一本古籍医书上说,有一种转胎丸,可以在怀孕初期的时候服用,能够将女胎也转变成男性胎儿,罪臣被德妃娘娘逼得没了办法,便一时嘴快将这种办法说给了娘娘听。 娘娘听后大喜,让罪臣赶紧将那种药丸做出来,罪臣起初说什么也不敢,也十分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不过很快就被娘娘缠得没了办法,只好答应了她。 不过那本古籍上还说了,那种转胎丸,只能在怀孕早期的时候服用,否则即便能够转胎成功,也容易导致胎儿出生后,身体孱弱,养不住,就算勉强养大成人,也不能” 温知淅偷偷瞄了瞄德康帝的眼色,不敢再说下去。 “不能什么?你说清楚!” 大皇子萧弘煊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刚刚听到关键处,却没想到他不肯说了,忍不住出口问道。 德康帝神色漠然地点了点头。 温知淅咬了咬牙,继续道:“不能人道,也不能传宗接代!” “你胡说八道!简直是满口胡言,父皇,快将这满嘴喷粪的逆臣拉出去砍了,他居然如此诋毁儿臣!” 大皇子瞬间面色铁青,暴跳如雷地冲上前抓住了温知淅的认领,啪啪就是几耳光。 打得温知淅趴在了地上,方才恨恨地停了手,不过牙齿依旧咬得咯咯作响。 “您就是皇长子?殿下,是罪臣的错,都是罪臣利欲熏心,才听信了德妃娘娘的话,为她制出了转胎丸,是罪臣对不起您啊,您要杀要剐,罪臣决无半点怨言哪,殿下!” 温知淅不断地向着大皇子磕着响头,仿佛如此便足以赎清他的罪孽一般。 “少他妈胡说八道,本王明明就能人道!” 大皇子的一双眼珠子仿佛要爆出来了似的,看着温知淅,恨不得亲自下手立即将他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第128章 大皇子早早出了局 “我愚昧无知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皇上偏心偏得没了边儿,才让臣妾动了歪心思,如果早知道皇上只是为了子嗣才宠幸的臣妾,臣妾又怎么会上了你的当,说服家父倾力支持你登基 再说了,如果皇上能一直跟臣妾上演恩爱深情的戏码,臣妾本计划再多生几个皇子的,那不是什么都有了!只是皇上你自己过河桥,这又怎能怪得了臣妾?如果不是臣妾冒险用了转胎丸,生下了皇长子,恐怕这后宫早就没有臣妾的立锥之地了,臣妾不过是为了自保,又哪里做错了?” 林德妃也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边哭诉,一边对着德康帝吼叫谴责了起来。 德康帝眉目微敛,看向林德妃的眼里再也不剩半点温度和情意,只有厌恶,“林德妃得了疯病,即日起剥夺 ‘德妃’的封号,关进幽月宫,没有朕的手令,谁也不许见!” “皇上,皇上,臣妾没有疯,臣妾没疯啊!您不能这么对待臣妾啊,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臣妾这一次!” 林德妃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以前她再怎么闹腾,德康帝最多呵斥她两句,这次却是直接下令将她关进幽月宫,那可是冷宫啊!她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 蔡江命人堵了她的嘴,四个强壮的粗使宫女,强行将德妃给拉拽了手脚,抬着走了。 德康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揉按了两下眉心。 日常的政务就够他忙累的了,没想到后宫也这么不让人省心! “皇上不如坐下歇一歇,臣妾给您煮壸茶喝如何?您都好久没尝过臣妾的手艺了。” 楚皇后看着德康帝有些劳累的样子,赶紧将他拉到了椅子上坐下。 “这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林德妃的事情,臣妾本来也不想惊扰了您,可是您知道,她对我和白贵妃” 德康帝打断了她的话,“梓潼不用多说,朕都明白!德妃的事情朕也想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总想着对煊儿不好,没想到她这个做娘的都不在意,朕又岂能再行妇人之仁!毕竟这件事情若是不说清楚了,天长日久的,煊儿难免不受她影响! 现在皇儿们都还不大,朕的身体也还算健壮,若是任由她三天两头地闹,再过些年,恐怕煊儿也得被她带歪了性子,朕可不愿意再看到禹儿他们这一辈发生兄弟阋墙的事情了!” 楚皇后见德康帝将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的,不禁松了口气。 她就怕德康帝关了林德妃只是一时气愤。 多年的夫妻,她自是明白,德康帝这人看上去虽然有些六亲不认,死守规矩,不过其实很念旧情。 “那林家会不会因此有什么想法?” 这个江山终究是要传到太子手里的,楚皇后不得不多想一些。 德康帝将她在自己头顶按摩打圈的手拿了下来,“算了,论起按摩来,还是福枝那双小手,更能让人安心安神林聚成那里,我亲自跟他说,那些人证物证,也都交由他去处理! 也好让林家熄了那颗滚烫的心!不过,无论如何,煊儿总是朕的儿子,这件事情就不要外传了!” 楚皇后微微一笑,“皇上放心,臣妾早就吩咐了坤宁宫的人,今天的事情若敢传出半个字去,立即打死了喂狗,臣妾也是煊儿的母亲,又怎么会让这些话流传出去,让他再无颜面立于世呢?” 不能有子嗣的大皇子已经出局,林德妃也是妃位不保,打入了冷宫。 他们娘俩既然都有了各自的结局,楚皇后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再多此一举地对付他们。 德康帝也知道这个皇后在大局上还是能把握得住的,让他十分的放心,因此,也才不避讳地将那些话都说给了听,而今见她早有了吩咐,也松了一口气。 楚皇后眼珠一转,说起了福枝公主。 “说到福枝那孩子,也确实懂事得让人心疼,臣妾本想着将皇贵妃的随身宫女都殉葬算了,福枝死活不同意,说用活人殉葬太过残忍,她娘亲生前良善,不想让她死后还背负罪孽,臣妾无法,便只得用了铜卫和陶俑代替” 德康帝点了点头,“这是她的片孝心,你当成全!福枝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你以诚心待她,她以后也定能如待皇贵妃一般待你,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你呀,以后就等着享福!” 他拍了拍楚皇后的手,楚皇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皇上这话说得,跟民间的老头老太太似的。” 德康帝闻言也是哑然失笑。 “福枝这两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不过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还非要守在皇贵妃灵前,臣妾怜她年幼体弱,怕她昼夜守着吃不消,劝她只守白天她又不肯,还是太子和二皇子有办法,两人死乞白咧地拉了福枝回去休息,说晚上的时候,他们兄弟俩轮流代替福枝守夜,后来老四、老五和老六也赶了过去,就连最小的小八也甩开了楚婕妤,跑到了芝兰宫。 别看他人小,却是将几兄弟觉得矫情不愿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他说虽然跟福枝不是一母同胞,但血脉里可都流着您的血液,血脉亲情这辈子都是斩不断的,要是福枝非要拒绝,就是不认他们这些兄弟! 您听听,这话说得多好,福枝一向伶俐,却当时就被他说得没了回嘴的余地。 只是可怜了老大,一边记挂着福枝那头,一边还因为林德妃的事情对福枝愧疚不已,加之他身子骨又一向不好,而今又得了这样的噩耗,真真是唉!” 楚皇后如讲故事般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直听德德康帝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的孩子们,终究都是好的,不同于其他所有朝代的皇子们,想必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个位子而起了龌蹉? 福枝可真是他的大福星啊。 德康帝禁不住又是一阵感叹,只是接着,他又犯起了愁,“福枝虽身为女子,对人却是真诚又有一颗侠义之心,她跟男孩子倒是都能玩到一起去,只是跟女子就以后跟妯娌之间的相处可够让人头疼的!真真是人完完人啊!” 第129章 炖汤也会糊的人才 楚皇后看着德康帝一本正经地感慨着女儿以后的妯娌问题,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好一通咳嗽,才总算是压了下去,要不是皇贵妃刚丧,顾忌着福枝公主的心情,楚皇后都快要忍不住放声大笑了。 “梓童这是怎么了?难道朕说得不妥?你看福枝明明跟哥哥们都相处得挺好的,就连一向调皮捣蛋的小八也对她服贴贴,偏偏她跟姐姐们就是处不来,你说这怎么能不让人焦心啊?这婆媳妯娌问题自古以来可不就都是个大问题嘛” 德康帝见楚皇后又咳又笑,连眼泪花都出来了,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赶紧又跟她絮絮叨叨地解释道。 “人和人之间,只要性子相似,包容心强的人才能玩到一起,福枝本来就是男孩子的性情,你要让她学那些娇滴滴,动辙落泪的性子她怕是也学不来!以臣妾说呀,您还是别操这些闲心了,福枝可是咱们最心爱的公主,不管以后选个什么样的驸马,都是要在公主府过活的,那些公婆、妯娌什么的,合得来便多回去看几次,尽尽孝心,合不来便逢年过节回去看看,尽尽孝道也就是了” 楚皇后一张脸上春风带笑,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让德康帝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回过神来。 “梓童说的是,是朕着相了,唉!可怜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咱们的女儿还怕个啥,要是实在跟公婆、妯娌处不来,便是不成亲也行” 楚皇后白了他一眼,“皇上又说胡话,哪有好好的女儿家不成亲的!您就不能想点好的?咱们福枝既是身份尊贵,无人可及,自然得挑选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才配得上她!只一条,只要福枝乐意,他就是摊烂泥咱也能给他扶上墙,公婆妯娌再是难相处,咱也能给她打发得远远的,只让小俩口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快哉?” 光是想想夫妻两个其乐融融的齐案齐眉,没有公婆、没有妯娌,也没有其他不开眼的人打扰,光是想想那种生活,楚皇后自己都向往起来了,可惜,她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哈哈哈!梓童教训得是,是朕想左了,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你们女人最有经验,以后福枝的亲事,可就劳烦梓童多看顾了,朕可就不管喽!” 德康帝被楚皇后说得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此时的他尚不知道,现在虽然说着不管福枝公主亲事的话,以后却是为了福枝公主的驸马人选愁白了头发。 “对了,皇贵妃中毒一事查得如何了?钱答应进宫不久,又只是个小小的答应,她哪里来的毒药?” 德康帝随即又蹙了蹙眉。 楚皇后又为他斟了半杯温茶,“臣妾也正想跟陛下说这件事情呢,整个就是一笔糊涂账,臣妾都不知怎么说才好了,福枝公两天既伤心又劳神,先让她休息两天,后天在皇贵妃灵前一并审理!” 德康帝默然。 想起那个英年早逝的女子,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毕竟是在他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就算他对她的感情再是稀薄,可因着福枝公主的缘故,他对她也总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微妙情意。 “七妹,七妹,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二皇子一路快走进来,将跪在地上的福枝公主一把拉了起来,按在椅子上,又对着四周团团作揖道:“皇贵妃娘娘勿怪,我并非对您不敬,而是七妹这几天实在是太过伤心劳神了,我好不容易才给她炖了一锅药膳汤补补,您若在天有灵,肯定也是不会怪罪我的是?” 福枝公主悲伤又压抑的心情被他这副滑稽的样子给冲淡了许多。 “二哥,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想吃东西!” “怎么能不吃呢?七妹不是一向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么?来,尝尝三哥做的素斋如何?” 太子自大门缓缓踱了进来,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 福枝公主:“” 她是真的吃不下,不是不想吃,就是不饿,没有一点点的食欲! 再说了,她劝太子那话,还是在太子被皇后娘娘责罚之后说的,那能和她眼前的丧母丧亲之痛相比? “咦,二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该我和小六守着嘛!” 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提了食盒走进来。 “还不是怕你们年纪小,想不到为七妹送吃的,不然我现在都直接躺床上睡大觉了呢!” 二皇子斜睨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一眼道。 “哼哼,你以为就你心疼七妹啊,咱们还不是一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七妹,七妹送给我的吃食可多了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有报答她的机会,你们竟然还跟我争,就是争我也不怕!哼,谁能比得过我对美食的精通?” 五皇子一脸自傲地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拿出了小碗和勺子,给福枝公主盛汤喝,“七妹,多喝点,这可是我让御厨专门为你熬制的营养汤,全是素的,没有一丝荤腥,可味道嘛,绝得很,相信五哥的,他们哪里懂吃啊!” 一阵浓郁的香气的扑鼻而来,二皇子和太子等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五皇子这个憨货,果然最懂吃的! “怎么样?七妹?味道不错?这可是我特地盯着御厨做的,所有的配料可都是我让他配的呢,只是那到底不是自己动手,有些量的加减还要动试验个几次,才能找到最佳的量。 可惜,我不爱厨房那油腻腻的感觉,不然我都想亲自下厨了” 五皇子摸了措头发,一脸憨厚地笑了笑。 福枝公主喝了一小碗五皇子带来的汤,觉得确实鲜美无比,明明之前还一点食欲都没有的,这会儿却觉出了饿来。 “怎么样?我就说,论做吃的还是我最在行?我看看你们都福七妹带了些什么?” 五皇子又屁颠屁颠地给福枝公主盛了一碗汤,揭开了二皇子的食盒,“咦,这都是些什么呀?怎么炖得黑糊糊的,还一股子焦味儿,咦,二哥,这不会是你亲自下厨炖的?连炖个汤也会糊?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第130章 沾了福枝公主的光 “这个食盒是三哥带来的?哎,三哥,没看出来,你这手艺还挺好的嘛,啧啧啧,这菜可真是色香味俱全,比起二哥来强得还真不是一腥半点呃,快拿水来,咳咳咳” 五皇子禁不住太子所带来的素斋的诱惑,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起初还一连声地不断夸赞,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怎么了?咸了?不可能啊!我右是严格按照王御厨的话,一个菜只加了一小勺的盐啊!" 太子给五皇子递了水过去,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菜会咸了,他还特意尝过了呢,有些偏淡,只是想着福枝毕竟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宜清淡一些,又怕自己掌握不好量,才没有继续加盐。 “咳咳咳,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三哥,你是放完盐就不管了?这盐都没翻炒均匀!” 五皇子猛灌了几口水簌了簌口,这才缓过劲儿来,这只是一小勺的盐?什么样的小勺能这么大? 他十分怀疑太子的话,想怼他一顿,不过想想也是算了。 他们这些作皇子的,能下厨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古话说“君子远庖厨”,就连他都只爱吃而不喜厨灶间的油腻,何况太子这个未来之君呢! 他难吃道太子亲自下厨炒的菜,还是沾了福枝公主的光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呃,放了盐还要翻炒?王御厨说最后放盐,我以为放了随便搅两下就起锅呢” 太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来尝尝看。” 福枝公主夹了一筷子菜,太子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放进了嘴里。 “咦?挺好吃的啊,一点都不咸!” “真的?”太子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嗯,你看那些没有化开的盐和完全没有盐的菜混一起吃就行了,味道刚刚好!难得的是太子哥哥对火侯的把握还挺准确的,这菜真挺好吃的,脆生生的,清爽又适口。” 二皇子一脸黯然地闻着自己炖得焦糊焦糊的汤,算了,还是倒掉! “等等,二哥,你不是给我炖的汤嘛,怎么就倒了呢,多浪费呀!”福枝公主拦住了他,舀了一勺汤喝,“唔,味道还不错呢,虽然闻起来有些焦糊味道,不过咸淡适口,还有一些淡淡的药香味,完全把焦糊味给压住了,也不错啊,我能喝光的,别浪费了。” “真的?不好喝就算了,下次二哥再给你炖啊!”二皇子看着福枝公主,心宽地安慰她道。 福枝公主一向比较体谅别人,二皇子不想让她因为顾及自己的情绪,而勉强自己。 如今,她母妃又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二皇子想着想着都快替她哭了,赶紧打住了这些想法,福枝公主虽然没了娘亲,可不还有他们这些哥哥们,还有父皇得嘛! “别,别,真挺好喝的,不信你试试?”福枝公主又舀了一勺汤给二皇子,二皇子将信将疑地喝了,果真如福枝所说,他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还有下厨的天份?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出这种味道,的确不错! 二皇子心里美滋滋的,自动忽略了御厨站在旁边指挥的功劳。 “四弟,你给七妹带了什么好吃的?怎么不见你拿出来啊?” 四皇子憨憨一笑,揭开了食盒。 一股鸡肉香味扑鼻而来,一盘看起来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四弟你” “四哥?” 几人看着四皇子目瞪口呆,这可是在皇贵妃娘娘的灵堂里,老四居然给福枝送了大荤之物? 福枝公主微微咧了咧唇,看了看眼睛明亮亮的四皇子,没想到她这个四哥还挺细心的,这是怕她一个小孩子受不了吃素的苦,刻意为她做成了肉食的样子。 福枝公主夹了一筷子,入口鲜香,果真是美味极了,吃起来的口感像是蘑菇和豆腐一起做的。 二皇子、太子和五皇子面面相觑,随即又移开了目光,福枝还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用守那些个规矩也说得过去。 何况,她一向是皇贵妃娘娘的命根子,皇贵妃娘娘也不会怪罪她的。 “太子哥哥、二哥、五哥,你们想什么呢?四哥这菜是用豆腐和蘑菇做的,只是闻起来太香,看上去也比较像罢了。” 福枝公主一人给了他们一双筷子,三人大为惊奇地一人尝了一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四弟,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种大招?” “四弟,你这厨艺简直没得说,比起御厨来都不遑多让啊!” “四哥,弟弟以后就跟着你混了!” 二皇子,太子、五皇子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地争着抢着吃,没几下就将一盘子素菜吃了个精光。 四皇子憨憨地挠了挠头,“七妹,幸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不然可就被他们给吃光了呢!” 他揭开食盒的下层,又拿出一份炒菜来,还是一样肉香扑鼻,不过却换成了一钵圆子汤,“七妹,来多吃点!” 二皇子和太子倒还好,见自己三人吃光了四看子给福枝公主送的菜,有些不好意思。 要再去抢她的菜吃,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了,五皇子却是看着福枝公主手里的圆子汤吸了吸口水。 “四哥,你厨艺这么好,怎么不多做一点啊!要不,咱们哥几个先在这守着,你去再做几份拿来?” 四皇子白了他一眼,“五弟,你以为我能有这水准?我可是从来没下过厨灶呢!这是我奶娘做的,她说是她家的家传菜,素菜荤做在民间也流传挺广的,是我说七妹这几天没什么胃口,奶娘才想到了这个办法的。” 太子轻咳一声,“好了,五弟,你要是还没吃饱,就先回去吃点儿,我们陪福枝再待一会儿,你和四弟再来换班!” “不用了,今晚,就让我最后陪陪娘亲,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有了哥哥们的关心,福枝公主心里暖融融的,那些悲伤也冲淡了许多。 只是明天,皇贵妃就要出殡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今天晚上可是一定要陪陪她的。 第132章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福枝公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倏地回过头来,那道黑影却又消失无踪了。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非要我请你出来?” 福枝公主的话音刚落,左前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等福枝公主转头去看的时候,那异响又突地消失了。 她站起身警惕地抬头望向四周,里面的烛火全都点亮了。 只是屋里的黑影并未被逼退,反而更加猖獗地在屋里四处游荡,东一下西一下地飘着,跟个幽灵似的。 福枝公主皱了皱眉,对方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吓退她?那他是想干什么? 这里可是她娘亲皇贵妃的灵堂,不管对方是谁,因何而来,她都不可能离开的! 趁福枝公主转身,一愣神的功夫,黑影迅速扑到了皇贵妃的棺前,轻轻掀开了棺盖。 福枝公主瞬间怒不可遏,将手里紧攥着的茶杯,猛地向对方掷了过去,那黑影措不及防之下被震得倒退了两步,却是毫不在意地往前一扑,伸手接住了堪堪要落地的茶杯。 “来人” 福枝公主正要高声叫人,那黑影却一下子跪在了皇贵妃棺前。 想到皇贵妃临死前说得颠三倒四的那些话,福枝公主的话音一下子哽在了喉间。 她定定地盯着面前的黑影。 只要那人再敢有丝毫对她娘亲不敬的举动,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你不怕?” 黑影沉默地跪在棺材的暗影中,喑哑着嗓音问道。 福枝公主仍旧沉默地盯着他,似乎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 “是了,你从小就聪明透顶,你是她的骄傲,自然不同于普通的闺阁女儿,亏我还异想天开,想将你吓住,让你看笑话了。” 黑影摘下了头上的遮面黑布,一张纵横交错的刀疤脸,出现在了福枝公主面前,“你既然胆子这般大,想来 也不介意我在你面前露出真容?藏头露尾的我也不太喜欢。” 福枝公主皱了皱眉,他凭什么以为她会不介意?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同样的,这么丑的面容又有几个人喜欢看? 她介意,不但介意,而且是非常介意,这要不是在她娘亲灵前,要不是怕惊扰了皇贵妃在天之灵,她一定要将这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的家伙给猛猛地收拾一顿! “你娘亲应该跟你说起过我,我叫许有良,是你娘亲的表哥” 福枝公主瞬间感到压力山大,“等等,你真是我娘亲的表哥?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表哥?那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许有良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福枝公主,“当然是表兄妹的关系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 福枝公主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问题极其重要! 福枝公主以前一直有些想不明白她娘亲对德康帝究竟是什么态度,直到她临死前说了那些关于表哥的胡话,她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皇贵妃的心竟然另有所属,怪不得她在这宫里能够独善其身那么多年,一直不焦不躁! “哈!” 许有良看着福枝公主想要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可随即又意识到,这可不是能任自己能放肆的地方,他脸上露出几分讥笑,“你是怕你娘亲和我有苟且之事,影响了你作为公主的尊荣和脸面?”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 “呵,你们皇家人都是这么虚伪?” 许有良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福枝公主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不怕她娘亲跟这许有良真的有什么,就怕自己是奸生子,那可就忒惨了! 那样的活着就是个笑话不说,可怕的是她还得继续顶着那个污名坚韧地活着。 而今得了许有良这番话,福枝公主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他要是敢对皇贵妃作出什么过分的行为来,不说是什么表哥不表哥的,就是亲爹,她都能毫不顾忌地收拾一顿。 “呵,那你就是想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以决定待会儿怎么对待我?” 许有良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扯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又道:“随便你,不过我此来是想带你娘亲走,我跟她已经错过了前半生,我不想再和她错过后半生了。” 福枝公主皱眉,对许有良的所谓深情不以为意,“她已经死了,明天就要葬入皇陵,享受萧家香火的!” “她不会愿意的!” “你怎么知道?” 尽管皇贵妃临死前的确是说过想和表哥葬在一起,不过,那是她以为她表哥已经去世了的情况下! 那么,而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娘亲自小青梅竹马,我比她大三岁,如果不是我十岁那年,被你爷爷的暗卫队选中,我跟你娘亲早就成亲了也怪我,在你娘亲十二岁那年,借执行任务之机,偷偷跑回去看她,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 如果不是那次和她重聚,她应该能够顺利地找户好人家,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唉,都怪我!不但被他发现了,还在她问起我的时候,如实相告,这才让她有了进宫的想法。 我在宫里看到她的时候,简直快急疯了,只是已经没有了办法,正当我想方设法想让她假死出宫的时候,没想到她却有了你,于是,她再也不肯同意我的计划,怕伤着了你。 她说,她得顺顺利利把你生出来,亲眼看着你长大才舍得离开。 我知道她这么说,也有不想耽误我的意思,她以为我会放开她,只是” 许有良苦笑了一声,接着道:“我又怎么能丢得开呢?我这一生只有十岁以前过得幸福快乐,十岁以后不过就是沦为杀人机器而已,又哪里还有什么自己的生活可言?” “三年前,我在执行一桩秘密任务的时候,差点被敌人围攻而亡,半夜醒来后身边到处都是尸首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于是我一把火烧了现场,自此以后,隐匿于暗中,想着哪一天能够伺机救出你娘亲,却没想到” 许有良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人,一番话说得干巴巴的。 明明是一个如此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却让福枝公主听得索然无味。 只是,她娘亲居然是为找表哥才进宫的?真是狗血淋了她满头。 她不知道,进了宫才真是绝了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么? 怪不得她以前每每问到她娘亲为什么会进宫的时候,她都只是微微一笑,说是家里的安排,跟绝大多数女子想要进宫增长阅历一样。 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不可对她说的原因! 第134章 闯进宫的是小偷还是刺客? 福枝公主忽地冲出了外殿,命令一众侍卫,“打开大门!” 侍卫们都有些不解,这不刚刚听说有外面有刺客么? 别人都恨不得大门紧闭,福枝公主却要将大门打开,万一刺客跑过来了呢? “快一点!”福枝公主催促道,表情也带上了几分冷厉,颇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众侍卫尽管再不情愿,也只得打开了大门,却一个个都如临大敌般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七妹,七妹!你没事太好了!” 大皇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进门就拉着福枝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 众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福枝公主是听到了大皇子的声音才让开的门?怪不得!他们还以为福枝公主这是被皇贵妃的死刺激得疯了,连命也不想要了呢! “大哥?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福枝公主看着大皇子一身狼狈的样子,衣衫上还挂了几片树叶,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去钻树林? 他眼下还有浓浓的淤青,一看就是大晚上还没睡觉,这是跟林德妃闹矛盾了? 福枝公主还不知道林德妃被德康帝下令夺了‘德妃’封号,关进幽月宫的事,几位皇子们来探望她的时候也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怕影响福枝公主的心情。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林德妃突然冲了出来,拿着不尽不实的所谓证据要告皇贵妃谋害皇子,让皇贵妃在毒发之初,即便察觉到身体异样也不好传召御医,白白耽搁了最佳救治时间,说不定皇贵妃根本不会死! 因此,几位皇子都不想说林德妃的事情,以免给福枝公主添堵。 尽管福枝公主对大皇子半夜还在外面游荡的事情有些不解,但看大皇子一副不相多谈的样子,她也就默契地没有问起,只问了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的话。 “没呢,听说刺客是从你这边过去的,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大皇子不自然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 福枝公主的心神瞬间紧绷了起来,一下子被他那句,“听说刺客是从你这边过去的”给吸引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大皇子的窘态。 有人看到刺客是从芝兰宫出去的?那他们会不会刚一出去就被人给盯上了? 他们是分成了两队,专门拿一队人来吸引守卫注意的还是全部人一起行动的?她娘亲的尸身会不会被侍卫截获?如果真的被截获的话,她还有多大可能性将她娘亲给换回来? 大皇子不知道自己随便撒的一个小谎,差点吓得福枝公主拔脚就往外冲。 只是,尽管心急如焚,在心里将许有良家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福枝公主还是死死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不在这里好好的给她娘守灵,却追着刺客而去,就随便是个人都能想到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了! 远远的,传来的“抓刺客”和“走水”的呼声越来越高,火光也越来越亮。 “大哥,你看那会不会是东华门附近的泰安宫着火了,那边可是没什么人住的?刺客怎么会去了那里放火呢?” 福枝公主一把攥住了大皇子的胳膊,装出了一半害怕,一半好奇的样子问道。 大皇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颇不自在地道,“应该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过来遇到的刺客好像不是往那个方向跑的呢” “哦,大哥来的时候遇见刺客了?快说说看他们都长什么样子?” 福枝公主刚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 “呃刺客还能是什么样子?就是一身黑呗,他们跑得又快,我都没怎么看清,生怕被他们给发现了,哪敢细看啊,再说了,这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个啥呀!” 大皇子起初还有些吞吞吐吐,后来却是越说越流利。 “那些刺客大约有多少人啊?” “嗯?那个,那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数,挺多的,估计得有二十多三十个。” “大哥,你们说他们是进宫来偷东西的吗?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偷了什么?嗯,他们应该都是要偷贵重的东西,总会找个口袋什么的背着?你看见了吗,大哥?” 大皇子被福枝公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关得有点懵圈。 啥?刺客是进宫来偷东西的?那还能叫刺客吗?那不是该被叫做小偷? 再说了皇贵大内守卫森严,他们就是要偷,也应该是偷重要的东西,比如他父皇的玉玺什么,怎么可能偷一大口袋明晃晃地背着,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大皇子一言难尽地看着福枝公主,她这不是被吓傻了? “大哥怎么这么看着我?我鼻子上有灰么?”福枝公主拿手帕拭了拭脸,以掩饰自己眼里的迫切与担忧。 算了,福枝不过一个小女孩子,她哪见过刺客什么样子啊。 大皇子微微笑了笑,“呃这个,我没看见啊,太黑了” 福枝公主松了一口气,看着大皇子片刻,见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大皇子根本就没有看见刺客,不过是编了个假话! 害她还以为那帮带着她娘亲的人已经被大内侍卫给缀上了呢。 不过,大皇子这么晚不睡觉,跑到她这里来撒谎干什么? 福枝公主心里升起了又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哥,早点回去睡觉,不然德妃娘娘会担心你的!” 尽管林德妃诬告皇贵妃,耽误了她的最佳涨诊疗时间,可只要她不是故意的,福枝公主也无法让自己迁怒于她,更不会将这笔账算在大皇子头上。 大皇子脸色更加不自然起来,“唔,我这就回去!” 他微微咳嗽着转身,有些佝楼而单薄的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十分落寞。 福枝公主觉出了几分不对。 大皇子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跟?这完全说不过去啊! 除非他是和林德妃赌气跑了出来,可也不对啊,以林德妃对他的紧张程度,如果大皇子不见了,恐怕早就吆喝了开来,整个皇宫早就人仰马翻地开始找他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儿? “大哥” 大皇子转身,以眼神询问福枝公主还有什么事情。 “我突然有些害怕,不如你留在这陪陪我!”福枝公主上前拉住了大皇子的衣袖撒娇道。 既然那帮人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东华门,再出宫墙也不过就是小case,福枝公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再说了,就是担心也是无用! 倒是面前的大皇子,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第136章 懂事得让人心疼 楚皇后看着她,蹙了蹙眉,“福枝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又刚没了娘亲,以后就跟本宫的亲生女儿一样,本宫对她好不是应该的么?” “可是娘娘,国师说那异星可是有极大变数的啊,万一” 周嬷嬷欲言又止。 楚皇后明白了她未尽的话,万一福枝公主想要对太子不利,对天熙王朝不利呢? 到时候,已经和皇福枝公主处出了母女感情的楚皇后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掉到福枝公主这个外人的坑里,不知不觉间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嬷嬷,你觉得福枝可是会做那种恶事的人?这事情本宫也前前后后地想过了。福枝最在意的,恐怕就是她娘亲的死了,本宫费了这么多心力,将她娘亲的死因调查得一清二楚,皇上也承诺了不包庇凶手,只要将凶手伏法,她还有什么理由心怀怨怼呢,何况福枝也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她跟皇子们的关系都很好,她也不是一个偏激之人,不会因为一点点不快便揪着不放,人心换人心,慢慢走着瞧!” 楚皇后叹了口气,就是没有国师的话,她也会将福枝公主视若亲生,那么可人疼的女孩子,她又如何狠得下心来把她往外推呢。 福枝公主虽然心里还记挂着皇贵妃尸身的情况,不知道许有良是否已经将他顺利带出了宫,也不知道她被葬到了哪里,不过想也无用,只有等自己出宫的时候好好查一查他了! 再加上这几天她伤心劳累过度,不论是这具孩童的躯体,还是成年人的灵魂都有些受不了。 因此,她也只好将所有的心思都抛开,安安心心地睡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福枝公主一大早就起了床。 秋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公主这么早就起来了?” 福枝公主微微咧了咧唇,没说话,而今最爱她的娘亲去了。 她也没有了任何任性撒娇的资格,没有了血缘关系,别人对你再好,那也是建立在你符合她心意的份上。 刚刚成为孤女的她,又怎么能不收敛起自己那些脾气,努力地让自己再懂事一些,以免惹人厌弃呢。 哦,对,她还有父皇,只是娘亲是她一个人的娘亲,父皇可不是她一个人的父皇! 尽管她对她再是宠爱,可她也明白得很,在德康帝心里,江山社稷,官员子民,才是他心中永远的第一。 她这个女儿,看似受宠,其实也不过就比其他皇子皇女好上那么一星半点罢了,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公主,奴婢帮您洗把脸!” 莲月打了水过来,就要帮福枝公主洗脸。 福枝公主冲她微微一笑,“不用,本宫自己来!” 莲月有些不知所措地呆了呆,福枝公主从她手里拿过毛巾,自己仔仔细细地洗了脸和手,又去擦了香脂膏。 秋月和莲月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太适应。 今天的公主,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福枝公主这是没了娘亲的孩子也是懂事的更快啊! 秋月和莲月想到去逝的皇贵妃,都有些红了眼眶。 “公主,还是我来!” 莲月见福枝公主连梳头也想自己来,赶紧小跑了过去,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梳子。 这要是公主连洗簌更衣,打扇梳头都用不着她们了,那她们这些侍女还有何用,难道只能摆设装点门面么? 福枝公主看着莲月紧张的样子,倒没有跟她抢。 尽管她很小就学会了梳各种各样的发髻,但毕竟都只是在她娘亲头上试验过,给自己梳还从来没有过。 再加上莲月那生怕人抢了她饭碗的小眼神,也让福枝公主十分无奈,也只得由了她。 想了想,这毕竟是在皇后宫里,今天又还有去参与审理皇贵妃娘娘中毒的案子,福枝公主在素白的纱裙外面又罩了一件浅绿的纱衫,以后还要仰仗楚皇后照料。 福枝公主自是不想为了生母服孝而一味地只穿素白,碍了楚皇后的眼。 等她收拾得利利索索到了楚皇后那里时,楚皇后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她进去坐。 “怎么不多睡会儿,母后也才刚刚起身,听说你昨天睡得很熟,连晚膳也没用,一定饿坏了?周嬷嬷,我让人摆早膳!” 福枝公主福了福,“是福枝来得太早打扰母后了,只是福枝想到今天会给娘亲个公道,就有些睡不着母后不用让人忙碌了,福枝不饿,等着跟母后一起用早膳就好。” 福枝公主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经过这一天两夜的休整,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脸上也不再是一副憔悴之相。 看着她还罩了一件绿色的纱衣,楚皇后皱了皱眉,“这是谁让你穿的?” 她一向不喜素白,觉得那太过素淡,做作了些,尤其不喜女孩子穿素白的衣衫,总觉得不太吉利,还曾因此说了二公主和六公主两次。 只是福枝公主新近丧母,按理来说是要穿一身素白的,这大热的天还在外面罩一件绿纱衫,虽然也是薄如蝉翼,不过,肯定是照顾福枝的人考虑到她的喜好,才让福枝穿的。 福枝公主笑了笑,“是福枝自己要穿的,福枝想到母后一向不喜人穿素白的,才在外面罩了一件,这样也挺好的,显得精神一些。” 她目光坦荡地看着楚皇后,楚皇后有些惊愕地看着她,“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 “脱了,天气本来就热,你又穿着麻服,都瘦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这孩子啊,就是心思重!以后可不准这样了。 母后之所以不喜欢女孩子穿的那么素净,是觉着女孩子家家的,就像花骨朵儿一样明媚娇妍,就该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才不负老天的厚爱,也是母妃没有生女儿的命,才尤其想看到女孩子们一个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不过现在有了福枝,母后可就没什么遗憾了。等你过了孝期啊,母后一定要把我们福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我们福枝啊,成为这天熙王朝最美丽最尊贵的仙女儿!” 楚皇后爱怜地看着福枝公主,没想到她不仅懂事,还将这些小细节也默默记在了心上,这样的懂事,简直让人有些心疼! 第138章 皇上不也在这里杵着嘛 “皇后娘娘,那奴婢的娘亲和妹妹您是否知道她们在哪?她们还好吗?” 可因一脸热切地看着楚皇后,希望她们是被楚皇后派去的人给救了出来。 “你娘亲和妹妹已经被杀害了,从皇贵妃遇害起,本宫便一直命人调查,虽然第二天就查到了你,急急派人赶出了宫外,不过还是太迟了,你娘亲和妹妹早在皇贵妃遇害的前三天就已经坠崖身亡” 坠崖身亡?皇贵妃遇害的前三天? 可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死死地看向了宋修仪,“你明明说过只要我能说动贤妃娘娘对付皇贵妃,你就会放过我娘亲和妹妹的,你为什么说话不说话?我掐死你这个贱人!” 她冲向了宋修仪,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德康帝刚想要叫人把她拉下去,楚皇后用眼神阻止了她。 “大胆!还不快把那个贱人拉开,居然敢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放肆,你们都是死人吗?” 白贵妃气得跳脚,没想到李贤妃身边的宫女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还有这坤宁宫的宫女内侍也未免太没规矩了些,见到这样的场景居然都不知道上前把人拉开? 只是这毕竟是坤宁宫,皇上和皇后都在场,两人谁都没有发话,又有谁会听从白贵妃的话?除了她身边的许嬷嬷冲上前去拉扯可因外,共他宫女内侍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皇后娘娘,难道你就让人如此欺辱宋修仪?再怎么说她也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嫔妃!你置陛下于何地?” 白贵妃气得脸色煞白,她还从来没见过楚皇后如此不给她面子的时候,何况还是在德康帝面前,更让她觉得气愤的是,皇上竟然也是一语不发! 难道? “呵呵,有什么欺辱不欺辱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楚皇后呵呵一笑,对于可因的举动完全无动于衷。 皇上亲封的正二品嫔妃又如何?皇上不也在这里杵着嘛,她有什么可着急的? “你?!” 白贵妃没想到一惯注重礼仪规矩的楚皇后会这么说,一下子气得不知该如何回复,转而气鼓鼓地看着德康帝,“皇上,那个贱婢以下犯上,难道您也不管管,就让她将宋修仪给活活掐死不曾,那这宫里还有什么礼仪规矩可言?” 德康帝漠然地看着她,“这件事情,朕既然交给了皇后审理,便只问结果,不管过程。” 白贵妃一下子懵了,这还是那个对自己顾惜、疼爱了快二十年的皇上?这还是那个最看规矩礼仪的德康帝? 是了,一定是那个贱人的死让他性情大变,亏她还以为那个贱人只是母凭女贵,才得了德康帝几分青睐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个贱人还真是厉害,幸好她想方设法地除了她! 宋修仪一边手脚扑腾地竭力躲闪,一边高呼求救,只是目光触及到德康帝和楚皇后那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表情时,一股寒意由然而生。 再看白贵妃纵然站在一边干着急,可也自持身份,是丝毫没有过来帮她的意思,更是绝望。 濒死之际,宋修仪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将可因踢开,捂着喉咙转身就跑,两个宫女却直直地拦在了她面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什么都说!”宋修仪隐晦地看了一眼白贵妃,紧接着向着德康帝和楚皇后的方向就跪了下去。 楚皇后挥了挥手,追上去的可因被一名宫女拦住了去路。 “那你就先且说来听听!” 楚皇后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那眼神分明就不太相信宋修仪会真的招供。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本来没想要杀可因的娘亲和妹妹的,只想将她们控制起来,可没想到她娘亲和妹妹拼死不从,想尽了办法非要逃命,宋家的家丁在追捕她们的时候,才让她们不幸掉下了悬崖而亡 臣妾做这一切,都是听了淑妃娘娘的蛊惑,淑妃娘娘说,皇贵妃娘娘凭着七公主得宠,也得了皇上青睐,这让贵妃娘娘很是不悦,臣妾如果真是为了贵妃娘娘好的话,就应该主动为贵妃娘娘分忧,为她解决掉这个祸患! 臣妾想了想,自从钱氏得宠以来,贵妃娘娘的确是吃不好睡不好,臣妾感念贵妃娘娘平日对臣妾和五公主的照顾,也感恩贵妃娘娘救了五公主一命,因此,这才决定铤而走险想要给皇贵妃娘娘找点不痛快的。 可因的家人是臣妾让宋家人绑的,这也间接导致了她们的死,臣妾并不否认这点,可是皇贵妃娘娘的死,真的与臣妾无关啊!皇上!臣妾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展,皇贵妃娘娘就出了事啊” 宋修仪十分光棍地将事情给认了下来,声泪俱下地忏悔,仿佛她真的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她说谎!” 可因不待宋修仪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宋修仪一脸狠绝地回头看她,“对你这样的小宫女,本宫还不屑说谎!” “不屑?那你让我去教唆钱答应的时候,为何还派了身边亲信宫女白婷偷偷跟在我身后?钱答应的娘亲做好饭菜那天,我明明看到她悄悄进了小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捏着一个空纸包!” 可因怒指着宋修仪,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娘亲和妹妹也因她殒了命,她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更让她觉得愤怒的是,明明她娘亲和妹妹已经出了事,宋修仪却还当没事人似的指使她去做事! “你!” 宋修仪一下子哽住了,她没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居然都让可因给发现了,可见那小蹄子也不是好惹的主儿,要是早知道她这么性烈,她就该换个人忽悠的。 楚皇后看着宋修仪,冷笑两声,“可因说的话本宫早就得到了证实,白婷可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她什么都招了,宋修仪,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如果你还是不服的话本宫这里还有别的证人!” 对于白贵妃的死忠粉,她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宋修仪本来还想再为自己争辩争辩的,只是楚皇后说白婷已经招认了? 怪不得白婷昨天 下午就没在她跟前出现过,她还只当她是真的生了病呢! 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宋修仪之彰准备好的借口也再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得颓然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真的是王淑妃蛊惑的你?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你可别为了包庇其他人,就将无辜之人也牵扯进来!” 德康帝皱了皱眉,他是真的没想到,一向老实胆小的王淑妃竟然也牵扯进了皇贵妃遇害的事件中了。 宋修仪无所谓地笑了笑,十分光棍地认了罪,“王淑妃和臣妾身边的宫女皆可作证。陛下如果还不信的话,臣妾也没有别的办法,事情就是如此。 是臣妾做的臣妾就认,只是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也绝不承认!白婷的事情,臣妾真的一点也不知情!” 她现在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除了亲生女儿五公主贞怡,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第142章 那臣妾就去死好了 “贵妃娘娘说,皇贵妃钱氏看着越来越得宠,再这样下去还哪里有其她嫔妃的活路,她明明就深得皇上宠幸,却不知感恩,偏偏摆出一副清高淡漠的样子来,显得自己自己多么高贵,多么不屑帝王的宠爱一样,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她让我想办法给她皇贵妃娘娘一个教训,最好是让她能够病一阵子 臣妾不敢答应,贵妃娘娘就以五公主的婚事要胁臣妾 许嬷嬷给了臣妾一包药粉,臣妾生来胆小,怕那药粉有什么不妥,不敢用,那几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淑妃娘娘见了,就跟臣妾聊天,臣妾不敢实话实说,就说是担心贵妃娘娘。 淑妃娘娘就感慨贵妃娘娘挺不容易的,明明心里有皇上,偏偏皇上对她越来越淡,都是因为皇贵妃娘娘的存在,分薄了陛下的宠爱不说,上次居然还将中毒一事隐隐扣在了贵妃娘娘头上淑妃娘娘也让人给了我一包白色的粉末,说可以让贞怡去找七公主玩的时候,伺机为贵妃娘娘出口气。 臣妾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办法,既然这主意是淑妃娘娘出的,不如就还是让她身边的宫女来干这事儿,只是找来找去,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臣妾就把心思动到了可因身上,想着李贤妃一贯做事爱冲动,如果真被发现了,栽赃给她也不错” 宋修仪说完,抖抖索索地从衣衫里摸出了一包药粉,递到了楚皇后面前,“这是许嬷嬷给臣妾的药粉,臣妾没敢用,没想到她自己也亲自下手了。” 楚皇后蹙眉,“下毒也是你让可因去办的,那为何怜儿看到的却是你身边的大宫女白婷?” 宋修仪摇了摇头,白婷的事她是真的不清楚,只是如今白婷死无对证,她已经辩无可辩了。 她只能疑惑地看向可因,这一点她也想不明白,只希望能从可因身上寻找答案! 她不甘心为白贵妃背锅,找了李贤妃的的侍女来行事,想借机陷害她,可因又何尝不能将同样的手磁芯用来对付她? 可因砰砰砰地对着德康帝和楚皇后磕了几个响头,看着宋修仪冷笑,“你以为我真那么傻?给皇贵妃娘娘下毒,即便不危及性命,一旦被查出来,不但会连累我家贤妃娘娘,我也活不了! 你明明说过,我只要负责鼓动钱答应将她娘接进宫就行的,你却说话不算话!竟然还让我去下毒!而我一旦被抓,你怕是更不会放过我娘亲和妹妹,没想到她们最终还是遭了你宋家人的毒手,我好恨” 可因恨恨地瞪着宋修仪,恨不得将得生吞活剥。 好半晌,德康帝都快要不耐烦了,她才又开了口,“奴婢禀告皇后娘娘,白婷欠了奴婢一条命,所以宋修仪将药给奴婢的同时,奴婢转身就将那药给了白婷,将白贵妃的吩咐对她说了” 这? 这倒是楚皇后没想到的,她之前还以为宋修仪怕不保险,或是白贵妃直接收买了白婷呢,哪里想得到竟会是这么一回事! 真真的是谁也不是傻瓜,想将别人当成傻瓜玩弄的,最终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可因不说,白婷再来个死无对证,谁能想得到这件事情,竟然是可因施的计呢? 任是宋修仪费了那么多心思,却怎么也没想到,以为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可因,从来就没想到按照她计划的走,既没有在事发的时候将一切推给李贤妃,又没有按她说的去钱答应那里下毒,反而将下毒的事情又反手推给了她的大宫女白婷! “你交给白婷的药是什么东西,你找人看过吗?” 可因摇了摇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不敢找人看,只知道是一包红色的粉末状药物,闻上去没什么气味,奴婢自己尝了一点点,入口有一点点微酸腐的味道,吃后肚子有些痛,拉了两次肚子,奴婢这才相信,这些药是不至命的,才将它给了白婷 奴婢知道,要是皇贵妃真出了什么事,奴婢就是隐藏得再好,也容易被抓出来,所以才不得不以身试险。” 只有腐红花粉末的话,毒不至死! 福枝公主看着王淑妃和白贵妃,脸色阴晴不定。 莲蓬和许嬷嬷谁下的断肠草? “王淑妃,就本宫所知,皇贵妃并未得罪你,你因何让身边的宫女给她下毒?” 王淑妃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是傻了还是哑了?皇后问你话为何不回?不想说话以后就都别说了!”德康帝看着王淑妃,就是一阵气闷。 害了人装哑巴就能逃得过去?简直是想得太美了! 王淑妃被德康帝语气凌厉的话吓得抖了抖,之前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突然之间一泄而尽,“是臣妾逼迫莲蓬去下毒的,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跟皇贵妃有何过节,为何要对付她?你都无话可说吗?你难道是失心疯了不成?”德康帝指着王淑妃,怒不可遏。 林皇后也是皱眉看着王淑妃,没有理由的害人?这怎么都不说通的! 福枝公主心里却是十分忐忑,她既害怕王淑妃将原因说了出来,又想要从她嘴里知道更多,只是此时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也还轮不到她说话。 “臣妾只是看皇贵妃不顺眼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原因!”王淑妃尽管被德康帝吓了一跳,仍然咬了牙答道。 德康帝手一扬,手中的茶杯便向着王淑妃飞了过去,茶杯直直地砸在了她头上,鲜血顺着头流到了脸上,茶杯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 王淑妃脸色一白,身子也摇摇欲坠。 “看不顺眼你就要杀人?那朕现在就看你不顺眼,你怎么不去死?”德康帝怒指着王淑妃,气得口不择言。 王淑妃抬头看了德康帝一眼,“陛下既然这么想让臣妾死,那臣妾就去死好了。” 她说着,一头向着桌案撞了过去。 这一变故,出乎众人的意料,德康帝也是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还真说死就死? “快位住她!” “赶紧拦住她!” 德康帝和楚皇后两人一声惊呼,无奈周围的宫女内侍都离得太远了,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第147章 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白贵妃一下子惊呆了,她见过德康帝发火,但从没见过德康帝跟她发这么大的火! 叫她父亲进宫么? 她父亲白怀恩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是清楚不过,在他心中只有家族利益,是不可能为了保她这个女儿就跟德康帝硬杠上的,德康帝这是吃准了这一点,故意戳她心窝的! 白贵妃一下子委顿在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德康帝,仿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父皇息怒,不管母妃犯了什么错,儿臣愿意一力承担!” 二皇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跪在了白贵妃旁边,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五皇子皱了皱眉,想拉他没拉住,也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一起跪了下去。 德康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二皇子,“你可知道你母妃犯了何错?你就能代她受过!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二皇子心头一跳,老实巴交又满脸关心地望着德康帝道: “儿臣不知,但不管母妃犯了何错,都请父皇不要生气,以保重龙体为要。” 德康帝心下略安,看来这个儿子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嘛。 他不置可否,盯着二皇子和五皇子道:“朕要把你们母妃软禁,你们可有何话说!” “儿臣没有意见,父皇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五皇子拉了一把二皇子,抢先答道。 二皇子本来想问“为什么”的,被五皇子这么一打岔,拧着眉目看了看他,还是转向了德康帝相要问个清楚,“请问父皇,母妃犯了何罪?” “以下犯上,支使她人费尽心机下毒谋害皇贵妃,事发之后,虽铁证如山却仍不思悔改,一力狡辩,你六妹妹都知道大力灭亲,挺身而出揭发亲娘,她不但不思悔改还辱骂追打你六妹妹,不配为人母!此其一。 其二、她身居高位,德容仪表均该为后宫表率才是,可她却不顾自己的身份,当众撒泼耍赖不说,还误伤了你母后!你说她该是个什么罪?” 德康帝看着二皇子,目光锐利得让他几乎无所遁形。 二皇子在他逼视下,赶紧移开了目光,低头道“父皇的处罚儿臣没有异议。” “笙儿?” 白贵妃看着二皇子,她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这就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亲生儿子?这就是她一心一意只为了他谋划的长子?! “母妃,父皇只是让您禁足在宫里,这处罚已经算很轻了”二皇子一把抓住了白贵妃的手,拼命地向她眨眼,示意她先不要闹,一切等德康帝的气消了再说。 在知晓了原由后,即便白贵妃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不敢再说出代她受过的话来,只是她终究是他的亲娘,他也不可能对她的受苦视而不见! 白贵妃却是毫不理会他的话,看着二皇子的目光逐渐失望,逐渐冰冷,“呵,不过是禁足而已?你知道什么?这皇宫总共也就这么大一点点地方,还一辈子被禁足在慈恩宫?呵,不过是说得好听面已,不就是将慈恩宫也变成了一座冷宫么?哈哈哈” “母妃,早知今日,您又何必当初呢?” 二皇子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痛苦,他跟福枝公主的感情一向很好,凭心而论,德康帝这样的处罚已经算很轻的了,就不知福枝公主休何感想? 如果是别人谋害了白贵妃,他恐怕非得想方设法地让他偿命不可! “何必?何必?对啊,我这又是何必呢?我还不是为了他,为了你!哈哈哈哈早知有今日,我就该早点动手,做得更隐蔽一些,也不会有今日的难堪了哈哈哈” 白贵妃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状若疯癫地大笑道。 “母妃,皇贵妃娘娘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您为什么非要对她出手呢?她又没得罪您!”五皇子看着白贵妃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二皇子想要堵住他的嘴,却已然来不及了。 果然,白贵妃听到这话,立马变得面目狰狞,“她怎么没有得罪我?她要是凭真本事能得宠也就罢了,可她却偏偏自己没本事不说,还指使了女儿为她争宠!得了陛下青睐,份位一升再升,飞快爬到我们头上不说,还老是装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来给谁看?我呸!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住嘴!我娘亲已经死了!你还口出恶言诋毁她,你简直是恶毒之至!既然你也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父皇才宠幸于我娘亲,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付我?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啊!我娘亲她何其无辜,你怎么就能下得了那个手!你真是蛇蝎心肠” 福枝公主怒指着白贵妃,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有些泣不成声,却还顾忌着二皇子和五皇子,不愿意说更难听的话。 “立刻将她堵了嘴,送回宫去,以后慈恩宫的份例全部减半!” 德康帝推开了六公主,上前搂住了福枝公主,看得六公主恨得将福枝公主瞪了又瞪。 二皇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宫女将白贵妃拖走,想要求情却又张不了口,只得跺了跺脚,匆匆跟德康帝告辞,跟了出去。 五皇子却只是死死地低头看着地面,仿佛白贵妃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白贵妃虽然被堵了嘴,又被几个宫女拖着走了,却还是十分的不甘心,一路走一路不断地反抗着,试图挣脱宫人的钳制跑回来,嘴里也不断地呜呜叫着,凶狠的目光瞪着二皇子,就像要吃了他似的。 二皇子苦笑,“母妃,您就别挣扎了,父皇直接将您关在慈恩宫,已经是给您面子了,父皇这个人您还不清楚么,他做的决定是不允许任何人杵逆的咱们先回去,等他气消了儿臣再伺机为您求情!” 也不是没人敢封了德康帝的命令,只是那个人已经被白贵妃得罪得死死的了,现在她不想着要她的命就已经不错了。 想到失了亲娘的福枝公主,二皇子脸上又闪过浓浓的心疼无奈加难堪。 和自己最亲、感情最好的亲妹妹,她的娘亲居然被自己的亲娘给谋害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小五也回去!你的皇子府还没有建好,先到你二哥府上住一些日子!” 德康帝看着一直低着头,神色莫辨的五皇子,淡淡吩咐道。 五皇子低头应了声“是”,走到福枝公主面前,哽咽着说了一句,“七妹妹,对不起!” 说罢向她深深地鞠了个躬,“五哥知道,如今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只是我和二哥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皇贵妃娘娘毒发之后,二哥就责问过母妃,只是被她一口否决了,我们也就都没有在意,没想到真的是她她” 五皇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去照顾楚皇后去了。 第148章 应有的惩罚 皇贵妃钱氏被谋害一案至此终于水落石出,所有涉案人员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白贵妃指使许嬷嬷、胁迫宋修仪千方百计谋害皇贵妃,圈禁慈恩宫,终身不得外出,钦天监看好了日期,两日后二皇子和五皇子迁出皇宫,正式入住二皇子府,六公主靖淑则搬到坤宁宫侧殿晴云殿居住; 王淑妃指使贴身宫女莲蓬对皇贵妃下毒,剥夺封号,打入冷宫,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李贤妃御下不严,至使贴身宫女可因被宋修仪利用,从四妃之一直降两级为昭仪,除不迁宫外,份例相应扣减。 林德妃捕风捉影地诬陷皇贵妃“谋害皇子”,致使皇贵妃耽搁了最佳救治时间,连降三级为贵嫔。 宋修仪指使可因给皇贵妃下毒,剥夺封号,打入冷宫; 许嬷嬷、莲蓬、白婷、可因四人直接乱棍打死,尸体丢入乱葬岗。 太医孙祎,捕风捉影,窥探内廷,打五十大板后,赶出京城,只是这五十大板一下去,孙祎当即就送了命。 这一场宫内丑闻,最终以五条人命和四妃全部被拉下马而告终。 当然,有人对林德妃的处罚有些不解,觉得未免有些过重了,只是林德妃本人却是一点意见也不敢有,她知道,但凡她敢表露一点不满,德康帝就会将她食用“转胎丸”导致大皇子体弱多病,也许终身无后的事情给她一并清算。 李贤妃虽然想找李太后告状,觉得自己很是无辜,但一来李太后并不见她;二来其他三妃的处罚每个都比她重上许多,她也就偃旗息鼓了。 福枝公主对这个处罚结果,也没有任何不满。 她的娘亲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即便死太多的人又能有什么用呢? 何况对白贵妃那样的人来说,让她悄无声息地活在这宫中,恐怕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情,不仅如此,她还要考虑二皇子和五皇子的感受,那毕竟是他们的生母! 慈恩宫中。 白贵妃颓然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四处的宫门已经紧闭了起来,宫女内侍们也被撤走了一大半。 “母妃,地上凉,您快起来!” 二皇子将白贵妃扶了起来,心疼又无奈地看着她。 白贵妃茫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目光才聚了焦,“你父皇真的厌弃我了,他真的厌弃我了这两天,我派人多次传话,他都不来看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母妃不用担心,父皇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的,他气还没消,不愿意理您也是正常的,您就先照顾好您自己,儿臣和五弟今天也得搬出宫了,过几天儿臣再回来看您。” 五皇子叹了口气,轻轻捋了捋白贵妃的头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白贵妃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连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连你也嫌弃我,厌恶我了对不对?” “母妃说得哪里的话,不管怎么样,您都是儿臣的亲娘,儿臣又怎么会厌恶你呢?” “那你去跟他说,你不要搬出宫,你要留在宫里陪我,你去跟他说啊!” “儿臣也见不到父皇了。”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我养你还有何用?” 白贵妃紧紧地抓着二皇子的衣衫,眼睛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终于怒目圆睁,颓然地跌坐了回去。 五皇子默不作声,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梳子,有些生疏地为白贵妃梳起了头发。 “不要碰我!你要是真的有孝心,就去你父皇面前跪着,一直跪到他见你为止,你就跟他说,我要死了,让他来见我最后一面!” 白贵妃一把推开了二皇子,朝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二皇子一脸的苦涩,“母妃,您就不能安静地接受现实吗?别折腾了,您越折腾父皇他还是过一阵子再说!” “过一阵子?过一阵子黄花菜都凉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他哪里还记得我这个黄脸婆!这个忘恩负义的” “母妃!”二皇子猛地打断了白贵妃的咆哮。 “怎么?就只准他做,不准我说?凭什么?他当初是怎么承诺我的?他明明说过弱水三千,只取瓢饮的!可事过境迁,往这后宫里一个接一个地抬人也便罢了,他凭什么还不允许我发泄发泄,凭什么?” 白贵妃猛地起身,将桌案上的杯盏瓶罐一扫而落,地上一片乒乒乓乓的碎裂声,瓷片四溅。 “您发泄就得杀人?那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会给其他人带来多大的伤害?福枝还那么小,她才八岁,就这么没了娘亲,您有没有想过她以后该怎么过?她哪次见了您不是恭恭敬敬地叫您一声 ‘贵妃娘娘’,您不是也还夸她既乖巧又懂事,比六妹都可爱么? 您对皇贵妃娘娘下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想她吗?您怎么忍心下得了那个手! 皇贵妃娘娘刚刚册封那天,儿臣见您脸色不对,问您半天您也不说话,第二天一早,儿臣见您和许嬷嬷偷偷议论什么,问您您还是敷衍搪塞我,但凡您有一点点悔过之心,皇贵妃娘娘也不致于因此而丧命,您也不致于走到这一步!” 二皇子看着满地地狼藉,心里涌起一阵失望,他以为白贵妃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可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着实是让他的心也渐渐地变得凉了。 白贵妃“哈哈哈”地冷笑数声,“我忍心下得了手?我要是真下得了手,我就应该冲福枝下手!将她们母女两个全毒死,而不是专门挑了福枝公在的时候下手!你还要我怎么办? 都是他逼我的,他明明说过自我们那批新人之后不再纳后妃的,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后宫又添了多少被他欺骗的可怜女子?也是他说,不论我以后做了任何错事,他都会原谅我,不会怪罪我的,他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 白贵妃扑到了门上,状若疯癫地拍打着大门。 二皇子漠然地看着她,他与她已经讲不通道理了。 她还活在过去,或许她这一生就从没从过去走出来过,所以对待他们三个子女的感情才极其的淡漠,他作为她的长子,还好一些,毕竟他是被她视为他的继承人而存在的。 只是当初给了她允诺的那个人,早已不是那个差点被人架空、篡了大位的太子了,而是名震天下的中兴仁德之君! 男女情爱之于江山社稷,在他的心里应当是极其轻微,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一往情深活在爱情童话里的白贵妃,终究还是失望到绝望,才找了皇贵妃这么一个宣泄口! 其实,德康帝对于皇贵妃又哪里来的什么男女之情! 二皇子觉得有些悲哀,既替她母妃白贵妃,又替皇贵妃,她们不过都是德康帝在那晦暗的日子里,随意允诺又随手抛却的牺牲品罢了。 只是,大错既已铸成,再想这些又还能有什么用呢? “打扫一下,将那些易碎品都撤了,小心伺候贵妃娘娘!” 二皇子冲宫女们摆了摆手,吩咐完后,起身对着白贵妃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儿臣这就出宫去了,请母妃好好保重自己,儿臣每旬都会进宫探望母妃,还望母妃好好保重身体!” 他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二哥,母妃” 五皇子站在院子里,有些胆怯地望着宫内。 “你就在门口跟母妃磕几个头告别,过几天咱们再回来看她!” 二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皇子欲言又止,“二哥,母妃会不会也像德妃娘娘一样” 二皇子一愣,有些不确定,“应该不会!” 随即想想这么多年白贵妃也都这么过来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不会的!母妃的心性非常人可比,既然这么多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过来了,现在也一样能挺过去的!” 梦想的美满和现实的骨感交替折磨之下,她都没有疯,会因为被关起来就疯了么? 尽管安慰了五皇子,二皇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只得听天由命了。 第149章 六公主的惩罚 “公主,听说那个女人这几天一直不安份,需不需要奴婢” 秋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凑在福枝公主耳边轻轻说道。 皇贵妃多好的人哪,却被白贵妃就这么祸害没了,害得芝兰宫被封,福枝公主也迁到了坤宁宫,就连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福枝公主的侍女,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地说说笑笑了。 福枝公主轻笑一声,她早听说了白贵妃的闹腾,闹得越凶德康帝便越是厌弃,又何必脏了她的手?何况她要是想让她偿命,也不必等到现在! 她遂摇了摇头,“不必了,任她自生自灭!” 不说皇贵妃临死时吩咐她不要报仇的话,就是看在二皇子和五皇子的面上,她也不想对白贵妃出手,何况,有些人,让她活着却比死了更难受,让她度日如年地活纠缠在现实的痛苦与幻想的圆满中不是更好么? 不过说来说去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心里隐隐还有些莫名的期待,她害怕因果报应,不想因为出手对付白贵妃而绝了那一线希望! “公主,六公主求见,要不要奴婢回了她?” “不必,叫她进来!” 福枝公主搁了手中的笔,放下抄了一半的地藏经,淡淡地道。 莲月看了看秋月,见福枝公主这么吩咐了,也只好出去请六公主进来。 “七妹不是说只要我指正了母妃,你就能想办法帮我免于责罚么?而今为何说话不算话?母后说要将我送到法华庵去待两年,那能是人待的地方么?本宫才不要做尼姑!” 六公主刚一进门便急吼吼地对福枝公主兴师问罪。 福枝公主看了看她,“如果没有我为你周旋,你以为你只是去法华寺待两年就能了事?如果不是白贵妃出了这样的事,让父皇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觉得是她没有好好的教导你,才让你干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就过了这个关口? 五姐姐那一身的伤有多让人惨不忍睹,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那可是母后亲自验的伤,父皇也看见了她手臂上的累累伤痕!” 虽说最初的时候,德康帝以为五公主那一身伤痕是和楚皇后演的苦肉计,只是楚皇后又怎能放过小小年纪就如此狠辣的六公主呢? 更何况,德康帝将五公主和六公主都迁塞到了坤宁宫,以后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可就全都是她的责任了。 因此她也就将六公主的恶行都对德康帝和盘托出,并建议将六公主送到法华庵去磨磨性子。 六公主的目光有些躲闪,随即又气鼓鼓地看向了福枝公主,“那还不是被你揭发出来的,如果你不提又有谁会知道” 福枝公主呵呵两声冷笑,打断了她的话,“六姐以为五姐姐手腕上的割伤是怎么来的?你不会以为五姐姐是被你虐待上了瘾,自己也想在身上来两刀,多体验一下那种痛感? 如果我不把事情提到明面上来说,五姐姐早晚得自己寻了死!尤其是宋修仪一死,她更是没了念想。到那时,一个被凌虐得满身伤痕的公主,不堪受辱而自尽,你觉得你的事情能瞒得过谁? 你以为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只是去法华庵住两年,洗洗浑身的戾气那么简单?你真是太天真了!到了那时,恐怕将你除了皇籍,赶出宫去都是轻的!” 六公主到底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娃,一下子被她的话吓得脸色苍白,“那,那,那” 她那点小心思,福枝公主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福枝公主微笑看着她,“法华庵,历来是皇家妃嫔、公主静修之地,一来没有那么多争斗,二来生活虽然清苦,却也比其他普通的庵庙好太多了,你去待两年之后回来,大家也刚好忘却了白贵妃的事情,到时候父皇再给你相看一门满意的亲事,找个才貌双全的驸马过日子,岂不是刚刚好?” 六公主被说中了心事,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不过却放下了心来。 她就怕自己这一走,没人会记得她了,白贵妃相当于被打入了冷宫,二皇子、五皇子虽然是她的胞兄,不过他们跟福枝公主的关系显然比她要好得多,她之前跟五公主和二公主的关系倒挺好的,只不过,而今不说也罢! 德康帝前几天倒是对她表现出了那么些怜惜,不过在她转头又找上他的时候,他却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六公主想要见杆子往上爬的心思也不由歇了下来。 “六姐就放心去,时候到了,就是没人记得起你来,二哥和五哥也不会忘了你的,再不济,也还有我呢,六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又怎么会让六姐就那么被人遗忘在法华庵呢?” 福枝公主又笑了笑,重新拿起笔抄起了经书。 六公主还想说什么,见福枝公主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便也只得讪讪地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五公主便来了。 “七妹妹,她来找你干什么?”五公主一进门便急急地问道。 她最怕的就是福枝公主一时心软,答应了她不去法华庵的请求。 福枝公主拍了拍额头,默默叹了口气。 而今,五公主、六公主和她都住在坤宁宫,她是楚皇后亲自接过来的,五公主和六公主是德康帝硬给塞进来的,美其名曰,“都是突然之间没了母亲的孩子,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也可以加强姐妹之间的情谊。” 楚皇后知道他还惦记着怕福枝公主以后跟妯娌处不好关系的事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为他的心大无奈。 他就没想过,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亲娘可是害死了福枝公主的娘亲呢,不给娘亲报仇不给她们脸色看便是福枝公主大气了,还有什么姐妹感情好培养的? 何况以福枝公主的手腕想要替皇贵妃报仇,大的不成找小的,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德康帝就这么相信她不会对她们动手? 楚皇后无奈的同时,福枝公主也对德康帝的脑回路感到无奈。 如果她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的灵魂,她可真不敢肯定自己做不出来让五公主和六公主母债女偿的事情! “自然是想让我帮她想想办法,看能否不去法华庵了。” 福枝公主搁了笔,挑眉看着她。 “你怎么能同意她呢?她要是留在宫里,我可怎么办啊?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把她送出宫去的吗” 五公主急了,噔噔噔地跑到福枝公主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福枝公主蹙眉,看着她不动。 五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悻悻地放开了她,“抱歉啊,七妹,都怪我太着急了,才一时有些反应过头” “我可没那么大能力能把六姐送出宫去,我也没答应五姐什么!何况送六姐去法华庵是母后的主意,我有什么能力说改就改?五姐一时情急可以理解,只是这么乱说话可就太不应该了。” 福枝公主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袖。 她找五公主出来劝宋修仪指正白贵妃的时候,可没给过她什么明晃晃的承诺,而今在这宫里她也不过是个丧母孤女而已,那么高调是想把自己竖成把子么? 福枝公主可没那么笨。 再说了,她在这宫里也待不了几天了,一切还是低调些得好! 第164章 我很好养活的 “咦,暮晨怎么也来了锦州,这可真是巧啊!” 二皇子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兴高采烈地上前与他寒暄。 唯有太子含笑看着福枝公主,一脸戏谑的表情。 很快五皇子就发现了异样,“三哥和七弟在路上碰见暮晨了?” “见倒是没有,不过暮晨一路倒是挺照顾七妹的呢,呵呵” 太子的目光在福枝公主和王暮晨之间来回转,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让福枝公主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三哥,你说话就好好说呗,这么看着人笑,真是让人瘆得慌!” 一向拉着一张脸,少言寡语的太子居然也会打趣人了倒真是少见。 五皇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两人,“我怎么感觉三哥的话意有所指呢哎呀,不会是我想的那样?七弟,你跟暮晨,你们” 他眼巴巴地看着太子殿下,太子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容,五皇子立马怪叫了起来,“不会?福枝,你哥哥我还是光棍一个呢,你就哎呀呀,我回去就成亲!” 大皇子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成亲?哥哥我还单着呢!还有这一堆的哥哥都没着落,怎么就轮到你了?” 五皇子捂着脑袋哀嚎,“大哥,我说多少次了,不准打我头!” 兄弟几人闹腾了一番,突地一阵轰笑声响了起来,一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披麻戴孝的白衣女子趁机跑了,她跑倒是不奇怪,只是裹在烂席子中那据说是已经死翘翘的她的老爹却也揭开了席子,光明正大地站了起来跑路了! “哎呀,诈尸了!” “哈哈哈,这可真是为了钱啥都干得出来啊!” “就是,就是,太不要脸了!” 围观众人一片笑闹,这边厢皇子们打趣着福枝公主和王暮晨,也是一番十分热闹的场景。 “唉!暮晨啊,得亏你没上当!就这种女人你要真是收了她,还不知道她酝酿了什么招数害你呢!” 大皇子十分感慨地拍了拍王暮晨的肩膀。 王暮晨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福枝公主呢,差点被他给吓得跳了起来。 没想到就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福枝公主就瘦了那么多,以往胖乎乎的可爱小脸都瘦得脱了相,快变成瓜子脸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皇子们一个一个又开始对他开启了威胁模式。 “暮晨啊,既然你对我妹妹有那意思,今后可都得把持住了,不然哥哥我可不放过你!”二皇子看着他的目光寒渗渗的,让王暮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荒野的狼。 “其他的话我都不多说了,你小子要是敢有异心,哼哼!”太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未来的帝王,就这一个“哼哼”就够让人回味无穷了。 五皇子冲着他友好地笑了笑,“暮晨啊,别被他们吓到了,其实也没啥,万事都要遵从本心,可不要委屈了自己,人固有一死嘛,哥哥我就温和多了,不管怎么说,咱宫里也不缺你一席之地得嘛!” 他边说边往王暮晨小腹处看去,吓得王暮晨赶紧调整了一下站姿,夹紧了凉嗖嗖的大腿。 宫里的男性除了皇帝和皇子就是太监了,五皇子那赤果果的威胁真是比所有人的都来得可怕! 六皇子也不甘示弱地看着王暮晨,“我跟哥哥们站在一起,你要是能欺负七妹,哼,哥哥们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王暮晨:“” 他这是被皇子们集体危胁了? 不过如果是因为福枝公主而被威胁,他愿意接受,并且是乐意之至! “哥哥们放心,暮晨待福枝绝对是一心一意,不敢有二心的!” 开玩笑,有这么一帮强势的舅子撑腰,他敢对福枝公主不好? 再说了,就是福枝公主本人也不是能够什么样人欺凌的啊,她欺负他还差不多! 王暮晨喜滋滋地看着福枝公主,他这是得到了皇子们的认可了? 福枝公主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她对王暮晨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就是她的年龄离恋爱和成亲也还早得很! 不过看着哥哥们打趣的神情,她知道解释也是白搭,也就不去多费那个事儿了,何况她的驸马人选还要德康帝点头才有用,就他们再起哄有什么用? “他乡遇故知,值当好好搓一顿,走走走!” 五皇子不愧是吃货,也不顾什么时辰,拉着王暮晨就往外走。 至于行骗的那个女子,早就被众人抛到了脑后。 大皇子又是猛地在五皇子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就知道吃!咱们不才用过早饭出来的?” “再走走,时间还早,我是打算来买几个人用的!”福枝公主轻咳一声。 出宫的时候,她一个宫女也没带,一路上钱舒墨给她准备的侍女,她也都拒绝了。 在这方面,福枝公主其实相当的挑剔,没有合用的,她宁愿凡事都亲力亲为,只是到底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又是和一堆哥哥们在一起,她总不能一直都不用侍女。 “七弟要买美貌的婢女?” 太子乐呵呵地打趣她,其他皇子也跟着起哄。 福枝公主却是怡然不惧,嗤笑一声,“要不然我买几个清秀小厮贴身使唤?” 王暮晨立马凑到了面前,“福枝看我如何?只要给口饭吃就行,我很好养活的,还不收卖身银子哦。” 福枝公主:“” 几位皇子轰堂大笑,他们原以为王暮晨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老实人也有这么不老实的时候! 王暮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红成了猪肝色。 三哥跟他说,追女孩子必须要胆大心细,并且还要时不时地做一些浪漫温情的事情来让好感动,起初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可这一路下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福枝公主对那个隐在暗处为她安排时宿的他多了许多好奇和关注。 虽然他实在是没忍住让小厮祺喜露了一面,五方面估摸着福枝公主不太可能认识他身边的小厮,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认出祺喜来。 如果福枝公主连他身边的祺喜乍现一眼都能认出来,那岂不是说明他在她心中也还是很有份量的? 福枝公主和一众皇子们不知道,在离他们不远处,梁冠带着几个乔装改扮的宣国人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七弟在看什么?” 太子见福枝公主盯着一块石头发呆,有些奇怪。 福枝公主揉了揉眼睛,“没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刚站在石头边的那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的身形十分熟悉,待要仔细看看时,他却又消失无踪了。 第166章 朕也要对你不住了 德康帝琢磨了一下没明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周怀风。 周怀风也只能老实地摆了摆头,比起一心清修的国师大人来,他不过就只能算是懂一点皮毛罢了,可不敢班门弄斧。 国师离开的这十多年,钦天监上下苦心孤诣,他也以为自己可以和国师大人一较高下,却没想到,只一个“荧惑守心”之相,国师便能提前至少十日知晓,而钦天监上下却愣是一点征兆都没有看到! “国师的意思是,异星和将星已经合二为一?”德康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国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又摇头,自己也十分的不确定,他又掐了掐手指,欲要闭眼强行推算,却“卟”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国师!” 德康帝、楚皇后和周怀风都是一惊。 国师缓了缓,才对着德康帝施了个礼,道: “从贫道的推算来看,的确是如此,不过这只是异星和帝星诞生之初,而后却又有了分开的趋势,将星出走即将淹没,异星将其拉回贫道也看不透了,不过总的来说,无论如何异星与将星于末熙朝来说,都是有益无害,陛下放心就是!” 说罢,也不待德康帝回话,行了个稽首礼,径直出宫而去。 留下德康帝和周怀风面面相觑。 “都怪微臣学艺不精,否则也不至于让国师一人受累” 周怀风十分的内疚,亲眼所见国师因推算将星和异星之事,偷窥天机受了反噬,他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同作为靠星相吃饭的人,他的羞愧无人能解。 德康帝摆了摆手,“术业有专攻,不必强求!” 钦天监虽然没有国师那么深的造诣,却是时时处处能为天熙王朝所用,天山观虽然不乏许多得道高人,却已俨然超脱世俗之外,如果不是太祖留下的香火情,恐怕就连此等大事,他们也不见得会来给他吱一声。 像国师这样能够保留几分对天下苍生的怜悯之心,每逢大事都会特地给他通个气的世外高人,已经值得他以及整个天熙王朝为之供奉香火了。 周怀风行了个大礼,退了下去。 他要紧急召急钦天监所有人员立即分析研究天象,如此之大事,能早一刻钟确定说不定就能力挽狂澜! “梓潼都听到了?” 德康帝颓然坐回椅子上,“荧惑守心”就如一记重锤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楚皇后绕到他背后,轻轻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陛下不必过于忧心,一切都还是未知,何况是福是祸都有臣妾与您一起,有天熙王朝无数的能臣干吏和您一起,还有万万子民和您一起!” “朕都知道!只是安稳了这么多半,这看似繁华的王朝,文臣虽盛,武将却是十分稀缺,如果战乱真的起来了,朕到哪去找那么多骁勇善战的武将呢?” 德康帝陛闭着眼睛享受着楚皇后温柔的抚慰,半天才舒出了口气,“何况,朕自以为还处于壮年,为了将这江山社稷顺利地交到太子手里,这些年着力打压老大和老二,如果朕撒手而去,又有哪位皇子能够力压群臣,将这江山社稷担下来呢 盛世繁华,文治武功缺了武功,这满殿繁华的文臣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哪” 他苦笑一声,握住了楚皇后的手,“梓潼,朕要对不住你,对不住对楚家的承诺了!” 楚皇后愣了愣,心里虽是一紧,面上却哂然一笑,“陛下觉得怎么做好就尽管怎么做好了!臣妾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太子年幼,朝中文臣能吏虽众,却也是一个一个地各有想法,如果德康帝真有什么闪失,强行将这副重担压到太子身上,恐怕也只能是做了文臣傀儡的下场!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退一步,将那个位置让与老二罢,如果接下来真的是面临乱世的话,太子也不是没有机会,无论如何,只要她这个中宫的地位一直稳固,其他的来日方长。 德康帝感激地看着楚皇后,“朕本想将这大好河山亲手交到太子手里,也免了儿子们为了这个位置争来斗去,却没想到,终归是造化弄人啊!朕也要对你不住了” 楚皇后心里一惊,却仍是勉强笑了笑,“皇上也不必过于忧虑,人孰无过,万一国师算错了呢?即便是荧惑守心,又怎么能确定就一定应在您身上呢?何况国师不是说了,帝星无碍嘛。” “朕也多希望像你那的那样,只是自从天熙王朝立国至今,历代国师对于天相的推算,就无一出过错,他们要么不开口,一旦开了口,就绝对有十成的把握 算了,多说无益,而今朕也只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希望还能像昭明时期一样,能有个五六年的准备之机,真到那个时候,太子也大了,朕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德康帝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了无以言表的疲惫之感。 楚皇后这才发现,年仅四十出头的德康帝,他的头上已经生出了几根白发。 想到自己对镜梳妆,拔下的白发,楚皇后也露出了一个苦笑,他们这也算是一起到白头了? “梓童怎么了?” 德康帝睁眼,疑惑地看着楚皇后。 见到她手里的白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朕已然老了,以前还以为自己正当壮年呢,却没想到只是老当益壮而已!” “唯今之计,陛下还是赶紧将孩子们召回来!万一臣妾这心里真是一刻也难安!”楚皇后趁机又劝说德康帝。 德康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看重太子,对他的要求也太严了!让他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也是好的,朕要不想他将来成为一代暴君! 要是真这样,恐怕这天熙王朝就真的毁于他的手里了,九泉之下,朕也没法跟列祖列宗交差啊!” 楚皇后心里一颤,整个人也有些颤抖起来,“您都知道?” “这皇宫总归是朕的皇宫,太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他也是朕的儿子,更是这天熙王朝未来的主人!你以为朕就那么放心地让他成长于妇人之手?” 德康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楚皇后的目光既像是怜悯又像是讥诮。 楚皇后颓然地呆立当场。 帝后之间原有的几分温情立马被破坏殆尽。 第170章 到底是谁劫谁 眼看就要进入山拗,福枝公主却是越来越是心神不宁。 她站到一块大石头背后,悄悄地招来了叶铜吩咐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太对,这样,咱们分成三批人马过去 :第一批马车先走两辆,护卫先过去六人;第二批再走所有的马车和护卫;我和哥哥们全部都先等一等,也省得真有什么意外,拖了后腿!” “七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叶铜皱眉,派出探路的斥候刚刚才回来,向他禀报了一切正常,并未看出任何不妥的,那两人可是军队里最优秀的斥候。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这里又实在是适合盗匪打埋伏,且哥哥们身份贵重,不容有失,还是稳妥一点的好!” “两路斥候刚刚回来,都说没有异常,七公子是否多虑了,眼看天色已然不早了,这耽搁了时间趁夜赶路更不安全” 叶铜看着身量不及自己肩膀的福枝公主,有些不悦,却碍于身份不好表露出来,这一队皇子公主,他谁都得罪不起,只得耐了性子试图说服她。 “叶统领就听我这一次,现在才刚过午时,咱们只要在酉时前翻过这座山,便是天黑也无碍!” 福枝公主打断了他的话,强行安排道。 叶铜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看聊天的二皇子和五皇子,闭目养神的大皇子以及东看看西瞧瞧的太子殿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是”。 他们的任务本来只是护送几位皇子到渠郡游览一番便要返回京都的,哪知道福枝公主一封书信,不仅将几位皇子给召到了锦州,更是又来了雷州。 他们一行也才三十五个人,却要保护六七个主子,本来一根弦就崩得紧紧的,哪里能料到皇子都没那么多事,年纪最小的公主却什么都不懂地跳出来指手划脚呢。 只是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这还是一堆凤子龙孙,显而易见的,他要是和福枝公主硬扛上了,皇子们是绝对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一行人静静地看着马车往山拗里去,因为怕马儿嘶鸣,所有的马匹也都串成了一串,由几个身手最好的禁军小队长牵着往前走了。 太子本来想抱怨自己一会儿没有马车坐,但见大皇子那病病歪歪的样子都没说话,福枝公主又是一脸凝重的神色也就忍住没开口。 眼见第一队已经过去了,第二车队也已经行进了一大半,走上了上坡的路,太子正想抱怨福枝公主“想得太多”时,轰隆隆一片声音骤然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大块大块的石头从侧面的山坡向着山拗滚落下去。 套车的马儿也开始惊叫嘶鸣,努力想要挣脱绳子逃走。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阵喊杀声响起,漫山遍野树影摇晃,一个个山匪从两边的山破冲下了山拗。 好在车夫和赶马的侍卫早有准备,在石头还未滚落之时便飞快地窜向了对面的山坡,等到那些山匪冲下山拗的时候,叶铜也当机立断地挥手,两轮箭雨过后,山匪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肥羊的埋伏,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 叶铜大喊了一声“杀”,两边的人马抛弃了羽箭,一齐向着四处乱窜的山匪冲杀了过去。 一众皇子们何曾见过此等让人惊心动魄的大场面?一个个都看得热血沸腾,大皇子和六皇子还好,一个知道自己体弱,跟人殊死搏斗毫无胜算,六皇子则是害怕自己会晕血,也就只是看看而已,没什么想法;五皇子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肥肉,摇了摇头,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想到,自己还是只适合呐喊助威。 二皇子、太子两人却是跃跃欲试,他们在宫里的时候便跟着最好的武艺师傅学了一身拳脚功夫,却从来没有过施展的机会,而今看到侍卫们打得火热也怎能不心痒痒呢。 “七弟” 二皇子眼巴巴地看着福枝公主,太子也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要想试试身手也可以,不过可不是现在!这里地形太复杂,谁知道还有没有潜藏的土匪?叶统领他们都冲上去杀贼了,咱们身边也就只留了这么四五个护卫,你们俩要是也冲上去了,万一又有匪徒来了,大哥、五哥、我和暮晨怎么办?我们可都不会武!” “福枝不用担心,我跟着师傅练了几年拳脚功夫,我身边的人也都会些粗浅的武艺,保护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等二皇子和太子说话,王暮晨便站到了福枝公主前面,微笑着对她道。 大皇子和五皇子:“” “那你就保护好七弟,二哥、三哥,我和大哥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被人砍成好几段?” 五皇子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两个漏网之鱼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二皇子和太子兴奋得找不着北,正愁没地儿下手呢,这羊儿就送上门来了? “二哥、三哥你们俩人互相照应,合力对付那个矮黑胖!雷副统领,你亲自在旁边照应着,另外再分出四人去围攻那个大个子,他看起来十分危险,你们小心一点!暮晨哥哥,你和你的人负责保护大哥、五哥和我的安危!” 福枝公主语速极快地对这一切作了安排,并且拉着大皇子和五皇子上了唯一留下来的那辆马车。 那是她亲自画图,让钱舒墨找了最好的工匠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打造出来的,虽然看上去和别的马车没有任何不同,车身却全都是用百练成钢的精铁包裹而成,只要关上车门便是刀枪不入,就是再厉害的神箭手,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法奈何它。 二皇子和太子兴奋得全身都在颤抖,如果不是执意来了雷州,恐怕他们还无法经历如此有趣的事情! 雷啸西十分不赞同二皇子和太子两人去冒险,但见主子们都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躬身领命。 高添寿和黎田没想到,自己刚刚从围杀中冲出来,被又被人给堵住了,这场劫杀到底是谁劫谁? 他们原本还以为对方已经倾巢而出,纵然还有留守的护卫,那也是为了保护主子们的,不会拦截他们,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看似地位最尊贵的三公子却一马当先地亲自向他们冲了过来! 第171章 福枝公主叫停 “公子,咱们需要出手么?” 不远处的山梁上,梁冠带着一队人马窝在小树林子里,一边关注着护卫们冲杀土匪,一边密切监视着福枝公主等人那边的动静。 丁右安看着那两个匪首向二皇子和太子一行冲杀了过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梁冠撇了撇嘴,“不用!” 太子和二皇子再不中用,那也是集合了皇贵大内几大高手和徐国公亲自教导出来的,何况福枝公主还安排了雷啸西在一边掠阵,有什么可担心的。 “机会难得,咱们如果能雪中送炭的话可以更快地打入他们内部,这样也有利于公子跟着他们一起回京都啊!” 丁又安看着大好的机会,实在是不忍心放过,又劝说道。 作为谋士,不管主子听与不听,他总要尽到自己的本份才是! 梁冠斜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他本来就出身于天熙王朝的禁卫军中,又要福枝公主身边做了几年贴身侍卫,半年多前虽然被福枝公主派到七皇子身边,一个多月前却又被七皇子遣了回来保护七公主,他还需要什么身份打入他们内部? 只是丁又安能说出这种话,显见对他的成长背景不够了解,难道之前跟自己接头的那人没跟他交待清楚?这样也好,让他暂时少了许多顾忌! 高添寿和黎田才刚刚摆开了防御架势,就被太子和二皇子带着的护卫给分隔了开来。 雷啸西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紧盯着黎田,他不仅怕他拼命伤了二皇子和太子殿下,更怕的是他会突发奇招,来一计暗器什么的,让他防不胜防。 这样心神一点也不敢放松的苦差事可比自己上阵对敌都要累得多! 二皇子和太子却没有他这样的顾忌,兄弟两个虽然是第一次真刀实枪地上阵对敌,但在兄弟两人在皇宫一起学武时,可没少配合对阵,因此两人对付起黎田来也是十分有默契,二皇子主攻,太子负责游走缠斗,再加上一个在旁边虎视眈眈的雷啸西,让本就不以拳脚功夫见长的黎田颇有些束手束脚。 “老大?” 不多会儿,黎田便感受到了憋屈,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高添寿。 高添寿点了点头,一向漫不经心的攻势一变,瞬间凌厉了几分。 一直被二皇子和太子压着打的黎田也变换了一套狠辣的招式,二皇子和太子也是险象环生,多亏了雷啸西不时描补,果断出手干扰他的反攻,才让二皇子和太子得以顺利脱身,有惊无险。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刻钟,高添寿又变幻了招式,四个围攻他的禁军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却还只能硬挺着,二皇子和太子这边,也更加惊险。 雷啸西再怎么厉害,也完全没有办法次次都出手得刚刚好,何况黎田虽然功夫不怎么样却十分的狡猾,不断地移形换位,让雷啸西怕误伤了二皇子和太子而显得缩手缩脚。 “雷副统领,放他们走!二哥、三哥快回来!” 福枝公主看了这半天,大概摸清楚了这两人的路数,知道他们只是想要逃命,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来,也就没必要让二皇子和太子冒险,何况这两人还没有使出拼命的招式,一众护卫和二皇子、太子便有些招架不住了,要是真等他们拼起命来,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高添寿深深地看了福枝公主一眼。 雷啸西巴不得将太子和二皇子带回去,受点轻松没事,万一重伤或是伤及性命,他估计他全家有搞了袋都不够德康帝发泄怒火的。 “我家主人既然有意放两位离开,自是不会反悔,不如我数到三,大家一起后退两步!” 雷啸西握紧了手中的大刀,眼睛紧紧地盯着黎田,黎田又看了看高添寿,才说了声“好”。 “一、二、三!” 高添寿和黎田率先退出了战圈,二皇子和太子对看了一眼,也悻悻地停了手,四个护卫更是和雷啸西一起齐齐挡在他们两人面前,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两人的偷袭。 “今日之耻,来日再报,后会有期!” 高添寿对着福枝公主抱拳一礼,拉了黎田一把“走”,两人飞快地窜进了路旁的小树林。 “雷副统领,可要追赶?” 禁军心有不甘,他们四个一起对付这一个山匪,居然还受了伤,回去说起来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雷啸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个禁军讪讪地退了下去。 “多亏七弟叫停,要不然估计我们俩都没办法全身而退,多谢雷副统领,让你费心了!” 二皇子对雷啸西抱拳一礼。 太子也赶紧跟着二皇子地礼。 “这都是末将该帮的,当不得两位公子的谢!” 雷啸西抱拳,激动地向着二皇子和太子鞠了一躬,刚刚因为护持他们所受的疲累此时一概烟消云散,就连其他禁车,看见太子和二皇子这般礼遇他们,也一个个跟打了机血似的,刚刚对战高添寿所受的伤简直轻得不值一提。 福枝公主笑看着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七弟为何不让咱们继续,只需等叶统领收拾了那帮人赶回来,咱们就来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为地方除了一害!” 太子走向福枝公主,经过这一场激烈的对阵,尽管他此时已经手麻脚软,但还是战意勃勃。 福枝公主的目光越过了他,僦留在一众禁军和雷啸天身上。 “雷副统领觉得刚刚那两人可是尽了全力?” 雷啸天摇了摇头,“跟二公子和三公子对战那人实力弱许多,不过也最多使了八分力,如果拼命的话,恐怕我也难压制他,那个高个子首领更是厉害,在四人的围攻下恐怕也就用了一半的力,末将也不是他的对手。”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笑看着二皇子和太子,“两位哥哥可知道厉害了?” 太子有些尴尬,为自己刚刚问出了那么愚蠢的话而后悔,二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三弟问出了为兄的疑惑,如果不是七弟和雷副统领解惑,恐怕我被自己蠢死都不知道,还得连累了三弟。” “二哥哪里的话,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 太子也不笨,虽然领了他为自己解围的怀,却也不肯为让自己在众人心里落个没有担当的名声。 第172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么多兄弟都牺牲了” 黎田跟在高添寿身后,一路疾行,一路碎碎念。 高添寿却是头也不回,只一心一意地赶路,“干了这无本的买卖,就得有这个觉悟,他们吃喝玩乐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死便死了罢,也不亏。” “那咱们呢?以后山寨可就只剩一些老弱残兵了,总不能只靠咱们这几个逃出来的人去养活他们?” 黎田有些灰心,他们一起出来近百人,居然在那些人手里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要不是对方人少,他们恐怕得全军覆没! 高添寿顿了顿,“你没发现刚刚那群人不同于普通人?” “发现了啊,他们肯定出自于世家大族,家资颇丰,要是咱们俩拼尽全力挟持了那个三公子或者那个七公子,跟他们作交换,恐怕那几车东西都到手了,那得值多少银子啊!” 黎田说着说着有些流口水,却更加不解高添寿不何只是让他一起试探他们的虚实了,何况就算试出来了又怎样?他们这次能逃出几个人还是未知,就算想要卷土重来,再次袭击他们那也没有人手了啊。 要是当初定计挟持一两个能让那些人有所顾忌,说不定他们不但大获丰收,还能保全绝大部份的人手呢。 “世家大族?你有没有留心刚刚那个七公子叫那个人什么?雷副统领!什么样的世家大族才用得着堂堂统领为子弟保驾护航?还有那些围攻我们的人,配合默契过退有度,一身杀伐之气怎么都遮掩不住,他们又岂能是普通的护卫?” 高添寿回头望了望,那些人已经将自己带出来的人屠杀干净返回去了。 即便他们是劫匪,可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连活口也不要,一心要让他们作刀下亡魂的岂会是护卫的行径,就连世家大族的护卫也不敢如此嚣张! “那又如何?只有抓了人质,我就不信他们不就范” 高添寿啪的一楣掌打在了他脑门上,“你就不肯多动动脑子?咱们难道要一辈子都做这样的流寇?” 黎田被他的突袭给打懵了,他们既然落了草,不如一辈子流寇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做官? 对了,做官? “老大是想投靠那帮人?可是既然咱们已经出了手,又在他们在前露了真容,他们怎么还肯接收我们” 黎田回过神来,喋喋不休的话让高添寿抚额,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才跟他做了兄弟?只是郁闷归郁闷,却也不得不跟他耐心解释。 “如果咱们真的有心想投靠,像这样地位的人,就算咱们不说,他们也能查出咱们的底细来,到了那个时候反而只能沦为炮灰,当不得重用!只有这样过了明路,让他们看到咱们的价值,才有可能被真正接纳!” 黎田不解,“那咱们为什么不当场投靠?你还说了要报仇的话呢” 高添寿无奈地挥了挥手,“你不用管这么多,只要有哥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我跟着我就是了!” 如果当初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做了匪盗,而今既然看到了希望,他自然是要精心谋划的,这些也就用不着一一跟黎田解释了。 黎田知道自己不论是武艺还是谋算都比不上高添寿,也就乐得不多问,跟在他身后默默前行。 “公子,咱们要不要拦下那两人?” “拦他?不必!” 梁冠摇头,那个匪首的武功应该不弱于他,如果拼死一搏的话,还不一定谁输谁赢,既然他已生了去意,实在没必要再去费心竭力地打落水狗。 “万一他们又回来报复呢?” 丁又安有些不甘心,自己数次提议居然都被公子给否了?他还是一个合格的谋士么? 梁冠仔细地打量着他,“你跟那两人有仇?” 丁又安:“公子怎会如此想,属下只是不忍公子错失良机而已。” 梁冠懒得理他,既然福枝公主人们的危机已然解除了,余下一路坦途,他也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要怎么重新合情合理的进入福枝公主的视线才是了。 想到王暮晨那个书呆子已经陪着福枝公主好多天了,梁冠心里便是一阵不爽。 “七弟是怎么看出来的?” 二皇子不奇怪雷副统领能看出来那两人的实力,只是福枝公主也有那份眼力,就让他有些惊讶了。 福枝公主笑了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真是这样? 二皇子看了看太子,见他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也就不去多想了。 “多谢七公子出言提醒,如果不是有公子的神机妙算,小人百死莫赎!” 叶铜带着一众禁卫肃容跪在了福枝公主在前。 福枝公主赶紧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叶统领快快请起!我们兄弟还没多谢大家的护卫呢,诸位本来早就应该完成了任务的,却不想被我们兄弟几个拖累,我们兄弟几个在此给大家陪个不是!” 二皇子和太子等人也知道主枝公主此举在于收买人心,也都毫不犹豫地跟着福枝公主一起,抱拳对众禁卫军士兵一礼。 “好了,过了这个山,应该接下来都没什么危险了,我们也能行进的稍快些,以免走夜路更加危险。” 福枝公主淡淡一笑,和二皇子、太子一起扶起了众人。 “福枝是怎么预知到有危险的?” 王暮晨挠了挠头,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大皇子、二皇子、太子等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 只是他们知道,福枝公主不想说的事情,他们再怎么问,她也是不会说的。 而今既然有人做了出头鸟,他们岂有不好奇之理? 福枝公主斜倚着车厢,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轻吐出两个字:“直觉!” “直觉?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为何我没有?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也都没有,为何独独你一个人有呢?” 王暮晨不死心,他向来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纵然福枝公主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完全无法阻止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第174章 王暮晨英雄救美 “七弟,真的多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就得被马掀下来踩上两脚,不死也得重伤” 二皇子看着边跑边撅蹄子的马,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就连自己此时还躺在地上也忘记了。 太子的处境倒是要好了许多,他被福枝公主拉了一把,反应倒是挺快,一个翻身下马站稳了脚跟,先是将福枝公主扶了起来,又拉了二皇子一把。 “福枝可知道那些马怎么突然发疯了?” “我好像看见一抹飞针从那个方向冲了过来,射入了马臀” “小心!” 福枝公主一句许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枝羽箭朝着禁军之间的空隙,向太子的背心飞了过来,她一把将太子掀开,自己也矮身一躲,却冷不丁被一个冲过来的人影死死地压了下去。 “噗”的一声,羽箭入肉的声音过后,一声闷哼让福枝公主听出来了,刚刚将自己压在身下的是王暮晨。 “你们都躲到马车里去,快点!” 福枝公主瞟了一眼王暮晨,见他伤在肩膀上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冲吓懵了的二皇子和太子吼道。 她自己也起身扛了王暮晨就往马车上送,醒过神来的一众侍从和大皇子、二皇子也赶紧过来帮忙。 叶铜和雷啸西则带领禁军们向着羽箭飞来的方向一通猛射,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凡是他们看着可疑的人员均被一一击落。 他们俩都发了狠,要是那一箭真的射中了太子,那他们还能有命回去?不幸中的万幸,那枝羽箭射在了王暮晨的左肩下方一点,没有伤及要害,否则,他们俩会受到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处罚还未为可知! 看着王暮晨瞬间变得青白的脸色,福枝公主本能地觉得不好,为了安全起见,她赶紧拿出了随身携带可解百毒的药丸喂他吃了两粒,这才放心了些。 王暮晨被趴着放在车厢里,本来十分宽大的车厢,因为挤进了四个人而显得有些拥挤,只是此时的福枝公主也不敢让太子和二皇子换马车,万一那些贼人趁机又躲在暗处放冷箭,那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暮晨哥哥!你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吗?你可千万别睡啊!” 福枝公主握了王暮晨的手,十分的焦急。 王暮晨忍着疼痛笑了笑,露出了满口白牙,“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也没伤在要害处,拔出来就好了。” “好我和二哥先把这枝箭给拔出来?”太子看福枝公主着急,他也是心有凄凄焉。 如果不是福枝公主推开了他,此时这枝箭应该插在他身上;如果不是王暮晨及时将福枝公主保护在了身下,这枝箭有可能就要了她的小命。 “不能拔!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箭有没有带着倒勾,万一有倒勾,会直接带出一块肉来,嘶”二皇子光想想就觉得疼得厉害,也不知道王暮晨是怎么能忍受的! “那怎么办啊?”太子蹙紧了眉头,看着王暮晨的伤口,只觉得十分难受。 福枝公主看着一旁快吓哭了的祺喜,“你带人去给你家公子请个大夫来!” “公公子,肖大会些医术,不如让他先看看。” 祺喜赶紧推了肖大一把,肖大这才上前拱了拱手,“七公子,奴才会些医术,处理外伤应该没问题!” 福枝公主一把将他给拽上了车,“那你还不快点!” 看着主子受伤了也不着急,还在那当木头,也不知道王家这些侍从都是怎么挑的! 肖大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被福枝公主拽上了车,差点直接砸在了俯卧的王暮晨身上,他吓了一跳,麻起胆子看了看福枝公主,没想到自家公子的心上人是这么个急躁的性子,可平时却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七公主心里有他家公子呢! “七公子不用担心,您已经给公子喂了解毒丸,如果奴才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毒圣亲手所制可解百毒的药丸?不过是点皮肉之伤,不用担心的,奴才这就为公子将箭头取出来。” 肖大从包袱里取出了手掌长的匕首,又拿了一把镊子,一把夹子出来,“请问两位公子,能否帮帮忙?” “怎么帮?” “可以!” 二皇子和太子自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肖大直接将夹子和镊子分别递给了两人,徒手撕开了王暮晨的衣襟。 “等,等公主能否转过身去?”王暮晨看着福枝公主,脸上飞起了两坨红晕。 福枝公主有些无语,就一个背部而已,她在现代社会也不知看过了多少,还怕看他的?不过见他害羞又为难的样子,她还是依言转过了身,不再盯着他看了。 刀子切开肉皮的声音听在众人耳里有些渗得慌,福枝公主忍不住又回头了一眼,见肖大完全没用酒消毒也没用火烤刀子就这么切了肉,不由有些忐忑,这样会不会导致伤口感染? 肖大麻利地将箭头周围的肉慢慢剥开,“疼也忍着点儿!” 谁叫你英雄救美冲得那么快呢?本来福枝公主完全能够多过去的。 肖大鄙夷地看了王暮晨一眼,也不知他家公子是故意的还是真傻,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那就只好让他这么痛着呗。 福枝公主从马车的隔板里取出了一根帕子递到王暮晨面前,“痛就咬住,会好很多。” “不用,我能忍得住。”王暮晨嗅着帕子上传来的幽香,脸更是红成了熟透的大虾。 福枝公主见状也就无奈地将帕子收了回去,肖大见状一把抢了过去,野蛮地塞到了王暮晨嘴里,“还是咬着,省得一会儿疼晕过去了又得浪费我的好药!” 真是白痴,既能明正言顺地得一根帕子,又能装装柔弱搏同情,多好的机会啊,偏偏要逞强,他家这小公子离了三公子的指导,还真是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啊! 看着肖大那怒其不争的眼神,王暮晨只得无奈地垂下了头,算了,还是听他的,好歹人家也是取过两房娘子的。 “啊!” 王暮晨正在乱七八糟地想着,肖大却已经小心地半箭头周围的肉都清理开了,猛一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箭上可是淬了毒?” 福枝公主看着闪着蓝光的箭头,恨死了那些用毒的人,她的娘亲也是死于毒害! 第175章 有本事的人难免脾气大些 肖大仔细观察了半晌,又凑到鼻前嗅了嗅,才点了点头,“是孔雀草的毒,不过七公子喂的解毒丸完全能够化解它的毒性,奴才再撒给小公子敷一些药就没事了。” “孔雀草?” 二皇子皱起了眉头,他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孔雀草只有西南深南挨着高奉国的苗族境内才有,二皇子也听说过?” 肖大冷眼看着二皇子。 白家从先皇起就镇守西南,何况雷州虽说还不在白家驻家管辖范围内,但离得也是相当得近了,何况那枝箭也是直接冲着太子殿下去的,就算想不让人多想也难! 二皇子瞬间汗如雨下,福枝公主沉默地看着他和太子,都是她的哥哥,她也不好偏向哪一个。 “这不可能,就算他们也不可能会卖这么大的破绽?何况我跟三弟站得如此近,就算真是他们难道连我也不顾了么?三弟你相信我!” 二皇子热切地看着太子。 太子笑了笑,“二哥,我相信你!就算真的是白家人所为,他们也不会用如此打眼的毒。” 看着这一副和谐的哥俩好的画面,肖大不乐意了,他家小公子可还伤重疼晕了过去呢,“孔雀草算什么破绽?不出一刻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暗杀什么的最是适合不过了。” 二皇子:“” 这肖大的嘴也太多了,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真想叫人将他的嘴给缝起来。 太子:“” 这肖大多半是为了王暮晨抱不平的,他还是跟二皇子保持些距离好了。 福枝公主:“” 这肖大真是王家的下人?怎么感觉他比王暮晨还像个主子呢? “你们都看我干嘛?我虽然是个下人但既然为小公子治伤,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大夫,还不允许大夫说实话了?” 肖大瞪圆了一双铜铃大眼,一点也不畏惧地看着二皇子、太子和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苦笑,大夫最是惹不起,“白家就算想出手对付三哥,怎么着也得顾忌着二哥嘛,就算神箭手离着那么远的距离也没办法保证能百发百中,万一伤了二哥他们可收不了场,所以应该不是白家干的。” “怎么就收不了场了?白家的外甥可不只二公子一个,再说了二公子受点伤不是更显得他们无辜嘛,贼喊捉贼的岂不是更能逃脱嫌疑?” 肖大白眼一翻,十分不屑,这些皇子皇女们就知道粉饰太平,内里却是一片龌蹉,也不知道他家小公子哪里想不开,竟然会看了皇家的公主。 福枝公主、二皇子和太子再一次无语。 不过听起来也好有道理的感觉。 二皇子有些受伤地看着太子,“三弟” “二哥不用放在心上,就算真是白家人的手笔,也跟二哥无关,不影响咱们兄弟的感情。”太子一把握住了二皇子的手,一副“你的苦我都懂”的样子。 福枝公主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撇开了眼,吩咐祺喜去给他家公子取两套干净的衣衫过来。 “要不把公子移回我们马车里” 祺喜觉得这样挺麻烦 ,何况当着福枝公主的面也不好给王暮晨换衣服。 肖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公子的伤不宜挪动,要是伤口崩开了可就不好处理了!” 这么笨的小厮也不知是怎么能跟着公子的,肖大一把将他推开了,“快去给公子拿衣衫,一会儿我亲自给他换上!” 外面的匪徒已经被清理完了,叶铜叫了两个人过去搜查那些人的身份,顺便等官府的人来,马车依旧缓缓向周华军的别院而去。 “暮晨没事了?” 大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从另一辆马车上伸头过来。 二皇子想起肖大说的“白家不只有一个外甥”的话,看着五皇子那张白净的胖脸,心里涌起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作为同胞兄弟,他自是清楚母妃白贵妃对他寄予了厚望,可白家众人的想法可不一定跟她一样! 何况如今白贵妃被软禁,五皇子又自小就比他聪明,会不会他只是吸引人的靶子而已,五皇子才是他们真正属意,想要扶持的? 心中的疑虑一起,二皇子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太子见二皇子愣了半天,却没有说话,有些奇怪,接口道:“没事了,只要好好养养就能好。” “什么叫没事?那么大一个窟窿你看不见?他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你们兄妹害的!” 肖大见太子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忍不住又开口怼他。 福枝公主抚额,这个肖大还真成了个大爷,要不是看在他替王暮晨治伤的份上,她和一脚将他踹下去。 “七公子看不惯奴才就明说,奴才这就走,不过我家小公子的衣服就得麻烦七公子帮他换了!对了,我家七公子可是一直洁身自好的,要是被看光了,你可得为他负责!” 肖大又冲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麻利地跳下了车,从祺喜手中接过衣服,直接扔到了福枝公主怀里。 福枝公主:“” 这肖大可真是个怪人! 大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齐齐皱了眉,他们没想到区区一个奴才居然也这么大脾气,居然敢支使堂堂公主,要是不知道身份也罢了,可他偏偏是知道的! “不用管他,他的医术着实不错,让我的书童能给他换。” 二皇子笑了笑,看着肖大潇洒走开的背影,安慰他们道。 “王家的下人都这么有脾气?还敢支使福枝?” 大皇子咂舌,他不是没见过王首辅,一张脸总是笑眯眯的,就是王暮晨和人的书童祺喜也是彬彬有礼的,何曾见过 么个怪胎? 六皇子也难得地表现出了愤慨,“还敢支使福枝给个男人换衣服?真是太没规矩了!暮晨呢,他就不管管?” 福枝公主却不把肖大的话放在心上,淡淡地道:“暮晨哥哥疼晕过去了,大哥六哥不用跟大夫计较,有本事的人难免脾气大些,倒是没什么坏心。” 第178章 有什么资格安慰她 梁冠一声不吭地顶着一张肿胀通红的包子脸出了门,一声不吭地跪在了门口。 都是自己曾经的轻浮浪荡行为埋下的祸跟,如果这一顿耳光能让福枝消气,就是再打得更狠点他也愿意接受! 等他出去后,福枝公主才将手中的信拿了出来,放在了桌案上,正面反面仔细观察了一番,见表面看不出什么痕迹,又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封口斜角处的标记已经被破坏了,想必是有人将这封信拆开看过了? 福枝公主有里有了数,将信封的侧面小心翼翼地撕开,她倒要看看这封信被做了什么手脚!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福枝公主冷笑两声,怪不得梁冠那么紧张,原来信中的重要内容整个都被换了一遍,想必和原来的意思完全就是南辕北辙! 信纸虽然和临出发前福枝公主给七皇子准备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味道却有些细微的区别,信纸上的暗记也不见了,并且虽然信的内容大体应该没变,但是在涉及梁冠的部分时却没有了该有的表述方式,尽管上下内容和字体几乎都是严丝合缝看不出来什么,不过福枝公主可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她沉吟了半晌,心中对梁冠的疑惑更甚,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退出她的视线的,既如此,她倒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他! 她不是真正的孩童,小时候的记忆也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消失无踪,梁冠在刚到她身边时,偶尔流露出来的恶意并没有被她忘记,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让她越来越是担心。 因此,福枝公主也花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发现他对七皇子异乎寻常的好,和偶而情不自禁流露出对七皇子的崇拜,她会想方设法将这个安全的隐患除去! 而今梁冠却又被七皇子派回来保护他,那七皇子知道他的异常么? 并且他不仅能找到人仿造七皇子的笔迹,还能仿造她做的信笺,达到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不是生长在没落侯府的嫡次子,和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卫的能量能办到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想要干什么? 福枝公主心里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他虽然偶尔对他们流露恶意,却又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仅如此,在她身边的那五年时间,还一直费心尽力地护卫她的安全,对她和七皇子甚至其他皇子、公主们的态度也没什么异样。 等等,梁冠对六公主的态度不一样! 福枝公主突然想了起来,虽然她和六公主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每次只要有梁冠在场,他必定会多看六公主几眼,那眼神和看她、看七皇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好像有些怜悯,有些兴灾乐祸,又有些憎恶? 如果他的存在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样的话他对六公主的态度又说明了什么? 福枝公主索性研了墨,拿笔在宣纸上仔细推导了起来。 对七皇子的态度非常好,甚至有些敬佩,比对她这个名正言顺的主人还好?那是因为他知道七皇子是装的还是有其他特殊的原因?如果他看出七皇子是装傻的话,那他看他的眼神就不可能偶尔带着怜悯! 那是不是说明他知道七皇子以后的发展或者成就将不可限量?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德通! 他六公主的态度奇怪,怜悯、兴灾乐祸、憎恶?却又一直小心翼翼地避讳着六公主,就像生怕被她粘染上一般,他一个侯府嫡次子,又是御前侍卫,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和六公主的交集应该很少很少才对,怎么会对她表现出这么奇怪的感情? 还有他偶然表现出来的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平起平坐的那种淡然态度也不对,这不还是皇权时代的人的应有表现。 除非…… 福枝公主笔走龙蛇,一笔一划地将自己想到的都写在了纸上,不待写完,心里那个念头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梁冠不仅是重生的,他前世还应该还是尚了六公主,并且夫妻两人过得不幸福的! 想起临别之时,他说的那些话,关于五皇子的,还有关于她们娘俩的 福枝公主一下愣住了,如果当初她对他的话再重视一些,如果她能够再聪明一些,在那个时候就堪破他的身份,是不是皇贵妃就不会死了 突然之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那个最爱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并且看似地位尊贵的她,却连她的尸骨都没能守住,说不定她如今已经做了荒山野岭的孤魂野鬼,她这个做女儿的,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既不能声张,也不便于大张旗鼓地寻找许有良,如今的自己却又没有能力偷偷找到他。 她真的是太没用了,怎么会有她这么没用的穿越人士,怎么会有她这么不中用的女儿! 福枝公主越想越伤心,如果不是她那段日子都在忙碌着策划说服德康帝同意让她出外游学的事情,她怎么会忽略了对皇贵妃钱氏的关心,怎么会连心术不正的钱玲进宫的事情都没注意到?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儿,枉皇贵妃给了她生命,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把她当成眼珠子似的宠爱了八年! 她就是这么爱她的吗? 福枝公主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乱了桌上的纸,使劲地扯成了碎屑,趴在桌案上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跪在门口的梁冠听到福枝公主的哭声,有些疑惑。 如果发现了七皇子的信被他掉包,她不是应该发怒,应该生气,甚至叫来侍卫将他打死的么?怎么会一个人在屋里哭了起来? 那信上也没写什么伤感的东西啊! 七皇子为了怕勾起她的伤心事,甚至就连皇贵妃钱氏去世的消息也没有提一句呢,他自然不可能去乱加那些东西,而今她怎么就伤心了呢? 还越哭越大声,越来越难控制? 梁冠左右为难,他把不准自己是该进去安慰安慰他呢,还是去通知二皇子、太子等人来安慰她。 只是这些想法刚刚从脑海里划过,他就将之给摒弃了,他又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而今不过是一个替七皇子送信,等着福枝公主因七皇子的关系重新将自己收入麾下的侍卫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或者通知二皇子或者太子来安慰她? 而今,他最稳妥的做法,不过是跪在这里乞求她消消气,再重新收他做护卫罢了,唯有如此,以后在她再遇到为难或者伤心事的时候才能再过问一二,为她开解,逗她开心,帮她报仇,以及剔除所有让她不开心的因素! 第184章 仙童的惩戒 又是一片高呼 “天神无敌,天神永生!”的声音传来,一个个对雷音寺失望的信徒看着神师们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灼热起来。 “七弟呢?他不是说要揭穿这些骗子的把戏吗?怎么还没出来,一会儿黄花菜都要凉了!” 五皇子急得跳脚。 二皇子皱眉,“再急也没用,相信她!” “不然你去亲自上场?”太子斜眼看着五皇子,心里升出不满,他们这些做哥哥的毫无办法,只能靠妹妹下场撕恶人,不知道愧疚便罢了,难不成还要怪罪于她? “五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个急性子,三弟不要见怪,我相信七弟肯定不会空口白话的。” 二皇子一把拉住了五皇子,这个弟弟一向挺精明的啊,怎么最近老是这么急燥? “何方妖人敢在佛祖的道场喧哗?” 一声清脆醇厚的声音从天上袅袅传来,紧接着一个彩衣飘飘的童女伴随着洋洋洒洒的鲜花悠然地从天而降,一阵若有若无的,清冽的香气四溢开来,引得之前还对“天神”趋之若鹜的信徒立即头脑一清。 童女伴随着仙乐声,慢慢悠悠地停在了第二高的大殿屋檐的翘角上,睥睨着众生,“吾乃观音菩萨座前童女,正陪菩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却不想土地老儿上天禀报,佛祖的道场竟然有妖孽想要强夺,真是岂有此理! 雷音寺僧众何在?为何容忍妖孽如此嚣张横行?” “那,那,那不是” 五皇子瞪圆了双眼,那从天而降的不就是他们的妹妹福枝公主! 她何时有这般能耐了? “闭嘴!” “知道就行了别出声!” 太子和二皇子虽然也很是吃惊,但到底定力强上许多,太子狠狠地瞪了五皇子一眼,二皇子只好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寂明等一众雷音寺僧侣,被问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只是他们也知道,不管这童女是真是假,从何而来,光听那语气就知道肯定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寂明毫不犹豫地撩了僧袍就跪了下去,“禀仙童,这些妖孽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使得我寺延续了上千年的放生法会也无法继续下去,贫僧惭愧,实在是堪不破妖人法术,恳请仙童拆穿妖人术法。” 他身后,雷音寺的僧侣跪了一地,齐声道:“恳请仙童拆穿妖人术法!” 紧接着,那些佛教的忠实信徒们,或是之前迫于形势不得不暂时跪拜“天神”的人,也都向着“仙童”的方向跪了下去,口里高呼:“恳请仙童拆穿妖人法术!” 尽管“天师”们之前露了两手,但雷音寺毕竟屹立千年,甚至比天熙王朝存在的时间都要久远许多,本地信众对雷音寺的信奉早已根深蒂固,也非一朝一夕能够磨灭,之前拜那所谓的“天神”也不过是见寂明方丈都对那些“天师”们没有办法罢了。 而今见雷音寺众僧侣都跪拜“仙童”,对他们的信赖和依赖自然重新回来了,自然也就跟着他们行事了。 “我呸!你说你是仙童就是仙童了?我他妈还说自己是玉皇大帝呢,放箭,给老子把这装神弄鬼的仙童射下来,哈哈哈!” “笑面虎”一见情形不对,立马抢先对着仙童怒吼道。 他手一挥,一阵密集的箭雨冲着仙童飞扑而去。 寂明大师,二皇子和太子等人都是齐齐吸了口冷气,只是而今形势不由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希望“仙童”早有准备才是! “大胆妖孽!竟敢对玉帝不敬,上苍有好生之德,本童子本想放尔等一条生路,谁知尔等却不思悔改自寻死路!” 那些箭矢飞到仙童面前时,只见她彩袖一挥,所有的箭矢齐齐在她身前停顿了半息,然后向着她的右下方飞了过去消失无踪。 同时,她又是彩袖一挥,星星点点闪得人争不开眼的光亮向着“笑面虎”扑来,几乎瞬息而至,那些光点打在“笑面虎”身上,便腾起了一股又一股的火苗! “笑面虎”身上本就被吴德仁泼上了火油,如此一来几乎立刻便是火光冲天而起,他起初还愣愣的没有飞应过来,为什么他身上会突然起火,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身上的大火已然烧得他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周遭众人更是被这一慕吓得心胆俱裂,几个护法和天师咬牙上前帮着扑火,却没想到他们忘了自己身上也有火油,瞬间惹火上身,在地上连连打滚,想要将火扑灭。 更有那心思活络之人想要跳进放生池中灭火,却没能得逞。 “此放生池乃是无数心思纯净的生灵栖息之所,岂容尔等玷污!” “仙童”冷哼一声。 然后,令人更加惊异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们怎么跳,那明明空无一物的水池上空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盖子一样,他们用了多少力气往下跳,就有多大的力量将他们给反弹回来。 正在众人觉得这样活活将数人一起烧死的画面有些残忍,不忍再看时,寂明方丈双手合十,冲提溜着两个孩童的“天神教”护法走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请这位施主让贫僧将这两个无辜稚子送还他们父母身边!”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现过来,我就抱着他们一起被火烧死!”护法神色慌张地退了两步。 周遭众人这才想了起来,如果这些“天神”教的人真的将雷音寺的僧人赶走了,这一对童男童女可是要被他们用来祭祀的! 祭祀是什么样子?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不就是将两个孩童绑在柱子上,让火活活地烧死么?这么一想,好像那些恶人被活活烧死也没什么不对的了! “孽畜!还不将两个孩童放下?无辜致人枉死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再执迷不悟本童子这就送你下十八层地狱!” 仙童素手一指,那提着两个孩童的护法立马感觉有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地下拽,吓得他赶紧将两个孩子扔了出去,腾出两手使劲往上拔自己的双腿。 “仙童饶命,小人知道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仙童饶了小人,小人以后一定多做善事,再也不做坏事了,恳请仙童不要将小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护法一边使劲拔自己重若千钧的腿,一边向仙童求饶。 寂明方丈和他师弟寂苦大师早在护法丢下两个孩童时就飞奔而上,一人一个将孩子抢了过来。 “算了,本童子暂时就不跟你们这群妖孽计较了,天天的妖言惑众,将生活在陆地上的乌龟往水里放,不就跟把不会浮水的人推进河里一样,它们不游上来,还等着被淹死不曾? 还敢假借什么天神旨意,真是该死!什么天神?不过就是如来座下一条看门狗而已,也敢如此招摇撞骗? 哎呀,时间不早了,本童子得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蟠桃该被瓜分完了,散了!” “仙童”又是彩袖一挥,一股彩色的雾气冲天而上,仙音瓢飘,越来越是渺茫,众人再是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仙童,只余一片片花瓣纷纷扬扬地从天而坠。 第188章 雷州危矣! 贺之愚冥思片刻,突地一震,双膝一软,就要往地上跪,福枝公主赶紧虚扶了一把,“贺大人莫要多礼,我此次出来,也不过是跟着王大人家的公子一起游学而已。” 周华军疑惑地看着贺之愚,“这位贵人是” 贺之愚摆了摆手,将福枝公主请进了门,又叫了护卫来守在门口。 “臣贺之愚参见七公主殿下!” 福枝公主示意梁冠强行搀住了他和周华军,“贺大人和周将军不必多礼,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本宫也不会冒昧前来打扰两位,因本宫时间比较紧,也就直话直说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大人看在福枝年纪尚小,又是一心为雷州百姓着想的份上,包涵一二才是。” 贺之愚和周华军赶紧行礼,“公主有什么事情介请吩咐就是,万万担不起公主说‘冒犯’一词” 福枝公主正襟危坐,肃容道:“不知两位大人可曾发现日不落国近年来可有异动?” 异动?指哪方面? 贺之愚和周华军对视一眼,两人都细细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贺之愚率先开口道: “不知公主说的是哪一方面?这几年日不落国来我雷州经商的人倒是多了许多,只是他们都还算本份,没什么出格的行为 只有一样,半年前,那个什么天神教的,来雷音寺闹事,还拿童男童女进行活祭,只是那些童男童女都是他们从亲生父母手上买下来的,咱们府衙就是想管,也不好管啊!不过我总觉得那帮人的来路不太正,下官曾派了几拨人马去打探,跟踪了一个月,最后只逃回来一个,据他说那帮人虽然官话说得很好,可却不像是我朝之人,因为他看到过那些人看信,书信不是我朝文字,不过他不识字,也没能透露更多信息就咽了气。 也是下官糊涂,不舍得再派人去送死,只是远远地派人跟着他们,没能得到多少有用信息,听说他们今天又去了雷音寺,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执意要一个寺庙有何用处” 文化侵略可是比军事侵略更为厉害的手段,而信仰的力量更是能让人癫狂,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层罢了! “贺大人觉得佛祖和菩萨如果能显真身,他们说的话,平民可会相信?通俗来讲,如果雷音寺的大师们天天走乡串户地展示神迹,给人算命、看病啥的都能一一应验,甚至他们有什么心愿,大师们也都能帮他们实现大半不说,还能修来生,贺大人觉得长此以往,雷音寺在民众心中的分量会不会比官府的力量还强?” 福枝公主无意给他们灌输文化侵略和宗教的基础知识,只是捡了现成的来举例。 贺之愚的脸色却一下子白了,苦笑一声,冲福枝公主拱手道:“多谢公主指教,是下官太浅薄了,也忽略了邪教的危害,总觉得他们没有大力发展信徒,想要什么时候收拾他们都可以,却没想到是下官自负了。” “你想不到此处也是正常的,一般人都想不到此处,只能怪敌人太狡猾,想要直接摘取雷音寺千年古刹的名头来不己用!” 福枝公主笑着回了他半礼。 贺之愚应该也不是想不到,只是他有可能他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罢,也有可能他也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毕竟能将雷州治理得政通人和,如此繁华的,他也不会是个庸才,福枝公主自是要给他几分面子。 “本宫进城之时,观城门盘查十分严苛,可是因为这些人之故?” 福枝公主屈手敲了敲桌子。 贺之愚赶紧答道:“公主见笑了,微臣哪有这般远见卓识,不过是察觉这半年以来雷州涌入的异族人实在太多,想要控制一些罢了。只是日不落国和高奉国的人,大多与我朝子民无异,微臣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这才加强了盘查” 很好,不争功不诿过,眼神清正,光明磊拓,不愧是德康帝信重的臣子! 福枝公主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欣赏。 贺之愚却被她那赤果果的眼神闹了个大红脸,想他贺之愚早过了不惑之年,被一个足以做自己孙女的孩子的赞赏有加,那还真是让他有些汗颜。 不过一想到这是德康帝最为宠爱的七公主,是德康帝召见他们这些外臣也带在身边,任她在奏折堆里翻来找去的福枝公主,他的心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她的样貌几乎已看不出两年前的轮廓,胖乎圆润的身形也逐渐向少女靠近,只是贺之愚还是完全不怀疑她的话,毕竟凤子龙孙的气度和见识那可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末将这边倒没有发现日不落国有任何异常,反而高奉国近两年有些不安份,派了好几次小股军队伪装成山民想进入雷州,都被我军一一拦截了。” 周华军对着福枝公主恭敬地拱手一礼,将深思熟虑过后的话说了出来,不知为何,面对福枝公主时,他总觉得比面对朝中大臣还紧张,甚至和面圣时的慎重都有得一比了。 福枝公主蹙紧了小小的眉头,看来里边不仅有日不落国的事儿,高奉国还想趁火打劫?或者他们俩根本就是已经狼狈为奸了? “贺大人,周将军,本宫怀疑这两国已经暗中勾搭成奸!”不容两人质疑,福枝公主又快速补充道:“本宫今天去了雷音寺,那些以防童为祭的妖人虽然已经伏诛,但本宫还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些妖人中有日不落国皇族重要成员” 福枝公主半自己的推论细细说了一遍,要想引起他们的重视,她不得不多费唇舌将事情都讲透,不然的话要是她的猜疑为真,雷州危矣! 梁冠看着自信从容,气度不凡的福枝公主,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一定是鬼附身了,才稀里糊涂地对对她做了那些事,他严重怀疑当初的自己不是真的自己! 第192章 公主就不担心他们灭口? 大皇子一脸不屑,“你不出去是因为自己胆小如鼠,暮晨不出去是因不他伤还没好全,我这不已经好了吗?眼看着就能出去游山玩水了,他们俩倒好,回来二话不说就让收拾包袱回去!要回你们自己回,我可不想白受了这么些苦,再一路颠簸回去!” 六皇子:“” 算了,他本来也不是有什么急智的人,口才也不好,这么难搞的大哥还是留给七妹和太师们头疼去! 二皇子也是被大皇子的急脾气弄得没了办法,什么都不想说了,看太子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把将他拖了过来,“三弟今天也在场,你来跟大哥说说!” 太子蹙眉,有些不习惯地扯扯自己的袖子,却没料到二皇子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两相角力之下,太子的袖口却一下子被扯破了。 二皇子愣了愣,对着太子拱了拱手,“实在对不住啊,三弟,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太子掸了掸袖口,又道,“我不擅长劝人,只擅长气人,二哥要是想让我去劝劝大哥还是算了!” 让他去劝,不火上浇油就是好的了,还能怎么劝? 福枝公主进让刚好看到这一慕,不由好笑又无奈,这一屋子的皇子哥哥,竟然还有闹小性子的时候?虽说此时一个个的都像气得像河豚似的,可以后要是回想起来,也算是兄弟几人心中不可多得的有趣时光。 梁冠嘴唇抽了抽,对这几个皇子十分地看不上眼,一个个当哥哥的连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不仅国家大事一点不上心,出不了力帮不上忙,就连生活中的这点小事,也得靠福枝公主一个妹妹来替他们解决,他都替人们臊得慌! “哥哥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咦,大哥,你身体好了啊?真是太让人高兴了,那岂不是可以吃到许多雷州美食,看到许多美景了?” 福枝公主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脸惊喜地望着大皇子。 大皇子的怒气戛然而止,明明刚刚还气得跳脚,这会儿看到福枝公主那张笑得花朵似的真诚面孔,那些怒气全都来无影去无踪地烟消云散了。 二皇子和六皇子都松了口气,果然还是福枝公主有办法! 五皇子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福枝公主两眼,转身指袖而去。 “福枝此行可还顺利?” 太子将被扯破的袖子背到了身后,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 福枝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暂时看来还不错!只是我毕竟年幼,能起到多大作用可就不好说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比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好了许多,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太子看着福枝公主,眼神里是满满的关心,和面对大皇子等人时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福枝公主甜甜地笑了,“多谢三哥!” “晚上咱们出去逛逛,看看这雷州城的夜色,顺便去这雷州城最大的酒楼琼云楼用晚膳!大哥,我去你院子里坐坐?六哥你也一起!” 二皇子和太子知道她要去说服大皇子,也就没有多问,两人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福枝公主跟着大皇子回了他的院子,二皇子十分佩服她的口才和能力,虽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大皇子的,可也知道就算要了方法,于他来说也是不适用的。 大皇子那个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还没等到他们跟他沟通原因呢,他就一跳八丈高,那种情形下,恐怕不论他们说什么了大皇子都是不会听的,说不准激起了他的怪脾气,还非要背道而驰那可就不好交差了。 而他面对福枝公主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就收起来所有的尖刺,整个人也变得柔和了起来,这样的能力可是他们都不俱备的! 福枝公主从大皇子的院子出来后,回去略略收拾,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门。 此时刚好申时正,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七公子,暗中有许多人跟着咱们!” 叶铜眉头紧锁,他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应该是正规军,府军和军士都有,一直都跟在他们后边,虽说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可那人数是不是也太庞大了一些? 光是他发现的都有四五拨人,总人数加起来差不多五六十人了! 福枝公主摆了摆手,“咱们不用管!只当没看见就是了,他们难道还能为难咱们不成?” “公主就不担心他们灭口?”梁冠凑到她面前低声道。 灭口? 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贺之愚和周华军那得犯了多大的蠢才能干出这事儿来?好好的封疆大吏,一文一武,算得上是本地的土皇帝了,他们得有多想不开才想杀了她灭口? 他们这一行如此招摇地从锦州而来,暗中还不知跟了多少宫庭暗卫,能灭得了? 除非 福枝公主悚然一惊!抬眸定定地看着梁冠,眼里的喜色挡也挡不住,德康帝常说她是他的福星,此时的福枝公主很想说一句,梁冠也是她的福星啊! 梁冠看着福枝公主一惊一乍的,也被吓了一跳,他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他是知道前世事的,万一周华军查出来自己的小妾和儿子有问题,会不会真信了那些日不落人的话,妄想着做皇亲国亲戚呢? 人心难测! 可福枝公主这先惊后喜,惊喜交加的表情算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那么聪明,仅凭自己几句无关痛痒的知就猜出什么来了? 福枝公主扭过了头,不再看他,装做若无其事地走路看景。 内心却是狂跳不已,她知道梁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他说日不落国和高奉国想要攻破雷州,首先就得想办法攻破周家,而今又说周华军可能灭她的口,只要多想几步,那答案简直就是呼之欲出了! 周家在本地根深叶茂,想要攻破谈何如易,总不能将他们满门屠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从周家内部着手! 第199章 冤有头债有主 瘦高个蒙面人没想到面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居然还有如此急智和胆量,他收腿想要横踢一脚将她给踹飞,只是已经晚了一步,福枝公主狠狠地将匕首扎在了他的小腿上,并果断地拔了出来,在地上一个驴打滚便躲了开去。 瘦高个狂怒,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大半生,居然会在福枝公主这个小娃娃手上翻了船,惊怒交加之下更是毫不惜力地去追赶福枝公主,就连小腿上的伤也顾不得,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 福枝公主见他不管伤势铆足了劲儿来抓自己,心中既高兴又担忧,只是万般情绪都只是从心间一绕而过,如今的形势实在是太过危急,她也只能凭着小个子灵活的优势拼命窜逃,没那个闲心想东想西。 “站住!你这个狡猾的小子,大爷本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这恁般狡猾,爷不抓住你剥了皮就不姓马!” 几次三番被福枝公主逃脱之后,瘦高个显然已经被福枝公主给激出了真火,一扫之前的沉默寡言,直接对着她破口大骂。 福枝公主又是灵活地一扭身,躲到了一颗树后,“原来你姓马啊,怪不得脸那么长!你们家祖宗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知道你娘会给你生一张长脸,就让你姓了马,嘻嘻,这可真是缘分哪” “臭小子,野杂种,你居然敢辱及老子的先人!看老子不把你这小杂碎抽筋剥皮,你他妈有种就别给老子跑!” “小爷我不跑难道等着你这个杂碎来抓老子?呸呸呸,你自己都说你是杂种了,老子还当你的老子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呸,老子才不要当你的老子!你有本事就来抓老子呀,抓得到再说,省得风大闪了你的猪口条!” 就是前世福枝公主也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更何况穿到这个世界以后,贵为公主,养尊处优,更是连这样不干不净的话也从没听过,与瘦高个对骂起来难免就有些吃亏。 可而今为了保命,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激怒瘦高个,让他多消耗一些实力也是好的!只可惜她匕首上面能抹的毒药实在有限,前世看的影视剧里,那些所谓见血封喉,一根银针淬上毒都能将人给毒倒的事情果然是只能看看罢了,当不得真啊! 离开了剂量谈毒性,不过是耍嘴皮,骗骗人罢了,福枝公主真的是郁闷无比。 眼看着她自己的力气都快被折腾没了,那中了毒的瘦高个还生龙活虎地如猫戏老鼠一般追着他跑,福枝公主真是无语问天。 这贼老天,让她穿越了过来 ,却连一点外挂都不舍不处给她开,莫不是她拿到的是配角、炮灰脚本? 她这是给谁当垫脚石来了? 奔逃之余,福枝公主杂七杂八地乱想着,心思一开小差,脚上便慢了下来,瘦高个一个飞纵向她扑了过去,福枝公主再想扭身逃跑已然晚了,慌乱之下,她只好将匕首反握,向着瘦高个举了上去,反正被抓住也是个死,不如拼一把两败俱伤好了! 瘦高个没想到这个小宰子居然如此狠辣,这种情况下,他纵然可以将她给拍死,只是也非得被匕首所伤不可,追缠了这大半天,他便已然知道,她虽然年纪不大个头也小,但力气却实在是不小,匕首扎在身上可是妥妥的一个血窟窿,何况,小腿处隐隐传来的酸麻感,让他极度怀疑这寒光闪闪的匕首是被淬了毒。 因此也不敢硬对硬,只得收回了前扑的势头,猛地一拧身,向旁边躲去,只是他一条大长腿,却依然向福枝公主横扫而去,反正左腿已然受伤,再来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能以伤换伤,将那小宰子给重伤,再怎么也值得。 瘦高个此时已经俨然将福枝公主看成了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砰”的一声,福枝公主终究是被他一腿给扫中,福枝公主手中的匕首虽然也插上了他的腿,却是已经来不及拔出来,便倒飞了出去。 “这下子看你这该死的小兔崽子还怎么逃?” 瘦高个一把拔下了腿上的匕首,轻轻弹了弹,发现质地居然十分的好,不由大喜过望,得了这把匕首,就算被扎上两下子,他也值了。 福枝公主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想从地上爬起来,五脏六腑却像是移位了似的,痛得让她完全起不了身,一步一步也挪不了多远,索性挪到一颗树边靠着坐好,不做徒劳挣扎。 “反正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让我当个明白鬼?看在那本匕首的份上。那可是千年寒铁加天外陨石经过千锤百炼而成,能这么铸造出来的武器,这世上也只得这么一把了。” 福枝公主懒懒地靠着大树,面色平静地看着瘦高个,眼神里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解脱之意。 瘦高个冷笑一声,“死便死了,明白不明白有什么重要?反正我们追杀你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跟你无怨无仇,也互不认识!” “那你们受雇于谁?反正我就要死了,你说了也没什么罢,你总要让我做个明白鬼,死了去找他们报报仇,也总比一直缠着你好不是? 我知道你这样的侠士,是很讲究信用的,也不是有钱就能收买的,我也就不打算说些给你十倍的钱,买自己一条命那样的话了” 福枝公主眉眼淡淡地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着远处的风景。 “你真的不怕死?” 瘦高个被她的淡然打动,停在了原地。 福枝公主浅笑,看着他的目光颇有些鄙夷,“我怕你就肯放过我?” 瘦高个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她答应给他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他怕自己有命拿没命花。 “算了,看在你这把宝贝匕首和你这个小崽子也实在是有那么几分意思的份上,老子不妨提示提示你,不过能不能做个明白鬼,那可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追杀你的除了咱们一帮江湖混子,还有那些叽哇乱叫的岛鬼子,岛鬼子哪来的老子不知道,不过跟老子接头的人,可是这雷州城权势最大的那一个!冤有头,债有主,你变了鬼就去找他们,跟老子无关” 岛鬼子说的就是日不落人和高奉人!只因日不落国和高奉国都是海岛国家,这两国也没少经常扮作海寇在雷州附近的海岸线昼伏夜出地骚扰抢劫沿海渔民,更是曾经几次侵占了雷州,鱼肉雷州百姓,因此雷州一带的沿海居民才以岛鬼子称呼这两国人。 这一点倒是早在福枝公主的意料之中,只是他们这十来个武艺高强的人,却完全不像是岛国人,才让她想要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第201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德康帝和众朝臣相处了几十年,怎么不知道他们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想看他笑话呢?既然他们想看他的笑话,那就先让他们高兴高兴,他倒要看看一会儿他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云淡风轻地吩咐完后,德康帝沉吟了一会儿,才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蔡江,“你挑重点给大家念一念,让诸卿看看朕是否真的儿女情长” 这是德康帝与众臣的角力,蔡江十分不愿意牵涉其中,直觉地就不想接过来,但这是德康帝亲自发的话,他又怎么能敢抗旨呢? 他迅速将福枝公主的信浏览了一遍,很快就从中挑出了重点内容。 “……日不落与高奉国狼子野心对我天熙王朝贼心不死,且一直虎视眈眈福枝与皇兄们进了雷州城后,发现雷州城中随处可见日不落人及高奉人,心里虽诧异,却也没十分放在心上。 直到儿臣几人闲逛时无意听说了莱雷音寺有邪教出没,起了疑心前云查探,这才吓了一跳原来那些所谓邪教之人,领头的居然是日不落帝国的皇室核心人员,他们不仅以童男童女活祭所谓天神,更意欲以邪教之名控制雷音寺,赶走雷音寺的僧侣,企图借着雷音寺千年盛名的影响力控制整个雷州子民! ……儿臣与皇兄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戳穿了歹人的阴谋,救出了用于祭祀的童男童女,并将匪首当场施计格杀。只是令儿臣颇为不安与不解的是,雷音寺不过一个寺庙而已,这些人他们控制雷音寺是有什么用处呢?毕竟以宗教愚民所需的时间非短日可行! 儿臣等人左思右想不解其意之时,不禁想到了雷州的布局,是否有可能日不落国和高奉国已经做好了准备,找算入侵雷州呢?这是否是他们的入侵雷州府的第一步?他们是否已经有了一系列的完善布置? 儿臣不禁十分担心雷州的防卫情况,因此冒着大不讳去跟贺大人和和周将军通了气。得知这半年以来,雷州城涌入了大量的日不落商贩时,心里更是忧虑重重。所幸贺大人与周将军都非常警觉,听闻儿臣所述之后,也都很是谨慎地表示回去整顿内务,贺大人更是说要将所有日不落国民和高奉国民另集中安置并严加看管,以策万全。 福枝与皇兄们商议之后,仍旧寝食难安,因此特意飞书告知父皇此事,望父皇早日决定应对之策 福枝擅自与贺大人及周将军接触,事前并未与皇兄们商议,事后也未告知于他们,纯属福枝一个人的行为,还望父皇念在福枝也是为了雷州安危着想的份上,不要怪福枝鲁莽行事,更不要责怪皇兄们才好,万事但请父皇多担待,待福枝回宫后再行惩处………” 蔡江的声音清冷尖锐,久久回荡在大殿上空。 一班想要揪住德康帝小辫子的臣子们瞬时没了声息,这个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对于安稳了一百多年的天熙王朝而言,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朝臣们也实在是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知福枝公主的话是否可信? 德康帝看着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不由冷嗤一声,“朕的女儿朕清楚,她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她既这么说了,肯定是日不落国和高奉国有了不臣之心,只是时间仓促加之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她无法向朕汇报罢了。也或许,她已经找到了证据,只是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回来罢了。 不知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也不知雷州城的局势如今如何了?但无论如何,朕总是有些不放心的,哪位爱卿能代朕走这一趟云看看啊?” 德康帝的话音刚落,众朝臣便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 如若福枝公主想多了那便罢了,如果日不落和高奉真有不臣之心,想要侵犯雷州,那雷州此时恐怕已经很是危险了,如果雷州驻军周华军将军都不能将敌人阻住,他们走这一趟又能有什么用呢? 文臣们如是想,将目光都投向了以徐国公为首的武将们,如果真的战事起来,恐怕也只有他们去一趟方能有些作用。 只是天熙王朝文盛武衰的局面已经维持了上百年,一时之间又去哪里找出能征善战的武将呢?不仅德康帝清楚这一事实,朝中众臣又有哪个不清楚这一事实的呢? 徐国公看着满朝凋零,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充愣的武将,不得已站了出来,“启禀皇上,末将愿往雷州一行,探探雷州城的虚实,如若真被七公主不幸言中,末将也愿与周将军一起镇守,誓与雷州共存亡。” 德康帝看着满头花白的徐国公,又看了看其他朝臣,同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徐国公而今已然七十高龄,这一趟雷州之行就算没有战事,也很难保证还能平安回来,可是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堪当此重任呢? 王首辅四处看了看,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也不同意徐国公去雷州,不说此行山高路远徐国公能否经受得住奔波劳累,就算平安到达,恐怕也没有精力再指挥作战? 何况雷州文有贺之愚,武有周华军,变算那两国来袭未必就守不住,况且七公主和太子一行还已经粉碎了那两国的预谋!如果贸然从京都派人过去,因为不熟悉当地的驻守而盲目指挥,反而更有可能将雷州拖入危局。” 徐国公眉头紧蹙,“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徐某老矣?” 王首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徐国公多虑了,本官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徐国公冷哼一声,也懒得跟王首辅辩驳,反正这事儿的决定权也不在他们俩人手上,一切端看德康帝如何决定? 何况他也不过是代表武将表个态而已,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己也是十分的清楚,如果能够有选择的话,他又何尝愿意以花甲之龄带兵出征呢? “徐国公年事已高,的确不适合再去雷州,除此而外,众卿可有更好的人选?” 德康定的目光在朝臣中睃来睃去,望着众朝臣问道。 他的目光阴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有蔡江隐约猜到了一些。 国师大人关于心宿的论述,这才过去没几天呢,就来了福枝公主这封信,想必德康帝就是不信也信,不急也急了。 思忖了半响,王首辅方开口道,“启禀皇上,不如就让御史大夫屈中权往雷州一行?只要雷州的防守无碍,文有贺之愚,武有周华军,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御史前往也可督促贺大人与周将军查漏补缺,将雷州的防守做到固若金汤,这可比盲目的调派武将过去,更能让人放心!” 朝中众臣一听都纷纷点头赞同王首辅的意见,德康帝也点了点头,没有更好人选的情况之下,与其派一个半懂不懂的武将过去指手画脚,还不如派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御史大夫去尽尽督促之责呢。 “屈爱卿可愿代朕往雷州一行?” 德康帝将目光转向了正值壮年的御史大夫屈中权。 屈中权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本来是想看德康帝笑话的,却没想到最后这事情却着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是否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屈中权郁郁地想,只是他也无能反驳德康帝和王首辅的决定。 第202章 二皇子危险 福枝公主的内伤颇重,实在不宜车马劳顿,颠簸远行,于是二皇子和太子做主,就让梁冠陪着她,在紧邻雷州的一个小镇三星镇上安顿了下来,打算养好伤之后再行返回京都。 而大皇子、二皇子和太子等人,则一路急行,匆匆返回了京都。 王暮晨也因为伤势未好,和福枝公主一起留了下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了两个多月,天气较冷时,福枝公主的伤势终于好了许多,能够被侍女们服侍着站起来走几步路了,雷州城里却是仍然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她派梁冠去雷州城中暗探过两次,梁冠除了带回雷州城外松内紧,加强了守卫与防备之外,爱你没有什么其他的动向。 贺之愚果然按照约定所说,将所有的日不落国民和朝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进行管理。 如此福枝公主也算是放下了一大半的心思。 只是关于雷州驻军的消息以及周华军家里人的消息,福枝公主却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汇报,梁冠去了两次也没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她的两个暗卫侍女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传回来。 福枝公主看似毫不在意,但心里却暗暗地提高了警惕,只是不想在人前表现出来罢了。 她觉得,无论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也好,还是想要让她安心养伤也罢,福枝公主都不想去多做计较,毕竟对于而今的他来说,养好伤的确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又过了十来天,御史屈中权的车架终于来到了雷州境内,京都的信使也络绎不绝地朝着三星这个边远小镇蜂拥而来,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及太子等人给她送来的信件和慰问品外。 德康帝派了一队御前侍卫前来保护福枝公主,楚皇后则精挑细选了六个宫女前来服侍她。 王家也因为王暮晨的关系,派来了大队人马,这个一向静寂如斯的边远小镇因为福枝公主和王暮晨的关系而热闹了起来。 只是值此多事之秋,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身份却都是秘而不宣的,对外也只是宣称表兄弟俩接班出游,却不想水土不服,病倒了而已。 两个多月的修养,王暮晨的肩伤早好得差不多了,他每天的任务便是绕着福枝公主打圈圈,一会儿给她读些趣闻杂记,一会儿给她端茶倒水,一会儿又亲自下厨去给她做好吃的 要不是觉得男女授受不清,就连给福枝公主捶肩捏腿这样的差事,都恨不得抢过来一并做了,忍冬和麦冬两个丫鬟都被挤得靠边站,更不要说楚皇后从宫里派出来的那几个小宫女了,闲来无事,也只得揽了为福枝公主做些衣服鞋袜这样的差事。 梁冠看王暮晨天天围着福枝公主打转,觉得哪哪都看不顺眼,恨不得将他给一脚踹飞出去,只是碍于福枝公主就在面前,又不敢收拾他,本想将他约出去揍一顿,可王暮晨身边也被王首辅派了两个高手来,要说对付一个他还没问题,要以一敌二对付两个,他就有些吃力了,何况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这要是让福枝公主发现了,少不得又会觉得他心胸狭隘,无理取闹,想想还是算了。 这天,福枝公主终于等来了雷州城的消息,却是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消息,因为日不落国真的派了水军攻打雷州城! 福枝公主等人觉得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觉得有什么,梁冠却是有些想不通,明明前世的时候,日不落国攻打是在三年之后,而今却已然早了三年? 他有些惶惑,总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如果照着前世所发生的事情来推断的话,此时的高奉国也早就跟日不落国勾结在了一起,可他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梁侍卫在想什么?”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着梁冠,自从禁卫来禀了日不落攻打雷州的消息,她便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见他一脸错愕,随即又发起了呆,便知道她的猜测是对的,日不落国攻打雷州这事,果然和他所经历的前世有很大的出入,不然他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梁冠从沉思中被唤醒,眨了眨眼,“末将在想雷州既然起了战事,这里便也待不得了,不如公主还是早点起程回京都!” “梁侍卫就那么肯定雷州城会被攻破?”福枝公主的目光有些阴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得重新谋划了,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雷州城落在日不落人手里。 这些日不落人,跟前世侵华的小鬼子们有什么区别?尽管在这个时空中,屡屡日不落人侵占了雷州后,都因不忌惮中原的强盛,不敢大肆屠戮,可烧杀抢掠的事情也没少干,左不过是这些中原先祖自诩“礼仪之邦”死要面子活受罪,既不肯漂洋过海打上门去,也害怕史书上的记载太过不堪,而将这些人的罪行给帮着掩没罢了! 只是,发生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正史没有记载就被全部淹没,那些野史以及民间的口口相传,又哪里能够禁绝得了?只是,天长日久的,那些惨痛的记忆终归还是只有少数人记得罢了! “公主,玄素求见!” “快带进来!” 福枝公主有些心慌,她将丝雨和玄素派出去快三个月了,她们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过,如今却在最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实在是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禀报公主殿下,雷州势危!二皇子殿下危险!而今雷州已然封城,奴婢还是想尽了办法,才跟着运送夜香的人混出城来的” 玄素一进来就对福枝公主瞌了个响头,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怪味。 福枝公主却全然没注意到她身上的味道,心思全都被他那句“二殿下危险”给吸引住了。 二殿下?二皇子?他是什么时候又返回雷州城的?为什么竟然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过?只是此时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二皇子是什么时候来的雷州?雷州如今到底局势如何?”福枝公主心急如焚。 第203章 你能想通就好 德康帝每天掰着手指算日子,尽管将御史大夫屈中权派到了雷州,他心里还是完全放心不下,只因为国师所说“荧惑守心”也真的成为了现实! 钦天监上下惶惶不可终日,只可惜天命不可为,他们这些研究天象的,只能想方设法看能不能再从天象中找出吉瑞之兆,而没办法破解或规避不利天象的影响。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是忧虑也是无用,德康帝也慢慢地想通了,不再执着于天象的凶兆,开始着手紧锣密鼓地安排皇子们的差事,想在短时间内让他们都对朝政上手。 太子作为天熙王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德康帝自是要加紧培养他处理政事的能力,以期他真有个什么好歹,太子也能尽快顶上来。 二皇子知道德康帝不可能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差事,又见雷州危急,加上他本来就是刚从雷州回来,不管怎么说,相对于朝中其他朝臣也总归是熟门熟路,因此也就跟德康帝主动请缨,和御史大夫屈中权一起去了雷州。 大皇子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德康帝觉得他的年纪到了,应该尽早成亲才是,尽管他有可能终生不育,但作父亲的,但凡有一线希望,谁又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能好呢? 除了年纪最小的八皇子,以及远在西北边关的七皇子,德康帝将儿子们都派了各种各样的差事,跟着朝中的大臣们历练,至于耿耿于怀的武将没落问题,他也是未雨绸缪。 让徐国公负责,对各州军营的军将及普通士卒们都拉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述职比武活动,不但考较武功,更是考较领兵作战的能力,以期能选出一批优秀的将领出来。 这还是福枝公主在信里给他的建议,当然都被他自己截留了下来,并没有放到大朝会去让蔡江一并念给朝臣听,一来是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杵在那里,二来福枝公主小小年纪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他不想她的存在让其他人不安,以免将她当成另类看待。 被派了差事的皇子们立马忙碌了起来,就连御书院的学习,也改为了隔日一次。 皇子们虽然都被德康帝的决定砸得有些懵,想不明白为什么德康帝一下子想通了,愿意让他们去历练,不过不论怎么说,这也都算是一件好事情,毕竟,他们以后还得在太子手底下讨生活,如果对朝中事务一点也不清楚,办不了差事,怕是只能靠着亲王俸禄庸庸碌碌地享乐一生了。 这对于风华正茂的皇子们来说,谁又愿意接受呢?而今既然有了这么好的学习政事的机会,大家自然也都十分珍惜,铆足了劲儿地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 “禹儿可对父皇的决策有异议?” 德康帝对皇子们的安排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不是“荧惑守心”之相,如果不是日不落国刚好在此时进犯雷州,他本来可以不用急着安排皇子们的差事的,只是怕就怕,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得给太子,给这偌大的天熙王朝留下一个烂摊子! 太子萧弘禹知道德康帝问什么,想了想道:“不管父皇如何做,儿臣都没有异议。儿臣兄弟几个都是父皇的亲骨肉,父皇不管是做什么决定,肯定都是仔细权衡过的,对儿臣兄弟几个都是好的!” 德康帝听了甚是欣慰,“你就不怕你的兄弟们羽翼丰满之后,跟你抢那个位置?”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刁钻,太子也没想到他的父皇竟然能把这种问题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跟他讨论,一时之间也有些懵,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洒然一笑,冲德康帝行了一礼道:“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父皇既然对儿臣如此开诚布公,儿臣也就斗胆说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了,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父皇见谅 父皇既如此问我,想必是担心儿臣心里对大哥、二哥他们有芥蒂?不瞒父皇,刚开始的时候,儿臣心里的确是有些惶恐的,毕竟从小儿臣就知道,自己虽然贵为太子,也只是沾了母后的光,咱兄弟不个,不管是谁托生在母后肚子里,跟儿臣换了个个儿,都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而儿臣呢?自小时起,便知道,论聪明,儿臣是比不过二哥和五弟的,甚至就连八弟那个孩子都比不上,因此,儿臣怕说多错多,也就只好装出一副少言寡语的样子来了,装的时间久了,儿臣渐渐连自己都骗过了,以为自己真的就是这样的性子,万事都是胸有成竹,只是不吝表达罢了” 见德康帝想要说话,太子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父皇就让我说完,过了此时此刻,儿臣恐怕再无能气说这些了父皇母后对儿臣的期望一直都很高,儿臣不傻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只是儿臣实在是汗颜,我论如何努力,都比不上二哥还是后来七妹开解了我。 她说一个好的君主,未必是最聪明的那个,这世间聪明的、性情好的,道德疝尚的人有万万千,如果真让他们做君主,他们未必就能做得好,反而是一个能认清自己缺憾,善于取长取补,能明辨是非,懂得驾驭之道的人才能慑终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她还说有些人的聪明不过只是小聪明而已,却极有可能因为知道自己聪明而耍小聪明,误了大事” 说到这里,太子不禁想起了福枝公主拿五皇子举例的事情,嘴角泛起了笑意,只是这些事情,却不便于在德康帝这个做父亲的人面前说了。 “你能想通就好,父皇就怕你担心兄弟们会跟你争,心里不舒服” 德康帝不知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太子今天竟然有了向他倾述心声的欲望,只是他能说出来,总归也是一件好事,总比闷在心里一个人折腾得好,只是太子未免也将话题扯得太远了些,他却不得不将他天马行空的思路又拉了回来。 第204章 如今你可放心了? “父皇,儿臣不怕!即便最终坐上这个位置的不是儿臣,但只要有福枝在,儿臣做一辈子闲散王爷也不成问题,所以,父皇不必担心我们兄弟几个会争得血红成河,我们谁都不会轻易放弃,不说我们自己,就是我们各自身后的母族也不会允许我们轻易放弃! 但我们回来的路上也都说好了,不管如何争都不会像别的兄弟一样,为了那个位子什么样的龌蹉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就是我们自己愿意那么干,福枝也不会让我们变得六亲不认的父皇您是没有亲眼看到,福枝为了不牵连我们,独自带人将那些人拦住不说,还以一己之力将那个能以一敌十的匪首给引走了,要不是梁冠去的及时,她恐怕已经 就算是被救了回来,她也因为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足足晕迷了五天才醒过来,要不是毒王给她的药极时护住了心脉,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太子的眼眶红了红,福枝公主刚被救回去的时候,快把他们都吓傻了,要不是王暮晨的随侍肖大一手医术出神入化,福枝公主蔫还能有命在? 尽管福枝公主伤重,只能留在雷州边远的那个小镇上养伤,只是他们的命可以说是都算是福枝公主一力救下的,随行的侍卫被那些人十灭其八,如果不是福枝公主当时指挥的当,先行对敌人展开了埋伏,又以一己之力将匪首独自引走,恐怕他们一行会被杀得一个不剩。 谁能想到那些日不落国的岛鬼子居然也学得贼精,知道花钱雇佣那些江湖流寇一同作案了呢? 德康帝默然半晌,既为儿子们的懂事欣慰不已,又为女儿的伤势忧心,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你七妹既已脱离性命危险,恢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等过两个月,她的伤势稍好一些,朕就派人去把她接回来,雷州终究太远了,也不方便照顾。 你们能自行约定兄友弟恭,争斗不伤及根本和性命自然是好的,只是你也别太实诚,还是要多做一双眼睛,当决断时也不能拘泥于誓言” 对于这个儿子,德康帝的感情也是十分复杂,虽然碍于当初对楚家的承诺不得不在他一出生就立了他做太子,但是做为他唯一的嫡子,德康帝也从未后悔过立他,只是渐渐的发现他越来越沉默寡言,心里有些不喜,总觉得楚皇后这个作母亲的不尽职,一心扑在后宫琐事上,对儿子疏于管教,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只是后来才发现,和他表面看到的恰恰相反,太子的沉默与暴戾压根不是疏于管教造成的,而是楚皇后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去无法纾解,而将自己生生逼成了那样。 只是一心忙于政事的他,即便想要从头管教太子也晚了,面对他的说教,他不是沉默以对便是乖巧地答应,而后依然我行我素。 德康帝也曾为这事迷茫自责过,却从没动过要废弃他的念头,而今见他不仅放开了心胸,还能与兄弟们相处愉快,他自是乐见其成。 只是,也正如太子所言,他那些皇兄皇弟,哪个不比太子聪明?纵然德康帝和楚皇后给太子指了最好的老师,也只能让太子懂得道理更多,更通透豁达一些,至于那些阳谋阴谋的掌握却也是要分人的,有人天生就会,而有人却是怎么也学不会。 德康帝看着如此懂事的继承人,自然又担心他被他的兄弟们摆一道,忍不住想给他提点几分了。 “父皇放心,儿臣自有计较,如果儿臣真的被皇兄们比了下来,那只能说明儿臣的确是不如他们,而我天熙王朝也更需要他们来将之发扬光大当然儿臣也决不会妄自菲薄,决不会不战而逃,也不会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呃,这是七妹的原话。” 太子挠了挠头,似乎很是不习惯福枝公主那奇妙的比喻,不过也觉得用在此时也实在是贴切。 "哈哈哈,你心里明白就好!没想到出行这一趟竟然让你有了如此收获,你七妹要是知道了,定会为你高兴!" 德康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多日的抑郁一扫而空,心里充满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快意,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你既然都明白,那就去做!” 太子自信满满地含笑告辞而去。 跟德康帝说了这番话,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从雷州回来后,看着前朝后宫的诡异气氛,他早就想有个机会跟德康帝表明心迹,证明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沉默阴鸷的小孩子了,而是长成了一个足以撑起江山社稷的男人! 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罢了,眼瞧着皇兄皇弟们陆续得了德康帝重用,说他一点都不着争,不吃醋,那绝对是假的,只是他亦有他的优势在,与其在兄弟之间行那些不入流的小伎俩,拉低了自己的格局,还不如摆明车马真的实枪地跟兄弟们赛一场,这也是耳濡目染福枝公主的行事,让他得出的结论。 他知道福枝公主得德康帝独宠这么多年绝非偶然,他是不是如二皇子五皇子等人聪明,但他知道取长补短啊,向德康帝半真半假地坦诚心迹,夺得他的好感,便是第一步,唯有如此,他才能在德康帝心中扳回一城,不说对他另眼相看,至少让他忘却他那些劣势,将他们兄弟几个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考量。 “如今你可放心了?” 太子走后,德康帝冲着屏风后闪出来的楚皇后道。 楚皇后向他裣衽一礼,“多谢陛下宽宥,臣妾也是刚好赶上了,并非有意偷听太子与陛下谈话” “朕知道,不过太子是何身份,终究也是你生的,你关心他也在情理之中,朕不会因此而苛责于你!而今,听到太子的话,你可放心了?孩子们都会长大,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咱们也不能再将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们!” 德康帝摆了摆手,打断了楚皇后的辩解,他知道她对他不放心,害怕心里已经对皇子们有所偏向而对太子不利,只是都是他的亲生子,他难道还能害了哪个不曾? 何况太子也是他看着长大,从小就寄予厚望的孩子,他又怎能因为他的一时性情说放弃就放弃! 楚皇后盈盈下拜,“臣妾惭愧,值此多事之秋,臣妾不仅未能为陛下分忧,反而累得陛下为这些琐事操劳,臣妾有罪!” 第205章 出尔反尔 玄素的话让福枝公主更是坐立不安,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华军竟然如此没用,她都对他明示暗示说得那么清楚了,他也当面承诺了自己回去就严查雷州驻军,却没想到就连身边人也没能查出来,那个勾日不落国的人正是周华军的最疼宠的小儿子周祖名! 如今正管着雷州驻军的器械库,福枝公主为了能让周华军引起重视,又是讲道理又是摆事实,还亲自将射穿王暮晨肩膀的那根军中羽箭亲自送到他手上,却没想到还是让周华军还是让她失望了。 “公主,奴婢和丝雨一查出周祖名与她的生母与日不落国有蛛丝马迹的关联,便立马对周将军示警,却没想到周将军不但不听,反而用计将奴婢两人关押引诱现身,然后关押了起来,说奴婢和丝雨打着公主您名头生事,意欲对那周祖名不利 直到二皇子到了雷州,奴婢两人才被二皇子的暗卫循着线索救了出来,只是那周将军刚愎自用,不光屈大夫的话被他给驳了,就连二皇子委婉的劝诫他也是不听,只说是自己从祖父那一代起就镇守雷州,自能守住雷州,让二皇子不用着急,那周祖名依旧在军中和周府来去自如,奴婢担心” 玄素的话虽然未全部说明,但在场的人又有谁会不懂她的意思?周华军拒绝相信其幼子周祖名与小妾跟日不落国的勾连,不仅如此,更是连二皇子和御史大夫屈中权的话都不听,雷州的防守情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尽管之前周华军已经两次打退了日不落国的侵袭,但是谁又能想到保证他们不会再来第三次、第四次呢?而周祖名那颗棋子,谁知道又会用在何处? 更何况还有对雷州虎视眈眈,却又态度不明的高奉国! “梁侍卫,以你所见,若日不落国和高奉国联手进攻,雷州能守多长时间?”福枝公主目光幽深地看着梁冠。 梁冠一愣,她怎么又问他这样的问题?这难道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该知道的? 前世,也是在三年之后,日不落和高奉联手进逼雷州,一从水路,一从陆路,周华军硬是凭着墙高城厚坚守了大半个月,直到日不落国得知天熙王朝的援军不日就将到达,这才启用了周祖名这颗隐棋,一夜之间内外合围,不但雷州失守,周华军人头落地,周家人除了周祖名母子就连下人也没剩两个活的。 “雷州城坚墙厚,如果敌人不耍什么阴谋诡计的话,应该守个十天半个月的没问题!”梁冠仔细斟酌了一下,方才回道。 福枝公主点点头,松了口气。 梁冠既然这么说,可见前世的雷州城至少也该坚守了大半个月!如此一来,她倒是不用那么着急了。 不过也始终是个隐患,不知什么时候就爆了雷,只是福枝公主左思右想,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那周华军既然连御史大夫和二皇子的面子都不给,她就算急急的赶去又能有什么用?之前她耍了那么多小心机,周华军还不是对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而今之计,只有快马传信京都,让德康帝派一个能辖制得住周华军的人来了,最起码也要是能让周华军听得进意见或建议的人。 “去查查周华军跟周边州郡武将的关系如何?还有就是平时谁在他面前能说得上话!”福枝公主迅速地将事情吩咐给了雷啸西去办。 忍冬将玄素带下去安置之后,福枝公主还是有些坐卧难安,一想起雷州城总有些心惊肉跳之感,实在不是传真么好兆头。 梁冠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道:“要不末将亲自跑一趟雷州城去看看?” 福枝公主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你就代本宫去看着,如果你就帮本宫将二皇兄想方设法带出来!不仅二皇兄还有屈大人、贺大人以及周大人的长子,都尽量保住他们的性命,以图后续!” 雷州要是实在守不住还可以再夺回来,二皇子一干人却是万万不能有失的!那些城破以死以殉的做法固然值得人钦佩,可从长远来看,除了留下一曲悲壮的行歌之外却没多大的用处,反而是留着性命收拾残局,报仇雪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可怜了那些雷州子民,只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凡有一点点办法,她也不想雷州有任何一点闪失,只是能做的她都做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末将一个人恐怕不行” 梁冠本来只想去雷州城看看,可没想到福枝公主一口气就派了这么个事情给他,直觉地就想拒绝,可没等他话说完,福枝公主就截断了他的话。 “本宫会派雷将军和你一起的,到时候你只要负责二哥的安全就行了,其他人的安危自有雷将军负责,你只需在他们危难的时候搭一把手就行了!” 福枝公主将雷啸西叫了进来,直接就将事情给安排了下去。 梁冠:“” 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他这一去还知要多长时间,这王暮晨天天在福枝公主面前献殷勤,万一打动了芳心他做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过,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总不能这个时候出尔反尔! “公主,奴婢愿意和梁将军他们一起去,不论是周府的地形还是雷州城的地行,奴婢和丝雨都非常熟悉。” 玄素刚刚换洗完毕,听说了福枝公主派人去雷州城的事,也赶紧跑了过来。 她和丝雨都是暗卫出身,而天熙王朝暗卫的培养标准,首要的便是将国家和主子和利益放在首位的,何况丝雨和二皇子也在雷州城里,玄素又怎能放心得下? 福枝公主看着风尘仆仆一身疲惫却还主动请缨的玄素,有些感动,有心想要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却也知道有她同去事半功倍,也只得无奈寺同意了。 而另梁冠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今生和前世已经相差得太远,雷州城破来得如此突然又惨烈! 第206章 你有什么不敢的 梁冠他们到雷州城的当晚,雷州城就猝不及防地破了。 幸好梁冠为了早日回去见福枝公主,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知州衙门的人前来通知二皇子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二皇子愿意走更好,要是不愿意他打算打晕了他扛起就跑,反正福枝公主只说将二皇子安全带回去,可没说清楚什么时候,再说了,要真等到城破之时再做打算,恐怕也来不及了! 要知道,二皇子和屈御史等人可是目标最大的。 计议一定,他便去找雷啸西和二皇子的贴身护卫们商议,大家都是一拍即合,都觉得周华军听不见任何意见,这种情况之下,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还不如先将几位重要人物给弄出去,也省得真到了紧要关头,被打个措手不及。 于是,二皇子和屈中权只在城墙上露了个面,跟周华军简单沟通了两句,就被见势不妙的侍卫们给强行拉走了,刚刚一下城墙,就被迷晕偷偷带出了城,连夜被送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以至于福枝公主第二于早上起床看到二皇子、屈中权时,还有皯懵,雷州城这么快就被攻破了?梁冠那混蛋不是说雷州城高墙厚至少可以撑十天半个月吗? 只是她想找梁冠问问,也找不到人,因为梁冠那家伙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雷啸西说他跟自己交换了任务,还要去保护贺之愚。 福枝公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将那家伙给立马叫回来大卸八块,他将二皇子和屈大夫给送回来倒是无所谓,要是不管不顾地将贺之愚也弄晕了扛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雷州城安然无事,贺之愚难免背一个贪生怕死的名声,周华军本就听不见人言,以后他们两人的相处可就更难了。 万一要是雷州城不幸失守,周华军作为驻军将领,固然难逃一死,可贺之愚作为一方大史在关键时刻弃城而逃,恐怕他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如此的救人之法,还不如不救! 福枝公主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此时深深地为自己的鲁莽后悔,梁冠那家伙才改好了几天,她怎么就能以为他会听她的,凡事多用用脑子考虑考虑呢? 只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已是大白天,雷州城的防守想必更加的严密,她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力了啊! 二皇子和屈中权醒后,看到福枝公主也是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搞不清楚状况,待将原由闹明白之后,也不由暗自苦笑。 “二哥和屈大人不必担心,这件事情都是我鲁莽行事造成的,我会亲自向父皇说明,势必不会将责任怪到两位头上” 福枝公主有些心虚。 二皇子苦笑一声,“七妹不必如此,虽说是你吩咐的雷将军和梁侍卫,但到底也是我手底下这些人担忧我的安危,才造成了而今这个局面,只是我和屈大人虽然在城中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就这么凭白失踪了,恐怕也是极为不妥,劳烦七妹这就让人送我们回城去!” 屈中权也愣愣的点了点头,他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德康帝只是让他来监督周华军的驻军,只是周华军完全听不进他和二皇子的意见,他作为一名御史大夫,除了如实上奏,并参周华军一本,打打口水仗之外,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二哥既然来都来了,就安心住下!周大人也不是能听得见人言的,你就是回去也没什么用处,如果雷州不幸失守,他倒反而有可能将所有责任全都推到你的头上!我已经叫人去雷州城放话,说周大人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肯彻查驻军中隐藏的奸细,将钦差逼得拂袖而去的消息 我昨日已将消息快马加鞭地送了回去,如今之计也只有等朝中来人或是父皇的旨意了!”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倒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周华军的言行不一,且盲目自信,又太过于护短,如果雷州城真被攻破,那绝对是他的责任! 二皇子叹了口气,和屈中权对视一眼,想了想周华军那软硬不吃的敷衍态度,也只好认同了这一说法。 此时的雷州城却已是一派忙碌又紧张的景象,因为不光日不落国的人,就连高奉国的军队也偷偷从雷州西北面的丛山之上潜了下来! 梁冠悄悄地召了丁右安来问高奉是怎么回事,待得知此次是由高奉国皇太子金敏俊亲自领兵配合日不落国突袭雷州后,他气得脸色铁青。 “为什么没有提前派人给我送个消息?你们还将我当成主子么?” 丁右安神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却还是拱了拱手朝梁冠道:“属下只是怕公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为难,这才没有提前给公子送信,毕竟不管怎么说,公子也是在天熙长大的” “怕本公子为难,而不是怕本公子通风报信?”梁冠冷哼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 丁右安立即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不敢?呵呵,你有什么不敢的?说,是谁让你瞒着本公子的?”梁冠利眸如刀,直直地盯着丁右安,仿佛要用目光在他身上刮下一层血淋淋的皮肉来。 丁右安垂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梁冠冷笑一声,拂袖而去,“既如此,你就去找你的新主子!反正我这个半路主子也不能让你效忠,以后不必再在我面前出现!” “属下说就是,请公子不要将属下赶走,否则属下只有一条死路!是皇太子派了人来警告属下,不让属下将这件事告诉公子的,属下有罪,请公子责罚!” 丁右安跪在地上,害怕得浑身发抖,声音也是闷闷的。 梁冠却是不为所动,“他什么时候派人来找你的?说了些什么,一一交待清楚,否则本公子可不留三心二意之人!当然也仅此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你最好主动消失在本公子面前,否则不光他们有制衡人的手段,本公子的手段,你也可以尝试一二。” 第207章 不想死在一起 “公子,公子,雷州城快守不住了” 朴兴一脸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看到梁冠那张冷俊的脸,才不由暗叫一声糟糕,再怎么着,他们公子毕竟是在天熙王朝长大的,还是有头有脸的候府,他实在不该如此一惊一乍的,再怎么兴奋也该收着些才是。 梁冠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对着他和丁又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人了。 丁又安又对着梁冠磕了两个响头,起身拉起朴兴就灰溜溜地走了。 等两人走得远了,梁冠才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后窗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贺之愚听到雷州城快守望不住的消息,急得团团转,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裹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走。 “大人,外面有一位壮士求见,自称是七小姐的护卫,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七小姐的护卫?” 贺之愚先是不解,接着大吃一惊,又加快了速度往府们奔去。 “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贺之愚冲梁冠拱了拱手,既然对方不想以正式身份相告,他自然也不便揭穿。 梁冠也回了一礼,上前一步小声道:“雷州城即将被破,末将受七公主吩咐,前来保护贺大人,而今城破在即,请贺大人跟小人出城暂避!” 贺之愚摇了摇头,“多谢七公主和这位将军美意,只是贺某忝为雷州父母官,理应与子民共存亡,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说罢,他又向梁冠拱手一礼,准备骑马直奔城墙而去。 “贺大人这又是何必?雷州城破又非大人之过,也非大人能够一力挽回,俗话说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大人何不暂退一步?”梁冠犹不死心,只要将贺之愚带走,雷州城如何与他何干,反正他只要顺利地完成了福枝公主的交待就好! 贺之愚已经麻利地翻身上了马,闻言淡淡一笑,“武官有武官的使命,文官也自有文官的风骨,贺某纵然惜命,可当此危亡之时,也只好跟雷州城共存亡了,否则贺某以后也没脸见人,青山尚且不动自塌,又哪里还能再有柴烧?贺某告辞,将军请恕贺某招待不周!” 说罢一勒缰绳,一声高喝的“驾”声后,他所骑的枣红马一马当先地向着城门急冲而去。 梁冠看着贺之愚矮胖的身子随着马儿颠伏,去得越来越远,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豪情,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体验过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让他的鼻子有些酸酸的。 “你们贺大人的家眷呢?都送走了吗?” 门房诧异地看了看梁冠,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只是之前贺大人如此善待于他,想必这人也不是一般人,遂向他行了一礼,毕恭毕敬道:“贺大人未曾纳妾,家眷只得夫人和一子一女,此时俱都在后衙住着呢。” 梁冠跟他道了谢,起身慢慢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贺之愚冲上城墙,一把抓住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周华军,“怎么回事?岛鬼子怎么会冲开了城门?你莫要告诉我是他们硬行冲开的!你眼瞎心盲,有眼睛的人可多的是!” 周华军崩着的脸立即耷拉了下来,高大的身躯也佝偻了几分,原本十足的气势也消弥无形,颓然道:“是我对不起圣上的托付,对不起这雷州城的百姓,也对不起你你还是逃,能逃一个是一个,如若有一天这雷州城还能收回来,别忘了到我坟前上柱香。 算了,估计我就只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哪还能奢望入土为安哪?你快走,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周华军推了推贺之愚,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向冲上城墙的日不落人冲杀了过去。 贺之愚长吸了口气,也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跟在他后面冲了上去。 “我不是让你走嘛,你快走啊,你一个拿笔杆子的能有什么力气杀敌?能跑得一个是一个!”周华军一脚踢开了冲向贺之愚的一个高丽人。 贺之愚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你以死殉城就了不起?这些死去的将士的命就不是命?那些枉死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要是早知有今日,老夫就是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也非得将你那幼子和小妾给斩杀了!周华军,你真是丢你祖先的脸,你把你们周家祖上的德行全都给败光了,你知道吗?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活下来将这些岛鬼子给赶出去,再亲自把你那小妾幼子给斩杀了! 要不然,要是老夫侥幸活了下来,非把你那小妾幼子一刀一刀凌迟不可!” 周华军的脸抽搐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杀起敌来更加勇猛了。 贺之愚也不再多说,和周华军配合着往前杀去,他虽然是文官,但因为雷州地处偏远,他纵然中年发福,却也没有落下拳脚功夫,此时气愤之下,更是生猛无比,几乎手起刀落之间一刀结果一个敌人。 很快,两人的手上、身上便沾满了鲜血,却都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谁也不肯认输。 周华军虽然年长贺之愚许多,但到底他是武将出身,无论体力还是拳脚功夫都胜出许多,因此许多时候,他不仅默默解决掉自己面前的敌人,更是默默出手助贺之愚解决掉出其不意横杀而出的敌人。 随着涌上城墙的日不落国和高奉国的人越来越多,两人身边的护卫更是更分隔得老远,就是想要顾及主子也是不能。 贺之愚到底是文官,周华军也是上了年纪,再是保刀未老,终究也不如年轻时候勇猛,两人气力逐渐衰竭,只能互相扶持看护着将敌人一个一个毙于刀下。 “呵呵,没想到,跟你斗了一辈子,临老了却是要和你死在一起,真是讽刺啊!”贺之愚拄着长刀靠在围墙上叹气,心有不甘。 周华军斜了他一眼,恶声恶气,“我呸!谁稀罕跟你死在一起了,你要死死远点,我可不想死了还看见你那张老脸!” “呵呵,想激我走?你以为我想和你死在一起?还不是被你连累没办了!现在主动求死,好歹还能落个好名儿,要是等到朝中发落,可就是跟你老一样的名声了,到时候我怕我贺家老祖也得气得活过来亲自拉我下地狱,哼!” 贺之愚不屑地呸了一口。 周华军面色铁青,却也无话可说,只得握紧了手中长刀,向着越来越多的敌人冲了上去。 第208章 老匹夫言无信 周华军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力气了,他的所有力气都像是要被抽干了似的,拿刀的手完全抬不起来了,腿也似也千钧重,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像是冻冻了似的,冰凉阴狠,而比表丙更冷的是他的心,冲上城墙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杀之不尽了,他一身已经被砍中了好几刀,贺之愚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衣袍都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了。 “你可悔了?明明答应了人,说会彻查的,你这老匹夫居然言无信啊!我呸!一会儿你死的时候记得死远一点儿,省得把我也给染,染臭了!” 周华军僵硬的脸皮动了动。 悔么? 自然是悔了的! 七公主的明示暗示都已经那么清楚了,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呢?明明他派了人去查的,明明已经查到了小妾和小儿子身上啊,可为什么他还是收手了呢?他明知道他的小儿子是个什么货色,自己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呢,怎么就中了他们娘俩的毒,不管不顾地、一如既往地放过了他们呢? 想到那个言笔晏晏,从容以对的女孩子,周华军的心里更苦了,她又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又是层层递进的趁势逼迫的,就算他是武将,就算他不擅长谋略,可他也并非看不透她想让他看透的小聪明啊。 她就是想要他们看透,想要让他们知道她已经知道的事情,所以才有那般表现的,可他终究是连这么个孩童也比不过啊,真是愧对先人啊! “悔了又能如何?活了一半辈子,终究还是浑浑噩噩啊!”周华军又是挥刀砍杀了一个冲上来的高奉士兵。 贺之愚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匹夫,悔而无奈,害人害己啊,罢了罢了,老子不跟你争了,老子,砍不动了,就这么死就死,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远一点!” “都要死了,还有闲心骂老子,还是省省力气!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要你为老子扛!你快滚!你们都去保护贺大人,务必护送他杀出一条血路!”,周华军对不远处的护卫下了死命。 “将军” “咱们不走,誓与将军共存亡!” “快滚!老子已经错了,错得离谱,多死一个少死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姓贺的老匹夫,老子错了就是错了,该千刀万剐还是抄家灭族,老子都认了,这是老子该得了!你滚,老子犯得错也不需要你来帮着承担!” 周华军推了贺之愚一把,将他往城墙后的缆绳推去,他自己则和两个汇合的护卫一起将他护在了身后。 贺之愚却并不领情,只是他双拳难敌六手,更何况这一番鏖战,早已让他的体力透支,“去你娘的,你他妈以为老子愿意,事发之时明明有贵人提点,老子也死皮赖脸地劝,你他妈牌等就不听呢?这时候知道悔了有个毛用啊,老子一家老小都是被你所累,哪里还能有活路,就是做鬼,老子也不放过你!” “你做得了鬼再说!” 周华军有些想笑,既想笑这贺之愚迂腐固执,又想笑自己此举实在是多余。 雷州城一旦破了,他和贺之愚不死也得死,又哪里还有什么活路,除非 只是贺之愚和他一向不对付,而今他又将他陷到了如此境地,他又如何能指望他能放过他的长子,相信他的长子,带着他的周家军将敌人都赶出去呢?而他自己不过一介文官,他又怎能指挥得了他的军队,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士将雷州城迅速收复回来呢? 周华军感觉自己有脑袋已经快麻木了,脑子里放多念头和画面走马灯似的轮换,看似是想了许多,可到头来才发现哪个法子都没用,似乎又什么都没用。 看得久了,想得多了,眼前这一地断肢残体,猩红满地仿佛像梦境一般,不太真实。 就像年少时刚接过这个重任之时,天天晚上睡不着,常常大半夜的醒来,被似真似幻的梦境所吓,梦里血流成河,无数的人呼叫着奔跑着逃命,他自己也沦为逃亡中的一员,只是无论他如何躲藏,都会被潜藏的敌人找出来,一刀将他剖成两半。 敌人的狞笑,尖锐的嘶喊,喷涌而出的温热腥甜的血液,总是让他惊骇莫名。 那时的他真真是深感责任重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地不做那些梦也不害怕了呢? 原来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却是骄矜之心啊! 原来竟是从不再害怕,不再做噩梦之时起,就注定了今日的结是局么?这还真是可笑啊! 周华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扯了扯脸皮,如果早知道不怕不惧的后果是击家的灭顶之灾,他还会那么厌恶那噩梦么?想必是不会的! 只是而今,悔之晚矣! “贺大人,而今还有一条路可走!你可以先想办法混出去,你去找那位贵人,让他支持你带兵再打进来!这是你唯一的的活路了,周某自知罪责难逃4也不求其他了,只求贺大人能救这城中百姓一救,也好减少周某心中的内疚” 周华军对着贺之愚躬身一揖,就像放下了钱军重担似的,不管成与不成,总要一说,总要一试不!不论如何,还有比现在更糟糕吗?再糟糕也不至于一死哟! 如果贺之愚真的做成了,他不敢奢求更多,至少他周家也还能留条根。 贺之愚更被他的话气得面色铁青,就像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周老匹夫,你休想!死便死了,你还想让我去做那么徒劳无功的事情,以求你自己一个心安,你想得倒是美,我呸!” 这个老匹夫,想得还真是美! 要想再将雷州城夺回来,凭什么? 他贺之愚一个弃城而逃的文官,凭什么能收拢周家军的残兵败将,还要能够为他所用? 他周华军打的不就是保他周家后人的主意?除了他周华军已在军中效力的两个儿子,还有谁能调动得动周家军来收复这雷州城?再说了,这乱糟糟一片兵荒马乱的他上哪里去找他那两个儿子?就算找到了,那件事又岂是容易做的? 做成了也不过是为他周家谋一条生路,于他贺之愚来说又能有多大的好处? 第209章 下辈子做你的家畜 福枝公主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是越来越慌,不管做什么都无法静心,就连喝一杯水也能被水呛着。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雷州城的消息又再一次断了,梁冠并没有将贺之愚打晕送回来。 按理来说,福枝公主应该感到无比心安才是,可事实上却刚好相反。 “本宫要去雷州城一趟!” “公主不可!” “七妹,你伤还没好啊!”二皇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尽管他也十分担心雷州城的防守,可那又有什么用?福枝公主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如果没事,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如果雷州城真的失守,她去了也是白白再搭上一个而已。 何况,他这个最应该担起事来的皇子都没什么用,又怎么能再指望七公主一个女娃娃呢,就算她再聪明,在敌人的绝对实力面前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我和你一起去!”二皇子看着她一脸坚毅的表情,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和她站到了一起。 屈中权也站了出来,“下官也去!” 王暮晨看了看福枝公主,又看了看二皇子,挠了挠头,“我也去!” “那就都一起去看看!”福枝公主笑了笑。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二皇子和屈中权都是不能退缩的,王暮晨既然也想一路,那便一路好了,如果真有危险不让他进城就好了。 一行人说走就走,很快就收拾停当,一人一匹快马向着雷州城的飞奔而去。 “那是” 屈中权看着前方照了半个天际的红光,勒马停了下来,惊骇欲绝。 二皇子看着那冲天的火光也是面色阴沉,雷州城终于还是没能守住么? “晚了!”福枝公主面沉若水。 雷州完了,周家也完了,那么贺之愚呢? 梁冠呢? 不是让他必要之时带贺之愚出来以图后续的么?他此时又在哪里? “七妹,咱们,还去么?” 二皇子踌躇地看着福枝公主,他们这几个人除了送死,去了还能顶什么用?只是,这雷州就这么让那些岛鬼子给夺去了,父皇要是知道,恐怕得大发雷霆,大病一场?他作为萧家子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大好土地和子民落入那些狼子野心的附属国手中,他又如何能甘心? 只是,再多的不甘又能如何? “咱们不去,去另一个地方!”福枝公主一夹马腹,转身纵马而去。 二皇子和王暮晨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后面,屈中权细量片刻,咬咬牙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贺老儿,老子叫你走,走啊!你为什么不走?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走!就是有一线希望也好啊,你他妈的为什么非要处处跟老子作对!” 周华军看着又跑了回来的贺之愚,目眦欲裂。 他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办法,这个无知老儿竟然为了往日私仇,非要和他硬扛到底,那又有什么用? “放你娘的屁,你以为老子有那么小气,你他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咱们谁也走不了,而今是只有咱们俩光杆司令了,你以为老子愿意和你死在一起?”贺之愚握紧了手中长刀。 左右是个死,与其死在城里哪个犄角旮旯,还不如死在这城墙上,至少,这也是他看了守了十来年的城池,既然已经毁了,那就一起都毁完,毁绝算了,他已经好累好累,再也跑不动了,就这么等死。 又勉强砍了两个奔上来的敌人后,贺之愚终于脱力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对冤家就死在一起好了,只要我周华军还有一口气在,也必会护得你周全,是我连累了你,就让我死在你前面给你探探路!哈哈哈!”周华军一阵豪气冲天,事已至此,既然已无生路,那便死。 死就死。 纵然无脸去见周家列祖列宗,他也顾不得了,难道还能因为没脸见就不见了么? “小心!” 贺之愚的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周华军被冲上来的日不落国人给砍中了肩膀,虽然勉励路易走了一个,但那一刀也是实实在在地砍在了左肩上,一片殷红的血渍瞬间弥漫开来,周华军却是全然顾不得了,只能一刀又一刀,一脚又一脚对着涌上来的敌人进攻,既是进攻又是防守,他说过又死在贺之愚前面的,他说过的话就一定算话的!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贺之愚后面,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是他带累了贺之愚,带累了一家老小,带累了雷州的百姓,他有负圣恩,有愧先祖! 那么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周华军扬天长哮,状若疯癫,愤起杀了冲到面前的敌人,然后微微躬身喘了几口气,将锋利的刀锋对准了自己。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懦夫,祸害!” 贺之愚又气又急,休息了这一会儿,他已经积聚了一些力气,能够再次站起来跟周华军一起再并肩作战一场了,不,他既然守护了他一时,他可不针对守护他,他不配! 只是,这个老匹夫,他怎么能自杀,他怎么敢? “你,你想多了!” 周华军看也没看他,一刀又一刀在自己脸上划过,血流如注,整张脸仿佛来自幽冥地狱,既然无脸再见祖宗亲人,那就不见了,死后就让他当个孤魂野鬼罢! 他轻蔑地看了贺之愚一眼,“小老儿多虑了!老子还没杀够敌人呢,又怎会自尽!” 贺之愚被他此举震得一窒,对他的愤恨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这个老匹夫,竟然能够如此对人对己,他是怎么能下得了手的!那得有多疼啊! “这下,老子再也不怕愧对任何人了,谁还能认得出来老子?哈哈哈!老子就是老子,错了就是错了,老子就是后悔也没了办法啊,索性就做得孤魂野鬼!下辈子老子做你老贺家的畜生好了,再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老子轮流做这雷州城中的百姓家的牲畜,也只能如此了,只能如此了啊!” 周华军怒吼着向一群日不落人冲杀了过去。 贺之愚苦笑,这个老匹夫,还说要守护他到最后一口气,说要死在他前面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自己主动去求死了。 只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早一刻晚一刻不都是死? 第210章 与城共存亡 梁冠一脸懵怔,又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凭着本能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巡防的府兵,直到城墙处火光冲天,一片喊杀声,他才猛然清醒过来,迅速向城墙冲去。 冲上城墙的日不落人和高奉人越来越多,显见前方的士卒们已经完全抵挡不住了,贺之愚的心里长虹起浓浓的绝望,尽管重新修整之后,积蓄了不少力量,可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怎敌得过这越来越是汹涌的敌人? “快躲开!” 贺之愚一刀劈开面前的敌人,想要冲上去将周华军拉开,只是已经晚了,周华军被一个日不落人后面一刀洞穿。 贺之愚拼命想要靠近他,却是越急越无法将面前的敌人都清退,眼见着几个日不落人又围了上去,他更是大急,却是越急越出错,一个不慎,被敌人挑飞了长刀。 眼见着周华这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贺之愚心灰若死地擦了把眼泪,虽然他无数诅咒他死无葬身之地,恨不得天降神雷将他给劈成块焦炭,甚至刚刚还那么想过。 只是,真到周华军快死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其实他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恨他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物伤其类,人哀其同! “老子终于要死了,终于,不用再看你的脸色,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哈哈哈!” 周华军拼死杀退了面前的敌人,摇摇晃晃地向着贺之愚走了过来,那一身一脸的血迹让他平日爽朗的笑容变得十分诡异骇人。 贺之愚赶紧上前扶住了他,撇了撇嘴,“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死在一起!” “呵呵,你想得美,老子宁愿死无全尸,也不和你死在一起!”周华军一把推开了贺之愚,继续向前走去,堵在了刚刚搭上了云梯的城墙垛口,将爬上来的敌人一个一个地砍翻了下去。 只是才没对付几个敌人,贺之愚一句“小心”还没来得及呼喊出声,周华军就被飞上城墙的羽箭一箭射了下去,等他跑过去时,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抓住。 贺之愚呆呆地看着周华军掉落下去,就像一个破布似的摔在了地上,他的脸上还事实丰诡异的笑容,不,应该是解脱的笑意。 这个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雷州守卫的老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也幸得他之前将守城的主将之权全权授予了他的长子周祖深,不然此时主将一死,这城也都无法再守了。 贺之愚咬了咬牙,周华这可以一心求死,他却还想活着,但凡有一线守城的希望,他都得活着!为自己,为朝庭,也为这雷州城的百姓。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从地上又捡了一把长刀,两把刀同时挥挥舞着冲向了刚刚涌上墙头的敌人。 一枝羽箭飞速地袭向了贺之愚的面门,他想要躲避,只是已经不能了,力气已然耗尽了。 再说就是躲又能躲得了几时呢? 那么就这样了!就这样死了算了。 只是不知在他死后,史书上会不会给他记上一笔,再怎么说他一个文官也做到了与城共存亡的,雷州城失守那也不能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他闭目等死,只是过了老半天,预想中的箭枝贯头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发生,反而身边敌人的惨叫一声接一接地响起,难道来了援军? 贺之愚睁开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情形,就感觉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等到脚踏实地睁眼一看,才发现是梁冠救了自己。 “多谢这位将军,不过贺某作为雷州地方官,自是应该与雷州城共存亡!”贺之愚向梁冠行了一礼后,转身又往城墙上跑。 梁冠一把拉住了他,“周将军已经共存亡了,不差你这一个!是七公子和二皇子让我一定要将你带走的。” 贺之愚转身淡淡一笑,“贺某虽是一介文官,却也不比周华军那老匹夫差!麻烦将军转告两位贵人,好意贺某心领了,但贺某非贪生怕死之辈,也不能丢了我天熙文人的风骨!” “那贺大人可需要末将将你的家眷带出去?”梁冠冲他拱了拱手,追问道。 贺之愚怔忡了一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最终却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多谢将军好意,不过不必了!” “为何?”梁冠紧紧地盯着他,“你想要虚名,想要风骨,你的父母妻儿何辜?难道你想让他们也为你的风骨增光添彩么?” 哪怕他贺之愚能够载入史册,可是他的父母妻儿呢?难道只能作为他的点缀存在么? 梁冠的眼神渐渐冰冷了下来,以全家老小成全他一个人的一世英明,这就是所谓的英豪? 贺之愚没想到他会有如一问,愣了愣,摇头道:“将军想多了!如果可以,我想不想他们有事,更不想这雷州城有事,只是我的父母妻儿是人,这雷州城一破,牺牲的无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又当如何? 他们既然有了我这个作府尹的儿子、丈夫、父亲,享受了府尹这个官衔带给他们的荣光,又怎能在此时此刻抛弃那些给他们荣光的独自逃生呢?我这个做府尹的不能,他们也理应和这雷州城的百姓共患难才是” 城墙上下的争斗更加激烈起来,贺之愚挣脱了梁冠的手转身朝着城墙奔去。 周华军战死,他这个府尹总要死守在城墙上让己方的战士们能够看到才是,哪怕仅有一线希望,他也决不能放弃! 梁冠抬手想要打晕他,贺之愚早有预料般往左方一偏,“还请梁将军不要强迫与贺某,否则贺某必当自决于主子面前!” 如果可以活,谁又想死?只是与其落个弃城而逃的罪名,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还不如此时死了,也省得给祖宗,给天下文人蒙羞。 “七公主不仅让末将救贺大人,还让末将必得救下贺大人一家七口,他们此时已经被末将的手下转移到了一个安全地方,贺大人何必非要枉送了自己性命?如果贺大人是担心骂名和责罚的话,大可不必,七公主既然让末将来作这件事情,自然是已经为贺大人考虑周全了,难道贺大人就不想来日亲手将雷州城收回来?” 梁冠目光灼灼的望着贺之愚,他就不信了,还真有如此迂腐,如此不畏死之人!既能够让自己和一家老小脱身,又不用背负骂名和朝中责难,还能亲手将老对头丢失的雷州收复回来,他就不信贺之愚能受得了这个诱惑! 第211章 趁早滚蛋 贺之愚深深地看了梁冠一眼,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哈哈大笑了两声,转身向着城墙快速奔了过去。 梁冠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的话哪里好笑了? 他又没有撒谎,贺之愚怎么笑得出来? 他疯了么? 不过不论他疯还是不疯,梁冠都不能让他就这么去送死,不然福枝公主能饶了他? 梁冠无奈,只得无奈地跟在贺之愚身后,他不肯走,他也只好暂时做他的贴身保镖了,如果事情实在不可为,他也只能将这个迂腐的胖子打晕带走了。 管他死不死的,只要活着将他带到福枝公主面前就行! “将军还是回去跟公主殿下复命,实在没必要犯险跟着贺某” 梁冠黑着一张脸,一手一个将冲过来的敌人一劈两半,“贺大人以为我没完成公主殿下的命令,能这么空手回去交差?” 贺之愚看他这么生猛,眼睛一亮,有了这员猛将的加入,守住城墙的机会岂不是又多了一分? “贺大人还是别想这些好事了,你以为敌人就真的非要将这城墙攻打下来才会入城?敌军大部队即将全部入城,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将敌人全部赶出去,关上城门了,就算能,这小小的雷州城也对抗不了日不落和高奉两国三十万大军!” 何况还是在主将周华军已经战死的情况下! 梁冠冷笑,吊儿郎当地斜睨了贺之愚一眼,想让他帮着一起守城墙?有什么用! “公子,咱们真的要帮着” 丁又安跟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梁冠一眼,十分郁闷。 这要是让皇太子知道了,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公子倒是身负重任无所谓,可皇太子能放过他们小喽啰? “爱跟着就跟,不想跟就趁早滚。” 梁冠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随意地对众侍卫挥了挥手。 丁又安和朴兴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得召唤众人无奈地跟在两人身边护卫。 虽然得罪了皇太子没好日子过,可如果不听梁冠这个正经主子的吩咐,那更是死路一条,何况,他们也知道公子肩负着重任,是他们所不能左右的。 “公子,这城墙实在是守不住了,咱们赶紧撤!何况马上就要进城了!” 丁又安一脚踢开了一个高奉国士兵,一把抓住梁冠道。 梁冠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大军行来的大军,果断地回身打晕了贺之愚,丢给了朴兴,“走!” 丁又安大喜过望,赶紧招呼众人撤退。 周祖深看着蚂蚁般越来越多的敌人,恨得咬牙切齿,眼看雷州城即将不保,他们周家基业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周华军偏听偏信之过!虽说子不言父过,可这枉送的人命和即将丢失的城池又该如何是好?他们周家几代人的英明,从此彻底毁于一旦了! “千户大人,这城真的守不住了,不如末将等人先带您撤退!” 周祖深看了汪通判一眼,撤退?这雷州城是他们周家的根,他又能撤退到哪里去?不过是想逃跑罢了,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汪通判如果想撤退的话,就尽快,不然晚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汪通判挤出了一抹笑意,讨好地看着周祖深,“千户大人说哪里话,您都不退,末将怎能撤退?末将也和千户大人一样誓与雷州城共存亡!” 周祖深点了点头,领着亲卫阔步走了。 “通判大人,咱们真的要死守么?这样子可是根本就守不住啊?” 一个老兵油子愁眉苦脸地凑到了汪通判面前。 汪通判向着周祖深离去的方向重重唾了一口,“我呸!雷州为什么会破?还不是那老匹夫听不见意见!被那天杀的岛鬼子所蒙蔽,功劳全是他们周家的,该拼命就得咱们上?我呸! 咱们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家子亲眷都在呢,咱们不赶紧回去还不知会被那些岛鬼子祸害成什么样呢!快走快走!” “通判大人这话怕是不对!咱们要是都撤了,让那些岛鬼子攻了进来,恐怕连我们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不要说什么亲眷财产了!” 一个黝黑高壮的了出来,抄着手,面含讥诮,大声地反驳汪通判的话道。 听了汪通判的话,有些犹豫的众人立马坚定了起来,就连之前跟在他后面的那些兵卒也停下了步子。 “哟呵,老子还以为是谁那么大狗胆呢,原来是你这个黑胖子啊,你他妈少跟爷这儿装悍勇!你他妈要真的不怕死,还能搁这儿待着,那城门口战得多激烈啊,你怎么不去?” 汪通判虚着眼镜冷嘲道,又转身对众人道:“你们别听这黑胖子的,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怕死,就想古蛊惑你们去送死,何必呢?反正这里通敌国的罪名都有人背了,再怎么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兄弟们,咱们趁早走!” 黑胖子直接往他面前一站,横眉冷对,“汪通判枉你还是朝廷命官,我呸!这种时候居然煽动大家伙儿跟你一起做逃兵,你他妈的说得口花花的,谁不知道就是你自己贪生怕死,又怕事后被清算,非要多拉点人陪葬罢了! 大家伙儿别听他的,咱们是驻军,责任就是誓死守卫雷州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如果真不幸战死了,妻儿老小也有朝廷照管,但咱们如果做了逃兵,事后也一定会被清算,早晚都是个死,与其背个孬种的名受人唾弃,还不如战死呢!” 汪通判眼见这黑胖子不仅将自己的心思给说透了,更是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众人几乎全都说动了,一下子恼羞成怒,“黑胖子,你他妈少跟爷打嘴仗,有本事你冲下去将城门夺回来呀!” 黑胖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某正有此意,弟兄们,只有守住了雷州城,将这些岛鬼子都赶出去,咱们才能保住妻儿老小,才能保住咱们的家啊,是条汉子的,都跟黑某夺城们去!妈的,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是死咱也不做那孬种,给父母妻儿丢脸!” 说罢,他打手一挥带头大补向城们走去。 之前那些观望的、犹豫的,甚至已经跟在了汪通判的那些兵卒,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了,只留下汪通判及他的两个亲随尴尬地站在原地。 “大人,咱们还走吗?” 汪通判脸色阴晴不定,嗯突然啪地扇了问话的随从一耳光,“走你妈个屁,你他娘的是想让老子被所有人瞧不起是不是?” 第212章 希望渺茫 周祖深看着涌上城墙的敌人越来越多,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绝望,好不容易他们才将城门给夺了回来,重新关上了,却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一架架云梯便架了起来,敌人成群结队蜂涌着上了城墙,他们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赶紧从城门转战城墙。 等将这些敌人给收拾了,他非得回家将那祸家贼给亲手一刀刀地片了才成! 周祖深长出了口气,看着城墙下绵绵不绝还在不断涌来的敌人,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千户大人,咱们怕是守不住了啊!这些岛鬼子怕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一名百户长战战兢兢地问周祖深道。 周祖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二皇子和七公主早已知道了敌人的攻城计划,他们昨天就已经快马加鞭地去锦州和琼州调兵去了,咱们只需要守到他们回来就算是胜利了,到时候就都等着领军功!” 将领们欢呼起来,本来已有些动摇的军心士气,被周祖深这么一说立马又拉了满格。 周祖深也跟着大笑,只是心里的忧虑更甚。 二皇子和御史大夫屈中权不过是来督战的,他们哪里能调得来援军?至于他们自己派出援军去求助就更是希望渺茫了。 他的父亲周华军一向自视甚高,对琼州驻军将领雷波和锦州都统甘少云都很是看不上,平日也几乎没有来往,就算是偶有碰上,有些蝇头小利之争,雷州驻军也从未相让过,这种情况下,要想让他们出于大义来相救雷州于水火,恐怕很难! 只是再苦再难也得坚持下去,再是守不住,哪怕就是用雷州所有驻军的性命相填,他周祖深也得硬撑战到最后,这是他们周家人的命,也是弥补他父亲作的孽! 周祖深眼睛燃烧着熊熊火焰,就算战到只剩他一人,也必须坚守到援军到来! 这一场防卫战持续了足足两天三夜,不论是攻城的还是守城的,几乎都是不眠不休的,日以继夜,机械而麻木地喊打喊杀,只是攻城兵卒尚且可以轮翻替换小憩,守城兵将们却只能苦熬着。 之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说,还在夜间被敌人骗开了城门,后来虽然奋力夺回城门关上了,可清缴城中残兵,以及趁势作乱的日不落和高奉商人便耗损了许多兵力,接着又是敌人的大部队过来,强行攻城,雷州守军已损耗了六成之多,还能上阵守城的兵将最多不超过四成,并且还全都已是疲累之极。 “这次是真守不住了,公子,咱们赶紧撤!难道您真想跟皇太子对上?那咱们回去在没好果子吃啊!”丁又安苦苦哀求梁冠道。 他们作为高奉国人,却在高奉进攻天熙王朝时,帮着天熙王朝守城,这像什么话?不过,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己方士兵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们也不得不跟疯狂扑上来的日不落和高奉士兵拼个你死我活。 可眼看明知事不可为,还要帮着死守就实属不明智了,何况要是被皇太子给知道了,他们可是难逃一死,要知道,尽管他们已经竭力避免跟高奉士兵碰上,百选择对付日不落人了,可杀的高奉士兵也是不计其次啊。 梁冠冷冷一笑,倒也没反驳丁又安的话。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干,或许是被贺之愚那迂腐文官所打动? “那就走!咱们了城去找皇太子。” 梁冠说走又走,几剑灭杀了城墙上的敌人,便飞身下了城墙。 丁又安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只是心里的不安比之刚刚还要浓郁许多。 这个时候去找皇太子?公子是怎么想的啊?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兄弟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只是多想无益,他也只得跟在梁冠后面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敏俊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冠。 梁冠笑了笑,“当然是来给大哥送个消息的。” “哦,是嘛,你能得到什么好消息?”金敏俊有些不屑。 对于这个五年前才被认回来的便宜弟弟,每年最多也不过能见一两次面而已,他对他可没什么感情,自然而然地,他也不相信他会帮助自己做些什么。 梁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这个消息不仅可以帮助大哥一举得胜,还不需要损耗一兵一卒,并且还能将那些日不落人给撇开,独享胜利果实!不过就是有些危险,不知大哥可敢一试?” 雷州城本就被周华军的驻军打造得铁桶一般,不论是高奉还是日不落,每年总会派出小股部队以各种名义骚扰几次,却不论准备得如何充分,总是逃不过无功而返的命运! 而这次进攻,也是高奉和日不落国筹备了多年之后,第一次大张旗鼓地联军而来,只是日不落国显然派来了更多的人手,并且准备也更为充分,就算是真的将雷州城给打了下来,他们高奉国也占不了多少好处。 “可是当真?”金敏俊纵然十分心动,却有些不相信梁冠,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真有这么大能耐,他干嘛不自己去争功,反而跑来告诉自己? 梁冠自然是将金敏俊的反应看在了眼里,装出了一副自傲的样子,“那是当然!不知大哥可否有空,事关机密,我想跟大哥单独谈谈!” 金敏俊脸上的神色变幻来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好!” 半年时辰后,金敏俊送走了梁冠,脸上的喜悦之情简直是藏也藏不住,只要顺利将雷州城拿下,他在高奉国的储君地位便再也无人能够动摇! 何况,正如梁冠所说,只要顺利地独霸了雷州,哪怕就是将来他与其他兄弟们争位失败,易守信攻的雷州也能作为他最后的退守地,到时候他将雷州独立成国,再向天熙王朝俯首称臣,那便跟继承了高奉皇位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比继承了高奉皇位还更加舒心惬意,雷州虽然地处偏远,但到底也还属于人杰地灵的天熙王朝呢。 “皇太子殿下,四公子说的可信么?” 金敏俊的幕僚江正虽然也被说得意动,但到底害怕平白落了别人的陷阱,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的! “呵呵,怕什么?他虽然被父皇找了回去,认了亲,不过一年也不过就是回去那么一两回罢了,在我朝既无人脉势力又无余财,他能骗我什么?再说了,骗了我对人又有什么好处?他总不能放着我高奉好好的皇子不做,偏要做天熙王朝的一条狗!” 金敏俊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213章 假作投诚 “公主,咱们直接进攻么?” 雷啸西看着喧闹的雷州城墙,急得不行,可他再急也没办法指挥锦州的军队立即进攻啊。 福枝公主摇头,“看雷将军的意思!” 据她了解的,这雷云和周华军不仅一向没什么来往,并且还有些罅隙,能说动雷云前来已经很是不易了,就算她和二皇子再怎么下令,雷云也不听他们的不说,反而还得罪了他。 如果来的是太子,雷云可能给几分颜面,不会那么直接了当地拒绝,可二皇子嘛,从雷云对他们的态度来看,还真没被他放在心上过。 更何况,他们兄妹俩又不懂兵家之事,雷云可是驻守一方的驻军将领,兵家之事,自能运筹帷幄,谁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能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要是雷州城真的被攻破,那此士兵可就白白牺牲了,还有雷州子民”雷啸西有些着急,这些驻守一方的大将,难道就能为了赌一口气,无视那么多的兵将士卒和普通百姓的人命么?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这些主战一方的将领,谁不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就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了,又岂会因小失大,在不利的时机出手救援? 何况还不是非救不可的情况! 雷啸西的话没说完,二皇子便气冲冲地打马跑了过来,福枝公主知道他多半是在雷云那里受了挫,但还是问道: “二哥因何生气?”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非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又何必呢? 二皇子恨恨地甩了甩马鞭,“那人真可恶,明知道雷州城危在旦夕,偏偏不肯立即救援,他们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要先让雷州城破,再将雷州从敌人手里夺回来么? 不过是利之所驱而已! “二哥心里明明都清楚的,又何必?”福枝公主苦笑。 二皇子扬眉,“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 “二哥!” 福枝公主打断了他的话,无论怎么样,雷云也是他们亲自去请的,能给了面子前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又怎么能再要求更多! 何况雷云可是一方大将,她是个公主得罪了他无所谓,二皇子可不能与之树了敌,谁知道将来时局会是什么样子,二皇子有没有需要他支持的一天呢? 二皇子被福枝公主一提醒,悻悻地住了嘴,不过到底是有些意难平。 福枝公主冥思苦想,却是半天都想不出来对应的方案。 毕竟像雷云这种老狐狸可不会听她和二皇子的安排,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他又怎么会听他们的,乖乖的尽早进入战场?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梁冠看了看福枝公主,下定了决心,准备将自己的计划略微变通一下,隐晦地说给福枝公听。 “公主,末将有个办法,不仅能让高奉和日不落国的联军闹崩,并且还能一举除掉高奉国皇太子,并且让日不落国十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福枝公主挑眉看了他半晌,突地起身,“我这就叫上二皇兄一起去见周祖深!” “公主相信我?”梁冠本来还以为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说服她呢,没想到自己一说她就信了,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福枝公主又看了看他,“信比不信好!” 如今的局面,已经没办法更坏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至少希望也大了许多不是。 如果真等到雷州城破之后,雷云才率军去将城池给收回来,不说会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对于军心民心也都是不小的打击,更不要说军民的伤亡了。 “大哥,我把周将军带来了!” 梁冠将帐篷撩了起来,躬身请周祖深入内。 金敏俊看了周华军一眼,见身边的扈从几不可见的向他点了点头,这才大笑着迎了上去,“周将军,久仰久仰!” “不敢当,周某不过一千户长而已,算不得什么将军!”周祖深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淡淡地看着金敏俊,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周某见过高奉皇太子殿下!” “周老将军既然已经仙逝,这雷州驻军早晚是由周千户负责,周千户是个爽快人!想必孤的意思已经有人给周千户传达清楚了?” 金敏俊十分愉悦,想到雷州即将被自己收入囊中,就是想不高兴都压不住。 周祖深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憔悴几分扭曲,接连深呼吸了两次,才终于控制好了情绪,“我周家反正已经完了,不论如何都是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还不如先痛快地报了仇,将那些日不落人给全奸了,方消我心头之恨!” “孤倒是可以成全周千户报仇的心思,不过孤要求先行进城!” 想到雷州城已经垂手可得,金敏俊端的是意气风发。 周祖深目光灼灼地盯着金敏俊,“如果高奉军队先进城,恐怕周某的仇就报不了,到时候,高奉国那么多人守城,日不落人最多也就是无功而返而已,周某的仇从何而报?如果皇太子的想法是这样的话,那就当周某没来个!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往外帐篷外走。 梁冠给皇太子使了个眼色,也跟在了周祖深后面。 “周千户这且慢!我家皇太子是诚心想要跟大人合作,只是怕只怕咱们高奉国和日不落国斗得个两败俱伤,最终却落不下一点好啊。” 金敏俊的幕僚江正紧走两步,拦住了周祖深。 周祖深冷哼一声,“周某已经跟皇太子殿下说得很清楚了,周某一家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个全家斩首的下场,雷州城不是落在日不落国手里就是落在高奉国手里,你们两国之间早晚有一战。 并且据周某所知,日不落的此次派来的人马可比高奉多得多了,要是真等雷州城破,恐怕高奉什么都得不到!皇太子殿下如果真要诚心,便请拿出诚意来,周某的时间有限,可没那么多可耽误的。” “哈哈哈,周千户何必如此?既然天熙容不下周家人,我高奉的大门可是向周千户随时敞开着,大大的欢迎周将军携家带口前往呢” 金敏俊打了个哈哈,要是能劝降周祖深,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第214章 谈判成功 “周某一家满门忠烈,是不可能投靠外敌的!如果不是那个小贱人和杂种太可恶,周某也不会找皇太子合作,周某此来但求报仇,不谈其他。” 周祖深皱起了眉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江正向皇太子点了点头,皇太子顿时心中大定,向着周祖深抱拳一礼,“抱歉啊,周千户,是孤狭隘了,孤只是舍不得像你这样的人才白白牺牲而已,并无不敬之意,相反孤很是敬佩你这样的大英雄,孤答应你了” 周祖深刚一离开,金敏俊就迫不及待地问几个幕僚,“你们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回禀太子殿下,下官觉得可信。一来这周华军居然上了个大当,娶了个所谓的日不落贵女作妾不说,生的小儿子还受那些日不落人蛊惑,主动开了城门迎日不落人入城; 二来周华军一死,雷州城他们根本就守不住,如此境况之下,周家人必定是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一点周祖深自己也很是清楚的,因此,下官觉得他 的话可信,他的打算也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愿意做的!” 作为金敏俊的亲信,江正首先站了出来表态。 金敏俊高兴地点了点头,“孤也是如此觉得!只是这周祖深也是一员猛将,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殿下可不能这么想,要是那周祖深真的同意了加入我高奉,他的话就一个字都不能信了!” “哦,这倒也是!”金敏俊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那就这么定了!” 江正等人自是下去安排备战不提,周祖深回到城中时,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大口气。 “可是已经谈妥?” “多谢公主和二皇子殿下成全,末将已与高奉皇太子殿下谈妥,今晚二更天,高奉会突袭日不落军的营地。” 周祖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向福枝公主和二皇子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 二皇子皱眉看了看福枝公主,又看了看周祖深,完全搞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 “起来!能否将功补过,就看今晚了!” 福枝公主面无表情,语音平平地吩咐道。 周祖深大喜过望,喜极而泣道:“多谢公主和二皇子成全!末将必当鞠躬尽萃死而后已,不求能弥补家父的全部过失,但求我周家老弱妇儒能有一条活路。” 福枝公主仍是平淡地道:“祝周千户如愿以偿!” 周祖深又激动地磕了几个响头后,自去安排晚间与朝奉国的配合事宜去了。 “七妹,这是?” 二皇子早被福枝公主和周祖深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此时见终于能够开口过问,自是有些迫不及待。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缓缓道:“梁侍卫有门远亲是商人,长期来往天熙与朝奉,与朝奉皇太子金敏俊有是旧识,梁侍卫给我出了个计谋,让周千户以报仇为名假意与朝奉人合作,先行绞杀日不落人,二哥也知道日不落此次号称来了十五万大军,朝奉则是号称十万大军。 就算这两军都有很大的水分,但怎么着合起来也有十七八万,而如今雷州城守望军不足三万,要想挡住这两国联军无民于螳臂当车,就算是加上雷将军从锦州带来的八万大军,内外合击之下要想打退敌人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更何况那雷云还一意孤行地想要捞个大功,想在雷州城破之后再夺回来!” 福枝公主苦笑,二皇子也是一脸愤懑的表情,这个雷云,的确是既不知轻重,没有大局观,又好大喜功,无论他怎么劝说,他都不为所动,实在是可恶! “雷家几代镇守雷州城,那金敏俊能相信周千户么?还有,即便那两国军队真的内乱打了起来,可周老将军的幼子小妾毕竟犯的是通敌卖国的大罪,从律法上来讲是要诛九族的,你这么承诺他” 二皇子知道,既然福枝公主和周祖深定下了计谋,肯定是有把握能打动金敏俊的,而看周祖深之前那么激动的样子,结果也是很明显了,只是周华军所犯的罪行实在是太过严重,即便这次能够将日不落和高奉的军队全奸,再加上一个高奉国皇太子,也只有德康帝才有权以功过相抵,免了周家人的过失! 更何况,即便高奉国和日不落国的军队拼个两败俱伤,要想全奸他们,也非得让雷云的锦州驻军一起出面不可,如此一来也算是分薄了周祖深的功劳,想要功过相抵都不那么容易了。 福枝公主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才没敢告诉二哥,让二哥牵涉其中了,我已经快马传书,给父皇递了请示的书信,如果父皇同意的话,到时候就以你的名义上报功绩,如果父皇不同意的话,我也只好偷偷将周家一众家眷送走了” 二皇子吃惊地望着福枝公主,他一直知道她胆子很大,可没想到竟然这般大!连这通敌卖国的罪行也敢包庇。 “二哥那么吃惊干什么?我又没说要掩盖周华军通敌叛国的事情,只不过既然想要周祖深配合解了目前雷州城的困局,总要给他点希望?更何况,周老将军虽然犯了错,但他已经战死,以周家家眷的性命来换得雷州城不被攻破,二哥说这笔买卖难道不值得做吗?” 福枝公主淡淡地笑了笑。 “可是,万一父皇不同意以后被暴了出来,你可怎么办啊?不行不行,这些事情还是都由我来做!”二皇子皱了皱眉,一边点头表示同意,一边急得搓手。 福枝公主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道:“我不过是个年幼的公主,这些事情做也便做了,父皇和朝中大臣又能拿我怎么办呢?总不能给我也判个流放或者砍头?二哥作为皇子可就不一样了”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福枝公主不好直说,只是聪明如二皇子,又怎么会不懂呢? 就是以前白贵妃得宠的时候他作为一个皇子尚且不敢牵涉这种事情,吏何况而今白贵妃被终身软禁慈恩宫,他和五皇子、六公主一样,都不得德康帝喜爱,又如何能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呢。 “那如果父皇同意了,那功劳也是七妹的,我不要!” 二皇子也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很快就想通了这件事情的利弊,只是有处罚让福枝公主独自扛下,功劳却让他去领,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第215章 夜半袭营 夜半三更,偌大的日不落营地中,鼾声此起彼伏,因为知道雷州驻军守望城尚且困难,绝对没有能力去偷袭,因此上到将领,下到小兵卒都十分地放松,没有一点行军作战的紧迫感和警惕性。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高奉国那边又送来了不少好酒好菜,想要竭力巴结日不落国士官,而今就连值守的哨兵们也一个个地昏昏欲睡。 福枝公主和梁冠窝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地趴着,居高临下打望着山下的日不落军营。 “来了!” 梁冠低低地道。 福枝公主却是瞪大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耳边除了草丛里偶而传来的虫鸣,也一样什么也听不到。 她看了看梁冠,可是乌漆抹黑的夜晚,想来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得拿手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在哪?” 梁冠拿手指了指,福枝公主尖起眼睛看了半晌,却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山下的日不落军营前,一队士卒悄无生息地潜近了守卫的哨岗,待走到面前时,一人一个将哨兵直接割了喉,另有人替上,将那些尸体给轻轻背走了。 实施突袭的队伍继续向前摸去,后面的大部队也悄无生息地跟了上去,一路走一路解决沿途的岗哨。这些日不落人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居然被人摸到了营账还是鼾声如雷。 直到冲天的火光四处腾了起来,偷袭的高奉人终于杀入营帐,日不落兵卒才终于从沉睡中瓜反应了过来。 “敌袭!” “救命!” “杀啊!” 日不落士兵的号角终于吹了起来,只是忙乱之中,黑灯瞎火,人仰马嘶,高奉人对日不落人的杀戮几乎成一边倒的局势。 “将军,将军,七公主求见!” “这半夜三更的,她找干什么?一个女娃娃不好好在宫里待着东跑西跑还来掺和战事?”雷云有些不情不愿地伸了个懒腰,抱怨连天。 只是鉴于福枝公主之前说服她的那些话和说话方式,雷云却是一个翻身就立马起了床。 “雷将军,日不落人和高奉人闹了内讧,而今已然打起来了,将军若想要军功,全奸日不落人与高奉人也 是不可能!” 时间紧急,福枝公主直接跟雷云道明了来意。 雷云先是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对福枝公主拱了拱手道: “七公主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告诉雷某这事?就算他们俩打了起来,那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我带来的这点人还不够那两国兵马塞牙缝的,何况公主怎么知道那不是敌人的诱敌之计?” 就算日不落人和高奉人干了起来,除非他们能够干个两败俱伤,否则他这时候插手有什么好处?这两国干起来无非就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还不如等他们将对方的实力消耗得差不多,这样不管是哪方最终攻下了雷州城,对他事说都是一件好事。 就算这两国今晚不动手,他也会尽快想办法让他们内讧的,不过雷云可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就算进城之前不内讧,进城之后高奉和日不落国也得对上大干一场,彼此军力消耗之下 ,他的锦州驻军才能将利益最大化,既能收复丢失的雷州城,又能将日不落和高奉人杀得抱头鼠窜。 福枝公主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急迫,笑了笑,“雷将军怕是想多了?诱敌之计?这大半夜的不声不响的是想诱谁?” “这末将可说不准。” 雷云一想到能立那么大的功劳就忍不住眉眼带笑,锦州再好,终究不是物竞天宝的京都,他被派出来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调回去了! “呵呵,本来本宫还觉得雷将军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想要给你送一场大功劳的,可既然雷将军自己有那么大的信心,那就罢了!毕竟雷州城只有一个,周千户想要开门迎客也罢,雷将军想要作壁上观也罢,雷州城花落谁家,说到底跟本宫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告辞!” 福枝公主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说他作壁上观倒罢了,反正只要能将雷州收复回来,有有何惧? 只是,周祖深开门迎客? 雷云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周祖深那厮准备投敌?七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公主想多了罢,周老将军满门忠烈,周千户又如何会投敌?” 雷云到底是心有不甘踌躇地冲福枝公主遥遥问了一句。 福枝公主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雷将军对雷州的局势一无所知啊!如此就敢率军前来,也不怕被人给一锅端了?” “公主说这话是何意思?” 雷云紧走几步上前,逼视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却是再也不肯多说半句,面无表情地转身拂袖而去。 “公主请留步!” 侍卫听到雷云的声音,拦住了福枝公主和梁冠的去路。 福枝公主怒视着雷云,“雷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莫非以为可以威胁本宫不成?” “公主多虑了,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想问清楚公主缘由……” 雷云话没说完,福枝公主就打断了他,“雷将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怕他不明白,福枝公主对着他笑了笑,好心地解释道:“本宫是很记仇的,之前想跟雷将军说的时候,雷将军一口回绝了本宫,而今本宫可是不想说了,雷将军校是想知道就另请高明! 不过雷将军也不用太过担心,左不过天亮,这结果也就出来了。” 梁冠护着福枝公主出了营地。 雷云独自沉思了好一会儿,还是下不定决心,“你说七公主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宣抚使赵宝刚早就等着他这一问了,“周祖军和他爹周华军一向性格不和,如今周华军既然战死,雷州城的城门又刚刚好打开迎敌,这里面恐怕有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故事? 末将斗胆猜测七公主的意思,真是周祖深打算投敌!不过这投敌也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不论如何,过了今晚,雷州城的势力估计就真的很难撼动了。将军,咱们总不能白白跑这一趟?” 第216章 联军中计 “如果二皇子来说这话,本将军倒是能毫不置疑地照办,但是七公主” 雷云有些犹豫。 越宝刚跺了跺脚,“哎哟我的将军大人,这要是二皇子来说,您恐怕更不敢动,要知道他可只是一个皇子,不是太子呢!何况七公主聪慧无比,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子女,听说就连太子殿下也是比不上的,您哪能把她当成普通的孩子来看待啊!” “好!那就依你,咱们即刻整军出发,务必将那些高奉人和日不落人给打散、打疼!” 雷云终于下定了决心。 越宝刚赶紧应了声是,转身出了营帐,这才松了口气。 雷云想要军功,为此不惜想先让雷州落入敌军之手,再收复回来,他的看法可不一样,不说物伤其类,雷州驻军与他们一脉相承,要真的放那些如狼似虎的日不落人或者高丽人入了雷州城,那百姓该得被 祸害成什么样子? 何况,如此以来,也会对民心造成极大的影响,以后但凡这两国军队再有来袭,民众和士兵在恐慌心理的带动下,出现不战而逃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那雷云还是死活不肯派兵呢?” 梁冠看着一脸淡然的福枝公主,有些好奇,明明那雷云就是直接了当拒绝了她的,她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会派兵呢? 福枝公主显然心情很好,耐心地跟他解释道:“他肯定会同意的!就算他不同意,他手下那些将领,但凡有一个头脑还清醒,或是心里还装着家国百姓的,都不会任他就这么干等下去,什么也捞不着!” 边疆已经平静了太多年没有战事,这些武将想要军功也是颇为不易,而今这种情况,还想孤注一掷地将所有希望放在收复雷州城上,实属不智,就算是再利欲熏心,结过福枝公主这不明不白的一激,他们也都得着急起来。 毕竟锦州到雷州虽然不远,但没有上锋的调令私自出兵也是罪过,要是救援得力还好,最差也是个将功抵过,要是雷州城还是照样陷落了,他们却没能给夺回来,那可就是数罪并罚的罪了! 之前的雷云谜之自信地想要捞大功,其他将官们还可以争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福枝公主半夜到访,却直接宣告了他们有可能白跑一趟,鸡飞蛋打,他们要是还能沉得住气,那可就太奇怪了。 福枝公主和梁冠隐在暗处,直到看到雷云真的带着兵丁倾巢而出,这才快马加鞭地转回了雷州城。 “公主” 周祖深一见福枝公主回来,立马殷勤地上前询问。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周祖深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话不说就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咱们跟着去吗?” 梁冠抚了抚下颌,看着福枝公主往住处行去,不由问道。 福枝公主回眸一笑,“要去你去!本宫要回去补觉了,对了,你去还可以学学打仗,本宫去就只有拖后腿了,还不如回去睡大觉呢!” 反正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如果这样还是无法挽回的话,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那末将先送公主出城!” 梁冠有些犹豫,万一雷州城真的守不住,他又不在福枝公主身边,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福枝公主挥了挥手,“不用!就算守不住,也能坚持到你回来,何况本宫住的地方一般兵卒也找不到,就算真被人卖了,一点自保之力还是有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福枝公主轻快离去的背影,梁冠呆怔一瞬,还是追着周祖深去了。 雷州城外半里地处,杀声响彻云宵,营中腾起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就连城墙上也感受到了那逼人的灼热。 雷云带兵将埋伏地西面和北面,堵住日不落士卒逃跑的出口,东面是宽宽的护城河与雷州城墙,周祖深带出了两万人马守在了南面。 逃窜而出的不论是日不落人还是高奉人均被留下了性命! 只是为了以防被战圈中的两国发现端倪,无论是雷云的锦州驻军还是周祖深带出来的雷州守军,都是谨慎无比,如果不能全部截断对方的后路,宁愿暂时放对方逃得性命,也不敢打草惊蛇。 毕竟要是被这两国发现了端倪,转头又联手对付他们,实力悬殊之下,他们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日不落与高奉的交战,直到卯时末才渐渐地停歇了下来,一夜激战,双方的兵力损耗均越过了一多半,本来日不落国是人数是占绝对优势的,只可惜领军将领太过于自负,没想到同为盟友的高奉会临时背弃了盟约,反将他们一军,又是于沉醒中被惊醒后仓促应战,因此人员损失非常大。 而高奉国虽然人数不占优,但胜在突袭有力,不仅将日不落的粮草点燃,更是在日不落营中四处放火,先下手为强,日不落兵将们,烧死的,烧伤的,在睡梦中被砍杀了的不计其数,以有心对无心之下,先声夺人,一举将双方的实力悬殊迅速追平。 因此两军对战一夜,勉强打了个旗鼓相当,双方俱是损失惨重。 眼看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军都是疲累交加,高奉国已经有了撤退的心思,雷云怎会放过如此有利的形势,立马发令进攻。 周祖深得到消息后也立马指挥人手,从南面冲杀了过去。 日不落和高奉人没想到早就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的雷州守军居然还敢出来作那想要将那螳螂和蝉儿一网打尽的黄雀,此时均是大吃一惊,尽管双方自动自发地又联合起来想要一举将雷州守军消灭再一争雌雄,但一交上手,他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本以为雷州守军倾巢而出能凑出三万之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至少七八万人,并且还都是以逸待劳,对付起他们能像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似的! 梁冠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剥了一身高丽士兵的衣帽套在了身上,在人群中一路潜行,直冲皇太子而去。 第218章 秘密初泄 “竖子敢尔!太子殿下!” 江正一声惨叫,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向着皇太子飞奔而去。 周祖深也是吓了一大跳,他都下令活捉金敏俊了,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二愣子还敢对他下手?活着的皇太子可是比死的有用得多了。 只是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灰扑扑含胸驼背的背影飞快地向远方遁去,看他服侍很像是日不落士兵。 难道日不落人不满金满俊带人袭击他们,以至于两败俱伤之下被天熙捡了个便宜,所以才派了人来行刺他? 江正眼睁睁看着金敏俊被一刀穿心,却连杀人的到底是何人都没能看出来,直恨得目眦欲裂,他想要奋力冲到皇太子身边,只是没等他迈出两步,便被周祖深一刀砍下了头颅。 自此,高奉军队几乎全部被打散打残,原有的号称十万余人的军队,大约还剩不到一成,就连皇太子及其卫队也被杀,其他兵将更是骇得四处乱窜,一心只顾逃命。 日不落的军队更是比高奉还不堪,他们先是被高奉突袭,激战了一夜,接着又被天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早就只顾着哇啦哇啦地逃命了,哪里还敢跟雷云率领的锦州驻军对上! “将军,您看这” 赵宝刚看着四散而逃的高奉人和日不落人犯了愁,想要追击也需要耗时耗力,何况他们又是跨境作战;不追击,这些逃窜的兵卒肯定会四处抢掠,无所不为。 雷云冷哼一声,“追!”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怕的?他们可是和雷州驻军合力全歼了日不落和高奉二十五万军队的!如今索性好事做到底,雷州驻军既然分不出人来清剿残军,就由他们来做好了。 赵定刚自是亲自带了人前去追剿残兵败将。 “公主,奴婢有事禀报!” 丝雨和玄素跪在了福枝公主面前。 “何事?可是周千户和雷将军将敌人全奸?” 福枝公主闷声道,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这种情况下,这两军联合起来还不能将两败俱伤的日不落人和高丽人给收拾了,她也白担一场心了。 丝雨和玄素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福枝公主眉心微蹙,“是还有别的事情?说来听听!” “奴婢无意中发现梁将军似乎和高奉人有血海深仇,他装扮成日不落人亲手杀害了高奉皇太子” “什么?” 福枝公主惊得站了起来,要是能生擒高奉皇太子,那周华军的罪过和乎可以完全抵消。 毕竟就算他的小妾是日不落贵族,幼子周祖名也受日不落人忽悠通敌卖国,但毕竟周祖深最终还是守住了城池,并且周华军也是以身殉城,谁家还没有一两个败家子了? 主算周祖深不仅将雷州城的防守告诉了敌军,还亲自打开了城门迎日不落军队进城,但一切事情都还是以结果不导向的。 雷州守军不仅反攻夺回城门,守住了城池,更是将高奉和日不落二十多万联军打伤打残,这就已经是一份大功劳了,何况还是几乎全奸的,以少胜多的辉煌战绩! 尽管雷云带领的锦州驻军也是功不可没,但毕竟这可是在雷州军的主场上,谁的功劳也大不过他们去。 也许也正因为此,雷云之前才不愿意过早出兵救援雷州城。 可这一切又跟梁冠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出手击杀高奉皇太子金敏俊? 福枝公主心念电转间,相到了许多,却怎么也想不出梁冠出手的理由。 难道这个皇太子金敏俊以后也是个能人,能够一统天下,所以梁冠要杀了他? 福枝公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就高奉那弹丸之地,能够一统天下?这说出去谁信啊? “奴婢亲眼所见,要不是一直跟着奴婢都怀疑自己眼花了呢。” 丝雨十分肯定地对福枝公主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在房中慢慢地踱着步子,思忖半晌,却是完全不明白梁冠这么做的意义,不过她自来爱跟自己过不去,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想好了。 “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 丝雨赶紧摇了摇头,“奴婢除了告诉玄素,谁也没说。” 福枝公主点点头,“这就好,这件事情你们对谁也不要说!如果后果我也不多说,总会让你们知道本宫的手段!” 两人赶紧点头,对福枝公主磕了几个响头,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福枝公主这才让她们起来,跟自己一起出城去看看,想来战斗也该是进行到尾声了。 周祖深十分的郁闷,只是事已如此,皇太子已死,只得拿人将他的尸体好好收敛了,以期尽快上报朝廷,能从高奉换些好处了。 “恭喜高千户,雷州之危终于解了。” 雷云快步走到周祖深面前,恭贺他道。 而今周华军战死,如无意外,这雷州守将自然是父承子业由周祖深来继承,如果可以守望相助,他自然是不想让彼此关系那么糟糕的。 周祖深咧了咧嘴,回了一个深躬礼,“多谢雷将云仗义驰援,末将写给陛下的奏报,定当为雷将云请头功!末将代表这雷州子民多谢雷将云的大恩德,如若不是将军来得及时,末将贪功冒进,定然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雷州城恐怕仍是凶多吉少啊!” 雷云被他这一恭维,顿时觉得就像是六月天喝了冰水一样的舒爽,虽然不知道这周祖深是不是会表里如一地给他请头功,但是光是这说话的方式以及恭敬的语气就让他无比的舒服,跟他打交道,比起周华军那软硬不吃的老匹夫来不知让人轻快了多少倍! “周千户客气了,我锦州与雷州相隔不远,又处于内陆地区,自然应该守望相助,这乃是雷某份内之事,周千户这样反倒让雷某有些不好意思了,倒是周老将军的阵亡,倒是让周某十分唏嘘,那么允文能武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去了呢?” 雷云擦了擦眼角,说起周华军的去逝来也是不胜唏嘘,他虽然和周华军不睦,互相看不惯,只是到底都是武将,驻守望的距离又不远,周华军又是死在城墙下,怎能不让他有所感触呢?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试探一下看周华军的死是否有什么内情,不然的话,七公主也不会无端拿周祖深会投敌这事来暗示他。 第219章 绝不辜负 雷州送往朝中的奏折,周祖深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按照福枝公主的叮嘱,将二皇子也写了进去,头功算给了前来救援的雷云,其次再是二皇子,最后才写了雷州守军。 对于他自己则只是说了代父守城,并且将雷州及自家发生的事情一一都交待清楚了,包括其父周华军的小妾是日不落皇族贵女,其幼弟周祖名受日不落人蛊惑开了城门,其父悔恨交加之下,不幸战死在城墙上;以及福枝公主和二皇子为雷州城搬来了救兵,又设计让日不落和高奉国先行内乱的事等都做了详细汇报。 福枝公主看着满城巡逻,大肆搜捕日不落逃兵的士卒,心里说不出的沉闷。 “七妹因何不高兴?是因为高奉皇太子的事情?”二皇子觉得有些奇怪。 这次将日不落人和高奉人全歼,整个雷州城都欢欣鼓舞,惟独福枝公主总有些淡淡的隐忧。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金敏浩被杀虽然会有些麻烦,但到底是在战场上死的,又不是出使天熙的时候遇的难。 她不过是想起了前世和日不落国相似的某岛国对于中华民族的杀害罢了,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没什么,不过是想到要和二哥分别了而已。”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二皇子蹙眉,看着福枝公一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福枝公主笑了笑,“不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想干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再回去,恐怕就得老死在宫中了,二哥是知道我的,就想到处跑来跑去。” “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行?我和你一起!”二皇子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只得退了一步。 福枝公主不禁莞尔,“二哥又能陪我多久?放心,我没事的!” 二皇子年纪渐长,说亲、成亲,政事历练,哪一项都不是耽搁得起的,他说陪她,也不过只能说说而已,就算他有那个心,福枝公主也不能让他耽误了正事。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到处晃荡啊,那多危险啊!” 福枝公主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二皇子这是不相信她的生存能力呢还是不相信德康帝治理下的天下呢,要是生活在宫外就t ha是危险了,那千千万万的天熙子民还要不要活了? 二皇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奈苦笑,“七妹从小就生活在宫中,不知道人心险恶,这天下可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的,我是怕你不适应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放心,二哥,我会事实着侍卫的,又不是一个人” 福枝公主拉着二皇子的肩膀撒娇,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是她一惯的处事原则,面对二皇子的真切关心,她还真狠不下心来对他视若无睹。 这些无关她计划的细枝末节,她也有耐心来处理,只要是不影响主体计划就行了。 而对于皇贵妃钱氏尸体失踪的事情,她也是心急如焚,发誓一定要将她找回来,就算不能将她葬入皇陵,以后也要由她这个女儿来供奉才是,不必劳烦外人! 又在雷州待了几天,直到日不落和高奉国的溃军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时,福枝公主和二皇子、王暮晨等才打算起程回京都去。 至于梁冠,福枝公主想将他继续留在雷州。 “公主,七皇子专门派我回来保护您的,您居然又嫌弃末将了,末将这是做错了什么?” 梁冠心里十分不爽,他自己想留在雷州一段时间是一回事,但福枝公主直接想撇下他又是另一回事。 对梁冠的安排,福枝公主也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将他带在身边,一来,她纵然没再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但毕竟她不打算再回宫,漂泊在外,还将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带在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 其二,梁冠莫名其妙地乔妆成日不落人杀了高奉皇太子的事情,让她耿了于怀,虽然这件事对天熙的影响不太大,反而对高奉的影响最大。 但梁冠事前事后都没有向他们任何人解释说明,这也让福枝公主不得不对他多了几分警惕,要知道梁冠不过是保宁侯府的嫡次子,按理说他跟高奉皇太子可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两人,却有了血海深仇? 福枝公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拿梁冠是重生这件事来仔细推敲,福枝公主也实在是想不通梁冠何以会如此做! 是以,她想将梁冠留在这离高奉和日不落都最近的地方,看看他到底还会露出什么马脚。 “梁侍卫想多了,把你留在这,不过是不忍你一身武艺白白浪费罢了,此时的雷州城,军备几乎毁于一旦,而你又在此次的战事中,献上了一个绝妙无比的计策,才最终让我天熙将士得以全歼寻些无耻的侵略者,此事本宫已另信向父皇说明,相信不久,圣旨便会下来了。 如此,于梁侍卫来说才是最终重要的,本宫曾对你说过,男儿志在四方,并且年纪大了就该成家立业,梁侍卫既然如今还无心成家,不如先建功立业,只要有了功名,大丈夫何患无妻?” 梁冠看着一本正经对自己说教的福枝公主,心中升起一股十分怪诞的感觉,一个小女孩居然跟他讲“成家立业”的事情? 何况人他哪里是不愿意现在成亲了?不过是他想娶的人现在还没长大,他宁缺勿滥罢了! 如果这番话是由他的长辈来说,梁冠觉得真的会让他热血沸腾,誓要合生忘死的保家卫国不可,只是由福枝公主说来,却总让他觉得很是不自地。 福枝公主这样子,就跟他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似的,难道她真的是想要让他建功立业,才好般配她? 梁冠看着福枝公主崩着的小脸,不由神思飞驰。 福枝公主以为他还是不同意,赶紧又道:“想必不久,父皇的封赏便下来了,梁侍卫即便跟着我走了,到时候也得再返回来,何必呢?” 梁冠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福枝公主是真的把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啊,那他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建功立业一翻,以免辜负她的心意呢? “多身公主信重,末将绝不辜负公主的情意,从此以后一心一意留在雷州,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直至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幸好反应够快,才没说出诸如直至消灭日不落之类的话出来。 福枝公主却是面色有些难看,什么叫绝不辜负她的情意?她对他能有什么情意! 第210章 又遇梁冠 时光悠悠,五六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福枝公主已经由当初那个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女娃长成了一个高挑窈窕的美丽少女。 这些年间宫中发生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些事情变化很大,有些却又一成不变。比如从大皇子到五皇子都陆续成亲,并封王搬出了皇宫居住,比如白贵妃依旧禁锢在慈恩宫,王淑妃、林德妃、宋修仪等人依旧待在冷宫,就连皇子们陆续成亲也只是得了一桌好酒好菜,没能被放出来。 只是无论太子还是皇子们成亲或封王,她都没有再回过宫,只是无论是哥哥们成亲还是封王,她送的礼物却都是诚意满满,让人惊喜交加,不仅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来,反而让皇子们很是期待自己能多点喜事让福枝公主这个妹妹来贺。 福枝公主懒懒地靠在车厢里看书,小炉子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叶清冽的香气也随之四散开去。 马车外却是一片冰天雪地,车内车外仿若两重天地。 “公主,雪下大了,今天不能再走了,叶护卫说前面有个村庄,咱们就歇那儿!” 玄素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犯了愁,看样子今天是赶不到驿站了,只得在前面的小村庄歇歇脚,好在福枝公主在外奔波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环境也得住得惯,那适应性比起受过特殊训练的她和丝雨来也不遑多让,只是离京都越来越近,纵然公主不甚在意,她们这些作婢女的却不能不多想想。 福枝公主颔首表示同意,小脸被炉火烤得红嘟嘟的,她不时地把手伸出窗外去冰了拿进来敷脸,丝雨笑兮兮地将一根兴奋地撩起了车帘,看着窗外一片素白的世界,将绫白的手绢伸了出去,迎风摇啊摇,待手冻得受不了时,猛地将手绢拿了进来,“公主,用这个。” “难为你能想到这个方法。”福枝公主笑着接了过来。 丝雨更高兴了,嘻嘻笑个没完,玄素白了她一眼,“差不多得了,公主那是给你面子呢,你还当真敢顺杆子往上爬?” “哼,你莫不是吃醋公主更喜欢我?”丝雨拧了拧玄素白皙的脸蛋。 福枝公主看下了手中的书,看着两人笑闹,嘴角也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丝雨和玄素初到她身回家的时候,两人一个比一个木讷,比那最蠢笨的木头还要话少,福枝公主对她们不甚满意,也就很少用,只是这两人终究是德康帝千挑万选给她的,总不好辜负了她父皇的一片心意。 因此,待到偷溜出皇宫时,福枝公主才命她们暗中一路相随,直到雷州情势危急,迫不得已才用了她们。 丝雨和玄素暗中观察了多时,知道福枝公主喜欢直爽的人,因此也就不再拘着自己的性子,尽量让自己往平和的性情上靠去,却没想到这几年相处下来,还真让她们恢复了本性,丝雨就像一个邻家小妹妹般活泼可爱,而玄素则是稳重而亲和力强,更像是一个宽和睿智的大姐姐,时时提醒着丝雨。 两人都是为皇室特别训练的,其实丝雨又何需玄素提醒,两人不过是为了在福枝公主面前表现得更加自然一些罢了。 “奴婢两人有罪,找扰公主看书了。” 两人笑闹了一阵子,玄素用手指戳了戳丝雨,向福枝公主请罪道。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无妨,我正想歇歇眼睛。” 说着,她撩开了窗帘,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进来,不多时,冷咧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喷嚏,玄素赶紧将窗帘扣好,“外面太冷了,公主切不可如此,要是遭了冷风可就不好了。” 福枝公主任玄素从她手里夺过车帘,一下子有些怔忡,莫名地想起了三岁那年落水的事情。 “公主,公主,前方发现了一个冻僵的男子!看起来有些你个旧识” 叶铜趋马向前,停在了马车前,低声秉道。 福枝公主又“唰”地扯开了车帘,“是谁?” 旧识?她的旧识可不多,何况如果不是她认识的,叶铜也没必要专程来向她禀报这种事情。 “看上去有些像梁将军!” 叶铜犹豫了一瞬,还是朗声答道。 “梁冠?” 叶铜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蹙眉,“先救人!” “末将已经让人先行扶到了马车上,只是人还未醒,先来跟公主禀一声。” “我去看看!” 福枝公主二话不说就跳下了马车。 玄素想将斗篷给她披上都没来得及,也只好跟着下去了。 丝雨拿了一个汤婆子,迅速了赶上去,塞在了福枝公主手里。 梁冠一动不动地躺在马车里,身上的雪化了,化作丝丝缕缕的水线,缠在头发和衣服上,也幸好他的外套材料特殊,不然肯定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根本就等不到被叶铜发现。 “他身上可是有伤?” 福枝公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正常,这才转头问叶铜。 叶铜摇头道:“末将给他检查过了,看不出明显的外伤,但从脉象上来看,却又受了重伤,应该是伤了内伤!要是肖大在就好了,可惜” 当初分别的时候,王暮晨因为知道福枝公主不肯回宫,特意让肖大跟在福枝公主身边,万一她有需要也能用得上,而肖大因为畏惧寒冷,早就骑马跑到前面驿站去了。 而今看叶铜的反应,梁冠应该伤得十分重,只是这风大雪大的,天也快要黑了,要找人去前方将肖大再接回来,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福枝公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等到了村落再说,这雪也下了许久了,说不定肖大也在前方落脚,要是前方的村子没有大夫,叶将军,你派两个人去将肖大接回来,宁可走慢一些,也不要赶!” 叶铜有些惊讶,不过想到主枝公主一惯对待下人都不错,何况这梁冠还是作过她贴身侍卫的,也就了然地点了点头。 第211章 伤毒棘手 “公主,肖大也在前方村子里。” 叶铜听了侍卫的禀报,有些惊喜,如此一来,可就不用再派人专门往二十里外的驿站跑一趟了,不然的话,这样的天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得回来呢。 福枝公主也觉得很是庆幸,吩咐快马加鞭赶一赶,尽快把让梁冠就医,尽管她给他喂了一些急救护心脉的药物,但眼看着他还是没能一点好转的样子,她就有些着急。 别的不说,光是梁冠重生者的身份,以及他身上还潜藏的诸多谜团,福枝公主不愿他就这么死了。 “咦,公主这运气还真是好啊,这天寒地冻的,居然还能捡回来一个喘气儿的?” 肖大听叶铜说了让他去救治梁冠的事情后,觉得十分稀奇,只是等他见到了真人后,却是皱起了眉头,接连“呸”了两声,“怎么是他啊?” “怎么就不能是他?”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着他,不明白这肖大的不屑从何而来。 “哼,他可是要想跟我家公子抢媳妇的,我能不能不救他啊,公主?”肖大愁眉苦脸地道,还没等福枝公主回复,又自言自语地道:“算了,公主既然将他给带了回来,想必是必须要救的,唉!就算我不救也会被虽人救,那可就大大有辱老夫我的英明了” 福枝公主看着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去给梁冠诊脉,想了想,推门进了内室。 “草民尹天星见过公主殿下!” 须发皆白的毒王看福枝公主推门进来,微笑着请安。 福枝公主只觉得惊喜万分,她就说肖大的碎碎念,不可能是无所指,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福枝见过尹师傅!没想到能在这晨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尹师傅这也是去京都么?” 福枝公主伸手扶起了他,又还了他一礼。 尹天星看着已经长成一个高贵美丽少女的福枝公主,含笑点头,“一别多年,公主长大了,这要是冒冒然地在路上遇到了,恐怕草民都不敢认了呢。” 想当初,皇贵妃钱氏两次中毒宣召他进宫的时候,福枝公主可还是白白胖胖的孩子呢,而今却已经长大成人了。 福枝公主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她也想到了她的娘亲——皇贵妃钱氏,这么多年过去,她派了那么多人去寻找许有良的消息,却总是在关键的地方断了线索。 “这么多年,您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显年轻,不管在哪见着您,福枝都能一眼就认出您来,只是没想到您还认识肖大呢。”福枝公主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笑着跟尹天星寒暄起来。 跟肖大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的医术如何,福枝公主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认识尹天星,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不算是多意外的事情。 毕竟这个世界虽然交通不便,但消息传播却也不慢,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圈子和渠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呵呵,你说肖大啊?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看他可怜不忍看他以后饿死,就随便指点了他一些医术,哪知道这小子颇有些天赋,往往能够举一反三,就是那脾气太臭了, 不合老头子我的胃口,不然也可以收他做个弟子,早就传承我一身衣钵了” 尹天星捋了捋胡子,不无遗憾地对福枝公主感叹道。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肖大就在外间吼了起来,“死老头子,又说我什么坏话呢,你以为老子稀罕学你的医术啊,还不是被你硬逼的!什么收老子为徒,老子的医术明明就超过你了好不好?这小子就快死了,你那么有本事你来治啊,老子治不了也不想治!” 听到他的声音,福枝公主这才想起来梁冠还受了重伤,躺在外间呢,赶紧请了毒王出去为梁冠诊治。 尹天星给梁冠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禁皱起了眉头,肖大看着他这个样子脸色也有些严肃。 福枝公主见了更是心里没底,肖大和毒王都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还有救吗? “怎么?觉得奇怪?你这死老头子不是还想收我为徒吗?这点小伤都治不好?”肖大瞪着尹天星,说出来的话虽然很是不客气,但他那直愣愣的眼神出卖了他此时的紧张。 福枝公主一向注重这些细节,岂有看不出来之理,她的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尹天星被他这一激,立马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胡说!他身上是毒加伤,岂是能够轻易治好的?老夫只是不确定他身上的毒是从何而来真是奇怪啊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中的明明主是两种毒,只不过是看起来像一种罢了”肖大对尹天星的说法嗤之以鼻。 尹天星立马狠狠地瞪着他,“放屁!你小子是少见多怪,明明就是一种毒,哪来的两种!老夫只是奇怪他的毒是怎么中的” “呵呵” 肖大翻了个白眼,对尹天星的说法十分不屑。 福枝公主看两人斗嘴,觉得十分无奈,“尹师傅、肖大,目疥最重要的还是为他治伤和解毒,两位能否看看先将给用用药,这人对我有恩,还不能死。” 尹天星摆了摆手,“公主殿下放心,这小子落在我们手里是死不了了,不过是他这种情况实属罕见,草民见猎心喜,想研究研究而已” “放屁,你这死老头子,连话都不会说,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肖大粗升打断了尹天星的话,对着福枝公主恭敬地行了一礼,正色道:“启禀公主殿下,实在是这小梁将军的内伤和毒有些棘手,在下还要跟毒王大人商量一番才好对症下药,不过请公主殿下放心,不出三天,这小梁将军一定会活崩乱跳下地的!” 福枝公主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人,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人不做师徒还真是可惜了,人们要是做了师徒,光是日常的相处就很是热闹? 怪不得毒王不肯收肖大为徒了,不然的话两人天天光顾着斗嘴了,还有时间干别的? 第212章 有了许有良的消息 大雪下了整整两天,尹天星和肖大便闹了两天,有时候是直接吵得不开开交,似有大打出手的意向;有时候又亲亲热热地凑一起,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 福枝公主很想问问他们关于梁冠的伤势和解毒情况,只是每次看两人那样子便说不出口了,去了两次之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不去了,反正这两人都给她承诺过三天琔 能反梁冠治好,她又着的什么急? 尽管借住的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但屋里却没有一点保暖设施,取暖靠的便是三个烧着劣质碳的火炉,只是这几年漂泊下来,福枝公主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有总比没有的好。 倒是玄素每次她不管多差的境遇都能适应的样子,总是忍不住为她抱屈。 丝雨生性活泼,见尹天星和肖大相处有趣,倒是很爱去凑热闹,福枝公主也不拘着她,重活一世,她自己从小就为了生存殚精竭虑,没有一点小孩子的稚气可爱,即便在外人看来没什么不同,只是自家事自家知,装出来的和真正的单纯活泼,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因此福枝公主很喜欢那些真正活泼的孩子。 “丝雨这小妮子又跑过去了,公主老是惯着她,她现在连奴婢的话都不听了呢。”玄素见福枝公主看着沸腾的茶水恍神,不由轻咳一声跟她抱怨道。 福枝公主回过头来,灿然一笑,“也没几天时间了,就让她纵着自己的性子几天。” 再几天就要回宫了,丝雨又不是真的不知世事的人,回宫后自然知道收了性子,而今的宫中,听说又添了好几个新人,虽说四妃缺了三,因钱氏而重启的皇贵妃封诰也再没人补上过,只是皇宫终究是皇宫,那巴掌大的一片天,女人除了争斗又还能干什么呢? 福枝公主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觉闷,只是那里再是纷扰芜杂,那里也是她的家啊,是她到这个世界之后留下回忆最深,眷恋最浓的地方呢。 “公主,梁将军醒了,他说有要事求见您呢!” 丝雨人还未倒声先至,轻轻将门推开了一线,闪身挤了进来,笑眯眯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有些惊讶,“这么快就醒了?” 一个时辰前她才去看过,尹天星和肖大依旧争论不休,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玄素给福枝公主裹了一层又一层才让她出了门。 梁冠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看上去憔悴又虚弱,如果说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美少年的话,而今却变成了一个中年美大叔,当然那也只是福枝公主用几年前的眼光来看待他。 感觉有人进来,梁冠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到福枝公主,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呼呼也急促了起来,面上更是现出了惊喜的表情,“公主,总算是找到你了!” 福枝公主眉稍动了动,却还没等到她问话,梁冠又晕了过去。 福枝公主:“” “你这该死的遭老头子,瞧瞧你干的什么好事!”肖大对着尹天星怒吼道。 尹天星也不示弱地瞪着他,“老夫就说不用那么重的剂量,你偏偏要用,这明显就是解药过量了,你还想怪到老头子我头上?” 福枝公主无奈叹气,这两人一斗起嘴来就没完没了。 “两位大师,梁将军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又晕过去了呢?公主还想工他问话呢,你们这是怎么圆回事啊?”福枝公主不好出口的话,丝雨可没有这个顾忌。 “公主放心,草民这就把他弄醒。” 肖大地在梁冠头上扎了几针,福枝公主看傻了眼,还没来得及阻止呢,只见梁冠就又睁开了眼睛,似乎之知之前是因为自己情绪太过激动,才导致昏厥似的,再睁眼见到福枝公主,他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你不是应该在雷州吗?怎么跑回京都了?”福枝公主捂了捂汤婆子,在梁冠榻边坐了下来。 梁冠看着长大许多的福枝公主,心中无限欣慰,他终于等到她长大了! “末将一个月前就已经调往京都了,听说公主要回京,末将一路急赶,想和公主一起,却没想到快到京都的时候,遇到了一队奇奇怪怪的队伍,说末将挡了他们的道,打了末将的马一鞭,本将还中央台来得及反应,马儿便一路狂奔,末将想要将马儿控制下来,却没没想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并且觉得头脑越来越是昏沉,待醒来时,便看到了肖大夫和毒王。 说来末将还没有谢过毒王和肖大夫的相救之恩呢,公主” 梁冠的脸上半是回忆,半是不解,将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他日思夜想想着见福枝公主,却没想到再见居然会如此狼狈!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是无益,梁冠只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他眼巴巴地望着福枝公主,虽然不敢奢求她能代他向肖大和尹天星道谢,不过也想让她为自己说几句话,如此一来岂不是表明福枝公主仍然拿自己不当外人看待? 只是他的算盘终究还是落了空。 福枝公主笑了笑,“既然知道两位高人救了你,还不快跟他们道谢?”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梁冠迫不得已,撑起身子向两人道了谢,又似头晕般倒了下去,可怜巴巴地望着福枝公主,“公主不会丢下末将一个人在这里,末将没日没夜地一路急赶,还差点被冻死了” 福枝公主闻言蹙了蹙眉,看着他那胡子拉茬的下颌和满眼的红血丝,“你不是说有要事禀报本宫么?” “唉!果然是人受伤了记性也变差了,要不公主提醒,末将差点想不起来呢,唔,好像是关于那个叫许什么良的事情?叫许什么良呢?” 梁冠苦思冥想,想了半天,直到头也想痛了,却也没能想起来。 福枝公主的心一紧,他怎么知道许有良的?难道她找许有良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那德康帝又知不知道呢? 第214章 福枝回宫 “福枝!” 德康帝看着已经出落得窈窕美丽的女儿,简直有些不敢相认,尽管每年都会收到几张福枝公主的最新画像,可当女儿真的站在他面前时,德康帝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当初那个胖乎乎、白嫩嫩、软绵绵、娇嗲嗲的女儿一眨眼就真的长大了。 还出落得如此美丽,高挑,简直就是随了他的长相啊! 福福枝公主初始还是浅浅微笑着,待看到德康帝后却是越走越急,直到后来干脆迈开步子飞跑起来,唇边的弧度也是咧得越来越大,什么笑不露齿、行不动裙,都去它的。 “爹爹,爹爹,福枝好想您!” 福枝公主一把抱住了德康帝,如乳燕投林般飞奔入他的怀中。 他是高高在上的国君,他是她童看付出了许多心血努力讨好的对象,他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了。 一脉相承的感觉,以前她不懂,在见到德康帝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懂了。 她走时,他只是两鬓有些微的白,而今却已然是满头花白了,而他才刚刚到了知天命之年啊。 福枝公主觉得自己的眼眸有些酸涩,心间的酸意也是一阵一阵地涌了上来,让她顾不了别的,搂着德康帝放声大哭起来,此时她只想做一个任性的孩子。 德康帝抱着福枝公主有些手足无措,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刚刚才感叹女儿长大了,却没想到,转眼就让他感觉到了女儿还是小时候那个爱撒娇的,事事不爱常理出牌的女儿。 “好啦,福枝乖,不哭啦,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德康帝生硬地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好多年没这么哄过小孩子了,他还真是怀念啊。 福枝公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好都长大了,德康帝却还是用这一套说辞来哄她,不过倒是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一些,“爹爹就会胡说,福枝明明是最漂亮的,怎么会不漂亮,哼哼。” “哎,漂亮,漂亮,咱们福枝当然是最漂亮最尊贵的女子了”德康帝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可是,女儿啊,你能不能别像小时候那样,将眼泪鼻涕都往爹爹身上糊啊,爹爹一会儿还怎么见人啊!” 福枝公主在他的肩膀上揉了揉,一把将他推开,“爹爹不爱福枝了,居然嫌弃起福枝来了,哼!” “不嫌不嫌”德康帝一把将女儿拉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嗔怪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爹爹这几年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找你,接你回来,就差自己亲自出宫去迎你了,你却是没个停的时候,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说一声,要是你再不回来,爹爹就是派了人去绑也要将你绑回来!”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爹爹你!” 这些年她虽然东奔西跑,可所做的事情却全都是对天熙王朝有益的,比如行走在田间地头时,带着五皇子和农户一起改良了水稻种子,优化了田间管方法,使水稻、小麦和粟米产量翻了一番;比如提出了海船的改善方案,并且还绘出了图纸让二皇子献给了海事部;比如行走的各地时,无意发现了琼州地区作为杂粮种植的红薯和土豆,让太子将它们进献给了德康帝;再比如跟着老师余文彦和六皇子一起,绘制出了大半个天熙王朝的精准又精美的地图,而余下的,待德康帝五十寿诞之后,余文彦和六皇子将会自行出发去绘制其他的地形图。 其他的还有,让大皇子跟着毒王一起学养生大皇子却以久病成良医的理由,无私奉献出了能够治愈伤寒和减少瘟疫蔓延的药方;以及让四皇子去兴修水利,并将治水要点一一告知于他,让憨厚鲁直的四皇子在水利司也混得如鱼得水等等。 而对于一起长大的七皇子,福枝公主却是将火器的制造图纸绘出来给了他,如果能够一举成功,天熙王朝的战力将会直接提升好几阶,说不定还能从冷兵器时代直接过渡到热兵器时代。 这一点,福枝公主也有些纠结,她不知道将这个大杀器就这么拿出来是好还是坏,只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天熙文盛武衰的局面一直持续,甚至状况加剧下去,要真等到国破家亡的时候才将这些东西弄出来有什么用? 因此福枝公主纠结再三之后,还是悄悄去见了七皇子一面,将枪枝的构造以及图纸交到了他的手里,并且再三嘱咐,这个东西一定要找靠得住的铁匠来打造,不能宁可让他蒙尘或者毁了。 她也不是没想到将枪枝直接交给德康帝,着匠作监在内廷偷偷打造,只是一想到日不落想要得到雷州城所使的手段,福枝公主就有些心凉,这个弹丸之地的附属小国尚且为了一城就能如此耗费心机,焉知天熙王朝的死对头——百胜和殷落王朝不会为了这偌大的江山施展更加隐忍的手段! 福枝公主所做的这些,德康帝也不是不知道,就算七皇子将火器的事情做得再保密,他要想探知也不会一点也打探不出来,只是想到福枝公主这么做定然也这么做的理由,只要知道这个女儿一心为了他,为了天熙王朝的繁盛,德康帝便只有顺着她,替她扫清一切首尾而没有揭穿她的了。 “辛苦你了!要是你皇兄们都能像你一样” 德康帝看着原本白嫩的女儿因为长年在外奔走而晒粗了的皮肤,不禁感慨良多。 要是皇子们都能像福枝公主一样能干,那何愁天熙王朝不繁荣昌盛啊!只是可惜 “爹爹这可说错了,皇兄们可都是个顶个的能干呢,听说几位皇兄都能替父皇撑起一方政务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福枝公主赶紧嘻嘻哈哈地岔开了话题,现在可不比小时候了,她就是不在朝中,也知道皇兄们的私底下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 皇兄们虽然习惯了在她面前被德康帝拿来当反面教材,福枝公主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做个鬼脸了事了呢。 第215章 皇上是个老不羞 皇子们一溜地排排站着,表情各异地等着德康帝和福枝公主父女两人叙旧,有不屑的,有羡慕的,有漠不关心的 “咦,陛下又纳了新宠?哎呀,不会,居然还让皇子们一起围观,这也太,太” 徐国公捅了捅王首辅,示意他往手指的方向去看。 王首辅早就看到了德康帝和福枝公主,脸上抽搐了几下,给徐国公翻了个白眼,“你那老花眼要是看不清楚就算了,别胡说八道!”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那个新人你见过?那些站着的不是皇子们?太子也在呢,我能看错?”徐国公伸长了脖子,一点都不服王首辅说自己的话,拉着王首辅就往德康帝那边去,“走走,咱们去瞧个清楚,省得你这老儿老说我老眼晕花,你以为自己还是精壮小伙儿?哼!” 王首辅想要挣脱他的钳制,无奈这老头子虽然已过古稀之年,到底是行武出身,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哎哎哎,你放开老夫!你这个莽夫,人家父女俩叙天伦,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对啊,皇上这个老不羞,连足够做他女儿的小秀女都不放过,这可是昏聩之兆啊,快走,咱们这就找人说说去!” 徐国公拉着王首辅健步如飞。 王首辅肠子都快悔青了,这个徐国公,走路都这么利索怎么偏偏就耳朵聋了呢,聋就聋,听不见也就是了,却还要胡编乱造,真是让人十分无语,眼看着已经走到德康帝和福枝公主面前,王道辅无奈,只得赶紧大声嚷道:“老臣给七公主殿下请安了!” 德康帝微眯着眼睛看着徐国公,这个老家伙,这是以为他也跟他一样耳聋眼花么?居然说他老不修! “啥?七公主” 徐国公看着德康帝怀中小鸟依人的美人儿,急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反应也还不慢,立即甩开了王首辅的袖子,大声报怨道:“你这个毛猴子,居然也不跟我说七公主回来了!害我丢这么大一个人!” 说罢又颤颤巍巍地给福枝公主行礼道:“末将给七公主请安啦,早就听说公主要回宫,可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没想到这一转眼公主都长这么大啦,末将也老啦! 想当初公主才这么高一点点,到延和殿外找爹爹” 徐国公边说边比划起了福枝公主三岁多时候的事情,那年她刚刚不小心落了水,好不容易被德康帝亲爹惦记了一回,派了身边得用的内侍给她送了些补品,却没想到却引来春月背主想要给她灌毒药。 她好不容易把春月给弄死了,却没想到又引来了小栓子想杀她,继而又是那不知是哪方势力隐藏在暗中的人惊走了小栓子。 自那以后,福枝公主便结束了她在后宫的透明人生活,开始奋起争宠了。 果然时光悠悠,如白驹过隙啊。 福枝公主赶紧先一步扶住了徐国公,硬是没让他往下拜,“国公多礼了,福枝路遇暴雪,思家之心迫切,便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没来得及往国公府通禀一声,是福枝的不是。” 徐国公为了边防驻守和武将们地位殚精竭虑地操劳了一辈子,虽然看上去有着一般武人的粗犷,实则也是个心思细腻、豁达通透的,不然也不会跟文琛首领的王首辅交好了一辈子。 如果没有他,天熙朝文盛武衰的局势将更为严重,本就是歌舞升平之地,如果没能他的铮铮铁骨,这京都的脂粉气都要浓郁三分。 福枝公主一向对他很是钦佩,又怎肯受他的礼? 徐国公一脸喜气洋洋地看着福枝公主,“公主真是长大了啊,没想到当初那么个胖胖墩墩的小女孩子,会长成这么个婷婷玉立的少女,好,很好哇!” 德康帝一把将福枝公主拉了过来,“再好也是朕的宝贝女儿!你要看回家看你的那些孙女儿去!” “陛下怎么这么说呢,末将的女儿能跟七公主比么?真是小气,末将看看怎么了?又会把公主给看跑了” 徐国公将福枝公主看了又看,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德康帝,“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陛下再是疼爱七公主,难道还能留一辈子不成? 末将的大重孙子今年正好十九,和七公主年纪刚刚合适,陛下” 王首辅猛地咳了几声,打断了徐国公的絮絮叨叨,这老这伙看似不声不响地,没想到一转眼却打起了这个主意,他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徐爱卿多虑了,福枝年纪还小呢,你那大孙子都快二十了还是得尽快成家才行,徐受卿要是一时半会儿没挑着合适的,不如朕让皇后留心给他找一个,朕再赐个婚?” 德康帝往前一站,隔绝了徐国公的视线。 这死老头子,也只有他才那么宝贝自己的大重孙子,长得满脸横肉的样子,光是想想,德康帝都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男人不就是应该长得高大威猛?一个个都长得像小白脸有什么意思?还得靠个娘们来护着?真是丢了祖老先人的光!哼哼!” 徐国公不服气地大声嚷嚷道,目乐顺带着在几位皇子们面上一扫而过,他也知道自家大重孙子是个好的,但看在时下这些以人的眼里,却未免觉得过于蛮横了一些,可他虽然长成了一副粗犷样子,性子却是再温和细致地不过,不然他也不敢想让福枝公主这朵鲜花插在自己那坨牛粪上了。 几位皇子本来是看戏的,可没想到徐国公那赤果果的眼神,明显就是将他们也归为小白脸那一类了,不由都觉得有些冤枉。 尤其是五皇子,看着自己胖得走几一步肉都要抖三抖的样子,更是无语,他难道也算小白脸?白倒是真的白,可再怎么也得算个大白脸! 王首辅赶紧一把将他给拉走了,“陛下,老臣和国公去殿内等您。” 这要是再让他说下去,德康帝怒不怒的不说,对福枝公主也是一种不够尊重的行为,徐国公这个莽汉可以不在意,他却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不然,要是传了出去,他家小幺儿还不得跟他闹翻天? 第216章 暗流涌动 徐国公本来只是情急之下说说而已,没想到回过神来之后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们武将世家,又在太平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儿孙了,要是德康帝看不中他的万古长青是孙子,还是其他重孙子嘛,他就不信了德康帝连一个都看不上? 王首辅跟他相处了几十年,哪有不知道他想法的,见状拉着徐国公走得越发急了,他决定了,今天回去就让老妻递牌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探探口风,他家幺儿自小就看中的媳妇,眼巴巴地守望了多年,总不能果果一成熟就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德康帝亲自将福枝公主送到了乾坤宫,看着满屋热闹的场景,这才依依不舍地转回了甘露殿。 这么冷的天,守着老婆娃娃f煮个涮锅岂不是美哉?偏那两个老家伙说有什么要事禀报,来都来了不见还不行,德康帝心里郁闷得不行,把那两人狠狠地抱怨了一通,尤其是徐国公。 “你说那个徐老头他哪里来的脸啊,还想为他家重孙娶朕的福枝,真是想的美,也不看看他那结孙子重孙的一个个都长成了啥样!再说了,眼看着福枝回来了,朕一家团聚,这两个老家伙也不知道回避回避,还想娶朕的女儿真是做的好梦!” 德康帝一边走一边抱怨,听得蔡江哭笑不得。 要是徐国公知道自己的没眼色居然首先就被踢出了结亲之列,不知道会不会哭晕在大殿里? 蔡江越想越是乐呵,想到福枝公主每年送年节礼都没少了他那一份,决心好好帮她看着,但凡有了驸马的人选都首先去给她通个气,没有亲娘的孩子,也只得事事都由她自己作主了,好在福枝公主自己聪明又有主见,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不过,他们这些老骨头既然痴长了许多岁,又自小得她将亲人一般的礼遇,自然少不得为她多把把关,费些心思了。 “咦,你这个老阉货怎么不说话?亏得福枝还拿你当半个长辈看,那些年节礼都喂了狗了?” 德康帝突然转过了头,不满地瞪了蔡江一眼。 蔡江嘴唇微咧,恭敬地行了个礼,“老奴是在想徐国公家的子孙,看起来好像真的都不太合适呢!” “哼哼,这还差不多!他家的子孙都跟他差不多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看的,朕的福枝可是要嫁这天下最好的男儿!” 德康帝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一股睥睨天下的王都之气顿时流泻而出。 蔡江看得肝颤,什么叫天下最好的男儿啊? 他倒是听说那百圣王朝的三皇子和殷洛王朝的十五皇子都名传天下,只是能让福枝公主嫁公过去吗? “陛下,七公主聪慧伶俐,而且也十分有主见,这驸马的人选恐怕还得自己点头同意了才行?” 德康帝点了点头,“唔,这倒也是!” 福枝公主那可是为国为民作出了巨大贡献的,她只要一个念想就能想出一个金点子,不知造福多少人,这要是她的婚姻大事不合意,以后说不定就灵感枯竭,再也想不出那些好点子了。 楚皇后眼泪汪汪地拉着福枝公主,这个女儿虽然搬进坤宁宫没多久就出宫了,只是却让她一直都记挂着,除了丰富而橷奇的年节礼,最重要的是对太子的那份心让楚皇后最是感动不已。 此时见她一晃眼就长得艳若桃李,更是让她激动又惊喜。 “好,真好!要是你娘亲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楚皇后激动了半天,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自己都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大好的日子说这干嘛呢,一路奔波累了?先下去歇歇,晚上咱们再一起聚聚,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你们都先回去把别忘了晚上把媳妇孩子都带进宫来,咱们一家人也呀,也乐呵乐呵!” “母后偏心,就知道疼他们那些娶了媳妇的,儿臣几个未免也太可怜了,既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又不得父皇母后疼爱,唉,母后,您就可怜可怜儿臣,早些给儿臣也说个媳妇呗。” 八皇子萧弘睿拉着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楚皇后,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楚皇后更是被他那鬼机灵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 “你,你,你才多大个人啊,就想着娶媳妇?我六哥、七哥还没成亲呢,哪里就轮到你了!” 五皇子笑得一身肥肉乱颤,趴在六皇子肩头,压得六皇子龇牙咧嘴,几乎都快撑不住他了。 二皇子见状,一把将五皇子给拉了过来,“你笑就笑,欺负老六干什么?他那一身骨头都快被你给压碎了。” “呵,老五这是肉长太多把骨头也挤没了吗?”大皇子拍了五皇子两把,差点将他五皇子给拍到地上去,大皇子看着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的五皇子,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有那么大力气? 太子看着暗流涌动的太子,向福枝公主使了个眼色。 福枝公主却是不动声色地看新手卡七皇子,见他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今这局势已经够乱的了,要是七皇子再来插一脚,可就有得她头疼得了,说不得等德康帝的大寿一过,她还是出宫躲清静算了。 楚皇后笑眯眯地看着八皇子,“咱们小八也想娶媳妇了?行行行,等母后今年把你六哥和七哥的婚事给定了,马上就给咱们小八说个媳妇。” “不要,不要,还是儿臣自己相看,等儿臣看好了,再跟母后请旨母后还是先操心七几个姐姐的亲事!” 八皇子赶紧摆了摆了手,本来想说先操心七皇姐的亲事,见福枝公主眼刀冷冷地飘了过来,赶忙改了口,福枝公主虽然好多年没回过宫了,不过关于这个姐姐的彪悍事情他可没少听说,况且福枝公主离宫的时候他都五岁了,已经开始记事,对这个七姐姐,他可是一点都不敢冒犯的。 第217章 不能见死不救 “呵,小八这是管得真宽啊,居然连姐姐们的亲事也敢插手了!” 二皇子冷哼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善。 不管怎么说六公主也是他的胞妹,自从五年前她虐待五公主的事情被戳穿后,去庵庙待了两年多,他好不容易才使尽了办法将她接了回来,没想到这八皇子和六公主又互相看不上眼。 六公主去庵庙待了两年,本来性子已经收敛了许多,变得乖巧又懂事了,回来便天天承欢在楚皇后膝下,也挺好的,却没想到这八皇子一天正事不干,就像专跟六公主作对似的,六公主这才讨好了楚皇后没几天,就被八皇子给气得七窍生烟,再也不愿意去了。 二皇子虽然恨这个妹妹不争气,但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所出,也不能真就对她不管不问,眼看着年纪渐长正想讨好了楚皇后好得一门好亲呢,没想到却被八皇子给打乱了计划,二皇子怎能不对他有意见? 只是这八皇子不仅硬气,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二皇子找了他好几次,可是一说到六公主的事情,他就没有好脸色,不是拂袖而去,就是一言不发,让二皇子也颇为无奈,甚至二皇子还听说他在楚皇后面前屡进谗言,说要随随便便把她给嫁了。 八皇子看着二皇子的眼神有些奇怪,“瞧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古训么,怎么就是我管得太宽了呢?” 楚皇后亲昵地拍了拍八皇子的脑袋,“就你这孩子话多,居然还正儿八经地说教起你二哥来了,真是该打!好了,都散了,下午早点来陪我和你们七妹妹说说话,尤其是几个嫂嫂,福枝可是一个都还没见过呢!” “母后就是偏心,咱们没娶媳妇的就不能早点来了?哼!儿臣反正回去也没啥好收拾的,就留在这听母后和七姐姐叙话,儿臣都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七姐姐了呢!” 八皇子拉着楚皇后的袖子撒娇。 楚皇后看着他这泼皮样子很是无奈,抚额道:“你要留就留,不过你七姐姐赶路辛苦,她还得回去梳洗梳洗,休息一会子呢。” “那儿臣就在这陪陪您呗。”八皇子满不在乎地道。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跟楚皇后告了辞,就往自己的轻影阁去。 七皇子也跟楚皇后辞了别,默默跟了上去。 “不是说还有三四天才到的吗?怎么不让我去接你?那个梁冠你们是怎么碰上的?”七皇子跟福枝公主并肩,一连串的问题炸得福枝公主实在是不知回哪个的好。 福枝公主洒然一笑,心里觉得暖融融的,“看天气知道要下大雪,就想着赶一赶,没想到还是被阻在了半道,至于梁将军么?呵呵,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刚好就出现在了我们车马旁边,还被冻得要死不活的,我们要是晚一刻他就冻得硬邦邦的了,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七皇子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那你还救他?” 那种人就该让他冻死算了! 但凡有一点不安定的因素,七皇子都想帮福权公主掐灭。 “再怎么他也是保宁侯府的嫡次子,我又怎能见死不救呢?”福枝公主无所谓地笑了笑。 哪怕就是他死了,她也得叫人把他的尸体给送回保宁侯府。 要是碰上了不救,也不管不问,还不知会被御史弹劾成什么样子,福枝公主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毁了萧家皇室的名声。 七皇子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你明明知道他不是” 福枝公主给丝雨和玄素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将其他跟着的宫女内侍都默默隔开了些。 “七哥,我们知道,并不代表别人知道啊,再说了这个人还有点用处的,留着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只要确定他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就行了。” “他这个人看似忠厚,实则花花肠子一大堆,七哥是怕伤着了你自己” “呵呵,七哥放心,只要我不给别人伤害我的机会,他是怎么都伤不到的!” 福枝公主灿然一笑。 她如果给了别人伤害她的机会,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并且还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如此就算她被伤害了,也是活该。 只是,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是如此迷幻,说不定哪天她就和太祖一样,一觉睡醒就穿回去了呢,福枝公主不信她还有给付真心,让别人来伤害自己的可能! 见七皇子还待再说,福枝公主又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七哥不用担心我,还是多想想自己,我这才刚回来都感受到哥哥们之前的氛围不一样了,七哥而今也不傻了,在军中也历练了出来,是置身事外还是支持哪一派,自己都事先想好哦,这事我可不管你们的!” 几位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就连福枝公主这个刚刚回来的人都看了出来,已经回来了好几天的七皇子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只是好在他小的时候就一直装傻,而今回宫后更是不爱说话,不管谁派人来他都接待,谁送礼他都收,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也都只管听着、笑着,既不回复也不置评,说的人自然也就觉得没了意思。 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等老头子寿诞过后,我就回西北去,要不然你也跟我一起去?那里天高地远,想干什么干什么,再没有人能拘着你了!” 七皇子突地眼前一亮,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反正福枝公主也不喜拘束,喜欢在外面跑,这要是到了西北,可不就是想怎么撒欢就怎么撒欢嘛 ,至于德康帝派的那些暗卫,只要她不点头,想找到她丁半点的消息也不可能。 福枝公主不禁苦笑,“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父皇和母后能让我在外边跑这几年,我已经很是满足了,怎么能再让他们为难呢?” 她对人向来是,人待我一分好,恨不得还人十分的。 德康帝和楚皇后让她一个女子在外奔走这么多年,已经很是开明了,这要是她再一声不吭地跟着七皇子跑去了西北,置德康帝和楚皇后于何地?恐怕就连宗室也得跳出来谴责了,更不要说朝中的大臣们了,只一句“天家无小事”就能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她这一世既然托生在了皇家,享受了皇族的锦衣玉食,总不能只享受要得不履行义务!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点儿。 第218章 王徐两家求亲 第二天一早,王首辅的妻子李氏向宫里递 牌子,楚皇后虽然有些想不通李氏进宫的目的,不过,还是派人抬了软轿去接了她进来。 两人寒暄了一番之后,李氏直接挑明了来意。 “听说七公主昨儿个已经回了京,我家晨儿听说后简直高兴得一宿没睡,说七公主于他有救命之恩,这天还没亮就催着老身进宫看望公主殿下,还非说想自己来给娘娘请安呢。 只是孩子们都大了,再是青梅竹马,这长大了啊,也得避避嫌不是?娘娘是知道老身家晨儿的,对人对事都是一心一意,如今好不容易两人都大了,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呢。 老身也知道公主殿下昨儿个才回来,跟皇上和娘娘的天伦之情还没叙够呢,可谁叫七公主殿下如此招人疼爱呢,不怕娘娘笑话,老身啊,还真就怕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呢!” 李氏满头银发,看上去很是和蔼,此时跟楚皇后说话更是放低了身段,让楚皇后颇有些为难,只是这答应不答应的,别的公主她都可以衡量一番后作了决定,对于七公主,她还真是作不了主。 好在李氏也没想到立马就从她嘴里得到答案,只是将话半遮半掩地说明了之后,就识趣了绕开了话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李氏留下几样精美的小食后,就告了辞。 上午李氏刚告辞,下午徐国公的大儿媳王氏又进了宫。 楚皇后颇为好奇,却没想到这王氏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一样想为自己的大孙子求取福枝公主的! 只这王氏虽然和李氏年纪差不多大,不过比起李氏来可就逊色了许多,好歹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可那话里话外的巴结和自负让楚皇后十分的看不上眼。 王氏说起话来,更是滔滔不绝个没完没了,楚皇后听她东拉西扯了半天,实在是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端了两次茶,好才总算是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告了辞。 她刚一走,楚皇后便叹了口气,让人去请德康帝过来。 “娘娘可是在为七公主的婚事发愁?”周嬷嬷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是个女儿罢了,随便嫁也便嫁了,也不知娘娘有什和可烦心的。 楚皇后又叹了口气,“是啊,别的公主倒都还好说,就是七公主” “要老奴说,也是娘娘太过爱护她罢了,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婚事自然是娘娘说了算嘛。这王首辅一向自持中立,倒是徐国公的长子几次三番表态支持太子,娘娘还是要多为殿下想想得好” 楚皇后打断了周嬷嬷的话,“嬷嬷以后切不可再有这种心思,你是本宫身边最得力的,你的一言一行可都有无数人盯着呢,要是你对福枝不好,别人也只会以为本宫对她也只有面子情,嬷嬷可千万莫要为太子招灾惹祸才好!” 周嬷嬷从来没被楚皇后这么严厉地说过,闻言不由有些懵蒙,楚皇后见状又放缓了语气,拉着她道:“嬷嬷切不可小看七公主,别的不说,光是她对朝廷、对世人的贡献,便不可将她当做一般女子看待,看着,这还只是开始,这王家和徐家求亲的事一传出去,本宫这坤宁宫怕是得天天车水马龙了!” 见楚皇后如此耐心地给自己解释,周嬷嬷赶紧跪下认错,只是心里对福枝公主的印象却是越发不好了。 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不待在宫里好好的当她的金枝玉叶,偏要像个男人一样四处跑来跑去,成何体统,再说了,男子四处奔走,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她一个天生高贵的公主又图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招蜂引蝴嘛!这也就只能迷惑迷惑别人罢了,她周嬷嬷一生经历的风浪足够多了,休想瞒得过她。 “梓童找朕何事啊?” 不一会儿,德康帝便匆匆而来。 楚皇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臣妾就非得有事才能找陛下吗?” “怎么会呢?朕只是奇怪梓童在这个时间点找朕而已。”德康帝不自在地笑了笑,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楚皇后也不多纠缠,将王家和徐家求亲的事情给说了。 “那徐家就算了,他们家那一窝窝儿子长得都和徐塞戎那老东西差不多,他家长孙徐晋倒还不错,看上去只是英武而已,其他子孙嘛,就不只是英武而是壮实得跟小牛犊子差不多了,尤其是他那大重孙子朕的女儿千娇非媚的,要不能配那些熊仔子!” 德康帝连思考都不带思考一下的,直接就将想法说了出来,听得楚皇后忍不住捂嘴偷乐,“皇上这形容也太” 虽然太损了一些,但确实是实话。 徐晋虽然是长孙,却是徐国公的大儿子生的,只因他家大儿子戍边,耽搁了成亲,生子较晚的缘故;而徐国公竭力想要促成的大重孙子徐进远却是他二儿子的嫡长孙。 “朕也没说错呀,徐家男儿那身形,保家卫国虽然很是不错,但要当女婿还是算了,朕想想就为福枝怵得慌,他家还是算了,如果求到你这里,你就让徐国公来找朕好了。” 楚皇后含笑点头,脸上和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臣妾也不乐意福枝嫁到徐家去,臣妾听说徐家虽是发于草莽,以武立家,但徐国公的长媳王氏却想着以文治家呢,听说她那些儿媳妇可没少受她磋磨咱们福枝虽然不怕这些,但做女人的,哪个不想嫁到一个和和美美的人家好好过日子呢。” 德康帝点头不迭,对楚皇后的话深以为然。 思忖了半晌又道:“至于王家吗,倒是可以再观察观察,王暮晨虽是个书呆子,但对福枝也算是打小的情意了,再加上他小小年纪便已连中三元,才学、人品俱是没得说的,就是那性子太拘泥了些” “本宫倒是觉得那王家小子挺好的福枝那孩子聪明伶俐,要是给她找个太要强的驸马,怕两人过不到一块去呢。”楚皇后掩嘴笑了笑,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德康帝道。 “哦?这么说来,梓童是觉着这王家幼子堪配福枝?”德康帝好奇发问。 第219章 婢女争宠 “瞧陛下说的什么话!臣妾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福枝年纪还小,着什么急啊,您就瞧着,从今儿个开始,臣妾的乾坤宫啊,可就要人来人往了呢。 臣妾叫陛下来,就是想先问问陛下对福枝的事情有没有其他考虑,臣妾也好心里有个数。” 楚皇后看着别有深意的德康帝,懒得接他的话茬,直接简明扼要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德康帝愣了愣,颔首道:“福枝公主婚事,现在言之过早,朕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朕想着不过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总也要她自己喜欢才是。 朕已经失信她一次了,可不想再让她这一生都过得不快乐。” 楚皇后知道,德康帝说的是皇贵妃钱氏中毒身亡一事,他一直觉着愧对福枝公主,如果福枝公主是普通的闺阁女子便也罢了,只是福枝公主却不但不是,还为这江山社稷,黎明百姓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可偏偏她还不贪功,将功劳全都分给了皇兄们。 这样的福枝公主又怎能不让人多怜爱几分呢? 而德康帝对她越是怜爱,就越不能轻易放过那些害死了皇贵妃钱氏的女人,不仅如此,就连皇子们受了福枝公主的恩惠,也无法开口为自己的亲娘求情! 这样的心机手腕便是楚皇后都不得不高看几分。 但如果仅仅如此,她也不过就是让人提防不去招惹她也就算了,可福枝公主偏偏又对皇兄们一碗水端平,决不存此薄彼,并且还根据皇子们所负责的差事,专程去下苦功夫,让他们在自己所负责的差事上有所长益,有所贡献,就连最挑剔的御史也挑不出皇子们的错处来。 也因此,楚皇后不由得又对福枝公主重视了几分,别的不说,单是她对太子的馈赠也令她想好好为她的亲事把好关。 “娘娘是想撮合王公子么?” 德康帝一走,周嬷嬷便迫不急待地问。 楚皇后的性情她自是十分清楚,如是不是确实觉得王家小子不错,她肯定是不会开那个口的。 “皇上既然觉得还需要再观察观察,那便再等等,左右福枝还小,都还没及笄呢,着的什么急?何况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都还没有定亲呢,就是急也急不来!” 楚皇后想想,觉得还是应该先行解决五公主和六公主的婚事。 这两人都是生母犯了过错,被打入冷宫的,平时也不敢德康帝面前凑,德康帝差不多都快忘了这两个女儿。 她们的婚事,自然是由楚皇后这个名正言顺的母亲看好人选后,跟他说一声便成了。 只是令楚皇后没想到的是,她以为的颇为容易的婚事,却不知还有多少麻烦在等着她呢! “公主公主!” 秋月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寝宫,“奴婢刚刚听说了一件大事!” “大事?” 福枝公主头都没抬,仍然闲闲地躺在摇椅上看书,示意她赶紧说。 “奴婢听说王家和徐家的夫人今天都进宫向皇后娘娘提亲了呢,听说是想求娶” 秋月欲言又止,目光焦灼地看着丝雨和玄素。 她和莲月、菊月四个是打小就伺候福枝公主的,雪月虽然是春月死后才来的,但也有好些年头了,没想到福枝公主出宫却是一个也没带她们,却带上了刚来的丝雨和玄素,尽管她们知道那两人是德康帝亲赐给福枝公主的,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而今看福枝公主这样,明显是这两人跟着出去了一圈,得了福枝公主亲睐了呢! “当初本宫是偷跑出去的,要是带了你们估计还没跑出京都就被抓回来了她们俩跟着我出去这几年也是风里雨里受了许多罪,凡事都不必避着她们。” 福枝公主怎能不明白秋月等人的想法呢,索性将话题说开了去,刚回来的时候,秋月、菊月、莲月、雪月几个一拥而上挨个抱着她哭,惹得她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 丝雨挑衅地看了秋月一眼,玄素狠狠地瞪她,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福枝公主的吩咐,两人也不能贸然退下去,玄素只得以这种方式对秋月表示歉意。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秋月已经对这两人有了大致的了解,见福枝公主开口解释,玄素示弱,她也不再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遂开口道,“王首辅的夫人为她家幼子,也就是曾连中三元,现在翰林院任修史的王小公子提亲;徐国公的长媳为她的长孙徐进远提亲。” “给本宫说亲事?那皇后娘娘怎么说?” 福枝公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虽然一听王暮晨,她就知道提亲的对象准是自己,但徐国公家又是凑的什么热闹? 秋雨十分佩服地看着福枝公主,她家公主就是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就连五公主和六公主一听说要给她们议亲还紧张得不行呢,她家公主却是八风不动,十分沉稳。 她却哪里知道,福枝公主只是不在意而已,既然对谁都不在意,那谁谁谁上门提亲又怎么能让她心有所动呢? “皇后娘娘谁都没答应,叫了陛下去商议,不过奴婢听说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属意王家小公子,只说是要多观察观察,等五公主和六公主都议了亲再说。” 秋月边说边观察福枝公主的神情,见她依旧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完全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都是谁说给你听的啊?以后还是少打听,毕竟” 毕竟而今不比在芝兰宫的时候,毕竟楚皇后待她再好,她也不是从她的肚子里怕出来的,楚皇后给了她这个做公主的体面,她自然也不能不识抬举。 秋月有些黯然,“奴婢没去乱打听,是周嬷嬷的干女儿,绿杨非要拉着奴婢说的对了奴婢一早还碰到了春晓,她听说公主回来了,高兴得都哭了呢。 奴婢斗胆,问她要不要来给公主请个安,她说勾起公主的伤心事,哭着走了,还让奴婢不要告诉公主。” 福枝公主默然片刻才道:“过两天咱们回去看看!” 第220章 顶顶好的人家 “公主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什么?快说!” 六公主靖淑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地看着宫女子音。 子音清了清嗓子,喜笑颜开道:“是王首辅家幼子,还有徐国公的大重孙!” “你确定是他们两家?说亲的人没弄错?” 听到王暮晨时,六公主便信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得我多问一句,这要是搞错了,可就白白便宜好个小贱货了。 “不会的,公主,是绿杨亲口跟我说的,我故意等着没走,还听到她跟秋月也是那么说的呢,想必秋月那小妮子也正忙着去跟七公主禀报!” 子音顿时说得眉飞色舞,十分的肯定。 六公主知道楚皇后最是好颜面,就算心中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为了显得自己对子女们的重视也不会那么快就订下来,这么这其间,就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操作! 徐家虽然有国公的爵位,但徐国公还在,也已经是四世同堂,眼看着就要五世了,要轮到长孙袭爵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徐家人都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也是粗鲁不堪,那徐家也就罢了。 可是王家却实在是顶顶好的人家! 王首辅而今才过花甲之年,至少还能再干十年不说,他家的几个儿子都很有学识,都是一方大员了。 更何况王暮晨长得风度翩翩不说,更是学富五车,年纪青青便连中三元,可谓是整个天熙王朝难得的少年英才了。 六公主曾经也暗暗着白家的人打听过王暮晨的消息,只可惜王家却是直接放话,不想让王暮晨在二十之前成亲,她也便只得作罢。 只是她的婚事,却被楚皇后一拖再拖,再这样拖下去,谁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总不能真等福枝选剩下的,再给她选驸马! 六公主在殿中踱来踱去,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既然谁也不肯为她考虑,她便只有自己为自己考虑多一些了,不然,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在意一个她呢? 白贵妃得宠时,眼里尚且只有二皇子,如今,就连白贵妃那个亲娘都被打入了冷宫,她想讨好楚皇后的计划又屡屡被八皇子破坏,她哪里还有别的路可走! “红杏!你过来,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 红杏畏畏缩缩地走上前,跪在了六公主面前,“公,公主有什么事,请,请吩咐。” “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还怎么帮本吕做事?滚开!子音你过来!” 六公主不耐烦地踹了红杏一脚。 红杏一声不吭地跪着倒了下去。 子音不屑地对着红杏冷哼了一声,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亏得她刚来的时候还着实巴了红杏好长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她这般不中用。 “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抽空子出一趟宫,去将那王家小公子的事情都仔仔细细地给本宫打探一遍,诸如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没有暖床丫头,有几个,都是什么性子,王公子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最喜欢去哪些地方等等? 对了,还有王首辅的夫人也顺便打探打探!” 六公主凑在子音耳边轻声吩咐道。 红杏用尖起耳朵只隐约听到了一言半语,不过就算是只有那只言半语,再结合之前子音的话和六公主的性子,红杏也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趁着六公主没注意到她,默默隐退到了门外,不声不响地呆站着。 “呀,红杏姐姐,您怎么也出来了?”子画看着红杏惊讶道。 红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愚笨,惹了公主厌弃,只好出来了,公主在跟子音吩咐很是重要的事情呢。” 子画眼珠转了转,试探着问道,“红杏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红杏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殿内,似是很惧怕的样子,慌忙摆了摆手,“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你去问子音,她才是公主殿下最信重的人呢。” “呵?就凭她?怎么可能 !不过是个欺下媚上的贱货罢了,哪像红杏姐姐这么讲义气?要我说啊,公主也不过是被她蒙蔽一时罢了,最终啊,公主最信重的人还得是红杏姐姐才对,姐姐可是跟公主寻么多年的呢!” 子画亲热地挽着红杏的胳膊,就像姐妹一样的亲切。 “你说的是真的吗?公主还能重新信重于我吗?”红杏脸上闪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激动反手抓紧了子画的胳膊。 子画被她捏得生疼,却只得挤出了一个笑脸,“那当然是真的啊,论起资历来,我跟子音可都比不上姐姐你呢,我也会在公主面前为姐姐说好话的,只是姐姐对我可是不诚心啊,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万一犯了公主的忌讳”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不是坏事,既然妹妹想知道,那我就说给妹妹听听,只是妹妹可千万别告诉了别人” 红杏的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子画,又看了看殿内,最终下定了决心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殿内传来六公主的声音:“红杏,领子音下去看赏!” 红杏匆忙走了进去,应了声“是”,子音也雀跃着跟她一起退了下去。 “红杏姐姐不为我高兴吗?”子音见红杏平淡的眉眼,不悦道。 这红杏呆得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能跟在六公主身边伺候的,而今连她得了六公主的赏也是连一丝羡慕嫉妒的表情都没有,好就不信她心里真就这么平静? 子音看着红杏毫无停滞的步伐,对着她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口。 红杏突地回头,似笑非笑道:“咱们这些在主子身边服侍的,最主要的是认清自己的身份,守好自己的本份,只要不出错便是大功一件了,到处钻营,小心哪天白白丢了性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呃,多谢红杏姐姐教导。” 子音敷衍地对着红杏行了个福礼。 红杏知道她听不进自己的话,也懒得多说什么。 六公主身回家的路四个贴身大宫女,如今可只剩她一个了呢,其余三个都被乱棍打死了,其他二等三等的宫女凡是知情的也都被撵到浣衣局去了,她自己也是因为留了个心眼,给白贵妃报告无果,又悄悄去跟周嬷嬷说了声才免去了一劫。 不然的话,恐怕坟头草都长了好几茬了。 而今再让她往六公主跟前凑,她可是万万不愿意的,六公主又不是七公主! 第222章 掌掴六公主 福枝公主在芝兰宫逛了半天,故地重游,那里有太多儿时的回忆,无论酸甜苦辣,而今再忆起来却都是满满的甜蜜和眷恋。 走出芝兰宫,她终于觉得松了口气。 以前不敢或是不想去面对的,而今直面了,却是前所未所有放松,毕竟人都是要向前看的,总活在过去里,既会让自己过得不好,也会让死者亡灵不得安息。 “呵,真是稀奇啊,七妹不是住在坤宁宫么?怎么会来了这里,听说这里可是死过人的,多不吉利啊!” 六公主带人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刚好碰见出了门的福枝公主一行。 芝兰宫这么偏,能偶遇六公主? 福枝公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这是跟踪自己而来,她也懒得在跟她浪费时间,几年不见,这个六姐是越来越活回去了,连找借口都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偏每次在德康帝或楚皇后面前,她又表现得跟自己多亲热似的,这做作的功夫还真是一点没落下,当然也没什么长劲。 “站住!你这是瞧不起谁呢?礼仪尊卑都学到哪里去了,见了姐姐连声招呼都不打!” 六公主噌噌噌几下窜到福枝公主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福枝公主挑了挑眉,“六姐放着这么宽的皇宫不逛,逛到这里来是来给我母妃上香的?” “我呸!你母妃是个什么身份,值得本宫为她上香?”六公主嫌恶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面无表情地拨开她就走,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懒得搭理你”的气息。 六公主一下子被气坏了,她没想到福枝公主重新回宫之后果竟然如此嚣张,小时候让她吃了许多暗亏那也便罢了,如今居然敢明着不搭理人,真是反了天了。 “贱人,你给本宫站住!谁让你走的?” 六公主又跑到福枝公主前面,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福枝公主不耐烦起来,“你说谁贱人?让开!” 这个六公主居然一点长劲都没有,看来去法华庵待了两年真是白待了。 “本宫说你” “啪”福枝公主一巴掌打在了六公主脸上。 六公主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贱人,不仅你是贱人,你那死鬼亲娘也是贱人!你们统统都是贱人!” “啪啪啪” 福枝公主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地打在了六公主脸上,六公主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瞬间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来人,去将二哥和五哥叫来,问他们怎么管教的妹妹!” 秋月和莲月应声而去。 “本宫跟你拼了!贱人,贱人,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就说,就说,你和娘亲都是一样的贱人,你就会勾引我二哥和五哥,明明我才是他们的亲妹妹,你却勾得她们都围着你转,明明你那贱人娘就是自己贪嘴害死了自己,你们却偏偏将账算在我母妃头上” 六公主一边嚎叫着一边向着福枝公主冲了上来,福枝公主都懒得动手,直接抬脚一踢就将她踢了回去,六公主骂骂咧咧地又冲了过来,玄素和丝雨可不敢让她这么闹腾下去,就算她不在意名声,她们也不能不在意福枝公主的名声。 “公主,您快走,交给奴婢几人来处理。” 春晓和秋蝉打开宫门走了出来,对着福枝公主行礼道。 福枝公主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回去好好关起门来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就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理会了。” “可是” 两人还想再说,雪月和菊月赶紧将她们拉走了,“放心,公主有分寸,没事的!” 春晓和秋蝉面面相觑,急得不行,没事?怎么会没事呢?六公主虽然出言不逊,但七公主却是直接上手打了皇姐,在这上下尊卑极为分明的皇宫,她又没有亲娘护持,这能没事么? “本宫就是打死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你们不用担心,既然你们有情有义要为本宫守着这份回忆,本宫自是领你们的情,回去,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 福枝公主弹了弹衣袖,十分厌恶地盯着六公主,就像在看一只引人生厌的臭虫。 六公主被丝雨玄素钳制住了手脚,掐脱不得,又被手帕堵住了嘴,开口不能,只得恨恨地瞪着福枝公主,状若生死大敌。 “看了这么久,出来!五姐!” 福枝公主再也懒得看她一眼,只将目光投向了转角的墙壁。 五公主畏畏缩缩地从墙后走了出来,“七妹,我,我什么也没看,看见。”见福枝公主表情不变地盯着她,又赶紧解释道:“我,我不是跟踪你,我是跟着她来的,我见她跟跟踪你,知道她准没安好心,就,就想看,看看” 福枝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五姐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那不如我找个御医来为五姐诊治一下可好?” “不不不,我听见了,都听见了,她骂你,还骂皇贵妃娘娘,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我会为你作证的,七妹,你别别打我!” 五公主看着六公主被打成了猪头的脸,仿佛也痛在了自己脸上,不由捂紧了自己的脸。 福枝公主冷哼一声,“她不但心坏,暗暗跟踪我,想要对我不利,还嘴贱,辱骂我也就算了,可她千不该不该,不该对我娘亲出言相辱,五姐难道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打?” “该,该可是也该让嬷嬷们掌嘴啊,你,你怎么亲自动手啊?”见福枝公主不但并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反而还耐心地跟她讲缘由,五公主也渐渐放松了心绪。 福枝公主展颜一笑,“呵呵,让别人动手哪有自己动手来的痛快,你说是?六姐!当初六姐可不就是这样对待五姐的么?五姐可要知道人善被人欺,自己不立起来,别人再怎么帮扶你也是无用的。 既然五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你就留下来跟二哥和五哥说说这件事的原由!二哥和五哥如果想要怪罪我,就让他们来轻影阁找我好了。” “走,回去了!”福枝公主冲众侍女招了招手,众人呼拉拉地簇拥着她而去,看得五公主艳羡不已。 雪月有些犹豫,却被福枝公主一把拽了过去。 “公主,万一五公主和六公主乱说” 福枝公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随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如果本宫信任的人不信任本宫,或者分不清是非,本宫也没必要非要给他面子!” 第223章 争相顶罪 雪月和菊月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见福枝公主如此自信也都不再纠结,反正如果真被追究责任,他们大不了帮公主担下也就是了,反正她们不过是个奴婢,打死还是赶出宫去也元旦无所畏,反正只要主子没事也就好了,毕竟那六公主是真的很欠打,就连她们看了都恨不得能揍上一顿呢,何况是福枝公主这个主子! 福枝公主却没有侍女们的担忧,回了坤宁宫,去跟楚皇后请安,毕竟打了六公主这事儿,她还是要先跟楚皇后这个后宫之主说一声的,以免真闹到她面前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显得很是被动。 “什么?你打了靖淑?”楚皇后看着笑得腼腆的福枝公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一向对谁都呵呵笑,看上去很好相处的女儿会动手打人?还是打自己的亲姐姐?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事啊! 福枝公主身边的一众宫女内侍都紧张了起来,互相打着眉眼官司。 她却是不好意识地笑了笑,肯定地点了点头,“儿臣气愤之下,一时没能收住手,把她打得有点惨!儿臣打完我之后才有些后悔,应该把她带过来交给母后处罚的,只是当时没能忍得住,不过儿臣已经叫了二哥和五哥去劝她” 丝雨、玄素、雪月和菊月等人不由暗叫完了完了,公主这性情也太耿直了,居然实话实说! 公主应该先跟皇后娘娘哭诉一番,说说委屈,把那六公主好好地告上一状,再将她们中的谁推出来顶罪才是最好的?雪月和菊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看来公主出去了这么多年,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宫里生存的法则了呀。 两人“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地上,连连向楚皇后请罪道:“皇后娘娘,不关七公主的事,都是奴婢等人的错,六公主是奴婢打的!” “皇后娘娘,是奴婢打的,跟七公主和雪月都无关!”菊月慢了一点开口,就被雪月将话给说完了,也不甘示弱地抢声道。 丝雨和玄素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六公主那脸上的伤,说是一个不懂武艺的小宫女打的谁信呀? 两人也是先后跪在了下去,“皇后娘娘,六公主是奴婢打的,奴婢实在是看不惯她口无遮拦的嚣张样子,一时气愤这才出了手。” “皇后娘娘,跟她们几个都无关,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是陛下派到公主身边的,为的就是保护公主殿下不受人欺辱,没想到奴婢跟着公主在外流浪了五年,都没遇见过不开眼,一回宫居然被自家的姐妹张口闭口贱人贱人地骂,还辱及已逝的皇贵妃娘娘,奴婢实在是看不过七公主居然被人如此轻辱,这才出手教训六公主,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不论皇后娘娘如何责罚,都是奴婢咎由自取,决不敢说半个不字。” 玄素看了看丝雨和菊月、雪月几人,眼神坚定地道:“你们三个都不用为我顶罪了,就凭六公主那身上的伤,就不是你们几个能弄得出来的!” 福枝公主打六公主和踹她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和巧劲儿,别人看不出来,可丝雨和玄素是有功夫的,又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雪月和菊月惊讶地抬头看她,丝雨却是惊讶道:“姐姐你” 玄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面前,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需要你顶罪不成?” 福枝公主和楚皇后被几个侍女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都起来!本宫自己做的事,何时需要你们替本宫顶罪了?”福枝公主无奈地喝了一声,只是那声音软软的,没什么威慑,见这几人还是执迷不悟,不由冷哼一声,加重了语气道:“你们以为母后是那等昏庸之人,任由咱们糊弄她?还不给母后请罪,出去!” 这 几人一时有些为难起来,都迅速地给楚皇后磕了几个响头,请罪连连,却是一点也不承认自己说的瞎话还是坚持要认了殴打六公主的罪过 “你们简直是冥顽不灵!” 福枝公主更是无奈。 “没事,这和个丫头也是为了你这个主子,这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份啊!”楚皇后笑眯眯地打了个圆场。 这宫里,出了事出卖主子的宫女太监多的是,当然肯为主子顶罪赴死的也不在少数,可那些毕竟要么是用了心计手段收服而来,要么是威逼利诱而至,像福枝公主这样,什么都没做过就能让侍女们争相为她顶罪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什么福份啊,这要不是落在母后手上,她们几个不但自己被自己蠢死了,还将儿臣也给连累死了呢。” 就算是要顶罪,好歹也得商量一下,互相通通气嘛,像这样胡乱冒认一通的,要是真落到对她心怀叵测的人手上,恐怕不仅要保下这四个忠心的笨丫头需要费一番脑筋,就是她自己要想洗清,也是颇不容易了,被她们这么一搞,她就是还有后招也使不出来了。 她们蠢笨? 顶罪反而会连累了福枝公主? 雪月、菊月、玄素和丝雨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看着楚皇后仍旧笑眯眯地跟福枝公主说话,一点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雪月和菊月也都知道自己想错了,丝雨和玄素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她们行走在外,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对待庶出子女可都是要多狠有多狠的,即便有那些个真对庶子女好的,也有好些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笑面虎。 可看皇后娘娘和福枝公主这样子,是真没事? “唉!我就在想着,是什么原因能让咱们一向和气的福枝都动了真怒,没想到你六姐居然如此没教养,生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什么下流话都敢出口,看来让她去法华庵那两年还是白待了啊!” 楚皇后拉着福枝公主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看来本宫对她的管教还是太宽松了些啊!” 第224章 爹爹自不会让你吃亏 “五姐姐和六姐姐年纪也到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母后又何必为个即将出嫁的女儿费心,如果因此被人说嘴,可就是福枝的不是了。” 福枝公主给楚皇后行了个礼,温声说道。 楚皇后哑然失笑,“你这孩子,自己还只是个闺阁小女儿,却操心起了姐姐们的婚事,还知道为母后着想,可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她本来想再将六公主关一段时间禁闭,只是福枝公主这么说,倒是提醒了她,她虽贵为皇后,可除了太子却都不是她亲生的,而六公主也还有白家可依靠,她要是将她惩罚得重了,白家的人又岂能善罢干休?何况,福枝说得也没错,不过是个待嫁女子罢了,赶紧绝不会她挑一门差不多的亲事嫁过去也就得了,实在不用再费心去管教她。 福枝公主笑了笑,楚皇后对她好,她当然也不能无动于衷地任她为她背上恶名。 “你五姐姐的婚事差不多有着落了,倒是你六姐姐,我之前还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刚刚却一下子想到了,那徐家子配她倒是刚刚好。” 楚皇后细心地为福枝公主剥了一个福橘,顺手给她喂了两瓣,福枝公主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亲昵,不过,还是顺从地咽了下去。 听闻楚皇后说起两位姐姐的婚事,不由大是好奇,“母后给两位皇姐说的是哪家?” 楚皇后抿唇一笑,用手半掩了嘴,以说八卦的口吻对福枝公主道:“这事我还没跟你父皇讲呢,这几天进宫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我看那文太师的嫡长孙允文允武,且性情刚正,遇事十分有主见,配你五姐姐应该是正正好的;你六姐姐嘛,本来之前我还犯愁,怕说的亲事不好,白家的人不应,刚刚我确是突然想了起来,那徐国公的嫡长孙徐晋却是不错,不论相貌还是文才人品都挺不错的,虽说比起王家小翰林来差了些,不过也算得上是十分不错的了。” 福枝公主想到秋月打探回来的,楚皇后赞同她和王暮晨亲事的事情,不由有些无语,楚皇后那揶揄的语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白家本来就是以军功起家,再让他们和国公府结亲,会不会父皇估计也会有这方面的顾忌。” 会不会让白家的势力更加坐大? 就像徐家持身正,只是光凭着一个亲戚的名头,白家便能暗中做许多事情了。 人心是最为复杂的东西,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断得了的。 “那怎么办啊?” 楚皇后有些犯愁,她之前虽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总觉得徐家立来就是忠诚的保皇党,说不定两家结亲,还能用徐家来牵制白家呢,而今被福枝公主这一提醒,却也觉得有些冒险,何况她还没给德康帝讲过,既然福枝公主都能想到这一层,想必德康帝也不会同意。 “咦,有了。给她们两家的亲事交换一下不就好了嘛!福枝你说好不好?” 楚皇后突然兴奋地道。 福枝公主嘻嘻笑了,“母后还是跟父皇商量,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作个作妹妹的好说的。” “哼,你这个促狭鬼,有企么是你不好说的,谁先还说女大当婚来着?难道是本宫听错了?”楚皇后点了点福枝公主的额头。 福枝公主装做茫然不知的样子四处看了看,“是吗?谁说那话来着?应该没人,母后应该是听错了。” “你母后听错什么了?” 德康帝撩帘走了进来,看着楚皇后和福枝公主神态各异的样子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女儿长大了,都跟臣妾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了呢!”楚皇后笑吟吟地起身给他行礼。 福枝公主也给德康帝行了个福礼,闻言跺了跺脚,“哎呀,爹爹来了,您别听母后的,她这是过河拆桥呢,哼!” 楚皇后将德康帝身上的鹤氅脱了下来,交给宫女拿去烘烤,又转身牵住了福枝公主的手,“好啦好啦,都是母后的错,母后不拿你开玩笑啦,母后请你吃银耳红鱼羹哦。” 福枝公主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母后请客也不诚心,居然拿儿臣敬献给您的东西来请儿臣,父皇,您可真是娶了个贤内助啊,母后一年得为您节省炒开支!” 德康帝哈哈大笑起来,“这可不是么?这整个天下谁不说你母后贤德,朕每次收到的颂圣文,拐变抹角拍你母后马屁的可比拍朕的诚心多了” “皇上当着孩子的面说的什么话!忒难听!”楚皇后关掩着笑脸,半是嗔怒道。 “梓童说的对,都是朕的错,口误口误”德康帝讪讪道。 福枝公主却是扑哧一声笑了,“父皇母后这是当儿臣没见识呢,儿臣行走乡野之时有什么乡野俚语没听过的,这也忒小瞧人了?哼!” 德康帝和楚皇后被逗得又开怀大笑起来,楚皇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哭笑不得地指着她道:“哎呀,我的儿,听了那些乡野俚语难道还是一件荣幸的事情不成?瞧你那小尾巴都快翘上天去了。” 德康帝也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话不多好笑,只要配上福枝公主的身份,说话的那神态和小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福枝公主做了个鬼脸,“那还不是为了给父皇和皇兄们送礼嘛,不然福枝才不愿意去那些田间地头的钻呢,你们都不知道那些乡村的狗有多凶,有一次一群狗追着我咬了一路,还差点真被它们给咬着了呢!” “哎呀,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后来怎么样了?没事?快给母后看看有事没有!”楚皇后赶紧将福枝公主拉了过来,就要撩她的裤管。 福枝公主赶紧笑着躲开了,“不要,母后,痒痒,没事没事,没咬着儿臣呢,儿臣是谁怎么能让几只狗给咬了,说出去多丢人啊!” “那就好,女儿家身上要是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那些恶狗恁地欺负人,就该让人把它们全都宰了!”楚皇后放了心,却仍是愤愤不平道。 她出身显赫,小的时候上街,只看见被恶狗追咬的穷人,生生被咬下了一块肉来,她好心地让人赶走了恶 狗,还让人给了那人一两银子呢,自此却是对狗啊猫啊之类的动物惧怕又厌恶。 而今听了福枝公主竟然还被一群恶狗追着咬,岂有不急之理! 德康帝目光和蔼地看着福枝公主,对楚皇后道:“梓童就不用为福枝担心了,她什么吃过亏?” “瞧父皇说的,儿臣怎么就不肯吃亏了?” 那些功劳,那些政绩,她可是一点都没要,直接就给了他们呢?总不能她既做了好事,干了实事,还一点都不念她的情! 福枝公主那含笑带怨的小眼神让德康帝不禁有些愧疚,“你这个鬼机灵,爹爹知道你是最能吃苦,最友爱兄弟的人了,一切也都是为了朕,为了咱们萧家的江山子民啊! 不过,爹爹这会儿说的你被儿咬的事情,那些事情,爹爹自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含笑望着楚皇后,“你知道那些狗后来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楚皇后有些莫名其妙。 “被她全部打死了,并且还鞭尸两天,六月的天那肉都发臭了,她还让人给一锅炖了,请那几户驱了恶狗追她的人家吃狗肉,哈哈哈哈!” 德康帝觉得十分解气,当时听到暗卫禀报的时候,他就笑了好半天,以后每每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十分的痛快,恨不得自己也能跟福枝公主一起仗剑天涯。 第226章 疯子打人不犯法 “六公主?她又怎么了?” 德康帝有些不悦,自从她虐待五公主的事情发生后,他对她就无比厌恶,即便六公主去法华庵住了两年回来,他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六公主起初还想讨好他,可多次被冷遇后,也不敢再往她面前凑。 今天这是怎么了?还哭诉到他面前来了?这偌大的皇宫她不惹别人就好了,还有谁能给她气受? 楚皇后轻咳一声,“这事,臣妾知道,刚刚福枝来也是跟我说这事” “真是反了天了!一点教养也没有,还是个公主呢,怎么就能口出如此污言秽语!真不知道那白媚儿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就连法华庵也洗不去她的捩气” 德康帝怒不可遏地踢了一脚板凳,看得楚皇后目瞪口呆,赶紧劝诫他道:“皇上小心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再有不是,那也是咱们的女儿,好好教导就是了,莫再提白白媚儿了,怎么也得给二皇子和五皇子留点脸面不是?” “叫她进来,让她好好说说自己的委屈!”德康帝蹙眉,但终究是听了楚皇后的劝,没那么气了。 “父皇,母后,你们可要给儿臣作主啊!儿臣,儿臣只是跟七妹说了几句话,她,她就把我打成了这样,她眼里是一丁点儿都没有我这个姐姐啊!” 六公主被子音和子画扶着,一进门就冲德康帝和楚皇后跪了下去。 那“扑通”一声响,让楚皇后听着都有些痛,只是好还没来得及感叹呢,就被六公主那青红带紫的样子给吓住了。 这这这 居然被打得这么惨? 怪不得福枝公主的侍女们要争抢着替主子认罪了,这得有多疼啊? 楚皇后倒吸了一口气。 “你,你,你你是谁?”德康帝也被震得呆若木鸡,这是他的女儿? 看那一张脸并不多肿成了猪头,哪里还能看得出那个清秀白皙的六公主的模样来? 六公主一听,哭得更加伤心了,往前跪行了几步,扬起一张肿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脸,“父皇,儿臣是靖淑哇,您可要给儿臣作主啊!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亲自动手把儿臣打成了这样,儿臣今后还怎么见人啊!” “你站住!”德康帝看着她那张如发面馒头般的脸,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里烙得慌,福枝公主伤心的时候就最爱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糊了,这要是儿女们都有样池样,他恐怕每天都只能在换衣服和沐浴中度过了。 楚皇后松了口气,对着那样一张脸,又是这样的擅长演戏,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六公主尴尬地停在了原地,进退不得,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哭诉呢,还是只哭不诉了,好在没让她等多久,德康帝就发了话: “别哭了,好好说清楚,你七妹为什么打你?朕记得你们关系一向不睦,你去轻影阁干什么?” “儿臣没去轻影阁,就是,就是路上碰见了,她就把儿臣给打了!”六公主有些着急,德康帝这明显是有拉偏架的嫌疑啊。 “你七妹疯了?疯子打人又不犯法,忍着呗!”德康帝半是好奇半了了然地道。 六公主急了,“她,她,她没疯!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疯呢,父皇,您 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她没疯,平白无故地打你干什么?”德康帝看着她的目光满是不信。 “儿臣,儿臣说了她几句!” “你说她什么了,直接把她给气疯了?” “没,没什么!” 六公主打起了退膛鼓,她又不笨,如何能不明白德康帝这是一心向着福枝公主了。 德康帝却是不肯这么轻易放过她,这要是不让她说清楚了,还不知道她出去会怎么编排他偏心,编排福枝公主抠打亲姐? “你都把你给气疯了,还说没什么?” “真,真没什么。” “母后”‘六公主将求救的止光投向了楚皇后,尽管她心里也明白,楚皇后也没多待见她,不过事出无奈,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啊。 楚皇事微微笑了,“皇上,既然靖淑这孩子说不清楚,不如就找宫女内侍们来将事情的原委好好说上一说哟,唉,这孩子也在可怜了!” “母后明鉴,儿臣身边的子音和子画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听话听音,六公主一见楚皇后那怜悯的眼神,立马像看到了希望般,迫不急待地将身边的两上侍女推了出来。 德康帝皱眉,“你还是先去找御医上点药,敷一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五公主求见,她说她看到了六公主和七公主的那场争执。” “宣!” 德康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想到一向胆小的五公主竟然也来凑这个热闹,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她们的秉性好了。 “儿臣拜见父皇,拜见母后,七妹之所以打了了六妹,是因为六妹骂她是贱人,不但骂她还骂了逝去的皇贵妃娘妨” “五姐,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乱说,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要是还记恨妹妹,妹妹给你赔礼道歉就是了,你何必如此污蔑于妹妹!你不能因为七妹得宠,要拍她的马屁,就可劲儿地踩我?” 六公主又急又气,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五公主就想打上去。 红杏赶紧拉住了她,小声道:“公主,公主,您消消气,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看着呢!” 六公主又啪的一声跪了回去,“父皇、母后,你们别听五姐乱说,她肯定是跟七妹窜通好来陷害我的!” “这么说来,你没骂你七妹,也没骂她娘亲啰?”德康帝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 “我,我儿臣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的。”六公主嗫嗫道。 德康帝冷笑一声,“情急就可以像个泼妇一样骂街?你的教养呢?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是市井泼妇!朕懒得跟你多说,梓童,再让她去法华庵住上一阵子,跟师傅们说好好管教管教他!” “您忘了我之前跟您说的事呢”楚皇后有些犹豫。 将她们嫁出去了,以后是好是坏也就跟她无关了,可这老是将未出嫁的女儿送去庵庙,不管因何原因,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第227章 接六公主出宫 “她这个样子,再好的亲事也浪费了,嫁出去也是给朕丢脸,还是等她懂事再说!” 德康帝打断了楚皇后的话。 六公主主心里一紧,幸亏她灵机一动,来试探试探,果然,楚皇后已经给她相看好了人家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恨得牙痒痒,同为公主,凭什么福枝的夫婿就得精挑细选,给她选夫婿就连先给她透个气都不肯! 她要是再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又还能有谁肯为她打算呢? “父皇息怒,请念在六妹年少无知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以后儿臣定当对她严加管束!” 二皇子匆匆忙忙地进了宫,一路小跑跑出了一身的汗,他前脚进门,五皇子后脚也跟了进来,一起为六公主求情。 德康帝帝看着两个儿子,脸色沉了下来,“你们俩是怎么知道的?差事都办好了吗?要是很闲,不如下去走走,这京都也就巴掌大的一片天,天天待在这里能看到个什么!” 五皇子被德康帝严厉的语气吓得一身肥肉都抖了三抖,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二皇子却是咬紧牙齿跪了下去,“父皇,六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再去法华庵对她的名声不好,求您看在在儿臣和五弟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儿臣愿把六妹接到王府去,由王妃好好管教于她,也省得她再给七妹和母后添堵!” “是福枝派人通知的你们?”德康帝面色微霁。 五皇子赶紧点了点头,“回父皇,是七妹派人通知的儿臣和二哥,七妹还说让儿臣和二哥哥好好管教管教六妹,以免让她丢了皇室脸面。” “皇上,不如就让他们接靖淑去住一阵子,两个媳妇都是知书达礼的人,有他们教导,靖淑肯定能很快懂事的。”楚皇后见德康帝神情似有松动,也赶紧劝到。 德康帝嗤笑一声,“既然你们顾念同胞之情,朕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只是靖淑性子蛮横娇纵,要是她在宫外惹 了什么事,你们可也得一并兜着!” 五皇子闻言,缩了缩脖子。 二皇子则咬牙道:“是!” 兄妹三人跪了安,出了宫门,五皇子转身就走,六公主赶紧拦住了他,“五哥,我要去你府上,我跟五嫂嫂很合得来!” 五皇子定定地看了她两眼,突地笑了,“既然是二哥保你出来的,你还是去二哥府上,何况二嫂知画无所不精,你五嫂嫂不过是一介商人女,还是算了。” “五哥,你明知道二嫂看不上我,我就要跟你回府去!”六公主拉住了五皇子的衣袖。 五皇子憨笑着一根一根扒开了她的手指,“六妹还是不要任性了,二哥聪明能干,可是人所周知的贤王,你五哥我除了能吃、痴肥之外,还有什么好名声?你可是闺阁女儿,而且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跟二哥去,二嫂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由她教养你,你将来的婚嫁也会容易许多,至少不会让人看不起。” “那,好。”六公主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五皇子的衣袖。 想到王暮晨的才名,她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她也有了二嫂那样的才名,岂不是跟王暮晨更加般配,至少比福枝那个在外面疯跑了几年的野丫头更配! 二皇子看着五皇子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闷得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带了六公主径自回府去。 “公主,果然不了你所料,陛下想再将六公主送到法华庵去,幸好二皇子和五皇子及时赶到,将她带出宫去了” 丝雨俏皮地冲福枝公主眨了眨眼,“公主怎么知道两位皇子殿下愿意接六公主去王府的?要奴婢说啊,让她去法华庵多好的,干嘛要让她去王府享福啊,两位殿下待人都挺好的,没得被她给带累了!” 玄素给了她一个爆栗子,“想不通就自己慢慢想,主子怎么做事还需要跟你解释吗?你也不想想,要是真因为公主的原因,她又被送进了法华庵,不出什么事还好,要真出了什么事,二皇子和五皇子还不得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公主头上啊。 何况公主揍了她一顿也消了气,只是她那个形象,要是真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恐怕她那张嘴会将咱们公主的名声给败坏得不成样子,你说有了这两个理由,公主还能让她再去法华庵么?” “居然是这样啊?奴婢都想不到这些呢,玄素姐姐你真厉害,居然连公主的心思都能猜到。”丝雨冲玄素扮了个鬼脸。 玄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赶紧下跪请罪,“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丝雨她也是小孩子心性,求您 别怪她” “起来,你们跟在本宫身边也好几年了,本宫是什么样的心性,你们也应该有所了解,不过,这宫里的规矩也的确是学得差,就算本宫不怪罪你们,可保不准别人有意找茬,到时候本宫就是想救你们,恐怕你们也免不了皮肉之苦! 等秋月回来,你们俩跟着她们好好学学规矩,对了,还有菊月和雪月,你们也好好中着秋月学,空的时候也多去芝兰宫走动走动,跟着春晓和秋蝉多学学人情世故,不过什么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们自己也要把握好度,不要到帮助不成,反害了她们性命,到时还得麻烦本宫出和来救你们!” 福枝公主捧着一杯茉莉蜜茶,一边暖手,一边闲闲地对着几个侍女训话。 她又不打算一直待在宫里,菊月和雪月这么憨,也得亏她这么些年没在宫里,也没跟谁结仇,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春晓和秋蝉等人则是跟着主子从默默无闻的贵嫔到昭仪,再到皇贵妃,又因为皇贵妃的骤然离世,从顶峰摔下来的,她们见惯了世情冷暖,对人情事故的理解也更为深刻。 福枝公主亲自去看过她们,知道她们汉典有因此变得偏激执拗,因此也很放心地让身回家的路侍女去跟她们多多学习,也了照片她们一二。 毕竟,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人,没有了主子的芝兰宫众人,又怎么可能真的过得很好? 之前秋蝉的食盒掉在地上,福枝公主虽然装作没看见,但毕竟不是真的没看见,吃那些杂七杂八的大杂烩又怎么可能过得好?何况好一个个面泛菜色,一看就是长期没吃饱的缘故,不过总算那些人还有些顾忌,没有过多为难他们罢了! “奴婢多谢公主殿下!”莲月和雪月惊喜交加地立马跪下磕头。 福枝公主兴致缺缺地示意几人下去,独自望着窗外发呆。 第229章 他哪敢啊 “儿呀,你不会是真看是静怡郡主了?怪不得给你说了那么多花容月貌的大家小姐你都看不上,原来是喜欢她那款的呀?哎呀呀,这要如何是好!” 冯氏看着梁冠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惊呆了,焦急地在房中走来走去,直晃得他眼晕。 梁冠无奈道:“娘,您别胡思乱想了,儿子看上的人不是静怡郡主,她可不是静怡郡主能比拟的!” 静怡郡主那个蠢笨刁蛮的郡主怎么可能比得上福枝公主呢?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冯氏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静怡郡主都比不上?那岂不是难不成你要做驸马?” 梁冠看着她,有些惊讶,冯氏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的? “儿啊,你真想做驸马啊?唔,那也不是不可能,听说啊,皇后娘娘放出风声来,要为五公主和六公主择婿呢,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天满京都都炸开了锅,但凡够资格进宫的,都递了牌子进宫去请安呢,实际上为的是啥这可是一眼就以看出来的事情哩。 只可惜呀,咱们家已经两代没得重用了,就是想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自荐自荐,你娘我也都没那脸面呢算了,儿子,虽说你这相貌生得不错,随了你娘我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咱家到底是没落了,公主又只有两个,还是算了” 冯氏看着梁冠那微微翕开的嘴和崩起的表情,心凉了半截,儿子是她亲手养大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表情就是肯定了呢。 只是眼睛盯着皇宫的人何其多,以他们保宁侯府的而今的情形,却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啊!还是趁早让儿子死了心的好。 “公主何止两位公主?”梁冠挑了挑眉,唇角掠起一抹曙软的笑意。 冯氏定定地看了他半天,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我儿,你这是昨晚没睡好,发烧说胡话呢?七公主今年右才十四呢,比你小了足足十岁!” “儿子已经很老了吗?”梁冠拿直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 英武的长眉,斜入鬓发之中,一双目光明亮又清透,经过这几年的军营历练,皮肤虽不及以前那般白皙清润,但一个男子要长那么白干什么?他又不是小白脸,准备靠福枝公主养着! 呃,虽然他曾经的确是想做个小白脸被她养着的,不过而今嘛,却是不再需要了,即便她一无所有,他相信凭借他如今的能力,就像走街串巷的卖艺也能养活她。 何况,他晒成这样,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她想让他上进,她想让他留在雷州驻军!他好不容易才熬过这几年,她怎么能因此就嫌弃他了呢? 不不不,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不会因此嫌弃他的! 梁冠唇角的弧度咧得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什么样的好事情。 梁氏啪地给了他一巴掌,在他耳边狮吼起来:“快醒来!” “娘,你好端端地打我干什么?” 梁冠捂着脸,有些不悦,他娘这是魔怔了么? 冯氏看他终于醒过神来,松了口气,拉着他苦口婆心地劝道,“冠儿啊,别想着七公主了!咱家不配!” “为何不配?只要我看上她,她看上我不就好了!” 梁冠歪着头,看着冯氏的目光很是不解,从身份上来说,他虽然比她差了一些,但他也正在努力啊,只要他成了受德康帝重视的最年轻的大臣,那他的身份便足以堪配福枝公主了,他为何不能喜欢她? 冯氏见他执迷不悟,瞬间火起,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你,你这是不要脸,非要老牛吃嫩草有意思吗?不说别人,要是别人给你姐姐和妹妹说个大十岁的老男人,老娘也非得拿大刮子抽他不可! 也得亏你是我的儿子,老娘自个儿把你打清醒,省得你出去被别人嘲笑、刁难,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梁氏这一掌用上了至少七成力,打得梁冠脸火热热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什么老牛吃嫩草? 他而今也不过才二十有四,为何会这么大还未取亲,还不是因为要一直等她长大。 他这个老娘,怕不是他娘是他的仇人,竟然拿这么难听的话来说自己儿子不说,还下这么重的手打他。 冯氏见他脸上的红手印,也有些愧疚,可还是硬下心肠来,“你莫以为你娘不知道,老男人要想骗人家小姑娘,手段多的是,你又曾作过七公主几年近身侍卫,自然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拿的好处,有时候看似占便宜的事情,也只是当时看着让人欲罢不能而已。 尤其是那些靠不正当的手段谋取来的利益,你真以为能长久?冠儿啊,咱还是脚踏实地,挑一门门当户对的妻子!七公主可是被陛下当着眼珠子般疼爱的呢,不只陛下,就连几位皇子对她也是视若珍宝,你要是敢对她动什么歪心思” “娘,儿子是那样的人吗?儿子就算想娶亲,也得明媒正娶,怎会又怎敢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您想多了!” 梁冠有些无奈,他娘怎么这就么不相信他的魅力和能力呢,他梁冠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侯府的二少爷,更是他怎么可能用那些龌蹉的手段去谋娶心爱的女子呢? 更何况,福枝公主可不是吃素的,要是他敢用什么她不乐意的手段,恐怕分分钟就得将他给大卸八块,他哪敢啊! “那你这是真的想要去争一争?”梁氏看着这个儿子,就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了似的,“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明面上去求娶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人家,实际上都是暗探皇后娘娘的口风,首先冲着七公主去的?咱们家可是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更是任何一家都比不上的啊! 咱家家世配不上七公主不说,就是你比起七公主来也差得远了!” 冯氏紧锁着眉头,恨不得拿根棍子来将梁冠猛敲一顿,将他给打清醒。 梁冠笑了笑,“娘,正是因为七公主金枝玉叶,不论是家世还是个人都太好太好,能配得上她的人几乎就没有,儿子才有成功的机会呀!”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冯氏奇道。 第234章 给爹爹讲个故事 福枝公主的笑声如银铃般响了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就像遇到了最开心的事情一样。 德康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仿佛既期待又害怕一样地等着答案。 “爹爹每天对着这些文山卷轴,就连出宫的次数也有定数,爹爹快乐吗?爹爹每每和臣子们争论一个问题,不论胜负都要气上许久,爹爹觉得这样的生活能纵情恣意吗?偌大一个国度,一年四季,天灾人祸,风霜雨雪,防不胜防,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上,爹爹不觉得太累了么” 福枝公主仍是笑颜如花,看着德康帝的眼眸不闪不避,亮如星子。 德康帝搞不懂她想说什么,但还是回道:“朕富有四海,这偌大的天熙王朝都是朕的,出不出宫去看看又有什么区别?和大臣们虽然多有争执,可大家都不是为了私利,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天灾人祸,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朕在这个位置上便应当承受这些,这其实也是权利带来的妙处啊!” 那些仰仗朝廷的人,那山呼万岁的声音,令多少人目眩神迷;那高高在上,掌握着众生生杀予夺大权的美妙感觉令多少人愿意为之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不悔! “在外奔波这么多年,儿臣跟爹爹的看法有些不同,儿臣给爹爹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书生,他的父母去逝后,他继承了父母的全部财产,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财主,为了保管父母留给他的那些财产,他请人建了一所非常漂亮的大房子,其中有一间最大的房子用来堆家传的宝贝,那间屋里可谓是黄金盈屋、珠玉绕梁,书生总怕有人惦记他的金子和银子,因此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的大房子。 不仅如此,为了安全起见,他还不允许亲戚朋友登门拜访,就怕露了富,也不让家人在外面过夜,生怕被人绑架,那时候他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他就这样天天守着他的金银财宝过日子,就连吃饭也让仆人给做了给他端到宝屋前,睡觉也只在宝屋前搭了个棚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书生渐渐地老了。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将他的儿子叫到面前,跟他交待后事,并且让他像他一样守着宝屋,传给后人。 他的儿子却十分坚定地拒绝了他,并且对他说:父亲,您本来就是一介书生,有很好的学问与前途,可你却将一辈子都浪费在了这些没用的东西上,屋里的宝贝再多,这一天最多也就用六餐,再多也吃不下去了啊,这房子虽然又大又漂亮,可住得久了,觉得它还不如幕天席地,与知已好友畅聊人生来得痛快呢。 何况这房子虽大,可咱们睡觉,也不过就占一张床的位置,其他地方空置多年,跟没有又有什么一样呢?我可不愿意像爹爹你这样守着这些死物过一辈子!再说了,爹爹应该还不知道,祖父祖母留给您的财产,可不只这些金银珠宝,还有好多好多土地呢,那些土地上一年四季作物生长,生机勃勃,充满了欢声笑语,那些向您缴租子的平民百姓们过得可比您快乐多了! 书生死后,他的儿子将家里的金银珠宝全都拿去分给了那些穷人,人们对他感恩戴德,并且还立了碑来纪念他,只是书生做好事时,对外报的都是他父亲的名字,他觉得他的一生行走天下,虽一无所有看过了最美的景,吃过了最美的食,感受了人间冷暖,而他父亲的一生,却是太可怜了,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是守着一个宝屋空耗余生。” 福枝公主说完,狡黠地看着德康帝,“爹爹说那个书生的儿子做得对吗?” “祖宗基业,败坏不得,当然不对了!何况散尽家财还是以他父亲的名义,虽然得到了众人的感激,可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想必不会放过他!” 德康帝捋了捋胡子,温吞吞地答道。 福枝公主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情绪,“可是儿臣却觉得他做得很对,很解气呢。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不许亲朋往来,自己也是整天守着宝屋啥也不干,想必一大家子人都对他怨气十足!不过如果是儿臣的话,恐怕会比他做得更过份哦,儿臣会一把火将房子给烧了,从此仗剑走天涯!” 德康帝皱眉,“你好好一个闺阁女子,怎么那么重的江湖匪气?” “什么匪气啊,明明就是侠义之气!哼,爹爹真是坐井观天。”福枝公主不满地嘟囔道。 敢说他坐井观天?这胆子简直大得没边儿了! 德康帝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也算是明白了福枝公主的意思,他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有些失落,刚刚虽然是一时兴起,想试探福枝公主一番,不过,从心底里讲,他还是觉得众多子女中,她是最适合做继承人的,可惜是个女子。 “什么侠气不侠气的,朕好好跟你说话呢,你这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福枝公主笑了笑,“儿臣觉得自己讲得挺好的啊,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鸿鹄不也不知燕雀之乐嘛!爹爹,儿臣不过是一个心无大志的小女子,您拿什么大位来诱惑?还不如一烤全羊让儿臣来得高兴呢! 何况,这皇宫对于儿臣来说既是温暖的家,有牵挂的亲人,又如牢笼一般,让儿臣的诸多想法无法得以施展。儿臣是个想法很多的人,也有人说儿臣经常丢了西瓜捡芝麻,儿臣却不以为然,一切但凭喜乐就好。 所以,如果儿臣身为男儿身,爹爹怕是更要失望了哦,男子可以无拘无束地行走天下,那可是女子想办也办不到的事情呢,爱,真是可惜啊,这投胎怎么就没投个男儿身呢!” 德康帝看着福枝公主一脸摇头晃脑,颇为遗憾的样子,不由被她给逗乐了,“你呀,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您还没告诉我到底跟我定的哪家公子做驸马呢!”福枝公主撒娇般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德康帝斜了她一眼,“想知道?问你母后去!” 福枝公主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哼,不说便不说,儿臣送您的生辰礼减半!” 待跑出甘泉殿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 君父,君父,果然先是君再是父啊,德康帝的疑心真不是一般的重,连她都要试探一番!福枝公主缓缓朝着坤宁宫走去,那雪白的狐裘披风几与周边的雪景融为一体,无端生出了几分萧索与落寞。 太子看着她的背影出神,直到她已消失许久,太子才被一阵寒风惊醒过来,进了甘泉宫。 第235章 儿臣信的是七妹 “你说七公主最后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德康帝侧头问蔡江。 蔡江吓了一跳,赶紧答道:“就像七公主说的那样,快意恩仇嘛,不会有什么别的意思。” “快意恩仇?呵呵,不错不错,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她那么聪明,这是借那个故事告诉朕两个道理呢!” 德康帝呵呵一笑,将手中的奏折啪地一声放下了。 “不能,七公主她” “呵呵,你是想说她不会对朕耍心眼子?怎么不会,这小丫头!她是想告诉朕几层意思呢,第一、她对朕的江山不感兴趣,不但不感兴趣,还将之视为束缚;第二、如果她身为男儿身,恐怕会溜得更快,更不会对朕的江山感兴趣,也是警告朕,不要给她树敌,不然她就得给朕来个鸡尺蛋打!” 德康帝冷哼一声,想起福枝公主刚刚的样子,不免几分好笑,她不但公然嘲讽他像个守财奴似的守着江山,还对想要这个位子的人嗤之以鼻。 蔡江愣了愣,福枝公主有这么大胆子?怕是皇上想多了! “七公主应该没想这么多?”蔡江还是觉得自己该为福枝公主辩解一二,不过是个普通的故事以表明心意而已,皇上怎么就能从中理会出了要挟之意呢? 德康帝摆了摆手,“她那七窍玲珑心思,只有你想不到的,哪有她想不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朕总算能放心做一些事情了” 太子立在门口进退不得,李双鱼也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不一会儿,见屋里终于没了说话声,太子才退到了檐下,给李双鱼使了个眼色,李双鱼点了点头,走上前敲门为太子通禀。 “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德康帝将一摞弹劾太子的奏章扔到了他脚下。 太子赶紧下跪请罪,“都怪儿臣做事鲁莽,没有查清事情的真伪就贸然支持叶御史,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要打要罚,儿臣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事情已然闹成了这样,朕再是打你罚你有什么用?你那脑子里装的就是豆腐渣吗?凡事不知道过过脑子,一牵涉到自身亲眷就让你如此失了分寸,朕还如何敢将这偌大的江山交付于你! 那楚文秋不过是楚家旁枝庶子而已,又如何代表得了整个楚家!处理了他不伤筋动骨,就连楚家人都是十分清楚的事情,所以才没有为他求情,你堂堂一个太子,居然纡尊降贵地与这种人亲自相交,这就不说了,居然还被那竖子所骗,将事情的本末倒置,黑白颠倒,你说你对得起谁? 你这不是明晃晃地让人看笑话,让人攻讦吗?这是你一个太子应该干出来的事儿?” 德康帝又推了一摞奏章,噼里啪啦地砸到了太子脚前。 “儿臣愚昧,让父皇失望了。” 太子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板,声音里虽然满是羞愧,面无却几无表情。 德康帝长出一口气,“失望自然是失望的,那么一个小小的陷阱就将你套进来了,以后你要面对的可是满朝的老狐狸,要是压不住他们,你永远只能做个傀儡,可恨的是,你明明每走一步被别人拽着线,却还自以为全是自己的决定,你说这样的君,有跟没有有何区别!” 德康帝这话说得实在是有些重,太子攥紧了拳头,倏地抬起了头,“父皇放心,儿臣向您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但原!你要记得,以后如果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不要急于做决定,多想想多看看,都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就算事出紧急,你也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所做的每一步决定,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后果,如果不那样做,又有什么好处,什么后果,还有你的对家,他的反应又是如何,懂了吗?” 德康帝看着儿子那张木然端肃的脸,也觉得之前的话说得有些重,不禁补救道。 太子又磕了个头,“儿臣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那这次的事件,真相查到了吗?”德康帝缓缓点了点头,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而不自知,并且死不承认。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查清楚了,那楚文秋因为好吃懒做被楚家分了出来单过,没想到他却有几分财运,凭着财运更是将分家时得的财产翻了数十倍,因此便也在当地作威作福起来,强占民地民女更是不在话下,却不想终于惹了众怒,被一乡绅汪家联合众人夺了家产赶了出来。 楚文秋自然不甘心,通知本家,本家不予理会,便上京来告御状,恰巧碰上了叶御史,于是便将自己的遭遇跟他讲了,并且将随身带出来的五十两黄金一起献给了叶御史,叶御史便答应替他上达天听” 太子从容地将自己查到的一切缓缓道来,却不想德康帝听后,只是冷嗤一声,“那你可知道,这叶御史平日跟谁走得最近?” 跟谁走得近么? “叶御史虽然对二哥十分欣赏,每每跟在二哥身后摇旗呐喊,但儿臣以为,二哥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太子看着德康帝,斩钉截铁道。 德康帝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就这么信他?” “儿臣信的不是二哥,而是七妹!” “哦,这事你跟福枝说了?他是怎么说的?”德康帝一下子来了兴趣。 太子唇角咧起一抹弧线,摇头道,“儿臣已好多天没见过七妹了,只是她曾经跟儿臣说过,二哥此人好名轻利,且心肠又软,如果不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先行使出毒辣手段的。” 德康帝嘴唇颤了颤,“你二哥知道福枝这么说他吗?” “知道,不仅二哥知道,五弟和六弟也都知道!”太子想起兄弟几人在雷州大醉那一夜的情景,以及自己几人醉态各异的样子,觉得既窝心又遗憾。 “那你二哥没说什么?”德康帝更加好奇起来。 太子点头,带着怀念又怆然的语气道:“二哥说七妹是他的知己,非要眼七妹喝一杯,最后还是大哥帮着挡的酒。” 第243章 前任与现任 “公主,公主,等等我啊!”梁冠见福枝公主走得飞快,赶紧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福枝公主突地停了下来,梁冠一下子没停住,直接将她给撞飞了出去,好在他反应不慢,身手也不错,立即向福枝公主飞去,伸手揽住了她。 就在福枝公主以为他要跟她来个俗套的爱的魔力转圈圈,她好吐他一身时,丝雨和玄素齐齐飞身上前,姐妹二人配合默契,一个独狂攻他的面门要害,一个伺机游走抢人。 丝雨一个纵身将福枝公主抢了过来,轻旋落地,福枝公主强压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闭目靠在她肩上歇息。 “你们两个干什么?”梁冠大怒。 一切发生得太快,电光火石之间,人就从他的手上被抢走了,怎能不让他大为光火? 看幼时的福枝公主,他虽然抱过许许多多次,可她长大之后,他还一次抱她的机会都没有呢,这好不容易刚刚上手,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差别呢,就又被抢跑了,还是被个女子给抢了,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走路不带眼睛的吗,也不看看你撞了谁!不赶紧赔礼道歉,下跪请罪就算了,还想干什么?将你那脏爪子拿开,否则姑奶奶给你剁了!” 丝雨怒指着梁冠,一阵噼里啪啦的谴责让梁冠更是光火,“本官是七公主的贴身侍卫,陛下亲封的,你让开!” “哦哟,梁大人还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啊,真是可惜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法犯法,以下犯上,还想监守自盗?要是陛下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将你大卸八块了? 何况,你想蒙姑奶奶我啊?没门!你不过是个前任,现在姑奶奶我才是七公主的贴身护卫。哼,公主不过是不想主你难堪,才让你继续做事罢了,你居然顺杆子往上爬?还敢到姑奶奶这正房头上拽威风,梁大人,好大的脸面啊~” 丝雨冷嗤一声,眼带讥嘲,一番话也是连消带打,挤兑得梁冠张口结舌,完全不知说什么才好。 什么前任?什么正房?这比喻简直让他抓狂。 还有那什么监守自盗、以下犯上更是让他无言以对,虽然,呃,他是要这方面的嫌疑,可那也是因为他对福枝公主的一片真心啊,也自是想要一个和其他人公平竞争的机会嘛,他又没有对七公主做什么龌蹉的事情,有这么严重嘛! 梁冠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情不自禁亲薄年幼的主子,再见面之后被她狂扇耳光泄愤的事情了,这样难堪又尴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想时时忆起呢? 不过,确定自己说不过丝雨,梁冠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他本就长得玉树临风,清隽出尘,此时无论丝雨骂他什么,说得如何激动不已,他只是静静地含笑而立,自有一股清逸出尘、恍若谪仙般的气质,反忖得丝雨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梁大人以后走路还是看着点好,撞到我没什么,就怕撞到别人,一撞家里就得多口人,本宫还得给你出上一份贺仪!” 福枝公主瞪了梁冠一眼,拉着丝雨就走,跟这样的心机婊吵架无疑是自寻烦恼。 玄素若有所思地看着梁冠发了会儿呆,迅速跟在福枝公主身后走了。 “公主,刚赐都是末将鲁莽了,末将给公主道歉,请公主责罚!” 梁冠怎么可能就这么让福枝公主走了,一个闪身飘到了她面前,单膝下跪,一脸忏悔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 这尼马变得也太快了,真是翻脸如翻书!唱念打坐随手捻来呢。 这大庭广众的,还当面逼她表态? 她又有了一种揍人的冲动,而且还是当众揍他,将他那张十分具有欺骗性的脸给打成猪头,只是她又就只能想想罢了,要是真这么干了,她以后怕是会成为全京都的笑柄,关于她的笑话还不知会演绎出多少版本来,只看那些被梁冠那张俊脸和出尘气质吸引的花痴少女就可见一斑了。 “梁将军也是无心之失,不必如此,本宫并没有那么小气,起来!” 福枝公主微笑看着他,目光如刀,一记一记将他凌迟。 她是没有那么小气,不过也并没有多么的不记前嫌,不过也用不着在此时跟他计较,改天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或者不找理由,直接收拾一顿不就行了。 “末将不敢!” 梁冠执拗地看着福枝公主,那眼神无比的虔诚,只是心里却十分的忐忑,妈耶,看她那眼神如此可怕,要是就这么揭过了,还不知改天得被收拾成什么样子,还是再等等得了。 还想让她亲手扶他起来不成? 福枝公主眯了眯眼,好家伙,还真是想死啊,那她不妨送他一程好了,她给丝雨使了个眼色,丝雨会意地上前搀扶着他的手臂,“梁将军请起!” 梁冠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丝雨手扶的地方蔓延开去,他猛地一个后空翻,退了几步,跃了出去。 这是中毒了? 丝雨有这么快的身手?在他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让中毒了? 梁冠很是怀疑,不过手臂一直蔓延而上的麻痒感,却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匆匆给福枝公主行了个礼,转身飞遁而去,要不然,他都怕自己当街出丑! “丝雨你又调皮,梁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三品命官了,你忘了之前表公子对公主说的话了?” 玄素皱眉看着丝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丝雨嘟嘴,十分委屈,“姐姐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因为他对公主不够敬重,咱们作为公主的侍卫,维护公主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哪管得了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姐姐该不是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就动了凡心?哼!就他那样的,看上去装模做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则一肚子坏水,分明就是想要趁机轻薄公主!姐姐还是早点对那样登徒子死了心,省得以后难堪!” 第244章 两难抉择 “你胡说什么!”玄素被丝雨说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丝雨嘻嘻一笑,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是是是,都是我胡说八道,是我小人之心度姐姐君子之腹了,姐姐可不要生丝雨的气哦。” 福枝公主看了看玄素,又看了看丝雨,脸上掠起一抹笑意,“走,咱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公主,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啊?奴婢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丝雨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福枝公主身前。 福枝公主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姐姐知道听们这是要去哪里吗?”丝雨回身问玄素。 玄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刚刚骂人的时候不是思路挺清晰的嘛,这会儿怎么就又成豆腐渣了?” “我哪有姐姐聪明,姐姐就告诉我呗!”丝雨拉着玄素的袖子撒娇卖痴,以往玄素很是吃她这一套,却不想今天却是一点也不管用了。 “跟着公主走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玄素瞋了她一眼。 福枝公主一行人到了京兆府,递了牌子后,京兆尹宋宽迅速迎了出来,宋宽想请福枝公主到后院让自己的家眷招待,福枝公主委婉拒绝了。 “一向知道宋大人司职繁忙尽职尽责,本宫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不然也不敢随意来打扰大人!” 宋宽赶紧行礼,“公主殿下这是折杀微臣了,微臣这京兆尹看着风光,忙是真的忙,各种鸡零狗碎的小事也是层出不穷,偏偏还都轻忽不得,也不知那小猫小狗的背后站着哪尊微臣得罪不起的大神,这要是无意冒犯了,丢了乌纱帽事小,一家老小人头不保可就让微臣愧对列祖列宗了” “宋大人多虑了,本宫此次前来,便无意给大人出难题,若不是因为此事原来就该归属京兆尹管,宋大人又一向风评甚好,爱民如子,本宫也没必要非得来见宋大人!” 福枝公主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清冷地盯着宋宽,能坐稳这京兆尹的位置十年之久,她知道他肯定不是无能之辈。 不过,若不是因为他还有那么几分清名,她又不想搞得动静太大,她还真没必要非来这京兆府一趟。 宋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层又一层,也不知道是刚刚跑得太急的缘故,还是福枝公主身为天潢贵胄的威压所致? 虽然他就对福枝公主的事迹非常清楚,原以为好多都是因为德康帝的宠幸而来的夸赞溢美之辞,可直到此时见了真人,才发现原来所传非虚,福枝公主甚至比传闻中的更加通透机敏。 只一个回合,就让他那些小心机无处躲藏! “公主殿下恕罪,微臣也不是胆小怕事,只是这京兆尹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一步差错都不能有,稍一不慎就容易万劫不复啊!还望公主宽恕微臣的刁滑之罪” 宋宽苦笑一省,对着福枝公主大倒特倒起苦水来。 “宋大人既然如此辛苦,又有这么多的无赖,想必这京兆尹的位置大人有心力不从心?本宫这就回去找父皇和太子哥哥说说!” 福枝公主懒得跟这个滑不溜手的老泥鳅打太极,作势欲走。 宋宽暗叹一声,这姑姐姐可真不是好惹的,一言不合就要断了他的官途!还不仅仅是在德康帝面前给他上眼药,还让他连未来的天子——太子殿下也一并给得罪了! 他赶紧跪在了她身前,“公主殿下恕罪,微臣而今不过不惑之年,正是为陛下效力的时候,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微臣做的,只要微臣力所能及,一定为殿下办到,就算是微臣办不到,也会想方设法为以主解忧!” 福枝公主莞尔一笑,“宋大人早些有这觉悟不就好了?本宫可是来给大人送功劳的,又不是来故意为难大人的,大人何必戒心重重?” “公主说得是,是微臣小人之心了。”宋宽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咬牙道。 功劳他是不敢奢望的,只求这小祖宗不要给他找太大的麻烦才好,不过,凭福枝公主的受宠程度,真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恐怕也找不到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尹头上! 这么一想,他才略略宽心了些。 福枝公主不置可否,“宋大人可否知道京都女子私奔成风之事?” “哦,有这回事?微臣可是从未听说过啊!”宋宽一脸错愕。 “既然宋大人不知道,那本宫便不告辞了,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女子,在大人的管辖下无端失了踪,却还被人诬陷是跟人私奔,余大人这父母官做得真是好啊,也不知那些女子中有没有被害死了的,宋大人午夜梦回之时,可会听见她们凄厉的哭喊? 算了,宋大人既是不知,本宫就告辞,去大理寺一趟!如果大理寺也如宋大人这般毫不知情,本宫还是进宫找父皇要人算了,反正都是他的子民,这失了踪也是在他的土地上,难道他还能不管不问?” 福枝公主转身就走,丝雨瞪了宋宽两眼,冷哼一声跟在了福枝公主后面。 宋宽急得抓耳挠腮,大脑迅速启动起来,不断分析着这件事情的利弊。看福枝公主这样子,这是非管不可了?再想到她之前说的,是来给自己送功劳的,索性把心一横,“公主请留步!” “宋大人想好了?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福枝公主转身,柳眉微蹙,看着他的目光里写满了不耐和隐忍。 宋宽趴在地上磕了个头,“是!” 福枝公主满意地笑了,莲步轻移,慢慢踱了回来,“那就请宋大人说来听听!” “微臣冒昧问一问殿下,那私奔失踪的女子中可有公主的旧识?公主是打定了主意非救她不可?”对宋宽这样能在京兆尹位置上一坐就是十来年的老狐狸来说,即便决定了想要投诚,也得再次掂量掂量主子有几分心思,好决定到底牵涉到什么份上! “宋大人尽管放心,不管此事涉及何方势力,本宫都要将它掀开来晾在太阳底下!”福枝公主冷声道。 宋宽苦笑,“若牵涉其中的势力不只一方,且有可能导致殿下与多位亲近之人反目呢? 殿下是坚持大义灭亲呢,还是保亲舍义?” 第245章 怜悯与正义 福枝公主看着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难不成宋大人觉得天理国法还不如世俗人情重要?” “岂敢,岂敢,微臣不过是多提醒一句罢了!微臣这就带公主去看相关案卷,公主,请!”宋宽对主福枝公主肃然起敬。 一群人进了京兆府的档案库,宋宽亲自搬来了一个带锁的小箱子,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这里面是下官自己收集的资料,那些私奔哦,不,是失踪的女子,家里人都觉得丢了颜面,没人来报案,就连有两个贫穷的人家,下官派了人去游说,他们也不肯,下官也是无奈啊” 宋宽不胜欷歔地感慨,事情凉薄,亲情也不过如此啊。 尽管有些人家知道自己家女儿被坏人所虏,不是真的跟人私奔,可为了一家人的面子,为了其他子女的婚嫁,不想让自己家出一个不贞洁的女儿,也都放弃了那被拐骗或者直接虏走了的女孩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自己犯了错将全家人都拖进去本就不可取,那些人家的做法也不是不能理解!”福枝公主边看着记录的详细案卷,边淡淡地道。 那些失踪却被说成了私奔的女子,如果自己循规蹈矩,要么是自己受不了感情攻势跟其他男子相交、约会,要么被蝇头小利所诱,跟着陌生男子出游,都是背着家人不信任亲人的,既然她们不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一旦出了事,没道理非要亲人舍弃了家族荣誉就救她们! 福枝公主脑海中,男女平等的观念早已根植,可这事却不论男女,就跟男子被人所诱下场赌钱一样,欠了一大笔赌债,债主威胁其家人,要么全部家长来赎人要么就将人给打残,家里人来拿出钱财倾力相救固然是重情的表现,可对地赌徒不管不顾就未必非要被人责难。 人如果自己都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还能仰仗谁呢? 宋宽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他原以为福枝公主一是出于怜悯,二是失踪的女子中有她的熟人,她才想要伸手管这件案子的,没想到她却是这么个态度? “宋大人不必惊讶,本宫确是出于怜悯,但更多的是为了正义。那些女子无脑,受人所惑固然有自己的原因才遭此劫难,怪不了她的家人朋友,但那些幕后黑手,却是可恶,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不然天道公理何在?国法人道何在?” 福枝公主的速度很快,看完了最后一个卷轴后,站了起来,“宋大人敢不敢跟本宫直捣黄龙?” “公主是说突袭祈德斋?这恐怕不行!这祈德斋的大东家可是端亲王殿下,这无缘无故的,下官如何敢啊!何况,下官也跟同撩约了好几次去那里喝过茶,那里自是清静无比的所在,也没有那些皮肉生意,就是突袭恐怕也是没什么发现的。” 宋宽摇了摇,要是真这么简单,他早就行动了。 这件事情,虽然牵连到端亲王,可要真是揭露了背景暗掳少女的阴暗勾当,地可就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情,那什么端亲王根本就不必被他看在眼中! “不,不是祈德斋,是它背后那座连门牌都没有的红楼!” 福枝公主目中精光乍现,谁都以为那里只是一座废墟,只是高添寿查回来的消息,却表明了那里不但经常有人出入,而且出入的还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并且几乎全是男人,偶有青年小情侣出现,只是那些女子进去后,貌似再也没有出来过,过不了多久,就传来她们要么暴毙,要么恶疾送到乡下休养的消息! 宋宽再次苦笑,“这个恐怕更是不行!” “为何?”福枝公主有些惊讶,因为时间紧急,她也没来得及让人去查红楼的底细,这么说来,它背后的主子比端亲王还有势大?这天熙王朝还有亲王更尊贵的,总不可能是她父皇德康帝的产业? 光是想想,福枝公主便觉得有些荒缪。 宋宽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福枝公主,“因为,那据说是陛下还在潜邸时的产业!并且还是经过了端亲王确认、白家和五皇子确认了的!” “真是父皇的?”福枝公主惊得合不拢嘴,随即又反应过来,“白家?二皇兄和五皇兄外家的那个白家?” 宋宽艰难地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何徐晋和宋宽都是讳莫如深,又避之不及了! 既然已开了口,后续的话,想要说出来,也就没那么难了,宋宽稳了稳心神又道:“那红楼据说曾是陛下生辰时,李家所赠,就是当今太后所出的那个李家,原本是做着古玩字画的买卖,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无意中逛到了那里,觉得布置甚是清雅,站在楼上极目远眺,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京都,因此李家便将顶层重新布置了一番,以供太子国事烦累时过来歇歇脚,一、二楼依然做着古玩字画的生意。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令当今圣上追悔莫及之事,那红楼便封了,听说陛下将房契依旧还了李家,可不知怎么维护维护保养的却是白家,据说白家每过几年都会派人重新粉刷布置,只是那楼却是一直空闲了下来,再未付诸使用过。 您说,这楼,下官如何敢去妄动啊,就是给下官十个脑袋,下官怕是也不够砍的啊!” 福枝公主左手托腮,仔细思量了起来,这么说来,倒还真是不好妄动啊,一来她那太后奶奶,虽说不问世事,虔心信佛,可要是招惹到她娘家头上,可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二来,端亲王叔便也罢了,他倒是最好说话,可还牵涉到那白家就真不好办了,五皇子也出了面,那二皇子呢? 虽然德康帝对皇子们的要求十分严格,他自己不好女色,也决不允许皇子们耽溺女色,可筹措救灾款项那次,皇子们看风华绝代的万三娘的目光,那一个个热烈得还真是让她有些看不上! 要真是揭开了这件事情,将皇子们牵涉其中,要怎么才能收场? 福枝公主也不禁发起愁来。 第246章 帝之少年情事 宋宽见福枝公主发愁,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快意,哼哼,之前逼得他不得不说,而今看她怎么做,这妻儿要是一个不好,可就是整个萧家皇室的大笑话,就像福枝公主再得帝宠,功劳再大,恐怕都得被迁怒了! “咦,不对,你不是说当年那红楼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令父皇都后悔莫及的事情么?那是什么事?”福枝公主突地想了起来,她也是真笨,太后也好、皇兄们也罢,谁能及得上当今圣上的八卦啊! “这”宋宽犯了难,干脆利落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都怪自己一时嘴快! “下官也不太清楚,那时候下官还没进京呢。”见福枝公主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宋宽暗叫一声“苦也!”话锋一转又道:“下官也只是偶然听别人说起的,至于是谁说的,好像忘记了,不过是一帮同僚醉酒后的无心之言而已,公主且听听就算了。” 宋宽将服侍的人全部遣退,见福枝公主身边还站着两个侍女,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不管了。 “下官听说当陛下年少的时候也有一个爱慕的女子,是李家的女儿,太后本想着将自己的亲侄女也就是之前是的贤妃娘娘说给陛下做太子妃,却没想到,陛下看上了李家的表小姐当时的太子妃人选争夺异常激烈,比皇位都咳咳咳,那个下官说错了。 总之就是一个个世家对太子妃之位明争暗斗,其中势力最大的莫过于李家、白家、楚家和赵家。那赵家的小姐是享誉京都,才艺美色双双冠绝京都最为出类拔萃的美人儿,不过心气儿也高。听说陛下看上了李家的表小姐后,便邀约了几家小姐想去那啥,结果见到了真人后,却是十分生气,觉得太子殿下要是找个样样比自己好的也便罢了,可找的却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女子。 当时她便负气而去,其他世家小姐没有她那么傲气,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得太过,都留了下来和李家表小姐寒暄,只是没到半个时辰,便有据说是李家表小姐的未婚夫找上了红楼,还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叫嚣,说得很是不堪,太子殿下当然受不了那气,当场便要和那人决斗,结果那人的武艺却是十分不俗,将殿下一直压着打,其余人也帮不上忙。 眼见着两人越打越是火起,侍卫们怕伤了太子殿下,正准备上前将人给拿下,哪知道李家表小姐却突然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没想到却被太子殿下给一剑刺死了,这下子那找上来的青年,更是不肯罢休,招招狠辣欲要太子殿下的性命,太子殿下却不闪不避,还严令其他人不得上前。 关键时刻,还是白家小姐为太子挡了两刀后来的事情公主也该猜到了。” 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德康帝,心若死灰地选择了楚家姑娘为后,就是现在的楚皇后,白贵妃和李贤妃就是当时的白家小姐和小家小姐,至于那暗中唆使李家表小姐的未婚夫婿找上红楼的赵家,则在德康帝登基后直接被赶出了京都! 福枝公主这才知道,原来白贵妃以前屡屡拿来作借口的,为救德康帝所受的伤是这么来的,怪不得她自己每每说出来的时候也是又爱又恨的,其他人包括楚皇后也都不好多说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 以前她还只以为白贵妃受的伤十分严重,导致后来体弱多病,德康帝虽然对她多有疼宠也终究没有冷落其他女人,白贵妃是吃醋加后悔才会在每次说起旧伤时是那副样子了,原来却还是因为嫉妒啊。 也怪不得楚皇后间清醒,看德康帝的眼神都没什么情意了。任是谁,亲眼见证了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如何情深似海,自己又是退而求其次之后的选择,恐怕都不会给付真心。 至于白贵妃也真是可惜了,虽然舍身相救,但以德康帝那多疑的性子,也很难不怀疑到她头上去,所以他才会选了楚家女子作皇后。 自认对自己父皇的性情十分了解的福枝公主很快就猜出了德康帝当时的想法,至于李家小姐,她那性情却实在不适合做一宫之主的皇后。 “既然如此,那白家会何还会接手红楼的维护?他们就不怕父皇更加疑心当年的事情么?呵呵,是本宫多虑了,事隔经年,再是朱砂痣也比不得江山社稷和美人在怀,何况还有那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呢,白家这是默默提醒父皇不要忘了白贵妃的救命之恩呢!呵呵,只可惜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根本无须如此!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白家接手红楼的维护,应该是在五六年前。” 福枝公主起初有点想不通白家人的做法,可紧接着就想通了,如果白贵妃还得宠,白家人自然无须如此,可自从谋害皇贵妃事发之后,白贵妃虽然还住在慈恩宫未变,可却形同软禁,不过是将慈恩宫变成了另一座冷宫而已,白家人又如何能不急呢? 如果白贵妃只生了女儿便还罢了,可偏偏她生了两位皇子,又是后妃中子嗣最多的!白家人到底是不甘心的。 宋宽一脸赞赏地看着福枝公主,“公主真真是聪明过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既然这样,那确实是急不得,本宫先回宫去找父皇讨个口信再说!多谢宋大人据实以告,今日之恩来日必有福报。”福枝公主懒得理会宋宽的马屁,跟他拱了拱手,起身准备回宫。 当今天子的旧事,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打探得到的,何况还是知道得如此清楚,这宋宽可真是个有心人呢,福枝公主也不敢太小瞧他。 “公主要怎么跟陛下说?” 宋宽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她道:“万一陛下发怒” 福枝公主笑了笑,再次谢了他,转身走了。 宋宽自嘲地笑了笑,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真是多事,德康帝再怎么生气,那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还能为了一件旧事,就迁怒宠爱多年、又有功于社稷的她不成? 第247章 求证出皇后 “母后,母后!” 福枝公主一阵风般旋到了楚皇后面前,亲昵地拉着她的袖子,眼睛齐刷刷扫了一圈四周的宫女,“福枝想跟您问点事情!” 楚皇后疑惑地看着她,“什么事情啊?神秘兮兮的?你不是出宫帮着找你那个伴读了么?” “关于父皇的旧事呢。”福枝公主凑在楚皇后耳边小声道。 尽管宋宽也算是将事情给讲清楚了,福枝公主也不觉得德康帝是那种为了陈年旧事就会对儿女喊打喊杀的情种,不过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在找德康帝之前她还是先弄清楚比较好,这样把握也大些。 楚皇后被她呵出的热气熏得耳朵痒,不过一下子就有了那种女人和女人之间说悄悄话的亲密无间感,她挥退了身边的宫女,只留下了周嬷嬷一人,“你要问什么?搞得这么神秘?” “儿臣不是出宫去查那余小姐的事情了嘛,您猜我查到了什么?”福枝公主坐到了楚皇后旁边,轻轻对她说道。 楚皇后给她削了个梨,递给她,“查到什么了?怎么还扯到你父皇头上了?” “那余家小姐被人带进了红楼。”见楚皇后面露不解,福枝公主拍了拍脑袋补充道:“哦,就是以前李家送给父皇的那个楼,听说以前是做古玩字画的,听说后来里边死了人就被封了,不过奇怪的是,听说以前是李家派人维修,而近几年却一直是白家派人维护着,您说奇怪不奇怪” “母后”福枝公主轻轻推了推发呆的楚皇后,将一瓣福橘塞进了她嘴里。 “唔”楚皇后从回过神来,皱眉道:“那座楼不是都封了快二十年了吗?怎么还会有人进出?该不会是将那里当做幽会场所了?” 福枝公主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不只是那余家小姐,据说还有好几个花季少女被人哄着骗着进了那座楼,从此以后却没有再出来过,并且有些人家找女儿闹得阵仗大了些,就会有神秘人上门说这家的女儿是跟他们家公子私奔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还有这回事?你查到有多少?”楚皇后看着福枝公主,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那咱圈养良家妙龄少女为奴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哪个朝代不被爆出来几起?要是那些人真将那座楼用来干这种肮脏事,恐怕陛下绝不会容忍! 福枝公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儿臣也怕弄错了,还特地去了一趟京兆府,宋大人不愧是为民作主的好官,尽管没有人家去告那些恶人,他还是自己调查了一下大体的情况,他那里查到的被骗失踪的少女,且与红楼相关的大约有八人,加上余家小姐一共九人,其他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楚皇后惊声问道。 福枝公主苦笑,“还有一些没查到的,也许更多! 宋大人曾经也想将这件事情捅开,只是他找了那些有女作失踪的人家,那些人家都不愿意承认自家女儿失了踪或是跟人私奔了,一口咬定自家女儿是病死了,宋大人也没办法,所以这件事情查证起来本就困难,再加上那座楼的特殊性,就更是不敢轻易去碰触了。” 楚皇后凝眉想了想,道:“那座楼宋大人给你讲过?” 福枝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嗯,宋大人给讲过,他说那座楼是李家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父皇的,后来李家表小姐在那里被父皇误杀,白贵妃为了救父皇身中两刀他说的是真的吗?白贵妃原来是那时候救的父皇啊?” 楚皇后苦笑一声,点了点福枝公主的额头,“你这个小人精!事事都想得周到不累啊?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也过去那么多年了,你父皇还在不在意我不知道,不过我是不太在意的了。 像咱们这样的世家贵女,儿女姻亲看的从来不是郎情妾意而是家族利益,成亲后能够相敬如宾,和和顺顺地生儿育女便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了,谁又会在意丈夫的心思在不在自己心上呢?那样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罢了,放心,你母后我可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 那个李家表小姐的事,都过去也这么多年了,你父皇就是还有心结也没什么呢,不过你还是给他说一声得好,倒是那白家这样做倒是有些让人看不懂” 福枝公主拉着楚皇后的衣袖撒娇,“是啊,他们家做事还真是让人费解,儿臣本来还跟太子哥哥借了护卫的呢,只是听说他们家牵涉其中也就不好动用了,索性卖了宋大人一个人情,嘻嘻。” “你这个鬼机灵!就怕那宋宽被你给吓了个半死!还大人情呢!”楚皇后亲昵地拍了她一巴掌。 宋宽能做到京兆府尹,并且多年来屹立不倒,自是有着八面玲珑的功夫,他这样的人会轻易对福枝公主和盘托出?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福枝公主用了什么手段才逼得他就了范。 楚皇后对福枝公主的机灵无比满意,这个女儿越是了解就越是让她觉得欣喜,不仅仅聪明而且还能提前规避风险,实在是让她想不喜欢都难。 “那儿臣这就去打父皇,不知父皇今天心情好不好?适不适合说这件事情呢?万一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说又勾起他老人家的伤心事,哎,那可就不太妙啊!父皇不会拿镇纸丢我?” 福枝公主做了个鬼脸,跟楚皇后调笑道。 楚皇后瞪了她一眼,“就你大胆,还敢编排起你父皇的闲话来了?要去快去,你那事也拖不得,早一天那些女子也少受些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回来记得再来跟我说说!” “遵命,皇后娘娘!” 福枝公主施了个福礼,飞快地窜出了门,眨眼便不见了。 楚皇后望着门口叹了口气,“唉,这都多少年的旧事了,还得让人给翻出来,不知这次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啊!” “娘娘不担心皇上发作七公主?”周嬷嬷有些担忧。 楚皇后嗤笑一声,“你看他可像个情种?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可发作的!” 第250章 帝陵布局 红楼就在祈德斋背后,因为已经停业了许多年,门前的空地也被占用了,被祈德斋给建成了一个小花园,搭建了漂亮的亭子,供客人们露天饮茶赏景。 “公主,是直接进去搜还是?”宋宽着人将红楼和祈德斋围得密不透风,这才来请示福枝公主道。 福枝公主看着他笑了笑,“直接进!省得还有别的什么出口,打草惊蛇跑了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宋宽不禁再次感慨福枝公主的小气,挥了挥手。 守门的两个老头子正闭目养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府兵们就迅速撬门冲了进去,待两个看门老头想大喊示警的时候,却已经被人堵了嘴,捆了手脚扔在了地上。 福枝公主也跟在后面慢慢走了进去,丝雨和玄素护在了她身边。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啊!” 宋宽跑了过来,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这姑奶奶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对方既然敢做那种生意,肯定就是有一些实力的,就这样贸贸然进去,万一被人抓做人质了可怎么办?他还要不要活了? 福枝公主看了看他,“宋大人放心,本宫既然敢去,自然有自保的法子,不劳宋大人费心!” “那下官跟公主一起进去!”宋宽咬牙道。 “宋大人还是留在外边主持大局!万人贼人跑了,宋大人可就什么功劳也挥不着了呢。”福枝公主笑看着他。 宋宽:“” 看来果然不能在聪明人面前卖弄聪明啊! 进了门,门口果然一点萧索的痕迹也没有,虽然看似荒凉,但一花一木,一草一景,也都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也就是现在正值隆冬,万物萧索罢了,如果是春夏季,还不知是何等的胜景呢。 原以为会遇到抵抗,却没想到一路进去,几乎什么阻碍也没有碰到就长趋直入了。 入了门,一楼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丝雨正想往楼上去,福枝公主叫住了她,并且让她喊来了一队府兵,在一层到处摸索寻找机关。 “公主是觉得可能在地下?”丝雨好奇地问道。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这栋楼位置很好,但从这里往外看和从外面往这里看都是一样的,如果二楼、三楼被用了起来,肯定早就被人发现了,不会如现在一般保密。” “公主,找到了!” 一个府兵兴奋地跑了过来,小声对福枝公主道。 福枝公主赞赏地看着他,“你去跟你们这次的负责人说,让他把人全叫下来!” 府兵们全部从楼上下来后,福枝公主才示意打开了那个暗门,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后,正中的一堵影壁往两边退了开去,一扇大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府兵们冲上二楼、三楼也并非毫无所获,从楼上抓了四个估计是望风的人,不过此时尚是大中午的,这几人都吃饱喝足了正烂睡如泥,还没醒过来就被堵了嘴巴,捆了手脚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来。 福枝公主让人将他们押了出去,其余人则有序而沉默地鱼贯而入,进入了那扇黑黑的通道中。 因为怕打草惊蛇,众人并不敢打火把或点灯,好在通道中一路都有微弱的烛光引领,否则摸黑前行还真是极为考验人的一件事情。 通道一路沿着石阶往下,几乎没什么装饰,却自有一股古朴厚道之感迎面扑来,两边巨大的灯柱如果亮起来想必看上去更是大气磅礴,可是却给了福枝公主一股十分凝重之感,让她觉得有一股荒缪感,就像走入了地宫陵寝似的。 好在通道不长,走了大约两百米就到了尽头,一扇更加古朴、厚重的大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府兵们站在门前,等着福枝公主指示。 这门虽然是建在地下,却十分大气,约有四五米高,看上去就像是通体石刻再用红漆遍刷后,再精心打磨,透着一股冰寒之感,虽如外间的府门一样,邓让看着觉得更冷了几分。 门上一对龙凤缠戏的雕刻栩栩如生,福枝公主皱了皱眉。 以为自己眼花,她特地走上前看了看,的确是五爪金龙!那凤也是九翎真凤! 福枝公主摸了摸龙爪,触手温润,让她有些讶异,又摸了摸其他地方,均是湿润的感觉,并不如石头那样冰冰凉。 “这是红玉?”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地在福枝公主耳边响起。 福枝公主不用转头都能猜到来人是谁,这厮可真是阴魂不散,要是早知道一点痒痒粉拿他没奈何,就该让丝雨下手重些! “唔,果实是红玉,而且是从雷州运过来的最顶级的红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梁冠侧头看着福枝公主,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想着多了一年的打手和探路先锋,福枝公主倒也没给他脸色看,点头道:“看起来有些像是前朝的帝陵布局。” “帝陵?”梁冠惊讶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随手指了指右下角的一副山水图。 梁冠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是帝陵布局图的,在他眼里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山水图啊! 他不断片拿眼睛去瞟她,希望她能主动为自己解释一二,以免太过丢脸。 福枝公主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跟他解释了。 梁冠想着她和自己的身份,不禁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真是晕了头了,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能给自己好脸色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太多! 福枝公主先是用力推了推,以她的力气居然推不开,梁冠见状也赶紧帮忙,两人合力之下,红玉石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下子,福枝公主更是惊讶了,梁冠有多大力气,她自己多大力气她是知道的,两人合力,就是从内部拴住,一般三四百斤的石门拦也接不住他们,怪不得府军们都等她来呢。 梁冠不信邪,他运足了力气,还想再试,却被福枝公主没好地一巴掌在肩膀上,拍了个趔趄,“这可是前朝古物,你想毁了它不曾?” 第253章 奴家愿意 二十一名受害女子中,有五人选择了回家,另有九人选择了重新改名换姓后由京兆府作主嫁人,至于以后的生活是好是坏,该当如何,福枝公主也就管不了她们了。 另有七名女子在余梓嘉和丁小婉的带领下,跪到了福枝公主面前。 福枝公主任她们跪着,既既没有说同意她们去出家,也没说要如何安置她们。 等到其他女子都被领之后,她们还是沉默地在地上跪着。 “你们真的想出家?要知道这一出家可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以后就是天天古佛青灯,粗茶淡饭了此一生了。这些锦衣玉食、灯红酒绿是再也不能享受到了” 福枝公主的语气带着些感慨和遗憾,也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和蛊惑味道。 梁冠颇有些兴味地看着福枝公主,她竟然不想她们出家?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奴家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一个人无所依傍,只要往后余生能得到救赎,奴家一切都愿意”丁小婉毫不犹豫地磕了两个响头。 余梓嘉也跟着磕头,“求贵人成全!” “求贵人成全!” “求贵人成全!” “求贵人成全!”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你们也不比本宫大多少,甚至有的人比本宫还要小些,就这么青灯古佛过一生,实在是有些浪费,不如这样,本宫这里有一条出路,既可以让你们好好地活着,并且还有戴罪立功、甚至光耀门楣的机会,就是这个过程会很苦、很难难,甚至有可能会会比现在的处境更苦一百倍、难一百倍 只不过以后的苦和难,会有人记得你们,并且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感激你们,你们不再是一个受人唾弃的妓子,而是万人景仰的巾帼英雄,甚至有一天,你们还能正大光明地站到你们的家人面前,告诉他们,你们不仅没有给他们丢脸,反而是大大涨脸了,那时候,你们就可以选择要不要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沾染你的荣耀 如此,你们可愿意?”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个掩面低泣的女孩子们眼神里瞬间溢满了光亮,苦怕什么,难怕什么!她们这里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被各打打骂凌辱之后,不甘一死才沦落到这步田地的? 再苦再难也还能再难到哪里去? 只要想着还有光耀门楣,重新正大光明地站到亲人面前的一天,她们觉得什么都值了。 至于当尼姑,青灯古佛一生,跟为自己争口气相比,连屁都算不上。 “奴家愿意!奴家以后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不管公主让奴家做什么,奴家都愿意!” 余梓嘉一脸欣喜地爬到了福枝公主脚边。 这么多年,福枝公主长变了许多,余梓嘉先前还没能认出她来,而今她不再掩饰身份,一开口自称“本宫”,她便认了出来。 其他人见一听面前这位高贵的女子竟然是位公主,也不再怀疑她说的话,更是齐齐磕头对福枝公主各种花式表决心。 福枝公主扶起了余梓嘉,“你不必如此,本宫正是为了救你而来,她们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表姐进宫来跟我说你失了踪,恐怕你们还得再这里不知待多久! 你失踪的时间不长,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回家” 对于幼时玩伴,福枝公主终究有些不忍心。 余梓嘉似哭似笑地打断了福枝公主的话,“七公主,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 ,哪怕就是他自己有可能为家族蒙羞,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自我了结,我这样回去不过是让我娘更加伤心难过,也更难罢了,我民女愿意和她们一样,走公主安排好的那条路,民女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回家的!” 福枝公主又叹了口气,“也好!” 其余六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余梓嘉,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贵女不仅是位公主,还是陛下最为宠爱,在整个天熙王朝都传遍美名的七公主! 并且那看起来桀骜不驯的,刚来不久的女子还是公主旧识,她们也是靠她才得了救。 一时之间,众人不仅奉承福枝公主,对余梓嘉也感激了起来。 “七公主,属下有一个请求,请公主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够为属下报仇!” 想起那个骗了她的男子,余梓嘉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燃烧,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生啖其血肉! 福枝公主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余梓嘉逐渐黯淡下来的目光,“不是本宫不想帮你报仇,而是你记错了仇人,那个骗你的男子并不是你的未婚夫。” “怎么可能?民女曾经亲眼见过的,他还送了东西给民女呢!”余梓嘉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大半年来竟然信错了人,又恨错了人。 “你在齐泰轩和他见面时,他是不是和好友一起,你以为对你微笑颔首的那个是你未婚夫婿,却不想那只是他的好友汪可为,而你的未婚夫婿,因为羞赧,从始至终没敢正眼看你一眼而后的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了。” 未婚男女之间亲密一些,多些来往,本就无可厚非,只是余梓嘉实在是倒霉,居然被自己未婚夫婿的好友给骗了,并且那人还以见面时的错觉,冒充了她的未婚夫婿! 那一眼的错,却让她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我要把那个恶棍碎尸万段!” 余梓嘉使劲捏着拳头,憋红了双眼,一身的怒气怎么也忍不住。 其余女子想起自己被人欺骗的惨痛经历,也有些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 福枝公主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看着她,“本宫不是不想帮你报仇,而是想让你自己亲自报仇!不仅仅是梓嘉,还有你们其他人,本宫承诺,等你们的训练结束后,都让你们亲自去报仇。” “真的吗?我可以亲手了结那个负心汉?” “多谢七公主殿下,奴家一定认真参加训练!” “多谢七公主殿下的再生之恩!” 众女子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手刃仇人的一天,俱都喜极而泣,对着福枝公主感激地磕起头来。 福枝公主微笑着一一扶起了她们,“本宫说话算话!你们自己也要放下过往好好生活才是,等报了仇,就是新的人生了,以后怎么样,端看你们的造化了!” 她的目光柔和悲悯,扶起她们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们这些受人鄙夷的妓子,就连打扫卫生的平民老太太都对她们嗤之以鼻,七公主这位金枝玉叶却对她们没有一点嫌弃。 第258章 又说了蠢话 “草民是看蔡尘轩鬼鬼祟祟的,这才跟在他后边来看看的。” “微臣也是看蔡尘轩行踪可疑,这才缀上了他的,也幸好来了,不然也不能得见公主神颜了。” “草民是见屈可为装成店小二,这才好奇之下跟着来了,没想到碰到了这么多人” “公主殿下,末将也是见屈可为行为鬼祟,这才跟着一起来的,此时天色已晚,不如由末将护送殿下回宫!” 丝雨一下子火起,“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都出去!公主只不过是想来用个晚膳而已,你们打扰了公主的兴致,还想赖着等请你们一起用餐么?快走快走!” 她一边说一把人往外面推,众人立即不干了: “我们不是来吃白食的,我是想请公主吃饭的!” “我也是想请公主吃饭的,公主公主,今儿个想吃什么您随便点!” “呸,你以为公主确银子么?一副爆发户嘴脸,真让人恶心!公主,这里实在太吵了,不如去我家开的酒楼,就在前面” “凭什么去你家,你算老几啊?滚开,公主当然是我家洒楼了,那里才是真正的清幽雅静” “去我家,去我家,你家那破酒楼都没几个人去,算个屁啊!” “滚你的,公主别听他胡诌,还是我家才是真正的上档次!” “去我家!” “屁,去我家!” 福枝公主看着吵闹得跟菜市场似的众人,微微蹙眉,要不是她今天还要其他事情,不能现在就走,她真想即刻回宫算了,反正这晚膳是用不成了。 梁冠觑到福枝公主的不愉,将人给提了起来,走到隔壁包厢,一个一个将人给扔到了楼下。 “公主,菜品还是热的,趁热用点!” 就是再愚钝,他也看出来福枝公主此时的情绪实在不佳,就连应付也不想应付那些人。 福枝公主愣了愣,感觉腹中的确有些饥饿之感,遂点了点头。 梁冠将菜罩子打开,又用滚水烫了碗筷,小心翼翼地给福枝公主一样夹了一些。 “还是让奴婢来!”玄素有些惶恐,上前福了一礼道。 梁冠摆了摆手,示意她退远一些,以免打扰了福枝公主的兴致。 “玄素,这几份你们姐妹俩拿过去吃,咱们留这两份菜就行了。”福枝公主知道玄素的丝雨都是习武的人,饭量挺大,她今天却是没什么胃口。 “哦,对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再点几个菜!”福枝公主突地想起梁冠也是练武之人,并且还是一个男子,饭量应该也挺大的。 梁冠一下子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福枝公主居然让自己和她一桌用膳?还体贴地让他点自己喜欢吃的菜肴? “多谢公主殿下!” 梁冠躬身道,给福枝公主布菜更加殷勤了。 福枝公主小口地品着菜和汤,恍若进入到了自我世界中,只是对梁冠笑了笑,就不再说话。 她要等的人,差不多也该来了,就不知是他自己来还是让别人来。不过结果也都一样,总不会不来?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梁冠见福枝公主留的都是酸拉口味的荤菜和清淡的素菜,又为她多点了几份备着,反下他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也就十分乐意地跟福枝公主一个口味了。 只是直到一个时辰后,估摸着该来的人早就该来了,却还不见人影,福枝公主有点不想再等下去了。 “走!” “去哪?”梁冠木然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看他一脸懵蒙,有些好笑,“当然是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还早着呢,再坐会儿,末将再给公主泡杯茶?” 梁冠轻咳两声,又斟了一杯茶给她。 “不喝了,该回了。”福枝公主起身。 玄素和丝雨拿了厚厚的狐裘披风给她披上,“外面风很大,公主要不要坐轿?” “不用,走着去!”福枝公主有些心不在焉。 走着去?而不是“回”? 梁冠想问又舍不得破坏自己在福枝公主心中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虽然不过只是共用一餐而已,但他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是福枝公主对他不再排斥,不再仅仅是将他当一个侍卫的良好开端。 玄素神情微动,“公主,咱们不回宫么?” 丝雨撩了帘子,福枝公主径自出了门,外面喧嚣的声音吞没了玄素的话。 福枝公主只看了外面一眼,就退了回来,“带本宫从窗户走!” 丝雨应了声“是”。 梁冠抢步上前,“还是末将来!那些人阴魂不散,恐怕还需要两位去将他们引开才好脱身!” “那些人真是太没脸没皮了,一个个的还世家子呢!都将他们扔出去了,还跟苍蝇一样,真是讨厌。”丝雨忿忿道,又看向梁冠,“为什么不是你去把他们引开?刚刚可是你将他们丢下去的,再丢一次也没什么嘛。” “我要是穿了女装能将他们引走,自然也是可以的,只可惜我又不能!”梁冠摊了摊手。 福枝公主想象他穿女装的样子应该也不差,忍不住捂嘴笑了,心情也好了一些。 “公主,那我跟丝雨去将那些人引开。”玄素对梁冠报拳一礼,“公主的安危就拜托梁将军了!” 梁冠心里乐开了花,只面上却什么都不敢显露出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福枝公主没有说话,却将身上的披风系得更紧了些,不将戴上了帽兜,还取出一根绸布蒙了面,待丝雨和玄素也装扮好出门后,梁冠带着福枝公主出了包厢,走到最里间,对正在喝酒的人说了声,“借过!” 他迅速推开窗户,抱着福枝公主一跃而下,跳到了门外的大树上。 身后传来一阵喝骂及关窗的声音。 梁冠抱着福枝公主稳稳地落了地,“风雪太大,我抱着公主走!” 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脚一伸下了地。 风虽大,但她不是弱不禁风,何况四周一片清明,哪里来的雪? 梁冠默默哀叹一声,又说了蠢话,将心里积雪的尴尬也一扫而落。 第261章 梁冠的好办法 福枝公主正想问他是什么办法,就被他抱着飞快地闪入了一间屋子。 “来”屋里的女子刚要放声高呼,梁冠一把点了她的穴道,女子惊恐的表情立即停在了脸上,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他又用剑鞘从榻上挑起一件衣物盖在了她头上,拉着福枝公主到了梳妆台前道:“可否劳烦公主为人上个妆?” 上妆? 福枝公主狐疑地看着他,这厮莫不是疯了,要学人家唱大戏? 刚一进屋,她就打量过了,这屋子的主人明显是一个唱旦角的女子。 “末将可以扮成女子,随公主去贤王府。”梁冠的眼眸亮闪闪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 他那身材能像个女子? 他以为这是拍狗血电影呢,男的套上女装,随便涂抹点脂粉就是女子了?女扮男装也只需要扎个高马尾或者挽个道髻,换身男装就是男人了? 别说皇宫和王府了,就是稍有点底蕴的世家大族,会识人的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哪里能瞒得过去。 只是他这份心意,她却不能不感激。 “不用了,我此去绝对没有危险,你快送我过去。”福枝公主柔声道。 梁冠看着福枝公主,“人有失处马有失蹄,公主再是神机妙算,哪里就能事事都算计得到了,公主要是不听末将的,那今晚就再这里过了,末将不会让您出门的!” 他的声音虽然一如往常的干脆,语气里却多了不容错识的坚定。 福枝公主叹气,知道这是头犟驴,而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罢罢,且让她为他梳妆一回,就当回报他的好心好意了。 一把将他按坐了下去,她拿起梳妆台上五花八门的彩妆飞快地他脸上涂抹起来,心中却更加坚定了从今往后要离他远远的决心,原以为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哪知道这个劳力却太过有主见,而今报应来了,居然还必须得听他的了,就算他是为她好,她也完全无法接受! 福枝公主手上的动作飞快,不一会儿,一个含羞带怯的清秀小佳人出现在了福枝公主面前,虽说是她亲手缔造出来的,可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惊呆了。 这厮要是真是个女子,还真是好看啊! 如果再将妆容上得艳丽些,恐怕就连花样之年的白贵妃也无法与之比肩。 “果然,这男人一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啊!” 福枝公主左右端详着梁冠,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欣喜和惊叹。 梁冠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末了道:“请你公主帮末将找一身合适的衣服出来,最左边柜子里的衣服是新的。” 福枝公主:“” 这女的是他相好?可既然是相好的,他有必要这么对她?要如果不是相好的,他对她这里又如此熟悉? 感觉他身上真的随时都藏着好多秘密的样子!这可不是重生就能说得清的。 福枝公主依言走到左边的衣柜,挑了一套素雅的黛青色碎花小棉袍,那个制式和宫中宫女们的制式有些相似,只是看着那明显最多只适合她这种身量的衣服,她有些无语,这个,他确定他真的能穿得进去? 只是等她再次走回梁冠身边时,梁冠身上一种“噼里啪啦”的乱响,只见他整个人以肉身可见的方式不断地往回缩。 传说中的缩骨功? 福枝公主微微张大了嘴,随即又用抬手死死地捂住了,他是在行功?万一她惊了他,让他走火入魔可就不妙了,别的不说,万一他走火入魔之后大开杀戒,她们两个怕是都得被撕成碎片。 梁冠的神情有些扭曲,光是看他的表情,福枝公主就知道他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若,可她没学过一天武,对于这传说中的神功更是一窍不通,就是想帮他也 能从何帮起,只能安静地、离他远远地站着,不打扰他大概就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冠才站起身,说了声“好了!”。 福枝公主惊讶地发现,原本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梁冠,一下子变得比她矮了半头,这前后的差距恐怕得有五十公分?按理说,在自身总重量不变的情况下,身高矮了,应该会宽出一些才是,可梁冠的体形反而比之前更窄了一些,更加符合女子的身量,不仅如此,她还惊异地发现,他的胸前居然也是鼓鼓囊囊的了。 这是?将多余的肉都移到前胸了? 那骨头呢?没道理骨头也变跑了了啊?难道将骨头之间的肉挤到胸前了? 福枝公主好奇地摸了摸他的前胸,硬邦邦的,手感一点也不好,难道是骨头? 她有些手痒,想拔开他的衣服看看,梁冠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公主要是看了,就得对人家负责哦。” 福枝公主:“你现在不是个女人么,本宫有什么不能看的?放心本宫一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的!” “那公主不如看看下面?” 梁冠拉着福枝公主的手作势往下。 福枝公主:“” 算了,她不看了,不看还不行么,这个臭流氓! “公主怎么不看了?” “你以为本宫不敢?” 前世的萧衾沫,有什么没看过的?那种限制级的片子都看得可多了!要不是怕被他赖上,他能为她真不敢? “那公主不如试试,很好看的!像朵花儿一样” 花儿? 玛德,棍子花还是菊花?真当她没见过世面。 “那就有劳梁大人亲自宽衣了,本宫拭目以待!” “你” 情势急剧反转,本以为能够扳回一局的梁冠瞬间被福枝公主的无赖气破了功,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这么不知羞的女子! 不过她要是个庸俗的,估计他也不会从她年幼一直默默等到现在了。 被吓得捂紧了裤子的梁冠,一个心神不稳之下,缩骨功也差点失了效,见福枝公主还瞪着一双圆润的黑眸盯着他的裤腰看,赶紧求饶:“公主还是别看了,要是末将一个心神激荡,这缩骨功可就失效了,那就十二个时辰都不能再动用了呢。” 福枝公主悻悻地移开了目光,颇有些恋恋不舍之势,吓得梁冠赶紧夹紧了双腿,像螃蟹一般横着挪了过去 ,将她挑好的衣服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的有些长的外套和中衣脱了,飞快地套了上去。 第263章 求个答案 “那七公主呢?她去哪里了?” 德康帝一下子站了起来,福枝公主出宫可是只带了两个宫女,还是他专门挑个她的暗卫呢,只是她要是把两人都派了出去,她一个要怎么办? 小猴子紧张得快要趴在地上了,“七,七公主去了贤王府。” “贤王府?她一个人?也没人护着?看着进去的?” 德康帝在殿中踱着,竭力想理清她这么做的目的,想到刚刚说八皇子在宫门拦下了她的轿子,一下子想通了,听说她进了贤王府,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二皇子再是丧心病狂,也是绝对不敢在府中对福枝公主下手的,否则他那“贤王”的名声可就成了笑话了,还有素日那些贤能、礼贤下士的名声! 想必福枝公主也清楚这一点,又不甘心这才直接登门入府想去求个答案。 “听说梁侍卫跟七公主偶然遇上了,他一路护送着七公主去了贤王府,不过七公主进贤王府的时候,身边却跟了个侍女,不知是不是梁大人找来替换他的,影卫说梁侍卫武功很高,他们不敢跟得近了,不然容易被发现。 还有,梁侍卫护送七公主去贤王府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小猴子更是惴惴不安,他都有些后悔这两天没生病了,早知道这两天运道不好,他真该请病假的,这要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不会被瞬间灭口? 尽管他不敢抬头,也能感受到德康帝的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压。 “半道有两个妇人好像是想自卖自身。求到了七公主面前,七公主没收人,将腰间挂着的玉配赏给了两人,让她们拿去当了过冬,不过影卫回报说,七公主似乎并不相信那两个妇人说的话” 德康帝冷哼一声,“当然不信了,这天寒地冻的,什么样的蠢妇才会想到这个时候出来自卖自身,并且还恰好在这个时间,将将就撞到了她面前! 可曾查清那两人的身份?” 小猴子到时候加后悔自己今天没有生病了,要是昨晚不加衣服,就那么冻一宿,今天他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病着了。 所有的杂念只能一念起,一念灭,面对德康帝的问话,小猴子还是只能鼓起勇气来回复,“还没来得及查,那两位妇人就被杀了,五个一身黑袍的人,其中三个的功夫都不弱于影卫,他们不敢跟得太近,那两个妇人当场就被杀了,并且还用了化尸水,连尸骨血液都没能留下一滴。 不过影卫看见了她们的脸,已经画了出来,要想找出她们的身份也不是难事” “罢了,不过是两只弃卒子!那五个黑袍人的身份可能查?” 德康帝摆了摆手,这件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多少年没有大事情发生的京都如今可真是热闹了啊!一个个装神弄鬼的,也不知道哪天被拔下皮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这里也不着急了,只要知道福枝公主没事,他就不急了。 左右无聊,他就坐等那些牛鬼蛇神都跳出来好了! 小猴子将头摇得像波浪鼓,“那几人很是警觉,影卫不敢跟得太近,而且行踪很是诡秘,他们还没来得中上去,那拨人就消失了,而且还有专门给他们扫尾的” 蔡江看得直想给他两耳光,说话就说话,这么摇头晃脑地干什么?是嫌自己活得太好命太长么? 这个一向机灵的干儿子第一次让蔡江生出了将他狂揍一顿的心思。 “他们还跟着七公主吗?” 贤王府可不是任人进出的,只是德康帝实在是担心七公主。 虽说他不敢拿她怎么样,可谁知白家的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地铤而走险? “贤王府戒备森严,只有两个影卫小心混了进去,其他人都守在府外,等皇上指示。” 德康帝捻须沉吟半晌,“让他们继续守着!直到七公主安全回宫!” “是!”小猴子退了出去,这才长吁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暗暗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摆驾坤宁宫!” 德康帝又思忖了半晌,觉得有些事情实在是不能拖了,决定去和楚皇后商议着定了。 “陛下想要明日一早赐婚?这会不会太仓促了,钦天监不是说等到十八更好么?”楚皇后不明白德康帝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人是心里也清楚,怕是国师之前关于天象的预言让他紧迫感十足。 来时,德康帝想好了想找她聊会儿天,诉诉心事,可见到了却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不论怎么说,她都是太子的生母,是皇后,他能怎么说?说他其他的儿子想和她的亲生子争夺大位?说他还没死呢,他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就惦记上他那点的产业,想要他快点死了? 最终,只是将对福枝公主赐婚给提前的事情对她说了,没想到却引起了楚皇后的反对。 “过得好不好不在于赐婚的日子,反正成亲的日子是早就看好了的!朕实在有些等不及了,梓童就见谅一回!”德康帝有些疲累地仰靠在楚皇后坐惯了的美人靠上。 楚皇后见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要不要等福枝回来,先给她说一声?” “不用了,明天一早朕就让李双鱼亲自去传旨,你准备一些赏赐给王家!朕就是来给你说一声。”德康帝摆了摆手。 不知道为什么德康帝总觉得眼睛突突地跳个不停,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让他想猜都没个猜的方向,但本能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楚皇后有些不满,斜了德康帝一眼抱怨道:“陛下既然都决定了,还来跟臣妾商量个什么?随便派个人来说一声不就得了?这大晚上的,臣妾还得让人翻箱倒柜去找东西,哎!” 德康帝看着一边碎碎念,一边吩咐人去库房里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楚皇后,焦躁的心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如果今夜过后,一切安好,那他才是真正的可以放下心来了! 第266章 风中凌乱 梁冠站在窗外,半夜寒风呼呼的吹着,像刀子一样刮他在他脸上,可他却毫无所觉一般,因为比冷风更凌乱的是他莫可名状的心情。 他不是跟着来保护她的么?为此还承受了莫大的缩骨之苦,可她这样子,是需要他保护的吗?说他是来添乱的还差不多! 殿外一阵喧嚷声传来,福枝公主却已然点起了满屋的灯笼与烛火。 梁冠想到她一个金枝玉叶此时竟然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独自在这陌生的地方与一帮下人周旋,就觉得心酸无比。 想到这,他忽地想起自己此时可是福枝公主侍女的身份,赶紧收拾了心绪,飞快跑到自己的住屋子的后窗,一跃跳了进去,在房间里仔细打量了一通,见没留下什么破绽,才惊慌失措地开了门,扯开嗓子喊道,“公主,公主,您没事?公主,奴婢该死啊,居然一觉睡了过去” 正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的福枝公主,闻言差点没忍住,一口喷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却是好一顿咳嗽,直咳得脸色微红才停了下来。 “公主,公主,您怎么啦?”王府的侍女上前,想要为她拍背顺气。 福枝公主摆手道,“不必,让人去将你们王爷和王妃叫来!” “公主”侍女欲言又止,此时关夜三更,王爷王妃想必早已睡了,再去将他们叫起来?她可没那个胆子啊,这七公主也真是娇纵,上门做客居然一点作客的礼仪都没有,哪有半夜三更了还要麻烦主人起来任她差遣的客人? 侍女十分不乐意。 福枝公主用手指了指墙角,侍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啊”地一声尖叫,立马冲了出去。 “杀人啦,死人啦,救命啊!” 侍女高亢的呼喊响彻贤王府的上空,惊得影卫们齐齐向着福枝公主所住的毓淑院飞奔。 只是当她跑到屋外,看着被石墩拦腰砸成两截,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转的黑袍人时,所有的惊叫咽了回去,“咚”地一声栽倒在地。 巡逻的侍卫们看了看她,都视若无睹地守在福枝公主门口,他们的职责是只要守好了福枝公主,确保她平安他们就无事,否则就是有再多的脑袋恐怕都不够砍的! 福枝公主看着门外,默默叹了口气,看来她那二皇嫂并没有将她的精明全放在府内事务的管理上,这府里看起来井然有序,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居然都想着要讨好主人而怠慢贵客,可真是没有一点章法! 只是众人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主子们的到来,不仅贤王不见人影,就连王妃徐氏也没见来。 一众王府侍卫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德康帝最宠爱的福枝公主,贤王最为信重亲昵的皇妹,甚至在贤王府建府的时候,二皇子就为福枝公主亲自规划了设计了这个院子,为的就是哪天她能来入住,而今这个院子终于等到了主人,却在入住的第一晚就发生了如此让人惊心动魄的事情——四个黑衣人悄无生息地死在了这里。 不,也不能说是悄无声音,他们可都是被一个男人凄厉的叫声给吸引过来的,想必就是被生生用石墩砸死的那个人发出的,看着都是一个大写的“惨”字,也不知谁有那么大力气搬起那么大个石墩,还刚好能够将人给砸中? 侍卫们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不安,生怕他们被卷入什么皇家隐秘,会被瞬间灭了口。 福枝公主一个金枝玉叶能杀人?能搬起那么大的石墩子将人砸成两截?他们光是想想都不太可能,那样娇滴滴的女子要是能搬得动那么大的石墩子,他们岂不个个都是大力士了? “走!带我去王爷王妃的主院!”福枝公主淡淡地对侍卫副队长道。 副队长抱拳一礼,作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福枝公主带着梁冠悠然跟在了后面。 只是他们还没出院子,就迎上了急急而来的徐氏,“七妹,你快去看看你二哥,他,他” 徐氏话还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福枝公主面沉若水,“二哥怎么了?嫂嫂还是先说清楚!这大半夜的,话说得不明不白是要吓死人的!” “你二哥,你二哥他被人给害了!” “你说什么?” 福枝公主瞳孔一缩,二皇子居然被人给害了? 那半夜派到她院子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可如果是别人陷害她,又为何会对她处处留情,派几个死士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不是来得更爽利么?为何要吃力不讨好地屡次派人接近她,想要制止她? 徐氏一句话出了口,觉得半个晚上的担忧惊惧都有了宣泄口,立马嚎啕大哭起来。 福枝公主看得火冒,一把将她推开,拉过了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你来带路,快乐带我去见贤王殿下!” 侍女二话不说,屈了屈身,立即转身往前面飞奔。 二皇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年迈的丁太医守在他身边一筹莫展。 “七公主?”丁太医见福枝公主来了,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来,“贤王殿下的症状很像是中了毒,不过又像是服过解药了,微臣也不太敢肯定是何种毒,如果有毒王在就好了”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走到桌案边,拿起纸笔“唰唰唰”地写了一行地址,递给了何长史,“这个地址,着人立即去请毒王!” “万一毒王不肯来,公主可有信物借用一下?”何长史大喜过望。 “不用!他的住址目前只有我知道,你们只说是我请他老有家就好!记住,派去的人一定要恭敬有礼,这可是关系你们家王爷身家性命的,对了,多派些人去,我怕 同时立即向宫里传讯,就说贤王被刺客所伤,昏迷不醒,如果父皇和母后问起,照实说就是,但不要说本宫,可明白?” 福枝公主迅速吩咐道。 何长史有些犹豫,此时关夜三更的,往宫中传讯,恐怕不太好? 但见福枝公主吩咐得十分清晰有条理,他也只好按她说的去做,反正遇到这种大事情王妃是靠不住的,他一个长史说到底仍是个下人,做不了主子的主。 何况福枝公主也不是外人,贤王殿下曾对他说过,在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信,那一事实上是福枝公主,其他人,包括陛下、王妃和他的子女,都得往后排!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听福枝公主的? 第270章 诡异进府 “这,下官不知!” “不知?你什么都说不清楚,就敢深更半夜带着两位小主子出来,你怕不是嫌命长?” 五皇子提高了音调,胖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冷厉。 郑祺英“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煦王殿下恕罪,下官也只是照主子吩咐行事而已,如果煦王殿下觉得下官该死,下官回去就向王爷五妃自请赴死,还请王爷看在与我们王爷一母同胞的份上收留两侠小侄子几日!” “你” 五皇子没想到一向看似愚笨的贤王府属官还有这样灵醒的时候,他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自己,他所做一切都是贤王府主子吩咐的,自己无权置喙啰?不仅如此,还说什么与贤王一母同胞,他要是不将两个小屁孩接进府里,明日是不是满京都都要说他煦王不近人情、不念亲情了? 只是若将他们收入煦王府,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又怎么说得清楚,别人不清楚贤王府的事情,他还能不清楚么,何况这大半夜的两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事情,谁也不知道,万一那罗氏想讹他一把呢? 他脸色有些晦涩,下意识地不想将事情往福枝公主身上想。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王妃罗氏迅速跑上前去将哭着的二公子抱起来哄,“王爷,咱们快将他们俩带进去,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生病了可不还是咱们的责任?” 罗氏瞪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有些无奈,但罗氏说的也有道理,看郑祺英这样子明显是不想再将人带走了,他还能将两个孩子和一众仆从给强行赶出去不成? 五皇子面黑如锅底,他也不信福枝公主会拿两个孩子作筏子,不过若不是如此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她猜出了什么? “七妹,你二哥的伤” 安排了一应事务,徐氏迅速返回来守着二皇子,看七公主面若寒霜,她也是想哭不敢哭。 福枝公主揉了揉眉心,折腾了大半夜她也有些累了,见了徐氏的样子她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哪怕看在二皇子的面上,她也无法将这件事情丢下不管。 她一个当妹妹的,居然要像当妈的一样手把手教导嫂子,她这是什么劳碌命! “二哥是中了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他中的毒有些难解,毒王也不敢贸然动手,而今最稳妥的就是找出下毒的人,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二嫂可将府里的仆从梳理过了?除了死在我院子里的还有没有可疑人员?另外,二哥身边的近身侍卫和仆从呢,二嫂可审问过了?刺客抓住了没有?是怎么发现刺客的?二哥是什么时候回府的?” 徐氏被福枝公主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目瞪口呆,她是一被侍从告知贤王遇刺就慌了手脚,只顾得上延医问药,哪里还顾得这些。 就是刚刚她也只是安排了侍卫首领去彻查此事,她自己一心惦记着受伤的二皇子,哪里顾得上这个! “二嫂还是去把这些事情查清楚,天一亮,父皇肯定也要派人来问的,而且二哥中的毒,早一日清出就能早一日好,多拖一日就多危险一分” “那要怎么办才好?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查清楚啊。七妹,我求求你,你看在你二哥的面上,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从来也没做过这些,你二哥他一向也不让我管这些事情的,我怕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反而弄巧成拙” 徐氏不安地看着福枝公主,拉着她的手泪如雨下。 福枝公主本来不想插手贤王府的内务,此时见她这般样子,也只好歇了回去休息的心思,耐心地跟徐氏一一讲解起了其中的要点,末了又陪着她一起亲自召人问话,查证事情经过,这才惊讶地发现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内侍等全都死了,不仅如此,贤王府的下人更是没有一个能说清楚贤王是什么回府的! 贤王难道是凭空飞进来的不成? 就算他能凭空飞进来,那他那此地随从呢?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居然悄无声息就死了,总不可能他们谋害了主子之后集体自杀? 什么样的利益,才能让他们全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何况贤王一向对人亲和,对身边的人更是以宽和温厚,怎么也不至于会发生如此惨剧! 不过看他们的伤口又的确像是自杀。 福枝公主不懂刑名,也不好擅自下结论,这些侍从的死还是只有等大理寺的结论再说了。 不过梳理了大半夜,福枝公主已经可以肯定,二皇子中毒决不可能如表面那么简单,试问有哪个刺客会专门在深更半夜进来下毒?并且还是不会立即致死的那种! 还有二皇子那诡异的行踪,刺客是如何能把握得刚刚好的?至于那些侍从的死,就更离谱了。 幕后黑手是想制造二皇子服毒自尽的假象?是毒药没选好让二皇子有了生机还是猪队友的出卖又给他制造了生机? 到底是白家动的手还是另有其人? 福枝公主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想了。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留给专业的人来做,这些疑难还是等着大理寺的人来抽丝剥茧。 她只要看结论就好! “二嫂去休息休息,天亮了需要你做主的事情还很多,如今二哥和孩子们都只能靠你了,就是再苦再难,你也必须咬牙硬撑着!一个没有主事人的王府是撑不了多久的” 徐氏惶惑地看着福枝公主,“七妹,你能不能留下帮帮我” 福枝公主摇头,“我如果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那个账本还在她身上揣着呢,她本来以为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在幕后搞的鬼,可经过今夜一事,她反而不太相信是二皇子做的了。 以二皇子的性情为人,他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也不可能对其他合作的人不设防,除非是自己最为亲近之人。 可那最为亲近之人会是白家么?那可是他的母家! 福枝公主有些替二皇子不值。 第272章 愤怒的六公主 送走了李双鱼,王暮晨终于从傻笑中回过神来,“娘,咱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你就傻站着等娶媳妇呗,看你媳妇会不会嫌弃你那傻样子!”李氏白了他一眼,话都不想跟他说。 王暮晨急了,一把拉住了她,“娘,您就别打趣我了,我心里明白着呢,这不是因为开心才略失态了嘛,您说咱们是不是该立马快马加鞭派人去通知父亲呢?” 李氏看他那傻样子,简直是一句也不想跟他多说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会不跟他说? 说不定在朝上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大肆宣扬,为这场婚事正名呢。 就算朝上不说,下朝之后肯定也会特意将王首辅叫去说这事的,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去特意通知? 看着李氏一脸的不耐烦,王暮晨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爹是上朝去了,应该会知道消息的,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看得李氏是哭笑不得。 “你这是撞邪了还是高兴傻了,除了傻乐就是打自己的,我可没有你这么丢人的儿子,真是个没出息的,得了,娶媳妇的事儿,你自己操持去,我难得费那个精气神,反正我人老了,也操不了那么多心了。” 王暮晨赶紧讨好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娘,您可不能不管我啊,您不是说要给我娶个满意的媳妇,还要带小孙女得嘛,怎么能就不管我了呢,您要是不管的话,儿子这媳妇儿多半娶不上了,只靠儿子自己是万万不能的啊! 要不然您把大嫂、二嫂叫回来,让她们帮我操持,您只要把把关就行了” “哟,咱家书呆子今天不呆了呀,还知道打你嫂嫂们的主意了?想得倒挺好,只是嫂嫂们回来了,你哥哥们要怎么办?何况还有侄子侄女们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氏族打趣王暮晨道。 她又何尝不想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们都回来,能够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只是王首辅已经官至人臣之巅,两个儿子又都是能干的,都在朝中的话未免也太打眼了些。 何况幼子而今又尚公主,还是最受帝后宠爱的七公主,王家的显赫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要是再进一步,她就怕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后是过犹不及!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几个就在外面多呆几个呢。 “娘想多了,父亲之前可是说过要将大哥调回京都来的呢,他说指望不上我,我也不明白他是啥意思” 王暮晨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李氏一听这话却顿时紧张起来,“你爹什么时候说的?” “就前阵子啊,怎么了?” 李氏摆了摆手,“没啥,就是随便问问,算了,还是等你爹回来我再问他!” 尽管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她还是忍住了,都老夫老妻的了,王首辅的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以王暮晨那懵懂的书呆子性子,能听到这一句已实属不易了,她可不觉得王首辅会把什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幼子。 “那还叫不叫嫂嫂们回来帮忙了?” “你就知道娶媳妇,这媳妇还没过i门呢,你就忘了我这个娘了!” “娘说哪里的话,儿子这不也是怕娘累着了,想让娘轻松一些嘛。” “公主,公主,果然赐婚了!” 子画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兴奋地看着六公主,在王家府们外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赐婚的消息了,这让她是既高兴又担忧。 等到了确定的消息,她终于可以不用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再去王家门外苦苦守着了,只是六公主性情阴情不定的,她可不确定得到消息的六公主会不会将怒气全撒到她们这些侍女身上? “你说什么?父皇真给福枝那个贱人和王家公子赐婚了?” 六公主“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打掉了红杏手中的梳子,红杏一个不察,梳子扯下了六公主的一绺头发,梳子在空中晃荡着,扯得六公主“哎哟”一声痛呼,红杏赶紧将梳子从她头发上拿了下来,六公主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红杏脸上,红杏二话不说立即跪在地上请罪。 子画、子音、子琴也一齐跪了下来。 “谁叫你跪了,赶紧起来给本宫说清楚!” 六公主一把扯起了子画,她用的力气有些大,差点将子画扯了一个趔趄。 子画疼得想哭,却一点也不敢让六公主看出来,只得哑着嗓子道:“是的,皇上给七公主和王家公子赐婚了,并且还将恭顺王府赐给她做驸马府了不过,奴婢听说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份,十分的仓促,想来陛下对她的疼爱也十分有限,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够安排风光的婚礼啊,连小家小户也不如呢,公主不用伤心” “你说什么?恭顺王府作她的驸马府?” 六公主一下子惊得呆住了,那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就连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敢肖想呢!她这父皇的心也未免偏得太离谱了些? “公主,您不用伤心的,七公主从赐婚到成亲可是只有三个月时间呢,这点时间成亲可是太难看了,公主您一定能比七公主风光的” 子画讨好的话还没说完,六公主横眉阴恻恻地看着她,“啪”的一耳光打在她脸上,冷笑着啐了她一口,“呵呵,你以为皇家是那些小门小户?没见识的东西! 她是最小的,她的婚礼都这么仓促,本宫岂不是会比她嫁得更仓促?” 何况福枝公主的夫婿好歹是德康帝和楚皇后精挑细选的,她和五公主呢?那夫婿人选恐怕只能从七公主选剩下的人里挑,更何况,皇家可没有越过长兄长姐先行成亲的道理,为了福枝公主的婚期,她和五公主还不得随随便地就被嫁了?这有什么好兴灾乐祸的! 六公主想到这里,不禁感觉胸口似有一股野火在烧灼。 本来之前盯着王家,她不过只是想看看她父皇是不是真的那么偏心而已,而今的事实却让只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第276章 贵妃变粗鲁泼妇 慈恩宫看上去和以往一般无二,一眼望去仍显得富丽堂皇。 只是稍稍细看,福枝公主立马看出不同来,白贵妃虽然仍然顶着“贵妃”的封号,只是被圈禁在慈恩宫中这许多年,宫中最不缺的便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人。 何况白贵妃以前待人也并不宽厚,能念她恩情的人多是看在她所生养的子嗣的份上,尤其是二皇子,更是时不时地进宫打点,就为了能让她过得好一些。 虽然太子殿下甚得帝心,如无意外的话,共他皇子这辈子是无缘大位了,只是皇家之事最是风云诡谲,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天熙王朝就能顺顺利利地一代一代太子地传下承下去呢? 因此,宫人大多都会给二皇子和五皇子几分面子,对待白贵妃也会多加照顾一二,不如其他打入冷宫的妃嫔一般轻忽怠慢,只是这照顾毕竟也是有限的,通常也不过是大面上过得去,让人挑池内一丝错处来罢了,要说宫人再对她像以往一样巴结逢迎,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煦儿” 白贵妃听见“吱呀”的门响,从殿内冲了出来,一身苍绿的棉袍穿在身上,衬得整个人身材臃肿脸色腊黄,跟六年前相比,仿佛换了个人般,让福枝公主几乎快认不出她来了。 时光是把杀猪刀啊! 不,也不对,如果她还是那个宠冠后宫的白贵妃的话,她一定会比现在年轻许多。 福枝公主不禁将她和楚皇后作对比,楚皇后身上虽然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可到底是养尊处优,相形之下,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的保养都十分到位,如果将好和白贵妃放到一起看的话,说她们是两代人也无不可。 “你是” 白贵妃见来了个面目陌生的女子,不由后退了几步,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之前的欣喜不复存在。 “五哥常来看望贵妃娘娘么?” 福枝公主顿脚,看着她笑了笑。 “你是福枝?”白贵妃惊讶地指着她道。 福枝公主又略点了点头,“贵妃娘娘好眼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福枝,福枝万分荣幸!”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 白贵妃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往回跑。 她可是害死了皇贵妃钱氏的,福枝公主此时到她慈恩宫来干什么?难道是想为她娘亲报仇? “本宫警告你,就算本宫被囚禁于此,皇上也念着本宫的救命之恩呢再说了,你要是害了我,你二哥和五哥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得比我还惨的!” 白贵妃回头,冲福枝公主凶狠地叫嚣道。 福枝公主微微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想错了,福枝此次来找娘娘非是为了旧事,我娘亲已然仙逝多年,当初的作恶之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人死不能复生,福枝也不想一辈子活在仇恨中。 ” “那你来本宫这慈恩宫做什么?” 白贵妃看她的表情十分真诚,虽然信了她的话,不过也并不敢太靠近她。 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她说放她就能相信她的。 “贵妃娘娘可知道二哥如今命悬一线?” 福枝公主紧盯着白贵妃的脸。 白贵妃瞳孔一缩,瞪着她道:“笙儿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向着福枝公主冲了过来,想要掐住她的喉咙,玄素“唰”地一声抽出了佩剑,拦在了她面前。 “你你到底把笙儿怎么了?他可是你二哥!你就算是再恨我,也不能冲着他去啊,他从小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那么没良心啊,你” 尽管被玄素用箭拦着,白贵妃还是试图冲过来将福枝公主扯成碎片。 福枝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很难将她和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白贵妃联系起来,眼前这一幕,让她的心里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遗憾。 这个害死了她娘亲的女人,虽然没有被处死,可却得到了对她来说比死还难接受的结局,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对她娘亲的告慰。 只是曾经那个雍容华贵、国色天香的贵妇人变成了如今这个疯婆子,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对美的脆弱的遗憾,对时光如水的遗憾。 “你都看见了,我而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儿女孙辈不能认,有天伦之乐不得享,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要是还不解气的话,你冲我来啊,哪怕你让我去死我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你为什么要对你二哥动手? 要不是因为他,因为你五哥,你以为你能平安长大吗?你以为我不想将你们母女俩斩草除根吗?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和你娘亲一起” 白贵妃一想到二皇子出事,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无力地委顿于地,哀哀地对着福枝公主哭诉。 福枝公主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赶紧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言语无状,“够了!你要是再说下去,我还真保不准立马先给你一刀,再去给二哥一个痛快了,手刃杀母仇人可没什么过错! 被关了这么些年,我看贵妃娘娘不仅往日的风华不再,整个人变得跟个市井泼妇一般,就连脑子里面也装满了豆腐渣!二哥要是我害的,我还到这里来跟你废什么话? 我就不能直接干掉他,干掉五哥,再来告诉你么?别用你那弱智的眼神看我,要真惹火了我,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到底是被她那一副疯言疯语勾起了伤心事,福枝公主忍不住,也不想忍自己的暴脾气,噼里啪啦地就猛训了她一顿。 白贵妃的咆哮与哭诉戛然而止,她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个一脸狠戾的女子和小时候白白胖胖,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样子的福枝公主联系起来。 良久,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笙儿不是你害的?那是谁害的他?那你怎么不去想办法救他,你来找我干什么?煦儿呢?他怎么不去救他二哥” 白贵妃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福枝公主往外推,让她立马去想办法救二皇子。 福枝公主无语,“贵妃娘娘就不想问问二哥怎么了?” “哦,那他到底怎么了?谁害的他?他一向与人为善,谁都不得罪的,会是谁害他?难道是楚贞娴那个贱人和萧弘禹合谋想要害了我的笙儿?” 白贵妃一脸惊骇、哀恸与愤怒,映得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第280章 白慕恒喊冤 “快放我出去!来人啊,我要出去!他妈的,不管怎么样,也给老子来个痛快啊!别把老子一个人关在这里啊,他妈的,这是要活生生把老子逼疯啊!快来人!都他妈死到哪去了?” 白慕恒使劲摇晃着铁栅栏,他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得有五六天了,除了一狱卒一天送一顿饭,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他几乎就没再见过一点光亮。 黑暗中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偶尔兴奋的吱吱声,让他忍不住汗毛倒竖,总怕自己睡着了,这些老鼠会将他给一口一口地吃掉。 起初的时候,他不敢睡觉,也吃不下那带着馊味的冷硬馒头,直到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才摸摸索索想去将冷馒头捡来吃了,可找遍了这牢中的方寸之地,哪里还有?早就被老鼠给拖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别喊了!不会有人来的,要是再吵了老子睡觉,小心老子把老鼠全轰你那边去!” 一个苍老咽哑的声音冲他吼道。 白慕恒立马闭了嘴,就是这些老鼠,都扰得他吃睡不宁,要是再多一倍,他估计得被活活咬死! 正当他想对那人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门“哐当”一声响之后,一蓬透亮的光线宛如从头而降,一个窈窕的宫妆女子从光亮中缓缓走来,虽看不清她的脸,只那身短和装束已能让人觉得仿若仙女下凡,高贵而不可侵犯。 白慕尘贪婪地凑到了栏杆边,他多希望这女子是冲着他来的,是来救他于水火,带他脱离这个让人窒息的牢笼的,只是他又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他可是听说他天牢的大门可从未如此洞开过,会为了他而破例么?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看,宫装美人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向他走来了。 他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凝神再看,宫装美人一身火红的斗篷拿在手中,洁白到一尘不染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飞扬,真的在向她走来,并且,陪同的还有给他送饭的狱卒和另外两个肥头大耳的官员。 这次,他是真的燃起了一线希望,急切地趴在了门上。 “公主,就是这里了。” 为首的狱卒身子几乎快躬成了虾米。 福枝公主停在白慕恒面前,红唇微启,“这位子倒是挺好的!” “这下官考虑到白公子出身显赫且又未定罪,怕贤王和煦王怪罪,所以就安排了靠外边的位置,下官该死,下官这就安排人将他挪到最里边去!” 一身肥肉的狱官“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福枝公主可是奉皇上的手谕来问话的,这要是传到御前,他们还不被下狱追责,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访贪图白家的银子,给白慕恒放了一个最打眼的位置啊,哪怕是放到最中间也行啊。 福枝公主看着两人那一身乱颤的肥肉,冷哼一声,“收钱不办事,你们就不怕遭人报复,项上人头不保么,算了!” 反正对于白慕恒这样的公子哥而言,如此已经算得在大灾难了,环境再差又还能差到哪去? 两个狱官抖着一身肥肉,跪在地上呐呐不敢言,福枝公主见他们也挺可怜的,冷声道:“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她也无心磋磨不相干的人。 “你是七公主?” 白慕恒有些不确定道,她的样子比起小时候来,变了许多,要不是听那些狱官叫她公主,他几乎都不敢相认,只是既然是公主,六公主是他嫡嫡亲的表妹,每年总有见上许多次,五公主也是一直待在宫中,再不见,一年也总能够碰上一两次,除此而外,自然就只有长年离宫的七公主,他不认识了。 福枝公主点头,“脑子没坏掉就好,既然知道是本宫,那本宫今日来,所为何事,你应该也知道?” “那你能放我出去吗?” 白慕恒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福枝公主点了点头,“只要你能交出二哥的解药,本宫就作主放你出去!” “这我没有啊!要是我有,还不早就交了,我也不想贤王殿下受害啊,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七公主,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 白慕恒器丧着脸,迫切地看着福枝公主,又道:“您知道的,我是贤王的伴读,再没有谁像我一样盼着贤王殿下好了,我又怎么能害他呢!” “那你又为何会说是你将二哥约出去,对他下毒,还杀了他身边侍从的?”福枝公主面带审视地看着他。 白慕恒一下子哑了声,“公主信不信我是被冤枉的?” 福枝公主无言,就算是冤枉,也是被自己亲人冤枉的,这不是她想过问的。 “公主知道是?我既无法辩驳,又不甘心赴死,而今却向公主摇尾乞怜,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甚是可笑,只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明明我才是真心想要贤王殿下好的人,而今却变成了想要害他的那个人,我不甘心啊!” 白慕恒捶胸顿足地哭嚎起来。 福枝公主等他哭够了,才道:“既然你也不想贤王有事,那你可有救他的线索?” 白家既然将他拎出来当了这替罪羊,如果他什么也不知道的话,那神仙也救不了他! “我,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 福枝公主转身就走,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她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公主” 白慕恒叫住了她,“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信我!” 福枝公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天牢,她跟他很熟么?信不信的,对她于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她不过是为了救二皇子而已,这些不相干的人的生死于她而言半点也不重要!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就连亲人也抛弃了的他,一切因果自有他自己承受。 福枝公主心里有些难受,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催眠着。 就算明知道是白家的人在背后捣鬼又如何?白家以武立空,世代从军,白贵妃的二哥白阳晖和五哥白阳敏可是掌管西南大区,那里可是苗、藏、彝等少数民族聚居之地,要是一旦起了乱子,百胜和殷落军队再从西边和北边趁机进犯,整个天熙王朝恐怕都会摇摇欲坠! 白家的人做错了事,将白慕恒抛出来当牺牲品,就连德康帝都不得不暂时息事宁人,她福枝又能如何? 第285章 上香路过 “你让开!” “不让!有了那里面的东西,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登上国君之位,还能壮我高奉国威!” 丁又安死死拦在梁冠面前,无论他如何威胁,始终不肯让开一步,“公子贵为我朝皇子,而今这大好的立功机会摆在面前,您却白白错过,这是属下无论如何也忍不下的,还请公子以国事为重!” “国事?我可是在天熙长大的!” 梁冠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何为国?在他看来生养之地为天熙,生养他的父母为保宁候夫妇,纵然那个父亲不太像样,但候夫人冯氏对他却一直以来宛如亲生,又如何能让他对高奉国有归属? 要不是重生之后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并且顺着路子追查,引起了高奉探子的注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保宁候夫妇收养的,是高奉国主金郁堂遗落于民间的私生子! “公子身上流的可是我朝国主的血液!” 眼见丁又安拦在面前死不让开,梁冠也没了奈何,索性对他道:“等我确认公主无漾后再设法去盗取那两样东西!” 丁又安见他如此固执,也知道他不可能再作让步,只得默默让开了。 跟在梁冠身边这么多年,他自是清楚他的脾气,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自得依了他,不敢逼得太急。 “你被公子骗了。” 朴兴兴灾乐祸地看着他,难得看到丁又实验室吃瘪,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机会的。 丁又安皱眉,“骗什么?” 朴兴想要哈哈大笑,想起场合不对,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公子根本就不在意那两样东西,说事后盗取不过是敷衍罢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又如何?公子说过的话可从来没不算数过。”丁又安笑了笑。 福枝公主绕到前门,轻轻扣了扣门,“有人在吗?” 五皇子带来的侍卫听到声音,有些不敢相信,跃上墙头看了看,发现果然是福枝公主,吓得差点一个跟头跌了下去待看到她一个人时, 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跑过去跟五皇子汇报。 “王爷,七,七公主来了!” “什么?你说谁?七妹?她怎么会来?” 五皇子刚喝到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慌忙起身问道。 侍卫苦着脸,福枝公主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啊!“末将看清楚了,的确是七公主, 不过只有她一人,没整容我们要侍从!” 五皇子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待听到侍卫说福枝公主是一个人来时,这才略略松了口气,脑海中略微转了转,立即打定了主意,先将福枝公主请进来再说。 反正福枝公主都知道他在这里了,说不定连他来干什么都一清二楚,他要是再藏下去,保不准惹恼了她,她就直接向德康帝告发呢。 “七妹” 五皇子亲自开了门迎福枝公主进来。 福枝公主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一身簇新的布袍上溅上了点点褐色的茶水,挑高了声音道:“哟,五哥这是唱的什么戏啊?今天扮上土财主了,看来五哥最近是财运当头啊!” 五皇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苦笑一声,缩头缩脑向外看了看,一把将她拉了进来,“七妹快进来,你五哥我最近是霉运当头,哪里来的财运啊,呸呸呸!” 福枝公主又看了她两眼,不置可否。 “七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去上香,刚好路过。” 路过? 这地方虽然挨着慈光寺,晨钟暮鼓清晰可闻,可不过一条不起眼的死巷子而已,谁能路过这里? 五皇子又是苦笑,“七妹就别拿五哥开涮了,你是跟踪我来的?” “不是。” 福枝公主摇头,明明量冠派人一直盯着他,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 五皇子不信,他来之前还专门绕了好大一圈,去了几家常去的茶寮坐了坐,为的就是怕被人缀上,他可不信没人跟着他,福枝公主能找到这里来。 “那是跟着我大舅?” “我派人跟踪他干什么?那应该是大理寺或者父皇干的事情!” 福枝公主继续摇头。 五皇子的脸色顿悟时难看起来,她这意思是说大理寺和他父皇早就盯上了白元凯? “五哥别猜了,我也不喜欢故弄玄虚,实话实说,是有人告知我,你在这里的!” 福枝公主不想浪费时间,索性开门见山地将消息渠道给说了出来,至于五皇子要怎么想,她就管不着了,她虽然不喜梁冠趁机揩油,得寸进尺的样子,可到底他也帮了自己大忙,自己也不能将他往死里坑。 想到梁冠,福枝公主心里又升起浓浓的疑惑,进京路上,那家伙 不是说他被调到匠作监了吗?怎么回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去上过衙,反而天天跟在她軂这打转?就算匠作监再清闲,也不可能任他如此翘班。 五皇子一听,面色更难看了。 难道是白家故意派人通知她的? 福枝公主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到了哪里,不过,她可没有义务为白家人说话。 “七妹,你信不信,我也是被我大舅骗到这里来的 ,他一大早就派人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还说事关二哥生死,我一时心急,没多想就来了,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福枝公主颇有兴味地看着他,看他要编什么瞎话出来。 “没想到,大舅说的要事,竟然竟然是二哥的毒没有救药!” 五皇子说罢,揉着发红的眼圈,十分伤心的样子。 要不是亲耳听到了他和白元凯的对话,福枝公主几乎都要相信他了,此时却只能为他的演技鼓掌。 “五哥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回去另想办法,反而还等在这里呢?” 福枝公主看着他的脸色渐冷。 五皇子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糟糕,福枝公主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她,她这明显就是不耐烦了。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撒谎的? 难道真的要将事情和盘托出? 五皇子心里十分煎熬,不是他不肯说,而是那事实在是太过重大,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拿自己的后半生和白家满门一起豪赌一场。 “我” 第287章 跟她一起死 五皇子的侍卫害怕和白家的侍卫争斗起来,过后反倒被当成了替罪羊,因此一直都没什么反抗,只是一直等五皇子的命令好行事,而今他既然定了主意,侍卫们自然不敢再得过且过,真刀实枪地和白凯元的人干了起来。 “王爷,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那可是死罪!即便你是皇子也逃不了终身圈禁的下场!你难道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 白元凯见五皇子动了真格,也不由慌了神,就算他再狠也不敢将五皇子和七公主一起给杀了,只得疾言厉色地劝导五皇子。 福枝公主不说话,也将目光投向了五皇子,虽然她并不觉得她五哥有那么傻,还能被他劝动,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五皇子毕竟是有前科的人,要让她全心信任他,心里还是不太确定的。 “呵,圈禁也总比当一辈子傀儡好!” 五皇子嗤笑一声,以前的白家明里供着他二哥,暗里却处处讨好于他,他却没想到白家人的狠子野心,根本就不在于拥立他们哪个外甥上位,还是想自己取而代之! 他就是再蠢也知道,只要江山还在他们萧氏手上,不管哪个兄弟上位,只要他不篡位谋逆,都能平安富贵一生,而要是换了白家将他当做傀儡,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他哪里还能再胳膊肘往外拐? 白元凯被气得面色铁青,“王爷这是存心不给我白家活路了?王爷可别忘了你体内也流着一半白家人的血!要是白家倒了,还有谁能无条件支持你?” 五皇子已经懒得理他了,既然打定了主意,多说无益,他虽然不想让白家就此抄家灭族,可更不想自己做白家一辈子的傀儡。 只能手底下见真章,将福枝公主送出这里再说了。 一场激战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因为白元凯暗示扈从用了无色无味的迷药,直接将五皇子的侍从放晕在地。 “大舅!” 五皇子没想到白元凯竟然这么固执,非要置福枝公主于死地。 白元凯缓步向福枝公主走去,面露狰狞,“下官随后再向王爷请罪,只是这事非做不可,请恕下官无礼了!” “大舅,你就不怕本王得势的那天,会为七妹报仇?不仅是本王,你要是敢动她,不管我们哪位皇子提势,都会为她报仇的!” 五皇子厉声道。 白元凯咧了咧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下官连现在都顾不了了,哪里管得了以后!” 他继续一步一步向着福枝公主走去,锋利的刀光在阳光下寒光闪闪。 “你要是敢动她,本王也跟她一起死!” 五皇子彻底没了辙,只得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 白元凯却是看也懒得看他一眼,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连自己同胞的兄长都能下得去手,会为了一个异母妹妹舍了命?不过戏言罢了。 眼见白元凯已经走到面前,福枝公主叹了口气,“白大人为何非要杀本宫,本宫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呸!要不是你那贱人娘亲,我妹妹还好好地做着贵妃呢!她命苦,两个儿子没有教导好,不但不知道为母报仇反而认了你这小贱人作亲人,你以为咱们白家就都是孬种?我呸!今天,我白元凯就要为我那可怜的妹妹报仇!” 原来他还有一半是为了白贵妃,怪不得连问也不问就想要她的性命! 福枝公主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想起来小时候暗自发誓绝不轻易与任何人结仇的事情,不由苦笑。果然还是以前人小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身份在那摆着,既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凡事也退让三分自然就不会得罪人,以免那些没完没了的报复来去了,可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被白家给记恨上了。 白贵妃害死了她的娘亲,以下犯上,德康帝网开一面,将她软禁于慈宁宫,已经很算是法外开恩了,她碍于二皇子和五皇子也没有追究到底,却没想到还是被白家人给记恨上了,这难怪得了她? 既如此,那她就接着! 碰上这些只知护短,不问道理的人家,是没什么道理能讲得通的! “大舅自己有心思就只说自己,不要把事情都扯到母妃头上去说” 这是说他不孝顺? 五皇子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盲了心,才会被白家的人忽悠做下那许多错事,而今他们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想要杀福枝公主灭口,顺带将他当做个提线木偶,还想把那个冠冕堂皇借口找到白贵妃头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大人确定自己就能杀了我?” 福枝公主笑了笑,看着他那把含光闪闪的大刀无所畏惧。 白元凯愣了愣,没想到福枝公主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继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敢质疑他堂堂一个沙场征战多年,杀人无数的武将? “七妹,别说了,快找机会跑!” 五皇子快急哭了,要不是白元凯是他舅舅,他都想将他祖宗十八代翻出来骂上几遍了,而今见福枝公主还和他逞口舌之利,恨不得能一脚将她给踹上院墙。 福枝公主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不要着急,五皇子以前听惯了她拿主意,见状略略安心下来。 白元凯冷哼一声,“七公主不用故弄玄虚了,老夫早已经命人将四周围了起来,在老夫出去前,所有人只进不出,并且老夫也令人搜查了四周,确定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公主不过是一腔孤勇罢了,还想诈老夫?” 他说罢,将手里的大刀向着福枝公主的头顶横霹了过去,如无意外,福枝公主的头将会向多年前她看过的梁冠砍下夏柳的头一样,横飞出去,咕噜噜掉在地上,几乎与此同时一束血箭从头颅上横空飞起,宛若一支小型的血箭瀑布。 五皇子大叫一声“不要!”就要冲过去推开她,只可惜,他被白元凯的两个扈从死死拖住,完全无法动弹半分,只得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第288章 路见不平人人铲 五皇子紧紧闭着眼,心里长升一股浓浓的绝望,今天之后,他算是全完了。 就算白元凯不敢杀他,可他活着也是比死还难受了,早知如此,他当初又何必生了那些妄念,如果不是那一念之差,他又如何会被白家给利用,以致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德康帝那张盛怒扭曲的脸,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太子兄弟们一人一口唾沫地啐他 “啊”的地一声惨叫,更是吓得他一个激灵,使劲挣脱了钳制自己的手,双手捂着头蹲在了地上不断地尖叫。 福枝公主见白元凯的大刀朝她砍了过来,还没等她往旁边腾挪躲闪,就见飞来一剑瞬间斩断了白元凯的右胳膊,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扰乱了福枝公主的视线,让她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白元凯的扈从眼见自己的主子被从天而降的神秘人给斩掉了胳膊,全都向梁冠杀去。 梁冠一把搂住还在发呆的福枝公主,一手握剑,迎身而上,几个起合就将白元凯的扈从杀了个干净,白元凯则是痛得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断臂发怔。 “放我下来!”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又是这样!他就不能采作温和一点的方法,非要弄得如此鲜血淋漓么? 梁冠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 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五皇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了,五哥。” “啊,鬼啊!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五皇子双手乱挥,也不捂头了。 福枝公主没好气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鬼?” 手腕温热的触感令五皇子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福枝公主,一下子蹦了起来,“你没事?七妹,你没事太好了!” “好什么好!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残局?我反正什么也不知道,除了他想杀我这事,其他就由你自己跟父皇交待。” 福枝公主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她什么也不说,也算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报答他刚刚的维护之情了。 “不过,二哥的解药你先给我!” 福枝公主又瞪他。 五皇子有些不自在,“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做的?” “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往你身上想,甚至强迫自己往其他方面去想罢了。”福枝公主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给打成猪头,方消她心头之恨,明明是再亲密不过的兄弟,偏偏为了一己私欲下这样的黑手! “你那天晚上也是故意让徐氏将孩子送到我府上的?” “你说呢?” 福枝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暴躁,反正德康帝会收拾得他哭爹叫娘的,她就不逞一时之勇了。 “解药!我不信你真没有!” “我手上真没有!”五皇子摊了摊手,一见福枝公主要暴走,赶紧又道:“是真没有,他就没给我解药!二哥出事后,我又惊又怕,也派了好几个人问他要解药,他却一直说没有!” “哪里有?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母妃那里应该有。”五皇子嗫嗫道。 福枝公主是真的有些服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自己好自为之,大理寺的人就在外面!” 说罢转身就走。 她为了二皇子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的亲娘手里攥着解药装疯作傻,关键那毒还是他的亲舅舅撺掇他的同胞弟弟下的! 光是想想福枝公主就忍不住为二皇子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好人终究还是有福报的,她不就是二皇子的福报么? 这么一想,福枝公主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咱们走,对了,把白元凯的穴道给解了,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对于想要自己性命的人,福枝公主可没那么仁慈。 梁冠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嘴道:“怕不太妥当,要是死了,西南那边” 福枝公主诧异地望着他,什么时候起,他能想这么多了? “末将这都是为了公主着想,也是为了天熙着想,要是公主”梁冠冲福枝公主笑了笑,解释道。 福枝公主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行了,知道了,就这样,快走!你不走本宫走了!” 又是这样的土味情话,听得她尴尬癌都快要犯了,他就没想过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应该保持距离么? 早就知道外面被白元凯安置了人手,梁冠怎么敢放任福枝公主一个人往外面冲?他一个飞身上前,将福村公主抱了起来,搂着他就跃上了房顶。 “七公主!” 徐晋大声叫住了正要从房顶上跳走的梁冠。 “徐大人查案就请慢慢查,七公主受了惊吓,本官需得立即送她回宫!” 梁冠冲徐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听得五皇子一头雾水,他受了惊吓还差不多,他七妹什么时候受惊吓了? 只是他这个受了莫大惊吓的人却只能待在这里等候问询,那个活蹦乱跳怼得人无所遁形的人却被人呵护着舒舒服服地回去了,真是世道不公啊! “梁大人,七公主可是订了亲的人,你既然已经不是他的侍卫了,还如此行事,未免不太妥当?” 徐晋虚了虚眼睛,敢在他面前炫耀?他就得往他眼里扎钉子! 梁冠瞬间黑了脸,冷笑一声:“徐大人还是办好自己的差事,少管闲事!省得走在路上挨黑打!” “梁大人此言差矣,路见不平人人铲,梁大人既然事情做得不对,有损她人清誉,徐某自然能仗义执言,若是一味不听人言,一意孤行,早晚会有报应的,还望梁大人适可而止,不要害人害己。” 徐晋微微一笑,冲他拱了拱手。 如果不是此时挣开梁冠实在太过尴尬,福枝公主都想给徐晋竖一个大大的拇指点赞 ,不愧是年纪青青就得了她父皇亲睐的俊杰,这话简直就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徐大人想多了,本官保护七公主,也是奉了陛下的口谕,不然,徐大人以为本官能天天不去上衙?哼!徐大人与其多管闲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办好差事,那棺椁可不是那么好起的!” 梁冠冲徐晋冷笑一声,转身飞跃而去。 第296章 六公主算计王暮晨 子画捂嘴一笑,“王公子这就迫不急待了?”见他面争绯红,面皮浅,又想着这可是六公主看好的夫婿,不敢再调笑他,正色道:“本来公主是等着公子的,只是,唉,这城到底是贤王府,没想到被贤王得知了,立即让人来请她过去 ,您先喝会儿茶,公主知道您来了,她肯定很快应付了贤王妃就过来的。” 她又给王暮晨续了杯茶,就侍立到了一边不说话。 王暮晨却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是福枝公主找他,又怎么会说都不来说一声,就去见贤王妃了呢,不说福枝公主不是这样办事不妥贴的人,就是有再要紧的事情,她也不该将自己扔在这陌生的王府不管啊。 再说了,他们要见面,在哪里不能见,又何必非要让他在这贤王府等着? 王暮晨又喝了一大口茶,有些烦躁,站起来就想走人,子画赶紧拦住了他,“王公子,七公主吩咐了让您就在这里等他,要是一会儿她回来没见着您,那”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王暮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福枝公主年幼的时候,也是这一口软糯甜腻的娃娃音,只可惜随着年纪增长,她的声音越来越清冽干脆,虽然仍旧十分好听,可比起小时候来,还是让他忍不住觉得遗憾。 王暮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觉得心里越来越燥热,烦得他一屁股坐了下去,将茶几上的水一钦饮而尽。 门“吱呀”一声开了,六公主着一身宫装,娉婷袅娜地走了进来。 “七公主?” 王暮晨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看着向自己款款而来的女子,既像福枝公主,又不太像的感觉,只是既然约她来此的人是福枝公主,除了她又还能有谁? 还有谁那么恰好知道他今日来了贤王府呢? “嗯。” 走来的女子,面上布满了红晕,看着他羞涩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晨哥哥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刚刚吃了酒吗?” 她说罢,从袖口拿出一根粉色绞绫的绣花手娟,轻掩樱桃小嘴,只拿那如水的眼波一眼一眼地偷觑他,那欲说还休的小眼神儿撩得王暮晨心里的火烧得更旺盛了。 他一把抓住她想要缩回去的手,又凑近了一些,彼此之间的呼息清晰可闻。 “你不是她!你是谁?” 王暮晨一把将六公主推开,这一推几乎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这才发现自己除了感觉有一股火在心里灼烧之外,还浑身发软,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的连胳膊也有些提不起来。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怀疑的话,这下子更是让他悚然而惊,他已经可能判断,今天约她的绝对不是福枝公主,而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下套! 宫装? 王暮晨一下子明白了面前女子的身份,“你是五公主还是六公主?我可是跟七公主订了亲,有圣旨赐婚的,你快走,别让人误会!” 这时候的他,还想凭着劝说之力让对方自动退走,只是六公主派人在王家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设了这么个局,又岂会轻易放弃? “晨哥哥如何认出本宫不是七妹的?” 六公主笑嘻嘻地看着王暮晨,作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她还做不出来那些让人鄙视的恶心事情,尤其是在他还清醒的时候,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努力拖时间。 因为她知道,王暮晨既然已经认不出她来了,离彻底丧失神智就不远了,她还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猴急下手,只能在他面前落个不好的印象而已,她还想着要他做驸马呢,又怎肯自悔形象?何况他对福枝公主的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那可不是她设计他一次就能取代得了的。 王暮晨双手乱挥,试图将她给推出门去,却是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你快些出去,我不想跟你开玩笑!” “晨哥哥,不瞒你说,我也出不去了,咱们被人给设计了” 六公主用手绢掩着脸,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那如泣如诉的声音,就如魔音入耳般钻入了王暮晨的耳朵,让他本就燥动不安的心更加狂热地跳动起来。 “设计?怎么会?你是六公主?你快些走,从窗户走,让人看见了不好!” 王暮晨说着就想去拉她的手,将她往窗户口拽,只是,他的手好不容易才碰到六公主的手,六公主便“嘤咛”一声软倒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了?” 他心里一紧,一股幽幽的少女香气直冲入鼻间,让他整个人更加有些浑噩了。 六公主知道过犹不及,羞红了脸,赶紧松开了他,王暮晨却不知怎么地,鬼迷心窍般一把将他给抓住了,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抓住她抱紧她,身体的难受就能得到缓解。 他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王暮晨,你这个禽兽,你不能这么对六公主,你要知道你和七公主还没成亲呢,你想了那么多年,怎么能在此时做对不起她事情! 两个声音不断在他脑海里吵啊吵,吵得他整个人更加昏昏沉沉的了。 “你,你怎么这样?” 六公主使劲挣脱了王暮晨的拉扯,却没想到一个用力过猛,将本就站立不稳的王暮晨给扯得向前倒了过来,她赶紧扶住了他,“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可是要做我妹夫的人,赶紧起开!” “我,我实在对不住,也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间身体发软,站都站不稳” 王暮晨非常不好意思,尽管心中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跟六公主脱不开关系,可也说不出来难听的话,只得不住地告罪。 六公主装做惊讶地扶住了他的胳膊,“什么?晨哥哥也觉得身体发软?本宫也是呢,咱们这是着了人的道儿呢,这是有人想害本宫啊!” 她一边说,一边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口,将门拍得“砰砰”响,又是拍又是大喊大叫,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她完全全拉不动,并且也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不甘心地又跑到了窗户边,去使劲拉窗户,窗户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根本拉不动。 “晨哥哥,是谁让你来的,谁要害你?为什么要连累我?” 六公主有些奔溃,使劲儿拿帕子擦着通红的眼睛。 第302章 得意忘了形 五皇子本来还想再嚎,见福枝公主来了,乖乖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德康帝看着一下子乖得跟猫儿似的儿子,又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再去踹他两脚,却被福枝公主笑意盈盈地拦住了,“爹爹,怎么说五哥也做父亲的人了,您看他那一副猪头样,要是让人看了怎么好?了解您的人自是知道这是五哥自己动的手,可要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还以为是父皇不慈呢。 五哥,你说你也是,都是做父亲的人了,做事情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欠考虑,你这样置父皇于何地?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萧家皇室可从来没有自罚耳光的,五哥这是猪头肉吃多了想要报恩吗?” 德康帝一下子笑了出来,本来挺生气的,这一下子也给泄了怒气。 就连五皇子自己也有些憋不住笑,不过想着自己还在受罚,死死地忍住了。 “你呀,就知道插科打诨地替他求情,就那个么作死货,也还管他干什么,嫌他给你添的麻烦还不够?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小的时候胖胖乎乎多可爱的,如今是越长越没肉了” 德康帝瞠了福枝公主一眼,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那些子女们要都能像福枝公主一样就好了,只可惜一个个地连她一半都赶不上。 “爹爹这可是抬举儿臣啦,虽然儿臣自己也觉着自己挺优秀的,不过比起哥哥们还是差得远了呢爹爹先听福枝把话说完,福枝纵然有千般好,可却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受不了约束,且福枝身为女儿身,也无法像哥哥们一样为爹爹分忧解愁。 而哥哥们再是不好,可却都是兢兢业业地做好本职工作,为父皇也为我萧家江山作贡献,这两点可是福枝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呢,就拿五哥来说” 福枝公主巧笑嫣然,对着德康帝侃侃而谈,听得他云开雾散,本来被五皇子挑起的坏情绪,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五皇子感激地看着福枝公主,又一脸祈求地望着德康帝,就如一只等待投食的京巴,那白白胖胖的馒头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父皇不是说福枝长肉了不好看嘛,您要是想看胖的,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福枝公主指了指五皇子冲德康帝狡黠地一笑。 德康帝看着他那张苦巴巴的脸,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出宫去守着你二哥,他的身体会么时候恢复了,你什么时候搬出贤王府,你二哥的衣食住行,一律不得经由他人之手!快滚!” “多谢父皇的大恩大德!儿臣一定亲手服侍二哥到他身体完全复原为止,保证让他长得跟我一样白白胖胖的” 五皇子大喜过望 ,立即对着德康帝磕了几个响头。 福枝公主瞪了他一眼,这真是个猪脑子,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贪吃,二皇子要是能长胖不早长胖了,还用等到现在?万一德康帝顺着他的话说,就非要让他将二皇子养得和他一样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果然,德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五皇子,“你以为你二哥也跟你一样是属猪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有诚心那朕就拭目以待,你去,如果你二哥不能长到和你一样,你就一直待在贤王府做个小厮!” “这” 五皇子一下子傻眼了,得意忘形,古人诚不欺他! 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一时得意忘了形,乐极生悲啊。就二皇子那干瘦样儿,能吃到和他一样胖? “有难度?”德康帝斜了他一眼,霸气侧露,“要不然你还是待在你的煦王府好吃好喝地继续享受!” 五皇子吓得一惊,“不不不,没有难度,儿臣一定能做到的!” 德康帝看也懒得看他一眼,由福枝公主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惬意地享受着福枝公主的按摩。 福枝公主给他使了个眼色,五皇子一脸郁闷,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去皇后宫里转转!” 德康帝小寐了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感觉自己这几天身体越来越疲倦,想去和楚皇后说会子话。 福枝公主有些犹豫,她怕五公主和六公主的事情闹到了堒宁宫,万一正巧被德康帝撞上了,他这大喜大悲的,就怕身体受不了。 她自回宫之后,总感觉德康帝的情绪不太对,比起以前来暴躁了许多,脾气也不太控制得住,如果是楚皇后倒可是说是更年期的原因,可男人也有更年期么?这个她还真是不知道,何况她前世也不是学医的,就是想为他诊诊脉也完全不能够,只是宫里的那些御医却也是什么都没能检查出来。 “怎么?福枝不想回去?” 德康帝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打趣她,“莫不是又看中了父皇的什么宝贝?朕这点儿家底早晚得被你给掏空。” 福枝公主翻了个白眼,“爹爹真是的,人家都好几年没进过您的库房了呢,您还这样说人家,不行,您得补偿儿臣,儿臣可不想当个有名无实的刮地皮,哼!” 德康帝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蔡江,你给朕记着,明日放七公主去朕的私库里随意挑选,看上什么拿什么,省得埋没了她这刮地皮的名号” 父女两人说说笑笑向着坤宁宫而去,远远地就听到坤宁宫里一片哭声。 “爹爹不如咱们这会儿先不去了,儿臣陪您去御花园走走”福枝公主试图阻止德康帝,不知为何,德康帝说到 去坤宁宫,她总感觉有些心惊肉跳,而今走到了进步宁宫门口,看着德康帝,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似的,就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所以她想要竭力阻止德康帝踏入坤宁宫,虽然他早晚都会知道,可过了这个时间点,等楚皇后将一切都清理顺当了,再心平气和地告诉他,想必对他的冲击就不会那么大。 只是德康帝早起了疑心,而今既听到了哭声,心里更是放不下,又怎会中途退走? 第312章 等你回来 福枝公主将自己自小对他的猜疑说了,梁冠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自己对七皇子和六公主的态度居然就引起了她的怀疑,他一直还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也没人会注意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呢,却没想到一举一动竟然都落入了一个小女童眼里! 她可真是藏得深啊。 “末将知道得也不多,正如公主所猜想的,许多事情并不会如预期中一成不变” 梁冠有些羞愧,前世的自己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对于政事根本就不关心,因此知道的事情也是十分有限,都能传入他耳朵里的,都是些众人耳熟能详的事情了,或者是在酒酣耳热之际听别的酒客说的一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无从判断也只得全都说了出来,让福枝公主自行辨别。 “你是说是百圣、殷落联军先行攻打天熙,父皇才因此一病不起的?” 福枝公主听梁冠说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前世今生的事情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是不是又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让事情又有了巨大的变化? “那前世的我呢?” 福枝公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梁冠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如实告之,“公主前世幼年早逝。” 这么说来还真是因为她带来的变数? 前世她没能长大,没能得宠,自然也就不存在选夫婿之事,更不会有六公主和五公主心怀鬼胎地算计他的夫婿而气倒德康帝的事情了! 还有白贵妃和五皇子谋逆之事,也不会再发生了?今生的白贵妃可是早早就被软禁在慈宁宫,五皇子也认清了白家人的真面目,不会再与他们与虎谋皮。 有了太子萧弘禹的两个毒誓,二皇子和太子也不再争储君之位,其他皇子也不会再对太子下手,也就不会再有前世兄弟阋墙的闹剧,天熙王朝应该就能有惊无险地度过这次劫难了? 还有太子萧弘禹也不再是小时候那暴虐冷酷的性子,变得有人情味了许多。 七皇子自从搬到芝兰宫和她们一起居住之后,也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也不会再如前世一般仅仅为了争权夺势而战了? 想到这里,福枝公主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今生虽然德康帝的中风瘫痪比前世要早了一些,可皇子之间的关系比起前世来却好出了十万八千里,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她相信只要哥哥们真的精诚合作,天熙王朝的未来肯定会比前世好上许多! 前世没有她,白贵妃和五皇子还是在白家的撺掇下谋反了,这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再也不用背负五皇子走错路的良心不安,也不用再去计较白贵妃说的,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导致了她们母子生分的事情了! “多谢你!” 福枝公主郑重地向梁冠行了一礼。 如果不是梁冠对她足够信任,是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说给他听的。尽管他平时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可对人的防备心确实一点都不弱,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她知道自己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好感和爱慕才达成了目标,有算计无加害之心,但感激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这公主不必客气,末将所知有限,实在也帮不到公主什么!” 梁冠从没见过福枝公主如此郑重的样子,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却一下子扯到了屁股,直疼得他龇牙咧嘴。 福枝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咳咳,我这里有一瓶活血化淤的药,梁大人用了应该很快就会消肿的。” 她递出了一个幽蓝的瓷瓶。 梁冠道谢接过,苦笑道:“末将还真是需要它,不然可骑不了马跑长途。” “你要去做什么?”福枝公主好奇。 “公主不是担心百圣和殷洛的军队进攻天熙么?末将当然是要为公主效劳,解处隐患了。” 梁冠眨了眨眼,又恢复了之前嬉皮式的愚憨样儿。 福枝公主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梁冠赶紧拦住了她,“公主莫气,末将这就坦白从宽,其实末将早就被皇上调到了兵部,是末将自己去跟皇上要求的” 福枝公主不信,“你提要求父皇就同意了?” 德康帝可不是那么说话的人! 即便梁冠在他面前是混了个脸熟的人,以福枝公主对德康帝的了解,他也不是那么随意就肯听信别人进言,将他调入兵部的人。 再说了,兵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天熙朝多年的重文轻武下来,武将世家不断繁衍生息,早将一个个职位占满,只是要真找出几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却是是难如登天,或许这就是他说服德康帝的理由? 福枝公主不由看向了他,“父皇之前安排的?” “嗯,太子也知道。” 梁冠点了点头,“只是如今陛下病倒,恐怕还得重新安排一翻了,一会儿末将就去找太子殿下请示。” 福枝公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道了一句,“保重!” “公主就不想知道末将和陛下谈了些什么?” 梁冠看着福枝公主,眼里闪着无数的小星星,似乎就等福枝公主一问, 那些小星星就能立马飞向她一般。 “不想!” 福枝公主大步向前走去,潇洒地冲他挥了挥手。 “末将偏要告诉公主呢?我跟陛下说” “等你回来再说!” 福枝公一转头嫣然一笑,梁冠顿时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到了嘴边的那句“我心悦你,我想立功回来娶你!”的话瞬间被遗忘到了脑后,就想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对自己笑,只对自己一个人笑。 他的心中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好的背影很快乐消失在一重重门外,梁冠的心也跟着飞走了。 她这是委婉地答应给自己机会了?如果自己能够沙场征战回来的话! 他的心里充满了斗志,也觉出了无线的快活。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都是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却只觉得今日才领会到了人生的快乐的真蒂! 第313章 末将定不负公主厚望 第二天一早,梁冠又特地进宫向太子辞行,不知为何,太子竟然特地恩准了他去给楚皇后磕头。 福枝公主见到他被楚皇后拉着叙话,很是不适应,“母后” “福枝来了?快过来,正巧梁将军来辞行,他也算是你的旧人了,你也顺便跟他告个别。”楚皇后笑着向她招手。 他是她的人 福枝公主有点尴尬,却还不好说什么。 梁冠但是十分大方又得体地跟福枝公主行了主仆礼,楚皇后看得十分满意。 既有深情恋慕,又不越矩,不骄矜不自卑,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如果此次能够立下大功而回,也是能够配得上福枝公主的。 楚皇后万千心思自然不会在此时挑明,毕竟刀剑无眼,万一马革裹尸,岂不是害了福枝公主? “祝梁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福枝公主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却是让梁冠喜不自胜,“末将定不负公主厚望!” 福枝公主:“” 她不过就是说句普通的祝福罢了,哪里对他寄了什么厚望?不过,他到底也是为国为民,更是为了她萧家皇室,福枝公主也只得默认了下来。 梁冠走后不久,七皇子也来跟福枝公主告辞。 “七哥也去?” 纵然福枝公主从梁冠嘴里已经确认了七皇子的军事才能,可见他也要亲赴边关,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你们到底如何商议的?” “不只是我,大哥、四哥、五哥都去,朝中只六留二哥和六哥帮着三哥打理朝政” 七皇子咧嘴一笑,将与太子等人商定的计策一五一十地说了。 福枝公主默然,虽对哥哥们很是不舍,却也觉得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比之前世好了许多,即便最不幸的那种情况发生,最终战死沙场,也比前世内讧而死来得光彩得多,至少还和以配享宗苗! “七妹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都会努力活着,即便战死,也不至于埋没了我萧氏皇族的名头。” 七皇子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冲福枝公主笑得十分灿烂。 “太子哥哥又给你们什么承诺了吗?” 福枝公主不解,其他人热血沸腾地想要上战场,可五皇子也能主动请缨?她可是一句也不信的! 七皇子笑了笑,“这可不能告诉你,等我们回来你就知道了。” “呵,还对保密?我自己去问太子哥哥去,我就不信还问不出来,哼!”福枝公主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七皇子笑笑,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她走后才露出了几分隐忧。 福枝公主出了门,长叹了口气,放缓脚步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说是要去问太子,只是知道此时的他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她又怎能那么不懂事地去打扰他? 前世看得最多,也最常感慨的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看淡生死,只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谁又能真的那么超然洒脱。 “七妹!” 太子匆匆走了过来。 “太子哥哥不忙了?”她没想到自己没去找他,他居然来找自己了。 太子萧弘禹摆了摆头,歉然地看着她,“想委屈七妹去一趟王家,不知七妹可方便,如果七妹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叫其他人去的,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七妹最合适,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她的未婚夫婿王暮晨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说来倒也怪不得王暮晨,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只是这种事情,在世俗眼里却是男方的艳福,女方吃了亏。 又是在这样的敏感时候,不说王首辅作为三朝员老的能力,光是他在官场的号召力就不容小觑,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哪个妃子出面与李氏交涉最是合适,只是五公主和六公主的母妃都已被打入冷宫多年,就是想去王家请罪也不够格,至于太子妃和其他皇子妃,一来跟李氏不熟没有情份,二来事不关己,去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反倒让人生厌。 想来想去,太子都只能来找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拍了一下额头,又叹了口气,“太子哥哥不说,我都想不起不了呢,我这就去一趟。” “等等,你真觉得没什么?” “真没什么啊,不过就是面子上不好看些,太子哥哥觉得我是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人吗?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我跟暮晨哥哥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 福枝公主又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老是叹气不好,更加影响心情,又深呼吸了两次,这才笑了笑道。 “那就好,三哥一定给你找个比那书呆子更好的夫婿!他既然跟那两个那么有缘分,不如就让他们三个凑和着过!至于公主的名份就不要想了,她们既然精挑细选都要抢了你的,那就看看她们的眼光如何!” 太子冷哼一声,说起五公主和六公来满是不耐和不屑。 福枝公主笑看着他,“太子哥哥既然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那不如就由我作主如何?” “你该不是还想让她们以公主之尊同时下嫁?那不可能!不是三哥我不同意,而是这样咱们皇室也太丢面子了,何况也太便宜她们和那个书呆子!” 太子眉头紧蹙,直接否定了福枝公主的建议,他可知道福枝公主心软,重情重义,可她要是连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都能施之以善,他可就不能同意了。 “太子哥哥放心,我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呢,她们虽然做了错事,可暮晨哥哥到底是无辜的,对他来说,要让他娶了她们恐怕就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何况那两个都不省油的灯,以后在王家可有得争了。 况且,不用那么快成亲,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所以太子哥哥实在是不用为我报不平,她们两个此举反而是帮了我呢,就是委屈了暮晨哥哥,所以不论怎么说,咱们也不能说咱们皇室的公主嫁不出去硬是要往王家塞?何况,此事一旦处理不好,不只王首辅,恐怕其他附庸于王家的众人,还有暮晨哥哥的几位哥哥,能力也是都很不错的,太子哥哥以后恐怕仰仗他们的还多呢。” 福枝公主一席话,不仅令太子听着十分妥贴,更是无从拒绝,只得点头道:“那随你,我本来想为你作主,没想到你却又要顾全大局,真是叫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第317章 不妨说来听听 “白元凯等在白家在京都的人一个月前欲外逃,被我安排的人劫住了,并且另派了一路人马装成白家众人一路往西南而去,并且一路找了借口拖延着慢行,白元炫等人起事的时候应该是以为白家众人已到了西南地界。 随后我让人将白元凯等人送到大理寺,不知太子殿下可敢让为臣一试,亲自挂帅去西南征讨?” 二皇子浅笑看着太子萧弘禹。 “二哥!”福枝公主蹙眉。 太子萧弘禹却是想也没想就道:“为何不可?我心里属意的本就是二哥!”见二皇子和福枝公主都惊讶地看着他,太子爽朗地笑了,“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而今内忧外患之下,咱们兄弟要是再彼此猜忌,可能真就像七妹说的那样,只有等着做亡国奴罢了!” 顿了顿,太子又自信无比地道:“孤说过的话一直都算数!谁要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坐上那把椅子,直接向孤挑战就是,让其他的兄弟们,朝臣们也都看看,如果确实比孤更合适,就是让给他又何妨,只要这江山还在我萧氏手里,只要咱们兄弟都不做那等心狠手辣之事,哦,以七妹的话来说,就是做人要有底线,只要咱们坚持着为国为民不损人利己的底线,不论这皇位如何更迭咱们都对得起父皇,百年之后也不怕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了。 我知道,兄弟几个中,我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能说会道的,更不是最勇武的,我之所以是太子,以前大家都觉得我只是足够幸运,托生在了母后肚子里而已,就连我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每当母后对我寄予厚望的时候,我总是表面恭顺,内心却充满了不自信,后来我终于找准了自己的优势。 那就是我的心胸足够宽广,并且对这皇权也并无执念,想着一生都要被困死在这黄金囚笼中,还不如跟七妹一起浪迹天涯来得痛快!” 兄弟两个同时想到了雷州那一夜,都喝得烂醉如泥,气氛却那般融洽,成为了几人心中永远的怀念。 “这有什么,等大哥、四哥他们回来了,再找个机会互灌一回呗,真不知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回事,那么难喝的酒居然喝得那么起劲儿!” 福枝公主半是开解,关是报怨道。 太子和二皇子相视一笑。 本以为剑拔弩张的争论就这么消散在温馨的回忆氛围中。 福枝公主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也是怕两人争执起来,跟楚皇后商量后才急急赶了过来,要是兄弟两人有争执,她也好帮着回旋一二,没想到太子的心胸果然够宽广,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我回去睡了,大晚上的,磕睡死了,你们慢聊!” 福枝公主打了个哈欠,知道太子和二皇子还要商量具体的作战方略,也还要召集朝中众臣商议出征讨伐之事。 “你等等!国家大事,匹夫有责不是你说的吗?怎能此时开溜?何况你脑子一向好使,说不定脑瓜子一转,想出一个庄重就能让咱们少费些兵卒呢! 而今外敌当前,这内患能少费些兵卒,不自相残杀可是比什么都好! ” 太子拉住了就要开溜的福枝公主,二皇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可是从小就习惯了她的足智多谋,什么女子不能干政,女子无才便是德,于他们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 不一会儿,被连夜特召入宫的重臣们也连夜迅速赶了进宫。 众臣看到了坐在一边打盹的福枝公主,不由暗暗叹道:好家伙,这七公主还是真是得宠啊,以前德康帝议政带着她上朝,从来不避着她,而今太子作主,竟然还是带着这个妹妹。 一时之间,朝臣们心思都活络了起来,为啥?那不是福枝公主和王家的婚事吹了呗。 福枝公主一边坐在椅子上打着磕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朝臣们争得热火朝天。 一会儿听见有人大肆赞扬太子与二皇子等人的兄友弟恭,齐力断金; 一会儿又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反对由二皇子带兵讨伐西南逆贼,理由不外是要让他避嫌,就差赤果果地提醒太子防人之心不可有了; 一会儿又听见兵部谋划着需要多少粮草,如何调度,才能支持得起至少两年的战争; 一会儿又听见户部尚书哭穷,说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福枝公主被吵得完全睡不着,起身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灯笼微弱的光线,投入无边的黑夜,几乎一点用也没有。 这偌大的皇宫,此时竟然也就这一处是热闹的! 二皇子见福枝公主进进出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悄悄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心里顿时明了,“七妹可是有什么好计策?” 他和二皇子听了大半天,对于朝臣之间争论也很是无奈,这还只是只召集了朝中重臣的缘故,要是在大朝会上,一群臣吵来吵去不是比菜市场还闹腾? “计策倒是有,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就是不费一兵一卒解决西南之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你们敢吗?” 福枝公主睡意朦胧,却还被迫拉着听了半宿,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禁出声呛道。 太子和二皇子双双瞪着半红的兔眼看着她,“你怎么不早说?” 合着她枯坐了大半夜,就是为了看他们笑话的?有这么好的计策却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众朝臣们却是面面相觑,即便知道七公主聪慧,也发明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方便了大家的生活,造福了民众,可这毕竟是军事,行军打仗,平定叛乱,一个小女孩子能懂什么? 居然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要是让太子和二皇子知道他们吐槽七公主不懂军事恐怕要笑喷,说她不懂军事,那些弩弓、重盾、投石机什么的,是谁的主意改造,把功劳给了七皇子和梁冠的? 他们几兄弟都得到了福枝公主许多好处,自然对此没什么嫉妒之心,只是却决不能允许别人说她一点不好! “七公主有什么良策,不妨说来听听!您都能想得到,咱们有什么不敢干的?” 兵部尚书张子仪看着福枝公主道。 第327章 大结局3 福枝公主和钱氏依依惜别,钱氏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再一次泪水滂沱,在福枝公主一次又一次地保证,不出三年一定会去看她,这才让她放了行。 丝雨和玄素没想到福枝公主这么快就回来,一下子欣喜不已,她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福枝公主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仆三人回到营地后,大皇子早已经望眼欲穿。 “终于回来了!你没事?我看殷洛已经撤兵了,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福枝公主抿唇一笑,“不战而屈人之兵还不好?大哥就知足?” “那是你的功劳,又不是我的”大皇子悻悻地道。 “是吗?那主军将领是谁?大哥想让给我的话,那我可就谢过了哦。”福枝公主似笑非笑地向着大皇子行了一礼。 大皇子立即大喜过望,“别,别,别,是我错,我太狭隘了,还是七妹深明大义!” “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要准备回京了,其他事情就都由大哥处理!” “可那些炸药怎么办啊?”大皇子有些为难。 福枝公主顿了顿,“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哪样都可以用,此地距离京都及其他州郡均是路途遥远,大哥没事干了,不妨修一条官道?” 大皇子咧了咧嘴,他又不是工总的,管什么修路啊! 不过,想着那一库房的炸药包,大皇子实在是有些头皮发麻。 福枝公主可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叫丝雨和玄素收了她的行礼,径自起程回京都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七,七公主回来了!” 小碾子跟在太子身边许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一听说福枝公主回来了,立即飞奔过来禀报。 “是吗?到哪里了?孤去接接!”太子萧弘禹立即丢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就往外走。 “殿下,殿下,七公主还没到城门,还早着呢!” “那孤就出去接,不行?” “不是,殿下,那啥,梁大人正在城门等着接七公主呢” 小碾子有些为难。 梁冠对福枝公主的心思,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况如今他的身份已然不同,又对福枝公主有那样的心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得成全不是? “他在那守着孤就不能去了?”太子有些不高兴。 小碾子哭丧着一张脸,他一个做奴才的,哪敢规定太子去不去接七公主啊,可是不是他自己说了要成全七公主和梁大人的么? “殿下,梁大人凭一己之力收服了高奉和日不落,何况他还是高奉的皇太子呢,他如今的身份也配得上七公主了,又是对七公主一片痴心,对七公主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这真的很合适呢,并且陛下也早就下了圣旨给他,您可就别去添乱了!” 太子萧弘禹一脸的不郁,要不看在他父皇早下了诏令的份上,他能让梁冠就这么拐跑了自己的七妹?福枝公主这个宝贝疙瘩小白菜,居然就这么被梁冠头那野猪给拱跑了? 真是让他越想越不爽! 小碾子很是瞧不上太子这副样子,他怎么不想想自己也已结婚生子了,妹妹长大了要嫁人不好,难道这当哥哥的就不是早就娶妻生子了? 要不是自家干爹李双鱼和师傅蔡江天天在自己耳边叨叨叨,要不是福枝公主对他们这些内侍都一视同仁,从不对他们有什么偏见,他才懒得管这些事情呢。 萧弘禹又看了一眼小碾子,呵,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了,都敢暗讽他是多余的了? 福枝公主照例带着丝雨和玄素,三马快马一路风驰电掣般往京都而去。 募然,远处的从林中,一群群飞鸟募地惊起,福枝公主估量着距离,放缓了马速。 “公主,奴婢前去看看?”丝雨打马就要上前。 福枝公主道:“不必!慢慢走着过去也就是了。” 她们走的可是进京的官道,且离京都不过五里的距离,不论是小蟊贼还是山贼子可都没有好运么大的胆量,来人,只可能是来迎接她们的。 玄素心里一动,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立即摧马而出,“公主,还是奴婢先去看看!” 福枝公主看了看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姐姐!” 丝雨想要拉住她,玄素却已经打马而去,将她的告诫抛在了脑后。 “公主,姐姐她”丝雨不知该从何说起。 福枝公主却是对她笑了笑,“回京之后,我会给她自由!你想继续跟着我也行,想跟你姐姐离开我也会为安排好。” “奴婢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丝雨立即翻身下马,跪在了地上。 福枝公主笑了笑,“起来!你一直羡慕自己没有她聪明,可你们都忘了,人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不过时自作聪明而已,走!” 她不想去追究玄素是何时对梁冠情根深种的,也不想去关注他们有着怎样的交集和过往。 玄素于她不过是个婢女而已,她还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浪费在她身上。 不管她与梁冠会有怎样的结局,她都不会允许一个控制不了自己身心的仆从跟在身边! 梁冠一袭白袍,风尘仆仆地迎马而立,见福枝公主走近,立马飞奔了过去,脸上也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丝雨看着玄素一脸落寞的表情,只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主,末将幸不辱命!” 梁冠看着福枝公主,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福枝公主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也不忍给他泼冷水。 这个世界明明只有那么几个国家,可皇子什么的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两个都是。 她身边的就不说了。 那许有良居然是殷洛流落民间的皇子,而这梁冠居然也是高奉前任国主年轻时游历天熙,遗落于民间的皇子! 真是让她感觉到狗血一盆接一盆地往下倒啊! 会不会哪天,她也会再多出几个从别国千里迢迢来天熙寻亲的哥哥或弟弟之类的,也是德康帝遗落于民间的皇子? 福枝公主想想就好笑,不过念及卧病在床的德康帝,那笑容最终只淡淡地留在了脸上。 “公主可否早些成亲?”梁冠露出了一口白牙,殷切地看着福枝公主。 福枝公主惊诧莫名,“成亲?成什么亲?本宫成亲干你何事?” 梁冠拿出一封诏书,“陛下可是给咱们赐婚了呢,这事太子殿下也知道的呢!” 福枝公主大惊,拿过圣旨一看,竟然是德康帝的亲笔所书,内容果然是说,如果梁冠能够凭一己之力解决了日不落和高奉两国,将两国纳入天熙版图,他就同意将福枝公主赐婚给梁冠,封梁冠为福枝公主的驸马。 福枝公主呆呆地看着诏书,德康帝居然这就将她给“卖”了?虽然这价会上似乎还挺高的 梁冠驱马靠近,长臂一伸,将福枝公主揽入怀中,福枝公主大怒,“你干什么?” “公主,咱们可是正经的未婚夫妻呢!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就像抱着自己的美梦一般喃喃低语道。 福枝公主想挣开他的手,又觉得连日赶路实在太困倦,那种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依恋,便任他抱着掣马而去。 番外1 “皇上,您慢点!这才刚好呢,可不能就这么跑啊” 蔡江跟在德康帝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他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扶着五十多的德康帝,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相依为命,德康帝还是刚从中风中缓过来,腿脚不太便利的,真怕一个不稳再将他给摔了。 德康帝擦了擦额头的汗,放慢了脚步,“你说福枝今天会不会过来看我?” “这老奴可说不准!”蔡江可不敢应下这话。 自从德康帝醒后,已经说了许多次要将皇位传给福枝公主,福枝公主是一看见他就头疼,不得不到处躲他,可皇子们却全都一连声地叫好,就连太子殿下也对德康帝的做法颇为赞同,没有任何一点不满意的地方,甚至还经常撺掇德康帝干脆直接将皇位传给福枝公主,省得其他大臣们聒噪,只要直接传了位,再有全部皇子们力挺她,朝臣们就是想反对也无可奈何。 “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李双鱼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德康帝如蒙大赦,大声道:“快请,这药放着一会儿再喝!” “您还是先喝了,放着一会儿凉了您又该嫌苦了。”李双鱼将药递了上来。 太子走了进来,亲自端起了药碗,看着德康帝道:“父皇,七妹说您要是不好好吃药,身体恢复不到以前的水准,她是不会来看您的,您还是先把药喝了!” “她见你都不见朕?分明是糊弄朕,把朕当小孩耍呢,哼!” 德康帝一把将药碗打翻了。 太子无奈苦笑,德康帝自从醒来就是这副样子,跟个小孩子似的,吃药也非要哄着,不然真是一点不肯入嘴,唯有想将福枝公主立为天熙继承人这事上才能看出以往的英明睿智来,其余时候则更多就像小孩子一样,还常常无理取闹。 福枝公主端着一碗药从门后走了出来,“爹爹又不好好吃药?” “哪有?我只是不小心失手把药碗打翻了而已!”德康帝一见福枝公主,立马喜笑颜开。 福枝公主将手里的药递给他,德康帝二话不说,咕咚咕咚就一气灌了下去,看得蔡江和李双鱼摇头苦笑,这还是那个需要他们哄多少次才肯一口药一口蜜饯地进嘴的九五至尊? “福枝啊,爹爹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啊,你那些担忧都是不存在的,其他皇兄们都很服你呢,就连你太子哥哥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呢” 德康帝抓着福枝公主的手,一脸殷切地望着她,恨不得她能立即答应下来。 福枝公主十分无语,她完全不知道她老爹这是着了什么魔,为何非要立她一个女子为皇?他又不是没有儿子,何况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足足八个,并且还不是一个都选不出来的那种,而是好几个合适的,就是站在她的角度也觉得选谁继承皇位都各有优势! “爹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德康帝说一次两次,她还当他是心血来潮,可如今说的次数多了,她却是无法再将这事当成一句玩笑话了,要不然,以后太子坐上那把椅子难免对她心怀芥蒂,要是不当着他的面说开了,她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头了! “你们都下去!” 德康帝威严地挥了挥手,将伺候的宫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就连蔡江和李双鱼也不例外。 “你们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吗?” 太子和福枝公主面面相觑,做了个梦?他们谁也不会读心术啊! 德康帝也知道他们想什么,他不过是将话题引出来而已,也没指望他们能回答上来,接着道: “我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我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到处游历,许许多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也听听见了,只是没有办法跟你们沟通而已,福枝日以继夜做出了炸药,又星夜驰援边关,用炸药将天圣军炸得伤亡惨重;禹儿整日为了国事烦忧,瘦了一圈又一圈,钰儿带领我军孤军奋战、悍不畏死,将天圣军全歼;煦儿追赶敌军不慎掉入山坳,摔断了腿 这些我都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了,并且一幕幕就在发生在我面前,我想要安慰你们,给你们示警,却全都是徒劳无功。” 太子被这一番说法惊得合不拢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事?” “对,并且,我还知道了你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比如说太子妃和你五弟、八弟的那些话。”德康帝意味深藏地看着他。 太子一下子涨红了脸。 福枝公主好奇地看着太子和德康帝,却没有追问,故作镇定地问道:“那父皇有看到大哥没有仗打,没有功立的烦闷样子了么?您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德康帝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正跟在你五哥身边呢,我又没有分身术,怎么可能同时跟着两个人,不过你太子哥哥说你三嫂像一只斗鸡,我倒是听见了,他还说你五哥就是白白胖胖的米糕,还是发馊了的那种” “父皇!儿臣信你说的!” 太子急急打断了德康帝的话,那些话都是他入睡之前发泄的自言自语,他敢确定他说得十分小声,并且当时也没有人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人听见。 福枝公主听他说那个时候的他没跟着她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要是让他知道,她娘亲而今做了殷洛皇后,恐怕这事情还真的不太好解释了,就是好说那也不好听啊! “这就是父皇非要传位于我的理由?哥哥们为了家国大义也都是尽心心力,爹爹又怎会只看到我一个人有功劳?” 福枝公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德康帝没用“朕”,她也懒得用“儿臣”自称了! 德康帝满意地笑了笑,“不仅如此,我还见到了一位仙人?唔,好像就是仙人,他说他本是我萧家祖先,不忍后辈心血与根基毁于一旦,这才逆转了时空,送来了你这颗异星,不然的话我天熙王朝将覆灭于明年,萧氏一族也将被全部斩草除根,只余一些旁枝族人来逃过天圣、殷洛以及高奉的瓜分。 好位仙人还让我看到了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结果,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福枝,也没有梁冠 外有百圣和殷洛突袭我朝,内有禹儿和笙儿等众皇子们争斗激烈,面临内忧外患的时候,是老七珏儿挺身而出,代替了战死的徐国公,一举率军攻入百圣王朝,从而引得百圣大军班师回朝,解了我朝差点被百圣、殷洛联军攻破京都之危。 而后,珏儿又率军埋伏在边境,给了百圣王朝回援大军迎头痛击,打垮了百圣、殷洛足足七十万联军,为我朝赢得了暂时的喘息之机。 此时朕却突然一病不起,紧接着禹儿与笙儿又起了内讧,虽然最终是禹儿打败了笙儿,称帝即位,天熙却已伤了根本,新君继位,从血海中杀了出来,却又以暴制暴,很快激起了所有朝臣的反对,最终被杀,珏儿也被白家派人劫杀,煦儿被匆匆推上了皇位,不久白家人又对他进行威逼利诱,让他将皇位禅给白家人,煦儿自是不肯,两方争持不下之际,天圣和殷洛联军一路势如破竹地杀入京都” 德康帝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那一项项诡异的事迹娓娓道来,将置身事外的经历感受也描述得淋漓尽致。 福枝公主倒还好,她早已听过梁冠讲过一遍了,尽管有些地方不一样,却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太子却是听得遍体生寒,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努力,能够得到德康帝的认可了,可没想到他一清醒就找自己商议将皇位传给福枝公主的事情,尽管他也认可福枝比自己强许多的事实,可德康帝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就直接对自己宣布这个结果还是让他一直如梗在喉。 如今,他才知道了还有这么一,又如何能不觉惊心动魄! “爹爹别把现实和梦境混为一谈,何况而今和你梦中看到的截然不同,殷洛还邀请咱们一起去灭天圣呢!反正这皇位我是肯定不会接的!不管爹爹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 福枝公主斜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番外2 “为何?” 太子和德康帝齐齐看向了她。 福枝公主摇头,“本来女人为皇就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何况还是我这种想经常往外跑,索性住在宫外的呢!” “你当了女皇,想做什么做什么,家国大事自有你皇兄们替你操劳”德康帝赶紧道。 福枝公主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爹爹是想让我当个摆件?那有什么用?说得好听点叫尸位素餐,说得难听点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德康帝:“” 太子:“” 不等他们说话,福枝公主又开口了,“再说了,就算我同意了,那我之后呢?我的儿孙们可不姓萧!就算我在的时候能够强压他们改姓萧,不从父姓,可等他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要是想改回父该当如何? 再说了,你们就敢肯定我的夫君对这江山社稷没有觊觎之心?就算他没有,那他的家族,兄弟姐妹呢,以后我的儿孙们呢,总不能就让那谁当了上门女婿,所有的儿孙全都跟着我姓?” “有何不可?” 梁冠推门而入,想来已经在那里藏了多时。 福枝公主:“” 德康帝笑眯眯地道:“冠儿都同意了,福枝还有何意见?” 福枝公主狠狠地瞪了梁冠一眼,个家伙尽给自己拖后腿!看她待会儿给他好看! “我还是不同意!我喜欢到处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爹爹要是再逼我,我就逃出皇宫,再也不回来看您,哼!” 此处不留姐,姐自往高处去,反正她也惦记她娘亲着呢。 “冠儿,你再劝劝她!”德康帝冲梁冠直挤眼睛。 梁冠顶着福枝公主杀气腾腾地目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太子萧弘禹还沉浸在刚刚德康帝所说的话中没反应过来。 福枝公主却是提脚就奔了出去,她才懒得跟德康帝理论呢,不然一会儿他又该使出装晕大计,她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公主,等等我!” 梁冠赶紧跟德康帝告了罪,匆匆追了出去。 “他说的那些是你告诉他的?”福枝公主有些狐疑。 梁冠摇了摇头。 “那你当初是怎么说服他赐婚的?”福枝公主不信。 德康帝可不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他对她的疼爱也绝对是真心的,她不相信他会为了梁冠随意几名话就给两人赐婚! 梁冠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柔柔一吻,“我跟陛下说我钟情你已很久很久了,自你小时候起就对你一往情深,陷入情网而无法自拔,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也很坦率地跟陛下讲了我的身世,以及我亲手在雷州杀了高奉皇太子的事情,并且也跟陛下承诺了我必将收服高奉和日不落当做聘礼之事,实际上,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就这些?”福枝公主不信。 “当然陛下也给了我一些小小的考验啦” “为了我,放弃了家国,可值得?” 福枝公主有些动容,她知道,他所说的考验,只要是出于德康帝之手,就绝对不会是容易的! 梁冠灿然一笑,“当然值得。” 见她一双妙目一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补充道:“我的娘亲是被高奉皇帝强暴的,并且他还屠了她们全族,只留她一人生下了我,我并不是一出生就被梁空收养的,而是长到五岁我亲娘去世才被梁家收养的,我亲娘和候夫人冯氏是旧识,我娘亲来京都时偶然碰上了” 福枝公主听到这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得,这就是个从小就被亲娘灌输了满脑子仇恨,不是相着得过且过就是想着为母家报仇血恨的偏执狂? “本宫不接受三妻四妾,这个想来你也没胆量做那种事!” “公主放心,末将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宫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你对本宫的感情注定了没有回报,你可会觉得不甘?” “如要末将不能打动公主,只能说明末将作得还不够好,不敢有任何不甘。” “本宫生气的时候可能会动手,并且上次踹你也只用了大半的力气而已。” 梁冠摸了摸屁股,那火烧火燎的痛感仿佛还停留在屁股上,尤其是被她踹了那一脚,他又连着骑了好几天的马,那种感觉更是酸爽得让他每天都想大哭几场。 “反正末将整个人都是公主的,公主要是将末将打坏了,不能为您效犬马之劳,那也是公主自己的损失。” 他一边摸着屁股,一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定定地看着福枝公主,那眼眸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让福枝公主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了些许。 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个时代已经无牵无挂,也不可能涉及情情爱爱的。 只是梁冠那深情如水的眸子,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纵然她知道那不是爱,可她也愿意尝试一回,毕竟时间还很长,要走的路也还很多,一直一个人到底太寂寞了些,既然这个男人愿意不顾一切地融入她的世界,她若将心门关得严丝合缝,终究也是无趣了些。 不如,就试着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彻底融入这个时代的机会? “我可能做不了这个时代的贤妻良母,也给不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 福枝公主叹了口气,纵然她身份尊贵,纵然他也同意她成为女皇,以后所生的子女全都跟着她姓,几乎是以入赘的方式与她成婚,但她的确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一切呢。 梁冠朗声大笑,一下子揽住了她柔细的腰枝,“傻瓜,你以为我是看重那等权势之人?若是,我也不会将日不落和高奉拱手并入天熙了!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 只是因为爱你,而非其他!” 他向着她娇嫩的红唇吻了下去。 福枝公主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傻瓜,闭眼!” 梁冠的手温柔地抚上了福枝公主漂亮的眼眸,福枝公主想要推开他,却又有些不舍那熟悉又甜润的气息,终究闭上了眼睛,任他吻了下去。 “咱们早些成婚如何?” 良久,梁冠气喘吁吁地松开了福枝公主,福枝公主有些意犹未尽地添了添嘴唇,“我不想在宫里成亲!” “公主说去哪成亲咱们就去哪!” “梁将军可有银子供养娇妻幼子?”福枝公主似笑非笑看着他。 梁冠摊了摊手,十分光棍地道:“没有,但是公主有啊!” 原来还是打着吃软饭的主意?还吃得理所当然? 福枝公主白了他一眼,“看来梁将军是打算以色侍奉本宫啊?” “有何不可?” 梁冠欺身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公主如果需要的话,末将随时可自荐枕席。” 福枝公主看着伸上来的咸猪手,一掌就挥了过去,不料梁冠早有准备,轻轻往旁边一跳,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搂着她飞上了宫殿的檐角凹处。 “此处十分僻静,公主想对开将做什么都可以哦。”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两人踱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未来可期。 一切都有无限的可能,一切似乎又都早已注定。(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