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第一纨绔》 第1章 大乔择婿 东汉中平六年。 庐江郡,舒县陆府。 陆远策马疾行,在一条条屋舍小路间纵横穿插,灵活无比。 陆府下人早已见怪不怪,这位陆府大公子别说在府中骑马,就是在府中放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位庐江第一混蛋陆远,可是庐江郡太守陆康的心尖肉,在庐江郡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周瑜鲁肃,各地士子都深受其害。 因为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行事作风,人送外号陆远陆扒皮。 大文豪蔡邕南下避难,女儿蔡琰蔡文姬却无故失踪,事后那小才女蔡琰也只对外宣称,自己是被陆家公子请了去,在陆府对牛弹琴,弹了一夜! 三个月前,这个庐江郡太守陆康的长孙,陆儁的遗腹子,名扬庐江的第一混蛋陆远坠马昏迷,着实轰动了整个庐江,动静闹得比灵帝驾崩还大。 各个世家子弟,陆府中的婢女下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祈祷这混蛋千万别醒过来。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个混蛋折腾三天,终究还是醒了,他们只能心中暗骂天道不公! 只是他们不知道,醒来的陆远,已经不是曾经的陆远了。 现在的陆远来自后世,一个野战部队的老兵油子,做事只求完成任务,行事向来不择手段,论起混蛋,只会比从前更混。 陆远翻身下马,大步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向着屋内主位上的老者微微躬身,恭恭敬敬道:“祖父!” 三个月来,他早已适应了汉末礼仪习惯,而且以他前身秉性,就算有什么出格的,也没人在意。 主位上的老者白发白须,却精神矍铄,体格魁梧,正是庐江郡太守陆康。 陆康白眉微抬,满面威严的老脸突然一垮,“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微微挥手:“臭小子,终于有点长进了,竟然主动行礼,坐下说吧!” 陆远坐定,大马金刀,觍脸笑道:“我举孝廉的事有消息了?” 这三个月,他除了练习骑射,就只想着举孝廉入仕了。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在即,曹操的矫诏已经传遍天下,他还是一介白身,名不正言不顺,有心参和也没个立场,这算什么事! “举孝廉?” 陆康白眉一扬:“你孝顺过谁,你出生时你爹就死了,你娘也已病逝,你怎么孝!” 陆远笑呵呵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活下来,为我爹留下血脉,这还不是孝顺吗!” “混账,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陆康轻叹一声:“改日我举军功让你入仕,但你先要为家族做点事!” 陆远心头一喜,眯眼笑道:“祖父有令,敢不从命!” “皖城乔家要办个诗会,明日你去看看……” 陆康目光闪烁,徐徐说道。 “诗会?” 陆远怔了怔:“那些文人脑残了吗,什么时候了还办诗会,董卓进京,袁绍曹操出逃,天下大乱,他们还有闲心写诗?” “咳咳,嗯……” 陆康迟疑一下,笑眯眯道:“文人嘛,就这样,挨打的少了,就记不住疼,你去看看,反正你是出名的混蛋,你去了,这诗会也就办不成了!” 陆远胸口一闷,忿忿不已:“祖父,我是你亲孙子,你还让我装混蛋去干这种事,把我扔出去当枪使,你不心痛,我还要名声呢!” 陆康老脸一红,尴尬笑笑:“怎么是装混蛋呢,这种事你以前也没少干,不差这一次!”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陆远义正辞严:“以前天下太平,我没名声无所谓,现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连卖草鞋的都要混个皇族身份,你还让我主动败坏名声,这不让我做粘板鱼肉,任人宰割吗!” 这事儿他早就想好了,自己掉的节操,自己就得一点点捡回来,毕竟这时代名声太重要,袁绍袁术一呼百应,凭的就是四世三公的名声! 而且他没胡说,这场动荡陆家暂时无虞,但最终小霸王孙策会攻陷庐江,让陆家子弟死伤大半,也会逼死他这位精神矍铄的祖父。 至于其他陆绩,陆逊等人,会跑到孙策麾下当官苟活,成就再高,也毫无气节。 陆康不禁深深看了陆远一眼:“我就纳闷了,以前这种事不让你干,你也得抢着去干,现在这是怎么了!” “上次坠马昏迷,祖宗在梦中质问我,已经成年,为何不珍惜名声,建功立业,我这才幡然醒悟!” 陆远脸不红,心不跳,郑重其事道。 陆康一怔,身子不自禁前倾,呼吸稍稍急促:“真的?祖宗还有什么话吗?” “陆家存亡,皆系于我一身,别的没多说!” 陆远一脸肃然,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年头连皇帝都迷信,更别提其他人了。 祖宗入梦,那可是天大的大事。 “怪不得!” 陆康一拍大腿:“我就说乔家急着联姻,怎么会连你这声名狼藉之人都算上了,那毕竟是乔玄后人啊,本以为是我陆家只有你年龄合适,原来是乔家看出了你的不凡!” 这老头嘀嘀咕咕:“许劭主持月旦评,点评天下人物,自有一双慧眼,现在客居乔家,能看出你的不凡倒也正常,不过你终究刚刚醒悟,来不及栽培啊!” “乔家,乔玄的后人……” 陆远脑袋一懵:“那不是二乔的家族吗?” “你知道二乔……你常在府中,还能知道新搬来的乔家底细,果然不凡!” 陆康哈哈大笑:“乔家两个孩子待嫁闺中,众人不知她们名讳,便以大小乔,或二乔称呼!” 陆远呆了呆,竟然真是二乔! 可她们待嫁闺中,岂不是十五六岁,那时间对不上啊! 他记得孙策是在第二次攻陷皖城后,才在战俘营里找出二乔,和周瑜一人一个,纳了小妾,成就一段兄弟分赃的风流佳话。 但那还早着呢,如果她们现在待嫁闺中,那时她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思忖片刻,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孙策和周瑜攻陷皖城,是征服者的姿态,纳个小妾,自然不用在乎对方年龄,是否已婚这些破事,自己俘虏营里的,予取予夺,任意施为,也无需顾忌。 至于二乔愿不愿意,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谁去理女人意见…… 孙权的妹妹都拿出去做过交易,和刘备这糟老头子联姻! 就像另一个宛城,曹操大败张绣后,一样踌躇满志,以征服者的姿态,纳了张绣的婶子为小妾…… 陆远想通了前因后果,不禁一阵神往,这毕竟是名传千古的二乔…… 他心中怦怦乱跳,咧嘴笑道:“乔家要找我联姻?” “人家要验货的!” 陆康大手一挥:“乔家办诗会,就是为了给大乔择婿,所以你不能让人看出底细,去了就带着我们陆家精锐,将那诗会搅合散了,我们陆家联姻不成,别人家也休想!” 陆远似笑非笑:“祖父,我是你亲孙子,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 陆康白眉抖动:“我就是因为信你,才知道你过不了关,人家一验货,你就没戏了,但是你想要捣乱,什么周郎,孙郎也一样没戏!” 这老头拳掌相击,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乔家新来,想要找地方豪门联姻,但老夫岂会如他们所愿,让他们随意勾连,破坏庐江郡的势力平衡!” 陆远险些一口瘀血喷这老头一脸,干巴巴笑道:“知道了,我要是不能夺魁,不用你说,我也将这诗会搅合了,除了我,谁也娶不了二乔!” “你还想夺魁?” 陆康愁容满面,探手贴向陆远额头,关切问道:“孙儿,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脑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怎么将贴身婢女都赶走了……” 这老头嘀嘀咕咕:“难道祖宗入梦,会伤人脑子?” 陆远脸色铁青,这老头竟然怀疑自己疯了! 他返身从战马上取出一个羊皮袋,递给陆康,硬邦邦道:“你看,我不让婢女进屋,就是为了这个,得保密!” 陆康抬眼扫了扫,语气一松,乐呵呵道:“这个啊,我找见过了,怪模怪样一张弓,你还为它悄悄跑了十六个铁匠铺,定制了十六个零件……” “神臂弓!” 陆远眼角跳了跳:“岳飞的兵器,说了你也不懂,你知道这是四石强弓,岳飞能在马上开弓就好了,只是我现在臂力不够,还得练练!” 他心中满是无奈,在庐江,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住这老头,他能躲开这老头眼线,却拦不下铁匠铺的私自汇报。 “四……四石强弓!” 陆康手撵长须,猛地一僵。 据他所知,行伍军人多用半石弓,能开一石弓的就是精锐,长沙太守孙坚能开两石弓,便以勇武称雄天下。 但天下用弓第一人,却是西凉军的飞将吕布,此人能开三石强弓,而且是在马上,腰腿无法借力,只凭臂力拉弓。 那么能在马上开四石强弓的岳飞,得多强! “那个岳飞,能不能招揽过来……” “那人招不来,先给我准备张三石强弓!” 陆远沉着脸,取出一支箭问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要是看不出来,就让我去做讨董卓的第十九路大军!” 陆康自觉有些失态,眯着老眼,恢复了镇定沉声道:“老夫早见过了,一支箭够长的箭而已,嗯……箭头上这个三棱血槽有点凶,一旦被射中,伤口极难愈合!” “夫之见,矢之巨,这是规矩!” 陆远手沾茶水,在桌案上写下夫见失巨四字,笑呵呵道:“你所见到的最强大的箭矢,就是规矩!” “规矩……” 陆康心头微震,胡须颤了颤:“你弄这个凶物,是要定规矩?” 陆远端着神臂弓,心头欢喜无限,这才是能定规矩的凶物! 三百步内杀敌,简直是狙击枪打西瓜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我站在楼上瞄准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冷箭射穿了你的梦! 陆康白眉抖了抖,喃喃低语:“孙儿,我陆家后继无人,定不起这乱世规矩啊……” “祖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陆远目光炯炯:“我去参加诗会,联姻乔家,祖父准备为我兵马吧,各路诸侯讨董卓,怎么能少了我陆家!” 陆康老脸上青筋乱蹦,迟疑一番悻悻道:“大争之世,犹如飓风过岗,孙儿,你真要到风尖上走走?” 陆远眸光雪亮,眼中似有刀矛争锋:“大争之世,江山美人,自当去看看!” 第2章 敲诈孙策 翌日,皖城。 乔家大院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士子百姓,商贾乡绅俱在,人声鼎沸,吵闹声不绝于耳。 “周郎呢,周郎在哪?” “你有病啊,看什么周郎!二乔呢,听说她们貌若天仙,家财万贯啊!” “青纱遮面那俩,早走了,我听说这事内定了啊,跟咱们普通士子没关系!” 众人正说着,突然齐齐看向外围。 一个骑兵风驰电掣,直奔众人而来,马蹄卷地,震得地面轰轰作响。 马上少年身姿挺拔,眉宇刚毅,眸光平和,却不时闪烁出几分锐利,衬着一身锦衣的华贵体面,倒颇有几分硬朗风骨。 有说有笑的众人顿时脸色一变,你推我攘,口中喧嚣不止。 “快躲,是陆家那混蛋!” “陆远陆扒皮来了,陆家精锐肯定就在附近!” “快去告官,不对,告官没用,快逃!” 陆远看着四散的人群,不自禁摸了摸下巴,自己前身这名声实在太差了。 他心有所图,特意没带陆家精锐,结果这群家伙却一口断定,陆家精锐就在附近! 不过众人一散开,倒是给他留出了一片视野,让他看清了前方情形。 只见乔家府邸院墙高耸,门楣上没什么奢侈装饰,豪门风范,倒有几分书香雅致的气息。 楼台上,两个老者相对而坐,此刻正齐齐打量自己。 一人颌下三缕胡须,容貌清癯,这人陆远认识,是主持月旦评的名仕许劭。 另一人方头大耳,模样憨厚,陆远却未见过,但想来应该是现任乔家之主乔景,乔玄之子,二乔的父亲。 陆远正想上前施礼,边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呵斥:“陆扒皮,这里士子云集,书香浮动,岂容你这混蛋在此放肆!” 随着这人开口,周围士子顿时指指点点,低声数落起来。 陆远看向说话之人,似笑非笑道:“张公子,有仇?” 这人他认识,南阳太守张咨之子,因为口无遮拦,见谁得罪谁,人送外号张歪嘴。 “君子不平则鸣,何须有仇,你一介纨绔,为何来诗会捣乱!” 张歪嘴梗着脖子,大义凛然,他父是南阳太守,他行事自然也无需忌惮。 “不平则鸣……那你就鸣吧!” 陆远大手伸出,五指扣在他脸上,像扣篮一样,猛地一按,顿时将他按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张歪嘴摸着鼻血,一脸的不可置信。 “将死之人,懒得理你!” 陆远环视四周,笑吟吟道:“子曰有教无类,陆某不才,也想品味诗词之美,诸位饱读圣贤书,不会在此难为陆某吧!” 他懒得理会张歪嘴,是因为知道历史,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孙坚缺粮草,很快就会找到南阳太守张咨,将张咨摩擦致死。 “有教无类,说得好!” 楼台上的许劭开口:“陆公子名声在外,要是能改过自新,也是庐江之福啊……” 陆远老脸一烫:“多谢先生仗义直言!” 他暗暗看了许劭一眼,这老家伙说话果然够损,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让自己改过自新! 这时,突然又有一道战马嘶鸣声响起。 一个少年丰神俊朗,策马而来,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择婿的盛会,孙某也来凑个热闹!” 陆远凝神望去,心中暗赞:“小霸王孙策,不愧孙郎之名,为人豪迈,举止风流!” 他看了一眼张歪嘴,心中一动,不由低声笑道:“张兄,君子不平则鸣,这是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孙策,孙坚的作风你也知道,烧杀劫掠全都做,你鸣不鸣!” 张歪嘴抹着鼻血,在孙策身上看了看,顿时振奋精神,如同个斗鸡般冲了出去。 他本来就想在诗会上大展威风,既能收买庐江士子,又能迎娶美人,一举两得。 对他来说,陆扒皮相比孙土匪,简直小巫见大巫,而且陆扒皮说动手就动手,不太好惹,孙家小土匪愣头愣脑,明显更适合他一鸣惊人! 张歪嘴意气风发:“孙策,你一个粗鄙武夫,竟然敢来这等盛会,还不赶紧退下!” 孙策脸色一沉:“你是何人?” “孙策,我来问你,你爹孙坚为何以下犯上,以坐无所知之罪,逼死荆州刺史王叡!” “我父乃是南阳太守,岂会结交匪类,你爹竟然还想取道南阳北上,真是妄想!” “灵帝刘宏新丧,你爹便起兵作乱,可知国丧之礼!” …… 张歪嘴斗志昂扬,朗朗上口,舌绽莲花,连绵不绝。 陆远不由捂着嘴巴,嘴角抽搐,这傻子有点上头啊,本来想给他点教训,让他出局,哪知道他这么来劲…… 那可是小霸王孙策,是这时代最猛的七零后,能动手就不会乱吵吵的典型,怎么可能和他真正理论。 一群士子煽风点火,看着孙策,指指点点,津津乐道。 孙策看看四周,面色越来越冷,语气淡淡:“你找死吗!” “你们孙家……” “噗!” 张歪嘴话没说完,一杆长枪猛地透体而过,他一脸震惊,嘴角却突然溢出血沫,“呃呃呃”地挣扎几下,身子便直挺挺倒了下去,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现场静得可怕,落针可闻,众多士子噤若寒蝉,即便是许劭也不知所措,浑然没想到有人竟敢当街杀人。 一群士子目光逡巡,顿时齐刷刷盯在陆远身上,想起了这个始作俑者。 陆远干笑一声:“你们看我干嘛,继续啊,刚刚骂孙土匪什么来着?” 众人心中一阵腹诽,这情况,谁还敢骂! 孙策目光森寒,盯向陆远,恶狠狠道:“陆扒皮,是你在挑拨离间,想将孙某赶走吧,你以为孙某此来,真是来参加这狗屁诗会的?” 他环视一圈,目光凛冽:“我孙家起于微末,能有今日成就,只凭手中刀兵,乔家美人,孙某若想要,自会领兵自取,还会与你等斗诗不成!” 陆远心中微动,怪不得孙家三代都极力打压江东士族,尤其孙权,一辈子都在干这事,根本原因还是孙家寒门出身,那些士族大佬不愿意效力。 不过孙策确实霸气,竟然当着众人面还能说出想要美人,就领兵自取的话。 陆远看着孙策,笑眯眯道:“孙兄误会了,陆某就是出门看个热闹,没想到竟看了一场市井长舌妇的吵架,娘们一般,着实无趣!” 孙策干巴巴一笑:“南阳太守之子死在庐江,你当如何?” “此人竟然敢提先帝名讳,自己找死,与陆某何干!” 陆远顿了顿,脸色陡然转冷:“不过他就算犯了灭族重罪,也自有朝廷法度,你一介白身,凭什么在庐江杀人,是当我庐江可欺吗!” 孙策猛地一枪刺出,口中厉喝:“早就听闻你这混蛋名声,没想到还是一个傻子,就算有陆家精锐,今天也救不了你!” 长枪如龙,寒光闪闪,蓄势一击下,势不可挡。 陆远身形在战马上腾挪,避开锋芒,右掌猛地探出,迅如闪电般在枪杆上一搭、一震、一扭后借力一拽。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将孙策的长枪夺在手中。 孙策只觉得长枪上一股怪力传来,让他手臂一麻,长枪便脱手而出,被人夺了去,忍不住又惊又怒:“什么妖法!” “夺命妖法!” 陆远长枪调转,一枪杆将孙策砸落下马,枪走龙蛇,像是握刺刀般抵住孙策咽喉。 这是后世野战部队的军方搏杀术,只有特殊作战人员才会,集千百年杀招于大成。 尽管只是反擒拿的动作,里面也有太极拳搭手借力,八极拳阎王甩手等等散手,如果是面对面厮杀,后面还有更纯粹的杀招,瞬间就能取人性命。 不过陆远心中同样震撼,他是出其不意,借用巧劲夺了枪,但孙策比他年纪小,力量却比他大得多,果然不愧小霸王之名。 孙策盯着长枪,一时不敢妄动,只硬邦邦道:“你想怎样!” 陆远沉吟一下,才笑呵呵道:“你的命值多少钱,三千匹战马?” “你勒索我!” 孙策怒不可遏:“我孙家大军就在荆州,旦夕可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你不懂我啊……” 陆远目光微眯:“我天生混蛋,只管一时痛快,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宰了你逃进山里,令尊给你办完丧礼,有空就搜山寻我吧!” 孙策一时不知所措,关键是这个确实是混蛋,什么都敢做,也做得出来。 他不怕死,但还没建功立业,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一个混蛋手里,他心中不甘! 只是让他服软,他怎么开得了口。 “三千匹战马,周某答应你了!” 一个青衫少年不知何时越众走出,青袖飘飘,眉目俊俏,从容自若道。 陆远循声看去,顿时笑了:“原来是周郎,几月不见,你倒是淡定了许多,三千匹战马,你做的了主吗!” 周瑜面无表情,淡淡道:“周某为人,有口皆碑,既然敢答应你,自然不会反悔,要是换成陆兄,可就无人敢信了!” 陆远闷哼一声:“被我打着长大的,竟然也能当家做主了,你们是总角之交,那就再加两千匹战马吧,凑个整!” 孙策嘶声厉吼:“公瑾,别理他,我若死在这,必会让他陆家举族陪葬!” 陆远见周瑜沉吟,顿时爽声笑道:“放心,他会理你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为了五千匹战马弃你而去,以后哪还有周郎立足之地!” 他的话很明显,孙策要是死了,孙坚发飙报复,会对陆家下手,也不会忘了见死不救的周家! 周瑜目光闪动:“五千匹战马,周某许你了!” 陆远一收长枪,看着孙策嘿嘿笑道:“孙兄,喝杯茶再走?” 他暂时的确不敢杀孙策,毕竟他不是真的混蛋,不能逼孙坚发飙,对陆家报复。 孙策两眼猩红,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厉声喝道:“今日之辱,孙某记下了!” 陆远不以为意:“孙兄慢走!” 他知道孙坚着急北上,暂时还无法对庐江下手,至于以后,刘表赴任荆州后,孙坚就没机会了! 一群士子面面相觑,果然是雁过拔毛陆扒皮,连孙策这样的狠人来庐江,都被敲诈了五千匹战马,最后还得憋屈退走! 许劭忍不住多看了陆远几眼,淡淡开口:“诗会,开始吧!” 第3章 美人如玉 陆远在乔府静坐,等待诗会开始。 他心中盘算,孙策和张歪嘴出局,剩下的就只有他和周瑜了。 至于其他士子,一群陪跑的,乔家最多给他们发个安慰奖。 只是现在还无人见到大乔模样,可别是传言有误…… 许劭翩翩而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所周知,许某微薄才名,皆出自月旦评,今日便以人物为题,由诸位尽情点评!” 一个士子迈步走出,向四周团团作揖:“在下……” “在什么下!” 陆远出言打断:“一边等着,周郎在那,有你什么事,别献丑了!” 那士子语气一滞,一口气被憋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半晌才长长一舒气,恨恨抱拳:“陆公子教训的是!” 他有心呵斥陆远,可上一个呵斥的已经死了,另一个还被敲诈了五千匹战马,让他强出头,实在底气不足。 周瑜脸色平静,不悲不喜:“陆兄对周某倒是盯得紧,只是不知陆兄前来,可有诗作?” 客室里顿时一阵交头接耳,陆远不过仗着陆家精锐横行霸道,本身文武不修,草包一个,能做什么诗! 周瑜摇头晃脑,淡淡一笑:“看来陆兄又想玩从前的把戏了,打架打不过就喊人,下棋下不赢就掀桌子,做不出诗,那应该要砸诗会了吧!” “你猜得真准!” 陆远哈哈大笑,突然向外大喊:“陆府精锐……” “陆公子,陆公子!” 许劭抹了抹额头冷汗,无奈劝道:“陆公子稍安勿躁,做不出诗,大家都会担待,何必如此,乔家也是名门望族,打打杀杀岂不两败俱伤!” 他对陆远也多有了解,这就是一个玩得起却输不起的混蛋,眼下分明是要喊陆府精锐,砸了这诗会! “先生出面,陆某自当从命!” 陆远云淡风轻,向外一挥手,好像驱散陆府精锐一般,环视一圈,笑吟吟道:“陆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诸位不必紧张,周郎,请!” 周瑜面无表情,强行将视线从陆远身上挪开,向着许劭躬身道:“社稷倾颓至此,俱是拜前大将军何进所赐,学生便以何进为诗!” 许劭呵呵一笑:“周郎好胸怀,请!” 周瑜眯眼沉吟,在客室中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缓缓开口。 “将军欲诛贼,引兵不自危,天下本无患,西凉乱宫闱!” 他一气呵成,向着许劭再次欠身:“学生献丑了,请先生点评!” “好诗!” “好气魄!” “周郎好才学!” 周围赞誉声不断,一群士子谄词令色,咂嘴弄舌一阵吹捧。 有人高声吹嘘:“五字一句,开一代先河,堪称千古名诗,将何进的多谋寡断写得淋漓尽致,想要诛杀宦官,却不用袁家兄弟,偏要引董卓进京,才弄出这一场天下大乱!” 许劭撵须笑道:“不错,周郎好风采!” 周瑜红光满面,向陆远颔首:“陆兄,该你了,请吧!” 他的诗虽然是临时所作,但他知道以陆远的不学无术,临时恐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一群士子也齐齐盯着陆远,虽然不敢多话,但态度却也明显,作诗啊! 陆远轻叹一声,悲天悯人:“哎,天下寥落,社稷倾颓,百姓哀嚎,尸骨盈野,这些惨案都近在眼前,诗却做得如此轻佻浮躁,好似品评古人一般,你,你们,长心了吗!” 众人一阵沉默,理是这个理,但你该作诗还得作诗啊! 许劭干咳一声:“咳,确实不妥,如今汉室倾颓,不值得以此讥讽!” “学生受教了!” 周瑜笑脸僵硬,向许劭施礼,又看向陆远:“陆兄心怀社稷苍生,还请陆兄指教!” 一群士子以周瑜马首是瞻,顿时齐齐躬身:“请陆公子指教!” 姿态谦卑,态度却很明显,赶紧出来献丑吧! 陆远豪迈一笑:“既然周郎以大将军为诗,那么陆某也写一位大将军,我大汉将军,可不只有那一介匹夫!” 他在客室中郎朗高歌:“北斗七星高,老将夜带刀。至今思牧马,不敢窥临洮!” 一群士子面面相觑,这陆扒皮……怎么可能! 全诗虽然没有华丽辞藻,但诗中气魄,怎么可能是陆扒皮所作! 周瑜一个眼色,顿时有人跳了出来,讪讪笑道:“陆公子,这怕是令叔父代写的吧!” 许劭还在手撵胡须,感受此诗,只觉得此诗虽然浅显易懂,朴实无华,但却雄浑大气,豪迈无比。 尤其诗中气魄,似九天高歌,浩浩煌煌,气势磅礴! 听到那士子质问,不等陆远反应,他已经勃然大怒,一拍桌案:“老夫临时出题,如何容人代写,你这是怀疑老夫为人吗,出去!” 那士子面红耳赤,灰溜溜被几个乔家家丁驱赶出去。 陆远神色平静,微微低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一群士子无语,这话说得就太明显了,陆扒皮和周郎对上,他们想抱周郎大腿,但周家明显没护住他们。 他们都是人精,稍一细想,便悄悄挪了挪屁股,离周瑜远远的,弄得周瑜周围一空,三十几人中,独树一帜。 “好诗!” 一个士子突然神色激动,击掌赞叹:“此诗简练有力,俊美传神,将我大汉的赫赫武功跃然纸上,老将夜带刀,单单这一句,便干净利落,满是我大汉将军的英武之气!” 陆远神色一亮,终于碰上一个识货的了,这首《哥舒歌》如果没人赞叹,那就只能说这群士子全都瞎眼了。 周瑜面色一沉,见周围没人,只得亲自出口质问:“诗是好诗,只是不知这位老将军是谁?” 他想了半天,大汉出名的那几位将军,要么封狼居胥,要么深入虎穴,但依然未想到有哪位驻守过临洮的老将,只觉得陆远是为了押运,随意说个地名。 其实他想的全对,国恒以若灭,唯汉以强亡,大汉自汉武帝开始就从未防守过,虽然现在名存实亡,但各地刺史依然在吊打周边蛮夷。 “周郎不知?” 陆远神色自若:“周郎承认无知,也算有自知之名,多出去走走吧,天下大着呢!” 周瑜脸色变幻,却一时无从反驳,太史公撰写《史记》,之后的汉史却乱七八糟,难以令人信服,现在蔡邕在续写《汉史》,估计这混蛋是从蔡邕那得到的一些史料。 “周某无知,让陆兄见笑了!” 周瑜面色阴沉,闷哼一声:“陆兄名声在外,何不为自己赋诗一首,让我等见识见识?” 陆远眯眼沉吟,却突然看到内室中悄悄探出一道女孩儿身形,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内室众人。 女孩儿身姿窈窕,姿容艳丽,天生一副明媚春光的样子,让人看着便不自觉心生喜悦。 她的脸蛋儿也生得极美,细眉弯弯,拢着一双桃花眼,琼鼻娇俏,粉面桃腮,让人看上一眼,心中就只剩下一股复杂难名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陆远不由看得痴了,后世美女虽多,但大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网红脸,陆府的婢女也多,但大多以媚取人,哪有这般超凡脱俗,气质天成的女子! 简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 “这是大乔吗?” 陆远心驰神往,却见那女孩儿刚好与他四目相对,顿时脸蛋儿一红,像头受惊的小鹿一样逃了回去。 周瑜见陆远发呆,轻轻哂笑:“陆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陆兄批评自己如此为难,莫非陆兄不自知?” 陆远定了定神,龙行虎步,养足了气势,忿忿开口。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两句落下,众人不自禁感受到一股苍凉凄冷之意,让他们不由自主联想,西风岂不正是暗指西凉,西凉铁骑横行天下,肆虐苍生,才惹得这满院苍凉! 许劭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远,忍不住赞道:“好意境!” 周瑜紧紧盯着陆远,一脸淡漠:“气势太高,难免虎头蛇尾……” 陆远目光渐渐犀利,满腔悲愤豪情涌现,字字铿锵。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客室中顿时一片沉寂,俱是思索起来。 陆远等候片刻,见黄巢这个狠人的诗果然震慑住了众人,才向着许劭躬身,一脸悲怆:“学生歪诗一首,请先生点评!” 许劭读着诗,只觉得一股悲天悯人,重如山岳的压力滚滚而来,其中又有一股霸王坐观天下,侠客仗剑直行的气势,让他忍不住呼吸沉重,难以自持。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许劭倾着身子,不断呢喃,感受着整首诗的大气恢弘,和那开天辟地的海量胸怀。 他年我若为青帝,这是何等气魄! 只有胸怀天下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哀痛与气概,这分明是要替天下苍生,向老天讨个公道! 这样将王道与霸道杂糅其中的诗,他评不了,也不敢评。 许劭轻叹一声:“此诗,非我所能评,留待后世吧!陆公子志存高远,许某心中敬佩,不敢称先生!” 陆远心中暗喜,许劭不评,算许劭有自知之明。 他再是有才,也终究只是一介文人,达不到黄巢所站的高度,视野不够,心胸不同,格局自然不一样。 周瑜目光闪烁:“陆兄的诗?” 陆远神色悲悯,淡淡笑道:“周郎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周某何须他人赠诗!” 周瑜脸色铁青,硬邦邦道:“陆兄若是大气,可以免了我周家战马!” 陆远转身离去,懒得理他了,开什么玩笑,诗可以送出一百首,战马一匹也不能少! “此诗格调,很是伟岸,看来陆公子多年以来,藏拙了啊!” 一直微笑静坐,如同一尊弥勒佛般的乔家家主乔景突然开口笑道。 陆远顿时向乔景躬身施礼,不卑不亢:“使君见谅,此地风起云涌,以早慧欺世盗名之辈,如过江之鲫,陆某也是不得已!” “早慧……” 一群士子听出蹊跷,顿时齐齐看向周瑜,要说少年早慧,智多近妖,那只有这位周郎了! 周瑜脸色涨红,太阳穴突突乱跳,终于忍不住拂袖怒道:“竖子言出伤人,你以为庐江只有你陆家精锐吗!” 陆远置若罔闻,闭目养神起来。 “何必如此……” 乔景慈眉善目,笑呵呵道:“你们都是人中俊杰,一会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第4章 周瑜失算 中午时分,诗会结束。 陆远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后,周瑜就没做过诗。 其余士子倒是做了几首,但许劭兴致缺缺,只随意勉励一番。 乔景看看天色,眯眼笑道:“诸位,诗会择日再续吧,今日不妨到寒舍一聚,宴饮小酌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 “多谢乔家主……” “有幸得见二乔,不负今朝了!” 一群士子嬉嬉闹闹,俱是一副喜乐笑脸。 陆远脸色一沉:“你们不是家中有事吗,去小酌什么,还不赶快回家!” 一个士子战战兢兢:“陆公子,我家……没事!” 陆远认出他就是急着见二乔的,顿时厉声呵斥:“再不回家,你就有事了,懂了吗!” 一群士子唯唯诺诺,心中愤懑不已,却也挡不住这混蛋的霸道,纷纷低语着,骂骂咧咧走出乔府。 乔景眯眼看着,毫不阻拦,到了最后,只剩下他,许劭,陆远和周瑜四人。 他一路引领,直到一间客室前驻足,呵呵笑道:“便是此处了,两位公子请落座!” 陆远打量着屋子,心中暗暗咋舌,来时就听闻乔家家财万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装饰布置比陆府要好得多,奢华显贵,书香气四溢。 一间百十方大小的屋子,布置了分食制的案几与坐榻,周围屏风临立,上面绣着高山流水,很是雅致,屏风中间古琴横卧,笙箫高悬,更显得意境十足。 众人刚落坐,便有一群婢女衣袂翻飞,酒菜传递,将道道珍馐摆到桌上,又有几人轻拍钟鼓,乐音飘扬。 正是钟鸣鼎食之意。 乔景大袖一挥:“莹儿,婉儿,出来见过两位公子!” 后方两扇屏风被拉开,两个女孩儿款款走出,双手在腰间一搭,微微屈膝,盈盈偎了个万福,俏生生道:“乔莹、乔婉见过陆公子,见过周公子!” 陆远见二人青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一时有些迷茫,之前那个让他小鹿乱撞的,是大乔还是小乔? 他目光火热,终于在身材尺寸上找到端倪,是小乔乔婉! 陆远心中琢磨,这次择婿的是大乔乔莹,可他的小乔怎么办? 周瑜此时已经还完礼,看着陆远轻哼一声:“粗鄙匹夫,不知礼数!” “礼数?”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周郎可知我们为何而来!” “以诗会友,难道陆兄另有目的?” 周瑜一路被压制,心中自然不甘,现在找到机会,只想将这混蛋逼得原形毕露。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确实另有目的,周郎,慧极必伤,你心思太多了,小心身体!” 周瑜被噎了一下,正要开口反驳,这才想起在场都是明白人,对他们目的洞若观火,他再去较真,就真成了长戚戚的小人了。 乔景依旧像尊佛一样坐着,不为所动,眯眼笑道:“来,尝尝我们乔家果酒!” 陆远向着乔景乐呵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叔父有心了!” 言语之间,他蹬鼻子上脸,顺势口称叔父,论起了亲戚。 乔景迟疑一下,才笑脸盈盈:“贤侄喜欢,一会儿带上一些,与太守大人尝尝……” 周瑜脸色平静,心中却满不是滋味,陆扒皮进了乔府,就像到了主场,颐指气使,而他礼数有加,反倒成了客人。 他闷哼一声,指了指酒宴上的各个虚席:“可惜了,本该座无虚席,却被陆兄一番高见,赶走了所有士子,弄得如此冷清!” 陆远斜睨周瑜一眼,语气平淡:“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周郎不懂,就不要在此长戚戚了!” 周瑜胸口一闷,先说自己无知,又骂自己折寿,现在还说自己是小人,真是岂有此理!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许劭呢喃一声,接过话来:“妙,实在是妙,陆公子出口成章,当真是才华横溢,举世无双!” 乔景若有所思,突然开口笑道:“这番处世,绝非贤侄之志,贤侄志在凌云,岂可淡泊宁静,这该是贤侄送许先生的吧!” 陆远畅快一笑:“正是如此,还是叔父知我,先生是世外高人,慧眼点评天下英雄,自是淡泊宁静,此句正是为先生所作!” 许劭红光满面:“若是他人,老夫自当退让,但陆公子所赠,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周瑜听在耳中,见这三人互相吹捧,乔老头铺路,陆扒皮见风使舵,许劭顺水推舟,心中一阵厌恶,只觉得自己竟真的成了外人。 他心性坚忍,知道陆家不愿意他周家与乔家联姻,本来以为陆家只会使些下作手段,那即便他联姻失败,陆家与乔家也会交恶,他周家的目的便已达成。 可哪想到陆扒皮竟然转了性子,长袖善舞,眼看就要和乔家联姻成了。 如果让陆家得了乔家的万贯家财,那庐江的势力格局一变,他周家何去何从。 周瑜沉吟一番,突然起身笑道:“宁静致远,周某亦心向往之,愿献奏一曲,一舒胸中情怀!” “周郎抚琴……好!” 乔景笑吟吟道:“曲有误,周郎顾,老夫久闻周郎才名,今日终于能一窥仙音了!” 周瑜不由心中暗笑,乔家老狐狸,表面与陆家再是亲近,也终究不敢放弃周家。 他在一张古琴后坐定,气息随之一变,丰神如玉,恬淡脱俗,似乎只醉心在音律之中,不在乎外界一切遭杂琐事。 陆远看着这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不由心中暗赞,如果不是立场不一,他一定不愿意与周瑜为难,绑回家听曲儿也是好的。 可惜,这厮挡他道了! 周瑜青袖飘飘,十指翻飞间,悦耳的琴音响起,曲调婉转悠扬,像是早春黄鹂的第一声啼鸣,柔风细雨般传遍四方,引得几人陶醉不已。 陆远目光扑闪,琢磨着怎么把这琴音毁了,免得这厮在此招摇。 要不要自己豁上脸皮,来个乱弹琴? 什么鼓瑟笙箫乱敲一通,一番架子鼓,周瑜什么琴音也得懵圈! 陆远心中正纠结,小乔突然开口,语气期待:“爹爹,我也想抚琴试试?” 乔景难得尴尬一下,僵了片刻才讪讪笑道:“小女自幼骄纵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见到别人弹琴,就总想一较长短!” 陆远心头一喜,他乱弹琴难免丢脸,但古曲倒是会一两首,要是由小乔弹出…… 他豪迈一笑:“叔父多心了,乔家妹妹的琴音,小子也想听听!” 乔景一阵为难:“这个……” 小乔却已起身,在一张古琴前坐定,青纱拂动,隐隐露出一副绝世姿容。 她素手纤纤,十指灵动,眼花缭乱般在古琴上撩挑匀抹,顿时琴音大作,与周瑜的琴音交错混杂,纵横争鸣。 陆远随即起身,在小乔身边坐定,靠得极近。 周瑜琴音稍稍一乱,很快平缓下来,他有心骂陆远逾矩,又担心再被扣一个小人长戚戚的帽子,只得心中隐忍。 小乔感受到身边的男子气息,心境一乱,音律也顿时变得乱七八糟,噪音一般。 她一脸娇羞,白了陆远一眼:“公子,你离我太近了,要不我不会输!” 陆远被这眼神弄得神魂颠倒,定了定神,才笑嘻嘻道:“没事,我教你一个!” 他循着记忆,用鼻音哼哼起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被称为古今杀伐气最重的古曲《广陵散》。 小乔静心听了起来,没一会儿,突然十指翻飞,再次弹奏。 一时间琴音猎猎,有如金戈铁马,席卷四方,肃杀之气滚滚而来,大势涛涛,如浪如潮。 那柔风细雨般的琴音被瞬间撕碎,整个客室,尽是这慷慨激昂的杀伐之音,音波滚滚,带着凛然杀意直慑人心,让客室几人不由屏息凝神,静心聆听。 周瑜双手一按琴弦,没有尝试换曲调对抗,只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琴音自高亢处戛然而止,几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 小乔疑惑地看着陆远,眼神很明显,接着哼哼啊。 陆远则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他只是喜欢古曲,常听而已,能熟悉的也就这些,后面的早忘了,毕竟古曲没词,没法唱出来,谁能记得。 小乔目光咄咄,眼神中满是怨念,哪有教人曲子教一半的道理! 周瑜脸色恢复如初,风采十足:“姑娘所奏,可是《广陵散》?” 《广陵散》几乎失传,毕竟这时代没有乐谱,只能面面相传。 小乔迟疑一下,一昂下巴,傲然道:“周公子好见识!” 周瑜神色自若:“知音难觅,姑娘……” “一曲《广陵散》,天涯何处觅知音!” 陆远出言打断:“周郎,你搞错了,曲子是我们合奏的,哎,知音难觅,夫复何求!” 小乔听得头皮都麻了,瞪着陆远低语:“陆公子,你胡说什么!” 陆远言辞恳切:“肺腑之言!” 周瑜看着两人嘀嘀咕咕,脸色几经变幻,猛地手扣琴弦,琴音再起。 一时有如疾风骤雨,惊涛拍岸,浩浩煌煌,大气磅礴。 他一曲奏完,突然向着乔景躬身一礼:“乔家主,周某告辞,择日再来拜访!” 说完,他又向陆远淡淡一笑:“陆兄,周某并未输!” 陆远怔了怔,这厮疯了吗,都主动出局了,争个曲子的输赢有什么用? 他问向小乔:“妹子,闻弦音而知雅意,他这什么意思?” “性如烈火,势若奔雷!” 小乔脸蛋娇羞,声若蚊蝇:“此人性情刚毅,风采气度令人折服,只是这番举动我也看不懂,难道是嫌你举止轻佻,被你气跑了?” 陆远目光闪动:“周兄慢走,我送送你!” 周瑜刚出客室,见陆远追来,脚步不由一顿,嘲弄笑道:“陆兄,你以为你赢了?现在便急着以主人的身份来送客了?” 陆远嘿嘿一笑:“不然呢?” “可悲!” 周瑜负手而立:“陆兄,乔家为大乔择婿,你却主动选择小乔,你已经输了!” 他意气风发,脚步也飘了起来。 陆远忍俊不禁,笑呵呵道:“周兄,陆某若是独揽二乔,你会哭吗?” “你敢!” 周瑜脚步一个踉跄,脸色大变:“你敢无视世间礼法?” “周兄不了解我?” 陆远云淡风轻一挥手:“别想着再来拜会了,有陆某在,你没机会!” 第5章 小乔心意 乔府中,陆远在亭台水榭间闲逛,怡然自得。 小乔纤腰袅袅,裙摆飘飘,一路介绍着景致,更让他兴致盎然。 酒宴结束,乔景对二乔吩咐一番便离开了,单单留下小乔相陪,意思不言而喻,大乔择婿的事叫停,小乔和他一起,一样是陆家和乔家联姻。 直到一个亭台拐角,陆远大袖一挥,手掌自然而然搭上小乔腰身,笑吟吟道:“婉儿,在这坐会,等下我便得走了,免得失礼……” 小乔浑身一紧,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四下乱看,语带娇嗔,气鼓鼓道:“你怎么总是毛手毛脚,你如果担心失礼,就该让姐姐相陪!”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知己半缘君。” 陆远怅然:“酒宴上,我已说过肺腑之言,他人喜欢你姐姐,是因为你乔家的美人财帛,我却只喜欢你性情跳脱,灵动俏皮……” “不,不许胡说!” 小乔结结巴巴打断,俏脸上满是娇羞:“你疯言疯语,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她不好意思追问,心中却怦怦乱跳。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知己半缘君,难道这混蛋真的把自己当做知音,为了自己,才无意与姐姐定亲,无视乔府财帛美人? 陆远不以为意:“听到了又何妨,你怎么怪怪的,突然拘谨起来了,之前和周瑜斗琴,你还镇定自若呢!” “你是不是傻,现在能一样吗!” 小乔小脸一红,贝齿咬着红唇,讷讷道:“你举止轻佻,在酒宴上胡作非为,本来是为我姐姐择婿的,现在爹爹却改变了主意,我还怎么镇定!” 陆远目光闪动:“我是性情流露,让叔父感到了诚意!” 小乔双手抱怀,冷哼一声:“那你掳走蔡琰,让她在陆府对牛弹琴,也是性情流露?” “胡说!” 陆远老脸一红:“我们是世交,我与她闲聊而已,她是名门小姐,岂会随意调侃人,宵小误传,坏我名声!” 小乔明眸顾盼,眼神狐疑,理是这个理,蔡琰待嫁闺中,确实不会随意调侃别人,可这事毕竟传遍庐江。 陆远循循善诱:“你想想,我要真是混蛋,她会教我《广陵散》吗,我与她相谈甚欢,她以古曲相赠,就这么简单!” 他不自禁摸了摸下巴,蔡琰蔡文姬,那是他前身的锅,如果再见面,蔡琰不挥刀砍他就好,哪来的世交…… 小乔秀眉微蹙:“真的?” 别的事她还会怀疑,但《广陵散》这样的名曲,以陆远能接触到的人,恐怕只有蔡邕蔡琰这般人物了。 陆远心头一松,这女孩儿真好骗,名门小姐确实不会轻易调侃人,但蔡琰岂是凡人,那是将曹操都怼的哑口无言的人。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陆远一本正经:“我多年佯装混蛋,荒唐事数不胜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婉儿若是信了那些,我便无地自容了!” “佯狂难免假成真……” 小乔呢喃几声,不由痴了,她饱读诗书,自然能感受到诗中的无奈和辛酸! 她迟疑片刻,才痴痴道:“流言止于智者,其实我并不介意,我乔家择婿,岂会对你不做了解,这三个月来,你已经……你混蛋,把手拿开!” 她正出言安慰,却发现这混蛋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陆远感受着柔荑娇嫩,眼中一片赤诚:“你知道我心意的……” 小乔粉黛娇羞,目光复杂:“不管你什么心意,现在都不能乱来,否则众口悠悠,你如何施展胸中抱负!” 陆远目光灼灼:“那你是什么心意?” 小乔抿着嘴唇:“时值乱世,我一介女流,心意重要吗?” “自然重要!” 陆远神色郑重:“天下权柄,只问刀兵,但美人心意,却最是难得!” 小乔被这灼灼目光盯着窘迫,心中怨念连连,哪有这么当面问的。 她低眉顺目,盯着自己鞋尖,声若蚊蝇:“人家都帮你赶走周瑜了,还要追问,真是个呆子!” 陆远心头一喜,大手轻揽,将小乔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温润,扑鼻发香,附耳轻语:“知道你心意就够了,谁让你们女孩儿,说话总不说明白……” 小乔仰着脖子,浑身颤栗,像只上岸的鱼儿一般,一时不知所措。 她感受着身前强烈的男子气息,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的亲昵接触她从未有过,让她一时竟不知该怒,该骂,还是该叫…… 陆远在小乔耳边呢喃:“为何帮我赶走周瑜?” 小乔不由自主打个激灵,喃喃道:“他年我若为青帝,这是大丈夫豪言,你虽然混蛋,但毫无惺惺作态,混蛋的坦荡,坏的磊落……” 说完她才猛地醒悟过来:“你快放开我,你还没有提亲,没有聘礼,没有给我爹爹奉茶,没有……” “这么多事,那我走后想你了怎么办?” 陆远磨蹭着小乔发丝,柔声问道。 小乔的心都快被蹭化了,只能强自镇定,颤声道:“想我也不能来了,这是规矩,让人见到就麻烦了。” 陆远轻轻放手:“我得回去了,等夜里悄悄来,不让人见到!” “不行,你敢来,我让家丁打死你!” 小乔见陆远要走,气得直跺脚,匆忙轻唤:“这几天不行,夜里的家丁有军弩!” 陆远心神荡漾:“知道了,等我!” 小乔恼羞不已,暗自低语:“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陆远离开乔府,一路策马,到了皖城的陆府私宅。 他远远就见到一个老头不时向外张望,白眉飘扬,正是陆康。 这老头策划着砸乔家诗会的事,但碍于身份不能露面,只能悄悄躲在私宅里。 陆远翻身下马,满面春风,笑呵呵道:“祖父!” “干的不错!” 陆康一竖大拇指:“敲诈孙家小土匪,斗跑周瑜,赶走其他士子,好样的!” 这老头意气风发,显然他孙子大闹诗会,让他与有荣焉。 陆远愕然:“我还没报喜呢,你都知道了?” “这是庐江!” 陆康手敲桌面,得意洋洋:“老夫立身之地,这里的事还能瞒得过老夫吗!他年我若为青帝,好大的气魄,老夫本来还有所担心,现在倒有心和你一起,到风口浪尖上闯闯了!” 陆远稍一思索,不由苦笑:“祖父,你果然不信我……” 不用多想,这老头必然在乔府中安插了眼线。 “与信任无关!” 陆康微微摆手:“你要记得,但凡大事,都要多做准备,岂能将希望系于对他人的信任上!” “那十九路大军讨董卓的事……” 陆远认同这老头的话,无心在此纠缠,毕竟他参加诗会,不止因为二乔,同样为了此事。 “皖城县尉!” 陆康手扣桌案,一语断定:“这职位上任你招兵买马,做你的十九路诸侯,但必须先和乔家完婚!” 陆远心头一喜:“那婚事就快点办吧!” “你急什么,裤裆着火了吗!” 陆康白眉轻抬:“双管齐下的事,这都想不通吗!” 陆远想了想乔府的建筑格局,此事也就没再多说。 他尴尬笑笑:“祖父,那五千匹战马,家族先帮我养着?” “你就当作钱财吧!” 陆康无奈摇头:“周家自然不会失信,但只会给你最差的耕马,八贯一匹!”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狮子大开口,把周家逼急了,才拿耕马应付。 毕竟现在丝绸之路已断,战马价格飙涨,最好的西凉战马均价二百贯,普通战马也要二十贯,而皖城一个四合院才不到十贯。 “祖父,都换成西凉战马吧,四百匹!” 陆远笑呵呵道:“再给我四百名骑兵,要能以双腿控马,在马上挽强弓的!” “你当这是西凉吗,哪来这些精锐骑兵,就算西凉,也只有挽半石弓充数的!” 陆康忿忿盘点:“据老夫所知,天下能以双腿控马,挽两石强弓的不超过十人,出世的只有长沙孙坚,并州吕布,西凉马超,辽东太史慈,南阳黄忠等人而已!” 陆远呆了呆:“这很难吗,我才练了三个月就办到了……” 他魂穿三国,一直练习骑射,堪称在马背上呆了三个月。 这时代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战马奔行时,骑兵需要一只手握着马缰,保持平衡,想要使用双手兵器,就只能以双腿控马,但那需要极强的裆力与腰力。 虽然发明马鞍和马镫不难,但他不想在骑术上落后于他人,这样才能随时换马。 弓箭就不必说了,兵器三十有六,弓为其首,武艺十八般,弓为第一。 即便关二爷这般人物,也一样被曹仁射,被黄忠射,被庞德射,被马忠射,败走麦城后,更是被一群小兵射的毫无脾气。 他想组建一支骑射大军,在战场上肆意驰骋,现在看来,得先弄出战马三件套了。 陆远想了想,只得退让一步:“那就在弓兵中,挑出四百个骑术好的吧……” 陆康微微点头,又轻喝一声:“壮士,出来吧,耽误你一年时间!” 一个壮汉应声进了屋子,脸黑如铁,满面虬须,体格魁梧异常,走路间身上甲胄哗啦啦作响,简直像一头站着行走的棕熊。 这壮汉躬身施礼,瓮声瓮气道:“家主护佑之恩,典某没齿难忘,家主有事,典某但凭差遣!” “你无需如此!” 陆康微微摆手:“老夫救你,只是不忍你这等英雄,死于草莽之手,我陆家后继无人,无法留你,这次只请你护佑这小子一年,之后你何去何从,老夫替你引荐!” 壮汉躬身称是。 “此壮士名为典韦,有力拔山河之勇!” 陆康向陆远介绍:“他因杀人被通缉,被老夫所救,这次若不是你一心入仕,老夫便将他引荐给陈留太守张邈了,也好让他建功立业,免得误了他前途!” “典韦!” 陆远心头大震,古之恶来,威名赫赫,这可是力战过吕布的人物啊! 这样的人在祖父身边,祖父竟然因为陆家后继无人,要将他引荐给张邈,可见祖父对陆家前途,得有多么悲观! 他忍不住看向陆康,感受着这个白发老人对自己的血脉亲情,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陆康挥手道:“好了,你去赴任吧,先带着我陆府甲士,少惹麻烦!” 陆远神色郑重:“祖父放心,我最擅长解决麻烦!” 第6章 美人姿态 黄昏时分,皖城。 陆远带着典韦,四百陆家精锐,到了皖城县衙。 他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铺,听着各种小贩叫卖,客人还价的声音,心头欢喜无限。 这是没被任何人破坏过的皖城,商贾如潮,人流如织,正是汉末最后的繁华。 陆远策马进了县衙,眼前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间间屋子工整匀称,呈九宫形排列,约莫三十余间。 只是此时四合院内空无一人,让他忍不住眉头轻挑。 典韦身背两杆短戟,四下看看疑惑道:“公子,看来周家有意为难我们啊,县衙里连个人气都没有……” 皖城县令周晖,是周瑜堂兄,人称笑面虎,素来以周瑜马首是瞻,现在县衙空无一人,显然是笑面虎将人带走了,想给陆远一个下马威。 陆远打量一下,笑吟吟道:“先安排兄弟们住下,就在这县衙内找屋子,见人赶人,见东西分东西,县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的城!” 这是他在这时代的第一个起点,要在这里聚齐第十九路讨董大军,绝不容一点疏忽。 典韦应了一声,便带着陆家精锐风风火火地开干了,叮叮当当,土匪进村一般。 没一会儿,典韦跑了回来,咧嘴笑道:“公子,你住哪,县令的屋子行吗?” “就住县令的屋子,这混蛋想给我下马威,我就下马踩死他!” 陆远笑呵呵道:“县衙屋子不够,你们看着建一建,以后我们常驻县衙!” 日薄西山,县衙还没收拾好,县衙外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马蹄裂地,地动山摇。 一群陆家精锐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脚步嚯嚯,人影憧憧,急急抽出腰刀,冲到县衙门口。 典韦目光凝重,取下背后两杆短戟,挡在陆远身前,沉声道:“公子,来人不知敌友,你先退后!” 陆远不为所动,在战马挂钩上取出长枪,目光凛然:“不必,我不比你们金贵!” 转眼间战马嘶鸣声响起,“希律律”的勒马声连成一片,随即县衙大门敞开,一群骑兵蜂拥而入,迎面撞上了腰刀出鞘的陆家精锐。 骑兵们不由分说,直接端出军弩,寒光闪闪,与陆家精锐对峙起来。 陆远眼睛一亮,精锐骑兵,虽然达不到能在马上挽弓的程度,但也能靠双腿控马,在马上立足了。 这种情况下用弩,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暗器,不如强弓可以连续搭箭,但胜在稳准,绝对是杀招。 陆远策马上前,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在县衙放肆!”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出:“都别动,自己人,快把军弩收起来……” 话音落下良久,一个绿裙女孩儿才在骑兵中磨磨蹭蹭而出,身姿窈窕,青纱遮面,只是此刻明显有些紧张,娇小的身子半伏在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上,双手牢牢抓着马缰绳。 陆远匆忙策马上前,一把扶住女孩儿,满脸惊喜:“婉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小乔。 小乔惊魂甫定,小手拍拍胸脯,悻悻道:“我才不想来呢,爹爹偏让我来表个姿态……” 陆远看了看这百余名骑乘西凉战马的精锐骑兵,顿时心中明了,这是乔家来站队了。 只不过乔家无男丁,家主也不可能亲自出面办这事,只能让小乔前来。 他回身向着典韦等人摆手:“都回去忙吧,自己人,乔家的,懂了吧!” 典韦挠挠头皮,嘿嘿笑道:“那不就是少夫人吗,兄弟们,叫人讨赏!” 一群陆家精锐顿时腰刀还鞘,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见过少夫人!” 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小乔大羞,悄悄撩开一角面纱,瞪向陆远,明眸中风情万种:“你快让他们别乱喊!” “喊得好!” 陆远哈哈大笑:“每人十贯赏钱!” 现场欢呼声一片,一贯钱可以买三头羊,十贯钱,可以买一个上等的四合院了! 一群乔家骑兵目光闪烁,对视几眼后突然翻身下马,齐齐躬身:“见过姑爷!” “同赏!” 陆远满面风光:“所有人都不许走了,留下来一块办差赚钱!” 让他掏钱是掏不出来的,之前的陆家大公子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出门也有婢女相随,连钱也不用带。 不过他县尉的差事却是肥缺,抓捕盗贼,稽查走私,一天就能补上这个空头支票。 小乔一时不知所措,只在战马上素手乱点:“你,你们,乱喊什么!” 一个乔家骑兵恭恭敬敬施礼:“二小姐,出发前老爷交代过,让我们听姑爷的!” 陆远得意洋洋,满心痛快:“你们老爷英明,典韦,给乔家兄弟们一块安排好!” 乔家骑兵顿时也加入到了队伍当中,在县衙里干得风风火火。 陆远看着小乔,一脸诧异:“你还会骑马?” “还不是因为你!” 小乔语带娇嗔:“我两个时辰前就出发了,好不容易到这,你还让他们乱喊欺负我!” 陆远看了看乔家骑兵,心中不禁替他们悲哀一下,估计这一路,他们速度比走路还慢,从乔府到县衙,策马不过一炷香时间,他们却生生走了两个时辰。 小乔看着县衙内尘烟四起,不由心中惴惴,板着小脸沉声道:“你拆了县衙,这不是直接和周家对上了吗?” “早晚的事!” 陆远语气淡淡:“我初来乍到,周家就想刁难我,我但凡退让一步,那就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跳出来针对我了!” 小乔若有所思:“许劭先生说你霸道有余,王道不足,我爹爹就急着让我跟来了……” “我不犯人,人便犯我!” 陆远轻叹一声:“他们不懂这世道,你不用理会,你看看他们俩,都混得颠沛流离,就是王道用多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突然跑进县衙,见到风风火火,如同拆迁一般的陆家精锐,顿时僵在原地,形同呆滞。 陆远策马到他身前,长枪在他背上一敲,口中厉喝:“什么人!” 青衣小厮一个趔趄,险些被长枪敲倒在地,看着陆远,神色惶恐,结结巴巴道:“陆,陆公子,我是本县衙役,县令大人设下酒宴,请公子赴宴……” “语无伦次,胆小如鼠,你被免职了!” 陆远义正辞严,厉声喝道:“告诉周晖,想邀陆某赴宴,就自己前来,滚蛋吧!” 小乔见青衣小厮逃掉,不由抿嘴一笑:“周家人还挺有趣,这算是恩威并施吗,先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他对县衙的掌控力,再安排个鸿门宴,让你老实点!” 陆远嘿嘿一笑:“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小乔心头疑惑,急得抓耳挠腮,半晌后终究按捺不住,咬了咬嘴唇悻悻道:“你到底要怎么对付他,先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出县衙容易,回县衙难!” 陆远环顾左右,朗声笑道:“兄弟们,把不该有的东西都清空,以后只有我们在此常驻,皖城不需要县令,原有的皖城公差,统统免职,由我们兄弟自行担当!” 一群陆家精锐神色振奋,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公子英明!” 朝廷公差本就属于吏,高于兵丁一等,而在皖城负责稽查走私,那就是财源滚滚,由不得他们不振奋。 众人话音刚落,县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遭杂的脚步声。 一个红袍大汉衣衫半敞,满身豪迈,带着二十余人,哈哈大笑着走进县衙。 “令行禁止,王始也!” 这大汉一声赞叹:“陆公子好手段,这是要称王啊,什么事让你陆家精锐这么开心!” 来人正是皖城县令,笑面虎周晖。 陆远端坐马上,笑意盈面:“原来是周兄,听说你要请客吃饭,这岂不是一大快事!” “陆公子神机妙算,厉害厉害!” 周晖脸上能挤出两朵花来,哈哈笑道:“陆公子本就名声在外,小儿闻名不敢夜啼,如今逼退孙策,无惧孙坚,更是不畏强权,以卵击石的英雄豪杰!” 陆远面不改色:“一点薄名,不足挂齿,大司农周忠才是我辈楷模,为了与董卓斡旋,至今留在京城,卧薪尝胆,认贼作父,可敬可叹!” 典韦等人面面相觑,暗暗提起了武器,以卵击石,认贼作父,这么寒暄下去,下一刻就是刀兵相见了。 周晖大袖一挥:“陆公子,周某已备好酒宴,还请光临寒舍,不醉不归!” “周兄豪气!” 陆远振臂一呼:“兄弟们,既有周兄豪情,我们便却之不恭了,不瞒你们说,他和周瑜,都是被我打着长大的,不必与他客气,走!” 五百精锐齐齐站出,异口同声:“多谢公子、姑爷!” 陆远哈哈大笑,向着周晖一挥手:“周兄,请!” 周晖两眼直发懵,什么情况…… 自己设下鸿门宴,要给陆扒皮一个下马威,什么时候说要请这些私兵了! 他周家虽然有钱,可这么多人过去,让他一时怎么准备饭菜! 再说这么多人一起,那这鸿门宴到底是谁吓唬谁…… 这混蛋还一直骑在马上,弄得自己说话都得昂着头,否则就只能对着一张马脸,简直欺人太甚! 周晖心中一阵厌恶,混蛋果然是混蛋,入仕当官也改不了本性,但他面不改色,依旧豪气一笑:“陆公子,请!” 陆远看看周晖后方的二十余人,突然脸色一沉,厉声喝问:“这都什么人,本县尉面前还敢鬼鬼祟祟,拿下!” 一群人双手抄袖,本是一脸傲然,闻言却不禁一愣。 典韦等人不由分说,一拥而上,顿时对这二十余人一阵拳打脚踢,纷纷捆绑起来。 几个鼻青脸肿的壮汉嘶声厉吼:“陆公子,陆公子,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本县衙役,周家人!” “竟敢冒充本县衙役!” 陆远面色森寒:“冒充衙役的,先打五十大板,要是有人敢冒充县令,杀无赦!” 板子啪啪落下,当场打了起来,一群陆府精锐铆足了劲,将这二十余人打得屁股开花,要么哭爹喊娘,要么直接晕厥过去。 周晖太阳穴突突乱跳,僵在当场,干巴巴道:“陆公子,周某……” “周兄要冒充县令?” 陆远一脸为难:“那可是死罪啊!嗨,等会再说,先去你家吃饭!” 第7章 共赴鸿门宴 夜色下,陆远意气风发,带着众人直奔周家。 他见小乔在战马上磨磨蹭蹭,忽然一侧身,猿臂轻舒,直接将小乔捞到了自己马上。 小乔瞬间像个炸毛的野猫一般,双臂一护胸口,明眸瞪得老大,掐着陆远胳膊轻喝:“你干嘛,有外人在呢!” 她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一群人嬉嬉闹闹,竟无一人发现自己这里的异状。 陆远轻轻将小乔揽在怀中,笑吟吟道:“等你骑马到周家,天都得亮了,以后我教你骑马!” 小乔身子阵阵发软,浑身滚烫,虽然他们已经定亲,但这番亲昵举动,还是让她心神复杂,心中悸动不已。 她心中埋怨了一声冤家,便缩了缩身子,像个鸵鸟一般,只当外人都没看见。 直到一个门楣高耸的府门面前,陆远才向着周晖笑道:“周府果然气派,周兄,请!” 周晖笑脸僵硬:“陆公子说笑了,请!” 他一路形同傀儡,心中惴惴,早没了刚刚的豪迈,笑面虎也笑成了面瘫。 此刻更是被人反客为主,心中满是愤懑,却不敢表露出来,唯恐自己也像一群皖城衙役一般,挨一顿痛打,再被丢进大牢。 过了府门,里面庭院幽幽,楼台水榭,很是雅致。 周晖进了自家,终于恢复了点豪情,毕竟这是他周家的地盘! 他看着陆远,目光闪动,讪讪笑道:“陆公子,此处水深,夜路难行,还请小心些!” “水深?” 陆远神色诧异:“周兄莫开玩笑,你们周府能有什么水,一处小池塘而已!” 周晖干笑一下:“夜路嘛,踢到什么硬石头就不好了!” 陆远环顾左右,呵呵笑道:“去前面探探路,免得周兄眼瞎,在自己家里再踢到什么硬石头!” 一群陆府精锐顿时四散而去,脚步嚯嚯,直冲进周府深处,人影憧憧,惹得周府一阵鸡飞狗跳。 周晖强压怒火,淡淡笑道:“陆公子,虽说庐江郡姓陆,但我周家也有府兵,这点事就不劳陆公子费心了吧!”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陆远一脸豪气,笑眯眯道:“周兄有所不知,现在这世道太乱,随便三五百人就能呼啸山林,聚众为贼,你周家那点府兵,说灭就灭了!” 周晖咳嗽连连,心中暗骂不已,这混蛋竟然威胁自己,他这正好五百人! 盈盈绕绕,众人终于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长台旁,周边灯火通明,能见到长台上林林总总的各种食物。 本来像周家这样的世家豪门,宴饮一定是分食制的,可惜来的人太多,让他们也不得不像市井百姓一样合食起来。 一场鸿门宴,自然而然变成了流水席。 长台桌案旁,还站着上百个魁梧壮汉,个个神色肃穆,杀气盈盈,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久经杀伐的精锐之士。 他们是周家的精锐府兵,是当年解除党锢后,各大世家对抗黄巾军的主力,黄巾军衰落后,他们也被各大世家奉养起来,成为各世家主掌一方的强势力量。 周晖看着他们,心中终于来了底气,仰面笑道:“陆公子,周某不知还有这么多贵客前来,饭菜都是临时让府中人准备的,难免不周,还请陆公子见谅!” 世家豪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颜面,请客吃饭,要是让客人把菜吃没了,酒喝光了,在餐桌上干看着,那还有什么颜面! 他当时见这么多人要来,一个眼色便让人提前准备了,结果那走掉的人,反倒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周兄客气了!” 陆远揽着小乔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直接在主位上坐下,向着一群人挥手笑道:“兄弟们,落坐!” 一群陆家精锐齐齐坐上长台,挤成一面肉墙,却无人在乎,熙熙攘攘,争抢着餐桌上的肉食,转眼间吵闹成一片。 周晖呆了呆,脸色微沉:“陆公子,那是周某的位置,这里毕竟是周家!” 陆远不为所动,眯眼笑了笑:“什么周家陆家,最后都得是一家,别客气,你也坐!” 他说着长身而起,一挥手喊道:“兄弟们,放开肚皮吃饱,站稳脚跟为人,懂了吗!” “谢公子!” 一群陆家精锐齐齐躬身,呼啦啦一片,惹得长台一阵晃动。 周晖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蛋在县衙就已经反客为主,现在在周家又喧宾夺主,丝毫不讲规矩,一时倒让他骑虎难下了。 “陆公子,一个座位乱了不重要,但皖城这里不能乱,你懂吧!” 周晖面无表情,在客位坐下,沉声道:“庐江郡虽然姓陆,但皖城,却不是陆家说的算的,这里四通八达,是整个扬州的商业中枢,各大世家在此根深蒂固,这里,乱不得!” “舒县周氏,庐江陆氏,汝南陈氏,临淮鲁氏,哦,现在多了我夫人家,皖城乔氏!” 陆远逐个盘点,淡淡笑道:“饭菜一起吃,有什么乱的,谁敢乱来,就给谁轰下桌,陆某此来,正是为了这个!” “陆公子有所不知,乱吃东西也是乱啊!” 周晖似笑非笑:“皖城啊,已经很久没有县尉了,之前几任县尉,每每横死街头,缉捕盗贼还好,可稽查走私,这不是乱吃东西,恶心人吗!” 陆远随意一笑:“这不公道啊,上桌了还不给饭吃,这不是逼人掀桌子,让大家统统没饭吃吗!” 他任职县尉,其中便有纠察走私之责,难免惹到各大世家利益。 不过皖城商业发达,正适合他发展,他需要钱财养军! 至于其他世家,哪来那些虚伪客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周晖眯了眯眼:“这倒也是,是周某考虑不周,总有刁民想掀桌子,这事不可不防,陆公子来了,这餐桌当有一席之地!” “一席之地?”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坐在这个位置,带着这么多兄弟混饭,竟然只有一席之地!” 他环视一圈,点指着那上百周家精锐,面色森寒,厉声呵斥:“滚出去,陆某的餐桌,岂容你等逗留!一个个贼眉鼠眼,在这装鸿门宴吗!” 陆远话音落下,长台上典韦一群人顿时齐齐放下碗筷,蠢蠢欲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周家的鸿门宴,这群人就是鸿门宴上的刀斧手,自然不会客气! 周晖微微沉吟,正犹豫要不要当场翻脸,却突然看到一支支军弩的箭头寒光闪闪,让他忍不住眼角乱跳,连忙挥手:“都下去,陆公子说话了,没听到吗!” 一群周家精锐应诺,齐齐退了下去。 陆远会心一笑,向着典韦等人摆摆手:“好好吃你们的饭!” 典韦早已吃得肚皮滚圆,却依旧瓮声瓮气:“公子,没饭吃了,周家人请客不管饱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那个,周家大公子,你家就这点伙食,请什么客,牛羊也不杀个几十头,怎么够吃!” 周晖还在思索怎么应对陆远,闻言向饭桌看了一眼,只见这长台饭桌上一片狼藉,肉食饭菜都已被吃光,剩下一点果蔬,那个黑脸的还在往怀里塞。 他脸色一黑,额头青筋也跟着跳动两下,忍不住出口呵斥:“黑脸小子,你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啊!” 典韦嘿嘿一笑:“公子说了,让我们放开肚皮吃饱,肚皮里一点东西,没等走到门口也就光了,你下回请客记得点,伙食不够,就别装阔气!” 周晖胸口一闷,被这话噎得不知所言。 虽然是他准备不周,但也几乎将皖城能买的吃食都买来了,当时天色已晚,能办成这样已是极限,哪成想碰上这么一群吃货。 陆远轻叹一声:“周家人退席,可还是没饭吃,这是逼陆某掀桌子啊!” “周家人退席?” 周晖干笑一下:“陆公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初来乍到,便如此招摇,难道不怕为各大世家忌惮,群起而攻吗!” 他是笑面虎,为人圆滑,手腕高超,甚至无论是县衙还是周府都被人喧宾夺主,也依旧能保持笑脸,虚与委蛇。 可现在陆家混蛋竟然要把他轰下餐桌,轰下他自家的餐桌,这还怎么忍! 这是他周府,他自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之前只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而已! “招摇?” 陆远置若罔闻,自顾自笑道:“陆某身为皖城县尉,自当维护皖城治安,个别宵小旁窥,妄加揣测,灭了便是,哪来的群起而攻!” 他喃喃低语:“时人不识凌云木,只以为树长高了就会被风吹倒,可笑!不过一群不自知的待宰羔羊罢了!” 皖城不过五大世家,陆家是他本家,乔家与他联姻,他自然不用考虑。 汝南陈氏是扬州刺史陈温的家族,陈温命不久矣,他无需理会。 剩下周瑜所在的周家,鲁肃所在的鲁家,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牵扯不清,短期内谈什么群起而攻! “这皖城本是一池清水,大家各有所得,现在却偏偏混进了一头鲶鱼!” 周晖目光微眯,语气冰冷:“这鲶鱼把水搅浑就算了,可他生性桀骜,还想将其他小鱼吃光,为今之计,也只好把他钓上来,端到饭桌上了!” 以前的陆家混蛋,虽说横行霸道,但终究是小打小闹,他们看在太守陆康的面子上,都能忍受。 可现在的陆家混蛋,已经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他要是认了,连周家都饶不了他! 陆远目光闪烁,笑呵呵道:“可惜啊,无论能不能钓上鱼,鱼饵总是先倒霉!” 他长身而起,漫不经心地拱拱手:“陆某告辞了!” 周晖面无表情:“陆公子请便!” 一行人走出周府,小乔顿时一脸惨白,紧张兮兮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周府内打打杀杀呢!” “怎么会,我们是去做客的,岂会没有礼数!” 陆远乐呵呵道:“总得饭吃完了,宾主尽欢后才行!” 小乔呆了呆,讷讷道:“那你们还是要打?” “我先送你回去!” 陆远语气悠悠:“他给我下马威,我就下马踩死他,他安排鸿门宴,我就喧宾夺主,抄了他老家!” 第8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月华如水,星光璀璨。 陆远策马疾行,直奔乔府。 小乔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陆远绕在她身上的两条臂膀,心中慌乱至极。 她在战马上扭扭捏捏,无论是之前那样趴在战马上,还是仗着陆远的胳膊扶持,彻底依偎在对方怀里,都让她心中难堪。 “慢,慢点,我害怕……” 小乔结结巴巴,讷讷说道,她无力斥责陆远的粗鲁,那双手此刻对她无比重要,将她牢牢固定在战马上,才不至于让她跌落下马。 陆远磨了磨小乔发梢,笑呵呵道:“慢点还不如不回去了,留在县衙多好!” “你敢!” 小乔凶巴巴叫嚷:“你敢强留我,我让家丁射死你!” 她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激灵,感受着那几根手指像敲鼓一样,在她小腹上随意打着节拍,不由一声低呼:“你干嘛,现在不能碰我……” “乱想什么呢!” 陆远笑了起来:“要不是为了你名声,我何必特意送你回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 小乔扭了扭身子,羞红了脸岔开话题:“你之前跟典韦交代了什么!” “皖城不需要县令!” 陆远随意笑笑:“放心吧,周晖是聪明人,会主动离开!” 小乔心中凛然,想着之前陆远说抄周晖老家的话,隐隐将事情猜出个大概,不由心中忐忑,捅了捅陆远轻声道:“你这样折辱周家,会不会出事?” 她出身世家,对世家的颜面最是了解,如果是在周府打一场,那最多只是两个家族小辈的斗殴,可要是将周家抄了,那就是明着打周家的脸! “初来乍到,我们正需立威!” 陆远笑着解释:“杀人容易诛心难,不折辱周家,怎么震慑其他世家,和那些商行势力,虽然我们不怕,可也不能天天和他们纠缠!” 其实只是周晖倒霉,在陆远需要竖立一个性如烈火的莽夫形象时,周晖先一步跳出来,摆了个下马威和鸿门宴。 陆远手痒,周晖欠揍,事情也就自然而然。 至于典韦会不会成功,陆远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周府那些兵力,别说是他们偷袭,就算是他们明着打进去,也一样能将那杀个片甲不留。 “杀人诛心……” 小乔若有所思:“你想让各方势力对你心存忌惮,把你当成个做事不顾后果的莽夫,不敢随意出手,可这瞒不住多久,你要是真碰了他们利益,他们终究会出来试探!” “大势涛涛,一点时间就够了!” 陆远悠悠道:“用不了多久,天下大变,无论什么世家名门,都只会是粘板鱼肉,待宰羔羊!” 小乔看着陆远神色自若,指点江山,忍不住感慨:“你胸藏沟壑,揣度人心,许先生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 陆远怔了怔:“许先生评价我了?” 许劭评价过无数人,其中的大人物如曹操,袁术,陶谦,刘晔等人都一语中的,现在对陆远有了评价,也不由让陆远心中好奇。 “虎卧山丘……闲时闭眼假寐,谋算人心,睁眼便要吃人,凶相毕露!” 小乔咬了咬嘴唇,盯着陆远脸色,明眸闪动:“是我爹爹请许先生评价你的,你不会心存怨恨,去报复许先生吧……” “自然不会!” 陆远应付一句,心中暗骂不已。 许劭这老头是吃饱了撑的吗,评价他也不给个好评,就算随口说个什么才华盖世,气度凌云也好,怎么就把他说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了! 小乔握了握粉拳,脸上桃花绽放,眉目中满是喜悦:“我就知道你胸宽似海,不会在意,刚刚试探你一下,果然如我所料!” “你竟敢试探我!” 陆远看着小乔握拳振奋的神色,怦然心动,慢慢抱着她转过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凝视着她如星光般璀璨的美眸,缓缓低头吻在她粉嫩的嘴唇上。 小乔娇躯一颤,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软弱地抵抗着,小手推来推去,心里的道道防线却被渐渐冲破了,最终不由自主伸出娇嫩如白藕般的手臂,抱住了陆远腰身。 第一次接吻,她显得那么笨拙。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发现陆远已经放开了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空荡荡的感觉。 小乔羞涩地低下头,轻轻在陆远胳膊咬了一下,喃喃低语:“我刚刚还说你胸宽似海,你就悄悄欺负我……” 陆远回味着口中香甜,盯着小乔笑吟吟道:“那你就惨了,我是虎卧山丘,可不光是欺负你,醒了还要吃你呢!” 小乔悄悄抬头瞥了眼陆远,月光下,见他笑得坏坏的,忍不住耸了耸琼鼻,却不敢还口,只佯装镇定,静静靠上陆远臂膀,心中怦怦乱跳。 她看着夜空,突然明眸一亮,伸出纤纤素手指点:“快看,星星好美!” 月华如水,星光璀璨,银河如同一条蓝色的瀑布,将一道天穹笼罩,数不尽的星星点缀在这瀑布上,如宝石般耀眼,俨如一条晶莹玉带。 陆远显然没有欣赏星空的雅兴,但他见小乔陶醉,也装模作样地迷醉起来。 他想了想,徐徐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小乔眼中露出痴迷神色,轻声赞叹:“这么美的乐府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么感觉意犹未尽呢,是不是后面还有?” 陆远满眼温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美就够了,管后面干嘛……” “你怎么这样……” 小乔秀眉微蹙:“你上次教我曲子,就只教一半,现在颂首乐府诗,又只说一半,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远一阵头大,金风玉露一相逢,这么明显的意境,这女孩儿怎么就没听懂呢…… 小乔明眸咄咄逼人:“是不是蔡琰教你的,这是你们的诗,所以你才不肯告诉我!” 陆远脑袋懵了,跟蔡琰有什么关系,看来还是上次撒谎,说他和蔡琰是世交惹的祸! “不是,与她无关!” 陆远断然否认,徐徐吟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乔轻声呢喃,忍不住感慨:“可惜,这么美的乐府诗,加上后半阕,反倒多了份凄美,如果……你干嘛,把你爪子拿出去!” 陆远满手温柔,心中迷乱:“婉儿,我们只要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小乔身子紧绷,娇躯寸寸颤栗,一把抓住那作怪的大手,用力向下推着,心慌意乱,语带哀求:“别,你忍忍,我们还没成亲……” 陆远看着怀中佳人,手掌滑落,在那挺翘丰腴处轻轻拍了下,笑眯眯道:“幸亏你到家了,否则我就吃了你,等我下次偷着来吃你!” 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顿时“希律律”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宛如站起来一般。 小乔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从高高的战马上摔了下去,却半天都没有摔到地上,忍不住向下一看,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陆远怀里,只是他们已经落地。 她满面娇嗔:“你干嘛故意吓我!” “给里面人点动静,让他们好出来接你!” 陆远将小乔放下,笑呵呵指着乔府大门:“快回去吧,我在县衙还有事没办完,进去难免寒暄……” 小乔离开温暖的怀抱,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她揉了揉胸口,耸着琼鼻凶巴巴道:“你这混蛋,再敢乱来,我就叫家丁打死你!” 陆远呵呵一笑,目送小乔回了乔府。 他在原地沉吟一下,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猛地策马向县衙奔去,流星赶月一般,速度比来时不知快了多少。 不过一炷香功夫,陆远回到了皖城县衙。 典韦正等在县衙门口,抻着脖子张望,见到陆远,当即闷声开口:“公子!” 陆远心头一喜:“怎么样?” 典韦嘿嘿一笑:“公子放心,周晖身受重伤,三两年都别想恢复,周家钱财一空,只可惜那些粮草我们无法带走!” “兄弟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远沉声问道,周晖的事在他意料之中,他走时就交代了典韦,夜里潜入周府,重创周晖,让周晖无力管辖皖城,钱财只是顺手为之的事。 至于跟小乔说的,周晖主动离开等等,那只是一句玩笑,就算周晖想离开,他也不会给周晖机会。 典韦两眼瞪得滚圆,直冒绿光:“公子放心,兄弟们无人受伤,还在那搜出了两万多贯钱,堆成山一样,兄弟们来回跑了好几次才全部扛回来!” 他迟疑一下,疑惑问道:“公子,我们为何不直接将周家灭了,我们有军弩,杀他们轻而易举,留下这群人,终究是个隐患……” “不必,我们需要有人把这事传出去!” 陆远笑呵呵解释:“至于灭周家,这里只有一个周家公子,周家根基在舒县,势力盘桓整个庐江,一时半会灭不掉,我们只需要他们消停下,给我们点时间发展!” 典韦讷讷点头,显然没想通为什么要把事情传出去…… 陆远思索一下:“把钱财分了,兄弟们每人二十贯,乔家人与我们一样,剩下的多买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钱财分了……” 典韦呆住了,他受陆康所托保护陆远,是为报救命之恩。 但在他眼中,世家子弟向来高高在上,不把他们这些武夫放在眼里,只会驱使他们做事,什么时候与他们共享过钱财! 之前叫人讨赏,那是规矩,而且当时这位公子也没给钱,只是许诺了官职,借花献佛。 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一万贯,就这么分掉了! 他深深一礼:“公子高义!” 陆远微微摆手:“你安排人回趟舒县,告诉我祖父,许劭那月旦评又开张了,让我祖父敲打敲打他,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月旦评?” 典韦来了兴趣:“公子,那人怎么评价你的?我听说他评价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本来还想去看看曹操呢!” “说我义薄云天,豪气干云!” 陆远面不改色,闲庭信步回了屋子,才自顾自嘀咕。 “虎卧山丘,闲时闭眼假寐,谋算人心,睁眼便要吃人,凶相毕露……你大爷的!” 第9章 揽二乔流言 天蒙蒙亮,陆远悠悠醒来。 他听着屋外那沉重稳健,来回徘徊的脚步声,心头一阵疑惑,典韦搞什么鬼,大清早地跑自己门口散步? 这分明是催他起床啊! 陆远披了件长袍,快步走了出去,轻喝一声:“典韦,什么事?” 典韦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公子,该干活了,咱们现在是公差,兄弟们都等您吩咐呢!” “公差?” 陆远差点忘了这茬,他挂着县尉的职位,琢磨的只是招兵买马,在皖城赚钱养兵,哪想过县尉那些具体琐事。 而且皖城原有的官僚,连县令一起都被他打残了,琐事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多,让他忍不住一阵头疼。 “是啊,公差,咱们现在应该出去铲奸除恶,劫富济贫了!” 典韦两眼放光,满是憧憬。 “什么劫富济贫,胡说八道!” 陆远定了定神,稍一思索:“你先重组皖城衙役,全用我们自己人,分成五组上街巡查,缉捕盗贼,另外张贴安民告示,告诉皖城百姓我们来历,让他们有冤伸冤!” 典韦挠着脑袋笑道:“我以前差点饿死,做过黄巾军,一时说顺口了,对了公子,县里还有挺多公文呢,你要不要现在过目……” 陆远一时头都大了,让他领兵打仗还行,难道还能真在这里做个父母官,每天断断谁家牛肉注水,谁家遭遇小偷这些小事吗! 他琢磨一番,缺个主簿啊,主持县里的琐事,另外少几个办事的,虽然有五百精锐在这,但识字的却挑不出几个,他的各种琐事总不能全部自己来。 陆远见典韦还怵在那,不由挥了挥手:“你忙去吧,先把昨晚的事办完,钱财给兄弟们分了,粮草储备好!” 典韦意气风发,扬声大笑:“多谢公子!”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陆远心底轻叹一声,他更在意典韦等人的称呼,公子和主公二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只是这些精锐终究是他祖父的,他祖父不开口,这些人也不敢随意易主。 陆远回了屋内,闭目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一阵熙熙攘攘,几道声音一路寒暄而来,其中一人他最是熟悉,正是他的祖父陆康。 陆康声音洪亮,听起来颇为振奋:“臭小子,还不出来!” 陆远的屋子是周晖的,分为内室外室,正如卧室和客厅。 这一会儿功夫,那几人分明已经到了外室,正在互相谈论。 许劭的声音传来:“太守大人,这就是您错怪在下了,陆公子蛰伏十六年,一朝出世,便逼退孙家小将,智退周瑜,连揽二乔的话都说得出口,这岂不是闭眼假寐,揣度人心?” 只听许劭声音悠悠:“再看昨夜作为,皖城县令无故重伤,即将回舒县养病,早起的商贩传得沸沸扬扬,这岂不是陆公子开口吃人,凶相毕露了?” 陆康声音愤懑:“哼,我那孙儿,是老夫埋在土里的明珠,埋了整整十六年,不求声名显赫,只求根子扎实,你却把这事捅破了,毁了老夫大计!” 陆远还在匆忙洗漱,听着这些人对话,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揽二乔这话怎么会传出去,许劭知道了,那么乔景,大小乔岂不是都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小乔。 这事定然是周瑜传的,也怪自己名声不好,说什么浑话都正常,别人也自然会信。 不过自家老爷子不愧是一郡太守,脸皮够厚,竟然说自己是他埋在土里的明珠,好像自己一番作为,和之前的种种混账事,都是他计划好的一样。 陆远随意理了理发髻,迈步走了出去,看着眼前四人,脸皮一烫,尴尬施礼:“见过祖父,见过许先生,见过乔叔父,呃,婉儿也来啦……” 陆康白眉一扬,朗声呵斥:“叫你带个婢女,照顾饮食起居,你偏要做君子,看看你现在,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这就是做君子的下场!” 陆远心中暗赞,自家老爷子果然会说话! “贤侄快坐,一家人不必多礼!” 乔景笑眯眯道:“我们乔家初来,你还不知我乔家家业,我乔家呀,一共就两颗白菜,一颗被猪拱了,这猪本来是按规矩的,可现在偏偏还要拱另一颗白菜,你说怎么办!” 陆远讪讪一笑,偷偷看了看小乔,见小乔正像个小老虎一样,凶巴巴地盯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咳咳!孩子还在呢,胡说什么!” 许劭咳嗽两声,乐呵呵道:“陆公子言行,当真惊世,不过你让人敲打老夫,这说不过去吧,老夫点评公子,只是就事论事,而且没对外公布,这就差点被陆公子敲打了……” “绝无此事!” 陆远断然否认:“宵小之辈,坏我名声,小子久慕先生大名,岂敢对先生不敬!” 众人一阵沉默,眼看陆远的县衙连个茶水都没有,也只能干巴巴坐着了。 半晌,陆康轻咳一声:“孙儿,刚来皖城,可有什么难事?” “政务上!” 陆远悻悻笑道:“县令大人昨夜遇袭,身受重伤,说来也巧,其余衙役,主簿都受伤了,只留下一堆公文……” 他有心求助陆康,陆家子弟虽说后继无人,但以陆俊为首,专心做学问的却一大堆。 只是这些人向来对他不屑,从前的他横行跋扈,同样懒得理会这些人。 而重生以来,他对陆俊等人更是不屑,亲爹被人逼死了,还能跑到敌人麾下谄媚求生,学问做得再高,又能算什么东西! “这还真是巧,你一来皖城,周家就倒了血霉……” 陆康知道陆远在家族的尴尬,干笑两声,白眉抖动:“政务上就找许先生吧,他坏你名声,自然心中有愧,另外你夫人也在,虽然没成亲,但名分在那,都能帮到你!” 许劭呆了呆:“这个……老夫向来闲云野鹤,哪处理过政务……” 乔景也眯着眼睛干笑:“太守大人,婉儿毕竟是女子,而且他们还没成亲,这不合规矩吧……” 陆康老脸抖了抖:“孙儿,还不道谢,许先生因心中有愧而帮你,但你不可不懂感恩,寻常政务就让你夫人处理,我陆家的少夫人,岂能和市井百姓一般,只会女红刺绣!” 陆远心中大是佩服,能当上一郡太守的,脸皮果然不一般。 不管许劭答不答应,这老头儿这么一说,以后的政务难题,许劭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但对乔家却是下了血本,陆家少夫人,那他是什么,陆家少家主? 虽然这老头之前就说过,陆家子弟唯唯诺诺,后继无人,但现在公开表明态度,既是为他加重筹码,也是表达心意了。 而且这筹码不可谓不重,未来的陆家主母! 陆远连连躬身施礼:“多谢许先生,多谢叔父成全!” 许劭讪讪一笑:“陆公子客气了……” 乔景依旧笑眯眯的,直等到笑脸僵硬,才虚手一抬:“嗨,贤侄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客气,本来想帮你撑个场面就算了,现在看你这一团乱麻,就索性帮到底吧!” 他向着小乔一招手:“婉儿,昨晚这臭小子……呃,昨晚皖城太巧了,多人重伤,政务瘫痪,你在这帮帮他,记着点,我乔家骑兵,别让人几贯钱就赏跑了!” 小乔低眉顺目,一言不发。 陆远不由腹诽,这老家伙,自己确实好看了乔家的骑兵,本来还想多要点来呢,现在反倒不好开口了。 不过只要赏钱不断,哪有挖不来的墙角! 陆康扬了扬眉毛:“走吧,该去周家看看了,人家损失那么大……” 乔景似笑非笑:“太守大人对这小子如此上心,为了他亲自来了皖城压阵,不惜彻底得罪周家,还把我乔家拖下水,乔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对小女未来放心了!” 他向着小乔笑道:“婉儿,记得太守大人的话,将来你夫君无论纳了多少妾室,你都是他正妻,这是太守钦点的,你夫君都改不了!” 小乔满面霞红,讷讷不语,亦步亦趋地跟在乔景身后。 众人很快到了周家府邸,身后一群陆家精锐相随。 陆远看了一眼周府,笑呵呵道:“皖城治安太乱,竟然连周家门匾都偷走了,一点铜钱都不放过啊!” 这年代铜就是钱,周家门匾是铜做的,平时自然威风无比,现在也就倒霉了。 一群人神色古怪,齐齐看着陆远。 小乔拽了拽陆远衣角,蹙眉低语:“我们来时,在县衙见到那门匾了……” 陆远呆了呆,乐呵呵道:“一群宵小,竟然还敢栽赃县衙,这事前任县令周晖责无旁贷,但凡他在治安上用用心,皖城何至于如此!” 乔景向陆康点了点头:“太守大人,陆家有贤侄在,当大兴啊,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陆康老脸抖动,自觉有些挂不住,轻斥一声:“孙儿,胡说什么呢,人家倒了这么大霉,你还在这风言风语,进去看看!” 陆远笑盈盈走在前面,主动做个小辈在前带路。 过了幽幽庭院,很快到了周家四合院般的建筑居所,中药的刺鼻味也扑面而来。 陆远见到包扎成粽子般的周晖,顿时满脸关切,唏嘘起来:“周兄,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还劝我皖城水深,夜路难行,怎么今天你自己反倒弄成这副光景……” 周晖脸色森寒,咬着牙硬邦邦道:“陆扒皮,有种就杀了周某,天下大乱之前,让我们庐江先乱一乱!” “胡说什么呢!” 陆远轻叹一声:“昨天就劝过你,别眼瞎不认得路,踢到什么硬石头,你看,今天就踢到了吧,脑子都糊涂了,你是用脑子踢的吗?” 周晖闷哼一声:“陆扒皮,你虽然敢伤我,却不知皖城底细,连太守大人都只能用你来破局,你也不过一棋子!” 陆远却已经不再理会他,四下看了看,对着一群陆家精锐轻喝:“兄弟们,都好好找找,有没有匪徒留下的证物,对,那些粮草就是证物,派人押回去!” 周晖脑袋一懵,狠狠盯着陆远,愕然道:“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在我周家明抢?” 陆远笑容和煦:“周兄糊涂了,本官不与你计较,感谢周兄送给本官的这些证物!” “我送你祖宗!”周晖气急败坏,嘶声厉喝。 陆远满面春风:“我替我祖宗谢谢你!” 第10章 乔家抉择 一行人回了县衙,谈笑风生。 “陆公子年少有为,胆识过人啊!” 许劭喝着茶水,悠悠感慨:“陆公子来前,皖城风平浪静,波澜不惊,陆公子刚到,皖城便是风起云涌,惊涛拍岸,甚至这等世家私宅,竟然就这么被人端了!” 陆远走了一趟周府,县衙的物件倒也齐全了,茶水点心应有尽有,甚至周府婢女作为人证,也暂时在县衙伺候。 至于周府,只有大量陆家精锐还在进进出出,搬运物资,弄得周府往日那显赫的门楣,此刻像是被一群泼皮光顾过的寡妇门一般,摇摇欲坠。 “先生说笑了!” 陆远吃着点心,笑呵呵道:“皖城早在风口浪尖,一时没爆发罢了,小子刚来皖城,便碰上这等大事,至今心有余悸!” 皖城之事,在场都是明白人,但无人点破,陆远也乐得如此。 陆康哈哈大笑:“嗨,这是老夫之责,老夫主掌庐江,竟不知皖城如此混乱,乔家主,以后的皖城,便要多多依仗乔家了,你看看乔家的骑兵……” “太守大人言重了……” 乔景正笑眯眯品着茶,闻言手心一颤,笑脸也僵了起来,干巴巴道:“我乔家势单力孤,哪能担此大任!” 他看看陆远,一咬牙笑道:“贤侄,那百名骑兵,便留在县衙吧,我乔家虽然有些家资,但骑兵精锐,贵人不贵马,我乔家也所剩无几啊!” 陆远目光闪动,知道这是自家老爷子帮自己要骑兵呢,哪能错过这机会。 况且乔景说得没错,骑兵精锐贵人不贵马,战马有钱就能买到,但能驾驭战马的骑兵,并不是只以战马代步行军,而是能在马上行动自如,这种精锐乔家比陆家还多。 他第一次见乔家骑兵,便是一群在战马上端着军弩的壮汉,虽然是先让战马驻足,但纯靠双腿裆力将自己固定在马上,不用手挽缰绳,已经极为精锐了。 陆远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叔父不必担心,小子皮实得很,就算皖城再乱,小子也浑不在意,只是婉儿要在县衙帮忙,小子心忧婉儿,还请叔父再派些人保护婉儿吧!” 乔景呆了呆,认真看了看陆远,似笑非笑道:“贤侄,人说你是陆扒皮,我自然不信这些,可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要对我乔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吗!” 陆康抢过话头,爽朗大笑:“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乔家主再出百名精骑,保护乔家二小姐,自然也是保护我陆家少夫人,呃,战马的精饲料就靠乔家主费心了!” 陆远看着自己祖父,心中暗赞,老而弥坚,说的就是自己祖父这样,见缝插针,有便宜就占的高手啊。 他见乔景迟疑,匆忙向着几个婢女挥手:“快快准备午膳,把我们县衙里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招待贵客!” “不必了!” 乔景眼角抖了抖,连忙摆手:“你的午膳太贵,我还是回自家吃吧,你们祖孙二人两次莅临我乔家,我乔家几乎一贫如洗,再吃下去,就真的如洗了!” 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许劭一捋长须,哈哈笑道:“陆公子好手段,张口吃人,还要让人无话可说,老夫也告辞了!” “我……” 陆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匆忙起身相送。 众人在县衙门口寒暄几句,乔景和许劭便一同离去了,小乔留了下来,却是板着小脸,执意要先看公文,直接去了县衙公堂。 陆远看看陆康,干笑一声:“祖父,你要的太狠了,百名精骑足以,精饲料不过钱财的事,我自己就能办,这倒好,把人都吓跑了!” “这个你不懂,走,咱爷俩边吃边聊!” 陆康边走边道:“吓跑他的是你,他借你百名精骑,只想给你壮壮声势,你却带着这些人给周家端了,让乔家和周家没了缓和余地,这种时刻他哪能再留下来吃饭……” 陆远稍一琢磨,也醒悟过来,乔景在乎的不是钱财和势力,而是立场。 乔家毕竟刚来,直接就把周家得罪死了,只是一个周家,乔景这个一家之主还不在意,但他担心自己再帮他得罪几家,那乔家就再没了转圜余地,只能背靠陆家了。 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把鸡蛋放到一个石头里,乔家自然也不愿意。 陆远想到这,不由讪讪笑道:“祖父,乔家是不是还想用大乔联姻,去多一个盟友?” “这个到时你问问乔家丫头吧……” 陆康白眉抖动,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乔家的一盘好棋,也算是不知不觉毁在你手里了,偏偏得硬撑着,正如许劭所说,吃人,还让人无话可说……” “他们是臭棋篓子,能有什么好棋!” 陆远不以为意,无论乔家是怎么计划的,按历史来看,他们最终都输了,甚至现在所有世家的利益相争,最终在各大军阀眼中,也都会成为笑话。 爷儿俩回了客室,几个清淡小菜已经摆好,只是场面有些冷清,贵客跑了…… 陆远招来几个婢女,认真看了看,淡淡笑道:“把饭菜给少夫人送一份,另外你们也准备一下,你们本在周府为奴,这次本官免你们奴籍,还你们自由,各回各家吧!” 各大世家奉养精锐甲士,是他们的打手,除了上阵打仗,平时还算养尊处优,可这些婢女,却是奴隶的身份,几乎就是主人的玩物。 天已入秋,寒意渐起,但这群妙龄少女依旧身着轻衣薄纱,肌体曼妙若隐若现,显然是主人图一个眼福,有意让她们如此装扮。 陆远虽然贪财好色,卑鄙下流,但也不是虐待狂,着实看不惯这些,陆府的婢女都没碰过,更何况这些周家的。 一群婢女闻言俱是呆了呆,猛地齐齐跪下,檫眼抹泪,低声哀求:“公子开恩,还请不要赶走我等,我等无家可归,只请公子收留……” 陆远一怔,琢磨一番挥手笑道:“行,起来吧,先找几件厚实衣服,奴籍一样免了,以后你们就留在县衙,我这一班兄弟俱是人杰,你们如果能碰上心仪的,也算圆满!” 他对这个时代多有了解,人权只是扯淡,这些婢女无家可归,如果执意赶走,反而活不下去。 倒是典韦等人多数打着光棍,如果能成全他们,也是一桩美事,只要是你情我愿,没人用强,那就是两全其美。 一群婢女喜出外望,免了奴籍还能留在县衙,简直是莫大欢喜,顿时齐齐拜谢,躬身退了出去。 陆康不由感慨:“孙儿,许劭说你霸王有余,王道不足,我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分明是许劭看走眼了啊!”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还没成佛,只能管管眼前,想了想现状,不由尴尬笑道:“祖父此来,是因为周瑜那厮诋毁我,您怕乔家动怒,来为我压阵的?” “诋毁?” 陆康白眉一挑:“揽二乔的话确实由周家传出,但相比起来,老夫却更相信周家小子为人,毕竟是誉满扬州的周郎,这等混账话要不是你说出,他想都想不到!” 这老头闷哼一声:“不过老夫还不至于为这等混账话前来,只是你的动静闹得太大,外人面前老夫自然偏心于你,但私下也要告诉你一声,不可小觑了这皖城之地!” 陆远听着不是为了揽二乔的事,不由松了口气,笑呵呵道:“祖父放心,这个我懂,之所以雷霆行事,只是为了争取点时间!” 按他推算,孙坚暂时还在荆州整顿兵马钱粮,不出两个月,孙坚就能准备妥当,领兵北上,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正式开始,他要想参与这场盛事,也只有两个月时间准备。 “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也得了解我陆家局面!” 陆康语气郑重:“老夫常说我陆家后继无人,便是因为你的叔父们醉心学问,无心其他,你欲成大事,他们不会帮你,能真心帮你的,反倒是乔家!” 陆远愕然:“为何?” 他对陆绩等人并无兴趣,就算陆绩要帮他,他还嫌那些文人事多呢,只是乔家会真心帮他,反倒让他疑惑了。 按他想来,他那揽二乔的话没激怒乔景已是万幸,再得到百名精骑,算是意外之喜,可要说真心相帮,乔家图什么? 世间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相助,天使投资人也不会见人就扔钱。 陆康老气横秋,吹胡子瞪眼:“这有什么为何,我陆家子弟众多,利益纠纷也多,而乔家无子,乔景不帮你帮谁,只是乔景暂时没想通,你用用心,乔景也就想通了!” 陆远心头一亮,乐呵呵道:“祖父放心,我懂了!” “皖城呢,你闹得这么大,准备怎么收场!” 陆康捋须追问:“皖城东接会稽郡,可走私盐,西联荆州,可引战马,北接中原天下中心,南下便是江东富庶之地,这样一块风水宝地,任何世家都不会放弃!” “无需收场!” 陆远从容自若:“我只需将水搅混,混水摸鱼就好,有了钱粮兵马,什么世家都不必在意,这个世道,最终还得靠刀兵说话!” 他来皖城,本就是来求财养军的,又不是来经营此地。 陆家给他的已经够多,陆府精锐总共三千,平时都在守卫郡治舒县,现在被他拉走四百,他一时也不好再向家族开口。 毕竟这些精锐不是临时招募的乡勇,而是当年抵抗黄巾军的百战老卒,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和没上过战场的青壮,完全是两回事。 “浑水摸鱼?” 陆康老眼眯了眯:“这样也好,你图谋大事,老夫终究不放心,将你扔到皖城,正是为了考验你,起码在庐江地界,就算你栽了跟头,也不至于害了性命!” 陆远心中感动,却面色平静,只悻悻笑道:“让祖父费心了!” “你好好准备吧,老夫要回郡里了!” 陆康白眉微扬:“如果不出老夫所料,周家不会就此罢休,只会安排更多的人手来皖城,老夫不便插手,但给你留了礼物,好好招待他们!” “祖父放心!” 陆远语气悠然:“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朋友感情!” 第11章 猛将典韦 陆远正送着陆康,小乔却施施然走来。 这女孩儿明媚顾盼,恭恭敬敬偎了一福,俏生生道:“婉儿恭送太守大人!” 陆康一张老脸原本拉得老长,全因为自己孙子不学无术,竟然说出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的话。 现在见到小乔,那老脸却生生挤出两朵花儿来,乐呵呵道:“还是你这丫头懂事,快起来,不必多礼!” 这老头在身上四处翻找,最终取下拇指上的扳指,尴尬笑笑:“老夫来得匆忙,没有准备,这个见面礼你收下!” 那扳指晶莹剔透,质地光润,是由极品美玉制成,一看便极为名贵。 而他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从舒县而来,是准备砸乔家诗会的,哪会准备给孙媳妇的见面礼,结果最后陆远夺魁,他喜出望外,却也措手不及。 小乔连忙推脱,脆生生道:“太守大人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婉儿不敢收!” 陆康白眉一扬,哈哈大笑:“这枚武扳指于你而言有大用,这混,呃,你夫君为人混账,不学无术,你以后要多多管教,他敢不听,你就用此扳指敲他,这是祖传之物,他不敢躲!” 陆远不禁轻咳一下:“额,祖父,我替婉儿收下,你们不必为难……” “去!” 陆康怒斥一声,又慈眉善目面对小乔,扳指一递,轻声笑道:“敲他,多敲几次!” 小乔咬了咬嘴唇,明眸闪动,伸出纤纤素手,讷讷低语:“多谢太守大人……” 说着又恭恭敬敬偎了一福,纤腰摇摆,回了县衙。 陆康笑脸一收,轻斥陆远:“你看看人家,这才是世家底蕴养出来的千金,老夫要走,人家就会出来相送,礼物有用,人家也会落落大方的收下!” 陆远一脸不忿:“祖父,你明知道那武扳指对我有大用,我正缺此物!” 武扳指,是弓手专用,普通软弓用不上,只有使用三石强弓的人,挽弓时才会套上武扳指,防止大拇指被弓弦所伤。 陆远早就对这武扳指起了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这老头转手送了出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送小乔的,和送自己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很快就得到自己手里,脸上愤懑这才急转而去,恢复平静。 陆康显然不知道他孙子的心思,板着老脸轻喝:“君子不器,你在乎一块石头干嘛,难道还要亲自上阵杀敌吗,以后记得,多读书,少动武!” 陆远随意应付一下,只要不涉及利益,他向来懒得纠缠,权当哄老头子开心了。 陆康孜孜不倦,谆谆教诲:“你如今成家了,便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像之前蔡琰那类事万万不可再做,蔡邕正编撰《汉史》,说不定我们爷孙的事,正被他写在里面呢!” 陆远悻悻点头,他前身最大的锅绝不是打周瑜,绑鲁肃,而是抢蔡琰。 虽然他没什么过分举动,但那只是蔡琰太聪明,让他没来得及,事后因为蔡邕的名气,确实给他们爷孙俩带来不少麻烦! 陆远没走几步,却见典韦又在前面磨磨蹭蹭地踱步,脚步沉重有力,不禁让他心头一阵疑惑,典韦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之前就用过这招儿叫他起床了! 典韦是有武艺的,不只是力气大,有意收敛脚步时,不说身轻如燕,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如果空有一身力气,那只能如虎豹一般,随便碰上几个猎户就栽了,算什么绝世猛将! 可现在典韦脚步嚯嚯,来回踟蹰,明显有事! 陆远轻喝一声:“典韦,到底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般扭捏!” 典韦挠挠脑袋,讪讪一笑,却向着陆康躬身一礼,讷讷道:“家主,典某受家主救命之恩,本不该再有妄想,但典某终究一条汉子,如今想追随大公子建功立业,请家主成全!” 其实典韦要追随谁无需与人知会,毕竟留人容易留心难,他之所以当着陆远的面向陆康请示,只因为陆康和陆远毕竟是祖孙,他随便易主,难免让人觉得他为人不堪。 陆远舔脸上前,笑呵呵道:“祖父,其实我早想跟你提此事了……” 他对典韦早有意动,只不过典韦并非常人,之前他只想自己收服,现在典韦亲自开口,他再不表态,那就寒了壮士的心了。 陆康摆了摆手,示意陆远不必多说,向着典韦笑道:“你看好他?” “大公子为人豪迈,跟着他做事痛快!” 典韦尴尬笑笑:“而且月旦评那个许先生说过,大公子为人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典某信他!” 陆康面色古怪:“许劭说我孙儿义薄云天,豪气干云?” 陆远赶忙接过话来,笑呵呵道:“对,许劭说的,这事你不知道……” 他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典韦却当了真,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康把这事拆穿,祖父面前丢脸没关系,典韦面前丢脸,以后就只能接着装混蛋了。 陆康迟疑一下,捋须大笑:“好,壮士看好我这孙儿,这是好事,何必拘谨,你记得,许劭说的不重要,你自己感觉的才重要,以后许劭无论说什么,你都不必在意!” 陆远心中暗赞,这老头对自己没的说,不仅没拆穿自己,还把自己的破绽堵上了! 他心中同时欢喜无限,典韦这样的猛将归心,让他逐鹿天下的底气更足了! 只是典韦犹犹豫豫,大手抓得一脸虬须刺啦啦作响,显然还有话想说,却一时不好意思开口。 陆康不以为意:“壮士有话尽管说,老夫之前觉得我陆家后继无人,怕耽误了你前途,甚至不惜将你引荐给张邈,现在你愿意追随我这孙儿,这是我陆家之福,你何必拘谨!” 典韦身子一躬,干笑道:“回家主话,这也是其他兄弟的意思……” “他们都……” 陆康老脸一抖,不免带着几分难堪,虽然是要追随他孙儿,他心甘情愿,但这么多人一起,岂不显得他这个庐江之主太没分量了。 他狐疑地看看陆远:“你怎么说?” 陆远喜上心头,面上却尴尬无比,讷讷笑道:“祖父勿怪,是我叫兄弟们这么说的,与他们相处,我心里痛快!” 陆康看向典韦,沉声问道:“你们愿意追随我孙儿,这是我陆家之幸,老夫自然欢喜,只是老夫想问问,你们到底为何如此,可是老夫平时亏待了你们?” 他是真心替陆远开心,但也心中疑惑,自己养的精兵,转眼就全部投向自己孙儿了,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典韦面色一喜,语气也豪迈起来:“家主多心了,就是跟着大公子做事痛快,而且有钱赚,另外您也听到了,大公子和其他公子不同,他称我们为兄弟!” 陆康拍了拍老脸,心头一松,哈哈笑了起来:“好,老夫准了,从此以后,你等俱是我这孙儿兄弟!” 他弄清原因,又不禁替陆远高兴起来,做事痛快,他身为太守,自恃身份,自然痛快不起来,抢钱的勾当,他更干不了,至于与众人称兄道弟,他这白发苍苍的样子,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自己出了差错,那就只能是他孙儿太过出色,无意之间,就能收拢人心。 他拍拍陆远肩膀,扬眉笑道:“这些人跟了你,是你之福,你要善待他们!” “祖父放心!” 陆远难得郑重起来,以汉礼立誓:“孙儿今生只有三样东西不可弃,祖父于我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我束发的自家女子!” 典韦闻言,心中满是感动,但碍于陆康在,只能躬身站在一旁,无法插话。 陆康同样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孙儿收买人心确实有一手,他这样见惯人心的老朽,听着这话都为之动容,只是突然诧异起来,皱眉问道:“我陆家子弟呢,血浓于水啊!” 陆远语气淡淡:“并肩作战,便是手足,道不同,终究形同陌路!” 陆康心底一叹,知道陆远说的是陆俊,毕竟陆俊醉心学问,对家族亲情淡泊至极。 这老头尴尬笑笑:“我回去会劝劝他,你也不必多想,好好经营你的事吧,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本来想送你的礼物,这次倒不必送了!” “什么礼物?” 陆远心头一跳,本来这老头就说给自己留了礼物,当时觉得反正是自己的,也懒得追问,可现在不送了,那怎么行! 起码得知道到底是什么,自己用不用得上! 陆康白眉一扬:“本来看乔家一下出动百名精锐骑兵,我想着我偌大陆家,怎么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落了脸面!精锐骑兵,我陆家比不上,但上等战马,他们差得远呢!” 这老头顿了顿,畅快笑道:“不过我看你今日气势,心满意足,无论是精骑还是战马,又如何比得上万众一心,我与乔家的攀比,反倒落了下乘!” 他正说着,远处突然尘烟四起,一阵阵马蹄声如惊雷咆哮,恍若地震一般。 一队骑兵势若奔雷,由远及近,轰隆隆而来,胯下战马呼啸,奔腾如飞。 一匹匹西凉战马体高足有六尺多,四肢矫健有力,马头四顾间,绸缎般的鬃毛肆意挥洒,神骏非凡。 陆康白眉挑起:“来得不早不晚,真不是时候,这是老夫本来为你准备的颜面,不过一时起的攀比之心,老夫现在不在乎这点颜面了!” “不,我在乎!” 陆远心中怦怦乱跳,匆忙冲到陆康身前,郑重其事道:“祖父,我偌大陆家,怎么能在乔家面前落了脸面,连婉儿都动不动威胁我,要找人拿军弩射死我,这是何等屈辱!” 陆康不以为意:“你们孩子之间斗嘴的话,你在意什么!” “我自然在意!” 陆远盯着一匹匹神骏异常的战马,眼珠子都快直了,一本正经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陆家是庐江第一家族,此事不容置疑,这不是攀比,这是为家族荣誉!” 陆康老脸颤了颤:“你在乎家族荣誉?” “身为陆家人,我自然在乎!” 陆远盯着一匹匹战马,目不斜视:“典韦,快!连人带马,接到县衙内安置!” 第12章 鱼与熊掌 战马之间,陆远和陆康一时僵持起来。 “祖父,这怎么能是攀比?这是我陆家颜面!名门世家,没有颜面,算什么名门!” 陆远心神激荡,刚与陆康说完,又向着典韦等人轻喝:“快,将战马都牵进县衙安置,同来的这些兄弟也都进去,一个都不能少!” 陆康胡须乱翘:“孙儿,以马换人,颇为不智,这些人忠心于你,你用起来如臂使指,现在你为了战马放弃他们,失去一批忠心下属是小事,寒了人心才是大事啊!” “都是自家兄弟,我何时要放弃他们了?” 陆远疑惑地看看陆康,一脸诧异:“祖父,你是不误会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便连锅端也,不都是这个道理吗!” 陆康呆滞片刻:“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和战马你都要?” “鱼和熊掌,我自然全要!” 陆远亲手推着一个马屁股进县衙,乐呵呵道:“祖父,那四百精锐是自愿追随我的,另外四百骑兵是您送我的,四百匹西凉战马是我从周瑜手里敲来的,这个账对吧……” “孙儿,账不能这么算!” 陆康老脸上青筋跳了跳,唬着脸道:“你还要想想我们陆家,陆家精锐不过三千,你一人在皖城留下八百,庐江其余各县怎么办,郡治舒县谁来守护!” “祖父,你多虑了,兵力分散,舒县反而安全!” 陆远笑嘻嘻道:“祖父你想想,十常侍之所以被诛,就是因为他们只在京中,难有斡旋余地,就像把鸡蛋都放进了一个篮子,容易被人一锅端!而各地诸侯讨董卓,董卓却只能被动等待,也是因为诸侯分散各地,互为犄角,让董卓不敢妄动!” 他依旧驱赶战马,向着陆康认真解释:“祖父,我陆家立足的根本是刀兵,只要兵力在,即便舒县空虚,也没什么势力敢打我陆家主意,如果兵力不在,谁会在意我陆家一群书生!” “孙坚呢,你忘了吗!” 陆康老脸紧绷:“孙坚尚在荆州,此人杀伐起家,睚眦必报,你刚刚得罪他,他倒不至于来寻你一个小辈报复,但老夫若不留下精兵守护舒县,万一为他所乘,你当如何!” “祖父放心,孙坚现在绝不会来!” 陆远一口笃定:“天下诸侯共讨董卓,名为勤王,实则是一场名利之争,以孙坚的野心,一旦荆州稳定,势必立刻北上参与,博个天下扬名,只有此战他胜利南下,才会来庐江寻仇!”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不过是一场名望场上的走秀,没几个诸侯真打,大多都是为了名望而去…… 对于孙坚来说,董卓是他的名利,而庐江这,只是他的脸面,孙坚这样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军阀最是务实,岂会不分轻重! 就算将来孙坚南下,同样来不及到庐江寻仇,朝廷会册封刘表为荆州牧,刘表端了孙坚老巢,那等仇恨,可比他欺负一下孙策的仇大多了。 只是刘表即将赴任的事他无法详说,毕竟不能总让祖宗入梦。 “这是你的推断?” 陆康胡须乱颤,脸色却异常平静,凝声质问。 对于各路诸侯讨董卓的目的,他自然一清二楚,发布矫诏的曹操尚有几分真心,不过其他诸侯,不过是利用此战强抢地盘罢了。 正如孙坚,此战尚未开打,便已经明着割据了荆州,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只用一个坐无所知之罪,便逼死了荆州刺史王叡。 陆康只是疑惑,他能看透这些,凭借的是他多年阅历,手上情报,可他孙儿小小年纪,怎么能看透这场名利之争! 陆远自然不知道陆康所想,他迟疑一番,呵呵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祖父,我确实无凭无据,只有这些推测,你若忧虑此事,不妨多派斥候,留意荆州!”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陆康绷紧的老脸猛地一垮,朗声笑了起来:“你对家族多有不满,但是能懂这皮毛的道理,我便放心多了,荆州之地,确实早有眼线,这些精兵嘛……” 这老头斟酌一番,徐徐笑道:“让他们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但你需得为家族做点事,京城陆逊,本是少年早慧,天生将才,可惜性子有点软,你带带他!” “陆逊……” 陆远脑中闪出一个六岁孩童,粉雕玉琢,很是机灵,正是陆逊。 陆逊并非庐江陆家子弟,出身京城陆家,祖父是陆康的兄长陆纡,董卓进京后,京城陆家被灭门,陆逊是唯一从京城逃到庐江的幸运儿。 陆远沉吟一下,他本来极反感陆俊陆逊这等软骨头,历史上他们在陆康被逼死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仇敌孙策麾下,毫无廉耻之心! 不过相比陆俊,陆逊还好些,毕竟他少年经历灭门大变,才使他性子软弱,而且对庐江陆氏没多少归属感也正常。 “好,祖父将他送来吧,他命途多舛,性子偏软正常,我必让他恢复该有的神童风采!” 陆远爽快答应,他也知道自己将庐江三成兵力留在皖城,势必给自己祖父带来麻烦,家族的质疑就少不了,那么眼下这点小事,他没道理拒绝。 “嗯,这样我也算有个理由!” 陆康欣慰一笑,循循教导:“你要多和族人走动,血浓于水,岂能主动淡泊,至于皖城,这里虽然水深,但也能养出大龙,你不可小觑!” 老头意气风发,挥手指点:“皖城四通八达,既是商业中枢,但同样也是祸起之源,兵家必争之地,我将你放在这里,虽有对你的偏爱,但也将你置于险地,你怕吗!” “怕得要死!” 陆远嘿嘿一笑:“祖父放心,你眼光不错,尤其挑人最准!” 他确实在敬佩自己祖父,皖城四通八达,是兵家必争之地,占据这里,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资源,他来到这,也算占了一步先手。 历史上的皖城争得最凶,袁术,孙策,周瑜,孙权,曹操一度攻破皖城,孙权更是为了立威,攻破皖城后,不止杀了当时的庐江太守李术,还彻底屠了皖城。 “没个正行!” 陆康忍不住拍了陆远一个头皮,唏嘘一声:“好了,我得回去了,不能一直在这陪你,你有空就多回舒县看看,不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回跑!” 他说话间,翻身上了战马,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策马疾驰而去。 陆远目送他远去,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为自己,为家族,不知得操多少心,之前考验自己,无非希望自己能和家族走得近些。 他一回头,正见一张大黑脸迎面走了过来,满脸喜悦。 典韦躬身施礼:“主公,新来的兄弟已经安排妥当!” 陆远会意一笑:“好,新来的兄弟每人十贯钱安家,全部编到皖城衙役里,战马的粮草也不能短缺了!” 典韦躬身应诺,期期艾艾道:“主公,我是什么官职,毕竟我之前还在被朝廷通缉!” “官职……”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知道典韦从通缉犯,摇身一变成了官差的兴奋,尤其是上街巡查,这事儿威风得很,他自然一百个愿意。 只是按官职他依旧是衙役,这事有点打击人,也不好区分他和别人的从属关系,无法让他名正言顺地统领其他人。 “你是骑弓手,统领其他衙役!” 陆远灵机一动,想起了关羽张飞的官职,临时套了上来。 典韦兴致盎然,哈哈大笑:“多谢主公!” 陆远又向着典韦笑道:“你现在是官身了,不可再说劫富济贫的话,世间虽有不公,但朝廷自有律法,还需我们来主持,懂吗!” “主公教训的是!” 典韦讪讪一笑:“我之前在谯郡做黄巾,要劫富济贫,现在在皖城做了官差,自然该铲奸除恶,为民做主了!” “谯郡!” 陆远一怔:“谯郡有个叫许褚的,你知道吗!” 典韦想了想,咧嘴笑道:“那个傻小子,我听说过,那小子脑子不太好用,打起架来像个疯子,现在还给夏侯家做佃农呢!” 陆远心头一热,许褚竟然真在谯郡! 他本就是行伍出身,喜欢典韦许褚这样没多少花心思的武将,用起来如一把快刀,如臂使指。 “有没有办法招揽过来?” 陆远沉声问道。 典韦皱着浓眉思索半晌,最终尴尬笑笑:“难,那小子一根筋,一身武艺,偏偏要给夏侯家种地,当地黄邵何仪两个黄巾也想招揽他,结果都没成,反倒打了起来!” 陆远想着他当下千头万绪的事情,着实没时间研究许褚,只能先把这事往后放放。 如今他这人手加倍,另外四百匹西凉战马,都是大开销,他最急需的是钱。 赚钱的方法倒多,最快捷的就是战马三件套,但这钱他没法赚,毕竟这是骑兵利器,他只会自己用。 另外是衣食住行,百姓日用,其中盐铁是刚需,私盐更是暴利,但他得有足够的兵力支撑,控制住从皖城到沿海会稽郡这条路线才行,这个暂时只是妄想。 而其他之前考虑好的,现在需要先把各种物价了解清楚。 陆远向着典韦一招呼:“安排兄弟们全部上街巡查,两件事,第一,把所有东西的物价弄一份出来,第二,那些贩运私盐的,挑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盯上他们!” “主公,何不把那些贩运私盐的抄了,既有银子拿,又能稽查走私!” 典韦瓮声瓮气,疑惑问道。 “一次性的钱,赚着无趣!” 陆远呵呵笑着:“先盯紧了,查清他们底细,看看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去吧!” 典韦躬身应诺,大步离去! 陆远看看县衙,想着小乔就在其中,一时踌躇满志,心头火热一片…… 第13章 二乔风波 当日,皖城谣言四起。 周家私宅被强盗洗劫一空,县令周晖身受重伤的事件刚起,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讨论,另外一条更惹人关注的消息却突然传开了。 陆远陆扒皮竟然要独揽二乔,一下午传遍皖城大街小巷,市井乡绅,商贩百姓无一例外都在谈论此事,说得绘声绘色,有人甚至说亲眼见到二乔一起在县衙过夜。 毕竟这种花花消息更挠人心,比周家遭遇强盗的事可有趣的多了。 而且周家在皖城积威日久,谈论周家还得偷偷摸摸,但陆扒皮虽然跋扈,却从不在乎名声,谈论他就安全得多了。 县衙里,陆远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份物价清单,目光却不时向外瞟去。 小乔送别陆康后,又回府向许劭请教政务,至今未归,难免让他担心,小乔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反应,琢磨着安排完事情,就赶紧去趟乔家…… 典韦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干笑:“主公不必担心,你志在天下,纳妾是早晚的事,少夫人识得大体,如果你纳了少夫人的姐姐,这不是亲上加亲,正好吗!” “这个你不懂!” 陆远随意笑笑:“名门世家,最在乎颜面,这种事能想能做,但绝不能说破!就算乔家身在局中,知道这是周瑜故意害我,但消息传开,他们也难免因此心生芥蒂……” 典韦讪讪一笑,这个他确实不懂,只恶狠狠道;“主公,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我们不如直接将那周瑜打杀,一解心头之恨!” “杀人容易,流言难除!” 陆远手敲桌面,语气淡淡:“整个皖城都在传,我们总不能将皖城的人都杀光吧!” 典韦挠了挠乱糟糟的胡须,见陆远对流言并不上心,不由疑惑问道:“主公,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将计就计!” 陆远迟疑半晌,沉声道:“你明天找些可靠的兄弟,嘴巴严实的,大肆传扬此事,周瑜在皖城传播,但我们要利用皖城的各条商路,将此事传遍庐江,甚至整个扬州!” 他确实早有想法,只是没有合适的人操刀,典韦是冲锋陷阵的猛将,执行阳谋,如一把快刀所向披靡,但执行阴谋还是差点,如果换成贾诩那等人物,他也就不必担心了。 可惜他手上只有典韦,别无选择。 “主公,我们这么做,岂不自己抹黑自己,正遂了那周瑜的心思?” 典韦浓眉拧起,大手将满脸虬须挠得乱七八糟,心头疑惑重重。 “你先照做,记得务必保密!” 陆远语气悠悠:“周瑜想用此事破坏我陆家与乔家联盟,我们索性帮他一步,把事情坐实,乔家后路断了,自然会与我们荣辱与共,到时看看这位誉满扬州的周郎如何收场!” 陆康临走前就告诉过他,能真正帮他的只有乔家,只是乔景至今没想通,让他多费费心,此事对他来说正是个契机。 一旦事情传得天下皆知,乔景再是郁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终与他的关系更加紧密,把这账都扣在周瑜头上。 周瑜誉满扬州,向来都是光风霁月,磊落清高的形象,这次谣言虽然百姓传得厉害,但各个世家都知道是他捣鬼,一旦事情闹大,倒要看看周瑜那份清高还怎么立得住! 反而陆远已经混蛋了这么多年,也不差最后一次,就当是韬光养晦,迷惑众人了! 典韦讷讷点头,显然是没想通此事关键。 陆远压根就没指望他能想通,转开话题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财?” “钱财……” 典韦纠结一下:“主公,你不是让多准备粮草吗,钱财都买粮草了,甚至乔府新来的一百骑兵还没给赏钱……” 陆远眉头挑了挑,周瑜的小伎俩好应对,但没钱才是他命门。 如今他拥兵千人,其中陆家八百精锐,乔家二百精骑,人吃马嚼,样样都要钱。 最主要是他这千人里还有四百人没有战马,按他设想的全都换成西凉战马,均价两百贯一匹,这就是八万贯,但这次可没有他祖父当冤大头来给他贴补了。 另外他还想给这千人配上一石强弓,不同于乔家的制式军弩,弓射程更远,操作简单,不像军弩上弦时那般复杂,但二十贯一张的一石强弓,没钱,也只能先将这事搁浅。 “那批私盐贩子怎么样了?” 陆远一心想钱,忍不住琢磨起这些走私势力。 雁过拔毛,既然从他的皖城中转,那总得先拔一拔。 典韦一脸尴尬:“主公,兄弟们只盯到一家普通商行,还没找到背后世家势力……” “商行?” 陆远思索片刻,呵呵笑道:“明天让兄弟们过去,别提私盐的事儿,用酿米酒的罪名给商行封了,财产充公!” 典韦呆了呆,瓮声瓮气道:“主公,你不是说这种一次性的钱不赚吗?” “这叫打草惊蛇!” 陆远耐心解释:“商行一封,私盐运营不了,后面的世家势力就算想藏着,那些私盐贩子没了营生,也会找上他们,给他们逼出水面!” 他拿起一块面饼晃了晃,语气肃然:“城外尚有百姓食不果腹,这些商行竟然还用粮食酿酒,简直是在喝人性命,收拾他们,理所应当!” 典韦大为意动,沉声应道:“主公高义!”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应付一句,咔嚓一口咬上面饼,结果却是“咯嘣”一下差点把他门牙硌掉,好像咬中一块石头一般,震得他腮帮子生疼。 典韦闷声一笑:“主公,面饼凉了,还是喊婢女过来,给你重新置办晚膳吧……” 他说着接过面饼,一块块撕碎到汤碗里,羊肉泡馍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陆远揉着腮帮子,热好的面饼他吃过,记忆犹新,粘糊糊的极为难吃,没想到面饼凉后更难入腹,硬邦邦一块,扔出去堪比暗器。 这是因为现在的面食没有发酵技术,完全是死面团子,他当时还想过用酒酵法发酵,做馒头赚钱,甚至为此专门画过一堆图纸。 典韦喝着面汤,吱吱呜呜道:“主公,我去喊婢女?” “不必!” 陆远连忙摆手:“你一会儿回趟舒县,到我屋子里找一个带锁的书箱,连箱子一起带回来!另外我已经给这些婢女免了奴籍,以后不可这般称呼了!” 这也是他要安排的事,做发面馒头,这种细活他虽然干不来,但现在县衙里这些女孩儿却可以,只要有人来保管发酵技术就行。 事关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赚钱的,以跨时代的发酵技术降维打击,他的发面馒头能从皖城席卷四方。 这还只是百姓方面,如果是作为军粮,那馒头可比士兵随身扛着铁锅,四处埋锅造饭强得多了! 典韦仰面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衣袖在大胡子上随意一擦,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我这就去!” “等下,别总这么风风火火的!” 陆远挥手制止,再次叮嘱:“明天查抄商行,务必不可提私盐的事,所得钱财,先把乔家骑兵的赏钱付了,多余的留下来,粮草暂时够用了!” 典韦办事一丝不苟,多数时候都极为省心。 但同样有让他头疼的地方,就像他随口交代一下储备粮草,典韦就将万贯钱财全部买了粮草,也不知道得被奸商黑掉多少钱。 “主公,那要是抄了商行,钱财还不够发赏钱怎么办?” 典韦两眼放光,嘿嘿笑道:“据我所知,整个庐江的酒楼都有米酒,来源基本都是皖城的各个商行,毕竟这里一直没人管,要是给他们都抄了……” 陆远怔了怔,不禁沉思起来,皖城势力盘根错节,就像一个法外之地,这个他早已得知,因此听到商行就能断定其必定会酿米酒。 只是典韦的提议有些激进,将这些世家势力的商行都抄了,他虽然能得到大量钱财,解暂时燃眉之急,但也必然会站在皖城各方势力的对立面,对他以后不利。 薅羊毛总得一点点薅,薅狠了羊也会咬人。 “商行的财富,给兄弟们发赏钱足够了,不过我们所需甚大,索性明天将周家的商行,酒楼等其他产业一并抄了,趁周家还没派人来,先给他们来个狠的!” 陆远斟酌一番,又缓缓说道:“办完商行的事,你先给我们兄弟置办上一石强弓,之后就带着六百骑兵去练骑射吧,去天柱山下,周家的田产庄园边上练!” 他说着一指外面自己的战马,乐呵呵道:“看到我的战马没有,所有人都按我的标准,给马缰绳解开,纯以双腿控马,什么时候能在战马上张弓了,什么时候合格!” 虽然战马三件套能解决弓骑兵问题,但一支军队最重要的不是武器装备,而是军心意志。 距离北上还有两月时间,他正好可以让麾下精锐练练骑射,磨炼意志。 典韦面色一苦:“主公,我是步将,能骑马就够了,用不着练习骑射吧……” “胡说!” 陆远一语否决:“你骑在马上,不能舞动兵器,就只是个靶子,只有练好骑射,才能想打就打,想逃就逃,没人能害得了你性命,这是为你好,没得商量!” 历史上的典韦战死宛城,虽然是被曹操拖累的,但也不正是因为他骑术不精吗! 以他的勇武,要是能在马上作战,曹操退走,他也随时能走,岂会站在原地死守营门,最终死于一群小卒之手,何等憋屈! 典韦吭吭哧哧:“那我尽量练练……” “行了,没别的事了!” 陆远挥手笑道:“不用这副苦瓜脸,我不要求你们在战马疾行中张弓,起码得在战马停下后,靠双腿控马,放开双手张弓,练成的有重赏,另外记得,别糟蹋了那里的庄稼!” 要让这些人能在两个月内,练成西凉骑兵一样的水平,那是妄想,但只要能在马上立足,再搭配战马三件套,他们就是一支来去如风的弓骑兵! 典韦愕然:“主公,周家的麦子,我们干嘛帮他们看护……” “那是我们的麦子!” 陆远悠悠笑道:“你们过去练兵,多跟周家的庄园护卫交流交流,摩擦摩擦,等麦子长成,我们就帮周家把麦子收了!” 他看着天色,暗自嘀咕:得去接小乔了。 第14章 没空房间了 陆远安排完当下事情,便匆忙出了屋门,准备前往乔家。 自家媳妇,总得去看看,就算乔家那估计没什么好脸色,那也得硬扛着。 他刚翻身上马,却突然听到一阵悠悠琴声。 琴音如泣如诉,曲调起伏跌宕,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江汹涌,奔腾入海,时而委婉悠扬,如溪水潺潺,哗哗流淌中带着一丝澄澈宁静。 陆远侧耳倾听,是小乔回来了,还是县衙内那些女子在抚琴? 毕竟世家婢女,同样会教些琴棋书画…… 琴音突然停了,他同时看向县衙公堂,神色喜悦。 小乔衣袂飘飘,正款款走来,只是脸色紧绷,显然心情不佳。 陆远来不及多想,快步迎了上去,笑呵呵道:“婉儿,你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接你!” “准备接我?” 小乔轻哼一声:“你准备了一下午吗,现在才想着接我!” 陆远干巴巴一笑:“我的事也一时走不开,这才刚处理好!” “你图谋大事,我自然不会拖你后腿!” 小乔面无表情,沉声轻喝:“那刚刚的琴音是怎么回事,你在府中养了这么多女子,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意乱情迷了!” 陆远一怔,果然不是小乔弹的…… “一群可怜的女孩儿罢了,跟你想的不一样,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屋详说……” 陆远说话间拉着小乔,进了屋子。 小乔面沉似水,明眸闪烁:“那琴音弹得如何?” “以媚取人,最是下乘,你何必纠缠这事……” 陆远一本正经:“你抚琴时如有风雷在侧,振奋人心,而刚刚琴音忽高忽低,低时像个小女人偷偷哭泣,欲求不满,高时像个少妇在床头埋怨,欲壑难填,简直不堪入耳!” “你,你混账!” 小乔俏脸一红:“司马相如的名曲,怎么被你说得如此不堪,可见你心头龌龊,卑鄙无耻!” 陆远脑中一懵,什么情况,自己不正是为了哄她开心,才故意在私下里贬低那琴音吗,其实人家弹得挺好听的…… 司马相如的名曲,刚才听的是古曲《凤求凰》? 难道是小乔弹的? 小乔板着俏脸,沉声喝道:“我早就回来了,只想看看你怎么应对流言,什么时候去乔府接我,可你却一直在县衙里苟且,弹琴才将你引出来,你还如此说我的琴音!” 陆远头大如斗,果然是她弹的,她还以此试探自己,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自己正是为了接她才听到的琴音,哪是什么被她引出来的!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解释的时机。 陆远大手轻揽,讪讪一笑:“胡说什么呢,我在县衙就是为了应对流言,等着看吧,明天我就让周家哭天抢地,给你出气!” “不必,不许碰我!” 小乔面无表情,硬邦邦道:“我房间呢,之前爹爹让人收拾的,为什么被人住下了!” 陆远大手如影随形,一把将小乔揽入怀中,笑呵呵道:“哪还有房间呀,县衙就这么大,现在住了一千多人,六百匹战马,大部分人还挤在帐篷里呢……” 小乔身子一绷,俏脸上满是红晕,用力挣扎几下,才咬着牙道:“那我怎么办!” “大行不顾细谨……” 陆远呵呵笑道:“你将就一晚吧,住你房间的都是周府婢女,我给她们免了奴籍,但她们无家可归,怪可怜的,我总不能这时候将她们赶出去……” 小乔呆了呆,心中一慌,顿时无法再保持镇定,结结巴巴道:“不,不行,你放开我,我得回家,你本来就是混蛋,我才不要住你这!” “婉儿,别闹了,事情因果,你身在局中还不懂吗!” 陆远看着她迷人的美眸,轻声感慨:“现在谣言盛传,你依旧主动回来,我心满意足,可我们要是为此心生嫌隙,岂不正中了周瑜暗算,合了他的心意?” 小乔秀眉微蹙:“我主动回来,是为了证明我们光明正大,可我是要住自己房间,怎么能住你这,你,你本来就声名狼藉,肯定会欺负我!” “胡说八道!” 陆远一脸愤慨:“大丈夫立身,顶天立地,我怎么会欺负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我自己的女人,那不成傻子了吗!” “谁,谁是你的女人!” 小乔满面娇羞,贝齿咬着红唇,讷讷道:“外面本来就风言风语,我为了你颜面回县衙,已经冒了天大干系,岂能再跟你同处一室,与人留下话柄!” 这女孩儿抿着嘴唇,环视一圈,才一脸嗔怨道:“你先放开我,今夜我住这里,你去县衙公堂将就下!” 陆远放开小乔,想着她为了自己颜面回县衙,笑脸想收也收不住,索性仰面大笑:“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 “砰!” 一首《凤求凰》还没念完,一个玉扳指却趁他回身,突然砸在了他脑门上,而他的拳头却在小乔的皓腕前生生停下,径自挨了这一下。 小乔斜瞥一眼,心满意足:“这是你祖父给我的,说了打你时你不能还手,这下是我替姐姐打你的,你胡言乱语,让我姐姐受了委屈!” 陆远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一阵头晕眼花,却郑重开口:“婉儿,你不能在背后袭击习武之人,我若反应慢点,你就吃大亏了!” 他说着五指握拳,食指关节凸起,用寸劲猛地在桌案上一敲,一个铜盆突然“咚”的一声,被硬生生敲出一个凹口,咕噜噜摔下桌案。 陆远神色凛然:“你看,多危险!” 小乔怔怔看着地上的铜盆,又看看自己手腕,讷讷道:“你刚刚……可你明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不躲开……” “习惯!” 陆远神色带着一丝缅怀,呵呵笑道:“我出身行伍,挨人一拳,只会回捅一刀,不会想着去躲,呃,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小乔抿了抿嘴唇,俏脸上神情复杂,柔情带着局促,悻悻道:“那我不告诉别人,你疼不疼,要不我帮你揉一揉……” “废话,能不疼吗!” 陆远佯怒:“快把凶器交出来,我帮你收着,免得你下次再乱来,伤了自己!” “我下次当面打你,不会乱来了……” 小乔将扳指揣进怀里,一脸狡黠,风情动人,轻揉着陆远额头,娓娓道来:“我是替姐姐打你的,虽然你总欺负我,但我大人有大量,已经饶了你了……” 陆远身形一翻,将小乔半搂入怀,皱眉问道:“乔莹让你打我?” “没有,姐姐脾气最好了,才不会打人呢,是我觉得该替她打你下!” 小乔在陆远怀里扭扭捏捏,喃喃开口:“你对周瑜胡言乱语,说要揽二乔,伤害最大的是我姐姐,我姐姐要是嫁不出去,就全怪你!” 陆远感受着怀中温润,满心惬意,乐呵呵道:“她要是嫁不出去,我负责!” “你负责?” 小乔怔了怔,猛地将怀里的玉扳指掏了出来,凶巴巴道:“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想像他们胡说的那样,让我们姐妹一起,嗯,那样不成!” “别砸坏了,这虽然是祖传的宝贝儿,却绝对没有我骨头硬!” 陆远伸手去抢,却见小乔猛地将扳指揣进怀中,只得缩回手,悻悻笑道:“我祖父就是胡闹,送孙媳妇的礼物,哪有送武扳指的,明天我送你点名贵的物件,跟你换换!” 按他以往风格,这扳指藏进怀里也藏不住,他一样会伸手掏出来,还得多占点便宜,可现在心中多少有愧,只好退让一步。 不过此扳指正属于他,这一点,从他祖父将扳指亮出来时,就注定了。 小乔明眸眨动:“不换!这是太守大人送我,专门让我管教你的,下次你再胡言乱语,敢用我姐姐开玩笑,我还用它打你!” “我还没犯傻呢,没事拿你姐姐开什么玩笑……” 陆远一阵无奈:“上次是为了气跑周瑜,哪想着这厮这么不要脸,利用你们来打击我,早晚有一天把他抓进府中,让他哭着给我唱曲儿!那个,你姐姐怎么样?” “你还问我姐姐,你是不是真的想……” 小乔目光咄咄,凶巴巴质问。 “一家人嘛,我关心她一下,能乱想什么……” 陆远微微皱眉,斟酌一番,义正言辞道:“你们乔家不是调查过我吗,我岂是好色之徒,我只是担心这次流言,会不会耽误了你姐姐!” 小乔轻哼一声,目光狐疑,虽然他们乔家确实做过了解,这个混蛋现在也目光澄澈,可这混蛋毕竟之前抢过蔡琰,还经常占自己便宜。 “我姐姐自有我来宽慰,你就不要担心了!” 小乔明眸扑闪,脸蛋红了红:“你说过我们是知音难觅,就不能负我,得懂得对我姐姐避嫌,否则我以后天天用扳指敲你!” 陆远被她娇羞的样子挠得心中直痒痒,一翻身趴在小乔身上,凝神盯着小乔美眸,目光一片火热:“婉儿,我们不是知音难觅,高山流水,伯牙子琪!” 小乔身子一紧,被吓了一跳,挥臂推了推,语气惴惴:“你,你想干嘛,你不许乱来,你喜欢我音律,我喜欢你性情,我们就是知音难觅!” 陆远盯着她粉嫩嫩的红唇,深深一吻,感受着醉人芬芳,半晌才抬头笑道:“我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神仙眷侣!” 小乔呆滞片刻,浑身一阵滚烫,粉拳轻捶:“你混蛋,你又欺负我,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能对我无礼!” 陆远一翻身横抱小乔走向内室,乐呵呵道:“我本混蛋,当然要欺负你,而且你说错了,我不止喜欢你的音律,还喜欢你的性情,喜欢你的跳脱灵动,俏皮可爱!” 小乔娇躯扭动,明艳动人的小脸上满是羞恼,明眸闪动:“陆郎,你忍忍,我们还没成亲,你对我也得避嫌!” 陆远揽着小乔躺在床上,理直气壮道:“我头晕,你砸的……” 第15章 扳指呢 日上三竿,陆远悠悠转醒。 他感受着怀中温润,满心迷醉。 陆远打量小乔,但见这女孩儿一身慵懒,风情无限中却又带着一丝醉人的憨态。 他在小乔娇俏的琼鼻上轻轻一吻,刚想起床,却忽然一愣,明显感觉到小乔娇躯微微抖动一下,眼睛却依旧紧紧闭着。 陆远不禁失笑,探手在小乔那挺翘丰腴处轻轻一拍,嘿嘿笑道:“婉儿,还装睡!” 小乔一个激灵,瞬间醒来,满面娇嗔:“你干嘛,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偏要弄醒我!” 陆远哑然,刚想逗逗她,却见小乔蹙眉揉着胸口,不禁疑惑一下:“婉儿,你怎么了,胸闷?” 小乔俏脸一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所言,索性身子一翻,背对着陆远躺下装睡。 她有心说话,毕竟这是自己夫君,既有明媒正娶,又有两情相悦,可关键夜里这混蛋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弄得她胸口生疼。 陆远看看小乔,诧异问道:“婉儿,你不起床?” 小乔捂着被子闷哼一声:“我再睡会……”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 陆远大手轻拍,笑呵呵道:“快起来,赖床要打屁股的,今天我教你做馒头!” “馒头?” 小乔满脸娇羞,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你昨晚做梦就一直说什么馒头!” “馒头就是面饼发酵后……” 陆远尽情描绘了一番:“反正就是又软,又有弹性,圆圆的,比面饼好吃多了!” 小乔脸蛋又是一红,不自禁揉揉胸口,悻悻道:“怪,怪不得……” 陆远伸手贴上小乔额头,不由疑惑起来:“没病啊,你怎么怪怪的?” “你才有病!” 小乔挥手打开陆远胳膊,贝齿咬着红唇,嗔怒道:“我就是换地方睡不习惯!” 陆远不以为意,眉飞色舞:“一会儿你看到馒头成品就好了,一张普通面饼,能变成这么大!” 他双手比了一个拳头大小,想了想,这还不够惊世,索性两手一撑,比了个足球大小,随即得意洋洋地看着小乔。 “你胡说!” 小乔俏脸不自觉又红晕了几分,轻啐一声:“哪有那么大!” “你又没见过!” 陆远一脸得意:“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伸手摸了摸,神色郑重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脸这么烫,还总是揉胸口,胸闷吗!” “我……” 小乔一阵扭捏,吱吱呜呜半天:“我还不是被你气的,你之前为太守大人和你的麾下都发了誓,却唯独忘了我,你心里有我吗!” 陆远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事……” “要你管,你敢不敢当我面为我起誓!” 小乔脸皮滚烫,目光却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陆远迟疑一下,郑重立誓:“皇天后土共鉴,陆远今生唯有三情永不可弃,祖父于我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我束发的自家女子!” 他话语落下,才看向小乔:“满意了吧,走,我带你看郎中!” “君子一诺足以,我病好了!” 小乔眼波流转,神色稍缓:“你先梳洗梳洗,你身边没有婢女相随,发髻总是这么乱……你干嘛,真不用看郎中,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陆远已经将她横身抱起,眼看就要出了房门。 陆远紧张兮兮:“别怕,不能讳疾忌医!” 小乔明眸温情脉脉,心中满是自己被爱郎关怀的幸福,可关键自己哪来的病,这样被抱出门,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一时找不好理由,只得娇滴滴开口:“陆郎,快停下,我是腹痛,女孩子的病,你懂吧,忍忍就好了……” 陆远怔了怔:“腹痛你为什么一直揉胸口,不是胸闷吗?” “哪来的为什么!” 小乔恼羞成怒,像只愤怒的小老虎一般,中气十足:“你得过腹痛吗,腹痛就是会胸闷!” 陆远语气一滞,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又没亲身感受过,可能体质不同,有的女孩儿腹痛真会引发胸闷…… 他想了想,呵呵笑道:“没事儿,这病我会治!” 大病他不会治,但这事却简单! 前生那个女友屡屡用这事折磨过他,他也经常陪同着去拔罐刮痧,当年那是他最无聊的时刻,但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要是换做旁人,他顶多告诫一声多喝热水,可这是小乔,那自然得区别对待! 小乔明眸闪烁,狐疑问道:“这病根本治不好,就算张仲景,华佗那样的神医都没办法,你怎么会?” “放心吧,不能去根,但能止疼!” 陆远找出竹筒茶杯,麻布,油灯等物,呵呵笑道:“你先去床上躺好!” 小乔依言躺在床上,心中惴惴,想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免得没病也给治出病了。 她悄悄抬眼打量,顿时吓了一大跳,那混蛋不知道要干什么,弄得茶杯里直冒火。 陆远简单将茶杯做了个火罐,呵呵笑道:“婉儿别怕,看着吓人,但一点都不疼!” 说话间一把掀开小乔的裙摆,将那冒火的茶杯直接扣在了小乔的脚踝上。 “混蛋,你偷看我!” 小乔一声惊呼:“不对,你想烧死我!” 陆远忍不住噗嗤一笑:“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夫君,看你下怎么了,脚踝这里有三阴穴,正对症!” 小乔怔怔盯着自己脚踝,惊惧交加:“可你要烧我,那茶杯还冒着火呢!” 陆远嘿嘿笑着:“放心,烤成猪蹄咱们一起吃!” 小乔见陆远笑得坏坏的,没来由一阵心安,细心感受一下,那茶杯扣在脚踝上,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一点灼烧感,只有一点温热,很显然她的脚不会被烤成猪蹄。 “你这混蛋,干嘛总吓我!” 她恨恨瞪了一眼陆远,盯着脚踝上的茶杯一阵出神,眉头轻挑:“这是张仲景《伤寒论》里的角法吗?” “角法?” 陆远心头疑惑,这名字根本听都没听过,不过他神色自若,随意点了点头:“对,张仲景教我的,角法!” “真是角法!” 小乔舒了口气,看看陆远,心中疑窦丛生,只觉得自己夫君越来越神秘,好像什么都会。 论诗词,他出口成章,论武艺,他一击败退孙策,论才情,他常有惊世之言,现在竟然连张仲景的角法也会。 小乔明眸闪动,难道张仲景上次前来庐江,就是为了教自己夫君? 怪不得自己想拜师张仲景,最终却被拒之门外…… 陆远此时又打磨好几个杯口,以麻布加灯油当做酒精棉,呵呵笑道:“还有两个穴位,你别怕,一点都不疼!” 小乔身子一紧:“在,在哪?” “肚子上,烧不坏!” 陆远将火罐引燃,静静等着火候,乐呵呵道:“你呀,跟你说真话,你偏不信,吓唬你,你又怪我……” 小乔匆忙起身,红潮盈面:“不行,快将我脚上这东西拿走,我不治了,那不能看……” “我是给你治病,谁要看你!” 陆远随意说着,这时代的女人会把脚都当做私密,可他来自后世,美女们穿着凉鞋出门,还没哪个色狼会盯着别人的脚猛瞧呢,肚皮后背也同样,没人会多看几眼! 小乔大急,脸色鲜红欲滴,桃腮粉颈满是红云,语带哀求:“不,不行,我们又没成亲,你快放开我!” “治病呢,别闹,没成亲也可以先洞房啊……” 陆远扶着小乔,乐呵呵道:“上古之人求偶时,拿个石头砸晕对方,扛进自己山洞的房子就叫洞房,你昨夜用扳指砸了我,我才留在房间,这里岂不就是洞房!” 他说话间向上一撩小乔裙摆,随即整个人呆滞当场。 乱花渐欲迷人眼,冰肌玉骨,一片莹白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让他一身气血直往头上涌。 小乔呼吸一急,胸口剧烈起伏,身子瑟瑟发抖,却猛地闭上双眼,像头待宰羔羊,正在掩耳盗铃。 陆远呆了半晌,才定了定神,强忍着满脑子旖旎念头,看着娇躯上最后两个穴位,目不斜视,扣上了火罐。 房间里一阵沉默,静得似乎能听到一对男女彼此的心跳。 陆远心中甩掉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等到一盏茶时间,将三个火罐一并取下。 他小心翼翼将小乔的衣裙理好,语气忐忑:“婉儿,腹痛好了吗?” “不疼了……” 小乔依旧满面霞红,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镇定:“角法果然神奇,我之前听说角法需要用外力吸气,没想到是用火!” “我改良的……” 陆远讪讪笑道:“婉儿,刚刚的事是个误会,你是我的妻子,我岂会对你乱来,我只是不知道女子的衣着习惯……” “嗯!我知道,毕竟你昨夜都没有乱来!” 小乔声若蚊蝇,素手纤纤,牵着陆远到了铜镜前,满面柔情道:“我来为你束发吧,你发过誓的,为你束发的情义你便不会抛弃……” 陆远心头一亮:“好!” 他在铜镜前坐定,看着镜中小乔的俏脸,呵呵笑道:“婉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情,纯真质朴,灵动跳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小乔含情脉脉,为陆远理着发髻,浅吟低唱:“陆郎,我自幼骄纵,生性顽劣,受不得委屈,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温婉,还望陆郎担待……” “平生唯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陆远搜肠刮肚,终于憋出两句:“婉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乔娇羞的脸色中带着明媚春光:“嗯,发髻理好了,你转过来吧!” 陆远转过头来,见小乔伸手入怀,不由疑惑问道:“你又腹痛了?” 小乔呆了呆:“我扳指呢?” “你找扳指干嘛?” 陆远想着刚刚小乔的柔情,心中甜蜜,不由柔声道:“婉儿,我们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你还找扳指,难道还想打我?” “为你束发的女子你不可弃,这是你的誓言!” 小乔羞恼的神情中带着狡黠,轻哼一声:“死生契阔,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今生不可负我,但我平生受不得委屈,你之前如此对我,不该挨打吗,快把扳指还我!” 陆远愕然:“那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承诺?” “情义是真,生气也是真!” 小乔脸色不禁一红:“有情义,便不许我生气吗,我藏在怀里的扳指你也敢偷,这就是你昨夜做的好事!少废话,快把扳指还我,否则我就去找太守大人索要!” “别闹,这点小事何必惊动他!” 陆远面不改色:“你身系一县安危,是皖城的父母官,要多为百姓做主,区区一枚玉扳指,为夫帮你找!” “父母官……那我岂不是县令了?” 小乔下巴扬了扬,斜睨陆远:“你这刁民,见到本官,还不奉上扳指,赶紧来拜!” 陆远忍俊不禁:“好,拜入洞房!” 第16章 馒头真是揉大的 正午时分,陆远出了屋子。 外面阳光倾泻,空气澄澈清新,让他一阵心神舒畅。 陆远目光逡巡,顿时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等在一旁,身着锦衣,形容一丝不苟,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正是陆逊。 他心头一喜:“陆逊,什么时候到的?” 之前陆康走时交代过,让他带带陆逊,他却没想到陆逊这么快就到了。 陆逊见到陆远,当即踱步上前,躬身一礼:“逊,见过兄长!” “逊什么逊!” 陆远脸色一沉:“以后自称我,少学陆俊那一套,他是文人,你是将门之后,祖父让你过来,就是怕陆俊那酸儒把你带歪了!” 陆逊抿了抿嘴唇,再次躬身:“逊……我今日凌晨就随典将军一起到了,典将军说此物贵重,不可遗失,我便一直守在这,好亲手交给兄长!” 他说罢,指了指身后一口书箱,方方正正,锁具完整。 陆远看了看陆逊,想着他终究只有六岁,不禁拍了拍陆逊肩膀,语气稍缓:“辛苦你了,刚刚为兄的话有些重,但那是为你好,怕你学会那些繁文缛节,反倒失了一身将门风骨!” 陆逊刚要躬身,犹豫一下突然挺直腰杆,像个小大人般拱手抱拳,一本正经道:“多谢兄长教诲!” 他是京城陆家子弟,虽然与庐江陆家同根同源,但两家风气却完全不同。 庐江陆家是名门世家,家族子弟舞文弄墨,专注学问礼仪。 京城陆家却是将门世家,家主陆纡出身行伍,官任城门校尉,董卓进京后,执金吾与北军中侯纷纷倒戈,只有陆纡率城卫军抵抗,虽然最终身死族灭,但将门风骨犹在。 因此陆逊是堂堂正正的将门之后! 陆远看着陆逊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爽声大笑:“你我是血脉兄弟,不必拘谨,你怎么过来的,会骑马吗?” “会!” 陆逊微微一笑:“典将军正因为我会骑马,让我教他骑术,才愿意带我过来!” 陆远面色古怪,典韦这混蛋,自己给他个马弓手的官职,他竟然还自封个将军! 不过他身边爱自封的人也不少,屋里还有个明明没有官职,却自封县令的美人呢! 他又看看陆逊,不禁笑了起来。 “不愧是将门之后,良才美玉,正该留在我身边历练!” 陆远揉着陆逊的小脑袋笑道:“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少搭理陆绩,别看他学问做得好,但他就一软骨头,墙头草,哪天庐江有难,他一定率先倒戈,还得带上族人一起!” 陆逊面色尴尬,讷讷笑道:“兄长,他毕竟是我们叔父……” 他对陆远一直心有戒备,毕竟陆远臭名远扬,他在京城都听过这个同族兄长的荒唐事,常被家族作为反面教材。 只是现在陆远让他重拾将门风骨,却不禁让他回忆起京城陆家,客居舒县时,谁会赞赏他是将门之后,那位叔父只会教他怎么行礼,怎么鞠躬,怎么小心翼翼,躲避纷争! 陆远摆手笑笑:“行,不提他,你连夜奔波,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兄长,我不累!” 陆逊胸膛一挺,目光雪亮:“典将军说兄长在皖城大展拳脚,今天也有大事要干,我想去看看……” 陆远深深看了看他,如果之前他还有几分寒暄,现在就不得不正视陆逊了。 历史上的陆逊一生谨小慎微,虽然功勋卓着,却不受重视,只被孙权当个烧火棍用,关键时拿出来火烧连营,用后便弃之如敝履,最终还被孙权逼死,一代名将,死的憋屈无比。 现在看来,史上的陆逊谨小慎微,跟庐江陆家那些软骨头脱不开关系,刚刚六岁而已,便进退有据,举止得体,刚到皖城便急着了解情况,跟谨小慎微哪有半分关系! “行,那你去看看,顺便帮我办点事!” 陆远取出一枚武扳指,悄悄开口:“第一,你让典韦把米酒都带回县衙,别偷喝了,第二,找个地方给这扳指做个赝品,不用挽弓时的凹槽,要快!” 陆逊接过扳指,迟疑一下尴尬道:“兄长,米酒的事简单,但这等美玉做赝品,我怕找不好商家啊,而且就算是赝品,估计也是价格不菲……” 陆远在袖中摸了半晌,也没找出一个铜板,顿时一拍陆逊,笑呵呵道:“你已经六岁了,是大人了,尽管去做,钱嘛,你先帮为兄垫着……” 说完一推陆逊:“去吧!” 陆逊无奈离去,心中直犯嘀咕,这位号称雁过拔毛的兄长,竟然连自己的毛也拔,自己才六岁啊…… 陆远提起书箱,又在县衙内找到他需要的各种材料器皿,这才回了屋子。 小乔款款走出,看着书箱笑道:“这就是你等的东西?” “这里都是宝贝,将来你就懂了!” 陆远一把掰开书箱上的细锁,取出一张图纸笑道:“来,我教你做馒头!” 小乔俏脸没来由一红,沉着脸道:“不,我还要处理政务,才不做馒头呢,你帮我理理衣裙,刚刚跟你胡闹,都被你弄乱了!” 陆远看着她一身绿裙明艳动人,忍不住伸手上下理了理,撸猫一般,直撸得小乔连连闷哼,这才嘿嘿笑道:“好了,不乱了!” 小乔强忍娇羞,开口轻斥:“你这混蛋,总是毛手毛脚的,你自己做馒头吧,我走了!” “嗯,帮我唤个女子进来!” 陆远笑呵呵道:“另外你处理政务时记得,各世家的田产,矿产等纠纷不用管,就当没看到,随意他们争,只管百姓的事!” 世家掌控一方,靠的是以武力威慑,谋取各地田产矿产积累财富,最终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皖城商业发达,田产矿产不多,但聊胜于无,各世家齐聚在此,自然纷争不断。 只是陆远懒得理会他们的纷争,甚至恨不得让他们在此血拼一场,那样才方便他直接出兵,回收所有产业。 小乔明眸一闪:“你找女子干嘛!” “图纸上有机密,得由信任的人掌握才行!” 陆远神色自若:“我帮那些女子免了奴籍,算是她们恩人,应该值得信任吧!” 小乔怔了怔,突然狠狠瞪了陆远一眼,目光咄咄:“你混蛋,我是你夫人,还有什么人比我更值得信任,她们将来总要成亲,到时候你怎么办!” “可你喜欢政务啊!” 陆远目光坦然:“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强迫你,就像刚刚,箭在弦上,你眼圈一红,我就生生退弦了!” 小乔俏脸一烫,咬着红唇讷讷道:“刚刚的事不许再提,我就是没准备好,有点害怕,今天没什么政务,我帮你做馒头!” “有劳夫人了!” 陆远得意一笑:“我先给你讲讲,然后我们一起做!” 他本来就不信任别人,只能是小乔掌握发酵技术,现在小乔同意,他当即指着图纸讲了起来。 酒酵法发面最是简单,就是面粉和好后,兑入高度米酒发酵,唯一难度是在这年代制作高度米酒,但他不在乎白酒口感,利用现代技术蒸馏并不难! 陆远讲完,呵呵一笑:“来吧,我们开始做!” 小乔微微蹙眉,抚了抚衣袖上前,加水和面,推开陆远轻斥道:“君子远庖厨,你去内室,我来做就行!” “哪来的君子远庖厨!” 陆远不以为意:“孟子自视君子,要远庖厨,那其他在厨房忙碌的人算什么,是他的奴才吗,不管他为什么说的这话,一句话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这就是混账话!” 小乔微微一惊:“陆郎,那是圣人,我大汉以儒治国,你不可胡言乱语……” “好,不胡说,让他们高高在上做圣人,我们踏踏实实做馒头!” 陆远满不在乎:“百姓只要一口馒头,可惜圣人给不了,圣人只会周游列国,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结果信了他的诸侯,都被打死了,信了他的百姓,都被饿死了!” 小乔明眸眨了眨:“陆郎,你还懂这些?” “我懂的多着呢!” 陆远嘿嘿坏笑:“晚上我再给你讲讲……” 小乔被盯着心里直发毛,身子一紧,一脸娇羞:“我今天可没打你,晚上你休想赖在这不走,成亲前,你不许再碰我!” 陆远笑而不语,反复蒸馏米酒,尽管他不在乎口感,但酒香四溢,依旧比这年代的米酒醇烈得多。 小乔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陆郎,这酒能喝吗?” “等以后吧!” 陆远淡淡笑道:“五石米才能酿一石米酒,五石米酒出一石发酵酒,这个太费粮食,现在只能用于做馒头,等以后天下再没有饿死的百姓,我们再喝米酒!” 灵帝再是昏聩无道,但还是下了一道禁酒令,禁止以粮食酿酒。 他要是在这年代弄出高度酒,满足一些人的口腹之欲,那就太禽兽了。 当然这酒另有意义,消炎或战场急救等等,只是他暂时用不上。 小乔心思玲珑,想通了其间道理,顿时一脸愧色,细声细语:“陆郎说得对,喝这酒就如同喝那些贫苦百姓的血肉,是我见识浅了!” “知错就好,晚上再罚你!” 陆远勾兑好发酵酒和面粉比例,向着小乔笑道:“都记下了吗?” 小乔轻哼一声,脸色傲然:“自然记好了,我记音律曲谱也只需一遍,这个过程比例又不难,先说好了,我帮你记这个,你晚上就得乖乖听话,不许在这耍赖!” 陆远一竖大拇指:“夫人聪慧,晚上好好赏你!” 小乔气得身子一软,忍不住磨牙;“你怎么这么无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一直是你自言自语……” 陆远乐呵呵道:“蒸馒头和蒸面饼一样,一会儿你来试试!” 小乔明眸闪了闪:“那我帮你干活,晚上你……” “晚上听你的!” 陆远笑吟吟道。 不知等了多久,一团面终于发了起来,小乔心中大觉疑惑,竟然真的变大了,赶忙按着蒸面饼的方式蒸了起来。 一刻钟后,一丝淡淡的麦香味传出,小乔不由食指大动,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忍不住看向陆远,一脸期待:“好了吗!” 陆远心神激荡,他也不知道第一次能不能成功,轻轻将小乔拉到身后,一把掀开了眼前的大笼屉。 蒸气忽地一下占满了屋子,浓郁的麦香味扑鼻,一个个馒头圆润饱满,如同玉珠般罗列在笼屉里,褶褶生辉! 陆远眼睛一亮:“成了,先等等,别烫着……” 小乔怔怔盯着馒头,脸蛋儿霞红,暗自嘀咕:“竟然变这么大……像和面时那样揉一揉会变大?那他昨晚……” 陆远等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小乔,呵呵笑道:“又大又白,肯定好吃,我们尝尝!” 小乔悄悄捏了捏馒头,只觉得蓬松柔软,却弹性十足,心中直接断定了那个念头。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顿时明眸一亮,只觉得松软香甜,麦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 “陆郎,你别一直盯着我,吃你自己的!” 小乔有心大快朵颐,但被人看着,却放不开手脚。 “我是你夫君,自当包容你一切,还会在意你吃相吗,大口吃!” 陆远大口吃着馒头,笑意盈面:“这次只是试验,下次我们加上蜂蜜,做上锅贴,肯定更好吃!” 小乔口中香甜,心中满是暖意,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一对儿月牙,甜甜笑道:“下回我做给你吃!” “不用,这是做给天下人吃的!” 陆远朗声笑道:“请夫人安排下,加上你们乔家人手,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定下价格,卖遍整个庐江!” 小乔沉吟一下,悻悻道:“就怕周家鲁家不买,毕竟你刚打了周晖,之前还打过鲁肃,周瑜……” 陆远逸兴遄飞:“挨打也得忍着,我们的馒头,他们只会抢着买!” 第17章 拜见岳丈 黄昏,县衙内马蹄声骤起。 战马轰隆隆驶过,人喊马嘶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远向着小乔笑道:“典韦他们回来了,我安排他们练骑射,估计他们今天没少吃苦!” “那我先回房了!” 小乔匆忙起身,迟疑一下,红着脸道:“我们有言在先,你要想让我留在县衙,一会儿得先去见我爹爹!” 陆远漫不经心地点头:“一会儿就去,女县令嘛,自然得由县尉贴身保护着!” 小乔不胜娇羞,握着粉拳在陆远眼前晃了晃,满是警告之意,才款款走进内室。 陆远心头痒痒的,这样一个灵动俏皮,阳光明媚的女孩儿,很快就是自己妻子了! 没一会儿,陆逊的声音响起:“兄长,我回来了!” “进来吧,叫典韦一起!” 陆远看着剩下的十几个馒头,乐呵呵喊道。 陆逊进了屋子,依旧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兄长,这是玉扳指的赝品!” “小点声!” 陆远吓了一跳,匆忙看了看内室,微微挥手,示意不要多说。 他听着内室中没什么摔铜镜,踢坐塌的声音,这才稍稍放心,指了指馒头笑道:“尝尝看,还有典韦,在外面磨蹭什么呢,赶紧进来!” 陆逊拿着馒头吃了一口,不禁眼睛一亮:“咦?” 他毕竟还是年幼,装的再是老成,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孩童的一面,忍不住开口赞道:“兄长,这是何物,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食了,香中带甜,口齿留芳!” “这是你嫂子做的,叫馒头!” 陆远虽然大多时候喜欢大言不惭地吹牛,但此事却没有居功,只推到小乔身上,自然另有目的! “有好吃的?” 典韦瓮声瓮气,缓缓进了屋子,脚步格外沉重,一人走路,堪比两头大象赛跑。 陆远看了他一眼,不由吓了一跳,此时这头人形棕熊一身甲胄已经脱下,但身子反而比从前粗了一圈,一张大黑脸上鼻青脸肿,两条腿走路之间还在颤颤发抖。 “你怎么搞的,我让你去骑马,你这是被马骑了吗!” 陆远疑惑问道。 “被战马摔的……” 典韦讪讪一笑:“主公让我练骑射,可那战马性子太野,偏不让我骑,除非我把它按在地上它才能老实点,否则只要一松缰绳,它就撒着欢儿想要摔我!” 陆逊在一旁强自憋着笑道:“典大哥一下午都在和战马摔跤呢,我估计是他太重,西凉战马也受不了……” “摔跤……” 陆远面色古怪,忍不住提点:“驯马如驯人,你摔倒它一次,让它感受到你的力量就够了,之后得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跟它好好相处,这和体重无关,不必担心!” 典韦面色一苦:“主公,其实我不用练骑射,步战足以,被战马摔一摔还是小事,关键是松开缰绳,身子在马上磨来磨去,裤裆都快磨着火了,再练下去,我们典家就绝后了!” “胡说,将来兄弟们都骑着战马来去如风,难道你就提着双戟跟着我们跑吗!” 陆远一脸肃然:“这事没得商量,起码你要能在马上挥戟作战,现在你只会用战马代步,双手都得握在马缰上控制战马,战场上就是个靶子,随便一支冷箭就能结果了你性命!” 他想着历史上典韦的结局,心中发狠,无论典韦现在吃多少苦,他的骑术都必须练。 大唐陌刀军出现以前,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不过这几天他要给战马三件套打造出来,到时给典韦等人安安心。 陆逊在一旁附和:“典大哥,我兄长说得没错,西凉铁骑横行天下,可见骑兵强横,不说弓兵偷袭,别的骑兵就算武艺比你弱,但借着战马蓄势一击,力量却能比你大得多!” “这些典某自然懂……” 典韦咧嘴干笑:“典某师弟太史慈,便是骑射高手,典某自然知道骑兵厉害,嗯,明天我再试试,把那战马当娘们哄着,看它让不让我骑!” “太史慈是你师弟?” 陆远怔了怔,太史慈可是一代名将啊,而且他祖父说过,能在马上挽两石强弓的有限几人中,正有太史慈! “嗯,我们从小都拜在师傅门下!” 典韦瓮声瓮气道:“不过我们师兄弟同样倒霉,我在陈留杀了富春长李永,被朝廷通缉,本想去投奔他,他却在洛阳得罪官差,逃到了辽东……” “辽东,怎么跑这么远……” 陆远盘算一番,呵呵笑道:“行了,先尝尝馒头,再说说今天收获!” 他心中无奈,许褚近在谯郡,他都来不及去寻,对辽东更是鞭长莫及,当务之急还是皖城之事。 典韦想到收获,顿时眼睛一亮:“主公,今天抄了八家商行,钱财共有六万贯,另外还有一些金银不太好统计!” “商行这么有钱?” 陆远不由一怔,思索下笑道:“金银交给陆家换算成钱财,先把欠兄弟们的赏钱补上,再把强弓弄全,剩下的就用来买西凉战马!” 金银在这年代还只是财宝,没有当作货币流通,但也有了明确的换算比例。 典韦点头称是,大手抓向馒头,突然脸色一换,大黑脸嘿嘿坏笑:“主公,这玩意又软又弹,就像……” “闭嘴,吃你的东西,还有件事呢,小点声说,怎么样了!” 陆远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眼前还有陆逊这个孩童,内室中另有小乔,哪能容他乱说,赶忙出言打断。 另外的事,却是他鱼目混珠,安排人参与到谣言传播里,盛传他要独揽二乔,把这传言做成铁案的事! 典韦顿时像个小偷一般,四下看了看,大手一扣,几乎将陆逊整个小脑袋都捂了起来,这才沉声说道:“此事是跟着商行一起传的,只是他们惧怕主公,只敢悄悄议论,要不要……” “不必,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提!” 陆远挥手笑道:“有些事过犹不及,这样刚刚好!” 商行的人畏惧自己,但他们将消息四散各地,其他各个世家可不会在乎,依旧会让此事沸沸扬扬。 当然他们更多会谈论的,是陆扒皮为人一直如此,说这混蛋话理所当然,可周瑜向来光风霁月,怎么这次会用如此下作手段…… 典韦拿起馒头,大口一张,不由眼睛一瞪:“好吃,又香又甜,还有嚼劲,比面饼好吃多了!主公,这是什么糕点,比我吃过的核桃酥还筋道!” “不是糕点,就是普通麦子做的,分量,材料都和面饼一样!” 陆远忍不住得意:“加工方法不同,出来的成品自然不一样,这个你不懂!” 典韦和陆逊瞠目结舌,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就是一个普通面饼做成的。 之前即便是陆逊也以为这是南方新奇面食,他没见过而已,至于核桃酥,杏仁酥之类,那是糕点,跟面食是两回事。 世家子弟很少吃面食,他们只吃肉食和糕点,而现在面饼这种底层百姓的吃食,竟然能做到如此口感,让陆逊也不禁为之咋舌。 陆逊忍不住抱拳:“嫂子真是奇人,这馒头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少夫人做的?” 典韦呆了呆,顿时一脸尴尬,躬身赔礼:“主公见谅,刚刚典某胡说八道……” “行了,你什么德性她早知道了,不会跟你计较!” 陆远摇头失笑:“今天做得太少,只能让你们两个先尝尝,以后你们练骑射,主食就是馒头,里面还会加上肉!” “还能加肉……” 典韦眼睛亮了,不再说话,风卷残云,闷声吃了起来。 陆远看着馒头一个个减少,陆逊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典韦却已经快将馒头吃光了,忍不住敲了敲桌案:“典韦,你吃了十二个了,还没吃饱?” 典韦瞪着眼睛硬塞了半个馒头,噎得脖子上青筋乱蹦,吱吱呜呜道:“回主公,半饱,典某自小就饭量大……” 陆远忍不住暗骂,这个天生饭桶,自己一直锻炼身体,期望能拉开神臂弓,刚刚也只强撑了八个而已。 “行,明天要办的事情多,你边吃边记!” 陆远乐呵呵道:“第一,明天出个告示,凡是酿酒的商行,主动到县衙来认罪,坦白从宽,只限明天一天,晚了的话,本县尉亲自登门拜访!” 他临时起意,看到商行有钱,虽然不愿意得罪整个皖城的势力,但也想先拔拔毛了。 既不抄家查封,将他们得罪死了,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赚钱,让自己去喝西北风。 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明天我们兄弟挨个上门,全都敲打一遍,保证让他们乖乖来送钱!” 陆远满意点头:“第二件事,自明天起,县衙开始大量收购粮食,麦子二百钱一石,我们便提高五成,三百钱收购!” 他看着陆逊笑道:“陆逊,你连夜回趟舒县,告之你叔祖父此事,让我陆家同样收购粮食,这个别人来传话不合适,只能辛苦你了!” 陆逊的叔祖父,正是陆远祖父,庐江郡太守,陆家家主陆康。 陆逊迟疑一下,疑惑问道:“兄长,我传递消息倒无妨,只是抬高粮价,叔祖父怕是不会愿意,而且我刚刚听你们所言,县衙手头没有余钱吧,那这般大量收购粮食……” “县衙这你不用担心,自有人付钱!” 陆远笑呵呵解释:“至于我们陆家,你转告一声,但凡乱世,金银都会贬值,不值得收藏,只有刀兵和钱粮有用,多多益善,你叔祖父自然就懂了!” 之前陆远无法大量收购,是因为势力不够,粮食太多反而是取祸之道,犹如孩童抱金佛在大街上乱蹿,逼人抢劫。 孙坚杀扬州刺史王叡,正是因为王叡手里的粮草太多,脚下却蹲着孙坚这样一头猛虎,哪能得善终。 但现在陆远却无需顾忌,馒头成型,粮食很快会变成馒头卖往四方,囤积不下粮食,只会有更多的钱财来蕴养刀兵,毕竟刀兵才是乱世立足的根本。 陆逊郑重抱拳:“兄长放心,我这就去!” “第三件事是大事,务必办好!” 陆远斟酌着言辞徐徐道:“告之所有百姓,无论城内居民还是城外农户,本县尉初来皖城,心中欢喜,要赠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让他们后日到县衙领取!” 典韦迟疑一下,讪讪笑道:“主公,你要送什么薄礼,皖城人口八万余人,哪怕一人送只鸡,我们也吃不消啊,这等面子上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与面子无关!” 陆远正色道:“我们主掌皖城,连皖城到底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后日你要记得,安排人统计好,好好看看皖城到底有多少黑户!” 灵帝时期统计,汉末人口五千多万,到三国末期,各地人口加起来却不足八百万,虽然是战乱不断,多数人枉死,但其中也有大量黑户无法做统计。 这些人失去了土地,或者卖身为奴,或者居无定所,四处打杂混饭,根本没有户籍,陆远此次所为,既是为了给馒头炒作,也是为了找出他们,毕竟人口同样是重要资源。 典韦躬身称是,塞下最后一个大馒头,噎得直翻白眼,哆嗦着双腿退了出去。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敲打商行,收购粮食,予民薄礼,三件事安排妥当,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去乔家,让乔家出钱收购粮食! 小乔款款走出,嘴角微扬,戏谑笑道:“陆郎,你这等雁过拔毛的人物,竟然还会给百姓送礼?” “你竟敢偷听!” 陆远嘿嘿一笑,一把抓向小乔。 小乔身子一软,连连告饶:“陆郎,先别闹,你到底想干嘛,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初来乍到,自然要予民一份薄礼!” 陆远一脸高深莫测,笑呵呵道:“走,去乔府,拜访岳丈!” 第18章 抓了个现行 月夜下,情景依旧。 陆远策马疾驰,怀揽小乔,直奔乔府。 不过小乔却比上次放松得多,明眸顾盼间,神采奕奕。 她环臂搂着陆远腰身,感受着陆远砰砰有力的心跳,那强烈的男子气息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这是她的夫君,既对她许下了死生契阔的誓言,又把发明馒头的功劳推给了她,霸道且强势,不容她拒绝。 现在还为她深夜来乔府,不顾可能要面对的关于流言的质问,由不得她不感动,毕竟这个年代,别人谁会在意女子想法。 小乔挺着光洁的下巴,蹭了蹭陆远胸膛,细声细气道:“陆郎,慢点嘛……” “冷了?” 陆远想着小乔单薄的穿着,当即从马袋中取出一张羊皮,裹在小乔身上,呵呵笑道:“这样暖和点没?” 小乔错愕一下,像只小猫般在陆远怀里委了委,心中直犯嘀咕,这个傻子,我又不冷,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不过她的心中却暖了,毕竟这是她夫君对她的关怀。 她微微扬头,满面娇羞,低声说道:“陆郎,我本以为你会乱来,都准备认了,毕竟我们已有名分,但你却愿意为我来见我爹爹,我真的很开心……” “呃……” 陆远心中惭愧,面色却一丝不苟:“夫人放心,我岂会不懂礼数,就算偶尔有所失礼,那也是你太美,太迷人!” “真的?” 小乔满眼迷离,小手不自觉戳了戳陆远胸膛,痴痴道:“那你再为我做首诗,不要上次那种凄美的乐府,我要听赋,像司马相如那样的赋……” “这……下回的吧!” 陆远脑袋一懵,只盼着赶紧到乔府,他连诗词歌赋的区别都分不清,做什么赋! 他看着小乔从容笑道:“夫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哪能说做就做……”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小乔一脸痴迷:“陆郎,你果然受上天眷顾,出口成章,这岂不就是天成的诗句吗!” 陆远正色点头;“上天于我最大的眷顾,就是将你赐予我了!” 小乔眸中柔情似水,身子拱了拱,小手轻抚,喃喃道:“我也是,上天于我……咦,我的玉扳指!” 她身心迷醉,小手不自禁伸到了陆远怀里,却突然发现了她遗失的玉扳指,不由脸色一变,语带嗔怒:“你浑蛋,我的扳指果然是你偷走的,你刚刚还不承认!” “别闹,我刚帮你找到,正准备还你呢!” 陆远头大如斗,匆忙解释,这扳指是他让陆逊做的赝品,本来想找机会放到小乔床头,让小乔自己寻到,结果现在小乔在他身上发现了,这就尴尬了。 小乔恨恨地耸了耸琼鼻:“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找到了刚刚为什么不还我!” “来不及嘛!” 陆远定了定神,古怪笑了笑:“你别气,容易胸闷,来,为夫帮你揉揉……” 没一会儿,小乔已经顾不得追究扳指了,只羞红了脸依偎在陆远怀里,这混蛋解释不清扳指,就开始耍无赖欺负她,不由让她又羞又恼。 战马希律律停下,陆远怀抱小乔,也不踩马镫,如同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一般,身子一翻,便稳稳跳下了战马。 小乔见着面前门楣高耸的乔家大院,脸蛋娇羞,仍不忘叮嘱:“一会儿到了府中,你不能再对我乱来,免得让人笑话我们!” “遵夫人命!” 陆远笑嘻嘻道:“不会让人看见的,我不要脸面,还要顾及夫人脸面呢!” “没个正行!” 小乔轻哼一声,从战马上取过一个小包袱,便走向乔府叫门。 大门吱嘎嘎开启,一个婢女盈盈上前引路,直到小乔闺房前驻足,与小乔嘀嘀咕咕一番,便带着小乔的包裹离开了。 陆远大步进了小乔的闺房,径自在一张茶几前坐下,认真打量起来。 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三十平米大小,两扇屏风临窗而立,上面绣着高山流水,很是雅致,中间一张瑶琴横卧,更显得意境十足。 小乔明眸扑闪:“交代好了,一会儿我爹爹就会过来,现在到我地盘了,你不许乱来耍无赖了!” “你的地盘有点空啊,连个人手都没有!” 陆远乐呵呵道:“再说,我只对自己夫人乱来,算什么无赖,和当世君子比起来孰优孰劣,夫人看不清吗,你看看县衙里女孩儿的衣着,再看看你们乔家婢女穿的!” “不许你说我爹爹!” 小乔脸蛋一红,却无从反驳。 县衙里的婢女都已经被免了奴籍,衣着得体,而乔府婢女却和别的世家一样,衣着暴露,很是难堪。 陆远喝着茶,呵呵笑道:“倒不是说他,乔叔父是世家之主,自然不能免俗,否则只会被其他世家排挤,世道如此,不怪个人!” 小乔迟疑一下,为陆远续了一杯茶,明眸眨动:“可你却免俗了!”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呵呵笑道:“我又不是世家之主,面子于我如同浮云,至于对夫人你,我不是说了吗,只怪你太美,太迷人!” “你顺手为之四次了!” 小乔温婉一笑:“第一次顺手为之,免了一群女子奴籍,给了她们尊严,第二次查封酒楼,告诫我米酒危害,第三次抬高粮价,给百姓福祉,第四次予民薄礼,这个我拭目以待!” 这女孩儿笑颜如花,轻轻在陆远脸上吻了一下,讷讷低语:“陆郎,我替那些女子谢谢你……” 陆远怔了怔,突然大手轻揽:“那这样可不够!” “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许胡来!唔……” “轻,轻点,抓疼我了!” 小乔身子越来越软,语气越来越松,忘情陶醉在这深情一吻中,心扉渐渐敞开了。 两人耳鬓厮磨,浓情惬意,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得越来越急,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小乔猛地惊醒,一推陆远,恨恨跺脚:“都怪你,爹爹来了!” 陆远同一时间醒悟,不禁头皮一麻,这老狐狸怎么来这么快,给他们抓了个现行,刚刚小乔大喊大叫,也不知道被人听去了多少…… 小乔一脸局促:“现在怎么办,我们毕竟还没成婚,爹爹肯定要骂死我了!” “不怕,有我在!” 陆远定了定神,一把抓住小乔柔荑,神色自若:“出去见叔父,这是你的地盘,你怕什么!” 他神色如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乔低眉顺目,一言不发,像个被人抓获的私奔少女一般。 陆远推开房门,见着外面慈眉善目的乔景,顿时微微躬身,讪讪笑道:“小子见过叔父!” 乔景脸色如常,眼角却微微跳了跳,轻咳一声:“贤侄不必多礼,那个,松开婉儿吧,她自己站得住!” 陆远松开小乔,硬着头皮道:“刚刚小子与婉儿嬉闹,不知叔父已到,是小子失礼了!” “无妨,我刚到,什么都没听到!” 乔景笑脸僵硬,看向小乔轻喝:“婉儿,你虽自幼骄纵,但也知道礼数,我们乔家没有客室吗,怎么能将你夫君带进闺房!” 小乔眼睛盯着鞋尖,低声嘟囔:“客室的婢女衣着不当,不宜见我夫君!” 说着粉拳一握,轻轻在陆远胸口锤了一下,恨恨道:“都怪你!” 乔景看在眼中,只觉得胸口一闷,自己女儿这一拳像是直接砸进了他的心窝。 他心中不由微微叹息,自家闺女果然已经被猪拱了,而且被拱得很开心,虽然这是早晚的事,但他这为人父的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 乔景微微挥手:“婉儿,你夫君深夜造访,必定有要事,你先退下吧!” 小乔抿着嘴唇,忍着满面红潮低语:“爹爹,他是来为你奉茶的!” 说着便一脸娇羞,逃一般离开了。 乔景胡须颤了颤,轻叹一声:“哎,这傻丫头,现在还如此天真,让人骗了都不知道,贤侄见笑了!” “小子正喜欢婉儿这份天真!” 陆远脸色尴尬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叔父,小子冒昧造访,实有正事,不知叔父可曾见到婉儿做的面食?” “大事不谋于众,与冒昧无关!” 乔景沉吟一下,平缓着情绪,笑眯眯道:“走,去我书房,客室人多耳杂,不便相谈!” 两人一路沉默,很快进了乔景书房。 乔景取出小乔带来的包裹,拿出一个馒头,上面还带着咬过一口的痕迹,疑惑问道:“这个,是小女做的?” “正是,婉儿聪慧,发明了此物,我们称它为馒头!” 陆远神色如常,讲着馒头种种,甚至取材,成本,事无巨细。 “谁发明的不重要,小女那点聪慧,我们心知肚明!” 乔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重要的是此物虽小,却关系甚大,放在风口浪尖,用处可就多了!” “叔父慧眼!” 陆远恭敬赞道,他相信这个一家之主不需要他多解释,就能想到更多。 “此物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掌握在谁手中!” 乔景眯眼笑道:“对民生而言,同样多的面粉,做面饼仅能果腹,做此物却能让一成人吃饱,口感更有天壤之别,对军事而言,行伍行军之间,作为军粮,影响就更大了!” “叔父明察秋毫!” 陆远斟酌一番,乐呵呵道:“既然是婉儿发明,自然掌握在婉儿手中,至于加工,还需叔父操心,所得利润,算是小子的一份心意!” “你如此说,老夫倒不好多说了!” 乔景摩挲着茶杯,爽快一笑:“大礼不辞小让,这事我们乔家做了,所得利润嘛,你尽管放心,只会比你想要的多,只是销售上,我们乔家初来乍到……” “叔父放心,此事交给小子!” 陆远心中暗喜,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就是痛快,不由郑重说道:“叔父能做多少,小子便能卖出多少,一个馒头作价四文,不知叔父以为如何?” 一石麦子去掉杂质约出三十斤面粉,可以做三百个面饼,或三百馒头,用三百钱收购,原料成本刚好一文,加上人工物料不足两文,正是现在面饼的价格。 因此一个馒头卖四文并不算贵,毕竟吃起来一个馒头顶两个面饼,而且口感上天差地别。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是两文钱的生意,但馒头是消耗品,胜在销量不知几何,哪怕乔家自己,每天消耗也要上万个。 乔景随意挥手,笑眯眯道:“你有备而来,想必早有打算,老夫就不多想了,只是你将此生意交给我乔家,必然另有所图,想要什么,不妨明言!” “叔父明鉴!” 陆远由衷感叹,能支撑一个家族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物。 他斟酌言辞,将高价收购粮食的事和盘托出,以及粮价趋势,陆家也会同时参与此事等等毫无隐瞒。 乔景轻敲桌案,淡淡点头:“好,此事可行,你尽管放手施为,县衙收购到多少粮食,我乔家出多少钱财!唯有一事,婉儿心性单纯,你可以骗她,但要护得住她!” “叔父放心,婉儿如我心肝,不容任何人伤害!” 陆远神色郑重:“此事之所以骗她,正是为了护她,她有秘密在手,纵然我于乱世纷争中粉身碎骨,也无人敢伤她分毫,只会将她奉为上宾!” 乔景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初见你时,你不过一纨绔子弟,听你诗句,知你格局伟岸,心怀苍生,可见你行事,却手段狠辣,不留余地,此次见你,倒看不透了,真是咄咄怪事!” 陆远尴尬一笑:“小子行事全凭本心,不着痕迹,因此让叔父多心了!” “全凭本心?” 乔景目光炯炯,凝视陆远:“你口称要独揽二乔,是凭本心行事?” 陆远不卑不亢:“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叔父,您多虑了!” 第19章 刁民与立威 晨曦渐起,天色渐亮。 整个皖城缓缓苏醒,炊烟袅袅,一片静谧。 一队骑兵在此时轰隆隆驶出县衙,踏着皖城的宁静四散而去。 骑兵们个个骑乘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战马两侧,一面平放着长枪,另一面挂着大弓,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陆远在同一刻醒来,轻轻捂着胳膊上小乔耳朵,等骑兵们离去,才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起床。 小乔美眸微眯:“夫君想偷着去哪?” 自从她跟陆远回了县衙,称呼便自觉变了。 陆远怔了怔,侧身看着身边美人,诧异道:“你刚刚在装睡?” “哼!智者畏因,愚者畏果,你不解释清楚,休想偷着走!” 小乔明眸闪烁:“你昨天是不是把我们的事忘了,为什么跟爹爹说这话,爹爹为什么偏偏告诉我,让我观你言行,我琢磨一夜都没想通,你必须得告诉我!” 陆远顿时头大如斗,昨夜是乔景咄咄逼人,一直追问,偏偏他性格桀骜,不喜欢被人逼迫,这才绵里藏针地回了一句。 智者畏因,愚者畏果,意思简单,但不同语境却有不同解答。 他是告诉乔景,聪明人看原因就好,结果都是大势所趋,不为个人意志改变,将来他若大势已成,独揽二乔又如何,大势不成,独揽二乔也不过是一句笑柄。 乔景那老狐狸被这话噎得够呛,不好作答,却把这话告诉了小乔,算是小小报复他一下。 只是其中缘由,他怎么跟小乔解释! 陆远斟酌一番,柔声笑道:“婉儿,这就是表面意思,愚蠢的人畏惧结果,我们是聪明人,只见证结果,叔父肯让你回县衙,这不正是结果,是我们的目的吗!” 今天的皖城非比寻常,事情颇多,他实在没法和小乔纠缠。 他要去县衙坐镇,静等各个商行上门认罪,趁机摸底加拔毛,小乔也要教会乔府众人蒸馒头,之后做米酒蒸馏,大量生产。 “真的?” 小乔若有所思:“那你昨天有没有给爹爹奉茶,怎么让爹爹同意的,他怎么说的?” “奉茶了!” 陆远嘿嘿笑道:“你爹爹喝得可开心了,喝了一斗呢,你没看他送我们时,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就是喝饱了撑的!” “你把我爹爹当牛了吗,什么叫喝饱了撑的!” 小乔美眸轻撇,但想着他爹爹送她离府时的样子,好像真是欲言又止,喝茶喝多了,将信将疑间起身,为陆远梳理发髻。 陆远舒展身体,只觉得浑身舒泰,向着小乔笑道:“好了,我出去了,该让皖城各方势力见见我这新县尉了!” 小乔屈身偎了一福,柔声道:“夫君行事素来霸道,但现在县衙兵力有限,还望夫君小心行事!” 县衙兵力一千,六百人在外练习骑射,三百人外出维护治安,敲打商行,通告县衙高价采购粮食,另有新县尉薄礼一份等事,以至于现在只有一百衙役留守县衙。 “夫人放心,我又不是泥捏的!” 陆远神色自若,在小乔脸蛋上亲了一口,随即扬长而去。 他一路到了县衙公堂,只见此时县衙门口热闹异常,门庭若市。 大量百姓正抻着脖子张望,更多百姓源源不断赶来,一路熙熙攘攘,谈论得热火朝天。 “县衙要高价收购麦子,这事儿准不准啊?” “有几个傻帽已经去试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哭,陆扒皮的话他们竟然也敢信!” 一个红袍胖子大腹便便,一脸不屑道:“就是,还有个黑脸的到我们商行敲诈,让我等主动来认罪,真是笑话!皖城哪家商行不酿酒,法不责众,陆扒皮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的声音颇大,即便陆远刚来,也听得清清楚楚。 陆远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公堂下方,只见五十衙役列队整齐,手执长枪,挺立在公堂两侧,一个个俨如泥塑木雕,好似根本没有听到百姓议论一般,雷打不动。 另一群衙役则正在收购粮食,核对数量,其中一个稚嫩身影忙忙碌碌,使得现场秩序井然,正是陆逊。 一群人见到陆远前来,顿时齐齐抱拳,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他们都是从前的陆家精锐,个个身经百战,如狼似虎,非普通衙役可比,此时异口同声,自有一股凛然气势,将那高声讨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陆远随意挥手,在公堂主位坐定,向着下方笑道:“怎么都这么早?” 陆逊迈步上前,擦了擦额头汗水,抱拳笑道:“兄长,典将军一路传播消息,宣扬县衙新政,百姓们都已得知,这还只是附近百姓,估计一会儿还会有更多人前来!” 陆远看着陆逊的稚嫩小脸,试探问道:“你连日奔波,怎么还跟着忙碌,去休息会吧!” “回禀兄长,我不累!” 陆逊一本正经:“叔祖父让我随兄长历练,我自当追随兄长左右,为兄长排忧解难!” 陆远哈哈大笑:“好,那收购粮食一事就交给你,尽管放手施为,自有为兄替你撑腰,先将人都带到公堂外面,此处是县衙重地,不容喧哗!” 他知道对于陆逊来说,眼前这点辛苦确实算不得什么。 这个六岁孩童,单人独骑从京城逃到庐江,一路躲避西凉军追杀,担惊受怕,心中还带着举族被灭的恐惧,那时才是真辛苦。 陆逊正色抱拳:“多谢兄长!” 随即便带着一群衙役,与前来卖粮的农户去了县衙外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核定数量,发放钱财。 陆远看着公堂内已空,顿时挥手指向那个说法不责众,要看看陆扒皮能把他怎么样的红衣胖子,乐呵呵道:“来人,将此贼子拿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皖城百姓面前亮相,正需要立威,而这红衣胖子不知进退,却也正合适! 一群衙役如狼似虎,闻言不由分说,直冲出公堂,在人群中将红衣胖子揪了出来,锁胳膊绑腿,直接掼摔在公堂之上。 他们早就听到了红衣胖子的嚣张言语,只是没得到指令,不会轻举妄动,此时主公发话,自然有气出气,下手更是没个轻重。 红衣胖子被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一爬起来,顿时一脸横肉乱颤,大呼小叫:“陆扒皮,我是陈氏商行东主,你敢对我陈家无礼?” “陈家?” 陆远眯眼笑了笑:“此贼子胡言乱语,咆哮公堂,竟然栽赃刺史大人,给我打!” 这时代没什么五花八门的取名方式,无论大商行还是小商铺,都以姓氏命名,张氏商行,王氏肉铺,李氏面饼,赵氏青楼等等,绝不会有什么悦来客栈。 皖城有五家陈氏商行,既然此人故意提到陈家,那么就只能是汝南陈氏,扬州刺史陈温家族的商行。 不过今天他只是来拔毛的,犯不上跟陈温交恶,毕竟庐江郡归属扬州,陈温官大一级压死人,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前,无论他还是陈温都不会乱生事端。 红衣胖子被一顿棍棒打得屁股开花,气焰却依旧嚣张,嗷嗷乱叫:“陆扒皮,有种你打死老子,老子不信你刚得罪周家,还敢触我陈家虎须!” “好汉子,硬骨头!” 陆远哈哈笑道:“好,本官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现在成全你,兄弟们加把劲儿,打死为止!” 红衣胖子脑中一懵,顿时发现棍棒再次落下后,已经不止是皮外伤了,而是伤筋动骨,心中终于惊惧起来:“陆扒皮,你怎么敢,老子是陈家人!” 陆远不以为意,环顾左右乐呵呵道:“疯言疯语,现在还想栽赃刺史大人,这等傻子活该被打死!” 一群衙役跟着哈哈大笑,外面围观百姓的喧哗声却停了下来,一个个心中猜测,陆扒皮在庐江胡作非为良久,但终究没弄出过人命,这次好像动真格的了! 红衣胖子浑身血肉模糊,剧痛之下,终于醒悟起来,知道这是陆扒皮不愿意与陈家公开撕破脸皮,要是自己还一口咬定是陈家人,非得被陆扒皮当做疯子活活打死为止。 到时自己身死,陆扒皮必然以混蛋名声含糊过去,陈家也未必会为自己做主,即便做主了,那时自己人都死了,多烧几个纸钱又有什么用! 这胖子就地一滚,浑身飙血,看起来凄惨无比,苦苦哀求道:“陆扒皮,呃不,陆大人饶命,陈某无知,陈某和刺史大人毫无关系,陈某愿意认罪领罚!” “哦?” 陆远一脸错愕,挥手示意衙役们停下,眯眼笑道:“想通了?” 红衣胖子泪流满面:“陆大人一番教诲,陈某才幡然醒悟,陈氏商行与刺史大人无关,陈某愿意交出三千,呃不,五千贯钱财认罚!” “你倒是个趣人,一个商行东主而已,还想攀附刺史大人!” 陆远笑呵呵道:“你这等狂悖之徒,即便真是陈家人,死了也就死了,陈家只会换个东主,谁会理你,你还偏偏在这装硬气,装给谁看!” 红衣胖子疼得龇牙咧嘴,跪在地上满脸苦涩:“陆大人教诲的是,草民知错……” “一万贯!” 陆远开口打断:“五千贯买你性命,五千贯教你做人,这买卖不亏,你准备钱去吧!” 红衣胖子面色更苦:“陆大人,草民没这么多钱啊!” “那就只能教你做人,没法买你性命了!” 陆远脸色一沉:“将此人压入地牢,择日处斩,再来些兄弟去趟陈氏商行,此人以下犯上,污蔑刺史大人,其罪当诛,财产充公,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红衣胖子浑身打颤,额头冷汗滚滚,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却依旧爬到陆远身前,哆哆嗦嗦道:“大人,陆大人,草民回去凑凑,定能凑出万贯家财,但求大人饶命……” “太晚了!” 陆远一字一顿,突然右手握拳,食指关节在这胖子胸口“咚、咚、咚”连敲三下,淡淡笑道:“你还是不懂啊,本官不是商人,没心思和你等奸商讨价还价!” 红衣胖子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得那食指关节如同重锤,在他心口最脆弱的位置连砸三下,直接震碎了他的内脏,一口逆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眼中神采迅速黯淡。 陆远一脸漠然,看向外围噤若寒蝉的围观众人,朗声大喝:“你们里面有不少商行的人吧,记得点,令行禁止,县衙重地,不是你们这些奸商讨价还价的地方!” 众人看着已经倒地,气息全无,却依旧被衙役拖走的红衣胖子,一个个脊背发寒,再不多言。 他们现在才终于清楚,陆远陆扒皮,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陆远负手而立,语气凛然:“现在开始,按规矩办事,但凡酿酒商行,第一个认罪的,一千贯罚金,第二个两千贯,以此类推,交不够的,抄家问斩!” 一群人顿时骚乱起来,这个规矩看起来简单,就是鼓励认罪,但是却瞬间将他们觉得法不责众,想要联合抵抗的意志摧毁。 谁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在这硬顶着,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红衣胖子,而别人会不会偷偷准备钱财,直接花点小钱,将此事了结。 没一会儿,几十人突然蹿出人群,四散奔去。 陆逊急急而来,脸色凝重:“兄长,这样是不是闹大了,我听叔祖父说,陈温和袁术走得很近,和曹家曹洪更是挚友……” “时不我待,只能行雷霆手段!” 陆远拍了拍陆逊小脑袋,呵呵笑道:“放心吧,天下讨董卓在即,陈温不会在这时候乱来,跳出来逼扬州内斗!” 陆逊似懂非懂,疑惑问道:“可是,兄长还要高价收粮,如此行事,只会徒增凶名,让百姓惧怕……” “不是还有你吗!” 陆远不以为意:“你好好主持收粮一事,务必讲求诚信,对待百姓,不可心存一丝贪婪,一定要让百姓对你信服,至于这恶名,为兄先担着!” 陆逊眼圈一红:“为难兄长了,只是,我们这次将所有商行都得罪了,现在他们没人做主,一时被我们胁迫,但以后怕是要联手针对我们了……” “无妨!” 陆远悠然笑道:“温水煮青蛙,青蛙再多也无妨!” 第20章 温水煮青蛙 县衙公堂,陆远数钱数到手抽筋,喜不自禁。 有了红衣胖子的血泪教训,各商行再无斗志,争先恐后地认罪领罚,唯恐慢别人一步,罚金便要多加一千贯。 大小商行往往因为一个排队位置,便要争吵一番,将一些陈年旧账,利益纠纷翻个底朝天。 几个商行甚至一度大打出手,对此陆远也只当个看客,任由他们为了位置争抢着,通过排队位置,也能一窥这些商行的实力底细。 乔家钱财也及时到来,让陆远压力大减,有乔家人手帮着陆逊,他也再不必顾及收粮方面,只一心在商行身上拔毛。 “陆大人,小民是鲁氏商行的,排队第四个,这是罚金四千贯,您收着!” 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商行东主排到近前,一脸谄媚地笑着,挥手之间,身后一群壮汉便抬着一个个铁皮箱子而来,主动送到公堂后方,里面哗啦啦直响,装满了铜钱。 而公堂后面,已经堆满了铁皮箱子,里面全是铜钱。 陆远一脸和善:“好,背景呢,临淮鲁氏还是别处鲁家,别弄差了,代价很大的!” 这同样是他的目的,收钱敛财是一方面,但各个商行的背景也要摸清。 那东主擦了擦额头冷汗,讪讪笑道:“回大人话,临淮鲁氏……” “嗨,朋友的商行啊!” 陆远笑了起来:“鲁肃与我不打不相识,也是多年好友,见到他帮我向他带个好,你先忙去吧!” 他只是随便客套一下,想着赶紧应付走此人,别耽误他收钱,至于让此人帮他带话,那纯属扯淡。 首先这样一个商行东主,只是一个世家中跑腿的,不可能见到鲁肃那样被家族重点培养的核心子弟。 其次他和鲁肃的交情,是鲁肃三次来庐江访友,两次被他打过,鲁肃虽然看着老实巴交,却绝不是易与之辈,哪来的不打不相识。 “陆大人,小民还有事请教,如有不当,还望陆大人见谅!” 那东主信以为真,顿时蹬鼻子上来笑了起来:“陆大人此次所为,我等商行俱是心中惶恐,不知道这酿酒生意以后还能不能做,如果不能做,陆大人一句话的事!” “你们想多了!” 陆远笑脸愈发和善:“跟你说实话吧,本官赴任,你等连个拜访的都没有,眼里还有本官吗,要是早这样懂事,哪至于这般难堪,忙去吧!” 温水煮青蛙,就不能将人一口气逼上绝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总得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虽然承受着损失,但还是想着将来能把钱赚回来,才不至于彻底翻脸。 等把他们一点点煮熟了,也就是真正动手,一锅端的时候了。 陆远看着鲁氏商行的东主飘然离开,又开始笑脸迎向下一个认罪的。 “大公子,是老奴……” 一个白发老者轻轻撩开斗笠一角,尴尬笑笑:“大公子,老奴怕影响了你脸面,只好跟别的商行一起排队,钱财也装好了……” 陆远一怔:“陆伯,你怎么会在皖城!” 此人是陆府老人,跟他祖父一个辈分的,虽然只是陆府家奴,但地位却不低,陆家子弟重视礼仪,见面都要称一声陆伯。 “自然是为了我们陆家的生意啊!” 陆伯涩声笑道:“大公子,我们陆家子弟众多,自然开销也大,家主虽然任老奴清闲,但老奴却闲不住,因此才来了皖城,我们陆家在皖城的商行实际都由老奴负责的!” 陆家同样是世家,广开商行,经营盐铁,田产矿产等等,产业涉及衣食住行种种。 因此陆远当时想要换四百匹西凉战马,陆康才能迅速帮他凑齐。 只是陆家有严令,不许陆家商行以粮食酿酒,所以陆远一直也没往陆家方面想。 “我们陆家酿酒了?” 陆远眉头微挑:“陆伯,禁酒一事,祖父有过严令,你绝对不会明知故犯,到底是谁让你在此酿酒的?” “大公子见谅!” 陆伯一脸苦涩:“你追究这事无益,陆家子弟这么多,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意愿,即便是你叔父这等清雅之人,也要每天小酌几杯的……” “他清雅个屁!” 陆远勃然大怒:“他每天醉心学问,无心世事,却唯独忘了是陆家在养他,你回去问问他,要是孙坚打上门,灭了我陆家满门,他如何选择,会不会跪在孙坚面前接着做学问!” 从前的他对陆俊只是不屑,但现在他知道史上陆俊的未来,在小霸王孙策攻陷庐江,逼死陆康后,陆俊带着陆氏子弟投靠孙策,骨头软得要命,不由不让他鄙视。 “大公子,你怎能如此说他,他毕竟是你叔父!” 陆伯一脸无奈:“他性子是淡泊了些,但要是有人威胁到了陆家,他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对他误解太深了!” 陆远沉默片刻,微微摆了摆手:“不提他,把钱财放下,回去把酿酒物件毁掉,今后不许酿酒了!” “毁掉……” 陆伯怔了怔:“大公子,各大世家都在酿酒,这个可是暴利啊,你要是在这拦下这道生意,陆家这么多公子,怕是都要对你心存不满了!” “陆伯,我敬你是陆家老人,与你交个底!” 陆远神色凛然:“皖城很快就会无粮食酿酒,凡是以粮食酿酒的,都会人头落地,你若信我,就照办此事,若是不信,就别怪我到时翻脸无情!” 以粮食酿酒,如同喝人血肉,历来都是大忌,陆远对此自然不会客气。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拔完毛了自然就是扒皮,尤其是对这种无视百姓性命的世家公子,无论是谁挡了他的道,他都不会手软。 而且他们正在高价收购粮食,抬高粮价,很快这些酿酒的就会发现酿酒成本大大提高,再之后就是根本无粮食给他们酿酒了! 陆伯僵了半晌,干巴巴一笑:“大公子,当真如此决绝?” 陆远淡然一笑:“言尽于此,陆伯看着办吧!” 陆伯一脸落寞,悻悻离去。 陆远定了定神,振奋精神:“下一个,交钱,报家门!” 一路收钱,统计钱财,他仿佛已经看到他的战马了,只是不知道庐江有没有这么多西凉战马。 而这么多铜钱同样让他打起了主意,铜钱作为货币交易实在麻烦,一贯钱十来斤重,一旦碰上大宗交易,光是运输上就严重影响了商业。 如果有银行,或者有金银来作为货币,那么就方便多了,只是银行发行货币需要强大的公信力,不是他暂时这个县尉能想的,金银倒是可以考虑。 直收到第十二个,陆远已经连续收了近七万贯,陆家那点不愉快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假笑也变得灿烂起来。 陆远看着来人,乐呵呵道:“按规矩来吧!” 来人是个壮汉,看起来颇为魁梧,闻言干笑一声:“陆大人,我排得晚,一时没凑足钱,能不能稍等几天……” “没钱你来排队?” 陆远笑意不减:“报个家门吧,何人消遣本官,本官心里总得有个数!” 壮汉微微扬头,略显倨傲:“东主姓袁,四世三公的袁,东主想请陆大人宽限几天,等家族一场大事了结再说!” “四世三公的袁……袁家这尊大佛,竟然看上我这小庙了?” 陆远似笑非笑,目光炯炯盯着壮汉,四世三公的袁家,目前只有袁绍和袁术在外,而能在皖城经营,那便只有袁术了。 所要干的大事,自然是等待各路诸侯齐聚,共讨董卓,只是这种事,跟一个商行东主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扯虎皮做大旗,忽悠到他身上了! 那壮汉不知陆远心中所想,只低声笑道:“家主说了,陆大人如果肯宽限几天,袁家便承了陆大人这份人情,若是宽限不了,那袁家就只好换个能宽限的人来皖城做主了!” “你们家主是正妻生的,还是那个小娘养的?” 陆远笑呵呵道:“其中分量,天壤之别,你可要好好斟酌啊!” 袁家嫡长子是袁术,正妻所生,至于小娘养的,那就是袁绍了,陆远此问,也不过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壮汉一挺胸膛,满脸倨傲:“我们家主自然是袁家嫡子,陆大人放心,我们家主一言九鼎,他的一份人情,于旁人来说,简直堪比天降恩泽!” “有趣!” 陆远哈哈大笑,陡然一甩手,一掌敲在壮汉脖颈上,随即便向着左右喝道:“又一个疯言疯语的,招呼下,问清楚到底哪家的!” 给袁家这种一等世家跑腿的商行东主,只要是袁家子弟,无论是正妻所生,还是小娘所养,都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插嘴的,壮汉一句话,几乎让陆远怀疑这是个前来冒充的了。 那壮汉眼见对方一个掌刀砍来,刚要抬手封挡,却发现对方速度迅如闪电,掌刀已经直接砍在了他脖颈上,脖颈一阵剧痛,随即浑身便是一阵绵软无力,似乎想站稳都是奢望。 他并不知道,颈动脉窦是人体死穴,比咽喉还要致命,刚刚陆远只要力气再大一点,他连活着都难,留他一命,不过是为了问清楚他的根脚,方便找人算账而已。 几个衙役将壮汉拖走,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毒打,封眼踢胯,无所不用其极。 壮汉被打得脸都绿了,那点倨傲早已不翼而飞,只伸手捂着裤裆,在一旁惨叫哀嚎。 陆远看向后面排队的几人,一换笑脸,乐呵呵道:“没事没事,这混蛋消遣本官,大家不用担心,继续吧!” “陆大人!” 最前一人本来就腿肚子直转筋,闻言当即跪了下来,哭赖赖道:“大人,小人排队排到一万三千贯,一时拿不出,在此排队,是求大人宽宥的,绝不是想消遣大人,请大人饶命啊!” 后面几人相继跪下,一脸惶恐:“陆大人,我等也是一样,排队排到后面,只因没有世家背景,这么多钱,我等实在拿不出,在此排队,只求大人宽宥几日,绝不敢消遣大人!” 陆远怔了怔,温水煮青蛙,还没下猛火呢,青蛙怎么自己熟了! “活路简单!” 陆远微微沉吟,笑呵呵道:“你等都是酿酒的,犯了我大汉律法,罪不容恕,但本官慈悲为怀,便准你们花钱买命吧!” 他随即对几个衙役一招手:“去吧,这几人花钱买命,商行封了,财产充公!” 对于陆远来说,这些酿米酒的商行少一家是一家,现在逮到几个,直接处理掉正好,起码他们手上都攒了一些酿酒用的粮食。 至于他们现在的可怜相,陆远根本懒得理会,在他的记忆里,县城外饿殍遍野,那些啃树皮吃草根的百姓,比他们可怜多了。 几人顿时如丧考妣,齐齐叩头,苦苦哀求道:“大人,只要再给我等几日时间,我等勤加酿酒,定能将罚金交齐,若是商行没了,岂不断了我等生路!” 他们并不知道陆远对酿酒的厌恶,只当实情如陆远所说,此番动作,就是因为新官上任,他们这些商行没来及时孝敬。 陆远脸色一沉:“看来你等还是没弄清啊,这是县衙,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地方!来人,全部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几人脑中一懵,还没弄清楚怎么翻脸翻得这么快,就直接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提着腿拖走了,只有一路哀求声留下。 县衙外看热闹的百姓面面相觑,陆扒皮竟然又要杀人! 明明已经扒过一层皮了,现在只因为这几人在县衙内讨价还价,就直接将人打入了死牢! 一群百姓想着前因后果,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个庐江第一混蛋,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令行禁止,绝不是一句空话,县衙重地,不能讨价还价,这规矩不容动摇。 这不禁让他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县衙所说,高价收购粮食,予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这些事都假不了,忧的是那揽二乔的谣言,看这混蛋的作风,二乔姐妹花一同留宿县衙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只转眼间,一群百姓便统统忘了二乔,纷纷争抢着回家取粮,相比二乔的高不可攀,还是趁机把粮食高价卖出去更实际! 县衙外的人群也当即一空。 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在县衙外响起,同时一个青衫少年踱步进了县衙公堂。 “陆公子做了县尉,当真是威风的紧啊,从前还只是扒皮,现在竟然要敲骨吸髓了!” 第21章 答应过夫人的 公堂上,陆远见着来人,顿时眸光雪亮,兴致盎然。 “周郎,别来无恙!” 陆远面含微笑,大步迎了出去,热情至极,俨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 周瑜青袖飘飘,脸色淡漠:“周某此来另有要事,与陆公子没这般交情,休要客套!” “你我是打出来的交情,怎么陆某一成亲,这交情反而淡了呢!” 陆远不以为意,向着县衙外扫视一圈,乐呵呵道:“皖城这等龙潭虎穴之地,周兄竟然只带了百余护卫,万一碰上盗匪,岂不如令兄一样,又得回老家养伤了!” 周瑜眼角不自禁跳了跳,无论是他还是鲁肃等世家小辈,听到这打出来的交情,心中都难免反感,毕竟年少时,他们都没少挨打。 现在旧事重提,问题就严重了,周晖还躺在家中养伤,虽然命救回来了,但形同废人,生不如死,显然这个陆扒皮已经不再专注小打小闹了。 周瑜回身看看自家护卫,心中稍安,呵呵笑道:“龙潭虎穴之地,陆公子的县衙竟只有几十人,如此开门揖盗,就不怕引来贼人,招致祸端?” 他心高气傲,刚刚被陆远威胁,自然心有不甘,有心反将一军。 “周兄多虑了!” 陆远满面春风:“上次与周郎一别,变故颇多,不知哪个宵小之辈,盛传陆某要独揽二乔,乔家主看破了宵小伎俩,不但没有与陆某心生嫌隙,反倒派了乔家骑兵守护在此!” 他拍拍周瑜肩膀,唏嘘感慨:“此事还要多谢周兄成全,才让陆某寻得知音,迎娶佳人,倒是如今谣言成风,不知那在背后搅动阴谋的宵小之辈如何了!” 周瑜闷哼一声,肩膀抖动,甩开陆远。 这事儿他们心知肚明,只是都无法明说。 他为了打击陆远,制造流言,结果流言不受控制,越传越广,连他也被流言牵连,被人一度说成卑鄙下作,甚至连周家族人都说他手段不堪,硬生生将乔家推到了陆家阵营。 反而陆远,本来就是浑蛋,一个流言而已,众人只是一笑了之,根本未伤分毫。 “之前种种,陆公子不必多说!” 周瑜定了定神,挥手一指那被打得昏迷的壮汉,语气淡淡:“周某此来,只为带走他,陆公子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 “为他?” 陆远怔了怔,不禁重新看了看那壮汉,能让周瑜亲自出面,还让自己开条件的人,会是什么人? 他一拉周瑜,呵呵笑道:“走,进去详谈,周兄有所不知,陆某跟夫人开过玩笑,再遇周兄,定要将周兄抓来唱曲儿不可!” “你敢扣押我?” 周瑜袍袖一挥,脸色微变:“有话在此说就够了,你我之间,没那么深的交情!” 他深知陆远的混蛋秉性,行事根本没什么顾忌,连蔡琰那样的才女,都被掳去过,更何况他这个得罪过陆远的人。 “周兄何出此言,本官已有官身,岂会荒唐行事!” 陆远一拉周瑜,大步向着县衙公堂而去,却突然抖手甩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直接钉在县衙的门槛上。 匕首没石而入,吓得一群周家护卫脚步一顿,一时不知所措。 周瑜脸色一沉:“陆公子,你这是何意?” “周兄有所不知!” 陆远乐呵呵道:“皖城水深,夜路难行,这还是你兄长告诉我的,结果当晚他就踢到了硬石头,搞成现在这副下场,于是陆某就打造了这柄好刀,专门对付硬石头!” 他随意指了指地上匕首,云淡风轻道:“这个呢,就是规矩,踢不动硬石头,又想跨过此刀的,那就是找死,你兄长不信陆某,以至于如此,但周兄是聪明人,不会不信陆某吧!” 周瑜微微眯眼,却猛地看到一群衙役原本都负手而立,神色散漫,此时却已经军弩在手,一个个如狼似虎,神色森寒。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一凛,微微向后挥手,便独自进了县衙公堂。 一群护卫想要跟随,却都被他斥责了回去。 陆远的威胁不言而喻,但他也自有底气,即便陆远这混蛋刚重伤了他兄长周晖,但也只是暗中下手,长久以来,还没人敢公然对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行凶呢! 但要是和这群衙役硬拼,虽然他们人数上占优,但一轮军弩,他们百余人先得死伤一半,后面近身搏杀,他的护卫也远不是陆家精锐的对手。 陆远龙行虎步,一指那已经昏迷的壮汉,眯眼笑道:“周家尚有二十余人在县衙大牢,周兄不想着救他们,却只为救此人?” “陆公子身为县尉,缉捕盗贼,岂容周某置喙!” 周瑜看了看那壮汉,不咸不淡道:“至于此人,周某是受人所托,而且他不过一个商行东主,想必没犯下什么大案吧!” 陆远沉吟一番,突然向着外面的周家护卫笑道:“你们还有二十多个兄弟在县衙地牢里关着,即将处斩,周家不思救回他们,却只想救一外人,你们有何想法?” 一群周家护卫沉默不言,却明显神色踟蹰,情绪波动。 情绪这种东西,即便知道对方是有意挑拨,但只要对方说得对,就难免受到影响,心中浮想联翩。 他们同在周家卖命,地牢里那些人都是他们同袍,现在被周家弃之如敝履,难免让他们心中不满。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再次向着一群周家护卫笑道:“你们猜一猜,倘若今天你们这些人走不掉,周家会不会派一位公子出来,亲自救你们!” 一群周家护卫面面相觑,答案很明确,不会有人救他们,而且他们来时见过,还有大量乔家和陆家的精锐正在收购粮食,那些人一来,他们确实走不掉! 周瑜脸色一绷,硬邦邦道:“陆公子,你如此挑拨,未免下作了吧!” “下作?” 陆远哈哈大笑:“周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下作,你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周瑜脸色一寒:“陆公子,之前种种,不必多说,你想要什么,不妨明言!” 他眼见自己护卫被人挑拨,却偏偏无从还口,就算他辩才无双,也改不了事实,现在的他,正是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地牢里的二十余个周家精锐。 “大买卖之前,先谈个小买卖!” 陆远高声笑道:“地牢里二十余人,加上外面百人,他们的命值多少钱,你给个数!” 他有意高声,使得一群周家护卫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这些人都齐齐看向周瑜,想从周瑜口中听到答案。 周瑜满心厌恶,他本就不愿意与陆扒皮这混蛋打交道,见缝插针,雁过拔毛,毫无世家子弟风范,只要是有利可图,绝不放过一丝敛财机会。 偏偏他赶上了这里,发现了机遇,不容错过。 只是陆扒皮不知怎么就开窍了,从前巧取豪夺,手段不耻,还算好对付,现在却长袖善舞,弄得他一时不慎,就被动到底。 周瑜感受到聚焦到他身上的目光,心中渐渐焦虑,猛地一咬牙:“一百二十人,一万两千贯,陆公子以为如何!” “好说,你们周家人的性命,你们自己说了算!” 陆远畅快一笑:“周兄即便只出一贯钱,那也只是你们周家人命贱,陆某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他心中欢喜,再得一万两千贯,几乎凑齐他需要买西凉战马的钱了! “陆公子,小生意谈完,该谈谈正事了吧!” 周瑜见着那壮汉面无人色,不由心中焦躁,淡淡笑道:“陆公子觉得,这个商行东主的性命,价值几何?” “不急!” 陆远神色自若:“生意虽然谈完了,钱财还没结呢,陆某当然信任周兄,但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做生意的规矩都改了,钱货两清才算结束!” 他看透了周瑜急迫,这才故意拿捏,想着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让周瑜亲自相救。 周瑜胸口一闷,这个混蛋,话里话外又插他一刀,谣言四起,还不是在讽刺他。 他迟疑一下,向着一群周家护卫挥手:“你们到周家庄园取钱,速去速回!” 一个护卫犹犹豫豫:“公子,那你……” “放心,尽管去吧!” 周瑜一脸淡然:“陆公子是聪明人,不会让我在公堂上受伤,否则天下未乱,庐江就先乱了!” 他一番话,既是说给自家护卫,同样也是说给陆远,虽然他们周家比不得陆家,但要是相争,庐江必然乱作一团,引得其他势力觊觎。 一群护卫急急离去,周瑜看向陆远,淡淡笑道:“陆公子,周某说得对吧!” “说对一半吧!” 陆远不动声色:“你若伤在这里,庐江确实会乱一乱,毕竟舒县周家直接除名,这也不是小事,至于后面庐江怎么乱,你怕是看不到了!” 周瑜轻笑一声:“陆公子果然豪气!” 陆远见一群周家护卫已经离开,顿时懒得废话,乐呵呵道:“还是先看看此人身份吧,陆某真是好奇的紧!” 他支开周家护卫,并非畏惧他们,而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情况,这样一个让周瑜亲自索要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陆公子豪迈,不明身份就敢拷打质问!” 周瑜脚步飘了起来:“此人是袁氏旁支子弟,因生性愚钝,一直在外经营商行,此次袁家兄弟出逃,急需各种势力支持,他刚有了翻身机会,却没想到碰上陆兄……哎!” 他屡屡被陆远压制,心中一直憋着气,就在刚刚还被威胁,庐江若乱,周家必先除名,意思是他们周家在陆家面前不堪一击。 实力对比他无法改变,但此时却不由幸灾乐祸,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在皖城却几乎被一个县尉逼问致死,结果会怎样! “袁氏子弟?” 陆远心头微震,却依旧一脸从容,呵呵笑道:“陆某生在庐江,还未听过什么袁氏呢!” 他心思百转,难道真就碰上了一个生性愚钝的袁家人,敢公然谈论谁是袁家嫡子,谁是小娘养的,这已经不是愚钝了吧! 不过乱世刚起,这时候的袁家势如猛虎,得罪了他们,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他不禁看了看周瑜,心中琢磨起来,怎么也得将周瑜拖下水! 此时一个衙役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到那壮汉身上,口中厉喝:“醒醒,我们主公要问你话!” 那壮汉猛地醒来,一眼见到正眯眼打量自己的陆远,回想起之前脖子被敲了一下,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经历,心中不由一阵惊惧。 “你刚刚用了什么妖法?” 壮汉强压着心头恐惧,哆哆嗦嗦问道。 “妖法……你是说周家?” 陆远匆忙挥手指向一个衙役,一脸凝重:“记下来,贼人招供,周家枉顾王法,由周家家主大司农周忠授意,欲将天下粮食都酿成酒水,荼毒生灵!” 周瑜脸都绿了,咬着牙恶狠狠道:“陆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陆远面色一沉:“周兄,别吵,贼人污蔑你,本官自会还你公道!” 他再次看向壮汉,厉声呵斥:“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潜入皖城,如实招来!” 那壮汉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我是袁氏旁系子弟袁起,袁术袁公路族弟,一直在皖城经营商行,此次听说兄长逃离京城,本想带着钱财北上,结果正赶上陆大人……” “袁术不知道你北上?” 陆远目光灼灼,似要将这壮汉生吞活剥一般。 壮汉早已被一群衙役打得丢了魂,此刻更是唯唯诺诺,涩声道:“我联系不上兄长,只好自行前去……” “这样啊!” 陆远长吐一口浊气,呵呵笑道:“你以粮食酿酒,犯了死罪,不用北上了,本官给你个痛快!” 那壮汉亡魂皆冒,只见陆远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一只手掌迅速搭上了他的脖颈,四根手指扣着他的脖颈一侧,让他意识迅速模糊,而那大拇指同时在他的咽喉上用力一抹。 他瞪圆了眼睛,只觉得咽喉一痛,口中冒着血沫气泡,“呃,呃,呃……”挣扎几声,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一切只在兔起鹘落之间,快得以至于周瑜毫无反应,甚至陆远的话音刚落,那壮汉已经彻底咽了气。 周瑜一脸错愕:“你,你把他杀了?他是袁氏子弟,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陆远面沉似水:“袁家的刀差点飞到我脖子上,所以我把他杀了以绝后患,结果却被周兄撞上了,这怎么办?” 周瑜脸色铁青,勃然大怒:“你敢杀我灭口?” “周兄,袁家的刀还未到,人就死了!” 陆远瞳孔微眯:“你却已经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我还在和你聊天!” 周瑜脸色刷的一白,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终于颓然一笑:“你想怎么样!” 他心中清楚,这个混蛋确实敢杀他灭口,但还有的谈,那么便证明这混蛋同样心有顾忌,不想庐江内乱。 “嗨,不是早说过了吗!” 陆远神色稍缓:“陆某答应过夫人,要将周兄抓来唱曲儿……” 第22章 周郎失踪 县衙内,琴音悠悠,随月光萦绕。 周瑜脸色铁青,十指在古琴上翻飞撩动,纵横捭阖。 只是相比之前的从容淡雅,周瑜此时的琴音却是乱七八糟,时而如同金戈铁马,杀气腾腾,时而如同怨妇自怜,如泣如诉。 琴音正如他的心情,一片凌乱。 周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会被陆扒皮掳到县衙,会在这被逼给人弹琴,而他身边的百余护卫就像凭空失踪了一般。 陆远大马金刀,相对而坐,正品着葡萄酒,随意挥手笑道:“行了,别这副哭赖赖的表情,换个欢快点的曲子!” “陆扒皮,周某不是你的琴童!” 周瑜双手一扣琴弦,只觉得满腔愤懑无处排解,硬邦邦道:“我周家护卫到底在哪,你再不给个准话,就不妨杀了周某,周某绝不会任你羞辱!” “杀什么杀,你是周家智囊,杀心怎么能这么重!” 陆远乐呵呵道:“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好得很,正在你们周府歇着呢,不过他们要是想着逃走,那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了!” 周瑜一阵沉默,一想起他见到的那上千兵马,个个如狼似虎,斜跨强弓,他心头就不禁一阵发凉,他周家护卫要是真想逃走,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周兄,你与其想着他们,倒不如担心下你自己!” 陆远笑吟吟道:“你杀了袁术的族弟,四世三公的袁家啊,他们能饶过你吗,陆某请你回县衙,实际也是为了护全你,你何必这副怨妇表情!” 周瑜脸色一黑,这混蛋架着自己砍了袁家子弟的脑袋,现在自己反倒成了杀人凶手。 不过他是聪明人,事情已成事实,他也不屑于去辩驳,这本就是解释不清的事,这混蛋如此做,无非是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无法找袁家告密而已。 “陆公子,你目的已经达到,周某自然不会去袁家告密,徒增麻烦,可你还将周某扣留在此,到底想干什么!” 周瑜沉吟一番,冷冷问道。 “周兄放心,陆某只会强抢民女,还不至于男女不忌!”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已经明言,请你过来只为护你周全,当今天下,董卓虽然独霸京城,但各方势力均以袁氏马首是瞻,袁术若是得知真相,随意一句话,你周家也就灭门了!” 周瑜脸色变了变,再次沉默下来。 他不会去告密,现在又被困在这里,也无法告密,但是陆混蛋的心思他却摸不准,毕竟正常人谁会去琢磨一个混蛋的心思。 天下共讨董卓,袁氏兄弟声望最高,这是明面上的事,此战也是大势所趋,他自然知道这些,只是懒得和眼前这混蛋讨论。 “陆公子,此战尚未开打,胜负难料,如果围剿董卓不成,袁家也会就此灰飞烟灭,你想以此拿捏我,怕是要失算了!” 周瑜沉吟一番,淡淡笑道,就算他自认倒霉,被陆扒皮扣上一个屠杀袁家子弟的黑锅,又身不由己被扣押在这,无从辩驳,但也绝不甘心被这混蛋摆布。 陆远不紧不慢掀开前方桌案,上面却是一份大汉地图,只是多了一些标注,一个个红色箭头指引,像是一条条行军路线,箭头中心,正是洛阳董卓。 “周兄,好好看看,到底有多少势力共讨董卓!” 陆远逐一盘点:“南阳袁术,翼州韩馥,豫州孔伷,兖州刘岱,河内王匡,陈留张邈,东郡乔瑁,山阳袁遗,济北鲍信,北海孔融,广陵张超,北平公孙瓒,上党张扬,长沙孙坚,渤海袁绍,西凉马腾,徐州陶谦,骁骑校尉曹操……” 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最后重重点在洛阳上,沉声笑道:“四面八方,东南西北围堵董卓,周兄还觉得此战胜负难料吗!” 周瑜看着地图暗暗心惊,陆家的情报竟然如此了得,连西凉马家的情报都能弄到! 其余人大多是乌合之众,但如果西凉马腾参战,只需表明立场,堵住董卓回归西凉的退路,那么此战确实毫无悬念,董卓必败无疑! 他脸色微微僵硬:“你给我看这些有何用,即便诸侯功成,与我周家何干!” “干系大了!” 陆远神色淡然:“诸侯之中,势力大的无非西凉马家与袁氏兄弟,马家根基在西凉,不会进军中原,袁绍根基在冀州,自会向北方发展,而袁术嘛,坐镇南阳,虎视扬州……” 他的话不用挑明,像周瑜这样的聪明人,自有见叶知秋的本事。 袁氏兄弟在大战之后,一时声望无两,加上四世三公的名声,几乎天下归心,例如当下的内政第一人荀彧便在追随袁绍,而少年诸葛亮也正随他叔父追随袁术。 到时袁术得知他周家子弟死于周瑜之手,不经意间一个表态,单单是庐江的各大世家,都会像饿狼一样,撕碎了周家。 周瑜面色阴沉,思忖一番淡淡道:“我周家要是有事,周某自当将此事说破,任由天下人议论,众口悠悠,陆家也不会好过,陆公子当知,坐无所知之罪!” 坐无所知,是孙坚给荆州刺史王叡订下的罪名。 至于坐无所知到底是什么罪,翻译过来就是不知道罪,是最早的莫须有,比秦桧诬陷岳飞早了近千年。 “周兄果然睿智,不愧周郎之名!” 陆远笑呵呵道:“陆某正是担心周兄胡说,不分轻重,陷你我两家于不义,这才将周兄请来做客嘛,放心,不出两月,周兄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月以内,他也会起兵北上,参与这场群雄逐鹿的盛宴,在这之前,皖城甚至整个庐江,他都会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什么势力给他拖后腿,在他后背使绊子。 周瑜面色一寒,不由勃然大怒:“陆扒皮,你敢扣押我两个月!” 一两天尚且能忍,一两个月他唯恐自己会彻底疯掉,在这只跟陆扒皮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脑子里就已经嗡嗡直响,理性睿智荡然无存,一身丰神如玉的气质也早已不翼而飞。 “周兄误会了,并非是陆某扣押你两个月,而是你要失踪两个月,这是两回事!” 陆远神色平静:“事到如今,周兄连这点都看不透吗,放心吧,周家不会担心你,他们会得到消息,你悄悄北上洛阳,寻找你周家家主周忠了,两月过后,你何去何从都随你!” 周瑜颓然,太阳穴犹自砰砰乱跳,几乎将他的理智扰的一干二净。 这个陆扒皮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周家都不知道他的处境,那么就算他现在莫名死在这,周家短时间也休想找到他的线索。 要做成此事也简单,一个跟他身形相似的少年,带着一群护卫一路北上,中途失踪就好,周家自然会由此联想到他前往京城,不想惊动其他势力。 “你让我失踪两个月,到底图谋什么!” 周瑜冷声问道,他其实更想问,已经将事情做得这么周密了,为什么留他性命,只是这种自己找死的话,他还不至于蠢得发问,免得这混蛋真将事情做绝。 “陆某初来皖城时,已经将周家赶下餐桌了,现在周家还想来蹭饭,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周兄不必怨恨,陆某不是厚此薄彼之人,周家势力会从皖城彻底消失,而其实世家势力,陆某也会逐一清退,两个月后,皖城便是陆某的皖城!” 周瑜呆了呆,突然抚琴轻笑:“陆扒皮,你未免太自信了吧,现在你上蹿下跳,只因你臭名远扬,无人愿意搭理你而已,但你要清洗皖城,张扬行事,那就是自寻死路!” “令兄也是这般说的,后来他腿就断了,人也废了!” 陆远悠悠笑道:“你我不妨赌一场,两个月内,我若办成此事,你陪我北上走一遭,我若办不成,皖城的陆家产业,全都送你!” 他一直没杀周瑜,无非惜才,有心收服周瑜。 他手下虎狼之士不少,但是除了打杀之外,能办事的,竟然还得用到小乔和陆逊,一个是自己夫人,一个是六岁孩童,和卖草鞋起家的也差不多了。 只是他和周瑜之间,从小打到大,陆家和周家之间,更是恩怨不断,想用大道理收服周瑜,根本不可能,倒不如另辟蹊径,激将周瑜。 “好,陆公子用命做赌注,周某自当奉陪!” 周瑜只沉吟一瞬,便爽快答应:“陆公子若能办成此事,那么未来可期,周某便是追随左右又何妨,呵,若是办不成,周某不要你陆家产业,只会在陆公子坟头,多为你烧些纸钱!”qqxsnew 陆远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志得意满:“行了,那周兄就先失踪两月,在此拭目以待吧,要是弹琴的话,别总弹那些哭唧唧的曲子,多弹点欢快的!” 周瑜面色一沉,再不言语,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 陆远迟疑一下,笑呵呵道:“对了,周兄要是想不开,千万别乱跑,陆某不会为难周兄,可以给周兄个痛快!” 周瑜闷哼一声:“不劳陆公子费心!” 他心中清楚,自己逃不掉,白天有专人守护,从不多说一句,显然早得了严令,至于晚上,有那个叫典韦的黑脸儿壮汉在,让他逃他也不会逃,免得被误伤致死。 陆远得了赌约,不由意气风发,琢磨着下一步动作,负手扬长而去。 第23章 红烛摇曳 陆远走回屋子,见陆逊和典韦正等在门口。 陆逊依旧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典韦看起来却有些怪异,身子好像又胖了一圈。 二人见到陆远,顿时抱拳施礼:“主公、兄长!” 陆远招手笑道:“进去说!” 刚进客室,陆逊当即小脸一绷,沉声劝道:“兄长,机会难得,我们留了这么多后手,现在连周家都不知周瑜下落,何不趁机杀了他,以绝后患!” “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大杀意……” 陆远不自禁看了看陆逊,呵呵笑道:“你们都是少年早慧,时代天骄,为时势造就,正该在这时代璀璨耀眼,要是早夭陨命,未免太可惜了!” 他没解释想要收服周瑜的事,毕竟此事暂时未成,牛皮吹出去如果收不回来,丢的还是自己脸面。 不过陆逊的果决倒让他吃了一惊,暗赞这不愧是火烧连营的人物,一得机会,绝不留手。 陆逊小脸紧绷,坚持劝道:“兄长,正因如此,才该早早除掉,以免夜长梦多啊!”m.qqxsnew “掌中之物,无关大局,暂时不必理会!” 陆远乐呵呵道:“周家家主周忠受困京城,周家智囊周瑜失踪,负责周家交际的周晖重伤,如今周家必然一盘散沙,正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 陆逊和典韦顿时神色一凛,静心聆听。 “一点点来吧,先废了周家在皖城的武力!” 陆远神色自若:“典韦准备一下,后半夜带人去趟周府,将周家护卫清理干净,袁家子弟被杀一事,今后不可再提!” 他志在参与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但如果此事败露,那就轮不到他北上了,风头一转,袁术为了立威,也得先南下灭了他。 典韦躬身称是,犹豫一下试探道:“主公,此事还有一个破绽,就是当时在场的那些兄弟……” “自家兄弟,不可妄言!” 陆远出言打断:“你跟他们好生交代下,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胡言乱语,毁我大计,你交代时切记不能威胁恐吓,免得寒了兄弟们的心!” 他倒不是妇人之仁,此事早就反复权衡过,那些兄弟已经奉他为主,没有出卖他的动机,他也无需将事情做绝。 典韦神情复杂,心中却不由一松。 他心思不多,却也知道杀人灭口的道理,毕竟事关重大,只是如果陆远那么做了,那陆远当时对同袍的誓言怎么算,以后这些兄弟难免离心离德。 现在情况很显然,他多虑了。 陆远认真打量下典韦,见他身形不止胖了一圈,还隐隐有些浮肿,不禁诧异问道:“你这是……摔的?” “主公,你教我的驯马方法行不通……” 典韦挠挠虬须,一脸为难:“我今日对战马百般温柔,比对娘们还小心,可它们还是不让我骑,一上去就摔我!”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情况,难道真是典韦太重了? “你师弟太史慈是骑射高手,你没练过骑射吗?” 陆远想到这茬,再次问道。 “小时候练过!” 典韦讪讪笑道:“小时候还能骑骑,只是长大后,战马就开始摔我了,除非是小马,捏着它脖子,它就不得不听话!” 陆远轻叹一声,果然是体重的事! 一头棕熊骑到战马上,战马确实容易吃不消,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那就先用普通战马练吧,不要求速度,只要能解放双手就行!” 陆远沉吟一番,呵呵笑道:“天下名马多得很,赤兔,的卢,乌骓,绝影,早晚给你弄一匹,估计只有那等战马,才能配得上你这体格了!” “多谢主公!” 典韦咧嘴一笑,对于什么名马他不在意,只要不用天天挨摔,他就心满意足了。 驾驭普通战马对他来说简单得多,毕竟他的大长腿能直接垂到地上,怎么也摔不到他。 “行,你去准备吧,周家护卫的事不容有失!” 陆远认真叮嘱:“另外明天是皖城的大日子,你们就不必训练了,都留在县衙维持秩序,乔家人也会来帮忙!” 典韦迟疑一下,嘿嘿笑道:“主公,你到底要送什么薄礼,都现在了,我们还不知道,好奇的要命!” “一天饱饭,一个承诺!” 陆远随意笑笑:“明天请所有皖城百姓吃馒头,随意他们吃多少,至于那份承诺,明天看时机吧,别多问了!” 典韦心中再次一松,躬身退下。 他只怕陆远充大头,送什么牛羊大礼,至于吃馒头这种小事,毕竟吃不穷皖城,大不了再去各个商行敲诈一回便是。 陆远看向陆逊,乐呵呵道:“今天收粮做得不错,以后便要如此,大胆行事,不必拘谨!” 陆逊挠挠头,尴尬笑道:“兄长过誉了,今日收粮并不顺利,一天下来,只收了三千石而已,都是一些附近百姓来试探的!” 陆远默默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朝廷公信力消耗殆尽,县衙说话百姓本就将信将疑,他在县衙内挥手杀人,正是为了重塑朝廷威严。 其次是大汉的基层行政机构,县下面的乡、里,相当于后世的村镇,到他们那里的消息全靠口耳相传,一天之内,典韦等人挨个村子通告,根本无法全部通知下来。 “这个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陆远随意笑了笑,这事儿即使他不做什么,消息也会在百姓之间慢慢传播,只是他等不及这么久,想用造纸和活字印刷术来解决,而且这两个技术他早有准备。 造纸是为了应对当下普遍使用的蔡侯纸,既蔡伦造的纸,虽然可以书写,但还有些粗糙,无法承受印刷时雕版按扣在上面的压力。 活字印刷术相对简单,并不需要技术上的突破,只需要印刷匠人的灵光一闪,闪在他脑子里也正常。 到时有了足够多的公告,贴遍各乡里,自有读书人会上前为百姓解答。 陆逊不知道陆远所想,斟酌一番沉声道:“兄长,我今天突发奇想,现在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如果馒头能作为军粮,那么每一单生意都不会少于几百万个!” “不错,不愧是将门出身!” 陆远抚案赞道:“这想法很好,明天就由你转告乔家主吧,多多收购粮食,广建粮仓,不用管存粮多少,总不至于亏到,未来各大世家的粮食,都得成为我们的军粮!” 事实上将馒头作为军粮,无论是他还是乔景,都已经想到了,但他不想打击陆逊的积极性,现在跟乔景打交道也有些尴尬,正好让陆逊传话。 陆逊怔了怔,疑惑问道:“兄长,军粮上还有什么文章吗,跟各世家有什么关系?” “一支军队的军粮被人把持了,这支军队还能自主吗!” 陆远笑眯眯道:“如果养成了习惯,抛弃掉传统的辎重兵押运粮草,一旦我们关键时刻断了供应,他们怎么办?” 陆逊心头大震,能怎么办,那支军队无非两个结果,要么退兵,要么被敌军击败。 陆远再次提点:“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有人不抛弃这个习惯,还是押运粮草先行,随时埋锅造饭,那相比于随身带着馒头补给的军队,就多了一分软肋,岂不任人拿捏!” 陆逊心神不由再次颤了颤,如此一说,馒头这个小小的军粮,岂不成了军资重器! 各路大军如果用馒头做军粮,那就会被他们把持,随时有被断粮的风险。 如果不用馒头做军粮,那相比其他大军,总要多一个破绽。 古来大战,多少次以少胜多的战绩,都是在劫持对方粮道,或者偷袭对方粮草重地方面上做的文章。 陆逊不禁呼吸急促,心中怦怦乱跳,忍不住问道:“兄长,那我们先用馒头挟持谁!” “想什么呢,哪有这么快!” 陆远哈哈笑道:“想要挟持人,光靠馒头可不够,手里还得有刀,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捕蛇不成被蛇咬,但只要我们手中有刀,力量足够,别说挟持一下,军粮中下毒又何妨!” “军粮中下毒……” 陆逊呼吸一滞,不由一阵心悸,要是用了这招儿,那可就太狠了。 “这种绝户计,是两败俱伤的用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不至于如此!”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行了,暂时不用考虑这些,只管将我们的手中刀磨好,否则一切都是妄谈,你连日奔波,未曾休息,去好好休息吧!” 陆逊迷迷糊糊,躬身告退,脑中还在想着,自己就提议一个军粮而已,怎么就被他兄长想出了这么多门道。 万籁俱寂,陆远独自在外室中沉思,准备至今,几乎万事俱备,只差人马。 只要再有一千人马,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宣布讨伐董卓事宜。 只是这一千人马必须得是精兵,他本就比别的诸侯兵力少,如果士兵再是普通青壮,那就只能学刘备那样寄人篱下了,无法独立成军。 至于曹操的矫诏,他压根懒得理会,曹操能矫诏,他同样可以,何必去响应曹操袁绍,平白低人一等! 这时,小乔从内室中款款走出,纤腰袅娜,羞答答道:“夫君,夜深啦……” 陆远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兴冲冲道:“婉儿,快过来,我教你点东西!” 小乔微微蹙眉,咬了咬嘴唇,踱步走了过去,疑惑问道:“夫君,是什么东西,我今天可是累坏啦,一直做蒸馏酒,比别人蒸馒头还累……” 陆远刚将造纸和活字印刷的图纸递给小乔,闻言想了想,这倒也是,全府人都在蒸馒头,就小乔一人在做发酵酒,确实辛苦。 他斟酌一下,笑呵呵道:“这样吧,我再教你个办法,用面引子发酵,蒸馏技术你记住就好,以后就不用自己操作了!” 他说着便将面引子的事讲了一遍,方法也简单,发酵过的老面可以引起新面发酵。 只是他原先想着将技术做好层层壁垒,所以从未提及,但现在为了自己夫人,只好先退让一步,否则小乔整日耗费在馒头上,早晚得弄成馒头西施。 小乔本就聪慧,听了一遍也就懂了,不由一委身坐到陆远怀里,在陆远肩膀上轻咬一口,凶巴巴道:“你这坏蛋,怎么不早说,平白累了我一天!” “让你多熟练熟练!” 陆远乐呵呵道:“蒸馒头一事,你多用女子,给她们发放工钱,这本就是细心的活计,女子天生擅长,另外女子能赚钱,有了自身的价值,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小乔怔了怔:“夫君何以关注我等女子地位了……”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陆远悠然笑道:“皖城商业发达,将来大有可为,只是暂时人少,如果女子可以劳作,男子便可以从事其他生产,到时人人有事做,有饭吃,有衣穿,岂不更好!” 小乔想象着那份场景,人人有其田,个个有衣穿,那不是圣人所说的大同世界吗! 她一时迷醉,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陆远,痴痴道:“夫君,我有些看不透你了,你想得好多……” “是吗,那为夫先好好看透你!” 陆远笑意盈盈,随意看了一眼小乔,却不由一怔,今夜的小乔,跟从前不同了。 从前小乔不施粉黛,不带饰物,今夜却施了薄粉,显得一张俏脸更是迷人,腰间也带了饰物,坠着玉佩银环,走路间环佩交击,极为悦耳。 细眉弯弯,拢着那对儿醉人的桃花眼,体态婀娜,在那一身绿裙的衬托下,格外明艳动人。 之前他眼中那朵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俨然已经娇艳欲滴了! 小乔俏脸一红,明眸扑闪,贝齿咬着红唇娇滴滴道:“夫君,昨夜从乔府归来,我便已经唤你夫君了,你这呆子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才肯认真看我一眼……” “我……” 陆远心猿意马,再难约束,一把揽住小乔柔软腰肢,大步进了内室,柔声道:“夜深了,我们不说这些!” 睡榻前的两帘帷幔缓缓划下,遮住了一切视线。 只有阵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传出,偶尔带着几声环佩交击的叮当声响,随即两身衣衫飞了出来,半晌后才传出两人的窃窃私语。 “夫君,把蜡烛灭了吧……” “不要灭,我要好好看看夫人!” “可是……你先别动,轻,轻点,呃!你混蛋,你刚刚还说不疼!” 红烛摇曳,正如满屋春色荡漾…… 第24章 吃饱了也得兜着走 天渐渐亮了,陆远坐在铜镜前,径自为自己束发。 他几乎一夜未睡,却依旧精神抖擞,脸上看不出一丝倦意。 小乔手枕香腮,略显慵懒地依偎在床榻上,眼波流转,明眸中温情脉脉,正一脸温柔地看着陆远。 她已初为人妇,爱情的滋润使她焕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加之她本就美轮美奂的俏脸,显得房间内诸多精美饰物都黯然失色。 “夫君,你过来,让我为你束发吧!” 小乔微微招手,声音略显沙哑,柔声笑道:“你弄得歪歪扭扭,走出去被人看到,别人会说我的!” 陆远回身看向小乔,目光交汇,皆是莞尔一笑,千言万语便在笑容中融化。 “婉儿,为什么是昨夜?” 陆远半趴在床榻前,感受着头上素手纤纤,呵呵笑道:“你之前一直是说害怕的!” 小乔明眸闪动,带着一丝狡黠,甜甜一笑:“因为我知道,夫君今天会办一件大事,这件事一直让你魂不守舍,所以我就要在这之前办我们的事,让我们的事比你的事还大!” 女孩儿轻咳两声,脸蛋一红:“谁让你昨天,一整天都不拿正眼看我的!” “你先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 陆远笑呵呵道:“一会儿多喝水,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小乔粉黛娇羞,悻悻低语:“还不是怪你!” 陆远怔了怔:“后来明明是你……” “你还敢说!” 小乔满脸发烫,却像个小老虎一般,恶狠狠道:“整晚都是怪你,你再敢胡说,你就用祖父的玉扳指打死你!” 陆远哈哈大笑:“好,怪我,我得出去啦!” 小乔美眸眨了眨,喃喃开口:“夫君在外,务必……唔……” 陆远满心陶醉,大步走向县衙公堂。 只是人还未到,他便不由一怔,只听外面熙熙攘攘,热闹异常,不知多少人在低声私语,汇聚到一起,简直人声鼎沸。 陆远心花怒放,这次皖城百姓倒是积极了。 他一改主意,绕开公堂到了皖城街面,想听听百姓意见,顿时见到人山人海的百姓簇拥在县衙公堂前,上千衙役正在维持秩序,而远处还有更多百姓,正络绎不绝地赶来。 同时一阵阵讨论声,也不断汇聚到他耳中。 “陆大人到底要送咱们什么,有知道的吗,提前给个话!” “陆大人号称陆扒皮,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不扒咱们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送东西!” “这说不准的,陆大人独揽二乔,心情一好,就给咱们发个喜钱呢,反正大家都不敢走,在这等等吧!” 陆远脸色一沉,这帮混蛋,自己要送礼竟然没人信! 他没法再呆下去,耽误久了不知这群混蛋还会说出什么混账话,径自走入县衙公堂。 一群衙役见到陆远,顿时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外面的吵闹声猛地戛然而止,瞬间静谧一片,落针可闻。 陆远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当即向着下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次都来得这么早?” 典韦躬身上前,同样一脸疑惑:“不知道啊,我昨夜办完……呃,正睡觉呢,听到声音,就看到有人已经等在这了!” 陆远迟疑一下,向着外面的百姓朗声开口:“诸位父老,本官代天巡狩,司牧一方,初来乍到,欲赠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一群百姓默不作声,既不谢恩,也不领赏,只怔怔盯着陆远,如同一群木雕。 场面一度尴尬,即便陆远这种向来不注重颜面的主儿,现在也有些僵不住了,心中一阵暗骂,我这场面话已经说完了,你们这群混蛋倒是谢我一下啊,我也好顺势给馒头抬出来! 终于,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叟战战兢兢地被推了出来,哆嗦着双腿跪地谢恩。 老叟结结巴巴道:“陆大人,您要我们来,我们不敢不来,您要送东西,就请您赶紧送吧,我们拿了东西好赶紧回去,给东主家里的活儿干完,才能混一口饭食……” 老叟说完,又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我们知道您讲究令行禁止,县衙内不容讨价还价,我们算是讲规矩了吧,您要我们来,我们就一早来了,从昨夜一直等到现在……” “讲规矩了,老汉起来吧!” 陆远轻吐一口浊气,语气淡淡:“来人,给东西抬上来,今天的规矩就是,东主家的活儿都扔下,在这里吃饱喝饱,吃不饱不许走,家里还有人口的,招呼过来一起吃!” 他心中一阵郁闷,请客送礼,怎么就成了土匪绑架,强请强送了! 无非因为自己陆扒皮的名声,加上因为查抄酿酒商行,多出的一个凶名,弄得这般结果。 自己想要请客,而这些百姓却因为畏惧官威,不敢不来! 一群衙役抬着一个个笼屉上前,上面还冒着热气,笼屉揭开,一个个馒头顿时露了出来。 陆远定了定神,振奋精神:“诸位父老,尽管放开肚皮吃饱,你们能吃多少,本官就能做出多少,今天吃完了,也尽管放手拿走带回去,手大手小,全凭自己!” 一群百姓看着手中馒头,不由一阵错愕,一个个呆若木鸡,偶尔几人壮着胆子发问。 “陆大人,这是何物,您真要请客吃饭?” “陆大人,这东西没问题吧,这是您送我们吃的,我们吃了,您可不能反悔……” “陆大人,您不会事后算账吧……咦,这是何物,好吃,饱餐一天,被扒皮也值了!” 陆远轻吐一口浊气,面沉似水:“尽管吃,吃饱了还可以带走,山里的流民,黑户,诸位不妨通知他们一声,今后皖城,不论过往,只要身在皖城,就可以在皖城落户!”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雁过拔毛的名声这么有力量,要是没有之前积累下的威名,估计送东西都送不出去。 礼物都送到众人面前了,人家竟然还担心他碰瓷儿使诈! 一群百姓无奈,纷纷吃了起来。 毕竟这位新来的县尉他们都知道,本来就是庐江第一混蛋,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陆扒皮,现在又多了个规矩,讲究令行禁止,让吃就得吃,县衙内不许讨价还价。 众人刚吃一口,眼睛就不由亮了起来,这东西竟然这么好吃,松软香甜,嚼劲儿十足。 一群百姓大快朵颐,鼓着眼睛狂吃,食欲压制着恐惧,就算被扒皮也得做个饱死鬼,上千人皆是如此,一时倒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诸位慢点吃,别噎着,管饱!” 陆远微微摆手,一群衙役排队提着水桶上前,暂时混成了店小二招呼众人。 典韦等人混迹在人群里,开始挨个盘问姓名住址,重新核对人口,当场给一些黑户建立户籍,落户皖城。 百姓中部分胆大的,饱餐一顿后直接飞奔回去,通知自己的邻里乡亲。 毕竟之前都觉得这是个苦差事,陆扒皮不扒别人皮就不错了,不可能送别人什么薄礼,能过来的都做好了挨宰或者挨扒皮的准备,胆子是够大的。 可现在馒头真真切切吃到嘴里,也没被逼着写下什么欠条,要走也没人拦着,分明是陆扒皮转性了。 管他陆扒皮是发了慈悲心肠,还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这种好事总得通知一声家里人,尤其是吃完后还可以带走,手小的汉子也能抓走五六个了。 一个壮汉终于鼓足勇气,恭恭敬敬问道:“陆大人,俺知道山里面有黄巾贼,他们要是下山,也算是皖城百姓吗!” “自然算!” 陆远心头一亮,朗声笑道:“身在皖城,便是皖城百姓,黄巾贼之前同样是百姓,只因吃不饱饭而造反,只要他们以后不再作乱,皖城自会给他们落户,许他们田产生存!” 他一指那壮汉,向着衙役笑道:“此人虽然没有引领百姓下山,但第一个与县衙说了实情,当赏钱十贯!” 一群百姓眼睛顿时绿了,就说了这么个尽人皆知的事,就有十贯钱! 十贯钱,可以在城内买个上好宅子,再买上二十头羊,母羊生小羊,以后不全是好日子了吗! 顿时群情踊跃,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陆大人,我们村头的刘瘸子以前就做过黄巾贼,他腿就是做贼时被皇甫嵩打断的!” “陆大人,俺知道一伙儿盗匪的下落,他们专劫商行,经常从俺们村路过!” “陆大人,俺们村李寡妇天天在家偷汉子,俺家爷们管不住裤腰,求您为俺做主!” …… 陆远大手一挥:“都记下来,有用的重赏,没用的也得意思下,至于那些寡妇破鞋的事儿,先放放……” 一个老妪颤颤巍巍上前,目光中满是渴望,恭恭敬敬道:“陆大人,据我所知,县里已经没有田产了,那些田地都是各个家族的,就算黑户能落户,可到哪去种地呀!” “诸位父老,静一静!” 陆远虚手微压,朗声开口:“这位婆婆所问,估计正是诸位心中所想,本官今日给大家交个底,县衙田产,以后全部交还百姓,但田产就这么多,先到先得,大家还得早做决断!” 一群百姓顿时沸腾起来,口中噎着馒头,依旧熙熙攘攘,吵闹个不停。 “陆扒皮竟然要给县衙田产分了,这事儿可信吗!” “你爱信不信,反正老子信了,老子这就辞了周家的长工,以后给自己种地!”qqxδnew “陆大人一言九鼎,站在县衙里说话还没反悔过呢,他是昨夜揽二乔,今天发彩钱,这好事儿可不能耽误!” …… 陆远沉声听着,终于见到一个个百姓开始找衙役们主动报名,表明黑户身份,越来越踊跃,渐渐争抢起来,这才心中一松,什么凶名骂名,做到这一步,都值得了! 下方还有一群百姓在积极举报,无非瓜田李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芝麻小事,但他已经没兴趣管了,只是不能辜负了这份热情。 陆远吩咐典韦留守,便大步走向县衙后方,乔家收粮的地方,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从小乔处得知了些许情况,想通过乔家买西凉战马。 另外有关馒头的一些事,他还得与乔家交代一下。 县衙后方,同样忙得热火朝天,卖粮的人比昨天不知多了多少倍,陆逊正指挥着一群乔家人搬来卸往,核定重量。 只有两个老者尚且无事,还能优哉游哉地在一个亭台处饮茶。 乔景依旧如同一尊佛一般,端着茶杯看向对面许劭,笑眯眯道:“许先生,你看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请客就请客,还要搭上钱财,这是下着血本收拢人心吗!” “乔家主,你何必明知故问!” 许劭晃着茶杯,乐呵呵道:“古今请客,你听过把县衙田产请掉的吗,这是在定规矩,定他在皖城一言九鼎的规矩!” “这混蛋,定规矩就定规矩,但用我乔家的馒头来定,这算怎么回事!” 乔景闷哼一声:“就算想让百姓见识一下馒头,方便以后售卖,请一顿就算了,还要连请再拿,我乔家钱财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绝对是被这小子刮走的!” “乔家主,我们是老相识,你在小辈面前装装就算了,在我面前还要装,没意思了啊!” 许劭一脸不屑:“你心里乐开花了吧,这等售卖方式闻所未闻,今日过后,无论是你女婿还是这馒头,名声都将不胫而走,陆扒皮这次就算明着扒你的皮,你也是心甘情愿!” 乔景端起茶杯,眯眼笑了笑:“这倒也是,说起老夫择婿的眼光,可比你许劭许子将看人看得准多了!” 许劭斜睨了乔景一眼,捋了捋颌下长须,淡淡笑道:“那则流言查清楚了吗,周郎还不至于那么傻,让流言四溢,无法控制……” “查不清楚……” 乔景心知许劭是要看自己笑话,但脸色却难免颓败下来,苦笑一声:“在皖城地界查不清楚,也就等于清楚了,这个混蛋,借力打力,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他早知道揽二乔的流言传播的太快,其中一定有人在捣鬼,一番查探后,现在已经断定,就是自己这个女婿所为! 可这事他就算查清了,也只能有苦硬往肚里咽,对峙的话那混蛋不可能承认,他也毫无证据,公开的话那就是往自己脸上抹黑,智者不为。 许劭看着乔景脸色,心满意足,乐呵呵道:“以那小子心性,这事不奇怪,奇怪的是周郎昨日到皖城,今日竟然没出来捣乱……老夫可没说你女婿做的啊,你别多想!” 乔景心中一惊,还真是这么回事,周瑜昨日到的皖城,他们作为死对头,自然关注的紧,今天这么热闹,竟然毫无动作,那么多半是那混蛋出手了! 出了这等事,那么陆家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很快都得有大动作跟着打配合,皖城这回怕是要彻底乱起来了! 乔景看着许劭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插这老头儿两刀,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很快便压制情绪,恢复如常。 许劭不紧不慢,追着补刀:“你也别光想这些烦心事,想点开心的,像莹儿的婚事!” “莹儿的婚事……再等等吧!” 乔景眼角不自禁抖了抖,语气却平淡至极:“哼!没合适的,先等等又何妨!” “我懂你!” 许劭哈哈大笑:“见过了最好的,再去看其他的,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你嘴上骂他混蛋,心里却满意的很啊!” 乔景脸色一沉,刚要发作,猛地阴云转晴,慈眉善目起来。 “别胡说,这混蛋来了!” 第25章 果然想揽二乔 陆远见着正收粮的陆逊,勉励几句,便大步流星走向乔景。 他心中琢磨,从前一直是叫叔父,但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不论是自己和小乔的关系有了变化,还是自己有求于人,总得给这老头几分颜面。 陆远走入亭台,向着乔景躬身一礼,恭恭敬敬道:“见过岳父大人!” 乔景慈眉善目,笑脸却是一僵,眼角剧烈抖动两下,才呵呵笑道:“贤侄,呃,贤婿不必多礼!” 老头儿心中像是被重拳锤了两下,这个混蛋,提前拱了自家白菜就算了,现在竟然公然前来告诉自己,当着自己好友许劭的面来告诉,什么意思! 这是示威吗,就因为自己上次逼问他揽二乔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老狐狸沉吟一番,终究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向着许劭干巴巴笑道:“我这贤婿就是爱多礼,还未与婉儿大婚,便提前改口了,哈哈哈!” 许劭正与陆远寒暄,闻言乐呵呵道:“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如今因已经定好,你们这等智者静看结果便是,其他只是虚礼!” 陆远怔了怔,这两个老家伙在扯什么呢! 不过这两人应该是至交好友,否则许劭不会知道自己回怼乔景的话。 智者畏因,因已经定好,说的是他和小乔的因? 陆远一时没心思琢磨这些,径自落座,向着乔景呵呵笑道:“岳父大人,小子听闻您在汉中有些关系,想通过您这买四百匹西凉战马,不知您这……” 他可以通过陆家来买,但庐江的西凉战马有限,而乱世将起,钱财终究不抵刀兵,把他祖父手里的西凉战马扯到自己手里,实力也没什么变化。 虽然他是陆扒皮,但扒自己家的皮,疼的还是他自己。 乔景并未推脱,笑眯眯道:“这个好办,从我府中直接换走四百匹给你,我乔府不急用,重新购买便好,只是我这还有个事情,需要贤婿解惑!” “岳父大人但说无妨!” 陆远没想到这么顺利,不需要等,直接就能换上手,简直是意外之喜,当即满口答应。 乔景微微眯眼,不动声色道:“周郎昨日到了皖城,老夫一直想着应对之策,结果今天这么大的事儿,他竟没有出面找麻烦,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原来是这个啊,岳父大人多心了!” 陆远扬声笑道:“周郎与我是至交好友,勉强算是总角之交吧,我今日予民薄礼,他怎么可能这时候来找我麻烦!” 他安排的后手是周瑜带着周家护卫北上,但这个线索得由周家人自己寻到,而不能出自他口,否则难免留下破绽。 乔景随意笑了笑,心底却是一沉,这事儿果然和这混蛋有关,什么总角之交,简直胡说八道,按这混蛋的狠辣手段,周瑜怕是已经成灰了。 他心底盘算,陆家和周家必有一战,庐江难免内乱,只希望这混蛋做得隐秘,能让这场内乱拖到孙坚北上后爆发。 孙坚这头猛虎雄踞荆州,整个庐江各大世家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要是让孙坚循着血腥味找上庐江,趁虚而入,那庐江可就麻烦了! 陆远不知道乔景心中所想,再次向乔景笑道:“岳父大人,婉儿今天身体抱恙,但蒸馒头一事却有了新的心得,您看看乔府谁合适,可以到县衙内询问,不会耽误生产!” 乔景心头一震,蒸馒头的心得? 那岂不就是上次所说,用于保护婉儿的秘密,现在这混蛋竟然愿意再送一次! 再送一人,那不是很明显吗,自己不可能去蒸馒头,也不会把这机会随便送给府中婢女,只能是莹儿! 只是这混蛋已经闹过了揽二乔的风波,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地讨要莹儿,想要独揽二乔吗? 他怎么敢! 陆远看着乔景脸色变幻,不由一阵纳闷,忍不住唤道:“岳父大人,您找个人选啊!” 他行事果断,素来雷厉风行,受不了这等拖沓,而且在他看来,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乔景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好,我安排一下!” 说话间这老狐狸便起身离去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就让大乔去学,但一个秘密就想当聘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虽然他欣赏这混蛋的才情气度,手腕胸怀,但他乔家世家名门,怎么可能让二女共事一夫,真这么做了,他这世家的脸面往哪放! 陆远看着乔景匆匆而去,慢慢归来,心头一阵烦躁,这老头发什么神经病,一点小事,随便安排个人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来跑去,把自己晾在这半天。 他看向乔景,面色如常,再次笑道:“岳父大人,舍弟已经转告过您广建粮仓的事情了吧!” “说过了,只是这事其中因果……那孩子说不透彻,你再好好讲讲吧!” 乔景眯眼笑道:“喝茶说,不要急,年轻人不能心浮气躁,正如你所说,愚者畏果,这些事我们静看结果就好!对了,你惯喝南方茶还是北方茶?” 陆远看着乔景推到他面前的两杯茶,本来没心浮气躁,现在也有些心浮气躁了。 他心中清楚,陆逊没跟乔景明言,是因为在军粮上他泄露太多,让陆逊觉得把握不好分寸,因此只说了个大概。 但这老头却把话题扯到愚者畏果身上,还是揽二乔的事,这不是找碴儿吗! “小子对茶道一无所知,不过粮仓一事极有必要!” 陆远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岳父大人,天下大乱在即,此事您心中清楚,粮食是百姓命脉,万事根本,我们只有手握粮食,才有说话的本钱!” 此事并不是非得找乔景不可,如果乔景推脱,他也懒得跟乔景废话。 “此话在理,陆家掌刀兵,乔家掌钱粮,可保我陆乔两家无虞!” 乔景挥袖一指:“喝茶嘛,茶道不用懂,只管自己喜欢,只是两种茶截然不同,每人都只能选择一种,强求的话反倒不美!” “小子其实都喜欢喝!” 陆远将两杯茶一饮而尽,乐呵呵道:“北方喝法,惯看嫩芽起落沉浮,仿若静看天下兴衰,南方喝法,汤底清亮照透人心,仿若告之小子本心!” 他搞不懂这老狐狸东拉西扯,到底在琢磨什么,但喝茶而已,反正不会要命,只要目的能达成,喝再多还能怎么样! 乔景眯眼笑着,颌下胡须乱颤。 两杯茶就是他乔府的两颗明珠,自己暗示得这么明显,这混蛋竟然还敢说都喜欢,还说得这么条条有理,堂而皇之,还说这是他的本心,岂有此理! 许劭却是一捋长须,呵呵笑道:“陆公子未免太谦虚了,茶道之上,随意点评,便已超越老夫四十年钻研,上次乔家主说看不透你,这次老夫竟也生出了同感!” 陆远口上应承几句,并未多做解释。 要不是前世那个二货搭档酷爱茶道,每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哪来这番见解,没想到今生竟然同时遇到两个爱瞎琢磨的,一番茶道论调,反倒有用了! 乔景眯眼笑了笑:“粮仓一事,我们乔家做了,既然是广建粮仓,自然要不遗余力,专心致志,就像喝茶一样,认准哪种就得喝哪种,切莫贪婪,否则难免难堪!” 陆远怔了怔:“岳父大人教训的是!” 他压根儿不知道乔景何出此言,不过既然乔景愿意广建粮仓,那就随便他口上过瘾。 乔景也怔了怔,疑惑下笑眯眯道:“贤婿果然聪慧!” 他是想暗示陆远知难而退,别弄得两家难堪,本以为得浪费些口舌,却没想到这么简单,自然也是心中欢喜。 陆远见他爽快,不由再次开口:“岳父大人,小子近日屡有钱财往来,深感铜钱流通不便,金银钱才是大宗交易正途,皖城乃商业重地,商业顺则事事顺,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有同感?” 铜钱用于买卖普通物件足以,但是像他这样的买卖,就很不方便了,他要买一匹西凉战马,几乎得带着两千斤的铜钱前往,这交易成本何其高。 乔家买卖粮食和馒头,也有同样的问题,每天要派数百护卫,用大车押运着铜钱来收粮,在这件事上,他们利益一致。 他需要皖城繁荣,乔景需要商业顺畅,他们都需要金银作为货币流通。 只是现在金银并非货币,虽然有与铜钱的兑换比例,但纯度不同,价格不同,兑换起来非常繁琐。 而想要让金银流通,除了纯度问题以外,还需要金银的购买力,便是百姓拿到金银钱,无需兑换,便可以随处买到任何商品。 这一点,乔景这个因财成名的世家之主,比他的县尉官职有用的多。 “这事难度不小,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乔景感慨一声:“昔年丝绸之路尚在时,朝廷便考虑过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此事急不得,我们乔家商行买卖战马布匹、馒头等物,以金银结账无妨,但我们的影响力终究有限!” “一时一势,影响力总会随时局而变!” 陆远乐呵呵道:“岳父大人肯收金银便好,婉儿又琢磨了些新奇物件,据说每一样都足以让人富可敌国,要不是小子相劝,有财无刀,如同开门揖盗,她早就拿出来奉给乔家了!” “贤婿睿智!” 乔景生生愣了片刻,才恢复神色,呵呵笑道:“没有兵力守护财富,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惹人争抢,徒劳与他人做嫁衣!” 话虽如此,他却百爪挠心,着实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富可敌国? 他当然知道婉儿只是托词,但这些新奇东西哪来的,难道是他这混蛋女婿研究的? 可这混蛋现在诸事缠身,跟周家斗,跟商行斗,还要收拢皖城百姓人心,哪来的精力琢磨这些? 这时,一个衙役急急而来,向着陆远附耳低语:“主公,那批私盐贩子出现了,现在还用盯着吗?” “盯紧!”.qqxsΠéw 陆远目光闪烁:“先找到他们背后势力,回来告诉我一声,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发现别的私盐贩子,同样处理!” 私盐是块肥肉,他虽然眼馋,自己却也做不了,除非由陆家来做。 而私盐比官盐便宜,百姓多是买私盐度日,此事关系民生,他要是把私盐和那些酿酒的一并处理,使大多百姓吃不起盐,他也于心不忍。 他想的无非是找到这些走私势力,圈养起来慢慢拔毛,细水长流,而且他提供私盐再加工技术,那些走私势力只会心甘情愿,任他拔毛! 那衙役躬身告退,风风火火离去。 陆远悠悠笑道:“这些衙役刚得官身,不知礼数,让岳父大人和许先生见笑了!” 他说的是那衙役附耳低语,从始至终都没搭理乔景和许劭,难免让这两个爱讲究的老头难堪。 “无妨,大事不谋于众嘛!” 许劭捋须笑道:“不过君子慎独,不欺暗室,陆公子志存高远,还是要多多注意!” 陆远点头称是,心中不以为意。 乔景目光微眯:“贤婿对私盐有兴趣?” “一点点而已,岳父大人不必担心!” 陆远随口应承:“毕竟是皖城的生意,小子既然来了皖城,自当将皖城打理清楚,这些私下里的勾当,总得有个说法!” “贤婿,你最近风头太盛,不宜再多动作了!” 乔景眼角抖了抖,神色复杂:“你查抄周家产业,敲诈各世家商行,毕竟无关大局,他们尚且能忍,可你再去琢磨私盐,在他们看来,你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得无厌了!” 他心情复杂,自己确实看好这个女婿,才情气度,手腕胸怀都无可挑剔,可这贪得无厌的毛病,着实让他头疼,难保哪一天不被人群起围攻! 而且他也想再次敲打下陆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同样暗指揽二乔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暗示陆远都听懂了,只可惜陆远压根儿没往那处想,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自说自话。 “岳父大人放心,各大世家外强中干,小子倒不在意他们!” 陆远神色自若:“只要我们陆乔两家联手,小子贪得无厌又何妨,如今已经瞧到了锅,自然要连锅端走,要是有人敢拦,最多砸锅卖铁,反正又不是我们的!” 他拉虎皮做大旗,想着表明陆家的强势态度,给乔景安心。 可乔景却听得眉梢连抖,胡须乱颤,心中惊疑不定,腹诽不已。 这老狐狸疑神疑鬼,只觉得陆远这回是将话挑明了,就是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瞧到了就得端走,不让端就砸锅,反正不是自家锅,不心疼,简直混蛋至极! 乔景僵在当场,心思百转,一心想着怎么好好教训下这混蛋,他毕竟是长辈,怎么能让这混蛋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只是这混蛋桀骜不逊,他得好好琢磨下言辞,免得翁婿翻脸,他的老脸也挂不住! 正在这时,典韦突然大步前来,向陆远躬身一礼,沉声道:“主公,黄巾军首领下山了!” 第26章 天下第一忠义之人 陆远刚走下亭台,猛地脚步一顿,原地踟蹰起来。 黄巾军统领下山,要跟自己见面详谈,这固然是好事。 要是对方识时务,就让对方带着黄巾军老老实实归顺,在皖城落户定居,要是对方桀骜不驯,就顺势除了这批黄巾军,为皖城除一道隐患! 只是在县衙公堂谈这些,做这些明显不合适,总会束手束脚,万一打斗起来,难免误伤百姓,让今日这一喜事染血。 “典韦,带他来这谈吧!” 陆远想到这,当即转回亭台落座,向着典韦笑道。 典韦没太多心思,躬身称是,便风风火火急急离去。 乔景微微蹙眉:“贤婿,你跟一黄巾贼谈什么,此事传扬出去,难免别人借题发挥,说你勾结乱党,横生是非!”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懂的!”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谈好了,皖城添砖加瓦,谈不好,皖城除一隐患,反正不会亏!” 没一会儿,典韦带着一个壮汉到了亭台,抱拳施礼,沉声道:“主公,人带到了!” 说罢,典韦便站在一旁,双手抄袖,目光凛然,显然是警告对方,稍有异动,便得承受他雷霆一击! 陆远微微摆手,看着前来的黄巾军统领,不由愣了片刻。 来人面如锅底,满面虬须,体格异常魁梧,只比典韦稍稍差点。 陆远反复看看典韦和来人,只见二人俨如兄弟俩一般,站在一起,分明是一头壮年棕熊带着一头少年棕熊。 长相上,两人都是一张大黑脸,满脸络腮胡子,只是典韦的浓眉是像刷子一般扣在脸上,凶态毕露,来人则要稍好一点,但也仅好一点。 “呃,你们俩……” 陆远好奇心如同熊熊烈火,终于忍不住问道:“典韦,那个……你有没有遗失在外的兄弟?” 典韦愣头愣脑,并未多想,迟疑着答道:“应该……不曾有吧!” 来人却是个暴脾气,闻言勃然大怒:“陆大人,家母一生恪守妇道,只育有俺一人,俺此次前来,与陆大人坦诚相见,陆大人却如此嘲弄俺,当俺可欺吗!” “稍安勿躁,坐!” 陆远挥手笑道:“还不知壮士名姓,此来所为何事?” “俺名周仓,此来只为给一群黄巾军兄弟求条活路!” 来人重重喘了两口粗气,强压着怒火淡淡道:“陆大人在县衙所言,俺听人讲了,但陆大人不在县衙内见俺,想必已经心怀杀机了吧!” “周仓……” 陆远微微一怔。 周仓算是三国奇人,当年黄巾起义时地公将军张宝的部将,被赵云赵一枪连捅三枪,还能麻溜跑路,最后跟随关羽,为关羽自刎而死,被誉为“天下第一忠义之人!” 论他在黄巾军中的地位,比现在风头正盛的白波军杨奉,黑山军张燕还要高。 “不在县衙内见你,另有原因,要杀你,在哪都一样!” 陆远只思索一瞬,便疑惑问道:“你可是黄巾军元老,为何逗留皖城?” 按他记忆,周仓参加完黄巾起义,再出现时,已经和裴元韶占山为王了。 周仓感慨一声,娓娓道来。 黄巾起义失败后,他们几万人从长社战场逃脱,一路从南逃到北,从白逃到黑。 先后被皇甫嵩火烧,被曹操箭射,最终被孙坚追到山里,只剩下三千余人。 其间徐晃,管亥,廖化,裴元韶,黄邵,何仪等人纷纷脱离队伍,不知所踪。 他们从太行山逃到井冈山,躲躲藏藏五年,最终因为董卓进京,天下大乱,这才得以喘息,在皖城边的天柱山落脚。 “乱世流民,人命比草贱!” 陆远听他讲完,不由轻叹一声:“如今本官身在皖城,自当为你等做主,带人下山吧,偌大皖城,总能容得下你们三千条性命!”qqxδnew 黄巾起义,算是最倒霉的一次起义了,就是一群快要饿死的苦哈哈,拿着木棍锄头和大汉的正规军厮杀,死得惨烈无比。 甚至时隔五年,各地世家还在追杀他们,只因这时代入仕当官,要么举孝廉,要么举军功,而他们黄巾军的脑门上,就刻着“军功”二字。 陆远自己,便是举军功入仕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军功。 周仓迟疑问道:“陆大人,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了,你如何保俺兄弟们活路,俺此次前来,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兄弟们有条活路,俺今后必定侍奉左右,任陆大人驱使!” “陆某不屑于靠此事收买人心,不在乎你是否投靠!” 陆远神色郑重:“不过陆某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同样是给所有皖城百姓的,只要陆某还在皖城一天,以后的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皆有活路!” 周仓微微皱眉:“陆大人,并非是俺不信你,只是事关兄弟们三千余条性命,毕竟县衙田产就那么多,俺刚才见了那些报名分田的百姓,估计今天县衙的田产也就分光了……” “整个皖城都是朝廷的,朝廷的田产怎么会分光!” 陆远悠然笑道:“今天分光的,是县衙原有田产,但未来充公的,会比现在多得多,偌大皖城,田产竟被几大世家把持,这何其荒唐,陆某来了皖城,皖城就该变了!” 周仓心头大震,却讪讪笑道:“陆大人,俺没读过书,你休要骗俺,还请说点俺能听得懂的,让俺放心……” 能被追杀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周仓自然有其聪明的一面,他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个庐江第一混蛋的意思,但这种事,他怎么敢信? “皖城不会有人饿死,但要有人与陆某装糊涂,为难陆某,同样活不成!” 陆远深深看了周仓一眼,正色开口:“今后的皖城,人人有其田,人人有衣穿,田产自会回归县衙,所有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世家势力,都会从皖城滚蛋,听懂了吗!” 这次不光是周仓震撼了,身边能听到此话的人,都是身心巨震。 典韦双手抄袖,神情动容,许劭手端茶杯,愣在当场,乔景慈眉善目,却也一脸僵硬。 世家兼并土地,把持田产,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上百年,今天竟然有人说要把世家势力从皖城赶走,这是自信还是狂妄! 就算这个庐江第一混蛋刚刚抄了周家产业,敲诈了所有世家的商行,但也终究没对各个世家的田产下手。 田产是各个世家的根本,谁敢去碰,只会引来各世家的拼死抵抗! 半晌,周仓尴尬笑笑:“陆大人,这事尚在将来,只论现在,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您如何给俺这三千余名兄弟一条活路?” “开商业,兴社稷,有活儿干,自然有饭吃!” 陆远悠悠笑道:“男子修桥铺路,建造屋舍,女子加工馒头,缝纫制衣,人人做其力所能及之事,自然老弱有其依仗,女子有其尊严,一口饭吃,一条活路,再简单不过!” 周仓抿了抿嘴唇,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想象着这幅场景,当真是幸福至极。 百姓的要求最是朴实,但凡有口饭吃,他们都不会造反,当年黄巾起义,朝廷并非没粮,各大世家都是粮草充沛,否则也不会一解除党锢,他们就能立刻招兵买马,平息叛乱。 只是百姓的命,无论是朝廷和世家,从来没人放在心上。 周仓见陆远走出亭台,很想追出去问一问具体是做什么,只是刚刚他已经被警告,想要为难这位陆大人的,一样活不成。 他不怕死,却也不愿连累其他黄巾军兄弟,放弃这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线希望。 “第一件事,扩建县衙!” 陆远大手一挥:“将县衙直接连到曾经的周府,周家违法酿酒,府宅已被朝廷充公,中间空地,全部盖上居所,在此劳动的,每人每天五十钱,馒头管饱!” 他早有想法扩建县衙,现在县衙住了千名骑兵,大部分人都得挤到外面空地上搭帐篷,只是之前人力财力都不允许。 现在有这么一批急着求活路的,倒是正合适,而且他对周仓也有收服之心,只是从未表露出来。 乔景和许劭深知其中底细,闻言不由心中一跳,果然开始动手了! 周家府宅是朝廷大司农周忠私宅,周家脸面所在,虽然周忠困在京城回不了庐江,但各大世家也依旧对周家有所敬畏。 只是现在,这个周家的脸面,竟然直接被庐江第一混蛋充公了! 周仓则是呼吸急促,再难掩饰兴奋,馒头管饱,于他们一群黄巾军来说,那便是顿顿珍馐佳肴! 每天的五十钱,一个月攒下来,便可以在皖城买一个普通房宅,这是他们从前根本做梦都不敢去梦的。 他们每天在山中度日,既要警惕各大世家上山杀人,给族中子弟举军功入仕,又要防备毒虫野兽,猛虎狼群,日子何等凄苦。 “陆大人,您许下这么大好处,不怕我等黄巾军反复,将来有一日再行造反吗!” 周仓强压兴奋,高声问道。 他生性警惕,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总觉得似幻似真,不知这位陆大人到底有何图谋,如果被他一语问破,纵然他身死在这里,山上的兄弟起码还有活路。 “百姓富足,丰衣足食,你造什么反!” 陆远神色平静:“倘若陆某做到这些,你有心造反,谁会追随你?倘若陆某做不到这些,那是陆某狂妄无能,败在大势面前,你造反天经地义,陆某拭目以待!” 周仓怔了半晌,细细品味着陆远的话。 典韦在一旁看得难受,瓮声瓮气道:“你就是来要一个承诺的,我主公已经为你许下承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还啰嗦什么!” “未来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皆有活路……” 周仓轻声呢喃,八尺身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行着最郑重的大汉礼仪,高声喊道:“主公高义,俺周仓愿誓死追随左右,主公成,俺周仓成,主公败,俺周仓死!” 陆远心头一热,匆忙上前一扶:“起来吧,自家兄弟,没这么多礼数!” 周仓咧嘴笑道:“主公,俺这次下山,另带了三百兄弟,俱是行伍好手,如果埋没在田间地头,可惜了他们一身武艺,还望主公收留!” 陆远微微迟疑,他收服周仓,一是因为那个“天下第一忠义之人!”的美誉,二是为了千金买骨,让人看看他敢收黄巾军,敢用黄巾军。 只是对于征兵,他却心有顾忌。 兵不在多而在精,对他来说,暂时一支两千精锐组成的弓骑兵足以,差的一千人,他准备等孙坚离开荆州后,从陆家和乔家抽取,而不是随意选用青壮。 “主公,俺来时见过你的麾下,俺这三百兄弟,绝不会比您的麾下差了!” 周仓似乎早有准备,呵呵笑道:“五年以来,兄弟们百战余生,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个都是神射手,山林中虎豹横行,没有这些兄弟,其余老弱根本无法存活!” “百战老卒……” 陆远眼睛一亮,他对这类人格外亲切,不需多想,也知道这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行伍之中没那么多柔情,只有铁与血,刀与兵,百战余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一个善男信女。 “走,去见见兄弟们,顺便过过招儿!” 陆远兴致盎然,带着典韦、周仓,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第27章 天塌了你们先顶顶 夜半,县衙内外依旧灯火通明。 外面无数百姓熙熙攘攘,或者鼓着眼睛最后强撑几个馒头,或者吃饱喝足,开始放开大手抓取。 毕竟新来的陆大人令行禁止,县衙不容讨价还价,过了子时,新的一天到来,陆大人的这份薄礼便会结束,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另外还有大量百姓在登记户籍,他们都是黑户,失去了田产家财的一群流民,四处漂泊,打着零工混饭,居无定所。 现在皖城收容黑户,给他们建籍落户,许他们田产,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县衙内,数千人挥汗如雨,临时搭建帐篷栖身。 他们是周仓带来的三千余黄巾军,从前一直在山中度日,夜夜都要小心豺狼虎豹,今夜终于可以放开胆子睡个好觉。 他们已经知道了未来出路,刚刚又吃到了热乎乎的馒头,味同珍馐佳肴,让他们心中满是感激,干劲十足。 陆远在屋内静坐,享受着小乔的按摩,眸光半开半阖,很是惬意。 小乔素手轻抚,俏脸上嗔怨:“夫君,君子不器,你是他们之主,和他们比较什么!再说,和那头小熊比试下就算了,和典韦这头大熊比试什么!” 她一想起自己偷偷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就不由一阵后怕。 她的夫君竟然像个野兽一般,跟一群黄巾军拳脚相加,将他们打翻在地后,又摔翻了那头只比典韦小一号的小熊,最后还主动找上了典韦这头大熊。 她一度担心陆远会被典韦扭断脖子,见到典韦始终抓不住陆远后才稍稍安心,只是不知道陆远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典韦这头大熊也摔倒在地,简直如同蚂蚁拌大象。 而现在,典韦在外面闷哼着让人上药,陆远身上同样青紫交加,每一块好肉,她着实想不通这到底图个什么! “夫人放心,我心中有数!” 陆远语气悠悠:“驯人如同驯马,既要有情义安抚,也要有雷霆手段,周仓为人极重义气,为了我一番许诺归顺于我,但他敬畏英雄,我也需要展露力量,让他彻底归心!” 小乔微微蹙眉:“行,听你的,可是夜深啦,你昨夜就没有休息,今夜还在等什么?” “一会儿祖父会来,为夫等亲自等等!” 陆远笑吟吟道:“夫人,着急了?” “胡说,我是心疼你!” 小乔俏脸一红,小手轻轻一拧,疑惑问道:“祖父怎么会来,都这么晚了……” 陆远嘿嘿一笑:“要不要赌一把,要是我赌赢了,你今夜……” “闭嘴,不许胡说!” 小乔粉黛娇羞,一拧陆远耳朵,凶巴巴道:“我懒得理你,先进去睡了,不许让人知道我在这,否则我打死你!” 女孩儿款款走进内室,软绵绵的声音传来:“我与你之间,只因情投意合走到一起,没有家族利益羁绊,夫君若是怜惜我,自然懂我心思!” 陆远柔声应道:“夫人放心,我懂!” 等了片刻,外面几道声音响起,一路寒暄而来。 陆远心头一亮,大步迎了出去,见到一行人,顿时躬身施礼:“见过祖父,见过岳父大人,见过许先生!” 来人正是陆康,乔景,许劭。 陆远心头诧异,他只算到祖父会来,毕竟身在庐江,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位太守大人,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正是想让他祖父亲自前来。 可乔景和许劭为何而来,他却不得而知。 陆康白眉飘扬,满面红光,微微一摆手:“进去说!” 众人刚在客室内坐定,陆远再次向着乔景施礼问道:“岳父大人,你们这是?” 乔景慈眉善目,眼角不自禁抖了抖,未发一言。 许劭干巴巴笑着,模样局促,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自然是为你而来!” 陆康意气风发,满脸含笑:“你都快把庐江的天捅破了,老夫来时,便顺带着招呼他们一声,天塌下来,个儿高的先顶着,他们个头儿不错,总能先顶一顶!” 陆远尴尬笑笑,一时不知所言,他计划的后续动作,没打算用到乔家,但他祖父显然给乔家算计了! 难怪乔景和许劭都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是硬生生被拉上了战场。 陆康笑脸收拢,一脸关切道:“下午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这来了一头,呃,一个堪比典韦的壮士,你怎么还和人比试上了,有没有受伤!” 陆远心中一暖,笑呵呵道:“没受伤,就是比比拳脚,兵器都未曾动用!” 乔景抖了抖老脸,将有些僵硬的脸色平复,笑眯眯道:“别的老夫看不出,但这小子的武艺一定比那小黑脸儿强得多,否则他当时不会离小黑脸儿那么近!” 这老狐狸向着陆康解释:“这小子当时是心怀杀机的,如果没有把握,他岂会将那小黑脸儿唤到后方相谈,与人相对而坐,典韦武艺再好,也挡不住那小黑脸儿的暴起发难!” 陆康微微点头,手撵胡须,乐呵呵道:“关心则乱啊,我陆家儿郎,武艺自然不凡!” 他话虽如此,心中却疑惑重重,难道祖宗托梦,将武艺也传过来了? 可他陆家的祖宗,根本没什么军中悍将,武艺超群的啊。 乔景和许劭听着这老头自吹自擂,不免心中腹诽,却也未曾多言。 陆康沉吟一下,将心头疑惑撇开,目光凝重起来:“孙儿,我先问你一件事,你需得老实回答,那周瑜,现在是死是活!” 陆远心中一凛,他祖父竟然能如此笃定,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里。 随即他更是诧异发现,陆康这话问出,乔景和许劭都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显然同样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里,只是不知周瑜死活。 “祖父放心,周瑜活得好好的!” 陆远乐呵呵道:“周瑜无意间害了一个袁家子弟,唯恐袁术报复,这才跑到我这县衙里避难,我们毕竟是多年好友,我于心不忍,便将他藏了起来!”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对于陆远的说辞,他们自然不信,周瑜就算要避难,也绝不会躲到陆远这,多年好友,纯属胡扯! 不过周瑜没死,这倒是好事,本来他们以为周瑜被杀,周家发飙,庐江内乱在所难免,担心这内斗的血腥味引得孙坚旁窥,但既然周瑜没死,那这场大乱倒能拖一拖! 最好等孙坚北上后再开始! 陆康想了想,试探问道:“周郎在你这避难,可还听话?” 陆远嘿嘿一笑,向外一招手,高声喊道:“周仓,去让周郎为我等奏一曲,欢快点的!” 没一会儿,外面隐隐传来丝丝琴音,琴音渺渺,如同小河淌水,谈不上欢快,但也能涤荡人心。 几个老头目光齐齐一亮,虽然不知道陆远用了什么手段,但很显然,周郎已经被拿捏妥当,那么这场庐江之乱,他们必然占尽先机!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许劭轻咳一声,干巴巴笑道:“周郎少年早慧,声名远扬,一到皖城就栽了这么个大跟头,陆公子,好手腕!” “侠肝义胆,古道热肠!” 乔景一竖大拇指,笑眯眯道:“袁家四世三公,声名显赫,周郎得罪了他们,你还肯出手相助,当真是一片赤诚,厚德载物!” “言出必行,信人也!” 陆康白眉抖动,向着许劭和乔景哈哈大笑:“我陆家儿郎,心胸自然不凡!” 这老头得意洋洋,志得意满,说陆远言出必行,自然是当时陆远所说,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等等一番混蛋话! 现在他孙儿不只言出必行,竟然将周郎这般少年早慧的杰出小辈,直接扔到了阴沟里,拿捏的死死的,自然让他老脸有光,与有荣焉。 陆远心中腹诽不已,这群老家伙,都是一方大人物,胡说八道起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看来能坐上一方高位的,果然没一个易于之辈。 他向着许劭施礼笑道:“先生言重了,小子微末手段,不足挂齿!” 陆康和乔景都是他自家人,他还用不着事事回应,对许劭多少得懂点礼数,免得这老头毒舌嘴爆发,胡乱点评。 “陆公子不必过谦!” 许劭轻捋胡须,呵呵笑道:“杀人容易诛心难,陆公子能让周郎在县衙抚琴,让揽二乔风波不胫而走,这当真是好手腕!” 陆远怔了怔,自己推波助澜,散布揽二乔消息的事儿泄露了? 陆康轻咳一声,老脸一沉:“许先生,休要胡说八道,一把年纪了,脸皮呢!” “嗨,老夫若是要脸皮,当年就被曹操捅死了!” 许劭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这事儿就不提了,你们谈吧,老夫本就于此无关,上次胡言乱语,被陶谦礼送出了徐州,这次可不能乱参和了!”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劭这老家伙,确实不是刚正不阿的样子,否则当年曹操威逼他做月旦评时,他也不会被曹操恐吓,给了曹操一个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评价。 客室中沉默一阵,各自琢磨起来,毕竟事情超出了他们预料。 他们来时只以为周瑜或死或被擒,怎么也没想到周瑜已经被陆远拿捏,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陆远能拿捏周瑜,靠的只是一个赌注。 陆康率先打破平静,大步走向墙上地图,笑呵呵道:“先看看形势吧!” 只是陆康刚要再开口,却突然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一身意气风发不翼而飞,老脸一苦,顿时捶着膝盖苦笑:“这副残躯,到了这时节就要跟老夫较劲!” 陆远快步上前扶住陆康,由衷关切:“祖父,你这是湿寒?” “无妨,忍忍就过去了!” 陆康脸色依旧红润,意兴高昂:“这点小苦,不过癣疥之疾,之前我陆家后继无人,老夫束手无策,那才是心腹之痛,幸好啊,你长大了!” “祖父,先别说了!” 陆远面色如常,笑呵呵道:“我从周仓处学得一法,虽然不能根除湿寒,却也能缓解病痛,我们先试试,不差这一点时间!” 他早就感到自己祖父今日的精气神大好,现在才知道原因,陆康原先心头如同一潭死水,对陆家未来束手无策,现在终于活络起来了。 他不禁为陆康感慨,这么多年,陆康一直都在担忧家族中强撑着,既然自己重活一世,一定要让这老头安享晚年。 陆远取出茶杯等拔罐物件,向着陆康笑道:“祖父,你先坐好,最开始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怕这老头犯倔,不愿意信,这才出言激将,免得多费口舌。 陆康哈哈大笑:“孙儿,你轻看我了,尽管放手施为!” 他确实不太信,湿寒一症,连当世神医张仲景和华佗都没办法,那个小黑脸儿黄巾军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自己孙儿言之凿凿,他要是推迟,反倒显得害怕了一般。 火焰在茶杯里渐渐燃了起来,越烧越旺,这次是用了高度白酒,烧得很是绚烂。 许劭和乔景却不免动容,这是要以毒攻毒? 那蓝汪汪的火焰蹭蹭直蹿,怎么看着都能把人腿烤熟了! “贤婿,你有没有把握,这怎么像烤肉……” 乔景紧张兮兮,他同样不信有人能治湿寒一事,现在再看这火焰熊熊的治法,就只觉得荒唐了! 陆远嘿嘿一笑:“没把握!” 他说着便一把掀开陆康长袍,将这带火的茶杯直接扣在了陆康膝盖一侧。.qqxsΠéw 陆康此时也有点心虚了,这混蛋没把握就要在自己腿上试,联想着之前这混蛋那些荒唐事,不由心中惴惴,讪讪笑道:“孙儿,你治完了,老夫这条腿还能用不?” 陆远神色自若:“祖父,你自己感受一下!” 陆康定了定神,闭目感受起来。 乔景和许劭也纷纷凑头上前,惊疑不定,只觉得一条火腿,马上就要熊熊燃起。 “舒服……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了!” 陆康老脸一扬,眉目舒展开来,畅快笑道:“之前这腿里如同针扎,走路都得硬撑,现在这腿里却有暖意流窜,真是舒服……” 乔景抽了抽鼻子,诧异问道:“没被烤到?” 陆康再次感受一下,喃喃道:“火好像灭了,只有一团温热,很是舒服,好像真能治疗湿寒!” 乔景若有所思,看向陆远试探问道:“你这是张仲景的《角法》吧,老夫之前有幸见过,与这略有不同,又有些相像……” 陆远怔了怔,又是张仲景,难道张仲景已经研究拔罐了? 不过《角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远面不改色:“对,正是张仲景的《角法》,我略微改进一下,可以治疗湿寒,岳父大人能联系到张仲景吗,还有华佗,我可以教教他们!” “真能治疗湿寒?” 乔景,许劭,甚至陆康齐齐失声,陆远不明白其中意义,他们却一清二楚。 天下间被湿寒困扰的人不计其数,即便是他们身份显贵,也一样饱受折磨。 丝绸之路尚在时,有消息称,西方的棉花可以抵御严寒,可现在丝绸之路已断,这则消息也没了着落,秋冬之际即便穿得再多,也挡不住寒气入体。 陆远怔怔点头:“一会儿我教你们,治疗湿寒而已,简单!” “你愿意将此法传授出去?” 几个老头再次齐齐失声,只觉得不可思议。 能治疗湿寒的方法,这是何其珍贵,传扬出去,即便王公贵族,公卿将相都得上门相求。 “利民之法,岂能敝帚自珍!” 陆远慷慨激昂,神色肃然:“若是此法有利天下黎民,自当广为传播,造福苍生!” 他察言观色,也大概明白了拔罐的意义,不过他不可能开个医馆去给人治病,用这方法引出华佗和张仲景,那才是正事。 许劭轻吐浊气,长叹一声:“陆公子胸襟宽广,格局伟岸,许某佩服,不知所言!” 陆远哈哈大笑:“区区小事,顺手为之!” 陆康老脸一抖,荣光满面:“我陆家儿郎,格局自然伟岸!” 第28章 衣带诏传言 时辰一到,陆远当即为陆康取下火罐。 陆康缓缓起身,心中带着几分忐忑,试探地来回踱步,越走越快。 半晌,陆康驻足,老脸上满是激动,兴奋得像个孩子,哈哈大笑:“此法果然有用,老夫走动这么久,骨子里那种针扎感却再未出现过!” 陆远心中一松,同样满心喜悦,乐呵呵道:“祖父记得以后每日拔罐,就可免去湿寒之苦了,另外此法对火热痛风种种皆有效,只需找到华佗张仲景等神医,调理经脉穴位即可!”qqxsnew “《陆氏角法》值得推广,造福百姓!” 陆康扬声大笑:“凭此《陆氏角法》,找华佗等人不难,乔家主,你跟他们素有往来吧!” 陆远怔了怔,自己不过随便吹个牛,说改进了张仲景的《角法》,结果到自己祖父口中,已经变成《陆氏角法》了! 不明所以的人,还得以为张仲景在偷师学艺呢! 他要找华佗张仲景等人,既是为了给自己祖父调理身体,同样也是储备人才,着手未来。 毕竟自己只知道人体死穴,皆是为了近身搏杀所用,而华佗张仲景等人,却知道人体穴位经络,他们掌握了拔罐刮痧的技术,才能将此发扬光大。 “岳父大人,明日您看看府中谁合适,到县衙找婉儿学习便好,华佗等人就拜托您啦!” 陆远想到这,顿时向着乔景笑道。 “好!明日老夫让人到贤婿这学学!” 乔景笑眯眯道:“只是如今张仲景在南阳,华佗在谯郡,当下四处盗匪蜂起,要寻他们,有些麻烦啊!” 老狐狸面色如常,心中却颇不平静,天人交战良久。 上次陆远这混蛋为了独揽二乔,已经交出了蒸馒头的方法,自己没同意,这回竟然再次下注,把改良过的所谓《陆氏角法》扔了出来! 虽说这《陆氏角法》是要传遍天下,可如今天下大乱,真想传扬出去,只靠互相演示学习,何其困难,就算他看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看懂,这个礼不可谓不重! 但自家一共两颗明珠,这个混蛋竟然全想要,这怎么可能,莹儿是他乔家的嫡长女,他怎么能让莹儿跑来给人做妾! 还是和上次一样好了,依旧让莹儿来学,该收的收,该要的要,但想让他乔府两颗明珠共事一夫,嫡长女做妾,这事他就一心装糊涂好了! “谯郡,华佗也在谯郡!” 陆远心中一荡,许褚在谯郡,华佗也在谯郡,那这谯郡他就非去不可了! 至于南阳,南阳太守张咨之子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去那难免招惹是非,还是等孙坚北上,干掉张咨换个南阳太守再说吧。 这时,陆康终于从狂喜中平静下来,看着陆远,忍不住唏嘘感慨:“臭小子,终于长大了!” 一句话,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 陆远心中感动,面色如常,乐呵呵道:“这么多年,让祖父操心了!” 乔景眼前一亮,看向许劭,笑眯眯道:“许先生,老夫这贤婿已经成年,但还没表字,你为他取个表字吧!” 他是老狐狸,虽然陆远要揽二乔的混蛋行径惹他不满,但陆远其他方面着实优秀,心机手腕,格局气度都远超同侪,让他忍不住想着拉拢。 毕竟现在天下乱象已生,各地刺史太守纷纷招兵买马,打着讨伐董卓的旗号,拥兵自重。 朝廷已经无力控制他们,这些人就算讨伐完董卓,也不可能遣散兵马,重新听从朝廷调遣,只会互相征伐,强取利益。 天下大乱在即,利益重新分配,世家重新洗牌,可惜他乔家无男丁,只能在这乱局中做个附庸,而跟陆远这样有潜力的小辈绑在一起,正是最佳选择。 以许劭的名望为陆远取一个表字,正是他对陆远的第一份情感投资。 许劭与乔景是至交好友,自然闻弦音而知雅意,顿时一脸矜持,捋须轻笑:“陆公子还未取表字?” 他同样自有想法,陆远确实是个好苗子,以他的名望为陆远取个表字,也算提前在陆远身上下了赌注,结下善缘。 “让先生费心了!” 陆远笑盈盈道:“小子早有表字,只是庐江宵小甚多,毁我误我,从未称呼过小子表字,只愿称呼小子绰号!” 许劭怔了怔,不由微微抱拳:“原来如此,是老夫唐突了,陆公子勿怪!” 陆康白眉一扬,哈哈大笑:“无妨,我孙儿表字行之,陆远陆行之,是蔡邕所取,只是老夫一心让他藏拙,这才落下个陆扒皮的称号,反倒无人叫他陆行之!” 他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乔景和许劭的打算,言语间颇为自傲,满是得意。 许劭脸色一僵,笑脸紧绷:“原来是蔡先生所为,在下实在冒昧!” 陆远听许劭自觉把老夫改成了在下,不由忍俊不禁。 许劭虽然名声响亮,但皆是来自月旦评,像他这样的文人数不胜数,而蔡邕这样的大文豪,却只有一个。 蔡邕是当下大汉的文坛泰斗,正在编撰《汉史》,历史上蔡邕没编完就被王允杀了,甚至请求效仿太史公那般忍受极刑,只求完成《汉史》,可惜王允心胸狭隘,没有应允。 但现在的蔡邕依旧是当之无愧的文坛第一人,许劭和他比起来,就像一档选秀节目主持人,见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时的尴尬,都是文人,但差距太大。 “行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乔景忍不住赞道:“好见地,贤婿如今行事,正应了行之二字,而我等碌碌之辈,却是连知之的程度都不曾达到!” 耳听不如眼见,眼见不如了解,了解不如实践。 这老狐狸算盘打空,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原来蔡邕当年就看出了这混蛋的不凡,特意给他取字,结下了善缘! 正如陆康当时所说,陆远是陆康埋在土里的明珠,不求声名显赫,只求根子扎实。 明珠蒙尘十六年,现在是根子已经扎实,明珠现世了! 乔景想到这些,再看陆远,眼神儿都渐渐变了,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陆远不卑不亢:“岳父大人过誉了!” 他心中忍不住得意,当年他绑了蔡琰,蔡邕哪会给他取字,无非是蔡琰怕他乱来,为了拖延时间给他取的,但经过他祖父一处理,就变成蔡邕取的了。 这事涉及蔡琰清白,蔡邕始终不置可否,一直含糊至今。 陆康大袖一挥,手扣桌案:“行了,说正事吧,听说你跟人许下一条承诺,怎么回事?” “未来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有其田,人人有其屋……” 陆远知道这才是几人所来目的,顿时郑重其事,一本正经道:“孙儿是向黄巾军统领周仓许下的,同样是向所有皖城百姓许下的,这是圣人之道,祖父不会拦着我吧!” “胡闹,圣人都是光说不练的,你见哪个圣人真正去做过!” 陆康老脸一绷:“你一个县尉而已,却做着太尉该做的事,还当面对人许诺,现在如何收场?难道按你所说那般,把各大世家都赶出皖城,天下大乱之前,让我庐江先乱一乱吗!” “大丈夫以信立身,自然言出必行!” 陆远知道这老头在考验自己,不由乐呵呵道:“祖父放心,庐江乱不了,孙儿不是要将他们赶出皖城,而是赶出庐江,出去的活,留下的死!” “赶出庐江……” 陆康语气一滞,白须乱颤,一指壁上地图:“江东猛虎孙坚在侧,你怎么保证将这些世家赶出庐江,庐江还乱不了,不会引起孙坚觊觎!” 他是要考验陆远,但陆远的回话太过生猛,出去的活,留下的死,一句话让他之前的计划全废了。 许劭和乔景同时竖起了耳朵,这话太霸道,他们同样心中震撼,想听听陆远的说法。 “孙坚绝不会觊觎庐江!” 陆远拿起一个馒头,笑呵呵道:“此物虽小,但要作为孙坚军粮,孙坚就只会将庐江当作他大军后勤,着重保护,至于其他世家,小火慢炖,再硬的牛肉也能炖烂!” 让孙坚把馒头作为军粮,这事不难,连六岁的陆逊都知道馒头作为军粮,比原先的粮草辎重强得多,更何况孙坚这等枭雄。 陆康白眉抖了抖,再次追问:“那得确保此物不可替代,孙坚无法自行加工,事关军粮,没人会大意,尤其像孙坚这样从小兵做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军中枭雄!” “如果孙儿所料不差,孙坚正在研究如何加工!” 陆远神色自若:“孙儿予民薄礼,孙坚的眼线岂会错过,此时早已快马回了荆州,等孙坚发现他做不出来,而北上的时间紧迫,没法强攻庐江时,他就只能选择合作!” 至于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大战结束,孙坚南下,那时就算他兵力不如孙坚,孙坚也顾不上庐江了,刘表会单骑入荆州,端着孙坚老巢。 陆康手敲桌案,神色稍缓:“庐江呢,小火慢炖,怎么个炖法!” “孙儿已将周家轰下桌,只差收他们的麦子了!” 陆远呵呵笑道:“这等小事,孙儿并未放在心上,谁家麦子熟了,割谁家的便是,乱世相争,俱是刀兵说话,哪管他什么名门威望!” 陆康微微点头,神色平静:“这便是你之前要定的规矩?” “这并非孙儿所定,而是乱世规矩!” 陆远神色从容:“汉室倾颓,犹如大周没落,春秋战国在现,大争之世,不争则死!” 陆康轻叹一声,当下时局他自然知道,董卓,袁绍袁术等人都已经自行任免官员,各地刺史太守纷纷招募乡勇,强的像孙坚那样自行割据荆州,弱的也相互倾轧,强抢地盘! 乔景凑头上前,满脸堆笑,笑眯眯道:“贤婿,如今这世道,太尉和县尉也没什么区别,你不必介意身份,老夫只想知道,你志在哪里!” “小子身为皖城县尉,自然志在皖城!” 陆远理所当然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没有商行诡诈,没有世家兼并土地,皖城百姓丰衣足食,其乐融融,小子便心满意足了!” 他对乔景心有疑惑,总觉得这老狐狸看他时怪怪的,因此随口推脱。 乔景胸口一闷,这混蛋竟然睁着眼睛跟自己说瞎话,甚至编都懒得编个像样的! 这混蛋要是说他心怀苍生,自己也能信几分,毕竟听他诗句,能感受到他格局伟岸,念及天下。 要是说想匡扶汉室,也算有迹可循,毕竟这混蛋在县衙立威,重塑皖城的朝廷威严。 哪怕是想割据庐江,做个一方诸侯,这也稍稍可信,毕竟这混蛋已经对周家动手,开始清洗庐江势力了。 可这混蛋现在竟然说志在皖城,一个县城而已,配得上他那句“他年我若为青帝”的气概吗! 乔景眼角跳了跳,长吁短叹:“贤婿,你要钓鱼,总要下饵,你要养鱼,总要换水,你想要天塌时老夫帮你顶一顶,总得让老夫知道你的心意吧!” “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子钓鱼,只喜欢涸泽而渔,小子养鱼,不换水,只换鱼!” 陆远乐呵呵道:“小子纵然有心北上杀贼,也总得先将皖城打理好,先让自己后顾无忧,至于其他,小子并未多想,一时一势,时移世易,提前计划的,多是枉然!” 乔景眼前一亮:“贤婿志在匡扶汉室?” 对于陆远志在哪里,几乎让他抓心挠肝,别的小辈,心怀志向,早都吹得天下皆知了。 就像之前乔家择婿,孙策当众骂了一群士子,甚至说了喜欢美人,便会引兵自取的话! 抛开立场不谈,这样的小辈豪情盖世,志在天下,确实让他欣赏。 可陆远除了收服黄巾军时,显露出一点对皖城的想法,别的竟然从未对外多言,甚至当时那份豪情万丈,他也分不清是陆远性情流露,还是心机使然! “汉室倾颓,小子自当为汉室鞠躬尽瘁!” 陆远感慨唏嘘:“我大汉国祚,绵延至今近四百年,些许挫折,算不得什么!小子只想恢复我大汉威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莫不从服!” 他说这些,只是哄陆康开心,毕竟陆康是大汉的肱骨老臣,对大汉局面耿耿于怀。 至于匡扶汉室,他一个后来人凭什么给封建王朝的刘家做奴才! 乔景目光炯炯,终究分不清陆远说的是真话假话! 这混蛋行事谨慎,心机深沉,偏偏外露豪迈,让人感到一片赤诚,他乔家精锐在这混蛋麾下呆了几天,便已经心悦诚服。 现在他乔家精锐在县衙收粮,这混蛋路过两次,叫了两声兄弟就给一群人喊得脚步发飘,估计下次招呼一声,这些人就得毫不犹豫去帮这混蛋办事! 他对陆远着实好奇,种种方面已经见证了陆远的不凡,偏偏陆远行事混蛋,每每敲诈勒索,让他看不透真伪。 半晌,乔景再次挤出一张笑脸,笑眯眯道:“贤婿,引兵北上,你这一千兵马,怕是不够吧!据老夫所知,响应曹操矫诏的,少则万人,多则三五万啊!” 老狐狸自觉找到了陆远的破绽,陆远想要北上,就必须得求助乔家,如实相告。 “兵不在多而在精,两千足以!” 陆远神情淡然:“小子叔祖父陆纡与董贼厮杀,正是奉了天子的衣带诏,如今被舍弟陆逊带出京城,天子真正的诏书在此,小子身怀大义,何必响应曹操的一份矫诏!” 乔景怔住了,陆康和许劭同样一脸木然。 陆康神色恍惚,胡须乱颤,失神道:“孙,孙儿,我兄长,不对,天子的衣带诏何在!” “现在就看吗……” 陆远脑中一懵,却是一脸肃然:“天子诏书,我等总要先焚香沐浴再接旨吧,今日时辰已晚,实在不便……” 衣带诏,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就算伪造,一时也造不出来…… “对,对,是老夫失礼了!” 陆康想到自己兄长,不疑有他,讪讪笑道:“陆逊这臭小子,连老夫都瞒着,倒是信任你,难怪你一心北上!” 陆远尴尬笑笑:“祖父,时辰已晚,你们早些休息吧,去乔府正好,县衙实在落魄……” 陆康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我等明日再来,跪迎天子诏书!” “不行,明天孙儿有事!” 陆远一脸坦然:“周家的麦子熟了,孙儿明日得去收麦子……” 第29章 造假小能手 青山如黛,碧空如洗。 阳光倾泻而下,撒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上,麦田无边无际,随风掀起层层麦浪。 正午时分,一队骑兵慢吞吞地出现在麦田边缘。 骑兵们个个身形魁伟,膀大腰圆,胯下俱是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神骏非凡。 远远看去,骑兵们队列严整,气势汹汹,俨然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只是近看之下,一个个却都是鼻青脸肿,发髻凌乱,不时有人一头从战马上摔倒下去,再旁若无人的爬起来,狼狈至极。 他们正是陆远一行人,陆远亲自带队,将皖城的千人骑兵全部带了出来,沿途训练,使得无人敢偷懒,摔得不亦乐乎。 陆远策马驻足,看向陆逊沉声道:“衣带诏的事,都听懂了吧!” 他心中无奈,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动周家,担心打草惊蛇,但陆康等人要看衣带诏,他只能临时伪造一个,不得不用收麦子来拖延时间。 偏偏此事甚是机密,容不得第三人知道,他说衣带诏是陆逊带出来的,怎么都绕不开陆逊,那就只能由陆逊伪造。 不过此事运作的好,对他来说也是好处甚大。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这事儿是不是太大了,叔祖父要是知道,非得将我赶出庐江,我祖父泉下有知,也会爬上来将我逐出家门……” “放心,你叔祖父不会知道!” 陆远悄声说道:“至于你祖父,他泉下有知,只会赞赏你机灵,保佑你此事必成!” 他随意瞥了瞥队伍后方,心中一阵闹腾。 他祖父陆康住进乔府,这种抢人麦子的事自然不会出面,乔景和许劭却执意跟来,说是要看看他如何作为,如今两个老家伙在后面嘀嘀咕咕,害得他说话也得小心翼翼。 陆逊小脸紧绷,悻悻道:“兄长,我连正规的朝廷诏书都没见过,而且还有玉玺,我也没玉玺啊……” “这不重要!” 陆远不动声色:“京城的小皇帝和你年纪相仿,身陷囚笼,诏书肯定简洁明了,不会讲究格式,你感受下他心情,写得可怜点,玉玺不在他手中,他盖不上玉玺,这个你不用担心!” 陆逊太阳穴突突乱跳,伪造天子诏书,自己才六岁,这个兄长就让自己干这种事! 他沉吟一番,脸色更苦:“可是兄长,你要那五品武职,我祖父掌管京城门户,麾下军士五万,才四品……” “正因为叔祖父是四品,我才只要个五品,反正都是编……” 陆远环顾四周,再次低声道:“不用怕,他们都没见过小皇帝,你就说蔡邕跟小皇帝提过我,小皇帝于是给了我官职,他们自己就会联想了,你给你自己编一个也行!” 这就是他为自己寻得一点好处了,袁绍等人随便任免官员,他自然不甘人后。 县尉只是八品小官,未免太小,要个五品,是因为他祖父属于四品文官,五品勉强说得过去,再大了,礼仪上不合理。 陆逊琢磨片刻,一脸凝重:“兄长,说蔡邕不太可信,不如说是太常看星象……” “那就说太常看星象,这是小事,他们自己就会把事情圆起来的!” 陆远小心翼翼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办,一定要在我回去之前,把此事办好!” 陆逊轻吐浊气,定了定神,一脸肃然道:“好,兄长要记得帮我京城陆氏报仇,杀了董卓和王允!” 说罢,他不再犹豫,策马扬长而去,小小的身影略显孤单! 陆远轻叹一声,为了衣带诏,又多欠下了一个承诺。 董卓以三千骑兵进京,本来连京城城门都进不去,就被他叔祖父陆纡堵在城外,结果司徒王允认为董卓是国之栋梁,进京只为一举诛杀宦官,这才引狼入室。 之后陆纡率兵抵抗,王允命令执金吾与北军中候倒戈,联合董卓,一举将陆纡的城卫军围杀,京城陆家也因此被灭门。 王允本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何进任人唯亲,他悄悄眯着,十常侍作乱,他依旧眯着,何进被杀,他眯着,引得董卓进了京城,给朝廷惹了大祸后,他还是悄悄眯着。 直到董卓要对他动手了,他才开始计划诛杀董卓,只是他不敢像曹操那样当面刺杀,也不敢像袁绍那样按剑怒视,只利用貂蝉一个女人从中挑事,杀死董卓前始终不敢暴露自己。 诛杀董卓后,王允就开始飘了,甚至都没有将权利还给小皇帝,自己玩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 只是王允还不如董卓,先是不顾满朝求情,执意杀了誉满天下的蔡邕,之后逼反李傕郭汜,自己死得干脆,却把小皇帝害得更惨,一番小人得志的操作简直不堪评价。 陆远想到这,见队伍已经在麦田外铺陈开,这才准备办正事,收麦子! 他微微招手,一脸肃然:“典韦,里面什么情况!” “回主公话,此庄园占地万亩,有百名家丁守护,五百佃农耕作!” 典韦捏着战马脖子而来,瓮声瓮气道:“之前主公令我等在此练兵,与他们多多摩擦,我等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家丁只是看管佃农的,弱不禁风,一击必溃!”qqxδnew 私军精锐是各大世家利器,不会轻易动用,家丁则是各世家招募的乡勇,只是打手而已。 陆远沉吟一下,高声喝道:“兄弟们,都给个动静,把他们主事的引出来,免得大战毁了麦田,伤了佃农!” 他一勒战马缰绳,战马前蹄顿时高高扬起,宛若站起来一般,脖颈上鬃毛挥洒,唏律律嘶鸣。 一群骑兵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战马“唏律律”的嘶鸣声响成一片,千马齐喑,声势骇人。 一个青衫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身后带着十余家丁,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中年人看到陆远,顿时怒声喝骂:“陆扒皮,这是我周家庄园,先帝赏赐,你竟敢带兵私闯,你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 陆远笑了起来:“周野,你猜陆某敢不敢造反,猜对了可以不死!” 周野呆了呆,他是先声夺人,可现在让他猜,这怎么猜? 猜对了,陆扒皮造反,第一个就得宰了他,猜错了,诬陷陆扒皮造反,陆扒皮人多势众,一样不会饶了他。 “老子不猜,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野脸色一横,恶声恶气道。 “混账东西,见到本官,还敢对本官不敬,找死吗!” 陆远策马上前,一马鞭甩了过去,直砸在周野胸口,一身青衫顿时应声碎裂,里面皮开肉绽,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周野胸口剧痛,看着身前鲜血淋漓,不由一声惊呼:“你,你敢打我!” “你在庄园里呆傻了吗!” 陆远的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下,将周野打得满地哀嚎,才冷冷喝道:“本官连你周家大公子都没放在眼里,还在乎你一个周家庶子吗,再敢废话,本官当场宰了你!” 典韦策马上前,沉声劝道:“主公,家主还在等着呢,让我们办完事赶紧回去……” “不着急,今日手痒,这小子正好欠揍,打死他再说!” 陆远眼角跳了跳,随口应付,他不知道陆逊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周野被这话吓了一跳,陆扒皮竟然要活活打死自己,而且看这样子,绝不是胡说! 他心中一寒,顿时顾不得浑身剧痛,硬挨了两鞭子跪地叫道:“陆扒……陆大人,你到底想怎样,不妨明言!” “混账东西,给你脸都接不住,偏得打一顿才老实!” 陆远目光幽幽,沉声喝道:“本官有通告传达,去把庄园内的家丁都叫出来!” 周野一身血肉模糊,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回了庄园,心中暗骂不已,陆扒皮果然是混蛋,一个通告而已,就将自己一顿毒打,等他家主周忠从京城回来,定要给陆家好看! 半个时辰后,一百余人从庄园内走出,个个腰佩战刀,衣着整齐,显然是周府家丁。 陆远马鞭一指,高声喝道:“周家枉顾王法,以粮食酿酒,人证物证俱全,本官宽容,此案只诛首恶,你等周家家丁,速速离去,可免一死!” 一群周家家丁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周家是庐江名门,怎么可能被人定罪! 别说以粮食酿酒,他们即便打杀了庄园内的佃农,也根本无人问津,现在一个酿酒罪就要诛杀周家首恶! 首恶,这里为首的,岂不正是庄园之主周野? 周野呆了呆,猛地醒悟过来,嘶声厉喝:“陆扒皮,你敢对我周家动手?” 陆远根本懒得理他,看向一群周家家丁,似笑非笑:“你们不走?” 周野脸色铁青,歇斯底里:“陆扒皮,你把我周家当什么了,只言片语,就想给我周家定罪,还想遣散我周家家丁!” 陆远目光逡巡,见一群周家家丁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不由冷喝一声:“自寻死路,杀!” 一语落下,现场顿时箭雨如蝗,上千人同时挽弓搭箭,铺天盖地一般,落在周家家丁聚集处。 凄厉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同一时间,几乎人人中箭,直接倒下大半,血染庄园。 县衙的衙役虽然骑术不行,但他们本是陆家精锐私兵,经过训练,双腿紧紧勒着战马,在原地射箭并不困难。 陆远面沉似水,静静看着眼前一面倒的屠杀,偶尔有人顶着尸体想要冲出去,也依然要被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射中,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 周野目光呆滞,怔怔看着眼前杀戮,木然道:“陆扒皮,你,你竟然敢对我周家公然下手!” 之前各大世家无论怎么打斗,都是在暗地里,就算陆远灭了周瑜的百余护卫,也是悄悄下手,从未有过这种公然行凶的行为。 他形容疯癫,跌跌撞撞地走向陆远,直到战马前方,突然暴起发难,手持利刃,身形蹿起。 周野心中庆幸,陆扒皮身边那两个黑脸汉子竟然没理自己,自己擒下陆扒皮,就会逼得众人停手,寻到一条活路。 可还没等他的利刃挥出,胸口却是猛地一震,五脏六腑随即一阵翻江倒海。 一只拳头出手如电,食指关节狠狠敲在他的胸口上,一口逆血就在他吼间涌动,还没来得及吐出,脖子却被人死死掐住,让他像只小鸡般,被人生生提在了半空。 陆远单手提着周野,臂膀稳如泰山,一脸平静道:“蠢货,本官给过你们两次机会,却无人珍惜,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人吗!” 周野双眼因充血而变得猩红,舌头直往外伸,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刚想问问自己的机会在哪,咽喉却猛地一痛,一只拇指狠狠搓过,彻底抹碎了他的咽喉。 陆远甩手扔掉周野,神色平淡:“典韦,处理干净!” 典韦躬身称是,带着一群人前去回收箭矢,处理尸体。 周仓引马上前,神色恭谨道:“主公,这里还有五百周家佃农……” “将他们带回县衙,建籍落户,有忠于周家的,格杀勿论!” 陆远挥手一指前方麦田,终于露出一丝笑脸:“周仓,这万亩良田,够养活多少人?” 周仓思索一番,呵呵笑道:“回主公,要是正常年景,不算赋税,三千人足以,算上赋税,就只能养活千人了!” “你先负责各事吧,新充公的土地,以后都免税一年,把这个定成规矩!” 陆远乐呵呵道:“安排人回县衙招两千壮丁过来,给他们配上弓箭,防备盗匪,唯一要求就是,田产的多余粮食,只能卖给县衙!” 他手下能处理琐事的文人太少,连识字的自己夫人小乔,六岁的孩童陆逊都用上了,现在又有事情,也只能安排典韦周仓这俩大老粗了! 周仓神色一亮:“主公,那我们原先黄巾军的兄弟能来吗!” “你们都是皖城百姓,自然能来!” 陆远拍拍周仓肩膀,呵呵笑道:“把黄巾军的经历忘记吧,以后皖城,不会再有人造反了,你也不必因为当过黄巾军,便言行拘谨!” 周家的田产,别的百姓恐怕也不敢来,但之前的黄巾军却不一样,他们好不容易寻到的生路,谁敢跟他们抢,他们就得和谁拼命! 这批人,就是陆远藏在民间的第一批乡勇,无论是应对周家报复,还是将来荆州的刘表。 周仓鼻子一酸,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多谢主公!” 陆远哈哈大笑:“赶紧将这里处理好,周家的田产可不只这一处!” 第30章 硬着头皮接血诏 一天时间,陆远带人查抄了周家所有田产。 一群衙役辗转皖城各地,个个骑马摔得鼻青脸肿,挽弓挽得手臂酸麻,却不亦乐乎。 皖城总田产不过三十余万亩,而周家一家,大小田产竟有六万余亩,几乎占了皖城的五分之一。 他们查抄一圈,得了麦子三十余万石,几乎十余万贯钱,陆远心中欢喜,再次赏了每人十贯,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尤其是周仓带来的三百老卒,第一天干活,连马都没骑,只押送粮食回城,就得了十贯钱,简直是喜从天降,一个个对自己的新主公感激涕零。 新抄来的这些田产,不止解决了他们所有黄巾军老弱的生计,甚至暂时所有皖城的黑户,都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 陆远看着忙忙碌碌搬运粮食的一群衙役,忍不住感慨:“百姓吃不饱饭要造反,天经地义啊,我要是百姓,我也造反!” 他想的是董卓在郿屋存的那够西凉军吃三十年的粮食,长安那时饿殍遍地,这些粮食宁可烂掉,竟然也没给百姓分一粒,简直就没把百姓的命当命。 周仓在一旁眉开眼笑:“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有主公在,我们也熬出头了!” “行了,你赶快忙去吧!” 陆远哈哈大笑:“粮食押送回城,卖给乔家,组织百姓分田,重修县衙,这些都不能耽误,你的事多着呢!” 周仓脸色一苦:“主公,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手上事情太多,能不能分出点,光是组织百姓分田,就够我忙的的!” 他边说着,边看向一旁的典韦,很显然,能帮他分担的,就只有典韦了。 陆远恍若未觉:“能者多劳,这些事都是你的,别多想了,忙不忙是你的事,我这只要结果!” 周仓怔了怔,干巴巴一笑,匆忙躬身称是,忙碌去了,这些事都是他的,他喘气都得计算着点时间。 典韦在一旁嘿嘿直笑,瓮声瓮气道:“这臭小子,还想偷懒!” 陆远一时没心思搭理典韦,他磨磨蹭蹭这么久,就是为了给陆逊争取时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甚至乔景和许劭都已经离开,受不了他这一路颠簸,他现在回去,只担心陆逊有没有把衣带诏弄好。 典韦没什么心思,依旧在一旁得意洋洋,嘿嘿笑道:“主公,你看看我这骑术,这匹小红最是听话,根本不用缰绳就能随我心意!” 陆远随意瞥他一眼,只见他骑乘的是一匹红色战马,普通人骑着还算神骏,但被他一骑,那战马身子都矮了一截,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简直像头棕熊骑上了一条狗。 典韦哈哈大笑,大手一按战马脖子,那战马脑袋顿时垂了下去,几乎直接垂到了地上,眼珠子凸起老大,呼呼喘着粗气带着典韦狂奔了几步。 陆远看得一阵头疼,从前他说赤兔马,的卢马等等多少有点随意,现在看来,想要让典韦能骑马,必须得是那等良驹了。 典韦自以为把战马控制得服服帖帖就好,可这战马最多带着他在舒县和皖城奔波两圈,多了就得累死,这还是典韦的两条腿耷拉在地上,给战马省了不少力气。 “你的骑术还是得练,不能用手控制战马!” 陆远沉声道:“战马上,要是有人用暗箭射你,你能挥舞短戟格挡吗,如果是面对千军万马的箭阵,那换成谁都死的不冤,可要是单单一个弓箭手就能要你命,那就太不值了!” “能,主公你看!” 典韦嘿嘿笑着,随即大粗腿一夹马腹,那战马顿时肚子一瘪,口吐白沫,直接蹲了下去,使典韦两条腿脚踏实地,能在原地挥舞短戟。 陆远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牲口,确实给战马制服了。 不过他这样算不上骑术,只是蹲在地上防御,碰上骑射高手依旧得吊着他打,对方远远射箭他追不上,短戟掷出的距离有限,比不上弓箭射程,也只能在原地干着急。.qqxsnew “这几天我们去趟谯郡,人不能多,你准备准备!” 陆远琢磨一番,沉声说道,现在没时间跟他讲骑术的重要,但去谯郡的路上就有了。 他总得去趟谯郡,寻找华佗和许褚,而皖城这必须得留下兵力守护,防备周家,鲁家,陈家反扑,带着典韦,让周仓看家正合适。 典韦兴致盎然:“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怎么没事,一大堆事等你呢!” 陆远看他神情,顿时呵呵笑道:“你先来管军资的问题吧,每个兄弟的西凉战马,长枪,一石强弓,环首刀,百支箭矢,按照三千名兄弟来算,近期弄齐全!” 这本来是他的事,但典韦既然闲着,这等买卖东西的事就交给典韦好了。 虽然典韦办这事容易被奸商宰,不过身在皖城,哪个商行要是敢宰他们,那不正好给他理由抄家吗! 扒皮可比拔毛舒服多了!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这样算还得买两千匹西凉战马,光是这个就不够了!” “皖城不只有周家!” 陆远笑呵呵道:“周家之后就是鲁家了,以后你带着兄弟们练骑射,就找鲁家的地盘,跟鲁家家丁摩擦摩擦,打起来最好!” 典韦眼睛放光,清了周家在皖城的田产就得了这么多钱,要是再清了鲁家,陈家,或者去舒县清了周家老巢…… “主公,那我算是管钱了,咱们还是先给陆逊那孩子的钱还了吧,八十贯,估计是他全部身家了,他不好意思跟你提,却跟我念叨好几次了……” 典韦想到管钱,顿时想到了陆逊。 陆远一怔,是啊,上次让陆逊做假扳指的钱还没给,他让陆逊保密,陆逊也没法再提,但陆逊差钱,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没钱,给衣带诏的事情办砸了。 他心中思索,眼皮不由猛跳几下,一个假扳指都得做旧,衣带诏岂不是一样,陆逊一个孩子哪能想到这些,这不是要穿帮吗! 陆远越想越急,陆逊要是不明所以,就给衣带诏拿出来,直接穿帮,那麻烦可就大了! 心里想到这些,他不由策马越跑越快,渐渐甩开了典韦,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如果出问题,怎么补救! 典韦满心惆怅,一提钱主公就跑了,那这钱到底还不还,按照从前陆家大公子的性格,这钱肯定是不还了…… 陆远急急回了县衙,大步进了府宅,刚一进屋,脑中直接一懵。 只见陆康,乔景,许劭,陆逊都恭恭敬敬跪在桌案面前,桌案上供着一块青衫布条,上面还带着血迹。 显然,衣带诏已经拿出来了,看这样子,应该叫衣带血诏! 陆康一脸肃然:“快,就等你呢,怎么这么久!” “事情太多……” 陆远不及多想,讪讪笑道,在桌案前跪了下来。 他心中惴惴,上面就是衣带诏,只要众人看一眼,就难免穿帮,他得想个办法在众人看之前就将它毁掉! 陆康面色深沉:“陆逊,开始说吧,你非要等他,他已经到了!” “是,叔祖父!” 陆逊一本正经:“当时董卓已经进京,行废立之事,城卫军与董卓交战,祖父将此天子诏书交给我,让我来到庐江,亲手交给兄长!” 陆康沉默半晌,猛地握拳锤击地面,一脸悲痛道:“那你当时怎么没有交出来,早一点,哪怕早一天,也许老夫就能将你祖父救出来!他是你祖父,也是我兄长!” “我出京城时,祖父已经战死!” 陆逊抿着嘴唇,小脸紧绷:“我到庐江后,将诏书交给了兄长,兄长让我先藏着,等他用时再拿出来!” 他说着,泪水夺眶而出,以至于乔景和许劭心有疑问,一时也没法问了,人家祖父战死了,正伤心呢,再问,那还是人吗! 陆康老眼泛红,面无表情道:“孙儿,为何要先藏着!” “为了……给叔祖父报仇!” 陆远义愤填膺:“叔祖父为国尽忠而死,能为他报仇的,只有刀,以刀还刀,可孙儿当时手中没有刀!” 陆康闭目叹息:“怪老夫啊,老夫把陆家子弟教导成一群绵羊,眼中只有子曰,没有刀兵,害得你们两个小辈隐忍!” “祖父不必自责,这不怪您!” 陆远沉声说道:“当时即便我们手握刀兵,也没有大势,而现在天下诸侯共讨董卓,大势已经到了!” 他说着便已起身,大步走到桌案前,一把拿起衣带诏,刚想扔到一旁炭盆里,心中却不由一怔,已经做旧了? 陆康匆忙厉喝:“孙儿,你干嘛,天子诏书,岂能随意撕扯!” “呃,对,祖父教训的是!” 陆远匆忙将诏书递给陆逊,一脸凝重:“陆逊,还是你说吧,你最了解当时情况!” 陆逊泪眼朦胧,怔怔盯着陆远,语气悲愤:“兄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说吧!” 陆远柔声道:“你当时身在京城,事情了解得更全面一些!” “当时的事太突然,我也不知详情……” 陆逊抿了抿嘴唇,心中无奈,再次开口:“祖父说,是太常大人觐见了天子,天子就留下了这份诏书,封兄长为讨逆将军,让兄长前往京城救驾,之后太常死了,祖父也死了……” 他说着,将那染血的青衫展开,递向众人。 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篆字:朕于京城盼讨逆将军陆行之。 陆远怔了怔,讨逆将军,那自己岂不把孙策的官职抢了! 可讨逆将军只是杂号将军,跟常设将军差了老远,历史上赵云混到最后也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众人因此才纷纷为他鸣不平,说刘备对赵云太刻薄。 陆康看着上面的血迹,顿时匍匐倒地,悲恸万分:“陛下……” 陆远迟疑一下,也学着陆康匍匐下来,哽咽着:“陛下……” 许劭泪流满面,语气悲愤:“天子竟被逼如此,一张纸,一份笔墨都没有,只能以衣衫为纸,鲜血为墨,字迹如此潦草,可见天子境遇,难得一分自由!” 乔景一脸沉重,却忍不住问道:“太常死了,令祖父也仙去了,那就是现在知道此诏书的只有天子了?” 陆逊迟疑一下,猛地嚎啕大哭:“我不知道……” 陆远有心说乔景两句,没事儿添什么乱,可这是自己岳父,他终究没法开口。 许劭却开口了:“乔家主,你难道还要怀疑一个六岁孩童吗,你这样问,对得起太常大人,对得起陆使君,对得起那些为了把诏书送出京,战死的将士吗!” “我,我不是怀疑……” 乔景一脸尴尬:“我是担心知道的人太多,对我女婿不利,事情很明显,太常占卜,得见将星,因此天子下了此诏,可别人不知道我女婿本事,难免以为我们伪造诏书!” 许劭冷哼一声:“曹阿瞒的矫诏可以行遍天下,难道天子的真诏书还不敢露面吗!” “哎,鱼目混珠,假作真时真亦假,当初他在揽二乔事件上推波助澜,不也是同样道理吗!” 乔景感慨一声,看向陆远:“贤婿,此事不可张扬,现在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就好,大势之下,别人说你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把此诏书拿出来!” “岳父大人言之有理,小子受教了!” 陆远郑重道谢,心中自有主意,等他将其他几个世家吞下,实力就够了,起码不是任人宰割,北上之前,弓骑兵必须成军,诏书也必须是真的! 谁否认就灭了谁! 陆康从悲恸中醒悟,唏嘘道:“隐忍只为图强,但你是天子敕封的讨逆将军,逆便是董卓,你切莫忘了!” “祖父放心,孙儿不敢忘!” 陆远一脸肃然:“董卓是逆,不服朝廷管教的所有逆臣,皆是逆,孙儿自当逐个讨伐!” 几人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思忖,这是什么意思! 朝廷名存实亡,连圣旨都发不出来,天子手中连玉玺都没有,天下官员,即便想听朝廷管教,也收不到圣旨啊。 这岂不是以后说谁是逆臣,谁就是逆臣,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兴兵讨伐! 陆康老脸抖了抖,揉了揉泪眼:“孙儿,不可胡说!” 陆远躬身称是,看看陆逊,柔声道:“为兄先送你去休息吧,你悲伤过度,难以自持,容易伤了身子!” 陆逊一脸木然,跟着陆远走出屋子。 他回头看看屋门,擦去泪水,绷着脸道:“兄长,你如愿了,却让我做了陆家的不肖子孙!” “放心,为兄自会替你斩了董卓和王允,还京城陆家清白!” 陆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叹一声:“你是怎么想到做旧的,那是谁的衣服,谁的血,为什么会是讨逆将军?” 他回想着刚刚陆逊言行,严丝合缝,心思缜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知道真相的除了当今天子外都死了,很难想象这是个六岁孩童所为! “上次帮兄长做扳指,记住了需要做旧这件事!” 陆逊淡淡道:“衣服和血都是周瑜的,至于讨逆将军,五品的武职,我只知道这一个!” “周瑜的……周瑜同意吗,不是,他还活着吗?” 陆远忍不住担忧起来,毕竟陆逊到了他这,就越来越有主意,他自然喜欢陆逊放开手脚,尽展天才之姿,但也不想陆逊坏了他计划。 “他同意,所以他还活着!” 陆逊一脸淡然:“我找他借血,问他割脖子好,还是割手掌好,他选的割手掌!” 陆远松了口气:“好,有空去找典韦,先还你八百贯,够你把所有兵书都买回家了,回头我再送你个小礼物玩玩!” 陆逊脸色难得变了变,流露出一丝惊愕:“兄长,是八十贯啊!” 陆远摇头失笑:“讨逆将军,岂能只值八十贯,你记错了!” 第31章 战马三件套 陆远刚一回屋,不由一阵错愕。 只见几个老头儿早已没了伤感,正积极讨论,手舞足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两千兵?两千兵怎么进京!连虎牢关都进不去!” “进京是卖力不讨好,不如趁孙坚北上,一举端了孙坚老巢!” “胡说八道,天子在京城翘首以盼,我孙儿身为讨逆将军,岂能置天子于不顾!” 几人见陆远进屋,顿时停下议论,齐齐望来! 陆远讪讪一笑:“你们……不用再哭一会儿?” “混账话!” 陆康一拍桌案,愤愤骂道:“我等只是一时为天子伤感,岂能为此伤春悲秋!” 许劭捋须轻笑:“要是能哭出个天下太平,我等在这哭个几天也无妨!” 乔景慈眉善目,笑眯眯道:“贤婿啊,两千兵马还是太少,现在诸侯会盟,你去了就是给人当枪使,救天子不急于一时,你不如留在皖城,等孙坚一走,就端了孙坚老窝!” 陆远眼角跳了跳,刚刚就是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家伙说进京卖力不讨好,显然他根本没把救天子当回事,只热衷于在后面捣鬼! 当然自己说救天子出京也是胡扯,衣带诏都是假的,北上讨董卓,参与这场名利之争才是目的…… 陆康微微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微微笑道:“孙儿,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拿捏周瑜的,此事事关我等决策,你得交个底!” “周瑜少年早慧,孙儿自然远不及他!” 陆远乐呵呵道:“不过孙儿用了一策阳谋,堂堂正正,以势压人,不容他取巧破局!” 他不想说自己有心收服周瑜的事,毕竟在场的没有善男信女,要不是周瑜还有利用价值,这几人估计都会和陆逊一样,劝他赶紧斩草除根,杀了周瑜,以绝后患。 一群老头儿愕然,阳谋? 阳谋是什么,那是大势,非智慧超绝者不可用! 相比于阴谋的赌人心,赌算计,赌局面,阳谋堂堂正正,即便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也容不得对方反抗。 孙膑围魏救赵是阴谋,算定人心,令人拍案叫绝,但其中还有许多万一。 武帝时期的推恩令却是堂堂阳谋,主父偃一策定天下,以堂堂大势,逼得天下诸侯,明知前方有坑,坑中有雷,也依旧毅然决然地往里跳,甚至迫不及待,进坑里苟延残喘。 因为阳谋素来与智慧无关,只借助大势,个人智慧在天下大势面前,微不足道。 陆康神色亢奋,白眉扬起,一脸殷切道:“孙儿,好好讲讲!” “天机不可泄露,祖父不要问了!” 陆远故作高深,岔开话题笑道:“小子之前听了诸位长辈所言,都有道理,不过于小子而言,北上之事,势在必行,否则失信于天子,失信于天下,更失信于大义!” “好,贤婿既然有此雄心,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乔景满面春风,笑眯眯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两千兵马终究太少,只能任人鱼肉,庐江郡青壮甚多,我等自当为你招募乡勇,成立大军!” 他早已被一句堂堂阳谋折服,看自己这女婿越看越顺眼,纵然自己女婿没有按他所想,蛰伏庐江,偷偷抄孙坚老巢,他也依旧愿意相助。 陆康和许劭暗暗点头,北上是正理,否则置天子的衣带血诏于不顾,非大丈夫所为,只是兵力太少,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得招募乡勇。 “兵不在多而在精,小子并非韩信,两千兵马足以!” 陆远沉声回应:“楚霸王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小子亦心向往之,反倒是靠人命堆积而来的胜利,小子不屑一顾!” 他倒不是嫌兵多,但如果不是精兵,而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青壮,只会自乱阵脚。 历史上曹操招募乡勇青壮,结果在虎牢关前几乎全军覆没,正是因为青壮乡勇和西凉铁骑之间,根本无法靠数量衡量,上没上过战场,完全是两回事。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 许劭捋须沉吟:“陆公子,呃不,陆将军豪气冲天,话也在理,楚霸王并非败于军事,而是败于政治,可两千兵马还是太少,纵使人人搏命,终究难成大事啊!” 陆康点头不已,老脸紧绷:“孙儿,不可莽撞,楚霸王那般兵神人物,旗鼓相当之下,谁能败他?你岂能与他比高!想要北上,起码要有万人之众!” “祖父,所谓以卵击石,智者不为,万枚鸡蛋加一起,能砸碎一块石头吗!” 陆远看着众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辩驳道:“孙儿的两千兵马,人人都是石头,如果带上万名青壮,孙儿反而要分心保护他们,北上难有作为!” 一群老头儿默然,各自思索。 陆康毕竟是一郡太守,曾经平息匪患,知道其中道理,一群青壮在西凉铁骑面前,确实犹如鸡蛋,别说万枚,哪怕十万枚百万枚,也休想砸碎一块石头。 正如当年黄巾军造反,虽然声势浩大,人数众多,但在朝廷的正规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可他孙儿只愿带精兵,庐江到哪弄这些精兵? 半晌,陆康手扣桌案,断然道:“那就五千人北上,其中精兵三千,由我陆家再出千人,乔家再出七百,将精兵人数补全,其余两千人不用上战场,做足样子就好,免得被他人小觑了你!” 陆远怔了怔,做足样子? 他思索一下,不由眼前一亮,果然是妙计! 三千精锐在战场上露了脸,震慑住诸侯,其余两千人只要装备齐全,队列严整,自然能唬住一群诸侯,以为他这支大军,俱是虎狼之辈。 而且那两千人也可以做做其他事,制造点混乱,顺一顺袁术的粮草…… “可我们庐江怎么办,另外我乔家……” 乔景眼角跳了跳,一时有些头晕,讪讪笑道:“庐江空虚,难免被人觊觎,而我乔家一共千名精骑,现在只剩八百,再出七百的话,那偌大乔府,就只有一百精骑守护了!” 他自然看好陆远,但这样下着血本,冒着举家被灭的风险,还是让他心中惴惴。 乔家刚来皖城,还没来得及部署,不像其他世家那样将势力盘踞到各地,广建私宅,财富分摊,以免被人连锅端掉。 他们整个乔家就只有一处府宅,却守护着钱财无数,另外还要广建粮仓,只留一百精骑的话,那就真成开门揖盗,小儿持金过闹市了! “庐江空虚之际,必是宵小旁窥之时!不过岳父大人放心,小子北上之前,必先解决庐江隐患!” 陆远郑重其事:“小子可以带样子货北上,那么无论郡里官兵,还是乔家府宅,都可以招募青壮充当精锐,鱼目混珠,而且小子也会为庐江造势,让旁窥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他本就在思量此事,庐江精锐一走,内部空虚,他就必须在短期内加紧动作,将庐江隐患清空,免得自己北上之后,回来落得个和孙坚一样的下场,被人端了老巢! 内部隐患是各大世家在庐江的势力,旁窥宵小则是吴郡严白虎,刘繇等人,暂时还不成气候,等他平了内忧,就亮亮肌肉,自然能威慑他们。 另外郡里和乔家招募乡勇青壮鱼目混珠,只要手段得当,不让人探到虚实,也没人会来招惹。 乔景沉吟半晌,似笑非笑:“贤婿啊,你号称陆扒皮,难道现在真忍心来扒老夫的皮吗!” “岳父大人厚恩,小子铭记于心!” 陆远乐呵呵道:“岳父大人此次割肉赠我,小子将来自当百倍奉还!此番我等大唱一出空城计,陆家乔家不分彼此,荣辱与共,今后情谊也会固若金汤,无人可破!” 乔景怔了怔,这浑蛋在胡扯什么! 自己还没答应呢,哪来的割肉相赠,这不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了吗! 这老狐狸心思极重,以己度人,自然觉得陆远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不会说废话,又想着陆远那句不分彼此,眉梢就不自禁抖了抖,这话说得好听,可未免歧义太多! 他乔家可以与两家联姻,怎能与一家不分彼此,那以后莹儿的夫家怎么办,如果与陆家有了冲突,他们乔家何去何从! 这混蛋分明还是想独揽二乔! 乔景一顿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决定按照以前计划,先装着糊涂,眯眼笑道:“贤婿不必想太多,时不我待,先练兵吧!” 他们乔家精锐到底能出多少,他得和陆康商量,不能当着自己女婿的面计较这些,因此只含糊过去。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 陆远沉吟片刻,思量道:“北上期间同样可以练兵,那么我在庐江,想要练就一支骑兵大军,怎么也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练成?贤婿未免小看骑兵了!西凉铁骑之所以横行天下,正是因为骑兵难练!” 乔景一脸正色:“如果一个月就能练成骑兵,各路诸侯还会用步兵吗,京城还有董卓什么事,西凉马家又何以威震西域,他们之所以强势,俱是因为手握骑兵!” 当下的骑兵有两种,一种是西凉铁骑,可以在马上作战,另一种则是用战马赶路,战场上或者凭战马横冲直撞,或者下马步战,虽然也叫骑兵,但人人皆知,他们只是步兵。 陆远思索一番,呵呵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子早有准备!” 他说话间取出战马三件套的图纸,平摊到桌面上乐呵呵道:“诸位请看,有此三物,训练骑兵不难!” 此事他已经考虑过,战马三件套并非技术上的创新,没有超越这时代的科技,只能算是一个点子而已,只差这时代某个人的灵光一闪。 他只要应用,这个秘密就瞒不住,其他人都可以打造,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仟仟尛哾 而且他要大量打造,也得需要乔家和陆家帮忙! 三个老头儿心中疑惑,忍不住凑头上前,端详起来。 陆康和乔景起初不以为意,可刚一细看,不由面色凝重,呼吸渐渐粗重。 他们对骑兵多有了解,这一点变革,自然瞒不住他们的眼界见识,尤其上面还带了标注! 陆康老眼微眯,怔怔盯着马鞍和马镫,半晌后猛地大手一点:“这,这……神来之笔!” “骑兵利器,此马鞍虽然只高出一层,却能让人在马上不至于前后颠簸!” 乔景双目炯炯,高声赞道:“如果老夫没看错,此马镫也不只是上马用的,马镫和马鞍结合,能让裆力稍微强点的人,都能在战马疾驰中立足,放开双手施展兵器!” 陆远乐呵呵道:“祖父慧眼,岳父大人睿智!” 陆康白眉微抬,红光满面:“孙儿,有此神物,岂不是可以成立一支弓骑兵大军,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他脑中浮想联翩,最简单的场景就是,一支步兵大军与弓骑兵遭遇,摆好拒马准备迎敌,结果弓骑兵根本不需要冲入战阵,直接在飞奔途中放一轮箭雨就跑掉了,步兵如何抵挡!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次次如此呢! 这简直比西凉铁骑还要强横! 事实上他想到的场景,正是蒙古轻骑兵环顾东亚无敌手的英姿。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乔景同样想到了关键,越想越是入迷,再次由衷赞道:“当真是神来之笔!” 陆远神色悠然,不以为意。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时,战场上如果突然出现一支弓骑兵,来去如风,看谁不爽就射上一轮箭雨,那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陆康已经盯上了马蹄铁,琢磨半晌,忍不住大手轻点:“此物是何物,有何妙用?” “祖父,朝廷广设驿站,难道只是为了传令兵休息吗!” 陆远呵呵笑道:“此物乃是战马的鞋子,是为了保证战马长途奔袭的,钉在马蹄上,既可以延缓马蹄的磨损,又可以让马蹄对地面有更强的抓力!” 战马无法长途奔袭,不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同样也是马蹄受损,急需休息,因此朝廷各驿站都准备了战马,为了给加急快报的使者换马所用。 马蹄铁出现之前,即使是三国最着名的疾行将军夏侯惇,率领大军前行,也只能是三天五百里。 个别跑的快的,那是单人独骑,人是强人,马是强马! 陆康手撵胡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陆远神色郑重起来:“请祖父与岳父大人帮我大量打造,只是暂时还需要保密,如此利器,落在董卓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自然,你不必担心!” 陆康大手一挥,爽声笑道:“老夫与乔家主并非孩童,其中轻重,我们理会!” 乔景目光闪烁,笑眯眯道:“贤婿,骑兵大军建成,北上时寻个机会,拿孙坚练练手,绝不能让他再回荆州!” 陆远愕然,自己这个岳父整天慈眉善目,像个佛一样,没想到也是个狠人。 之前他就建议自己不要北上,留在这里端孙坚老巢,现在看自己骑兵有戏,已经不在乎孙坚老巢,一心想要孙坚的命了! 他随口应付下来,心中却明白,这事儿用不上自己,刘表会巧取荆州,端了孙坚老巢,再要了孙坚性命! “贤婿,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乔景见陆远漫不经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皖城现在太安全了!” 陆远笑呵呵道:“小子准备带大军撤出皖城,暂时外出剿匪!” 乔景怔了怔:“贤婿,你要搞什么鬼,先交代清楚,别总让我们担惊受怕!” “皖城无兵驻守,自然会引得盗匪觊觎!” 陆远神色从容,乐呵呵道:“盗匪入城,各大世家这一次,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一群老头儿目瞪口呆,心中一片凌乱,混蛋果然还是混蛋…… 第32章 孙坚的誓言 陆远在一片温润中苏醒,看看小乔,喜不自禁。 昨夜他安排好了陆康一行人,之后便只伺候自家夫人了。 他刚要起身,身子却被一双藕臂环抱,不由再次栽进了温柔乡中。 小乔一身慵懒,红潮满面,美眸半开半阖,甜甜笑道:“夫君,再睡会吧,你本就忙忙碌碌,不得清闲,如果再睡不足,身子该受不了了!” “无妨,我睡眠深!” 陆远囫囵说着:“我不是总能梦到前世吗,前世的我就这样,每天深度睡眠两个时辰就足够了,有些人不明所以,还管我们这种百战老卒叫做兵王呢!” 小乔打着哈欠,一脸娇嗔:“胡说,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你昨夜……折腾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 她微微挑眉,小手牵大手,将那只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大手推开,佯怒道:“白天不许这样,我又不是馒头……” 陆远嘿嘿坏笑:“你接着睡,我醒了就睡不着了,你不让我起来,我干躺着难受,就只能折腾你了!” 小乔迷迷糊糊坐起身子,睡眼朦胧道:“那我为你束发,你要做的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我们的事你得上心了,催一催爹爹,一桌酒宴,怎么拖这么久……” “婉儿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陆远笑呵呵道:“而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做馒头和拔罐都不是小事,没有这些,我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活字印刷术简单,造纸上你多试验试验!” 汉朝婚礼简单,新人拱手行礼,聆听父母教诲,之后洗手洗脸以示除旧迎新,共同吃肉,喝合卺酒以示同甘共苦,合二为一,最后红缨缠发,夫妻对拜,都是在酒宴上完成。 只是他们时不我待,甚至连一天时间都挤不出来,无论是陆远还是乔景都明白,当下不是办婚礼的好时机,这才让小乔忍不住埋怨自己夫君和自己爹爹。 陆远不愿意把这些烦心事带给小乔,也只能先哄一哄。 小乔为陆远束好发髻,顿时躺回睡榻,美眸轻瞟:“夫君忙去吧,这么冷的天,傻子才大清早出去呢!” 陆远呵呵一笑,躺回睡榻上温存一会儿,才出了屋门。 他走在晨曦中,感受着清新空气沁人心脾,心神一阵陶醉,不由摆开架势,打起了拳法。 拳法刚猛霸道,袖筒砰砰作响,带着步法辗转腾挪,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平腿虚步随着身形而动,拳脚膝肘皆为武器,一应变招行云流水。 这时,县衙外突然传来一声赞叹:“拳走奔雷,好霸道的拳法,好凌厉的气势!” 一个中年人衣着华贵,负手走入县衙,旁若无人般笑道:“得见如此霸道的拳法,此次没白来,我儿在你手上败得不冤!” 陆远收了拳势,打量来人,但见对方生得虎背熊腰,却毫无莽夫之感,眉宇硬朗果决,眼帘狭长有神,颌下短须如短戟前伸,给人一种阴险中带着一股豪迈的复杂意味。 中年人踱步上前,爽声笑道:“莫说我儿,便是普天之下,论起近身搏杀,也无人能挡得下陆公子的雷霆一击啊!” “将军过誉了!” 陆远乐呵呵道:“破虏将军前来,不会是为了跟小子讨论武艺的吧!” 他见对方谈吐不俗,气势超凡,加之那句我儿败得不冤,联想皖城周围豪杰,顿时知道了来人身份。 正是以杀伐起家,一路靠军功走到现今地位的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 孙坚微微错愕,似笑非笑:“陆公子见到孙某,不害怕?” 他环顾四周,呵呵笑道:“孙某来时已有情报,县衙兵丁俱在城外,此时此地,除你之外,便只有孙某和孙某麾下的四员猛将了!” 陆远面不改色,笑呵呵道:“将军只身前来,小子何惧之有!” 他随意扫了一眼,没见到孙坚的四员猛将,想必那四人正在县衙外守护。 孙坚微微点头:“武艺惊世,胆识过人,陆公子若肯归顺于我,当有一席之地!” “将军说笑了!” 陆远摇头失笑:“陆某乃庐江陆氏子弟,岂会数典忘祖,投奔江东孙家!” 孙坚沉吟一下,再次笑道:“看你身法步姿,应该是行伍中人吧,可庐江陆氏,俱是酒囊饭袋,腐臭酸儒,他们岂能容得下你?你身在庐江,又如何施展一身本领?” “将军多虑了!” 陆远淡淡笑道:“小子生性淡泊,无所谓前程名利,有皖城这一席之地,足以!” “蝼蚁之地,目击寸许,鹰击长空,搏杀千里!” 孙坚循循善诱:“庐江太小,只能容蝼蚁生存,你这般少年,自该展翅高飞,搏击风浪,你留在庐江,便是苍鹰与燕雀为伍,只有跟随本将,才能得见天地之广阔,权柄之甘醇!” 陆远不动声色:“将军,此事无需再提,还是谈谈将军此行目的吧!” 之前孙坚还没见过他,自然不会起招揽之心,只能是有目的而来。 至于孙坚的目的,皖城能吸引孙坚的,当下只有馒头,但孙坚来得如此急切,陆远一时猜不透孙坚想怎么合作! 他一直寻找孙坚的伏兵,这么久了却不见任何动静,让他忍不住猜测,难道孙坚真的只带了四个大将前来,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所谓事不过三,你竟拒绝了孙某三次,不怕死吗!” 孙坚骤然变脸,冷冷喝问。 他这样以杀伐起家的一方诸侯,养的一身好气势,脸色一沉,身上自有一股霸道的威严,那是他长久以来血沃疆场的气息,往往令人不寒而栗。 “将军,你若执意如此,小子就只好拒绝你四次了!” 陆远泰然自若,乐呵呵道:“将军霸气凌云,可惜对小子无用,皖城,是小子的城!” 孙坚怔了怔:“你有恃无恐,想来必有依仗!” 他环视一圈,只见空荡荡的县衙,不知何时冒出了十几个蓬头垢面的老弱,手上还沾着淤泥,分明是他来时见到的一群修缮县衙的泥瓦匠。 孙坚仰面大笑:“这就是你的依仗?你想用一群百姓,用他们的庄稼汉把式,与孙某相争?” “将军,你也说了,事不过三,小子已经问你两次了!” 陆远笑容和煦:“将军此来,到底图谋什么,这次不说,便不必说了!” 县衙官兵确实都在城外,但县衙内除了这些修缮县衙的老弱百姓,还有另外一批人。 他们是看管周瑜的,同样负责县衙安全。 这些人都是曾经的陆家精锐,藏身隐秘,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干掉,而孙坚进了县衙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动静,让陆远确认了孙坚确实没有伏兵。 那么孙坚此次前来,便真是托大了。 孙坚对十几个百姓不以为意,手按剑柄,踱步向前,哈哈笑道:“孙某正想试试你的事不过三,你再问一次,小心点问,机会不多!” 陆远见他手势,顿时脸色一沉,一声厉喝:“放箭!” 十几个百姓还僵在原地,一堆破败的土石里,却突然响起一阵“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听起来直令人牙酸。 孙坚听得头皮一麻,他久在行伍,自然听出这是挽弓的声音,不及多想,匆忙就地一翻,身子在一块歪倒土墙上滚过,身手极为干净利落。 同一时间,“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利箭破空,一根根箭矢钉在土墙上,箭矢强劲有力,深深没入其中,箭尾颤颤! 孙坚喘了喘粗气,不由勃然大怒:“混账,不是事不过三吗!” 他进县衙前,确实有些疏忽,之前听孙策说被陆远用妖法夺了枪,对此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年他斩杀的黄巾军何其多,都说自己会妖法,还不是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净。 进到县衙后,见了陆远武艺,才发现根本不是妖法,甚至连他也自愧不如,不过他仗着自己行伍杀伐出来的威严,还是想着试探收服,并未及时退走。 见到收服不了后,他便想着打斗起来,吸引程普等人前来。 毕竟以他的武艺,还不至于被人一击击杀,这才按着剑柄前行,想趁陆远再问他来意时暴起发难,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声放箭! “将军息怒,小子改主意了!” 陆远扬声笑道:“兄弟们,前面堵住,别让这老贼逃了,其余人藏好,等另外四个贼人进来,不必多说,直接射杀!” 孙坚听着周围脚步嚯嚯,不由心中一苦,只凭经验,也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有素,久经杀伐的行伍老卒,人数不少于五十。 大部分人正去埋伏程普等人,这些行伍老卒手持弓箭,有心算无心,程普等人进了县衙就得被乱箭射死。 孙坚担心程普等人,忍不住再次低喝:“混账,孙某是朝廷亲封的破虏将军,你敢杀我,是要造反吗!” “小子不认识什么破虏将军,只认识来县衙偷菜的五个老贼!” 陆远哈哈大笑:“兄弟们,不用靠近,只用弓箭射杀,修缮县衙的百姓都过来,往里扔石头,砸死这老家伙!” 孙坚挥剑劈开一支箭矢,见着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顿时又惊又怒,这是什么混蛋东西,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现在竟然说自己是来县衙偷菜的老贼! 而且那群庄稼汉,竟然真敢拿石头砸自己! 只是自己前路被阻,一时冲不出去,那些老卒根本不靠近,只手持弓箭等他自投罗网! “陆公子,孙某纵横沙场半生,杀敌无数,你可敢与孙某武斗一场!” 孙坚见越来越多的石头落下,一副要将他活埋的架势,不由心烦意乱,激将起来,单打独斗,就算不能获胜,也总有机会逃出去! “本官身为皖城县尉,岂能和你一个偷菜老贼武斗,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陆远朗声笑道:“老贼,安心去吧,汝妻子……呃,这里风景极佳,适合上路!” 孙坚胸口一闷,那浑蛋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琢磨这些,一块块石头如雨水般落下,眼看连辗转腾挪的地方都没了,让他心中不免一阵悲凉,难道今天自己要死在这? 自己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当年黄巾军造反时,甚至差点斩杀董卓,现在却要枉死在一个混蛋手中,死得如此憋屈? 这时,现场突然再次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孙坚顿时心中一沉,坏了,这是程普等人要进来了。 等待他们的正是一轮暗箭! 自己几人一死,孙家势力必然大损,只凭孙策威望,能撑起孙家大梁吗! 孙坚念及此处,匆忙大喝:“陆公子,孙某是来谈生意的,愿意买你的馒头做军粮,否则不会只身前来,但你若伤了我麾下一人,你我之间将再无余地,孙家大军势必踏平庐江!” 他声音极大,既是找机会斡旋,同样也是提醒程普等人。 “小子之前问你,你偏不说,小子要杀你了,你却主动说了,你这是什么毛病!” 陆远声音幽幽:“太晚了,你是行伍老将,当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小子今日放你,明日就得等着你的大军了,放心吧,你们几人死后,你的孙家大军也会灰飞烟灭!” 他话语落下,同时“嗖嗖嗖!”的声音响起,一支支利箭破空,直奔程普黄盖等人! 陆远同时取过一张大弓,比其余人的强弓要厚重许多,随着他臂膀用力,弓臂也砰砰作响,声若闷雷,彰显着这张大弓的强劲力道。 这正是陆远的神臂弓,他臂力不够,在战马上还无法使用,但是在地上,借助腰腿之力,却可以挽弓如满月。 箭头寒光闪闪,直瞄准县衙大门,刚刚程普等人得孙坚提醒,并未直接冲进县衙,而是藏在大门后面,但只要孙坚还在,他们就必须进县衙营救! 孙坚听着挽弓时的闷雷声,凭直觉也知道此弓非凡,顿时声音更急:“陆公子,尚未开弓,还有回头箭,孙某在此立誓,只要我麾下无人死伤,孙某绝不报仇!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古人以信立身,极重誓言,尤其为人主公,可以残暴不仁,可以贪财好色,唯独不能失信。 可以说孙坚的誓言分量极重,他若反悔,不说五雷轰顶,他的麾下都会弃他而去。 谁会愿意跟随一个早上许他升官发财,晚上翻脸要他小命的主公! 陆远沉吟片刻,声音正经许多:“破虏将军如果有诚意,不妨出来相谈!” 对他来说,孙坚只是个将死之人,始终不是他的威胁,正如当时的张咨之子一样,杀了便杀了,留下也无妨。 倒是在其他方面,孙坚对他还有用。 其一是馒头,得通过孙坚让诸侯看到,诸侯即便觊觎,也自有孙坚来顶锅,其次是南阳太守张咨,这人跟他结了仇怨,最好和历史上一样,由孙坚将此人宰了,让孙坚担负骂名。m.qqxsnew 孙坚毫不迟疑,直接从土墙中走出,只是此时衣衫破败,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血迹,再无一丝破虏将军的威严。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决策果断,眼下局面容不得他讨价还价,耽误一刻,程普等人一有死伤,那就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也活不成! 孙坚将长刀一扔,大咧咧往地上一坐,面无表情道:“陆公子,孙某的诚意足了!” 陆远收起强弓,向着一群衙役呵呵笑道:“都去县衙前面,看着那四个老家伙,只要有人敢进县衙,不必废话,当场射杀!” 孙坚听得眼皮直跳,顿时向外一声高呼:“程普听令,无论如何,今日不得踏进县衙半步!” 外面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将军,那你怎么办!” “闭嘴,哪来的这些废话!” 孙坚勃然大怒:“刚刚一场打斗,你可曾听闻县衙内有一人异议,你等随孙某征战多年,竟然不如一群衙役,丢尽了孙某脸面!” 他是气恼程普不识趣,他们不进县衙,自己还有活路,进了县衙,那便是五人一起死。 同样心有感慨,打斗这么久,一群衙役竟然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甚至那群庄稼汉也一样,只是闷头扔石头,连弓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令行禁止,可谓做到了极致。 陆远随意一笑:“将军,不必气恼,还是谈生意吧,我们生意人不能动怒!” 孙坚脸色一黑,满腔愤懑,这混蛋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生意人,刚刚可是一门心思要他性命,甚至一点机会都不给,直到逼他发下毒誓才罢休! 陆远迈步上前,乐呵呵道:“将军,买多少军粮?” 孙坚脸色阴沉,闷声开口:“三万人食用,一日两餐,以后每三天一供应,你说个价吧!” 他做事雷厉风行,确定自己做不出馒头,当即便来了皖城,价格其实早已定好。 只是现在情况有变,他的命都在对方手里,之前定下的那欺负人的价格自然无法开口! “一日两餐,这吃不饱,一日怎么也得三餐!” 陆远笑眯眯道:“价格嘛,一顿每人十个,一天九十万个,每次供应二百七十万个,不要钱财,只要粮食,每次九十万石,你得先行支付!” 孙坚额头青筋乱蹦,自己麾下士兵一天吃几顿这混蛋也管? 一顿十个馒头,喂牛吗! 单单是馒头数量,就比他预算的多出了五倍之多! 他沉吟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陆公子,别的不说,凭什么孙某要先行支付,你如果收了粮食,不给馒头怎么办!” 其余的事情他已经想好,多出的馒头可以卖给别人,粮食可以在荆州收购,只是这混蛋翻脸如翻书,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信誉不好!” 陆远理直气壮:“你因为和王叡有仇,就杀了王叡割据荆州,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因为欠账太多,杀进庐江来灭口!” “孙某信誉不好?”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义愤填膺道:“孙某半生杀伐,唯独不屑撒谎毁约,而且孙某刚刚发过毒誓,还不值得信任吗!” “要不是将军发了毒誓,小子都不敢与将军做生意!” 陆远乐呵呵道:“小子了解将军,行伍中人最为务实,更分得清轻重!将军要北上建功,何必在意这等小事!北面有将军的名望,万一错过,将军必定后悔一生!” “你竟然知道孙某所想,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孙坚轻声感慨,却突然闷哼一声:“不对,孙某虽然杀人无数,却从未做过敲诈勒索之事,更没有因为欠账太多,便生出杀人灭口这等心思,你的杀心比孙某重多了,我们终究不同!” “我们当然不同!” 陆远笑容可掬:“将军为人,声名狼藉,但小子为人,却光明磊落,有口皆碑!” 第33章 周瑜鲁肃一赌约 陆远一直将孙坚等人送出县衙,笑意盈面。 身后一群衙役却个个脸色森寒,手持强弓,杀气腾腾。 孙坚几次习惯性地想手握剑柄,颐指气使般走路,可看着那一支支寒光闪闪的箭头,便不得不手掌滑落,悻悻不语,再无一丝霸道威严显露。 一直走到孙坚等人战马处,孙坚才僵着一张冷脸开口:“陆公子,不必相送了,孙某回去,自会按约定办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陆远笑意不减:“将军还会来?” “孙某一诺,价比千金,自然不会再来!” 孙坚似笑非笑:“但陆公子当众羞辱小儿,小儿将来南下,必会向陆公子讨教!到时陆公子便是知道,蝼蚁之地,目击寸许,你留在庐江与燕雀为伍,何其愚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陆远笑呵呵道:“一期一会,谁知道将来如何,将军慢走!” 孙坚深深看了陆远一眼,这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陆远看看身边衙役,乐呵呵道:“周瑜怎么样,有没有趁机逃掉?” “回主公,未逃,我等将他捆在县衙,他说我等多此一举,还说……” 那衙役迟疑一下,讪讪笑道:“说我等不自量力,要静看主公下场!” “竟然没逃……” 陆远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就当他已经逃了,我们顺水推舟,你等去县城内散布消息,周家引盗匪入城,欲洗劫皖城,另外去给典韦等人叫回来,封锁皖城,全城搜查盗匪!” 一群衙役领命而去,陆远也策马进了城内。 他心中清楚,周瑜没逃,是因为周瑜在县衙内已经了解清楚,周家在皖城的所有产业被抄,田产充公,周家在皖城的势力被彻底清空,就算周瑜能逃出县衙,也逃不出皖城。 不过现在周瑜已经做不了主,他说周瑜逃了,周瑜就是逃了,而且还是逃出去引盗匪了! 陆远在皖城内信马由缰,看着城内变化。 今天的皖城别有一番气象,馒头刚刚开始销售,乔家的精骑正押送着一车车馒头,运往各个商行。 另外一些商家也在大量采购馒头,坐地起价,加价卖给百姓,毕竟乔家不可能一个两个地去做零售。 按现在的情况,馒头根本不需要他特意琢磨销售,如果不扩大生产,只怕连对孙坚的军粮都供应不足! 他没等多久,典韦等人便风风火火般进城,沿途鸡飞狗跳,堪比盗匪入城了! 典韦急急跳下战马,躬身施礼:“主公,典某回来晚了,皖城已经封锁,孙坚那老小子逃了吗!” “以后出入县城沉稳点,这是我们的城!” 陆远轻声呵斥:“孙坚的事你不用管,让其他人在各大世家内查抄盗匪,不许惊扰百姓,我们去鲁氏商行看看!” 典韦对一群衙役吩咐一番,才回来嘿嘿笑道:“主公,要对鲁家动手吗!” “时不我待,先剁他们一只手!” 陆远神色自若:“鲁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只能先剁掉这只手,让他们知道疼,他们才能识趣,乖乖把其他手缩回去!” 临淮鲁氏,是鲁肃的家族,隶属徐州,势力却已经伸进了扬州的庐江郡,其实力可见一斑。 对于这条过江龙,陆远自然不会放过,只是暂时无法跑到徐州,将他们连根拔起,最好的结果是将他们赶出庐江。 两人带着一批衙役到了鲁家商行,正见一群鲁家精锐和乔家精骑交接馒头。 一群乔家精骑见到陆远,顿时纷纷下马,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见过姑爷!” 一个个鲁家精锐心中惴惴,也齐齐躬身:“见过陆大人!” 对于这位庐江第一混蛋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现在这混蛋成了皖城县尉,县衙立威,挥手杀人,混蛋之外,又多了一分凶名。 听说周家所有庄园田产已被充公,各处庄园上千家丁无故失踪,怎么想都跟这位新县尉脱不开关系! 上千家丁直接失踪,一想起来就让他们心中发毛。 陆远笑容满面,虚手微抬:“都起来,不必多礼,你们做你们的生意,本官此来,只为搜寻盗匪!”qqxsnew 一群鲁家精锐齐齐松了口气,不是来扒皮的就好…… 至于搜查盗匪,这个刚刚已经有衙役前来通知了,周家人引盗匪入城,欲洗劫皖城。 只是这消息水分太多,根本没人在意,皖城有各大世家精锐在此,多年以来一直风平浪静。 如今的县衙更是强势无比,普通一个县衙役编制只有二十余人,皖城县衙的衙役却有一千多人,哪个盗匪会这么不长眼,跑这来洗劫…… 鲁氏商行的东主鲁哲躬身上前,一脸谄媚:“陆大人爱民如子,事必躬亲,当真是我皖城之福,我鲁氏商行一直奉公守法,绝不敢与盗匪往来,陆大人尽管搜查!” 陆远哈哈大笑:“你倒是会说话,上次县衙一见,本官便觉得你非同常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说着微微一招手,一群衙役顿时如狼似虎,直接冲进了商行,典韦那棕熊一般的体格在鲁家精锐中挤过,顿时将一群鲁家精锐挤得直咧嘴。 鲁哲微微皱眉,稍一思索,便一路小跑跟了进去,呵呵笑道:“陆大人,商行后院都是家眷居所,商行自可探查,陆大人闲来无事,不妨到库房里品鉴一些珍奇古玩……” 他想着上次因为酿酒,去县衙交罚金的场景,看现在这群衙役的架势,不是来扒皮,也是要拔毛了,索性自己主动一点,免得太过难堪。 “混账话!你要代本官行事吗!” 陆远脸色一沉:“若是你们人人自查,要县衙何用,本官依法办事,对你那些珍奇古玩没兴趣!” 鲁哲唯唯诺诺,一时也不敢多言了,毕竟这混蛋强势的离谱,上次陈氏商行的东主不过讨价还价一次,就在县衙内被当场击杀! 陆远策马直奔后院,刚想下令大肆检查,却突然眼睛一亮。 一个白衫少年手捧诗书,生得老实巴交,愚钝不堪的样子,此时正坐在凉亭下,怔怔盯着他。 陆远哈哈大笑:“鲁肃,你竟然来皖城了!” 此人正是鲁肃。 鲁肃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鲁兄,你来皖城,竟然不通知陆某一声!” 陆远策马上前,几下追上鲁肃,乐呵呵道:“你我好歹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好友,你竟然见我就走,是瞧不起陆某吗!” 鲁肃环顾左右,见自己无处可躲,顿时脸色一绷:“是!” 他心中郁闷至极,前来皖城寻访好友周瑜,结果周瑜却失踪了,周家明显有消息,只是没人对他如实相告。 他想着回徐州,又碰上盗匪入县衙,县衙封城一事,事情明显有蹊跷,可他终究出不去! 现在见到陆远,更是觉得倒了血霉,从小打到大的好友,见鬼去吧,陆扒皮这混蛋是庐江地头蛇,从小到大无论他还是周瑜,没少挨这混蛋欺负。 “鲁兄,你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陆远笑嘻嘻道:“陆某如今已有官身,你瞧不起陆某,岂不是瞧不起朝廷!” “对!” 鲁肃面无表情:“你一个下棋下输了,就能掀桌子不玩,再动手打人的混蛋,现在竟然能在朝廷做官,还想让鲁某瞧得起你,瞧得起朝廷?” 陆远险些被这话一口气憋气,这话由鲁肃这般老实巴交的面孔说出来,伤害性极大。 不过自己第一次打鲁肃,确实理亏,后面几次,就是下雨天打鲁肃,闲着也是闲着了! “童年趣事,何必再提!” 陆远稳了稳心神,笑呵呵道:“走,到陆某的县衙坐坐,你我多日未见,小酌一番!” 鲁肃闷哼一声:“你觉得是趣事,鲁某可没这么想,鲁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大丈夫胸宽似海,岂能小肚鸡肠,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 陆远不以为意,哈哈笑道:“鲁兄,不瞒你说,皖城现在混入了盗匪,你在这不安全,陆某也是为你安全考虑,才邀请你到县衙小住!” 无论是周瑜,陆逊,还是鲁肃都是天之骄子,被他碰上岂能轻易放过,只可惜他之前名声太臭,没法像刘皇叔那样哭鼻子抹泪一番,就能骗得关羽张飞两员猛将。 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对于这几人更是求贤若渴。 他手下精锐能杀人的多,能办事的少,否则也不至于让周仓一个粗人,去管理黑户,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让典韦这个更憨的,来负责军资买卖。 鲁肃不为所动,硬邦邦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鲁某安危,不劳你费心!” “你无需客气,以你我交情,你的安危,陆某岂能不顾!” 陆远笑眯眯道:“典韦,将鲁公子请回县衙,客气点,这是我多年好友!” 鲁肃一惊,老实巴交的脸顿时满是愤怒:“你,你敢!” 他正说着话,身子已经像小鸡一样,被典韦直接提了起来,按到了战马上。 “稍安勿躁,这是为了你好!” 陆远策马上前,低声开口:“别急,到县衙你就明白陆某心意了,吵吵闹闹,别人还以为陆某抢人呢,到时众口铄金,你说我是四处跟人解释方便,还是杀人灭口合适!” 鲁肃心中一沉,这个混蛋竟然真敢绑架自己! 而且与从前不同,这个混蛋竟然用商行内百余人性命要挟,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商行东主鲁哲已经看呆了,这时才匆匆上前,额头冷汗滚滚:“陆,陆大人,这是我鲁家小公子,家主疼爱的紧,您,您这是……” “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不懂!” 陆远乐呵呵道:“放心吧,我要是想伤他,就直接在你商行里动手了,再把你们这些人统统灭口,栽赃给盗匪,谁会知道,对不对!” 鲁肃脸色大变,这混蛋的威胁太明显了,只要敢将此事传递出去,就要将商行的人统统灭口! 他有心开口提醒鲁哲,可战马忽忽悠悠,已经将他驮出了商行。 鲁哲太阳穴突突乱跳,一时惊慌失措,只是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可什么是!” 陆远脸色一沉:“好好经营商行,不许违法乱纪,本官走了!” 鲁哲喘了喘粗气,硬着头皮追上陆远,艰难问道:“可是,家主要是问起……” “多吃馒头少说话!” 陆远马鞭指了指刚交接好的馒头,目光幽幽:“做了馒头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面子?” 他有心直接挥刀砍了这个蠢货,只是想收服鲁肃,总不能当着鲁肃面杀鲁家人。 鲁哲脸色僵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着已经离去的陆远,别的没记住,少说话他听清了,也就是家主不问,他便不必多说…… 陆远带人直接回了县衙,心中欢喜无限,剁手计划虽然一时没成,但这个不急于一天两天,鲁肃才是他的意外之喜! “鲁兄,走,带你去见个人,你见了肯定欢喜!” 陆远眉开眼笑:“想当年我们三人一起下棋,一起听曲儿,一起打架……” 他说着,突然想起历史,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历史上周瑜和鲁肃是至交好友,周瑜需要粮草,鲁肃直接送了一半家产,三千石粮食,那段历史里没有他。 而且从中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民生凋敝,以及周家,鲁家都已经化为烟云。 现在他和孙坚一次交易就是九十万石粮食,周家同样拿得出来,比周家势力更强的鲁家更不必说,而到了那时,周瑜已经无粮可用,鲁肃的三千石粮食,已经是鲁家的一半家财! 可见天下大乱之后,曹操所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并不夸张。 鲁肃已经被典韦放开,心知无法逃走,只得一脸阴沉地走在中间,闻言却是一愣,失声道:“周瑜被你抓了?” “是周瑜周公瑾!” 陆远定了定神,将那些无用情绪甩出脑海,哈哈笑道:“你们都没有成年,还没有表字,我比你们虚长两岁,帮他取了表字,现在也帮你取一个吧,鲁肃鲁子敬如何?” 鲁肃脸色铁青:“混账,你怎敢如此欺我?” 表字都是长辈所取,多是父母所为,哪有同辈人取字的! “子者,君子也,敬者,仪表也,子敬,谦谦君子也!” 陆远乐呵呵道:“你会喜欢的,说不定鲁家主为你取的表字正是子敬呢,要不要打个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一处暗室,修建的极为隐秘,表面只是一堆碎石,像个破败的假山,里面却别有洞天,与正常屋舍无异。 鲁肃正要打赌,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鲁兄,别答应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连我父提前为我取好的字都知道!” 陆远嘿嘿一笑:“公瑾,休要胡说,你父身在京城,我如何能得知!这是我为你取的字,有种你就不要用!” 鲁肃匆忙冲进内室,见周瑜神采依旧,没受到什么虐待,这才稍稍宽心。 周瑜看到鲁肃,一脸疑惑:“鲁兄,你怎么也……” 鲁肃脸色一苦,沉吟半晌,才叹息一声;“时也,运也!” 两人看看对方,均是一脸无奈,想不通怎么就同时栽进了这个混蛋手中。 “行了,别这副难行难弟的模样!” 陆远袍袖一挥,循循善诱:“鲁兄,赌不赌,你手书一封,让鲁家主为你取字,看看与陆某取的有没有差错,赌赢了,天大地大随你们前去,赌输了,随陆某北上一趟!” 鲁肃毫不犹豫:“鲁某赌了!” 周瑜眉目微挑:“鲁兄,你何必与他对赌!陆扒皮对我周家所为,你难道看不透他将来下场吗!” “君子一诺,赌了便是赌了!” 鲁肃老气横秋道:“陆扒皮这等不学无术之徒,岂能猜透我父心思!” 陆远得意大笑:“好,君子一诺,九死无悔!” 第34章 闲若假寐之狐 陆远与鲁肃完成赌约,心满意足。 他对鲁肃了解颇多,鲁肃模样憨厚,低调谦逊,但却心思机敏,仁义守信。 同样一个表字上的对赌,对周瑜毫无用处,周瑜只有心悦诚服,才能忠心侍主,但鲁肃即便心中不甘,却依旧会秉持承诺。 陆远离开县衙,一路策马直奔乔府。 跟孙坚的交易必须得和乔家提前说下,免得一时准备不足,耽误孙坚的军粮事小,影响自己的宣传事大。 乔府众人纷纷口称姑爷,一路引领陆远到了客室稍等。 没一会儿,乔景去许劭踱步而来。 乔景满面红光,笑眯眯道:“贤婿匆匆前来,想来必有要事啊!” 陆远分别与他们见礼,乐呵呵道:“岳父大人,多做了一宗交易,每三天二百七十万个馒头,得麦子九十万石!” 乔景一呆,老眼中一阵火热,呼吸急促:“快,好好说说!” 这样一笔天降巨财,他纵然是世家之主,也不得不动容。 陆远将孙坚前来之事讲述一遍,真真假假,露掉了县衙内秘密存在的五十兵力。 乔景脸色变幻,呆滞半晌,才怔怔问道:“孙坚竟然就这么……被贤婿敲诈了?” “孙坚为人自视甚高,出行素来不带护卫!” 许劭开口解释:“江东猛虎,那是从杀戮中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自恃武艺,哪会将皖城放在眼里,他有今日之辱,不足为奇!” 乔景脸色变幻,猛地拳掌交击,一脸惋惜:“贤婿,天赐良机,你不该放纵猛虎归山啊,钱财虽好,却怎能与孙坚的性命相比!”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自有打算!” 陆远从容笑道:“小子总有一日要亮出衣带血诏,北上讨伐董卓才是正理,暂时与孙坚志同道合,杀他有违大义,等董卓事了,小子自会找上孙坚!” 他早料到乔景说法,一番说辞路上已经编好。 乔景定了定神,轻叹一声:“木已成舟,如今多思无益,有孙坚毒誓在,庐江少一劲敌,倒也是一件喜事,只是我乔府每天最多能做出三万个馒头,与这份交易相差三十倍之多……”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已有打算!” 陆远乐呵呵道:“如今产出太少,只是受人数与地产限制,岳父大人对外广招人手,许以他们钱财,另外小子将我陆府私宅赠于岳父大人,如此一来,产量必然大增!” 将来需要的馒头只会更多,现在每天产出的这点远远不够,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一改规矩,免得乔家做生意始终只用自己人,未免小家子气。 另外皖城若要繁荣,也需要人人有事做,有钱赚,之后才能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对得起他当时的承诺。 “贤婿愿意送出陆府私宅?” 乔景眼睛亮了亮,笑眯眯道:“陆府在皖城的私宅,可是皖城第一大宅,贤婿舍得?” “私宅空置,犹如明珠暗投!” 陆远乐呵呵道:“如今岳父大人这里急用,小子自当相赠,物尽其用,况且我陆乔两家,原本便同气连枝,不分彼此!” 乔景笑脸僵了僵,一听到不分彼此,就忍不住多想,总觉得这混蛋还是在谋夺揽二乔之事,可眼前这天大的买卖,还有那皖城第一大宅,容不得他不起贪心。 老狐狸目光闪烁,心中思忖,既然蒸馒头技术已经收了,《陆氏角法》也已经收下,那便不在乎多收一个私宅了! “贤婿,就算地产问题解决,可人手上,一时怕是来不及啊,而且还要打造器械……” 乔景心中主意已定,再次琢磨起生意来。 “岳父大人无需担心,皖城自有大多劳力!” 陆远智珠在握,呵呵笑道:“皖城劳力多是男子,岳父大人可广招女子,这等细腻活儿女子上手更快,岳父大人予她们钱财,她们取小利,岳父大人赚大利,如此可谓双赢!” 皖城算上黑户,人口可达十万,其中年龄合适的女子至少两三万,真要动用起来,不知每天能产出多少。 而且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如今女子地位低下,正是因为她们无钱可赚,只是男子附庸,只要她们展示出自身价值,必然扬眉吐气。 陆远虽然不是悲天悯人之辈,但这等顺手为之的善举,他也乐见其成。 “广招女子?” 乔景迟疑一下:“可是圣人说……” “岳父大人何需理会这些!” 陆远乐呵呵道:“法家变法强国,最终秦王一扫六合,圣人周游列国,信他的死,驱逐他的活,岳父大人难道还要信他的鬼话吗!” 自从儒家当政,女子的日子就没好过,无论是女德还是裹脚缠足,遭遇简直令人发指。 陆远来自那个以法治国的社会,深信法家与兵家,对此自然嗤之以鼻,哪能容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耽误皖城发展。 乔景微微点头:“贤婿言之有理……” 他并非冥顽不灵之辈,各大世家广开商行,什么勾当没做过,之前疑虑,无非是不想落人话柄,但眼前利益够大,他也不在乎其他了。 “岳父大人不妨将消息散布出去,所有黑户均可来皖城落户,小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陆远继续道:“另外我们如今收取钱财,再用钱财收购粮食加工馒头,未免繁琐,不妨直接让其余商行以粮食交易,有我们县衙收粮,既可以操纵粮价,又可以将其他商行手中的粮食套出来!”qqxsnew 吸引各地黑户来皖城落户,这是他早有的计划,人口,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 只是直到现在他才有条件实施,毕竟想让人来,就得给人活路,只靠田产毕竟有限。 现在有馒头一事,另外还有大量工程计划可做,再来几万人,也依旧能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而让商行以粮食换馒头,一是为了改变如今的商业模式,化繁为简,二是要对各大世家釜底抽薪,将他们粮食换到手,为以后将他们连根拔起做准备! “广招流民黑户,看来贤婿对皖城期待不小啊!” 乔景眯了眯眼:“另外以粮食换馒头,这倒是好主意,我们定粮价,让他们帮我们收粮,可以省去诸多麻烦!” “岳父大人也不必派府中精骑送货,让他们上门采购便好,如此还能省去往来成本!” 陆远呵呵笑道:“等时机成熟,便让他们先交粮食后取货,此为订货,如此周转,无论何时我们手中都会先握有他们一份粮食,自可广建粮仓,多多存粮!” “不错,这两条都是好主意!” 乔景脸泛红光,一时失态大笑:“之前贤婿予民薄礼,馒头早已广为流传,确实可以让他们上门相求了,只等交易稳定,便换成订货方式,他们纵然心中不愿,也不得不从!” 这老狐狸上下打量陆远,如同看着一件珍奇一般,笑眯眯道:“贤婿才华横溢,屡屡有惊人之举,没想到对经商也有此高见,着实令老夫看不透了!” “小子志在京城勤王,其余诸事,不过顺手为之!” 陆远随口应承:“小子之所以对皖城上心一些,只因为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乔景心中闷哼一声,这混蛋只要涉及大事,十句话没有一句真的,皖城水深,但也能养出大龙,这事儿不只陆康看得出,他也同样看得出来。 这混蛋如此费心经营,要说没有别的图谋,傻子才信,只是这混蛋口风严实,他也不便逼问,免得再像上次那般,逼问出一个智者畏因,愚者畏果的尴尬局面。 乔景沉吟一番,再次笑眯眯道:“贤婿,你要的马镫等物已经在打造,只是老夫心中疑惑,你既然已经有了如此神物,为何还让麾下练习骑术,摔得他们如此惨淡……” “小子只为练就一支精兵,精兵者,不只需要久经沙场,令行禁止,还需意志过人,万众一心!” 陆远郑重解释:“行伍之中,一念之间往往决定生死,小子将他们摔打一番,既是为了磨炼他们意志,也是为了让他们同甘共苦,万众一心,届时行伍搏命,自然众志成城!” “原来如此……” 乔景唏嘘感慨:“楚霸王破釜沉舟,同样是为了万众一心,但是难免霸道,形同逼迫,倒是贤婿手段,以王霸之道杂糅,略高……呃,可以比肩了!” 他有心说略高一筹,但楚霸王是所有兵家公认的神人,只是亡于政治,甚至武帝对此也有过定论,霸王败于韩信手上,那是韩信用人命堆出来的,乔景也不愿在此事上妄言。 陆远不禁暗暗得意,后世军校进修,剖析过古今所有大战,除了霍去病,戚继光等有限几人,谁能与楚霸王比肩。 乔景唏嘘一阵,回过神来,再次疑惑问道:“今天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老夫听闻所有衙役都在散布消息,提及盗匪一事,难道贤婿准备提前行动,将他们一锅端了?” 他原本不想过问此事,毕竟这混蛋涉及计划,问了也没什么实话,只是自讨没趣,可现在多了个孙坚的生意,他便不得不考虑,这混蛋提前动手要带来的变故了。 “岳父大人多心了,小火慢炖,吃起来才香,一锅端了,岂不是杀鸡取卵,暴殄天物!” 陆远笑吟吟道:“小子要将他们赶出庐江,那么将他们留在皖城正好,圈养起来慢慢拔毛,俱是不痛不痒,但等他们发现时,便已元气大伤,聪明的就会自行离开庐江了!” 一次性将鲁家,陈家,所有的商行和田产查抄,他联合乔家,已经有了这个实力。 但这些势力只是被清出皖城,在庐江其余各县的势力还在,依旧是庐江隐患。 他将这些势力留在皖城,说是要拔毛,实际却是剁手,每次让他们疼一疼,却舍不得放弃皖城,只能继续向皖城输送资源,他继续执行剁手计划。 如此再三,他所得钱财将比一锅端多多了,而且同样能让各大世家实力大损,退出庐江,何乐而不为! 乔景怔了半晌,木然笑道:“贤婿,你这可不是拔毛,也不是扒皮,而是要敲骨吸髓啊!” “让岳父大人见笑了,小子穷啊,为了北上所需军资钱财,不得不如此行事!” 陆远悻悻笑道:“小子琐事颇多,无法逗留,岳父大人,许先生,小子告辞!” “正事要紧,贤婿忙去吧!” 乔景慈眉善目,挥手笑道。 许劭起身还礼:“陆公子所谋俱是大事,我等岂敢耽搁,且忙去吧!” 陆远出了屋子,一路策马扬长而去。 两个老头见陆远出了乔府,顿时凑在一起,老脸放松,嘀咕起来。 “许先生,这次他说了这么多,可看出什么了!” 乔景迫不及待,向许劭相问,毕竟许劭素来以眼光毒辣闻名,这次过来,也是特意想看清陆远。 许劭手撵长须,一脸矜持:“看出的多了,可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先帮我拿个主意,七百精骑,老夫给是不给?” 乔景一本正经,哪还有那副老狐狸风范。 许劭一脸疑惑:“你怎么会迟疑这个,难道你怀疑衣带血诏有假?” “这倒不是,老夫岂会怀疑一个六岁孩童!” 乔景尴尬笑笑:“只是我乔府精骑,俱是多年恩养出的忠义,一时送出,着实舍不得,而且这些精骑给他,我乔家就只能与这混蛋绑在一块,偏偏这混蛋太过贪婪……” “无非是他想揽二乔之事嘛,你不妨试试,亲上加亲,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许劭目光闪烁,饶有趣味地盯着乔景,循循善诱:“你自己知道,见了这最好的苗子,别的榆木就不堪入目了,尤其现在看来,这苗子长势喜人啊……” “你这老家伙,这等事情岂能随便试试!” 乔景老脸一颤,愤愤不已:“你正经一点,此时此势,老夫抉择,关乎乔家未来,若是要下注,只会是重注,而不是锦上添花这等小事,只是这混蛋老夫看不透啊……” 这老狐狸眉头紧锁:“讨董卓不过是个噱头,谁若真跟西凉铁骑血战,必然头破血流,其余诸侯只会做壁上观,他若一心进京勤王,岂不是自寻死路?可老夫看他,绝非热血冲头之辈!” “有什么看不透的,再是隐蔽,也总有迹可循!” 许劭捋须轻笑:“他若真是热血冲头之辈,一心匡扶汉室,今日就会斩杀孙坚这等悖逆之徒了,他说是为了大义,但你仔细想想,还不全是为了利益!” 乔景沉吟半晌,突然目光一亮:“的确如此,是老夫一时糊涂了,许公,你慧眼如炬,近日他的作为你都看在眼里,如今让你评他,当如何评价?” “滚蛋,老夫评了陶谦,就被礼送出徐州,上次刚评了这小子,就被太守大人上门敲打!” 许劭一脸愤懑:“老夫评人无数,也得罪人无数,少拿好听话来哄骗老夫,老夫若真慧眼如炬,当年就主动评价曹阿瞒了,何需他胁迫,曹阿瞒刺杀董卓,当得起一声英雄!” 乔景尴尬笑笑:“一时一势,当年谁知道曹阿瞒有如此气魄,上次是小女无知,将此事说了出去,这次没有外人,你我多年好友,你再帮我看一看他!”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许劭沉吟半晌,正色说道:“你也知道一时一势,这是现在的他!” 乔景愕然:“狐?” “对,狐!” 许劭郑重点头:“狐之善变之心,狐之蛊惑手腕,虎之霸道威严,虎之凌云气势,你细想他那小火慢炖的说法,这手段可比虎卧山丘难缠多了!” 乔景怔了半晌,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这等手腕,阴谋阳谋俱全,老夫估计等各方势力察觉出来,想撤出庐江时,也没那么容易,这小子还是没跟我们说实话!” 许劭悠然喝了杯茶,微微倾身,低声道:“其实老夫懂你心思,你见到了这颗好苗子,看着长势喜人,既想赌下重注,获利长远,又担心这苗子中途夭折,让你举族被灭!” 乔景眯了眯眼:“你这老家伙,胡言乱语,活该颠沛流离!” 许劭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老夫给你个主意,做个局,无需把事情做绝,但得让他对莹儿有所亏欠,这样你既能与这好苗子挂上,等他长成凌云之木,又不必担心为他拖累,举族被灭!” “胡说八道,莹儿是我乔家嫡女,老夫岂会利用莹儿!” 乔景眼角抖了抖,随即讷讷低语:“况且,老夫虽然知道这小子不会北上送死,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图谋什么!心怀苍生,还是割据庐江?”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许劭忍俊不禁:“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如同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这才将你这老狐狸一时迷惑了!” 乔景目光一亮:“你看出来了?是什么!” 许劭轻吐浊气:“天下!” 第35章 嫂嫂为何偷哭 陆远出了乔府,当即被眼前的场景吸引。 皖城已经沸腾起来,一队队衙役在街面横冲直撞,搜寻盗匪。 一个个商行内鸡飞狗跳,衙役们进进出出,逐个检查,并宣扬周家引盗匪入城一事。 各个商行中熙熙攘攘,讨论的全是盗匪之事。 陆远翻身下马,混到围观的百姓里,一道道议论声顿时汇聚到他耳中。 “东主,看来这回是真有盗匪啊,否则陆扒皮哪能这么认真!” “有盗匪也是抢陆家的,陆扒皮将周家逼急了,周家伪装盗匪进城,不足为奇!” “陆扒皮自作自受,真以为我等世家是粘板鱼肉吗,这回周家反扑,有他好受的!” 陆远悄悄撤出人群,这帮混蛋,竟然这么想让盗匪进城,晚上不进来一趟,简直对不起他们! 他牵着战马向县衙走去,一路看着各方势力对此事的反应,结果全差不多,各商行都以为周家要进城报复,纷纷期盼盗匪进城,均是一副幸灾乐祸之相。 一个时辰过去,各商行内终于平静下来,大队衙役纷纷在街面上聚拢,口中高呼出城追击盗贼,呼啸战马,扬长而去,惊起满地尘烟。 陆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喜,此次他自导自演的这出贼喊捉贼已经圆满,只差回来收门票钱了。 一个个正在劳作的百姓却面色惊恐,纷纷议论起来。m.qqxsnew “老李,你说是不是真有盗匪啊,皖城多年以来,还没出过这么大动静呢!” “估计真有,陆扒皮行事,什么时候这么规矩过,你看那些衙役,竟然没抢商行东西!” “你们怕什么,有盗匪还能去你家抢劫不成,就你家那几块碎瓦,人家吃饱了撑的吗!” 陆远不自禁搓搓下巴,皖城百姓依旧称呼他为陆扒皮,终究是民心不附,还是得想个法子,给他们这毛病改过来才行! 他正琢磨着,陆逊突然从远处策马而来,小小的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格外显眼,见到陆远,顿时一声高呼:“兄长!” 陆远匆忙摆手:“小点声,什么事!” 他正伪装百姓呢,毕竟这年代没什么照片对应。 他上马有衙役护卫,那他就是陆大人,一人策马闲逛,除了当日在县衙见过他的一些百姓,其余人都只当他是个富户罢了。 陆逊琢磨一下,罕见露出笑脸:“兄长,你之前打造的短刀做好了!” “这点小事还值得你亲自前来?” 陆远疑惑问道,他之前确实在舒县打造了一个短刀,是后世的鹰爪刀,不过陆逊这小子人小鬼大,说不定起了什么心思。 陆逊满脸含笑:“我听铁匠师傅说,短刀材料来历非凡,是从天而降的一块陨铁,景帝当年用此为周亚夫将军铸剑,时隔多年,一些边角料才辗转到了我陆家……”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外面有鲨鱼皮罩着,充当刀鞘。 陆远接过短刀,缓缓拔出刀鞘,但见刀身刀刃上俱是一片黯淡,却隐隐可见其中锋芒,仿佛能切金碎石。 陆逊呵呵笑道:“铁匠师傅说,此短刀堪称当世凶兵,刀柄处最是精妙,竟然设计到五指,可刀锋这么大的弯角,刀尖又如此纤薄,没几分巧劲的人,极容易自伤!” 陆远眯眼笑笑:“这叫鹰爪刀,西域人常用!” 后世的鹰爪刀的确是欧洲人发明,说成西域,算不得撒谎。 说它是凶兵并不为过,此刀成名,靠的正是一次次无情杀戮。 陆远右手紧扣鹰爪刀,刀身倒持,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随身匕首,猛地两刀相击,“叮!”的一声脆响,他的匕首应声而断。 那匕首的打造材料也是上上之选,但和此鹰爪刀相比,竟宛若丝竹败絮,不堪一击。 原因不言而喻,天外陨铁,其中的钢质比铜铁要强得多。 陆远喜不自禁,收起短刀,向着陆逊呵呵笑道:“说吧,想要什么,为兄回县衙自然能取到此刀,还不至于你亲自来送!” 陆逊挠挠脑袋,尴尬笑笑:“此短刀材料……” “原来是这点小事,你若喜欢,尽管拿去,为兄岂会在意这个!” 陆远哈哈大笑:“不过为兄还欠你一份礼物呢,等你见了那个,想来一块天外陨铁,你也就不在意了!” 陆逊眼睛一亮:“兄长,是什么?” 陆远大手勾着他小小的肩膀,乐呵呵道:“走,回去给你弄,正好下午有点时间!” 他们一番动静,早已引起周围百姓关注,陆远无法再偷听百姓心思,索性直接走回县衙。 路上又经过几个商行,一个个世家精锐议论纷纷,说法大同小异,都是陆扒皮惹急了周家,周家要前来报复云云。 陆逊笑容敛去,沉声道:“兄长,我们虽然暂时瞒住了他们,可行动起来,他们难免会猜到真相!” 衙役们不明实情,只是奉命行事,但陆逊却是知情人,知道很快就会有衙役进城,伪装盗匪,洗劫商行。 “等他们猜到真相时,已经是死人了!” 陆远神色自若,笑呵呵道:“我们贼喊捉贼,只为瞒住皖城百姓,如果让百姓得知官府冒充盗匪,民心不附,终究难成大事!” 陆逊心中凛然,自己这位兄长,即便是杀人,也是这副笑脸,而且这一次可不是一个两个,怕是整个皖城,都要血染长街。 两人很快回到县衙,进了客室,陆远找出纸笔,思索一番,便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陆逊看着图纸,忍不住问道:“兄长,你是要送我一个手镯?” “想什么呢,这叫做袖弩,一会儿你就懂了!” 陆远继续勾勒,很快在那圆环上多加了一些装置,箭槽,箭矢,卡槽机关,牛筋发力点等等一应俱全。 整体看起来极为精致,正如一般护臂,放在汉服的宽衣大袖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陆远看向陆逊,乐呵呵道:“看懂没?” 陆逊一头雾水。试探道:“这是……暗器?” 这个时代还没有袖弩,更何况陆远所画的袖弩是后世改良而成。 特殊环境下,消音手枪也难免出现声响,袖弩却能近距离内杀人于无形。 小乔衣袂飘飘,从内室中款款走出,凑头上前,疑惑道:“夫君,这是什么?” 如果这里是外人,她自然不会出来,不过陆逊是自家人,还是个孩童,她倒无需顾忌。 陆远扬了扬眉毛:“杀人的东西,夫人喜欢?” “我才不喜欢呢!” 小乔顿时兴致缺缺,悻悻道:“你们兄弟俩聊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 陆逊脸色变幻,一咬牙躬身施礼,小脸紧绷:“嫂嫂,我兄长脾气不好,多有粗鲁,还请嫂嫂多加担待!” 小乔脚步一顿,一脸疑惑,静等陆逊说下去。 陆远一把将陆逊拉下,挑眉道:“你胡扯什么呢,我哪里粗鲁了!” “我亲耳听到的,嫂嫂半夜总是偷哭……” 陆逊一本正经,低声劝道:“嫂嫂如此通情达理,兄长不该对嫂嫂不敬!” 小乔脸蛋一红,一扭身转身离去,未发一言。 陆远一脸愕然,怔了半晌,才搓了搓下巴,试探道:“都有谁听到了?” “家丑不可外扬,我岂会让别人听到!” 陆逊沉声说着:“我最开始就是想住得离兄长近点,后来听到兄长欺负嫂嫂,夜里就不让别人靠近了!” 陆远心中一松,讪讪笑道:“这个,这个你不懂,不是欺负她,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他不禁回身看看屋子,这年代的屋舍间壁纤薄,隔音确实太差了。 陆逊抿了抿嘴,再次追问:“那嫂嫂为何偷哭?” “那不是哭!” 陆远一时头大如斗,干笑两声:“你想想,我要是欺负她,她会给我们准备吃食吗,乔家会这么帮我们吗,等你长大自然就懂了,现在少琢磨这些!” 他见陆逊还在疑惑,匆忙跟陆逊讲起袖弩用法,再来不及卖弄。 “这是另一种弩,扣在手臂上,藏在衣袖里,外人无法发现,关键时刻只要手腕扭动,弩箭便能自主射出,十步之内,堪比手枪,呃,堪比半石军弩!” 陆远沉声解释着,凝视陆逊。 陆逊聪明绝顶,听着解释再看图纸,很快明白一切,顿时将兄长欺负嫂嫂的事放在一旁,呼吸急促起来,沉声问道:“兄长,这暗器杀人无形,岂不比吕布的龙舌弓还要厉害!” “这是两回事,暗器旨在一个暗字,终究上不得台面!” 陆远认真解释:“我送你这个,不是让你杀人,而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护你一命,你打造出三个,你我一人一个,另外给叔祖父送一个!” “谢兄长一命之恩!” 陆逊郑重躬身,迟疑一下,悻悻笑道:“确实,这个不能送给嫂嫂,否则她一怒之下,必先杀兄长!” “你这小脑袋都想什么呢!” 陆远忍不住敲了他个爆栗,怅然道:“等你长大成亲就懂了,杀戮之事,怎能让女人来做,有我们挡在她身前就够了,如果我们挡不住,一个暗器而已,又岂能护她周全!” 陆逊终究不懂这些,思索一番笑道:“兄长,为何不给大军装备?” “此物在行伍之间无用,如果能近身到敌人十步之内,杀人何需暗器!” 陆远神色郑重:“为兄送你这个,只为你保命所用,你记好后便将图纸烧掉,免得流传出去,人尽皆知,侠以武犯禁,你该懂这个道理!” 侠以武犯禁,如果百姓们人人都袖中藏弩,随便一个孩童,便能出其不意杀掉一名精锐士兵,那么社会规则将被彻底打乱。 百姓吵架可能不会再到官府告状,而是一弩箭将对方射杀,孩童打闹,也可能一怒之下,便出手杀人。 陆逊认真点点头,再次看了图纸一眼,顿时甩手将它扔到一旁炭盆里,呵呵笑道:“兄长,我记下了,此物绝不会外传,我会拆分着由陆家铁匠铺打造!” “不错,不愧是少年神童!” 陆远乐呵呵道:“好了,你忙去吧,呃……以后你夜里多监视周瑜,住到密室那附近,你现在的屋子我另有他用!” 陆逊愕然:“兄长,我没什么忙的,嫂嫂还留我吃饭呢!” “你还吃什么吃,赶紧滚蛋!” 陆远脸色一沉:“为兄再不去看看你嫂子,今夜就要没饭吃了!” 第36章 剁手行动 夜半,月黑风高,整个皖城一片宁静。 陆远悄悄睁眼,黑暗中眸光雪亮,犹如一头饿狼。 他轻轻挪开肩膀上的小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了屋子。 一个个衙役已经归来,换好了衣衫,齐齐等候在县衙内,一言不发,只有眼光寒光闪烁,俨然一群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们还不明情况,但也知道今夜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陆远走向众人,虚手一压,示意不必多言,才轻声开口。 “今夜,只有一个任务,杀戮!” 陆远一脸淡漠:“所有酿酒商行,一个不留,不许碰商行财物,不许纵火烧屋,不许惊扰百姓,自皖城东西合围,出发!” 命令逐次传达,一群衙役纷纷半弓着身子,身背大弓,手持腰刀,脚步嚯嚯,分散而去。 他们本就是陆府精锐,身经百战,如今受到令行禁止的训练,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摸黑找上各个商行,奉行杀戮。 陆远见典韦,周仓,陆逊尾随在最后压阵,显然也要跟着出去,匆忙轻喝制止:“你们三个,留下!” 典韦挠挠大胡子,一脸不甘,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儿他最喜欢,怎么就关键时刻被拦下了。 周仓同样郁闷,他刚归顺陆远不久,正想好好表现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落下。 他们知道陆远的习惯,命令下达,不喜欢被质疑,他们不敢自己询问,只能连连向陆逊甩眼神。 毕竟陆远对陆逊的偏爱,有目共睹。 陆逊踟蹰一番,试探道:“兄长,我们为什么……” “你还小,去了能做什么!” 陆远沉声解释:“至于他们两个,换不换装有什么用,皖城还能找到另外两头熊吗!走,我们去高处看看!” 他不介意在各世家面前凶相毕露,但是在百姓心中,还得保留个好形象。 典韦和周仓,同样的脸黑如铁,体格魁梧,如同一大一小两头棕熊,换什么装都没用,百姓们早已用大黑脸和小黑脸称呼了! 三人上了陆府私宅的门楼上,那是皖城的最中心,同样也是皖城的最高处,视野最好,可俯瞰全局。 他们下方不远处,正是陈氏商行。 典韦闷闷不乐:“主公,那以后我们的秘密行动,我们岂不都不能参加了?” “我们是官差,哪来那么多秘密行动!” 陆远俯瞰下方,淡淡笑道:“皖城事了,我们北上讨董卓,那里才是你们的战场!” 陆逊疑惑问道:“兄长,你不是要小火慢炖吗,人全杀光了,这岂不还是一锅端?” “这些只是他们在商行的精锐,庄园的人手还没动呢!” 陆远笑着解释:“出其不意,干掉他们的精锐,以后会方便很多,但他们有田产在这,必然舍不得放弃皖城的利益,还会再派人手过来,让我们再次剁手!” 他有心栽培陆逊,对陆逊也是有问必答。 陆逊微微点头,再次问道:“既然已经有田产作饵,兄长为何不碰他们财物,我们也很缺钱啊?” “杀戮中求财,兄弟们难免分心,先将财物放那,明天再去取!” 陆远笑呵呵道:“明天他们人去楼空,自有我们县衙出面,将财物带回来作为证物,这便是入仕的好处,做任何事,都可以名正言顺!” 他要彻底灭掉商行,其一是这些人以粮食酿酒,罪不可赦,其二是他目前缺钱。 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就算其中两千人是样子货,但也至少需要三千匹西凉战马,他还差两千匹,仅仅是这个,就需要四十万贯。 另外还有强弓箭矢,腰刀长枪等其他军资,所需钱财不计其数。 这时,皖城已经从一片宁静中喧嚣起来,灯火在一处处骤然亮起,乱箭攒射,刀光渐起,厮杀打斗声不绝于耳。 陈氏商行的新东主冲出大门,看着不远处的火光,顿时暴跳如雷:“兄弟们,快起来,这不是针对陆扒皮的,这伙贼人正在逐个商行清理!” 典韦在门楼上急得团团乱转,瓮声瓮气道:“主公,让典某下去将他打杀了吧,他乱喊乱叫,很快这些人就有准备了!” 陆远微微摆手,从身后取出神臂弓,瞬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陈氏商行的东主还在大叫,眼中却突然见到一个黑点,速度极快,不断变大,等他反应过来这是箭矢时,那一箭已经洞穿他的咽喉。 箭矢的力道极大,带着他的身躯前进,直将他钉到身后的木门上,箭尾依旧在颤颤抖动! 典韦不自禁打了个激灵,捅了捅身边周仓:“小黑,这得有两百步了吧……” 周仓咽了口口水,讷讷道:“怕,怕是有了!”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将一群陈氏商行的精锐堵在房门里,心中畅快至极,颇有一股狙击枪欺负西瓜刀的痛快。 典韦看着这一幕,脑中直发懵,再次捅了捅周仓,小声嘀咕:“小黑,两百步,你能躲过去吗?” “黑你祖宗,你自己多黑不知道吗!”.qqxsnew 周仓勃然大怒,其实也是为了掩盖心中慌乱,悻悻道:“这么远,连弓弦声都听不到,怎么躲?你见到箭时,箭已经射穿你脑门了!” 陆逊在一旁低语:“兄,兄长,我听说吕布的龙舌弓可在一百五十步外杀敌,已经是西凉第一猛将,你比他……” “我不如他,只是弓比他好!” 陆远淡淡笑道:“他的武艺不只在弓上,而我只会拳脚和骑射,不过骑射的精髓就在于不让你近身,他若想靠近我,也须得挨我两箭!” 典韦眼睛亮了亮:“主公,这弓比龙舌弓还好?” 据他所知,三石强弓是世上最好的弓,主要是制作困难。 吕布的龙舌弓,便是三石强弓,由虎骨为弓臂,虎筋为弓弦,需要以拳脚功夫将猛虎打死,才不至于伤到虎骨大筋,单是这个条件,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办到。 “你们若是精于骑射,凡是能拉开此弓的,我都会送你们一把!” 陆远乐呵呵道:“到时你们远弓近戟,下马步战,最不济还能骑马逃跑,在马上放箭伤人,谁敢追你们,谁能伤得了你们!” 三石强弓可遇不可求,但神臂弓是技术上的突破,他完全可以量产,只是对臂力要求太大,才无法普及。 典韦目光雪亮一片,被一张大黑脸衬托得格外显眼。 显然,他对于这样一张弓上了心。 周仓同样满是憧憬,意气风发道:“以后俺就去山里练骑射,山里狼群甚多,以前没少伤俺们!” “狼群?那不就是肉!” 陆远神色一喜:“以后叫兄弟们全去山里练,猎杀狼群,把肉食带回来!” 他心中清楚,有狼群存在,就必然有大多野物,羊群野鹿必不可少,否则养不活狼群。 狼群被灭,其它野物必然越来越多,按正常来说终究会破坏自然平衡,自取灭亡,但有他们在,这算什么问题! 羊多了杀羊,鹿多了杀鹿,那就是一块天然的养殖场,会给他们提供大量肉食,源源不断。 周仓心思机敏,闻言想了想笑道:“说起来天柱山的宝贝还真不少,乔家刚来时,就上山采过山葡萄酿酒,也经常有人上山找药材,俺之前藏在山里,没少跟他们做生意!” “对,还有山葡萄!” 陆远想了起来,呵呵笑道:“猎杀狼群,肉食自己吃,再把山葡萄采回来卖给乔家!” 他第一次去乔家,喝的就是乔景以山葡萄酿的果酒,当时就觉得甘醇香甜,回味无穷。 现在他要打击粮食酒,但是一下子断了皖城酒水,难免引起一些民怨,毕竟皖城的酒水货走四方,不知多少人对其依赖成性,用葡萄酒替代正好。 而且其中自有一笔横财。 陆远左右看看,最后向着周仓笑道:“周仓,这事交给你了,练兵期间,将山里的野兽全部猎光,让无事可做的百姓上山采野果草药,卖给乔家!” 周仓恨不得煽自己两个耳光,一张大黑脸愈发苦涩,尴尬笑道:“主公,俺事情实在太多,忙一些没关系,可俺就怕耽误了主公的大事……” 陆远心中数了数,给流民落户,分发田产,安排劳作,扩建县衙,事情确实不少。 而且他还要带典韦去谯郡,寻找许褚和华佗,那么军资的事也得交给周仓,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这样吧,你只负责训练和组织人手,买卖的事交给陆逊,另外军资方面你先扛起来!” 陆远见周仓还要说话,匆忙挥手阻止:“先忍忍,过几天一个好帮手就能用了!” 周仓无奈,只得躬身称是,活儿没变少,反倒多了一个军资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受器重! 陆远同样有苦难言,但凡麾下有个像样的,他哪至于让周仓一个粗人管这么多! 他说的好帮手是鲁肃,过几天鲁肃家书回来,鲁肃应该会守信帮忙,说是北上,但哪一件事不是为了北上! 鲁肃如果帮忙,鲁家应该会主动退出庐江,可以省去他一大麻烦! 另外许劭也得请出来,那个老家伙每天神神叨叨,什么正事儿没有,未免太清闲,自己一口一个先生叫着,总得出来帮自己点小忙。 这时,县衙的精锐已经杀到了眼前,数百人对着残余的几十名陈家精锐一阵箭雨,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夜空。 一行人如狼似虎般冲入陈氏商行,默默奉行着杀戮。 另一面的县衙精锐同时冲来,他们从皖城两面夹击,逐步向中间推进,力保不让一人逃出皖城,现在杀到近前,证明其余商行已经被清空。 陆远见着眼下场景,不由心中大定。 陆家精锐本就比其余商家的私兵强势,人数上也比所有商行加起来还要多。 况且他们出其不意,逐个击破,始终数百人面对几十人,一轮箭雨之后就只剩下单方面的屠杀。 “好了,你们留下收尾吧!” 陆远笑呵呵道:“记得明天安排兄弟们,将各商行的物资带回县衙,作为物证!” 第37章 临行敲打 大清早,陆远悠悠醒来。 小乔在一旁手枕香腮,眸光炯炯,沉声喝道:“你昨夜去哪了!” 陆远吓了一跳,却依旧一脸坦然,讷讷道:“我一直在家啊,还能去哪?” 他倒不是有意欺骗小乔,只是涉及杀戮血腥之事,不愿跟小乔多说。 小乔心性单纯,极为可贵,他不想让小乔沾染这些人心算计,血腥杀戮等等肮脏事。 “你胡说!” 小乔咬了咬嘴唇,恨恨道:“你是不是跟典韦他们出去鬼混了!” 陆远怔了怔,噗嗤一笑:“婉儿,你怎么会怀疑我这个,我家有仙妻,岂会像他们那样放浪形骸!” 小乔抿了抿嘴唇思索,脸蛋一红,美眸半眯:“你昨夜都没,没那个,这不正常,你肯定出去了!” 陆远目光柔和,乐呵呵道:“我忙完时你都睡着了,我哪忍心吵醒你,就自己睡了……” “你还在撒谎!” 小乔母老虎发威,掏出她的高仿扳指咄咄逼问:“你就算睡着了手脚也不老实,但今天没有,你昨夜肯定出去了,回来后还想了很久的事情!” 陆远呆滞半晌,看看自己手掌,原来破绽出在这里! “婉儿,确实有事,没提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陆远大手轻揽,将小乔揽入怀中,蹭着清香的发丝低喃:“你心若赤子,何必知道这些,我即将出门几天,你留在皖城,只管善待百姓就好!” 几大商行的人员一空,他终于能轻松几天,只要将眼下事情交代下,就可以前去谯郡。 “你要出门?” 小乔一惊,顿时来不及追问其他,只一脸疑虑道:“去哪里,什么时候,干什么?” “时不我待,迟则生变!” 陆远轻叹一声:“今日吧,我去趟谯郡,请华佗和许褚两人助我,夫人坐镇皖城,便是皖城父母,凡是对百姓有利之事,尽管放手去做,陆逊自会助你!” 他原本不想大清早说这些,只是话说到这,也只好提前交代了。 小乔环臂轻揽,低声嘟哝:“你总是这么忙,都不能好好陪陪我……” “给我点时间,以后就好了!” 陆远柔声笑道:“到时我们焚琴煮鹤,享尽人间美味!” 小乔素手轻拍,噗嗤一笑:“你这混蛋,总是没个正行,我才不要焚琴煮鹤,我要高山流水!” “我们今晚就高山流水!” 陆远轻轻拍了拍小乔,轻声道:“好啦,我得去把所有隐患清除,等我回来之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小乔美眸亮了,俏脸上桃花绽放,喃喃道:“夫君归来之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君子一诺,不敢辜负佳人!” 陆远深深一吻,耳鬓厮磨,过了良久,两人终于分开。 小乔默默为陆远束好发髻,屈膝偎了一福,满面柔情:“夫君在外,多多保重!” “夫人尽管放心!” 陆远将一袋酒精收起,扬长而去。 小乔目送陆远离去,猛地一跺脚,惊呼一声:“哎呀,忘告诉他了,宣纸都做出来了,算了,给他个惊喜……” 陆远出了屋门,直奔周瑜鲁肃所在的暗室。 两人正在下棋,见到陆远,均是闷哼一声,不发一言。 陆远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走吧,出去放放风,顺便让你们了解下现在局面!” 皖城暂时无隐患,只是这两个聪明人凑一块,陆远担心他们胡闹,把他们的小命玩掉,这才故意过来敲打敲打他们。 周瑜微微动容:“你这么好心?” “少废话,机会就一次,爱去不去!” 陆远扭头就走,向着外面警戒的衙役笑道:“他们要是不出来,就地格杀!” 周瑜头皮一麻,拉起鲁肃就走,心中暗骂不已,这个混蛋,还说爱去不去,不去就是死,哪有选择的机会! 他刚走出暗室,顿时看到断壁残垣的县衙,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以及一直连到他们周府的一路尘烟,不由又惊又怒:“陆扒皮,你将我们周府拆了?” “这是皖城,是陆某的城!” 陆远手指地面,爽声笑道:“陆某的城里,没有周家!” 周瑜心中一震,竟然敢动他们周府,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们舒县周氏在皖城已经完了! 周府都没了,那么其他的商行田产、矿产庄园绝对都无法幸免! 周瑜脸色铁青,恶狠狠道:“你敢做这么大,就不怕庐江内乱吗!” “做都做了,还问我敢不敢!” 陆远语气淡然:“难道周兄忘了,你我当初的约定了吗!” 周瑜定了定神,不再多言。 他当然记得之前的约定,陆扒皮要将所有世家势力赶出皖城,他只当陆扒皮找死,没想到陆扒皮竟然真的对他周家动手了! 陆远指了指一圈干活的百姓,乐呵呵道:“现在的皖城不好吗,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吃过馒头吧,皖城的百姓人人都有馒头吃,管饱!” 周瑜愕然:“馒头与你有关?” “拙荆所做,说起来还要多谢周兄成全!” 陆远笑眯眯道:“馒头事小,民生事大,如果你们周家还在,按周晖那个餐桌分食的方法,能容得下百姓一口饭吃吗!” 周瑜再次抿上了嘴,道理谁都懂,但皖城势力盘根错节,谁敢掀桌子!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县衙,大量衙役正赶着马车押运物资,见到陆远,当即齐齐躬身:“见过主公!” 陆远虚手微抬:“没这么多规矩,赶紧将物证搬运齐全,今晚杀牛宰羊,开荤大宴!” 一群衙役顿时眼睛亮了,异口同声:“多谢主公!” 陆远哈哈大笑,向着周瑜鲁肃二人饶有趣味道:“看到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鲁肃紧盯着一批所谓物证,上面的鲁家商行标记格外刺眼,不由脸色一沉,咬着牙道:“陆扒皮,你真的疯了!” 他看着老实巴交,实则心思机敏,见到这所谓物证,就已经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子敬别闹,我们还打着赌呢!” 陆远乐呵呵道:“我要是疯了,你该高兴才对,对了,鲁氏商行昨夜遭遇盗匪,商行所有人不幸罹难!” 鲁肃瞳孔骤缩,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硬邦邦道:“你果然疯了!我鲁氏商行百余人,你竟一个未留!” “陆某一直为一个问题困扰,一人性命重要还是百人性命重要!” 陆远神色淡然:“性命无价,这问题难解,后来陆某发现,有人为了自己活得好点,逼得那百人无路可活,这就简单了,二位都是智者,不妨多想想!” 他说完话,便没再理会周瑜鲁肃二人,而是向着一个衙役招了招手,乐呵呵道:“把典韦,周仓,陆逊叫来!” 那衙役躬身称是,飞奔离去。 没一会儿,三人纷纷前来,见过礼后,便纷纷目光诧异地看着周瑜鲁肃。 陆远看着满头大汗的周仓,神色郑重起来:“说说昨夜情况吧!” 周仓看着周瑜鲁肃,迟疑一下,眼睛一转,讪讪笑道:“回主公,周家引盗贼进城,洗劫各商行大量物资,约莫二十余万贯,兄弟们与盗匪搏杀,十余名兄弟身受重伤!” 周瑜脸色一黑,勃然大怒:“陆扒皮,混账东西,这等事你想栽赃我周家,你以为能骗得了天下人吗!” 陆逊小脸一绷:“兄长,要不杀了吧,留他何用?” “不必理会!” 陆远不以为意:“英雄做事,狗熊骂街,自古皆是如此!等他骂完我们再聊!” 周瑜语气一滞,胸口发闷,硬生生将后面要骂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陆远静等片刻,看向周仓正色道:“受伤的兄弟,多给钱财抚恤,不能再从军的,由我等赡养其全家,此事定成规矩,由你负责,一句话,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 “主公高义,俺定不会辜负主公所托!” 周仓高高拱手,神色动容,自己的主公与麾下兄弟相称,虽然是礼贤下士,但也有收买人心之嫌,但现在这个规矩,天下间闻所未闻,可见自己主公并非随便称兄道弟。 “我得去趟谯郡,典韦与我一起!” 陆远终于说到正题,沉声道:“这几日的皖城便交给你与陆逊了,你办完今天的事,就按原计划练兵,其余诸事,不可懈怠!” 众人皆是一惊,怎么说走就走! 只有典韦一张大黑脸喜不自禁,他是闲不住的主儿,只要是新鲜事他都喜欢。 周瑜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敢离开皖城?” 陆远不以为意,看向陆逊笑道:“看到了吧,再聪明的人愤怒起来,也会失去理智,他竟然不懂我凭什么敢走!你不可学他!” 周瑜气的三尸神暴跳,只觉得近日简直倒了血霉。 从前的陆扒皮虽然混蛋,但毕竟脑子不太好用,还算好对付,现在的陆扒皮却难缠得多,将自己困在县衙不说,还屡屡在言语间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兄长放心,我不会学他!” 陆逊小脸凛然,凝声问道:“只是兄长要去谯郡,要带多少人,还有为何不知会叔祖父,乔家人等……” “他们不知道此行重要,告诉他们,难免多费口舌!” 陆远乐呵呵道:“谯郡隶属豫州,如今局面,我只带典韦即可,我离开后,你通知乔家一声,他们自会过来坐镇,你也不可懈怠,将皖城诸事担当起来,多和你嫂子商量!” 无论是陆康还是乔景,他们虽然眼光独到,见识广博,但在这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他们绝不会想到一个神医的能量! 另外许褚这员虎将,现在名声不显,正是收服的好时机,再晚一点,怕是真就归到了夏侯家,到曹操麾下了! 陆逊抱拳称是,没有多言。 他们都知道陆远的脾气,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现在前去谯郡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而且他们也知道陆远和典韦的本事,带着众人反而招摇,容易生事,人少则更方便行事! 周仓眉头紧锁,迟疑半晌后讪讪笑道:“主公,一些新来皖城落户的老弱怎么办,他们中不了田,修不了县衙,俺向来愚钝,这等事着实做不来……”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皖城的规矩不可破!” 陆远掷地有声,认真叮嘱:“以后妇孺老弱到乔家蒸馒头,让他们自食其力,身体好点的,建桥修路,采摘野物,总有一口活路!” 鲁肃终于从他鲁家商行被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闷哼一声:“陆扒皮,你倒是好打算,万一碰上什么都干不了的呢!” “一些馒头而已,皖城养得起!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吗!” 陆远从容自若:“你们各个家族的田产庄园还在,总会再组织人手物资过来,到时再让周兄引盗贼进城,洗劫一次就好了!” 鲁肃心中一寒,瞬间想通了陆远的计划。 就是要留下诱饵,源源不断地钓鱼! 他们家族及时醒悟还好,要么壮士断腕,放弃皖城,要么拼死一搏,在这乱局中搏得一席之地。 可要是猜不透这道理,就只会被不断吸血,渐渐衰弱! 乱世相争,衰弱就要败亡! 鲁肃稳了稳心神,淡淡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北上勤王,所需甚巨,只得委屈一下你们了!” 陆远神色肃然:“董贼祸乱朝堂,天子京城受辱,你等世家久受皇恩,是不是该为我大汉出出血?” “你之前要我们随你北上,是去响应曹操矫诏?” 周瑜和鲁肃同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周瑜忍不住相问:“你有多少兵马,可以与西凉铁骑抗衡!” 他们都是少年成名,年轻俊杰,但这样的大事,他们之前连想都没想过! 陆扒皮不过一个混蛋,现在也只是一个县尉官职,竟然在考虑这等大事,由不得他们心中不震撼! “兵不在多而在精,五千精骑足以!” 陆远悠悠笑道:“天下大势涛涛,无人可挡,此战过后,董卓一党势必土崩瓦解!” “五千精骑?” 周瑜错愕一下,冷笑道:“你到哪弄五千精骑,一群乡野青壮,去了也是徒劳给他人做嫁衣!” “陆某不只是皖城县尉!” 陆远看着周瑜,得意大笑:“陆某还是陆家少主,乔家女婿!” 周瑜脸色一黯,满心苦涩,陆扒皮这两个身份,再加上近期动作,确实有可能做到! 他虽然在周家地位不凡,但绝没有这么大影响力! 陆远长身而起:“好了,诸事已经安排完,我该走了,对了,我答应过兄弟们,今夜杀牛宰羊,开荤大宴,别让我食言!” “兄长,如果他们作乱……” 陆逊目光闪烁,沉声问道,其意不言自明。 “此事无需纠结,我虽然欣赏他们,但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陆远翻身上马,扬声笑道:“顺则生,逆则亡,作乱可以,只是代价会死!” 第38章 驱虎过涧 长路漫漫,陆远与典韦策马疾行。 两侧山势平缓,路边溪水潺潺,风景极好。 皖城距离谯郡不足千里,他们二人骑行,没有大军拖累,两日足以到达。 陆远还算惬意,沿途领略风光,心情大好。 典韦却面色发苦,不时看着他的战马皱眉,那战马早已将脖子抻得老长,直耷拉到地上,显然筋疲力尽。 “主公,要不在这歇会吧,我的小红吃不消了……” 典韦尴尬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对那红色战马极为喜爱,看着战马这副德行,也是心疼至极! 陆远侧头看了看,乐呵呵道:“你不是脚程也行吗,要不你扛着它跑?” “我……” 典韦大黑脸一僵,讪讪笑道:“主公,歇一会儿就好!” 他虽然自诩步战足以,但要靠双腿追战马,累也得累吐血。 “行吧,在这歇歇!” 陆远马鞭一指,向着典韦笑道:“懂了吧,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等北上之后,就把吕布的宝马抢来,怎么也能扛得动你!” 典韦匆忙牵着战马去溪边饮水,闻言嘿嘿笑道:“多谢主公,只要有宝马,典某的骑射自不会落下!” 他见识过神臂弓的强劲,满脑子都是两百步外杀敌的憧憬,一心想着可以像陆远,或者他师弟太史慈一样,可以在战马疾驰中开弓放箭! 典韦犹自嘀咕:“师傅当年想帮典某寻一匹宝马,只可惜典某不争气,一怒之下杀了李永,不得不逃亡,师傅临终都没……哎!” 他话音落下,没听到陆远回应,正觉得诧异,却看他的战马不自觉打起了哆嗦。 他的耳边同时响起一阵极为熟悉的砰砰声响,那是陆远挽弓时的声音,犹如闷雷,曾让他毛骨悚然。 典韦猛地抬头,正见陆远神臂弓挽起,箭头幽幽泛着寒光,直对着他的身后。 陆远强弓在手,一脸肃然:“别吵,慢慢过来!” 典韦刚想问怎么回事,身后突然劲风呼啸,他回身一看,只见那平缓的山林里,猛地蹿出一头斑斓猛虎,足有他的战马大小,四肢矫健,虎目狰狞,威风凛凛。 云从龙,风从虎! 猛虎一扑之下,直落到小溪里,抖了抖一身腱子肉,低吼一声,便虎目灼灼地盯着典韦,如同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缓缓踱步走了过去,姿态极为优雅。 典韦怔了怔,大黑脸上突然一喜,猛地站直身子,犹如一头棕熊起身,高声叫道:“主公,别放箭,这是我的三石强弓!” 猛虎也怔了怔,刚迈出去的虎步一顿,虎目咄咄,竟带了一丝试探之意,似乎遇上了天敌! 陆远看着这一幕,强弓依旧没有收起,心中却不由大震:难道驱虎过涧是真的? 打死猛虎简单,一箭便能射杀,但吓退猛虎却是另外一回事,那毕竟是丛林之王,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怎么肯轻易退却! 山里长大的都知道,遇到猛虎,绝不能与它对视,否则便会被视作挑衅,猛虎必然暴怒! 而此时典韦正盯着猛虎眼睛,犹如一头大棕熊,与那猛虎对峙! 猛虎怔在当场,那种审视自己猎物的气势渐渐没了,反而不断低吼,像是发出警告。 典韦却兴奋地虬须乱颤,眼中直冒精光,如同盯着一件绝世珍宝,双戟往边上一扔,搓着大手,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倒像是怕吓跑了猎物。 猛虎连连低吼,声色俱厉,但未能吓退眼前劲敌,终于后退了一步,随即缓缓后退,粗壮的虎腿在小溪中踩起一圈圈涟漪,之前那种优雅姿态不翼而飞。 典韦见距离差不多了,猛地纵身一扑,一把抱住了虎脖子,成人大腿粗的臂膀犹如一对儿铁钳,腰部发力,竟生生将那猛虎像倒拔垂杨柳一般,直接从身前重重摔到了身后! “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间,那猛虎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起身子便要跑,虎尾却像铁鞭一样向典韦狠狠扫来。 典韦一拳将那虎尾打得瘫软,揪着虎尾巴转圈,声音大急:“主公,做三石强弓要留哪块虎骨!” 陆远不及多想,匆忙大喝:“脊椎!” “这就简单了!” 典韦哈哈大笑,顿时放开手脚,对着猛虎拳脚交加,四处摔打,简直像是一头大棕熊在欺负野猫。 陆远瞠目结舌,他看得出来,那猛虎被典韦的气势所慑,早已就没了斗志,一心想着逃跑,反倒被典韦打得七窍流血,伤痕累累! 能把猛虎吓得一心想跑的人,那得是什么人,那还是人吗! 陆远忍不住嘀咕一声牲口,便见典韦已经骑在猛虎身上,按着猛虎脖子,对着猛虎后脑砰的一拳砸了下去。 没一会功夫,猛虎的低吼声渐渐没了,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只剩一对儿虎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典韦拳头衣衫满是血迹,哈哈大笑:“主公,你快来看看,它的脊椎骨能不能用!” 陆远回过神来,大步走了过去,忍不住多看典韦两眼。 这个牲口,几乎是将一头猛虎生生吓死了,从始至终,那猛虎就没怎么反抗过,只挣扎着想逃回山林。 典韦眉开眼笑:“主公,我一直没碰它脊椎,应该能用吧!” 陆远伸手摸索一番,点头笑道:“能用,回头就能做成一把三石强弓,不过你用这个干嘛,你要练弓法,我这不是有弓吗!” “师傅说,弓法最好先练软弓,再练强弓!” 典韦哈哈笑道:“主公的弓虽好,但这弓太强,不适合练习,两石弓我用着太软,一拉就断,三石弓应该正好!” 陆远倒不懂这些,他的弓法天然就会,就像将后世的枪感带来了一样。 典韦拿出匕首,取骨抽筋,哈哈笑道:“之前在太行山里遇到过老虎,可惜那时我太大意,一不小心就让它逃了,这次我便谨慎多了,先放它过来,抓住尾巴不放松!” 陆远不自禁大笑:“典韦,你是不是还没有表字,我为你取一个?” “典某出身贫贱,没有表字,主公若肯赐字就太好了!” 典韦嘿嘿直笑:“之前乔家诗会的消息传开了,典某虽然不懂主公的诗,但能让许先生都不敢评价,主公必然才高八斗!” 他认陆远为主,陆远为他取表字,并无不妥,而且他觉得陆远才华横溢,赐字给他,那他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之勇猛气概,古今只有一人可比,从今以后,你表字便叫做恶来吧!” 陆远想着典韦将猛虎吓得腿肚子转筋的气势,顺势将这个称呼当做表字送给了他! “恶来……典韦典恶来?” 典韦挠挠乱糟糟的虬须,疑惑道:“主公,恶来,听着有点像坏人啊,不如叫善来!” “善什么善,你哪里长的善,就叫恶来!” 陆远上下打量典韦,哈哈笑道:“恶来不是坏人,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将!” “行,主公视典某为兄弟,典某自当对主公忠心耿耿,以后典某就表字恶来!” 典韦瓮声瓮气,同样哈哈大笑起来。 陆远将这外号给了典韦,不由心满意足,看着一堆虎肉又来了精神,乐呵呵道:“先在这美餐一顿,这肉不能浪费,一会儿都得带走!” 两人很快在原地升起了篝火,将虎肉烤得滋滋流油,就算只有一些盐巴作调料,也依然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开。 肉香扑鼻,外焦里嫩,两人当即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日头西斜,两人才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滚圆。 这时,突然一辆马车从小路尽头缓缓驶来,前后各有十余人护卫,马车上张灯结彩,看着喜气洋洋,正是一辆婚车。 典韦兴致盎然,站起来抻着脖子张望,嘿嘿笑道:“竟然赶上迎亲的了,有趣!” 陆远起身随意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人家又不是嫁你,你开心个什么劲!” 只是他话音刚落,马车上突然响起一道甜美女声,略显焦急:“夫君,救我!” 陆远一怔,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声音再次传来。 “陆远陆行之,你个薄情寡义的混蛋,快来救我……” 第39章 蔡家才女 小路上,陆远怔怔看着远方马车。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一行二十余护卫不约而同,正齐齐打量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打量典韦,以及典韦背后的猛虎尸体。 典韦对此不以为意,晃着一张大黑脸,一脸贱笑:“主公,你在外面偷偷养人了?” “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陆远轻声呵斥:“是蔡邕之女,蔡琰,蔡文姬!”qqxδnew 知道他表字的人不多,其中女子,除了小乔,只有蔡琰,这个不难猜,而且还有声音佐证。 “竟然是蔡家小才女!” 典韦顿时来了兴趣,咧嘴笑道:“主公,她刚刚叫你夫君,难道年初时你将她掳到……呃不,请到府中后,真的将她给……那个了?” “胡扯,我们弹了一夜琴,别的什么都没做!” 陆远眉头一挑:“这丫头机灵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但明显身不由己,刚刚喊我夫君,应该是想祸水东引,利用我们帮她脱困!” 他记得蔡琰是要嫁到河东卫氏的,但这路线明显不对。 而且蔡琰确实机灵,当年被他掳到府中,却将他耍得团团转,最终一句对牛弹琴,使他成了庐江笑柄,他祖父陆康同样被一群文人骂得焦头烂额。 “主公,那我们不去帮她吗,这是行侠仗义啊!” 典韦抻着脖子张望,兴致盎然:“这些护卫,看着一身甲胄,装备精良,但实则脚步虚浮,都是假把式,典某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打杀了!” “不去,大丈夫立身,哪能被一个女人利用!再美的女人都不行!” 陆远一脸淡漠:“如果她好言相告,帮帮她无妨,可她心存利用,我们就偏不管她!她祸水东引,趁机脱逃,但她又不知我们底细,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我们死活!” 典韦愣愣点头,瓮声瓮气道:“主公说的是,这女子还真有心机!” 这时,一群护卫却率先有了动作,他们手按刀柄,组成一个小型的雁形阵,井然有序地靠近陆远二人。 直到十丈距离左右,一群护卫纷纷驻足,腰刀半开,很是戒备地盯着典韦。 一个白衫青年从护卫后踱步而出,目光逡巡,最终定格在陆远身上,语气倨傲:“你是陆扒皮?” 陆远微微皱眉:“正是陆某,现任皖城县尉,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县尉?一个八品小官,亏你说得出口!” 青年淡淡哂笑:“在下河东卫氏卫仲道,蔡家小姐正是在下未婚妻,知道我为何找你了吧!你陆家侮辱我河东卫氏在先,回去让陆康看着办,办不好的话,陆家就可以除名了!” 他神色淡然,似乎让一个世家除名,只是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河东卫氏,好大的威风!” 陆远脸色一沉,淡淡笑道:“大将军卫青武功赫赫,智慧卓绝,怎么留下你们这群蠢货,蔡琰似乎不愿嫁你吧,你若识趣,就赶紧滚蛋,若是不识趣,河东卫氏就没有你卫仲道这号人物了!” 他本来懒得管蔡琰的闲事,不想被人利用。 可他毕竟没有成佛,这个历史上蔡琰的第一任夫君卫仲道,一开口就这般咄咄逼人,也不由让他火气上升,杀机涌动。 “她愿不愿嫁与你何干?反倒是你,这么嚣张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异数!” 卫仲道负手而立:“庐江陆家,呵!虽然同为世家,但终有云泥之别,我河东卫氏,于大汉经营数百年,坐看各世家兴衰起落,别说一个庐江陆家,就算袁家那般四世三公……” 他话没说完,突然头皮一麻,只见对面陆远猛地举起强弓,瞬间弓如满月,砰砰砰的挽弓声响犹如闷雷,直慑人心! 一支狼牙箭箭头寒光闪闪,正幽幽对着他,犹如毒蛇吐信! 陆远悠悠笑道:“接着说,你们河东卫氏怎么了,别停,停下来会死人!” 一个河东卫氏的护卫突然暴起,腰刀出鞘,直向陆远砍去,只是还未到近前,就被人一戟砸中,连刀带人,一同砍成了两半。 典韦抖落短戟上的血迹,森然一笑:“一群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要出来逞强,来啊,让典某杀个痛快!” 一群护卫正蠢蠢欲动,见此场景,不由呼吸一滞,脚步顿在当场。 这黑脸儿一击而已,就将他们的统领击杀,那他们专门用于围攻的雁形阵还有什么用,打杀起来,岂不四处漏风…… 陆远对一群护卫视若无睹,只看着卫仲道乐呵呵道:“不让你说时你偏要说,让你说了你却装聋作哑,本来懒得理你这短命鬼,你却跑来一心寻死!” 卫仲道太阳穴突突乱跳,他们早看出那黑脸儿壮汉的不凡,这才组成战阵,仗着人多势众过来放放狠话,免得落了河东卫氏的威名。 可这黑脸儿强得离谱,一击之下,腰刀断裂,甲胄破碎,人也被一戟两断,反倒让他们的战阵像是一群绵羊,在围攻一头饿狼。 而陆扒皮同样超出他的预计,他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纨绔,吓唬一下就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竟然起了杀心! 他出身豪门,自然见识不凡,单凭挽弓声,也知道此弓强劲,他绝对跑不掉! “你,你敢杀我?” 卫仲道色厉内荏,颤声道:“你可知河东之地,只有我河东卫氏一家独大,即便是董卓进京,也要向我河东卫氏借道!你敢杀我,你陆家满门必定要为我陪葬!” 事到如今,他只能想着先靠家族背景惊退对方,回到河东,再用家族力量寻仇! “陆某虽然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更不喜欢被蠢货威胁!” 陆远神色一冷,顿时一箭射出,口中厉喝:“典韦,一个不留!” 箭似流星,在卫仲道瞳孔中放大,嗖的一下洞穿了他的咽喉,直将他钉到地上。 这个历史上的病秧子抽搐几下,便兀自没了气息。 典韦爆喝一声,猛地一蹿撞进对方战阵,双戟舞动,顿时残肢飞舞,血染地面,刀戟交击声不绝于耳,雁形阵瞬间瓦解。 他打杀了几人,周围却突然一空,这才发现其余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他,纷纷持刀冲向陆远,而陆远也不知何时上了战马,一杆长枪在马上挥舞格挡。 陆远心中愤懑至极,这群混蛋竟然欺软怕硬,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 他见典韦冲进战阵,担心强弓误伤典韦,这才到马上取枪,而这群混蛋却同时围住了他,显然是听到了他一个不留的命令,想擒下他逼迫典韦! 偏偏他用长枪,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拼刺刀的动作,实力还不如在马下用短刀近身搏杀,现在被堵在马上,要护着战马,就只能挥枪四下格挡。 陆远看准一个空当,顿时双腿一夹马腹,长枪蓄势一击,挑起一人直接冲出了战圈。 刚一拉开距离,他立刻取出神臂弓,挽弓搭箭,向着后方追来的人群连连放箭,箭箭夺命! 一群河东卫氏的护卫嘶喊声一片,杀红了眼一般前冲,可相距却越来越远,身边人还在不断中箭倒下,十几人转眼间只剩六人。 几人心头绝望,这还怎么打? “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陆远哈哈大笑,一支支狼牙箭射出,六箭之后,现场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典韦过来后,僵在当场那沉重的呼吸声! 典韦看着一群中箭而死的卫家人,心头骇然,他自诩步战无敌,但如果碰上这样的骑射高手,他怎么打? 追不上,逃不掉,只能被人当兔子一样射,死了也是憋屈无比。 天下间不只陆远一个骑射高手,起码已经扬名的便有飞将吕布,长沙孙坚,西凉马超,甚至他师弟太史慈! 典韦搓了搓大黑脸,定了定神,一定得将骑术练好,就算不能在战马疾驰中射箭,也能挥舞短戟,格挡箭矢! “想什么呢!” 陆远策马走过,乐呵呵道:“走,去看看这个利用了我们的蔡家才女!” 他刚拾起长枪,突然臂膀一酸,猛地醒悟过来,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在马上挽起了神臂弓,不由又惊又喜,心花怒放! 陆远靠近马车,挥枪撩开车帘,顿时见到一个卫家护卫手持短刀,抵住了一个女孩儿咽喉! 女孩儿一袭红裙,风姿绰约,柳叶眉,瑞凤眼,一身青春活力之中,几分书香四溢,有如皓月皎皎,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句古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是蔡琰蔡文姬。 按照陆远记忆,蔡琰一笑间,嘴角会有一个酒窝显现,生气时,也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很是有趣。 只是此时的蔡琰一脸惶恐,颇为局促,身子一动不敢动,只有一双美眸扑闪,怔怔看着陆远。 那名护卫凶态毕露,恶狠狠道:“废话少说,把你的弓扔过来,再给我一匹马,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他本来是留下来看管蔡琰的,没想到却因此保住一命,还自觉拿捏住了陆远的把柄,以蔡琰的性命要挟陆远。 “那就有劳了,你杀了她,我再杀了你,这样方便!” 陆远笑眯眯道:“我与她有旧,不忍心下手杀她,可这丫头枉顾我死活,我本来也没想轻饶她,由你动手最好!” 蔡琰秀眉紧蹙,眸光恶狠狠地瞪向陆远,似要吃人一般,只可惜无法开口。 那护卫一愣,疑惑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救她吗!”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与她无关!” 陆远侧身将双手搭在车窗上,乐呵呵道:“快点动手,我也好斩草除根,免得这里的事情败露!” 那护卫面色如土,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死的? 他只呆滞一瞬,胳膊却突然一麻,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只手掌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的手腕顿时骨茬支起,血肉模糊间惨不忍睹! 短刀“当啷!”落地,他一声凄厉惨叫,猛地咽喉一痛,浑浑噩噩,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远衣衫染血,大手一伸,直接将蔡琰从马车中拖了出来,笑吟吟道:“夫人,我来救你了!” “陆扒皮,我刚刚开玩笑的……” 蔡琰横趴在战马上,心中又羞又怒,连连惊叫:“你想干嘛,快放开我,我没有枉顾你死活……” “是吗,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陆远一巴掌拍在蔡琰屁股上,勃然大怒:“竟敢利用我,你知道我这条命有多贵吗!” 第40章 庐江上甲 林间小路,陆远一行人再次启程。 只是陆远的战马上多了一位当世奇女子,蔡琰蔡文姬。 战马驰骋,景物飞驰倒退,颠簸得蔡琰眼冒金星,一阵头晕目眩。 “陆扒皮,我真的没想害你!” 蔡琰在马上挣扎不休,忿忿不已:“我认识典韦,知道有他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这才小小利用你一下!” 她心中惊惧,只觉得自己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这混蛋竟然把她横在马背上,身子朝下,动弹不得,完全是匈奴抢女人的野蛮做派! “啪!” 陆远一巴掌拍下,漫不经心道:“利用就是利用,少找理由,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明白!” 他心中同样郁闷,自己终究因为卫仲道这个蠢货,给蔡琰当了一次打手! 只是这事情怪异,蔡琰嫁到河东卫氏,为什么要逃跑,陈留去河东,他们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圈!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豫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敢打我!我爹爹都没这么打过我!” 蔡琰屁股生疼,不由又羞又怒,这混蛋连连逼问,一言不合就打她屁股,让她心中直欲抓狂,一度怀疑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远语气淡淡:“我不是你爹,不会惯着你毛病,赶紧把事情都交代了!” “你分明是记恨之前的事,之前是你无礼在先,将我掳走,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蔡琰一脸倔强,昂着下巴,泪水直在眸中打转。 年初时她被陆远掳走,与陆远虚与委蛇一夜才脱困,之后一句对牛弹琴,直接让陆远成了庐江笑柄! 现在陆远所为,分明是故意报复! “憋回去,少跟我来这套,这招儿你以前用过了!” 陆远巴掌扬起,目光幽幽:“往事已矣,我才懒得理会,只是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戏弄我,你完蛋了!” 蔡琰呆了呆,这混蛋怎么变聪明了? 她稍一思索,心中不由更是惶恐,怒不可遏:“你这混蛋,是想金屋藏娇!你不怕太守大人知道,再罚你禁足吗!” “金屋藏娇?你怎么这么臭美!” 陆远一脸不屑:“陆某家有仙妻,强你千倍万倍,掳你干嘛!此次救你,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你不必自作多情!” 蔡琰心中狐疑,试探道:“那你就让我好好骑马,不能这么羞辱我!” 什么仙妻强她千倍万倍,她自然不信。 她少年成名,才貌无双,随蔡邕游历四方,一路饱受赞誉,什么人能强她千倍万倍! 况且以陆扒皮的德行能娶到什么仙妻,只是她人在矮檐下,不敢去辩驳,只想摆脱现在的窘迫。 “好,你自己要骑马的!” 陆远大手一提,将蔡琰平放在战马上,乐呵呵道:“抓稳了,别摔下去!” 蔡琰惊疑不定,正疑惑这混蛋难道真的学好了吗,身体却突然像个猴子一样蹿了起来,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根本受不了战马颠簸。 她人在空中,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心中慌乱至极,信手胡抓,顺着陆远衣衫,一头扎进了陆远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投怀送抱?” 陆远笑吟吟道:“我还没成圣人呢,没法坐怀不乱,你应该趴在马上的!” 蔡琰惊魂甫定,感受到身前一片火热,俏脸腾地一红,正要开口呵斥,却猛地语气一滞,紧紧闭上了嘴巴。 现在虽然尴尬,但比让她趴在马上强多了。 如果平趴在马上,身后就是这个混蛋,战马驰骋间,那姿势得多么难堪,还不如之前那样被横在马上呢! “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远笑意盈盈:“快说吧,我耐心有限,等得够久了!” “黑脸典韦,是我们陈留人,当年壮士杀人过闹市,无人敢拦,此事在陈留人尽皆知!” 蔡琰一脸羞恼:“这回你该信我了吧,我没想害你,只想借用一下黑脸典韦的威名!” 她感受着陆远环臂搂住了她的身子,将自己放到了腿上,顿时心中一阵凌乱,再不敢废话。 虽然知道这混蛋是怕她坠落下马,却依旧让她一身汗毛倒竖,一动不敢动。 典韦正在前方探路,闻言顿时眉飞色舞,豪迈笑道:“姑娘好眼力,不过典某已经有了表字,不再是黑脸典韦了,而是典韦典恶来!” 他听到自己的事迹在陈留人尽皆知,心中颇为得意,身子抖了抖,胯下战马不由肚皮一瘪,眼看就要被他压倒在地。 “典韦,典恶来……” 蔡琰面色怪异:“谁给你取得表字,这不是骂……” 她话没说完,屁股突然一疼,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全都拍了回去。 陆远神色淡然:“少废话,你不是嫁到河东卫氏的吗,为什么要逃跑,陈留去河东,你们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圈,豫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蔡琰恼羞成怒:“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礼法,你对我尊重些,我就说!你再敢逼问,我就……” “现在还问我敢不敢,糊涂!” 陆远目光微眯,乐呵呵道:“我本来就是混蛋,你说得痛快点,我就懂礼法,说得慢了,我就什么都不懂了!” 蔡琰看着那扬起的巴掌,不由一阵眼晕,匆忙开口:“爹爹入朝编撰《汉史》,我与舍妹留守老家,卫仲道收到消息,就带人进了陈留!” 她迟疑一下,忿忿开口:“河东卫氏行事,素来嚣张跋扈,放下聘礼就要带走我们姐妹,我将他们大队人马引到陈留太守张邈处,这才救下舍妹,自己却……” 说到这,后面的她就说不下去了,毕竟河东卫氏形同抢亲,一意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这个刚刚救下她的混蛋,之前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只是性质没这么恶劣,更像是外人来了就得欺负一下的习惯。 “你先利用了张邈,然后又利用了我?” 陆远深深看了一眼蔡琰,再次问道:“卫家来了多少人,你怎么将他引到张邈那的?而且曹操不是正在陈留募兵吗,他是你爹故人,你为何不向他求助!” 其余的事陆远大致懂了,他本以为蔡琰与卫仲道成婚,是蔡家与河东卫氏的联姻,没想到却是河东卫氏强娶,想强逼蔡邕买账。 看来天下大乱,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这也是盛名之祸,蔡邕一直将自己两个女儿当着男儿养,取表字,读诗书,使得蔡琰少年成名,风华绝代,天下皆知。 可惜时逢乱世,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不知得被多少人惦记! “什么叫利用,你们男人不就应该平天下不平之事吗!” 蔡琰委屈巴巴:“卫仲道带了两千精骑入陈留,曹操不愿意招惹,而张邈是陈留太守,自然要保陈留百姓安危,我才不是利用他,是他为人豪迈,才将卫家精骑悉数诱杀!” 陆远怔了怔,河东卫氏,一个家族子弟出行,就可以带着两千精骑,甚至连曹操都不敢招惹,其家族底蕴可见一斑! 卫家雄踞河东数百年,甚至经历了西汉到东汉的变迁,相比于他们陆家,确实有着云泥之别! 幸好张邈将一群精骑诱杀,干掉卫家大队人马,才让卫仲道身边只剩一些虾兵蟹将! 不过自己杀了卫仲道,这事暂时还不能张扬,免得引出那个河东大族发飙。 “自古红颜多苦命,这不怪你……” 陆远随意感慨一句,就等着蔡琰继续说,他还在疑惑卫仲道为何会选择绕路回河东。 “自古红颜……你现在这么会说话?” 蔡琰深知陆远为人,离她被掳到陆府还不到一年,闻言不由错愕不已。 陆远一脸深沉,心中暗暗得意,会说的多了,有机会吓死你! 典韦咧嘴一笑:“主公文武双全,才情过人,这算什么,主公做的诗连许劭先生都不敢评价!” “文武双全,还才情过人?” 蔡琰美眸眨了眨,嗤笑一声:“陆远陆扒皮,文武不修,草包一个,整天仗着你们这些护卫逞凶,整个扬州谁人不知,连她的表字都是我……啊!” 陆远俯下身子,附耳低语:“我的表字是我自己取的,不要自讨苦吃,赶紧说正事!”m.qqxsnew “你自己取的,你还要不要脸!” 蔡琰瞬间炸毛,咬牙低骂:“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赶紧把爪子拿开,否则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表字是我取的,让你丢尽颜面!” 她美眸微眯,眸中怒火熊熊。 心中愈发笃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混蛋依旧是混蛋,只比河东卫氏杀人放火好那么一点点,但依旧是个不通世间礼法的混账东西! 至于马车里发生的事,她当时被那声惨叫吓得闭紧了双眼,之后就被抢了出来,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陆远不以为意,淡淡笑道:“你躺在我怀里,我们现在谁丢脸?” 蔡琰猛地一个激灵,双臂紧抱胸口,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愤懑不已:“我不提了,碰上你算我倒霉,你之前打我,就是为了不让我自己骑马出山林,早都算计好了这些!” “我不至于在你身上算计,你少自作多情!” 陆远乐呵呵道:“这只是你利用我的代价,记好了,要是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下次?” 蔡琰气急败坏:“一会儿出了山林,你就放我下马,下次见你,我躲你八百里!” 陆远大手轻拍:“废话少说,卫仲道为何绕了一大圈,跑到这荒山野岭?” “你,你再敢放肆,我就咬舌自尽!” 蔡琰一脸羞恼,无奈至极,卫仲道杀人放火,但起码还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哪会像这混蛋一样,毫无规矩,毛手毛脚! “咬舌……请吧!要不我帮你咬?” 陆远笑眯眯道:“我得罪了河东卫氏,现在只有你知道真相,可我们毕竟有旧,我不忍心下手伤你!你要是愿意如此,我谢谢你!” 他心中清楚,蔡琰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可能咬舌自尽! “你帮我咬?” 蔡琰呆滞一下,猛地醒悟过来,气得脸色发青,恨恨骂道:“你混账,恶心,比从前更混蛋!”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快点说,别自己瞎联想,否则我现在就混蛋给你看!” 蔡琰紧抿红唇,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 典韦在前方愣头愣脑道:“主公,一会儿出了山林就放了她吧,我们琐事繁多,你何必在她身上为难!” 蔡琰美眸一亮,明媚笑道:“壮士高义,不像陆扒皮人面兽心,只会欺负弱女子!” “典某只是不想主公为难,与你无关!”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你不忍杀她,但她自己求死,不妨就将她放在前面,山林外围必有狼群,她一死了之,还无需你动手,这样岂不正好!你何必护着她出山,她又不领情!” 陆远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求仁得仁,求死得死,蔡姑娘,你觉得如何?” 蔡琰笑脸一僵,咬牙切齿:“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小白脸天生混蛋,大黑脸自有黑心!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罢了!” 她嘴上骂着,心中却稍安起来,这混蛋竟然真是要护自己出山。 只是这混蛋说话办事太气人,干嘛不能好好说,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都没有! “少装可怜,你算什么弱女子!” 陆远摇头失笑:“你坑了张邈,又坑了我,我为了你的破事,得罪了河东卫家,现在只想知道豫州发生了什么,你却不肯如实相告,是算定我不敢伤你吗!” 蔡琰沉吟半晌,悻悻道:“你不就是怕这里的事情败露吗,那你将我绑到庐江,到时我们一别两宽,我身在庐江,自然不敢出卖你,这样可好?” “你还真是好打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陆远一巴掌重重拍下,冷笑不已:“你明明自己要去庐江避难,还想利用我给你做免费护卫,我若想将此事保密,杀人灭口多简单,何需送你去庐江!” 蔡琰被一语拆穿心中算计,一时不知所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愈发羞愤,只觉得陆扒皮比从前难缠多了。 她自己同样得罪了河东卫氏,无论在哪,都不会乱说,只想找个熟人,方便她联络在京中的爹爹蔡邕。 这其中她曾见过的庐江太守陆康,正是最佳人选。 陆远观她神色,不由哭笑不得:“把你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你虽然聪慧,但毕竟站得不高,看得不远,赶紧说说情况!” 蔡琰羞愧难当,尴尬解释:“卫家精骑被张邈大败,卫仲道被追得不得不绕路回河东,路过谯郡时因为抢马,又被曹洪追杀,这才一路跑到了这!” “曹洪还在谯郡?” 陆远满头雾水:“他不是应该去陈留投奔曹操吗?” “我告诉你件大事,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蔡琰满脸通红,却一副绝不退让的架势,认认真真道:“第一,你不能再羞辱我,第二,你得送我到庐江,让我见太守大人!” “你还想讲条件?” 陆远一脸漠然:“你屡屡算计我,我看你是一代才女,不忍伤你,还一路将你送出山林,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有话赶紧说,你没得选!” “我……” 蔡琰刚想还口,可听着陆远语气,气势不禁一软,好像此时的陆远,不只比从前难缠,更比从前霸道。 “曹洪正在谯郡,准备前往扬州,寻找扬州刺史陈温去庐江募兵,这算不算大事!” 蔡琰僵持片刻,终究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这个混蛋从前就无恶不作,而现在相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事又是自己理亏在先。 她虽然知道这混蛋不会伤她,但这混蛋毫无顾忌,不通礼法,她确实没得选。 “庐江上甲!” 陆远愕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三国混战,西凉铁骑衰败之后,庐江兵在战场上一直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庐江兵第一次亮相,正是因为曹洪与扬州刺史陈温交好,陈温帮曹洪在扬州募兵,从庐江郡征得两千精锐,之后曹洪带着这些精锐东征西讨,使庐江兵名扬天下。 相比于庐江兵的强悍,扬州的丹阳兵却极为不堪,陈温带着曹洪到丹阳郡募兵四千余人,最终却一哄而散。 丹阳太守周昕出自舒县周氏,周瑜家族的实权派人物,正是因为麾下精锐不堪,才使得舒县周家,始终被庐江陆家压下一头。 “曹洪现在在哪?” 陆远想到这些,不由神色凛然,杀机难掩:“告诉我实话,你的条件我便答应了!” 蔡琰被陆远突然迸发的气息吓了一跳,紧张兮兮道:“他就在谯郡夏侯氏的庄园里,你要干嘛!” “向来只有我扒别人的皮,这混蛋竟然想抢我的兵!” 陆远面沉似水:“既然知道他所在,自然是要上门讨教,与他讲讲道理!” 历史上曹洪带着庐江兵南征北战,先后击败陶谦,张邈,吕布,刘表,甚至曹操迎接汉献帝入许都,派出的精锐便是这批庐江兵! 陆远的祖父陆康,以七旬高龄,带着几千精锐,抵挡小霸王孙策的两年猛攻,其中便可见庐江兵的强悍。 孙权时代,庐江兵正式被称为庐江上甲,成为最强步兵的赞誉。 如今陆远身在庐江,早已将庐江兵视作自己的起身之姿,岂容他人染指! “你,你的兵?” 蔡琰心头疑惑重重,迟疑道:“你胡说什么,曹洪就是个粗人,你跟他讲道理,肯定得被他乱棍打出去!” 她倒不介意这混蛋会不会挨打,只担心自己被这混蛋连累。 “没事儿,我本来也没准备用口舌讲道理!” 陆远语气平和:“当此乱世,口舌之争有什么用,我只会与他讲拳头的道理!” “什么意思?” 蔡琰只觉得这混蛋失心疯了,匆忙劝道:“这种大事,你得回庐江跟太守大人商量!” 陆远面色如常,笑得云淡风轻:“既来之,则杀之,有什么好商量的!” 第41章 虎痴许褚 皓月当空,微风拂面。 陆远一行人依旧在林间策马疾行。 典韦兴高采烈:“主公,从这出了山谷,就是谯郡地界了!” “好,按原计划行事!” 陆远乐呵呵道:“先去你熟悉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 他们此来是寻找许褚华佗,只是这二人他们都没见过,典韦在这当过黄巾军,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许褚而已。 蔡琰心中惴惴,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准备做什么?” 她既担心陆远被典韦蛊惑,将她抛下不管,又担心陆远直接找上曹洪,他们一起被人活活打死。 陆远笑意盈盈:“要是见到我拿起弓,就主动抱住我,懂吗!” “做你的美梦去吧,我才不会抱你呢!” 蔡琰一脸不屑:“就算你松开我,我一样坐得稳,一会儿到了安全地界,你就赶紧放开我,我自己进京!” 她是出言试探,只是过了良久也没得到回应,让她忍不住心中忐忑,难道这混蛋不肯放自己走? 这时,前方探路的典韦猛地跳下战马,沉声低喝:“主公,这里不对劲!” 典韦看向陆远,见陆远已经手持长枪,凝神戒备起来。 “太安静了,确实不对劲!” 陆远神色凝重:“月下山谷,竟然没有狼嚎虎啸之音,我们先退出去!” 他看向山谷两侧,一侧是密集丛林,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另一侧却垒起了丈余高的土墙,根本看不透。 陆远正引马后撤,丛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齐声厉喝:“杀许褚!” 土墙里同时站出上百身影,口中高喊:“杀黄巾!” “许褚……” 陆远心有所感,猛地看向土墙前方。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正手执长刀怵在那里,冷眼看着对面人群,面色森寒,身子微微前倾,犹如一头准备捕食的猛兽。 “这就是虎痴许褚!” 陆远心间一亮,竟然在这碰上许褚,正好可以看看他的实力! 典韦一把拽起战马,神色焦虑:“主公快走,许褚和黄巾军在此大战,我们留下难免遭到无妄之灾!” “好,先退到外围!” 陆远沉声说道,一策马向山谷外冲去。 只是那丛林中人影无数,竟然一拥而上,忽然堵住了山谷入口。 两伙人不由分说,直接厮杀到一起。 他们身处战场,无论哪伙人看他们都不是自己人,撞上了就要过来砍杀一番。 陆远无心跟这些人混战,可四面八方攻击不断,也不由让他心火蹭蹭直蹿! 典韦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是见谁砍谁的傻子,不想卷入这无妄之灾,一路躲避攻击,口中大喝:“我们是过路的!” 只是双方人数太多,他们不动手杀人,一时根本退不出去。 典韦目光越来越冷,抵挡片刻后猛地一声厉吼:“蠢货找死,怨不得旁人!” 他双戟舞动,再不留手,瞬间肢体横飞,鲜血乱溅,很快将周围清扫一空! 陆远刚想趁乱冲出,突然一道人影急急而来,犹如一头野猪般横冲直撞,正是许褚那野兽捕食般的身影,直奔典韦。 许褚目光森寒,一言不发,拖刀而来,分明是要将典韦一刀两断,根本没想说什么“来将何人”的废话。 陆远见典韦还在前方开路,不及多想,猛地一策战马,挺枪刺向许褚。 他的枪法只会刺这一个招式,但是借着战马蓄力,他本人又骑术精湛,可以放开双手发挥臂力,一刺之下,同样力道千钧。 许褚提刀就砍,“吭”的一声闷响,长刀和长枪上火光迸溅,他一时挡住了长枪,但终究匆忙出手,比不得蓄势一击,让他双臂一阵酸麻,微微抬头,一脸诧异地看向陆远。 陆远见蔡琰已经抱紧了自己,顿时放下心来,再一策马,直奔许褚刺去,目光凛冽:“许褚,找死吗!” 他虽然有心收服许褚,却绝不会像曹操那样,因为惜才,就让关二爷把自己手下杀个通透,再让赵子龙七进七出,连刺自己麾下大将。 许褚微微诧异,他与对面黄巾军打斗过多次,还没遇过有这般武艺的人,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 他匆忙后退躲开这一击,咧着嘴干巴巴笑问:“你们是何人?” “我们路过此地,你就出手偷袭,当我们可欺吗!” 陆远一催战马,再次奔向许褚,长枪势如闪电,无坚不摧! 许褚挥刀格挡,声若闷雷:“你以战马欺我,算什么本事!” “战马不就是欺负人的吗!” 刀枪交击,许褚被长枪上力道撞得连退几步,陆远双臂也一阵发麻。 陆远趁机策马退出战圈,直奔出百余步,一把摘下神臂弓,瞬间挽弓如满月,弓臂砰砰作响,向着许褚大喝:“许褚,看箭!” 许褚正疑惑这人怎么回事,闻言侧头看去,不由头皮一麻。 一支狼牙箭寒光闪烁,似流星拽尾,速度极快,越过百步,依然势若奔雷,直奔他而来。 他不及多想,顿时举刀拦在身前。 像他这样久经厮杀的猛将,一切反应都是身体惯性,料定了此箭躲不开,手臂的反应比脑子还快! 箭矢砰的一声炸裂,他双臂同时一麻,长刀险些脱手而出,不由让他心中骇然,此箭力道竟如此强劲! 他正暗暗庆幸,却忽然神色一苦,只见前方,一支箭矢再次拖拽着寒光,摇曳而来。 此箭后面,还有一支。 速度惊人,根本不容他躲避。 许褚匆忙挥刀,一箭顿时在他面门前炸开,只是这一次拦下箭矢后,他的手臂却变得格外沉重。 他来不及感受这些,长刀当即移下,挡在自己胸口。 “砰!”的一声轰鸣,第三箭的箭矢断成两截,他的手腕一阵脱力,长刀同时脱手而出。 许褚见着对面再次挽弓的陆远,心中一阵悲凉,自己竟然就要死了…… 强弓颤动,许褚面沉似水,速度上他躲不开,手中也没有兵器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而来。 箭矢破空,嗖的一下直钉在他脚下,没土而入,只有一小截箭尾留在外面,彰显着此箭力道的强劲。 许褚愕然,这算什么,故意吓唬自己? 他耳边却突然传来陆远的笑声:“还不错!” 陆远确实存心试探一下许褚,想看看他能接下四石强弓的几箭! 如今见许褚挡下三箭,他不由心中暗赞许褚神力,毕竟神臂弓是超越这时代千年的产物,而神臂弓的力道,更是达到了冷兵器时代单兵武器的极致。 陆远策马寻找典韦,耳边突然响起许褚闷雷般的大喝:“恩公,小心!” 一柄长刀猛地自侧面劈来,而迎在刀前的,却是已经脸色惨白的蔡琰。 陆远在马上依旧可以辗转腾挪,躲开这一刀,但蔡琰却不能。 蔡琰看着这一刀,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双臂打着哆嗦,紧紧环抱住陆远。 电光火石之间,陆远腰身一扭,将蔡琰捂到怀里,自己身子微屈,避开刀尖,后背却被刀身砍中,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陆远闷哼一声,陡然一箭射出,直接洞穿了那偷袭者眉心。 箭矢力量极大,余劲未消,再次射中一人肩膀,在混乱的战场上引起一声惨叫,这才停了下来。 蔡琰惊魂甫定,回想着刚才一幕,忍不住小手在陆远后背摸了摸,顿时感到一阵滚烫,不由小脸一紧,满面复杂:“陆扒皮,你,没事吧,为什么……”.qqxsnew “没事,皮外伤,不影响作战!” 陆远神色凛然:“你是我救下来的,除了我,谁敢要你命!” 蔡琰抿了抿嘴唇,紧紧环臂一揽,再不多言。 陆远策马在战场上纵横穿插,箭矢不断,不分敌友,凡是靠近的皆被一箭毙命。 箭矢连珠,在陆远身边不断绽放,炸开一朵朵血雾,带起一声声惨叫。 对于一个骑射高手来说,杀敌速度远胜刀枪,更何况对付这些人,陆远根本不需要将神臂弓拉满,只拉开一丝,就足以要人性命! 陆远挽弓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敌人根本没机会格挡和躲避,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一群人心中骇然,这是哪来的骑射高手,怎么见人就杀,而且猎杀的范围越来越大,五十步内已经没人了,外面的人依旧在被猎杀。 陆远再次挽弓,弓臂砰砰作响,听得前方人群心中直发毛,一道道身影狼狈逃窜,鸟兽一般四散而去。 “惊弓之鸟!” 陆远哈哈大笑,此刻的神臂弓就是战场上的权柄! 许褚在远处遥遥拱手,声似炸雷:“恩公,等许某打完架,再与恩公把酒言欢!” 第42章 一点都不疼 人群散去,山谷的通路顿时一空。 只剩典韦呆呆地怵在原地,衣袍染血。 陆远策马而过,哈哈笑道:“走,到外面观战!” 典韦讷讷点头,心乱如麻,他在这大杀特杀,才清开了半条血路,陆远只挽弓一次,就让那些悍匪主动让开了通路! 他们到了山谷外围,再次打量战场。 此时山谷中已经混乱一片,到处都是正在搏杀的人影,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伤患,凄厉的惨叫声,喊杀声,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 其中许褚最是耀眼,刀光挥洒,前路没有一合之敌,皆被他一刀两断。 陆远看着他们,心头不禁琢磨起来。 他此次前来,是要收服许褚,同时暗杀曹洪,许褚是夏侯家的佃农,曹洪正在夏侯家的庄园里,现在又遭遇一群与夏侯家作对的黄巾军,得怎么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利用一下! 只是与许褚把酒言欢一场,这怎么够! 这时,丛林中几个中年黄巾军却突然神色振奋,直勾勾地盯着典韦,激动大叫起来。 “周将军,是你吗?” “没错,是黑脸儿周将军,这胡子我认识!” “周将军回来救我们了,几年不见,周将军雄壮了许多,还长个儿了!” 呼唤声,大叫声越来越多,都是埋伏在丛林里中年人,说话间语气越来越亢奋,直奔典韦而来! 典韦满脑袋发懵,疑惑问道:“主公,他们什么意思,疯了吗!” “不对,周将军……这批老黄巾把你当周仓了!” 陆远心头一亮,匆忙道:“刚刚堵着我们的是年轻一辈,不认识周仓,这批老黄巾认识,他们一直埋伏在此,这才刚认出你!” 典韦和周仓本来就长得极像,同样脸黑如铁,满面虬须,体格魁梧,即便陆远初见他们时也感慨过,觉得这两人像亲兄弟一般,一大一小两头棕熊。 在这夜色下,认错很正常,而且按周仓所说,他应该和这些人几年没见了! 典韦脸色一狠:“那正好,等他们送上门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必,你先假扮周仓!” 陆远乐呵呵道:“现在开始,你就是周仓,谁敢质疑就宰了谁,先控制住这批黄巾军,鼓动他们去抢夏侯家!” 三国中曹洪的性格很是另类,纯属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此人几次不顾自身死活,救曹操于危难,但为人却贪财吝啬,家资甚至比曹操还富有,可世子曹丕上门借钱,却没抠出半个铜板。 如果抢了夏侯家,必然会引发曹洪震怒,冲出来给自己机会暗杀,把握得当,甚至能把许褚拖下水,一身武艺,还当什么夏侯家佃农! 只是他手上缺一支破局的力量,这批黄巾军出现,正如一场及时雨。 典韦一脸无奈:“我一只手能打两个小黑脸儿,这群老黄巾瞎眼了吗!” “别吵,他们来了!” 陆远声音低沉:“周仓在黄巾军中地位极高,就算白波军杨奉,黑山军张燕见他都得喊声将军,你假扮他不吃亏!”m.qqxsnew 他话音落下,那群人已经到了近前,神色恭谨,纷纷向着典韦见礼。 “见过周将军,周将军又魁梧了!” “周将军救命,我们在这活不下去了!” “周将军,你那里活路怎么样,你都发福了,还长个儿了……” 人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渐渐汇聚成一片。 典韦挠了挠脑袋,硬着头皮上前,学着的周仓的语调开口:“没错,俺就是小黑,呃,周仓,这次是来给兄弟们找条活路的,你们先把兄弟们召集起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已经打起来了,怎么召集回来? 陆远轻咳一声:“周将军,你的包裹呢?” 典韦正觉得尴尬,闻言心头一亮,在战马上取出两个大袋子,口子一撒,地上顿时滚落出几十个馒头。 他在出门前特意准备了两个布袋,装了足有几百个馒头,按他说法是饿怕了,出门就得准备齐全,没想到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他用力一甩,两个袋子越过战场,沿途馒头哗哗啦啦,下雨一般洒落一地。 周围众人捡起馒头,刚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呼喊着战场上的众人。 虽然也是硬邦邦的,但依旧比面饼好吃得多,况且这些人连面饼都没得吃。 一个个黄巾军收到消息,再顾不得打架,纷纷撇开对手,抢起馒头,跑向山谷外围,人数越来越多。 黄巾军们汇聚在山谷入口,一面防备许褚等人的袭击,一面向着典韦嘘寒问暖。 一个手执粪叉的老者上前,激动万分道:“周将军,你说的活路在哪?” 典韦眉毛一挑:“活路在庐江,咱们先抢了夏侯家,备好路上干粮就南下,到庐江过好日子去!” 一个背着腰刀的中年人腆脸笑道:“周将军,你那里咋样?” 典韦瓮声瓮气:“你们吃的这个,叫馒头,在俺那管饱!” 一群人神色憧憬,个个吞咽着口水,两眼直发光! 这时,一个黑衣壮汉气势汹汹而来,看着典韦质问:“周将军,你一回来就夺权,有没有给何某……咦,你的眉毛?” “你敢说周将军没毛?” 陆远脸色一沉,陡然一箭射出,直接贯穿了壮汉咽喉。 人群们顿时一片骚乱,自战场归来的黄巾军看向陆远,不由齐齐变色,或者后退一步,或者刀枪举起,满是戒备。 他们都见到过这个骑射高手,在战场上不分敌我,不知杀了多少人! “何统领一时口误,你竟敢把他杀了,你到底是……” 一个黄脸汉子凶神恶煞,开口逼问,只是话没说完,典韦猛地将短戟掷出,一戟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后面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一群黄巾军彻底乱了起来,吵吵闹闹,嘈杂不堪。 “不好了,周将军把黄统领杀了!” “何统领被这骑马的杀了!他不是我们的人,肯定是夏侯家的奸细!” “放屁,何统领说周将军没毛,活该被杀!” 吵闹声越来越大,年轻的黄巾军和老一批黄巾军叫骂对峙,眼看就要内斗起来。 陆远一策马拉开距离,手执强弓,冷声大喝:“混账东西,你们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当年天公将军起义,正是我为他散尽家财,不信你们问周仓!” 一群黄巾军惊疑不定,只是看着陆远的强弓,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此人能在马上骑射,就算他们一拥而上,也根本无可奈何。 “没错!他就是天公将军的恩主,现在是我们黄巾军的新统领!” 典韦目光凛冽,一声大喝:“你们一群狗东西,连我们黄巾军的恩主都不认识,还当什么黄巾军!这两个狗屁统领死了就死了,现在有恩主赏饭,你们怕什么!” 那手执粪叉的老者当即附和:“周将军说得对,我们一群贱命,向来都是带上头巾做黄巾,解开头巾做山贼,束起发髻做佃农,披头散发做流民,有口饭吃就行,你们怕什么!” “郑伯说得对,黄邵何仪两个统领无能,今天不在这被杀,明天也得被许褚杀了!” 另有人附和道:“现在我们有了恩主,好日子就来了,恩主,还有馒头吗?” “当年这事儿,有什么凭证吗!” “放屁,周将军的话就是凭证,你敢怀疑周将军,老汉一粪叉插死你!” 一群人你推我嚷,看得陆远瞠目结舌。 他本来想给典韦伪装周仓的事坐实,宰了原先的统领,让典韦顺利接管他们,随意撒个谎分散下注意力,之后自己就一走了之,却没想到这谎言根本没碰到什么抵触。 这也让陆远看清了黄巾军,无非是一群想求活路的苦哈哈,谁当统领无所谓,谁有饭吃就跟随走! 这时,吵闹声渐渐停下。 典韦躬身一礼,郑重其事:“见过恩主!” 一群人纷纷有样学样,齐齐施礼:“见过恩主!” 陆远怔了怔,心中哭笑不得,自己竟然真的成了黄巾军的恩主! 他虚手一抬:“都起来吧,今夜还有大事,我和周将军先去商量一下,给兄弟们找条活路!” 那个粪叉老汉引领,很快在丛林中找到间隐秘土屋,粪叉老汉拿着陆远另外给他的馒头,喜气洋洋,躬身离去。 典韦一张大黑脸当即凑上前来,紧张兮兮道:“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谋事在密,断义要利!” 陆远神色肃然:“事不宜迟,你今夜就带人将夏侯家抢了,找机会栽赃给许褚,之后便带着他们按原路南下皖城吧,其余的事不必管,我处理好后,自会追上你们!” “主公多加小心,典某去了!” 典韦不是啰嗦的人,见陆远有了定计,顿时匆匆出了屋子。 陆远看看窝在墙角,委屈巴巴的蔡琰,乐呵呵道:“别装可怜了,我没怪你,你可以走了!” “谁装可怜了!” 蔡琰秀眉微挑,悻悻道:“你对我毛手毛脚,为我挨一刀是应该的,我先看看你伤口!” 她说着缓缓靠近,借着灯光一看,不由一声惊呼:“呀,你这得处理一下,容易感染,把你刀给我!” “算你有点良心,本来我想自己来呢!” 陆远取出酒精,呵呵笑道:“把伤口周边清理一下,再把此物倒上去就好,得快点,我今夜还有行动!” 这年代没有消炎药,一点感染就可能要命。 陆远避开刀尖,是不想伤到筋骨,影响作战,但同样造成了大面积伤口,极容易感染。 常规方法是将伤口烧焦,不过陆远带有酒精,是吸引华佗用的,自己先用点也没关系。 蔡琰拿着酒精迟疑一下:“这个能行吗?” “放心吧,我的命贵的很!” 陆远臂膀一绷,后背顿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能明显感觉到稍稍愈合的伤口再次蹦开,疼得他不由一阵颤栗。 蔡琰用衣衫蘸着清水,帮陆远擦拭伤口,迟疑道:“你说谋事在密,可你当着我的面密谋大事,还肯放我走?” “你知道轻重,不会乱说!” 陆远笑着解释:“另外我让典韦今晚行动,这是断义要利,你就算乱说也来不及!” 蔡琰闷哼一声:“断义要利,所以你临机决断,觉得我是累赘了,就想赶我走!” 陆远和颜悦色:“聪明,一点就透!” 蔡琰正小心翼翼地准备倒酒精,闻言气得手一抖,酒精直接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 陆远顿时疼得倒吸几口凉气,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绷起,身子直打哆嗦。 蔡琰眼睛一亮,再次倒了些酒精,甜甜笑道:“很疼?” 陆远额头冷汗滚滚,太阳穴突突乱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一点都不疼!” “看你这么舒服,我就放心了!” 蔡琰言笑晏晏:“我等你伤好了再走,平时还能帮你上药!” 第43章 天之娇女成婢女 夜半,丛林中一片静谧。 陆远策马而出,直奔之前战场。 按他的计划,典韦等人会偷袭夏侯家,而他则要通过许褚进入庄园,只等大乱一起,趁机斩杀曹洪! 战马疾驰,马上蔡琰一脸幽怨,皱眉低语:“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快摔死了!” “我故意什么?” 陆远乐呵呵道:“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没嫌你是累赘就不错了!” 蔡琰眉头轻挑,俏脸一红:“那是土匪窝,我敢呆吗,你让我骑马,还不管我!” “真难伺候,那你让我怎么办!” 陆远笑吟吟道:“抱你,你说我对你毛手毛脚,我坐怀不乱,你又说我想摔死你,我何其无辜!” 蔡琰一时气结,满腹经纶也找不到对应道理,只能暗骂混蛋就是混蛋,伪装成君子的坐怀不乱,偏逼自己投怀送抱! 她紧紧抓着陆远衣衫,低声嘀咕:“你就是故意的,嫌我给你治伤时弄疼你了,现在就想趁机摔死我!” 她一路被陆远欺负,只有治伤时见陆远疼得面无人色,却依旧死撑,才觉得身心舒畅,酒精也多撒了一些,只是治完伤,她的苦日子就来了。 陆远大手一提,将蔡琰放到自己腿上,笑呵呵道:“好吧,不为难你了,记得点,你是我婢女,外人面前别弄错了!” “不用你多说,我的命比你的命还贵!” 蔡琰满心愤懑,恨恨点头:“我只在路上伪装你婢女,你别想其他的,等到了庐江,联系上我爹爹……你,把你爪子挪一挪!” 她心中无奈,想一人进京,何其艰难,只能靠这混蛋将她带到庐江。 只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免得被河东卫氏寻上,提议伪装这混蛋姐姐,就被这混蛋欺负一番,偏逼她伪装婢女才罢休。 “手感不错!” 陆远笑得坏坏的,忍俊不禁:“你现在是婢女,哪来这么多讲究,换成别人早被我扔下马了,你就知足吧!” 蔡琰一脸羞愤,委屈巴巴:“你别总这样,虽然你为我挨了一刀,我心中感激你,但你也不能挟恩索惠,一直欺负我!” “你想多了,我家有仙妻,对你毫无兴趣!” 陆远和颜悦色:“只是我为人心善,就算一只小猫小狗,都不忍心随意伤害,你多少比小猫小狗强一点!” 蔡琰胸口一闷,彻底闭上了嘴,这混蛋说话能噎死人,普天之下,谁敢说她是阿猫阿狗! 况且这混蛋抬手杀人,哪里心善过! 陆远到了山谷,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策马上了土墙,远远看到一处村落。 村子里篝火成群,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这应该就是许家庄了!” 陆远顿时策马向着那村落奔去,老远便看到一群村民百姓,听到战马声音,纷纷抻长了脖子张望! 许褚的高大身影格外明显,一开口间,犹如一道惊雷咆哮:“是恩公,大伙别乱动!” 战马飞驰,转瞬即至。 陆远翻身下马,哈哈大笑:“许兄,别来无恙!” “恩公,你怎么到这了!” 许褚红光满面,哈哈笑道:“我见恩公跟黄巾军搅合到一起,还以为恩公是黄巾军的人呢,幸亏家兄提醒,恩公在战场上射杀了不少黄巾军,我才知恩公确实只是过路!” 陆远这回终于知道,许褚在战场上为何不轻易开口了。 这牲口在他耳边大笑一番,直接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要是在战场上开口,估计偷袭不了任何人,只会被人群起围攻! 只是他话音落下,边上一群村民却纷纷看向陆远,目光不善,显然他们还记得,这位许褚的恩公,在战场上同样杀了他们不少人! 陆远目光凛冽,迎向众人,笑盈盈道:“陆某初来乍到,就被诸位围攻,之前动手只是情非得已,难道诸位要让陆某束手待毙吗!” “恩公不必理会他们!” 许褚回头看看,脸色一沉:“你们一群狗脑子想什么呢,我们天天大战,哪天不死人,恩公饶我性命,你们谁敢对他不利,需得问过许某手中的刀才行!” 一群人纷纷挪开目光,倒不是许褚说得对,只是许褚的刀太狠! 陆远扬声大笑:“你们以后就不必每天死人了,黄邵何仪已被我斩杀,黄巾军已经溃散,不足为虑!” 许褚眼睛一亮:“恩公将他们杀了……杀得好!” 一群人纷纷换了脸色,惊疑不定,试探着相问。 “壮士将黄巾军统领斩杀了?” “那两个狗东西真的死了?” “黄巾军现在散了吗?” 陆远虚手一压,止住众人喧哗,朗声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陆某何需欺骗你等!” 他近日一直统帅千人精锐,动则毁家灭门,不知不觉间也养得一身好气势,言谈举止,威严日重,让人无端信服。 许褚豪迈大笑:“恩公说他们死了,那他们便是死了,你等休要多想,赶紧牵牛去,今夜大破黄巾,须得宰牛庆贺!” 村子中篝火多了大圈,火光摇曳,映衬出一张张憨厚笑脸,个个喜气洋洋,热闹异常。 任谁也想不到,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户,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他们是真心高兴,以后不必再与黄巾军厮杀。 陆远与许褚连连举杯,试探道:“许兄,你如此英雄,为何在这做一佃农,龙游浅滩,岂不埋没了这一身武艺!” “恩公,许某现在不是佃农了!” 许褚大着舌头笑道:“之前夏侯家家丁欺我,被我杀光了,夏侯家就让我做了家丁,只是他们害怕我,不许我进夏侯家庄园!” 陆远微微皱眉:“许兄如此豪杰,难道甘愿做一家丁?” “许某自是不甘,只是许某答应了夏侯家在此守护田产!” 许褚撕着牛肉,吱吱呜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呃,不好变啊,而且许某在这逍遥自在,还有牛肉吃,不是挺好吗!” 陆远一阵气闷,这混蛋竟然真如典韦所说,一根筋,当佃农当上瘾了! 尽管按他所说,他已经是家丁,但家丁和佃农能有什么区别,夏侯家明显不信任他,连庄园都不让他进,偏偏他还在此自得其乐! 幸好自己担心过这一点,提前布下了先手。 “恩公,这女子是谁?” 许褚灌了一大坛子酒,看着蔡琰疑惑道:“我在战场上见恩公身法,那些人根本伤不得你,即便是普通弓箭都被恩公避开了,可恩公为何替这女子挨了一刀!” 陆远随意笑笑:“是我婢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死!” “原来只是一婢女,恩公未免太心善了!” 许褚晃了晃脑袋,郑重万分:“恩公饶许某一命,许某先还恩公一点,恩公在外游历,带着这么个女子,早晚被她拖累死,许某替恩公除掉这隐患!” 蔡琰心中正觉郁闷,难道自己真的是累赘? 无论是黑脸典韦,还是这个野猪许褚,竟然都这么说自己! 只是她刚想到这,便见许褚一只大手抓来,眼中没有一丝人类情感,云淡风轻一般,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心中一阵黯然,这天下到底怎么了,外面怎么全是这般肆意妄为,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自己前日还是一个天之娇女,钟天地灵慧,璀璨夺目,可几日间惊险不断,好不容易被陆扒皮救下,现在竟然要被人当个累赘一般,随手抹杀! 陆远不及多想,抖手在许褚手腕上一敲,淡淡笑道:“许兄,陆某外出,实为寻找华佗,这个婢女对我有用,杀不得!” 他不禁深深看了眼许褚,这厮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谈笑间杀人,既不善良,也不仁义,唯有一点值得钦佩的,便是忠诚。 蔡琰惊魂甫定,悄悄往陆远身边靠了靠,渐渐靠到了陆远怀里。 许褚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只觉得整条胳膊剧痛无比,犹如筋骨错乱一般,不由心中大骇,看着陆远:“恩公,许某这条胳膊……废了?” “不至于,一会儿就好!” 陆远轻描淡写般笑笑:“你出手太快,别的招式拦不住你,我这才出手重了些,你别一口一个恩公了,听着别扭,你我兄弟,自当兄弟相称!” 他是敲在了许褚脉门上,有意让许褚吃些苦头,免得这厮抖手杀人,在自己面前擅自做主! “没废就好,恩公,呃陆兄武艺果然不凡!” 许褚额头冷汗密布,犹自强压着剧痛,勉强笑道:“不过陆兄要找华佗,为何到夏侯家地盘了,华佗就在太行山脚下,往北不出五十里就到了!” 陆远眼睛一亮:“你知道华佗所在?” 华佗对他来说,吸引力尤胜过一般武将谋士,想象一个由神医坐镇的皖城,招牌亮起,得吸引多少人才前来求医! “明天我带陆兄去!” 许褚感到胳膊上剧痛稍缓,心中惊惧渐渐退去,哈哈笑道:“那老头虽然天天上山采药,但却是个恋家的主儿,堵他老窝,一堵一个准儿!” 陆远哈哈大笑:“好!” 他心中嘀咕,明天他们估计就得跑路了,但北上一趟,倒也不耽误。 不过历史上华佗确实恋家,给曹操治病治得不耐烦了,就撒谎自己夫人有病,结果一去不返,最终惹来杀身之祸! 陆远继续和许褚聊着天,静静等待消息。 篝火熊熊,许家庄同样热闹非凡。 肥酒大肉,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突然,远处火光大亮,火舌吞吐,似要燃烧整片天空一般,隔得老远,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那里喊杀声震天,不知多少人嘶声大吼:“杀!” 许褚揉了揉惺忪醉眼,猛地脸色大变:“不好,有人去抢主家了,我们快去支援!”.qqxsnew 他看了看陆远,尴尬笑道:“陆兄稍等片刻,许某去去就来!” 陆远微微摆手:“许兄轻便!” 许褚拱了拱手,撒腿离去。 一群人同时纷纷起身,拔腿就跑。 蔡琰轻轻捅了捅陆远,怯生生道:“你不是也要去吗,还不快走?” “你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 陆远吃着牛肉,笑呵呵道:“你不必害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谁害怕了,我刚刚就是有些冷!” 蔡琰轻轻离开陆远怀里,满面复杂:“你要真嫌我是累赘,就自己去吧!” 凉风习习,不由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不是累赘,是我掳来的婢女!” 陆远语气悠悠:“先等等,熊熊圣火,才配给一代猛将送行!” 第44章 猎杀曹洪 火光冲天,喊杀声漫山遍野。 陆远终于起身,一揽蔡琰上了战马,直奔许褚等人追去。 蔡琰迟疑一下,环臂搂住陆远,疑惑道:“这就是你要等的时机?” “对,你稍微轻点!” 陆远策马疾驰,耳边风声呼啸,乐呵呵道:“你抱得太紧,顶得我胸闷,会影响我一会儿大战!” 蔡琰俏脸一红,悄悄将胸口向下挪了挪,却不敢再跟这口无遮拦的混蛋废话。 喊杀声越来越响,冲天火焰炙烤得陆远脸上生疼,直到一面两丈余高的土墙前,他才终于追上许褚一行人。 许褚见到陆远,一脸疑惑道:“陆兄,你怎么来了?” “你我兄弟,自当并肩作战!” 陆远面不改色,大义凛然,心中自有另一副打算。 战况最激烈时,现场最是混乱,正适合他出手猎杀。 如果不是为了庐江兵,他和曹洪短期不会有任何交集,甚至对曹洪还有些钦佩,毕竟贪财好色只是小节,忠心护主才是大义。 但现在曹洪要薅他羊毛,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褚见陆远脸色毫不作伪,不由郑重一抱拳:“陆兄高义!” 陆远虚手一抬,听着土墙里面震天的喊杀声,挑眉问道:“你们为何不进去支援……” 许褚挠了挠头:“不知道啊,夏侯家一群蠢货,竟然不给我们开门,可能是夏侯家的甲士来了,用不上我们吧!” 陆远听着里面激烈的打斗声,正疑心典韦是不是撞上了夏侯家甲士,土墙里却突然传出数百人的嘶声大吼:“许褚断后!” “断后?” 许褚呆了呆,环顾左右:“我断什么后……” 他眼睛一亮,顿时看到左侧百余丈处,一个土墙缺口处不断有人向外蹿出,乌泱泱一片,个个扛着麻袋,卖命狂奔。 后方还远远吊着一群人,手执长枪,一路追杀! 陆远目光微眯,同时看到了一个棕熊般的身影,矮着身子混在人群里,手持两支短戟,正是典韦。 他心中了然,刚刚喊话,应该是典韦看到许褚到来,有意嫁祸许褚。 这时,土墙上的木门突然开了,近百身披黑甲,手持长枪的甲士蜂拥而出,脚步沉重,阵型齐整,转眼就将许褚等人包围其中。 为首一人口中厉喝:“许褚,你果然包藏祸心,竟敢伙同黄巾贼,抢劫我夏侯家!” 许褚脸色愠怒,眸光一寒:“混账,我们是来支援的,你是傻子吗!” “一群贱民,还敢狡辩!” 那名甲士面无表情,长枪一指许褚:“你一直对抗这群黄巾,为何今日任由黄巾出动,你若没有勾结黄巾,他们为何让你断后,而你偏偏挡住了我们出路!” 许褚脑袋直发懵,是啊,为何? 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本来是要进门支援的,现在反倒堵住了这群人出路…… 他一个头九个大,九个脑袋加一起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不过许褚为人,向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他看着一群甲士将他们包围,不由脸色一沉,目光陡然阴冷起来。 “你等竟想对许某出手,找死!” 许褚爆喝一声,长刀挥起,径自冲入夏侯家的甲士群中,一刀劈飞了身边甲士的脑袋。 他耳边同时响起闷雷般的挽弓声,随即一支狼牙箭陡然射出,一箭洞穿了那为首甲士的眉心,顿时在夏侯家甲士中引起一阵骚乱。 陆远一箭毙敌,再次开弓,同时向许褚大喝:“还不快退,跟他们拼什么!” 许褚目光森寒,长刀劈砍,冷冷喝道:“先杀光他们,出了这口鸟气再说!” 一群许家庄人,不由分说,也直接加入了战场。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有许褚这头疯虎开路,一时竟将夏侯家甲士杀得溃不成军,难以形成阵型。 一群夏侯家甲士冲向陆远,枪影霍霍,想将这个暗箭伤人的先行击毙。 陆远却在战场上策马,与他们拉开距离,同时不断挽弓,一箭箭如连珠般射出,气得夏侯家一群甲士哇哇乱叫,压根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无赖打法。 他们有甲胄在身,长枪在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惜根本碰不到敌人,就被连连收割性命,死得憋屈无比。 陆远放声大笑:“曹洪何在!” 一群甲士无人回应,只有人向庄园内大喊:“快,让弓手过来,杀光许家庄贱种!” 陆远暗骂一声晦气,早该想到曹洪不会在乎许褚等一群家丁,只会盯着粮食,这时肯定已经追击典韦等人了! 他在战场上驰骋,口中大喝:“许褚,你们先撤,你等对付不了弓手!” 许褚两眼猩红,回应如平地惊雷:“杀光他们再撤,普通弓手也对付不了我!” 陆远微微皱眉,这个疯子,简直像是失了神智,一意要将这百余夏侯家甲士杀光。 可他根本不知道集结成箭阵的弓手有多可怕,漫天箭雨,哪是他挥刀劈砍能躲得开的! 陆远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去追杀曹洪,不管许褚死活,要么在这帮他杀光夏侯家甲士,让他赶紧撤走。 他只犹豫一瞬,便再次对着夏侯家甲士连连开弓。 一会儿功夫,陆远已经射完了一壶箭,身后横七竖八躺了三十具尸体。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土墙内响起,让他不由心中一震,夏侯家的弓手来了,而许褚等人还在与一群甲士厮杀! 陆远再一挽弓,盯着身后的夏侯家甲士,目光幽幽:“还有一壶箭,三十支,你们选三十人出来送死吧!” 一群夏侯家甲士呼吸一滞,追击的脚步也跟着顿了顿。 之前他们血气上涌,只想杀了这厮解恨,现在反应过来,这厮骑着战马,根本就是在虐杀他们,他们连三十人都不到,冲上去也是送死,更何况根本追不上这厮。 一个甲士走了出来,厉声喝问:“阁下暗箭伤人,真是好本事,还未请教阁下大名,今日之事,我等也好向家主禀报!” “不用暗箭你们也不行!” 陆远放声大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江东孙策,向你们家主交差吧!” 那甲士不疑有他,冷哼一声:“江东孙氏行事,我夏侯家领教了,今日事出有因,我夏侯家骑兵未至,来日战场,再与阁下讨个说法!” 他说罢一挥手,一群甲士顿时缓缓退了回去,个个小心戒备,溃而不散。 这时代的人极注重亲族名节,像吕布认了两个干爹,就被骂了一辈子三姓家奴,这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远对这些毫不在乎,可以随意捏造身份。 许褚还在与一群甲士厮杀,可对方却果断退出战场,井然有序地回了庄园。 他刚想追杀,土墙内突然箭雨漫天,铺天盖地一般向他射来。 许褚头皮一麻,再也提不起一丝挥刀格挡的想法,迈开双腿,亡命奔逃。 一群许家庄人不由分说,同样甩着两条腿逃命,只一瞬间,便有几十人被射杀当场! 陆远在远处大喊:“别停,逃回庄子里用土墙抵挡,箭矢射程只有三十步!” 一行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向着许家庄逃去。 许褚险险躲开一轮箭雨,顿时回身大喝:“姓夏侯的都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摸进庄园,宰光你们一群畜生!” 庄园内毫无回应,一群弓手也没有再放箭。 这是步弓的不足,他们机动性太差,只能抽冷子来一下,适合防守,要是冲出去追敌,他们集结战阵挽弓之时,就容易被对方反冲到近前,一刀一个,砍光他们脑袋。 骑弓则没有这些顾忌,策马追敌,一路放箭,即便碰上打不过的,也可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这正是陆远一意组建弓骑兵的原因。 许褚看看陆远,神色疑惑:“陆兄,你还不走?” “你们先走,我来掩护!” 陆远见许褚迟疑,不由再次一声厉喝:“我有战马,随时可以走,不要留下拖累我!” 许褚重重喘了几口粗气,郑重抱拳:“陆兄小心,许某在庄子里等你,万不可在此为我等拼命,庄子里自有陷阱,他们不敢去!” 陆远暗道一声惭愧,战马兜兜转转,扬长而去! 丛林中人影憧憧,纷纷从陆远来时的小路南下,正是由典韦带领的一群黄巾军。 他们身后,则是大批身着轻甲,手提长枪的夏侯家甲士,三五百人,浩浩荡荡,一路追杀! 一队骑兵二十余人追在最前方,个个手持长刀,追杀得最是凶猛,俨如狼群咬住了羊群屁股,不死不休一般。 陆远从斜刺里追上这队骑兵,见这些人个个体格魁梧,战马雄壮,以战阵冲杀,训练有素,根本看不出为首者。 他无法判断曹洪是否在其中,只得故技重施,口中大喝:“曹洪何在!” 骑兵中一个身材不高,却格外魁梧,两眼狭长的汉子猛然回头,朗声大喝:“何人唤我!” 陆远强弓挽起,神色凛然,不由分说,一箭射了过去。 长箭破空,须臾而至,曹洪瞳孔一缩,猛地一刀劈砍出去。 “砰!” 一声闷响后,长箭炸裂,曹洪同时手臂一酸,长刀脱手而出,斜飞到边上草丛里。 “好大的力道!” 曹洪只来得及感慨一句,就不禁脊背一寒,却见前方箭矢连珠,一支支狼牙箭呜咽风声,摇曳着寒光,破空而来! 他瞬间毛骨悚然,一箭尚且如此,这不断射来的箭矢如何抵挡! 一个骑兵一言不发,直接在马上跃起,在空中接下了第一箭,被箭矢拖拽着轰地一声撞到地上,身子抽搐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一个个骑兵毫不犹豫,纷纷挡在曹洪面前,一支支箭矢洞穿他们身披的甲胄,在他们身上炸起一朵朵血花,随即便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短短片刻,连连九箭,竟无一箭伤到曹洪! 曹洪睚眦欲裂,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一个个骑兵,猛地抬头将目光射向陆远,狭长的眼帘中似有火焰升腾,冷冷喝问:“你,是何人!” “将军御下有方,在下佩服!” 陆远微微震惊,却依旧挽起强弓,语气从容:“将军走后,在下自会告之!” 一支支箭矢再次射出,寒光晃成一片,分别向着曹洪眉心,咽喉,胸口,小腹射去。 一个个骑兵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心中死志,纵身飞扑到曹洪身上,将曹洪扑落下马,用血肉之躯替曹洪挡住了箭矢。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曹洪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而他也自地上灰头土脸地站起,脸色铁青,想要捡起他的长刀。 陆远听着身后动静,知道夏侯家的甲士就要到了,顿时一箭箭更急,将曹洪身边的骑士逐个射杀。.qqxsnew 转眼间,曹洪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他自己,犹豫一下,依旧捡起了地上的长刀。 陆远神色淡然:“将军,你该上路了!” 他顺手取箭,却摸了个空,箭囊中空空如也,箭矢刚好射光。 曹洪神色森然:“你没箭了?” 他说着手拖长刀,一身甲胄哗啦啦作响,直奔陆远冲去。 陆远面沉似水,一把将蔡琰按在战马上,跳下战马,倒持短刀,虚步主动迎了上去。 之前孙坚说他拳法刚猛霸道,那只是他练拳的架势而已,此时他拳法带动步法,身形腾挪,拳后藏刀,却显得格外凌厉狠辣。 曹洪长刀斜劈,带着他的怒火,呼啸风雷,气贯长虹。 陆远腰身一转,在毫发间避开锋芒,反而揉身贴近了曹洪,手腕在他脖颈前掠过,拳后短刀寒光一闪,划过了曹洪的脖颈。 曹洪脖颈一凉,猛地一个踉跄,一手捂住脖子,另一手拄着长刀站在原地,怔怔盯着自己身前的陆远。 他的手上鲜血殷殷,顺着指缝越淌越多,口中血沫翻涌,尽力靠长刀支撑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 曹洪身体渐渐冰冷,却依旧执着地问着。 “将军走后,我会告诉将军!” 陆远感慨一下:“那些人,为何要拼死救下将军?” 曹洪口中鲜血倒涌,眸中却突然焕发出一丝神采,喃喃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陆远轻叹一声:“如果给将军两千庐江兵,将军将如何待他们?” 曹洪意识渐渐模糊,彻底靠在刀柄上使自己不倒,口中喃喃:“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懂了!在下来自庐江陆家,将军走好!” 陆远唏嘘一声,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淡淡道:“你是个好将军,可惜,你挡我道了!” 第45章 许褚归心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陆远朗声高歌,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蔡琰心有所感,疑惑道:“陆扒皮,你,好像不想杀他?” “是啊,我们是同类人!” 陆远稳了稳情绪,淡淡道:“你没见到那么多人,都不想让他死吗!” 他最后确实有所感触,同袍情义,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别人只当那些人是曹洪亲随,就该为曹洪而死,但实际上事到临头,没人会愿意在必死的情况下去为别人挡箭! 那些人愿意为曹洪如此,显然是对曹洪忠心耿耿,而曹洪一句与子同袍,也解释了那些人为何会如此,同样解释了他为何会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武将! 显然,曹洪把他们当做了同袍,是你有我有大家有的同袍! 蔡琰若有所思:“可你最后还是杀了他!” “对,他挡我道了!” 陆远乐呵呵道:“不提这些了,我们现在去见许褚,你要是再敢叫我陆扒皮,小心屁股开花!” “你,把你爪子拿开!” 蔡琰脸蛋一红,娇羞无限:“整个庐江人都这么叫你,凭什么我不能叫!” 陆远笑得理所当然:“就凭你是我的婢女,敢乱叫,晚上就让你侍寝,理由足不足!” 蔡琰刚想反驳,听到后面,顿时没了底气,虽然明知道这混蛋在吓唬她,但谈论这种事怎么都是她吃亏! 她迟疑半晌,疑惑问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是谁作的诗,听起来慷慨激昂,好生大气,只是好像意犹未尽!” “自然我做的,难道你从别处听过吗!” 陆远言之凿凿:“刚刚心有所感,赠诗一首给这位将军,后面的还没做出来!” 他可不是道德君子,偷两句诗对他来说毫无负罪感,要是背诗有用,他把全唐诗背出来都不在乎。 只是李清照的这首绝句前两句豪情万丈,此时应情应景,后两句却是讽刺赵明诚的,此时明显不适合说出来,否则难免被蔡琰这个才女贻笑大方。 “你作的诗?” 蔡琰一脸诧异:“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我为你取表字时,你连行之的含义都不知道,现在竟然好意思说这是你作的诗!” “第一,我的表字是我自己取的,与你无关!” 陆远顺手在蔡琰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义正辞严道:“第二,多年以来,我一直假痴不癫,只是为了救你才暴露了所学,你竟然一无所觉,妄称才女!” 表字的事一定要定性,必须是他自己所取,否则被一个女人拿捏着把柄,这算怎么回事! 至于其他的,输人不输阵,背后说他也就算了,当面说他,哪能当场认怂! 蔡琰被一巴掌拍得俏脸霞红,这混蛋虽然没有用力,但终究男女有别,一天拍个十几次,一度让她直欲抓狂! “你能做出这么好的诗,就不能懂点世间礼法吗!” 她强压着心头怒气,一脸委屈地仰头质问,毕竟这个混蛋连番救她,也让她心中感动。 陆远得意一笑:“行,只要你不犯第一条,以后就不打你板子,至于我假痴不癫的事,你爱信不信!” 蔡琰心思玲珑,瞬间知道之前自己戏弄陆远,给陆远取表字之事是陆远软肋,这混蛋不容人拿捏,这才跟他约法两章。 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这混蛋不喜欢被人威胁,要想拿捏他,说不定真得屁股开花! 只是她心中疑惑,难道这混蛋之前真的是假痴不癫,从她现在来看,这混蛋跟之前的陆扒皮,完全是两个人! “那个,你是什么时候会武艺的?” 蔡琰想了想,试探问道。 陆远一本正经:“我自幼习武,只是我祖父不让我在人前显露,这次要不是碰上你这累赘,凭典韦一人足矣,我岂会暴露!” 蔡琰细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不知不觉间又矮了一头,好像自己真把陆远害了一般。 她迟疑一番,悻悻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只是陆大人为何让你伪装,你们陆家是庐江大族,你若能大放异彩,对你们家族岂不是更好!” “你少年成名,世人赞你风华绝代,现在对你更好了吗!” 陆远唏嘘感慨:“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遮天蔽日迷人眼,樵夫挥斧当柴烧!我祖父令我韬光养晦,向来不图我声名显赫,只让我根基扎实,厚积薄发!” 蔡琰呆了呆,脸色变幻,终究黯然。 相比于陆康的老谋深算,她爹爹蔡邕让她们姐妹扬名天下,因此有了盛名之祸,岂不显得太过浅薄了? 现在这个混蛋确实厚积薄发,走一趟谯郡,煽动黄巾军将夏侯家抢了,斩杀曹洪,破了庐江兵被曹洪征调的隐患,而那个许褚被断了退路,想来也只能归顺这混蛋! 这时,陆远轻轻拍了拍蔡琰,乐呵呵道:“好了,别乱想了,到许家庄了!” 许家庄内,一片肃杀,地上一道道陷马坑,略显潦草,而一个个陷阱,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座座茅草屋房门半掩,一支支箭头外露,看得出来是百姓自制的弓箭,射程二三十步,基本上对身怀武艺的人毫无用处。 陆远扬声大喝:“许兄,可在庄子里?” 一道炸雷般的声音顿时响起:“快,快,都别放箭,陷阱收了,是陆兄回来了!”.qqxsΠéw 声音刚落,许褚魁梧异常的身影自茅屋中钻出,看到陆远,不由一声惊呼:“陆兄,你受伤了!” “无妨,皮外伤!” 陆远小心翼翼避开陷阱,策马靠近,关切问道:“这里怎么样!” 他衣袍染血,但却不是他的伤,而是曹洪迸溅在他身上的。 许褚挠挠头,一脸疑惑:“等夏侯家的人多时了,他们却一直不攻来,这群畜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 “他们应该来不及准备吧!” 陆远试探道:“而且这里毕竟是豫州州治,豫州刺史孔伷的眼皮子底下,夏侯家要是来许家庄屠杀百姓,总会有所顾忌!” 许褚微微摆手:“陆兄有所不知,孔伷是个只会吹牛的软蛋,夏侯家行事根本不会搭理他,他们现在还未攻来,要么是憋着什么坏主意,要么就是族中出了什么大事!” 陆远心中一沉,夏侯家的大事,那不正是曹洪身死吗! 自己为了避开夏侯家甲士,是绕路回来的,但夏侯家人看到曹洪身死,必然第一时间回去禀报,这于夏侯家必然是天大的事! 夏侯家现在必定在一片混乱当中,根本来不及搭理许褚! “不管他们什么主意,你们有什么打算!” 陆远定了定神,暂时不去想夏侯家的事,还是先收服许褚要紧! “我们在这等夏侯家的人啊!” 许褚两眼一横,凶态毕露:“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他们不来,我们就冲进去,拼了性命,也要崩掉他们几块门牙,而且我之前说了,要让姓夏侯的死绝!” “糊涂!你们拼了性命,最多让夏侯家多费几根箭矢而已!” 陆远进了茅屋,大马金刀一坐,正色说道:“先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你不怕死,你们许家庄的族人都不怕死吗,还有你兄长许定,你要绑着他一块送死吗!” 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些,事实上从之前的战力来看,夏侯家并不算强势。 按那个甲士所说,他们骑兵并不在庄园,出其不意,没准儿真能端了夏侯家老巢! 只是时机不对,夏侯家是曹操老巢,端了夏侯家,曹操起兵的事可能就彻底凉了!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曹操必不可少,没了曹操这个主战派,其余诸侯在虎牢关前吃吃喝喝玩一场也就散伙了,这于他的计划不符! “陆兄有所不知!” 许褚脸色一苦:“我们祖辈都是夏侯家的佃农,就我当了家丁,结果还被人瞧不起,连他们庄园都不让进,现在得罪了夏侯家,我们还哪里有活路!” “胡说八道!” 陆远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满是苦涩的众生相,厉声呵斥:“难道天下就只有谯郡吗,不瞒诸位,陆某出身庐江陆家,主掌皖城,诸位随陆某一起前往皖城,岂会没有活路!” 他原本是志在许褚,但看着一群许家庄人,心中不禁多了些想法。 许家庄这些百姓饱经厮杀,个个都是敢拼命的主儿,虽然有大多老弱,但其中百余人足以称得上精锐,只是限于兵器和训练而已。 “可是许某说了,要宰光夏侯家一群畜生啊!” 许褚一脸凶相,恶狠狠道:“不管黄巾军怎么回事,夏侯家竟然连个解释都不听,执意要我等性命,分明是没把我等当人看,这口恶气不出,许某心中总是堵得慌!” “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陆远看看许褚,又看看周围一群百姓,厉声质问:“难道你等都和他一样,执意要去送死,只为出口恶气吗!” 一群百姓面面相觑,显然心有异动,却不敢当着许褚的面提出异议! “陆某主掌皖城,在皖城定过一条规矩!” 陆远慷慨激昂:“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你等在此做佃农,每日辛苦,不过一顿吃食,尚且吃不饱,而皖城百姓,一日三餐,丰衣足食,吃的尽是馒头!” 他说着,将自己带的馒头取出,虽然量少,但也足以够每个人尝上一口。 许家庄虽然刚刚宰牛,但那是许褚豪迈,无人敢反对,事实上宰了牛,庄稼活儿都得靠人来干,没几个人真正喜欢! 一个个许家庄百姓尝了口馒头,眼珠子顿时纷纷瞪得滚圆,这个东西,要是一日三餐吃个饱,那岂不是比夏侯家甲士还舒服! 许褚吃了口馒头,不由呆了呆,怔怔问道:“陆兄,这个……馒头,在皖城随便吃?” “只要肯出力气,就有饭吃!” 陆远循循善诱:“但总不会比你们更辛苦,陆某在皖城另有规矩,所有流民,都可以在皖城落户,分配田产,一年免税,没人给各大世家当佃农,种出的粮食都是自己的!” 这一次所有人彻底动容,情绪瞬间炸开,叽叽喳喳围着陆远相问。 “陆兄,不,陆大人,皖城的百姓有自己的土地吗!” “陆大人,那些豪门世家不会派人去抢吗,种出的全都归自己?” “陆大人,所有人都可以在皖城落户吗,皖城会护着他们安全吗!” 陆远虚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诧异地看了一眼蔡琰,最后一句竟然是她问的! “所有人都可以在皖城落户,但要是在皖城犯了国法,陆某绝不姑息!” 陆远认真解释:“所有皖城百姓,可以选择种田,可以选择做工,所得足以丰衣足食,皖城精骑三千,在皖城,没有任何世家可以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茅屋里外,瞬间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只有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 不需要其他条件,在这个时代,百姓可以种自己的田地,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幸福。 大汉国祚数百年,流传下来的世家豪门数不胜数,王孙贵族更是排到了十七八代,他们兼并土地,畜养私兵,几乎没有任何田地可以归属百姓。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陆大人,那要是不想种田,不想做工,只想建功立业怎么办,在皖城有活路吗!” 陆远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蔡琰,这丫头竟然在跟自己打配合,这次倒要记她一功,以后少欺负她几次。 “大丈夫自当挽强弓,降烈马,建不世功勋!” 陆远神色凛然:“凡是想建功立业的,一律可以参加皖城的城卫军,暂时作为皖城官差,静等时机,北上勤王讨董卓,届时诸位封妻荫子,成就不世伟业!” 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巴掌拍中许褚脑门,大声呵斥:“二弟,你还执意要留在这里报仇吗!” 陆远微微打量,这个魁梧壮汉是许褚的兄长许定? 周围一群人却纷纷屏息凝神,紧张至极,毕竟许褚疯起来,向来都是六亲不认! 许褚脸色涨红,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在一群人惊惧的神色中,突然脸色一苦:“可是我话都说出去了,我要是跑了,夏侯家的人肯定会笑话我呀!” “混账话!” 陆远猛地一敲桌案,声色俱厉:“你一身武艺,不思报效国家,不思建功立业,竟然只想跟夏侯家一群鼠辈置气,夏侯家人不笑话你,你也会成为天下笑柄!” 许褚怔了怔,琢磨半晌,尴尬道:“陆兄,我不知道报效国家这些,要是能出人头地,不再让人瞧不起,我就愿意跟你干!” 陆远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放心,何止出人头地,整片天下,都将有你一席之地,赶紧收拾东西,去皖城!” 屋里屋外顿时一阵欢呼,许褚能拿定主意,他们再无顾忌! 一个老汉颤颤巍巍上前,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我们这不只有许家庄,边上还有很多村落,皖城这么好,我们能不能互相通知一下,让大家都去……” “尽管通知,即便整个谯郡的人都去了也没关系,皖城不够,还有庐江!” 陆远乐呵呵道:“老丈就不必亲自通知了,安排几个后生,腿脚快的,通知完大伙还能追上队伍!” 他心中喜悦,这于他而言是份意外之喜。 虽然现在身处谯郡,是豫州州治,在这里煽动百姓迁徙,属于太岁头上动土,不过他即将返回庐江,还在乎什么豫州刺史孔伷! 况且按许褚所说,孔伷是个软蛋,而他记忆里,孔伷在参加完讨董卓战役后,就彻底没了消息,豫州这个地界被袁氏兄弟争夺,说不定孔伷死在谁手里了。 没一会儿功夫,许家庄一群百姓已经在外面准备妥当。 许褚肩扛长刀,一脸振奋:“陆兄,收拾好了,夏侯家的人没来,估计不敢来了,我们先去找华佗吧!” “不必,你们带着我婢女先行,她知道路线!” 陆远喜不自禁:“我独自北上寻找华佗,以免目标太大,在这里受阻,徒增变故!” 蔡琰小脸陡变,一把抓住陆远胳膊,失声道:“我要跟你一起!” 陆远微微皱眉,将蔡琰拉到身边,附耳低语:“你跟他们是步行,更方便些,跟我则要骑马,到时还不又得被我欺负!” “你分明是把我当累赘!” 蔡琰粉面微红:“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许褚之前还要杀我呢,你怎么能放心让我跟他们走,我是你婢女,你就得好好照顾我!” “你是我婢女,我还得照顾你?”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你自找的啊,今晚我就好好照顾照顾你!” 第46章 美人倾心为豪情 晨曦渐起,许家庄一片宁静。 陆远极目远眺,看着许褚带着一群族人进了山林,终于放下心来。 此次北上,他只为许褚,华佗而来,如今许褚归心,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至于一支黄巾军,许家庄的一批精锐,美人蔡琰,以及斩杀曹洪,破解庐江兵被曹洪征调的危局,都是意外之喜。仟仟尛哾 事到如今,他只剩最后一事,带走蔡琰和华佗。 陆远身后,蔡琰静静看着陆远,心驰荡漾间,思绪如潮。 三日之间,她几乎一直贴在陆远身上,经历种种,简直比她之前十六年经历的还多。 她之前还对陆远假痴不癫的说法有所怀疑,现在则是深信不疑了。 她看着陆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游走在黄巾军和许家庄众人之间,游刃有余,长袖善舞,这是何等手腕! 看着陆远猎杀河东卫氏,箭杀黄巾军统领,阵斩曹洪,临机决断,雷厉风行,何等惊艳! 听着陆远讲述皖城,人人有其田,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尊严,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何等格局,何等胸怀! 只可惜这样一个奇男子,竟然是个瞎子,全然无视她的才貌! 刚刚许褚临行前再次问过她要不要同行,并且承诺不会伤害她,可她还是留了下来,这混蛋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愿猜猜自己心意? 陆远向着蔡琰微微招手:“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蔡琰一个激灵,从思绪中醒悟过来,贝齿咬着红唇,期期艾艾道:“我们先休息下吧,我一夜未眠,眼中都有血丝了!而且按许褚所说,华佗白天不在家,我们不如夜里去!” 她纤腰袅袅,踱步上前,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这是她忽然想起,这混蛋说晚上要收拾她,不得不临时想了个妙计,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这混蛋岂不就没工夫收拾她了! 陆远认真看了看蔡琰眼睛,没见到血丝,只看到一双被朦胧雾气笼罩的美眸,似要将人心神吸进去一般。 不过蔡琰的眼睛原本明亮如宝石,现在有这般朦胧之态,确实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陆远翻身上了战马,乐呵呵道:“我去华佗家休息,找不到他,就在他老窝里等他,你去不去?” 蔡琰心中一惊,张皇失措:“我,我当然去,我是你婢女啊,你怎么能把我扔到这荒山野岭!” 她心中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混蛋,就是个瞎子,一有机会就想把自己当累赘甩掉。 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堪吗! “你都快成我祖宗了,还好意思说婢女!” 陆远弯腰伸手,戏谑笑道:“一个婢女,洗衣烧饭什么都不会,我伺候你一路了,还要为你挨砍,有你这样的婢女吗!” 蔡琰脸皮一烫,好像偷食被人捉住尾巴的小猫一般,一时不知所言。 回想起来,她确实什么都不会,一路吃喝,全靠这混蛋准备,她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陆远轻喝一声:“还不上马,偏要让我下来抱你吗!” 蔡琰不及多想,慌手慌脚地爬上战马,面对陆远坐稳。 她刚想悄悄挪开一点身子,免得再被这混蛋嘲笑,却突然想起这混蛋问她去不去,就是在故意吓唬她,否则一策马直接走掉就是了,何来相问! 蔡琰一咬银牙,紧紧靠了上去,环臂搂着陆远,心中嘀咕:笑话就笑话,反正已经被这混蛋笑话一路了。 战马驰骋,一路北上,寒风凛冽,刮得两人衣衫铮铮作响。 陆远感到蔡琰打了个寒颤,顿时身子微微前倾,大袖一挥,环臂将蔡琰搂紧,乐呵呵道:“暖和点没?” 蔡琰感到身子一暖,不由怔了怔:“你关心我?” 这混蛋虽然对她照顾有加,一路上屡屡救她性命,但却一直欺负她,就差没把她的颜面按在地上踩了,什么时候有过一丝柔情,流露过一丝关切? “对,我可怜你!” 陆远托着蔡琰纤腰,乐呵呵道:“你就在路上睡吧,有我护着你,摔不下去!” 蔡琰俏脸一红,秀眉微挑:“那怎么行,你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要是睡着了,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她脸色变幻,心乱如麻,连连与这混蛋亲昵接触,一次大怒,两次愤懑,三次羞恼,百十次后,竟好像习以为常,简直让她不敢细想。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要是想做什么早都做了,还会管你睡没睡吗!” 陆远拍了拍蔡琰翘臀,懒洋洋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怎么会说这种蠢话,自己都快骑到我身上了,竟然好意思说我动手动脚!” 蔡琰呆了呆,一脸局促:“我之前一时说错话,但没暴露身份,他们还当我是你婢女,而且我还帮了你,你晚上不会……乱来吧!” 她感受着身上的大手,心中一阵烦躁,再看看自己骑坐在陆远腿上,姿势着实难堪,一时无地自容。 可这混蛋干嘛要当面说出来,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颜面吗! “就为这个?” 陆远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点心眼,就和针孔一样大小,我本来都忘了这回事了,不过现在你提起来了,那就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蔡琰怔了怔,猛地银牙暗咬:“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就忘了,干嘛还要吓我!” 她心思玲珑,瞬间醒悟。 这混蛋既然已经忘了,那就是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现在说要言而有信,只是吓唬自己而已,一路上她早被吓习惯了。 陆远不以为意,笑呵呵道:“谁吓唬你了,你是我婢女,伺候我不是应该的吗!” 蔡琰粉黛娇羞,展颜一笑:“好啊,晚上我帮你上药!” 一想起这混蛋上药,疼得死去活来,却偏要咬牙强撑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中欢喜,自己被这混蛋欺负的颜面扫地,但总有机会能报复一下。 “你还好意思提上药!” 陆远恶声恶气:“你弄疼我事小,要是敢把我酒精弄没了,就休想让我带你回皖城!” 蔡琰美眸一亮:“你的意思是不会再甩开我了?” 她心思机敏,这混蛋虽然在吓她,但态度明确,会带她回皖城! 看着陆远眉宇,她忍不住心中思忖,这混蛋长得还算好看,斯文中带着一份刚毅硬朗,天生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可惜这混蛋言行无忌,举止轻佻,还是个瞎子,辜负了上天给的这一副好皮囊! “我何时想过要甩开你了,都是你自己乱想!” 陆远若无其事:“我让你跟许褚等人南下,是不想我们互相为难,你觉得被我欺负,我还嫌伺候你这大小姐麻烦呢,不过你自己这样选,那我只好金屋藏娇了!” “你的金屋留着吧,爱藏谁藏谁!” 蔡琰一时气结,忿忿不已:“你既然对我毫不在乎,能带我去皖城就好,我在皖城自食其力等待爹爹,总比在金屋里唱《长门恨》好得多!” 她心中腹诽,这得有多么混蛋,才能把金屋藏娇,这样混账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她抬头瞪向陆远,想呵斥几句,却见陆远笑得坏坏的,一时又没了底气,不由悄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是天之娇女,风华绝代,才貌无双,我岂会不在乎你!” 陆远由衷赞道:“你少年成名,音律大家,举世皆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这等风华,谁敢不在乎!” 蔡琰板着俏脸,硬邦邦道:“你胡说,你若在乎,岂会一路欺负我!”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混蛋,瞎眼病好了? “你本来就是我婢女,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陆远似笑非笑:“记得点,你是我婢女,虽然惊艳,但依旧是我婢女,不过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婢女,你的地位独一无二!” “我呸,婢女就是婢女,谈什么独一无二!” 蔡琰羞恼万分:“按你说的皖城那么好,我去皖城弹琴,抄书,蒸馒头都能自食其力,干嘛要做你婢女!” 她差点被这一句话气死,这个混蛋,瞎眼病刚好,转眼就拿起自己的婢女身份说事,自己只是假装婢女,他装什么糊涂! “你刚刚自己说的!” 陆远漫不经心道:“你求着做我婢女,我才勉为其难收下,谁让你刚刚卖弄聪明的,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蔡琰俏脸晕红,满心愤懑,直视陆远:“我不管,反正我不做婢女,你要么将我扔下马,要么将我掳到皖城,毕竟这样的混账事你做得顺手!” 陆远愕然,僵了片刻,摇头失笑:“好吧,这次你赢了,虽然明知道你在耍小聪明,可我终究不能给你扔下去,下不为例!” 蔡琰嘴角轻挑,明媚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许再逼我做婢女!”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豪气干云:“我是皖城县尉,护佑十余万百姓性命,你当我是山贼吗!” 他慷慨激昂,豪气冲天,一个八品县尉,被他说得如同一品将军一般,却毫无违和感,好似他说的不是县尉,而是太尉。 蔡琰一阵失神,她感受着身前火热的身躯,好似无比伟岸,那搂着她的一对儿臂膀,格外强壮,甚至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惹得她的心也一阵怦怦乱跳! 这个伪装了十六年的庐江第一混蛋,竟然如此豪迈? 蔡琰定了定神,突然一脸羞愤,恨恨道:“你如此豪情,为何总是……那般对我,你格局伟岸,就容不下我一点小聪明吗!” 陆远怔了怔:“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你挨了一刀,都没扔下你,你还想怎么样!你自己胡思乱想,怪我吗!” 蔡琰气得直磨牙,悻悻道:“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再对我好一点吗!” “大丈夫生当鼎食,气吞天下,哪来那些矫情心思!” 陆远一身豪迈:“我堂堂八尺男儿,一腔抱负,要是天天琢磨女子想法,岂不落了下乘,辜负了这颗大好头颅!” 蔡琰心中一阵凌乱,这混蛋眼睛没瞎,心却瞎了,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费一点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混蛋就不懂吗! 她微微仰头,语气淡然:“我在皖城等到爹爹就走了,以后天涯路远,后会无期!” 陆远一把托起蔡琰光洁粉嫩的下巴,笑意盈盈:“你上了我的战马,就是我的人,还想往哪走?” 蔡琰脑中一懵,想着与这混蛋朝夕相处,如此亲密,顿时芳心大乱,失了分寸,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她看着陆远缓缓靠近的一吻,下意识就想躲避,可陆远目光灼灼,却让她没来由一阵心颤。 她稍一迟疑,红唇顿时被强烈的男子气息侵染,她的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良久,唇分。 陆远意气风发:“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我为你做第一次抉择时,你就是我的人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我没法分心!” 江山美人,他岂能免俗,只是之前局势紧张,一步行将踏错,就将万劫不复,他一刻未得清闲,自然无心安抚美人! 蔡琰俏脸上满是红潮,半晌才从缺氧的状态中醒悟过来,却是眼圈一红,泪珠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陆远一怔:“你,我以为你愿意……” “你这混蛋,怎能如此待我!” 蔡琰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你天天吓唬我,一有机会就想甩掉我,现在这么突然,就不能提前说下吗!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天有多害怕吗!”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陆远伸手抚着美人长发,柔声道:“哭吧,把你的委屈,心里的害怕都哭出来,哭过一场,与昨日做个了断,与未来许下一份希望!” 蔡琰顿时嚎啕大哭,哽咽中带着倔强:“自从爹爹进京后,我的生活就全毁了,卫家人到陈留杀人放火,将我掳走,我心如死灰,不知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陆远一言不发,只将蔡琰搂紧了些。 蔡琰低声哽咽:“好不容易遇到你,你却对我视而不见,我欣赏你格局伟岸,你却无动于衷,我主动逼问,你却乱来,你当我是水性杨花,随意可欺的女子吗!” 陆远轻抚美人娇躯,耳鬓厮磨:“我不会这般想,你若如此,就不会在卫家人胁迫下向我求助……”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可你就是块榆木!” 蔡琰微微抽泣:“世人赞我誉我,你却对我视若无睹,我自甘为婢女,一路相随,你却视我如蛇蝎,总想丢弃我!”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陆远轻声感慨:“你似沧海明珠,皎皎如月,我今生有幸得见你的绝世风华,就绝不会再放下你!” 蔡琰仰面,泪眼婆娑,怔怔盯着陆远。 陆远伸手在蔡琰嘴角抹了抹,柔声笑道:“好受些没,要不再哭会,你哭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鼻涕乱飞,还带冒泡的……” 蔡琰破涕为笑:“你这王八蛋,现在还要嘲笑我!” 一笑间,女孩儿嘴角酒窝显现,一颗晶莹的小虎牙隐隐露出,很是可人。 她娇羞无限,埋头在陆远怀中乱蹭,凶巴巴道:“你嘲笑我,我就弄脏你的衣服,让你没有换洗衣服穿!” 陆远笑吟吟道:“那你先擦干净,我们还要三吻定情,不然你现在这样子,我实在下不去口!” “谁要和你三吻定情,你就知道欺负我!” 蔡琰擦了擦泪眼,身子猛地一个哆嗦,小手一按胸口,满面羞愤:“你在干嘛,把你的爪子拿走……” 陆远收回手掌,悻悻笑道:“你刚刚哭成那样,我帮你顺顺气,之前是我怠慢了你,等到了皖城,闲暇下来,我天天琢磨你心思,可好?” 蔡琰面红耳赤,沉着脸道:“我才不跟你去皖城,你举止轻佻,刚刚还轻薄了我!” 陆远朗声大笑:“那我就将你掳去!” 一个女孩儿最后的矜持,他自然不会点破。 蔡琰含羞带怯,俏生生道:“你掳走我,就得对我好,要不我就写檄文骂你,败坏你名声!” 陆远心神荡漾:“混蛋掳人,天经地义,要什么名声!” 第47章 华佗攻略 日薄西山,寒风迎面。 陆远在太行山下勒住战马。 他看看怀中蔡琰,见蔡琰睡得正酣,呼吸平缓冗长,不由挥袖为女孩儿挡住寒风,这才看向前方。 前方是个破败的茅草屋,能嗅到屋内隐隐飘出的药香。 一面灰败小旗迎风飘扬,上书几个大字:扁鹊在世。 小旗下方,是三个蓬头垢面的百姓,个个衣衫破败,骨瘦如柴,正龇牙咧嘴,吵闹不已。 “神医,先来看看俺的腿吧,村子里的巫医说只能锯掉,锯了不就废了吗……” “神医,快来看看俺,俺被百步蛇咬中,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现在村里人都叫我刘一步!” “神医,俺蛋疼,家里娘们天天骂俺不中用,特意让俺来学五禽戏的!” 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天庭格外饱满,好像额头上扣了个馒头,正在屋外忙忙碌碌地收拾药材。 中年人连连安慰几人:“都先排队等会儿,不用怕,你们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蛋疼的不要吵,惹怒了祖师爷蛋就碎了!” 陆远听着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华佗,也是个趣人! 他在马上抱拳施礼:“阁下可是华佗?” 中年人看了陆远一眼,顿时语气淡淡:“正是老夫,看病先下马,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这个年代,人均寿命极短,四旬中年人自称老夫,不足为奇。 陆远小心翼翼下马,向着华佗笑道:“神医,可否借用下屋中睡榻,容陆某安置内子?” 华佗斜睨一眼,中气十足道:“不行,你们衣着华贵,却身有血腥,老夫嫌脏!” 陆远怔了怔,虽然来时就想过华佗的脾气,却也没想到他能如此乖张。qqxδnew 联想历史上的华佗,因为想家,连曹操都敢耍,甚至曹操的小儿子曹冲几乎病死了,华佗依然诓骗曹操,一心在家里陪老婆在炕头玩耍。 曹操能一直忍到最后才将华佗弄死,简直堪称胸宽似海,随便换个有脾气的霸主,早都将他吊起来毒打了。 陆远径自找个木桩落坐,怀揽蔡琰,燃起了篝火,烤着虎肉和馒头,静心等候。 没一会儿功夫,肉香扑鼻,虎肉上油光褶褶,陆远顿时食指大动,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百姓闻着肉香,不由意动,个个抻着脖子张望,目光殷切。 “小兄弟,你烤的是啥?” “小兄弟,啥东西这么香?” “小兄弟,你得先过来排队,神医本来就瞧不上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你再不讲规矩,神医该不给你治了!” 陆远逐一扔了个馒头过去,乐呵呵道:“夜间天寒,都先垫一垫!神医有神医的规矩,陆某有陆某的规矩!” 华佗冷眼一扫:“你到老夫这看病,还要讲你的规矩?” “对,得讲陆某的规矩!” 陆远同样扔过去一个馒头,语气淡淡:“陆某是来给你看病的,君之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在他看来,历史上的华佗之死,完全是自己找死,一点不无辜,曹操并未因私怨杀他,而是因为他犯了国法,欺君之罪和不从征罪。 至于华佗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纯属无稽之谈。 就算在后世做开颅手术,也需要十分谨慎,专业团队,专业设备,无菌环境缺一不可。 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开颅就是找死,曹操没当场砍了他就不错了! 华佗脸色一沉:“阁下此来,是来戏耍老夫的?老夫可是练过武艺的!” 他屋前就挂着扁鹊在世,自然知道扁鹊见蔡桓公的典故。 “陆某知道,你练过五禽戏!” 陆远忍俊不禁,乐呵呵道:“神医是救人的,谈什么打打杀杀,大煞风景!” 华佗眉头挑了挑,神色疑惑:“阁下眸中满是血丝,饱含戾气,难道是中毒了?” 几个百姓正吃着馒头,交口称赞着外焦里嫩,又香又甜,闻言不由一惊,纷纷细问华佗,担心是馒头有毒。 华佗拿着馒头看了看,捏了捏,嗅了嗅,舔了舔,这才微微摆手,淡淡道:“放心吃吧,就是麦子做的,中毒了老夫也能给你们救回来!” “陆某只是多日未眠,与中毒无关!” 陆远嗤笑一声:“你这等眼神,怎么称神医!疲惫和中毒你分不清吗!还扁鹊在世,扁鹊看到你这样,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毁了这旗子!” 华佗凑到陆远面前认真看了看,不由老脸一红,冷哼一声:“夜色不明,老夫看错了有何不妥,这是医者的谨慎,你懂什么!” “胡说八道,想要谨慎就该先看好再说,你这算什么谨慎!” 陆远一脸嘲弄:“另外那位中蛇毒的刘一步,和那位蛋疼兄,你给人看了吗,就告诉人家没事,还在这啰里啰嗦摆弄草药,耽误了病情算谁的!” 几个百姓看出不对劲,喧哗声顿时停了下来,蛋疼兄也闭上了嘴,静等着看神医发威,五禽戏痛揍外来小兄弟。 只是华佗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华佗一脸疑惑:“你懂医术?” “略懂,只比你强一点!” 陆远神色傲慢,乐呵呵道:“陆某家学《陆氏角法》,对外可吸除坏血,拔出流脓,对内可医治风寒,驱除火毒!” 他说话间,将准备好的竹罐和酒精取了出来,示意给华佗看。 “《角法》?” 华佗微微沉吟:“原来你跟张仲景有关!” “天下医道,难道就只有你和张仲景吗!” 陆远神色超然,笑吟吟道:“陆某来自庐江皖城,那里人才遍地,即便是后学末进,超越你等的都不知凡几!你在此坐井观天,想必连《角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华佗老脸抖了抖,面无表情道:“你这等小辈老夫见多了,弄些奇技淫巧之物,便在众人面前哗众取宠!若有真本事,不妨治一个试试!” 陆远向那中蛇毒的百姓招手笑道:“刘一步老哥,你过来,你这毒我给你治!” 刘一步脸色陡然一苦:“小兄弟,俺就剩最后一步了,走不到你那命就没了,再说你那什么《角法》俺都没听过啊!” “你放心,治不好不要钱!” 陆远一脸和善:“没事儿,你走两步,死不了,大不了我多抓几条蛇给你续命!” 刘一步越听越不靠谱,双腿直打哆嗦:“俺还没那么虎,而且这跟要不要钱没关系,你治不好,俺的命怎么办!” 华佗吹胡子瞪眼,推着刘一步上前,不耐烦道:“百步蛇和走几步没关系,你尽管去,就算他治不好,老夫一样救你命,最多砍你一条腿,而且老夫有麻沸散,一点都不疼!” 刘一步额头冷汗滚滚:“神医,这不是疼不疼的事,你怎么也……” 华佗老脸一甩:“老夫今天要拆穿这小子,免得他狂悖骗人,害了别人性命,你吃点亏,让他吃上官司,也算救了别人,你这是做善事!” 刘一步两腿绷得笔直,一步不敢迈,身子却被华佗硬生生抱到陆远前面,不由脸色惨白,哭赖赖道:“神医,俺要是被治坏了,千万别砍俺的腿……”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放心,哪个神医,还不都是从治死几个人开始的,不信你问华佗,他刚从医时有没有治死过人,你最多断条腿,很幸运了,先睡会儿!” 刘一步面色如土,头皮发麻,刚想说话,却突然脖子一僵,眼皮沉重,直接陷入了噩梦中。 蛋疼兄心头骇然,脸色大变:“治,治死了?” 华佗微微摆手,淡淡道:“脖子上的死穴,控制力道可以让人昏迷而已,小手段!” “小手段?” 陆远一脸不屑:“神医,要不你控制力道试试?” 华佗脸色一黑,闷哼一声,并未多言。 这个死穴他研究过,控制不好就会害人性命,他还没这份本事。 陆远不再理会华佗,掀开刘一步长袍,顿时看到小腿上一处红肿伤口高高拱起,周围皮肉乌黑,中间两个齿印,想来是那个百步蛇所留。 他将短刀取出,在齿印中心割开一个极深的十字伤口,刘一步却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此处血肉已经坏死。 陆远沉吟一番,弄好火罐,酒精用得极多,火焰蹭蹭直蹿,将周围几人都吓了一跳。 华佗紧张兮兮:“还不趁机吸除毒血,弄这点光亮有何用!” “傻子才用嘴吸血呢!” 陆远一把将火罐扣在伤口上,乐呵呵道:“这就是我们《陆氏角法》!” 华佗惊疑不定,怔怔盯着火罐,却见火罐四方,一丝丝黑血流了出来,而那伤口四周的乌黑之色,也在渐渐变淡,似乎那里的毒血都被火罐拉到了伤口处。 他心中狐疑,竹筒加火烧能治毒? 那火罐却突然滑落,里面没有一丝火焰,大片乌黑的坏血在伤口处喷出,“呲!”地一下,直蹿出一尺来高。 华佗老脸凑上近前,试探道:“此法可以吸除坏血和脓疮?” “不只如此,还可以拔出风寒火毒!” 陆远重新点燃火罐,扣在伤口上,笑眯眯道:“陆氏家学,如今正在皖城传授,天下医者云集皖城,其中神医不知凡几!” 华佗眼睛一亮:“还能治疗湿寒火毒?此等医术,陆家愿意对外传授?” “利民之法,自当传播天下!” 陆远一脸慈悲:“天下苦难者众,我陆家岂会为一点私利敝帚自珍,无视天下苍生!” 华佗看着那火罐边再次流出黑血,早已被这手段折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大是佩服,这可比用嘴吸的方法强多了,闻言顿时一拱手:“陆公子高义,之前是老夫失礼了!” 陆远不以为意,用火罐在伤口上反复几次,看着那伤口虽然依旧红肿,但周围的乌黑淤青都已变得惨白,这才停下火罐。 他取出酒精,乐呵呵道:“此物是消炎用的,能防止感染,比火烧伤口彻底得多,并且没有隐患!” 他说着便将刘一步的伤口扒开,酒精一点点滴入,很是细致。 华佗看着刘一步虽然还在昏迷,额头却冷汗密布,身子直打摆子,双腿哆嗦个不停,忍不住疑惑问道:“此法不能止疼?” “这正是陆某此来目的!” 陆远沉声说道:“《陆氏角法》另外还有伤口缝合之法,和神医的麻沸散配合,足以治疗寻常外伤,可惜神医好像对陆某颇有偏见啊!” 华佗心中大为意动,紧绷着老脸道:“陆家向天下人传医术,老夫亦心中向往,适才失礼之处,还望陆公子见谅!” “无妨,区区小事!” 陆远乐呵呵道:“大病已经去了,至于祛毒药方,就交给神医吧!” 他本来就只会治疗外伤,哪懂那些中药解毒的药理,原计划就是治疗到此,展露出他的《陆氏角法》就好。 华佗不知陆远想法,只当配个药方这种小事对方不屑做,毕竟这个对郎中来说极为简单,更何况这位《陆氏角法》的传人。 那个差点被锯断腿的老汉察言观色,期期艾艾上前:“小神医,你看我这腿……” 火罐他不懂,但看着酒精消炎,怎么想都比把刀子烧红,把他腿上烂肉烤熟安全,临时一改主意,找上了陆远。 “小病,伤口感染,体内化脓,过来吧!” 陆远呵呵笑道,等老汉上前,如法炮制,割开十字伤口,火罐吸脓,酒精消炎。 老汉看着那些脓血被吸出体外,心里正美,终于不用锯腿了,可酒精刚一倒入伤口,灼烧一般的剧痛感传来,顿时让他嗷的一声惨叫,直接晕了过去。 陆远哈哈大笑:“神医,他的药方也得靠你了!” 华佗越看这所谓的《陆氏角法》越惊奇,正想着酒精消炎和自己麻沸散结合的效果,以及《陆氏角法》的更多应用,闻言毫不犹豫,再次开药去了。 陆远用酒精给短刀消毒,直将刀尖烧得通红。 那个蛋疼兄磨磨蹭蹭,谄媚笑道:“小兄弟,我这……” “你这病我治不了,除非一刀给你去根儿!” 陆远乐呵呵道:“你是身体亏空,到庐江郡皖城,一日三餐,顿顿馒头,偶尔还有肉食,郎中也多得是,过不了多久就壮实了!” 蛋疼兄一捂裤裆,匆忙道:“不,不能去根儿,我去皖城!” 陆远哈哈大笑,见着另外两人已醒,华佗也走了出来,顿时将皖城的政策,自己的身份统统讲了一遍。 他已经通过《陆氏角法》钓住了华佗,现在自然可以起竿了! 几人啧啧称奇,连连发问。 陆远有问必答,事无巨细,答得清清楚楚,将三个病号弄得心中直痒痒,恨不得立刻招呼邻里亲友,飞到皖城,天天吃馒头去。 毕竟陆远的新政策里加了一条,带人前去皖城,另有馒头奖励。 华佗安排走几人,忍不住在陆远对面坐下,搓手沉吟,神色踟蹰。 “神医有何疑惑?” 陆远眯眼笑道:“难道是怀疑陆某身份?” “陆大人衣着华贵,刚刚谈吐皖城时,言行举止自有气势,这个不会骗人!” 华佗知道了陆远身份,不由改了称呼,尴尬笑笑:“陆大人,现在已经没外人了,老夫想去皖城学习《陆氏角法》,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一次治疗期间,陆远几次提及皖城,已经在华佗心中埋下了个种子,皖城就是医者的圣地,那里有最新的医术,无数才华横溢的神医交流彼此所学。 医者在皖城能得到最大的尊重,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他患得患失,只担心自己这个土鳖,连《角法》都不会用,会不会条件不足! “世间万物,皆有规矩,守规矩即可!” 陆远神色淡然:“皖城不是法外之地,王法之下人人平等,没人可以对医者呼来喝去,但神医如果自视太高,仗势欺人,在皖城也同样难以立足!” 他之前所言所行都是为了说这个,让华佗守规矩,毕竟华佗为人太过乖张,并且恃才傲物,这一点从他刚见华佗时就看得出来。 “陆大人说笑了,老夫也曾被举孝廉,自然懂得规矩!” 华佗一脸振奋,搓手笑道:“陆大人放心,老夫见到《陆氏角法》,便知道天外有天,绝不会恃才傲物,自取其辱,嗯……我们何日能启程?” “事不宜迟,就明日吧!” 陆远笑眯眯道:“一路上,陆某也能与神医多多交流!” 华佗踌躇满志,好像得到了太医署的召唤一般,挥袖一指自己草屋:“陆大人一路辛苦,还请早些休息,老夫自会为大人守夜!” “有劳神医了!” 陆远抱着蔡琰进了屋,大手在怀里一探,笑吟吟道:“别装睡了,说好了今夜要收拾你的!” 第48章 端了曹操老窝 时光匆匆,转瞬七天。 夜里,山林中篝火熊熊,松枝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陆远怀揽蔡琰,吃着熊掌,喝着华佗酿的梨子酒,有滋有味。 华佗看得直皱眉头,老脸拉得老长:“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老夫这梨子酒功效甚多,你们怎能当作爽口之物来喝……” 他看着梨子酒就要见底,自己也猛灌了一大口。 “神医莫急!” 陆远乐呵呵道:“明日到了皖城,天柱山的葡萄酒任你喝!” 华佗眼睛一亮,抖擞精神:“陆大人,天柱山的葡萄酒是小事,你答应老夫的,天柱山的药材任老夫使用,这个陆大人切莫忘了……” 对于皖城这个医者圣地,华佗一直心存敬畏,只觉得那里神医无数,他这样的土鳖去了也得垫底。 不过他被人称作神医,心中自有傲气,只要让他见识了足够多的药材,有足够多的病人供他研究病理,他必然能后来居上。 陆远哈哈大笑:“神医放心,陆某答应神医的,一样都少不了,陆某之前与神医说的伤口缝合之法,这个并不在我《陆氏角法》中,缝合材料还得神医好好琢磨!” “对!陆大人说的是,时不我待,老夫这就去研究!” 华佗连忙打着酒嗝起身,精神振奋,抱拳施礼道:“近日与陆大人交流,老夫受益匪浅,陆大人维护之心,老夫心中有数,到皖城前,就争取将缝合之法研究出来!” 他大步流星离去,心中感慨,幸亏自己之前有些盛名,让陆远对自己另眼相看,将《陆氏角法》以外的医术提前传授。 自己要在皖城那神医如林的圣地立足,怎么也得先将这伤口缝合之法研究好! 远处一声虎啸,华佗顿时两腿一软,吓得直接趴在地上。 他向四周看了看,随即旁若无人般起身,回身一脸镇定道:“陆大人放心,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刚刚只是五禽戏拳法的一种招式!” 陆远哑然失笑:“神医且去,陆某明白!” 事实上,要不是带着这个自称练过武艺的神医,他们起码能提前三日回去。 只是华佗骑着毛驴赶路,在山林中但凡听到个狼嚎虎啸,立刻就连人带驴一阵绵软,最终只好昼行夜宿,极大地拖慢了行程。 陆远捅了捅怀中蔡琰,乐呵呵道:“终于将这老头哄走了!” “别闹,快把爪子拿出去!” 蔡琰面沉似水,小手护着胸口,压着嗓音道:“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碰我了,得等到我们大婚时才行!” 陆远微微疑惑:“你怎么了,之前我们不一直……” “快点先拿出去,要不我咬你了!” 蔡琰在陆远怀里挣扎几下,悄悄环顾左右,凶巴巴道:“明天就到皖城了,你怎么还想这些,你得考虑点大事,你不担心典韦和许褚吗!” 陆远僵了僵,柔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别怕,有什么事都跟我说!” 在山林中走了七天,按痕迹看,他们已经超过了典韦和许褚众人。 他是让许褚追着典韦同行,正常来说,这两人虽然是带着众人步行,但那些百姓都是吃过苦的,这么多天,应该已经回了皖城才对,不知道被什么耽搁了。 他倒不担心典韦和许褚安全,只是心存疑惑。 而且典韦熟悉他的战马嘶鸣声,今夜就能追上来,到时一问便知。 但这明显不是蔡琰在担心的事! 蔡琰俏脸紧绷,悻悻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我们把华佗骗得那么惨,到时他去了皖城,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收场……” “放心吧,他发现不了!” 陆远嘿嘿笑道:“我给他一个个难题,就说是别的神医发明的,他心高气傲,一定会下足功夫研究,我再给他盖个医馆,让他收几个徒弟,自己和自己培养的神医对打去!” “你……想得这么远,华佗碰上你可真是倒霉!” 蔡琰瞠目结舌,猛地一捂胸口,娇羞无限:“别,你现在不能碰我,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再让你胡闹,我怕你把持不住……” 陆远一怔,狐疑道:“不对,你肯定有事,我猜不透你们女孩儿心思,赶紧跟我说实话,晚了我就真把持不住了!” “你不是猜不透,你是根本不愿意在我们女子身上费心!” 蔡琰咬着红唇,秀眉紧蹙:“明天我就要见婉儿了,你和她名正言顺,我却无名无分,她还比我强千倍万倍,你们都没成亲,我怎么能任你胡来,万一被她扫地出门怎么办……” “我之前随口一说,哪来的千倍万倍,你怎么还当真了!”qqxsnew 陆远柔声安慰:“你不用担心,婉儿生性跳脱,灵动俏皮,却心如赤子,不染尘埃,她像这世间最朴实的善,绝不会为难你!” 他只跟蔡琰说过,自己和小乔定了亲,但具体的事,事关小乔清白,他却一点未说。 关于两女见面的事,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过事到临头,硬着头皮也得顶上! 蔡琰明眸眨了眨,试探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 陆远头大如斗,沉吟道:“你似皎皎明月,夺目耀眼,我亏欠你良多,只能慢慢补偿,让你今后日子再不受欺负,随心所欲,绚烂多姿!” “你不亏欠我,是我自愿的!” 蔡琰俏脸微红,讷讷低语:“我能在你身边就很好了,只是我总担心爹爹和妹妹,他们没我幸运,身边没你这样的人,肯定不安全!” 陆远紧了紧怀中女孩儿,正色道:“放心吧,一回皖城我就打探你妹妹下落,同时准备北上,找机会将你爹爹接出京,在皖城写《汉史》!” 蔡琰的爹爹蔡邕,是当世的文坛领袖,按历史那样死在王允这个小心眼手里,实在太可惜。 如果能把蔡邕接到皖城,蔡邕振臂一呼,陆远身上自然就多了一份大义。 至于蔡琰的妹妹蔡媛蔡贞姬,陆远并未见过,只知道历史上她儿子羊祜很出名,一代儒将,遗策灭吴。 蔡琰心中一暖,身子向陆远怀中委了委,羞答答道:“行之,我先睡了,你千万别胡来,否则我们无名无分,别人会骂我的!” 陆远呵呵一笑:“放心,我在等典韦,不会乱来!” 蔡琰感受着胸口的火热平静下来,那只大手不再肆虐,不由心中松了松,身子紧紧蜷缩到陆远怀里,缓缓睡去。 陆远等了良久,山林中终于来了动静。 一道人影自远方小心翼翼走来,如同一头棕熊,脚步极快,却格外轻盈,正是典韦。 陆远心中一喜,大袖将蔡琰掩在怀中,指了指篝火,乐呵呵道:“坐下说,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 “主公,大喜事!” 典韦静坐下来,嘿嘿笑道:“主公,我带着黄巾军兄弟,跟许老弟一起,杀了夏侯家一个回马枪,这才耽搁了时间,不过我们抢了夏侯家的战马和粮食,这事儿值啊!” 陆远怔了怔:“这么说,你们把夏侯家给端了?” 他之前阻止许褚报复,就是不想端曹操老窝,影响曹操起兵。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如果少了曹操这个主战派,各路诸侯可能在虎牢关前春游一场就散了,这对他的计划不利! “主公不必担心,兄弟们没多大损伤!” 典韦一脸兴奋,兴冲冲道:“姓夏侯的跟许老弟有仇,一直咬着不放,我们绕着圈杀了回去,没遇到什么抵抗,还带出来大量夏侯家佃农,现在队伍一共有三千多人了!” 陆远迟疑一下,试探问道:“这么多人,夏侯家现在还有佃农吗!” “没了吧,估计夏侯家的麦子都没人收了!” 典韦撕着篝火上的熊肉,吱吱呜呜道:“反正许老弟熟悉的庄子没人了,夏侯家留守庄园的那点精锐,也被我们打杀光了,算是先帮许老弟报个小仇!” 陆远不动声色,再次问道:“有没有碰上夏侯家的核心人物?” 他其实想问有没有碰到曹操老爹,不过想到典韦肯定也不认识,这才随意一问。 “有几个老家伙,被许老弟砍了!” 典韦不以为意:“夏侯家没什么厉害人物,现在粮食被我们抢光了,管事儿的几个老家伙一死,这个家族也就完蛋了!” 陆远轻吐浊气:“算来算去,还是端了曹操老窝啊……” 此事已成定局,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而且他之前没有跟典韦许褚明说,现在也怪不得典韦。 “对,有些逃跑的就用这个曹操吓唬我们,我没搭理他们!” 典韦咕噜噜喝着梨子酒,闻言一擦胡须,哈哈笑道:“主公你看,我这轻甲就是他们给曹操准备的,一共五百多套,现在都穿在咱们兄弟身上了,这事干得咋样!” 陆远眼角抖了抖,漫不经心道:“干得不错,以后不要干了……” 第49章 女公子 清晨,陆远上马起程。 人群自山林四处涌来,越聚越多。 陆远进入密林,一群佃农当即迎上,默不作声地跟随。 他们进入草丛,一群流民纷纷走出,眼含期待,跟随在后。 一行人进了山涧,许褚典韦等人正带着大量人群在原地等候。 “见过主公!” 一群人齐齐躬身,异口同声,无论是许家庄人,还是黄巾军,都自觉改了称呼。 陆远心潮澎湃,朗声笑道:“不必多礼,赶路要紧!” 许褚哈哈大笑,声若闷雷:“主公,人齐了!” 陆远回身看了看,身后三千余人齐聚,浩浩荡荡一大片。 一群人红光满面,满嘴流油,个个肩上还扛着大袋粮食。 上千人骑乘战马,其中又有五百余人一身轻甲,带着长枪大弓,哪里还是一群吃不饱饭的佃农佣户,黄巾流民,分明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土匪! 陆远振臂一呼:“出发,回皖城!” 他心中直犯嘀咕,看来典韦说的杀个回马枪,分明是将夏侯家的耗子洞都掏空了! 大队人马声势赫赫,在山林中一路南下。 华佗混在其中,不自觉间精神抖擞,腰杆笔直,骑着他的毛驴心驰神往。 神医心中思量:陆大人果然非凡,来谯郡请老夫走一趟,就有这么多人云集响应,赢粮景从,当真是王者风范! 陆远看着典韦,轻喝一声:“周将军,安排快马先回皖城,准备兄弟们的住宿饮食,让小黑尽快过来,另外说下神医到了,但暂时医术……为神医单独建个医馆吧,不可怠慢!” 典韦躬身称是,跟一个精明的黄巾仔细交代一番,那黄巾连连点头,策马扬长而去。 华佗顿时老脸一红,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神医心中暗道:“看来老夫果然是个土鳖,陆大人为了照顾老夫颜面,这才为老夫单独修个医馆!士为知己者死,老夫须得先将伤口缝合之法研究明白,才能不负陆大人好意!” 一群黄巾军却个个心中振奋,周将军果然英明,将恩主改成主公就是不一样,还没到皖城呢,新主公就将他们担忧的安排好了! 粪叉老汉鬼鬼祟祟,向一群黄巾悄声嘱咐:“老汉刚刚不小心从主公那听到个大秘密,先跟你们说下,免得你们到了皖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伯,有屁快放,少卖关子!” “咱们的周将军,其实有两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是娘亲改嫁的事,懂了吧,这事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千万不能提,得给两个周将军留点颜面!” “那还真不能提,快悄悄跟兄弟们说下,周将军这暴脾气,谁要敢说他娘亲改嫁过,非得被他一戟打死不可!” …… 陆远见一群黄巾军交头接耳,估摸着自己计策得手,不由嘿嘿一笑,没再理会。 至于大小周将军怎么交接,那就是典韦和周仓的事了! 蔡琰依偎在陆远怀里,一直不敢抬头见人,此时却忽然蹭了蹭陆远,试探道:“你刚刚为何心生疑虑?” “没有的事,你不必担心!”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管肆无忌惮,快乐生活,其余诸事,自有我挡在前面!” 蔡琰哭笑不得,瞥了瞥典韦和许褚,柔声道:“你把我当那俩傻大个儿了吗,我既然感受到了,你不说,我心里反而更担心!” 陆远眯眼笑笑:“已经没事了,我都安排好了!” “我对你知之甚深,你休想骗我!” 蔡琰目光灼灼:“你临机决断,向来雷厉风行,但你刚刚却迟疑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你不必担心!” 陆远摇头失笑:“典韦他们端了曹操老巢,可能会耽误曹操起兵,影响甚大,我刚刚考虑先去舒县与祖父商量,但一细想,祖父必定已经到了皖城!” 蔡琰环顾左右,悄悄伸手探进陆远衣袍,俏脸微红,低声开口:“我现在也摸着你的良心,等你说真话呢,快说,真的假的!” 陆远身子一麻,却面色如常,郑重点头。 他对这个已经不担心了,曹操一代枭雄,少点兵马甲胄,应该不至于无法起兵。 主要是他端了曹操老巢,还可能砍了曹操老爹,和曹操算是结下了大仇。 他心中权衡,要不要带兵北上,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干掉曹操,绝了后患! 现在的曹操刚刚募兵,羽翼未丰,绝对挡不住他有心算无心之下的雷霆一击。 只是现在曹操拥有刺杀董卓,第一个发布矫诏的声望,他放着董卓不管而杀曹操,势必引起公愤,对他图谋的大事有害无益。 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厉兵秣马,静观其变! 蔡琰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行之,一会儿你提前将我放下,我拜见陆太守,须得行晚辈之礼……” “不必,见到后再下马行礼!” 陆远语气坚决:“我懂你的心思,但这个姿态,我自然要为你撑起来,让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心中瑰宝!” 女孩儿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于心不忍,当然要做个姿态,给蔡琰一个底气。 不过蔡琰的身份只能先保密,否则他起兵北上后,董卓必定找蔡邕算账。 蔡琰美眸扑闪,含情脉脉,却只轻轻咬了咬红唇,默不作声。 一行人继续走着,声势鼎沸,热热闹闹直奔皖城。 陆远看着后方一群步行的百姓,心中无奈,只得放缓马速,等待周仓带来。 直到下午时分,前方山林突然战马嘶鸣,大地震颤。 一队骑兵百十余人,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 战马驰骋,轰轰隆隆,为首一个黑脸壮汉,正是周仓。 陆远一脸期待:“大小周将军要见面了!” 典韦正和许褚玩弄一头野鹿,见着周仓,顿时脑袋一懵,匆忙策马跑到陆远身边,紧张兮兮道:“主公,小黑来了,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陆远兴致勃勃:“这不正好吗,你们交接一下!” 周仓一路策马,到了陆远近前,抱拳施礼:“主公,俺带兵在山上猎狼,来迟了!” “时间刚好!” 陆远笑呵呵道:“县衙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主公,这些事现在都由许先生安排!” 周仓嘿嘿笑道:“主公走后,许先生来帮忙,俺见他聪明,就把安置百姓,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购买军资等琐事交给他了,他正忙着给三千百姓找住处呢!” 陆远哈哈大笑:“你这是逮到个聪明人就使劲用啊!” 他心中清楚,主要是皖城没有内政人才,看来回去得和周瑜鲁肃好好谈谈了。 “许先生聪明嘛……” 周仓一脸憨厚,乐呵呵道:“陆逊那小子都把手里的活交出去了,县内公务,百姓纠纷,收购粮食这些琐事许先生全能干!” 陆远愕然:“许劭忙得过来吗,他没怨言?” “应该忙得过来,有没有怨言就不知道了!” 周仓嘿嘿笑道:“俺天天外出练兵,陆逊在县衙读书,说是悄悄观察过,见许先生半夜还在县衙忙碌……” 陆远忍不住为许劭稍稍默哀一下,估计许劭是满肚子怨言,可惜无处诉苦。 周仓看着一群黄巾军,不禁狐疑起来,只觉得这些黄巾军个个面色怪异,看着他欲言又止,弄得他心中一阵烦躁。 “主公,这些人个个贼眉鼠眼,不是俺们黄巾军!” 周仓抓了抓大胡子,忍不住沉声说道。 “就是你从长社战场带出来的,不必多疑!” 陆远笑眯眯道:“你提前过来正好,和典韦一起,留下来整顿一下,在所有人中挑选百战老卒,只要精兵,不能含糊!” 典韦一阵疑惑:“主公,小黑来了,用不上我了啊?” “你带了他们一路,用得上!” 陆远乐呵呵道:“快去吧,挑出精兵,其他百姓带回皖城建籍落户,按老规矩办!” 周仓和典韦躬身称是,策马离去。 见着粪叉老汉,周仓当即一马鞭甩了过去,口中厉喝:“鬼鬼祟祟,都这么看俺作甚,到后面列阵去!” 一群黄巾军和许褚带的百姓渐渐留了下来,等待休整。 许褚横刀立马,策立一旁,抻着脖子向后张望,兴致盎然道:“主公,后面快打起来了,一群黄巾都在劝架呢,黑脸兄还要打十个刚刚来的小黑脸……” “没事儿,打不起来,他们在皖城天天如此!” 陆远乐呵呵道:“你和神医与他们一块,路上照顾点神医,新来的小黑脸叫周仓,他自会安排好你们,皖城事务繁多,我须得尽快回去!” 许褚看看华佗,顿时兴致缺缺,声若闷雷道:“主公,这大脑门神医好像傻掉了,一路都在嘀嘀咕咕,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这憨货,竟敢羞辱老夫,老夫这是天庭饱满!” 华佗猛地醒悟,一把跳下驴子,摆开架势,扎了个马步,声色俱厉道:“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你这憨货再敢对老夫不敬,休怪老夫出手伤人!” 许褚看着华佗的马步,不由来了兴趣,在马上随意伸腿一踢,却是踢向华佗的驴子。 那驴子“儿啊”惨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一条小腿伸得笔直,颤抖不已。 许褚哈哈大笑:“神医,你的马步比这驴子如何?” 华佗脸色一沉,只是看到那驴子的一条腿彻底骨折,忍不住眼角跳了跳,收了架势,悻悻道:“老夫不与你个憨货一般计较,本来也想着晚上吃驴肉的!” 陆远忍俊不禁,打了个圆场:“许褚,不可对神医不敬,关键时刻能救你性命的!” 许褚躬身笑道:“主公放心,许某懂,要不刚才许某就踢他了!” 陆远又向华佗抱拳:“神医,陆某离开皖城日久,琐事颇多,须得尽快回去,失礼之处,神医见谅!” 华佗恭敬还礼:“大礼不辞小让,陆大人尽管去,老夫向来不屑这些虚礼!” 陆远再次向众人抱了抱拳,策马扬长而去。 风驰电掣间,陆远低头看了看蔡琰,笑吟吟道:“你一直不说话,想什么呢!” “你干嘛,这么多人呢!” 蔡琰身子一紧,俏脸娇艳欲滴,悄悄环顾左右,见四下已经无人,才松了口气,压着嗓音道:“快把爪子拿出去,已经临近皖城,你不能这样了!” 陆远蹭着蔡琰发丝,附耳低语:“我得摸着你的良心,才能听你说实话啊,刚刚你也是这样!” “我们才不一样,你就知道欺负我!” 蔡琰娇躯颤栗,身子几乎蜷缩成一只小猫,凶巴巴道:“摸良心根本听不到实话,而且你还不老实,快到皖城了,你不要闹了……” 陆远咬了咬蔡琰耳垂,乐呵呵道:“你为何心神不宁,快点说实话!” 蔡琰一脸潮红,娇羞无限,羞答答道:“行之,来日方长,你,你先忍忍,马上就要见到陆大人和婉儿了,你别弄乱我衣裙……” 陆远悻悻收回手掌,柔声宽慰:“放心,有我在呢!” 说着一挑马缰,战马一跃,直接冲出了山林,皖城遥遥在望。 蔡琰的心都要化了,脑中迷迷糊糊,只剩下这一句承诺。 她匆匆敛了敛衣裙,深深吸了口气,明眸褶褶,凝视皖城。 不过盏茶功夫,二人已经进了皖城。 蔡琰看着城内热热闹闹,却秩序井然,百姓衣着质朴,怡然自得,不由心生向往,这就是她未来要居住的城! 她再看皖城百姓的精气神,百姓们神色中的从容,在这乱世之中几乎已经见不到。 这是皖城百姓生活条件的优越,对现状的满足,以及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她恍惚之间,陆远已经策马进了县衙。 陆远打量县衙,十余日而已,县衙扩建已经初具规模,比普通县衙大了百倍不止。 而前方不远处,陆康白眉飘扬,正带着陆逊驻足等候。 陆远微微疑惑,婉儿呢,怎么没出来? 难道是生气了?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更不便发问。 陆远抱着蔡琰下马,乐呵呵道:“孙儿见过祖父!” 蔡琰一脸羞红,低眉顺目,深深偎了一福,规规矩矩道:“琰儿见过陆使君!” 陆康老脸紧绷,瞥了瞥陆远,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见着蔡琰,陆康顿时荣光满面,难掩笑意,虚手微抬:“好孩子,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 蔡琰神色局促,依旧毕恭毕敬道:“琰儿刚刚多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使君见谅……” “这不怪你,我这混账孙儿向来如此!” 陆康眉开眼笑,乐呵呵道:“你不能再称老夫使君了,否则老夫岂不是得给你还礼,叫你一声女公子,坏了你和我孙儿的这份好姻缘!” 蔡琰以才女闻名,表字文姬,一直有女公子美誉,只是如今诸侯割据自治,四处盗贼蜂起,早已没人在乎这些。 如今陆康一声女公子,不由不让蔡琰心中感动,尤其后面那句好姻缘,更是让她心中一松。 陆康眉飞色舞:“你的事老夫都知道了,不用担心,以后庐江就是你的家,你和我孙儿的婚事,老夫为你做主!” 蔡琰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她爹爹尚在京城,陆康虽为一郡太守,但也不能替她爹爹给她做主啊! 陆远同样一头雾水,这老头儿疯了吗,在这胡扯什么? 陆康犹自亢奋,一拍陆逊肩头,喜笑颜开:“去,叫嫂嫂!” 陆逊上前,毕恭毕敬施礼:“陆逊见过嫂嫂,嫂嫂女公子之名,誉满天下,来到庐江,是庐江大幸,在兄长身边,更是兄长之福!” 蔡琰手忙脚乱,浅浅偎了一福,语无伦次:“我还不是,我是被你兄长……呃,你这孩子,好生机灵……” 她是大家闺秀,一直落落大方,只是这番见面,本就意义不同,场景又与她想象的天差地别,不由心慌意乱,受宠若惊。 陆远同样疑惑,看向陆康,却见这老头正向自己挤眉弄眼,不由让他更是焦躁,根本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思路! 而且他始终没见到小乔,心中疑虑越来越深。 陆远终于忍不住,试探问道:“祖父,婉儿……” “皖城?皖城很好!” 陆康一语打断,直接将婉儿改成了皖城,乐呵呵道:“老夫来的匆忙,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幸好你身上有我们祖传的武扳指,拿出来!” 陆远一揽陆逊肩膀,笑眯眯道:“陆逊,跟为兄去取下扳指!” 陆逊身不由己,就被陆远裹挟而去。 他刚走几步,顿时小脸一苦:“兄长,我没出卖你,做赝品扳指的事,是玉器店东主告密的,不过兄长放心,衣带诏是用周瑜的衣服写的,无人得知!” 陆远心中松了口气:“那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儿在哪里?” “叔祖父来了皖城,就安排嫂嫂回乔家办事了!” 陆逊匆忙解释:“叔祖父说暂时不宜让嫂嫂和新嫂嫂见面,新嫂嫂光芒太盛,我们礼仪不周,会怠慢了新嫂嫂,礼仪太高,又会让嫂嫂尴尬……” “什么新嫂嫂旧嫂嫂的,都是你嫂嫂!” 陆远想了一下,再次问道:“那你叔祖父说没说,有关曹操的事!” 陆逊小脸紧绷:“他说大势已定,无关痛痒,之后就一直教我怎么跟新嫂嫂说话,说是新嫂嫂会是兄长最大助力,我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呢,就被兄长拉来了……” 陆远心中彻底放松下来,只要祖父能接受蔡琰,婉儿那暂时没大问题,其余琐事,都可以慢慢处理了。 陆逊抿了抿嘴唇,小脸微微放松,试探道:“兄长,新嫂嫂真的是那个女公子吗?我听说之前你将她掳走一次,惹出不少风波呢!” “时移世易,女公子之称,对她未必是好事!” 陆远取出自己的武扳指,乐呵呵道:“别想这些了,再去做个赝品,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陆逊眉目舒展,笑嘻嘻道:“兄长,我可能又会被叔祖父训斥的,这回有什么好处?” “放心吧,为兄岂会亏待你!”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一脸勉励神色:“好好干,为兄早日再给你娶个嫂嫂!” 第50章 不孝有三 县衙客室,祖孙二人对坐。 陆康红光满面,俨如老树回春。 陆远大马金刀,乐呵呵道:“祖父,琰儿她……” “她去收拾屋子了!” 陆康哈哈笑道:“出门一趟,抢回个女公子,干得不错!” 老头儿白眉抖动,老脸上写满赞誉,显然对此事极为满意。 陆远心中一松,为陆康续着茶水,笑呵呵道:“祖父,孙儿这次北上,虽然如愿以偿,却与曹操,河东卫氏都结下了大仇……” 陆康不以为意,袍袖一挥,兴致勃勃:“区区小事,孙儿,这个袖弩……” 他的大袖掀起,手臂上正带着一个护腕般的饰物,样子极为精致,却有一支寸余长的箭矢显露,正是袖弩! “你放下,别对着我!” 陆远头皮一麻,匆忙喝道:“你别瞎摆弄,这箭矢淬了毒,见血封喉,平时不能上弦!” 陆康老脸一抖,恼羞成怒:“老夫又不是三岁孩童,什么叫瞎摆弄,只是陆逊刚把这个给我,老夫一时好奇罢了!” 老头儿手敲桌案,一脸愤慨:“你跟老夫说话尊重点,刚学好没几天,怎么……” 他话没说完,一根箭矢却“嗖”地一下射出,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他的茶杯,钉在了茶几上! 陆康眼角抖了抖,瞠目结舌:“这,这个小东西力道如此强劲?” “明知故问!” 陆远脸色一黑,轻吐浊气:“孙儿要是反应慢点,现在已经横死当场了,这是杀人的物件,你以为是弹弓吗!” 陆康呆滞半晌,顾不得被自己孙儿呵斥的气恼,看着茶水变得乌黑,抹了把额头冷汗,讪讪笑道:“这个,这个……老夫知道轻重,不会胡来!” 陆远郑重叮嘱:“这是暗器,旨在出其不意,以手腕扭动发射,你平时不要上弦,也改改你的习惯,别总敲着茶几说话……” “老夫知道轻重,不要啰嗦!” 陆康老脸一红,一脸不耐烦,却依旧怔怔盯着袖弩,显然是心中意动,还想再试试! 陆远收敛心神,拉回话题:“祖父,说正事吧!” “正事……对,先说曹操!” 陆康定了定神,摆手笑道:“曹操的讨贼檄文已经传遍天下,大势所趋,现在由不得他,他就算单人独骑,也得去虎牢关转一转,你无需担心!” 陆远倒没担心这个,只是怕虎牢关前曹操势微,连句话都说不上,影响大局。 他只想尽快要来兵马,北上之后,自己从中斡旋,把诸侯统统拖下水,跟董卓死磕! “河东卫氏,这个倒是大敌!” 陆康斟酌一番:“这个家族根子太深,在河东说一不二,连董卓过河东都没有放肆,不过他们一心在河东发展,没有外放,在外影响力不大,暂时不用理会!” 陆远点头,暂时无事就好,他缺的就是时间! 讨伐董卓时,设法将董卓赶到河东,让两虎同处一室,看他们怎么和睦共处! “蔡琰嘛,于你将来有大用!” 陆康容光焕发,捋须笑道:“你与她成亲,成了蔡邕的女婿,蔡邕是当世文豪,如果能来庐江,孔北海都得常来庐江坐而论道!” 这老头一脸振奋,轻声嘀咕:“蔡邕这老家伙,年初为那点破事,就让老夫灰头土脸,现在他家女公子要嫁给老夫孙儿,老夫倒要看看,下次见面,他怎么论这辈分!” 陆远腹诽不已,自己祖父明显动机不纯,分明还在记恨年初的事。 当时董卓还没进京,蔡邕也没被强召到京城做祭酒,自己将蔡琰掳到府中,事后蔡邕碍于颜面,没法多说什么,但天下文人,却对他们祖孙俩口诛笔伐了好一阵。 陆远并未点破,只疑惑问道:“祖父,你之前说要为琰儿做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孔北海毫无兴趣,天下都是嗷嗷待哺的百姓,一群文人还坐而论道,哗众取宠,简直不要脸! 不过他祖父说要给蔡琰做主,却让他疑惑不已,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他祖父又见不到蔡邕,怎么帮他求亲! “你叔祖父陆纡,生前执掌京城城卫军!” 陆康感慨一声:“他虽然战败身死,但城卫军中尚有大批忠义之人,他们在皇甫嵩麾下,却一直与老夫有交往,老夫可以通过他们联系到蔡邕!” 陆远心中一震,眸光雪亮:“祖父,你和皇甫嵩关系如何,如果有他做内应,我们完全可以提前潜入京城,在各路诸侯讨董卓之际,让董卓后院起火!” 皇甫嵩是汉末战神,一生南征北战,未有败绩。 最闻名于世的,莫过于黄巾军起义时天下大乱,皇甫嵩主持大局,几个月内三场大战,一举平息了黄巾之乱。 甚至平叛之中,无论是现在把持朝纲的董卓,还是未来三分天下的曹操,刘备,孙坚都是他麾下。 “关系很好,如果有机会,老夫必先给他一箭!” 陆康不自禁看了看臂上袖弩,语气淡淡:“皇甫嵩战功赫赫,却只是一把快刀而已,落在谁手里就替谁杀敌,他但凡有一丝主见,岂会容董卓暴虐!” 陆远愕然,不过想想皇甫嵩作为,确实如此。 董卓废少帝,立新帝,皇甫嵩坐视不理,反而放弃兵权,依旧奉旨进京,根本就是个愚忠脑袋,以至于现在成了董卓的砧板鱼肉! 陆康云淡风轻,语气淡淡:“孙儿,你要记得,刀就是刀,如果落到了歹人手里,那就毁掉重铸,没什么可惜的!” 陆远点头,知道他祖父依然在怀念自己兄长陆纡,这才迁怒皇甫嵩。 陆纡生前执掌城卫军,与董卓血战,死后举族被灭,皇甫嵩进京重组城卫军,依旧戍守京城,却根本不管京城已在董卓手中。 “往事已矣,祖父已知天命,还请节哀!” 陆远安慰一下,再次问道:“就算能联系到蔡邕,可蔡邕岂会答应我们的事,毕竟我之前掳走过蔡琰一次……” 陆康振奋精神,挑眉笑道:“有天子血诏,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名声虽大,但说到底还是一介文人,能攀上我们陆家,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头换了个茶杯,轻吹茶沫,一脸自傲。 “不行!不能用天子的衣带血诏!” 陆远心中一突,却言之凿凿:“天子外传血诏,何等艰难,我们岂能为一点小事,就将天子血诏泄露,将天子置于危机之中!” 陆康看着陆远,愣愣出神,只觉得自己这个孙儿,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陆远慷慨激昂:“天子衣带血诏,事关勤王大业,容不得马虎,容不得我们趁机借势,在我起兵北上之前,绝不可以暴露!” 陆康依旧呆呆地看着陆远,心中暗道惭愧,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没有孙儿明事理! “那就不用衣带血诏,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此事依旧能成!” 陆康沉吟片刻,笑眯眯道:“只要把蔡琰的事跟蔡邕如实相告,再跟蔡邕说声,他家女公子正在我陆家住着,时间紧迫,耽误不得,蔡邕自然就懂了!”仟仟尛哾 陆远一脸诧异,自己祖父做事,是为了给自己求亲还是为了报仇…… 这分明是告诉蔡邕,我们陆家救了你女儿,现在要娶你女儿,你赶紧答应,免得女孩儿成女人,到时你就难堪了。 陆远迟疑一下,试探道:“祖父,文人自有风骨,我们如此作为,会不会适得其反!” “什么风骨,文人的骨头最软!” 陆康一脸不屑:“天下文人一个样,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文人只有一个本事,就是用嘴巴诓骗别人送死,你要记好这一点!” “祖父放心,孙儿明白!” 陆远点头不已,他本就信奉枪杆子里出政权,自然不会被文人蛊惑。 劝人舍生取义者,一辈子也没舍生取义过! 陆康喝着茶水,语气悠悠:“大丈夫以信立身,老夫之前说过,婉儿是你正妻,此事不可变!你已长大,自己处理家事吧!” “孙儿明白,祖父不必多虑!” 陆远笑呵呵道:“孙儿前往谯郡前,与婉儿有过约定,回归之日,便是大婚之时!如今孙儿要准备北上事宜,此事不可再拖,只是孙儿还有点小事,需要祖父帮忙!” 他说着,便将打探蔡琰妹妹蔡贞姬的事说了一遍,想让他祖父帮忙。 毕竟他祖父与陈留张邈有旧,一封书信,就能问个真切,比他自己打探方便得多。 “两个女公子,有出息!” 陆康强咽下一口茶水,老眼一亮:“你散布揽二乔流言,结果却毫无动静,丢尽脸皮,这回是两个女公子,是我陆家之福,绝不能再出差错!” 老头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我陆家后继无人,这次光耀门楣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陆远怔了怔:“祖父,你怎么会听信那些宵小传言……” “混账小子,你与老夫都没个实话吗!” 陆康白眉一挑,胡须乱翘:“老夫查这条流言,却没查出底细,皖城地界,除了你还能是谁!老夫顺水推舟,帮你散布一番,结果你小子却光说不练,才让乔景一直摇摆不定!” “顺水推舟……祖父,你如此败坏孙儿名声,良心不会痛吗!” 陆远义愤填膺:“孙儿只是借力打力,随意为之,可你顺水推舟,流言还能控制吗!现在新皇登基,连卖草鞋都改了身份,自称皇叔了,你还故意坏我名声!” 他一直纳闷乔景老狐狸对他的态度,现在终于从陆康这找到了线索。 在皖城查不到流言根源,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乔景势必已经知道了流言出自他手。 他祖父一插手,流言必然传遍扬州,乔景却只会把这黑锅扣到他头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己说的,忘了?” 陆康老脸一绷,眉头拧起:“你之前连个婢女都没有,老夫能不急吗,娶妻纳妾,老夫能不帮你吗!什么叫败坏你名声,你荒唐这么多年,在乎这点名声吗!” 陆远沉默片刻,轻吐浊气:“祖父说的是,那就帮孙儿打探下蔡琰妹妹的下落吧,另外孙儿准备北上,兵马之事……” 事已至此,他犯不上再争辩什么,达成目的就行。 只是乔家将黑锅算到他头上,让他患得患失,担心乔家不肯卖力,影响他北上兵马。 “你知道好坏就行!” 陆康轻哼一声,走到地图旁,指着天柱山道:“兵马在这,周仓每日练兵,其余战马器物,藏在我们陆府私宅,等你需要时,随时去取!” 陆远心中大喜,竟然准备得这么快! 而且人马到了,证明乔景那个老狐狸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有了三千精骑,他也终于有了底气,在虎牢关前跟诸侯真正叫叫板! 毕竟这都是百战老卒,和其余诸侯七拼八凑的兵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周仓那还在挑选老卒,按他估计,起码还会有二三百人。 陆远喜不自禁,乐呵呵道:“多谢祖父成全,还是自家人办事爽快!”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陆康神色稍缓:“记得点,北上勤王是忠义,成家立业,为家族开枝散叶是孝道,两者缺一不可!” “祖父说的是,孙儿谨记!” 陆远斟酌一番,尴尬笑道:“祖父,孙儿还有最后一事,我陆家在皖城的商行田产,让孙儿为难了……” 陆家同为世家,同样兼并土地,剥削佃农和佣户,商行虽然已经不再酿酒,但依旧有大量婢女。 无论佃农,佣户,还是婢女,他们都是奴籍,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陆远之前没有对陆家的商行田产下手,就是想找机会和陆康说一下,他对陆家没什么归属,唯独这位祖父,让他放不下。 “你还是提出来了啊!” 陆康手敲桌案,微微沉吟,正色道:“你先说说你想法,你得知道,这不是老夫个人的事,陆家子弟众多……” “你先别敲,给你这习惯改了!” 陆远指了指茶几上的箭矢,乐呵呵道:“你袖中藏弩,再这么敲下去,下次和你说话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敲死了!” 陆康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抚着额头,讪讪笑道:“少转移话题,你既然提出来了,就应该计划好了!” “孙儿北上之前,一定要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陆远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孙儿会将所有世家势力赶出庐江,将田产发放百姓,百姓有其田,再有其余势力侵入,百姓都会为自己田产拼命!” 陆康眉目高抬,迟疑不决,在客室中踱步不已。 他作为庐江太守,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而且庐江如果不被任何世家势力把持,他更能得心应手。 只是他陆家已经成了庐江的最大世家,这个举动,无疑是壮士断腕。 “祖父放心,孙儿已为陆家想好出路!” 陆远悠然笑道:“今后的庐江,只有陆氏商行经营,获益并不会比田产少,乔家知我心意,从未兼并土地,因此孙儿想让乔家负责生产加工,同样收益甚大!” 陆康依旧面无表情,来回踱步。 “祖父为何迟疑,难道舍不得田产收益?” 陆远锲而不舍,追着劝道:“田产是与民夺利,不得民心,放弃田产,才能让百姓万众一心,而经营商行,内可以操控物价,外可以控制物资,是战略所需!” 陆康站定,双目炯炯:“孙儿,我不是迟疑,我是被你吓到了!” 老头儿老眼火热:“孙儿,老夫从未想这么远,你比老夫想得远多了,老夫之前觉得,你散布揽二乔的流言,之后是无能为力,才偃旗息鼓,现在却发现,你是根本不在乎!” 陆远呆了呆,讪讪笑道:“祖父,我们先说正事,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先收皖城产业了,至于其他各县,我自会妥善处理!” “混小子,老夫和你说的就是正事!” 陆康老眼微眯:“忠义孝道,缺一不可,你懂吧!为家族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这都是你的责任!” “祖父放心,孙儿都懂,就是现在太忙了!” 陆远一脸无奈:“孙儿就要大婚了,你现在暗示我去琢磨别的,不合适啊,你可是太守大人!” 陆康沉吟一下,眉目舒展:“这倒也是,老夫见你从来不带婢女,总担心你疏忽了这些,暂时不说这些,等大婚之后的,记得啊,两个女公子!” “祖父放心,孙儿悄悄记下了!” 陆远哭笑不得:“孙儿只是太忙了,大婚后还要准备北上,北上前要在庐江清洗一场,对了祖父,你在皖城多留几天,华佗到了,让他给你调理调理身体!” “我孙儿果然长大了!” 陆康一脸欣慰,溢于言表:“你这么多事,还惦记着老夫的身体!” 他心中斟酌,孙儿大婚时得邀请谁来,趁机给孙儿铺铺道路。 一道声音却突然自外面响起,格外嘶哑:“陆大人,是陆大人回来了吗?” 陆康脸色一变,掉头就走,不耐烦道:“老夫先去陆府私宅,这老家伙太啰嗦!”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陆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陆远一阵疑惑,哪来的老家伙,怎么哭赖赖的! 第51章 刺史也得砍头啊 客室中,檀香袅袅。 陆远看着闯进来的许劭,一脸惊愕。 曾经的许劭举止从容,风度翩翩。 而今的许劭满眼血丝,发髻潦草,很是憔悴。 哪还有之前半点超凡脱俗的气质! 好像直接从一身仙风道骨,变出了一副铜皮铁骨,而那股儒雅气度却不翼而飞! 陆远一脸关切:“先生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许劭一脸愤懑:“陆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 陆远笑意盈盈:“先生喝茶,不必急躁,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现在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岂敢奢望茶水!” 许劭吹胡子瞪眼:“陆大人离开后,老夫就没喝过茶了!陆逊这臭小子看着可怜兮兮,却是个心黑的,把县衙公务全都甩给了老夫,之后就没了踪影!” 陆远置若罔闻,乐呵呵道:“先生好像喜欢北方茶吧,惯看嫩芽起落沉浮,正如天下存亡兴衰!” “老夫没那兴致!” 许劭胡须乱翘,唾沫横飞:“收购粮食,县内公务,百姓纠纷,安置流民,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购买军资,普天之下,有把这些全交给一个人干的吗!” 陆远忍俊不禁,现在的许劭,简直是从一朵娇花,变成了一个被蹂躏千百次的怨妇。 怪不对自己祖父见了他就跑! 许劭还是端起了茶水,轻磨茶盖,忿忿道:“家兄从徐州赶来,老夫有心陪同,竟不得一丝闲暇,岂有此理!” 陆远心头一亮:“许靖先生来了?” “陆大人不必打他主意了!” 许劭眉目微抬,兴致萧索:“家兄准备投奔豫州刺史孔伷,只是先来看看老夫,以他为人秉性,断然不会留在皖城!” 陆远不以为意:“孔伷何德何能,可得许靖先生青睐!” 他的皖城正缺人才,既然许靖来了,怎么能轻易放走! 而且许靖一辈子颠沛流离,郁郁不得志,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伯乐,明明和许劭一样,生来一双慧眼,却要干些长史文书之类琐事,怎么能一展所长! 之前他还不急迫,但现在北上在即,许劭,许靖这些人,都得留下来帮他看着皖城。 “无论孔伷德行如何,终究是一州刺史啊!” 许劭似笑非笑:“陆大人,老夫此来,实是向陆大人辞行的!陆大人志存高远,老夫心向往之,只是这把老骨头,实在不愿蹉跎于琐事之中!” 陆远怔了怔,不由哑然失笑,这个老傲娇,竟然是专程来抱怨的! “明珠暗投,是小子误了先生啊!” 陆远唏嘘感慨:“人尽所长,物尽其用,先生一双慧眼,自当再造月旦评盛事!先生不妨稍等数日,到时请先生为庐江察举贤才,为天下品评英雄!” 察举制,是举孝廉的关节,白衣入仕,孝不孝,廉不廉,全靠有人察举,负责这个,就是手握人事大权。 他早知道许劭心思,现在这老傲娇前来抱怨,他不得不提前下饵,先钓住这老傲娇! 至于许靖那,自己咬钩最好,不咬钩,那就跳河里把他挂钩上! 许劭微微沉吟,终究心痒难耐,忍不住问道:“老夫真能主持月旦评,察举贤才?” 主持月旦评,本就对他吸引力极大,点评天下英雄,那是何等豪迈! 察举贤才,更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以口舌之厉举贤任能,那是何等手笔! 只是即便是主持月旦评,也需要当地豪强支持,他东奔西走,却始终不得门径。 毕竟现在是世家的天下,人事权在世家手里,各家自行举孝廉,谁愿意让他出来随便品头论足。 人家刚举出一个孝廉之人,他再来一句此乃乱世之奸雄怎么办! 但现在皖城这陆远同意,就等于是庐江太守陆康点头,他岂能不动心! 而且他本就知道陆远志在天下,看着陆远动作连连,自然能看到此地未来。 要么被各方势力联手击败,化作齑粉,要么小池子偷偷养大龙,一举惊天下。 这样的机会,值得他赌上一次! “理当如此,先生不必多虑!” 陆远身子向前倾了倾,恭谨姿态十足,一脸殷切地问道:“小子斗胆,请先生看看,如今皖城可有大才?” 许劭心神激荡,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说话都变得好听了! 难道是那女公子所教? 只是这个他不便相问,此事没有对外公布,显然是有意隐藏。 “这个老夫倒留意过!” 许劭不自觉捋须点评:“典韦,周仓都是纯粹武夫,战场才是他们建功之地!陆逊倒是个好苗子,可终究年幼,若是委以重任,难免揠苗助长!” 他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混蛋终究是混蛋! 虽然是自己向往月旦评,有些得意忘形,但还没提条件呢,这混蛋就趁热打铁,靠着一副虚伪姿态,让他直接评了起来! 陆远笑呵呵道:“先生品评,一针见血,慧眼之名,实至名归!如果再加上许靖先生,珠联璧合,必定能为皖城找到可用之才!” “不必,现在就有!” 许劭匆忙解释:“周郎为人性如烈火,势若奔雷,擅长借势,可谓武之儒将,文之雅士,如今被陆大人所困,非他无能,而是受家族所累!” 他不想让陆远牵扯许靖,免得陆远再像对待周瑜鲁肃那般,强行把人扣下来,这才顾不得跟陆远玩弄小心思,直接将周瑜拎了出来! 至于陆远能不能请动周瑜,那就看陆远的本事了。 陆远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小子与周瑜相识多年,深知其为人,此次若不是他兄长周晖自恃聪明,将周家精锐折损在皖城,周瑜不会为我所制!” 许劭老脸一扬,笑眯眯道:“另外那个鲁家公子,老夫对其并没有太多了解,但他做事一丝不苟,可见其内心缜密,大事可以相托!” 他暗自得意,两个人选都摆出来了,用不用得起只看你的本事,但如果你连两个小辈都请不出来,想必也没脸去请自己兄长了吧! “先生慧眼,俨如洞察天机,得先生相助,实乃小子之福!” 陆远眉开眼笑:“周郎运筹帷幄,只是在周家不得权柄,难以发挥,鲁肃言出必行,实是内政奇才,二人合力,正如萧规曹随,不过要用二人,还需稍等几日!”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许劭续着茶水,亲自奉上。 许劭被一个洞察天机的马屁拍得晕晕乎乎,只觉得这就是知己,比那个用刀胁迫他的曹阿瞒强多了。 一杯茶喝完,他才终于醒悟,发现端倪,那些琐事还要稍等几日。 许劭苦着一张老脸,直视陆远,一言不发,静等陆远解释。 “先生须得先办一件盛事,为月旦评造势!” 陆远言笑晏晏:“神医华佗前来,是我皖城之幸,此等幸事,自当与民同乐!劳烦先生尽快制订医馆章程,将皖城医馆的名声打出去!” 许劭呆了呆,这跟为月旦评造势有何关系? 这分明是在为华佗造势,还要让自己多办一个医馆的差事! 他面沉似水,依旧紧紧盯着陆远,再次等着陆远解释。 “月旦评停歇数年,如今重办,只能向华佗借势!” 陆远循循善诱:“先生建造医馆,有神医坐镇,百姓口耳相传,名仕自然趋之若鹜,而月旦评举办地点,便在医馆附近,由先生自行选择,如此可好?” 许劭怔了怔,月旦评确实荒废已久,难有往日辉煌。 医道虽是贱业,却没人敢轻视,而且有《陆氏角法》压阵,的确可以引动四方名仕。 此事虽然在利用他,但他也可以从中得益,甚至甘之如饴。 “好,此事老夫办了!” 许劭心中盘算一番,当即应了下来,沉声问道:“不知陆大人对医馆有何要求,老夫也好有的放矢!”.qqxsΠéw “医者圣地,如此而已!” 陆远乐呵呵道:“医馆广招郎中,华佗从中选徒传艺,百姓可在医馆免费就诊,但耗费药材需要自行购买,这是大章程,其余诸事,先生自己拿主意就好!” 事实上,他就是搬照一下后世的医院,只是少了一个挂号费。 不过其中细节他来不及考虑,只能先交给许劭,但这样一个医疗制度,也足以惊世了! 许劭认真点头:“这不只是医者圣地,同样是百姓福地,老夫愿意做!” 陆远放下一件心事,不由心头喜悦,哈哈笑道:“先生再说说皖城局面吧,小子刚回来,现在还一无所知!” 这些事他本来想问祖父陆康,可惜他祖父得知许劭前来,害怕啰嗦直接闪了。 “一言难尽啊!” 许劭一脸难堪:“各家商行再次来人,甚至周家也在重新经营,之后百姓纠纷就多了,无奇不有,母猪怀孕了都要争一争,到底是谁的种,将来母猪产崽,该归谁所有!” 他说完便自斟自饮,满脸无奈,显然被这琐事折磨得不轻。 百姓纠纷,无非是张家长,李家短,隔壁老王不老实这些琐事,百姓们往往三拳两脚自行解决,哪会麻烦县衙! 可各个世家刚一归来,这些琐事就全来了,明显是他们暗中捣鬼,偏偏自己无可奈何。 “先生这等智者,怎么会被这宵小手段戏耍!” 陆远兴致盎然:“这些都是证物,明日小子自会带回县衙处置,告状的是人证,一律带回县衙拷问,猪是物证,须得端上桌才能辨明原委,这有何难!” 许劭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所言。 这个混蛋小子,就用这个混蛋手段,解决这种混蛋官司? 不过细想起来,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这些人证物证,都是各个世家鼓捣出来的! 许劭迟疑一下,讪讪笑道:“那么各个商行,陆大人准备怎么解决?” “一群鼠辈,先生何必在意!” 陆远漫不经心道:“谁伸手剁谁手,谁出头砍谁头,挨砍的次数多了,他们自然就知道疼了!” 他对这些人本来就不在乎,自己北上在即,正想对他们来一波狠的,敲山震虎。 许劭脑中一懵,不由开口追问:“陆大人,你要收服周瑜鲁肃,那么还要对他们两家的商行动手?” 他本来就是想试探陆远的手段,看陆远如何收服这二人。 按他想来,《史记》所载,周公吐哺那般,才是礼贤下士的姿态,也是他们这些文人最喜欢得遇的明主。 可听陆远的意思,竟然根本不在乎周瑜,鲁肃两家的家族,这让他不禁疑惑,陆远难道还藏了其他手段? “小子事情太多,不会在此事上费心!” 陆远意味深长:“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小子并非缺他们不可,如果他们恃才傲物,固执己见,那还是不够聪明,不如化作一捧尘土!” 许劭心头一震,恃才傲物,不主动归顺,就要化作一捧尘土? 那他兄长许靖被这小子看中,还去的了豫州吗? 自己之前帮乔景出主意,借礼法给这小子设局,可这小子真的会在意礼法吗! 许劭心忧自己兄长,强自定了定神,找回睿智,沉声劝道:“陆大人,他们既然有才,纵使一时不逊,不妨忍耐些许,徐徐图之!” “先生何出此言,怎么会劝小子养虎为患!” 陆远心不在焉:“他们深知皖城底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必然是将来隐患!小子现在待之以诚,但如果他们还是冥顽不灵,那小子就只剩手中刀兵了!” 许劭闻言,不由眼角一跳,茶水抖了一手,却依旧恍若未觉! 知道皖城底细的,何止周瑜鲁肃,自己和自己兄长许靖,不是同样吗! 自己已经在皖城安身,这小子没必要敲打自己,那么这番言语,就是在说他兄长许靖,如果离开皖城,就成了皖城隐患! 半晌,许劭才小心翼翼,试探道:“陆大人,如果皖城闹得太大,恐怕刺史大人会有想法吧!如今天下,圣旨不出京城,刺史各自为政,不宜轻易得罪啊!” 他不敢说得太直,以免闹得太僵。 但意思很明显,一州刺史才是各方诸侯,就算你拥有天子血诏,也不过是一个五品武职,而刺史却是比陆康,孙坚这些太守还要高一级的人物! 他兄长要去投奔豫州刺史孔伷,难道你还敢阻拦? “此事与刺史大人无关!” 陆远一口笃定,言之凿凿:“刺史主持一州大局,岂会在意我们皖城,而且这里蟊贼遍地,就算刺史大人来了,也是要会被砍头的,无论哪个刺史!” 许劭脑中轰然,太阳穴突突乱跳! 这小子就这么把话挑明了! 就算陈温亲临,碍着他的事,他也敢刀兵相向? 难道他心中就没点尊卑之分? “时代变了,荆州刺史之死,难道还没让先生懂吗!” 陆远语气淡淡:“陈温虽是扬州刺史,可他陈家在皖城血流成河,他又能如何,难道用官印砸死陆某吗!” 许劭浑浑噩噩,对啊,时代变了! 荆州刺史可不就是被他麾下孙坚所杀! 当今天下,刺史想要说话,也得先募兵才行,如果只靠官印,谁会信服! 陆远点起油灯,乐呵呵道:“先生,时候不早了,喝杯茶再走?” “不,不必,老夫叨扰已久,这就告辞了!” 许劭老脸一红,自己竟然被端茶谢客了! 这小子一口一个先生,心中却没有一点尊卑之心,更别提礼贤下士! 不过他心念许靖安危,不得不顿住脚步,干巴巴笑问:“陆大人准备何日动手?” “小子大婚在即,确实要先热闹热闹!” 陆远悠悠笑道:“明日预热一场,请先生拭目以待!” 第52章 女公子的决断 夜色渐浓,一盏残灯如豆。 陆远逐个点燃烛火,房间渐渐亮了起来。 他心中一阵无奈,为了招揽许劭和许靖两兄弟,竟然耽搁这么久! 偏偏许劭絮絮叨叨,自己只留一个烛火暗示,他竟毫无所觉,偏逼自己端茶谢客! 陆逊端坐一旁,面无表情,硬邦邦道:“兄长,你诓骗我的事,我已经想通了!” “你我血脉兄弟,谈什么诓骗!” 陆远神色自若:“为兄娶个嫂嫂,你是不是该开心,为兄再给你娶个嫂嫂,你是不是该更开心,这算什么诓骗!” 陆逊目露疑惑,纠结起来。 “你已经六岁了,堂堂男子汉,该担当些大事了!” 陆远不给他思索机会,语重心长道:“为兄离开皖城时,将皖城托付给你,可你竟然撒手不管,你对得起为兄的嘱托吗!” 陆逊脸色尴尬,一时不知所言。 “好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陆远收起赝品扳指,认认真真道:“许劭今晚可能要回乔家,这会影响为兄招揽许靖的计划,你找个理由拖住他,不让他回去!” 陆逊迟疑:“兄长,这会不会有点过分,许先生一直为皖城忙碌,我们无论用什么理由,都等于把他软禁一夜啊!” “的确有点过分,所以为兄不便出面,由你来做正好!” 陆远一本正经:“你年纪小,做什么过分的事,都算不得过分!” 陆逊呆了呆:“兄长,你刚刚还说我是堂堂男子汉……” “男子汉嘛,就是可大可小的!” 陆远拍拍陆逊肩头,一脸勉励之色,乐呵呵道:“为兄先走了,好好干!”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你为了新嫂嫂,就把这样的事扔给我……” “什么新嫂嫂旧嫂嫂,都是你嫂嫂!” 陆远已经走出房门,高高挥手回应,大步进了隔壁屋子。 蔡琰正在屋中忙碌,见着陆远,不由美眸一瞟,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远眼前一亮,女孩儿彩袖飘飘,裙摆招摇,烛火下,犹显得肌肤胜雪,光可照人! “仙子降凡尘,到了我家,我自然该来看看!” 陆远在桌案前落坐,大马金刀,乐呵呵道:“大晚上的,仙子忙活什么呢!” 蔡琰明眸顾盼,轻哼一声:“你不是得去接婉儿吗?怎么跑我这了!” “你初来乍到,无亲无故,我哪能放心!” 陆远呵呵笑道:“本来是准备接婉儿,天黑前赶回来,结果被琐事耽误了。现在天色已晚,我担心你害怕,就赶快过来照顾你了!” 蔡琰脸色微沉,漫不经心道:“你去接婉儿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担心!” “你能照顾好自己?” 陆远笑呵呵道:“别逞强了,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等你熟悉这里,心里不怕了,我就不担心了!” 蔡琰俏脸紧绷,语气淡淡:“你不去找婉儿,跑我这献什么殷勤!” “言不由衷,胡说什么呢!” 陆远柔声笑道:“她在家里,有爹爹姐姐护持,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我自然要偏心你一点,你不必担心!” “我借宿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蔡琰抿着红唇,板着脸道:“你和婉儿大婚在即,以后少进我屋子,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要鸠占鹊巢呢!” 女孩儿心中有苦难言,她自然喜欢这混蛋相陪,可这混蛋即将大婚,自己还无名无分,这算什么!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蔡琰差的是一个身份! 他微微招手:“别忙了,过来吧!” 蔡琰纤腰袅袅,香风盈盈,坐在陆远腿上,却突然脸色一变,一跃而起,惊呼一声:“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陆远怔了怔:“我喊你过来聊天,你直接坐我身上了,还问我想干嘛!” 蔡琰脸色羞红,却依旧昂着下巴振振有辞:“我不是怕你欺负我吗,你向来如此!” 她心中一阵羞恼,两人一路走来,时间不多,却如胶似漆。 到了最后,一切都像习惯,这混蛋招招手,她就顺势委到人家怀里了,毕竟山风料峭,这混蛋怀中却异常温暖。 陆远顺手将蔡琰拉了回来,乐呵呵道:“行吧,你说了算,毕竟你是我掳来的!” 蔡琰娇躯扭动,悻悻道:“本就如此!” 她心中暗暗欢喜,这混蛋果然如他所说,到了皖城,就格外对她好了,要是从前,非得当面拆穿她不可。 “给你个宝贝,我专程从老宅取回来的!” 陆远在怀中取出赝品武扳指,笑吟吟道:“这是我们陆家祖传之物,只送陆家少夫人的,它代表着身份,懂了吧!” 蔡琰看着扳指,美眸闪了闪,试探道:“这就是陆太守所说,可以收拾你的扳指?” “对,无价之宝!” 陆远神色郑重:“我用此物与你定情,是不是比我们之前三吻定情更好?”仟千仦哾 蔡琰俏脸一红,娇羞无限:“不许你再提,再敢胡说,我就,我就帮你咬舌自尽!” “我们再试试?” 陆远侧头亲了亲蔡琰脸颊,笑得坏坏的:“之前每次都有遗憾,现在正好重新来一次!” “混蛋,你还敢提!” 蔡琰手扣扳指,跃跃欲试,凶巴巴道:“之前是你欺负我,现在你要大婚,我也得等爹爹消息,你再敢对我胡来,我就真打你了!” 她心中渐渐泛起柔情,之前第一次,她哭得鼻涕冒泡,第二次,是她趁陆远睡着了,浅尝辄止,第三次,这混蛋大手乱抓,她怕被人发现,也草草收场…… 陆远嘿嘿一笑:“来呀,打我试试……” 蔡琰看着扳指迟疑一下,轻哼一声:“你这样的混蛋,岂会在意祖宗规矩!用它打你,你肯定得耍无赖欺负我,我才不上当呢!” 陆远愕然:“你……你真聪明!” “哼!我自然聪明!” 蔡琰素手点了点陆远胸膛,俏脸微红:“听说你为婉儿做过一首乐府诗,我也要一首,要一样华美的!” 陆远头皮一麻:“我一介武夫,哪会作诗?再说你要诗有何用?” 他心中暗恨,一定是陆逊刚刚送晚膳时乱说了,难怪蔡琰一直怪怪的。 “什么叫有何用,我妒忌,不行吗!” 蔡琰一脸倔强:“我只是讨一首诗,你就推三阻四,对婉儿却主动相送,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定亲呢,我就算妒忌,也不是妒妇!” 陆远斗大如斗,女孩儿就这么喜欢攀比? 才女也不能免俗? 关键自己会的诗基本都用了,剩下几首男儿壮志的诗,怎么送女孩儿! 他思索半晌,搜肠刮肚,才轻声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见……你要不要脸!” 蔡琰面沉似水:“你我初见,你将我掳到陆府,你我第二次见,你对我见死不救,后来还打了我屁股,犹豫着要不要丢下我,你觉得我们初见很美好吗!” 陆远尴尬笑笑:“忆苦思甜嘛……” 蔡琰一言不发,只有美眸炯炯,咄咄逼人。 陆远搓着下巴,柔声开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蔡琰听着前两句,心中正觉惊艳,以物起情,奉劝他们这等少年珍惜时光。 只是听到后两句,却不禁秀眉微蹙,这两句歧义甚多,而对她应情应景的,却只有一种。 “如此轻佻,我不要这一首!” 蔡琰委屈巴巴:“我们相遇,你肆无忌惮,有花堪折直须折,却从不对我说你的心思,还常常吓唬我,让我难堪,一点都不美好!” “我待清风如明月,不及明月照我心!” 陆远摇头轻叹:“琰儿,我一介武夫,没法出口成章,等我闲暇下来,再补给你一首好不好?” 蔡琰美眸一亮:“就是这个!无心之下,才是佳作,精雕细琢,反而落了下乘!” 女孩儿美眸异彩连连,这混蛋曾说自己似皎皎明月,岂不正在诗中。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蔡琰向陆远怀里委了委,声若蚊蝇:“行之,我照进你心里了!” 陆远呆了呆,这种烂大街的诗,真的很好? 不过他感受怀中女孩儿的变化,不由心中暗喜,这样的诗,他会的可就多了! 陆远用下巴蹭了蹭蔡琰,笑盈盈道:“现在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蔡琰怅然:“只是我刚来,你就要大婚了,我心中难堪!还有点担心,爹爹万一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陆远眉飞色舞,附耳低语:“你我都这样了,你爹爹怎么会不同意!” “不许胡说,口无遮拦!” 蔡琰一脸娇嗔,风情万种:“爹爹同意前,你我需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信口胡言,第二,你不能总往我这跑,第三,你不能……肆无忌惮,尤其不能动手!” “我客客气气这么久,你竟然还约法三章,当我没脾气吗!” 陆远大手一拍,恶狠狠道:“敢不同意,我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等秋收了!” 蔡琰身子一软,娇躯寸寸颤栗,结结巴巴道:“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说一条你就坏一条,快把爪子拿出去!” “我就是故意的!” 陆远得意洋洋,低头笑道:“我的主意怎么样?摸着你的良心呢,不许说谎!” 蔡琰连连挣扎,银牙暗咬:“混蛋,你弄疼我了!” 女孩儿俏脸绯红,心中怨念连连,这混蛋从不受人约束,还喜欢动手动脚! 什么珠圆玉润,摸着良心说话,全是为了欺负自己! 幸好这混蛋还有软肋,只要自己说疼,他就不敢乱动。 陆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嬉皮笑脸:“我不动了,但你得有个回应啊,你爹爹如果不同意,就用我的办法怎么样?” “人家都说了,琴瑟在御……” 蔡琰羞恼不已,忿忿道:“你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赶紧把爪子拿出去!” “一路习惯了!”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一路如此,现在到了自家,你拘谨什么,赶紧说实话!” 他心头疑惑,琴瑟在御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蔡琰气急败坏,贝齿咬着红唇,恨恨道:“你听不懂,就去书里看,干嘛要让我亲口说出来!” “你猜对了,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陆远眉开眼笑:“你最好别说,让我一直欺负你,好久都没见你脸红到脖子了,美极了!” “那你不许嘲笑我!” 蔡琰一脸无奈,柔声道:“我会写爹爹的飞白体,如果爹爹的回信不同意,我就试着自己写,就是担心写得不像……” 她心中一阵无力,这混蛋根本不在意礼法,更不愿意受人约束,绝对会说到做到。 要是在路上时也就罢了,可这却是在县衙…… 陆远呆滞一瞬,讪讪笑道:“琰儿,你有心了,要是你写得不像怎么办?” 蔡琰俏脸往陆远怀中一埋,羞羞答答:“你不是……不是都想到办法了吗!” 陆远心中一荡,嘿嘿笑道:“事关重大,事不宜迟!” “你混蛋,我们要等爹爹的消息!” 蔡琰顿时急了:“你快放下我,你十多天没沐浴,身上臭死了!你别乱来,我还没准备好!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陆远脚步顿了顿,压着心头邪念,柔声道:“怎么才能让你不怕……” 他感受到女孩儿身子发抖,心中着实不忍。 “我要是不怕,在路上时就……” 蔡琰声音越来越软,温情脉脉:“你去沐浴,身上好臭……” 陆远眸光闪烁:“沐浴完你还得帮我上药呢,那时你不怕?” “不怕!” 蔡琰明眸褶褶,娇羞带着一丝柔情:“你虽然卑鄙无耻,贪财好色,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但你不会强迫我……” 陆远脸色一黑,漫不经心道:“过誉了!把我夸得这么好!” 蔡琰嘴角微扬,莞尔一笑:“你还是有优点的,我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陆远胸口一闷,轻哼一声:“我谢谢你啊,还得费心想我的优点!” 蔡琰看着陆远神色,心中振奋莫名,一直都是她被这混蛋欺负,还少见这混蛋吃瘪呢! 只是她身子飘飘忽忽,随意看看,不由大惊失色:“你来沐浴,抱我进来干嘛!” “帮我沐浴!” 陆远笑盈盈道:“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岂能让你白夸我!” 水声荡漾,诱人无比,伴着女孩儿零碎低语,惹人遐想无限。 “混蛋,等几天就好了!我总会不害怕的,你怎么不信!” “这是你自找的,她是你正妻,但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你别动,我后悔了,疼……” 水声渐渐泛滥,汹涌澎湃,似惊涛拍岸。 女孩儿低语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53章 不是我咬的 旭日初升。 县衙内地动山摇,战马嘶鸣。 一队队精骑涌入县衙,如同大江东去,势不可当。 陆远看着他们,一股豪气猛然自胸膛迸发,俨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这就是他在皖城的立身之资! 是他北上与诸侯会盟,建功立业,逐鹿天下的权柄所在! 陆远拍着肩头蔡琰素手,柔声道:“快点,我得出去了!” “马上就好,我是第一次为男子束发!” 蔡琰声音嘶哑,语气娇羞:“你,你一夜未眠,不用休息吗!” “没事,我只是出去略作安排!” 陆远目光炽热:“今日只是小菜,还没到开大餐的时候呢!” 他感到头上发髻束好,回身看看蔡琰,却不由一愣。 只见蔡琰依旧半躺半倚在床榻上,一身慵懒,明艳动人。 一头青丝却迅速滑落,被她随手挽起,形成一个新的发髻,很是雅致。 但那是少妇的发髻! 陆远怔了怔:“琰儿,你这是干嘛……” 蔡琰一脸娇嗔:“我如今已为人妇,自然要换个发髻!” “可这事你不说,没人知道啊!” 陆远一脸无奈,他即将迎娶婉儿,这时候蔡琰换发髻,却让他有些摸不透蔡琰心思了! 如果让婉儿看到,他该怎么解释! “我心中自知,难道要掩耳盗铃吗!” 蔡琰美眸轻瞟,俏脸娇艳欲滴:“我知道你的心思,不会让你为难,但我自有规矩,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她说着,在陆远脖子上轻轻一吻,却秀眉微蹙,再次跌坐在床上。 陆远心中一松,只要后院没起火,什么都好办! 他嘿嘿一笑:“别起来了,先休息一天,谁让你不知深浅,瞎折腾呢!” “明明是你!你……” 蔡琰粉黛娇羞,却突然一脸愠怒:“不对,你是不愿让我见人,你这混蛋,欺负了我一夜,现在敢做不敢当吗!” “我只是不喜欢麻烦,但却不怕麻烦!” 陆远一把揽起蔡琰娇躯,乐呵呵道:“走,带你出去见人,为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说着便大步流星,走向屋外。 “别,我没想一下见这么多人!” 蔡琰语气瞬间软了,一脸局促:“我浑身无力,走路都发抖,这样怎么见人!而且你也不适合见太多人……” 她说着突然大袖挥舞,慌手慌脚,在陆远脖子上一顿乱擦。 “你干嘛呢,端庄一点!” 陆远不明所以,柔声安慰:“我们在战马上,不用你走路,别怕!” 他翻身上马,带着蔡琰,奔向县衙内临时组建的校场! 一队队骑兵已经列队整齐,见到陆远,当即个个口称“主公!”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陆远豪情满怀,虚手微压,一指马上蔡琰,哈哈笑道:“叫二夫人!” “二夫人!” “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好,主公好福气!” 一群行伍老卒不善言辞,没有华丽赞誉,却个个一片赤诚。 蔡琰面红耳赤,轻轻捏了捏陆远腰身:“快别叫他们乱喊,夫人是诸侯妻子的称呼,我担不起,这样我怎么回话……”qqxsnew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回应。 这时,几匹战马飞奔前来,正是典韦等人。 蔡琰心中怦怦乱跳,身子一委,缩到了陆远怀里,心中却满是甜蜜。 “主公,三千骑兵以全,另有新编老卒三百,暂时没有战马,只等主公吩咐!” 周仓策马上前,抱拳施礼道。 “本官离开皖城多日,今日召回众兄弟,只为处理县衙公务!” 陆远环顾左右,朗声喝道:“典韦、许褚,各带八百精骑,分别前往陈家,鲁家所有庄园,将与县衙公务有关的人证,物证全部带回,但有抵抗,皆以山贼论处!” 许褚横刀立马,声似炸雷:“主公,此事我没干过,具体怎么做啊!” “骑兵过后,庄园内不需留人,懂了吧!” 陆远神色凛然,转头看向周仓:“周仓领一千精骑,封锁皖城,许进不许出!” 典韦,许褚,周仓三人躬身称是。 典韦抓着乱糟糟的胡子,与许褚勾肩搭背,嘿嘿笑道:“许老弟放心,一共就十几个庄园,你跟典某看过一个,就全懂了!” 一队队骑兵列阵而出,尘土飞扬,呼啸离去。 陆远目光逡巡,看着剩下四百骑兵和三百精锐,迅速见到要离去的陆逊,顿时轻喝一声:“陆逊,过来!” 陆逊小脸一苦,慢吞吞策马上前,抱拳施礼:“兄长,我一夜未眠,那些琐事……咦,兄长,你怎么也眼睛通红,昨夜没睡吗?” “事务繁多,为兄岂能怠慢!” 陆远轻咳一声,悄声问道:“昨天的事,办得怎么样?还有华佗,安置好了吗?” “兄长放心,许先生未曾出县衙一步!” 陆逊悄声笑道:“华佗已安置妥当,正和许先生讨论医馆位置呢!咦,兄长,你脖子怎么了,夜里有蚊虫叮咬?” “对,蚊虫太多!” 陆远面不改色:“你闲来无事,替为兄分分忧吧,试试带兵如何!” 陆逊眼睛一亮,振奋精神:“多谢兄长成全!是要对周家动手吗!” 按陆逊所想,皖城五大家,陆周陈鲁乔,陆家乔家是他们本家,剩下的就只有周家了! “不是,周家已经没田产了!” 陆远神色如常:“这次让你带兵,是因为你陆家公子的身份,你带四百骑兵,逐个接收我陆家庄园,田产充公,佃农佣户建籍落户,家丁带回县衙!” 这种事如果由别人来做,难免引发冲突,但陆逊身为陆家公子,却是名正言顺。 陆逊怔了怔:“兄长,我们连自己家也要下手吗!” “对,这是我和你叔祖父定好的!” 陆远眸光雪亮如刀:“皖城没有例外,不容一点隐患,这事你以后就懂了!去吧,遇到不服管束的,就地格杀,不可心慈手软!” 有一群老卒守护,而且是在陆家庄园,他倒不担心陆逊安全。 陆逊磨磨蹭蹭:“兄长,你去不是正合适吗!我要是能领兵去别家还好,但我们陆家人总把我当孩童……” “你手中有刀,谁敢把你当孩童!” 陆远言辞正色:“你此行没什么阻碍,快去快回,回来后还有任务!” 陆逊小脸一绷:“兄长,不会又是什么无聊琐事吧!” “你是堂堂男子汉,为兄岂会轻视你!” 陆远郑重其事:“你的事比他们简单,回来后等着他们,物证中的一些猪牛羊,帮为兄赶到乔家去!” 陆逊脑袋一懵,一脸木然:“兄长,你交给我的大事,就是赶猪?” “是彩礼!” 陆远耐着性子解释:“为兄要大婚了,总不能空手去乔家吧!你我血脉兄弟,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另外让你带兵,总要从小事做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懂吗!” 陆逊迷迷糊糊,抱拳领命,招呼着一群骑兵,策马扬长而去! 真正说服他的,还是荀子那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陆远在剩余三百老卒中寻找,顿时见到许褚的兄长,许定。 他微微招手,乐呵呵道:“许定,上前说话!” 许定略显恭谨,策马上前,抱拳施礼道:“见过主公!” “不必多礼!” 陆远笑呵呵道:“你为人谨慎老成,这三百老卒就暂时交给你,留守县衙,操练体力!” 他还没有足够的战马,现在的三千精骑,已经掏空了陆乔两家的家底,甚至其余两千样子货,都没有招全。 只能等这次对各世家势力扒皮,再做打算,不过好在机会近在眼前。 许定一脸郑重,躬身称是! 他迟疑一下,又抱拳问道:“主公,今早大队骑兵归来,县衙里看押的那两人看出异常,一直吵着要见你,别人都没理会他们,许某不知深浅,斗胆跟你说声!” 陆远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瑜,鲁肃两个聪明人,现在看到自己动作,终于急了吗! 不过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彻底的剁手行动中,他们两家也难以幸免,这样暂时反而不宜见他们,先做出既成事实再说! “你告诉他们,陆某愧对他们友情,无颜相见!” 陆远乐呵呵道:“给他们伙食安排好,不出县衙内,任他们自由!再跟他们说声,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提!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转达给陆某!” 许定呆了呆,领命而去。 他心中感慨,看来那两个关押的人,命不久矣了! 村里的郎中给人治病,对那些束手无策,即将身死的人都会这么说,让他们尽管吃,尽管玩,把心愿了结,才好投胎做人! 县衙内很快恢复平静,一切井然有序。 新编入队伍的三百老卒个个张弓搭箭,锻炼臂力。 一群百姓则继续扩建县衙,只是经过上次孙坚来过之后,他们身边却都多了张半石军弩,并未上弦。 但关键时刻,乱箭齐发,他们将是县衙内隐藏的一道杀手锏。 陆远见四下无人,才轻轻捅了捅怀中蔡琰,疑惑问道:“我脖子怎么了?” “我,我哪知道……” 蔡琰声若蚊蝇:“我今早才发现你那里异状,但,但肯定不是我咬的……” 陆远心头了然,不禁哭笑不得:“你下回换个地方,刚刚众人肯定都见到了,只有陆逊与我亲密无间,而且童言无忌,才会出言相问!” 蔡琰粉面羞红,脑袋直埋到胸脯里,一言不发。 回了屋子,陆远一头栽到床上,囫囵着开口:“我得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有事,你帮我给脖子上处理好!” “你刚刚肯稍等一会儿,我就能用胭脂帮你挡住了……” 蔡琰温情脉脉,迟疑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真要杀了周瑜和鲁肃吗,记得你跟我说,他们对你有大用……” “吓唬一下他们!”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这次,会将他们两家彻底轰下饭桌!” 第54章 再见小乔 时至下午,皖城一阵喧嚣。 陆远骑乘战马,意气风发,招摇过市。 身边亲卫一个个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但这些百姓们早已司空见惯,还不足以让他们惊讶。 主要是后方,大群牛羊数以万计,俨如洪水过境,一发不可收拾。 一头头肥猪哼哼直叫,一只只绵羊咩咩声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个孩童骑乘在高头大马上,本就异常惹眼,此时小脸紧绷,手忙脚乱,指挥着一群骑兵驱赶牛羊,显得格外怪异。 “陆大人这是扒了谁家的皮,弄来这么多牛羊!” “别胡说,陆大人对我等百姓恩同再造,扒什么皮!” “不,老夫只是疑惑,陆大人要把这些牛羊弄哪去……” 百姓们吵吵闹闹,没事儿的竞相尾随,甚至帮着驱赶牛羊。 陆远一路到了乔府,但见乔府大门敞开,不由分说,直接带着众人一拥而入。 乔景正在门楼上端坐,抻着脖子向外张望,见着乌泱泱一群牛羊,面沉似水。 “这个混账小子,要把这些牛羊当彩礼吗!” 乔景嘀嘀咕咕:“他祖父已经将彩礼备好,他还弄这么多牛羊,搞出这么大动静,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乔家缺这一点钱财呢!” 牛羊价格并不贵,以他在陆远身上的投资,十倍百倍犹有过之,哪在乎这些牛羊! 只是他看众人已经入府,不及多想,脸色一换,顿时慈眉善目起来,匆忙赶往客房。 客室中,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陆远见到乔景,顿时躬身施礼:“小子见过岳父大人!” 乔景虚手微抬,笑眯眯道:“别客气了,你也不是爱礼数的人!你弄这些牛羊过来,是怎么回事?” “小子要迎娶婉儿,此为彩礼!” 陆远大马金刀落坐,笑着解释。 彩礼就是三书六礼中的纳征,但汉人说话并不是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否则没读过书的百姓就没法说话了。 只是因为书写价格昂贵,才有了文言文,方便文字记录。 乔景脸色一黑,语重心长道:“贤婿,你有心了,但太守大人已经送过彩礼!世人常说我乔家万贯家财,你不会真信了这万贯的虚数吧!” 老狐狸心中一阵发闷,怎么会有这种混账,竟然把猪当彩礼,岂有此理! “岳父大人说笑了,此彩礼,实为万金不易!” 陆远乐呵呵道:“婉儿之前发明馒头,但其实还发明了包子,只是苦于肉食不多,没有一并拿出。现在有此开端,又有大军在天柱山狩猎,时候正好!” 他说着,便将包子的制作三言两语,讲述一遍,原理简单,自然一点即通。 “这是婉儿发明的?” 乔景呆了呆,不由眼睛一亮,深深点头:“贤婿当真有心了!” 这老狐狸当然知道,所谓婉儿发明,只是托词而已。 此次送来的,不是牛羊,而是包子的制作方法,是价抵万金的生意! 陆远喝着茶水,心不在焉,左顾右盼,就差把“婉儿在哪?”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贤婿……” 乔景轻咳一声:“之前是大行不顾细谨,这才让婉儿到县衙帮忙,但现在你们大婚在即,你迎亲时,总不能让婉儿在县衙逛一圈吧!” 陆远一阵郁闷,那这次岂不是带不走婉儿了! 不过这老狐狸说得有理,他要真把婉儿从自己内室接出来,岂不让乔家,甚至婉儿都成了庐江笑柄。 “不知是何日大婚?” 陆远尴尬问道,这事是他祖父操办的,往往都是择吉日,只是从前婉儿就在他身边,他根本无需考虑! 乔景看陆远一副猴急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面色却依旧慈祥,笑眯眯道:“三日后!” “三日后……” 陆远心中稍宽,乐呵呵道:“虽然晚了点,但也够小子准备一些事情了!” 他本来想着封城一日,以雷霆手段,白日解决庄园家丁,晚上就对各商行动手。 但现在大婚改到三日后,他其余计划倒可以提前一些,将解决商行的影响尽量降低。 乔景心中一阵不耐,这混蛋就这么明目张胆,当着自己的面,急着拱自家白菜吗! 三日时间,竟然还嫌晚! “贤婿近日有何打算?” 乔景漫不经心道:“精骑军备已经妥当,只差一些乡勇壮丁,此事应该不难吧!” “小子与婉儿大婚,如此天大喜事,自当予民厚礼!” 陆远笑呵呵道:“岳父大人不妨做好包子,婉儿大婚之时,皖城同庆,所有见证百姓,皆可大吃一天,最后任由双手抓取带走,无论来自哪里,都将一视同仁!” 乔景怔了怔,这和上次送馒头,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由百姓宣传,包子之名必然不胫而走,无需他宣传,便能卖遍扬州。 之前的馒头生意,已经让他尝够了甜头,甚至商行生意都无心打理,一门心思招人蒸馒头,却依旧供不应求。 现在再加上包子生意,乔家商行甚至可以关门大吉了,将人手全都抽调到新生意里。 唯一让他芥蒂的,就是这小子明明也在从中取利,赚取名声,却总是让他乔家出血。 予民厚礼,吃席一天,连吃带送。 别说现在这些牛羊,就是加上陆康送来的那些彩礼都不够,馒头赚到的甜头都得一股脑送出去。 他揣摩一番,突然一阵惊愕,失声道:“贤婿,无论来自哪里,都一视同仁?” 陆远正色点头:“岳父大人明见!” “你这是要挖庐江的墙角啊!” 乔景轻吐浊气:“龙舒与居巢近在咫尺,那些百姓前来,见到皖城此情此景,他们还肯走吗!” “岳父大人说笑了,庐江本是一家,何来挖墙脚之说!” 陆远大义凛然:“临县百姓生活艰辛,祖父每每感慨落泪,现在皖城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小子义不容辞!” 乔景微微沉吟,对于陆远的大义凛然,他自然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陆远既然敢盯上临县,那么皖城的几个世家商行,肯定已经不是威胁了。 而且这小子说得没错,庐江本就是他陆家的,他要是能把百姓都召集起来,陆康高兴还来不及。 如果能让皖城人丁兴旺,对他的生意也大有益处。 关键是其他世家,他们家族子弟举孝廉入仕,任职各个县的县令县尉,如果县中百姓都被人拉跑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只是这种事他不想细问,免得再被这小子一语噎住,显得他毫无所知。 “岳父大人,予民厚礼,一顿饱餐还不够!” 陆远再次笑道:“小子与婉儿大婚当日,皖城医馆自有华佗坐镇,大小郎中无数,为所有见证百姓诊断治病,不收分文!只是药材需要岳父大人提供下!” 乔景老脸一沉:“贤婿啊,药材可不比包子馒头这些吃食啊……” 老狐狸心中一阵绞痛,这臭小子做人情,赚名声,怎么总要他乔家出血! 药材岂能与吃食相比,往往一味药材,可抵万个馒头了! “岳父大人多心了,此举实是一举三得!” 陆远智珠在握:“其一,是小子与婉儿的名声,其二,是皖城医馆第一次亮相,其三,乔家与医馆合作,借医馆招牌,以后这附近的药材生意,都绕不开乔家了……” 乔景脸色变幻,老脸迅速恢复常态,慈眉善目起来。 之前县衙将山中药材都卖给了他,他也一直从中获利,不过利益相比馒头无关痛痒。 但药材生意,一本万利,他实则觊觎已久。 只是经营药材需要口碑,没有强大的信服力,谁敢到处乱买治病救人的东西。 这种口碑往往是由几代人积累出的信誉,他对此也有心无力。 如果按照这小子所说,借势华佗这个神医,口碑扶摇直上,那药材生意,自然能顺风顺水,大把敛钱! “贤婿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我们翁婿之间,何须解释这么清!” 乔景老脸火热,嘴角差点咧到耳朵后面,笑眯眯道:“就单单为了你和婉儿的名声,老夫也自会砸锅卖铁,成全你们,此事你不必担心,乔家必然全力支持!” 陆远哈哈大笑:“多谢岳父大人厚爱!” 翁婿之间一阵寒暄,品茶论道,其乐融融。 随意聊天间,便将果酒替代粮食酒一事商定,乔家随便酿果酒,有多少,陆家商行收购多少。 价格自有商行东主去谈,无需他们幕后操盘的费心讨论,免得伤了和气。 就算两家商行的东主为了价格打生打死,他们依旧能言笑晏晏,换个东主继续谈。 正如后世谈判,大佬从不会脸红脖子粗地与人讨价还价,出面的始终都是马前卒。 “岳父大人,予民厚礼,还需广泛传播,才能落到实地!” 陆远悠然笑道:“小子之前听婉儿所言,她正在研究纸张,甚至印刷技术,时日已久,想来婉儿必定有所小成,不知婉儿何在?”qqxsnew 他说着,便将宣纸与活字印刷术着重解释了一遍,直听得乔景瞠目结舌,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乔景着实被宣纸和活字印刷术震惊住了,两种东西他闻所未闻。 此时的纸张价格昂贵,朝廷出公告都无法四处张贴。 而且纸张质地极差,毫无柔韧性,一不小心,便整张破碎。 他实在无法想象,漫山遍野的竹子,竟然能造出如这小子所说,质地绵韧,色泽清晰的纸张。 而活字印刷术对他来说却好理解一些,正如萝卜上刻章一样。 只是多用几个类似萝卜的物件,排版起来,把一堆印章同时扣在纸张上,自然就形成了完全一致的公告文书。 可这又是一份重礼,让乔景这老狐狸不禁疑神疑鬼。 难道这小子还对自家莹儿不死心? 他不是已经带回来一个女公子了吗! 老狐狸心中一阵迟疑,要不要舍弃这份大礼,自家要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这技术实在太诱人! 改进纸张,蔡伦可是因此封侯的! 他一时心中纠结万分,只可恨这小子既不死心,又不主动提,偏偏用厚礼来砸他,难道这种事还要让他主动来说吗! 老狐狸一咬牙,不管这些,就按原计划办! 陆远看着乔景脸色变幻,心中纳闷不已,忍不住开口:“岳父大人?” “啊!呃,婉儿是吧,婉儿就在府中!” 乔景回过神来,向一个婢女招手笑道:“去将二小姐请来!”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越来越急。 小乔款款进了客室,随意向乔景施了个礼,便急匆匆到了陆远身旁,上下打量,问东问西。 “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君,你晒黑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夫君,宣纸我已经研究好了,按你交代的,谁都没告诉!” 小乔喜笑颜开,时而患得患失,嘘寒问暖,时而叽叽喳喳,像只雀跃的小鸟! 陆远眉开眼笑,强压着心头思念,有问必答,说到此次是过来谈大婚的,小乔顿时欢天喜地,眉开眼笑! 乔景坐在一旁,老脸笑得僵硬,心中几欲吐血。 自己女儿过来,只给他行了半个礼,就急匆匆跑到那臭小子身边了。 宣纸竟然真的已经研究好了! 自己的女儿按那臭小子交代,谁都没告诉,包括自己这个爹爹! 这简直像一记记重锤直接砸在他胸口,接连不断,势要将他活活砸死一般! “你们聊吧,老夫还有些琐事!” 乔景僵着老脸,干巴巴笑道:“婉儿,你即将大婚,不可失礼,爹爹忙去了!” 老狐狸话刚说完,不等两人回应,直接一溜烟走了,回到自己书房。 书房中,许劭的兄长许靖正在读书,见着乔景,顿时笑了起来。 “老狐狸,老夫发现个趣事! 许靖捋须笑道:“太史公写《史记》,虽然对大将军卫青,霍去病颇有微词,但还算公允!可后面史官,写光武帝与王莽大战,竟然连天象都参战了,你说这史,还能信吗!” “老夫没心情跟你说学问!” 乔景吹胡子瞪眼,将陆远所来一事说了个遍。 许靖听得怔怔出神,忍不住一伸手:“纸呢!” “老夫说了这么些,你竟然只关注了纸!” 乔景勃然大怒:“老夫心意已定,要在这小子身上下重饵了!” “你那不是下饵,是设局!” 许靖不愠不火:“你想利用莹儿与婉儿的长相,让此子认错人,只要此子乱说一句话,就在礼法上亏欠了莹儿,之后你再从容选择,看此子成就做决断,商人天性,手段卑劣!” 乔景恼羞成怒:“那你说怎么办!” 老狐狸心中满是无奈,自己与许劭许靖两兄弟都相交甚好,但许靖这副慢吞吞的脾气,着实令人难忍! “一会儿你拿张纸过来看看!” 许靖手不释卷,乐呵呵道:“舍弟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既然说他是虎卧山丘,那现在就是猛虎睁眼,要吃人了,你在他身上设局不是好事!” 乔景怒不可遏:“老夫是要问你,这小子已经得了婉儿,又带回一个女公子,现在还对莹儿不死心,老夫该怎么办!” “这有何难办,你将莹儿嫁过去不就好了?” 许靖云淡风轻:“大仁不仁,此子以刀取势,造福百姓,有仁者风范,你嫁两个女儿,亏不到你!” 乔景眼角乱跳,微微摆手:“你读书吧,与你说话,话不投机!” 许靖随意笑笑:“对了,你千万别用之前方法,礼法未必有用,小心与虎谋皮!与虎谋皮,还不如为虎作伥!” 乔景闷哼一声:“董卓信了你,任命了五个一方诸侯,现在却全都起兵反他,老夫若是信你,岂不是连董卓都不如!” 他在书房门口踟蹰徘徊,目光深邃,不断看向客室,似乎能看透其中陆远一般。 陆远与小乔温存良久,只恨客室不是卧室,不能肆无忌惮。 小乔眼中柔情似水,气喘吁吁,羞答答道:“夫君,三日后,婉儿在家中等你!” “一言为定!” 陆远神采奕奕:“三日后,我来接你!” 他大步走出客室,一路出了乔府。 战马驰骋,陆远敛去笑脸,微微沉吟。 怎么回事,总觉得那老狐狸对我不怀好意…… 第55章 月旦评再现 陆远出了乔府,陆逊当即跟随在旁。 陆逊不断回头张望,疑惑问道:“兄长,嫂嫂和许靖先生呢!” 他们大张旗鼓而来,就是为了迎回小乔,招揽许靖,可现在却无一人出来。 陆逊对自己兄长虽然颇有不满,总让自己去干些琐事,但也有股盲目崇拜,兄长做事,自当手到擒来,怎么可能失败! “三日后,为兄会在万众瞩目下接她!”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乐呵呵道:“许靖嘛,他会来找我们的!” 他事情颇多,一时懒得思索乔景心思,毕竟以陆乔两家关系,乔景没道理对他不利。 至于许靖,有宣纸和活字印刷术,再有月旦评一事,三个重饵,不怕他不咬钩! 二人信马由缰,正往县衙走着,身后忽然飞骑呼啸,一道声音响起:“陆大人留步!” 陆远向着陆逊笑道:“你看,来了!”qqxsnew 他向后看去,只见来人是个青衫老者,容貌清癯,精神矍铄,颌下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齐齐,很是飘逸。 陆远在马上抱拳施礼:“见过许靖先生!” “陆大人知道老夫?” 许靖勒住战马,微微欠身还礼,笑眯眯道:“陆大人可知,老夫为何而来?” 他官任御史中丞,虽然现在外出逃难,但官威尚在,能微微欠身已是极致。 至于陆远能知道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倒没心思追问。 陆远自袖筒中取出宣纸,乐呵呵道:“敢请先生,到县衙一叙!” “陆大人直言快语,当真妙人!” 许靖盯着宣纸,目光火热,笑眯眯道:“老夫正有此意,想与陆大人畅谈!” 一行人快速回了县衙,陆远招呼陆逊:“去把许劭先生请来!” 没一会功夫,许劭风风火火而来,见了许靖,微微错愕,知了详情后才心中稍安,不是被强行掳来的就好。 上了茶水,三人寒暄客套一番,当即进入正题。 陆远取出宣纸,递给许劭笑道:“先生看看此物如何?” 许劭原本心不在焉,只是宣纸刚一入手,就不由让他老眼一亮! “这是左伯纸?果然神奇,竟然可以折叠!” 许劭感慨笑道,手上不断摩挲,只感觉此纸质地光滑,带着弹性,完全不像蔡侯纸那样一不小心便碎。 而且此纸色泽光鲜,很是养眼,不像蔡侯纸那般粗糙,书写起来笔划总是被阻断! 只是左伯纸造价昂贵,价比千金,除了一些朝廷贵胄,或是像蔡邕这样的文坛大豪,其余人谁能用得起! “此纸并非左伯纸,而是婉儿所创,名为宣纸!” 陆远乐呵呵道:“此纸造价低廉,完全可以大量生产,婉儿创此纸初衷,便是为了传播之用,因此也叫报纸!” “报者,传达也,报纸之名甚妙!” 许劭目光炽热:“此纸如果造价低廉,自可行遍天下,不知当省却多少竹简案牍,多出多少经典着作,之前所谓学富五车,以后学富一斗足以!” 他早沉浸在此纸的神奇之中,对是谁所创毫不关心,脑中只幻想着月旦评如果能经此纸传播,那该何等轰动! 这可比当年在京城,每月一开榜,寥寥一些文人看过之后,再口耳相传的影响要大得多! “先生慧眼,一语中的!” 陆远哈哈大笑:“左伯纸价比丝绸,蔡侯纸不堪书写,报纸出世,当为今后唯一书写材料!首次传播,自当一举惊世!” 许劭神色又亮了几分,此纸出世,首次传播如果是月旦评,那才是月旦评的最强造势,与医馆借势不同,医馆是细水长流般相辅相成,而此纸造势,却是一举成名。 只是这陆大人,现在怎么不提月旦评了! 一直沉默饮茶的许靖突然开口:“你还不知乔府的另一奇物,名为活字印刷术!” 他说着,便将活字印刷术介绍一遍,简明扼要,就是写一份,可以印无数份,写一本书,可以印刷无数本书。 陆远不失时机地感慨:“报纸与活字印刷术相得益彰,一书传天下,此等文坛变革,怕是文坛第一人的地位都要易主啊!” 许靖和许劭都不是蠢人,一经点拨,当即明白了其中含义。 天下诗书昂贵,一是因为书写材料,竹简太过沉重,而丝绸和左伯纸堪称在钱上书写,根本无法普及。 其二是书写代价,人人誊抄,却又能抄出几本? 有才学者不屑为之,无才学者誊抄赚钱,最终却错漏百出。 因此蔡邕当年矫正《六经》,在太学门口,刻书立碑,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石碑只有一块,但他们要是着书印刷,发行天下,那该是何等盛事! “一书成名,声名鹊起!” 陆远一脸艳羡:“闻名于当世,立足于青史,天下谁人不识君!” 许靖二人只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们心坎里,让他们心中灵猿跳脱,难以自持。 许劭呼吸急促,试探道:“陆大人,老夫的月旦评,可否以此纸传播?” “此为报纸,与月旦评关系不大吧!” 陆远似笑非笑:“此纸长宽各一尺,如果只点评一人,未免浪费,陆某准备加些时事佐料,定时发行天下,令人人皆知时事消息,开一代时事先河!” 许劭怔了怔,陆远之前一直自称小子,现在却开始自称陆某了,可见其心性变化! 当然这不重要,如果以此纸为势,定时发行,加以时事佐料,让人人得知天下消息…… 确实堪称开一代时事先河! 在此之前,消息只在各方巨擘手中,谁能让消息传遍天下。 就算以飞鸽传书,谁又能有足够财力,支撑丝绸书写,更何况还需大量人员,将一份消息誊抄无数份! 只是这等盛事,怎么能与他月旦评无关! 许靖率先回过神来,盯着许劭问道:“子将,你欲重开月旦评,为何没有知会为兄?” 许劭尴尬一下,讪讪笑道:“兄长仕途坦荡,还在乎月旦评吗?” “胡说八道,为兄颠沛流离,何来坦荡一说!” 许靖勃然大怒:“你我旧怨不提,但为兄在皖城逗留良久,依然没有起程前往豫州,其中因果,难道你不懂吗!” 两人絮絮叨叨,争论良久。 这是他们兄弟间的旧怨,陆远无心窥探,只任凭他们争吵。 半晌,二人终于平静。 陆远乐呵呵道:“以两位先生见识,陆某的报纸计划如何?” “前程似锦,壮丽如歌!” 许靖由衷赞道,随即呵呵笑道:“只是皖城之中,不知陆大人想要找何人主笔?” 两人吵过后,似乎是许靖占了上风,带头发言,许劭则目光殷切,欲言又止。 许靖的意思很明显,皖城之中,能与他们兄弟相比的,还有何人? “许先生素来清高,陆某不敢奢望!” 陆远摇头失笑:“但二位先生难道以为,陆某以造纸和印刷支持,创办报纸,不为私利,不为名声,就只为让二位先生在文坛显贵吗!” 他感慨一声,才乐呵呵道:“实不相瞒,内子蔡琰,对于报纸之事,也很是关注!” “女公子……是老夫唐突了!” 许靖失声,颓然笑道:“以女公子才名,主持报纸一事,自可令天下信服!” 他之前心中狂热,此时才想出关键,人家凭什么一无所图,来帮助他们成就文坛地位! 何况有蔡琰相助,才学未必比得过他们,但天下好事者多,对于这位女公子传播的消息,必然极尽拥趸之能事! 许劭则是心中黯然,知道陆远说他清高,实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自己心有算计,只想在这颗好苗子上下注,以小博大,长势好了收利,长势不好随时脱身,始终没有参与到这小子的权斗之中。 月旦评当年就能主导舆论,影响官员选拔,实是政治利器。 但和报纸比起来,却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这等政治利器,陆远自然不愿交给他这墙头草身上。 只是这事他有苦难言。 当年曹阿瞒拿刀逼他点评,他尚且心中不屑,现在他有心点评,别人却懒得理会! 陆远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知道许靖只是遗憾,许劭则已经后悔,收网的时机已到! “内子欲效仿两位先生,创办《半月评》!” 陆远悠悠笑道:“报纸之中,除了时事消息以外,同样会点评天下豪杰,暂定每半月一发行,每次发行万册,任由天下文人品评!” 许劭脑中一懵,《半月评》一出,还有他月旦评什么事! 《半月评》有陆远支持,又有报纸和活字印刷术相助,以此纸张完全可以飞鸽传书,半月之间传遍天下,众人刚品读完,新的《半月评》已经出台了! 而他的月旦评每月一次,靠众人口耳相传,传遍天下时,可能已经半年过去了! 如此几次,谁还记得他的月旦评! 他不同于兄长许靖,在京城得董卓赏识,举荐过一批刺史大员,逃离京城,依旧有无数人情可用。 他如今只剩个名声了! 月旦评就是他的一切! “陆大人,此前琐事,是老夫心有迟疑,请大人见谅!” 许劭长长喘了口粗气,神色郑重:“可报纸一事,女公子虽然才名远扬,但毕竟是大人内眷,容易为人诟病,还请大人三思!如果大人不弃,老夫此次愿意全力担当!” 许靖呆呆地看着许劭,疑惑不解:“子将,你……” 许劭大义凛然:“兄长,此等文坛盛事,岂可一分为二,陷于内耗!为文坛计,为天下计,为千秋计,你若有心,也当与我一般,为此争取一二!” 许靖呆滞当场,一时不知所言。 陆远心中暗笑,这个老狐狸,果然浑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 自己刚拿月旦评吓唬他一下,他就慌了神,嘴巴却依旧挂着大义。 “先生高义,陆某佩服!” 陆远乐呵呵道:“先生先试验一期吧,写写皖城风貌,以及陆某大婚,予民重礼之事,品评一下神医华佗,妙手回春,要邀请天下神医前来讨教医术!” 许劭一怔,就这么简单? 写皖城风貌,这其中有这小子私心,想要将皖城政策传递出去! 予民重礼,是为了这小子的名声! 但这并不违心,对于皖城政策,他同样心中佩服,要予民重礼,这也是实情! 虽然这些相比于天下大事小了点,但他对时事毫无准备,天下如何了,他也不知。 至于神医华佗要比拼医术,这个虽然是无中生有,给华佗找事,但他倒不在乎! 华佗那厮叽叽歪歪,动不动就说自己练过武艺,与匹夫何异! 他反而乐得给华佗寻个麻烦,之后看看热闹! “陆大人放心,老夫定当将这第一期写得声情并茂!” 许劭想到这里,当即朗声答道,神采气质恢复些许,眼神中再次有光闪烁,似是看到了未来希望。 陆远畅怀大笑:“有先生一言,陆某就放心了!只是不知许靖先生心意?” 事情已经完成一半,总不能让许靖咬着钩逃跑! 许靖迟疑一下,试探道:“陆大人,今后报纸内容,都需要陆大人认可?” 他心中明了,此事并不是非他不可,但要让他做一傀儡,他却心中不甘。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先生小觑陆某了!” 陆远坦然:“陆某所求,无非公平!不至于凭空捏造,坏了报纸声誉!” 他的话也很明显,你怕我控制内容,我还怕你胡来,脏了我的报纸呢! 许靖会心一笑:“老夫懂了,这就暂住些时日,静看陆大人所为!” 陆远心中一喜,此事,成了! 什么暂住,无非文人那点傲娇脾气! 报纸于他,正是一件政治利器,引领舆论,主导人心向背! 陆远心驰神往,客室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低唤。 “主公,有情况!” 第56章 许攸之死 客室中,陆远目送许氏兄弟离去。 许靖决定参与报纸一事后,就当机立断搬来县衙,许劭外出相送。 这让陆远不免心中狐疑,许靖似乎有意避开乔家。 只是暂时他无暇多想。 陆远看着急急而来的周仓,乐呵呵道:“别急,慢慢说,可是堵到了孙坚运粮的车队?” 他以稽查走私之名,让周仓封锁皖城半日,是要彻底清洗各世家庄园,同时也想看看皖城这样的商业枢纽,封锁半日会有多大影响,有情况正是情理之中。 “回禀主公,与孙坚无关!” 周仓匆忙解释:“俺意外抓获两队人,一队是南阳太守张咨的人马,他们与周家关系密切!另一队来自河东卫氏,前来调查卫仲道死因!如今正在县衙!” “张咨和周家联系上了!” 陆远不动声色,呵呵笑道:“把人带来看看,通知其余人一起!” 原本张咨应该是孙坚的盘中餐,于无知无觉中被诱杀。 但现在张咨之子死在孙策手上,并且与他脱不开关系,此事必然让张咨动怒。 想来张咨应该正在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找孙坚报仇,但这对他北上也有威胁,南阳是他北上的必经之路。 现在张咨联系上了周家,应该是认为他不会北上,张咨无法南下寻他报仇,索性借着周家之力对付他。 没一会儿,典韦许褚等人一同进来,许劭送完许靖,也回了客室。 周仓拎着两人,直接掼摔到客室里,顿时引出两声惨叫。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小黑,你小心点,这血都溅到典某身上了!” 许褚声似炸雷:“小黑,你手段不行啊,这两人明显不服气!” 陆逊和许定一言不发,在一旁观看。 许劭则是一阵皱眉,典韦和许褚这两个牲口,杀人不眨眼,简直毫无人性! 按他所知,仅一上午,陈家和鲁家十几处庄园内,便有近两千人被杀,带回十几个人证,也是半死不活! 陆远微微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向着周仓疑惑道:“不是两队人马吗?” 周仓尴尬笑笑:“俺最初不知他们重要,下手没个轻重,只剩两个首脑了……” 陆远点了点头,不以为意,认真打量起两人。 其中一人四旬左右,衣着华贵,气质超然,虽然鼻青脸肿,却依旧一脸傲气! 另外一人二十出头,看着桀骜不驯,一身是血,横眉冷目间怒视众人! 陆远在主位上落坐,微微倾身,笑眯眯道:“两位,谁来自南阳?” “现在才知道相问,怕是晚了!” 四旬老者挣扎着起身,理了理发髻,一脸倨傲:“陆家子,你一任县尉而已,竟敢对老夫不敬,老夫看你庐江陆家,时日无多了!” 陆远哈哈大笑:“你倒是有趣,此时此地,还敢如此狷狂!” “许攸,许子远?” 许劭眯着老眼上前,疑惑问道:“你不是随袁绍前往翼州了吗,怎么会为张咨驱使,到了皖城?” “呵!原来是子将先生!” 许攸抖着双腿,闷哼道:“老夫本就是南阳人,为张咨奔走一趟而已,何来驱使一说!” 陆远顿时来了兴趣,乐呵呵道:“你是许攸?” 许攸在历史上大名鼎鼎,争议颇多。 曾经谋划过废除灵帝一事,之后投奔袁绍,智计百出。 官渡之战时叛投曹操,为曹操献策,火烧乌巢这个袁绍的粮草重地,一举改变了官渡之战的战局,甚至改变了整个北方的势力格局。 之后在曹营自恃功高,目中无人,曹操忍耐他良久,最终无奈杀之! “老夫正是许攸!” 许攸抖了抖衣袍,自顾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傲然笑道:“陆家子,你既然认出老夫,还不赶快放老夫离去!你已经得罪南阳太守,难道还要得罪我主袁公!” 陆远淡淡笑道:“周家商行重建,是得了南阳太守资助?” “陆家子,这终究是世家的天下,你坏规矩了!” 许攸目露鄙夷:“你在皖城搅动风云,一时得势,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无人理会你罢了,但你若再敢无故树敌,便是取死之道!” 陆远郑重点头:“先生说的是!不知先生可愿留下助我,让我避开死劫?” 世家的力量,他当然清楚。 诸侯起兵,有世家相助,直接就能得到粮草精兵。 而他的精兵却全部来自本家,粮草只靠劫掠。 历史上曹操能容忍许攸、祢衡,陈琳等人,除了虚怀若谷的姿态以外,同样也是不愿得罪当地世家。 刘备与曹操一样,一直注重笼络各地世家。 在夺取荆州四郡时,赵云只因不愿与桂阳太守赵范的嫂子成亲,失去了与桂阳郡世家联姻的机会,之后就再没得过刘备重用! 刘备入主成都后,要把大量宅院赏赐大臣,拉拢世家人心,结果赵云当面劝谏,要把宅院还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随后赵云就被外派练兵了。 事实上除了寒门出身的孙坚,其余诸侯都尽可能地礼贤下士,争取各方世家支持。 陆远对此早已分析过利弊,他要走的就是百姓路线,主意已定,自然不会更改! “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攸狂态毕露,哈哈大笑:“你与世家相斗,无异于自绝于天下!老夫言尽于此,你既然认出了老夫,就赶紧安排人送老夫回去吧!” “先生所言极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远微微挥手:“许褚,送先生上路吧,事后为先生找处好风水,不枉先生当年欲废灵帝之壮举!” 许攸头皮一麻,呆滞一瞬,失声惊叫:“你敢杀我?” 在他想来,得知了他是袁绍麾下,即便是陈温也得对他礼遇有加,谁敢杀他! 更何况他出身南阳,许氏望族,但凡有志天下的,谁不得主动拉拢他! 这个八品县尉竟然想杀他! 许劭同时心中一惊,挺身而出:“大人,此人虽然狂悖,但出身南阳,南阳乃天下门户,人才济济,英雄辈出,世家名门多如牛毛!而且此人又是袁绍麾下……” 他意思很明显,无论是许攸出身,还是许攸现在的靠山,皖城都不宜得罪。 许攸微微宽心,皖城总算不全是瞎眼的! 只是他看着陆远,见陆远神色凛然,丝毫没有玩笑之心。 耳中同时听到那个魁梧异常的壮汉,正在询问什么地方风水好,不由再次吓得两股战战,毛骨悚然。 他心中一阵懊恼,竟然碰上一个愣头青,不在乎他的出身背景,一心只想要他性命! “陆大人欲取天下,何故斩杀壮士!” 关键时刻,许攸灵机一动,向着陆远大喝,喊出了韩信差点被杀前的豪言。 “你算什么壮士,竟敢与韩信相比!” 陆远不为所动:“不过你说得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陆某无需在你身上费心!” 许攸既然来了,那么无论杀与不杀,他都会得罪袁绍。 相比之下,杀许攸是得罪袁绍一次,放许攸,许攸鼓动口舌,袁绍可能就揪着他不放了! 许攸一个激灵,双腿一软,直接瘫倒下去,从座位上一直滑落到地。 只可惜他向来自诩睿智,如今直面生死,一时竟不知所言。 许褚大步上前,声似炸雷,向着许劭喝道:“老头儿,滚一边去,我等都叫主公,你却偏要叫大人,就你清高吗!” 许劭正想着怎么再劝一劝,闻言顿时向许褚怒目而视:“你这匹夫,老夫自有傲骨,你岂会懂!”m.qqxsnew “傲骨……骨头很硬?” 许褚一脸不耐烦,随手握起一个茶杯,胳膊上青筋暴起,大手渐渐加力,茶杯也随之变形,这才再次向着许劭喝道:“比它还硬?” 许劭看着茶杯,瞬间面色如土,这个匹夫,竟然将铜制茶杯捏得变形,果然是个牲口!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忽然飘了起来,被许褚顺手扔到一旁。 随即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咔嚓!”脆响,之后便是“呃!呃!呃!”的挣扎声! 许劭看着地上的许攸渐渐没了气息,不由喉咙滚动两下,讷讷道:“真……真杀了?” “不能为我所用,留他作甚!” 陆远神色淡然:“他自以为一身傲骨,却终究忘了,这是陆某的城!” 许劭脑中轰然,这话,岂不正是在敲打自己! 可自己已经表明态度,要全力担当报纸一事了啊! 难道就因为自己自恃身份,没有叫一声主公? 是了,这小子即将北上,当务之急,就是要在皖城建立无上威望,不容人挑衅,他为此连自家田产都抄了,哪还容许自己倚老卖老! 许劭想到此处,不由打定主意,等找个合适机会就改口吧! 陆远目光幽幽,看向另外一个桀骜青年,乐呵呵道:“阁下出身河东卫氏?” “河东卫氏,卫叔康!” 青年一脸惨笑:“我自知必死,只求陆大人给个痛快!” “陆某话没问完,想死,也非易事啊!” 陆远悠悠笑道:“说说吧,发现了什么,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问的!” 卫叔康沉吟片刻,不卑不亢道:“陆大人杀了我与兄长,此事瞒不住,今后皖城再想得到西凉战马,过不了我河东之地!” 陆远的西凉战马,几乎全靠乔家门路,但从西凉到皖城,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河东。 可以说卫叔康一语中的,直接说到了关键,陆远得罪河东卫氏,最大的弊端就是被断了西凉战马的来源! 陆远想要组建骑兵大军,自然可以用普通战马代替,但普通战马的耐力,速度都与西凉战马天差地别。 兵不在多而在精,这会严重影响他的精兵计划! 陆远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与河东卫家,可有飞鸽传书?你失踪后,卫家多久可以确认消息?” 卫叔康瘫在地上,咧嘴一笑:“陆大人失算了,我与家族并无飞鸽传书,你不必试图借飞鸽诓骗我卫家!我死后,最多半月,家族便可确认消息!” “壮士傲骨!无愧大将军遗风!” 陆远沉吟片刻,由衷赞道:“视死忽如归,陆某亲自送你上路吧!” 一群人心中凛然,默不作声。 许劭看着陆远俯下身,手掌搭在卫叔康脖颈上,卫叔康身子一抖,便彻底没了气息,宛如睡去一般,当真是死得痛快! 他脑中嗡地一下,皖城这个小势力,还有几大世家尚要周旋,如今刚得罪了南阳张咨,四世三公的袁绍,又得罪了河东的巨鳄,河东卫氏。 这还能北上吗! 两个衙役进了客室,拖走了许攸和卫叔康。 陆远神色淡然:“好了,说正事吧!” 他的婚期已定,北上计划也渐渐清晰。 但如今出了诸多变故,他还需见招拆招! 首先是南阳太守张咨,这成了他第一个拦路虎,而且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设局诱杀! 其次是袁绍,诸侯会盟,他得如何应对这位盟主。 最后是他的精骑大军,所需西凉战马,需要和河东卫氏抢时间了,免得被河东卫氏堵住商路。 典韦瓮声瓮气,咧嘴笑道:“主公,你拿主意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局势瞬息万变,一些计划该提前了!” 第57章 婚前筹备 客室中,烛火通明。 陆远眸光半阖,静静听着众人汇报。 典韦和许褚二人查抄了鲁家和陈家的所有田产。 陆逊则接收了陆家产业,商行由陆远的姑父顾雍经营。 现在的皖城,除了各家商行外,已经没有其余势力。 许劭为医馆选好了地址,并连夜翻修,按许劭估计,两日内就可修缮好一座二层医馆,占地十余亩,郎中数十人。 这些事都让陆远满意,只是钱财依旧捉襟见肘。 他们至今只拥有三千精骑,三百精锐,与他预计的还差一千七百人,两千匹西凉战马! 这些人的装备,不算长枪,强弓等物,单单是战马,就需要四十万贯! 全算下来,至少需要五十万贯! 另外需要一千七百名精锐,即便是样子货,也不能太过不堪! 战马三件套虽然已经齐全,但那是北上时才能亮相的东西! “好了,先说第一件事吧!” 陆远暂时抛开这些琐事,向着陆逊轻喝:“陆逊,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再隐瞒我们的身份了!” 陆逊怔了怔,小脸顿时一苦,又来这套? 他尽量绷起小脸,面容一丝不苟,将衣带血诏之事说了一遍。 最终伸手一指许劭,面色悲戚:“其余诸事,许先生尽知,你们有疑问就问他吧!” 一群人早听得瞠目结舌,任他们想破头皮都没想到,他们主公,竟然还是天子钦封的正五品讨逆将军! 怪不得一直以来,他们主公坚持主张北上,从未动摇。 许劭看着典韦、周仓、许褚、许定,心中暗暗得意,一群粗鄙匹夫,会点武艺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所知,上不得台面! “咳!此事老夫确实早已知晓,天子在京城……” “你不必说了!” 许劭的话刚刚开头,就被许褚粗暴打断! 许褚低声开口,依旧似闷雷咆哮:“许某追随主公,只因主公给了许家庄人活路,跟那什么天子无关,现在许某所图,就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典韦瓮声瓮气:“对,典某追随主公,只因主公视我为兄弟,别无其他!” 周仓附和道:“正是如此,俺追随主公,只因主公给了俺活路,什么天子死活,与俺何干!俺现在只想跟主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许定想了想笑道:“我和你们想的一样……” 许劭老脸一黑,悻悻不语,心中狂怒,匹夫就是匹夫,只知一时痛快,不知天恩厚重! 陆远哈哈大笑:“好了,我已知诸位心意,既然此事挑明,那就先为兄弟们扬名一场,择日大军北上,再行建功!” 大饼总要画好,毕竟有天子撑着。 一群人目不转睛,个个满含期待。 “大军已成,诸位原先的马弓手,步弓手自然不再适用!” 陆远神色肃穆:“即日起,典韦、周仓、许褚、许定、陆逊皆为偏将军!官正六品,饷钱百贯,北上建功后,另行封赏!” 他是正五品杂号将军,最高只能赏到六品,而且还没有官服印信,更没法封食邑百户,千户。 但即便如此,一个将军称号,已经让众人脚步发飘,甘之如饴。 一群人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只可惜全是粗汉,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现在吱吱呜呜,终究再编不出什么动听的话! 陆逊脸色复杂,这次兄长竟然给他也弄了个将军,虽然是假的,但毕竟是将军啊! 只要他不说,谁能拆穿! 许劭老脸通红,眼巴巴地看着陆远,就差把讨要封赏这事写在脸上了! 屋内一共七人,一个是天子钦点的正五品讨逆将军。 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这个消息传出去,全天下都要为之震动! 另外五人已经都为偏将,进入将军行列,那他呢? 他虽是文人,但当个护军,监军总没问题啊! 只因为没叫主公,差别就这么大? “北上建功,还有四个问题尚需解决!” 陆远在主位上淡淡道:“其一,五十万贯钱财;其二,一千七百名精锐;其三,南阳太守张咨成了我们的拦路虎;其四,我们北上与诸侯会盟,袁绍必定给我们穿小鞋。” 陆远说完,就静静等着众人反应,想看看他们能有什么主意。 主要是看许褚、许定和刚刚表示诚意的许劭。 一群人却神色自若,静等陆远吩咐! 陆远看着众人,心中不禁感慨,之前他独断惯了,让众人都养成了习惯,现在时间紧迫,倒没空改这些了。 北上之前,有机会还是得多锻炼,让他们遇事能主动开动脑筋才行。 “三日后,我大婚之时,皖城必定风起云涌!” 陆远向着众人笑道:“当夜你等再剁手一次,由典韦指挥,将世家势力彻底清空!陆逊,之后还差多少钱财,找陆氏商行要,由乔家帮我们采购战马军资!” 这正是他对钱财的计划。 上一次的剁手行动,他们得钱财近三十万贯,这一次加上周家,想来四十万贯应该不难。 其余的就该自家商行贴补了,算是他一举清空这么多竞争对手的酬劳。 陆逊绷着小脸,躬身称是。 对他来说,赶猪都赶过了,伸手要钱,只是小事。 “至于缺人,这三日间你们忙碌下!” 陆远笑眯眯道:“县衙留守三百兵力,其余精骑往返趟荆州,将王叡的旧部引到皖城,记得注意隐秘,不可贪多,不必护送,定要按期归来!” 这个是他临时起意,想到了刘表单骑入荆州,端了孙坚老巢的关键。 首先是刘表得到了荆州各世家的支持。 其次是孙坚匆忙北上,并未真正消化掉荆州这块肥肉,加之孙坚作风强势,很多王叡旧部对他不满,一直与他对峙,最终全都便宜了刘表。 这些人中挑选出一千七百精锐,并非难事。 许劭迟疑半晌,终于改口:“主……主公,入荆州接引王叡旧部,时间未免匆促,而且万一被孙坚得知,恐怕又会横生事端!” 他不得不开口,皖城树敌实在太多了,这时候再去惹一下孙坚,北上之后他们这支队伍,恐怕得比董卓还招人恨! 端了曹操老窝,害死张咨之子,杀了袁绍谋士,之前还在县衙内逼迫过孙坚,让孙坚颜面扫地,如果再刺激一下孙坚…… 怎么看他们北上,都不是讨伐董卓,而是被人讨伐的! 陆远心头一喜,这老头终于归心了,自恃身份,那就是还留有余地! 不过他面色如常,乐呵呵道:“先生不必多虑,我们与孙坚有共同的敌人,只要到时有足够的力量,孙坚只会礼遇我们!” 他早就说过,行伍中人最是务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并不是他多么了解孙坚,而是他了解自己。 许劭神色凛然,心中暗喜,虽然叫了主公,但陆远对他依旧恭敬,看来嘴上软一下也没多大关系。 “关于张咨和袁绍,其实只是一件事!” 陆远意味深长道:“我们与此二人的矛盾,皆由许攸挑明,但许攸身为袁绍麾下,却为张咨办私事,此事先生不妨作为趣闻谈一下,再顺便提一提张咨是由董卓提拔的!” 许劭一怔,给此事归结到许攸身上? 这样确实能转移一下他们与袁绍之间的矛盾。 本身张咨让许攸帮他办私事,就是在借着袁绍的名声,让他的人在皖城无人敢动,但实际也是在挖袁绍墙角。 如果自己再稍稍润色一下许攸的言辞,那么这事就贴切了! 甚至点评张咨也无妨,张咨确实是董卓提拔,至今摇摆不定,并未明确竖起反董大旗! 随便提一下,就能给张咨划到董卓阵营里,让张咨丢掉大义,谁都可以趁机攻击他。 而这是陆远对他的第一个要求,正要看他诚意如何,他无论如何也得将此事办好! 许劭想到这,当即踌躇满志,一脸赤诚道:“主公放心,此事尽管交给老夫!” 陆远会心一笑:“先生一言,可抵十万大军!” 许劭当即老脸一震,心中飘飘然。 此话在现在,当然只是夸张之言,但只要报纸的影响力足够大,将来他口舌如刀,绝对不是戏言! 陆远环视众人,乐呵呵道:“好了,你等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定踟蹰一下,尴尬道:“主公,那县衙公务……主要是需要分田的百姓,我看已经上万了!” “不错,百姓是我们的根本,不可怠慢!” 陆远看看许定,满是赞许,笑眯眯道:“此事就交给你吧,有空也将他们操练起来,另外陆逊左右无事,一起处理下县衙公务!” 他们查抄了陈家和鲁家的田产,另外加上陆家田产,其中的佃农佣户,陆家庄园的家丁,以及他从谯郡带回来的大多黄巾军,这些都需要分配田产。 即便田产不够,也另有工程需要他们做,可以给他们温饱生路。 这些人现在不是精锐,但训练起来,以后有机会去山上狩猎几次,他们都将成为最好的兵源。 陆逊愁眉不展:“兄长,我在担心另外一事,我们的大军走了,其余世家精锐如果进攻县衙该怎么办?” “放心,我大婚前,县衙绝对安全!” 陆远呵呵笑道:“你叔祖父坐镇在这,还会有大多贵人前来,暂时无人敢轻举妄动,否则那些贵人就走不出庐江了!” 他即将大婚,他祖父陆康已经广发请帖。m.qqxsnew 扬州各地太守,扬州刺史陈温都会到来,这时候谁敢乱来,只会死得不明不白! 他大婚后,才是陈家鲁家报复之时,但他不会给这些人机会,大婚当夜,就会断了这些人念想! 众人都没了问题,一个个满脸轻松,出了屋子。 陆远抖手扇灭了烛火,闭目养神起来。 片刻,一道窈窕身影自内室款款走出,顺势慵懒地坐在陆远腿上,微微侧头:“行之,你很累?” “没有,我在等你投怀送抱!” 陆远环臂搂住蔡琰,嘿嘿一笑:“现在能走路了?” “你轻点,还有点疼!” 蔡琰语带娇嗔,皱眉思索道:“土地兼并,古今多少明君终其一生都没解决,你何必走这条路!” “有一位伟……圣人解决了,走得很稳健!” 陆远得意洋洋:“事实会证明,这条路最好!” “胡说八道,休要欺我无知!” 蔡琰娇躯扭动,小手按着胸口上的大手,讷讷道:“圣人一直周游列国,骗吃骗喝,哪解决过问题……” “这个圣人不一样!” 陆远语气不无崇敬:“他是从战场中走出来的,不是夸夸其谈那种,别的圣人只想让百姓跪下去,他却让百姓站起来了!” 蔡琰沉吟一番,终究不明其意,只低语道:“不想这些了,我们先吃饭,我再跟你说下报纸的事!” 陆远吐了口浊气,嘿嘿坏笑:“一会儿再说,先吃了你!” “混蛋!报纸给我留一席之地!” “轻……轻点,再轻点……” 第58章 大婚危机 时光飞逝,三日转瞬即至。 三日之间,皖城消息漫天,热闹异常。 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全都在谈论一个话题。 曾经的庐江第一混蛋,现任皖城县尉将在今日大婚。 予民重礼,皖城同庆。 消息传遍扬州,上至扬州刺史陈温,下至扬州各郡太守,各县县令,各世家名门,都已派人齐聚皖城。 甚至相邻的居巢县,上万百姓步行着前来皖城,吓得居巢县令心惊胆战,亲自陪同百姓前来,只求能把百姓再带回去。 无数百姓起了个大早,等在陆远晨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讨要赏钱。 这是汉朝婚姻的规矩,男方要在清晨出发,将新娘接回家,谓之晨迎,直到黄昏时再举行婚礼,谓之昏行。 聪明的百姓则是在医馆门口排队,免费治病的机会可比一点赏钱强多了。 这个年代,一点小病就极可能要命,更要命的是即便能治好,也没钱医治。 县衙里,陆远一脸惬意,躺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身上素手纤纤,身后美人犹自埋怨,声音沙哑:“就知道白天打拳,晚上……欺我,都要去晨迎了,还弄得浑身是汗!” 陆远拍拍胸膛上的素手,笑嘻嘻道:“谁让你美呢!放心吧,我绝不会负你!” “我当然知道这个,否则岂会便宜你!” 蔡琰凤眉微蹙:“快起来,穿衣服束发,外面不知多少人等你呢,不可以胡闹了!” “人多好啊!” 陆远起身坐到铜镜前,眸光雪亮:“万事俱备,该打秋风了!” 片刻后,陆远锦衣加身,腰坠环佩,外罩一身大红袍礼服,趁着他的挺拔身姿,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蔡琰打量一番,若无其事道:“好了,去吧,我知道你早就等不及了!” 陆远在那红唇上轻啄一口,随即扬长而去。 县衙外,人山人海,无边无际。 陆逊,典韦,周仓三人穿得分外喜庆,早已恭候多时,只是个个神色局促。 一群百姓正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小孩儿就是今天的御郎君,是陆大人的族弟!” “大黑将军和小黑将军是开路郎吗,陆大人妙计啊,用他们衬托自己脸色!” “快看,陆大人出来了,这么一对比,果然更俊朗了!” …… 陆远神采飞扬,向着伴郎陆逊,开路的典韦,周仓笑道:“出发!” 两张大黑脸当即翻身上马,在前开路,端着簸箕,大手不断抓着铜钱向四下挥洒,引得一群百姓争抢,犹如两个散财童子一般。 一队百余精锐护卫在后,同样大把扔着铜钱,应付前来讨要赏钱的百姓。 陆远得意洋洋,在战马上向四方拱手。 他见陆逊小脸紧绷,不由低声笑问:“你紧张什么,你又不是新郎!” 陆逊依旧板着小脸,沉声道:“兄长,皖城来了好多人,各世家都派了精锐前来,分明是不怀好意!” 之前陆远安排典韦等人前去荆州,招揽王叡旧部,结果却在荆州边界,找到四千多老卒,正与孙坚大军对峙,据险而守。 为了将这些老卒全部带回,许褚带着所有精骑护送,典韦和周仓则先一步回来报信,立刻被陆远安排留下,充当门面。 毕竟大黑将军和小黑将军的威名,在皖城人尽皆知。 不过现在皖城只有三百精锐,外强中干,而各世家前来贺喜的人,所带精锐便不下千人! 这难免让陆逊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见机行事,保持笑脸!” 陆远神色如常,乐呵呵道:“越是这等时刻,越不能露出怯意,你看典韦和周仓,面不改色,毫不紧张!” 陆逊忍不住嘀咕:“他们当然面不改色,能改色就怪了!” “小陆逊,俺虽然黑,但俺黑得俊俏!” 周仓漫不经心地扔了铜钱,闻言顿时扭过一张大黑脸,一本正经道:“刚刚还有姑娘冲俺笑呢,你个小娃子懂啥!” 典韦眼睛一亮,四下张望,瓮声瓮气道:“小黑,姑娘在哪?” 陆逊嘴巴一抿,一言不发。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一行人一路撒钱,迅速到了乔家门口。 乔府门前一尘不染,但大门紧闭,门楣厚重。 这是下婿的开始,先是大门咏,是女方的姿态,代表着女方家族的强势。 陆远策马上前,朗声笑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见!”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不知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来?” 陆远笑着答道:“庐江君子,武职出身,拜得县尉,故至高门!” 乔家大门轰隆隆开了,里面张灯结彩,笑语喧天,近百个孩童冲出,倒头便拜,“拜见新婿,讨要喜钱!” 典韦和周仓早有准备,簸箕一甩,大把铜钱从天而降,顿时引得孩童们欢天喜地,四下争抢。 他们又从马袋中取出一匹匹丝绸,扔给乔府的婢女们,一时皆大欢喜。 陆远四下打量,只见前方高台上坐着一群中年妇人,都是小乔的七大姑八大姨,平时与他根本没什么交集。 他心中狐疑,大门咏后,该是男方移步必咏,回答女方问题,可看乔府的架势,是将这个取消了,直接上堂咏? 上堂咏是最后一步,之后就能接走新娘,该由小乔最亲近的人来问,自然当属大乔,可大乔怎么不在? 只是他却不便相问,本身就有揽二乔的谣言在,问这个难免瓜田李下。 一个中年妇人起身笑道:“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 陆远意气风发:“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陆远被一群中年妇人拥向后堂。 典韦周仓等人则留在乔府门口。 妇人们一路问着陆远家资几何,可有恒产等琐事,问得陆远头大如斗。 陆远耐着性子,大吹法螺,家资百万,恒产连片,引得一群妇人齐齐眼睛发亮,讲着自己家中还有小女,端庄娴熟,尚未婚配…… 到了后堂,妇人们一哄而散。 陆远透过一道道屏风,终于在居中处见到小乔。 小乔眼波流转,与陆远四目相对,俨如秋水泛起波澜。 今日的小乔格外端庄,略施粉黛,环佩加身,一袭明红色宫装,趁着她的晶莹肌肤褶褶生辉。 乔景轻咳一声,无视陆远,继续向小乔谆谆教导:“嫁过去后,要相敬夫君,孝顺长辈,尤其要礼待其余姐妹,万不可骄纵,可记下了?” 小乔重重点头:“婉儿记下了,爹爹,你一口气把话都说完吧,婉儿记得住!” 乔景闷哼一声,别人家的女儿都哭哭啼啼不肯走,自己女儿就这么不耐烦,急着赶紧嫁出去? “最后一事,你听好了!” 乔景郑重说道:“你为琐事困扰,不得琴音相随,心中难免埋怨,但这其实是你夫君护你,他所谋之事,败则毁家灭族,爹爹也在陪他赌命,只有你手掌机密,可以高枕无忧!” 小乔呆了呆,一时没弄懂她爹爹什么意思,大喜之日,怎么陆远一来,她爹爹就提到毁家灭族了…… 陆远同样一怔,这老狐狸在胡说什么,他迎亲的最后一礼,这老狐狸交代两句就好了,又不是远嫁,以后见不到面,现在说这些干嘛! 乔景瞥了瞥陆远,继续沉声道:“爹爹与你都陪他赌了,我乔家只有你阿姐能置身事外,你嫁过去后,要多为你阿姐祈福!” 陆远终于听懂了,这个老狐狸竟然是在敲打他,为了那句揽二乔的流言! 想来是他祖父推波助澜,让这流言散播得太广,将这老狐狸吓毛了。.qqxsΠéw 他忍不住提醒:“岳父大人,时候不早了……” “嗯,你们去吧,老夫随后就到!” 乔景看看小乔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老脸一苦:“婉儿,女子出嫁,总会伤感一些,挂几滴泪水,以示父慈子孝……” 小乔明眸眨了眨,莞尔一笑:“可婉儿心中开心,一点都不伤感,爹爹既然无事,婉儿就先走了!” 乔景胡须颤了颤,微微挥手:“去吧!是爹爹平时亏待了你,爹爹活该被亲友嘲笑!” 他顾影自怜,小乔却已一阵风般离去。 小乔跑到陆远身边,笑颜如花:“夫君,你终于来接我了!” 陆远大手一伸,眸光炽热:“走,与为夫回家!” 两人牵手走出后堂,后面不断有乔家妇人用铜盆泼水,寓意着泼水出门,小乔从此就是陆家中人。 陆远带着小乔寻到典韦周仓,众人当即翻身上马,回归陆府私宅,那是今天婚礼场所。 陆逊尾随在陆远身后,他是今天的御郎君,也就是伴郎。 一个美妇人扶着小乔上马,在一旁护着小乔,她是今天的全美人,也就是伴娘,另有一群乔家婢女紧紧相随,俨如众星捧月。 晨迎的仪式已过,再没了繁琐流程,一行人快速回到了陆府私宅。 私宅中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许劭主持昏行大礼,正在一桌桌客人中盘桓周旋,忙得不亦乐乎。 陆远带着小乔,正要去寻陆康见礼,心头却突然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一股惊悸猛然来袭,正是一个百战老卒对于危险的直觉! 第59章 倒霉的孙策 陆远环顾一圈,面不改色。 私宅里的人太多,俱是达官显贵,他不可能大肆搜捕,只能找机会仔细检查。 想到此处,他当即压下心头惊悸,带着小乔找到陆康,恭恭敬敬行礼。 陆康眉宇舒展,肆意大笑:“不必多礼,来,见见诸位大人!” 老头向身边一指,眉飞色舞:“这是我们扬州的刺史大人,你与他孙儿不打不成交,现在你们都已成人,以前的过节应该都忘了吧!” 陆远看向那个骨瘦如柴,病恹恹的老者,心知这就是扬州刺史陈温,当即躬身施礼:“行之见过使君!” “早听闻陆家子洗心革面,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陈温咳嗽连连,向陆远笑道:“今日见皖城光景,老夫心中甚是震撼,昔日龙蛇混杂之地,现今却井井有条,便如医馆排队,不为权贵折腰,所有人一视同仁,当真是奇景!” “使君言重了!” 陆远笑眯眯道:“使君主掌扬州,天下何人不识君!若要求医,行之自当为使君引路!” 他当然知道陈温所想,说一大堆,一是倚老卖老敲打他,二是想借他开个后门,提前找华佗看病! 但他岂会如陈温所愿,华佗被《陆氏角法》引到皖城,这些人才想着来捡现成的,还要故作矜持,不把话挑明,天下哪有这好事! 陈温深深看了陆远一眼,呵呵笑道:“如此,便有劳陆县尉了!” 一个青年起身喝问:“陆扒皮,你祖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还没个准话吗!要引路就说清楚时间!” “原来是陈兄,久违了!” 陆远乐呵呵道:“陈兄不是在荆州为官吗,难道孙坚如此不识趣,将陈兄也驱逐了?” 此人他倒认识,正是陈温幼孙陈扬,小时候被他打过,后来他也无奈给陈扬道了歉,只是陈扬是跪着听的,碍于颜面,却也不敢对外张扬。 “哼!陈某不为官,却也一样快活!” 陈扬趾高气昂:“陈某在许昌开酒馆,米酒畅通无阻,逍遥自在,哪像你这皖城,毫无乐趣!” “在许昌开酒馆……陈兄果然有想法!” 陆远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许昌富庶,想来粮食足够,官府不会禁酒,陈兄思路,陆某佩服!” 他心中瞬间了然,为什么陈温死后,整个汝南陈氏就彻底没落。 许昌后为曹操所据,饿殍遍地,在许昌开酒馆,简直是在自家祖坟上载歌载舞!m.qqxsnew 曹操一代枭雄,志在天下,自己都只用青梅煮酒,甚至贵为魏王后,世子曹丕却依旧要去别人家借钱,由此便可知曹操秉性,必是严于律己律人之辈。 这样的人见别人在他那糟蹋粮食,会是什么反应,只会是夷灭全族! 陈扬还要再说话,却已经被陈温呵斥了回去。 陆康对这点争端恍若未觉,再次帮陆远引荐:“这是丹阳郡周太守,大司农周忠受困京城,这就是周家之主了!” 陆远看着这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胖子,心知这就是丹阳郡太守周昕,当即再次施礼:“行之见过周大人!” “贤侄不必多礼,陆家有你,是陆家之福啊!” 周昕抖着一脸肥肉,意味深长道:“见你们这些小辈,就如同见家族未来,只是我周家周郎在皖城失踪多日,不知何日得见啊!” “周郎竟在皖城失踪了?” 陆远一脸惊愕:“皖城水深,坑多石头硬,这是行之之过!周大人放心,周郎吉人自有天相,即便受困一时,也必能迷途知返,重现世间!” 周昕一脸肥肉乱颤,笑眯眯道:“有贤侄保证,老夫就放心了,过几天再不见周郎,老夫就找你祖父要人!话说回来,鲁家倒是来了不少人啊!” 陆远随意应付几句,再没理会。 对于这位丹阳太守,周家家主周昕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就是在明确告诉他,周家已经确认了周瑜在他手中。 不过他却不想在此事上多谈,大婚之后,他就会与周瑜摊牌,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了? 至于周昕说到鲁家,他当然不会放过,但这位周家家主,既然来了皖城,他也得想办法将人留下才是。 陆康引荐良久,终于让陆远对扬州各地太守,县令弄了个脸熟。 走完过场,陆远离开了婚礼大堂,礼仪要等到黄昏时进行,现在时间还早。 他在陆府内走动,寻找那个让他不安的情绪来源,试图提前找到隐患。 陆逊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道:“兄长,你刚刚又把陈家人得罪了!” “保持微笑,不要紧张!” 陆远乐呵呵道:“越是这时候,越要肆无忌惮,让人看不透你的底细!” 他话音落下,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吵闹,刚走过去看清情况,不由眼前一亮,孙策正在与乔家人交接粮草馒头,只是赶上他大婚,被拖沓下来。 “孙郎,久违了!” 陆远大步上前,一脸亲切:“没想到你也来参加陆某婚礼,陆某心中甚慰!” 孙策侧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你别过来啊,孙某与你没这份交情,孙某只是来取馒头的,这就要走了!” “这是什么话,你我是不打不相识啊!”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与令尊也是忘年之交,你既然赶上了陆某大婚,岂有离去之理!” “陆扒皮,你最好离我远点!” 孙策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道:“我爹即将北上,要不是他严令我不许招惹你,我必将你斩杀于此!” 他心中一阵恼怒,陆扒皮蹬鼻子上脸,竟然跟他玩起了自来熟,见鬼的不打不相识! 而且陆扒皮竟敢说和他爹是忘年之交,趁机占他便宜,简直不要脸,他爹要是有机会,恨不得将这厮活剐了才是! “陆某大喜的日子,什么打打杀杀的!” 陆远满面春风:“你是陆某在皖城的唯一好友,就留下来做陆某的御郎君吧!” 他心中微动,孙坚即将北上了? 那么孙坚肯定无心搭理许褚等人,许褚应该能按计划赶回来,这倒是个喜事! 不过孙坚北上,他的时间就不多了。 十八路诸侯去的时间越晚,能安营的位置便越差,最后去的,说不定会被弄到虎牢关下扎营,直接被当作炮灰! 陆逊在一旁脑袋直发懵,什么情况,自己就这么被嫌弃了? 孙策则是脸色铁青,忿忿骂道:“陆扒皮,你敢如此欺我!” 御郎君虽为伴郎,却与后世不同,此时多为新郎的弟弟,奴仆,甚至同族晚辈。 陆远不以为意,见孙策手按腰刀,顿时果断出手,迅如闪电,五指次第在孙策的胳膊上敲了一记,随即大手一揽,与孙策勾肩搭背,俨如亲兄弟一般。 孙策只觉得胳膊被那五指敲中,犹如响鼓上落了重锤,那条胳膊瞬间毫无知觉,半个身子一阵绵软,使不出丁点力气。 “你……你又用妖法!” 孙策又惊又惧,身子却不由自主,跟着陆远走动。 “孙兄别闹,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 陆远笑盈盈道:“令尊北上在即,你也不想被我打晕在这,丢尽脸面,再影响到令尊的大军士气吧!” 孙策一脸惶恐:“你,你用妖法废了我武艺,你到底想干嘛!” 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孙坚为何不让他招惹陆远,这混蛋会妖法! 对于他来说,没了武艺,他岂不成了废人! 当然是他想歪了,孙坚在皖城栽了阴沟,自然不愿多提,只告诉他将来再报仇,暂时不要招惹陆远! “孙兄莫慌,陆某岂是无理之人!” 陆远乐呵呵道:“你好好配合,陆某为你恢复武艺!陆某比你虚长两岁,让你做个御郎君,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是看中了孙策的身份,这才把孙策拉到身边,有危险一块扛着,看谁敢对孙坚的儿子下手! 孙策不明所以,但本能觉得跟这混蛋走得近就不会有好事,只硬邦邦道:“不行,我还得运馒头呢,没空!” “放心,馒头由他们运!” 陆远一指孙策带来的步卒,信誓旦旦道:“出问题,陆某担着!” 孙策眼角狂跳,总觉得这其中有鬼,却也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问题! 只是自己身不由己,一身武艺还得等陆扒皮给恢复,否则成了废人,岂不生不如死! 尤其现在孙家大军即将北上,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此时拼死一搏也是屈死,还不如战死沙场! 陆逊眼见自己兄长和孙策离去,虚情假意地把酒言欢,心头一阵迷茫,自己竟然真的被嫌弃了! 陆远与孙策聊天多时,看着一群乔家婢女,忍不住向孙策笑道:“孙兄,你见那全美人如何,御郎君与全美人,也算有缘啊!” 孙策独臂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陆扒皮,别以为我怕你,你若不用妖法,我一只手也能捏死你!” 全美人虽然年轻美貌,但却必须得生过孩子,对于孙策这样还未娶亲的人来说,实在不是良配! 这时,许劭的声音响起,格外兴奋:“吉时已到,请新人出席!” 陆远神色一正,遥遥与小乔对视一笑,起身走入婚礼大堂。 孙策剑眉深皱,迟疑片刻,也僵着身子,跟随在陆远身后,心中几度犹豫,要不要趁机拔刀! 大堂中人员紧促,虽然是分食制的宴饮,不知不觉,却汇聚成一队队人马,各有精锐守护在一个个大员身边,旗帜分明。 有心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剑拔弩张,入口美食也变得食不知味! 各地官府受邀前来的各个官员们,一个个如坐针毡,皖城的水果然够深! 孙策匆匆上前,低声喝道:“这不对劲儿,快给我右臂恢复了!” “这才对劲儿,孙兄莫慌!” 陆远笑容和煦:“一群宵小,自取灭亡而已!” 他说着便向所有人行了拱手礼,随即大袖一挥,牵起小乔纤纤素手,柔声笑道:“婉儿,让你等得太久了!” 小乔心思单纯,对场景变化无知无觉,小手在陆远袖中依礼行事,含情脉脉道:“夫君志存高远,琐事繁多,还能牢记与婉儿誓言,婉儿心满意足!” 许劭的声音有些发颤:“礼毕,醮子之礼!” 陆康与乔景同时端酒上前,按着礼仪递酒。 陆康低声道:“孙儿,不知哪家要下手,速速入洞房!” 乔景也顾不得慈眉善目,只沉声叮嘱:“婉儿,该说的爹爹已经说了,跟紧你夫君!” 小乔听着两人的话,一个让他们赶紧进洞房,一个让她跟紧,不由两颊一红,娇羞无限,用大袖遮住俏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劭匆忙高喊:“礼毕,行沃盥礼!” 一个婢女端来铜盆,陆远的手刚放到里面,那面许劭的声音又起。 许劭声音低沉:“礼毕,行同牢礼!” 小乔微微皱眉:“夫君,你还没给我擦脸……” 陆远呵呵一笑:“好,先擦脸,再吃肉!” 他说着便帮小乔认真擦手洗脸,仔仔细细。 孙策太阳穴突突乱跳,忍不住上前低喝:“陆扒皮,你看不出情况吗,这些人借着劝酒,在悄悄靠近!” “放心吧,没事儿!” 陆远应付完孙策,又向着小乔笑道:“别怕,他是孙土匪的儿子,专门爱吓唬人!” 孙策脸色一沉:“你好自为之,一会儿有人杀来,我绝不会为你搏命!” 婚礼仍在继续,只是许劭的声音越来越急。 “礼毕,行合卺礼!” 合卺酒不是交杯酒,而是将苦瓜一分为二,里面盛酒,必是苦酒,夫妻共饮合卺,寓意夫妻同甘共苦。 “礼毕,行解缨结发礼!” “礼毕,行结发礼!” “礼毕,行拜堂礼!” 一道道礼仪如同走马观花,应接不暇。 现场却是一片肃杀,除了陆远和小乔以外,都是一脸肃然。 甚至连陆逊都悄悄为自己的袖弩上了弦。 这种情况他还从未想过,在场的有各世家和各官府的人,他却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 或者是所有人都是敌人,或者是有人愿意出头,其余人甘愿掩护。 终于所有的礼仪走完,许劭暗暗松了一口子,声音略缓:“礼毕,请新人坐床!” 小乔美眸柔情似水,声音软软:“今夜万众瞩目,妾为君妇,君不可负我……” 陆远含笑点头,却猛地神色一凛。 一支利箭快似流星,直奔小乔! 第60章 大婚变故 利箭破空,寒光慑人! 陆远不及多想,直接将小乔甩到孙策背后。 自己的御郎君,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孙策一怔,陆扒皮怎么把他妻子往自己身后拉? 他刚念及此处,一支利箭已经须臾而至,就在他耳边擦过。 孙策头皮一麻,暗道一声好险,正想脱身,另一支利箭却再次破空而来! 他心头疑惑,自己只是来取馒头的,怎么会遭遇暗杀? 胸口却猛地一痛,那箭矢直接透甲而入! 孙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身体“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他瞬间心中了然,陆扒皮这个混蛋,抓自己过来当御郎君,就是为了在此刻挡箭的! 难怪陆扒皮始终不紧不慢,他不仅要用自己挡箭,还要用自己勾出所有敌人! 婚礼大堂一片混乱,喧哗吵闹声不止。 大量无关者匆忙起身,连连撞倒桌案,挤挤插插,叫嚷着要离开大堂。 陈温一脸淡然,看着一切,仿佛久经沙场。 陆康不知何时,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迷迷糊糊打着盹儿,对现场视若无睹。 周昕则眯眼含笑,继续吃着桌上美食。 一群鲁家人却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神色肃然。 典韦和周仓已经擒下两个凶手,向陆远瓮声瓮气道:“主公,怎么办!” “先看看底细!” 陆远拉起小乔,向一群乔家婢女笑道:“送你们二小姐回房!” 小乔浑浑噩噩,浑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婢女前呼后拥,送到了新房。 “大家不必惊慌,陆某没事!” 陆远看着现场,不由一声轻喝:“酒宴未散,大家继续,学学周太守的风范!” 一群来自各地官府的官员不愿沾惹是非,却也面面相觑,这混蛋心怎么这么大! 居巢县令苦着脸上前,讪讪笑道:“陆县尉,既然大婚已毕,我等便不宜打扰了……” “这么多美食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陆某面子啊!” 陆远脸色一沉:“还是你觉得身为县令,官大一级,就可以无视陆某的规矩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皖城衙役直接冲进大堂,拳打脚踢,将一个个吵着出去的都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居巢县令老脸愈发苦涩,讷讷退了下去。 陆远刚要再说,衣袍却忽然被人扯住。 他低头一看,顿时轻咦一声:“咦,孙兄,你怎么没躲开?” 孙策脸色惨白,牙齿打颤:“找,找郎中……” 他受伤颇重,心中却格外清醒,陆扒皮这个混账,竟然一直没理自己,不顾自己死活,他怎么敢! 还问自己怎么没躲,自己身子麻木,怎么躲! 陆远微微沉吟,这场大乱虽说是要随机应变,但闹成现在局面,也只有捅破天了! “周……你说周大人?” 陆远想到这里,顿时看向周昕,声音陡然拔高:“周大人,陆某大婚,孙郎为陆某而来,你纵然与孙坚不和,也该光明正大对孙坚动手!怎可暗箭伤人,对付孙坚之子?” “孙,孙坚之子?” 周昕瞬间无法从容了,一块肥肉从嘴角滑落,僵着脸道:“老夫几时与孙坚不和了,岂会暗箭伤人……” 对于孙坚这个铁血杀伐,一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军中大佬,即便是陈温这个刺史都满心无力,只想让孙坚赶紧北上打董卓去,离扬州远一点。 更何况周昕这个太守! 只是他们之前谁都没想到,那个愣头愣脑,走路都走不利索的御郎君,竟然是孙坚之子,盛名远扬的孙郎! 一瞬间所有人心神大乱,孙坚之子要是死在这,孙坚会是什么反应! 陈温不再淡然,荆州刺史王叡的音容笑貌还在,此事他万一处理不慎,他就是下一个王叡! 只有孙策费尽全力,再次拽了拽陆远衣角,嘴唇惨白,声音虚弱:“我要死了……” “孙兄放心,陆某定会为你报仇!” 陆远神色凛然:“孙兄先去吧,陆某马上就让周胖子为你陪葬!” 孙策眼角一翻:“我是要郎中……” 陈温顿时反应过来,高声疾呼:“快,快,请郎中,不对,请神医!” 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一道声音响起,犹如凭空炸雷:“主公,许某回来了!”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先行到来,随即马蹄声起,战马嘶鸣声由远及近,不知多少骑兵同时奔来,一拥进入陆府私宅。 陈温的几个手下刚刚出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倒飞在地上,连连撞翻几个桌案。 许褚目光森寒,大步进了大堂,看到陆远,才神色稍缓,咧嘴笑道:“主公,幸亏你没事,许某紧赶慢赶,就怕误了主公大事!” “时机正好!” 陆远心头大亮,乐呵呵道:“让兄弟们守在这,我得跟周大人好好讲讲道理!” 一群骑兵纷纷下马,如狼似虎般闯进大堂,腰刀出鞘,在各方势力的精锐后站定。 大堂中众人顿时如芒在背,俨如掉进了龙潭虎穴! 周昕早已吓得说不出话,额头冷汗滚滚,脑中一片空白。 陈温脊背发寒,强压着心头恐惧,干巴巴笑道:“陆县尉,是不是该先找下神医,孙郎还未死……” 他还算清醒,知道现在自己做不得主,唯一能做主的,是这个皖城县尉陆远。 同时心中一阵腹诽,放着孙策不救,却在这质问周昕,分明是要等孙策死了,将这黑锅彻底扣在周家头上! 如果周家的头不够大,那这黑锅还得算上他陈家! 陆远正要应付两句,衣角却再次被孙策拽了一下。 孙策缓缓伸手,握向胸口的冷箭,试图给自己一个痛快,语气前所未有的镇定:“我明白了,你在等着我死!” 他说不出太多的话,心中却一阵黯然,终究没能战死沙场,但自行了断,总比在这等死,再让人利用强! 陆远环顾大堂众人,他之前见所有世家都想要他死,确实想捅破天,让孙策死在这,随意嫁祸,等他的大军回来,一举灭了这些混账! 可惜孙策一直不死,现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能杀光各世家精锐灭口,却无法向各地官府的人挥起屠刀,否则就是自绝于天下。 有这些人在,孙策的死因盖不住,孙坚那里,他们有再大的合作也无法善了。 “孙兄别闹,你死不了!” 陆远想到这,抖手弹开孙策寻死的胳膊,向着外面厉喝:“速去请神医!” 一个骑兵匆忙上马,疾驰而去! 陆远检查孙策伤势,向孙策乐呵呵道:“放心,没伤到肺腑,就是失血过多,你要是早点说清楚,陆某早就为你请神医了!” 孙策嘴角冒着血沫,有气无力道:“混蛋……” 周昕经陈温提醒,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哆哆嗦嗦道:“孙郎,此事并非我周家所为,否则老夫岂会留在这,授人以柄!” 孙策脖子一歪,无力说话。 他哪知道是谁所为,只知道自己是替陆扒皮挡箭了,陆扒皮仇家那么多,按之前情况,在场的个个都想弄死这混蛋! 陆远淡然一笑:“周大人不妨说清楚,到底是谁做的,刚刚孙郎遇险时,就你吃得最欢!” 周晖心中一阵恶寒,自己一任太守,现在竟然被一个县尉逼问,只是此情此景,他却不得不答。 他想了想,指着两个放冷箭的凶手道:“有人证在,拷问便是,定能还我周家清白!” “人证不是死了吗!” 陆远随意看了看两个凶手,漫不经心道:“这等死士,一旦被擒,只会自行了断,岂会被人问清底细!” 典韦和周仓会意,猛地一手扭断了凶手脖子,向着陆远叫道:“主公,他们果然自行了断了!” “周大人,你现在是唯一人证了!” 陆远神色淡然:“刚刚面对变故,只有周大人如此坦然,肥酒大肉吃得痛快,将一切尽收眼底,想来已经看出凶手是谁了吧!” 周昕看着大步向自己走来的许褚,瞬间面色如土! 这个壮汉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似乎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下一刻就要死在这! 只是自己怎么就成人证了? 就因为当时吃得多了些? 他心中急急思索,事关暗杀孙策,周家绝对不能背这黑锅,怎么也得想办法甩出去! 各地官府,接不住这锅! 陈温就在他边上,这锅他也甩不到陈家。 至于陆家,乔家,那根本不用想,话一出口,他就得成了被自行了断的死士! 周昕低着头,猛地一伸手指向鲁家,掷地有声道:“鲁家做的,老夫亲眼所见,刚刚借着劝酒,他们的人手执军弩行凶!” 他想来想去,黑锅还是甩给了鲁家,鲁家家主不在,这黑锅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一群鲁家人顿时噤若寒蝉,没想到这火瞬间就烧到他们身上了! 一个鲁家首领脸如死灰,慌慌张张上前:“陆大人,我等只是前来探查族中小公子下落,岂敢在此闹事,还望陆大人明见!” “少废话,拿下!” 陆远声色俱厉,随即向着陈温躬身道:“刺史大人,临淮鲁氏肆无忌惮,竟敢在扬州地界撒野,还望刺史大人为我扬州百姓主持公道!” 陈温看着一群鲁家人个个如丧考妣,被皖城衙役押走,不由心乱如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坚的事情还没解决好,现在又扯出了临淮鲁氏这条过江龙! 而且这混蛋说,让他为扬州百姓主持公道,分明是想借他的手,将鲁家势力赶出扬州! 对于临淮鲁氏,他同样不愿得罪,这条过江龙虽然没有孙坚霸道,但也强势无比。 他作为扬州刺史,最乐见的是扬州内部各世家争斗不休,保持局面平衡,而不是自己顶着头往上冲! “这个,陆县尉稍安勿躁!” 陈温迟疑着说道:“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大婚要紧,先不必考虑这些琐事!” “陆某大婚……多谢使君提醒!” 陆远神色稍缓,转身向周昕奉上一杯酒水,乐呵呵道:“陆某只知国法国威,倒忘了自己婚事,真是惭愧!周大人,刚刚陆某有所失礼,还望周大人见谅!” 他无法一举灭了周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周昕下手。 周昕一张胖脸阴晴不定,闷哼一声:“陆大人心中只有国法国威,老夫敬佩!” 他说着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心中暗恨,此事风波一过,周家必要率先动手,绝不能让此子成长起来! 陆远再次端着酒向陈温赔罪,与陈温寒暄。 陈温虽然厌恶,却无可奈何! 身在皖城,那些衙役个个如狼似虎,根本没把他这个扬州刺史当回事! 这让他不禁一阵郁闷,来参加这场婚礼,简直是倒了血霉! 同时他心中疑惑,此次他们各世家不约而同,见有人带了军弩,便借着劝酒时机,为凶手创造条件。 但凶手到底是谁? 难道是那些贩运私盐的? 如果是他们,那此子就不用自己出手了,各路诸侯平定董卓后,自有人来对付此子! 陆远再次劝酒:“使君不妨暂留些时日,也好让神医为使君看看身体!” 他酒水奉上,大袖回飘之际,突然手腕一扭,不着痕迹,一支箭矢猛地从袖中蹿出,射向旁边周晖。 陈温喝了酒水,刚要回话应承,大堂中突然惊呼声一片,再次喧哗起来。 “不好了,周大人中箭了!” “快来人,这箭有毒!” …… 陈温心中一惊,赶忙看向周晖,只见周晖脖子上插着一支箭矢,面无表情,脸色铁青,只有一口口黑血不断自口中涌出。 他不假思索,匆忙大喝:“神医呢,神医怎么还没来!不对,毒箭要先找府上郎中急救!” “使君稍安勿躁,今日是陆某大婚之日!” 陆远笑吟吟道:“鲁家人再次行凶,这等琐事,使君不必多虑!” 陈温老脸一怒,这混蛋竟然用自己的话来应付自己! 只是他看着周昕状况,一时来不及计较这些,只得强忍怒气,急切道:“陆县尉,再不来郎中解毒,周太守就没救了!” “使君言之有理!” 陆远随意看向几个衙役,漫不经心道:“你们去接一下神医,郎中急救没用!” 陈温顿时心头明了,这混蛋就是想让周昕死在这里。 他不由义愤填膺,咬牙怒道:“陆县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任县尉,竟敢以下犯上,困死太守,你可知这是何罪!” 陆远目光幽幽:“人要杀我,我便杀人,这是何罪?” 第61章 天黑别出门 大堂中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一群人屏息凝神,目送华佗离去。 孙策被取出箭头,暂时身体虚弱,好在性命无虞。 周昕却被送走急救,生死难料,但众人见华佗脸色,也知道周昕性命危急。 陆远无暇理会这些,一心听着许褚汇报。 “主公,四千老卒已经安排妥当!” 许褚两眼放光:“都是精锐,而且之前是骑兵,与王叡一起四处平叛过的,只是粮草断绝,我等到后,才将他们救过来!” “孙坚有什么反应?” 陆远神色振奋,继续问道:“他们的战马还堪用吗?有多少人愿意再次从军?” “有个叫程普的驻守在那,对我们退走并未理会!” 许褚压着嗓音道:“他们的战马不行了,但基本都愿意从军,毕竟他们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而且我们皖城的待遇好,他们巴不得我们收留呢!” 陆远眼睛亮了,认真思索起来。 孙坚派程普在那只守不攻,看来确实是即将北上,无暇搭理他们了。 在孙坚看来,荆州之地,只要有强大武力震慑即可,这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这与他想法差不多,只是做得不够彻底。 这些老卒都愿意从军,那他的队伍岂不一下子就有了七千人! 这简直是天降奇兵,比他在这随便反击一下,悄悄干掉丹阳太守周昕的意义大得多。 只是想到军资,他不禁一阵头大。 从前需要五十万贯,现在得需要百万贯了,而且还得尽快,免得被河东卫氏堵住西凉战马的通路! “行,你们按原计划行事!” 陆远向着许褚笑道:“现在时机正好,鲁家周家群龙无首,只有陈温一人能说话,把现场多余的都带走,这里留三百精锐足以!”仟千仦哾 许褚躬身称是,磨刀霍霍,领命而去! 所谓原计划,就是今夜后的皖城,再无世家势力! 大量皖城衙役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冲到各世家的聚堆处,驱赶各世家精锐。 现场再次大乱起来,一群世家子弟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剑指陆远的鸿门宴,随着大量皖城衙役到来,反倒换了方向! 如果自家精锐再被带走,他们岂不成了待宰羔羊! “诸位不必紧张,只是调查下刺杀案!” 陆远环顾四周,笑眯眯道:“鲁家精锐已走,竟然还有人敢刺杀周太守,分明是鲁家内应已经混了进来,陆某身为皖城县尉,自当揪出这等宵小!” 这时,一颗人头突然飞起,直砸到陈温脚下,鲜血在空中划着弧线,撒了众人一脸。 陈温心中一惊,拍案怒道:“陆县尉!你说人要杀你,你便杀人,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并未想杀你吧!” “大汉律法,使君怕是忘了!” 陆远振振有辞:“扬州没了律法,任由鲁氏嚣张跋扈,但我皖城还有!杀人者死,拒捕者同罪,但有抵抗,杀无赦!” 陈温气的嘴角直发抖,一时不知所言。 这混蛋在骂他无能,任由临淮鲁氏势力的入侵,他自然听得懂。 只是他也被困在大堂里,强出头的下场就是强行送人头!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有陆远一句杀无赦,各世家精锐再无抵抗,乖乖被皖城衙役带走,只等着自己家族来人相救。 陆远走在大堂中央,左顾右盼,乐呵呵道:“接着吃啊,都哭丧着脸干嘛!陆某大婚,你们这副表情,是要给陆某难堪吗!” 众人唯唯诺诺,再次端起了酒杯。 一个个惴惴不安,唯恐被秋后算账,毕竟他们之前都帮凶手打过掩护,想看陆扒皮被人射杀。 现在局势调转,身边那些虎背熊腰的壮汉,正在提醒他们,这里是陆扒皮的地盘。 来自各地官府的官员们还好,毕竟他们是真正来贺喜的,没多余心思,现在也能看出来,这位陆县尉没想针对他们。 “诸位放心,无人敢在皖城放肆!” 陆远再次笑道:“鲁家欺我扬州无人,在扬州跋扈惯了,今日敢刺杀太守,明日就敢刺杀刺史,等陆某大婚结束,定要会一会这条过江龙!” 一群庐江本地官员纷纷起身,出言附和。 “陆大人无惧鲁家,当真勇武!” “陆大人一扫皖城乱象,实是我辈楷模!” “扬州要是多几个陆大人,呸!呸!下官贪杯了,一时失言,刺史大人勿怪!” 大量目光顿时齐刷刷盯在陈温身上,静等陈温反应。 无论是陆远所言,还是那位官员所说,都是同一个意思,陈温这个扬州刺史实在无能,任由临淮鲁氏的势力入侵扬州。 陆远看向陈温,心中暗喜。 看来早有官员对陈温不满,这老头毫无作为,只知道玩弄权术和稀泥,让他们在自己任上也受尽世家钳制,有志不得施展。 如今天下风起云涌,诸侯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只有扬州风平浪静,毫无反应,由此便可见陈温为人。 陈温心中一凛,之前是嘲讽他无能,现在却是明着威胁他了! 刺杀刺史…… 他要是再不表态,怕是走出大堂,就得被陆远刺杀,之后嫁祸给鲁家! “陆县尉放心,老夫不会放过鲁家!” 陈温硬着头皮保证:“周昕是我扬州的太守,老夫岂容他被鲁家行刺!” 陆远会心一笑,再不多言,静等外面反应。 让陈温在这么多官员面前保证,就是逼他言出必行,否则以后,他仅剩的一点官威都保不住了! 陈温只觉得一道道目光依旧在他身上汇聚,无颜再呆在大堂,当即拍案而起:“老夫出去看看!” 他自恃身份,自己不仅是扬州刺史,还是陈家家主,现在已经表态会对付鲁家,这混蛋绝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他试探着走出大堂,在陆府私宅中踱步,心中一喜,这混蛋果然不敢对自己出手! 陆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群人见陈温走出,也纷纷跟了出去。 连一直打盹儿的陆康,都被乔景搀扶着向外走。 陆远眯眼笑着,陪在众人身边,身后则是一群皖城衙役。 众人一路走到陆府门口,陈温看向府外,大步向前。 他此刻只想赶紧离开陆府,叫上陈家精锐,离开皖城,之后静看陆远这混蛋自寻死路! “皖城水深,夜路难行,天黑别出门……” 陆远乐呵呵道:“前任周县令眼瞎不认得路,踢到了硬石头,成了残疾!今夜周太守栽了阴沟,生死未卜!使君如果执意出去,小心着点!” 陈温脚步一顿,威胁,这混蛋竟然又在威胁他! 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屡屡威胁他,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他心中虽恨,脚步却停了下来,目光逡巡,向外张望。 陆府灯火如昼,外面却格外宁静,漆黑一片,宛如两个世界。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打破了外面的宁静。 随即,外面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一队队骑兵呼啸驰骋,马蹄卷地,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即便未经受过战阵的,也能感受到这股凛然气势。 陈温看着这一切,猛地回头质问:“陆县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是担忧他们陈家精锐,他们兴师动众而来,想在陆远的大婚上制造点意外。 来后才发现,周家与鲁家都有此想法,明着只有商行数百人,暗中人手却不下两千! 只是大婚上不知是哪方势力出手,让他们乐得清闲,只随手打了个掩护。 但现在看陆远动作,分明是要报复他们! “使君何出此言?” 陆远一脸诧异:“鲁家不甘被捕,在外作乱,使君竟然质疑陆某,是要逼陆某和鲁家一样行事,才能让使君客气一些吗!” 陈温语气一滞,这个混蛋,不只威胁他,还在嘲讽他欺软怕硬! 但如果任由陆远动作,将这些精锐一网打尽,他们任何一家都会伤筋动骨。 毕竟精锐与临时招募的乡勇不可同日而语。 乡勇壮丁有粮就可招募,但上战场往往一哄而散,精锐士兵却是各家多年恩养出的忠诚,而且个个身经百战,不可多得。 “陆县尉,你如此行事,是不是太狠了!” 陈温咬牙呵斥,此刻他能仰仗的,只有他另一个身份,扬州刺史。 “乱世当用重典,使君不懂?” 陆远语气淡然:“一群宵小狂徒,哪个手上没有人命,哪个来皖城不是另有所图,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便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他并没有说宵小是谁,毕竟他的行动,是针对在场所有人! 陈温冷哼一声,径自向门外走去,硬邦邦道:“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是宵小!” 他屡屡被讥讽无视,早已怒火攻心,顾不得其他。 他刚出陆府,视野一宽,便立刻见到旁边商行的烛火亮了又熄,间隔时间极短。 一个甲士从商行冲出,满身是血,身擦箭矢,向着陈温呼救:“家主,我们陈家……” 话没说完,一柄腰刀突然破空而去,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死在原地。 扔出腰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皖城衙役。 陈温顿时醒悟,这竟然是他陈家的商行!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传来,简直像是在身上割肉一般。 陈温顿时难以自制,勃然大怒:“陆县尉,这就是你所说的还有律法?你的律法便是杀人?” “此地,自有律法!” 陆远神色肃然:“犯吾法者,惟有剑尔!” 第62章 血色浪漫 陆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陆府外,战马驰骋,箭雨如蝗,惨叫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使君不出去看看了?” 陆远笑眯眯道:“还有诸位,尽可以出去看看,皖城的法,不伤平民!” 陈温面无表情,缓缓退回脚步,现在图穷匕见,他装糊涂还可活,出去必死!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试探,要是什么都没见到该多好! 现在这混蛋再次怂恿,却让他难以收场。 他看着依旧打盹儿的陆康,急急上前推攘:“陆太守,你还不醒来?” 陆康白眉微蹙,悠悠转醒,睁着惺忪醉眼尴尬道:“刺史大人见谅,老夫是文人,见血就晕……” 陈温胸口一闷,果然有其孙必有其祖,这老家伙当年也曾率兵平叛,现在竟然说晕血! 但他当下无意纠缠这些,只匆忙道:“你听听外面,再不管管就要变天了!” “变天……是董卓杀来了?” 陆康老脸一震,看向陆远:“孙儿,天下十三州,董卓竟然专挑软柿子捏,你不必再率兵北上了,就在家门口迎战董贼!” 陈温老脸一红,这老家伙竟然也在骂他,说他是天下最软的刺史! 陆远怔了怔,他祖父自从见他无事,就开始装睡,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就要把他的北上计划挑明? 此时大部分官府的官员都在,这个时机倒正好! 可自己还没想惊动孙坚,张咨,袁绍等人呢! 只怪自己不愿让祖父担忧,没告诉他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 陆康不明所以,大袖一挥:“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陆逊呢,把天子血诏带过来!” 陆远眼见事情发展至此,天子血诏都提出来了,根本无法再遮掩,只得无奈向陆逊招了招手。 陆逊小脸一绷,竟然还得再来一次! 自己就帮兄长撒了个谎,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轻车熟路,将董卓进京,天子传出衣带血诏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泪眼汪汪,看向陆康:“其余的事,我叔祖父都知道了!” 众人脑中轰然,浑然没想到陆远身上还有这么隐秘的事! 想想从乔家传出的消息,陆远假痴不癫,佯装混蛋,就是为了一朝出世,耀眼璀璨! 十六岁的讨逆将军,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论起点,堪比当年冠军侯! 这是何等耀眼! 难怪陆远在皖城大肆动作,肆无忌惮,现在有衣带血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天子召唤勤王,陆远要率兵北上,自然要一个最安稳的后方! 对于衣带诏本身,他们倒毫无疑惑,那个六岁孩童岂会撒谎,而且陆康一把年纪,更不会陪上一世英名去配合。 陈温沉吟片刻,看着陆康狐疑道:“天子诏书何在?” 陆康也在疑惑,这次怎么没把天子诏书拿出来,堂堂正正给众人看,不过现在不是他质问的时候。 他老脸一沉,白眉抖动:“天子诏书,岂能随意展示!刺史大人难道把老夫当成了曹阿瞒,随意矫诏,传遍天下?” 陈温这个刺史着实为难,这祖孙俩一脉相承,格外强势! 不过这也正常,天子诏书哪会满天飞,将诏书拿给不相干的人看,都是欺君之罪,何况这等隐秘之事! 响应曹操矫诏的,个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在京城被董卓裹挟,诏书必然潦草随意,有辱皇家风范,这老头为了维护皇室尊严,不愿意拿出来理所当然! 这时,远处又一处火光亮起,惨叫声传来,将他拉回现实。 陈温想到正事,目光在陆康和陆远身上迟疑一下,最终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陆县尉,呃……陆将军,我扬州愿意解救天子,但当务之急,还是停止外面杀戮!” 他想到衣带诏,不由临时改口,从陆县尉改成陆将军。 “除恶务尽,停不下来了!” 陆远神色凛然:“使君愿意资助北上,陆某心中感激,目前还需钱财百万贯,西凉战马两千匹,烦劳使君筹措!” 陈温心中一沉,自己还是问错人了,这混蛋比那老东西还狠! 只是外面惨叫声不断,让他根本硬气不起来。 “陆将军,此事种种,我等心知肚明!” 陈温沉着脸道:“陆县尉要寻凶手,不妨将人擒拿,再行拷问,怎能赶尽杀绝,行这等灭绝之事!” 陆远目光深邃,只静静看着外面,不发一言,急得陈温心乱如麻。 终于,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一处处火光逐个熄灭。 陆逊去外面查探一番,折返回来,向陆远板着脸道:“兄长,逆贼已除,只是没拷问出幕后真凶!” “这个不重要,死光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不管黑猫白猫,死了的才是好猫!” 陈温心中一突,这么快? 他们这么多精锐,不到两个时辰,就被灭光了? 这个小小的皖城,到底有多少兵马! 他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又痛又恨,陈家这么多精锐,就这么没了…… 这让他恨不得亲手手刃仇贼,不过作为一州刺史,一家家主,他显然不是亡命徒,报仇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陆远心情大好,振臂一呼:“众兄弟,保护陈使君回府!对了,笔墨伺候好,方便陈使君筹措军资!” 一群衙役不由分说,一拥而上,裹胁着陈温直往婚礼大堂走。 “你敢囚禁老夫?” 陈温眼角直跳,挣扎不已:“你如此做,与孙坚有什么区别!” 陆远似笑非笑:“陆某若是孙坚,使君就死了,这就是区别!” 他瞥了陈温的孙子陈扬一眼,不耐烦道:“赶紧滚蛋,回家族报信去,记得啊,以后要开酒馆!” 陈扬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冲到夜幕里,过了片刻,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群官府的官员无人理会,反而不知所措,看了陆康一眼,不由都脑中一懵。 什么情况,陆太守又晕血了? 众人无奈,再次追上陆远。 居巢县令小心翼翼道:“陆将军,我等是支持将军北上的,只是现在该如何做?” “你等不必担心!” 陆远语气随和:“在这休息一夜吧,要是有赠礼就交给舍弟!陆某可没别的意思啊,没带赠礼也没关系,回去再补上嘛!” 一群官员一阵腹诽,赠礼早交给陆康了,现在却还得再筹措一份,而且是为了支持北上勤王筹措的,不能是随意的婚姻赠礼。 他们径自散去,回到大堂等待天亮。 现场只剩一群随周昕而来的周家人,个个心中忐忑,面色如土。 周家精锐被斩尽杀绝,只剩下一群周家公子,在这仓皇失措。 陆远随意挥了挥手:“你们随意吧,陆某对你等没兴趣!” 一群周家公子如蒙大赦,趁夜冲出陆府私宅。 陆远回了大堂,见陆康依旧在晕血,心中无奈,看来自己祖父还是碍着旧情,不好应付陈温。 他在陈温对面落坐,乐呵呵道:“使君在皖城逗留几日吧,有神医在,刚好调理调理身体!” 陈温闷哼一声:“有话直说!” “使君想想,对陆某下手的人,活下来几个?” 陆远笑吟吟道:“陆某不差你那点军资,只要你一个态度,否则让你回去,陆某还未北上,扬州便已先乱,得益者是谁!” 陈温沉默片刻,淡淡道:“态度,也要有个数吧!” “两千匹西凉战马!” 陆远乐呵呵道:“扬州刺史的态度,值这个价!天下人看到此事,便知扬州同仇敌忾,无懈可击!” 他粗略算下,自己差的也就是这些,而逼得过狠,陈家也拿不出来。 只要有这批战马,加上他今夜的行动,他的军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而原计划的三千精骑,因为孙坚,反而成了七千精骑! 陈温想了想干笑道:“陆将军好手段,一石二鸟,既要了军资,还拉老夫上了你的贼船,无论老夫作何打算,天下人只会觉得老夫支持你北上,扬州是你的后盾!” “使君聪慧,好好考虑吧!” 陆远哈哈大笑,随即向着一旁陆逊笑道:“明早他没有答复,就砍了他!”.qqxsΠéw 陆逊一脸严肃,双手抱怀,认真盯着陈温。 陆远交代完琐事,匆匆回了新房。 新房中,小乔满心疑惑,已经等待良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过谁,要在大婚之夜一箭射死她! 而她夫君现在还没有回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十几个衙役一直守护在外,连她的婢女都无法打探到消息,让她对外一无所知。 她心中一阵急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道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你们也出去吧,我不习惯婢女伺候,你们二小姐也不用,我比你们会伺候!” 小乔心中一急,匆忙打开房门,将陆远拉了进来,小手四下乱摸,一脸紧张。 陆远怔了怔:“婉儿,你这是干嘛,之前你都是悄悄的……” 小乔俏脸一红,却格外严肃:“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外面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你是说那戏法?” 陆远揽着小乔爬到床上,柔声笑道:“你刚来皖城不知道,那是一个习惯,叫闹洞房,就是为了把你吓回洞房,好让为夫陪他们喝酒!” “闹洞房?” 小乔呆了呆,突然委屈巴巴,泫然欲泣:“哪有他们这么闹的,我都快被吓死了,你还不早点回来,我以为你受伤了!” “是啊,他们闹得太狠了!” 陆远抚着小乔娇躯笑道:“放心吧,为夫已经教训他们了!我的婉儿心如赤子,不惹尘埃,他们竟然忍心吓唬!” 小乔神色稍缓,拍了拍胸口:“你没事就好,既然是他们的习俗,你就别教训他们了!” “不教训他们,就得好好教训你!” 陆远大手动作,嘿嘿笑道:“为夫也要好好检查检查你,看你有没有受伤!” 小乔身子一软,顿时顾不得再想其他。 只有娇羞无限:“夫君,慢点,先更衣……” 帷幔缓缓垂下,环佩交击的声音响起,一层层衣衫不断抛出,扑灭了烛火。 两人柔声细语,断断续续,与床榻的摇曳声混在一起,正是人间烟火中的天籁。 “夫君,你轻点,换一个吃……” “婉儿,有为夫在,你什么时候都不用害怕!” “嗯!我知道了,你慢,慢点……” 第63章 小乔踟蹰 晨曦渐起,旭日初升。 冬日里的新房,依旧春色怡人。 陆远轻拍小乔,柔声笑道:“婉儿,该起了,太阳晒屁股了!” “不起,人家还没睡够呢!” 小乔一脸娇憨,趴在陆远胸膛上喃喃道:“你先帮我按摩,大腿,膝盖,胸口……” 陆远狡黠一笑:“再不穿衣服,太阳就把你晒黑了,晒得像典韦那样黑!” “呀!你怎么才说!” 小乔一声惊呼:“我们快起来,你也穿上衣服,别晒成大黑将军那样,小黑将军那样也不行!” 陆远哈哈大笑,起身找回衣服。 很快两人穿戴整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般。 他们都要出门,比往日更忙。 陆远名义上是要答谢宾客,但婚礼上发生了太多意外,他得去确认很多事情。 北上在即,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大意。 小乔则简单一些,她是新妇,三日后才会在回门时与外人见面。 但陆府私宅另有他用,她得搬离这里,回县衙居住。 小乔踟蹰起来,俏脸微红:“夫君,你出去忙吧,我等下再出去,你昨夜乱来,那些婢女肯定会笑话我……” “没事,她们听不到的!” 陆远呵呵笑道:“你昨晚就后半夜叫的声音大点,她们那时肯定都睡了!” “她们才不会睡,肯定都听到了!” 小乔满面娇羞:“我嗓子都哑了,大腿还疼,走路像个鸭子,要被人笑死了!” 陆远看着小乔,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你走两步,我瞧瞧鸭子走路什么样?” “我才不呢,你也要笑话我!” 小乔咬了咬红唇,讷讷道:“人家胸口不疼,你却偏要按摩,人家腿疼,你却弄得更疼了,你去忙吧,我等下再回县衙,见蔡琰姐姐!” 陆远想了想,不禁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怕蔡琰笑话你!” “我……” 小乔一脸娇嗔:“她是女公子嘛,本来就会嘲笑我是村妇,如果见到我哑着嗓子,走路一瘸一拐,肯定更得笑话我……” “胡说八道,你是村妇,那我是什么!” 陆远揽着小乔,柔声劝道:“你们总要见面的,多喝点水润润嗓子,要不就等我,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 小乔迟疑一下,悻悻道:“我是你正妻,她心中一定不喜,再让你陪我,反而会让她多想!” 陆远微微诧异:“真不用我陪你?” “真不用,你快去办正事吧!” 小乔声音软软:“爹爹说,要我礼待其余姐妹,我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把好琴呢!” 陆远深深一吻,一脸宠溺:“婉儿果然是这世间最朴实的善,心如赤子,不惹尘埃,你放心见她吧,她性格特好,既不恃才傲物,也不骄纵欺人,就像你亲姐姐一样!” 小乔美眸闪烁:“你又没见过我姐姐……” 陆远怔了怔,是啊,自己竟然还没见过大乔的真容! 那个揽二乔的谣言,自己扛的实在有点冤枉! 小乔咯咯笑道:“等你见了我姐姐,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陆远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吃惊的,也就乔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小乔大婚,竟然都没让大乔露面。 他着急外面情况,来不及想这些,抚了抚小乔俏脸,笑盈盈道:“为夫先出去了,你要是心有疑虑,就等为夫接你一起回去,没关系的!” 小乔款款偎了一福,甜甜笑道:“夫君正事要紧,不可因我失了礼数!” 陆远再没耽搁,大步出了新房。 他在陆康的屋门口驻足,向着里面笑道:“祖父,还晕血吗!” 陆康的声音传出:“混账话,进来说!” 两人在房间客室中坐定,陆远当即舔脸笑道:“祖父,你晕血的本事实在高明!” “你这混账,还好意思说!” 陆康白眉抖动,怒不可遏:“让你早早进洞房,你却把事情弄这么大,你既然早有准备,为何不提前跟老夫说一声,这些人都是老夫请来的,老夫不装晕怎么办!” 老头满腹怨念,喋喋不休,毕竟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么波折的婚礼。 他请来的客人把婚礼变成了鸿门宴,一心想要他孙儿的命。 他孙儿反戈一击,做得更绝,鸿门宴上不是项庄舞剑,而是直接拔刀,血溅当场。 他对自己孙儿的计划一无所知,只好装晕,怕扰乱了孙儿计划,却也因此成了笑柄。 陆远听他埋怨半晌,才乐呵呵道:“祖父,陈温怎么样了?” “他同意了,两千匹战马,三日之内便会到!” 陆康感慨一下:“他这次也算英明扫地了,不过有得有失,丹阳太守周昕一死,他必然能遥领丹阳郡,做个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陆远呆了呆,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 陈温同意,周昕必死,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陈温就是个软骨头,经不得吓唬,周昕中毒,被他耽搁良久,即便是华佗来了也无力回天。 让他没想到的是,周昕的死,让陈温这么快就同意了,而且会由此插手丹阳郡的事务。 说起来两千匹西凉战马,换来一个如臂使指的丹阳郡,还是陈温赚了。 “祖父,陈家没这么多西凉战马吧!” 陆远笑眯眯道:“让陈家和鲁家周家开战,否则送来战马,也不能放陈温回去,免得他以后给我们找麻烦!” “这些老夫都懂,你放心好了!” 陆康老脸缓了缓,得意笑道:“陈温许诺过对鲁家下手,此事他不得不做!而他要插手丹阳郡事务,就必须得清洗周家势力!” 陆远心中一松,扬州势力陷入内斗,他就放心多了。 免得自己北上之后,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 “祖父,孙策还在医馆养伤吧!” 陆远想了想笑道:“此事您派人和孙坚说一声吧,如果由孙儿来说,孙坚未必信……” 他毕竟坑过孙坚,孙坚对他的印象极差。 如果因为孙坚不信任他,耽误了孙坚北上,那就真误了大事! “放心吧,老夫早就想到了!” 陆康老脸一甩,呵斥道:“你啊,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如果孙策真的死在这,你如何收场!好了,我看典韦他们早就在等你了,你快去吧!” 陆远郑重点头,起身告辞,并没有多解释。 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依旧会如此选择,趁机把敌人全拉下水,就算孙坚复仇,也会先有陈温,周昕他们顶上去! 否则如何立威! 大婚上被所有人针对,这口恶气怎么出! 陆远走了一会儿,很快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典韦等人等候多时,见到陆远,当即依次见礼。 众人分主客落坐,陆远向着典韦笑道:“先说说昨夜情况!” “回主公,昨夜收获颇丰,预计有钱财四十余万贯!” 典韦眉开眼笑,瓮声瓮气道:“另外杀敌两千余人,三家商行二十四间店铺全部被毁,现在皖城已经没有任何外来势力了!” 陆远点了点头:“兄弟们伤亡如何?” “我们是偷袭,那些人又一盘散沙,没什么伤亡!” 典韦嘿嘿笑道:“就是那些荆州老卒,不太适应我们的打法,不少人受了刀伤,穿轻甲的还好,没穿轻甲的,就得养伤了!” 陆远心头一喜,那些荆州老卒,刚一来就参战了,看来确实如许褚所说,他们没有别的出路,正急着从军。 这次参战,也算是一个投名状。 至于没学会他们偷袭猎杀的方法,这个训练一下就好,箭如雨下,趁乱冲杀,不给敌人反应时间,以人数优势瞬间解决战斗,这才是偷袭的关键! 他看着典韦身上的轻甲,沉吟片刻,乐呵呵道:“以后军备上加一块,每人一套轻甲,立即着人打造,不可耽搁,所需钱财找陆逊!”.qqxsnew 典韦穿着的轻甲,还是从河东卫氏的护卫身上扒下来的,其实就是铁甲,但做工极薄,很是轻便,而且防御力不错。 除了以钝器打击,普通腰刀都砍不透,他们之前试验过,可以抵挡半石弓伤害。 只是轻甲造价甚高,纯以铁制造,每套至少十贯,他之前不敢妄想,现在有了陆家商行养军,这个倒可以实现了。 陆远想象着七千精骑,骑乘西凉战马,手执一石强弓,身披轻甲,在战场上来去如风,不禁心驰神往。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这就是蒙古铁骑,环顾东亚无敌手的英姿! 众人个个面露喜色,他们自然知道身穿轻甲的意义,往往就是在战场上多了一条命! 陆远向周仓笑道:“现在皖城无虞,明日安排所有人去山中狩猎吧,以弓箭为主!” 周仓躬身称是,想象着七千精锐进山的盛况。 别说狼群,怕是走过之后,连根毛都剩不下! 陆远再次向着许劭笑道:“先生,百姓的反应怎么样?” 一夜间三大商行被灭,不只对陈家,鲁家,周家的打击极大,也有可能影响百姓民生。 毕竟每家商行的店铺,都在经营着百姓的日用所需。 许劭老脸一红:“这个,老夫一时无暇去看……” “民心所向,不容小觑啊!” 陆远乐呵呵道:“先生以后还是要多多关注民生,他们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索性现在无事,我亲自去看看!” 陆逊当即眨眼笑道:“兄长,我同你一起,我去牵马!” 他话刚说完,就一溜烟跑掉了。 陆远愕然:“他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积极了?” 许褚哈哈大笑:“这小子昨夜威胁陈温,当着陈温的面磨了半夜的刀,估计是怕主公训斥他,这才赶紧跑掉了!”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乐见陆逊心性的变化。 陆逊越来越展露锋芒,恢复他将门之后该有的铁血与手腕。 众人吃过早膳,陆逊终于牵马归来。 陆远和陆逊策马走上皖城街头,关注着百姓反应。 结果却发现百姓对此毫不在乎,陈氏商行的店铺锁门了,他们直接到边上的陆氏商行采购生活物资,来去匆匆,连个疑惑的人都没有。 直到医馆门口,才有大量议论声传来。 虽然厚礼已过,但依旧有大量百姓在此排队,毕竟检查身体是免费的,还可以学习五禽戏强身健体,同样是一项长久福利。 这些人闲来无事,正在大肆吹嘘,一道道议论声也汇聚在陆远耳中。 “俺昨夜亲眼所见,上万人在大街上厮杀,陆大人就站在原地,左一拳打死五千,右一拳打死五千,两拳之后,人就死光了!” “死得好,那些人没把我们当人看,现在被陆大人所杀,天经地义!” “都小点声,医馆门口不许喧哗,神医可是练过武艺的,小心他出来打死你们!” …… 陆远听着议论,不禁哈哈大笑,彻底放下心来,策马离去。 这是他自己多想了,百姓们要的是馒头,给他们馒头,才能赢得他们尊重,哪来得及关心那些无关人的死活! 陆逊目光闪烁,疑惑问道:“兄长,现在我们和周家鲁家都闹翻了,还用留着县衙里那两个累赘吗!” 陆远似笑非笑:“你倒是挺关心他们,他们知道昨夜的情况了吗!” 陆逊呵呵笑道:“我今早安排人告诉他们了,本来以为他们会自尽而死呢,结果他们只是没吃早膳而已!” “图谋愈大,心志愈坚!” 陆远谆谆教导:“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岂会毫无作为就甘心赴死!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长远的利益一致,现在和周家,鲁家的矛盾算不得什么!” 陆逊歪头想了想:“兄长还打算用他们?” “看他们格局吧!” 陆远一脸和煦笑容:“你一会儿去问问他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陆逊心中嘀咕,这样下去,格局再大,人也要被吓死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县衙门口。 陆远迟疑一下,乐呵呵道:“你进去吧,给两位嫂嫂带个好,为兄还有些事要忙!” 陆逊眨眨眼睛,笑嘻嘻道:“兄长,你不会是怕见两个嫂嫂尴尬吧!” “胡说八道,为兄有什么好怕的!” 陆远一个头皮拍了过去,一本正经道:“为兄是要在皖城看看,找个地方建军营,七千精骑北上,怎能没有军营!” 陆逊眼睛一亮:“兄长,我们就要北上了?对了,那我们就不能再叫皖城衙役了!” “择日北上,绝不能比孙坚晚了!” 陆远轻吐浊气:“讨贼檄文发布后,立军讨逆!届时不服天子管束者,皆为逆贼!” 第64章 二女见面 夜半,陆远悄悄摸回了县衙。 大军确实需要军营,但他同样不想参合二女见面的事。 一碗水怎么端平? 那是平衡专家的事,他这个行伍老卒只会为此头大如斗。 他刚进入县衙,忽然隐隐听到一阵琴音声,随着他脚步深入,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 什么情况? 陆远心头疑惑,琴音好像好几缕,搅合在一起,俨如厮杀一般。 他细细听了一会儿,分清其中一股琴音,正是之前周瑜所奏,不知曲名,但格调很是忧伤,如泣如诉。 只是当下这股忧伤中,又多了些舍命忘我的意味,让人听着,似乎能感受到十面埋伏中,霸王高歌“时不利兮骓不逝”的悲壮。 陆远心头暗喜,闻弦音而知雅意,周瑜的心境终究败了,否则只会是那种清净高雅的曲调,不会有如此悲歌。 另外一支曲子他也听了出来,是之前在乔府时小乔所奏,曲调高昂,很是轻快,如同要带着人上九天揽月一般。 最后一道琴音他却从未听过,琴音缈缈,犹如天籁,时而如高亢龙吟,傲慢惬意,时而如谪仙降世,无尽风光中带着一丝冷漠。 这是琰儿所奏? 婉儿和琰儿在和周瑜隔空斗琴? 陆远疑惑重重,进了小乔的屋子。 小乔正端坐在一张古琴前,神色肃穆,红扑扑的俏脸,我见犹怜,素手纤纤,在琴弦上勾挑匀抹,很是灵动。 此时已经换了曲子,大开大合,刚猛如涛。 见到陆远,小乔顿时神色一喜,琴音也听了下来,只惊喜道:“夫君,你怎么才回来,琰儿姐等你良久,刚刚才离去!” “琰儿姐?” 陆远乐呵呵道:“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小乔点了点头,笑嘻嘻道:“琰儿姐果然和夫君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盛气凌人,人长得还美,而且博学多才,教了婉儿好多!” 她拿起一张纸张,喜不自胜:“夫君你看,这是琰儿姐帮你撰写的讨逆檄文!” “讨逆檄文!” 陆远眼睛一亮,接过纸张,认真研读起来。 “余尝闻逆贼起而贤人生。” “昔诸吕为乱,平勃奋起;莽逆篡朝,窦融忧心。盖因其忠臣不发,则社稷难安!” “今董卓谋逆,祸乱宫闱,鸩杀少帝以立威,威逼天子以临朝!” …… “现有讨逆将军陆行之,奉天子命,统兵百万,挟雷霆之势以破董贼!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随本将军出征,皆为手足!” “烽火照盛京,心中恨难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疾风并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一篇讨逆檄文以隶书所写,娟娟小字,刚柔并济,或顾盼生姿,楚楚动人,或酣畅醇厚,严谨险峻。 正是蔡邕所创的飞白体。 通篇写得痛快淋漓,潇洒自如,这却是蔡琰的文笔。 最后是他即兴偷来的一首诗,雄浑有力,生动传神,让人读起来热血沸腾。 “夫君,这篇檄文怎么样!” 小乔明眸炯炯:“如果夫君同意,明日就可大量印发,以快马传遍扬州!” “好,一篇檄文,堪比百万大军!” 陆远心旷神怡,喜不自禁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印发吧!” 他心驰神往,想象着这篇讨逆檄文一出,天下云集响应的盛况,更何况檄文中已经彻底点明了他的身份,讨逆将军! 至于统兵百万,兵不厌诈,行军打仗,哪有说实话的! 小乔莞尔一笑,明眸顾盼:“夫君的诗与琰儿姐的字是天作之合,夫君的胸怀与琰儿姐的美貌,更是英雄美人,婉儿恭喜夫君!” “你们都一样美!” 陆远担心小乔多想,匆忙笑道:“你心境无暇,如同美玉,窈窕身姿,更似倾城,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想了想,再次转移话题,眉开眼笑道:“外面的琴音是怎么回事?” “你别乱摸,我知道你心意!” 小乔俏脸一红,讷讷开口:“我和琰儿姐正聊天,那面琴音就响了,这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周瑜却奏这种哀歌,所以我就与他斗琴,琰儿姐也回房相助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为陆远宽衣解带,拖拖拽拽到浴桶前,帮陆远洗漱起来。 陆远满身惬意,感受着十指纤柔,四下游走。 小乔轻轻抚着陆远后背的一道疤痕,秀眉微蹙:“夫君,这就是你为琰儿姐挡下的一刀吗?” 陆远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他本来怕小乔担心,这些事都没有与小乔多说。 “怪不得琰儿姐对你这么好!” 小乔美眸扑闪,看着陆远娇笑道:“我和琰儿姐无话不谈,当然什么都知道了,而且琰儿姐嗓子也有些哑,我一下就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了!” 陆远头皮一麻:“你们才刚认识,就无话不谈了?” “是啊,我们还一块沐浴了呢!” 小乔美眸轻瞟,咯咯笑道:“反正你没告诉我的,我都知道了,之前爹爹说你教我的那些可以保命,我还不懂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懂了,也都教给了琰儿姐!” 陆远呆滞片刻,悻悻笑道:“你们女子的感情来得真快!” “琰儿姐愿意与我交心,我求之不得!” 小乔慌手慌脚地帮陆远擦干身子,一件件衣衫穿起。 陆远大手轻揽,嘿嘿笑道:“别忙活了,到床上说话,穿了还得脱,多麻烦!” “别,别乱来!” 小乔身子一软,脸蛋娇羞:“琰儿姐还在和周瑜斗琴呢,你不去看看吗!” 陆远不以为意,斗琴有什么好看的,他本来就不是懂琴曲的风雅之人。 “夫君,你先别乱动!” 小乔双手抱怀,声音绵软:“你今夜去琰儿姐那好不好,我明日要印刷讨逆檄文,还要教姐姐造宣纸,把保命的秘密也都告诉她!” “明天的事和今夜有什么关系!” 陆远乐呵呵道:“婉儿美貌,为夫舍不得走,昨夜我们还没尽兴呢!” 他依旧担忧小乔想法,只好言语哄着。 本来还想把秘密的事说一下,独一无二的秘密才是保命的,知道的人多了,还算什么秘密,最多只是一个发财工具。 只是想想小乔的心性,他就算说了,小乔肯定依旧会把这个教给大乔,心中反而会少了一份底气,不如不说。 “可是,可是我明天要见姐姐呀!” 小乔娇羞无限:“你每次乱来后,我都没法走路,嗓子也会哑,让姐姐见到,还得以为我被虐待了呢!你就先去琰儿姐那吧!” 陆远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真不生气?” 他和小乔,确实是多日未见,一时情不自禁,疯狂了些。 “我为何生气,我们本就是姐妹!” 小乔俏脸一苦,娇滴滴道:“你天天这样,我哪能吃得消,让你找琰儿姐,总比你去和通房婢女乱来好,我可不想夫君变成其他世家子弟那样……” 她说的是世家子弟常态,就像四世三公的袁绍,正是通房婢女所生。 陆远想了想笑道:“那为夫先走了,明日为夫要去山中练兵,夜里再回来伺候你!” 小乔脸蛋上红霞升起,贝齿咬着红唇,羞答答道:“夫君外出,务必小心,明夜,明夜婉儿再服侍夫君……” 陆远心中一松,呵呵笑着出了屋子。 外面依旧琴音大作,只是周瑜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已经哑了许多。 陆远进了蔡琰的屋子,见蔡琰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十指翻飞间眼花缭乱,俱是一股音律大家的超然风范。 他看着蔡琰,心中美不自胜。 小乔如一束明媚春光,窈窕动人,让人一见之下就能忘却所有烦恼,蔡琰则更像仙女临尘,光芒璀璨,凛然不可侵犯。 蔡琰看到陆远,神色一喜:“行之,你怎么来了?” “来谢谢你的讨逆檄文!” 陆远在床榻上坐下,笑呵呵道:“琰儿,过来坐!” 他和蔡琰一路南下,早已养成了习惯,无论是马上还是地面,他说过来坐,蔡琰都是直接坐到他怀里。 然而此次蔡琰却未动,只神色凛然,美眸扑闪:“等会儿,我先斗败此人,一介男儿身,竟作女儿态,真是不知羞!” 陆远呆了呆,缓缓上前笑道:“这个,这么有趣?” “曲中妙,你不懂!” 蔡琰展颜笑道:“不过琴曲只是小道,你不懂也无妨!” “呵!我有何不懂!” 陆远心中一动,循着记忆,用鼻音哼哼起一首广为流传的古曲,《笑傲江湖》。 蔡琰听在耳中,十指一变,《笑傲江湖》古曲中的潇洒快意,舒心悦耳顿时传出,欢快迷离,醉人醉心,一时让这天地间只剩下云山苍苍,天高水长。 她微微诧异,只觉得这才是天籁之音,惹人迷醉,让人欣喜。 陆远暗自得意,《笑傲江湖》本就比古曲好听,时代变迁,人们对音乐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正所谓仓廪足而知享受,绝没有文化后退的道理。 古曲多意有所指,像《广陵散》、《将军令》、《凤求凰》这些都有其实际目的,或为厮杀,或为求偶,而后世的曲子却更为纯粹,只为悦耳! 蔡琰十指一扣琴弦,美眸扑闪:“行之,你从哪学的这首曲子?” “天机不可泄露!” 陆远傲然笑道:“坐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蔡琰衣袂飘飘,一委身到了陆远怀里,明媚笑道:“快说,嗯!别乱动,不许使坏,先把话说完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陆远一脸郑重:“是你刚刚送给我的,见到你的讨逆檄文后,我心旷神怡,这曲子就直接出现在脑中了,余音绕梁,想忘都忘不掉!” “胡说,你就会骗我!” 蔡琰笑颜如花,显然心中很是开心,抚着陆远胸口低语:“为什么没在婉儿那,这么晚来,就为了感谢我?” 陆远身子一翻,抚着蔡琰娇躯,乐呵呵道:“借宿一夜,请女公子收留!” 蔡琰娇躯扭动,笑声如银铃摇曳:“不行,我要先斗败此人!” 陆远还未见过蔡琰如此风华绝代,肆无忌惮的笑脸,一时不忍破坏,悻悻缩回大手,静心看了下去。 “音律小道,只分胜负!” 陆远暗自低语:“明日我再观他格局,定他生死!” 第65章 请周郎赴死 清晨,陆远迎向朝阳,负手而立。 陆远身后,一扇屋门缓缓开了。 周瑜踉跄走出,微微伸手挡了挡阳光,一脸苦涩笑道:“终于得见天日了!” 鲁肃一身白衫,随后走出,老实巴交的脸上,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多日囚禁,屡屡暗示命不久矣,以至于此刻都是一脸憔悴。 陆远回身看看二人,笑呵呵道:“周兄,鲁兄,再看看皖城风光吧!” “一个月啊,改天换日!” 周瑜摇头失笑:“陆扒皮,是周某看走了眼,不知你一直假痴不癫,一个月间竟有如此动作,周某输得不冤!” “你们自然输得不冤,不过并非输给陆某,而是输给了大势!” 陆远乐呵呵道:“论打赌,你们输了,论实力,你们输了,甚至连斗琴你们都输了,这些小事无伤大雅,但你们在时势上输了,就翻不了身了!” 周瑜微微皱眉,一脸不屑道:“周某小觑了你,当输,但是斗琴,周某输给了乔家小姐,与你何干!” “这就是陆某的势,你竟然不懂!” 陆远笑盈盈道:“你并非输给小乔,而是输给陆某的二夫人蔡琰,你输得一败涂地,斗志全无!” 周瑜瞬间失魂落魄,女公子盛名于天下,为何要相助这厮! 而且听陆扒皮的意思,女公子已经成了陆扒皮的二夫人? 这厮哪来的这般好运! 周瑜以音律闻名而被称为周郎,音律是他最后的骄傲,但陆扒皮两位夫人却都是其中翘楚,其中一位甚至堂堂正正击败了他,将他最后一点骄傲撕得粉碎! 鲁肃语气微微紧张:“陆扒皮,我们之前打赌,输了不是陪你北上吗!” “一时一势,局势变了!” 陆远微微叹息:“之前许攸要陪陆某北上,可惜态度傲慢,已经被陆某砍了!不瞒二位,现在敢当面叫陆某陆扒皮,还活着的,就只有二位了!” 鲁肃怔了怔,许攸曾策划废除昏君,堪称一代名士,这样的人,竟然被陆扒皮砍了! 理由只是态度傲慢? 他心中一阵黯然,陆扒皮连许攸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是否愿意追随! 陆远并不多言,只在前带路,向着县衙外走去。 他们刚走出县衙,一群修缮县衙的百姓纷纷恭敬行礼:“见过陆大人!” 陆远得意洋洋,笑着解释:“从前的县衙没有实权,只是各大世家附庸,但陆某赶走了所有世家势力,现在的县衙便不够大了,只能扩建!”仟千仦哾 他笑得随意,语气却不无得意,县衙回收了所有权利,他在此处,就是一言九鼎。 周瑜定了定神,试探道:“我们周家……” “周家完了,毋庸置疑!” 陆远神色自若:“周家家主周忠受困京城,丹阳郡太守周昕死在皖城,周家空有财力,却一盘散沙,只会被连根拔起,一丝不剩!” 周瑜神色黯淡,沉默不言。 他不需要多问,只听到周昕的死讯,就能知道周家下场。 而他自己,没了周家,就只能任人拿捏! 鲁肃紧张兮兮:“那我鲁家呢?” “鲁家四面受攻,没机会了!” 陆远回身笑道:“鲁家虽然树大根深,但四处伸手,当此乱世,犹如孩童怀金过闹市,只会被诸侯分食,家族重创之后,就是灭亡之时!” 鲁肃神思恍惚,哑口无言。 他从得知陈温要对鲁家下手时就想到了关键,这等乱世,正是权利重新洗牌的时机,他们世家再强势,也比不得各方诸侯。 乱伸出去的手,终究会变成一块块肥肉,被诸侯分食,鲁家败落,在所难免。 他们走过医馆,一群排队看病的百姓纷纷躬身,熙熙攘攘般叫道:“见过陆大人!” 陆远哈哈大笑,向二人解释医馆来历,随即乐呵呵质问:“如果是世家尚在,容得下这个医馆吗!” 周瑜鲁肃沉默不言,心中明了,世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不赚钱的医馆! 甚至如果世家尚在,这些百姓只能在庄园里做佃农,哪有时间来此排队就医! 他们走进陆府私宅,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一队队精骑军阵严整,纷纷抱拳施礼:“见过主公!” 一列列步兵杀气腾腾,个个虎背熊腰,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陆远虚手微抬,一翻身上了战马,意气风发,朗声喝道:“出发!” 骑兵们顿时俨如开闸的洪水,马蹄咆哮,轰隆隆冲出陆府。 步兵们脚步嚯嚯,紧随其后,手执大弓,列着军阵而去。 周瑜骑在战马上,一脸呆滞:“你,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精锐,还有这些西凉战马!” “东拼西凑,搏命而来!” 陆远从怀中取出讨逆檄文,笑吟吟道:“这些不足为奇,你们看看此文吧,这是陆某近期要做的事!” 周瑜一脸木然,接过纸张随意打量,却越看越是心惊,终于呼吸粗重,凝声质问:“你,你是讨逆将军,天子钦封?” “你执意北上,是受天子召唤?” 鲁肃老实巴交的脸上终于流露出震撼,喃喃道:“可是天子如何会知道你,这是矫诏!” “此时此刻,真假还重要吗!” 陆远神色傲然:“陆某亲率七千精骑,进可攻,退可守,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此次北上,必将建立不世功勋,铸就无上伟业!彼时彼刻,谁会在意真假!” 周瑜和鲁肃俱是心中一震,他们都是聪明绝顶之辈,一经点拨,立刻想到关键。 此刻天下风起云涌,诸侯与董卓一战在所难免,但大战过后,必然天下大乱,到时天下纷争,只问刀兵,谁会在意一纸诏书的真假。 天子尚在京城不得脱身,各方矫诏已经传遍天下,真要有人质疑诏书,只会死得不明不白,因为这触犯了所有诸侯的利益。 曹操矫诏天下,行的是堂堂阳谋,陆远与曹操无异,只是更无耻一些,给自己加了个讨逆将军的身份!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周瑜读到此处,不由神色振奋,却迅速黯淡下去,他连自己此刻的性命都无法主宰,还想什么将来! 陆远回身轻笑:“陆某此诗如何?” “慷慨激昂,意境传神!” 周瑜涩声笑道:“当日乔家诗会,陆兄若再作此诗,周某便甘拜下风了!” 陆远面不改色:“一个诗会而已,陆某从未在意,而且此诗堆砌辞藻,只是骗你们这些文人的!当时陆某便知道,乱世相争,只凭刀兵,文人不堪重用!” 周瑜胸口一门,义愤填膺:“文人不堪重用?圣人门徒遍天下,陆兄此话传出去,怕是无人敢相随左右了!”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陆远随意笑道:“圣人门徒,此刻应该会依照圣人所言,躲起来苟活了,等到天下有道之时,再出来招摇撞骗!陆某何须在意他们!” 周瑜鲁肃二人微微动容,若有所思。 他们策马路过一处处田地,一群群正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纷纷施礼:“见过陆大人!” 陆远点头回应,向着二人笑道:“这是你们从前家族的庄园,被陆某分给百姓了,百姓其实只想要一块土地,自给自足而已,可惜你们太狠,连这点都不舍得给!” 他马鞭一指,得意洋洋:“这里所有的百姓,陆某都为他们配备了弓箭,你们猜猜如果有人想要来皖城抢地盘,这些百姓会如何?” 周瑜和鲁肃心中一凛,这些百姓绝对会拼命! 不是为了田地,而是为了活路。 陆远此举,无异于将上万大军藏在田地间,替他戍守皖城,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偷袭强取,必然会被当头一棒! 这就是藏兵于民! 鲁肃忍不住问道:“田地终究有限,人口却会越来越多,要是无田可分,后来的百姓怎么办?” “如果没有大乱,百姓不会凋零,那就是邀天之幸了!” 陆远轻声感慨:“田地有限,但活路无数,修商路,开驰道,人人各司其职,各展所长,这就是皖城的活路与生机!” 他神色低沉下去,淡淡笑道:“说起来,无论是皖城百姓的活路与生机,还是二位家族没落之事,都与陆某有关,不知二位心中,是否恨我?” 周瑜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时也运也,周家遭此劫难,只因不能因势利导,把握这场大争机缘,即便没有你,周家也只会败亡!” 鲁肃面沉似水:“大争之世,争的是手腕刀兵,我鲁家之败,败在世家的贪婪,今日与陆兄一谈,鲁某多有感悟,如果鲁某做主,鲁家会与陆兄合作!” 他们倒不是有意奉承陆远,而是说了事情实质。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两家败落是必然的事,之前他们并未想到这些,而现在陆远一走一过之间,却直接撕开了事情实质,展示在他们面前。 “二位豁达,陆某佩服!” 陆远淡淡点头:“事到如今,你们当知道陆某所说的大势了吧,想想一路百姓,如果陆某想要募兵,会有多少人报名?” 周瑜神色凛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人心向背,就是陆远的大势! 即便陆远北上,皖城依旧是陆远的城,甚至就算陆远败北,皖城也会让陆远迅速重整旗鼓! 人心向背,这道理谁都懂,只是之前各世家强势,谁敢对他们动手! 这个第一个掀了桌子,砸了所有世家饭碗的大胆狂徒,竟然真的得到了这份人心,这份大势! 鲁肃同样心神不宁,他明白什么是大势了,但此刻却更想联系家族,试着把所有势力回缩,在这乱世中先行自保。 只是他之前已经暗示过陆远,他鲁家愿意与陆远合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让他心中一阵气馁。 难道陆远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只因为他们当面叫了一声陆扒皮? 三人终于策马到了天柱山下,只见七千大军已经呈扇形铺陈过去,骑步兵穿插纵横,箭雨铺天盖地,势要踏平整座天柱山一般,步步推进。 大军过处,留下满地野兽尸体,一个个狼群,鹿群被灭,甚至有猛虎身上擦满了箭矢。 无数百姓跟在后面,或者回收箭矢,小跑着送给前方将士,或者运输肉食,采购草药,忙忙碌碌,热火朝天。 有人找到了稀有草药,当即兴奋地手舞足蹈,一路飞奔回城,找乔家出售。 陆远马鞭一指,扬声笑道:“其实这一座山,就足以养活数万百姓了!” 周瑜闷哼一声:“大军所过,寸草不留,与涸泽而渔何异?” “你以为这山中的野兽杀的光?” 陆远哈哈大笑:“狼群杀光了,百姓就可以随意上山采草药,摘蔬果赚钱,过段时间,山脉深处的狼群依旧会迁徙过来,等待大军猎杀!” 这时代的自然环境没有丝毫破坏,山林深处的猛兽数不胜数。 一个露头的天柱山,简直就是一个天然养殖场,只要还有植被吸引食草动物,整个食物链都会源源不断前来。 周瑜沉思片刻,终究微微点头:“陆兄好见识!” “可惜,你们见不到了!” 陆远笑容和煦:“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极佳,二位就在此长眠如何?” 周瑜和鲁肃一阵沉默,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何况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志存高远,刚刚又见识了这么多,看懂了陆远所说的时势,心中各有想法。 这时候怎么甘心去死! 陆远似笑非笑:“二位,地方选好了,你们再不赴死,就不礼貌了啊!” 第66章 大军立名,周鲁归心 北风呼啸,陆远衣衫猎猎。 时值傍晚,前方山中依旧人马喧嚣,大军稳步推进。 箭雨如蝗,吓得虎豹遁走,兽群逃窜。 陆远身后,却磨磨蹭蹭吊着两个少年。 一个一袭青衫,满脸局促,一个一身白衫,欲言又止。 正是周瑜和鲁肃。 陆远一脸促狭,策马掉头之间,却突然变幻出一副傲然神色,向着二人不耐烦道:“你们还跟着我干嘛,要么自绝于此,要么奉我为主,一个抉择而已,有这么难吗!” 他一路点拨,就是为了让二人归心。 毕竟周瑜鲁肃这等天之骄子,就算不怕死,又岂会甘心赴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只是他却不想要两个桀骜不驯的下属,这才一路敲打。 “陆兄,我们可以合作!” 鲁肃策马上前,尴尬笑道:“陆兄得我鲁家相助,必定如虎添翼,这是和则两益的事,还望陆兄三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某的盟友不是世家!” 陆远神色淡然:“你一路所见,应该知道陆某所图,不过你若有心,可以劝鲁家资助一二,陆某来者不拒,有此因果,鲁家总不至于彻底消亡!”.qqxsnew 他心知此时敲打得差不多了,过犹不及,这才有心给鲁肃一个台阶。 对于鲁肃这样的聪明人,半分话足够。 他已经表明,可以让鲁肃跟家族联系,但是鲁家得付出一定代价,而且鲁肃需要归顺于他,而他做出的保证就是,不会坐看鲁家被灭。 鲁肃脸色紧绷,斟酌半晌,终于微微躬身:“陆……陆大人,鲁某愿意!” 对他来说,联系家族最为重要,跟随陆远,建立不世功勋,同样让他心驰神往,只是一声主公,实在难以开口。 而且陆远再次对鲁家扒皮,却只给了一个不可见的保证,这难免让他心中芥蒂。 “子敬聪慧,大智若愚!” 陆远哈哈大笑:“如此,你便去找许劭接管政务吧,百姓民生,以后就仰仗你了!” 他对鲁肃叫不叫主公倒不在乎,能不能办实事才最要紧,许劭之前也曾高傲,最终还不是改了口。 有鲁肃主持皖城政务,那以后皖城琐事,他就不必再多费心,着实令他心中欢喜。 鲁肃心中同样一松,只要有事做,就证明他有价值。 他躬身称是,策马呆在一旁。 陆远看向周瑜,乐呵呵道:“公瑾,你意如何?陆某对子敬还可称远交近攻,但是对周家,就真没法合作了,最多保着周家香火不散!” 他已经给了鲁肃台阶,对周瑜自然没必要惺惺作态。 而且之前,他确实放走了一批周家子弟,这份诚意已经给了周瑜,只看周瑜如何选择。 周瑜眉目紧蹙,微微躬身:“陆大人,周某想回舒县整顿家族,如果事成,自会有我周家精锐前来投奔,不知陆大人敢不敢信任周某!” “公瑾是聪明人,陆某自然敢信!” 陆远爽声笑道:“以周家如今局面,公瑾只能信任陆某,别无选择,就算你与孙郎交情莫逆,但你敢与孙坚为伍吗!” 周瑜的意思是带着家族势力投奔,这样起码还能有自己嫡系,看陆远同不同意。 其一是周家与陆家势同水火,陆远敢不敢接受周家精锐。 其二是他回归家族,收拢精锐,还会不会投奔陆远,毕竟天下诸侯甚多,他能选择的也多,看陆远敢不敢信他。 陆远对此毫不迟疑,周家精锐来了正好,周瑜想要保留自己嫡系,但这也是他的力量,而且军队重组,周家仅存的一点精锐打散之后,威胁不到他。 他更看重周家物资,这一次,是掘地三尺的周家钱财,比什么拔毛扒皮可痛快多了! 至于周瑜的其他选择,陆远更不在乎,周家老宅就在舒县,身处庐江境内,只要精锐齐聚,不是向皖城进发,那周瑜就是自寻死路。 就算让周瑜投奔他人,别人也不可能允许周瑜保留嫡系力量,以及大量钱财,只会砍了周瑜,瓜分钱财与周家精锐! 周瑜躬身施礼:“陆大人远见卓识,周某佩服!” 陆远畅快大笑:“有公瑾相助,陆某北上讨逆,又平添了几分胜算,可喜可贺!” 这时,一个骑兵飞驰而来,老远便在马上高喊:“主公,二夫人令我前来传话,讨逆檄文已印刷千份……” “这么快!” 陆远神色一震,心思电转,向着那骑兵喝道:“告诉二夫人,讨逆檄文继续印刷,连夜以快马传遍扬州,让陈温在檄文上署名!” 此时的扬州还是汉室分划,共有六郡,九江,丹阳,庐江,会稽,吴郡,豫章。 庐江郡是他陆家本部,自然可以如臂使指,让讨逆檄文畅通无阻,而陈温身在皖城,正好可以借陈温之名为他造势,让讨逆檄文响彻其它五郡。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对陈温这个扬州刺史毫无敬意。 那骑兵刚到近前,还未来得及多喘口气,便又匆忙躬身称是,策马扬长而去。 陆远振奋精神,向着前方大军一声高喝:“典韦,周仓!通知兄弟们,暂停狩猎,回来集合!” 山中传来二人回应,随即大量军士整顿旗鼓,轰隆隆归来。 不过盏茶功夫,大军已经奔回山下,井然有序。 骑兵步兵依次穿插,列着军阵,依旧是山中互为攻防犄角的阵型。 一个个壮汉衣衫染血,却眉开眼笑,显然意犹未尽。 陆远策马到众人面前,想着北上大业,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猛地拔出腰刀,高高举起,慷慨激昂道:“兄弟们,你等北上杀敌,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一个个骑兵纷纷下马,敲得胸膛咚咚作响,异口同声道。 他们是最早追随陆远的老卒,不知道要北上杀什么敌,建什么功,只知道陆远把他们当兄弟看待,他们就该一直追随陆远。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一个个步兵稍稍迟疑,却也纷纷行礼,敲着胸膛叫道。 他们是荆州老卒,来到皖城只是为了生存,到皖城才发现这里军民一体,其乐融融。 现在陆远一声兄弟,叫得他们个个心绪复杂,难以自持。 什么时候,主公会喊他们这些卑贱的走卒为兄弟! 士为知己者死,单是这一声兄弟,就把一群老卒的胸膛喊热了。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典韦、许褚、周仓、许定等人半跪半躬,异口同声道。 他们本来就因陆远视他们为兄弟而感动,有志北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此刻听到北上时机来临,他们比任何人都激动。 陆逊小脸满是毅然,同样抱拳躬身道:“愿随兄长征战天下!” 他与陆远是血脉兄弟,长久以来,早已被陆远感染,一身血性。 尽管陆远一直让他做些不堪回首的事,或者伪造扳指,或者赶着猪提亲,甚至造假天子的衣带血诏,但他对陆远依旧满是崇拜。 他看到的,就是一个顶天立地,浑然无惧的兄长! 周瑜和鲁肃同样动容,不由思绪起伏,心中波澜壮阔。 他们素有大志,早就向往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看着此情此景,七千余人同仇敌忾,不禁心驰神往,恨不得也冲上前去,叫一声:“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陆远豪情满怀,意气风发道:“陆某官任讨逆将军,今日便以此立军,讨逆军!” 他环视众人,高声喝道:“我等今后,俱是同袍,所谓讨逆,不受天子管束者,便是逆贼,不服我军调配者,同为逆贼!”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一个个壮汉抻长了脖子高喊,七千余人异口同声,简直地动山摇一般。 周瑜和鲁肃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惊容。 讨逆军讨伐逆贼,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不受天子管束者,不受讨逆军调配者皆为逆贼,这就惊人了! 天子受困京城,如何管束天下,那么岂不是陆远说谁是逆贼,谁就是逆贼! 这恐怕才是讨逆军名字的意义,就是要名正言顺地排除异己! 陆远腰刀还鞘,止住众人欢呼,再次高声笑道:“今日,讨逆军初成,我等同袍手足,正好于此让天地同鉴,葡萄美酒,珍馐肉食,兄弟们放开肚皮吃饱!” 欢呼声再次传来,惊天动地! 没一会儿,山下已经燃起了一丛丛篝火,肉香扑鼻,酒香醉人。 除了亲自送酒的乔景以外,没有一人不开心的。 陆远与一群将领席地而坐,围在一处篝火旁,同样肥肉大酒,大快朵颐。 他看着众人,乐呵呵道:“诸位,大军已成,战马不日即到,该分配一下任务了!” 一群人顿时放下酒肉,目光炯炯,眸子中满是殷切。 “周仓,统领斥候三百!” 陆远看着周仓笑道:“这三百人,只要精锐中的精锐,始终在大军最前,专司情报,暗杀,侦察敌情!” 周仓神色一凛:“周仓领命!” 他只听职责就知道,这是最精锐的一军,也是最容易立功的一军,对此满心欢喜。 典韦,许褚等人个个涨红了脸,欲言又止,显然同样想到了这点,只是因为知道陆远令行禁止,不容置疑,这才有口难言。 陆远看在眼里,乐呵呵道:“斥候军,深入敌后,最是危险,要的不是武艺,而是生存能力,周仓以往经历最合适,你等无需多想!” 许褚终于忍耐不住,声若炸雷:“主公,那许某适合什么!” 陆远哈哈大笑:“你和典韦坐镇中军,专司沙场争锋,斩将夺敌,许定为人老成稳重,领精兵三百,主掌后勤,我心方安!” 典韦和许褚兴奋地直搓手,恨不得立刻冲到沙场,找人劈砍一番。 许定躬身称是,他心中清楚,自己负责后勤,稳重是一方面,同样也是武艺不精。 陆逊一脸焦急,跃跃欲试:“兄长,那我……” 陆远沉吟一下,乐呵呵道:“你最是机灵,为兄离不开你,你就坐镇中军吧,在为兄身边!” 他原本没打算带上陆逊,毕竟战场凶险,但此刻却不忍说出,只好随意应付一下。 反正陆逊在他身边,有他护持着,早些见见战场也好,之后就让陆逊多读兵书好了。 陆远看向鲁肃,拱手笑道:“子敬,此事匆忙,却刻不容缓,皖城,就拜托你了!” “陆……主公放心,你于此刻敢信鲁某,鲁某必不负厚望!” 鲁肃脸色一丝不苟,千年不变一般,却在不知不觉间换了称呼。 之前陆远的保证被他视作儿戏,但现在他看着陆远麾下众志成城,却感受到陆远的诚意,愿意跟随陆远,赌上他鲁家的未来。 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家族,在陆远身上下够赌注。 鲁肃想到这里,不由捅了捅周瑜,低声劝道:“公瑾,你还犹豫什么?你想重振家族,现在就是最好时机,否则等你从舒县回来,可就不是讨逆军元老了!” 周仓耳根耸了耸,嘿嘿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要是等你回来,可就没这价码了!” 许褚一脸疑惑,凑到周仓身边,声似闷雷般问道:“小黑,你耳朵这么灵?” “给俺滚蛋!” 周仓一脸厌恶:“没认识你前,俺耳朵更灵,认识你后,俺耳朵经常失聪!” 陆远饶有趣味地看向众人,目光在周瑜身上一晃而过。 周瑜重重喘了口粗气,突然郑重一抱拳,一本正经道:“主公,你看周某适合什么?” “公瑾嘛,你适合的太多了!” 陆远由衷赞道:“你本该运筹帷幄,但也要一步步做起,免得犯了昔日赵括之过,先跟着许定主掌后勤吧!” 周瑜认真点头,躬身称是。 赵括纸上谈兵,一跃拜将,最终被老谋深算的白起坑死,这已经成了兵家大忌,他自然清楚。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北上!” “紧随孙坚,就这几天吧!” 陆远悠悠笑道:“明天先给你看个宝贝,你以后就不会再嫌骑马蛋疼了!” 第67章 大乔来了 白驹过隙,转瞬三天。 一纸讨逆檄文,三天间在整个扬州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忽然被砸进了一块巨石,水声动天,声势骇人。 天下共讨董卓,扬州子弟本以为此事与他们无关。 但一个讨逆将军横空出世,却彻底牵动了他们的心弦。 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唯一被天子敕封的讨逆将军! 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建功立业,一展抱负! 哪个英雄不想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封狼居胥,流芳百世!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有士子一路高歌,腰佩宝剑,辞别父老,前往皖城。 “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随本将军出征,皆为手足!” 有壮士情绪高昂,呼朋唤友,要到皖城建功立业。 人群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皖城人山人海,声势鼎沸。 皖城百姓们更是兴高采烈,熙熙攘攘,向着各方来客介绍。 “那是馒头,你们这群土包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包子才是好东西!” “陆大人就是将星下凡,你敢不信,老汉就一粪叉戳死你!” “老夫正是华佗,从军报名是在县衙,快把你的剑放下,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 …… 县衙内,陆远正看着地图,规划北上路线。 外面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典韦一马当先,意气风发,哈哈大笑:“主公,战马三件套太好用了,典某已经能在马上舞动双戟了!” 这黑厮说着,大手突然一按战马脖子,顿时将那匹西凉战马按得瘫软倒地,悲鸣不已,驻足在陆远面前。 “住手!记得要用双腿控马!” 陆远看得眼角直跳,忍不住呵斥道:“你不是在外维持秩序吗,跑这做什么!” 他对典韦满是无奈,神骏的西凉战马也受不了典韦的体重,比普通战马稍好一点,就是棕熊不再骑狗,而是骑骡子了。 从前战马还能摔一摔典韦,但有了战马三件套,战马就再无反抗之力。 而典韦则玩起了从前的把戏,掐着马脖子控马,根本无需驯服,就将一匹匹西凉战马收拾得服服帖帖! “回主公,孙坚派人来了!” 典韦进了屋子,咧嘴笑道:“他们要接走孙策,说孙坚已经动身北上了!” “孙策身受重伤,不宜乱动!” 陆远一口回绝:“将孙坚的人打发回去,传话给孙坚,陆某先帮他养儿子,北上后再将他儿子还他!” 孙坚北上,是他意料之中,但他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孙坚大军。 毕竟他和孙坚暂时还有着同一敌人,南阳太守张咨,他得趁机因势利导,干掉张咨这头拦路虎。 扣着孙策,无非是多个筹码,方便他和孙坚相处。 典韦挥了挥手,一个骑兵顿时策马离去,安排此事了。 他瓮声瓮气:“主公,前来皖城的已经超过十万人了,鲁肃说皖城人满为患,问你怎么办!” “不用理会鲁肃,他只是放不开!” 陆远乐呵呵道:“你多关注自己的事,轻甲打造得怎么样了!”qqxsnew 对于讨逆檄文能在扬州引起这么大反响,陆远也始料未及。 这当中少不了他祖父陆康亲自摇旗,陈温被逼无奈,跟着助阵的功劳,使得讨贼檄文在扬州广为流传,各地官府积极资助,广开城门放行。 一些士子决心投笔从戎,各方豪杰云集响应,想要北上建功,但大多数还是各地流民,来皖城求一条活路。 所谓豪杰,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他人门客之类。 例如历史上的孙策,就是被许贡府上的门客偷袭致死。 这些人对皖城都有用处,鲁肃只是刚刚处理县衙事务,不敢放手施为。 士子可以归入县衙,由鲁肃统筹规划,让他们分别主持建桥,修路,修筑房屋,采购物资等琐事。 豪杰多数可以参军,淘汰的也可以充当衙役,在讨逆军北上后,维护皖城秩序。 至于各地流民,可以去建桥修路,商路通则商业兴,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典韦挥手赶走其余骑兵,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我关注着呢,整个庐江的铁匠昼夜不休,都在为我们打造轻甲,明日就能成了!” “周瑜呢,还有陈温的战马,现在都到哪了!” 陆远目光炯炯,再次问道。 这时候的轻甲就是一块块薄铁片,互相叠加着保护人关键部位,没有太多铸造工艺。 有各地官府资助的钱财物资,和他祖父在庐江的运作,轻甲并不费力。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周瑜归来,以及陈温的三千匹西凉战马! 这不禁让他心潮起伏,壮怀激烈。 典韦嘿嘿笑道:“周瑜今夜就能到,但周家除了一些精锐,就剩个瘫子笑面虎了,战马已经进了庐江,今夜也能到!” “好,整顿大军,明日择吉时北上!” 陆远微微眯眼:“等到了酸枣与诸侯会盟,你才能见到真正的笑面虎,周晖那样的,只知平衡而无实力,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典韦躬身领命,突然凑了凑身子,神秘兮兮道:“主公,乔府的马车进县衙了,是少夫人的姐姐!” 陆远怔了怔:“大乔来了?” 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因果。 按他计划,每个士兵配备一小壶酒精,用于战场消毒。 小乔和蔡琰肯定是忙不过来,才找大乔前来帮忙,毕竟此事只有她们三人会。 典韦搓了搓手,贱兮兮笑道:“主公,大军北上在即,这时候大乔来了,就是主动给你机会揽二乔啊!” “胡说八道,人家是来帮忙的!” 陆远哭笑不得:“以后少说这种没影的事儿,我为了避嫌,才换到此处办公,连人家面都没见过,揽什么二乔!” 时至今日,随着陆远威严渐重,能和陆远这般随意说话的,也只有典韦了,其余人多少都带着些拘谨。 陆远也喜欢典韦性情,往往爱跟他胡扯,但此事涉及大乔清誉,他却没法乱吹。 “主公,那你亏了啊!” 典韦揪着胡子,眉头皱起:“百姓们私下里都传开了,主公把大乔接到县衙过夜,你还避嫌,这不等于只喝了青楼的茶,就付了睡姑娘的钱吗!” “混账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远看看天色,低声呵斥:“入夜了,赶紧滚蛋,连夜整军,准备明日北上!” 典韦神色一凛:“主公放心,典某这就去!” 陆远看着典韦离去,稍稍松了口气。 任这黑厮胡说,事情说不定得被说得多离谱。 他倒没什么避嫌的心思,换个屋子办公,只是因为婉儿要在屋中酿酒,他不方便在那会客而已。 不过现在大乔已经来了!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去看看? 第68章 并蒂双姝 夜色正浓,战马嘶鸣声响起。 陆远看着乔府马车驶出县衙,心知这是酒精酿好,大乔随之离去。 对于大乔,他就算有心觊觎,这回也没时间了。 他目光再次看向地图,最终在南阳郡博望县上重重一敲,心中打定主意,随即收起地图,走向小乔的屋子。 烛火摇曳,小乔趴在茶几上,手枕香腮,睡得正香。 一身绿裙不知何时换成了红裙,俏丽中带着几分端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陆远心中一软,将小乔横抱在怀里,柔声问道:“婉儿,累坏了吧……” 小乔两腮陀红,身子软绵绵的,毫无应答。 “婉儿,今天要按摩哪?” 陆远大手轻抚,不由轻咦一声:“咦,馒头真变大了,婉儿你快醒醒,为夫没骗你,揉一揉就能变大!” 小乔娇躯扭动,呢喃一声,声音格外旖旎,撩人心弦。 只是她秀口一开,一股酒香顿时扑面而来。 陆远微微皱眉:“喝酒了?” 小乔缓缓睁眼,眸光迷离,怔怔盯着陆远。 陆远头皮一麻:“你是谁,婉儿呢!” 他突然发现异状,这个女孩儿虽然和婉儿一模一样,但神态气质却截然不同! 女孩儿同时清醒过来,顿时一声娇呼:“你弄错了,我是乔莹,快放我……啊!” 她话没说完,突然被陆远扔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是大乔!” 陆远恍然大悟:“原来你和婉儿是孪生姐妹,难怪这么像,刚刚是误会……” 他想起之前婉儿所说,见到她姐姐,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次果然大吃一惊,还吃了一大口,刚刚他捉弄小乔,不只动手,还动口了,也不知道大乔会不会察觉。 想着这些,他不禁心中一荡,只觉得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我知道是误会,不会跟你计较,可你怎么……” 大乔面红耳赤,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胸口,却说不下去了。 她只让陆远放开,哪想到陆远反应这么激烈,直接将她扔了出去,摔得她屁股生疼,胸脯也不知为何,一阵胀痛。 陆远察言观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尴尬笑道:“你有事吧,先坐下说,婉儿呢?” 他借机打量大乔,和小乔一样,细眉弯弯,桃花眼醉人,琼鼻娇俏,粉面桃腮,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区别。 “小妹回府中酿酒了!” 大乔径自在茶几旁坐下,落落大方,脆生生开口:“爹爹让我来问你,能不能把酒精给医馆用,我尝了下你这的酒精,结果就睡着了……” 陆远瞬间了然。 大乔前来询问,赶上小乔嫌县衙地方太小,用大乔的马车回府了,而大乔却尝了酒精,醉倒在这里。 “治病救人嘛,当然可以!” 陆远当即应了下来,斟酌一下,又关切道:“你身体没什么异样吧,我这的酒精太烈,直接喝容易酒精中毒……” 大乔一脸娇羞:“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你本来就不通礼法,人见人厌,现在即将北上,怎么还不知收敛!” 她身体确实有异样,头晕是醉酒,屁股疼是摔的,可胸脯胀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个她羞于开口,只能先压在心里。 “人见人厌?” 陆远一怔:“乔府择婿时,你第一次见我就讨厌我了?” “没有,你虽然横行跋扈,但也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大乔神色一慌,匆忙解释:“你豪情万丈,壮怀激烈,我心中只有仰慕,观你行事,为百姓谋生路,求福祉,我更觉得奇伟……” 她话刚说完,心中不由一惊,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难道真是酒精中毒? 陆远眼睛一亮,大乔的意思?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此刻不禁再次看了看大乔,心中浮想联翩,如果真能得此美人相伴…… 陆远身子前倾,目光雪亮:“莹儿,你对我……” “别叫我莹儿,我们没这么亲密!” 大乔心慌意乱:“你诗会夺魁,却弃于我不顾,之后散布谣言,置我于风口浪尖,我已经不恨你了……但你现在有了妻妾,就不能再招惹我!” 她一口气说得痛快,说完才猛地醒悟。 这都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心里话,怎么会轻易对人吐露? 到底是醉酒,还是酒精中毒! 陆远的心头却热了,他知道了大乔的心思。 他一把抓起大乔柔夷,深情款款:“莹儿,之前是我的错,错过了你,但天意让你我再遇,就是要我弥补遗憾的!” 情场如战场,战机出现,就要步步紧逼,容不得怯弱。 大乔心乱如麻,惊慌失措:“你快松开,你已经有了妻妾,怎么还能见色起意,如此多情!” “曾虑多情损德行,北上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大业不负卿!” 陆远轻轻端起大乔俏脸,情意绵绵道:“莹儿,自古英雄爱美人,皆是见色起意,我岂能免俗!我有真心实意,难道还要去做个伪君子吗?” 大乔一脸羞愤,这人怎么能如此轻佻,用这样的姿态跟她说话。 只是那句不负大业不负卿,却让她心中不自禁泛起波澜。 没容她多想,狂风骤雨般的深吻袭来,霸道无比,让她脑中轰的一声,万般情绪随风飘散。 她身子渐渐发软,迷醉,忘我。 这个令她心仪的男子,胸宽似海,为那么多人谋了生路,却唯独容不下她,反而屡屡伤害她,早已成了她心底的禁忌。 此刻这个禁忌轰然开启,欲望犹如开闸的洪水,再难克制。 衣衫寥落,娇躯盘桓。 陆远将大乔抱上睡榻,缓缓褪去她一身红裙。 美人娇躯曲线婀娜,红润中泛着诱人光泽,如玉肌肤随着陆远轻抚,微微颤栗。 大乔身子一紧,骤然清醒,匆忙双手抱怀,一声惊呼:“别,现在还不行!” 陆远蹭着大乔发丝,柔声安慰:“你我情投意合,为什么不行!” “我不愿意!” 大乔羞愤欲绝,语带哭腔,心中几乎绝望,却突然发现那骇人的身子顿了顿,胸口上的大手也停了下来,没再肆虐。 她不及多想,翻身逃下睡榻,顾不得春光大泄,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裙。 陆远目光灼灼,暗自低语:“这就是色授魂与!女以色授,男以魂与!” 他好似见到了另一幅盛景,冰肌玉骨,亭亭玉立,与小乔如同并蒂双姝,气质神韵却截然不同。 一朵是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一朵却像高贵典雅的盛世牡丹,天香国色,一顾倾城。 大乔羞恼不已:“你别看啊!” 她越说越乱,手脚绵软,一身衣服怎么也套不进去。 陆远揽住她的纤腰,大手轻拍:“别乱动,我帮你!” 大乔身子一个激灵,挣扎一番,终于颓然道:“你不许乱来,否则就是逼我自绝!” “如果乱来,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陆远给大乔穿着衣裙,耐着性子解释:“我虽然好色,但总有底线,不至于对女子用强!” 大乔娇躯寸寸颤栗,衣裙穿好,浑身上下,却都被人拍上了烙印。 她终于知道了胸脯为什么会胀痛,只是羞于开口。 虽然早知道了这人行事霸道,一举赶走了所有世家势力,为无数百姓谋到了生路,让她屡屡为此感到惊艳。 可如今这份霸道竟然用到了她身上! 怎么能那么用力,自己又不是庄园里的奶牛…… 陆远郑重其事:“莹儿,我会娶你,让你名正言顺,心甘情愿!” “现在不行!” 大乔手抚胸口,悻悻低语:“你奉旨讨逆,是万人心中的英雄,此时娶我,只会让你名声有损,而我则要被万人唾弃……” 陆远微微皱眉:“什么时候才行?” 他的名声是凭刀兵取来的,从不在乎别人口舌,只是他得顾虑大乔。 毕竟大乔是婉儿姐姐,终究与旁人不同。 大乔娇羞无限:“等你功成名就时,很多事就无人置喙了,那时,你怎么都行……” 陆远豪情迸发,眸中似有金戈铁马闪烁:“好,北上建功,归来娶你!” 第69章 北征 翌日正午,皖城北城门。 寒风凛冽,一面面旗帜铮铮作响。 旗帜上的陆字铁画银钩,迎风招展。 旗帜下是一处简易军营,七千余精骑横刀立马,一片肃杀。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身披银白色轻甲,骑跨在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上,一侧挂着大弓,另一侧横放长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外围无数百姓注视着这里,一脸殷切,却没人乱发一言。 这是讨逆军出征的日子,牵动了无数人心。 陆远一身戎装,身披火红大氅,策马冲入军营,目光逡巡,在大军中纵横穿插。 一群将士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主将,眸子中一片赤城。 “岂曰无衣!” 陆远猛地举起长枪,左臂敲着胸膛高喊,声音如金石破空。 “与子同袍!” 讨逆军将士声嘶力竭,将胸膛敲得咚咚作响,犹如战鼓擂动,与哗啦啦的甲胄声连成一片,声势如惊涛拍岸。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七千余将士异口同声,声势惊天动地,气冲斗牛。 陆远大氅飘扬,振臂一呼:“出发!” 战马嘶鸣,讨逆军将士们列队而出,在马蹄咆哮声中冲出城门。 陆远策马跃出军营,在陆康面前驻足,眸光刚毅:“祖父,时不我待,孙儿要走了!” 陆康衣衫烈烈,白眉随风,老眼有些湿润,重重点了点头:“嗯,你长大了,去吧!” 他转身就走,毫不停留,直走出老远,才擦了擦泪水,嘀嘀咕咕:“混账东西,也不知道给老夫磕个头!” 陆远策马到乔景面前,躬身施礼:“岳父大人,小子要走了!” 乔景老脸铁青,再无往日一丝慈眉善目的老狐狸面容,咬牙切齿道:“活着回来,一定得活着回来!” 他说完就走,额头青筋突突乱跳,心中苦恼无处诉说。 计划是多留一个后手,结果却赔送了一个女儿,自家一共两颗好白菜,竟然全被一头猪拱了,这算什么! 陆远不知乔景心思,与许靖许劭告别后,又找到华佗。 华佗一脸傲然,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老夫已经广传武艺,百姓人人习练五禽戏,皖城万无一失!” 陆远告别华佗,向等在一旁的鲁肃笑道:“子敬,此行匆忙,但刻不容缓,皖城就拜托你了!” 鲁肃长揖至地:“主公放心,鲁某在,皖城就在!” 陆远放声大笑,看向不远处两辆马车。 小乔俏生生站在马车旁,款款偎了一福:“夫君,珍重!”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有四字,他们目光交汇,心中一切都懂。 另一辆马车里骤然琴音响起,犹如巨浪拍空,慷慨激昂。 蔡琰还没与陆远成亲,无法下车相送,只能以琴音惜别。 陆远高声笑道:“琰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等我归来!” 琴音顿时更加汹涌澎湃,好似要与无数战马的咆哮声争锋一般! 陆远四下看去,终究没有找到大乔身影,随即一策战马,冲出城门。 战场搏命,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人群中,大乔神色黯然,踉跄着脚步离去,喃喃低语:“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大军在官道上驰骋,马蹄卷地,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陆远追上大军,向着周仓笑道:“周仓,率斥候先行,沿官道经豫州汝南郡,进荆州南阳博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随时以快马与大军联系!” 周仓躬身领命,三百斥候轰隆隆冲出队伍,一提马速,绝尘而去。 陆远看向许定笑道:“许定,大军口粮暂时无虞,你率后勤军西去荆州,鼓动百姓来皖城安家,有多少要多少,十日内归来!” 庐江郡位于扬州西北,向北就是豫州,向西则是荆州。 皖城位于庐江郡南方,在庐江境内,他们的后勤都不会有问题,一路既有官府接应,又有乔家的商队配送。 而此时的荆州因为刺史王睿被杀,孙坚率军北上,已经群龙无首。 钱粮必然被孙坚搜刮一空,陆远不会为此在荆州耽误时间,但人口同样是稀缺资源,这时候正是最佳时机。 与庐江相邻的江夏郡百姓被孙坚盘剥,必然食不果腹,有人煽动,肯定会有大量人集体逃荒,前往皖城落户。 许定领命而去,三百后勤军同时出了队伍。 典韦看着一同离去的周瑜,向陆远嘿嘿笑道:“主公,周家一共只剩四百多精锐,已经被拆散了,都在我军当中,只有瘫子笑面虎留在了皖城。” “什么周家精锐,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陆远轻斥一声:“记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周家了,所有人都是我讨逆军手足,一律以我们新的编制称呼!” 讨逆军如今已有七千八百人,多出的是来自周家的精锐以及各地豪杰。 如果按照汉军编制,将军令营,营下置部曲,他们根本无法成军,甚至各方诸侯都办不到,只是各叫各的。 讨逆军的编制极为简单,结合大汉编制,以部曲队划分,十人一队,十队一曲,十曲一部,分别有队长,军侯,校尉统领。 随便挑出个士兵,便可以找出归属,例如第二部,第三曲,第四队麾下精骑。 典韦抓了抓胡子,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典某懂了,典某统领三部,不会去区分自家兄弟!” 陆远策马冲出,看着马蹄卷地,地动山摇的大军气势,一时难掩胸中豪迈,放声高歌:“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这是《大汉天子》的歌,本就大气磅礴,应着此情此景,更显得浩瀚壮阔。 一个个将士们在马上疾行,不由纷纷侧耳,低声附和,渐渐变成扯着脖子高歌。 “女儿柔肠男儿胆,滔滔热血汉衣冠,大漠无垠江湖远,美人如玉刀如山……”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人齐声高歌,与战马嘶鸣,旌旗铮铮的声音共鸣,粗犷豪放,斗志昂扬! 陆逊喊得声嘶力竭,策马追上陆远,兴致盎然道:“兄长,把这作为我们的军歌如何,总比一直喊大风起兮云飞扬好听!”仟仟尛哾 陆远挥手一指,哈哈大笑:“这不已经如此了吗!” 陆逊想了想,也不禁笑了起来,不需要点明,将士们就会自主选择,在这样豪迈的歌声中热血沸腾! 典韦掐着马脖子追来,瓮声瓮气道:“主公,你要是早点把这歌作出来,昨夜就会成功了!” “闭嘴,别胡说八道!” 陆远大义凛然:“大丈夫以军功立身,岂能靠这等诗歌小道扬名!” 他知道典韦说的是大乔的事,只是不愿意往这上面胡扯。 对于典韦和陆逊,他倒没什么顾忌,这两人都没少帮他办私事。 陆逊是小则帮他做赝品玉扳指,赶牛羊当彩礼,大则帮他伪造天子血诏。 典韦是帮他散布揽二乔流言,拆散周瑜带来的嫡系精锐,甚至夜里悄悄送大乔回府。 但美人就在自己屋中,他最终却没留下,终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陆逊不明所以,连连点头:“兄长说得对,只是我们要在博望与孙坚汇合,万一孙坚不同意怎么办?” “我们带着孙策,孙坚敢不同意吗!” 陆远乐呵呵道:“典韦,闲来无事,给孙策带来看看!” 典韦策马离去,没一会儿大手掐着另一匹战马的马脖子,马头并着马头,一同归来。 战马上,孙策面如金纸,神色萎靡,显然重伤未愈,被典韦这样带着他的战马,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陆远热情洋溢:“伯符兄,几日不见,你气色好多了啊!” 孙策猛地脸色大变:“你别过来啊,我不怕你,真不怕你!” 第70章 杀星过境 长路漫漫,讨逆军终于出了庐江,进入豫州地界。 陆远一马当先,在前方控制着马速,顿时让整支大军的速度慢了下来。 陆逊策马追上,一脸不解:“兄长,已经到了汝南郡,如果我们纵马疾行,不出两天就能越过汝南,到达南阳郡博望了!” “让战马歇歇!” 陆远笑着指点:“如果战马疾行,一日三百里,到博望就会丧失作战能力,这对我们不利,而且我们得在这建立一个补给点,以备不时之需!” 从皖城走官道,经豫州汝南,再进荆州南阳郡博望县,全程近一千五百里。 任由战马疾行,不出五天便到,陆远此举,只是出于长远考虑。 如果是短程,优质的西凉战马可以一口气跑完,但长途奔行,战马的极限是每天三百里,并且会丧失作战能力。 曹操追击刘备时一日夜疾行三百里,疾行将军夏侯惇也有三天五百里,五天一千里的记录,但曹魏家大业大,完全不用在乎战马。 陆远自然舍不得这样,毕竟他的战马都是东拼西凑,明抢暗夺而来。 而且他们进了南阳就可能直接对上张咨,他必须得让战马保持足够体力,准备大战。 周瑜追了过来,目光闪动:“主公,这里的补给点,是指陈温吗?” 他之前奉命前往荆州煽动百姓,结果江夏郡百姓一呼百应,结伴前往皖城,任务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得多,他也直接回了大军本部。 “汝南陈氏,哪有比陈温更合适的!” 陆远笑眯眯道:“公瑾,派人告诉陈温一声,我们讨逆军到了,只是我们骑兵补给,所需草料甚多,运输线不能过长,需要在这里建一个补给点!” 之前陈温的战马到来,他就按承诺将陈温礼送出皖城,陈温急着接掌丹阳郡,一定会先回汝南老家,筹集人手物资,以便在丹阳郡立足。 周瑜躬身领命,片刻间安排了下去。 大军在官道上招摇过境,信马由缰,速度极慢,但战马却终于得以喘息。 陆逊绷着小脸,疑惑问道:“兄长,之前为何要放掉陈温,如果陈温还在我们手上,现在予取予夺,就方便多了!” “这是豫州,陈温已经不重要了!” 陆远笑着解释:“记住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陈温虽然软弱,但别把他逼急了,这样相处正好!” 他对陆逊极为满意,带在身边,只要不是紧急事情,都会耐心指点。 陆逊以双腿控马,皱眉沉思起来。 陆远一拍他肩膀,乐呵呵道:“先别想了,飞鸽传书庐江,让乔家来汝南郡经商,生产馒头,保证我们口粮!” 陆逊躬身称是,领命而去。 他名义上坐镇中军,实则无事可做,每日寻陆远要差事,陆远只好将飞鸽交给他,让他负责对外联络。 周瑜刚将事情安排好,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主公,乔家来汝南加工馒头,能安全吗?” 时移世易,周家已经不在,周瑜也对陆远心悦诚服,一心跟陆远建功立业,重振周家。 所思所想,都是尽心为讨逆军考虑。 “只要大军还在,乔家就会安全!” 陆远笑眯眯道:“陈温经不起敲打,不敢对乔家下手,豫州刺史孔伷,暂时是我们盟友,也不会撕破脸皮,不过也得给他们点好处,这些方面,乔家不用我们提醒!” 乔家把商行开到汝南,必然要跟当地各方势力打交道。 以乔景的老谋深算,一定会用馒头吊住汝南陈氏和豫州孔伷,起码短期不会出问题。 至于以后天下大乱,那时局势诡谲莫测,陆远也只能看着时局,顺势而为。 不过他对孔伷没什么印象,记忆中只有刘豫州,没听说过孔豫州,好像孔伷在讨董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所灭。仟仟尛哾 他能做的就是提前在这安排个商行,先在豫州地界上钉个钉子。 周瑜迟疑一番,尴尬笑道:“主公,伯符他……” “放心,我不会杀孙策!” 陆远向周瑜笑道:“现在得通过他来联系孙坚,以便一起解决张咨,但你现在不宜见他,免得你两难,懂吗!” 周瑜微微一笑:“主公高义,我懂了!” 他去见孙策,放孙策走,是为不忠,见孙策被困而不救,是为不义,只会两难。 现在得知孙策不会被杀,他心中的石头放下,反而轻松了。 大军奔行了两个时辰,前方一队骑兵缓缓出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陆远看清为首者正是陈温,不由心中暗喜,这老家伙来得这么及时,可见其心性软弱,这也让他多了份底气。 陈温带队勒住战马,看着陆远,面无表情道:“陆将军,你要在此地建立补给点,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使君怎么糊涂了!” 陆远笑吟吟道:“讨逆军奉天子之命北上,汝南陈氏供应点粮草不为过吧,难道汝南陈氏也要做逆贼?” 陈温老脸一绷,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汝南陈氏一直忠于朝廷,岂会谋逆,只是这么多大军消耗,我陈家如何供应得起!” 他心中郁闷不已,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县尉而已,隔着三级就开始指挥他了。 只是讨逆军气势汹汹,他刺史大人的官印指挥不动,当下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试着讨价还价。 否则全由他陈家来供应,简直是在他心头上割肉。 “使君既然为难,陆某自取便是!” 陆远哈哈大笑:“这事其实简单,供应不起,那就是陈家吃饭的人太多了,稍后陆某大军过境,帮使君清理下门户!” 他说着,便不再理会陈温,策马慢悠悠离去。 陈温心中一突,匆忙追上陆远,战战兢兢道:“陆将军,此事好说,何必妄动刀兵,将军奉旨讨逆,我陈家就是节衣缩食,也不会让大军饿到一分!” 他心中清楚,这就是个杀星,绝对会说到做到。 自己再讨价还价,说不定他陈家会就此灭门,这小子对这种事最熟练! 只是之前来使明明很客气,到这小子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陆远似笑非笑:“现在好说了?” 陈温忙不迭点头:“好说,自然好说!” 陆远摇头失笑:“使君不必担心,陆某只需要战马草料,你们的面饼,我们讨逆军将士吃不惯,乔家会在汝南加工馒头,到时还请使君多多帮衬!” 陈温呆了呆,心中暗骂不已。 既然只要草料,怎么不早点说,何必他来讨价还价,自讨没趣! 不过想到乔家来加工馒头,他心中又亮了亮,乔家加工,那谁来帮乔家销售,在这汝南地界,难道还能避过他陈家? “使君留步吧,陆某不会进城!” 陆远马鞭一指,向跟在一旁脸色变幻的陈温笑道:“陆某只是借道北上,自有后勤大军与使君交接草料,还请使君早做准备!” 陈温匆忙挤出一丝笑意,乐呵呵道:“陆将军放心,我陈家紧一紧肚皮,必不会误了将军大事!” 战马的草料虽然少不了豆谷,但最上乘的草料跟人吃的还是有天壤之别,而且馒头能进入汝南,他损失也不算太大。 他看着大军缓缓离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总算送走了这群杀星。 大军中,陆远向着周瑜和陆逊笑道:“看到了吧,这老家伙就是欠敲打,敲打一番,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周瑜若有所思:“主公,皖城藏兵无数,乔家不妨招募一些私军,跟着商行过来!” 他知道皖城的情况,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遍地藏兵,真到了紧急时刻,招募出五万大军都没问题。 如果乔家能招募些私军过来,那么小则自保,大则席卷汝南。 陆远哈哈大笑:“公瑾深知我心,放心吧,该做的都会做,但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需要等待时机!” 周瑜呆了呆,摇头失笑:“原来主公已经盯上汝南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他们正说着,一个骑兵突然迎面而来,正是在前方探路的斥候军快马。 那斥候在马上施礼,神色焦虑:“主公,孙坚大军改了方向,意图截击我军!” 第71章 孙坚偷营 大军安营,漫山遍野帐篷朵朵。 外围各种隐蔽处,静静趴着一个个暗哨,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中军大帐内,陆远看着地图,渐渐露出笑意。 典韦,许褚,陆逊在一旁摩拳擦掌,周仓则是脸色紧绷。 周瑜神色凝重:“主公,孙坚拥兵三万,俱是精锐,不容小觑!” “公瑾多虑了!” 陆远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乐呵呵道:“孙坚是来接儿子的,想必是上回孙策的书信吓到他了,你们来看看地图就明白了,他带不来大军!” 如果孙坚自荆州进入汝南,根本绕不开南阳。 南阳号称天下第一大郡,是荆州门户,人才济济,拥兵无数,一郡人口和北方幽州差不多,历史上孙坚干掉张咨,靠的也是连哄带骗,没有强攻。 现在孙坚和南阳太守张咨结了死仇,张咨势必严阵以待,孙坚要么干掉张咨,霸占南阳,带着大军北上,要么就只能率精骑夺小路而走,避开张咨眼线。 时间这么短,孙坚显然不可能干掉张咨,只能是第二种情况,被斥候军发现,误以为孙坚在前方截杀。 周瑜看了看地图,恍然大悟,缓缓向众人解释起来。 典韦拳掌交击一叹气,瓮声瓮气道:“小黑不行啊,见到几个人影就吓破胆了,肯定是之前当黄巾军时落下的毛病,你们被孙坚杀得太惨了!” 周仓一张大黑脸满是局促:“俺哪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派人回来送信也不是怕他,而是对大军负责!” “行了,周仓能发现孙坚,是大功一件,不必多议!” 陆远止住两人吵闹,乐呵呵道:“周仓先回斥候军,尽快到南阳,不必理会孙坚,打探下几人消息,黄忠,文聘,张仲景!” 南阳郡人杰地灵,出过的人才太多,他一时也想不到还有谁,只有这三人最出名。 另外诸葛亮也是南阳人,只是现在跟在袁术身边,他没机会下手。 “黄忠,文聘,张仲景……” 周仓嘀咕几句,暗暗记下,领命而去。 “有朋自远方来,迎接下吧!” 陆远挥手一指:“典韦,许褚!传令大军,只要发现我们的暗哨示警,百步内不经通报者,一律以箭阵射杀!” 典韦和许褚眼睛一亮,搓着手兴冲冲而去。 周瑜呆滞片刻,疑惑道:“主公,把孙坚杀了,我们还如何击败张咨,总不能始终留个隐患,随时断我们后路!” 他还是不太适应,有朋自远方来的迎接方式,是箭阵。 “放心吧,孙坚没那么容易死!” 陆远不以为意:“孙坚行伍出身,杀伐半生,之前在县衙栽过一次跟头,不会再轻易掉进陷阱,只是他为人横行霸道,不给他个下马威,我们难以相处!” 周瑜依旧惴惴不安,只是见陆远已经在闭目养神地等候,他也不好再相问。 午夜时分,安静的临时营寨中突然响起一声厉喝:“杀!” 声似炸雷,犹如晴空霹雳。 随即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响,箭雨铺天盖地,向着营寨外小路倾泻而下。 孙坚带着百余人,正想悄悄摸进营寨,救出孙策,一听到这熟悉的弓弦声,顿时头皮一麻,本能的就地一滚,向营外撤去。 他在战场上向来身先士卒,也是第一个踏进百步内的,就地滚了几圈,就见着漫天箭雨如同追着他一般,在他身后铺得密密麻麻。 一轮箭雨过后,那面吱嘎嘎的挽弓声又起。 孙坚太阳穴突突乱跳,高声大喝:“陆家子,你真要杀了老夫,独自面对张咨吗!” 他来不及多想,喊话同时,连连挥手带着众人后撤。 这次他确实小心了许多,为了摸进营寨,提前做了许多安排,这才躲过第一轮箭雨。m.qqxsnew 陆远慢悠悠从中军大帐走出,虚手一压,老神在在道:“先停下吧,我和这老贼熟悉,他之前来县衙偷过菜!” 随即陆远向外高喊:“偷菜老贼,还不赶紧出来,要让陆某大军将你擒来吗!” 孙坚胸口一闷,这混蛋竟然还敢提这茬! 只是他现在分不清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四下看去,只觉得哪里都有暗箭瞄准了他。 孙坚迟疑一下,阴沉着脸走了出去,直到营寨的篝火旁,高声叫道:“陆家子,老夫来了!” “原来是破虏将军!” 陆远哈哈大笑:“将军与我认识的那偷菜老贼挺像,都喜欢不请自来,不问自取,快快请吧!” 孙坚一身甲胄,头戴红盔,显得格外英武,一路拍着满身枯草烂泥,大步进了营寨。 “将军,你这红盔真不错,千万得带好!” 陆远笑意盈盈:“要不是你这红盔,陆某都没认出来你,肯定得把你当偷菜老贼一并射杀了!” 孙坚心中一阵厌恶,闷头在中军大帐坐下,环视一圈,沉声说道:“怪不得你之前拒绝老夫招揽,原来你早有准备,是老夫看走眼了!” 陆远打了个哈哈:“将军谬赞了,将军此来,是来谈我们的合击之策吗!” 他早就让孙策给孙坚写了信,要与孙坚合击张咨,可惜孙坚一直没回应。 孙坚猛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少废话,你知道老夫来意,策儿呢!” 他一想到那个合击之策,就怒火中烧,让他主攻,这小子负责牵制张咨,这算什么合击! 况且是利用孙策的命来威胁他,他戎马半生,几时受过这等威胁! “将军是来偷人的?” 陆远脸色一沉:“将军别开玩笑,在我这偷颗菜就是死罪,要是来偷人,那就得千刀万剐了,外面的百余人,什么程普,黄盖都是同罪!” 他话音刚落,大帐外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将军不用管程某,程某不怕死,呃!” “将军休要被小贼威胁,黄某,啊!” “将军……呃!” …… 孙坚心头一跳,匆忙撩起帐帘查看,顿时见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脸黑如铁,身如棕熊,一手一个提着被打晕的程普和黄盖,正咧嘴笑着。 另一边同样一个壮汉,以同样的姿态提着韩当和祖茂,面色森寒。 陆远语气悠悠:“这是陆某麾下的典韦和许褚,将军以为如何?” 孙坚眼角直跳,只觉得典韦的气势重如山岳,他毫不怀疑,以自己的武艺与典韦对上,绝对会被当成孩童一样毒打。 他看向许褚,不由瞳孔一缩,汗毛倒竖,对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好像杀人如同杀鸡一般。 他并不知道,陆远麾下,论长相凶恶,典韦能把孩童吓哭,但却不是第一,许褚心生杀机时,能把孩童吓晕。 “你到底什么意思!” 孙坚定了定神,手按剑柄质问:“现在张咨在南阳严阵以待,无论你我,都无法与他善了,此时你要跟老夫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终究是战场中走出的猛将,即便心中不安,也依旧气势不改。 “将军多想了,你我相拼,只会是你死,我活!” 陆远神色自若:“不过陆某奉旨讨逆,张咨既然是逆贼,自然得先与将军合击张咨,如果将军不愿,那就是附逆了,与逆贼同罪!” 他说话间,将一份已经写好,即将传遍天下的报纸递给孙坚。 这是从皖城传来的第一份报纸。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缓缓将手从剑柄上挪开。 他当然清楚以一己之力杀不出重围,只是这混蛋说话实在气人。 而且现在这混蛋成了奉旨讨逆,直接将张咨定成了逆贼,威逼他如果不愿意,就要把他也定成附逆,岂有此理! 他随意打开报纸,只是觉得纸张质地极好,并没有上心,同许劭等人一样,只当是左伯纸。 只是看到内容,却不由脸色一变。 上面多是介绍皖城,却用重点一块评价了张咨,列举张咨几大罪状,附逆董卓,霸占南阳,天下讨董时摇摆不定,简直条条都是死罪,却有理有据。 孙坚拿着报纸,迟疑道:“这个是?” 陆远侃侃而谈,将报纸的来路,发行统统讲了一遍,才乐呵呵道:“将军以为,报纸传到南阳后,会牵制张咨多少兵马?” 孙坚一脸呆滞,半晌无语,以他一路杀伐的阅历,只知道这东西煽动人心很厉害,却判断不出到底能牵制多少兵马。 陆远又问:“将军觉得,陆某的讨逆军军容如何,能牵制张咨多少兵马?” 孙坚这次明白了陆远的意思,不谈报纸,光是讨逆军这么多精骑,就足以让两万步卒不敢妄动。 他沉吟片刻,面无表情道:“老夫同意你的计划,能接走策儿吗?” “将军放心,陆某又不是绑匪,只是孙郎身受重伤,不宜乱动!” 陆远从容笑道:“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安排吧,免得你也受了什么伤,和孙郎一样不宜乱动,到时你孙家大军,该如何自处!” “你!” 孙坚语气一滞,习惯性按住剑柄,却又硬生生克制着冲动,抖着胳膊将手挪到一边。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再次栽到了这混蛋手里。 而且这混蛋实在可恶,他不是绑匪,那策儿怎么会稀里糊涂参加了婚礼,还平白无故被人射了一箭! 甚至自己和张咨结仇,也和这混蛋脱不开关系! 现在这混蛋扣着策儿不放,竟然还来威胁自己! 孙坚沉默良久,面无表情道:“策儿什么时候可以乱动?” “张咨死后,孙郎的病就该好了!” 陆远笑吟吟道:“将军回去准备吧,这几日报纸就会传遍南阳,将军总攻之时,陆某将从北面同时进攻!” 孙坚闷哼一身,起身离去,吩咐随行的一群老卒扛起程普黄盖等人。 陆远热情洋溢:“将军保重,南阳再会!” 孙坚回身干巴巴笑道:“不必了,老夫岂会与虎谋皮!” 他心中颇为复杂,自己竟然两次栽到这混蛋手中,但这混蛋同样两次放过了他的性命。 陆远怔了怔:“你号称江东猛虎,怎么还说与虎谋皮……” 周瑜在一旁尴尬解释:“他是江东猛虎,但主公号称扒皮啊,他与主公联手,岂不等着被扒皮……” 许褚压着嗓音道:“主公,何不趁现在干掉这老小子!” 他自以为声小,却依旧声若闷雷。 孙坚刚想回身呵斥,却猛地心中一突,快步冲向夜幕。 第72章 博望坡上观火 南阳郡,博望县。 一夜之间,县城突然鼎沸起来。 大军过境,旌旗舞动,战马嘶鸣,引得无数人心头骇然。 陆远在大军当中,马鞭一指,向着左右喝道:“典韦,许褚,勒令大军不许扰民,在前方山脚下安营扎寨!” 典韦和许褚躬身称是,回身传令。 陆远看向许定,乐呵呵道:“后勤军在此备足战马草料,至少两日所需,告诉博望县令,我等奉天子之命讨逆,敢不从的,皆为逆贼!” 许定领命,招呼一声,三百精骑策马而出,冲出队伍。 大军气势汹汹过了县城,百姓们才稍稍心安,随即便见到他们县令带队,整个县城,各世家商行纷纷开仓放粮,押运着粮草追着大军而去。 他们纷纷疑惑,这是哪来的狠人,让向来吝啬的各大商行开了粮仓? 只是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讨逆军将士,一时竟没人敢上前相问。 陆远与众将士一起牵着战马,在溪边饮水,听着周仓的禀报。 “主公,博望县令鱼肉百姓,泄露我军行程,何不杀了立威!” 周仓沉声道:“博望距南阳郡治宛县只有百里,刚刚大军进城时,博望县令便派人前往宛县报信,人马虽然被俺斥候军猎杀,但他飞鸽传书,俺就拦不下了!” “我们根基在皖城,不宜在此惹是生非!” 陆远笑眯眯道:“而且就算我们不杀他,也有别人会杀他,荆州的时局可比扬州乱多了,你不必考虑这些,黄忠等人的消息呢!” 他心中清楚,他的根基是在皖城,此行目的明确,就是北上建功,别的事都要靠后。 而且无论是等孙坚北上,还是刘表单骑入荆州,都会进行一场大清洗,这里用不着他动手。 只是有飞鸽传书,大军想要偷着过境,根本不可能。 百里距离,对他们来说不过半日,现在张咨必然已经知道他到了博望,但张咨面对宛县城外的孙坚,还不敢轻举妄动。.qqxsnew 而孙坚也会收到他到达博望的消息,一定会等着他到了宛县时再动手。 战场的主动权是在他手里,这时候他倒不用急。 “主公,俺只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却没找到他们!” 周仓一脸惭愧:“黄忠是南阳老卒,但他幼子病重,正在四处寻访名医。张仲景便是名医,却飘忽不定。文聘是宛县人,因不服张咨,现在不知所踪……” 陆远怔了怔:“就是说这三人,现在都不知去向?” “回主公,黄忠和张仲景好办!” 周仓尴尬笑道:“报纸传遍天下,黄忠必然会前往皖城寻找华佗,给他幼子治病,张仲景以《角法》闻名,肯定也会接下华佗的挑战!” 报纸上陆远特意安排过,替华佗发声,要以《陆氏角法》向天下神医讨教。 这既是告知世人,神医华佗在皖城,让求医者前来皖城,也是为皖城医馆招揽人才。 此事除了华佗以外,相关人等尽知,很快还会天下皆知,只等华佗应对。 现在此事还能引出黄忠和张仲景,倒是意外惊喜。 既然他们有了线索,陆远暂时就无需考虑,而要专心应对眼前大战了。 “报纸今天就会到,这回张咨有的忙了!” 陆远嘿嘿笑道:“你们斥候军即刻出发,先行潜入宛县,查探好粮草辎重位置,张咨如果派人收缴报纸,就趁乱将人猎杀!” 报纸因为纸质轻薄,可以用飞鸽传书,直接传递到宛县,给所有跟乔家,陆家,鲁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行。 无论纸质还是内容,必定会第一时间引起轰动,也将带来第一次混乱! 周仓躬身领命,策马离去。 一个个斥候化整为零,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周瑜左顾右盼,突然向着陆远笑道:“主公,此地妙啊,简直是为火攻而建!县城内屋舍相连,直连外面山脉,一旦火起,必然引动山火,席卷整个南阳!” 陆远心头一跳,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正常会在不久的将来,博望坡一场大火,不知烧死了多少人,彻底奠定了诸葛亮的军师地位。 现在看来,倒不是诸葛亮多厉害,而是这里地形适合放火,让周瑜刚到便看出了名堂。 “主公,山火一起,没人救得了!” 周瑜眸光雪亮:“只要我们让孙坚撤军,将张咨引到此地,一把大火,无论他多少大军都得化作飞灰,之后我们衔尾追杀,张咨旦夕可灭,南阳唾手可得!” “混账话,水火无情,此地放火,得牵连多少无辜!” 陆远匆忙喝止:“就算能提前转移百姓,但他们屋舍被烧,财产被毁,以后只能沦为流民,在这里还有活路吗,此计休要再提,按原计划行事!” 他心头感慨,乱世争锋,果然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袁绍袁术不会在乎他们在京城的族人,大军师一出山,也是先拿自己老乡下手。 这里放火,不管南阳如何,博望县百姓必然十不存一。 周瑜呆滞一下,这么好的时机就错过了? 只是陆远已经走远,显然对这计划毫无兴趣! 一个老卒经过,呵呵笑道:“周郎,你们读书人不懂俺们百姓的苦,俺们不会写字,就算被烧死了,也放不出一个屁来骂你们!但主公懂,所以俺们才对主公忠心!” 周瑜身心俱震,皱眉沉思。 陆远回到大营,刚想去找陆逊,突然听到大营内一阵惨叫,随即许褚恶狠狠声音传出。 “这是鸡汤,许某喂你鸡汤呢,你倒是喝啊!来,小陆逊,我掰开他嘴,你把鸡汤灌进去,别怕,呛不死!” 陆远暗暗摇头,为孙策默哀一瞬。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道:“主公,许老弟哪会伺候人啊,孙策真是倒霉,听着都可怜!” “没办法,孙策武艺不凡,别人看管不了他!” 陆远看看典韦,乐呵呵道:“要不你试试?” 典韦匆忙摆手:“主公,典某哪会伺候人,典某只是看他可怜,想着不如给他个痛快,反正他知道了我们的战马三件套,我们也没法放过他!” 陆远愕然:“孙策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意,你让陆逊传信皖城,让鲁肃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留下黄忠和张仲景!” 典韦匆忙称是,一溜烟跑了,生怕被安排上伺候人的活! 陆远想了想孙策的事,孙坚死后,孙策做不了孙家大军的主,只能无奈跟了袁术,着实可惜。 现在孙策在自己手中,得想想办法截胡才行,不只为了孙策,那数万荆州精锐,不容忽视。 他静等了三个时辰,许定匆匆跑来,抱拳施礼道:“主公,战马草料已经备齐,战马也已休息妥当!” 陆远神色一震:“好,即刻出发,准备大战!” 第73章 大军初战 北风呼啸,旌旗猎猎。 大军风驰电掣,直奔宛县。 陆远想着这座历史名城,不禁心驰神往。 历史上曹操在此折腰,甚至典韦为此殒命,不过现在他来了,一切都在变。 一名斥候军快马飞速奔来,抱拳施礼:“主公,周将军令我来报,宛县已经开战,张咨和孙坚大军正在厮杀!” 陆远怔了怔:“开战了……什么情况?” “回主公,周将军说是因为报纸到了!” 那斥候绞尽脑汁讲述:“报纸到后不久,城内就大乱了,百姓和将领都在议论张咨,然后不知为何,张咨就带着五万大军出城,和孙坚打起来了!” 陆远暗自思索,报纸到后,宛县军民难免讨论张咨立场,心思异动。 而张咨可以不在乎百姓议论,但必须牢牢把握住军权,同时报纸内容也能让他看透,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事情发酵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这时候一场大战,让将士们跟孙坚见了血,才能先握住军权,如果大战获胜,他再竖起反董大旗,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也是张咨的无奈之举,毕竟自己和孙坚两面夹击,本就是阳谋,他必须得破局。 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到宛县前,他先解决孙坚,但张咨之前选择了固守,已经丢了先机。 陆远想了想,再次问道:“现在宛县,还有多少兵力驻守,是什么人!” 那斥候想了想答道:“回主公,宛县里都是张家族人,从庄园中调来的,一共两千余人,但他们据城而守,易守难攻!” 陆远点了点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现在张咨狗急跳墙,将不稳定的大军全都拉出了城外,与孙坚决战,留下自家可靠人手,固守城池。 他正想着孙坚处境,前方突然又有一骑奔来,身上甲胄与讨逆军明显不同,一路高喊:“陆将军别放箭,我是黄盖!” 陆远遥遥看去,天生一副苦瓜脸,果然是黄盖,只是现在灰头土脸,有些狼狈。 不过好像每次见到黄盖,他都是这副德性。 黄盖抱拳施礼,一脸急迫:“陆将军,前线战事紧急,张咨攻势猛烈,我家将军请将军尽快前去助阵!” “好,陆某知道了!” 陆远悠悠笑道:“你回去告诉破虏将军,再坚持坚持,陆某即刻就到!” “陆将军,军情如火啊!” 黄盖并未离去,策马紧跟陆远,一脸凄苦道:“此地距宛县不过半个时辰,求将军冲锋一次,救我大军,否则,否则黄某就只好自刎于此了!” 陆远看了看黄盖,不禁哈哈大笑:“将军一路走好,自刎吧,陆某为将军送行!” 他心中不禁嘀咕,黄盖这张苦瓜脸,果然天生就是演苦肉计的,可惜这次碰上了他。 黄盖呆了呆,手握剑柄见没人理会,只好又自己放了下去,一脸苦涩道:“陆将军,我们之前说好了,合击张咨啊!” “少废话,讨逆军中,容不得你插嘴!” 陆远冷喝一声:“陆某行军,自有章程,你想死就躲一边死去,别在这碍眼!” 他说完就没再理会黄盖,孙坚的军情如火,与他何干! 过了两刻钟时间,宛县已经遥遥在望,大军却开始缓缓减速,为战马积蓄力量,准备做最后的冲锋。 黄盖不明所以,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话,边上的许褚面无表情,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就要一刀砍了他。 陆远大氅飘扬,策马到大军最前,猛地振臂高呼:“兄弟们,讨逆军首战,不容取巧,不容胆怯,真刀真枪见过血的才是真军人!” 一群将士齐声嘶喊:“必胜!” 陆远心潮澎湃,开口厉喝:“偃月箭阵,冲锋!” 大军陡然加速,在疾行中迅速变阵,分成前中后三排,如同一轮弯月向前推进。 一旦遭遇敌人,三排士兵会依次射击,几乎没有挽弓时的空当,始终保持箭雨压制,攻击不断,很是凶残。 这是一个短命王朝发明的箭阵,并以此箭阵彻底征服了突厥人。 战马咆哮风雷,不到盏茶功夫,已经到了宛县城下。 城墙上一片慌乱,还在准备着滚木礌石,一轮箭雨已经铺天盖地,迎面射来。 偃月箭阵笔直前冲,近三千支箭矢齐射,在距离城墙八十步时灵活地一转身,如同磨盘一样调转一圈,第二排士兵已经换成了第一排,箭矢齐射,随即是第三排,如此往复。 城墙上的惨叫连连,箭雨如蝗,源源不断,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射杀。 两丈高的城墙能挡住战马,但对弓箭却形同虚设。 守城将士只能躲在墙垛后,暂避锋芒。 陆远手执神臂弓,箭无虚发,见北门已经引来了所有敌军,顿时一声厉喝:“典韦,许褚!” 二人并未应答,一策战马,带着百十人向东面冲去。 大军依旧对城头箭雨压制,并不强攻,那面典韦和许褚却在周仓的接应下,悄悄摸上城墙,将一杆陆字大旗插在墙上。 这是他们在猎狼时常用的战术,大军压制,精锐偷袭。仟仟尛哾 陆远心中一喜,一挥手止住了箭阵。 城墙上的守军刚得喘息,却立刻迎来了典韦和许褚等人的攻势。 尽管没有战马,典韦和许褚仍然悍勇无比,刀光戟影间血肉横飞。 后方百余精锐,用着小型的偃月箭阵推进,在城墙上收割生命,喊杀声甚至比之前还响。 城墙上的兵力彻底被牵制,周仓等到机会,带着斥候军杀向下方城门关隘,没遇到多少抵挡,就将城门轰隆隆开启。 大军呼啸而入,纷纷挂起长弓,手执长枪沿甬道上了城墙,将仅剩千余守城士兵堵得严严实实,不由分说,直接策马冲杀过去。 一片银白色钢铁洪流掩杀而过,长枪透体,甲胄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上鲜血殷殷,汇聚成溪流,沿着城墙淌下。 近距离的攻杀下,骑兵对步兵有着绝对的优势,偃月箭阵如同磨盘一般碾压而过,只不过箭矢变成了长枪。 守城将士只觉得枪影重重,每个敌军带着战马的蓄势一击,刺出一枪后根本没有停留缠斗,就有了第二轮借着战马之力的枪影。 战斗结束的极快,守军无一幸存,讨逆军占领城头,在城头换上了一杆杆陆字大旗。 典韦,许褚,周仓等人浑身浴血,大步走到陆远身前,一脸兴奋,异口同声道:“主公,幸不辱命!” “不错,看来守军还没有狼群狡猾!” 陆远哈哈大笑:“周仓,带我们去看看粮草辎重吧,这可是天下第一大郡啊!” 后勤军打扫战场,回收箭矢,其余大军则兴冲冲下了城墙,随周仓而去。 黄盖晕头晕脑,还在为刚刚的大战震惊。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强悍的骑兵,这么容易拿下的城池。 那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箭矢,换了谁守城,也根本组织不起抵抗,守城的人数越多,反而死伤越大。 要不是这次讨逆军初战,为了让士兵见血,不想取巧,一直用箭阵就能磨死对方! 他脑中轰鸣声不断,一会儿是漫天箭雨,一会儿是枪影重重,最后一幕讨逆军的无情杀戮,同样让他心头大骇。 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才能这样没有一句废话,就将上千人屠戮一空! 他不知道这支大军终日在山中猎狼,面对狼群这种最为凶悍,不死不休,又格外狡猾的族群,往往被狼群近身,稍有迟疑就要身死殒命。 世家之争中,这支军队也见惯了精锐,一夜袭杀两千多世家精锐,相比之下,守城将士只是一群会拿刀枪的青壮而已。 黄盖被众人拥挤着下城,这才猛然醒悟,匆忙奔到陆远身边,语气急切道:“陆将军,既然攻下城墙,还请将军赶快发兵,救我大军啊!” 陆远看了看黄盖,漫不经心道:“陆某替破虏将军端了张咨老巢,这还不够吗!” “陆将军,军情紧急啊!” 黄盖愁容满面:“我军还在城外血战,请将军守诺,尽快出兵合击张咨!” 陆远脸色一沉:“威胁陆某,你找死吗!” 第74章 挽弓当挽强 宛县库房,粮草堆积成山。 大量士兵正在统计数量,一片喜气洋洋。 城外厮杀声震天,却无人理会,讨逆军将士都沉浸在这首战的胜利之中。 陆远面沉似水,静静看着黄盖。 黄盖则面色如土,他真切感受到了陆远的杀意,凛冽刺骨,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周瑜匆匆上前,附耳低语:“主公,北上还有袁绍刁难,暂时我们需要孙坚!” 陆远面色稍缓,重新打量起库房的钱粮,心头盘算起来。 周仓不明所以,眉飞色舞道:“主公,张咨已经帮我们统计出来了,共有钱财……” “不必多说!” 陆远挥手打断:“除了战马草料,其余全部留在原地,告诉宛县百姓,敢拿的随便拿,到汝南找乔氏商行就能活命,不敢拿的,就在这里等死吧!” 钱财和粮食太多,他都带不走,但可以通过百姓转移,同时迁徙一批百姓。 这些百姓带走的钱财粮食,最终总会消费掉,回到他手中,乔家也会想办法将这些人转移进庐江。 周仓领命,带人匆匆离去。 陆逊眉开眼笑:“兄长,我们还用管孙坚吗?” 他和陆远是血脉兄弟,关系亲密无间,自然无所顾忌。 虽然笑得纯粹,但意思却明显,如果不管孙坚,就可以砍了黄盖了。 “大丈夫以信立身,自然要管!”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乐呵呵道:“但是军令如山,不容他人要挟,碰上这种以诺言相逼,妄图调动我军的,就要让他吃够苦头,孙坚大军多死的人,都是他害的!” 陆逊似懂非懂,郑重点头,大概明白了一点,就是要管孙坚,但不必立刻管。 周瑜怜悯地看向黄盖,话竟然还可以这样说,杀人诛心,这比杀了黄盖还狠啊。 典韦哈哈大笑:“黄盖,你不懂我们主公,主公从来不受威胁,以后说话想想再说!” 黄盖身子晃了晃,他终于明白那股杀机从何而来,是他刚刚放了狠话,逼陆远守诺,偏偏陆远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心如刀绞,那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兵,多死的孙家大军,都要怪他胡言乱语吗! 陆远懒得理会黄盖,向着众人令道:“大军出城休息,不许扰民,随时准备大战!” 他对南阳本来就没兴趣,要不是跟张咨结仇,他根本不会来这,现在局势明朗,剩下的就是看张咨下场了。 一队队士兵顿时策马冲上街道,向南城门而去,对沿途百姓视若无睹,一路呼啸而过。 街上百姓已经乱成一团,随着报纸突如其来,守军被灭,大军进城,宛县百姓本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现在又多了一条流言,张咨谋逆,讨逆将军和破虏将军联手杀敌,等破虏将军进城,就会屠光满城人,想活命的就去库房拿东西,到汝南郡找乔家商行避难。 大群百姓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陆远微微放缓马速,听着百姓议论。 “孙坚杀人如麻,牙缝里都带着血的,他进城哪会放过我们,这消息绝对没错!” “快点,谁去库房试试,说不定讨逆军真能大发慈悲,让我们随便拿东西!” “狗屁的故土难离,老子就等你一泡尿时间,你再不走,老子就自己去汝南!” …… 陆远听在耳中,心中大为满意。 没想到孙坚凶名在外,此刻倒能成全他一二。 他随即策马奔向一群正议论的士子,士子们仗着有功名在身,纷纷拿着报纸,议论的声音颇大,旁若无人。 “太守大人就是董卓提拔,当然不肯跟诸侯讨董卓,被定为反贼很正常!” “孙猛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这个讨逆将军是谁,大军过境,堪称秋毫无犯!” “听说是庐江来的,和这报纸一样,你看这上面的皖城风物,值得去看看!” …… 陆远听着他们议论,对报纸的影响有了底气,顿时一策战马,随大军离去。 大军到了城外就在原地停了下来,战马趴在地上打盹,士兵们靠着马肚子休息,对远处的喊杀声置若罔闻,只一心等待最终大战。 陆远同样靠在马肚子上,暗暗盘算着时间。 直过了一个时辰,远方的喊杀声渐渐小了,只有战鼓擂动,却也越来越无力。 陆远神色一震,翻身上了战马,在大军中跑动,振臂高呼:“兄弟们,偃月鱼行,不接敌兵,冲锋!” 一个个士兵纷纷起身,手执长弓,精神抖擞,策马疾行,在奔行中组成战阵。 阵型看起来与偃月箭阵一样,前方弧形如同半月,一路向前推进。 一张张大弓在马上挽起,缓缓高举,箭头上寒光闪闪,夺人心魄。 战场越来越近,已经能见到两支大军厮杀在一起,战事无比胶着。 血腥味扑面而来,嘶哑的惨叫声,短兵交击声不绝于耳,地面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只有战鼓擂动,依旧在刺激着将士搏命。 陆远手执神臂弓,不自禁血脉贲张,一马当先,看着前方距离,三百步,二百步,百步! 一支狼牙箭陡然射出,随即战马转向,兜着圈跑到了大军最后。 陆远的一箭就是号令,大群士兵的弓弦声砰地一松,箭矢铺天盖地,源源不断。 偃月箭阵如同一个大磨盘,在战场的百步处疯狂转动,箭矢漫天,不分敌我! 交战双方早都见到了这波新来的生力军,心思各异,正想着如何应对,便见到箭雨如蝗,瞬间不知多少人没了念想。 战场上的骑兵被重点照顾,在第一时间遭遇打击,第三轮箭雨落下后,最后一匹战马也倒地身亡。 一轮轮箭雨几乎毫无间隙,三轮箭雨,也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 这是讨逆军围猎狼群的标准,速度再慢,就会被狼群冲入大军,咬断士兵的脖子。 孙坚在战场上破口大骂:“小贼,你是来助阵的吗!” 他向来身先士卒,此刻正在战场最前,胯下战马一样被射杀当场,不由勃然大怒。 只是他话音刚落,眼中便只剩一片箭矢,直奔他而来,顿时再不敢多言,拔腿就跑,向南狂飙而去。 张咨心急如焚,被两人堵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见到孙坚带队逃出战场,不由心头一狠,赌着最后一分胜算,带着大军喊叫着向讨逆军冲去。 顶着箭雨,张咨的大军俨如在走一条血路,战场上厮杀良久,精锐步卒早已丢掉了盾牌,此时却纷纷在箭下亡命。 张咨心头直滴血,披头散发,嘶声厉吼:“冲锋,阵斩此贼者,赏金万两!” 他一语发出,顿时为讨逆军指明了目标,不知多少士兵同时对准了他的方向,空中一阵寒光闪烁,彻底将他淹没。 张咨直接成了一个刺猬,身上满是箭矢,连挣扎声都没有,便没了气息。 孙坚看在眼里,不禁眼角一跳,拍了拍头上的红盔。 此情此景,和他刚刚遭遇何其相似,都是被大量箭矢照顾,只不过他久在行伍,身手矫健,先一步逃了出去。 他联想起之前陆远所说,一定要戴好红盔,否则都认不出来他,不禁疑神疑鬼,犹豫片刻,猛地一把将心爱的红盔抛飞。 他再看战场,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乱跳。 只见三万多南阳精锐顶着箭雨前冲,留下满地尸体后,已经冲到了讨逆军五十步内,再有二十步,就可以投掷标枪。 可讨逆军那轮大磨盘,却在转动中快速后移,箭雨不断,迅速拉开了距离,再次与南阳精锐相距百步。 孙坚倒吸一口凉气,这根本不是阵战,而是屠杀,是狩猎! 他第一次在皖城县衙栽了阴沟时,就看出陆远比他杀心还重,现在更明确了这一点。 心中打定主意,这次合作之后,接走孙策,就远离陆远,不能一击必杀,绝对不可招惹。 孙坚正感慨之际,南阳精锐终于彻底崩溃。 战场上连拼杀的机会都没有,面都见不到就被一路射杀,他们哪还有斗志。 此刻张咨已死,南阳精锐没了指挥,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而讨逆军的箭阵却反扑回来,大磨盘转动,箭雨连连,一路碾压着驱赶他们冲向孙坚大军,逼他们与孙坚大军决战。 三支大军如同猎手和猎物,在战场上你追我逐,终于南阳精锐残部和孙坚大军再次厮杀在一起。 陆远看着战场上的满地狼藉,挥手止住了大军追杀,静看对面战况。 典韦咧嘴大笑:“主公,我军阵斩逆贼张咨,该大贺啊!” “对,你部干得不错,你还差点干掉了孙坚!” 陆远咬牙笑道:“杀张咨这事,算来算去,还是算到了我们头上!” 典韦挠了挠胡子,疑惑问道:“主公,猎狼时,不就是先杀头狼吗,你不太高兴?”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确实干得不错!” 陆远豪迈大笑:“我们奉旨讨逆,杀谁,谁就是逆贼!” m.qqxsnew 第75章 大乔行踪 南阳战场,战事已经平息。 有了讨逆军这支生猛的弓骑兵出现,张咨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南阳大军最终被孙坚剿灭,只有部分精锐逃出战场,不知所踪。 孙坚无意与他们硬拼,有意放纵,但依旧损失惨重,麾下三万精锐没了六千,骑兵无一幸存。 陆远策马找到孙坚,热情洋溢道:“破虏将军,我们果然在南阳再会了!” “是啊,算老夫倒霉!” 孙坚一脸不耐烦,淡淡道:“策儿呢,把策儿还给老夫,老夫补充了粮草就走!” 他与南阳大军拼杀,都是拜陆远所赐,而且每次跟陆远对上,他都处于下风,心中对陆远既是厌恶,又有无力。 陆远紧随其后,乐呵呵道:“几日不见,将军怎么生疏了,一起北上岂不是更好!” 他北上还有袁绍的威胁,现在手上攥着孙策这个筹码,怎么都得把孙坚拖下水! “一起北上?不方便吧!” 孙坚把声音拉得老长,愤愤道:“你们都是骑兵,老夫麾下却只有步卒,速度不一,怎么一起北上!” 他心中愤恨,本来自己麾下是有骑兵的,但陆远的精骑一出现,就不分敌我,一阵箭雨,将他的骑兵全部射杀。 而且大战虽然惨烈,但有战阵依托,开始双方的损失并不大,只是胶着在一起。 但陆远大军的箭阵,俨如收割生命一般,箭雨连连,他损失的六千精锐,其中近半是死在箭雨下的,他哪能不恨。 “将军说笑了,骑兵下马,不就是步卒了!” 陆远哈哈大笑:“为了跟将军一起,我们讨逆军宁愿放缓马速,毕竟经颍川进陈留,不过七百余里,快慢也不差这几天!” 按照曹操的讨逆檄文,诸侯在酸枣会盟,隶属兖州陈留,他们现在身处荆州南阳,可以一路北上,不必再绕路汝南。 孙坚微微皱眉,这混蛋是什么意思,赖上自己了不成。 虽然猜不透对方心思,但跟这混蛋在一起,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只是对方是骑兵,要赖上他,他还真甩不掉,关键是打不过。.qqxsΠéw 他正想着,就见黄盖鼻青脸肿,被许褚提了出来,恰如之前他摸进陆远军营时。 黄盖一脸苦涩,向着孙坚施礼:“将军,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孙坚一马鞭甩在黄盖脸上,指桑骂槐道:“本将令你寻找援军,你却寻了头狼回来见肉就抢,现在还有脸说幸不辱命!” 黄盖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陆远不以为意,笑呵呵道:“将军麾下傲骨难驯,陆某替将军管教一二,将军不会在意吧!” 孙坚冷哼一声,没有应答,看到进城补充粮草的程普归来,顿时高喊:“怎么样,有多少粮草?” 程普脸色一苦;“将军,库房里一点粮草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孙坚脑中一懵,随即猛地盯向陆远,目光凛冽:“陆将军,你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没指望陆远能给他留多少粮草,却怎么也没想到,陆远竟然是一点都没留! “将军这是何意,你觉得我麾下大军,能带走粮草吗!”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本想守住粮草,再出城接应将军,可惜将军麾下不依不饶,以诺言相逼,要陆某尽快出军,现在粮草被刁民抢走,将军要怪罪陆某?” 他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黄盖跟他玩苦肉计,又用诺言要挟,虽然他碍于大局没有杀黄盖,但现在正好把这黑锅扔过去。 孙坚将信将疑,看向黄盖喝道:“你威胁讨逆将军了?” 黄盖目光躲闪,一时不知所言。 他是说了句狠话威胁,可没想到对方这么记仇啊! 孙坚看他表情,顿时心中了然,不由勃然大怒,一腔怨气全都撒向黄盖,马鞭连连抽打:“本将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招惹陆家小贼,你竟敢置若罔闻!” 他抽打一顿,心中怒气稍缓,渐渐考虑起现实。 大军北伐,现在短缺粮草,这会严重影响他的计划! 他与其他诸侯不同,别人都有世家支持,但他却是寒门出身,一路从战场中拼杀出来的,没人供应粮草,全靠四处抢夺。 之前杀王睿既有私怨,也是为了粮草,现在取南阳,同样是想把这里当做后勤补给,但南阳计划化作乌有,他还能北上吗! 如果错过这次诸侯会盟,将来天下,跟他孙家还有什么关系! 陆远轻咳一声:“将军如果为难,大军北上所需,陆某可以供应!” 孙坚沉吟片刻,轻叹一声:“说吧,陆将军有什么条件!”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何况这个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陆扒皮,怎么可能轻易给他馅饼吃! 而且军粮不在自己手上,难免束手束脚,受制于人。 尤其是受制于陆扒皮这种,比他还不讲规矩的混蛋,他不得不谨慎。 “陆某能有什么条件,将军对陆某成见太深了!” 陆远语气淡淡:“陆某只是仰慕将军,愿意资助而已,如果将军愿意,你我两军就此结盟,同舟共济!如果将军不愿,那就回去接着当长沙太守吧!” 孙坚眉头拧得老高,对陆远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混蛋对自己哪来的仰慕,之前明知道是他,还不是差点把他当做偷菜老贼射杀。 不过他一时也想不通这混蛋到底图谋什么,为什么总想跟自己绑在一起。 按理说他凶名在外,人称江东猛虎,尤其是杀了王睿之后,人人忌惮,怎么就这混蛋浑不在意! 只是现在让他率军回长沙,北伐虎头蛇尾,那么就是前功尽弃,之前谋划全部一场空,想要继续北上,就只能跟这混蛋结盟。 最主要是孙策还在这混蛋手里! 孙坚沉默片刻,一咬牙硬邦邦道:“策儿何在,老夫得先看看策儿!” 对他来说,要回孙策才是迫在眉睫,长子孙策与他最为相似,被他寄予厚望,现在被陆扒皮掳走这么久,始终不知情况,他心中着实担忧!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之后详谈。 就算大军口粮暂时被人控制,但只要到了陈留,诸侯会盟,粮草就得由陈留太守张邈提供,吃张邈的,自然会摆脱这混蛋。 陆远微微招手,向着许褚笑道:“去把孙郎带来,让破虏将军安心!” 没一会儿,许褚归来,手上提着挣扎不已的孙策,随手扔到地上。 孙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见到孙坚,终于心中动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悲愤道:“爹,孩儿给您丢脸了!” 孙坚身躯微震,心中泛起舐犊之情,却依旧老脸紧绷,冷声喝道:“策儿起来,你年纪还小,斗不过陆扒皮不算丢脸,现在伤势怎么样!” 孙策起身看了看许褚,恶狠狠道:“爹爹放心,孩儿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这混蛋每日灌孩儿鸡汤,孩儿将来必定百倍奉还!” 许褚一拍孙策肩膀,险些将孙策拍倒在地,哈哈笑道:“有出息,许某每日灌你一碗鸡汤,将来你得还许某百碗才行!” 孙策面无表情,并不应答。 孙坚面露古怪,喝鸡汤怎么还喝出仇了? 他来不及考虑这些,只看向陆远问道:“既然老夫已到,策儿就不劳陆将军费心了!” “将军太见外了吧!” 陆远不动声色道:“孙郎身受重伤,不宜乱动,如今刚刚有所好转,你就让他跟着你吃苦吗,这让陆某如何放心!” 掌握大军粮草,就可以控制他人大军,这点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当时他实力弱小,威胁别人只是取死之道,但现在他却可以放手施为。 而且孙策同样是他的重要筹码,怎么可能随意送还。 孙坚脸色一寒:“陆将军,你如此作为,是要逼老夫与你鱼死网破吗!” “没办法啊,将军行事,总让陆某心慌!” 陆远呵呵笑道:“初见将军时是在县衙,将军手按剑柄,不请自来,再见将军时是在军营,将军趁夜偷人,不问自取!将军扪心自问,陆某该不该慌!” 孙坚面沉似水,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第一次他想要威逼陆远,趁着皖城空虚进县衙,结果却被擒下,被逼立誓。 第二次他趁夜混进军营,是为了救出孙策,结果又被擒下,最终答应陆远合击南阳张咨。 他每次行动确实都没什么诚意,最终也都是惨淡收场,但陆远却都放了他。 孙策抱拳施礼,神色郑重:“爹爹,孩儿知道你为难,也知道陆贼心思,但孩儿愿意留下来为质,不了解他,将来如何报仇!” 孙坚顿时神色一慌,方寸大乱,匆忙道:“策儿,来日方长,不可胡言乱语!陆将军,老夫答应了,只要策儿安全,你我两军,就此结盟,一同北上!” 他心中凛然,只怪自己长子还是年幼,不知这混蛋的狠辣,竟然当面说要报仇! 为了孙策性命,他再顾不得多想,只得直接答应下来,甚至连具体条件都没谈,生怕陆远当场杀人。 陆远看了看两人,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当然不会杀孙策,只会好好对待,等孙策接管孙家大军。 只是见孙策依旧未曾屈服,不由心中感慨,不愧是孙氏一族,这时代最传奇的家族。 第一代孙坚起于微末,一路以军功起家,最终创下一片基业,成为这时代最狠的五零后! 之后的小霸王孙策,完全继承了孙坚遗风,在孙家衰败后重新崛起,成为这时代最猛的七零后。 再往后的孙权就不必说了,生子当如孙仲谋,堂堂东吴大帝,无人能出其右,绝对是这时代最强的八零后。 孙坚见陆远沉默,心中依旧有所顾忌,匆忙问道:“陆将军,大军在此修整一日,明天启程,奔赴陈留如何?” 他投鼠忌器,再狠的心面对自己长子性命,也硬不起来。 “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回过神来,取出一顶红盔,乐呵呵道:“这是将军头盔,我军打扫战场时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孙坚看着红盔,不禁眼角一跳,回想起之前场景,干巴巴笑道:“陆将军,老夫已经在与虎谋皮了,再带上这红盔,岂不成了插标卖首!” “将军是江东猛虎,谈什么与虎谋皮,明明是陆某为虎作伥才对!” 陆远一脸赤城:“不过陆某甘愿为虎作伥,与将军同仇敌忾,到时见了诸侯,就算是曹操袁绍,也得对将军礼让三分!” 第76章 谋算孙坚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粗犷豪迈的歌声响起,大军再次起程,一路直奔兖州陈留。 陆远带着讨逆军,在前方策马疾行,孙坚则带着大军紧随其后,撒腿狂追。 由于人数众多,整支大军如同一条长龙,蜿蜒在官道上,龙头已经探进了豫州颍川,龙尾还在荆州南阳。 龙尾处,孙家大军中。 程普累得汗如雨下,抖着双腿向孙坚赞道:“主公英明,陆家小贼果然不可信,拿了少将军当人质,就不愿再付粮草,妄图甩掉我军!” “哼!陆家小贼的心思,岂能瞒得过老夫!” 孙坚同样累得双腿打颤,气喘吁吁道:“告诉后面将士,都加快点速度,战马耐力不如我们,坚持下就能追上陆家小贼,索要馒头!” 他看向黄盖喝道:“你留下来,尽量收集些战马,另外挑选青壮,补足三万大军!” 龙头处,讨逆军唱着军歌,斗志昂扬。 陆远骑乘在战马上,听着歌声,等着前方斥候汇报,优哉游哉。 周瑜陪在陆远一旁,拱手赞道:“主公英明,孙坚大军果然会主动追我们!” “这就是欲擒故纵,累死孙坚这个老家伙!”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要跟他一起行军,他偏要啰里啰嗦,总担心被我算计,现在我们带兵就走,他反而得卖命追赶,担心我们不给他馒头!” 周瑜心中大是佩服,思索一番,又皱眉问道:“主公,但这样只能壮大声势,孙坚与我们离心离德,怎么会帮我们应付袁绍,另外还可能有曹操!” 他也是刚知道不久,许褚和典韦竟然抄了曹操老巢,还可能砍了曹操老爹。 显然此事极为隐秘,连他都被一直瞒着,但如果曹操老爹被杀,曹操岂会不知! 杀了袁绍谋士还算好说,只会被袁绍针对,但如果砍了曹操老爹,那就是杀父之仇,肯定得刀兵相向。 周瑜一想到这些,就不禁头大如斗,陆远在皖城一个小地方,竟然能得罪这么多大人物! “放心吧,孙坚一定会跟我们同仇敌忾,他躲不掉!” 陆远笑眯眯道:“孙策和馒头都在我们手里,他就得跟着我们!就算到了陈留,有张邈提供粮草,孙坚想要壮士断腕,不顾孙策性命来摆脱我们,我也另有手段逼他就范!” 对于曹操,他依旧未提,毕竟现在事情还不确定,担心也是多余。 他只是准备好大战,如果曹操老爹真的不幸遇难,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曹操见他老爹。 但这终究是下策,曹操是诸侯联盟的发起者,少了曹操,很多事情都会不可控。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见机行事。 这时,陆逊策马而来,一路高声叫道:“兄长,乔家商行押运馒头来了,但我们行军太快,他们追不上!” “传令大军,溪边安营扎寨,等待补给,快马给周仓叫回来!” 陆远马鞭一指,为大军指明了安营地点,自己也策马奔了过去。 乔家商行已经在汝南新建基地,生产馒头,有汝南陈氏支持,目前一切顺利,每三天为陆远押运一次馒头,保证大军后勤。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现在掌握情报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老家没消息,乔家来的消息倒挺多!” 陆逊英姿勃发,笑嘻嘻道:“乔家招了近万私军进汝南,现在已经安稳了,只是乔家说随着我们北征,汝南补给有些困难。还有就是,乔家想要个将领,指挥私军!” 陆远微微点头,暗自思索起来。 乔家招募私军是必然,各方关系处理得再好,终究不如自己手里有刀。仟仟尛哾 随着大军北上,保证后勤越来越难是事实,而乔家也想要更多利益,言外之意,还想多建几个馒头基地。 至于找自己要将领,这既是给自己安心,表明他们招募再多人,也会为自己所用,但同样也是乔家需要。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关键自己这也需要人手,现在还等着鲁肃能成功招揽黄忠呢。 “给乔家回信,做好准备进颍川,许定会去汝南领兵!” 陆远呵呵笑道:“另外传信皖城,下一期报纸尽快发行,点评孙坚,着重讲下南阳大战,孙坚和讨逆军联手,合击反贼张咨,之后联军北上的事!” 补给点是他们共同所需,按他的行军路线,颍川正好,而他对颍川书院,以及颍川这个人才基地也极为期许。 荀彧,荀攸,郭嘉,徐庶,陈群等等,颍川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才摇篮。 让许定去汝南,是无奈之举,这些私军没有一个好将领,只会是散兵游勇,而他这唯一能空出来的,就是主掌后勤的许定。 至于安排报纸,点评孙坚,就是为了逼孙坚跟在站在一起。 第一期报纸已经发行天下,人尽皆知,等下一期出来,人们都会看到南阳这场大战,孙坚和讨逆军同仇敌忾。 再加上孙坚现在与讨逆军一同行军,吃着讨逆军的口粮,说孙坚不是跟自己一起的,天下人谁会信! 到时孙坚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强行解释,只会被说成朝秦暮楚,自取其辱。 陆逊并未所想,直接领命而去。 周瑜在一旁沉吟,心中大呼厉害,这回孙坚算是彻底掉坑里了。 陆远拍着周瑜肩膀笑道:“公瑾,这回许定离去,后勤事务,就得交给你了!” “主公放心,周某明白!” 周瑜一脸肃然:“主公,报纸只能逼迫孙坚站队,让他无奈之下为我们所用,我们不妨再在补给上做点文章,收买孙坚麾下步卒,双管齐下!” 对周瑜来说,之前他名义上主掌后勤,但始终无事可做,连关于曹操的事都是刚刚得知,便可见他一直未得信任。 现在能真正领军,即便只是后勤,也算是彻底融入到了讨逆军中,他求之不得。 “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尽管放手施为!” 陆远笑盈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拘谨,许定一会儿就得前往汝南,你抓紧去交接吧!” 周瑜满心振奋,策马离去,他有太多抱负想要施展。 周仓见周瑜离去,当即对陆远躬身施礼道:“主公,俺回来了!” “这次斥候军任务繁重,所以提前喊你过来!” 陆远向着周仓笑道:“你们先行进入颍川,打探下荀彧,郭嘉,陈群,司马徽,徐庶几人消息,尤其是陈群,随时与大军快马联系!” 颍川的人才太多,他能想到的,一时只有这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其中荀彧,郭嘉,徐庶都是顶级谋士,让他心中期许,但他最看重的还是陈群,这个九品中正制,以及《魏律》的创始人。 谋士谋时局,谋一时胜败,一代兴衰,但创立制度,却需要超越时局的格局眼光,是万世基业,长远智慧。 至于颍川书院,这时候还在不在就未必了。 周仓并未迟疑,躬身领命,带着斥候军扬长而去。 他们是斥候,装备最好,身上钱财最多,无需等待后勤补给。 大军一直修整到半夜,辎重吃食都已经补给好。 孙坚终于筋疲力尽追来,哑着嗓子高喊:“陆家小贼,你还要脸吗,竟想甩掉老夫!” 陆远一翻身上了战马,振臂一呼:“传令大军,出发!” 第77章 颍川名门 大军浩浩荡荡,进了颍川郡治,阳翟。 陆远荣光满面,饶有趣味地打量颍川风物,看着这个时代的人才交流中心。 孙坚则是脸色铁青,横眉冷目。 他依旧没有战马,凭两条腿跑了几天,好不容易追上陆远,结果刚吃上馒头,才知道他麾下步卒,正常速度赶路的,都在吃着包子。 还是带肉的包子! “陆家小贼,怎么不躲着老夫了!” 孙坚义愤填膺,骂咧咧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日子,竟然让老夫如此狼狈!” 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戏耍,满腔愤懑无处排解,只得化作口舌质问。 “将军说什么呢,陆某何时躲着将军了?”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将军不愿意与陆某同行,陆某岂会强人所难,但你扪心自问,几日口粮,陆某可曾短缺过!你别啃馒头了,尝尝包子,再看看报纸!” 他说着,报纸裹着包子,甩手扔给了孙坚。 “报纸?” 孙坚一脸不屑:“你又弄出此物,鼓动人心,这次想对付谁?” 他吃着包子,只觉得肉香扑鼻,汤汁四溢,不由心中大赞,老脸稍稍缓和。 可随手一看报纸,却不由脸色大变,全神贯注看了起来,口中包子也不香了。 报纸上孙坚两个大字深深吸引着他,上面点评的人物赫然就是他,不禁让他心神大震。 上一个被点评过的南阳太守张咨,当天点评,当天入土,而且还带着一身骂名。 “勇挚刚毅,孤微发迹,虽有以下犯上之过,但响应天子号召,与讨逆军合击张咨,同仇敌忾,亦可谓之壮士。” 这是报纸对孙坚的评价,后面便是详细的南阳之战军情,只不过把阵斩张咨的功劳扔给了孙坚。 孙坚脸色变幻,向着陆远喝问:“陆家小贼,你要用报纸对付老夫?” “将军何出此言,这是在赞誉将军啊!” 陆远神色自若:“你这是跑累了,快去休息吧,大军略作修整,之后就得直奔陈留了!”m.qqxsnew 孙坚呆了呆,再次看了遍报纸,上面确实没什么骂他的。 勇挚刚毅,孤微发迹,这是说他为人勇烈,崛起于微末,都是实情,人尽皆知的事。 以下犯上,是指他杀了荆州刺史王睿,但此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本来就没想瞒着,更不屑去瞒,否则也不会以坐无所知应答,随便打发了王睿。 后面就是赞誉了,赞他为壮士,甚至把他划到了天子阵营里,让他师出有名,确实没什么对付他的。 可是有着张咨的前车之鉴,再加上陆远为人,总是让他心中发突,不知道陆远针对他布下了什么阴谋! “陆家小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孙坚厉声质问:“老夫半生杀伐,什么阵仗没见过,你用报纸蛊惑人心,现在点评老夫,必然有诈!” “将军对陆某误会太深了!” 陆远长吁短叹:“陆某与将军联军,自然同仇敌忾,现在只是想为将军正名,下期报纸,会公开将军半生战绩,但如果将军不愿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孙坚一阵疑惑,这混蛋会这么帮自己? 可他想起自己一路浴血,几度出生入死,却只做到个太守,心头又不由复杂起来。 他出身卑微,走上仕途全凭拼命,但当年与他一起作战的曹阿瞒,刘大耳等人,一个仗着祖宗余荫,一个靠着坑蒙拐骗,只不过经历几场战阵,就直接走上了仕途。 如果真能将他半生战绩公之于众,以战功论英雄…… 孙坚目光略带殷切,试探道:“陆家小,呃陆将军此话当真?” 陆远随意笑笑:“全凭将军心意,你若是不愿意,此事就算了!” 孙坚尴尬笑笑,他习惯了以刀兵说话,让他开口求人,着实为难。 正思忖间,他看到陆远战马,突然眼睛一亮,轻咦一声:“咦,陆将军的马鞍……” 之前要么是在大战,他心弦紧绷,要么是卖命狂追,这次才看出陆远坐骑的异常,不只马鞍,还有马镫! 联想起之前战场上讨逆军的英姿,那种驭马技术,简直比西凉铁骑还强,几乎人人堪比他这样的战场老卒。 现在看到这些马具,终于让他心头明了。 他大步上前,就要仔细查探,同时心头火热,如果他能有这样的马具…… “将军,非礼勿视!” 陆远轻喝一声:“你现在没有战马,看了又有何用!陆某答应你,此次北伐结束,一定找机会将马具图纸给你!” 对于战马三件套这个技术,陆远心中清楚,他根本保不住。 只要大军上阵,有心人都会发现异常,厮杀当中,一旦战马被人捕获,这个技术就会泄露,最终传遍天下。 现在他要做得,就是抢占一线先机,在只有他拥有弓骑兵之厉时,尽可能地给自己捞够好处,同时尽量拖延技术外泄的时间。 甚至面食发酵,纸张,活字印刷术都一样,随着乔氏商行的扩张,掌握技术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也都将不再是秘密。 真正能让他领先于前的,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视野和格局! 孙坚讪讪一笑:“陆将军此话当真?” 如果能将他半生战绩公开,如果能让他得到这个新马具图纸,两个如果,彻底让这个江东猛虎心动了。 “陆某可曾食言过?” 陆远脸色一沉:“将军好好想想,如果陆某是背信弃义之徒,你有几条命能活到现在!” 他在颍川事务颇多,对于孙坚的啰里啰嗦,也终于不耐烦了。 孙坚想了想,尴尬笑笑:“好,老夫懂了,老夫先回去整顿大军!” 他转身就走,果决无比,看着黄盖脸色一换,开口喝道:“战马呢,一匹也收集不到吗!” 黄盖满脸惭愧,唯唯诺诺道:“将军,确实收集不到,宛县的战马都被刁民抢跑了!既然将军对这马具感兴趣,那末将晚上抢一匹过来,我们好好研究一番!” “闭嘴,本将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孙坚勃然大怒:“记好了,对陆家小贼,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就不要轻易招惹!” 陆远看着孙坚走远,神色稍缓。 这次连下两个重饵,孙坚必然会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他在街道上策马立足,静心等待周仓现身。 没等多久,周仓便从角落里策马冲出,一路到了陆远身边。 “主公,俺来了!” 周仓环顾左右,满是警惕道:“主公,有消息了!” 陆远看看四周,但见街道上大军正在修整,与百姓秋毫无犯,不由微微皱眉:“你紧张什么,好好说话,都有什么消息!” “主公,颍川世家林立,不可小觑!” 周仓小心翼翼道:“俺来迟一步,荀彧和其族人都被翼州牧韩馥接走了,郭嘉则北上投奔袁绍,只有司马徽,陈群,徐庶还在,但他们都不简单,背后都是世家大族!” “荀彧,郭嘉都不在……” 陆远微微沉吟,随即乐呵呵道:“无妨,我们先去陈家看看,你别紧张兮兮的,我们有大军在侧,还怕什么世家大族!” 对于几人的世家背景,他心知肚明。 扬州的几个世家,与赫赫有名的颍川荀氏,陈氏,司马氏相比,有如云泥之别。 现在没寻到荀彧和郭嘉,但诸侯会盟时还有机会,当务之急是先招揽陈群。 唯一遗憾是荀氏一族逃遁,那么颍川书院,必然已经不在了。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道:“小黑自从上次遇到孙坚,就被吓破胆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你都没看到刚刚孙坚被我们气成啥样!” 周仓大黑脸一晃:“你懂什么,俺烂命一条不在乎,但主公在这,俺能不紧张吗,谁知道从哪就会射出一支暗箭!” 陆远微微摆手:“行了,少废话,赶紧带路!” 大黑小黑见面就吵,众人都已习以为常。 周仓在前带路,陆远带着陆逊,典韦,许褚,周瑜沿着街面行走,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街面上颇为冷清,但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像都在办喜事一般。 陆远心头疑惑,向周仓问道:“这是当地习俗?” 周仓挠挠脑袋,一脸尴尬:“俺不知道啊,俺这几日带着斥候军打探消息,为了避开这些世家眼线,没怎么跟普通人接触……” 他们没走几步,一群士子突然迎面而来。 士子们手拿报纸,不知议论着什么,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看到陆远一行人,当即顿住脚步,打量起来。 陆远正要上前询问,一群士子却齐齐躬身施礼。 一个年长士子试探问道:“阁下可是陆将军?” 陆远微微点头;“正是陆某,几位有何贵干?” 那士子神色一喜,顿时恭恭敬敬道:“在下是陈家子弟,奉族中大公子之命,有请将军前去赴宴!” 周仓附耳低语:“主公,陈家是颍川巨头,陈家大公子,就是陈群!” “巨头?他拿头当巨头吗!” 陆远不以为意:“大军进城,哪来的巨头,走,去赴宴!”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我们专门与世家作对,他怎么会好心宴请我们!” 周瑜则一脸凝重:“主公,暗箭难防,宴无好宴啊!” 第78章 除夕之夜加一喜 一行人跟着众多士子,直奔陈府。 陆远执意要去陈家赴宴,众人都没办法。 周瑜,周仓,陆逊都是脸色紧绷,小心戒备。 只有典韦和许褚神色自若,浑不在意,俨如是去吃席一般。 陆远回身看看,不禁微微皱眉,低声呵斥:“我们本来就要去陈府,现在人家主动相邀,这不正好吗,你们紧张什么!” 陈府他必然要去,既是为了陈群这位大才,也是为了讨逆军的后勤补给。 至于众人所说的危险,他倒不在意,陈家除非疯了,才会在这时候招惹自己! 周仓一脸局促,试探劝道:“主公,报纸行遍天下,人人都知道我们讨逆军对世家的态度,陈家怎么会引狼入室,其中必定有诈!” “胡说八道,谁是狼!” 陆远不为所动,沉声呵斥:“我们大军在侧,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们,你怕什么!” 周仓尴尬笑笑:“主公,俺不是担心自己,是主公你身系大业,不宜亲身犯险!” “放心吧,没事!” 陆远微微动容,乐呵呵道:“我若是连一个陈家都不敢去,还怎么和各路诸侯共商大事,谈什么未来大业!” 一行人不再多说,跟着陈家士子,很快到了一个高大的门楣前。 但见前方门楼高耸,匾额巨大,上书一个陈字。 大门外敞,里面一路婢女相连,花枝招展,直排到院子深处的客室。 一个中年儒士在大门前翘首等待,一丝不苟。 这是大汉最高规格的迎客礼仪。 陆远微微眯眼,不得不说,单单是这份迎客规格,就让他颇为受用。 他一路被各世家喊打喊杀,无论真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礼遇! 中年儒士一身青衫,精神朗朗,相貌堂堂,长得斯斯文文,一缕山羊胡很是儒雅,眉宇间颇为亢奋。 见着陆远,中年儒士当即长揖至地,热情洋溢道:“颍川陈群陈长文,见过陆将军!” 陆远一怔,这人竟然是陈群本人! 他本以为这该是个陈府嫡系子弟,却没想到是陈群亲自相迎! 这就不是迎客的规格了,而是迎接尊者或长辈。 “陈兄快快请起,陆某何德何能……” 陆远匆忙下马扶起陈群,心头微微疑惑,冷眼遭多了,此刻待遇,既让他受宠若惊,又不禁让他疑心起来,不知对方为何如此。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天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热情。 而且周仓说得没错,人人皆知讨逆军对世家的态度,陈群就是在引狼入室! 陈群神采飞扬,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将军,诸位壮士,请!” 他亲自带路,边走边道:“想必将军有很多疑惑吧,请进客室,陈某自当为将军解惑!” “陆某一介武夫,许久未见过如此风雅了!” 陆远环顾两侧婢女,乐呵呵道:“皖城没有婢女,这等让妙龄女子以媚取人的盛景,陆某在乔家见过,之后乔家就许了婢女自由,也曾在鲁家见过,之后鲁家就被灭门了!” 他依旧在试探陈群,毕竟这份热情太过异常。 “将军何必吓唬陈某,大军进城秋毫无犯,便可见将军心思!” 陈群轻声感慨:“陈某看着报纸上的皖城风物,也曾想还府上婢女自由,但这些女子无依无靠,赶走她们,她们还哪有生路!” 陆远微微思索,这倒是实情。 皖城能够废除婢女奴籍,是因为能让女子自食其力,而颍川显然不具备这份条件。 如果陈群有此心思,他倒要更高看陈群一眼了。 一路寒暄着,众人终于进了客室,分宾主落坐后,一个个婢女带着道道珍馐,樽樽美酒前来,直将个个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陆某不通文墨,此情此景,还请陈兄解惑!” 陆远见婢女退下,陈群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不再寒暄,直入主题。 “将军直来直去,陈某便与将军明言了!” 陈群亲自斟酒,取出一份报纸,神色激动道:“为了此纸,此纸已经发行两期,传遍天下,售价不过一贯,因此陈某断定,此纸成本不高!” 陆远一怔,竟然售价一贯,把价格翻了百倍,生意人果然心黑! 他不禁看了看陈群,试探道:“陈兄是要买纸?” “将军小觑陈某了!” 陈群目光火热:“将军,蔡侯造纸,功盖天下,左伯造纸,扬名当世,而此纸若能推广,用于着书立说,传播学问,于天下人而言,功莫大焉,其功绩必不会小于蔡侯!” 陆远呵呵笑道:“陈兄想要这份名声?” 他当然知道纸好,无需陈群一直夸,他也想推广出去! 不过知道了陈群为何这般热情,剩下就看陈群想要干什么了! “诚如将军所言,陈某的确想要名声!” 陈群侃侃而谈:“陈某立志扩建颍川书院,让寒门子弟得以读书,但荀氏走后,带走了大量藏书,连书院都不复存在。陈某原本心灰意冷,直到见到此纸,才终于得见希望!” 陆远微微动容:“所以你想要的名声,是用此纸着书,让寒门子弟能读书?” “将军觉得,从古至今,有寒门士子吗!” 陈群自斟自饮,淡淡笑道:“寒门子弟要读书,首先得有闲,不用劳作便有吃食供应,其次得有钱,以学富五车而论,需要六百名族人卖身为奴,才能买够这些书!”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振奋精神道:“将军能让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陈某也想让家乡子弟人人有书读,守律法,知礼仪!” 陆远心头震撼,他倒没算过这些,只知道皖城识字的太少了,每一个都是宝贝。 现在听陈群一说才明白,普通百姓根本读不起书,只有世家子弟才行,而他与各世家水火不容,自然找不到会识字的人来帮他。 最大的原因还是书籍太贵,书写成本太高。 就像蔡邕家藏书万卷,人人仰慕,是单单仰慕文化吗,还有财富! 什么寒门士子,全都是忽悠穷苦百姓的毒鸡汤! 他不禁重新审视陈群,这个一举推翻了举孝廉制度的人,格局胸襟果然不一样! 陈群盯着陆远,目光殷切道:“陈某想要改改天下浊气,想要这份名声,还望将军相助,颍川陈氏,必会牢记将军恩情!” “陈兄,你有没有发现,报纸的笔迹每份都一样!” 陆远意味深长道:“你想要用纸张着书,靠着人为书写,何其艰难,但如果靠皖城技术,却易如反掌,到时别说是颍川百姓可读书,天下百姓都可读书!” 他随即将活字印刷术详细介绍一遍,并未藏私。 毕竟活字印刷术只有和宣纸配合才有用,宣纸才是核心技术。 陈群目光越来越亮,连连赞叹:“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他本就聪慧异常,稍一细想,就理解了活字印刷术的原理。 有印章发明在前,无论是活字印刷术还是雕版印刷术,都只是思路上的一个改进,把一个萝卜刻章变成一排萝卜刻章而已。 “将军,你将此事告知,需要陈家做什么!” 陈群依旧目光热切:“将军是行伍杀伐之人,还请直言相告,只要陈家付得起代价,必不敢有任何推诿!” “陆某要在颍川经商,需要陈家支持!” 陆远乐呵呵道:“至于陈兄想要重振书院,何不去皖城开设书院,有整个庐江支持,书籍发行到全天下也易如反掌,颍川百姓同样会因此获益!” 他大概了解了陈群的性情,也不愿意再虚与委蛇。 心中佩服归佩服,但条件却一样都不能少。 像陈群这样的人,不到皖城为自己所用,着实可惜。 这不是那种夺一城一域的谋士,也不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可以定规矩,掌尺度,提纲挈领的大才。 而陆远需要在颍川建立他新的补给基地,此事也不容耽搁。 陈群只沉吟片刻,便猛地一敲桌案,断然道:“好,陈某答应了!” 对他来说,这选择不难,他想要的就是推广书籍,本来只能计划到颍川,现在能推广到天下,大大超越了他的预期。 至于前往皖城,这个更和他心意。 当下乱世,颍川身处四战之地,荀彧都带着族人离去了,他能去皖城,刚好可以给家族留个退路。 而陆远想要在此经商,这对陈家来说,只是顺手为之的事,不需要考虑! 陆远会心一笑,颍川的布局敲定,现在只差找到徐庶和那位水镜先生! 陈群举杯,朗声笑道:“将军,除夕之夜,得此喜讯,陈某要为将军加上一喜!” 第79章 我有个妹妹 陆远等人一脸呆滞。 这是除夕了? 怪不得满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们一路北上,皆是马上行军,与百姓秋毫无犯,竟然连除夕都不知道! 陆远微微沉吟,中平六年即将过去,新到来的不是中平七年,而是初平元年。 轰轰烈烈的一年! 这一年里,天下诸侯将董卓赶到长安,随即割据自治,大汉由此名存实亡! 陆逊呆了呆:“那,我现在七岁了?” “对,你现在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陆远重重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去帮为兄分担点大事,将士们都不知今夜是除夕,你去与他们同庆!” 他对陈群欣赏有加,现在不宜离开,幸好陆逊可以全权代表他。 陆逊一丝不苟,神色振奋:“对,我现在是男子汉了,我要与将士们一起!” 陆远一个眼神,许褚连忙跟上陆逊,暗自保护。 陈群看他们的样子,顿时心头了然,再次举杯笑道:“将军为国操劳,竟不知年关,陈某敬佩!” “南北驱驰,不知岁月!” 陆远唏嘘感慨:“我辈武夫皆是如此,让陈兄见笑了!” 陈群连连摆手,将酒水一饮而尽,向外招了招手。 一个白面书生当即走入客室,年纪不到三旬,容貌很是俊朗,一身长袍看着像是儒士,却抱剑在怀,目光凛冽。 陈群豪迈笑道:“徐福兄弟,去账面上支取十万贯,给讨逆军的将士们分了!这是陆将军给自己将士的赏钱,与陈家无关!” 白面书生抱剑领命,江湖气十足。 陆远欠身称谢,心中暗赞陈群会做人。 十万贯并不多,但在这年关场景,却能暖了将士们的心。 而且陈群强调与陈家无关,显然不想被误会成收买军心。 陈群自斟自饮,春风满面:“将军觉得徐福如何?” 陆远回想一下,笑呵呵道:“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却杀机凛冽,可见胸中自有韬略,但却藏着不平之事!” “将军慧眼,徐福正是陈某所说的一喜!” 陈群击掌赞叹:“徐福为人任性好侠,随水镜先生学习文韬武略,只因杀人而被官府通缉,现已改名徐庶。有心投奔将军,只要将军收留,必能成为将军助力!” 陆远一怔,刚刚那人竟是徐庶,而且还主动想要投奔自己! 他之前想要收服一人,何其艰难! 看来随着报纸传遍天下,他声名鹊起,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声!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这个徐福,呃不,徐庶和典某很像啊!” “你们经历确实很像!” 陆远满心欢喜,哈哈笑道:“你去告诉他,官府的事陆某担下了,但大汉自有法度,今后不可再擅用私刑,所遇不公皆有大军做主!” 典韦愣了愣,随即撕下一整条烤羊腿,转身离去。 陈群呆呆看着典韦身形,由衷感慨:“真壮士也!” 陆远忍不住笑道:“我等粗鄙匹夫,平时随便惯了,陈兄见谅!” 意外收服徐庶,确实是陈群送他的一喜,至于徐庶的那点官司,只要身在讨逆军中,官府中谁敢来管!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陈群神色郑重:“将军诗作,陈某都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仗剑杀贼,如果将军是匹夫,那陈某就不敢再称读书人了!”qqxsnew 他说着连连举杯,豪迈高歌:“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陆远不免得意,看来讨逆军声名在外,陈群也知道他们的军歌了。 “陈兄,陆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陆远呵呵笑道:“陆某有心拜访水镜先生,却不得门路,还望陈兄引荐!” 他做事不喜欢拖沓,既然现在只差司马徽,就想着一次把事办完。 “此事简单,陆兄稍等!” 陈群乐呵呵道:“水镜先生为人,向来不愿意参与是非,将军要是恭恭敬敬求见,他肯定避而不见,陈某找他来吃喝,他反而会高兴前来!” 他向外招手笑道:“听到了吧,去安排下!” 陆远心中惊奇,牛人果然都有不凡癖好。 他想着让陈群引荐,是为了礼仪,但听陈群的意思,礼仪越重,反而越难请人。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老农走进客室。 老农满脸皱纹嶙峋,随意落坐,向着陈群兴冲冲道:“好酒好肉,竟然现在才告诉老夫!” 陈群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水镜先生,这是讨逆军主将陆将军,你看看其人如何?” 陆远怔了怔,这竟然就是水镜先生! 卧龙凤雏,徐庶的老师! 但这副模样,太接地气了吧! 司马徽打量陆远,中气十足道:“很好,真的很好!” 陈群举杯笑道:“先生,将军是性情中人,你要是再当你的好好先生,怕是会惹将军动怒啊!” 司马徽眯着老眼,老气横秋道:“陆将军目光澄澈,眉宇硬朗,一看就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之辈,真的很好!” 陆远恍然,这果然是个好好先生,不愿招惹是非! 他不动声色,乐呵呵道:“先生可知皖城风物?” 既然陈群能被报纸吸引,愿意前往皖城,他也想试试司马徽。 “知道,老夫正想去看看呢!” 司马徽老脸上皱纹绽放,呵呵笑道:“可惜老夫闲散惯了,只爱躬耕,出不了主意,管不了差事,不知皖城愿不愿收留!” “一介老农,需要出什么主意!” 陆远哈哈大笑:“皖城宗旨,凡是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只要能遵守皖城律法,从不过问别人过往,更没有愿不愿意收留一说!” 他心中略微失望,这个好好先生,明显不愿为他出力啊。 司马徽自斟自饮,慢悠悠道:“老夫如果去耍无赖,什么都不干,饿死了怎么办!” “仓廪足而知礼仪!” 陆远笑意更浓:“只要脸皮够厚,哪怕在皖城行乞都不会饿死!皖城百姓人人忙碌,如火如荼,纸张书籍卖遍天下,养几个乞丐,一点都不难!” 司马徽老脸一僵,还想问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按照报纸所述,皖城只要不被外力攻破,养几个乞丐确实不难,而且只要还有把力气,有点活干,正常人谁会当乞丐。 “水镜先生大才,何不出山扬名立万?” 陆远忍不住试探道:“如今汉室倾颓,董卓独霸朝纲,各地刺史不听调遣,互相倾轧,大汉正需要先生这等人物力挽狂澜啊!” “秦室也曾倾颓,最终天没塌!” 司马徽自斟自饮,随意笑道:“天没塌就好,老夫就一种田的,没领朝廷一文钱俸禄,卖什么命啊!” 陆远被噎了一下,他这套说辞不知鼓舞过多少人心,唯独在司马徽身上毫无用处。 不过司马徽倒也看得透彻,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种田的终究要种田,凭什么给姓刘的卖命! 他没再多说,对这种明白人,即便周公吐哺也难归心。 但凭着司马徽的名声,如果能去皖城,就算不为他所用,也能帮他吸引人才。 说不定今后皖城,还能多出几个卧龙凤雏! 陈群眉飞色舞,将自己要在皖城开设书院的事情讲了一遍,随即向着司马徽笑道:“颍川四战之地,难以万全,先生当与陈某同去,不可推辞!” “怎么见酒就多,多了就疯!” 司马徽一脸无奈:“老夫碰上你这酒疯子,连自己做主都不行了?” 看得出来,陈群的酒量极差,但人缘极好,与司马徽亦师亦友。 陆远趁热打铁,哈哈笑道:“那么此事就定了,陈兄与先生同去皖城,陆某安排人手护送!” 不等两人回话,陆远又向着周瑜笑道:“公瑾,你来操持此事,务必保证陈兄与先生的安全!另外商行进了颍川,多与陈家走动!” 司马徽微微皱眉:“怎么还有商行?” “先生不必管这些俗事!” 陆远云淡风轻道:“先生志存高远,种田就好,商行只是为了大军的后勤补给!” “这怎么能是俗事,这是陈家多少人的性命啊!” 司马徽长须抖动,终于动容:“将军身边除了乔家,哪有世家能够幸存,现在陈家有用,将军在这谈笑风生,等陈家没用时,将军就要挥起屠刀了!” 陆远哑然失笑:“先生这是什么话,陆某岂是过河拆桥之人!” 他心中不禁嘀咕,看来自己往日作风,还是给人留下了阴影,空口白牙,终究难以让人信服。 不过扪心自问,司马徽说的没错,如果颍川到了他手上,他肯定容不下各世家摆布官府,鱼肉百姓。 就算对陈群惜才,也依旧会对陈家下手,和之前对周瑜的周家一样。 司马徽老脸紧皱,看向陈群:“长文,你怎么不想想,将军为何能容得下乔家?” 陈群眯了眯醉眼,一拍脑门,笑吟吟道:“将军,陈某有个妹妹……” 陆远似笑非笑:“一个怎么够!” 第80章 第十九路诸侯 夜深人静。 陆远辞别陈群,带着众将回到军营。 一辆马车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由陈家人护送。 直到军营的中军大帐,几个婢女护着车中人进了帐中,随即各自离去。 周仓挤眉弄眼,贱兮兮道:“主公,这是三夫人吧!” “对,三夫人!” 陆远哈哈大笑:“除夕之夜,喜上加喜,陈家盛情难却啊!” 他心中却一阵无语,陈群为了心安,硬塞给他一个表妹。 美人当然人人喜欢,但关键他还没见到对方样子啊! 他在酒桌上趁热打铁,陈群也在酒桌上把联姻敲定。 偏偏他对世家的态度举世皆知,想让陈家把皖城当退路,就得给陈家这个定心丸! 结果就是陈家用最低规格的送嫁礼仪,直接把新人送了过来。 “主公,快去休息吧!” 周仓嘿嘿笑道:“俺进城打探时听说过,三夫人是徐门显贵,颍川第一美人……” “滚蛋,大事要紧!” 陆远呵呵笑道:“这次斥候军直奔陈留酸枣,没具体任务,只管放心玩乐,打探所有消息,等大军到后,再及时与我联络!” 他心头也一阵热切,想赶紧看看这位颍川第一美人的样子。 但袁绍的威胁没解除,更不知道曹操是敌是友,去酸枣只能见机行事,这时候不把事情安排好,总是心中不安。 周仓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简单的任务,咧嘴大笑,领命而去。 他根本想不到,这任务一点都不简单,酸枣如今不知得有多少消息等着他。 “主公,这该是四夫人!” 典韦抻着脖子向大帐中看了一眼,瓮声瓮气道:“乔家大小姐还在皖城等着呢,这事儿万一弄错了,容易后院起火啊!” “大乔……” 陆远脑子嗡地一下大了,轻斥一声:“什么乔家大小姐,揽二乔纯属谣言,之前是公瑾传的,以后少提!” 他匆忙看看众人,见众人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由暗怪典韦糊涂,这事怎么能乱说。 他知道典韦性情,生性疏阔,觉得这些都不是外人了,可他还得考虑大乔名声啊。 典韦挠了挠胡子,恍然大悟,悄声嘀咕:“这倒也是,主公已经揽二乔了,现在得控制谣言才对!” “主公,这个揽二乔谣言的黑锅,周某背得腰疼啊!” 周瑜一脸憋屈,感慨道:“经此一事,今后要与主公联盟的世家,肯定都会效仿陈家,提前选好族中美人。说起来,周某也有一位姐姐……” 陆远一怔,此事还能有这效果? 要是真能靠联姻吞并天下,各家都像乔家一样规矩,他倒甘之如饴。 但这怎么可能,乔家无男丁才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他,大部分世家依旧会视他为大敌! “公瑾莫开玩笑,先说你的事!” 陆远正色起来:“断益要厉,你明日便安排陈群和水镜先生南下,以免迟则生变!事后你就留在颍川,掌管商行大军,务必审时度势,保证前线将士们的粮草供应!” 周瑜呆了呆,这么快,自己主公果然雷厉风行! 不只是安排别人南下快,对自己的安排也同样快。仟仟尛哾 他才刚刚接掌后勤军不久,现在就可以独自领军了! 陆远随手在虚空指点,肃然道:“公瑾你看,我们的商行由庐江进汝南,现在进入颍川,这是最后一线补给,你懂这其中意义吗!” 周瑜脑中地图翻转,眼睛越来越亮。 “主公是要让周某钉在颍川!” 周瑜眸光雪亮:“商行随大军行军,各处扎根,都是主公的钉子,主公要以大军为商行开路,让商行紧紧扎根在豫州!” 他本就是智多近妖之辈,想着乔家商行扩张的版图,与大军行军路线完全一致,当即知道了陆远的心思。 最后一线补给,始终有大军撑腰,无往不利! 现在则由他来驻守! “知我者,公瑾也!” 陆远豪迈大笑:“一年内,大军在侧,你尽可以放手施为,之后这里能起多少大军,得多少民心,就看你的手段了!” 讨逆军终将离去,但商行却会扎根下来,并各自有大将领兵,训练青壮,迅速发展。 他们钉在各地,都是陆远的隐藏力量。 周瑜眸光火热:“主公放心,周某必不辜负主公期望!” 对他来说,这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 跟在陆远身边,他只能行阴谋,做小事,离间一下孙坚大军等等,终究无法一展胸中抱负! “此地处于风口浪尖,只有公瑾你能让我放心!” 陆远呵呵笑道:“你自己盘算吧,我对此也没有明确计划,具体还要看时局发展!” 周瑜郑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陆远看向徐庶,笑呵呵道:“元直初来,大军的规矩能适应吗!” “主公放心,徐某都懂!” 徐庶略显拘谨,恭恭敬敬道:“徐某之前任性好侠,这才闯下大祸,但现在追随主公,奉旨讨逆,进京勤王,绝不会再意气用事!” 他依旧一副书生模样,手持宝剑,但江湖气却少了许多。 “元直先掌管后勤,与公瑾交接吧!” 陆远乐呵呵道:“你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投身行伍,就要先学行伍规矩,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以军功战绩立身!” 在他记忆里,徐庶一出世便震惊天下,并没有徐庶过往。 但他要用徐庶的头脑,而不是徐庶的武艺,就得先将徐庶身上的江湖气去掉。 徐庶满心感激,能直接掌军已经出乎他的预料,领命后便与周瑜交接去了。 典韦和许褚面面相觑,许褚忍不住问道:“主公,许某和大黑呢!” “你们……吃喝去吧!” 陆远迟疑一下,随口应付:“你们俩任务最重,监督好兄弟们,吃好喝好,随时等待上阵杀敌!” 许褚眼睛一亮,勾着典韦肩膀,领命而去! “怎么样,为兄没骗你吧!”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笑呵呵道:“你看,过年了,为兄就给你娶了个新嫂嫂!” 陆逊脑子懵了懵,没骗是没骗,但这话还是不太对劲啊…… “你的任务最重!” 陆远不给陆逊思考时间,郑重其事道:“传信给皖城,说下皖城书院,乔家商行的事,第二期报纸尽快发行,第三期报纸,好好评一评我们讨逆军!” 他虽然通过南阳一战,声名鹊起,但与袁绍这个大敌相比,还是差得太多。 陆逊来不及思考其它,小脸一绷,正色问道:“兄长,如何评法?” “第十九路诸侯!” 陆远悠悠笑道:“只要这个效果,不计说法!” 他虽然有心与诸侯会盟,但袁绍和曹操却未必愿意带他。 只有用舆论造势,让民声鼎沸,把此事做成既成事实才行。 到时人人皆知讨逆军奉旨讨逆,是诸侯会盟的第十九路大军,袁绍捏着鼻子也得认。 陆逊一脸认真,领命离去。 “第十九路诸侯,足够了!” 陆远暗自呢喃一声,再次看向中军大帐,心头热了起来。 诸事安排妥当,该看看颍川第一美人了…… 第81章 颍川第一美人 中军大帐。 一张羊皮地毯,一个炭火盆,没有任何多余摆设,与普通士兵的帐篷一般无二。 只是此刻却多了一个女孩儿,俏生生站在地毯旁。 女孩儿一身红裙,个子很高,两腿笔直修长,身姿窈窕,很是惹眼。 她的长相也极为迷人,一双新月眉拢着一对丹凤眼,清纯中带着几分英气,眼眸深邃,却难掩其中傲气。 陆远认真打量着女孩儿,心头一喜,柔声笑道:“你叫徐凤娇?” “你干嘛这么看我,没见过美人吗!” 徐凤娇一脸傲然,脆生生道:“你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干嘛要娶我!” 陆远顿时来了兴趣,这样性格的女孩儿,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错,真不错!” 陆远乐呵呵道:“你在陈府屏风后偷看我,之后自愿前来,这好像不是我强娶啊!” 徐凤娇俏脸一红,美眸扑闪:“你怎么知道?” 陆远哈哈大笑:“我是行伍老卒,岂会被人轻易窥视,而且你身形这么突出,想不知道都难!” 徐凤娇满面娇羞,咬了咬嘴唇嗔怒道:“我光明正大,才不是偷看,而且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看你就是毫无诚意!” “中军大帐,自然得和士兵一样!” 陆远笑着解释:“只有和士兵感同身受,才能知道他们所处环境,判断他们体力耐力,由此做出正确决断!” 他随即大步向前,笑吟吟道:“但现在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徐凤娇顿时一慌,双手抱怀,紧张兮兮道:“你想干嘛!” 她环顾四周,见着炭火盆,当即色厉内荏:“你敢乱来,我就把火盆踢了,把你的大帐点着!” “怪不得颍川第一美人,至今没嫁出去!” 陆远哑然失笑:“踢吧,看看是大帐先着,还是你的裙子先着!” 徐凤娇看着火盆,悻悻躲开了视线,猛地一脸羞愤:“你胡说什么,之前是我不想嫁,不是嫁不出去!” 她环顾四周,却再也找不到凶器了。 陆远眉开眼笑:“你还不承认,颍川女子看着战乱要来,都在急着外嫁,只有你嫁不出去,被你表兄硬塞给了我!” “什么叫硬塞,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 徐凤娇不由急了,硬邦邦道:“要不是郭嘉说袁绍多谋寡断,我说不定就……” 陆远一怔:“你知道郭嘉在哪?” 他之前问过陈群,陈群只说郭嘉隐居了,见不到明主不会出山。 陈群执意为郭嘉保密,他也不忍逼问,但现在却见到了希望。 自己的女人,不就应该帮自己吗! “你对我客气点,我就告诉你!” 徐凤娇下巴一扬,美眸顾盼:“要快点,晚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远摇头失笑:“娇儿,此番礼仪太过寒酸,确实委屈了你,为夫今后好好待你,这样行不行?” 他从不受人威胁,无论男女,但这女孩儿着实有趣,他也忍不住玩笑起来。 徐凤娇神色稍缓:“这还差不多,告诉你吧,郭嘉说了袁绍的坏话,害怕袁绍报复,已经藏起来了!” 陆远呆了呆:“所以你不知道郭嘉在哪?” 徐凤娇媚眼一瞟,笑盈盈道:“我知道啊,郭嘉就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陆远呆滞片刻,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女孩儿腰身,巴掌拍下,似笑非笑:“你可真聪明,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夫君!” “你要干嘛!” 徐凤娇屁股一疼,娇羞无限:“你是将军,怎么能这么无礼,快放开……唔!” 她话没说完,娇嫩的红唇已被吻上,霸道且猛烈,不由让她脑中一阵眩晕。 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不禁一阵发软,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探进裙内,正在她娇躯上游走。 陆远身形一转,躺到了羊皮上,大氅轻飘飘落下,盖住了两人身形。 徐凤娇浑身滚烫,美眸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等等,我们还没有放爆竹,没有喝合卺酒,没有洗漱,没有……” 陆远深情款款:“娇儿,你为何而来!” “将军俊朗,丰神如玉……” 徐凤娇俏脸娇艳欲滴,心慌意乱:“报纸上还有将军的文韬武略,我心中仰慕,就跟嫂嫂说了,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爆竹啊……” 陆远怔了怔:“这跟爆竹有什么关系!” “我白天就是在家准备爆竹……” 徐凤娇语气软软:“你先把手拿开呀,我胸口好疼,我们还没放爆竹,没喝合卺酒,没沐浴更衣,祷祝神灵,现在不能这样……” 陆远呆滞片刻,还是没想通这和爆竹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尝试过揣测女孩儿心思,就如蔡琰所说,他懒得去猜。 “好,明天把我们没做的都补上!” 大帐内衣衫寥落,春潮涌动,女孩儿的抗议声渐渐停了,只有娇羞的嘤嘤低语。 “夫君,千万别忘了合卺酒,你别一直看啊,我害怕!” “腿长不好吗……呸!你才是大胸妹,你轻点!” “啊!你别动,真的好疼!” …… 温柔乡中,时光飞快。 日出日落,转瞬三天。 三天里,陈群和司马徽已经南下,而乔家商行则大张旗鼓进了颍川,开始为大军就地供应后勤,更有报纸轰轰烈烈,再一次席卷天下。 最重要的,是周仓从酸枣传来了消息。 中军大帐,徐凤娇默默为陆远束发,温情脉脉道:“夫君,一定要走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远语气毅然:“为夫身在行伍,能得三日清闲,有娇儿相伴,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徐凤娇黯然:“夫君是战场杀伐之人,娇儿知道留不下你,可是就不能晚点走吗,我们才刚刚……” “美人如玉,傲气天成,为夫也不舍得走!” 陆远抚着女孩儿脸颊,柔声安慰:“只是世道艰难,你我都身不由己,这大争之世,更容不得你我儿女情长!” 徐凤娇咬了咬红唇,悻悻低语:“夫君喜欢娇儿傲气,怎么还总让人家……那样服侍!现在娇儿愿意了,夫君却要走!” “来日方长,到皖城等我!” 陆远刮了刮女孩儿琼鼻,笑吟吟道:“等为夫回了皖城,好好补办一场我们的婚礼,之后天天让你那样服侍!” 徐凤娇俏脸陡然一红,款款偎了一福:“夫君保重,娇儿在皖城等夫君凯旋!” 陆远看着外面晨曦升起,大氅披肩,扬长而去。 徐凤娇犹自沉吟:“无思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大帐外,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一个个讨逆军将军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陆远振奋精神,策马在大军前呼啸而过,战刀高举:“兄弟们,陈留酸枣,出发!” “必胜!” 近万将士齐声呐喊,声势冲天。 战马轰隆隆冲出阳翟,马蹄咆哮,北风呜咽,吹走了最后一丝离别情绪。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伴着粗犷豪迈的歌声,大军一路向北疾驰。 典韦策马追上陆远,疑惑问道:“主公,我们不是要等下一期报纸吗,怎么提前出发了?” “周仓来消息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酸枣城内,现在还没有大军前去会盟,只有曹操独自在,我们要抢第一个,这样才能把握主动!” 典韦抓了抓一脸大胡子,沉思半晌,依旧疑惑:“主公,你还是担心袁绍使坏,讨伐董卓不带上我们?” “与袁绍无关,是曹操!” 陆远随意应付道:“还记得你和许褚干的好事吧,之前我们没机会,但现在有了,所以要抢先进城,随机应变!” 之前典韦和许褚端了曹操老巢,却无法确定曹操老爹死活,也无法判断他们跟曹操是不是死敌!m.qqxsnew 当时他名声不显,对曹操动手影响太大,只能随机应变,但现在他却多了一条路! 典韦没心没肺,随意想了想,就没再当回事,只咧嘴坏笑:“主公你看,孙坚又开始追我们了!” 陆远回头看看,也不禁哈哈大笑:“让他追,就这么吊着他,累死这老家伙!” 他已经用报纸给了孙坚甜头,详述孙坚半生战绩,还有馒头吊着,每日发一次口粮,再加上孙策在他手中,孙坚就必须得跟紧他们。 天下人看了报纸,都会认为孙坚与他同仇敌忾,再看看此时他们行军间同进同退,到时孙坚只会百口莫辩,那就不是只跟一时,而是只能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主公放心,典某懂!” 典韦嘿嘿笑道:“他们在阳翟弄了些战马,已经被我和许老弟悄悄干掉了,孙坚现在还是得跑步跟着!” 陆远愕然,这是之前的计划,典韦竟然执行到现在。 这样一来,孙坚还真是够倒霉的。 实际上事已至此,孙坚已经咬钩,脱不得身,就算让孙坚骑上战马也无妨! 陆远没再理会此事,继续带着大军驰骋。 颍川阳翟距离陈留酸枣,总行程不足四百里。 大军在官道上蜿蜒盘桓,一路高歌,向着酸枣挺进。 昼行夜宿,四天后,大军终于到达酸枣城下。 酸枣城门紧闭,城墙上旌旗遍布,人影晃动,一个个守城士兵惊疑不定,看着气势汹汹的讨逆军将士。 讨逆军将士们纷纷勒住战马,在城下驻足,“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陆远横刀立马,打量酸枣城墙,不由心潮澎湃。 他筹备这么久,终于到了这风起云涌之地,可以在此会一会天下群雄了! 陆远正要叫关试探,酸枣城上,却突然战鼓擂动,咚咚作响。 守城士兵顿时刀枪在手,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盯紧了讨逆军将士! 一员大将登上城墙,目光凛然,开口厉喝:“何方大军,竟敢擅自入境!” 典韦神色一狠:“主公,果然事发了,曹贼不让我们进城!” 陆远脸色一沉,眸中火焰升腾:“大军奉旨讨逆,敢拦路者,皆为逆贼!” 第82章 曹操当年赤诚时 酸枣城下。 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陆远引着大军缓缓后撤,准备最后的冲锋。 这是他早就定好的计划,杀了袁绍谋士,事情还有缓和余地。 但如果真是误杀曹操老爹,与曹操结下了杀父之仇,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曹操见他老爹! 毕竟酸枣城内,现在还没有其他会盟大军,这是最佳时机! 只不过这是最坏的一步,事情败露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马蹄刨地,一匹匹西凉战马低声呜咽,它们是最优质的战马,会感受到大战的气息,因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 千钧一发之间,酸枣城门却突然轰隆隆开启了。 一个黑衣汉子从城门快步冲出,衣衫不整,踢踏着鞋子,额头上冷汗滚滚,冲着城头叫嚷:“文谦,快住手,自家人,自家人!” 陆远一怔,文谦,原来城头大将就是乐进! 那么能指挥文谦的是谁,不言而喻! “曹操!” 陆远轻喃一声,不由眯眼打量起来。 只见曹操身材不高,体格不壮,衣衫不整,略显颓唐,不仔细看,堪称貌不惊人。 但曹操一双眼睛狭长有神,眉宇疏阔,显得很是豪迈,奔跑之间大袖飘飘,虽然略显焦虑,却依旧气度非凡。 这份气度,没有一丝阴险狡诈,反而是胸襟宽广,豪迈不羁! 这应该就是曹操现在的性情,此时的他刚刺杀董卓失败,逃出京城不久,对大汉一片赤城,却一直境遇不佳! 此时的曹操还没有常年指挥千军万马的经历,养不出那份颐指气使的霸气。 典韦听到陆远的话,顿时恶声恶气:“主公,这就是曹贼吗,来得正好!” 许褚长刀出鞘,一声不吭,显然和典韦的想法一样,苦主找上门了,干脆一刀两断。 人死了,恩怨自然就化解了! “先不要妄动,静观其变!” 陆远不动声色:“你们看他神色,像是见杀父仇人的样子吗!” 如果对方是别人,结了这个仇,陆远自然二话不说,直接杀人了事,免了后患。 但杀曹操本来就是下策,如果能有缓和余地,他更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看现在情形,曹操要么是忙于号召天下诸侯讨董卓,不知道谯郡老家的变故,要么根本就是误会一场,典韦和许褚没杀曹操老爹。 不过自己杀了曹洪,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仇,早晚得解决!.qqxsnew 陆远正想着这些,曹操已经跑到了大军面前。 “陆将军,陆将军息怒!” 曹操气喘吁吁,连连摆手,咧着嘴苦笑:“将军,在下曹操曹孟德,久闻将军大名,刚刚知道将军前来,有失远迎,险些酿成了大祸!” 他四下看去,只见一个个将士横眉冷目,杀气腾腾,不由暗暗咂舌。 看报纸时他就觉得,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小辈是个杀星,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个杀星路过南阳,就给张咨宰了,现在到了酸枣,一言不合,就要刀兵相向。 而这支军队则更让他震惊,一个个士兵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这样的气势他只在皇甫嵩麾下时感受过,绝对个个都是百战精锐,行伍老卒。 一匹匹西凉战马,一身轻甲,长枪,强弓,腰刀一应俱全,百战精锐加上这样的配置,简直比凉州铁骑还要强势! 不自觉间,就让他心中矮了一分。 可关键是,自己是矫诏,这小辈应该也是矫诏,自封个讨逆将军。 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小辈不请自来,到底什么意思! “原来是曹校尉,久仰了!” 陆远面不改色,试探笑道:“曹将军刺杀董卓,为天下除贼,是天下义士榜样,陆某早就有心拜访将军及令尊了……” 无论是灵帝封曹操的典军校尉,还是董卓授予曹操的骁骑校尉,都可以称为校尉,模糊一些,也免于尴尬。 陆远主要想问的还是曹操老爹的情况! 曹操呆了呆,这算什么话! 他刺杀董卓,说一声义士不为过,但他现在最大的名望是发布讨贼檄文,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 之前刺杀董卓那点事算什么,何况还是个刺杀未遂。 要拜访他是客气话,但还要拜访他爹,这客气过头了吧! 难道庐江郡的风气,就是如此客气? “区区小事,在陆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曹操定了定神,笑眯眯道:“家父看了报纸,也对将军赞赏有加,总想见见将军,说同样是为国讨逆,就不该分彼此!” 他借力打力,趁机试探,很是老辣。 陆远心中一松,却没理这茬,只乐呵呵道:“那就叨扰了!典韦,把礼物拿出来!” 典韦挠挠头皮,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准备过礼物啊,明明是准备进城杀人的。 曹操心思玲珑,知道礼物只是客套,顿时豪迈大笑:“先进城再说,将军,请!” 他随意之间看到典韦,不由心中一震,暗赞一声好壮士,气势摄人心魄,简直是一头站着走路的棕熊! 陆远翻身下马,随曹操一起行走,其余大军却依旧在马上,控制着马速,紧随其后。 曹操心惊胆战,这是要干嘛,怎么看都像是要骗城一般! 南阳城墙怎么破的他不知道,但知道这些精骑进了城内,南阳守军就无一幸免。 他看看陆远,试探笑道:“将军,这是?” “道路拥挤,下马不便!” 陆远笑呵呵道:“听闻曹校尉族中豪杰辈出,陆某仰慕已久,还请曹校尉引荐!” 虽然曹操老爹的事解决了,但曹洪的事还得确认一下,就算这事漏洞不大,但毕竟涉及曹操亲族。 曹操心中一阵迷茫,这个小辈什么毛病,怎么查起他家谱来了。 刚刚说要见他老爹,现在又要见他同族兄弟,他们哪来的这份交情! 自己出身屡屡为人嘲笑,但凡有点礼貌,就不会相问,难道这个小辈不懂? 还是说庐江风气,就是这么客气…… “曹某出身卑微,此事人尽皆知!” 曹操沉声感慨:“此次举事,多得族中兄弟帮助,元让,妙才,子孝各自引兵前来,可惜子廉一代将才,却死于豫州黄巾之手,将军若想见他,遥祭一番即可!”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想着全都点明了,免得被这小辈再絮絮叨叨相问。 “豫州孔伷这个废物!” 陆远勃然大怒:“堂堂刺史,竟然连黄巾军都对付不了!陆某正是听闻子廉将军忠义无双,才想着拜访,没想到竟然惨遭毒手了!” 他心头不由再次一松,曹洪的事竟然会落到豫州黄巾军身上,那他岂不是可以和曹操把酒言欢了? 城头上的人是乐进,曹操麾下应该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 按周仓情报,城内大军不足五千,大量都是临时招募的青壮,曹操目前的实力仅仅如此! 这样他们确实可以把酒言欢! 不过他对于曹操坦诚家事,也不禁心生敬佩。 按说曹操出身阉宦之后,没人会愿意主动提起,曹操却可以面不改色说出,由此可见一代枭雄的心胸! “将军,将军慎言!” 曹操一脸无奈:“现在董贼势大,西凉铁骑横行天下,我等需要联合一切力量讨伐才行!而豫州刺史已经响应诏书,将与我等共讨董卓,大家皆是盟友!” 无形之中,他再次试探,直接把陆远说成了盟友。 但他心中却一阵鄙夷,庐江风气果然如此,肆无忌惮,想到哪说哪! 只是这支大军实在强横,让他放不出狠话! 众人刚到城下,城上乐进突然探出头来,一本正经道:“主公,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你要是饿了,就眨眨眼!” “我没被绑架!” 曹操语气不善,显然是在强压着怒气。 他随即向着陆远尴尬笑道:“将军见笑了,曹某招揽天下壮士,他们未经过官场,不知规矩,往往爱胡言乱语!” 陆远哑然失笑:“无妨,初出茅庐时都一样,但他们将来肯定能成一代名将,这位文谦将军也算急智,曹校尉要是真被绑架了,或许能因此获救!” 他心头感慨,看来什么名将都是一步步练出来的。 孙策会把他的武艺当妖法,周瑜也在他手上屡屡吃瘪,徐庶像个仗剑走天涯的江湖侠客,这个乐进就不知道混哪条道,说的什么切口了! 典韦看着城头,向乐进瓮声瓮气道:“你主公眨眼了,被我们绑架了,你想怎么办!” 在典韦和许褚心里,曹操一直都是假想敌,有机会就得出手干掉,彻底解决恩怨的人物,自然对乐进也没什么好感。 乐进看了看下方大军,一个个如狼似虎,尤其喊话这位,简直是头棕熊,不由脑中一懵,是啊,就算主公被绑架了,他能怎么办! 许褚面沉似水,一声厉喝,犹如凭空炸雷:“喂,问你呢,你想怎么办,刚刚不让我们进城,不是挺威风吗!” 他一嗓门响起,顿时引起了所有人关注,无数目光齐刷刷汇聚在他身上。 典韦是异常魁梧,气势惊人,但许褚给人的感觉,就根本不是人了,气息上就像一个正在捕猎的野兽。 乐进脑中一阵眩晕,一时不知所言,他也没想到自己试探一下,怎么就试探出这么个结果。 曹操回头看看,不禁心中一寒。 自己正被无数铁蹄包裹,身边还有一个杀星,对这一切都不制止,岂不正是被绑架着进城! 难道这个小辈欲图不轨,想杀掉自己,成为唯一发布矫诏的人? 他惊疑不定,四下张望,看到许褚,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这个野兽绝对想杀他! “宝剑赠英雄,宝刀赠壮士!” 曹操迟疑一下,不怒反笑,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递向许褚,笑眯眯道:“壮士,此刀为王司徒府上的七星宝刀,可削铁如泥,只有壮士使用,才不至于让宝刀蒙尘!” 他随即轻叹一声:“说来惭愧,七星宝刀锋利无比,曹某本想凭此刀刺杀董卓,可惜曹某武艺微弱,刺杀未遂,否则我大汉社稷不至于如此!” 宝刀并未出鞘,但刀鞘上面镶嵌的饰品却极为耀眼,显然价值不菲。 许褚接着短刀愣了愣,随即扔给陆远,声似闷雷道:“主公,许某是用长刀的,你用这短刀正合适!” “这怎么好意思,这是曹校尉拿命换来的宝贝,你不用就还给人家!咦,这么好的材质,这个……却之不恭啊!许褚,快谢谢曹校尉赠刀!” 陆远说话时将七星宝刀拔出刀鞘,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手指在刀背上轻轻一敲,那种质地便让他爱不释手,七星宝刀也顺势收了起来。 七星宝刀的价值他不在乎,装饰得华而不实,根本不是杀人的物件,但材质却极好,换个刀柄刀鞘,确实是把好刀! 而且曹操当着他的面送他麾下重礼,挖他墙角,他要是毫无反应,也说不过去。 曹操一脸呆滞,什么情况! 自己送出的人情就这么当面送没了? 庐江到底什么风气! 这小辈自从来了酸枣,从头到尾,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个小辈曾经是庐江第一混蛋,号称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人称陆扒皮? 陆远收起七星宝刀,却突然疑惑起来,向着曹操笑道:“曹校尉,陆某听京城传言,你刺杀董贼失败后,假装献刀脱身,那么此刀不是应该在董贼手中吗?” “传言岂可尽信,世人把董贼想得太蠢了!” 曹操摆手苦笑:“见董贼都需搜身,曹某在搜身时暴露,有心搏命,却碰上吕布,只能趁乱逃出京城!董贼势大,将军奉旨讨逆,还是应该与诸侯联手啊!” 他已经没法再试探,只能明言。 大军即将进城,如果再不知底细,他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死得稀里糊涂。 “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哈哈大笑:“都是为国讨逆,分什么彼此,驱除董贼,匡扶社稷才是正事,我等快快进城,陆某还要与曹校尉把酒言欢!” 曹操心中一松,这个小辈终于给自己一个明白话了。 他倒不觉得对方会骗自己,大势在手,对方无需相骗。 只是这小辈怎么反过来邀请他进城,要反客为主吗! 大军呼啸,战马奔腾,如同洪水巨浪般在城门处一拥而入。 陆远进了酸枣城,只见城内一片荒凉,几乎没什么人眼,建筑也极少。 与庐江皖城,南阳宛县,颍川阳翟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陆远微微招手,向着徐庶笑道:“找个合适地方,给我们四万大军安营扎寨,不可扰民!” 徐庶躬身领命,带人策马离去。 曹操正惊疑不定,见大军秋毫无犯,纪律严明,刚刚松一口气,闻言却又眼睛一亮,呼吸急促,一脸不可置信:“将军,讨逆军有多少人?” “区区四万而已,后军还在路上!” 陆远乐呵呵道:“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百战精锐,行伍老卒,如果只要人数的话,即便是十万大军,陆某也是挥手即来!” 他已经把孙坚大军算上了,毕竟无论怎么看,孙坚都只有跟着他一条路。 当然说十万大军挥之即来是吹牛,人可以招到,但这些人的粮草供应,军资装备他却受不了,因此才一直走精兵路线。 曹操失魂落魄:“这么多,还有后军……” 在他想来,后军自然该和前军一样,个个精骑。 一共四万精骑,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心中一阵凄苦,自己摇旗呐喊这么久,现在还不足五千人。 大部分还是青壮,上了战场就眼晕,和精锐相比,不堪一击! 可这个最近才声名鹊起的小辈,哪来的这么精骑可用! 陆远察言观色,嘿嘿笑道:“曹校尉,其他各路大军驻扎在何处?” “让将军见笑了!” 曹操一脸苦涩:“曹某发布讨贼檄文以来,传遍天下,响应者众多,但真正带大军前来会盟的,将军还是第一个,因此才在城门口发生了误会!” 他心中一阵焦躁,那么多人响应,怎么就这个没打招呼的,不请自来了! 而且还兵强马壮,态度强势,跟这样的人相处,想想就一阵头大。 看这小辈的作风,不用多说,粮草供应,肯定是要从他身上扒皮了! “曹校尉无需担心,该来的都会来!” 陆远乐呵呵道:“听闻曹校尉与渤海太守袁绍是至交好友,他应该快到了吧!” 虽然曹操有些悲观,但他知道结果,各路诸侯都在筹备,现在恐怕已经在路上了,除了西凉马腾,都会在这聚齐! 随口安慰一下,主要是想问问袁绍的情况。 那是他另一个绊脚石! “袁氏兄弟应该快到了!” 曹操振奋精神,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将军,青梅煮酒品英雄,请!” 陆远眸光闪烁,袁氏兄弟一起到? 第83章 青梅煮酒论绝色 一间小木屋,两樽青梅酒。qqxsnew 陆远与曹操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曹操是按照士大夫风范,在坐榻上半跪半坐。 陆远则大马金刀,更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礼数。 但陆远是行伍中人,甲胄在身,又是从庐江这个官场边缘而来,曹操也没法挑。 外面的大军正在安营扎寨,粗犷奔放的歌声响彻酸枣。 “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曹操侧耳倾听良久,目光炽热无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曹操举杯,豪迈大笑:“将军,此歌歌词雄浑大气,曲调慷慨激昂,让人热血沸腾,堪称绝世!此情此景,正是为你我劝酒,请!” 他说着将樽中酒一饮而尽,豪情满怀。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陆远摇头晃脑,笑呵呵道:“陆某狷狂十六年,辜负不知多少光阴,今日见着曹校尉,才知世上真英雄,请!” 他浅尝辄止,是性情使然,没有亲信的人在身边,他绝不会醉酒。 曹操听着陆远回应的诗句,不由心中震撼,这是知己? 这是自己所作短歌,只做出这四句,感慨他虚度半生,在此落魄潦倒。 此刻怎么会被这小辈吟出? 而所说的话,简直就是他的心声! 他少年任性好侠,被乡里臭骂,入仕后以五色棍立威,岂不正是狷狂! “将军,曹某有个不情之请!” 曹操微微思忖,一脸殷切道:“将军是性情中人,曹某与将军一见如故,将军如果不弃,就莫再谈曹校尉,喊曹某一声曹兄即可!” 陆远怔了怔,叫曹兄? 这差辈儿了啊,曹操和孙坚是同代人,比他大一辈分。 如果曹兄叫出去,以后周瑜,鲁肃,孙策,还是周兄,鲁兄,孙兄吗…… “将军是嫌弃曹某出身?” 曹操见陆远迟疑,唏嘘一声:“也对,曹某出身卑微,屡屡为人嘲讽,比不得将军出身名门,既有庐江陆氏,一方封疆大吏,又有京城陆氏,敢与董贼厮杀!” 他神色颓然,一指酒樽道:“名门子弟,怕是也喝不惯这青梅酒,却不知如今天下,盗贼蜂起,饿殍遍地,一顿米酒,就是几十百姓的一日口粮!” “曹兄高义,行之佩服!” 陆远郑重抱拳:“行之刚刚只是在感慨曹兄豪迈,既然曹兄不嫌弃行之过往荒唐,行之便要高攀,叫一声曹兄了!” 他听着曹操说起米酒的事,心有同感,确实心中佩服。 而且给自己长长辈分,他也求之不得,免得个个诸侯都比他大一辈。 另外袁绍即将到来,他还需要尽量拉拢曹操,试试让曹操也能与他同仇敌忾。 “行之老弟,你有所不知!” 曹操神色一缓,举杯笑道:“蔡邕蔡先生何等高雅,却与曹某平辈论交,今日曹某见行之如见知己,只想效仿蔡先生风范而已!来,你我以酒抒怀,不醉不归!” 听到这一声曹兄,他心中终于放松,称兄道弟了,总不会说翻脸就翻脸。 他的话本来就是半真半假,对蔡邕的感激是真心实意,毕竟当年他是无名小辈,蔡邕则已名扬天下,却肯与他真心相交。 但与陆远结交,除了感慨知己以外,还因为城内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军。 陆远不动声色:“等天下英雄齐聚,还望曹兄为我一一引荐,陆某蜗居一隅,对天下英雄毫不了解,到时难免献丑,徒增笑耳!” 他对曹操的心思能猜个大概,但却不想在此事上纠缠。 之前蔡琰被河东卫氏逼迫,曹操一心讨伐董卓,袖手旁观,反倒是陈留张邈仗义出手。 人性复杂,难以只论好坏忠奸,陆远更想了解各路诸侯,方便他加以利用。 “天下何来英雄,一群鼠辈而已!” 曹操颇为不忿:“朝堂上尸位素餐,董卓进京,各位大人只知哭泣!朝堂下蝇营狗苟,各自盘算,大军十八路响应讨董,却只有行之不请自来,你我二人对坐而已!” 他展开一卷大汉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圈圈点点,全是各路诸侯的位置,甚至他们到陈留会师的行军路线。 “行之你看,这就是当下局势!” 曹操点指着地图苦笑:“如果各路大军齐聚,众人一心,同仇敌忾,早就轻易包围京城,驱除董卓了,岂会拖延至此!” 陆远看着地图,心如明镜,诸侯之间蝇营狗苟,怎么可能同仇敌忾! 曹操自斟自饮,涩声道:“本初逃离京城,多次与司徒王允联系,准备里应外合,奇袭董卓,王允哭着说本初忠义,之后就毫无音信,你说这算什么!” 陆远露出一副恍然神色,微微感慨:“袁绍豪门显赫,世家气势养出的风范,果然不是虚言,不知其他诸侯……” 对于王允为人,他早就了解,而袁绍怒视董卓,按剑离去,之后联系王允想夺回京城,这也让袁绍在四世三公的家族基础上,声望再次被拔高。 这个大敌,他终究得面对! “本初称为祁乡侯,名副其实,其他的还算不得诸侯!” 曹操兴致缺缺:“就像乌程侯孙坚,其人杀心太重,麾下大将个个倚老卖老,难成大事!行之尽量离他远点,联手灭南阳张咨固然可喜,但与虎为伍,终究不是好事!” 他话刚说完,猛地心中一惊。 按着报纸所述,他这个行之老弟,好像比孙坚杀心还重。 起码孙坚放走了部分南阳步卒,但这个杀星却将宛县守军屠戮一空,无一幸免。 而且现在报纸对孙坚赞誉有加,简直说成了同时代翘楚,这岂不是说两人已经联手? 毕竟报纸就是他这个行之老弟掌控的,孙坚如果不给好处,这位岂会甘心为孙坚摇旗。 曹操想到这里,匆忙转换话题,再次举杯笑道:“不提这些,此事功成,我等都有封侯之日,现在只管喝酒!”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陆远眉宇郑重:“陆某此次率军北上,只为联军讨董,就怕联盟不和,有人见陆某出身卑微,针对陆某啊!” 他见曹操对袁绍极为推崇,不由再次出口试探。 至于孙坚,等来时再给曹操一个惊喜吧! 不是他要离孙坚远点,是孙坚已经离不开他了! “行之声名在外,手持利器,谁敢对你不敬!” 曹操不以为意,笑眯眯道:“行之有大军在侧,何惧之有,而且行之掌控报纸,便是掌控了天下悠悠众口,谁敢针对!何况还有曹某从中斡旋,行之不必为此多虑!” 陆远听曹操意思,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再没多提,只与曹操把酒言欢。 曹操心中愈发放松,豪情敞开,不由杯盏不断,连连举杯,渐渐有了些醉态。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行之的诗果然大气!” 曹操说话肆意起来:“不过此情此景,行之不该有此感怀,等我们封侯以后,再来说此话,那时才能让天下人仰慕!” 他眯眼笑道:“你想想看,那些有钱人,是不是都说自己不在乎钱,那些高官者,都不是都说自己无意仕途,那些有娇妻美妾的,是不是都说自己不在乎美色!” 陆远哈哈大笑:“曹兄看得透彻,行之佩服!” 时代变幻,但上位者的姿态却始终没变。 有钱的都会公开表示,我对钱毫不在乎。 “大丈夫在世,岂能一日无权!” 曹操将酒杯将桌案上一顿,豪气顿生:“我辈为朝廷驱使,是为忠义,但我辈在世上走一遭,岂能白活!” 他开口高歌:“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陆远微微皱眉,这是醉了啊,竟然唱起了他们讨逆军的军歌! “大丈夫立身,岂可一日无权,一日无钱,一日无美人!” 曹操哈哈大笑:“行之老弟,你想想看,我等为国驱使,建功立业,图的是什么!再想想,你若没有大军在手,如何敢与河东卫氏为敌,得美人倾心!” 陆远干笑一声:“曹兄说笑了,河东卫氏本是我大汉武勋世家,大将军当年武功赫赫,为天下敬仰,后代却成了一方毒瘤,陆某只是看不惯!” 他不想在这事上多说,毕竟他和蔡琰还没有成婚,会影响到蔡琰名声。 “将军丰神如玉,女公子风华绝代!” 曹操一脸醉态,眉开眼笑:“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行之何必遮掩,报纸上有飞白体书法出现,天下人已经尽知了!” 陆远呆了呆,旁人只会觉得报纸上有些书法异于其它,但曹操却是知根知底的,确实瞒不住他。 “世间英雄,唯行之与操尔!” 曹操手扶桌案,身子前倾,眸光炯炯:“社稷将倾,董贼横行,除了你我二人,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矫诏讨逆!” 陆远头皮一麻,恨不得上前堵上曹操的嘴。 他的矫诏除了陆逊,连他麾下将士都不知道,哪能随便乱说。 之所以能在庐江瞒天过海,还是因为他祖父等人,都没有见过天子和董卓,对京城形势一知半解。 但瞒不住曹操这些从京城出来的人,这个他早有预料。 本以为曹操会和他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这么应付过去。 却没想到曹操醉酒,竟然什么话都说! 幸好曹操只说了一句,就自斟自饮,再没提起。 “英雄惜英雄,行之的喜好,曹某懂!” 曹操喝了半晌,又眯着醉眼,乐呵呵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无钱,无女人,只是钱和权曹某现在给不了,女人却可以让行之满意!” “曹兄客气了,陆某并无此意!” 陆远匆忙摆手:“陆某出身行伍,行军之时岂能带着女眷,曹兄的好意陆某心领了!” 他一阵腹诽,狗屁的英雄惜英雄,曹操的爱好他哪受得了! 英雄本色,虽然这只是小节,不失大义,但曹操的爱好太特殊,他哪敢奉陪! “行之不可推辞,此绝色美人,本就该是你的!” 曹操大着舌头道:“世间英雄,唯你我二人,英雄惺惺相惜,曹某懂你!” 陆远心头疑惑,绝色美人,还本该是自己的? 第84章 绝色美人 夜色渐浓。 小木屋中,陆远独自静坐,曹操则醉酒离去。 陆远也分不清这位枭雄的性情,对方时而豪迈,时而奸诈,谈论女子时却又格外猥琐,很是复杂。 他倒无意琢磨这些,只静静等待孙坚大军。 袁绍即将到来,他需要着手应对,还得和孙坚再联络一下。 毕竟他杀了袁绍的谋士许攸,与袁绍是直来直去结的仇,没什么掩饰机会。 袁绍就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也会主动针对他。 偏偏现在袁绍势大,如日中天,从曹操谈及袁绍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一二。 陆远没等多久,屋外就已经响起大军紧凑密集的脚步声,正是孙坚的前军。 一个声音破窗而入,“曹阿瞒,还不出来迎接老夫!” 随即屋门一开,孙坚大步流星进了屋子,龙行虎步,威风不可一世。 孙坚环视一圈,见到陆远微微一怔,疑惑问道:“陆将军,曹阿瞒呢,这老小子躲哪去了!” 他在曹操的座位上坐下,径自吃起了桌案上的酒肉。 陆远忍俊不禁:“他害怕将军的威武,没等你进来就提前跑了!” 他仔细打量孙坚,见对方虽然风尘仆仆,有些狼狈,但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这份变化来源于报纸,上一期报纸将孙坚的半生战绩公开,甚至讲了之前黄巾之乱时,孙坚差点杀董卓的事,孙坚对此很是受用,心满意足。 如果真按军功论英雄,孙坚南征北战,绝不应该只当个长沙太守,封个乌程侯。 做个一州刺史,封个后将军也不为过。 这才让孙坚现在走路带风,脚步发飘。 “这老小子还是胆小如鼠啊!” 孙坚得意洋洋,举杯笑道:“陆将军有所不知,当年黄巾之乱,老夫与曹阿瞒共事过,这曹阿瞒只能打顺风仗,稍一遇挫,转身就跑!” 陆远哈哈大笑:“那时候应该是他刚刚从军吧,刚入行伍时都一样,时间久一些性子就硬了,成为将军这样的行伍老卒!” “这倒未必,有些人天生性子就是软的!” 孙坚一脸不屑:“老夫还记得,有个刘大耳,坑蒙拐骗,总说自己是皇室宗亲,升官升得挺快,但打仗比曹阿瞒还能跑,敌人不把脑袋凑过来,他绝对不敢去砍!” 陆远一怔,这是说刘备? 但孙坚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刘备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应该是孙坚瞧不起刘备靠身份入仕的手段。 不过按跑路记录,刘备确实无人能比,别人败一阵就死了,他败了大半辈子,还活蹦乱跳的。 成王败寇。 世人只知道吕布是三姓家奴,却没人说刘备一生跑路十三次,六次换主公,结过的盟友不计其数。 除了曹操以外,刘备跟谁混谁死,还得把遗产留给他,跟谁结盟谁倒霉,同样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一路化缘,成就蜀汉。 陆远想着这些,随意笑笑:“他是皇亲国戚嘛,算不得坑蒙拐骗!” “他还不算坑蒙拐骗?” 孙坚一本正经:“他自称中山靖王之后,跟天子算起来,得往上数十八代,才能找到一个祖宗!十八代啊,这人脸皮得多厚!你往上数十八代,你可能也是皇亲国戚!” 陆远愕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寻常人家出五服就不算亲戚了,皇室则要更冷血。 但刘备却生生往上数了十八代,给自己弄了个皇族身份! 孙坚继续道:“刘大耳的皇族身份都宣扬六年了,始终没人理他,他如今在北平公孙瓒帐下,正宗皇室的幽州牧刘虞却根本不搭理他,你说他身份是真是假!” 陆远脑中轰然,难道这事是硬编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多年以来,刘备屡战屡败,却不改初衷,一口咬定自己的皇族身份,这还真是个枭雄人物。 不过这时代就是这样,吕布就像这时代的标杆。 吕布生前,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死后,人人都有吕布之勇。 关二爷之前也一直很谦虚,吕布一死,关二爷看谁都是插标卖首之辈。 陆远随意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向着孙坚笑道:“文台兄,你知道袁绍袁本初吧!” 孙坚一愣,什么情况! 这混蛋脑子进水了吗,竟然管他叫文台兄! 自己是看在报纸的份上,跟这混蛋客气一下,多说几句闲话,这混蛋现在就弄不清辈分了? 孙坚想到这,不由闷哼一声:“当年你爹也这样称呼老夫!” “各论各的,不碍事!” 陆远漫不经心道:“刚刚陆某与曹校尉闲聊,曹校尉坚持与陆某平辈相交,给陆某的辈分提了一下,陆某无奈,只好这样各论各的,文台兄不必介意!” 孙坚呆滞半晌,曹阿瞒这个阉宦之后,还是这么偷奸耍滑! 到底是看好这混蛋的馒头了,还是报纸,或者是新马具,竟然连辈分都不要了! 应该是都看好了! “文台兄,称呼只是小事,你不必介意!” 陆远继续追问:“明日袁绍前来,你我共同迎接下,不知你是否了解其为人?” “你当老夫是你的部曲吗!” 孙坚脸色一黑,硬邦邦道:“袁本初志大才疏之辈,只不过靠着祖宗余荫而已,迎接他作甚!” “文台兄误会了,陆某岂敢把你当部曲!”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现在袁绍势大,我们最好迎一迎,不过陆某肯定站在文台兄后面,以文台兄马首是瞻!” 孙坚心中一阵恶寒,这混蛋竟然一直叫他文台兄。 这种脸皮,简直和那刘大耳不相上下。 只是这混蛋刚用报纸帮过自己,还答应过给自己新马具,另外策儿也在这混蛋手里,此时实在不宜与这混蛋翻脸! 而且麾下士兵现在吃惯了馒头,经常还能吃上包子,到这里就算有张邈供应粮草,士兵们也受不了硬邦邦的面饼,后勤供给还得用着这混蛋! 孙坚想到这些,老脸不由拉得老长,不耐烦道:“那就去迎迎他,不过老夫懒得理他,老夫跟袁术袁公路另有交情,你跟袁绍客气去吧!” “行,你我同仇敌忾,这种委屈事就交给陆某!” 陆远嘿嘿笑道:“对了,孙郎最近身体渐好,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到时文台兄就带回去,自己保护吧!” 他只是要拉着孙坚见袁绍,现在目的达成,就先给孙坚安安心。 孙坚脸色稍缓,这混蛋良心发现了? 先用报纸帮自己,现在又要放了策儿,难道真像这混蛋所说,是真心想和自己结盟? 要是这混蛋不算计自己,跟这混蛋结盟倒也是好事! 毕竟以讨逆军的精锐和作风,在诸侯联盟中不会吃亏,在战场上更是无往不利。 如果有其他大军牵制配合,他们一口气冲进京城都有可能! “袁绍就一鼠辈,陆将军不会委屈!” 孙坚面无表情道:“这场天下大乱,就是阉宦之祸,当时如果是老夫在京,快刀斩乱麻杀了宦官,哪来现在这些破事,陆将军不必对他看得太重!” 他心中矛盾至极,既想跟讨逆军结盟,又总担心被陆远算计,说一番话暖暖场,不至于把关系弄得太僵。 陆远会心一笑:“有文台兄一言,陆某就心安了!” 孙坚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蛋,现在一口一个文台兄,已经叫顺口了。 他刚想说馒头供给的事,外面突然一阵吵闹。 程普匆匆撞进屋子,一脸急切道:“将军,快随程某来,韩当和曹操的手下因为战马,已经打起来了!” 孙坚脸色一沉:“你还懂不懂规矩,别扯本将,我这就去看看,曹阿瞒长了几个胆子,敢动我的人!” 他说着同样急匆匆出了屋子。 陆远静看他们离去,慢悠悠走向自己的中军大帐。 对于孙坚和曹操的鸡毛小事,他懒得理会,不过却想起了曹操所说,孙坚麾下大将个个倚老卖老,难成大事。 刚刚程普进屋不经通报,说话没有施礼,甚至拉着孙坚就要走,确实毫无规矩。 怪不得历史上孙坚一死,孙家大军就骤然崩塌。 而孙策重整旗鼓后,就着手提拔新人,估计就是因为这几个老家伙倚老卖老。 等到孙权时代,几个老家伙已经成了国宝,被束之高阁,一直到苦肉计时,黄盖才仗着一张苦瓜脸重新出场。 陆远信步进了中军大帐,看着帐中情景,不由一愣。 一个女孩儿俏生生站在帐中,神色踟蹰。 女孩儿一身红裙胜火,目光如星辰璀璨,正在打量陆远。 陆远一拍脑门,想起曹操所说,本该属于他的绝色美人! 只是他看着女孩儿,不禁疑惑起来。 女孩儿长相极美,与蔡琰很是相似。 只是蔡琰气质超凡,如同皎皎明月,光芒耀眼,凛然不可侵犯,而这个女孩儿却多了一些人间烟火,小家碧玉一般,带着一丝腼腆与娇柔。 在陆远见过的女子中,只论美貌,蔡琰绝对是最美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女孩儿被看得满脸通红,款款上前,盈盈偎了一福:“蔡瑾蔡贞姬,见过将军!” 陆远一怔:“你是琰儿,呃,你是蔡琰的妹妹!”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原来正是亲姐妹,当年他是混蛋时,没抢到的那个。 蔡琰的琰,意思是雕饰好的美玉,蔡瑾的瑾,则正是美玉。 而蔡琰说起过,蔡邕把蔡琰培养成了女公子后,感受到了女子的盛名之祸,心中有了悔意,之后就一心想让小女儿泯然众人。 这才让蔡瑾身上多了一丝人间烟火,如同小家碧玉,腼腆而娇柔。 陆远想通这些,顿时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我正好答应过你姐姐,要将你带回皖城!” “我被张邈所救,却总有人上门打扰!” 蔡瑾抿了抿嘴唇,声如蚊讷:“庐江也来了好多人,我心中害怕,就躲到曹操那里,直到刚刚曹操派人把我送过来,我才知道是将军……” 陆远沉吟一瞬,心头了然。 庐江派去的人,应该是他祖父所为,当时那老头就一直怂恿他,要把两个女公子都弄到手。 而其他人,说是打扰,实则应该是逼婚或者抢亲了,逼得蔡瑾跑到曹操那避难。 曹操之前护下了蔡瑾,但自己到来,曹操却还是把人送了出去,做了个顺水人情。 怪不得会说,本该是自己的。 “放心吧,在这没人敢强迫你!” 陆远柔声笑道:“过几日会有商行的人前来,我安排人送你到庐江,跟你姐姐团聚!” 他心中却暗骂不已,曹操这个混蛋,说着英雄惜英雄,却是以己度人,把自己当成他那样的禽兽了! 可自己哪有那么混蛋! 蔡瑾毫无意识地捻动衣角,沉吟良久,才憋红了脸相问:“将军不会乱来吧!” “你尽管放心!” 陆远一脸和善:“就算你是普通女子,我都不会勉强,何况你还是蔡琰的妹妹!” 蔡瑾稍稍心安,只是看着大帐,俏脸陡然一红,小心翼翼道:“可是,只有一张地毯,我睡哪?” “你,你睡我身边!”qqxsnew 陆远温和笑道:“别怕,我睡觉最老实了,不会碰到你!” 第85章 红袖飘香 天蒙蒙亮。 陆远悠悠醒来,一觉睡得龙精虎猛,格外舒服。 异香铺面而来,似袅袅檀香,又似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陆远不禁深深吸了口气,随意张望,顿时见到一脸羞红,却美不自胜的蔡瑾,蔡贞姬。 “你,你怎么骗人!” 蔡瑾双手抱怀,一脸羞愤道:“你是堂堂将军,一言九鼎,报纸上把你夸得那么好,我才信任你,可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陆远呆了呆,不由搓了搓下巴,疑惑问道:“什么意思,你把我说糊涂了!” “你,你睡觉一点都不老实!” 蔡瑾红袖一挥,顿时香气四溢,但她却是满面窘迫,羞红着脸质问:“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过不会对我乱来,可你却……” 陆远脑中一懵,不及多想,匆忙撩开身上大氅。 见自己衣衫完整,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是以为自己和曹操喝了酒,有着酒劲,夜里做下错事,对女孩儿用强了而不自知,那就难堪了。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你,你什么意思!” 蔡瑾明眸眨了眨,见着陆远动作,简直难以置信。 见陆远长长舒了口气,她却气得呼吸一滞,险些没背过气去。 她一指陆远,愤懑不已:“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夜里趁你睡着,对你乱来了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一头雾水,仔细回想,却也没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是躺着睡觉,根本就没碰蔡瑾。 要是别人这样质问,他肯定直接拂袖离去,懒得理会。 可蔡瑾这般神色,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他根本生气不起来。 “这个,瑾儿姑娘,陆某到底做什么了?” 陆远斟酌一番言辞,试探问道:“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你就这样指责我,却什么都不说,我是不是有点冤啊!” 蔡瑾凤眉微挑,贝齿咬着红唇,满脸羞红,娇艳欲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瑾儿姑娘,陆某是大军主将!” 陆远眸光褶褶:“陆某不会让人知道,大帐中藏有女子,否则陆某与曹操何异!所以你要是不说,很难避免今夜再发生什么事,陆某根本无从防范!” 他行军中一直没带过女子,就算颍川第一美人的央求都不行,就是为了与将士们一样,同甘共苦,才能万众一心。 原本曹操说送来个绝世美人,他也只是猎奇而已。 但美人竟然是蔡琰的妹妹,他只好留在帐中,准备到时送回庐江,与蔡琰团聚,总不能退还给曹操。 这已经是破了例,但绝不会让麾下将士知道。 事实上行伍出身的主将都是如此,孙坚作战时身先士卒,始终在战场最前线,也能与士兵同甘共苦。 这是行伍老卒的觉悟,不容破坏。 他说了这些,就是告诉蔡瑾,必须得实话实说了,害羞也不行。 “你,你睡觉时会梦游!” 蔡瑾含羞带怯,咬牙低语:“你的手会乱来,你明明睡着了,手却乱抓乱揉,不讲规矩,还不让我动,胡言乱语说教我做馒头,说什么越揉越大……” 她断断续续,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事情讲到这,却再也讲不下去了。 回想起来,她心中更是羞恼,主要是气恼自己,竟然一直没动,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全完了。仟仟尛哾 但这个她更不好意思说,只能栽在陆远头上,说陆远不让她动,反正陆远睡着了,可以让她随便胡说。 陆远听得瞠目结舌,不自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一阵懊恼。 坏事已经干了,恶名已经担了,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算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悄悄看了看蔡瑾,只见女孩儿肌肤光彩照人,美不自胜。 蔡瑾被看得身子一个激灵,不由羞不可耐:“你还敢看,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亏我姐姐还在报纸上夸你!” 陆远一听,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赶忙收敛笑容,脸色紧绷,一本正经。 他暗自嘀咕,这个习惯就是从蔡琰身上养成的啊,当时从谯郡回皖城,无数个夜里,都是这样过来的,揉着馒头入睡。 只不过当时是清醒的。 “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能这样!” 蔡瑾更是羞愤,咬着红唇低语:“你准备怎么办,你得给我个解释才行!” 陆远讪讪一笑:“这个是这样,我以前是做馒头的嘛,馒头就是越揉越大的,蔡琰也会,你到了皖城,问问蔡琰就知道了。” 他实在没法解释这个习惯,干脆推给蔡琰,让她们姐妹俩聊去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 蔡瑾恼羞成怒,语带哭腔:“是你对我乱来了,你碰了我,现在就准备用做面食解释吗!” 她心中忿忿不已,这人怎么能这样,简直就是混蛋。 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人竟然还在装糊涂,说什么做面食的事! 陆远尴尬笑笑:“这是个误会,你放心,别人都不知道,我也绝不会乱说,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而且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啊!” 蔡瑾险些气哭,凤眉紧蹙:“我一想起来就害怕,你是想让我就这样自欺欺人吗!” 她心乱如麻,亏自己还觉得这人是少年将军,文韬武略,刚刚想了那么多事情,但现在这人竟然想不认账! 只是睡觉时她们明明离得那么远,自己怎么会跑到这混蛋怀里,让人把手伸进了自己裙子…… “你说怎么办吧,让我砍手赔罪肯定不行!” 陆远终于失去了耐心,敲着额头道:“要不你就嫁给我,我娶了你,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不用害怕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感觉招惹了小家碧玉的女孩儿,简直比其他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女子难缠多了。 这也是他懒得去猜女孩儿心思,根本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蔡瑾粉颈潮红,皱眉思索,半晌后讷讷低语:“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胡扯什么!” 陆远随意理好发髻,不耐烦道:“你先想好怎么办,我肯定敢做敢当,但我有军务在身,没法一直这么陪你胡扯!” 他说着便大步走向帐外。 蔡瑾呆了呆:“你,你怎么这么霸道,比报纸上还强势,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她听到一句敢作敢当,心中稍缓,但这人怎么连句贴心话都没有! 难道这种事,还要逼她主动说出口吗! “我现在如履薄冰,来不及风花雪月!” 陆远顿住脚步,沉声道:“你如果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不嫁我也行,但这只是小事,你千万别想不开,我可以赔罪,当然要是砍手什么的,就是妄想了!” 蔡瑾紧紧抿着嘴唇,转身看向他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小声嘀咕:“竟然怕我寻死,以为我是愚妇吗!” 陆远出了大帐,顿时见到孙坚风风火火而来。 孙坚脸色铁青:“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第86章 风雨欲来 大帐外。 陆远神色自若,静静看着孙坚。 “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找死!” 孙坚脸黑如铁:“你既然有心北上,怎么能在皖城得罪这么多人,一个南阳太守张咨就算了,祁乡侯袁绍,你招惹他干嘛!” “文台兄在说什么?” 陆远神色如常,四下看了看:“咦,陈留太守张邈还没回来,他准备筹备多少粮草,孟德兄也不见了!” 他心中纳闷,曹操竟然带兵出去了,难道是去远迎袁绍? 孙坚暴跳如雷,取出一张纸条晃了晃:“小子,你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袁绍派快马送来的消息,要老夫念给你听吗!” 陆远愕然:“文台兄都知道了?” “你做的事,老夫想不知道都难!” 孙坚额头青筋乱蹦:“你既然有心北上,怎么能直接给许攸砍了!你让他走出皖城,再派人伪装一下杀他不行吗,起码给袁绍留个台阶下!” 他已经顾不得陆远叫他文台兄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陆远可能要死了。 这个混蛋自己找死,他倒不在意,但他儿子孙策还在这混蛋手里! 而且这混蛋死了,他的军粮怎么办,他麾下将士还啃得下硬邦邦的面饼吗,连他都啃不下了! 还有战马的新马具,他还能是独一份吗! 要是能仿制,那就是流传到全天下,不能仿制,岂不新马具彻底绝种了! 自古都是成王败寇,这混蛋一死,身上的脏水肯定少不了,而他跟这混蛋牵扯得又这么深,到时他成什么了? 杀南阳太守张咨,还是奉旨讨逆吗! 报纸上给他那些宣传,肯定都得被推翻,名声上就得彻底被人踩死。 还有这一路行军,军粮全部吃着这混蛋的,形同结盟。 这算怎么回事,他解释得清吗! 到时这小子一死,他也得被孤立,联盟大军随便阴他一下,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一想起这些,孙坚就头大如斗,只觉得跟这小子牵扯得实在太深了! “文台兄好见识,陆某就没想到这点!”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人杀都杀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但文台兄放心,我们同仇敌忾,怕什么袁绍,你不是也说他志大才疏吗!” “见鬼的同仇敌忾吧,老夫是倒了血霉!” 孙坚眼角乱跳:“老夫是说袁绍志大才疏,懒得理他!但你知不知道,袁绍仗着祖宗余荫,声名显赫,你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讨董联盟的一大半诸侯!” 他现在才想清楚,同仇敌忾,竟然是赶鸭子上架的同仇敌忾! 这混蛋恐怕早就算好了这一刻,要拉着他一起去对抗袁绍! 之前为他做的种种,都是为了现在。 千算万算,还是被这混蛋算计了,逼得他根本解释不清自己阵营。 真要跟袁绍硬拼一场,他们也未必没有胜算,但讨伐董卓的战事一仗未打,讨董联盟就要先内斗一下,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袁绍出身四世三公,门楣显赫,袁家门生遍布天下,就算打赢了袁绍,从此他们在大汉也将寸步难行,功名利禄都是一场空! “文台兄不必多虑,有矛盾我们化解就是了!”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天下诸侯共讨董卓,这时候就算袁绍也得顾全大局,陆某再给他个台阶,不会出问题!” “化解,你准备怎么化解!” 孙坚满腔愤懑:“袁绍为人,看着心胸宽广,气量不凡,实则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曹阿瞒为何现在出去催要粮草,懂什么意思吧,就是不想招惹此事!” 他是被骗上贼船的,否则他肯定也和曹操一样,出去转一圈,谁爱死谁死! “此事多思无益,我们静看袁绍怎么做吧!” 陆远笑眯眯道:“化解仇恨,有很多办法,但有个最简单的,死人不会记仇!” 此事他早有准备,袁绍要是率大军前来,不由分说就开始猛攻,那就是没给他留余地,他也不会客气,索性宰了袁绍,管他什么身后洪水滔天。 就算打不过,他们骑兵一样想逃就逃。 而且这是最坏打算,相信袁绍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谋士,逼得联军内乱,毕竟是从四世三公的家族中出来的,这点格局应该有。 “你,你准备干掉袁绍?” 孙坚呆了呆:“你知不知道,袁绍和袁术是一块来的,就算这两人是草包,北平太守公孙瓒正在途中,他和袁绍关系极好,带着精兵三万,行伍打仗的本事与老夫差不多!” 他看着陆远,只觉得陆远脑门上正刻着四个大字,胆大包天! 好像就没什么事,是这混蛋不敢干的! 虽然他早就看出,这混蛋杀心比他还重,在南阳时也确认了这一点,但现在说要直接杀袁绍来化解恩怨,还是让他心中震撼。qqxsnew 这时候杀袁绍,担的骂名也得比董卓还大。 除非能将袁家连根拔起,否则就是破罐子破摔,仕途就此止步。 就算袁绍志大才疏,但他毕竟在正面抗击董卓,对董卓按剑相向,没犯过什么大错,加上其身家背景,各路诸侯都以袁绍马首是瞻! “文台兄不必多虑,此事我已有考虑!” 陆远镇定自若,笑眯眯道:“袁家不只有袁绍,还有后将军袁术呢!袁绍就一小娘生的,怕他作甚!况且他们是矫诏,我们却是奉旨讨逆,袁绍要是不识时务,他就是逆贼!” 他说得慷慨豪迈,实际心中也是一阵烦躁。 之前低估了世家的力量,以至于得罪了袁绍,简直就像是捅了个马蜂窝。 连北平太守公孙瓒都牵扯出来了! 现在曹操和张邈都带兵离去,躲得远远的,一副怕溅到身上血的样子,搞得他这里,好像要来的全是敌人。 孙坚面沉似水,深深看了眼陆远,没再说话! 他看不透这混蛋的想法,但现在情形,他已经被骗上了贼船,想下船也晚了,只能见机行事。 两人一阵沉默,各怀心思。 两支大军也径自在县城内操练,并不知道风雨欲来。 没过多久,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由轻到重,越来越强烈。 战马嘶鸣的声音渐渐响起,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正是大队骑兵袭来的动静! 陆远翻身上马,振臂一呼:“兄弟们,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城外战马咆哮,一道声音遥遥传来:“陆家小贼,许攸何在!” 第87章 袁绍来袭 北风呼啸,旌旗猎猎。 陆远听到质问,当即带着大军冲出县城。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身披银白色轻甲,气势汹汹,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在城门口呼啸而过。 他们刚到旷野,迎面便见到另一支大军。 对方大军袁字大旗漫天飘扬,骑兵步兵都有,人群无边无际,漫山遍野,正在缓缓汇聚。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不由分说,纷纷端起强弓,神色肃穆,如狼似虎,与对方大军对峙起来。 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陆远策马立在大军最前,岿然不动。 他静静打量着袁家大军,袁绍和袁术合兵而来,足有六万,可谓人多势众! 但对方军纪散漫,行军中毫无章法,可见二人并不是领兵将才,只是号召力极强,逃出京城几个月,就能带出这么多人! 六万大军的粮草供应,绝不是小数目。 一个金盔大将策马冲出,精神朗朗,相貌堂堂,此时背靠袁家大军,迎风而立,更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陆家小贼,本将军麾下的许攸何在!” 金盔大将看到陆远,顿时开口喝问,说话间,一股颐指气使的威严自然流露,堪称气宇轩昂。 陆远心中一动,这就是袁绍袁本初? 那么袁术在哪? 他稍稍侧目,看向袁绍后方,顿时见到另一员金盔大将慢吞吞而来。 只见此人一身华贵,皮肤白皙,八字胡修整得很是精致,显然一直养尊处优,此时正抻着脖子四下张望,有些獐头鼠目。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同样头戴金盔,这就是袁术! 虽然以貌取人并不准确,但袁绍确实仪表不俗,袁术则气质不堪。 怪不得袁绍身为袁家庶子,却能得袁家重视,相比袁术,他确实更加优秀。 认清了两人,陆远才再次看向袁绍。 “许攸英年早逝,渤海太守节哀顺变吧!” 陆远乐呵呵道:“不过许攸从贼,死不足惜!陆某奉旨讨逆,正是讨伐南阳太守这等逆贼,不知渤海太守有何高见!” 他被袁绍一口一个小贼叫着,也不由心头火起,言语中毫无敬意。 袁绍脸色一沉,这个小贼,竟然敢戏耍自己! 别人都叫他祁乡侯,这小贼竟然叫他渤海太守,绝对是故意贬低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他麾下许攸从贼,死不足惜,如此肆无忌惮,简直是在打他脸皮! 他带着大军前来,就是要借着许攸的由头,给这个庐江乡巴佬一个下马威,以便为自己立威,好在诸侯联盟中占据领袖地位! 本来想着连唬带吓,这小贼就得屁滚尿流,到时他再大度一场放过此人,博一个虚怀若谷的名声! 却没想到这个小贼如此强势,带兵跟自己对峙就算了,竟然还敢戏弄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袁家背景吗,真是不知死活! “陆家小贼,你一个小小县尉,竟敢杀本将军的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袁绍声色俱厉,再次喝问,却始终没有下令进攻。 他能看出讨逆军的精锐,自己大军还在慢慢汇聚,现在打起来,肯定捞不到好处! 而且此时天下诸侯共讨董卓,这时候没有足够理由就直接内斗,对他名声不利。 “陆某一心为国,从未想过官职大小!” 陆远笑意盈盈:“渤海太守,你此番兴师动众,为了南阳太守这个逆贼出头,什么意思!” 袁绍胸口一闷,这小贼竟然敢威胁自己! 自己一直在说许攸,这小贼却用张咨这个死人来说事,还想将他和张咨绑到一块! 天下众口悠悠,都说张咨是逆贼,罪不可赦。 这小贼借着一个矫诏,就想给自己定罪,意思不言而喻。 以为自己是张咨那种草根吗,说杀就杀! 袁绍咬牙喝道:“陆家小贼,本将军出身袁家,世代忠良,岂容你随口污蔑!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本将军必让你人头落地!” 这小贼实在难缠,他也不得不祭出杀手锏,四世三公的袁家,谁敢污蔑! 要是这小贼说不出个缘由,他正好有理由动手! “将军?你一个太守而已,将什么军!” 陆远将声音拉得老长,一脸不屑:“这里只有讨逆将军,破虏将军,你算什么将军!”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袁术,顿时目光一亮,热情洋溢道:“咦,后将军何时来的,陆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袁术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就是来凑个热闹,赚点名声的,这小贼怎么直接过来施礼了! 自从逃离京城,自己饱受非议,还没被人这么礼遇过呢! 袁术受宠若惊,匆忙虚手微抬:“陆家小……将军,不必多礼,你这是何意?” “堂堂大汉后将军,当得起陆某一礼!” 陆远在马上行了个军礼,郑重其事道:“将军为了讨伐董卓,逃离京城,忍辱负重,辛苦了!” 袁术心中一暖,这话掏心窝子了。 自己是大汉的堂堂后将军,可惜天下人都忘了,只有这小贼还记得! 屡屡被人非议,无非是因为自己兄长敢对董卓拔剑,而自己却是直接逃的。 可拔剑有什么用,又不敢杀人,最终还不是和自己一样,逃出了京城! 离京正是为了反攻,虽然自己当时没想到,但现在正在做啊! 天下一群蠢货什么都不懂,现在才遇到了个明白人! 这个庐江小贼真不错! 袁绍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却忍不住疑惑,这小贼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汉的将军制度,随着董卓进京就名存实亡了,现在但凡领兵的都在自称将军。 这小贼竟然利用这个,给他讽刺得体无完肤,又跑到他袁术那献殷勤去了。 那个后将军是董卓封的,难道这小贼还当回事了? 关键是袁术,向来喜欢听人奉承,可别犯了糊涂! 袁绍正想提醒,酸枣城内却突然又冲出一支大军。 为首大将头顶红盔,正是孙坚! 大军脚步嚯嚯,一路跑到旷野上列起军阵,一个个士兵刀枪在手,军容严整,一片肃杀! 袁绍怒不可遏,拔剑一指:“孙文台,本将军早知道你狼子野心,没想到你果然和陆家小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竟然想对本将军动手,你找死吗!” 随着那长剑指出,他麾下士兵顿时分出一大队,齐刷刷冲向孙坚大军,长枪如林,与孙坚大军对峙起来。 孙坚本就脾气火爆,见此情景,不由勃然大怒:“袁绍鼠辈,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货色,你当孙某怕你不成!” 他本来只是准备出城劝和,试着以自己和袁术的关系,化解这场恩怨。 毕竟袁术那个草包,还比较好劝。 带着大军,是为了万一打起来,他也好及时救出孙策。 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上了陆远的贼船,解释不清,但这个袁绍,竟然连解释都没听,直接就刀兵相向! 这也让他恶向胆边生,跟袁绍隔空叫骂起来。 陆远依旧与袁术寒暄,对此置若罔闻。 “将军的辛酸,陆某都懂!” 陆远长吁短叹:“十常侍作乱,将军火烧宫门,铲除宦官势力,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可惜天下礼崩乐坏,世人连嫡庶都不分了,只知道将军离京,却不知将军的深谋远虑!” 袁术满心感慨,这就是知己啊! 十常侍作乱时,何进都被杀了,还不是自己力挽狂澜! 只是天下人太混账,袁绍不过是一个小妈养大的,冲董卓拔个剑而已,这群人就把袁绍当成袁家希望,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陆远也越来越顺眼。 袁绍还在一旁和孙坚骂阵,可他一个礼仪有加的世家子弟,哪骂得过天天在战场打滚的孙坚! 那些脏话他说都说不出口,直被孙坚骂得眼冒金星。 听到陆远这边和袁术聊得火热,不由心中一寒,什么嫡庶,怎么把自己老底扯出来了! 这个小贼比孙坚更狠。 袁绍一阵头大,现在碰上两个破罐子破摔,不把他袁家当回事的,倒让他骑虎难下了! 他来不及理会孙坚,向着袁术厉喝:“公路,别忘了我们来干嘛的,不要被这小贼蒙骗!” 袁术不以为意,慢悠悠道:“兄长,就一个许攸而已,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没多大事!要我看啊,就跟小将军……和解吧!” 他现在不由多了点心思,这个小将军兵强马壮,又和自己这么投缘,如果能拉拢到自己麾下…… 袁绍险些被气得吐血,几句话就被忽悠傻了? 他们是来立威,要在讨董联盟中做盟主的,跟许攸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怎么能在将士们面前说! 他麾下的许攸被砍了,他要是毫无表示,还有什么威信! 陆远看都没看袁绍一眼,大军对峙中,依旧和袁术聊得火热。 他向着后方一招手,轻喝道:“徐庶,把包子带过来,再拿一份报纸!” 徐庶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袁术不明所以,只眉开眼笑道:“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呀!” “将军,尝一尝,这就是我们的大军口粮!” 陆远笑眯眯道:“食物是粗鄙了些,入不得将军的口,但是对普通士兵可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个口粮,士兵都得蜂拥投奔,最主要是,它和面饼的耗材一样!” 袁术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不错,这个做大军口粮,就没人再去吃面饼了!” 以他的日常用度,衣食住行来说,包子的味道确实算不得什么! 但他毕竟做过虎贲中郎将,有些常识,想到能用包子作为大军口粮,不禁一阵心热。 只要把包子宣传一下,到时其他诸侯麾下,那些啃着面饼的士兵,还不得纷纷倒戈,过来吃包子! 而且这个小将军把包子都交给他了,岂不正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将军,报纸你知道吧!” 陆远乐呵呵道:“天下人误会将军,陆某实在看不惯,准备用报纸给将军正名,把十常侍之乱,将军平叛的事好好讲讲,只是此事陆某不太了解,得由将军自己说!” 袁术一颗心砰地一跳,这个诱惑太大了! 乱世什么最重要,名声啊! 他为什么甘愿躲在袁绍背后,不就是名声不够吗! 但十常侍作乱,他可是立过丰功伟绩的! 而且这小将军明说了,让他自己讲,他岂不是可以随便讲,什么功劳都可以要! 等下次报纸传遍天下,有了这份名声,他们袁家还能分不清嫡庶吗! 袁术看向陆远,眸光火热:“小将军,你我如此投缘,不如合兵一处?” 他对陆远越看越满意,这样有勇有谋的猛将,不就该归入自己麾下吗! “陆某虽然与将军投缘,但这只是私交啊!” 陆远长叹一声:“陆某奉旨讨逆,一心诛杀董卓,只能跟随讨董联盟的盟主,这才不失大义,可将军现在……” 袁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稍显僵硬,微微沉吟。 大义不大义是胡扯,这个小将军是嫌弃自己现在屈居人下,觉得跟随自己没前途,才要一心跟随盟主。 而这讨董联盟的盟主,不用对方说,他看到报纸时心里就热了,怎么都得争一争! 虽然对手袁绍是自己兄长,但自古干大事的,哪个不是六亲不认,谁在乎这个! 袁绍配合曹操,积极弄这个讨董联盟,在乎过京城中的袁家人吗。 “小将军,袁某全懂了,你放心助我,袁某必不会让你失望!” 袁术精神一振,意气风发,眯眼笑道,说完就策马冲进了后方大军。 没一会儿,正在对峙的大军一阵骚乱,其中半数人马,在袁术的带领下,直接脱离了战阵,轰隆隆向着城内奔去。 陆远呆了呆,袁术这个草包,脑子不太好用,但竟然这么狠! 就这么直接带兵离去,把袁绍扔在这,让自己放心助他,这分明是想借刀杀人!.qqxsΠéw 暗示自己宰了袁绍,袁家的事由他这个袁家嫡长子来担着! 袁绍脑中轰地一懵,向着袁术喝道:“公路,你这是何意!” “兄长,心胸得放宽广点!” 袁术眯着眼睛,不疾不徐道:“都是联盟大军,为了讨伐董卓而来,怎么能自相残杀,逼小将军拼命呢吗!” 他话音说完,就慢慢悠悠,带着大军进了城。 战场上直接少了一大块,袁绍独自带着三万大军,瞬间被孤立起来。 袁绍环视战场,不由心中一突,这回真是骑虎难下了! 找人立威,结果踢到了铁板,腿断了不要紧,可能会要命啊。 这个小贼到底给袁术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袁术直接弃他而去,临走时还捅他一刀。 什么叫心胸放宽广点,这事不是他们一起商量的吗,现在倒成了他心胸狭隘了! 逼小将军拼命,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袁绍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暗暗在心中想着对策! 这小贼绝对不在乎他袁家背景,否则不敢直接跟他叫板。 而孙坚就更不用说了,刚刚一顿臭骂,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估计马上就会带着大军冲来! 要不要趁现在,出其不意冲杀出去? 孙坚却出乎袁绍预料,停止了叫骂,静静看着袁术进城。 他看着被忽悠走的袁术,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自己是算来算去,都没躲过这混蛋的算计,硬生生被拉上贼船,更何况袁术这个草包,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 诱饵虽然好吃,但咬钩了就休想脱身,这贼船谁上来谁倒霉,只能跟着这混蛋一条道跑到黑。 他已经预见到不久后,袁术哭哭啼啼地发现这是贼船,却根本下不去的情景了! “渤海太守,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陆远看着袁绍,笑呵呵道:“陆某刚刚就问过你,你为张咨这个逆贼出头,到底什么意思!” 袁绍头皮一阵发麻,却依旧拔出佩剑,厉声喝道:“陆家小贼,你想怎样!” 该来的总会来,但让他向一个小辈低头,怎么可能! 之前面对董卓,他都未曾低头! 他环顾四周,想找找自己麾下猛将,却发现孙坚大军,已经和讨逆军联军到一起,正和他的袁家大军对峙。 而他麾下猛将,因为他在这,被两个牲口一样的威猛身影困住,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渤海太守,知道南阳太守怎么死的吗!”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张咨与陆某结了仇,不死不休,所以张咨死了,仇也休了!你现在也与陆某结了仇,你说,让陆某怎么办!” 第88章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旷野上,北风呜咽。 近七万大军对峙,兵对兵,将对将,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但总有目光瞥向战场一侧,他们主将交涉的地方。 陆远目光幽幽,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苟且偷生!” 袁绍眼角乱跳,却猛地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来啊!你我大军拼个鱼死网破,好让董卓渔翁得利!”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到如此境地,需要跟人鱼死网破。 之前董卓对他心有忌惮,不敢杀他,但现在这小贼却绝对敢! 这小贼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们已经结了仇。 如果他要不死不休,那就要杀了他,人死了仇恨就休了。 他只要低头说一声误会,这个仇恨就可以化解。 但输人不输阵,他怎么可能对这小贼低头! 现在他也把话挑明,大不了不讨董卓了,在这拼个两败俱伤! 就赌这小贼是否在乎讨董大局! “亮剑!真不错!” 陆远目露赞许,乐呵呵道:“渤海太守此举,倒是出乎陆某预料了!” 他就是想逼袁绍服软,化解仇怨,同时出一口恶气。 本来一直没把袁绍当回事,现在看袁绍这副拼命的架势,倒有些欣赏。 仔细想想,袁绍还真没认怂过,虽然武艺一般,但没有大军在前时,也依旧敢对董卓亮剑,对赵云亮剑! 随着袁绍亮剑,不远处正对峙的大军,突然暴动起来。 两个魁梧大将避开程普等人,战马跃起,猛地冲了过来。 “主公不必惊慌,颜某在此!” “主公,文某来了,这就为主公杀了陆家小贼!” 两人齐声大喝,正要再放几句狠话,却突然看到典韦和许褚,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紧紧护在袁绍身边。 袁绍见着两人到来,稍稍心安,一脸肃然道:“先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两个麾下虽然是猛将,但对方那两个牲口也绝不是易与之辈! 黑脸棕熊气势惊人,冷脸野兽没有一丝情感,都在等着那小贼下令,如果再加上孙坚这个江东猛虎,真打起来,大军厮杀在一起,他麾下猛将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估计不等大军分出胜负,他就得壮志未酬,先死在这! 只是主动权不在他这,这也只能冷眼盯着陆远。 陆远微微侧目,看向程普等人,目光一凛,寒意森森。 这几个老家伙竟然敢放水,连打斗都没有,就将袁绍大将放过来了! 程普等人头皮一麻,这是露馅了? 陆远没再理会他们,随即看向新来的两个魁梧大将,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颜某和文某,这是颜良和文丑? 可这次诸侯共讨董卓,袁绍的口头禅,不就是说可惜他的颜良文丑不在吗! 这时,孙坚同时策马冲来,向着陆远低喝:“小子,老夫的策儿呢!” 他趁乱在大军中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孙策,一时不由急了! 陆远看到孙坚,想起后面的事,顿时心头了然。 在孙坚得到传国玉玺,想要称病跑路时,颜良文丑就同时出现了! 看来袁绍早有算计,一开始就将颜良和文丑藏了起来,要不是这次被自己逼迫得太狠,颜良文丑可能还不会现身! 诸侯联盟,果然是各怀心思,一盘散沙! “文台兄不必担忧,孙郎无恙!” 陆远收回心思,向孙坚笑眯眯道:“战场凶险,陆某岂会将孙郎带来!他在城内呢,有陆某的人保护,万无一失!倒是文台兄这几个手下,得好好管管了……” 孙坚想了想,这混蛋现在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心中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只是孙策不在军中,被这混蛋藏起来了,以后怕是没机会趁乱营救了。 对于程普等人故意放水,他心知肚明,但是却不想多说。 孙坚沉吟片刻,向着陆远低语:“小子,你到底在玩什么名堂,袁绍已经示弱,你还不见好就收?” “文台兄这是何意,行伍大事,岂容儿戏!” 陆远一脸肃然:“这老贼仗势欺人,陆某不杀他,怎么出这一口恶气!而且你不是也一心杀他吗!” 他话音极大,传遍四周。 只是对于颜良和文丑都在的事,却只字未提。 袁绍听着这话,心中一苦,这小贼果然是要跟自己鱼死网破! 可这小贼不过一个庐江乡巴佬,自己却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胸有宏图大志! 跟这小贼玉石俱焚,自己岂不亏大了! 孙坚看不透陆远心思,只得悄声劝解:“小子,骂阵和厮杀是两回事,老夫没想杀他。这人我们不能杀,否则大军相拼,我们得死多少人,之后还怎么讨伐董卓!” 陆远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小子,你可知老夫为何不愿招惹袁家!” 孙坚无奈,继续道:“我们可以不计后果杀了他,但肯定会损兵折将,还得南下重新筹备,而袁家人随便一号召,就能再起几万大军,粮草不愁,这就是我们和袁家的区别!” 不经意间,他已经将自己和陆远视作一体,当成了真正的盟友。 只是让他和曹操一样,跟陆远称兄道弟,他却做不到! “文台兄所言,陆某都懂!” 陆远微微眯眼:“只是今日这般羞辱他,仇已经结下,既然杀不得,那就吓唬吓唬这厮,让他知道我们不在乎他袁家,免得这厮总拿他袁家名门说事!” 他心里想着,最好将袁绍吓出心理阴影,一见面就对他退避三舍! 孙坚呆了呆,既不杀,也不放,就扣在这里折辱? 按这混蛋的意思,结了仇就根本没想着化解,反而想砍上一刀,再在伤口上撒点盐! 这事怎么想着都不太地道! 连他这声名狼藉的江东猛虎都看不下去了! 孙坚看向袁绍,老脸一凛:“袁耗子,还不传令撤军,赶紧进城修整,难道真想跟我等拼命吗!” 他是好言相劝,想让袁绍借坡下驴,收兵回城。 只是之前已经撕破脸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现在再说话,他也客气不起来! “孙土匪,你小觑本将军了!” 袁绍恶声恶气:“你想趁本将军撤军时衔尾追杀,当本将军不知吗!你和陆家小贼抢了南阳,现在竟然还敢打本将军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 孙坚老脸一僵,再次问候了袁绍祖宗一遍,便骂咧咧呆在原地,不再理会袁绍。 这时,忽然一骑从城内冲出,马蹄哒哒,很是急促。 战马上的曹操一脸焦虑,大老远高呼:“本初,文台,行之老弟,你们这是作甚!” 他一路冲到众人中间,急急相劝:“曹某外出催要粮草,你们怎么就刀兵相向了,同为讨伐董卓而来,怎么能自相残杀!” 袁绍面无表情:“陆家小贼与孙土匪联手,执意要与本将军为难,本将军又能如何!倒是孟德你,现在称呼陆家小贼为行之老弟,难道也要与他联手?” “本初误会了,曹某岂敢!” 曹操笑容满脸,连连摆手:“曹某单人独骑,就是为了怕大家误会,事情因果曹某已经清楚,还请本初快快收兵,进城修整吧!” 袁绍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孙坚漫不经心道:“曹阿瞒,你回来的倒挺及时,不过你打错算盘了,袁耗子担心我等衔尾追杀,不敢提前收兵!” “文台何出此言,本初敢向董贼拔剑,岂是鼠辈!” 曹操看着孙坚,笑眯眯道:“文台,这战马骑得还好吧,昨夜你麾下大将抢了曹某战马,曹某不计较这些,只想向文台讨要个人情如何?” 孙坚撇了撇袁绍,一脸不屑道:“给他机会,他不敢走啊,还不是袁耗子!” 袁绍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心情,若无其事道:“孙土匪,你以为本将军怕你不成!只是陆家小贼的骑兵……” 他意思明显,孙坚的步兵他不在乎,但陆远的骑兵速度太快,就算让他先走一炷香时间,都能追上去咬下他一块肉! 曹操大袖一挥,豪迈笑道:“本初放心,尽管带大军离去,曹某替行之老弟作保,绝不会趁机动手!” 袁绍神色迟疑,稍稍意动。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陆远似笑非笑:“孟德兄,这老贼把刀架在陆某脖子上了,你如何替陆某作保?” “行之老弟,就一误会而已!” 曹操干巴巴笑道:“事情皆因许攸而起,曹某对那厮多有了解,吃里扒外,两面三刀!本初被他诓骗,已经醒悟,行之你又何必偏执此事!” 陆远置若罔闻,不为所动。 现在袁绍还没主动服软,岂能这么轻易放过,否则这厮天天仗着家世跟他摆谱,这诸侯联盟他怎么受得了! 起码得让袁绍明白,他那四世三公的袁家,在自己眼里,狗屁都不是! 曹操四处乱转,到处赔笑圆场。 袁绍终于轻哼一声:“许攸这个狗东西,明着在本将军帐下,暗中却为张咨办事,这次要不是孟德提醒,本将军也险些误会了陆家小……将军!” 让他明着服软,简直比砍他头还难,把小贼改成小将军已是极限。 但暗中也算给陆远道了歉,承认了自己误会,只看陆远买不买账! “行之老弟,这回你放心了吧!” 曹操眉开眼笑,笑吟吟道:“你我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曹某送你美人本是心意,但大行不顾细谨,现在曹某厚颜无耻一回,为此讨要个人情如何?” 陆远一怔,见鬼的志趣相投吧,这么说话还不得被人误会死! 他匆忙四顾,只见袁绍依旧面色阴沉,却好像在重新审视他,孙坚则是瞠目结舌,欲言又止。 显然,这两人都知道曹操的爱好,他和曹操志趣相投,让这两人误会了。 “什么美人,孟德兄慎言!”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喝了孟德兄的青梅酒,自然得给孟德兄这个人情,只看这老贼敢不敢了!” 曹操赔笑一番,跑到袁绍那嘀嘀咕咕一阵。 袁绍终于宝剑回鞘,大袖一挥:“大军进城!” 陆远看着四处周旋的曹操,不禁感慨,这厮虽然好色,而且品味独特,但是为了讨伐董卓,也是不遗余力了。 “行之老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曹操干笑一声:“大军毕竟没见血,算不得死仇,否则等公孙瓒一到,就难收场了!”仟仟尛哾 陆远心中一动,公孙瓒要到了? 那么刘关张,赵云,都要来了? 第89章 真的不一样 城内,曹操老宅。 一众主将身着甲胄,各自落坐。 都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北平太守公孙瓒。 现场已经多了一人,慈眉善目,一身和气,正是陈留太守张邈。 袁绍,袁术,曹操,张邈都是半跪半坐,一副士大夫风范。 陆远则大马金刀,正像他的来历,庐江乡巴佬。 孙坚更是大咧咧席地而坐,和他的外号相称,江东猛虎,不讲规矩。 只是这两人都是脾气火爆,性格强势之辈,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免得自讨没趣。 袁术眉头紧皱,慢悠悠道:“按消息说,一共有十八路大军响应讨董,这迎来迎去,还用干别的吗!” 一共十八路大军,只有西凉马腾不会来,除了他们这些人,迎完了公孙瓒也还有十一路大军,袁术对此显然是不耐烦了。 “公路慎言!” 袁绍轻斥一声,耐着性子道:“各路大军总有结伴而来的,迎不了几次!” 他对袁术将他抛到城外,置他与险地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但为了之前图谋,只能假装不知,选择忍耐。 毕竟袁术的号召力跟他差不多,麾下大军大将都不少,而且还与他谋划了这次联盟的诸多事情,他还有许多事需要用到袁术。 孙坚侧了侧身子,看向陆远,悄声道:“还记得老夫说过的吧,公孙瓒和袁绍关系极好,你小心着点!” “文台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陆远不以为意:“袁绍没法亲自针对我们,顶多怂恿一下别人,但你我同舟共济,怕他们作甚!” 他心中颇不以为然,袁绍和公孙瓒关系再好,也是利益使然,哪来的真心。 天下诸侯,哪有甘心被别人驱使的,袁绍和公孙瓒为了争夺翼州就开始打,一直打到公孙瓒老家,翼州牧韩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他在这等公孙瓒,主要还是想看看刘关张和赵云。 “同舟共济?” 孙坚闷哼一声:“你这艘破船,还不知道能划多远呢!” 他已经被逼无奈上了船,但总觉得这船不稳。 主要是这混蛋上蹿下跳,实在太能折腾,现在还没打董卓呢,就开始琢磨袁术了。 “文台兄,跟我讲讲各路诸侯的为人!” 陆远笑眯眯道:“你是大汉元老,肯定都熟悉,我了解一下他们,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孙坚撇了撇陆远,这混蛋说得好听,但恐怕不是为了应对,而是为了对付吧! 不过他巴不得诸侯都被骗上这破船,跟他们同舟共济。 或者被这混蛋对付,跟董卓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因此还是逐个讲了起来。 陆远连连点头,一副认真求学的样子,终于对这些人有所了解。 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记忆,另一部分则是孙坚的看法。 大军十八路,公孙瓒,孙坚,刘岱,鲍信,乔瑁是真正能打的,其中鲍信和乔瑁名义上属于兖州刺史刘岱麾下。 韩馥,孔伷,王匡,张邈,袁遗,孔融,都是纸上谈兵的货色。 张扬,陶谦性格软弱,是被逼而来。 袁术是个草包,好大喜功。 袁绍和张超两人志大才疏。 曹操则是奸猾好色,被孙坚评价得最差。 陆远正想着这些,地面突然一阵颤动,战马嘶鸣声越来越响。 一个报信兵冲进屋子,向曹操恭恭敬敬道:“主公,北平太守公孙瓒已到,三万大军已经进城!” 曹操面色一喜,抖了抖袍袖,匆忙起身,就要外出相迎。 外面却是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声音极为洪亮,传进屋内:“孟德兄,讨伐董卓,伯圭前来助你!” 一个白袍大将随即进了屋子,尽管风尘仆仆,却依旧相貌堂堂,姿容潇洒。 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常年指挥千军万马的凛然气势。 陆远心中一动,这就是白马将军,常年带领白马义从,在北方摩擦乌桓的北平太守公孙瓒! 只有公孙瓒这样常年征战的封疆大吏,才能养出这样一身好气势。 曹操笑容满面:“有伯圭助阵,此次讨伐董贼,必能势如破竹!” 袁绍依旧颐指气使,气度不凡,眯眼笑道:“伯圭,你是只见主人不见客吗!” “本初竟然到了,你怎么能算客!” 公孙瓒满身豪迈,哈哈笑道:“天下群雄,因孟德一纸檄文而响应讨董,因本初和公路兄弟而云集起兵,你们算什么客!” 他说着又依次与袁术和张邈见礼客套。 “伯圭有所不知,本将军算不得主!”.qqxsΠéw 袁绍轻声感慨:“本将军听信小人谗言,与庐江来的陆小将军起了冲突,甚至惹怒了破虏将军,差点埋骨在城外,心中正惭愧呢,哪敢在此做主!” 他随意开口,便祸水东引,将矛盾引到了陆远和孙坚身上。 孙坚勃然大怒,骂咧咧道:“鼠辈,回家找你娘哭去吧!” 他早已跟袁绍撕破脸皮,没杀袁绍已经是忍到极限,根本没那么多客套。 袁绍脸色一沉,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心绪。 别人都称赞他敢对董卓拔剑,只有孙坚抓住此事,硬说他是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鼠辈,这让他怎么甘心。 不过他却没有还口,毕竟论骂人一百个他也比不上孙坚,但论背景,他随意借势就能压死对方。 以他袁家的名望,不知多少人得主动巴结他,帮他打击陆远和孙坚。 公孙瓒一怔,随即看向陆远,抱拳施礼:“你就是陆小将军?竟然已经到了!果然刚毅俊朗,久仰久仰!” “白马将军客气了!” 陆远乐呵呵道:“将军在北方声名赫赫,如雷贯耳,尽展我大汉雄风,陆某敬仰已久!” 他心中暗暗琢磨,公孙瓒应该会为袁绍出头,只看对方怎么做,他见招拆招就是。 毕竟这屋子里,他并非只有孙坚一个盟友,袁术还被香饵吊着呢! 袁绍心中也在暗暗振奋,他借来的第一个势已经到了,就看公孙瓒怎么帮他对付这个小贼! 竟敢得罪他袁家,简直是找死,现在只是敲打敲打,等上了战场,就逼这小贼去送死! 其余人各有想法,基本都与袁绍所想一致。 得罪袁家,就会被袁绍针对,如今公孙瓒也要为袁绍出头了。 然而公孙瓒一动,却直接大出众人所料! “小将军,伯圭有一事相求,还望小将军成全!” 公孙瓒一揖至地,语气恭敬:“小将军,伯圭知道馒头出处,我白马义从为国戍边,常年奔行草原,风餐露宿,不知多少将士没能战死沙场,却因粮草供给屈辱而死,其中辛酸,还请小将军垂怜!” 陆远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 没给袁绍出头,反而是买馒头的? 可公孙瓒远在幽州北平,自己就算有心卖他馒头,也没法运送,到地方早都馊了! 但这公孙瓒一揖至地,分明是极为热切,难道是想要方法? 他一个封疆大吏,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么抢手的馒头,制作方法怎么可能随意送人! 其余人同样呆滞一片,这什么情况! 只有孙坚猜了个大概,却不敢确定,毕竟怎么想公孙瓒都不该这么无知! 从陆扒皮身上扒皮,这不做梦呢吗! 袁绍目瞪口呆,讪讪笑道:“伯圭,那个,你想要什么,跟袁某说说……” 公孙瓒姿势不变,似乎陆远不答应就不起身一般,只沉声道:“本初兄见谅,此事跟你说无用!” 袁绍脸皮一烫,好像被当众煽了个巴掌,公孙瓒竟然就这么坚决地把他拒绝了! 袁术想了想,取出个包子慢悠悠道:“兄长,伯圭说的可能是这个,这是小将军送我的,叫包子,应该是叫法不同!” 他无不得意,将包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甚至是用料耗材。 毕竟现在陆远只答应了给他,而其余人则像个傻帽一样什么都不懂! 袁绍看着这被咬过一口的包子,强忍着恶心尝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还没等再尝,包子已经到了曹操手里。 他曾任职中军校尉,不需多想,就明白此物的意义。 耗材一样,口感却与面饼有天壤之别,而在充饥上,更是面饼的两倍,此物一出,没有发酵的面饼就已经过时了。 对于大军的意义就更大了。 大军口粮节省一半,士兵却可以吃得更好,并且随身携带,不用后勤军随时准备辎重,更不用发动百姓,一路押运粮草。 而曹操等人也一样,直接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这正是孙坚见到馒头,就马不停蹄赶到皖城的原因。 袁绍神色激动,向着袁术试探道:“公路,现在你会做这个了吧……” “我哪会这些,只有小将军才会!” 袁术懒洋洋,慢悠悠,语气百转千回:“兄长,我早说了,心胸得放宽广点!” 袁绍脸色一黑,只觉得又被人打了一巴掌,袁术亲手打的,啪啪作响。 曹操和张邈则已经懒得理会袁绍,只目光殷切地走向陆远。 陆远正看着公孙瓒为难,微微皱眉道:“白马将军,先起身说话,你这样让陆某如何自处!” 这个公孙瓒始终一揖至地,一副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样子,可他的宝贝怎么可能随便送人! 他倒有手段让公孙瓒直接躺下,但趁着对方施礼时动手,自己就真的失礼了! 公孙瓒沉吟片刻,斟酌言辞道:“小将军,伯圭知道此事是强人所难,已经想到了折中办法,等方便时,再与小将军详谈。” 陆远一怔,馒头的事,能有什么折中办法。 弄得这么机密,好像要抢配方一样! 实际上他是身上福中不知福,更小看了诸侯之间的龌龊。 别人有了馒头技术,肯定不会想着用此赚钱,对外售卖,只会用在军事上,用此针对自己对手! 他如果手上没有大军,也不会让人折腰相求,只会被人逼问。 甚至之前的孙坚就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陆远太强势,孙坚一见就知道,这不是可以逼问的人。 陆远正要答应,曹操和张邈已经凑了过来。 “行之老弟!” 曹操满脸堆笑:“你我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曹某还送过你绝色美人……” “什么绝色,你的人情已经用掉了!” 陆远匆忙打断,义正辞严道:“陆某只是喝了你的青梅酒,孟德兄不要胡说!” 曹操嘿嘿一笑:“英雄惜英雄嘛,曹某懂,行之老弟尽管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张邈思索一番,慈眉善目,乐呵呵道:“小将军,老夫懂了,老夫有个侄女……” “将军,你误会行之了!” 陆远一脸无奈:“陆某与孟德兄的爱好,真的不一样!” 第90章 吃干抹净不认账 陆远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孙坚和公孙瓒紧随其后,形同护卫一般。 袁绍眼角跳了跳,自己一个盟友,就这么被拉走了? 这个庐江小贼,随便一句出去商量,就把联盟中最能打的两个人,统统带走了! 他们在这礼仪十足,迎接公孙瓒,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相比起来,馒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脸皮! 他为了脸皮,冒着被杀的危险,不惜跟董卓拔剑,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但今天竟然被人连连打脸! 曹操和张邈对此视若无睹,袁术则依旧懒洋洋坐在那,若无其事。 张邈沉吟片刻,向着曹操笑道:“孟德,小将军到底什么性情,你送的那个绝色美人,他真要了?” “英雄爱美人,还能是什么性情!” 曹操眉开眼笑:“我这行之老弟面子薄,不好意思承认,但我们确实一见如故,志趣相投!” 此时曹操和张邈关系极好,形同手足,无话不谈。 张邈想了想,不由微微皱眉:“你的爱好太特殊,人家小将军可是亲口说了,跟你不一样!” “那些有钱人,也说自己对钱没兴趣,你信吗!” 曹操不以为意,郑重其事:“这是同样的道理,吃到嘴里了都不愿意认,你不用怀疑这个,只要好好想想,馒头对讨伐董卓的影响有多大!为了朝廷,我们什么事不能做!” 张邈品着茶水,静静思考。 馒头做大军口粮,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节省粮草不说,还能提高行军速度,士兵们自带辎重,行军更加灵活。 一个口粮的小事,看似简单,实则影响甚大,简直可以决定战局。 但是怎么能让这个小将军同意,给他们大军提供口粮呢! 就算他来出粮草,再敞开酸枣,作为讨逆军新的后勤基地,但这里风起云涌,那小将军也未必放心啊。 而且看那小将军,行事肆无忌惮,一般言语恐怕难以打动。 只恨之前自己一无所知,现在不能直接过去商量一下,反倒被公孙瓒抢了先! 张邈不由看向曹操,低声埋怨:“你昨天在此驻守一天,竟然不知道讨逆军的口粮,只知道跟人家喝酒送女人,真是玩物丧志!” “他们大军气势汹汹而来,直接就要攻城,傻子才去招惹呢!” 曹操理直气壮:“你还想让我去查看人家军需,我找死吗!想让酸枣变成下一个南阳城吗?当时的情况,我不去陪酒怎么办!不过我跟行之老弟确实一见如故!”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而且现在的他,虽然长袖善舞,但还远远不够老辣! 袁绍脸色铁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听着这一句句话,简直都像是在打他的脸。 傻子才去招惹,这简直就像是指着他鼻子骂他傻了,让他忍不住咳出声来制止。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挑个一个庐江乡巴佬,想要踢一脚立威而已,怎么就直接踢上了一块铁板! 而现在这个庐江小贼,俨然已经炙手可热了! 本来这些人都以自己马首是瞻,现在却将自己晾在一边,都在想着怎么跟这个庐江小贼拉关系! 尤其这曹阿瞒最不要脸! 袁绍止住咳嗽,面无表情道:“孟德,他不愿意给,你就没想过领兵自取吗,何必如此委屈!” “本初兄,毕竟是同盟,怎么能刀兵相向!” 曹操干笑一声:“就算我们不要脸,一起带兵去抢,可本初觉得,行之老弟的性子,是那种会被逼迫的人吗!何况还有长沙太守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啊!” 袁绍哑口无言,讨逆军的精锐,那个庐江小贼的性子,他当然见识过,明抢肯定是自讨苦吃! 何况现在还多了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人更是火爆脾气! 可关键这曹阿瞒竟然当面反驳他,这还是多年以来,第一次呢! “本初兄,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去了!” 曹操恭恭敬敬行礼告辞,说着就拉着张邈离席而去,低声嘀咕:“赶紧走,他们相争,我们别被人当枪使了!” 袁绍目瞪口呆,曹阿瞒竟然也这么走了,对自己置之不理? 这还是他认识的曹阿瞒吗! 袁绍看了看一旁若无其事的袁术,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兄长这是什么话,我能去哪……” 袁术慢条斯理道:“兄长,你心胸放宽广些,咱们也好给大军换换口粮啊!” 他是个草包,但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蠢货。 他已经得到了陆远的许诺,对馒头的事根本不在乎,报纸才是他的目的。 在他看来,这群傻子还在争馒头呢,而他已经要通过报纸,改变命运了! 只是之前在战场上,陆远没按照他的暗示行动,显然是嫌弃他下的筹码太少! 现在他就得劝劝袁绍,少针对陆远,陆远自然也会对他投桃报李,之后全力助他。 到时候他做上了这讨董联盟的盟主,大权在握,哪个大军能带多少馒头,还不是全凭他一句话! 他早就比别人先走一步,争取到陆远的支持了。 袁绍胸口一闷,他并不知道袁术和陆远的事,只当袁术是在挖苦自己! 之前在战场上,袁术就被那庐江小贼几句话弄傻了,带着大军离去,将自己置于险地,现在也要跟自己离心离德了? 他当然想给大军换口粮,但那庐江小贼怎么可能答应他! “兄长,你别在这甩脸色,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啊!” 袁术老神在在:“我知道你的心思,想要馒头又怕他不给,想动手抢又抢不来,这才心里难受,但你放心吧,为了讨董大计,他最后肯定会给的!” 袁绍闷哼一声,微微眯眼:“公路,这小贼如今炙手可热,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大计,你没看到吗!”m.qqxsnew “兄长,你心胸太窄了!” 袁术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少给他穿小鞋,他也不敢主动针对你,但你这样步步相逼,不是逼他跟你拼命吗!” 袁绍脸色一黑,自己心胸狭隘? 要找这个新崛起的乡巴佬立威,明明是他们来之前,一起商量好的! 现在自己脸皮丢光,袁术竟然翻脸不认了! 袁绍深深看着袁术,语气淡漠:“公路,你现在跟我还是一条心吗?” 袁术毫无惧意,眼睛一闭,身子在坐榻上一歪,懒得回话了。 袁绍看他举动,反而放心下来,这才是他那个好大喜功,目空一切的族弟。 他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公路,公孙瓒麾下,那个自称皇室贵胄的大耳朵叫什么来着?” “叫刘备,刘玄德!” 袁术懒洋洋道:“你别想拉拢刘备来针对这小子,刘备精明着呢,自称的皇室贵胄,这么多年都没人理会,他还能自称这么久,光是这份脸皮就不是简单人!” 袁绍轻哼一声:“他精明,他身边的人可未必精明!” 他说完就没再理会袁术,径自起身而去。 陆远并不知道自己离去后,屋子里众人的反应。 他和孙坚与公孙瓒在城内走了良久,才终于找到一处没有大军驻扎的地方,适合他们放心聊天。 毕竟现在酸枣城内大军林立,他们无论去谁的军营,都没法完全放心。 陆远看着公孙瓒,乐呵呵道:“将军,此处僻静,说说你的计划吧!” 孙坚看到这副笑脸,不由心中一沉,坏了,这小子又起杀心了! 这个北平来的白马将军,竟然想在陆扒皮身上扒皮,这不找死吗! 第91章 公孙瓒上船 陆远笑意盈盈,静看公孙瓒。 意思很明显,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 公孙瓒环顾一圈,瞥了眼孙坚,讪讪笑道:“破虏将军,你一路相随,紧紧跟在我身旁,是担心我会对小将军不利?” 他和孙坚没什么交情,而且一南一北两个猛将,本就有些争锋的意思,言语间自然没多少客气,不会自称表字。 况且他的计划,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你当老夫是这小子护卫?” 孙坚老脸紧绷:“老夫确实与他是盟友,所以才知道他的脾气!这次过来,就是怕你不知死活,稀里糊涂被这小子宰了,离你近点,才能及时救你!” 他心中颇为无奈,上了这小子的贼船,总是心惊肉跳。 这小子杀心太重,只要有威胁,说翻脸就翻脸。 自己当初就差点死在皖城县衙,而这小子对袁绍的麾下也是说杀就杀,甚至跟张咨结仇,只因为担心北上后的退路,已经过了南阳还要回身灭了张咨。 在皖城不知杀了多少世家精锐,到了酸枣,这小子又险些干掉曹操和袁绍。 这个公孙瓒跟他倒没什么交情,但要是被这小子杀了,那些北平来的白马义从岂会善罢甘休! 以这小子的武艺,在这个距离,杀公孙瓒恐怕用不上第二招! “文台兄休要胡说,陆某岂是嗜杀之人!” 陆远一本正经:“做的是买卖,谈的是生意,什么打打杀杀的,再说陆某岂是白马将军的对手!” 公孙瓒负手而立,一脸傲然:“文台兄,你未免太小觑在下了!” 孙坚闷哼一声,并不作答,只暗自腹诽,这个公孙瓒和袁术一样,眼高于顶,简直是个草包! 陆远稍稍思索,笑呵呵道:“将军,有话不妨明言,文台兄与陆某同舟共济,不是外人!” 他不愿意在琐事上耽误时间,所以直接将话挑明。 “既然小将军如此说,那在下就直言了!” 公孙瓒言简意赅:“不瞒小将军,在下对馒头颇为上心,因此多有了解!那么多人加工生产,岂能保密,早晚会流传于天下,只是在下等不了那么久!” 他言语间不无霸道,正像是他对北方乌桓的态度,性格使然。 但也有些商人之间的讨价还价,你这技术早晚不值钱,只是我现在急需而已,你赶紧便宜点处理好了。 “将军有心了!” 陆远对此不以为意,神色自若道:“将军既然已经打探清楚,知道无法保密,那何必这么急?” 他早知道技术会外泄,不过会泄露出去的只是面引子而已,不是真正的酒酵法发酵。 而且他对此事早有打算,就是要抢占先机,现在却不知道公孙瓒是什么意思。 “小将军不知我等戍边将士的辛苦……” 公孙瓒沉声感慨:“草原无边无际,又有乌桓大敌在侧,军粮难以供给,将士们往往因此而死,死得何等屈辱,如今在下前来讨伐董卓,不能再让将士们这等妄死了!” 陆远默然,暗自思忖起来。 公孙瓒是北方狠人,一直主张对乌桓斩尽杀绝,他说的北方战况应该是真的。 看在他戍边辛苦的份上,如果他能保密,给他一份面引子倒无妨。 不过现在北方无战事,这事儿暂时还不急。 主要是公孙瓒的计划中,想要拿什么来交换! “将军的心思,陆某懂了!” 陆远不动声色,乐呵呵道:“只是将军所说的折中办法,没有具体章程,陆某也不知道乔家商行会不会答应啊!” 公孙瓒一怔,这个小将军,果然和他打探到的一样,雁过拔毛,绝不肯吃亏。 什么乔家商行,不就是他自己的。 没有他的大军守护,哪来的什么乔家商行,早都被各方势力吃光了,甚至自己也不用跑这来商量,直接纵兵去抢不是更简单! “小将军觉得此次大战胜算如何?” 公孙瓒稳定心神,言辞恳切道:“此番天下讨董,虽然声势浩大,但各路大军心思各异,难免互相算计!当此局势,在下愿与小将军结盟,同舟共济,只图小将军一诺!”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本来还没多大把握,但来了后收到消息,袁绍竟然和这小将军交恶了,这倒成了他的意外之喜。 他所说的互相算计,本来没有明确所指,想着临场发挥,给这小将军分析分析形势,但现在袁绍自己往枪口上撞,反而免了他的一番口舌。 他不用多说,这个小将军自己就会知道,互相算计就是指袁绍,他反而还无需跟袁绍撕破脸皮。 简直是有如神助! 公孙瓒说完,便目光灼灼,等着陆远答复。 “将军如此信任陆某?” 陆远乐呵呵道:“将军只要陆某一句诺言,就不怕陆某过河拆桥,事后把这诺言抛之脑后?” 他看着公孙瓒,心中暗道:这群老家伙,果然没一个好货,一仗没打,就开始各自算计了,公孙瓒还说别人各怀心思,分明是他心思最重,为了馒头已经上了自己的船! 孙坚同样在心中嘀咕:这个公孙老贼,果然不是好东西,还没遇上董卓,就已经打起自己的算盘,为了馒头不惜自愿上贼船,和这小子简直是一路货色! “小将军的为人,在下多有了解!” 公孙瓒神色自若:“小将军志存高远,只要在下没死,小将军的口头一诺,就绝不会失信,如果在下不幸身死,小将军自然没说过什么诺言!”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却带着他强大的自信,这场讨伐董卓的大战,他死不了! 他纵横沙场,将乌桓人杀得胆寒,自然有其傲气! “将军看得透彻!” 陆远哈哈大笑:“如此,陆某就当着文台兄的面,与你们二人许诺!大战之后,便将馒头的技术献与二位!” 这个结果对他们三人而言,算是皆大欢喜。 陆远本来就想将面引子技术交给公孙瓒,现在还能得一助力,自然欢喜无限! 公孙瓒是得偿所愿,而且此时结盟,他的军粮直接换成馒头,大战之时,他自然胜算更大。 只有孙坚一脸呆滞,也会交给自己? 他从来没觉得陆扒皮能这么大方,因此之前判断出强抢不成后,就根本没有妄想过。 现在机会来了,以后可以自己加工馒头,保证军需,他却迟疑起来。 难道这小子觉得自己会死? 毕竟按这小子的思路,死人不会记仇,更不会要账! 他疑神疑鬼,心中琢磨,以后还是得跟紧这小子,这小子比他能算计,跟在这小子身边才安全! 陆远看着孙坚,豪迈一笑:“文台兄不必多想,你我共同浴血,已经是同袍手足,陆某岂会对你吝啬!” 孙坚一个激灵,猛地想起共同浴血的经历。 南阳战场上,这小子可是杀了他不少人,连他都差点被射杀。 回想前后,这小子还总是提醒自己把红盔带好,甚至在自己扔掉后还主动给捡了回来! 红盔绝对有问题! 孙坚只迟疑一瞬,猛地将红盔取下,一把掷出老远。 陆远目瞪口呆:“文台兄这是何意?” 这红盔是孙坚麾下大将祖茂的死劫,孙坚正是因为带了这个红盔,才会被追杀,最后由祖茂换上红盔替死。 可现在孙坚把红盔扔了,祖茂还怎么死! 他本来对孙坚麾下的大将没有一点好感,恨不得全都想方法算计死,只不过现在随着眼界增高,一点点对这些人倒不太在意了。 孙坚面不改色,随意拍了拍手:“老夫觉得这红盔晦气,你小子不必捡回来了!” 这时,曹操热情无比的声音遥遥传来:“行之老弟,行之老弟竟然在这里,让曹某好找!” 陆远张望一眼,乐呵呵道:“二位,既然盟约已定,陆某就先回去了!” 孙坚匆忙阻拦:“小子,曹阿瞒虽然不堪,但毕竟是地主,现在主动前来,意思不言而喻,你还不把他拉上船!” 陆远搓着下巴,轻吐浊气:“陆某的船,岂是说上就上的,如果全是盟友了,谁去送死!” 第92章 首遇刘关张 陆远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军营。 曹操一路小跑,大喊大叫,终于追上了陆远。 “行之老弟,行之老弟这是作甚!” 曹操眉开眼笑:“老弟怎么见曹某就走,可是曹某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亏待了老弟?” 陆远看看曹操,一脸惊愕:“曹兄,原来是你在后方,失礼失礼!” 他随意应付,主要是曹操这样的一代枭雄,长袖善舞,想拉这厮上船太难。 这厮说不定同时脚踏几条船,上了船也不省心,得了好处就随时可能跑路。 而他事情太多,暂时懒得和曹操来来回回兜圈子,倒不如欲擒故纵。 “行之老弟艳福不浅啊,竟然还有个颍川第一美人……” 曹操紧紧跟随,嘿嘿笑道:“曹某也是刚刚听说,颍川陈氏真是大手笔,竟然送出如此重礼!” 他心中直犯嘀咕,这行之老弟到底什么意思,美人该收都收了,明明跟他一样好色,却总要跟他保持距离,甚至当众说和他爱好不一样! 他爱好怎么了,他又不是好男风,有这么难堪吗! “孟德兄,美人的事,陆某心领了!” 陆远一脸无奈,尴尬笑道:“陆某琐事繁多,实在没时间谈这些风花雪月,白马义从,三万大军,这些军粮都得陆某来操持,陆某忙啊!” 他心中暗叹,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为了大事,终究要与曹贼为伍了,还是得赶紧把事情说完,礼送走这厮。 曹操眼睛一亮:“行之老弟,公孙瓒也送美人了?” 在曹操看来,他这行之老弟除了好色,好像没什么其他癖好,公孙瓒能得到馒头,自然是送了美人。 这对他来说同样是好事,只要有人打开了缺口,就证明馒头没被看得太重,人人都有机会! “孟德兄,美人的事,陆某真的心领了!” 陆远将声音拉得老长,重要的话重复一遍,无奈笑道:“陆某只是感慨白马将军为国戍边,义之所在,这才愿意相助,与美人无关!当然价钱上还得另算!” 自从收下曹操送来的绝色,他美味没吃到,反倒被看成一个好色之徒,这也让他颇为无奈。 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以后人人都觉得只用美人就可以收买他,那他成什么人了! 生意归生意,结盟也得交钱啊,这事一定得说明白! 曹操怔了怔,心领两次了,看来是不愿意自己提啊! 果然是这个性子,吃到嘴里了就不愿意承认! 不过提到价钱,却让他瞬间明白了! “行之老弟,曹某懂了!” 曹操搓了搓手,乐呵呵道:“曹某不提这些,但曹某和张兄,合兵万余人,军需口粮的事也得拜托老弟啊,当然价钱由老弟开!” 陆远随意扫了曹操一样,心中暗赞,这才是枭雄人物啊,心思玲珑,一点就通! 不过既然馒头炙手可热,不趁机狮子大开口一番,实在对不起曹操这份热情! 他正想对曹操欲擒故纵,那就不能让曹操太轻松得到。 付出的多了,才懂得珍惜嘛! “此事理所应当,只是陆某为难啊!” 陆远轻声感慨:“如今为止,陆某已经得供应近十万大军的口粮了,这不是钱的事,就算付钱了,陆某也得做得出啊,而且自颍川到陈留,商行押运的着实麻烦!” 他所说的十万,是他和孙坚的近四万,公孙瓒三万,另外三万是袁术的,这个不用明说,等曹操细想时,就能猜得出来,袁术已经悄悄入伙! 对于袁术这样的草包,就算咬钩了也上不了他的船,他自然不在乎,随口就卖了! 主要是他这艘破船,有了公孙瓒加入,已经算是兵强马壮,从前不敢想的事,现在可以想想了,比如在陈留开个商行! 但大军只能保证商行的安全,却没法摆平陈留的地方势力,他也不可能像在皖城那样,把竞争者砍光了事!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了,需要陈留太守张邈给他开路,解决地皮,关系,利益冲突等等! “行之老弟的意思,曹某懂了!” 曹操略微迟疑,摇头晃脑道:“虽然此事艰难,但曹某必定全力以赴,行之老弟尽管放心!” 此事对曹操最艰难的,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恩人,全力资助他起兵的大商人卫兹! 毕竟陆远的商行势力要进陈留,那就不是只来供应军需,做包子馒头的,一定得和卫兹的商行有利益冲突! 现在看来,他和张邈之前所想,敞开酸枣给陆远,作为讨逆军的后勤基地的事,纯属妄想。 实在是小看了陆远的胃口! “有曹兄此言,陆某就放心了!” 陆远乐呵呵道:“之前孙坚就一直相劝,说陈留太乱,陆某又与袁绍结了仇,商行不如去临郡扎根,限量供应军需,陆某正纠结此事呢!” 他信口胡言,意思也很明显,陈留不行,那他就换到临郡。 只不过那时就不是张邈的面子了,张邈的军粮也得看他心情,限量供应! 这话就是要逼张邈早做决断,毕竟现在他兵强马壮,底气足了! 他不给,别人还敢明抢不成! 曹操呆了呆,猛地大袖一挥,豪迈笑道:“行之老弟放心,曹某说的全力以赴,其实是谦虚之言,此事这就可以敲定了!” 他心中暗道,这个行之老弟太霸道,他也没得选,只能在其他地方给卫兹补偿了,得先把这面稳住再说!qqxsnew 陆远哈哈大笑:“曹兄放心,你的全力以赴,陆某懂!” 能把曹操的全力以赴逼成敲定,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商行的人手,护卫,以及一个能常驻此地的大将! 毕竟等诸侯来全,他们就得各自出兵,一路向洛阳推进。 陆远正想着这些,忽然看到前方三人急匆匆而过,一身气势很是醒目。 最前面的一人衣着普通,方头大耳,双手过膝,行走间波澜不惊,气质豪迈而隐晦。 中间一人体格雄壮,一身绿袍,脸如红枣,但最显眼的,是他左手一本《春秋》,右手倒拖长刀,头上顶着一个绿帽子。 最后面一人,长得异常魁梧,一双豹子眼瞪得和铃铛一样大,尤其是他的胡须,在脸上向左右两边炸开了生长,显得他面相丑陋而凶恶。 陆远微微诧异,旁人他分不清,但这个大耳贼,加上这个《春秋》长刀配绿帽,再跟着个环眼贼,这几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岂不正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单是这身气势,就不是普通小兵可比,果然是这时代的英雄人物! 曹操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到刘备几人,忍不住笑道:“这是公孙瓒麾下的刘备,当年与曹某一起打过黄巾的,脸皮奇厚!” 陆远一怔,孙坚说刘备脸皮厚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曹操也这么说! 能让曹操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惦记,忍不住开口评价,可见这位刘皇叔的脸皮,确实是实至名归了! “曹兄可知赵云其人,也在白马将军麾下!” 陆远见对方已经走远,没法上前打招呼,当即问起了赵云。 他之前和公孙瓒在一起,不方便直接打探,毕竟挖墙脚,也不能当着主人的面挖。 但赵云这样忠义无双的猛将,怎能不让他觊觎! “从未听闻,或许只是个无名小卒吧!” 曹操不以为意:“白马将军麾下,曹某只认识严纲,田豫和刘备三人,对了,行之老弟务必谨记,少与刘备接触,这厮哭哭啼啼起来,能把你的身家全骗走!” 陆远哑然失笑,看来曹操对刘备印象很深啊,连关羽和张飞两个猛将都不认识,唯独对刘备连连评价! 不过想到赵云,他的心头又热了,赵云怎么可能是无名小卒! 既然曹操不知道,那么赵云肯定还没投奔公孙瓒! 常山赵子龙,看来得让周仓跑一趟常山,请出赵云! 这样的猛将,就该在自己麾下,才能一展所长! “这个,曹兄,天色已晚,陆某就先回营了!” 陆远想到这里,顿时眯起眼睛,向曹操告辞。 “行之老弟,美人就在帐中,何必急于一时!” 曹操指着天上的太阳,由衷劝道:“你虽然年轻力壮,但也要保重身体,注意节制!” 陆远身子一酥,是啊,帐中还有个绝色呢! 第93章 新嫂嫂 中军大帐前,陆远驻足。 现在蔡瑾在他帐中,叫别人进帐就不方便了。 陆远稍一细想,便向着护卫在旁的帐篷轻喝一声:“许褚,叫陆逊来见我!” 帐中传来许褚压着嗓音的闷雷声响:“主公放心,许某这就去找他!” 陆远没再多说,直接进了大帐。 大帐中,蔡瑾正俏生生跪坐在地毯上,打量大帐,不知在想着什么。 美人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帐,也因她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陆远仔细看了看,帐中已经多了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一壶茶水,零星糕点。 而蔡瑾神色,似乎也少了些拘谨局促,多了份从容,只是眸光复杂,不知心意。 陆远随意挥手指了指,不动声色道:“这是……” “是我做的,但没坏你规矩!” 蔡瑾脆生生道:“你是大军主将,要与士兵感同身受,但我是女子,少不了这些,你只要不动用这些就行了!” 陆远大步走了过去,在地毯旁随意坐下,乐呵呵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你怎么能直接问!” 蔡瑾俏脸一红,不胜娇羞:“这才多点时间,我怎么来得及考虑,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多想想!” 她一阵腹诽,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自己重新布置了大帐,这还不够明确吗! “你最好先考虑下晚上……” 陆远笑吟吟道:“一会儿你怎么休息,怎么洗漱,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吧!” 他琐事繁多,原本没什么杂念,但看着蔡瑾俏脸红扑扑的,诱人无比,让人直想去咬上一口,一时倒起了戏弄之心。 “晚上,晚上我离你远点不就行了吗!” 蔡瑾脸蛋更红,委屈巴巴道:“反正就这几天而已,只要你别乱来,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但是我洗漱时,你得主动出去……” 她一时情急,反倒乱了方寸,直接说了自己还会睡在地毯上,可是这单人的羊皮地毯,离得再怎么远,也远不到哪去。 “行,那你慢慢考虑……”qqxδnew 陆远指着地毯,挪揄道:“但你也知道了,我睡觉不老实,这回要是再受了什么委屈,可就不能怪我了,只怪你离我不够远!” 蔡瑾含羞带怯,美眸扑闪:“只要我洗漱时,你能主动回避就行,晚上,晚上我自己会小心,你一旦再梦游,我,我就咬你!” 她心中暗恼,这人怎么专挑这种难堪的话说,就不能假装没听到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偷看你!” 陆远摇头失笑,施施然坐到蔡瑾身边,傲然笑道:“我主掌一军,行的是堂堂大道,岂会做这种宵小之事!” 蔡瑾眸光一亮,只觉得这一刻的陆远,无比豪迈伟岸,铮铮铁骨,热血男儿,霸道和强势之外,更有一种坦荡磊落。 陆远拍了拍蔡瑾肩膀,柔声笑道:“放心吧,我自己会注意的,不至于故意欺负你!” 蔡瑾感到了肩膀上的大手,顿时心中一乱,慌不择言:“你想干嘛,你怎么又来碰我,你没向我爹爹求情,就不许再碰我一根手指,否则我就去学那些愚妇自尽!” 她话刚说完,心头陡然醒悟,羞恼无限地低下头,俏脸几乎直垂到胸脯里。 这人只是让她放心,自己怎么就一紧张把心里话全说了。 不对,都是怪这人毛手毛脚,干嘛碰自己肩膀! 可这是少年将军,将军不就是不拘小节的吗,他要是坏人,自己姐姐怎么会在报纸上全力助他。 蔡瑾芳心大乱,胡思乱想,却再不敢抬头。 陆远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是你太粗鲁吓到我了!” 蔡瑾匆忙打断陆远,咬着红唇道:“天下大乱以来,我见惯了人心险恶,无耻之辈,虽然你比起他们,稍微能好那么一点点,但一碰我,我还是会害怕!” 陆远哈哈大笑:“竟然只好了那么一点点,那今夜你可要小心了……” 他不是傻子,就算不愿揣测女孩儿心思,此刻也知道蔡瑾的心意了! 情场如战场,他正想乘胜追击,帐外却突然传来陆逊的声音:“兄长,我回来了!” 陆逊与旁人不同,就算许褚和典韦在帐外护卫,也不会阻止他来见兄长,他一直可以随意进陆远的中军大帐。 陆远匆忙收敛心神,缩回大手,一本正经地坐到茶几前。 陆逊撩开帐帘,小脸上热情洋溢:“兄长,我去看将士们演练军阵了,鱼行阵是不是专门欺负步兵的,为何兵书上没有……咦?” 他忽然看到帐中的蔡瑾,不由一脸惊讶:“兄长,你又娶新嫂嫂了?” “额,什么新嫂嫂旧嫂嫂!” 陆远轻喝一声:“别胡言乱语,嫂嫂就是嫂嫂,没有新旧!”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你说过年帮我娶个新嫂嫂,可现在刚过年,你已经娶了两个了,我听百姓议论,说你和曹操一样,虽然不知道曹操什么样,但那肯定不是好话!” “胡说八道,为兄岂会和曹贼一样!” 陆远头大如斗,虽然知道袁绍麾下有意诋毁,但这种流言根本防不胜防,只得向着陆逊轻喝:“少废话,先说正事!” 陆逊挠挠小脑袋,大步走向蔡瑾,恭恭敬敬施礼:“逊,见过嫂嫂!” “你别,我还不是,我爹爹还没同意!” 蔡瑾手忙脚乱,一脸羞红:“你不能对我行礼,这会乱了规矩,会让姐姐为难,你懂吗!” 她对陆逊这样一个粉雕玉琢,浑身机灵劲儿的孩童着实发不出脾气,只能尴尬回应。 陆逊小脸毅然,郑重其事:“嫂嫂放心,我已经七岁了,什么都懂,不会乱说,只是嫂嫂要是夜里想哭,得小点声,周仓耳朵特灵,许褚嗓门特大……” 蔡瑾一脸呆滞,她在这好好的,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夜里为什么会想哭?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不是哭!” 陆远头皮都听麻了,拉起陆逊坐到茶几前,义正辞严道:“以后这事不许再提了,等你长大后自然会懂,我们先说说正事!” 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他正斟酌着言辞,许褚的声音却突然如凭空炸雷般传进大帐。 “主公,出事了!” 第94章 醉张飞战许褚 陆远不及多想,迅速出了营帐。 环视一圈,顿时见到此刻军营的后勤重地,已经吵闹成一片。 一群讨逆军将士纷纷口称主公,神色凛然,简直是大战将起时的状态! 陆远大步进了后勤军中,这才看清情况。 只见上百名将士张弓搭箭,纷纷对准了中间一人。 中间一人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抓着馒头,豹子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环顾左右,很是凶狠。 此人正是张飞! 张飞的破锣嗓子在后军响起,叫骂声不断! “一群混账东西,爷爷吃你们几个馒头怎么了?” “爷爷当年要杀董卓时,你们都还在娘胎里吃奶呢!” “想靠着人多吗,有种把弓箭放下,跟爷爷捉单厮杀一场!” 陆远视若无睹,如同不认识张飞一般,只看向许褚,面无表情道:“怎么回事,这次怎么忍住了,没动手?” 他之所以赶紧前来,就是因为许褚脾气火爆,稍微慢点,就可能是血流成河的大事。 就像之前他们在谯郡时,许褚就曾因为夏侯家的污蔑,扬言要砍光夏侯家老小,并且之后真的做了! 许褚手提长刀,面色森寒,重重喘着粗气,沉声低喝:“主公,徐庶说杀了此人,会坏了主公的联盟大计,一直让许某忍着,只是许某就快忍不住了!” 他是压着嗓音,但天生的大嗓门,依旧是声若闷雷。 徐庶匆匆而来,抱拳施礼:“主公,此人是公孙瓒麾下,如果杀了此人,必定引起我军与公孙瓒的猜忌,而且此人醉酒而来,明显是受人挑拨!” 他上前压低嗓音道:“主公,此人的酒是袁绍军营的,此事必定跟袁绍有关!” 陆远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 但徐庶简单几句,已经将事情勾勒出了大概。 必然是袁绍再次找茬,借着美酒给张飞引到了他这闹事,只是不知道袁绍怎么避开了刘备和关羽。 毕竟以刘关张的关系,刘备绝不会让张飞一个酒鬼来送死,而现在张飞的状态,显然还没醒酒。 张飞依旧叫嚣着:“一群狗东西,竟敢拿箭指着爷爷,俺哥哥与白马将军是生死之交,等一会儿白马义从大军前来,就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他醉眼朦胧,旁若无人。 一群讨逆军将士神色激愤,纷纷看着陆远,只等陆远下令。 许褚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炸雷般的声音响起:“主公,这厮找死,忍他作甚!” 徐庶匆忙劝阻:“主公,此人杀不得,合纵连横之道,如果因为杀了此人,就与公孙瓒离心离德,得不偿失!”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陆远不为所动,凛然大喝:“诸位将士,我等奉旨讨逆,谁敢作乱,谁便是逆,天下无人可不杀!” 将士们神色激昂,这才是他们讨逆军的主将,绝不会有一丝软弱! “许褚,拿下此贼!” 陆远面沉似水:“把他扔到各路大军中间,用此贼的脑袋,给我讨逆军立威!” 他不需要知道细节,只知道匹夫不可夺志,大军不可弱了士气! 即便对方是张飞,他也无需顾忌,张飞现在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他连袁绍都敢动手,还在乎什么张飞! 谁想灭了他讨逆军的士气,他就要在谁脸上打一巴掌! 许褚得了命令,顿时一声不吭,拖着刀直奔张飞冲去。 张飞凛然不惧,酒坛一摔,摆开架势,嚷着破锣嗓子大骂:“还想擒下爷爷,来啊,爷爷今日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许褚的身影如同一个野兽,寒光一闪间,让他身子本能地向后一仰,一把长刀顿时从他脖颈前掠过,脖子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 张飞心中一惊,酒劲顿时醒了大半,这哪是来擒下他的,分明是要杀了他! 许褚越战越勇,长刀纵横劈砍,刀光闪烁,招招儿都是夺命招式。 他确实是要杀人,主公又没说要活的,擒下人,活人死人还不都一样! 反正只要一颗脑袋,到各路大军前立威而已! 张飞被逼得一路躲闪,没有兵器在手,根本毫无还手的机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冷脸贼,有种把刀收了,跟爷爷拳脚厮杀!” 他见许褚始终冷着脸,临时给许褚起了个外号,可眼看已经挡不住许褚,心中也终于急了。 要不是他现在逃到一群讨逆军将士中间,让许褚束手束脚,现在恐怕连话都来不及说。 许褚拖着刀追杀,冷声大喝:“主公说了,做事只要结果,不择手段,你这狗贼休想激将许某!” 不过他心中也在焦急,之前所遇敌人,从来没有一合之敌,现在遇到这个丑鬼,竟然连出三刀都没有杀死,反倒让对方逃进了人群。 这简直让他在主公面前丢脸! 张飞一路逃命,不断回身大骂:“狗屁的讨逆军,就是一群庐江乡巴佬,等俺哥哥们来了,砍你们个尸骨成山!” 一群讨逆军将士手持强弓,此刻却投鼠忌器,不敢放箭,更是让张飞底气十足。 张飞看到前方的陆远,顿时撒腿狂奔了过去,心中大喜,这个庐江乡巴佬竟然不躲,真是找死,就算自己没兵器也一样能一拳打死此人。 只是他稍稍疑惑,这个庐江乡巴佬怎么不退反进,驱散了护卫在一旁的将士,主动往他这来了,这是在自投罗网? 张飞恶向胆边生,口中哇呀呀大喝,身子蹿起,如同一头豹子,直接向陆远扑去,同时右拳甩动,蓄势一击,势大力沉,似乎能轰碎一切。 一群将士们纷纷紧张起来,举弓摇摆不定,担心陆远的安全,却不敢射杀张飞,害怕误伤了他们的主将。 许褚终于变了脸色,厉声高喊:“丑鬼,敢伤我主公,我必将你剁碎了喂狗!” 陆远身形一摆,岿然不动。 他看着张飞这副飞扑过来的声势,不由心中暗赞,果然是个猛将! 不过张飞的拳脚武艺,显然没练到家,入不得他这个后世老卒的法眼。m.qqxsnew 后世的军方搏杀术,虽然在兵器上只有匕首和刺刀,但拳脚武艺,却是集千百年杀招于大成! 拳不下膝,脚不上腰,身不凌空,臂不离胸。 意思很简单,搏杀间讲究身体协作,拳脚各有其目标要害,而身子不能随意腾空,使自己无处借力,胸口要害更不能随意暴露。 而张飞现在,身体腾空无处借力,拳头挥舞,虽然如野兽扑食般声势惊人,但同样暴露了胸口要害,中门大开! 陆远一掌迎上,扣上张飞的拳头,猛地变掌为爪,身形甩动,借力将张飞带了出去,同时身形转动之间,臂膀一屈,一个肘击狠狠撞向张飞胸口!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 张飞惊疑不定,自己的蓄势一拳,对方怎么没像他从前的敌手一样,被他的声势吓得不知所措,从而被他一拳打死,反而用巧劲儿化掉他的力道! 可当他忽然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一肘,顿时让他头皮一麻,再来不及多想其它。 他人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躲避,还没想到办法,那一肘已经迅如闪电,撞上了他的胸口。 张飞瞬间呼吸一滞,神色萎靡,只觉得胸口如同被重锤砸上,五脏六腑都像是挪了位一般,胸中剧痛无比,一口鲜血更是哇的一下,喷了出去。 “轰!” 张飞重重摔落地面,溅起一地灰尘,毫无声息,俨如死狗一般! “主公威武!” “主公神勇!” “主公威风!”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们神色亢奋,振臂高呼。 主将摆脱险境会让他们欣喜,但主将的强势和神勇,更让他们振奋。 沙场争锋,谁愿意跟随一个软弱无能的主将! 这正是三军的士气,是匹夫不可夺志! 陆远面沉似水:“将此贼押走,到各路大军面前,公开处斩!” 第95章 阉人怎么了 陆远走在前方,神色凛然。 许褚拖着张飞的腿,紧紧跟随。 三百讨逆军将士跟在后方,张弓搭箭,气势汹汹。 张飞依旧昏迷不醒,被一路拖拽着,后背上磨得鲜血淋漓,疼得他就算是在昏迷,也仍然龇牙咧嘴,不断抽搐。 徐庶追上陆远,面带忧色,沉声劝道:“主公,得不偿失啊!” “大军的士气威严,不容挑衅!” 陆远不为所动,森然笑道:“去通知各路大军主将,前来观礼,让他们都来看看我们讨逆军的军威!” 他知道徐庶是谋士,擅长纵横捭阖,阴谋诡计,甚至领兵打仗。 但他和徐庶所看重的不一样,他更看重大军士气,维护将士们的尊严。 这是他们的归属感,是他们的荣耀,只有万众一心,才能众志成城! 徐庶轻叹一声,率快马领命而去! 典韦风风火火,掐着马脖子而来,咧嘴大笑:“主公,我刚刚和小黑在外练兵,竟然错过了这等大事,咦,这小子竟然和小黑一样丑!” 陆远绷紧的老脸陡然一垮,忍俊不禁。 大军之中,脸黑如锅底的有两人,典韦号称大黑将军,周仓号称小黑将军,但论长相,典韦可比周仓丑得多了,偏偏他自己毫不知情。 而其余众人,也不忍心告诉他。 一行人很快到了各路大军中间,此处是各军的缓冲之地,现在却已经喧嚣起来。 讨逆军终于要在这里开始讨逆了,几路大军的主将心思各异,纷纷骑着快马,带着护卫匆匆而来。 陆远环视一圈,见袁绍,袁术,公孙瓒,孙坚,曹操,张邈几个已经到来的大军主将俱在,只是公孙瓒身后却没有刘备和关羽,不由心头疑惑一下。 他此次立威,既是为了维护将士们的尊严,同样也要针对袁绍,而其中关键的一环,就在刘备和关羽身上! 先得让刘备知道,袁绍利用了张飞,让他们二人交恶。 之后再看看刘备其人,这个一代枭雄,会拿什么还他大军尊严! 陆远并未迟疑,只朗声喝道:“诸位,我军奉旨讨逆,如今抓获逆贼一人,当众处斩,特请诸位前来观礼,以壮我联盟大军讨伐董卓的士气!”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各自沉吟起来。 袁术看向袁绍,慢悠悠道:“兄长,你又给他找事了,何必呢,这不是逼他跟你拼命吗……” 袁绍老神在在:“这小贼得罪了我袁家,还想善了不成,可惜只找到一个醉鬼,没找到大耳朵,无法拖公孙瓒下水!” 孙坚心中则是直犯嘀咕,这小子真是能惹祸,不知从哪找来个倒霉鬼来立威。 幸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了也就杀了,就是说话太别扭,联盟大军中抓了个逆贼,能壮哪门子讨伐董卓的大军士气! 这小子一艘破船,随着公孙瓒前来才稳当一些,这就开始折腾了,以后还是得多盯着点! 公孙瓒面色纠结,策马上前,沉声问道:“小将军,此人是在下麾下,不知犯了何事,触怒了小将军!” 他刚与陆远联盟,解决了军粮的事,正觉得他们的友谊小船一帆风顺,转眼就出了这事,让他心中也不由惊疑起来,不知道陆远的心思。 但张飞是他麾下,他就必须出头,否则兔死狐悲,他如何做一军主将。 而且张飞和刘备是结拜兄弟,他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也必须得问个明白。 陆远神色郑重:“徐庶,将此人罪过公之于众,让各位将军听听!” “此贼不知来路,醉酒闯进军营!” 徐庶振振有词:“我军念在联盟之谊的份上,并没有放箭射杀,但此贼不知好歹,竟然让我等为他大军提供军粮,并且连连开口辱骂,甚至对主公出手,罪不可恕!” 他不是迂腐之人,就算觉得杀张飞得不偿失,但现在到了这形势,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而且他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以张飞的行径根本不需要他乱扣罪名! 陆远温和一笑:“白马将军,明白了吧!” 公孙瓒脸皮抖了抖,恶狠狠看了张飞一眼,咬牙道:“确实罪不可恕!” 他对张飞的性格略有了解,平时还算精明,但是嗜酒如命,而且酒品极差。 不用多想,肯定是张飞醉酒,跑到了讨逆军中闹事! 虽然还不知道张飞从哪弄来的酒,但他不需要这些细节,只要确定一点就足够了。 他的大军军粮,何时需要一个步弓手来出面主持了,而且还嚣张跋扈,通过威逼对方主将的方式来勒索! 简直就是居心叵测,想让他与讨逆军交恶,意图不轨! 就算陆远不杀张飞,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陆远看向曹操和张邈,呵呵笑道:“二位是地主,不知有何想法?” “行之老弟客气了,曹某不敢称地主!” 曹操匆忙上前,瞥了眼张飞,尴尬笑道:“行之老弟,此贼确实该杀,只是能不能念在他醉酒的份上,饶他一命?曹某不为其他,只是诸侯联盟讨董卓,不宜内乱!” 他心中颇为无奈,这个醉鬼怎么看都该死。 只是他们诸侯联盟人还没到齐,和董卓更是一仗未打,如果现在见血,那之后肯定是陆远和袁绍不断交锋。 偏偏这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诸侯之间纷纷站队,联盟也就不用打董卓了。 之前那么大的危机都化解了,现在这点小事,肯定还有余地,这才让他想要再次尝试和稀泥化解,起码打董卓之前,他们打董卓之前,他们绝不能内乱! 此时此刻,他虽然有着自己的小算计,但首要大事,还是讨伐董卓! 张邈在一旁连连附和,态度和曹操一样,两人现在简直好到穿一条裤子! 陆远目光幽幽,看向袁绍和袁术。 袁绍扭头看向他处,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袁术则眯着眼睛,懒洋洋道:“军法无情,小将军尽管放手施为!” 陆远抱拳称谢,心中暗道,这个草包还有点用,可以先给他点甜头尝尝! 只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几乎传遍酸枣各大军营,刘备和关羽竟然还没出现,不由让他心中疑惑。 不知道刘备和关羽在琢磨什么! 陆远静心等待,再次看向张飞。 这时曹操到了张飞身边,俯身拍着张飞的脸,开口低喝:“喂,喂,醒醒,你叫什么,犯了军法知道吗,还不赶紧给小将军认个错,免得做个冤死鬼!” 他连连拍打,将张飞的半张脸打得高高肿起,这才让张飞缓缓苏醒。 张飞浑身剧痛,龇牙咧嘴,豹子眼一瞪曹操,满脸凶相毕露:“老贼,你敢打我!”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腿还被人拖着,那个提着刀追杀他的野兽面无表情,但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张飞心中一凛,冷汗一冒,直接彻底醒酒了。 他想起之前的事,再看着周围人的架势,瞬间明白了一切,这是要处斩啊! 张飞眼角跳了跳,心中急急思索,这情况这么办? 对了,只有壮士才能在刀下求生,而他燕人张翼德正是壮士,当年他差点杀了董卓!qqxδnew 曹操黑着脸,按捺心中厌恶,再次拍了张飞一巴掌,沉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快给小将军认错,想害得我等讨董大军因你而内讧吗!” 张飞顾不得理会曹操,眼睛一瞪,霸气十足道:“燕人……” “阉人?阉人怎么了!” 陆远不等张飞把话说完,顿时高喝一声,声色俱厉:“你竟敢藐视阉人,可知蔡侯造纸,功盖天下,太史公编撰史记,闻名千秋,孟德兄更是刺杀董贼,岂容你当面辱骂!” 张飞呆了呆,他是想自报家门,说燕人张翼德曾经差点杀了董卓的事,和蔡侯太史公有什么关系! 这个庐江土包子可能没听懂,但这给自己拍醒的家伙,在这抖什么抖,脸色也这么差! 他环视一圈,只见众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神色各异,让他心中一阵烦躁。 张飞本就脾气火爆,当即开口质问:“藐视阉人怎么了,这些裤裆里没鸟的家伙,能有什么好货!就像这场天下大乱,不就是起于阉党吗!” 陆远看看曹操,一脸无奈道:“孟德兄,你也见到了,不是陆某不给你颜面,实在是此贼太过猖狂!” “曹某……曹某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被人当面辱骂过!” 曹操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乱蹦,气得身子直打颤。 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拍醒的醉鬼,第一句话就是揭他老底,甚至骂他是阉人。 他虽然出身阉宦之家,也跟人自嘲过,但自嘲归自嘲,还没有人会当面这么羞辱他呢! 竟然还说他裤裆里没鸟! 曹操颤抖着手,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呼呼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今日,曹某若不能手刃此贼,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第96章 刘备的千古名言 陆远神色淡淡,静静看着曹操。 如果张飞死在曹操手中,他也乐见其成。 曹操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挥剑就向张飞刺去! 张飞身受重伤,酒醉刚醒,见着利剑刺来,当即翻身就躲。 他心头暴怒,这群混账竟然不当他是壮士,说杀就杀,一时恶向胆边生,只想先杀了曹操解气。 只是他刚躲开一剑,正要暴起发难,却突然发现双腿被许褚夹得死死的,许褚目光幽幽,似乎就等着他被刺死。 利剑不断刺来,张飞只得左右腾挪,好在曹操武艺不高,几剑刺下,竟被他全部躲过。 张飞叫骂连连:“老贼找死,等俺哥哥前来,必让你身首异处!” 他说话间嘴角不断流血,这是他的内伤所致,一番剧烈动作虽然避开利剑,却也牵动了他的内伤,使他每动弹一下,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 曹操怒不可遏,剑鞘一摔,再次挥剑刺去。 各军主将都在,他竟然杀不掉一个身受重伤,只用上半身躲避的无名小卒。 现在还被这小卒威胁,简直是在骂了他之后,又在打他的脸! 陆远欲言又止,有心提醒下曹操劈砍,不要只是刺,但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就这样也好,自己犯不上做这个坏人! 张飞神色狰狞,眼睛瞪得老大,左右躲闪间的动作越来越慢,面相却凶恶无比,犹如一头已经发疯的豹子。.qqxsΠéw 只是他心中却愈发苦涩,这样下去,他张飞张翼德壮志未酬,就要先死在这个猥琐老贼手里了。 张飞心中正绝望,曹操也正要将他一剑毙命,一群人都在冷眼旁观时,外面突然马蹄声起,两声大喝急急传来,语气中格外焦虑。 “孟德兄,剑下留人!” “曹使君,休伤吾弟!” 两匹战马来势颇急,前方的壮汉甚至不等战马停下,趁着曹操迟疑之间,一柄长刀猛地探出,直接将曹操的宝剑挑飞出老远。 来人正是关羽! 刘备策马而来,满头大汗,高声疾呼:“孟德兄,孟德兄息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操后方同时冲出五员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将刘备和关羽围住。 几人本来看曹操杀一个无名小卒,并不在意,而且他们身份不是主将,没法进入中心,但此刻曹操被关羽挑飞宝剑,他们也无法坐视不理。 曹操灰头土脸,气急败坏道:“大耳贼,你来的正好,是要一起赴死吗!” 他连番丢脸,早已失了方寸,见自己几个大将都在,顿时杀心大起。 “孟德兄,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刘备一脸苦涩,眼圈含泪:“只请孟德兄念在过去,你我同袍之谊的份上,放过我三弟,他就算有再多过错,也该死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而不是我们自己人手中!” 他言辞恳切,但他身后的关羽却绝不含糊,长刀在手,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曹操撇了撇关羽,深深皱眉,硬邦邦道:“你我当年共同围剿黄巾,知根知底,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但以你三弟的作为,今日就算曹某不杀他,他也活不成!” 他说完一招手,麾下几员大将当即撤出,退到了他身后。 陆远看着这里,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这两个老家伙,没一个省油的灯!刘备是一口咬定这是讨董联盟,不该杀张飞,曹操则是见关羽神勇,直接将张飞推给了自己! 刘备视野一新,看到张飞此刻神色萎靡,胡子上全是鲜血,顿时鼻子一酸,眼看就要落泪。 他环视一圈,看向公孙瓒,面容悲戚:“伯圭,我三弟尚有几分勇力,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怎能屈死在自己人手中,今日就饶过他一命,就让他做讨伐董卓的马前卒如何?” 说话间,他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连连以衣袖掩面。 关羽看清张飞的伤势,则是眼帘眯起,沉默不言,只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臂膀颤抖不已,一身沛然杀机几乎难以抑制。 “玄德,你这是何苦,你三弟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公孙瓒长叹一声:“你虽然生性豪迈,但以你三弟那嗜酒如命的性子,要闯多少大祸,你能替他拦住几次!你发妻离世时你都不曾落泪,现在何必作此小女儿态!” 刘备泪沾衣袍:“伯圭,你我相交多年,你还不懂我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陆远一直静看一切,并未多言,只想趁机一窥枭雄心性。 他出身行伍,见惯了生死,一颗心早已冷酷如石。 对于刘备的哭诉,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就算听到刘备成婚过,也不曾惊讶,毕竟这时代成年即结婚,刘备不可能四十来岁才娶妻,只不过之前他籍籍无名,妻子出身卑微,没有被记载罢了。 而张飞屡屡醉酒误事,几次弄丢刘备的城池和妻儿,这也在他记忆之中。 但听到刘备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倒让他来了兴趣,原来这话出自刘备之口。 陆远轻咳一声:“徐庶,将此人罪过说说,满足这位刘将军!” 徐庶当即将张飞的作为又讲了一遍,仔仔细细,甚至直到最后辱骂曹操。 刘备听得瞠目结舌,扪心自问,异位而处的话,自己恐怕也会杀了这个大胆狂徒。 他迟疑片刻,猛地冲向张飞,对着张飞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重,毫不留情。 张飞不敢躲闪,疼得龇牙咧嘴,皱眉硬挺道:“大哥,俺被打了,你怎么……” “闭嘴,今日我就打死你这狂妄之徒!” 刘备开口怒斥:“大军共讨董卓,本该同心戮力,你却逼得陆将军同室操戈,是想破坏讨董联盟,还是想辱没陆将军的威名!都别拦着我,我今日定要活活打死他!” 一群主将闻言,纷纷皱眉,不由自主后撤几步,好像生怕被拖过去拦住刘备一样。 刘备心中渐渐焦躁,他刚刚言语,已经将讨董联盟的和睦,陆远的威名统统带上了,但打了这么久,这群混蛋竟然无动于衷,没一人上前阻拦! 这是他的三弟,他总不能真的活活打死,此刻只是要救他三弟的命而已,只等有人稍稍劝阻,要个台阶下。 但这些人都在冷眼旁观,可见他三弟之前所为,实在太遭人恨! 他不由连连给关羽甩了眼色,这时候了,他这二弟还在那摆什么傲气,还不赶紧过来拦着他,帮他们铺个台阶下! 难道真是眼睛太小,见不到自己眼色? 关羽则依旧眯着眼睛,微微昂首,手持大刀,一脸傲然。 陆远看着这些,心中直呼刘备这老贼厉害,要不是张飞之前做得太过,关羽太傲,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让他轻易解围了。 现在连公孙瓒都不愿意开口帮忙,他倒想看看刘备还有什么计策。 陆远对一旁的殴打视若无睹,随意看着关羽,乐呵呵道:“这位,戴绿帽的壮士,你腰间那是什么书,陆某听说你已经读了数年,一本书可以读这么久吗!” 关羽看着陆远,紧紧攥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恨不得一刀劈杀过去,闻言强行按捺怒气,眼帘一眯,面无表情道:“《左氏春秋》,识字用的!” 陆远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哪有人把十几万字的书读一辈子的,原来是为了识字! 他解开心中疑惑,这才看向一旁刘备殴打张飞。 刘备打得有模有样,口中呵斥:“你说,酒到底哪来的,是谁要借刀杀人,杀了你没关系,但陷陆将军于不义,岂不害了此次联盟!” 他已经不指望别人相劝了,正在反其道而行之。 陆远听在耳中,再次暗呼一声这老贼厉害,想要用言语激将自己当然不可能,但是正在逼迫袁绍开口。 张飞一脸委屈:“大哥,酒真是捡来的,俺是听说庐江乡巴佬都在吃馒头,但我们都是为了讨伐董卓,凭什么他们吃馒头,我们吃面饼!” “混账东西,捡来的酒你也敢喝!” 刘备大发雷霆:“别人的馒头与你何干,喝上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犯了军法,被砍头也是活该,但你却陷陆将军于不义,让阴谋者得逞,万死难辞其咎,杀你简直便宜了你!” 他一面打着,一面痛哭流涕,看向陆远。 陆远漫不经心道:“好了,刘将军,陆某没那么狠,杀人杀一次就够了,哪能杀一万次!你想找阴谋者,酒坛在那,一查便知!” 他不喜欢拖沓,更不是爱折磨人的变态,对张飞这个酒鬼也是兴致缺缺。 如今只觉得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至于怎么收场,就看刘备够不够聪明! 袁绍嗤笑一声:“虎头蛇尾,一个砍头砍半天没砍成,一个打人打半个时辰没打死,公路,我们走!” 他说着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袁术迟疑一下,向陆远乐呵呵道:“小将军,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说一声,我让麾下的俞涉,纪灵过来帮你!” 公孙瓒若有所思,呵呵笑道:“原来这还藏着一个,小将军,在下先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心思他们能明白,至于这个酒鬼,早晚死在酒上面,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他临走前,终究还是不忍刘备哭哭啼啼,帮刘备要了个人情。 曹操想了想,拉着张邈上前,笑呵呵道:“行之老弟,你既然已经松口,曹某就不在这看戏了,你如今见识了吧,哭起来比刀兵有用!” 孙坚哈哈大笑:“小子,老夫也走了,本来就是想看看这厮能哭多久,没想到你还是心软了!” 陆远忍俊不禁,与几人依次郑重道别! 刘备上前恭恭敬敬施礼:“陆将军,备,已明白因果,心中会记下,只求陆将军饶三弟一命,我们三兄弟从此愿为将军的马前卒!” “你只明白一半,不够求一命啊!” 陆远笑吟吟道:“陆某邀众人前来观礼,只是为了砍头吗!马前卒的事就不必提了,换个条件吧!你应该明白,不是陆某为难你,是这酒鬼实在可恶!” 他要让刘备与袁绍结仇,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大军尊严,在刘备殴打张飞,各军主将沉默不言时,也已经有了。 只是让刘备当马前卒,这怎么能行! 这个大耳贼命格太硬,基本上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无论是现在的公孙瓒,还是后面的陶谦,袁绍,刘表,哪个有好下场的! 刘备思索一番,一脸为难道:“陆将军,备,生性愚钝,还请将军明言!” “众所周知,陆某是贪财好色之徒!” 陆远悠悠笑道:“马作的卢飞快,宝马良驹,举世难寻啊!” 刘备当即一施礼:“陆将军放心,备,懂了!” 陆远微微诧异,这么痛快,真懂了吗? 的卢马啊,自己应该说的很明确了吧! 第97章 老家的消息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耳贼一句话,就不知能让多少兄弟为他拼命啊!” 陆远施施然走回军营,口中感慨。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紧紧相随,雄赳赳,气昂昂,心中无比舒坦。 他们讨逆军在各军主将面前依旧强势,这就是他们的荣耀! 行伍中人最是务实,他们的主公可以贪财好色,可以卑鄙无耻,但绝不可以软弱无能! 典韦听着陆远的话,不明所以,瓮声瓮气道:“主公,那个大耳朵也是笑面虎吗,和周瑜的兄长周晖一样的人?” “天壤之别,大耳贼志在天下,周晖算什么!” 陆远乐呵呵解释:“周晖手中没有刀兵,却要强撑着脸面,所以被我们打残了,但这个大耳贼,能屈能伸,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当世枭雄!” 典韦挠了挠胡子,疑惑问道:“主公,那我们为何不趁现在干掉他,他再能哭也没用啊,还有那个曹操,袁绍,既然结仇了,主公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陆远看了看典韦,却见边上许褚,徐庶,陆逊都在瞧着他,一脸疑惑。 他顿时心头了然,看来这是所有人的疑惑啊! 毕竟按他从前的行事风格,化解仇恨的最好办法,就是死人不会记仇。 “暂时还杀不得,我们此次北上,首要目标是董卓!” 陆远耐心解释:“袁绍虽然在我们手中遇挫,但讨伐董卓,还需要他四世三公的名望,曹操现在跟我们关系不错,而且讨董联盟,也需要他这样真心要杀董卓的主战派!” 典韦依旧疑惑:“可是杀大耳朵没关系啊,还有那个戴绿帽子的,一直对我们有杀心,要不是许老弟挡在他面前,他可能就冲过来了!” “他叫关羽,武艺不如你,但你不可小觑他!” 陆远忍俊不禁:“至于大耳贼,现在没法杀,他已经哭给天下人看了,就像曹操说的,他的哭比刀兵还有用!现在还有十一路大军未到,我们如果杀了他,就真要被孤立了!” 徐庶若有所思,沉声问道:“主公,讨伐了董卓之后呢,这些人岂不都是大敌?” “干掉董卓,天下就精彩了!” 陆远悠悠笑道:“好了,诸位暂时不必多想,讨伐董卓,才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先各自回帐吧,我也得回去了!” 他说着就拽了陆逊,向自己的中军大帐走去。 这些大敌,讨伐董卓时,他总会算计算计。 典韦鬼鬼祟祟跟上,嘿嘿一笑:“主公,不必如此小心,有典某在中军大帐旁守卫,新少夫人的事不会泄露,只是主公千万别忘了皖城,乔家大小姐……”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回去办正事的!” 陆远轻斥一声:“不过守卫确实重要,不能让别人偷听我的大帐,只是大乔的事,你以后少提,免得让人嚼舌根!” 时至今日,陆远的威严渐盛,还能跟他随意聊着男女之事的,也就只有典韦了。 陆远也不想做个孤家寡人,平时没少和典韦胡扯,只是大乔,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他自己也不愿多想,徒增伤感。 典韦挠了挠头皮,尴尬笑道:“揽二乔的事,毕竟是典某操持的,主公没揽二乔,典某总觉得这事没办完……” 陆远挥了挥手,懒得多理会,一拉陆逊,直接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中,陆逊再次与蔡瑾见礼一番,两人才在茶案前落坐。 “这次的事情有点多,你用心记下!” 陆远郑重起来:“周仓现在不方便来我的中军大帐,这个你懂吧,你去联络他,让他将孙策藏好,之后就去常山,找一个叫赵云赵子龙的人,一定要将人请过来!” 他对赵云的浑身是胆,义气无双很有好感,自然不会让赵云像历史上一样,去投靠公孙瓒。 陆逊一本正经:“兄长放心,我明白,新嫂嫂现在不方便见外人,我会去通知周仓!” 蔡瑾俏脸一红,娇羞无限,抿了抿红唇,悻悻安坐在一旁,不知思索着什么。 “第二件事,传书皖城!” 陆远沉声道:“先问问黄忠和张仲景的消息,再把报纸改成每七日发行一次,夸一夸袁术!让你嫂嫂放心,从今以后,天下风起云涌,大事应接不暇,报纸不会无事可写!” 他临时起意,提前安排袁术上报纸,毕竟袁术要让俞涉和纪灵来帮他,分明是急着向他表态,他也得给个回应,先给袁术个甜枣吃! “兄长,黄忠和张仲景已经到皖城了,而且都留下了!” 陆逊笑嘻嘻道:“我之前就想告诉你这好消息,一直没机会,只是按鲁肃传来的消息,华佗因为自称会武艺,被张仲景打了,他们俩虽然都在皖城医馆,但关系不太好……” 陆远一怔,这是天降大喜啊! 两人竟然已经都到了皖城,而鲁肃也不负所望,成功将两人留下! 一个神医的名声,就能引得黄忠投奔,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张仲景! 至于华佗挨打,这个纯属正常,早晚的事。 这个暴躁老头总觉得自己会武艺,五禽戏天下无敌,病人不敢跟他计较,但另一个神医张仲景哪会在意他! 现在两人都在医馆,能竞争起来正好,有竞争才有进步,肯定能将医学推到一个新高度,并为皖城培养出大量医术人才。 而黄忠就更不必说了,沙场猛将,老而弥坚。 关键是现在的黄忠还在壮年! “让黄忠前来助阵!” 陆远喜笑颜开,乐呵呵道:“告诉鲁肃,此事要尽快安排,赶紧给黄忠幼子的病治好,让黄忠能心无旁骛地过来,另外为兄送回去的人,都要好好礼遇!” 他这里正想要大将助阵,这才急着让周仓寻找赵云。 虽然典韦,许褚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但大战在即,他依旧觉得人手不够用! 壮年黄忠的英姿,正让他心中向往! 陆逊嬉皮笑脸:“兄长放心,我记下了,其实我也懂兄长,就是担心颍川的徐家嫂嫂挨欺负……” “你懂个……行吧,你们都懂!” 陆远无奈笑笑:“主要是颍川非比寻常,陈家和水镜先生都不能怠慢,这叫千金买骨!” 他心中颓然,自从和曹操虚与委蛇后,一下子就好像所有人都懂他了,都知道他和曹操志趣相投! 不过这些他不屑去解释。 善待颍川的人,是因为颍川人杰地灵,那么多搅动风云的谋士都出身颍川,他岂能不觊觎。 如今水镜先生到了皖城,他自然得大肆宣传,就算那老头只是为了避战乱,他也得让天下人以为,是水镜先生看好皖城的未来,让那些人最好都能主动投奔。 这才是水镜先生的价值! 蔡瑾忽然款款上前,向陆逊甜甜一笑:“你现在,有几个嫂嫂了?” 陆逊满头疑惑,掰着手指细数:“有小乔嫂嫂,有女公子嫂嫂,有颍川徐嫂嫂,大乔嫂嫂现在……” “你胡扯什么!” 陆远头大如斗,赶忙出言打断陆逊,又向着蔡瑾无奈道:“你跟着添什么乱,我这说正事呢!” 蔡瑾美眸扑闪,讷讷道:“人家就是好奇一下……” 陆远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陆逊,一本正经:“最后一事,告诉乔家一声,商行势力准备进入陈留,我会以大军为商行开路,但商行也要有自己的实力,可以大量造纸了!” 让商行进入陈留,这是既定计划。 只是之前他势单力孤,陈留风起云涌,不敢让商行进来。 不过现在他这艘破船,随着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个大佬上船,已经是兵强马壮,不必再担心商行安全。 而且曹操这个地主已经同意,帮他安抚好当地势力,商行进陈留就已经是势在必行! 一则可以就地供应军需,对他和盟友都更方便,还可以钳制其余各路大军,妙处多多。 二则这里大军汇聚,钱太好赚,纸张也可以由此推广,错过这个机会,实在说不过去。.qqxsnew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陆逊逐个记下,见陆远已经无事安排,这才起身离去。 陆远揉揉太阳穴,商行进陈留,只差最后一件事,他还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汝南商行离他的大本营不远,许定为人沉稳,他不用担心。 颍川商行有陈家照应,周瑜更是世家出身,八面玲珑,自然能独当一面,他同样不用顾虑。 只是陈留的商行,他盘算麾下的人,不说能不能独当一面,典韦,许褚,周仓,徐庶,哪个放出去他都不舍得! 如果偏要挑一个,也只能先将徐庶放这,在陈留敲下一颗钉子! 蔡瑾明眸璀璨,像邻家女孩儿般踱步到陆远身前,笑嘻嘻道:“将军,没想到乔家因为生了两个美貌女儿,就真能跟着你水涨船高了……” “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陆远看了看蔡瑾,只见女孩儿风姿绝世,却偏偏带着些邻家妹妹般的俏皮娇柔,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情。 蔡瑾被看得心慌意乱,俏脸滚烫,不胜娇羞:“你想干嘛,怎么这么盯着我,我就随便说说……” 陆远笑吟吟道:“夜色已深,我们该睡了,你猜我想干嘛……” 第98章 这么多敢死队员 夜色正浓,陆远看似已经熟睡。 蔡瑾满脸娇羞,认真打量陆远半晌,才稍稍心安。 女孩儿心中惴惴,暗自琢磨,这人还算守信用,真的先睡了,不会偷看我。 她蹑手蹑脚,像只小猫般躲在茶案后,悄悄掀开衣裙,一点点擦拭身子。 女孩儿眸光雪亮,紧紧盯着陆远,生怕陆远会一个回头,将她看个精光。 可让她这样一个名门小姐,不梳洗就去睡觉,她怎么睡得着…… 她心惊胆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擦拭到胸口,却猛地一皱眉,口中不由自主闷哼一声,吓得她匆忙捂住秀口。 女孩儿心中满是抱怨,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之前明明睡着了,手脚却要乱来,害得她胸口现在还微微肿痛。 一番惊心动魄,蔡瑾终于洗漱好,暗暗庆幸这人确实睡着了。 她款款走到地毯前,看着陆远的大氅,贝齿咬着红唇,凤眉微蹙,稍稍迟疑片刻,终于一咬牙委身挤了进去。 蔡瑾思忖片刻,小心翼翼,摸上了陆远手指上的武扳指,像个小偷一样,想慢慢将它取下。 陆远微微皱眉,身子一转,疑惑问道:“你不好好睡觉,怎么想着偷东西了?” “你,你没睡,你怎么会没睡?” 蔡瑾美眸讶异,俏脸在一瞬间滚烫如红云,心思急转,悻悻道:“我是想帮你把扳指取下,我才不是小偷,明明是你装睡,意图不轨!” “意图不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看着蔡瑾脸色,忍不住挪谕:“我要看你,就会光明正大,仔仔细细地看,岂会偷看!装睡是想让你放心洗漱,但美人在侧,我怎么睡得着,你当我是柳下惠吗?” 他搓着手指的扳指,笑吟吟道:“这个武扳指不是饰品,是挽弓时用的,而且还是我陆家的传家宝,你刚刚趁我睡着时动手动脚,想要干嘛?” 蔡瑾一怔,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那么不要脸的话,竟然还说得理直气壮,甚至直说自己不是柳下惠! 起码也该装一装啊。 现在还说自己对他动手动脚,想偷他的传家宝,当自己没见过宝贝吗! 她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无奈,自己好像确实动手动脚了,而且还被抓住了。 蔡瑾明眸扑闪,心中急急思索,看到陆远身边的甲胄,强弓等等一应俱全,一副随时就要出征的姿态,唯独那武扳指还套在手指上,顿时找到了理由。 “我能想干嘛,我就是想帮你取下扳指!” 蔡瑾明眸闪烁,言之凿凿:“你在大军中间,根本不用那么急,而且你别的武器都放下了,偏偏还带着武扳指,那么凉,你怎么睡得着?” 女孩儿正在窃喜,幸好自己急智,结果却被陆远的大手一揽,直接让她脑中一阵崩溃。 陆远揽着娇躯,温香暖玉,无不惬意,笑呵呵道:“行了,少编这些蹩脚的理由,赶紧睡觉!” 蔡瑾身子一软,心中满是羞恼,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干嘛全都要说出来! 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颜面吗! 女孩儿娇躯扭了扭,羞不可耐:“我们有言在先,爹爹同意前,你不能碰我,你是将军,不能对我食言,而且你的扳指也得先摘下来……” 陆远不为所动,只一脸疑惑地盯着蔡瑾。 蔡瑾一脸娇羞,咬着银牙忿忿道:“扳指上面有个凹槽,你万一再梦游,会刮疼我……” 陆远眼睛一亮,一把将武扳指取下放到一旁,呵呵笑道:“其实我现在就在梦游呢!” 蔡瑾不禁呆了呆,这人怎么耍无赖了,自己明明只是担心…… 她猛地娇躯一颤,来不及多想,匆忙一捂裙摆,语气软软:“别,我们是有言在先的,你不能明着欺负我……” 陆远不禁搓了搓下巴,笑得坏坏的:“行吧,那就一会儿梦游时再欺负你,这就不是明着欺负了吧!” 蔡瑾俏脸一阵红晕,这人怎么总是这么说话,让自己难堪,分明就是故意想让自己害羞。 可随着陆远的话说完,她却心中一松,这人确实没再乱动了。 她不禁抬头看看陆远,却见陆远正目光炯炯,耳贴地面,不由疑惑起来。 陆远轻轻拍了拍蔡瑾,柔声笑道:“别怕,是有大军进城了,看来多了我这路的变数,各路大军的动向都在变啊!” “那你不去迎接吗?” 蔡瑾尽管知道这人故意惹她害羞,却依旧难忍羞涩,一脸局促道:“你别乱拍,把手往上挪一挪,放到我腰上也行……” “不用迎,上赶着不是买卖!” 陆远不为所动,大手再次随意拍了几下,感受着掌心温润,心满意足,美滋滋道:“一群人各怀鬼胎,早晚得主动上门求我,让我帮忙供应军粮!” 蔡瑾银牙暗咬,这些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越是害羞,这人就越喜欢欺负自己,索性将头往前面的怀里一撞,像个鸵鸟一样埋了起来。 就算自己心甘情愿,可这人要是不说点好话,就休想碰自己,更休想让自己去帮他。 姐姐是才名远扬的女公子,可以在报纸上帮他,难道自己就差了吗! 陆远无瑕细想女孩儿心思,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得到各路大军的消息,外面却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稳健,不断徘徊的脚步声。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向着外面一声低喝:“典韦,什么事!” 这声音是典韦特有,是他和典韦之间的默契,早在他们最初刚到皖城时,典韦就用这方式提醒过他。 典韦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主公,有个叫纪灵送来一份消息,说是他的主公给你的心意,是各路大军的人数,麾下大将的情况!” 陆远怔了怔,袁术竟然这么贴心! 不用多想,肯定是袁术从袁绍那里得到的消息,转头就给了他。 只是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忍心算计袁术! 傻子也不是活该被人坑的啊! 陆远随意想了想,见蔡瑾已经缩到了自己怀里,便向着外面的典韦笑道:“我不方便出去,你直接跟我说下就行!” “典某懂,主公注意身体就好!” 典韦嘿嘿笑着,瓮声瓮气,如同读书一般将情况讲了一遍。 随即他那刻意为之的沉重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离去。 陆远思索起来,之前他已经从孙坚那了解过各路诸侯的性情,但这次的情报却更加详细,可以让他有的放矢! 兖州刺史刘岱,统兵一万五。 东郡太守乔瑁,统兵一万。 冀北相鲍信,统兵一万,麾下大将于禁。 这是孙坚所说,勇猛好战之类。 翼州牧韩馥,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潘凤,张合。 豫州刺史孔伷,统兵一万。 河内太守王匡,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方悦。 山阳太守袁遗,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满宠。 北海太守孔融,统兵一万五,麾下大将武安国。 这是孙坚所说纸上谈兵之辈。 上党太守张扬,统兵一万,麾下大将穆顺,杨丑。 徐州刺史陶谦,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曹豹,张闿,陈登,萧建,笮融,赵昱,孙观。 这几人被孙坚说成性格软弱,被大义所迫才无奈前来。 广陵太守张超,统兵一万,麾下大将臧洪,陈矫。 这是被孙坚说成和袁绍袁术一样,志大才疏之徒。 十一路大军得知袁绍到了酸枣,同时全部起程,赶来酸枣会盟,显然都以袁绍马首是瞻。 “这么多敢死队员……” 陆远呢喃一声,目光却渐渐热切起来。 随着这份情报到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生成,越来也清晰。 他越想越是兴奋,欢欣鼓舞,这个计划像是要在他心中扎根一般,挥之不去。 蔡瑾忽然抬头,委屈巴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干嘛一直拍我?” 她刚对上陆远的目光,心中顿时一阵失神,那眸光如此炽热,带着一阵铺面而来的豪情与野心,简直要将她的心融化。 蔡瑾微微感受,只觉得身前男子的心正在砰砰乱跳,格外强劲。 她的一颗芳心不明所以,也因此而悸动,跟着小鹿乱撞起来。 陆远强行按捺心头激动,将这份计划隐藏在心中,看向蔡瑾,乐呵呵道:“我是看你快睡着了,哄你睡觉呢……” 蔡瑾神色迷离,心慌意乱:“那,那你也得轻点啊,爹爹还没同意呢,不对,爹爹同意我也不用你哄!” 陆远目光灼灼:“瑾儿,我如今有了一件大喜事,心头畅快,我们再喜上加喜如何?” 蔡瑾被这目光看得方寸大乱,美眸躲闪:“什么意思,我没听……唔……” “你干嘛,你怎么能咬人!” 女孩儿娇滴滴喝问,却猛地醒悟,羞答答低下头:“你得先说几句好听的话才行,你明明会作诗……” 陆远目光火热:“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时候还作什么诗!”仟仟尛哾 “这诗……” 蔡瑾还没来得及细想,软绵绵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嘤嘤细语。 “不能乱动,你得对我温柔点,最多只能这样!” “你别乱看啊,不许咬,本来就疼呢……” “别,我告诉你个秘密……” 第99章 错失的秘密 清晨,将士们的操练声响起。 “女儿柔肠男儿胆,滔滔热血汉衣冠,大漠无垠江湖远,美人如玉醉江山……”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的歌声如同海浪,与马蹄裂地,战马嘶鸣声混杂,其间挽弓声不断,正在练习骑射。 陆远则依旧在中军大帐内,看着怀中蔡瑾。 女孩儿睡得很是香甜,恬静柔美,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却不时会抖动几下。 “瑾儿,你装睡这么久了,不累吗!” 陆远大手轻拍,笑吟吟道:“我看都看累了,你再这么装下去,我就不客气了啊!” 蔡瑾娇躯一个激灵,美眸瞬间睁开,眸光扑闪,惊慌失措:“你,你怎么知道,你竟然还偷看?” “你装得太假,骗不了人!” 陆远用下巴蹭了蹭蔡瑾额头,忍不住挪谕:“而且我这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算不上偷看!你还欠我一个秘密呢,赶紧说吧,我都快没耐心了!” 他回想夜里,心中却是一阵郁闷,临门一脚,蔡瑾竟然吓哭了,弄得他不得不偃旗息鼓,险些憋坏了腰子。 之后这女孩儿只承诺了一个秘密就睡了,他却在这抓心挠肝。 “你是将军,怎么总这样说话!” 蔡瑾俏脸通红,羞不可耐:“我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看我的难堪,可我都被你吓坏了,你怎么还要在嘴上欺负我!” 女孩儿心中一阵无力,自己喜欢这人,可这人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人一身豪迈,举手投足都让人仰慕,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可怎么就不能等等! 夜里那么霸道,眼睛炽热得吓人,像要吃了她一般,她一时哪能准备好! 幸好这人最后没有乱来,可她还被人搂在怀里,这让她怎么好意思醒。 现在这人却当面把她拆穿了! “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蔡瑾想到这,不由一咬银牙,凤眉轻挑:“我们才刚认识,你就想那样,难道你不知道司马相如是怎么做的吗,亏我还以为你和曹操不一样,把你当大英雄看待!” 陆远怔了怔,司马相如是怎么做的? 小女子才研究这些破事呢! 他斟酌一下,讪讪笑道:“我昨天是想到个大事,情绪有点激动,才操之过急了,你已经不怕了吧……” “我怎么不怕,你又抓又咬,像个野兽!” 蔡瑾埋着头低语:“之前你还算正派,所以我才敢留下来,但你听到那些大军的消息后,就不一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远乐呵呵道:“你的秘密呢,昨天你亲口承诺的,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昨夜是昨夜,现在我不想告诉你了!” 蔡瑾咬着嘴唇,美眸扑闪:“难道你不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吗!我现在改主意了,才不会告诉你,你让我难堪,我也要让你难堪,你就等着……呀!你在干嘛!” “你戏弄我,还问我在干嘛!” 陆远看着蔡瑾脸色,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这是摸着良心说话,都一夜了,你现在才知道吗!”仟千仦哾 他想着是个让自己难堪的事,对这个秘密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自己都和曹贼为伍了,还担心什么难堪! 无非是一些无聊小事罢了! “你别乱动,弄疼我了!” 蔡瑾满心羞涩难以抑制,娇躯扭动,软绵绵道:“你昨天咬过那,还疼着呢,你再欺负我,我就不跟你去庐江了!” 陆远神色缓了缓,迟疑一下,尴尬笑笑:“昨天我心情有点……以后不会那样了!” 他大手轻抚,柔声问道:“还疼吗?” 蔡瑾娇躯连连颤栗,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你管,你不许再咬我,这样也不行!” 她心慌意乱,挣扎出陆远的怀抱,毛手毛脚地穿着衣裙。 那种感受滋味难明,比被咬被碰复杂多了,她根本不敢多想。 只是陆远轻易放开她,却让她稍稍疑惑,不知道陆远到底是担心她疼,还是担心她不去庐江。 陆远径自起身穿好衣服,为自己束好发髻,笑呵呵道:“再等两天,商行的人来了,你就能跟着一起去庐江了!” 蔡瑾美眸闪动,悻悻跪坐在茶案前,心中没来由地一黯。 原来是怕自己不去庐江,这人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对自己姐姐的承诺。 陆远不知道她的复杂心思,老神在在,坐在茶案前等待陆逊。 以往这时辰他没出去,典韦就会带着早点过来一起吃,但现在典韦不方便,陆逊人小鬼大,自然会想到这些。 没一会儿,大帐外陆逊的声音传来:“兄长,我来了!” 等到陆远的回应,陆逊当即提着食盒进帐,依次见礼。 蔡瑾脸色局促,慌手慌脚地还了礼,就紧紧抿上了红唇,一言不发。 “吃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陆远漫不经心道:“我们身在行伍,没这些规矩,现在更被人说成是庐江乡巴佬,就更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了!” 他说话间已经径自拿起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蔡瑾稍稍迟疑,红袖掩面,静静吃着糕点。 “兄长,你安排的事都办好了!” 陆逊随口说着:“小黑将军已经出发,给皖城的消息也都发了,只是周瑜说颍川做工的人手不足,皖城找不到那么多女子,颍川的女子又都避难跑掉了!” 他负责对外联络,这些都是他分内之事。 陆远静静听着,眉头微皱。 这正是他们被说成乡巴佬的原因,皖城终究只是一个小县城,人口还是太少了。 尽管他一直发展人口,甚至从汝南,南阳这些地方煽动百姓过去,人口也还是有限,难以支撑他大肆扩张。 现在商行需要大量青壮作为护卫,大量赋闲人口做工,加工馒头纸张等,已经无法给颍川派人,证明皖城的潜力已经用尽。 他要发展,这次之后就必须得再次扩张根据地。 至于颍川商行,那是周瑜的事,他不会理会,留周瑜在那,就是要让周瑜独当一面的。 关键是陈留的商行,护卫方面乔家一定会想尽办法,从皖城抽调出来才能放心,但做工的女子,他上哪招募! 这事还是得找曹操这个地主! 陆远按捺下这些琐事,再次向陆逊问道:“商行的事我知道了,昨夜进城的大军是哪一路?” “翼州牧韩馥!” 陆逊吃着包子,不以为意道:“他们人数和我们差不多,但全是步卒,徐庶说以他们的军阵,我们想杀他们,都不用跟他们碰面,就能吊着把他们全射死!” 陆远对韩馥兴致缺缺,只乐呵呵道:“见过他们的大将吗,潘凤和张合!” 陆逊摇着头,嘿嘿一笑:“大黑将军出去操练将士,他们就灰溜溜跑到远处扎营了,离我们远远的,我早起去看,连韩馥都没见到……” “让典韦以后别这样,都是盟军,客气点!” 陆远笑眯眯道:“不出三日,各路大军都会到齐,这些人都有用,得跟他们好好相处着,你们这么弄,以后谁敢靠近我们这群庐江乡巴佬!” 圣人之道,就是要让自己占据大义,以便自己劝别人去送死。 他现在正想做一次圣人呢,帮曹操一把,让各路大军跟董卓死磕! 陆逊点头称是,见蔡瑾一直沉默不言,不由思索一下,向蔡瑾乐呵呵道:“嫂嫂,你为我兄长束发一次,他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蔡瑾一怔:“这,这和束发有什么关系?” “我兄长曾经立誓,今生唯有三种情义不可弃!” 陆逊眨了眨眼睛笑道:“凡是为他束发的女子,我兄长都不会抛弃,所以我们北上后跟皖城联络,也只联系小乔嫂嫂,女公子嫂嫂,连大乔嫂嫂都没……” “你胡扯什么呢!” 陆远赶忙出言打断,轻声呵斥:“以后少和典韦在一起鬼混,还有没有事了,没事赶紧滚蛋!” 众人之中,陆逊和典韦与他最是亲近,都帮他办过不少私事。 他对陆逊也很看重,小则让陆逊帮他做武扳指糊弄人,赶牛羊去乔家当彩礼,大则是帮他编出衣带血诏,让他北上讨逆,师出有名。 这次他正想借陆逊之口,让蔡瑾帮他束发呢! 哪知道陆逊把之前的事搬出来了,而且还稀里糊涂,不知道他这誓言中束发的深意,前提是自家女子。 为他束发过的女子多了,他哪来这么博爱! “没什么大事了!” 陆逊凝神想了想,笑嘻嘻道:“就是今早有个小卒混进军营,被擒下后就吵着要见兄长,说是能让兄长心想事成,疯言疯语,和之前那个醉鬼差不多!” 陆远神色一亮:“还有这事?” 当今乱世,卧虎藏龙,田野藏麒麟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碰上了哪能轻易放过,总得先见一见! 尤其是当下,他心中所想! 陆远兴致盎然:“走,去看看此人,能放此豪言的,岂会是普通人!” 他随即大氅一披,带着陆逊走出大帐。 蔡瑾美眸闪烁,轻喃一声:“束发吗……” 第100章 张飞的死劫 军营中,一个普通军帐。 陆远看着眼前的人,微微诧异。 只见此人身材矮小,相貌平平,此刻鼻青脸肿,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身上是最普遍的步卒布衣,根本看不出来自哪支大军! “怎么回事?” 陆远看向陆逊,疑惑问道:“问清来历没,还有这伤,谁弄的?” 以貌取人是大忌,却也是人之常情。 他见着此人长相,心中也不免失望,很难将此人当作大才,和能让他心想事成的田野麒麟联系到一起。 现在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毕竟已经来了。 “此人一直大呼小叫,许某好言相劝,费了好一番手脚,才让他安静下来。” 许褚在一旁尴尬解释,他随意打伤一个摸进军营的小贼,没想到自己主公竟然来亲自过问了,他也只好跟着前来。 陆远一怔,好言相劝,还费了一番手脚,结果对方的安静就是鼻青脸肿,昏迷不醒…… 看来自从徐庶进了军营,许褚也学得会说话了! 他想了想,踱步上前,拍了拍此人肩膀,柔声叫道:“壮士,醒醒!” 最终他的好言叫醒,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眼前壮士才终于醒来。 陆远尴尬一下,笑眯眯道:“壮士,你是何人,为何要见陆某?” 对方悠悠醒来,看清陆远,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声泪俱下:“陆将军,陆将军救命,小人张达,能完成陆将军心中所愿,只求事后陆将军收留!” 陆远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个张达,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丝念想彻底破灭了! 但凡高人,总有一分傲骨,哪会见人就哭,跪下就喊救命的道理。 只是现在人就在这,他礼贤下士的姿态也摆足了,却碰上这么个货色,一时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陆远耐着性子,温和一笑:“张达是吧,你先起来,不要哭,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陆将军,小人是张三爷亲兵……” 张达哽咽道:“小人跟随张三爷多年,一路从平原县到了这里,昨日张三爷在将军这受了重伤,回去后就喝酒打人,今夜就轮到小人当值了,肯定要被张三爷打死……” 陆远一颗心彻底凉了,随意笑道:“张飞要杀你,那你就逃跑啊,找陆某有什么用!” “将军有所不知,张三爷好酒,开心了就要喝酒打人,不开心也要喝酒打人,轻则重伤,重则打死,但我们的家眷都是大主公养着的,我们如果跑了,家眷就活不成了!” 张达涕泪横流,继续道:“小人知道,张三爷和大主公都怕将军,将军也想杀张三爷,所以才来投奔,只要将军肯收留,小人愿意在夜里,趁着张三爷醉酒时杀了他……” 他说完就擦眼抹泪,一脸悲苦地看着陆远。 陆远呆了呆,猛地在记忆中想到了这个张达。 在关羽死后,张飞为了给关羽报仇,命令手下赶着工期做盔甲,严令不能到期完工的都要砍头,最终逼反了两个无名之辈,趁着张飞醉酒,将张飞稀里糊涂砍了头。 其中一人正是这个张达。 之前他曾扼腕叹息,壮士死于小卒之手,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没这么想过。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像张达这样老老实实当兵,只为混口饭吃打工的,结果却碰上个暴脾气的老板,高兴了要打人,不高兴了也要打人,最后都要杀人了,还能不让人拼命吗! 老实人拼命才可怕啊! 他想到这些,却没有理会张达,反而看向闻讯而来的典韦,许褚,徐庶等人。 “同袍手足,皆是兄弟,你们明白了吧!” 陆远神色凛然:“如果不能体恤士卒,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给将士们尊严,荣耀,便会与将士们离心离德,如果视将士们为家奴,不知尊重,那就只会众叛亲离,自寻死路!” 他同情张达,却也没想替张达出头。 毕竟他还没修成佛,没想普度众生,只想自己的同袍兄弟,不要犯了这等错误。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我懂了,不过都是将士们不把我当大人,总欺负我,昨天被斥候军那老卒弹了一下,现在裤裆还疼呢……” 陆远忍俊不禁:“你另算!”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典某从不跟兄弟们动手,跟小黑打过一架,是他找茬的,上次偷看许老弟的娘们一眼,还被许老弟打了一拳,典某都没还手,不过那娘们身子……” 许褚脸色一沉,压着嗓音道:“主公,自从你说同袍皆为手足后,许某就只打过大黑,是他自己欠揍!” 徐庶抱了抱拳,郑重其事道:“主公,徐某终于懂了,主公为何执意要把那醉鬼押上刑场,就是要给兄弟们讨个颜面!” 典韦哈哈大笑:“你懂得那么多,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现在才懂……” 陆远挥手制止:“行了,我就是给大家提个醒,以后的兄弟会越来越多,再有新来的,就把这事跟兄弟们说下,免得我们军中也出现这种破事!” 众人哄堂大笑,一致把这任务交给了徐庶,毕竟就这一个文化人。 只有张达一脸呆滞,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这些人一团和气,心中一阵羡慕,可他就是个外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一群人喜笑颜开,却都对他不理不睬,还把他当成例子给人围观! 尤其这位陆将军,明显没把自己鼓足勇气,想杀了张三爷的事放在心上。 “陆将军,小人也想为讨逆军效力……” 张达忍不住出言,毕竟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以及讨逆军的待遇,都让他心动。 跟着皇叔混,三天饿九顿。 他比跟着皇叔混的人还倒霉,跟了个喜怒无常的张三爷,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如果能跟这样一群人相处,死都值了! 陆远看看张达,随意挥手安慰:“你性子懦弱,不适合行伍,还是找个地方种田吧,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一口一个张三爷!” 张达脑中一懵,是因为自己口误? 可这是叫习惯了啊,而且那张三爷实在凶狠…… 陆远向着许褚笑道:“一会儿你带他回去,给他家小都接出来,让他放心务农,给他找条出路,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对于张达,他毫无兴趣,就算想通过张飞算计刘备,以张达的懦弱也毫无用处。 而且张飞即便要死,也该死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现在死了太可惜。 张达听到这话,不由脸色变幻,心绪起伏,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猛地咬了咬牙,噗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将军,小人是性子懦弱,但小人也长心了,分得清好坏!” 张达掩面泣道:“将军无心之下,就愿意给小人找条出路,将心比心,小人也愿意将这条命交给将军!从此追随将军!” 他啜泣不已,继续道:“将军要杀张,张飞,小人就以命相搏,将军不杀张飞,小人就效仿苏秦,做个间者,给将军打探消息,只请将军以后能收留小人!”m.qqxsnew 陆远一怔,不由深深看向张达。 他眸子深邃,似乎要直接看透张达的心意一般。 这么个哭哭啼啼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就硬起来了? 陆远思索一番,漫不经心道:“张达,你可知苏秦做的乃是死间,十死无生!” “死,死间……戏文上没说啊。” 张达咽了咽口水,沉吟片刻,再次垂泪道:“不过戏文里说,士为知己者死,小人懂这个!做张飞亲兵还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傻子,小人只求侥幸活下来后,将军愿意收留!” 陆远微微点头,乐呵呵道:“那你这次来我们军营的事,回去怎么解释?” 张达沉吟一番,一脸坦然:“我是为张三爷来讨公道的,结果武艺不精,被打了一顿,回去就得养伤!” “不错,可以了,放心回去吧,你死不了!” 陆远哈哈大笑:“许褚,给他扔出去,陆逊,让斥候军的兄弟联系他,都记好了,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同袍!” 他考验一下,已经认同了张达的急智。 至于张达会不会反水或者是反间计,他则毫不在乎。 只要斥候军联系上张达,反间计也会变成将计就计! 而且张达完全没有动机,张飞本来就是那副德性。 一个刘备手下的密探,张飞的死劫,他求之不得。 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在所有大军中,都安插上人手! 许褚嘿嘿一笑,提着张达就走。 徐庶微微皱眉:“主公,此人虽然机灵,但胆子未免太小了……” “胆子小怎么了!” 典韦瓮声瓮气:“当年典某杀人过闹市,别人都说典某胆子大,但其实典某当时也怕被人射杀呢!还有你,你要是胆子大,杀人后何必躲起来改名,怎么不跟官府的人拼了!” 徐庶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所言。 “行了,蝼蚁尚且贪生,此事不必多提!” 陆远眸光微眯:“三日内,十八路大军齐聚,共讨董卓,我等准备建功立业吧!另外还有个浑身是胆的会来,叫赵云,老家也会来人助阵,叫黄忠!” 第101章 壮年黄忠 时间过去两日,各路大军依次前来。 除了西凉马腾和北海孔融外,诸侯已经齐聚。 酸枣城内大军林立,旌旗飘扬,此时已经风起云涌。 战争的氛围越来越重,一场诸侯与董卓之间的大战势不可挡。 中军大帐内,陆远依旧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他没有去看望任何诸侯,而是在关注另外一件事。 刘备这个混蛋,竟然还没把的卢马送来! 马作的卢飞快,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 看来下次要东西,非得当面说清才行,免得碰上脸皮厚的,趁机装糊涂! 不过这事儿跑不了,诸侯齐聚,歃血为盟时,他就会当面质问,看刘备还怎么装! “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流唱少年……” 蔡瑾唱着讨逆军的军歌,歌声婉转悠扬,在陆远身后为陆远束发。 没一会儿,蔡瑾便拍了拍小手,凑到陆远身前打量,笑嘻嘻道:“束好了,人模狗样的,勉强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俊朗!” “你是不是身子又痒了,等着挨揍呢!” 陆远大手一拽,将蔡瑾拉到怀里,唬着脸道:“解释解释,什么叫人模狗样!” 蔡瑾娇躯扭了扭,言笑晏晏:“你天天欺负我,现在轮到被别人欺负了吧,我就是故意嘲笑你的,看你这样难受,我就放心了!” 陆远捏了捏蔡瑾琼鼻,不禁心中嘀咕。 这女孩儿跟他几日相处下来,倒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不像最初那么拘谨。 这是好事,他也不喜欢成个鬼见愁,谁见谁怕。 只是这女孩儿明显误会了束发的深意啊,这个得怎么暗示给她…… “你干嘛捏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蔡瑾凤眉微皱,一脸娇嗔:“总是毛手毛脚,没个轻重,被你弄得疼死了!” 她素手纤纤,推着那一会儿捏她鼻子,一会儿掐她脸蛋的大手,心中一阵埋怨。 这人就是故意想看她害羞,她就偏偏不能让这人得逞! 陆远大手一顺,探进裙内,戏谑笑道:“那我帮你顺顺气……” “你,你让我难堪,我就让你更难堪!” 蔡瑾咬了咬红唇,强忍娇羞,凶巴巴道:“我,我反正早晚要做你夫人,我才不害羞呢,但你得罪我了,你等着吧!” 陆远手抚娇躯,不以为意,笑吟吟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庐江乡巴佬,还和曹操有了一样的癖好,现在还在乎什么难堪,你那点小伎俩,我接着就是!” 一个女孩儿而已,能怎么让他难堪,他根本没当回事! 反正到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用这理由欺负我!” 蔡瑾明媚一笑,一脸狡黠之色:“反正你得记好,这是你自找的,等着难堪吧!” 她的得意之色还没尽去,眉头却猛地一皱,苦着脸道:“你轻点,很疼的,我都为你束发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心疼我!” 女孩儿再次伸手,捉住那只大手,免得上下乱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幸好这人害怕她疼,看来束发还是有用。 陆远手抚娇躯,闭目养神,静等外面消息,无不惬意。 大帐外脚步声响起,陆逊的声音传来,语气惊喜:“兄长,黄忠到了!” 陆远眼睛一亮,竟然这么快,才两天啊!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匆忙向陆逊喊道:“军营内迎接,给其他几个人都叫上,也好熟悉一下!” 蔡瑾微微疑惑:“你对此人很看重?” “是啊,我这就去看看!” 陆远大手胡乱揉了揉,向蔡瑾嘿嘿坏笑:“你要给我的难堪还没来,我的猛将就先来了,你说气不气?” 蔡瑾嘤咛一声,抚着胸口,气得直发抖,这人习惯成自然,总是这么没轻没重! 她看着陆远已经出了营帐,不由咬着牙低语:“你等着吧,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陆远出了大帐,凉风习习,让他精神一振。 他向前看去,顿时见到一个体格魁梧,手持长刀,腰挂大弓,一身英雄气概的壮汉迎面而来。 此人身法步姿,一看就是行伍中人,典型的沙场老卒,脚步稳健,一身气势引而不发,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 只是看他面相,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行走之间,更像是一个普通庄稼汉一般。 此人见到陆远,当即顿住脚步,长刀往地上一杵,躬身抱拳,语气恭谨道:“在下黄忠,见过主公!” 陆远心头一喜,这就是黄忠! 被关羽所不屑,说成“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的黄忠! 不过此时的黄忠却不是老兵,而是正值壮年! 陆远匆忙上前,伸手搀扶,乐呵呵道:“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没这么多客套!” 只是他忽然发现,黄忠的臂膀格外沉重,他随意伸手,一时竟没将黄忠搀扶起来。 显然,黄忠是在有意试探他。 陆远心头更是欢喜,老兵尚有傲骨,这才是大幸! 这个老兵在刘备麾下,屡屡被讥讽,无非是嘲笑他年迈,壮年时一事无成。 但如今在自己麾下,又岂会埋没了他,再让他像历史上那样憋屈! 陆远臂膀角力,五指次第在黄忠手腕上敲了一轮,随即豪迈笑道:“直起身来,无需这么多礼!” 黄忠手腕一阵酸麻,目光诧异,却也没多说,只恭恭敬敬道:“主公,好拳脚!” 这时,典韦等人一起嘻嘻哈哈前来。 许褚声似炸雷,哈哈笑道:“你就是大黄吗,主公前两天才说你要从老家来,怎么来得这么快?”仟千仦哾 “大黄?” 黄忠被震得耳膜生疼,脑子更是呆了呆,心头疑惑,这群人什么毛病,怎么随口给人取外号,还取得这么不雅。 他依旧不曾多言,只娓娓道来。 他前去皖城给幼子治病,华佗救下了他的幼子,本来想留在皖城度日,结果鲁肃却登门拜访,让他前去颍川帮周瑜。 可他刚到颍川,周瑜就收到了皖城的飞鸽传书,让他赶紧到陈留,他这才马不停蹄,再次到了陈留。 陆远听着这些,不由心头了然。 这是鲁肃在老家调配人手,本想着先照顾下周瑜,却没想到自己也同样盯上黄忠了。 至于周瑜那里,陆远依旧不愿去管,用人不疑,周瑜就该独当一面,自己解决问题。 典韦看了看黄忠,神色一凛,向着陆远低语:“主公,这是个高手,你看他的手,没握刀也依旧手腕下摆,保持握刀的姿势,和许老弟平时一样!” “当然是高手!” 陆远畅快大笑,随即向黄忠解释:“我们这些自家兄弟,平时随意惯了,称呼上都是乱取外号,这是大黑,还有个小黑在外办事,那个冷脸的叫许褚,小白脸儿叫徐庶!” 黄忠愕然,大黑,小黑,冷脸的,小白脸,果然很随意。 而且这几人听到称呼,毫无异常,显然已经习惯了,那自己以后真要叫大黄了? 不过这份随意,没那么多繁琐规矩,确实很让他向往。 这样才更像同袍手足! 典韦大步上前,郑重一抱拳:“大黄,在下典韦典恶来,这里有个刀法高手,可惜典某不好意思揍他,看你武艺不错,要不要过过招儿?” 黄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好意思揍,自己武艺不错,所以就好意思揍了? 而且这个大黑的字竟然叫恶来,取得这么凶,还不以为耻,竟然说得出口! 不过这人长得确实凶! “过什么招儿!” 陆远匆忙出言打断:“刀兵无眼,伤着了怎么办,再说你连骑射都不会,怎么跟人家比,一箭就要你命了!” 他向着陆逊一招呼:“你去找曹操,要点青梅酒,摆酒设宴,给黄忠接风洗尘!” 陆逊不由分说,一翻身上了战马,扬长而去。 黄忠眼睛一亮,心中暗赞,这个孩童,小小年纪就能驭马自如,真是好武艺! 他当然不知道,陆逊本就是将门出身,从京城一路逃到庐江,被董卓的西凉铁骑追杀,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 如果只论驭马骑术,陆逊甚至远超大多武将! 黄忠再次看着众人,不由心中重视起来。 这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主公的拳脚怪异,那个大黑典韦,冷脸许褚一看就是高手。 自己这次算是来对了! 陆远不知道他这番心思,也没想刻意做什么,只引着众人来到典韦军帐,就在自己的中军大帐边上,准备给黄忠接风洗尘。 典韦依旧跃跃欲试,瓮声瓮气道:“主公,就算典某不会骑射,但也能在马上挥舞兵器,格挡箭矢,哪至于被人一箭射死,再说我们过过招儿,也不会真拼命……” 陆远呵呵笑道:“你能一招儿取胜吗?” 典韦吭吭哧哧:“那倒不能,就算是揍许老弟,起码也得三五个回合!” 许褚闷哼一声:“一会儿的,咱们去试试,看看谁先哭,许某早就想揍你了!” 陆远懒得理会他们俩私下的那点破事,只向着笑道:“对付骑射高手,你不能一回合制敌,战马交错后,你就没机会了!” 他随意应付了典韦,又转头看向黄忠,乐呵呵道:“黄忠,听闻你和孙坚一样,能在马上开两石强弓,可有此事,不必谦虚!” 黄忠老实巴交,一本正经道:“黄某六岁学箭,勉强可以百步穿杨,沙场之上,从来只有我射人,没有人射我!” 他的模样一丝不苟,如同说着寻常小事。 典韦挠了挠头皮,讪讪一笑:“百步啊,和典某掷戟的距离差不多……” 只是他话语说完,就再没提比试的事。 掷戟只能掷出两次,能不能达到百步不说,准头和速度与弓箭根本没法相比。 这个百步距离,他要是不能一回合击败对手,就只能像个兔子一样,被人随便射了。 毕竟骑射高手,是在策马移动中挽弓射箭的,又不用干等在原地,和他缠斗厮杀。 可以说黄忠的百步穿杨,在战场上确实是只有他射人,没有人射他。 除了遇到陆远和吕布这种,能开三石以上强弓的。 这类人一想起来就让他头皮发麻,还有什么好比的! 陆远不由看了看黄忠,老实人装起来最为致命。 这家伙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硬气的话,果然威力不凡。 一句话就让典韦没动静了! 众人没等多久,曹操麾下的曹仁便风风火火,喜气洋洋,带着大群婢女前来。 婢女们端着道道珍馐,坛坛美酒,花枝招展间,很快将大帐内清理好,摆出了一桌酒宴。 曹仁恭敬上前,呵呵笑道:“将军,刚刚曹某来时,见到军营外有个美人,好像正等着将军呢!” 众人已经吃上了酒菜,正言笑晏晏,闻言顿时全都竖起了耳朵。 陆远稍稍思忖,老脸一红,轻喝一声:“少扯这套,把美人送回去,告诉你家主公,陆某不好这个!” “不是,将军误会了!” 曹仁匆忙摆手:“外面的美人跟我家主公无关,是自己骑马来的,青纱遮面,看不清面容!” 许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意笑道:“你这谎话连许某都骗不过,还想骗我家主公,青纱遮面,你连面都没看清,怎么知道是美人?” 曹仁呆了呆,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只凭身形就觉得是美人,确实不妥。 而且这位小将军脸皮薄,虽然和自己主公一样好色,却不爱承认。 自己提这事儿纯属多余,还要被人误会,以为是自己主公被拒绝几次之后,又找借口送礼。 曹仁想到这,顿时没再多话,按照曹操的嘱咐,准备留下探探口风。 “行了,你回去吧!” 陆远扬声笑道:“告诉孟德兄,陆某心领了,但陆某无心女色,只想尽快讨伐董卓!” 典韦挠了挠胡子,心中疑惑,青纱遮面,怎么感觉有点熟? 第102章 大乔还是小乔 一群人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肥肉大酒,美味珍馐,聊起沙场建功,越喝越是痛快。 陆远并未把之前曹仁的话当回事,只和众人一块吹嘘。 黄忠被众人连连劝酒,也渐渐不再拘谨,谈笑间愈发豪迈。 “黄某其实能开三石弓了!” 黄忠依旧老实巴交道:“在颍川时,黄某得到一张三石弓,可惜试弓时太过心急,想看看能连开几弓,却不小心将弓臂拉断了,只能又用回两石弓!” 他说着叹息不已,像他这样的武将,最喜欢的绝不是奇珍异宝,而是宝马良驹,绝世兵器,一把三石弓对他来说,着实心疼。 陆远眼睛一亮,吩咐陆逊一声,随即乐呵呵道:“三石弓难寻,那就试试四石弓!” “黄某有自知之明,三石弓已是极限了!” 黄忠老老实实地说着,却突然一怔,眼睛瞪得老大:“四石弓,主公有四石弓?三石弓已经是虎筋所制,举世难寻,四石弓岂不得用上龙筋?” 一群人哈哈大笑,他们都知道陆远用的,正是四石弓。 黄忠被笑得莫名其妙,老脸通红,只觉得自己才是乡巴佬,什么都不懂。 直到陆逊奔回,带来了神臂弓。 陆远递给黄忠,乐呵呵道:“试试看,能用的话送你一把!” 黄忠并未在意,打量着这怪模怪样的神臂弓,可刚一上手,心中不由一惊,这个力道…… 他缓缓挽弓,弓臂顿时砰砰作响,彰显着神臂弓的强劲。 直到弓如满月,黄忠才涨红着脸,缓缓卸去弓臂上劲道,依旧一脸震惊,喘了喘粗气,疑惑问道:“主公,这等神物,是如何制成?” 瞬间拉弓,和慢慢挽弓再卸去力道,完全是两回事,他虽然喘着粗气,却已经算是神力了。 “这个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陆远笑眯眯道:“能不能用,能用的话,我安排人给你制一把!” 他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吝啬,只是神臂弓来历,他根本解释不清。 黄忠眸子锃亮,满脸震惊,惊疑不定道:“这等神物,主公也愿意送出?” 对他来说,还没见过这样的主公呢! 绝世珍宝面前,哪个人不是敝帚自珍! 就算他自己有,也不愿意送出去啊! 典韦哈哈大笑:“主公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和许老弟早都能拉开此弓了,等我们有了好马,骑射练好,人人都会有这样的四石强弓!” 他语气中无不得意,百步穿杨算什么,以后他要两百步外穿杨! 只是始终找不到一匹好马,能驮得动他,让他焦虑不已。 陆远拍了拍典韦肩膀,呵呵笑道:“放心,战马的事,我帮你想到了,大耳贼再不送马来,我们就上门收账去,这个老家伙竟敢跟我们装糊涂!” 他索要的卢马,就是想送典韦的,他们众人之中,只有典韦最急需一匹好马。 典韦瓮声瓮气,没有多说感激的话,心中却是一暖。 一匹好战马,很可能就是一条性命,他的主公之前承诺过给他,现在还没忘。 他看黄忠依旧犹豫,没有回应,顿时不耐烦道:“大黄,你犹豫什么呢,主公就是这样的人,你心中感激,关键时把命还给主公就是了,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矜持起来了!” “你不懂,此弓不是普通的弓!” 黄忠满脸纠结,遗憾笑道:“此弓我们都用不了,甚至并州吕布也不行,就算能强行挽弓,也掌握不了准度,得不偿失!黄某总觉得这不像弓,更像弩!” 他心中确实遗憾,毕竟这样一张神弓,闻所未闻,简直是无价之宝。 就算没有放箭,只看弓臂的模样,就能知道此弓射程一定极远,远超三石强弓。 可他是常年用弓的人,刚刚挽弓时感受分明,这弓和寻常的弓完全不同,类似弩,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新兵器。 他自六岁时开始学弓箭,现在让他重新开始,得不偿失! 无论是初学的典韦,还是精通弓箭的吕布,这时候重新学,都太晚了。 典韦一脸疑惑,心头嘀咕,这老家伙,什么意思,肯定是故意打击他。 黄忠见典韦神色,当即老老实实地将理由说了一遍。 言辞恳切,说得清清楚楚。 陆远一怔,这么说来,只有自己能用? 神臂弓确实如黄忠猜测,本身就是复合弓,却更像弩。 历史上几近失传,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弓的巅峰。 他之所以能对神臂弓如臂使指,只是因为那份枪感。 否则他哪来得及重新学习射术! 陆远心头亮了亮,这个能支配战场的利器,举世英雄,只有他一人能用! 众人没在多说神臂弓的事,再次豪饮起来。仟仟尛哾 只有典韦闷闷不乐,怎么看都觉得黄忠老老实实地解释,就是要在他心头插上两刀。 两百步穿杨的梦想一去不复返,只能不断喝着闷酒。 陆远拍着典韦肩膀,乐呵呵道:“放心,等有战马了,再让你试试!” 他就是安慰一下,没接触过这像弩一样的复合弓,战场上学起,哪有那么容易! 典韦心情稍缓,瓮声瓮气道:“嗯,到时再……” “没用的,你学不会!” 黄忠打断了典韦的话,一脸诚恳道:“这个和你平时接触的弓完全不一样,你重新学起,学成时已经是老年了,得不偿失!” 陆远呆了呆,这黄忠太实诚了吧…… 典韦眼睛一瞪:“大黄,你故意和典某为难对不对,当典某怕你不成!你的两石弓能有多大劲道,射一百箭也射不中典某!” 黄忠面色一丝不苟,诚挚万分道:“黄某只是实话实说,并无恶意!而且黄某的武艺,不只在弓箭上,近身打斗,黄某也未必怕你啊!” 陆远忍不住拍拍额头,这个耿直的家伙说话也太伤人了吧! 他正想出言制止两人吵闹,却突然见陆逊急匆匆进了大帐。 陆逊小脸紧绷,语气肃然:“兄长,出大事了,你快去营外看看吧!” “什么事,你这么急!” 陆远轻斥一声:“不是告诉过你吗,稳重点,好好说,天塌不下来!” 陆逊定了定神,一脸凝重道:“我刚刚出去一趟,然后就看到……兄长,你自己去吧,去了你就稳重不了了,真的是大事,十万火急!” 陆远看着正吵闹的典韦和黄忠,不由呵呵一笑:“你俩别吵了,一起出去看看!” 他对陆逊说的十万火急,根本没当回事,只不过正好趁机调停二人。 陆远说着,已经长身而起,直奔军营外。 陆逊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一起去也好,能给兄长壮壮胆! 一行人风风火火,直接出了军营。 陆远正调解着典韦和黄忠,却突然看到那个战马上的女孩儿。 青纱已经撩开,露出了女孩儿真容,让陆远瞬间身子一僵,心头砰砰乱跳。 女孩儿身姿窈窕,姿容绝世,天生一副明媚春光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自觉心生喜悦。 她的脸蛋儿也长得极美,细眉弯弯,拢着一双桃花眼,琼鼻娇俏,粉面桃腮,让人看上一眼,心中就只剩下一股复杂难名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此刻女孩儿骑乘着高头大马,更多出一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只是她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怔怔盯着陆远。 “婉儿,你怎么来了!” 陆远失声叫道,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小乔。 只是他一语问出,小乔的脸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紧紧抿着嘴唇,策马进了军营。 陆远匆忙上前,乐呵呵道:“婉儿,你是跟商行一起来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 后来,典韦抓了抓胡子,一脸呆滞:“小陆逊,少夫人来了,你刚刚怎么不直说!” 陆逊绷着小脸,悻悻道:“你没发现吗,嫂嫂一直不说话,就是来找兄长算账的!” 许褚挠挠头皮,声似闷雷般响起:“对啊,颍川娶了个第一美人,现在帐中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黄忠老实巴交,一本正经道:“主公这是后院起火了啊……” 第103章 大乔进帐 陆远意气风发,拉着女孩儿走在前方。 热情洋溢间,嘘寒问暖,讲述着自己的军营。 虽然他听着后方几人议论,看着女孩儿脸色,想着自己帐中还有个蔡瑾,也不禁心中惴惴,头皮发麻,但却依旧神色自若,看不出一丝慌乱。 输人不输阵,总不能在自己麾下丢脸。 “典韦,你们继续喝酒,不许吵闹!”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乐呵呵道:“我和婉儿先回去了,有事通知我!”qqxδnew 典韦吭吭哧哧,憋着老脸道:“主公,要不要换个军帐,你的中军大帐可能进贼了,现在不方便啊!” 许褚一脸认真,匆忙附和:“对,对,肯定进贼了,而且中军大帐太过寒酸,少夫人心情不佳,应该重新搭个军帐!” 以他们俩的智慧,能想到用中军大帐进贼的理由,给陆远转移蔡瑾打掩护,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陆逊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说话,只感觉这个向来温和的嫂嫂,这次来找兄长算账,好像对自己也陌生了。 黄忠和徐庶则是没得引荐,不方便见礼,没有多话。 而且他们看着这个少夫人脸色,这时候上前见礼,绝不是好时机。 “都滚蛋,哪来的空闲军帐!” 陆远轻斥一声:“大敌当前,少花这么没用的心思!” 他拉着女孩儿就走,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直奔自己中军大帐。 这时候换军帐,自己岂不成了惧内之人,惹人笑话! 只是他看着女孩儿一言不发,面沉似水,也不禁心中嘀咕。 难道婉儿真是来算账的,因为颍川的徐凤娇? 可婉儿性情温婉,心思玲珑,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应该还是在大军营帐外,遭到了冷遇的缘故! 陆远拉着女孩儿素手,进了中军大帐,当即脸色变幻,指向明媚动人的蔡瑾,讪讪笑道:“婉儿,这是琰儿的妹妹,我答应过琰儿要找到她的……” 女孩儿勉强一笑,轻轻开口:“行之,颍川第一美人,的确很美……” 陆远脑中一懵,瞬间失声叫道:“你,你是莹儿!” 大乔和小乔长相上完全一样,极难分辨,但她们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小乔灵动俏皮,如同一朵艳丽桃花。 大乔则端庄稳重,高贵典雅,更像一朵盛世牡丹。 之前陆远一直没往大乔身上想,但现在大乔一开口,则直接让他认了出来。 “是啊,我是乔莹,让你失望了!” 大乔的倾城面容中略显复杂,温婉一笑:“看来小妹在你心中,果然无人可比,我替她开心!” 她心中颇为苦涩,从始至终,陆远都没有认出她! 就算她与小妹长得极像,但陆远毕竟和她亲密接触过,只要有心,怎么可能认不出! 分明是心中一点没在意过她! 正如她临行前蔡琰所说,陆远虽然好色,但实际心中却难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只凭美貌,根本得不到陆远真心。 尽管她已经有了准备,但一路风尘仆仆,吃尽苦头才找到陆远,面对这个结果,心中还是难免失落。 哪怕陆远能主动问一问她也好啊! 大乔定了定神,尴尬笑笑:“行之,我刚刚在众人面前,不方便开口说话,害得别人误会,以为是小妹失了礼数,你不要介意,我会自己跟小妹说清楚!” “不必,刚刚你确实不方便说话,婉儿也不会介意!” 陆远虽然依旧疑惑重重,却也难掩心中喜悦,喜不自禁道:“而且你和婉儿都一样,来了我都很开心,对了,你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他虽然不懂女孩儿心思,却也不傻,不会当面说出煞风景的话。 说话间,他已经倒好了热茶,递到大乔手上,将大乔扶到茶案前坐下。 大乔手捧热茶,心中稍暖,看似漫不经心般笑道:“大军走后,我和琰儿姐聊过,之后就随着大军一起北上,只是我不会骑马,始终落后一步……” 她娓娓道来,讲述着一路经历。 大军出发,她不会骑马,始终被讨逆军吊在后面。 在汝南时得知大军去了南阳,她也跟着过去。 一路上几经凶险,她终于适应了骑马,结果到了南阳,却只见到孙坚大军在南阳大肆杀戮。 为了避开孙坚,她只好决定北上陈留等待,结果孙坚的大军却始终挡在她前面。 在路过颍川时,她得到了陆远的消息,想主动去寻,却得知陆远娶了颍川第一美人。 她只犹豫了一天,陆远却已经带着大军,再次起程北上了。 这时候她依旧不知道,孙坚已经和陆远结盟,只好小心翼翼避开了孙坚的大军,提前到了陈留,却被来自庐江陆家的精锐私兵发现,将她保护起来。 她也因此得知,庐江精锐是陆康派来,想接蔡瑾南下的,只是陈留因为联军讨董的事而风起云涌,庐江精锐一直没有得手。 之后她拜访蔡瑾,说明陆远即将到来,蔡瑾便开始等待陆远,而她则被庐江精锐保护。 直到今日她来到军营,那群精锐才悄悄南下。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陆远怔了怔,呆滞半晌,才敲着太阳穴感慨:“天意弄人,自作自受!” 自己一路坑孙坚,吊着孙坚跑,反而害得大乔不敢靠近,以为孙坚是在追杀自己…… 直到自己在军营立威,大乔才收到消息,寻了过来…… 陆远随意瞥了蔡瑾一眼,见蔡瑾正坐在茶案前,自斟自饮,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不由心中更气。 这丫头早知道大乔的事,所说的秘密和要给自己的难堪,就是此事,竟然一直忍到现在。 而蔡瑾给他这个难堪,也确实让他难堪了。 之前他装得再像,麾下几人也还是胡言乱语,都在替他担心呢。 而同样,他对蔡瑾也心存疑惑,怎么宁愿相信曹操,也没有跟随自己祖父派来的庐江精锐南下? 只是现在他还没工夫细问。 陆远看着大乔,想着她一路辛酸,目光渐渐柔和,抚了抚大乔长发,千言万语,却只柔声笑道:“辛苦你了……” 大乔心中一软,鼻子发酸,自己一路相随,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认同吗! 她咬了咬红唇,同样并未多说,只温婉一笑:“还得多谢瑾儿妹妹,要不我对陈留一无所知,都不知何去何从……” 蔡瑾抿了抿嘴唇,甜甜笑道:“莹儿姐不用谢我,是庐江那些人保护你的!” 她想了想,忽然看向陆远,笑嘻嘻道:“将军,知道难堪了吧,让你欺负我!” “不难堪,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陆远咬牙笑道:“你不知道,莹儿能来,给了我多大的惊喜,等有机会了我再好好谢谢你!” 对于大乔到来,他确实又惊又喜,好在现在只剩喜了。 千里迢迢,大乔不辞辛苦而来,让他知道了大乔心意,这就足够了。 陆远看向大乔,柔声笑道:“莹儿,这次来了就不必走了,我知道你心意,不会辜负你!” 大乔含羞带怯,缓缓低下了头,国色天香的俏脸上红霞渐起。 第104章 没多余帐篷 中军大帐,天色渐晚。 陆远眉开眼笑,听着大乔讲述一路经历。 随着陆远的热情,大乔也终于渐渐敞开了心扉。 虽然依旧像大家闺秀那般,举止落落大方,毫不逾矩,但被陆远抓着小手,却也在忍着娇羞,假装不知道。 她在来时就做好了打算,这次绝不会矜持,让自己后悔。 只是她还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却不便开口。 毕竟大帐中还有一个女孩儿,正手拄香腮,听她经历听得津津有味。 大乔看了看蔡瑾,不动声色道:“瑾儿妹妹,行之的发髻,是你束的吗?” 对于这个容貌上不比她相差,家世比她更显赫,偏偏已经住进陆远大帐中的女孩儿,她难免多了一分心思。 蔡瑾不明所以,俏生生道:“嗯,是我束的,这人整天欺负我,给他束发了才好一些,你接着说啊,孙坚怎么那么狠,给南阳城的守军都杀光了!” “你,你束的啊……” 大乔微微失神,喃喃笑道:“行之是爱欺负人,不过你比我命好,上一个给他束发的,还是颍川第一美人呢,我见犹怜!” 蔡瑾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只脆生生道:“那你明天给他束发,要不是他逼我,我才不愿意伺候他呢!” 大乔淡淡一笑,明眸微微黯然。 只觉得自己矜持一次,这个让他倾慕的男子,就被一群狐狸精抢跑了! 颍川那个她不了解,但陈留这位妹妹,好像还不情愿。 陆远见两人聊天,已经完全跑偏了,不由一阵头大,轻咳一声:“莹儿,她不知道束发的意思,我一时懒惰,就让她帮帮忙,你不要多想,我没逼迫过任何人!”.qqxsnew 他既怕大乔多想,以为自己会乱来,虽然和蔡瑾是早晚的事,但自己总得要个名声。 同样也怕蔡瑾刨根问底,让南阳守城士兵的事情败露,毕竟那事是他做的。 大乔明眸一闪,暗暗思忖。 是啊,连蔡琰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公子,都是主动委身,生怕错过,自己当时心中矜持,这人也是在第二天说走就走,根本没有勉强过。 更何况这位陈留的妹妹。 蔡瑾稍稍疑惑,俏生生道:“束发有什么意思,要不是你逼我,我会愿意伺候你?”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陆远唬着脸道:“莹儿来了你却瞒着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而且我祖父派人来救你,你竟然去相信曹操!幸亏曹操把你送我这了,要是送到别人那,我得费多少力气救你!” 他说话间大手一伸,随意在蔡瑾娇俏的琼鼻上捏了一下。 “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许用此事欺负我的!” 蔡瑾揉着琼鼻,一脸委屈:“而且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在意,你祖父派来的人那么凶,一来就杀光了河东卫氏的所有人,还想掳走我,我能不害怕吗!” 她心中知道是自己理亏,只是却不愿意承认。 陆远随意摆了摆手,也懒得跟她纠缠这些小事。 自己祖父的心思,他当然明白,早在之前,那老头儿就屡屡点拨他两个女公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祖父竟然直接出手了,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在推波助澜揽二乔流言之后,又派人跑到陈留来打探蔡瑾。 不过他们这群庐江乡巴佬,行事哪有那么多斯文,对河东卫氏的人,自然不会手软! 大乔娇颜含笑,向蔡瑾解释了一下陆远之前的誓言。 她从庐江跑到陈留,心意决然,瞒不住别人,现在也不想相瞒。 “今生只有三样情义不可弃,你祖父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你束发的自家女子……” 蔡瑾怔了怔,呢喃一遍,美眸扑闪,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她看着陆远,不禁语无伦次,声音软软:“行之,不对,将军,我之前不懂这个,你不会误会我吧!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对,我对你没想法,只有爹爹逼我,我才会嫁给你!” 陆远哈哈大笑:“行了,我要是误会了你,你早就该换个发髻了,少在这丢人现眼,留着点,改天再丢!” 蔡瑾俏脸一红,却没敢接话。 她对陆远的性格太了解,她要是再多话,这人肯定得让她更难堪。 只是她无意看到外面天色,见陆远与大乔依旧聊着皖城,聊得火热,好像都没注意到天色一般,不由心中一惊,不得不开口。 “行之大将军,天色晚了……” 蔡瑾斟酌着言辞,明眸扑闪,左顾右盼,俏生生道:“现在我和莹儿姐都在,这怎么办,大将军晚上准备住哪?” “什么怎么办?” 陆远一脸疑惑:“天天如此,这有什么好问的,多了莹儿,挤一挤不就行了!” 大乔俏脸一红,心中直打鼓,这怎么能行,自己就算想开了不要矜持,也不能这样啊! “你少装蒜,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你想得倒美!” 蔡瑾再顾不得局促,凝声质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我和莹儿姐都在帐中,这怎么能挤,只有你出去了,我们才方便休息!” 她话刚说完,便推着大乔,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俏生生道:“莹儿姐,你倒是说话啊,这人很坏的,你越是放不开,她就越要欺负你,你再妥协,就是羊入虎口了!” “我当然知道他……” 大乔看向陆远,满面羞红:“行之,典韦不是说可以另立帐篷吗,我们怎么可以一起挤,你再让人立个帐篷吧!” 她千里迢迢而来,满腹思念,自然有一肚子话想说,现在见到了人,更是不吐不快。 只要这个陈留妹妹让一下,她刚好可以一诉衷肠,与心上人缠绵。 可是这陈留妹妹的意思,竟然是要和她腻在一起,将陆远赶走,她就算心中不情愿,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陆远随意看看天色,漫不经心道:“现在搭帐篷,太晚了,将就一夜吧!” 他看着眼前两个女孩儿,一个天香国色,一个小家碧玉,却都是一副局促娇羞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你就是故意的,想要齐人之福!” 蔡瑾满脸滚烫,却依旧硬邦邦道:“我都忍你够久了,现在有莹儿姐帮我,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大乔娇羞无限:“行之,要不你先出去,换个帐篷休息吧,我们来日方长……” “这里,是中军大帐!” 陆远指了指地面,一本正经道:“主将住的地方,大军中枢所在,我怎么能走!” 女孩儿们呆滞了,这怎么办…… 第105章 二女心思 中军大帐里。 陆远慢条斯理,逐个点燃烛火。 一盏盏红烛摇曳,将大帐内照得亮如白昼。 同时照亮了两个绝色美人不知所措,局促不安的俏脸。 陆远回身看着她们,只见两人都是姿容绝世,光彩照人,一颗心也不由随烛火一般荡了起来。 大乔含羞带怯,紧紧攥着小手,俏脸通红,悻悻低语:“行之,你快别闹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话没说完,便已经悄悄低下了头。 蔡瑾则满面娇羞,银牙暗咬,凶巴巴道:“姓陆的,我就知道你要这样,心思龌龊,卑劣不堪,你要想这么羞辱我,我,我就真要咬你了!” “你可真聪明,连我的想法都猜到了!” 陆远忍俊不禁:“不吓唬你们了,照亮堂点,是为了让将士们知道,这里没有什么龌龊事,可没想到,竟然给你们俩心思照出来了!” 他拉着大乔的小手,一脸促狭笑意。 大乔醒悟过来,顿时俏脸红得娇艳欲滴,美眸扑闪中满是娇嗔,风情无限。 蔡瑾咬了咬嘴唇,猛地一脸羞愤,脆生生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每次都要故意吓唬人家!” 她恨得直跺脚,心中怨念连连,之前想的那么多龌龊事情,情急之下,几乎都隐晦地说了出来,现在竟然又被人嘲笑了。 偏偏这人就喜欢嘲笑她,看她害羞的样子,以后大婚了,还不知道得怎么样欺负她! 她悄悄看着大乔,心中嘀咕,这位莹儿姐姐一样饱读诗书,什么都懂,肯定也想到了那些事,却什么都没说,难道莹儿姐姐愿意? “好了,一会儿陆逊就会过来了!” 陆远乐呵呵道:“给你们那些龌龊想法都收起来,我读书少,没你们想得那么不堪,等陆逊把帐篷腾出来,瑾儿先去那里将就一下,天亮再重新搭个大帐!” 他不龌龊,但也绝不是正人君子柳下惠,大乔前来,他岂能辜负了美人心意。 都是绝色美人,但一个能吃,一个不能吃,这选择不难。 大乔明眸闪动,俏脸更是红晕,一直落落大方,举止得体的她,此刻却出奇的没再说话。 蔡瑾一怔,小手毫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羞答答道:“可是,不是你出去吗,而且我在这住习惯了啊,你天天欺负我的事我都忍了,要不,我们挤挤也行……” 她心中滋味难明,这是她喜欢的男子,虽然总欺负她,吓唬她,但却能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始终可以肆无忌惮,觉得这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qqxsΠéw 之前虽然觉得那样不妥,可也不是要让人把她赶出去啊! “挤什么挤,我心思龌龊,你不怕吗!” 陆远乐呵呵道:“今晚不会挨欺负了,你该高兴才对,可你这是什么表情!” 蔡瑾抿了抿嘴唇,凤眉微皱,悄悄看了看大乔,一时心绪更是复杂。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敢,而这个莹儿姐姐敢? 那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自己走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没容她多想,外面已经响起了陆逊的声音:“兄长,我来了!” 陆远撩开大帐走了出去,拍着陆逊的肩膀笑道:“果然机灵,见到烛火就知道我找你,收拾一下,给你的帐篷让给瑾儿姐姐,你去跟典韦对付一下!” “兄长,我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陆逊呆滞片刻,手上还带着一团黑乎乎的酱肉,喃喃道:“这是大黑将军送来的,说兄长肯定用得上,可我没法跟大黑将军一块住啊……” “你还小,跟典韦挤挤没关系!”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接过那酱肉看了看,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典韦那脑子,还能知道为兄需要什么?” 他不由认真打量起来,却怎么看都是一团普通酱肉,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兄长,你之前还说我是男子汉呢!” 陆逊挠着脑袋,小脸紧绷:“男子汉怎么能跟大黑将军一起挤,而且大黑将军经常抱怨,说地毯太小,他自己都不够盖,我去了也没法住啊!” 陆远重重拍了拍陆逊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正因为你是小男子汉,所以才要给为兄分忧啊,典韦不行就去找许褚,赶紧去吧!” “兄长,许褚打呼噜太响了!” 陆逊犹犹豫豫,一脸为难:“而且新嫂嫂不是就在帐中住吗,大黑将军说了,这个是老虎身上的宝贝,兄长吃了,几个嫂嫂都住得下!” 陆远怔了怔,猛地老脸一红,一推陆逊,轻斥一声:“少废话,赶紧滚蛋,把帐篷空出来,爱去哪住去哪住!” 他双手一背,不着痕迹,典韦送来的宝贝已经进了大袖。 陆逊嘀嘀咕咕离去,自己兄长这脸色,一看就是被嫂嫂训斥了。 陆远看向蔡瑾,笑眯眯道:“瑾儿,军营中不会有危险,而且陆逊的帐篷离我最近,收拾得也干净,你快过去吧!” 蔡瑾咬着红唇,明眸闪烁,一脸毅然:“不行,我要留下保护莹儿姐姐,我走了,你欺负莹儿姐姐怎么办!” “你,你能保护什么!” 陆远大手一挥,轻轻拍了女孩儿屁股一巴掌,唬着脸道:“你看,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再不赶紧过去,你心里想得那些龌龊事可就成真了!” 蔡瑾脸蛋一羞,委屈巴巴:“你,你怎么能现在欺负我,莹儿姐姐还在呢!” 她明眸扑闪,向着大乔脆生生叫道:“莹儿姐姐,你看到了,他这人就爱欺负人,你跟我一起走,不要留在这!” 大乔美眸躲闪着,嘴角却在微扬,娇滴滴道:“瑾儿,你忘了吗,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他算账的……” 蔡瑾见着大乔神色,不禁呆了呆。 果然,这个莹儿姐姐什么都懂,就是不愿意走! 看来自己还是引狼入室了,这本来是她的帐篷…… 陆远眯眼含笑:“要不你留下来挤挤,反正你什么都懂……” 蔡瑾美眸一瞟,瞪着陆远恨恨道:“我才不呢,我读书少,什么都不懂,但你得罪我了,以后要是不让我出气,就休想知道我的秘密!” 她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花了一炷香时间才找到自己的香巾,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陆远心中一松,看向大乔,眸光和烛火一样热切:“莹儿,我们要在一起,总是这么多事……” 大乔明眸顾盼,强忍着娇羞与陆远对视,眸光温润:“是啊,因为你很喜欢瑾儿,否则就不会这么迁就她了!” “胡说什么呢,我哪迁就过她!” 陆远大手一揽,娇躯入怀,蹭着大乔发丝低语:“现在了,你还要去想那些琐事吗!” 大乔娇躯一软,一身高贵典雅的气质瞬间不翼而飞,语气轻柔:“你是庐江第一混蛋,我落到了你手里,还敢多想什么……” 陆远喜不自禁,刚要将美人抱起,却猛地怔在当场,微微侧耳。 大乔曾预想过无数次重逢,可见此情景,却不由心中一紧,细眉微挑,桃花眼略显紧张,羞不可耐道:“行之,你怎么了……” “孔融这个混蛋来了!” 陆远心绪起伏,眸光雪亮:“十八路诸侯齐聚,大战终于要来了!” 大乔明眸一黯,轻叹一声:“看来和上次一样,你还是得走,你去准备吧……” “不去管他!” 陆远眸光温和起来:“这是我们的夜!” 第106章 大乔问心 红烛摇曳。 铮铮铁骨前,美人衣衫缓缓滑落。 如玉肌肤不知是因为红烛渲染,还是陆远的眸光太过炽热,或者是美人的娇羞,渐渐变得滚烫,红润诱人。 大乔娇躯紧绷,眸光躲闪,却依旧小心翼翼开口:“行之,先这样行吗,我们来日方长,但最后一路大军到来,你该去迎的,而且孔融孔北海声名在外……” “我一个庐江乡巴佬而已,迎什么迎!” 陆远语气漫不经心,眸光却比烛火还要热切,情不自禁道:“美人在前,我要是去迎接什么孔北海,那我还是男人吗!” 大乔胸口一紧,娇躯颤栗,柔声劝道:“我们不急于一时,我不想让你因我而失礼!” “放心吧,我从不讲理!” 陆远不以为意:“你不必担心这些,我心中有数!” 现在孔融前来,诸侯齐至,联盟讨董之势已成,按常理他确实应该迎接。 既可以游走在诸侯之间,因势利导,得些好处,还能早些实施他的计划。 但大乔就在眼前,让他现在出去跟别人寒暄,那他就真不是男人了。 不如索性装个混蛋,强势就强势到底。 毕竟诸侯之间蝇营狗苟,各怀鬼胎,之后歃血为盟,推举盟主,这些琐事之中有的是机会。 大乔玉臂舒展,紧紧搂住陆远,娇羞无限道:“那你先别乱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得问清楚……” 她了解陆远的性格,说一不二,不会被她说服,因此并没有在此事上多说。 心中同时微微动容,上一次大军北上,陆远并没有为她逗留片刻,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 只是一路上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不吐不快。 陆远不为所动,大手攀上娇躯,美滋滋道:“箭在弦上,这次你还想让我像上次一样,生生退弦不成?” “不是,你等一等,这是对我的尊重!” 大乔玉臂紧了紧,免得陆远乱动,俏脸娇嗔:“你和瑾儿肯定也有过这时候,你却忍住了,难道你只知心疼她,却不知心疼我?” 她心慌意乱,只好拿出这个借口。 陆远脸色一僵,尴尬笑笑:“行,你问吧,一会儿再收拾你!” “在大帐内,你发现是我时,心中其实很失望吧!” 大乔忍着娇羞,与陆远对视,明眸咄咄:“你希望是小妹,否则不会这么久了,你一直不问小妹消息,你是因为心中在意,才刻意不提!” 她想判断蔡琰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斟酌半晌,之前一路上想好的问题却都抛弃了,反而问出了最尖锐的。 这也是因为她性格中的傲气。 倘若没有这份傲气,她怎么会因为蔡琰一番话,就毅然北上,要在战场上帮助陆远,而不是在皖城做个无奈等待的人。 她一语问出,自己似乎也放松了些,轻轻舒了口气,紧紧看着陆远,等待答案。 陆远一怔,微微侧目,干笑道:“莹儿,你千里迢迢,跑了这么远而来,难道还在纠结之前你择婿之时,我为何选了婉儿?” “行之,我岂会与小妹相争,只想要个答案而已!” 大乔涩声笑道:“我本以为,北上寻你很简单,却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甚至除夕之夜,你在颍川新婚,我却只能在外面踟蹰,如果没有个答案,那我算什么!” 她娇躯滚烫,却依旧执着相问:“我北上后与商行有过接触,发现你联系皖城,只过问小妹与琰儿姐的事,从未问过我,要不是我主动寻来,你依旧不会理我,对不对!” 问话之间,她一颗芳心不自禁羞愧,只觉得自己这次前来,不仅仅放弃了矜持,还丢掉了尊严。 陆远稍稍沉吟,讪讪一笑:“如果不是我的女子,我何必那么上心,但现在你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原来如此,还是琰儿姐聪明!” 大乔臂膀紧了紧,悻悻低语:“琰儿姐主动委身,是了解你的性格,不是你的女子你就不会在意,若不是得她提醒,我恐怕现在还不明所以!” 陆远默然,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在意! 自己哪来的那么博爱! 大乔感到陆远再次蠢蠢欲动,不由玉臂一紧,匆忙开口:“等一下,除了小妹,你心中还能容得下别人吗?” 这话由她问出,着实难堪,毕竟她是小乔的姐姐,但她却不得不问。 如果得不到别人的心,她投怀送抱算什么! 她心中忐忑,问完话就稍稍松手,任人宰割一般。 “我真不懂你们女子的心思,怎么会有这种无聊问题!” 陆远微微皱眉:“我喜欢婉儿,先因为婉儿的美貌,后因为婉儿的性情,而现在我亏欠婉儿太多,她已经好久没有抚过琴了,我也无法回答这话,我的耐心用完了!” 他本来是不屑于揣测女子心思,现在则是想猜也猜不透了。 这个问题蔡琰问过,徐凤娇问过,现在大乔竟然也来相问,让他心头不禁烦躁起来。 他与小乔相识于微末,在他刚到皖城,局势错综复杂之时,小乔就已经表明了姿态,与他共赴鸿门宴。 当时他心中是不怕的,但小乔不知底细,却是心惊胆战。 有这份情义在,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大乔感到那火热的身子再次迫近,胸口更是一阵酥麻,不禁羞怯着开口:“行之,再等等行吗,最后一个问题!” 可她没有感到陆远的一丝迟疑,想到陆远一惯强势,忍不住娇喘:“我只是害怕,想起了从前的疑惑,我们几人,到底谁最美,才随便问问……” “有人风华绝代,似明月皎皎,自然最美,有人明媚俏皮,似艳丽桃花,性情喜人,有人小家碧玉,腼腆娇柔,让人总想看她害羞……” 陆远眉目舒展,笑吟吟道:“这次真的用完耐心了,我现在只想亵渎一个高贵端庄的女子!” 压抑的闷哼声响起,女孩儿倒抽一口冷气,最后一丝疑惑直接到了九霄云外。 娇喘声如泣如诉,好似痴痴呓语。 “行之,我替婉儿开心,也替自己开心……” “你干嘛捂我嘴,我喘不上气了……” “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大帐内,春意盎然,高贵典雅的盛世牡丹,尽情绽放。 军营中,曹操却满头大汗,脚步匆匆,不断向暗中的空地处示意,表明自己身份,生怕被暗哨射杀,一路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他遥遥看到了中军大帐的烛火,脚步顿时更加急迫,却突然腰间一疼,身子一轻,竟被人凌空举了起来。 典韦举着曹操,瓮声瓮气道:“你鬼鬼祟祟,想要干嘛!” 曹操吓了一跳,才勉强看清典韦,一张大黑脸,披着一身黑盔甲,在黑暗中根本无需隐藏。 他心中暗骂一声,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随即抹了把额头冷汗,喘着粗气匆忙道:“壮士,快放我下来,出大事了,我得赶紧见你主公!” 典韦不为所动,举着曹操就要顺手扔出去,咧嘴笑道:“主公现在也在办大事,不方便见客!” 曹操见典韦动作,顿时来不及多想,仰面高喊:“生死大事!” 第107章 腰力何等了得 中军大帐,日上三竿。 陆远悠然起身,却两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见一旁的大乔没注意到,才径自穿着衣服,神色惬意。 大乔满面娇羞,正想一同起来,同样娇躯一颤,踉跄着倒回地毯上。 盛世牡丹,春光大现,一览无余。 大乔只觉得浑身酸软,一阵无力,手掩娇躯,娇滴滴的声音有些嘶哑:“行之,你来帮帮我……” 她心中更是滋味难明,自己北上所寻,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可是怎么能这么久,这么疼,折腾得自己如此不堪,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你不必起来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陆远找过大乔衣裙,帮忙穿戴着,乐呵呵道:“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回来再照顾你!” 大乔心中一紧,俏脸含羞带怯,匆忙开口:“不行,不能再照顾了,我受不了,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呃!你好好帮忙,别乱碰乱抓,现在还疼呢……” 她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感受到自己的嗓音,不由一脸嗔怨:“你是不是故意那样,害得我嗓子都哑了!” 陆远老脸一红,讪讪笑道:“你叫得声音太大,多喝点蜜水润润吧,我一会儿出去,就是要收拾这个烂摊子……” 说话间,他大手游走,更是放肆。 “你好好穿衣服,别乱动啊……” 大乔嘤咛一声,美眸中娇羞闪烁:“我才没叫,明明是被你弄得嗓子疼,你昨天自己都说了,之后那些事,肯定全是你故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悻悻低下了头,却不敢再多说了。 之前她能想到的,那么多羞人的事,这人竟然全都会。 她想都想不到的,这人竟然也都在她身上用过了。 只是她娇躯却阵阵发抖,那只大手帮她穿着衣服,却依旧毛手毛脚,简直无处不在。 让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个念头,这人还是和夜里时一样,所言所行,只为亵渎…… 大乔胡思乱想间,不禁粉颈通红,喃喃细语:“行之,你对别人都这样吗?嗯,你轻一点……” “当然都一样了,我们休戚与共,我岂会厚此薄彼!” 陆远不明所以,缩回大手,呵呵笑道:“好了,你就在帐中休息吧,不要乱动,一会儿我出去后,让瑾儿先过来照顾你!” 他说话间将羊皮一翻,盖住了大乔身子。 大乔心中一松,原来人人都一样,那倒不用担心被笑话了。 就算是瑾儿,也早晚是行之的人,行之还更喜欢戏弄瑾儿,到时候肯定得比自己还难堪。 她见陆远正在自己束发,匆忙挣扎着起身,可是身子却是如此沉重,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 “行之,让我帮你吧!” 大乔无奈低语:“你过来一点,我动不了,我之前一直羡慕小妹,能每日为自己喜欢的人束发,现在也不想错过……” “这有什么羡慕的,不必在意仪式!” 陆远对这些古礼,始终嗤之以鼻,此刻更是浑不在意,只眯着眼睛笑道:“记好了,你求饶时答应我的,一会儿我要回来收债的!” 大乔脸蛋陡然一烫,美眸眨了眨,咬着红唇思忖,却彻底不敢说话了。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那个条件…… 陆远穿戴整齐,看着大乔风情万种的绝世姿容,不由身心舒畅,意气风发,抖着双腿,大步出了营帐。 他刚出大帐,便见典韦正等在不远处,这次没有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提醒,反而小心翼翼,更像担心打扰到他一般。 典韦见到陆远,当即风风火火上前,一张大黑脸显得贼眉鼠眼,嘿嘿笑着:“主公,昨夜典某送你的宝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胡说八道!” 陆远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里,才低声笑道:“挺好用,但这个事儿不能再提了,免得让人乱嚼舌根,昨夜军营里有没有什么事?” 他心中其实疑惑颇多,只是在大乔面前,并没有显露。 昨夜孔融大军到来,十八路诸侯齐聚,讨伐董卓的大势已成,势不可挡。 可他并没有去与诸侯碰面,并不知道现在事情进展到哪里,而且还没人来提醒,好像要将他排斥在外一样。 但他掌握着馒头技术,还有孙坚和公孙瓒两个盟友,无论是战力,还是后勤资助,都是讨伐董卓的主力,各路诸侯没道理如此。 难道他们还能不在乎他的战力,想要强抢他的馒头不成? 连孙坚和公孙瓒都明白,强抢只能抢一次,得不到技术,什么都是枉然! 单单是一直没人来找他,这事情就透露着异常! “主公放心,典某一直守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典韦没那么多心思,只嘿嘿笑道:“就是主公这的动静有点大,附近的兄弟们应该都听到了,陆逊那小子什么都不懂,还一直说主公把少夫人打哭了……” “都听到了……” 陆远老脸一红,试探道:“这群混蛋,没在私底下乱说话吧!” 他想着夜里,他和大乔意乱情迷,确实有些忘乎所以。 之前还记得提醒大乔,但后面就彻底放肆了。 自己脸皮厚些还无所谓,最多再做一次混蛋。 可大乔在这里,却是在假扮小乔,才能名正言顺。 这岂不是让小乔无故躺枪了。 “主公放心,兄弟们都懂,都假装没听到呢!” 典韦晃着大黑脸,瓮声瓮气道:“就陆逊这小子难缠,典某没法跟他解释,只能费一番手脚,好言相劝着给他弄睡了,这事儿到时还得主公亲自解释……” 陆远呆了呆,能假装没听到也好。 不过随着徐庶到来,他麾下这些人一个个都变得会说话了。 他倒不担心陆逊的安全,典韦对陆逊很是喜爱,而且典韦武艺高强,不会出手没有轻重。 陆远把此事压下,再次问道:“昨夜孔北海的大军前来,可有人来找过我?” “曹贼来过,在典某帐篷里关着呢!” 典韦一本正经:“主公之前说他是老狐狸,典某记住了,这老贼花言巧语说了一堆废话,典某都没上当,只是这老贼听到了不该听的,典某不知该不该灭口……” 陆远一怔,顿时醒悟过来,抬腿就走:“快,过去看看,你没动手吧!” “主公,你不用急!”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就算有宝贝,你也要保重身体啊,以你的骑术,腰力是何等了得,怎么会如现在这样,下盘不稳……” 陆远懒得理会这些,边走边道:“他都说什么了?” 典韦挠着头皮,一脸疑惑:“他前面说有生死大事,后面就说来不及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典韦的帐篷前。 陆远脸色变幻,一进帐篷便热情洋溢道:“孟德兄,行之有错,怠慢孟德兄了!” 他环视一圈,找到一脸暴躁的曹操,见对方身体无恙,才稍稍安心。 “行之老弟,曹某虽然好色,却也不曾因女色误事!” 曹操脸色紧绷:“昨夜孔北海前来,各路诸侯纷纷前去迎接,只有你在此贪恋女色,不曾现身,你知道这些读书人最在乎什么吗,他们就在乎一个颜面!” “孔北海的颜面,与陆某何干!”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陆某只是担心孟德兄安危,现在看孟德兄无恙就好,对了,孟德兄昨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吧!” 他心中一阵无语,自己竟然被曹操鄙夷好色,这算什么事! 自己又没像曹操那样见人就收,只是情之所至罢了! “行之老弟,好色误事啊!” 曹操怒不可遏:“昨夜各路诸侯要商讨大事,可惜找不到你,你本来就与本初有嫌隙,不想着主动化解,还如此作为,难道执意要让我们讨董联盟内乱吗!” 现在的曹操一心只在讨伐董卓上,对陆远和袁绍谁死谁活都不在意,只担心讨董联盟内乱。 这次过来就是要找陆远前去商议大事,有心缓解陆远和袁绍的恩怨,结果却被困在这里,由不得他不气。仟千仦哾 陆远悠悠笑道:“没这么严重吧,孔融的面子这么金贵?” “昨夜之前,诸侯就已经对你颇有微词了!” 曹操一副恨其不争的架势,一脸无奈道:“曹某前来找你,就是想让大家为了讨董大计,能先搁置恩怨,可你竟然……哎,太晚了,你自己应该能猜到!” 他话音刚落,大帐外突然响起许褚的晴天霹雳,似乎正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 “主公,十三路大军十八万兵马,正向我军而来!” 第108章 诸侯发难 大军之中,一阵肃杀。 将士们横刀立马,神色凛然,静等各路诸侯。 陆远策马在大军前方,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在心中盘算,十三路大军,十八路兵马,那就是除了曹操,张邈,孙坚,公孙瓒以外,其余诸侯全齐了。 而他们军营两侧,孙坚和公孙瓒的大军也在汇聚,成犄角之势为他助力,这让他不禁宽心许多。 他这艘船,到现在为止依旧算稳,只看袁术到底什么姿态。 而大军前方,乌烟瘴气,大队人马正在奔来,十几人正在大军前方,已经遥遥在望。 徐庶策马上前,侧身低语:“主公,真要跟他们内斗一场?” 陆远微微诧异,乐呵呵道:“元直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自从徐庶到了他麾下,虽然也是尽心竭力,但实则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毕竟大战未起,徐庶也只能管管后勤,而且诸侯之间虽然各怀鬼胎,但还有董卓这个大敌在,都在保持克制,并不会明着相争。 赶走董卓,诸侯之间开始勾心斗角,甚至明刀明枪的时候,才有徐庶的用武之地。 “主公,诸侯虽然气势汹汹,但实则心思各异,真正与我等为敌的,无非是袁绍一人而已,并非牢不可破!”.qqxsnew 徐庶声音低沉:“主公志在讨伐董卓,建功立业,何必与他们逞一时义气,不如见机行事,以军粮之事分而化之,只是要为难主公,再做一次贪财好色之徒了!” 他心中稍稍忐忑,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献策。 “贪财好色,这有何为难,元直小看我了!” 陆远哈哈笑道:“我本就是贪财好色之徒,这还用伪装吗!” 他目光随意在不远处的曹操身上扫过,便再次等待起来。 徐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用不用自己的计策…… 用了就赶紧派人前去相谈,何必摆出这副架势。 对面大军走得这么慢,不就是等着这里先低头吗! 只要将愿意出售军粮的消息放出,向诸侯索要财货美人就够了,除了袁绍以外,诸侯得了好处,谁还会真正拼命。 可如果不用自己的计策,干嘛又用这副贪财好色的口吻说话。 他看着陆远,一时倒看不透了。 “你不必多虑,我知道怎么做!” 陆远拍了拍徐庶肩膀,朗声笑道:“既然诸侯不容我等,我们还讨什么董卓,一会儿跟文台兄,伯圭兄讲明因果,各回各家,好好经营自己的地方,让他们与董卓打去吧!” 他话语说完,顿时见到曹操急匆匆而来,不由心中暗笑。 这话本来就是给曹操听的,告诉曹操一声,自己没那么高尚,跟董卓没有生死大仇,此处不留人,那就坐山观虎斗。 自己将孙坚,公孙瓒两个最能打的一块劝走,看这讨董联盟还怎么打! 有他们在后面盯着,谁敢去打。 豫州的孔伷敢在孙坚盯着他的时候,跑去跟董卓硬拼吗,都是同样道理! 曹操听到这话,自然立刻想到这点,直接喘着粗气而来,面色不善,强压着心中怒气道:“行之老弟,行之老弟你受天子血诏相托,怎可如此意气用事!” “天子血诏,诸侯怕是不认啊!” 陆远漫不经心:“孟德兄请看这副大军架势,谁在意过天子相托,分明是要来将陆某挫骨扬灰!哎,竖子不足与谋,你们西进打董卓吧,陆某留在此地,帮曹兄看管陈留!” 曹操头皮一麻,让他们留在陈留,岂不是鸠占鹊巢,还不如让他们南下呢! 对方是十八万大军,这小子就算有孙坚和公孙瓒做盟友,也最多七万人,哪来的这份自信,现在还在想着之后的事,就不考虑一下眼前吗! 自己再次横加阻拦,难道是怕这小子受伤? 还不是为了讨董联盟,不要因为诸侯内斗而实力大损! 他想到这里,前方已经马蹄震地,尘土飞扬,人喊马嘶的声音越来越响。 对面大军走得再慢,此刻也终于到了讨逆军前方。 十几个各路诸侯策马在前,甚至已经能依稀看见面容。 二十几万相对,将此处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根本摆不开阵列。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只是双方都在等待。 陆远猛地回身,神色凛然,一声大喝:“将士们听令,以百步为界,只要有人敢进入,无需废话,直接射杀!” 一个个将士异口同声遵命,声势惊天动地。 挽弓声响起,杀机沛然。 曹操太阳穴突突乱跳,再来不及多想,匆忙劝道:“行之老弟,稍安勿躁,不可如此!曹某这就前去见见其余诸侯,为行之老弟居中调解,行之老弟这里,万万不可乱来!” “孟德兄如此说,倒让行之羞愧了!” 陆远沉声感慨:“诸侯联盟,看似堂堂十九路大军,但真心讨董的会有几人啊,只有孟德兄前后操持,煞费苦心,行之敬佩!” 他的话半真半假,起码目前曹操是一心讨伐董卓,报效朝廷的。 曹操心急如焚,随意摆了摆手,懒得与陆远寒暄,只一脸苦笑道:“行之老弟稍等,曹某这就前去!” 他说完就匆匆策马离去,毫无废话。 陆远看着前方大军,见曹操已经过去与几人急急交谈,对方却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心中微动,沉吟起来。 这些人是要以势压人,逼他就范。 而各路大军之中,反而曹操这个发起者实力最小,最为人轻视。 即便没有自己也是一样,曹操一腔热情喂狗,郁郁不得志一阵后,才看透这些人,重整旗鼓。 但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人从中挑拨,曹操可能就没有之后了。 陆远看向徐庶,笑吟吟道:“元直,你觉得我这位孟德兄为人如何,值得我救他一命吗!” 徐庶不明所以,却依旧认真答道:“此人虽然行事不堪,但确实有一腔热忱,如果主公志在讨伐董卓,就该救他!” 陆远点头笑道:“许褚,过去砍个人吧,客气点!” 第109章 许褚的温柔一刀 大军阵前,杀机漫天。 北风凛冽,在二十几万大军之间呜咽。 飞鸟甚至不敢从中横渡。 十三路诸侯,十八万兵马,在百步外驻足,与陆远,孙坚和公孙瓒的大军对峙。 很显然,诸侯之中也有行伍高手,看出了陆远的箭阵,射杀范围就在百步。 双方已经近在咫尺,都能看清对方面容,甚至能听到对方主将的对话。 似乎下一瞬就会厮杀在一起,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这是讨逆军最危险的时刻,对方只要拼着死伤,以大量士兵性命填路,一个冲锋就能冲到讨逆军面前,与他们这群弓箭手近身搏杀。 陆远神色凛然,与各路大军的主将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惧意,俨然一个不知死活的亡命徒。 他通过曹操与对方周旋,调解,已经认清了新来的各路大军主将。 一身儒衫,举止风雅,说话慢条斯理的北海孔融。 一副苦瓜脸,似乎毫无主见,有问题就看向袁绍的徐州牧陶谦。 一脸凶相,脾气火爆,不断呵斥曹操的兖州刺史,刘岱。 …… “主公,情况不妙啊!” 徐庶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些人根本没把曹操当回事,主公派许褚前去杀人,如何能救下曹操,而且我们自己,如今也深陷险境了……” 他虽然胸有韬略,但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前大战,难免心中紧张。 而且让许褚前去杀人,怎么会救的下曹操,这个疑惑他也疑惑已久。 “我军要杀董卓,执行大军的后续计划,少不了曹操!” 陆远悠悠笑道:“至于你心中其它疑惑,先看看吧,一会儿就懂了!你只见过我军的偃月箭阵,却还不知我军的鱼行阵之厉,而且诸侯之中,还有我们的盟友,至今没有发力呢!” 他说完,便再次看向前方,目光幽幽:“大军对峙,各有忌惮,此时此刻,就怕见血啊!见了血,就不好收场了!” 徐庶心中一凛,怕见血,怎么还让许褚前去杀人? 他能看出,诸侯各怀心思,都不愿意派自己麾下上前送死,给别人开路,这才都在克制,保持着现在的对峙局面。 但这局面下最怕见血,一旦死人,必然引起众人冲动,怕是会直接一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主公竟然派许褚前去杀人放血,这岂不正要打破这份克制? 难道是因为那个鱼行阵,大军还有后手,因此才不怕与对方血拼? 还有那个后续计划,主公没提过啊! 到底是什么计划,才会一直隐忍着不提,甚至连他们这些核心人物都不知道。 至于诸侯中的盟友,除了孙坚和公孙瓒以外,曹操张邈始终都在中立,难道会是那个草包袁术,他发不发力能有什么用! 徐庶想着这些,不由头大如斗。 只是他见陆远已经无心解释,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疑惑,同样观望起对方阵仗。 …… 与此同时,对面大军中,曹操正心急如焚,逐个劝解。 “本初兄,何至于此!” 曹操看向袁绍,苦口婆心道:“我等皆为讨伐董卓而来,正该同仇敌忾,岂可在此同室操戈,鱼死网破,让董卓渔翁得利!” “鱼会死,网不会破!” 袁绍意气风发,眯眼含笑:“孟德啊,你多虑了,你看这大军阵仗,何惧那陆家小贼,你要是真心为他调解,就让他前来负荆请罪,拿出点诚意!” 曹操心中无奈,自己筹备诸侯联盟,共讨董卓一事何等艰难,怎么没打上董卓就要自相残杀了! 这个袁绍也是个不识大体的货色,分不清轻重,看不清强弱! 他们这里虽然人多势众,却是乌合之众,否则岂会在此驻足不前。 但对面无论是讨逆军,还是孙坚,公孙瓒这等常年在行伍行走的人,哪个是易与之辈! 分明是看中了对方的馒头,就这样兴师动众而来,还想着让那小子主动献出,前来束手待毙! 以那小子的脾气,怎么可能! 曹操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转头看向孔融,满是诚挚道:“使君,你声名在外,一定能分得清此时轻重,董卓不除,我大汉危矣……” 此时的曹操与孔融之间,地位天差地别。 从出身上,曹操是阉宦之后,孔融却是孔圣人的二十世孙,向来瞧不起曹操。 而从官职上,曹操离京后,只是自封了个将军,而孔融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封疆大吏。 因此言语之间,曹操的语气满是谦卑。 “孟德,你无需多言,孔某知道,你和这个陆家子之间的交情!” 孔融一脸鄙夷:“这个陆家子,本就是庐江第一混蛋,声名狼藉,不识礼数之辈,庐江又是偏隅之地,久不知王道教化,俱是一群无法无天之徒,你何必为了他们多言!” 曹操闻言,心中将孔融祖宗二十代全都骂了一遍,脸上却依旧赔着笑脸:“使君,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除掉董卓,你再到庐江,去宣扬儒道,教化百姓也不迟啊!” 他心中本就对孔融那套不屑一顾,心中反而对高祖皇帝,拿儒生帽子当尿壶的事颇为敬佩。 只是时局如此,他知道孔融是关键人物,此刻也不得不屈膝低头,一劝再劝。 “孟德,你和陆家子一起厮混,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看来现在已经分不清轻重了!” 孔融神色倨傲:“我等要讨伐董卓,同仇敌忾,联盟中岂能容得下这个陆家宵小!你贪财好色,人尽皆知,我等见你敢刺杀董卓,还以为你已改过自新,没想到你还是如此!” 曹操老脸通红,犹自争辩:“使君,诛杀董卓,这是大义,贪财好色,不过是小节,使君难道执意在乎这些吗!” “你不必多说了,你与陆家子之事,孔某已经尽知!” 孔融高声呵斥:“陆家子一来,你就送了一位绝世美人,与陆家子沆瀣一气,昨夜还在陆家子军营中过夜,行龌龊之事!如今见我等大军前来,还要为他出面周旋,简直是一丘之貉!” 他的声音极大,义正辞严,响彻全场。 陆远遥遥抱拳,朗声笑道:“孔北海好大的威风,不瞒你说,陆某昨日就在军营,与美人作乐,之所以没去迎接你,就是瞧不起你而已,你废话少说,有胆就上前一战!” 孔融两眼一横:“果然是粗鄙匹夫!” 他话音说完,却没有下令进攻,自己一共带来一万五千人马,摆不开阵势,冲过去只会是送死,给别人铺路而已。 陆远见状,更是哈哈大笑:“孔北海,不敢过来,就废话少说,听闻你治下还在闹着黄巾之乱,你何不用你的王道教化,去教导他们,让他们宁可饿死,也别造反!” 孔融气得胡须乱颤,却没再理会陆远。 他看着曹操,闷哼一声:“一丘之貉,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 曹操气得脸色铁青,呆滞片刻,猛地拂袖离去,一脸厌恶道:“行之说得没错,竖子不足与谋!” 他知道孔融的心思,说了一大堆,将陆远说成庐江乡巴佬,甚至将他也骂个狗血淋头,就是因为他和陆远都没有去迎接孔融。 这个圣人的第二十世孙,一辈子要的就是个脸面。 什么大事轻重,都比不得他孔家门楣。 现在孔融治下,黄巾之乱再次爆发,本就是孔融的污点,却被陆远一语点破,已经让孔融恼羞成怒,不计后果了。 曹操对孔融不抱幻想,掉头看向刘岱,强颜欢笑:“刺史大人……” “此地,可是兖州?” 刘岱打断曹操的话,声色俱厉:“刘某身为兖州刺史,可是此地地主?刘某在此,你休要废话,赶紧退下去,免得刀兵无眼伤了你!” 他本就脾气火爆,此次诸侯齐聚陈留,正是他的兖州地界,地位上自然高人一等。 无论是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冀北相鲍信,名义上都是他麾下。 在他看来,曹操不过是陈留太守张邈,随意收留的一个阉宦之后,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是曹操先有刺杀董卓之勇,后有矫诏天下,号召群雄一起讨伐董卓的壮举,他看都懒得看曹操一眼。 曹操被呵斥的老脸通红,一时不知所言。 他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诸侯,心头黯然。 这些人为了馒头,竟然真的要同室操戈了,根本没人在乎讨董联盟的大局。 正如陆远所说,看似堂堂十九路大军,但真心讨董的能有几人。 曹操心中踟蹰,忽然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起,随意回身看了一眼,却猛地心中一惊,只见许褚面沉似水,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感,正提刀策马,缓步向他而来! 他定了定神,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否则不用等到现在。 只是那陆家小子在搞什么鬼? 这种大军对峙的局面下,怎么把冷脸许褚,这个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野兽派来了! 难道那小子不知道,现在个个士卒心弦紧绷,就怕见血吗! 万一许褚过来杀心大起,自己一番苦心相劝,岂不全都白费了? 就算许褚没反应,诸侯之间,只要有人心术不正,杀了许褚,结果也是一样! 曹操心乱如麻,匆忙看向袁绍,却见袁绍正笑吟吟盯着陶谦方向。 他顺势看去,陶谦身后一员大将微微点头,随即策马而出。 那员大将他正认识,名叫张闿,是陶谦麾下都尉,极为贪财。 袁绍这时意气风发,扬声笑道:“这个陆家小贼,现在才想着派人来求和,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话音说完,便一脸戏谑地看向陆远,却见陆远与他同一副神色,不由让他心中一怔。仟仟尛哾 一群诸侯不明所以,纷纷出言附和。 曹操却心中一沉,坏了,袁绍就要挑拨军前见血,大军厮杀了! 刚刚那个举动,必然是在和陶谦麾下的张闿暗中联络。 以陶谦那软弱的性子,根本控制不住张闿,再加上张闿为人贪财,肯定已经被袁绍收买。 曹操急急思索对策,却见张闿并没有去找许褚,反而向他走来,手按刀柄,面色森寒。 他脑中一懵,难道要见血的不是许褚,而是自己? 是了,自己屡次三番维护陆远,已经触怒了袁绍。 况且袁绍本就心高气傲,始终瞧不起自己,现在更是把自己当成陆远同伙。 以袁绍的算计,借陶谦之手除掉自己,激怒大军灭了陆远,再栽赃给陶谦,这才是一举三得。 可恨自己为了避嫌,这次竟没带一兵一卒前来! 曹操冷汗滚滚,看着迎面而来的张闿,其余谈笑风生的诸侯,一时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心中正绝望,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爆喝,犹如晴空炸雷:“吃了吗!” 许褚的一嗓门,直接盖住了全场,惹得众人纷纷瞩目。 陆远目光幽幽,与身后一群将士,全都看向了许褚。 一众诸侯也都被这嗓门吓了一跳,同时打量起许褚。 张闿脚步一顿,被前方这个庞然大物震慑,手按刀柄,却一时没敢妄动。 曹操更是被这耳边的一声爆喝,震得耳膜生疼,满脑子嗡嗡作响,思绪一度呆滞。 袁绍盯着许褚,想着自己身后大军,不由神色一冷:“粗鄙匹夫,喊这么大声作甚!” “主公吩咐,让许某礼貌一些!” 许褚龇牙一笑,看着张闿,再次一声爆喝:“你吃了吗!”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诧异,陆家小贼怎么派个傻子前来求和,偏偏嗓门还这么大! 张闿却被许褚的目光盯得心中生寒,两腿发软,一时忘记了拔刀砍曹操,只下意识回应一下:“还没吃……” “没吃……那就吃许某一刀吧!” 许褚大喝一声,刀比声快,寒光一闪间,前方的张闿直接被一刀两段,死得无比利索。 曹操被喷了一脸血,第一个醒悟过来,看着身前缺了个脑袋的张闿,脑中一阵眩晕。 这就是礼貌一些? 自己这是劫后余生了? 他猛地感受到,大军中一阵骚乱,尤其陶谦麾下,一个个将领被同袍的死刺激,已经带兵向前冲过。 而许褚,竟然骑马跑了! 杀了就走,毫不停留。 曹操猛地看向陆远,神色复杂,陆远虽然救了他,但大军厮杀,必不可免。 陆远目光凛冽如刀:“孟德兄,这里即将血流成河,你还不快跑!” 第110章 保持微笑,不许露怯 诸侯大军,眨眼间大乱。 陶谦麾下张闿的鲜血,瞬间刺激了无数人紧绷的神经。 一万大军不等陶谦号令,在陶谦另一员麾下大将曹豹的率领下,直接越众而出,向着讨逆军冲去。 陆远神色冷厉,挥手大喝:“放箭!” “嗖!嗖!嗖!” 一阵刺耳声响连成一片,箭矢破空,离弦而去。 漫天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压顶,遮天蔽日,寒光闪闪,瞬息而至! “噗!噗!噗!” 一根根箭矢齐刷刷钉在远方,百步距离上,密密麻麻一片。 箭尾依旧余劲未消,犹自颤抖,似乎正在警告来敌,过境者死! 一轮箭雨过后,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再次响起,“吱嘎吱嘎!”宣示着这支大军的强势。 典韦看着众人放箭干着急,却依旧瓮声瓮气道:“主公,为何不用偃月箭阵,靠前几步,将这群混蛋全部杀光!” “都杀光了,谁打董卓!” 陆远轻斥一声:“杀心别那么重,先讲讲礼貌,刚刚许褚就做得不错!” 典韦悻悻闭上了嘴,许褚那混蛋刚刚出尽了风头,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对方大将,随后就扬长而去。 可自己现在手握双戟,却只能看着箭阵干发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徐庶微微皱眉,侧身低语:“主公,我们箭矢有限,还是先等待孙坚和公孙瓒大军的驰援吧!” “你别这副苦瓜脸,现在不能露出惧意,保持微笑!” 陆远神色如常:“不用等孙坚和公孙瓒了,他们只会在外围为我军助阵,却不会真正来为我军拼命,你要是再这副表情,让人看清我军虚实,就是出卖军情了!” 徐庶微笑:“主公,曹操还在阵前,好像吓傻了,我军要是一味强势,误杀了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能救他一次,还能救他一生不成!” 陆远不为所动,面含微笑:“他和他老爹都欠了我一个大恩情,这次他要是不死,我非得将这人情要过来不成!” 徐庶依旧微笑,心中却在诧异,这关曹操老爹什么事? 只是当下局面,已经来不及他多想这些,听着阵前呼喊,只能匆忙再次看向前方敌军。 一万徐州士兵已经进入战场,正杀气腾腾,准备为张闿报仇,可迎面撞上铺天盖地的箭矢,正如一盆冷水,让他们彻底冷静下来。 射箭的时机很有分寸,他们似乎再进一步,就会被射杀在当场,而现在他们的大军前锋,却刚好在箭阵之外。 大军统领曹豹心中一凛,这次是在警告他,但那后续的挽弓声却是直接威胁,对方军令已经下达,不容更改,他再向前,绝对会被射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大包天之辈,甚至一度唯唯诺诺,刚刚只是脑子一热,就带人冲上来了。 此刻见着这副阵仗,一时不由头皮发麻,骑虎难下了。 尤其是其他各路大军的反应,竟然没有配合他,虽然也在缓步上前,却分明是在等待他以尸骨开路,再一拥而上,与这群精骑弓箭手近身搏杀。 曹豹眼角跳了跳,匆忙回身看去,此刻才想起他的主将,徐州牧陶谦。 陶谦眼角同样跳了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当着诸侯的面,麾下将士竟然不听号令,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陶使君,给人做枪,滋味如何!” 陆远乐呵呵道:“陶使君慧眼,刚刚你麾下为何而死,其中因果,你看不透吗!还是说你不想看透,挑起这场联盟内乱,只为了成全孔融的名声!” 陶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心知肚明,刚刚张闿就是被袁绍利用,但这话他却不敢说。 不过这次他带兵前来助阵,却是心甘情愿,毕竟馒头对他来说,诱惑太大。 而且之前觉得诸侯人多势众,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只是现在看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却让他心头打起鼓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远见陶谦大军止步,心头一喜,环顾一圈,向一群诸侯朗声大笑:“诸位,你们此次气势汹汹而来,执意破坏讨董联盟,都是为了孔北海的名声?” 他心中算定,只要没人在前方充当敢死队,不计生死替其余诸侯铺路,以这些诸侯的各自算计,一时半会没人敢进他的箭阵。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无人作答,他们身在外围,有更多消息。 现在孙坚和公孙瓒两支大军都在调动,有意牵制他们,而这里也明显是块硬骨头,不找一路大军前去送死,怎么可能攻下! 至于孔北海的名声,只有孔融一人在乎,简直是个笑话。 如此乱世,他们这些诸侯,有几人是傻子,会被一个圣人名声利用。 他们来此,仅仅是为了馒头而已。 只是这陆家小贼笑得如此自信,身边那个小白脸笑得更是奸诈,到底有何依仗! 孔融却没法从容,挺身而出,面沉似水:“陆家子,你休要信口胡言,孔某虽然略有薄名,却还担不起这破坏讨董联盟的罪名,此次前来,只为除掉你这一害群之马!” 他心中颇为无奈,这个庐江乡巴佬的口舌实在厉害,句句不离讨董联盟,却都挂着他的名声,好像他们此次兴师动众,全都为了给他报私怨而已。 此事要是传言出去,他岂不成了破坏讨董联盟的罪魁祸首! 大家同为馒头而来,都是想强取豪夺,这庐江乡巴佬怎么就挑上了他! 难道就因为他之前话多了? “行了,你既然担不起,就少在这里废话!” 陆远笑呵呵道:“你那点薄名,陆某早有耳闻!如今天下,黄巾之患已灭,只有北海弹丸之地,在你的治理下,黄巾贼四起,你竟然还有脸写诗,你要不要脸!” 孔融脸色一黑,他才刚到北海不久,北海的黄巾贼与他有什么关系! 写诗是文人雅兴,这个庐江乡巴佬岂会懂! “孔北海,你既然一心除掉陆某,现在还等什么!” 陆远不给孔融多说的机会,只乐呵呵道:“赶紧带着你的大军冲进来,给其余诸侯开路,让他们能与陆某的箭阵近身搏杀,放心,你高风亮节,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 孔融神色一僵,一时进退两难,心中连连咒骂。 这个庐江乡巴佬,诸侯一起前来相逼,怎么偏偏就针对上自己了! 难道自己蠢吗,高风亮节,为其他人开路而死! 陆远看向孔融后方士兵,和颜悦色:“诸位壮士,你等放心,你们虽然不知为何而死,但你等死后,陆某必定带着骑兵突围,不做缠斗,只去北海走一遭!” 孔融身后的士卒们呆滞一瞬,之后猛地喧闹起来。 “主公,不可意气用事,讨逆军皆是骑兵,就算我等一死,他们也必然能够突围!” “主公,这个陆家小贼志得意满,一定是留了退路,要以骑兵优势去北海惹祸!” “主公,你看他身边那个小白脸,一直在那奸笑,不怀好意,肯定要算计我们!” …… 孔融脸色铁青,头大如斗,一身风雅早已不翼而飞。 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拼命,只摆个架势而已,可这陆家小贼竟然咬死他不放,咄咄逼人。m.qqxsnew 一番诛心之言更是狠辣,几乎将他的大军士气瓦解,尤其身边那个小白脸,确实笑得奸诈。 此刻就算他有心拼命,麾下士卒怕是也无人跟随。 孔融无心再针对陆远,连连安抚士卒,免得一仗未打,便先军心散尽。 陆远见孔融已经手忙脚乱,恨不得带兵回营,顿时没再理会,现在这记重拳已经足够。 大军要与董卓拼命,还需要孔融出力,不能一棒子直接打死。 “陆家小贼,好手段,可惜你虚张声势,终究都是枉然!” 袁绍意气风发,言之凿凿:“陆家小贼,天子传你衣带血诏,让你把军粮制作技术转交我等,你竟然贪得无厌,据为己有,如今你后路已经被断,虚张声势也无用了!” 陆远心中一凛,后路被断了? 第111章 舌战群雄 大军阵前,陆远神色自若,静静等着后方消息。 各路诸侯则一起看着陆远,如同看着一个宝贝。 毕竟陆远掌握着军粮技术,脑袋正如一个金元宝。 之前这个金元宝是有主之物,众人都无法明抢,但现在袁绍一席话,已经让这个金元宝成了无主之物,是陆远霸占而来。.qqxsΠéw 无主之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这让众人看向陆远,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个个蠢蠢欲动。 即便是孔融这等,刚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者,也重新开始焕发斗志。 陆远看在眼里,却神色如常,只回身笑道:“后路是怎么回事,打探清了吗!” “主公,我军后路确实被断了!” 典韦风风火火归来,瓮声瓮气道:“兖州刺史刘岱,冀北相鲍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等五万大军,牵制住了公孙瓒,翼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扬等五万大军,正在牵制孙坚!” 陆远微微点头,见对方各路诸侯还在,回想起之前感受到的大军调动,知道是袁绍早有安排,让诸侯麾下大将领兵而去,就怕自己提前逃跑。 十八万大军尽管撤走十万,但剩下的八万,面对他们讨逆军的近八千精骑,依旧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 幸好袁术还在对方大军之中! 徐庶依旧面带微笑,倾身低语:“主公,他们都是为了馒头而来,要不先松松口,给他们馒头,解了眼前危机?” “给什么给,一群乌合之众!”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不必担忧,保持微笑,咦,你怎么笑得这么……阴险!” 徐庶笑脸一僵,这种局面,还能保持住笑容就不错了,竟然还嫌弃自己笑得阴险…… 可主公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袁绍意气风发,看向陆远,振振有词道:“陆家小贼,现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死活!只需片刻后我等布好军阵,一拥而上,到时却要看看你如何自处!” 一众诸侯纷纷附和,看向陆远,目光闪烁。 陆远环视众人,稍稍思忖,向着陶谦,孔伷等人笑眯眯道:“诸君同仇敌忾,陆某佩服,只是请诸君尽快商量一下,看看让谁先进箭阵中赴死!” 他的想法很简单,柿子先挑软的捏! 陶谦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出言调兵。 开什么玩笑,同仇敌忾说着容易,但这依旧是块硬骨头。 就算他们各自出兵,让麾下将士迎着箭矢铺路,可将士们谁会愿意…… 这小子现在这副执意拼命,寸步不让的架势,比刚刚的虚张声势难应付多了! 此时强出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孔北海,要不你来试试?” 陆远再次看向孔融,笑呵呵道:“陆某听说,你刚到北海,就被黄巾贼张饶打了一顿,威名大损,现在正好可以借陆某这颗项上人头立威,还能看看谁会与你同仇敌忾!” 他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群人纷纷侧目。 之前他们看陆远,只觉得这是个无法无天之徒,脑门上都刻着胆大妄为,色胆包天几个大字,现在再看陆远,就分明是个亡命徒了。 此情此景,竟然还敢来揭孔融的伤疤! 孔融太阳穴突突乱跳,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僵硬,心中一阵烦躁。 这个陆家小贼实在可恶,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自己军心不稳,现在带兵上前,说不定就会直接引发兵变! 可恨自己被张饶打败,此事已经人尽皆知,让他一时无从反驳。 孔融脸色铁青,思忖片刻,最终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这个陆家小贼实在难缠,每次都让他灰头土脸,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妙。 袁绍见众人一个个沉默,不由心中恼怒,向着陆远开口呵斥:“陆家小贼,任你口舌如簧,还能躲过今日劫难不成!” “袁耗子,你既然想要军粮,何必惺惺作态!” 陆远顿时看向袁绍呵呵笑道:“你毕竟是袁家庶子,曾向董卓拔剑,如今大军都在,你不妨再拔剑一次,向前走几步,看看你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他话音落下,就一脸戏谑地盯着袁绍,心中笃定,袁绍绝对不敢上前。 袁绍刚刚还在颐指气使,此刻闻言,却猛地脸色一变,额头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这个陆家小贼,竟然敢揭他老底,把他庶子的身份说了出来,真是罪该万死! 只是他见身边诸侯,竟然没有一个替他出头的,心头也不由暗骂不已。 这群乌合之众,想要馒头,难道还想让自己上前拼命不成! 陆远却气定神闲,不依不饶讥讽道:“袁耗子,你再不表态,袁家庶子的威风,可就被你丢光了!” 这一次交锋,他已经确认,袁绍其人虽然敢于亮剑,但生死之间,却是色厉胆薄,纸老虎而已。 只要逼退袁绍,眼前的危局自然化解! 袁绍脸色变幻,斟酌着言辞,一时没有出言。 这个陆家小贼的嘴巴太狠,不能一击致命,就很容易反受其害。 袁术则在一旁连连眨眼,似乎大有深意。 陆远看着袁术,满脑子发懵。 这个草包盟友,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力,光眨眼有什么用! 自己哪知道他什么意思,跟他又没有心灵感应! 袁绍终于斟酌好言辞,神色凛然,一脸不屑道:“袁某为一军主将,自当坐镇在此,岂会自降身份,与你一贼子厮杀拼命!” 他说得大义凛然,任谁看都是为了大局出发,不屑上前而已。 陆远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一骑奔来。 黄忠策马上前,老实巴交道:“主公,无需他上前,黄某现在就可射杀他!” 他一本正经,似乎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可他一副长相,却格外有信服力。 袁绍头皮一麻,百步之外,竟然有人可以射杀他? 难道这个长得老老实实的壮汉,是并州吕布? 没容袁绍多想,猛地见到对方已经端起了一张长弓。 黄忠客客气气道:“袁绍,你吃了吗!” 第112章 谋士必须死 利箭破空,势若流星! 寒光一闪间,直奔袁绍而去。 袁绍吓得脊背发寒,陆远同样头皮一麻。 现在杀袁绍,是陆远下策中的下策,与他的计划不符。 按陆远算计,袁绍与他麾下的颜良,文丑,高览都该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卖命,而不是死在他手里,让他来扛这个黑锅。 否则他早就会射杀袁绍,以袁绍的身死,来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怨。 只是陆远小看了黄忠的果断! 利箭须臾而至,袁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英武壮汉猛地一刀劈出。 “当!” 一声闷响,利箭被长刀格挡,崩飞到一旁的泥土里。 袁绍惊魂甫定,却见到对方再次挽起了强弓,简直如同不死不休一般。 陆远看到黄忠动作,匆忙轻喝一声:“黄忠,住手!” 黄忠一脸疑惑,老老实实道:“主公,黄某已经跟他客气过了!刚刚那人虽然能格挡一时,但他武艺远不如大黑,挡不下几箭!” “你这算什么客气,如此行事,我等岂不真成了庐江乡巴佬!” 陆远面不改色,笑眯眯道:“你得跟许褚学学,杀人前问一问,对方回应了,才算是礼貌!当然这些俗礼,平时无需在意!” 他视线在劈开箭矢的颜良身上一扫而过,仿佛没认出对方一般,直接一脸戏谑地盯住了袁绍。 现在虽然不宜杀袁绍,但吓唬对方,黄忠绝对是最佳人选。 黄忠不明所以,再次上前喝问:“袁绍,你到底吃了没!” 袁绍心中一寒,不自禁后退,匆忙躲在了诸侯后方,心中直犯嘀咕。 这个老实巴交,如同庄稼汉一般的猛将,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果然不能小看老实人! 只是这陆家小贼如今开始讲礼貌了,杀人前都会客气一下,现在客气话已经问完,自己绝不能回答,否则回应自己的一定是吃他一箭。 但颜良不如对方,自己一直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难免会弱了士气。 袁绍心中正为难,却忽然发现陶谦等人,都随着他一起后退。 此刻依旧站在他身后,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架势,却是神色紧张,直盯着黄忠。 袁绍面色一沉,心中暗骂不已,这群混蛋,看似与自己同进同退,却分明是在用自己挡箭! 只是他现在进退两难,懒得呵斥陶谦等人。 如果此时退让,那他针对陆远的所有算计,都会化作泡影,让他颜面扫地。 甚至之前对董卓拔剑的威望都要丢掉! 但是外面有个堪比孙坚,能在百步外杀人的猛将,他怎么出去! 陆远看着这一变故,忍不住哈哈大笑:“袁耗子,文台兄说你是鼠辈,果然没错,陆某现在再问你一声,吃了吗,你敢答吗!” 他激将袁绍,目光却留在袁术身上,想看看袁术到底什么意思。 结果袁术却依旧向他眨眼,不由让他火冒三丈。 这个草包盟友,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一句暗示的话都没有,光眨眼让他怎么猜! 袁术眼睛都快眨瞎了,也没得到陆远回应,心中同样一阵无力。 自己和这个小将军明明是知己,之前自己的心里话根本不用说,对方就都能懂,这次怎么就不好用了! 只是时机难寻,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小将军,大家只是来谈生意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袁术颐指气使,高声叫道:“刚刚就是一个玩笑,幸好没人伤亡,有袁某在此,你好好谈生意就是,喜欢什么尽管提,但这个军粮啊,你藏不住!” 已经死掉的张闿,被他随意间忽略。 一个蝼蚁而已,还不值得他多想。 甚至孔融,陶谦等人也是一样,都只在心中疑惑,袁术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一起为军粮而来,就是要砍这个陆家小贼的脑袋,袁术现在才口称小将军,跑去攀交情,难道以为那陆家小贼会给他颜面? 袁绍同样头大如斗,自己这个族弟在胡闹什么,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这种局面,难道袁术觉得三两句好话,就能让那陆家小贼给他面子,把军粮当生意来做? 那个陆家小贼胆大包天,脑门上都刻着“亡命徒”三个大字,何等强势! 如果肯轻易就范,自己何必这般兴师动众,算计这么多! 袁绍深深皱眉,语重心长道:“公路,我知道你是为我解围,但你无需如此,这个陆家小贼无法无天,不会在乎你的颜面,等大军齐至,他再强势也难逃一死!” “兄长,我早说了,把心胸放宽广些!” 袁术嚷着嗓门,慢悠悠道:“大家都为讨董大计而来,岂能在此同室操戈,就一军粮,有什么不能卖的,再这么苦苦相逼,岂不把人都逼到董卓那面去了!” 他虽然姿态傲慢,但言辞却是苦口婆心一般。 袁绍等人都是一脸无奈,懒得理会袁术,草包就是草包,竟然会觉得军粮可以随便买卖! 陆远却是心头一亮,这个草包盟友终于肯出力了!.qqxsnew 只是之前眨什么眼,这种话早点说啊! 他的军粮确实藏不住,也没想藏,本来在陈留做商行,就是要供应大军的。 但是诸侯如果想要馒头技术,那就是妄想了! 陆远看向众人,面无表情道:“我大汉堂堂后将军所请,陆某不敢不听,只是袁耗子率大军而来,分明是要逼陆某投靠董卓,陆某也是心中无奈啊!” 袁绍愕然,这……陆家小贼,竟然真给袁术面子了? 口称后将军,毕恭毕敬,这不是曾经办过一次的事吗! 这个陆家小贼,分明是怕了自己的大军,才无奈服软! 只是这小贼实在可恶,现在还要给自己扣一黑锅,说自己要逼他去投靠董卓! 孔融,陶谦等人也是同样想法,这陆家小贼分明是现在怕死了,才临时找个台阶下,倒便宜了袁术这个草包! 袁术则意气风发,笑眯眯道:“兄长,你看,我早说了,军粮而已,有什么不能卖的!但你们直接出兵,这不是逼人拼命吗!” 袁绍闷哼一声,对袁术的说话方式,早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是袁家嫡子,蜜罐里宠着长大的,直接骂人都算不得稀奇,何况只是几句讽刺! 只是自己这一番筹谋,要是这样收场,岂不直接给这草包做了嫁衣? 这算什么事! 孔融等人则已经面露惊喜,毕竟这陆家小贼刚刚实在强势,让他们都觉得棘手,不管现在因为什么,如果能直接这样收场,各自得到馒头军粮,这就已经足够。 “诸位,大军都退了吧,谈生意呢,这样像什么话!” 袁术不失时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傲然笑道:“小将军,你的箭阵也收一收,大家好好谈生意,别坏了这讨董联盟的和气,陷我袁家于不义!” 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像之前真的是误会一般。 袁绍胸口一闷,陷我袁家于不义? 这个草包说话,向来口不择言,但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都得误会,以为自己为了私怨,就陷袁家于不义…… 而且现在诸侯见军粮可以出售,竟然毫不犹豫下令收兵,丝毫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简直让他一番作为,直接成了一个笑话。 偏偏现在袁术还在亲自操持此事,堂堂袁家嫡子,比他出身还高贵,让他满腔愤懑无处排解。 孔融满脸含笑,看着袁绍沉吟一番,低声劝道:“本初兄,大局要紧!公路行事,向来如此,你不必介怀……” “袁某知道,岂会跟他计较!” 袁绍脸色铁青,看着袁术无奈道:“公路性子就这样,陆家小贼三两句好话,他就把那后将军当回事了,以为是凭他的官威,让那陆家小贼轻易就范的!” 他此次计划不成,也只能将心思再放到讨董联盟上。 讨伐董卓,谁会有他的准备多,只要到时统领诸侯,什么仇不能报! 袁绍瞥了袁术和陆远一眼,留个谋士逄纪商讨军粮生意,便径自大步离去。 他却没看到,袁术依旧在向陆远眨眼,而陆远则已经被袁术眨得头皮发麻。 陆远随意瞥了眼袁术,若有所思。 这个草包将时机掌握得太好了,才会如此顺利,既给自己打了援手,还成功截胡袁绍,甚至直到现在也没被人识破。 这番手段显然不是袁术所为,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否则这草包哪会现在还一直眨眼,愚不可及。 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下! 不过现在军粮的事情解决,讨伐董卓,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徐庶匆匆而来:“主公,你找我?” “对,你留在这,和诸侯的谋士们商谈吧!” 陆远回过神来,乐呵呵道:“价格上要狠点,还有袁绍那个谋士逄纪,弄死他!” 徐庶微微错愕,环视一圈,小心翼翼道:“主公,直接弄死吗,袁术在盯着我们呢!” “不用理会袁术,这混蛋眼睛有病!” 陆远不耐烦道:“逄纪必须死,这场大军威逼的仇,我还没忘呢,先收点利息!” 徐庶迟疑一下,低声道:“主公,袁术肯定有事找你,他帮了我们,现在该是要回报的时候了!” 陆远似笑非笑:“我回帐中陪美人了,暂时不便见客!记好了,逄纪必须死,死人比活人有用!” 第113章 正事要紧 天色渐晚,冷意更浓。 陆远顶着寒风,回了中军大帐。 帐帘掀起的瞬间,暖意顿时扑面而来。 陆远神色一换,一身凛然气息变得温和平静。 大乔红裙胜火,明艳动人,见到陆远,当即美眸扑闪,紧张兮兮凑了上来。 “行之,你没事吧,今天外面好乱,到底怎么了?” 大乔娇躯踉跄,小手上下乱抓,嘶哑着嗓音道:“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陆远大手一揽,抱着大乔在火盆前坐下,乐呵呵道:“没事儿,都过去了,只是一群宵小鼠辈,想要来抢东西而已,但你再这样乱摸,就真要出事了!” 这次诸侯联手相逼,能如此收场,对他来说,已经极为满意。 此事闹过之后,他的商行在陈留扎根已成定局,短期内都不会有什么变故,只用考虑尽快西进,讨伐董卓! 十九路诸侯讨董卓,这才是他矢志要做的事! “我……我就是检查检查,怕你受伤!” 大乔俏脸一红,悻悻低语:“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胡言乱语,毛手毛脚,出什么事了也不愿意跟人细说,只自己扛着……” 她娇躯扭了扭,躺到陆远怀中,小手抚在胸口上,将裙子里那只大手按住,免得其上下乱蹿,害得她一身冰凉。 不过她的心中却觉得暖暖的,军营中乱了一天,她在大帐里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外面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 但这人回了大帐,却只一笑了之,就将所有事都独自扛了起来。 陆远手抚娇躯,一脸惬意,笑吟吟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叫我行之?昨天晚上,你可没这么矜持……” “你胡说,昨晚我,我是被你强迫的!” 大乔美眸慌乱,不胜娇羞:“你就是故意的,像你自己所说,是为了亵渎,才那么欺负我!等商行的人到了,我就去管理商行,免得你总乱来!” 她想到夜间,忍不住心中羞恼。 自己怎么会一时不慎,任人乱来,什么事都做了。 幸好商行到来,自己留在这刚好名正言顺,而不会惹人非议,说她在此放浪形骸。 陆远沉吟一下,笑眯眯道:“这样也好,商行的事,我这个行伍粗人一窍不通,你刚好可以在这帮我!而且称呼可以改了,我已经是你夫君了!” “你先别乱动,毛手毛脚的,手那么凉……” 大乔细眉微挑,俏脸霞红,软绵绵道:“本来就疼,被你一弄更疼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反而去在意称呼上这种小事,我才不改呢!” 她美眸中的慧光一闪而过,心中暗自思忖。 这人从来不在乎规矩,称呼上的事,自己要是把原因挑明,这人肯定还会像从前一样霸道,坚持让自己改口。 好在这人知道心疼自己,可以给自己时间准备,好好斟酌一番。 姐妹共侍一夫本来就有些难堪,偏偏自己还和蔡家姐妹不同。 蔡家姐妹都是妾,而自己小妹却是正妻,传扬出去,众口悠悠,他们都会名声有损。 哪有妹妹做正妻,姐姐去做妾的道理…… “行,一个称呼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迂腐!” 陆远不知她心中想法,没有多想,只笑嘻嘻道:“但我要好好检查检查你,看看你和婉儿到底哪里不同,不然你们不开口,我怎么判断你们身份!” 大乔心中刚刚一松,却突然局促起来,羞答答道:“你别乱来,这还是白天呢!温柔乡中英雄冢,你还有大事要做!等需要时,我自己告诉你,你找不到的……” “温柔乡中,一样有大事啊!” 陆远察言观色,不禁哑然失笑。 他回到大帐中当混蛋,既是之前计划,也是为了避开袁术。 之前袁术一直跟他眨眼,明显是为了邀功,看袁术那急切的架势,一定是觉得帮他化解了此劫,想要漫天要价。 不过他却不想认袁术这份人情,毕竟他一直掌握主动,之所以敢始终强势,就是因为随时都可以放出口风,售卖军粮,以此瓦解诸侯联手的势头。 他只是对袁术幕后的高人感兴趣,诸侯之间的情报,除了袁术的他已经都知道了。 现在对方急于找自己,他当然得故作高深,趁机好好了解一下。 况且袁绍的谋士逄纪要死了,他也正好避避嫌! 陆远没再多想,看着怀中大乔,大手轻拍翘臀,乐呵呵道:“好了,起来吃点东西,该休息了!” “不行,我还没休息好!” 大乔美眸一乱,慌不择言:“我身子还没好,还得好好歇歇,今晚不能伺候你,而且你总想让我当牛做马,太过分了……” 她满面娇羞,说话之间,已经粉颈通红,娇躯滚烫。 陆远愕然:“我就是要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歇歇,你想到哪去了!” 他操劳一夜,白天还一直神经紧绷,时刻关注着局势,偏偏还得装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告诉诸侯自己的强势,本来就疲惫至极,没有多想其它。 但此刻看大乔娇羞模样,风情无限,却忍不住调笑起来。 陆远目光炯炯,盯着大乔,笑得不怀好意:“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你到底想到什么了,赶紧说说……” “我,我什么都没想,明明是你自己在乱想!” 大乔咬了咬红唇,心中一阵懊恼,悻悻低语:“你不许乱来,我饿了,吃完东西就要休息了!” 她心中更是凌乱,这人不仅爱乱来,还爱乱说,那么多直接羞人的话,自己一辈子都没听过,哪敢多回应。 之前这人说自己高贵大气,就要让自己放浪形骸,而且还那样做了,她还哪敢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陆远看着大乔不胜娇羞的样子,不禁满心欢喜,烤着与士兵一样的包子,笑盈盈道:“莹儿,小别胜新婚,我们歇半夜就够了,你昨夜求饶时,可是答应过我的!” “不行,今夜得先说正事,得说一夜呢!” 大乔美眸顾盼,一脸娇嗔:“商行缺人手,缺护卫统领,这些都得你来解决,我都给你当牛做马了,你不能乐此不疲,得多想想正事!” 陆远哑然失笑:“什么当牛做马,说得这么难听,就算是正事要紧,也不至于说一夜啊!” 大乔深深低着头,静静吃着糕点,一言不发。 她悄悄揉了揉胸口,不着痕迹,心中却怨念连连。 这人总是没个轻重,自己又不是奶牛,还翻来覆去地折腾,简直把自己当成战马了。 这岂不就是在当牛做马…… 大乔心中惴惴,正担心自己稀里糊涂答应下的要求,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在来回踱步,很是稳健。 陆远一怔,典韦找自己有事? 如果没有要事,典韦那没心没肺的性子,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陆远不及多想,轻轻拍了拍大乔俏脸,披起大氅,快步出了营帐。 “主公,曹贼来了!” 典韦见到陆远,顿时瓮声瓮气道:“主公,曹贼说有要事,一定要见你,现在就在典某帐内!” 陆远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别曹贼了,以后就叫曹操,你这次倒是上心了,这点事也来提醒!” 之前曹操为了讨董联盟避免内斗,在他和诸侯之间连连周旋,他看在眼里,对曹操也不禁多了一分好感。 毕竟当今天下,讨董之势如火如荼,但真心为了朝廷而讨伐董卓的,却只有曹操一人。 况且他的商行要在陈留扎根,也正需要见见曹操这个地主。 “昨夜典某捉了曹……操,差点误了大事,哪能再怠慢……” 典韦带路在前,挤眉弄眼:“而且主公是要干大事的人,得注意点身体,否则腰力不足,射箭射不准,典某也想让主公多出来活动活动!” 陆远笑骂一句,懒得和典韦胡扯,直接进了他的大帐。 曹操见到陆远,当即老脸一黑:“行之老弟,你如今炙手可热,还认得曹某吗!” “孟德兄这是什么话,你我都不是孩童,有话不妨明言!” 陆远热情洋溢,笑眯眯道:“孟德兄在两军阵前,不顾生死,为陆某仗义执言,这份人情,陆某记得呢,但有所请,直说便是!” 曹操依旧黑着脸,闷哼一声:“行之老弟的话倒是豪气,可大军阵前,行之老弟的箭阵,却一点没想过曹某的安危啊,刚刚还跑来个孩童,弄个暗器差点射死了曹某!” 他心中确实愤懑,当时那铺天盖地的箭雨,根本没管过他的死活。 要不是那个叫于禁的大将,及时将他救下,现在他早躺地上了! 箭阵不会杀他,但乱军会要了他的性命。 这次他强压怒气进了陆远军营,结果来个孩童说他听了不该听的,就差点用暗器射死了他! 一个女子叫唤而已,有什么不该听的,这点小事,竟然就要杀人灭口! 可见这群庐江来的都是什么人,连孩童都这么凶! 陆远微微一怔,随即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孟德兄何必与一孩童计较,不如先说要事,之后你我再把酒言欢!” 他稍一思索,心中便已明了,必定是陆逊,差点用袖弩杀了曹操。 想来陆逊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了维护他才如此做,他倒没有怪罪陆逊的意思。 陆远随手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递给典韦笑道:“把这个送给陆逊玩去,告诉他一声,这是我赏他的!” 曹操刚要说正事,看着这个短刀,不由眼角跳了跳,脸色又黑了几分。 那是他的七星宝刀,是他拿命拼来的,被他这行之老弟无耻抢走了,现在又送给了那个差点射死他的孩童! 像他们这样的人,谈正事时说话做事哪会没有深意。 这分明是在告诉他,那个孩童做得对,他就是听了不该听的,杀他灭口也正常!qqxδnew 曹操不禁思忖起来,这个行之老弟贪财好色,胆大包天,却没想到还是个情种,竟然为了个女子威胁他! 陆远轻咳一声,乐呵呵道:“孟德兄,正事要紧!” “行之老弟,明人不说暗话!” 曹操定了定神,没再理会陆远的失礼,面无表情道:“袁术给你送过美人吧,你们两人今日一唱一和,瞒不过曹某!” 陆远一脸惊愕:“孟德兄,你我虽亲如兄弟,但乱说话,还是会死人啊!” 第114章 枭雄心中的大义 大帐之中,暖意正浓。 只是陆远此话一出,却让气氛僵了起来。 陆远神色如常,随意扒拉着帐中炭火。 心中思忖,自己还要用袁术办大事,难道这草包已经暴露了? “行之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老脸紧绷,怒不可遏:“曹某为你在阵前奔走,几经生死,才想通了今日变故的因果,根本无心你与袁术之间的那点猫腻,可你现在为了袁术,就要与曹某翻脸吗!” 他面上说着狠话,实则却在卖着人情,心头倒没什么顾忌。 一条命换来的人情,这小子还能当场翻脸不成? 自己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讨要这份人情吗! 陆远微微错愕,一脸疑惑道:“孟德兄睿智啊,今日变故,陆某都没想通呢,正想请孟德兄解惑!” “行之老弟,你我知之甚深,你何必对曹某遮遮掩掩!” 曹操一脸愤懑:“今日这场变故,你随时都可以用军粮解围,但你却一直等到最后,把这人情送给了袁术,以你的性情,要说袁术没有厚礼相赠,你觉得曹某会信吗!” “陆某这个行伍粗人,哪懂你们这些老狐狸的算计!” 陆远依旧一脸不解之色,疑惑问道:“袁术倒确实送来了重礼,可他这番帮我,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啊,孟德兄,你我是生死之交,你得帮我好好分析分析!” 他心中暗喜,看来曹操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收钱办事的主儿,这样正好。 此时他乐得糊涂! “生死之交?” 曹操重重喘了两口粗气,沉着脸道:“行之老弟,你说这话,是欺负曹某健忘吗!两军阵前,你的箭阵差点害死曹某,这就是你的生死之交?” 之前那铺天盖地的箭矢,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显然这小子根本没在乎他的死活。 这算什么生死之交! “陆某就是个行伍粗人,孟德兄何必介意!” 陆远讪讪笑道:“陆某与孟德兄一见如故,情同手足,今日变故之中,孟德兄更是舍身相助,陆某看在眼里,心急如焚,这才一心拼命,倒让孟德兄误会了!” 曹操深深看了陆远两眼,这小子不只贪财好色,胆大包天,脸皮竟然也是奇厚无比。 一场变故,自己一条命都险些搭进去了,这小子一句行伍粗人就算赔罪了? 还让自己不要介意,险些身死的是自己,又不是这小子。 现在还在这装糊涂,有脸让自己给他解惑! 只可恨自己现在有求于这小子…… “袁氏兄弟相争,是早晚的事,不是为了嫡庶正统,而是为了袁家四世三公,遍布在各地州郡的门生故吏,只是单纯的利益,只不过这次,袁术借你之力,先下手了!” 曹操闷哼一声:“老弟今日这步暗棋走得高明,立了军威不说,还把军粮这个烫手山芋变得炙手可热,但袁术同样获益匪浅,天下人都会看到,是袁术化解了联盟内斗的危机!” 他说到这里,心中就更是愤懑。 自己为了平息讨董联盟的内乱,在两军阵前连连奔走,结果先被袁绍所不容,险些被暗算致死,而这小子的箭阵,也同样毫不留情。 这小子明明有了袁术的后手,却一直等到最后才用,让自己这番上蹿下跳,全都成了个笑话,而袁术那个草包,反倒成了化解讨董联盟内斗的最大功臣。 可自己一个和事佬而已,没有立功,反倒成了两方公敌,里外不讨好。 这算什么事! “原来如此,世家大阀,果然算计深沉!” 陆远恍然大悟道:“陆某行伍出身,受不得别人胁迫,当时只想放手一搏,直到袁术出言相助时,陆某还心存困惑,现在才懂,陆某竟然因祸得福了!” 曹操眼角乱跳,见陆远还在装傻,强忍愤怒,面无表情道:“行之老弟,该说正事了,你麾下那个小白脸,谈个生意要价太狠了吧,按曹某听闻,军粮价格几乎是之前的两倍!” 陆远愕然:“孟德兄,诸侯如此待你,你还要为诸侯分忧?袁氏兄弟相争,诸侯一盘散沙,你理他们作甚!” “行之老弟,诸侯联盟讨董,这是大义,其余蝇营狗苟,不过都是小节!” 曹操一脸无奈:“曹某只想驱除董卓,还我大汉社稷,至于袁氏兄弟如何相争,诸侯如何各怀鬼胎,曹某并不关心,死了一个,总会还有另一个!” 陆远不禁多看了曹操几眼,这时候还真心要讨伐董卓的,恐怕就只有曹操一人了! 他知道这场讨董大战,事实上根本没打到一半,诸侯就已经开始内斗。 而曹操也会在这场内斗中,看清诸侯本质,一改心性。 不过他现在参与其中,就是要逼诸侯跟董卓拼命的。仟仟尛哾 曹操见陆远没有回应,再次由衷劝道:“行之老弟,我知道你行事不羁,但此时不可意气用事,诸侯联盟讨董,这是朝廷大局,不可再生祸端了!” “孟德兄,你高看陆某的胸襟了!” 陆远似笑非笑:“诸侯联手相逼,这个仇陆某还没忘呢!要不是为了讨伐董卓,陆某现在就会与他们好好清算清算,只抬了两倍价格而已,算什么大事!” 他察言观色,见曹操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心中动容。 但控制军粮,就是逼诸侯跟董卓拼命的重要一步,这计划不容变动。 只是一个价格而已,也算敲打敲打诸侯。 “行之老弟,你这不是为难曹某吗!” 曹操呆滞片刻,尴尬笑道:“大军在此逗留,吃的都是我陈留的口粮,你跟其余诸侯较劲,不过是削了他们面子,但这个价格,却是在喝曹某的血啊!” 陆远暗自思忖,不置可否。 诸侯很快就要歃血为盟,选取盟主,之后西进讨伐董卓,在此逗留不了多久,不会一直吃他陈留的粮草,曹操只是不想再生事了。 毕竟大军出了兖州,就会有豫州刺史孔伷负责粮草。 不过诸侯在意的肯定不是现在的面子,而是之后的价格,是讨伐董卓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曹操刚出京城,心中一片赤城,哪能与这些老狐狸相比! 曹操见陆远依旧不为所动,不禁心急如焚,稍稍犹豫,一咬牙道:“行之老弟,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军粮价格上稍稍松口气,曹某自当全力以赴!” “孟德兄误会了,之前是陆某考虑不周!” 陆远乐呵呵道:“陆某就是一个行伍粗人,没算清这些细账,不过陆某对同袍手足和结盟兄弟,向来不会藏私,这个无论是文台兄还是伯圭兄都颇为了解!” 他之前想拉曹操上船,只担心这个枭雄心性不稳。 但现在曹操被袁绍盯上了,在联盟中处境尴尬,这倒是最好时机。 他把话说到这里,几乎就等于是把话挑明了。 只要上了他的船,这些事情都简单! 曹操心思剔透,自然一点就通,知道了陆远的拉拢之意,不由沉吟起来。 他差点被袁绍暗算致死,心中自然有恨,但相比袁绍,他却更忌惮陆远。 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胆大包天,总让他心惊胆战。 虽然现在跟他推心置腹,但说不定下一刻就得把他推出去送死! 这样的结盟,他宁愿先靠着诸侯联盟的大义,忍一忍袁绍,也不愿招惹陆远。 曹操想到这,不由僵着笑脸道:“行之老弟高义,诸侯共讨董卓,岂不就是同袍手足,如此一说,军粮之事曹某就不担心了!” “这样啊,也好,陆某给孟德兄这个人情!” 陆远察言观色,乐呵呵道:“只是陆某的商行还有点问题,为了保证军粮供给,还得孟德兄操心,替陆某招募两千名女子!” 他不知道曹操的忌惮,但强扭的瓜不甜,对方避重就轻,他也懒得多想。 只要现在不破坏他的谋划,之后上不上船,就由不得对方了! 索性把情面保住,借机把商行的事解决。 “行之老弟放心,商行的事,曹某义不容辞!” 曹操喜不自禁:“老弟要是想要绝色,曹某还会为难,但普通女子,这事儿简单,曹某现在就去为老弟筹备!” 他心中颇为欢喜,本以为陆远会有意为难,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摆脱陆远。 让他不禁患得患失,生怕陆远反悔,匆忙抱拳告辞。 陆远一路走向中军大帐,心中想着既定计划。 商行的事情解决,袁绍的谋士应该也快上路了,下一步就是找出袁术的谋士! 只是刚到中军大帐,军营中却突然响起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 中军大帐里的情景,也同样让陆远脑中一懵。 第115章 一艘破船 中军大帐,帐里帐外俱是一惊。 陆远看着里面的大乔和蔡瑾,一颗心不禁荡了又荡。 大乔娇羞满面,匆忙躲到浴桶里,含羞带怯。 蔡瑾猛地扔出一块皂荚,凶巴巴道:“谁让你进来的,陆逊呢,没在外面帮我们守着吗!” 陆远目光巡群,笑吟吟道:“这是我的大帐,你让他来守着我?” 之前陆逊确实守在外面,双手抱怀,手持利刃,很是警惕。 只是在陆逊心里,是帮兄长守着外人的,兄长回来了,还用得着自己守护吗! 陆远正想嘲笑蔡瑾,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孙坚豪迈的声音格外响亮,其余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刺耳。 “小子,孙某在外帮你拼杀,事后你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营和曹阿瞒鬼混!” “曹阿瞒,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孔某就知道你本性难改,会与陆家小贼沆瀣一气!” “孟德,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还要连夜帮陆家小贼找女人,袁某真是错看了你!” 一大批人进了军营,只是因为没带护卫,因此并无人阻拦。 陆远听着声音,心中直犯嘀咕,什么情况! 白天诸侯还在刀兵相向,夜里就和和睦睦登门拜访了? 蔡瑾却顿时找到了理由,忍着娇羞脆生生道:“你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孟德兄就要被人打死了,他是我的恩人,你得救他,否则你休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就藏一辈子吧!” 陆远忍俊不禁,目光放肆游走,乐呵呵道:“整天都说有秘密,你到底有几个,来,让我好好找找!” 蔡瑾一脸局促,结结巴巴:“你,你放肆,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嗯,莹儿姐姐也不行,我的秘密对你很重要!” 大乔俏脸羞红,羞答答道:“行之,正事要紧……你,你别这样看啊,瑾儿妹妹还在呢!” 陆远听着外面动静,忍着心中躁动,笑吟吟道:“好,正事办完就回来收拾你们,你俩身上都有秘密!” 这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极近,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到大帐外,一行人已经映入眼帘,各路诸侯俱在,一个不少。 尽管身边都是如狼似虎的讨逆军将士,但一群人依旧春风洋溢,谈笑风生,好像白天的打斗只是一场玩笑。 只有曹操和张邈稍显尴尬。 孙坚大步上前,沉着脸道:“小子,你现在炙手可热,不用理我们了是不是?” 陆远依旧疑惑,忍不住问道:“文台兄,你们这是?” “诸侯联盟共讨董卓,现在正急于商定军粮呢!” 孙坚凑近身子,附耳低语:“今夜商定军粮,明日歃血为盟,后日选择盟主,当日号令各军西进,现在是大义当前,动不得刀兵,明白了吧,老夫和公孙瓒都是来给你撑场面的!” 公孙瓒在一旁含笑点头。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 诸侯都在心急军粮之事,担心他反悔,趁着现在大义在手,就要连夜敲定,看起来正像是为了讨伐董卓一样。 他对此倒不在乎,反而比众人更不喜欢拖沓。 陆远稍稍一想,当即大袖一挥,乐呵呵道:“诸位,请到这边大帐中一叙!” 一行人洋洋洒洒,谈笑风生进了典韦的大帐。 孙坚看着陆远,呵呵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庐江乡巴佬了吧!” 陆远环视一圈,回以微笑:“我到时此时才明白,江东猛虎,为什么一直被人叫成孙土匪!” 诸侯之中,只有他和孙坚两人最为另类。 他们都是一身戎装,一看便是行伍中人,其余人则都是一身华贵,腰坠环佩。 即便是公孙瓒这样的沙场猛将,也是贵族出身,腰佩宝剑以作饰物。 不过无论如何,讨董联盟这艘破船,终于要开始起航了。 陆远大袖一挥,豪迈笑道:“诸位,各自找地方坐吧,陆某行伍出身,不懂太多规矩!” 孔融儒衫飘飘,摇头晃脑:“看得出来,否则不至于如此,夜半还要出去寻女人!” 陆远看了看孔融,乐呵呵道:“使君,吃了吗?” 第116章 即日讨董 大帐之中,一时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看向袁绍,等待袁绍开口。 袁绍硬着头皮,开口喝问:“小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诸侯共讨董卓,何其不易,你难道还要再起事端吗!” 他心中着实不安,这个陆家小贼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徒,他们仗着讨伐董卓的大义而来,不带一兵一卒,以为会更安全,但这次恐怕是失算了。 这个陆家小贼毫无君子之风,根本不吃这套,好像根本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 “陆某关心诸位,诸位这是什么表情!” 陆远似笑非笑:“徐庶,取些梨子来,给诸侯垫垫肠胃!都不许推让啊,今日谁敢让梨,谁就是不给陆某面子,陆某没了面子,可就不管礼貌了!” 一群人神色怪异,纷纷看向孔融,毕竟孔融让梨,这是孔融凭生最得意之事。 孔融眼角跳了跳,闷哼一声,却没再说话。 这个陆家小贼竟然又在敲打他,就因为自己刚刚多说了? 庐江土包子果然小肚鸡肠! “诸位,讨伐董卓这是大义,陆某不敢怠慢!” 陆远向着众人呵呵笑道:“只是诸位所请,大错特错,陆某的商行自陈留而起,西至豫州颍川,足以保证大军所需,不至于贻误战机!” 一群人吃着梨子,各有所思。 如果仅仅为了讨伐董卓,陈留和颍川两个补给点,确实足够了,但馒头技术,总得握在自己手中更好。 只是这个庐江乡巴佬太过强势,一时不好开口。 “全由小将军操持,只怕小将军分身乏术啊!” 袁绍面无表情道:“小将军今早外出练兵,明显腰力不足,现在还要让孟德兄连夜外出,为小将军寻找女子,难免夜间操劳过度,白天精力不济啊!” 诸侯以他马首是瞻,别人不说话,他也只好迎难而上。 而且这次是证据确凿的事,曹操就被堵在军营里,口称是急着外出,为这陆家小贼寻找女子! 这等急色之人把持粮草,谁敢放心,这个理由十足。 “南北驱驰报主情,路边花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刀马上行!”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陆某出身行伍,常年骑马,这点小事还无需渤海太守担心!陆某在此保证,只要大军就位,军粮若有差池,陆某任凭诸位处置!” 他一时无法与众人翻脸,毕竟讨伐董卓,还得这些人拼命,只好先避实就虚。 袁绍微微皱眉,一时倒无话可说了。 这个陆家小贼军前立誓,如此郑重,真要敢毁约的话,孙坚和公孙瓒都会与他离心离德。 道理上根本没法要到军粮技术。 强抢已经试过了,这个陆家小贼强势的离谱,结果只会更差。 陆远环视众人,笑眯眯道:“既然军粮之事已定,那就开始正题吧,讨伐董卓,刻不容缓,容不得我等无故蹉跎!” 他对讨伐董卓同样热切,性格上也不喜欢拖沓,这时候只想尽快将事情敲定。 “小将军,还有最后一事!” 兖州刺史刘岱僵着笑脸道:“军粮价格上,未免太贵,你麾下那个小白脸……” “此事不必多说!” 陆远出言打断,沉声道:“我等是要讨论大事的,何必计较这些琐事,价格之事,就交给各位麾下去操持,陆某在此恭迎各位,只为讨董章程!” 涉及军粮的事不容置疑,而且这个刘岱对他也曾出言不逊,他自然无需给对方面子。 刘岱怒极而笑:“小将军行事,果然霸道,那就请本初兄说说章程吧!” 他对陆远的作风已经了解,现在不愿意自找晦气,终于还是将事情踢给了袁绍。 袁术在一旁却是急不可耐,再次连连眨眼。 陆远看得脑袋直发懵,根本不知这厮到底什么意思,干脆懒得理会。 “好,讨伐董卓,刻不容缓,是该尽早议定章程了!” 袁绍定了定神,朗声开口:“明日我等歃血为盟,共讨董卓,对天宣誓,之后如果有人背信弃义,人神共诛,之后选定盟主,大军西进!” 他语出豪迈,言语之间,已经以盟主自居。 这在他看来,也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的事。 陆远此刻终于明白了袁术眨眼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再次帮忙,打击袁绍威信。 可他却依旧不为所动,这群混蛋都把自己当打手看待,这算什么事! 袁绍说完,环视一圈,认真看了看陆远,沉声问道:“小将军,不知道你这里可有异意?” 在他眼中,这个陆家小贼是他唯一的绊脚石,上蹿下跳,总会给他找些不自在。 这次就当着诸侯的面,看看这小贼能有什么话说! “陆某能有什么异议!” 陆远乐呵呵道:“董贼猖獗,我等大军越早动身越好,既然明天就能选定盟主,大军布局,那就等明天再说了!” 袁绍神色一喜,这个小贼没异议,自己成为盟主将毫无阻力。qqxsnew 到时就给这小贼点颜色瞧瞧! “陆某只有最后一事!” 陆远神色自若:“其他人的军粮,都可以用粮食购买,只有渤海太守和北海太守,只能以美人财宝,或者钱财换取!” 孔融脸色一僵:“陆家小贼,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公报私仇?” 袁绍同样脸色铁青,却并不出言,只等陆远解释。 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胆大包天,他也不得不谨慎。 “因为陆某记仇啊!” 陆远悠悠笑道:“好了,诸位请便吧,陆某贪财好色,要回去了!” 第117章 孟德兄好胆量 军营大帐,诸侯依次离去。 陆远笑意盈盈,逐个相送。 即便是同样黑着一张老脸,再无一丝贵族风范,根本没有回礼的袁绍和孔融。 袁术磨磨蹭蹭,再次连连向陆远眨眼。 陆远一阵头疼,这个草包,有话就不能稍微暗示一下吗,光眨眼睛自己怎么猜! 他迟疑一下,也向袁术眨了眨眼,让这个草包自己琢磨去吧! 袁术却是眼睛一亮,微微昂首,笑眯眯道:“小将军的心意,袁某懂了,袁某的诚意,小将军很快就会见到,告辞!” 他心中暗喜,自己和这位小将军,果然是心有灵犀的知己! 陆远瞠目结舌,自己的心意,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随便眨眼让他赶紧滚蛋而已,也不知道他想到哪去了! 不过那个诚意…… 大帐中渐渐冷清下来,最终只剩下孙坚,公孙瓒和曹操未走。 陆远看向几人,乐呵呵道:“文台兄,伯圭兄,孟德兄,你们还有事?” “老夫只是好奇,你还有什么事!” 孙坚面沉似水:“你脑门上就刻着好色之徒四个大字呢,怎么还不回去折腾,还有刚刚袁术的话,那草包是什么意思?” 公孙瓒面无表情,曹操竖着耳朵,显然都是同一副心思。 陆远微微皱眉,曹操现在刚出京城,还不算老辣,但孙坚和公孙瓒两人却是老奸巨猾,没一个易与之辈,还是自己盟友,着实不好随意打发。 自己留在这,是为了等待徐庶,确认袁绍谋士逄纪的死讯。 刚刚自己让徐庶进帐,了解诸侯联盟的议程,就是告诉徐庶,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逄纪,让袁绍在此次大战中,失去智囊相助。 当时的场面他没法明说,但他之前就安排过此事,相信以徐庶的智慧一定会想到。 相比于砍人四肢,还是断人脑袋更合适。 只是这几人都在这,却让他一时为难了。 “小子,不会有人要死了吧!” 孙坚语不惊人死不休:“自从进了酸枣,你就一直隐忍,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心思!今天你被人连连相逼,却还是笑得这么欢实,只用口舌吓唬了几个书生,这不像你啊!” 公孙瓒微微点头,一言不发,曹操则是耳朵竖得更直了,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老哥这是什么话,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袁术想以美人财宝,收买我为他效力,刚刚就这意思!孟德兄也有同样想法,我这不是正想着,跟孟德兄好好商谈下此事吗!” 随着他跟孙坚的不断接触,言谈之间都是越来越随意,没有繁文缛节,两人反而更自在。 现在这里有孙坚和公孙瓒两个人精,他只好说个半真半假,否则难免被直接拆穿。 相比于徐庶,曹操对他意义不大,说卖也就顺手卖了! “孟德兄,好胆量啊!” 孙坚看着曹操,一脸敬佩:“上次老夫想要收服这小子,差点死在这小子手里,许攸试图恐吓这小子,更是死得干脆,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年的曹阿瞒,已经浑身是胆了!” 曹操老脸一僵,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行之老弟,竟然直接把他出卖了! 之前那铺天盖地的箭矢,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呢,这才过多久,这小子竟然再次出卖了他! 而听孙坚话中的意思,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显然是有些草率了! “孟德兄,当真是好胆量!” 公孙瓒难得开口,豪迈笑道:“在下今日见小将军作为,便知道小将军性情,不瞒你们,在下今夜前来,并非是为小将军撑场面的,只是怕他不计后果,暴起杀人!” 曹操眼角跳了跳,连公孙瓒也这么说! 这一南一北两只猛虎,都是从行伍中一步步杀出来的,脚下伏尸无数,血沃千里的主儿,竟然会这么说这小子! 那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 “伯圭兄,你这不是污蔑陆某名声吗!” 陆远笑呵呵道:“陆某与孟德兄相谈甚欢,孟德兄还准备为陆某的商行奔走,再送陆某一匹宝马良驹呢,现在这么一说,岂不成了陆某开口胁迫了……” 公孙瓒眸子半眯,没再说话。 孙坚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陆远心中一阵无奈,这俩人都这么难骗? 好像都打定主意,不见死人就不走一般! 曹操察言观色,头皮一阵发麻,讪讪笑道:“行之老弟,你误会曹某了,曹某早就有言在先,送老弟宝刀美人,宝马良驹,只是英雄惜英雄,并无其它所求!”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着实草率。 前思后想,自从认识了这小子,就简直像倒了血霉一般,处处不顺。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此次过后,就赶紧离这小子远点。 “孟德兄,你也要误会陆某?”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向来以德服人,不服的都是死人,就算你的宝贝送晚点,陆某还能因此记恨你不成?” 曹操太阳穴突突乱跳,这个混账小子,果然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以德服人,不服的都是死人,这是让自己赶紧去准备宝贝啊!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他对这小子为何留下已经没兴趣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 孙坚漫不经心:“孟德兄现在离去,必然死于意外,这小子对我们有了交代,后面的戏就不用演了,可惜!” 曹操脸色一绷,随意看了看公孙瓒,见对方竟然是起身要走的意思,不由惊疑不定。 不知不觉间,他额头冷汗滚滚,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这可不是刺杀董卓失败,险些被吕布堵在京城的时候,这是被三头猛虎同时盯上了。 陆远一阵腹诽,孙坚这个混蛋,自己只是想让曹操赶紧滚蛋而已,哪有他说得那么狠辣! 他刚想解释,帐外却突然脚步声起,徐庶随即进了大帐。 徐庶四下看了看,见孙坚等人都在,顿时郑重其事,沉声道:“主公,外面出事了,你得去看看!” “在这直说吧,你不说,他们不会走!” 陆远满心无奈,挥手笑道:“没事儿,这都是自家兄弟,你尽管如实道来!” “主公,袁绍的谋士逄纪死了!” 徐庶神色自若:“刚刚徐某与几个兄弟外出,发现逄纪死在曹使君的军营外,尸体被曹使君麾下带走了,徐某怕引起误会,所有没有上前询问!” 他镇定自若,说得合情合理。 自己主公与袁绍水火不容,他们上前查探,难免会引火烧身! “孟德兄,好胆量啊!” 孙坚似笑非笑:“听闻你今日与袁绍发生了冲突,险些被袁绍害死,没想到你依旧任性好侠,报仇不隔夜,反手一击,就直接弄死了袁绍的谋士!”qqxδnew 曹操脑中一阵眩晕,真的死人了! 袁绍的谋士逄纪,竟然就死在自己军营外! “孟德兄,当真是好胆量!” 公孙瓒一脸钦佩:“当初在京城,孟德兄就敢挟持许劭,逼月旦评为你做出惊世评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现在正值乱世,孟德兄出手果断,不愧枭雄二字!” 曹操头大如斗,好胆量,又是好胆量! 自己就是一时好奇,留下看个热闹,就摊上了这事儿! 这算哪门子好胆量! 曹操心思急转,瞬间想到了徐庶。 此事与这小白脸脱不开关系,一定是受陆远指使。 他刚想开口质问,陆远却已先发制人。 “孟德兄,当真是一身虎胆!” 陆远云淡风轻:“袁绍的谋士,孟德兄说杀就杀了,还要让麾下将尸体带走,不知是要挫骨扬灰,还是要掩人耳目啊!” 曹操胸口一闷,好像直接挨了一记重锤! 自己麾下把尸体带走,显然是不想多事,要掩人耳目。 但现在被人察觉,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德兄放心,都是自家兄弟,绝不会有人出卖你!” 陆远说着,长身而起,准备离去,事情已定,他也没必要留下了。 虽然心中好奇,徐庶是怎么祸水东引,将逄纪坑死了,还让曹操吃了哑巴亏的,但现在有孙坚和公孙瓒在,他也没法相问。 这事倒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子,孟德兄一身虎胆,我等该摆酒敬英雄啊!” 孙坚笑眯眯道:“而且这等大事,孙某也是好奇,还得请你们这些聪明人解惑,也好看看袁绍反应,早做打算!” “孟德兄虎胆,陆某自然心中钦佩!”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陆某就一好色之徒,帐中还有美人等候,就不听这些吓人的事了!” 第118章 隐患一清 大帐之中,陆远即将离席。 孙坚不以为意,依旧大马金刀而坐,随意吃着梨子。 公孙瓒半跪半坐,一副贵族子弟的标准坐姿,云淡风轻。 曹操却是心急如焚,再顾不得士大夫风范,快步冲了出去,抓着陆远不放,脸色铁青道:“行之老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曹某个准话!” 他满心愤懑,这小子随手给自己扣个黑锅,现在借着好色,就要把自己扔下了? 之前还说不会出卖自己,但这小子的话,他哪会信! 一天之内,这小子已经出卖他四次了! “孟德兄,你这是做什么!” 陆远一脸无奈:“你是一身虎胆,快意恩仇,做下了这天大的大事,但陆某胆小,怕喷身上血啊!”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沓,现在事情已定,就不想在此纠缠。 虽然众人都知道,袁绍的谋士逄纪之死,就是他做的,但孙坚已经对此事的细节好奇,他就更不能留下。 不能让孙坚知道徐庶的手段。 相比于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个老狐狸,刚出京城的曹操,简直纯洁的像个兔子。 “行之老弟,此事一目了然,你怎么也得给曹某个保证!” 曹操气急败坏:“此事曹某可以认栽,只差老弟一个保证,此事绝对不会败露,毕竟这么多人做事,难免留下马脚!” 他想让陆远把徐庶杀了灭口,只是话到嘴边,想起陆远的为人秉性,为了一个女子的名声都会用宝刀敲打他,更何况是麾下谋士,只好将此话咽了回去。 现在退让一步,想找徐庶出来把事情问清,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结果却发现徐庶早已没影了。 他也只能在心中暗骂,那个小白脸也是个滑头,和这小子简直是一丘之貉。 事已至此,他只好再退一步,让陆远当着孙坚和公孙瓒的面起誓,不会故意出卖他! “保证,陆某为何要保证?” 陆远似笑非笑:“孟德兄,死人比活人有用,因为死人最讲义气,背黑锅毫无怨言!陆某要是想把事情做绝,是不是应该把孟德兄留下啊!” 曹操头皮一麻,这小子想杀自己,用自己这个死人背黑锅! 不对,这小子既然能说出来,那就不会这么做! 曹操心思急转,思量对策。 “小子,你不对劲儿啊!” 孙坚微微皱眉,神色郑重起来:“这曹阿瞒跟你纠缠这么久,竟然还没死,你肯定心中另有算计,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曹操老脸一绷,心中怒不可遏,这个孙土匪什么意思,不杀自己就不对劲,好像自己就该死一般! 他转头看看公孙瓒,却见公孙瓒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死人,不由心中一寒。 这两个行伍出身的狠人,都是同样想法? 南边这头江东猛虎,常年剿匪,一步一个血脚印。 北边的公孙瓒,更是始终深入草原,一心将乌桓斩尽杀绝! 自己虽然也曾跟随皇甫嵩剿灭黄巾军,但那是去混军功的,至于后面的骁骑校尉,面对的只是宦官和外戚这些鼠辈。 论起对生死危机的见识,他跟这两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脑中不禁嗡嗡直响,孙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远同样一阵头疼,自己被曹操一耽误,果然被孙坚和公孙瓒看出了苗头。 讨伐董卓之前,这些人都得留得有用之身,跟董卓拼命,自己绝不会乱杀,但这反而在孙坚和公孙瓒面前露了破绽。 “老哥这是什么话,陆某又不是嗜杀之人!” 陆远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讨伐董卓在即,陆某知道分寸,况且明日我等还要歃血为盟,现在天色已晚,老哥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孙权吧,在这看陆某的热闹作甚!” 他心中一阵烦躁,只想赶紧送走孙坚和公孙瓒两个盟友。 “混账小子,你还敢打权儿的主意!” 孙坚面色一沉,勃然大怒:“小子,老夫警告你,策儿是我孙家未来,权儿是我孙家瑰宝,他们任何一人有事,老夫都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他一怒之下,一身铁血杀伐的霸道威严径自迸发,正是他常年在行伍中行走养出的凛然气势,往往让人不寒而栗。 十八路诸侯,论行伍资历,只有公孙瓒可以和他比肩。 曹操惊疑不定,这种感觉…… 与袁绍的不可一世,袁术的颐指气使完全不同,他之前只在皇甫嵩身上感受过,之后也曾在陆远身上稍有感觉,不过只有一瞬,就好像被随意收敛起来了。 难道江东猛虎和这小子,现在要内斗了? 公孙瓒则是看着陆远,若有所思,这位小将军,怎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老哥多虑了,陆某只是随口一问!” 陆远轻描淡写,乐呵呵道:“孙郎既然是你孙家未来,那你就赶紧带回去吧,他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天天吃着陆某口粮,陆某也心疼呢!” 他倒不是胡说,随着和孙坚接触,挟持孙策的意义已经不大,反而会让他们的联盟有所芥蒂,得不偿失! 尤其之前,他见一众诸侯,只有他和孙坚一身戎装,心中不由多了一丝动容。 他们是同一类人,都为这些豪门大佬,文人雅士所鄙夷。 孙坚一怔:“你是说真的?” “你爱信不信,少摆这副架势吓唬人!” 陆远不耐烦道:“陆某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将孙郎领走,你要是不愿意,就把你家千金孙尚香一块送过来蹭吃蹭喝,陆某养得起!” 孙坚老脸一僵,心中喜不自禁,忍不住笑骂一句:“混账小子,色胆包天,尚香才多大!” 他心中颇为欢喜,孙策是他孙家嫡长子,他最为看重,总被人扣着,心中难免不安。 至于陆远提到孙尚香,他倒毫不在意,行伍粗人开玩笑,这算什么大事! 孙坚挂念孙策,不禁患得患失,生怕答应晚了陆远反悔,收了架势讪讪一笑:“小子,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你爱走不走!” 陆远向外一招呼:“许褚,送孙将军把孙郎领走,以后你不用天天灌鸡汤了!他们要是不走,你就好言相劝一番!” 孙坚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账小子,好话也得说这么难听。 那个许褚,不就是之前问人吃没吃,之后让人吃他一刀,把人一刀两断的牲口吗! 好言相劝,还不就是这一套! 不过他心头欢喜,无心计较这些,急匆匆跟着许褚离去。 陆远看向公孙瓒,乐呵呵道:“伯圭兄,这个天色……” “小将军,在下可没有子嗣被扣!” 公孙瓒半跪半坐,笑呵呵道:“小将军,孙文台爱子心切,被你骗走,但在下就没那么容易骗了!小将军到底有什么计划,我等同仇敌忾,还不能让你坦诚相待?” 他想着之前场景,心头对陆远越来越好奇。 这位小将军身法步姿,一看就是行伍中人,但毕竟年纪还小。 江东猛虎脾气那等火爆,爱子被擒,刚刚竟然没有趁机出手,将这小将军擒下要挟,互换人质。 难道这位小将军真如孙坚所说,身怀武艺,抬手杀人? 而且据他打探,这个小将军分明是个心狠手辣,杀人无算的主儿,但正如孙坚所说,这个小将军到了酸枣就眯了起来,两军阵前也只杀个张闿立威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猫腻! 曹操心中焦急,此时却忍不住好奇,再次竖起了耳朵。 “伯圭兄,陆某只是心地善良,反倒让伯圭兄多疑了!” 陆远语重心长:“讨伐董卓在即,陆某不愿横生事端,这才处处忍让,就像之前张飞在陆某军营醉酒闹事,罪该万死,陆某不是也感念刘玄德的一番赤诚,饶了他们吗!” 公孙瓒语气一滞,这回扯到他身上了,让他一时没接上话。 但这位小将军竟然说自己心地善良,这话他一百个不信。 庐江不知死过多少世家精锐,南阳宛城内更是尸骨成山,这算哪门子善良。 刚杀了袁绍的谋士,这还不算横生事端? 死人比活人有用,背黑锅毫无怨言,能说这话的,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小将军,如果事关机密,在下倒无心打探!” 公孙瓒沉吟片刻,挥手笑道:“不过在下总得知道,在小将军的计划里,我们这些盟友会怎样!” 他语出豪迈,言语自信,就是想要个承诺。 这和他之前索要馒头的承诺理由一样,只要他不死,这个小将军随口一说,也得认账,他如果死了,那自然一了百了! “伯圭兄放心,陆某早有誓言在先!” 陆远郑重其事:“陆某今生有三种情义不可弃,其中之一,正是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伯圭兄今日与陆某同仇敌忾,陆某无论如何计划,也不会算到你和文台兄身上!” 他言语赤诚,正是他心中所想。 而且对于孙坚和公孙瓒这样敏锐的沙场老卒,用行伍手段,也难以算计到他们。 “如此就好,在下就不叨扰了!” 公孙瓒豪迈笑道:“孔融的梨子虽好吃,但小将军也得知道,诸侯之所以轻易退却,只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大战漫长,一切都有变数,他们并不急于求成!” 他长身而起,点到为止,施礼告辞,并未多看曹操一眼。 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这个小将军算计深沉,心狠手辣,一定得跟紧了他,免得被随时当成弃子。 只有自己活着,承诺才有用! “多谢伯圭兄提醒,陆某明白!” 陆远乐呵呵道:“有点小事,请伯圭兄帮忙问问,陆某还有匹的卢马在刘玄德那,但一直不见玄德兄音信……” 他能给公孙瓒哄走,暗杀逄纪之事就算圆满,之后计划再无阻碍。 索要的卢马,则是顺手为之的意外之喜。 “这个……在下回去给小将军问问!” 公孙瓒难得尴尬一下,匆忙转移话题:“小将军虽然用贪财好色,这样的自污方式,让诸侯无话可说,但这只能堵住别人的嘴,挡不住别人的刀!” 他心中嘀咕,这个小将军也会犯糊涂啊,竟然敢把东西借给刘玄德,还想要回来…… 自己是碍着年少时的情面,借给刘玄德兵马了,这小将军是图什么? 他不敢在此事上纠缠,免得尴尬,说完就脚步匆匆,急急离去。 陆远看看曹操,笑眯眯道:“孟德兄,你竖着耳朵,偷听这么久,让陆某很为难啊!” “行之老弟,无需多说,曹某愿与老弟同舟共济!” 曹操闻言,顿时言之凿凿,僵着笑脸道:“老弟高义,曹某心中敬佩,你我之间,早已有了同袍之情,讨伐董卓,自当同仇敌忾!” 他此刻已经了解了足够多的情况,知道陆远有一个计划,可能是针对诸侯。 但他并不在乎,确定陆远会讨伐董卓就行。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此刻只在乎诛杀董卓,匡扶汉室社稷,至于袁氏兄弟相争,诸侯蝇营狗苟,他都不关心,也不想参与! 这些他也已经说清楚了,提同袍之情,是免于自己被陆远陷害,而他也不会像孙坚,公孙瓒一样,与陆远联盟,只会在讨伐董卓之事上同仇敌忾! 陆远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稍稍沉吟,笑眯眯道:“陆某一个贪财好色之徒,只怕会辜负孟德兄心意啊!” 他不想带这个提前划清界限,只想上船买平安的曹操。 只是现在陈留商行,还需要曹操贡献最后一把力。 “南北驱驰报主情,路边花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刀马上行!” 曹操一脸诚挚:“行之老弟,你自谦了,以此诗句,便可观你胸中豪迈,是忠君爱国,胸怀大义之人,至于其它小节,我们早有定论,何必庸人自扰!” 陆远微微一怔,呵呵笑道:“孟德兄是诗词大家,当知道以诗观人,未免浅薄,就像高祖皇帝的大风歌,如果不是高祖皇帝所作,那还叫诗吗!” 他见曹操避重就轻,拿这首戚继光的诗说大义和小节,也随口提点起来。 “行之老弟放心,商行琐事,不会耽误!” 曹操心思剔透,自然一点就通,笑眯眯道:“曹某连夜操持,加上张太守相助,一切所需,一两日足以!” 他将事情应下,顿时也和孙坚一样,生怕陆远反悔,急急告辞离去。 对他来说,只要不让他去参与袁氏兄弟的内斗,能一心组织讨伐董卓就足够了。 陆远轻吐浊气,大步离去。 前方,是两个藏着秘密的美人。 之后,就该好好计划一下,讨伐董卓,悄悄进京了! 第119章 最难猜是美人心 夜色已深,陆远终于回了中军大帐。 大帐中烛火如豆,却因一个女孩儿而显得活色生香。 蔡瑾一身红裙胜火,眸光如星辰璀璨,顾盼生辉。 此刻她正手捧香茗,神色踟蹰,使她的绝世风采之中,却又带了一丝邻家女孩儿人间烟火,甜美娇柔,腼腆羞怯。 陆远眼前一亮,笑嘻嘻道:“你这是在等我呢?” “谁等你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大帐!” 蔡瑾声音清脆,振振有词:“之前你为了做那些龌龊事,就将我赶出去了,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你休想再得逞!” 女孩儿言语间镇定自若,却下意识地捻动衣角,露着怯意,格外有趣。 陆远忍俊不禁:“你不走正好,我刚刚就说过,今夜要将你的秘密全都找出来,干嘛要赶你走!” 他将蔡瑾神色看在眼中,不禁心头欢喜。 之前蔡瑾流离失所,始终拘谨慌乱,但现在与他相处,却愈发放肆大胆,已经恢复了原有的那份绝世风华。 “你少吓唬我,我还不了解你吗!” 蔡瑾俏脸微红,却依旧强自镇定:“我们已经有言在先,只要我没准备好,你就不能碰我,乱抓乱咬也不行!” “你自言自语的话,谁答应你了?” 陆远环顾一圈,却没见到大乔,不禁心头疑惑,向着蔡瑾问道:“莹儿呢,她出去了?” 蔡瑾明媚一笑,俏生生道:“你果然心中龌龊,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莹儿姐姐和我换帐睡了!” 陆远一怔:“为什么?” 他还等着大乔兑现承诺呢,大乔竟然换帐了! 难道是被他吓到了? 这个虽然貌美,却是个能看不能吃的!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 蔡瑾眼波流转,目露娇嗔:“昨夜那么大动静,本来莹儿姐姐还不知道,但是刚刚那群人临走时,一路上都在说你腰力不足,莹儿姐姐还猜不到吗,你让莹儿姐姐情何以堪!” 陆远呆了呆,瞬间想通因果,不禁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用多想,一定是袁绍这个混蛋故意在他营中嚷嚷,试图扰乱他的军心,却让大乔心中尴尬难堪,换了个帐篷躲避。 幸好,袁绍很快就会比他更难受! 陆远看看蔡瑾,再次问道:“莹儿现在怎么样?” “莹儿姐当然很好,你今夜别去打扰她就行!” 蔡瑾一副耳提面命的架势,脆生生训斥:“陆行之,你是堂堂大丈夫,怎么能如此放浪,莹儿姐那么高贵端庄,典雅大气的人,却被你害得嗓子都哑了……” 陆远见她眉眼娇柔,神采更胜往昔,忍不住赏了她一巴掌,笑眯眯道:“那你不在帐中陪莹儿,怎么还敢过来!” “你,你还敢打我,还是用力打的!” 蔡瑾揉了揉屁股,一脸娇羞:“这是我的大帐,我凭什么不能回来,莹儿姐是心里难堪,嗓子和走路恢复之前,别人见到她,不是让她更难堪吗!” 陆远稍稍细想,确实如此,只得放弃立刻去找大乔的念头。 他随手解下甲胄,在地毯上躺了下去,大氅一盖,看着蔡瑾笑道:“过来吧,别在那揉了,哪有那么疼!” “这是疼的事吗!” 蔡瑾凤眉轻挑,活像个斗志昂扬的小野猫,硬邦邦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一点不知礼数!我和莹儿姐不一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心思玲珑,早就看出陆远就是喜欢让她害羞。 想着大乔的样子,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得跟陆远定好规矩,免得自己步入后尘。 陆远没心思和她斗智斗勇,随手将她拽入大氅内,唬着脸道:“都是我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和一群老狐狸较劲一天,着实没精力去猜这个女孩儿的心思。 蔡瑾娇躯扭了扭,依旧镇定着,脆生生道:“你不能对我这么粗鲁,我还不是你夫人……” 她来不及多想,一双小手猛地紧紧捂着裙摆,抵挡着那只大手的侵袭,一颗心却和小手一样,越来越无力。 一双娇柔小手,怎么敌得过一个行伍老卒。 陆远手抚温润,乐呵呵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是我夫人?” “我,我没准备好,你答应过我的!” 蔡瑾美眸躲闪,一脸羞愤:“莹儿姐说,你心疼我,才最迁就我,那你就不能随便欺负我,成婚后也不行,我嗓子哑了就不容易好了……” 陆远呆了呆,大乔竟然把这事儿都告诉她了。 难怪这女孩儿今天不一样了。 蔡瑾却心慌意乱,强忍娇羞:“还有,你得把手拿出去,不能养成习惯!你总是没轻没重,我胸口一疼,就容易哭,一哭就容易嗓子哑……” 她紧紧捂着胸口,那股昂扬的斗志早已不翼而飞。 陆远见她样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好了,不吓唬你了,现在是你不让我拿开手的,而且你之前也没少动手动脚,我都假装不知道了!” “我,我是怕你乱动!” 蔡瑾瞬间俏脸滚烫,悻悻缩回小手,美眸扑闪,羞答答道:“而且,而且我之前也是梦游,和你一样,都是梦游……” 她心中更是羞恼,这人怎么总是装睡! 自己之前就是想试试,摸着良心听真话,是不是真的。 这人当时不说,现在反倒拿出来嘲笑她。 陆远不以为意,大手乱蹿,笑眯眯道:“那你现在是不是我夫人?” “我都这样了,还嫁得出去吗!” 蔡瑾轻咬红唇,娇躯颤栗,俏脸娇艳欲滴:“但你对我得尊重一些啊,你总这样,万一哪次忍不住怎么办……” 陆远想了想,将诸侯联盟的事说了一遍,随即笑呵呵道:“放心了吧,过几日你就可以随商行的人南下了!” “这么快!” 蔡瑾轻喃一声,一颗心不自觉乱了起来:“可是,你还没问我秘密啊……” 她心中五味杂陈,滋味难明。 曾经她一心等待南下,现在却忽然觉得,南下并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反而跟在这人身边,才可以肆无忌惮。 这人虽然总是欺负她,嘲笑她,却能让她真正感受到,绝不会真正伤害她。 她同样心仪这个少年将军,希望能听到这人的温情诗意,甜言蜜语。 可现在即将要走了,这人也没有出言挽留她。 蔡瑾迟疑半晌,轻轻捅了捅陆远,粉面娇羞,紧张兮兮道:“行之,你不好奇我的秘密吗?” “我不是都看过了吗,你紧张什么?” 陆远见她神色,忍不住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之前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那时你都没这么害怕,当时你还像头母老虎呢!” 蔡瑾瞬间红潮满面,不胜娇羞:“你,你就是个傻子,你这种人就该让你孤零零一辈子,没人会喜欢你!” “让你失望了!” 陆远大手肆意捉弄,嘿嘿笑道:“同袍手足与我同仇敌忾,同床女子与我荣辱与共,就你这个小馒头不喜欢,你说气不气!” 蔡瑾呆了呆,猛地恼羞成怒:“你混蛋,我才不是小馒头,把你爪子拿出去,我不让你碰了,也不去庐江了!” 女孩儿满心羞愤,一口咬上陆远手臂,势要将那爪子咬下来一样。 陆远感受着手臂疼痛,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这女孩儿以前就常说要咬自己,这回竟然真咬了,还说不去庐江了! 之前也开过这玩笑,怎么就这回这么大的火气…… 陆远大手轻轻拍了拍,讪讪笑道:“瑾儿,我是开玩笑的,你去了庐江才安全,大军离开这里,我还怎么保护你……” 蔡瑾看着陆远手臂上的牙印,心中怒意稍缓,美眸一瞟,风情无限:“你不许乱拍,找你的大馒头去吧!” 她心中羞恼交加,这人刚刚取笑她小馒头,竟然还动手轻薄她! 肯定是莹儿姐一来,就瞧不上她了,催着让她去庐江,莹儿姐却可以在这主掌商行! 只是这人却一直忍着疼让她咬,反而让她心头一软。 这依旧是那个可以容得下她随意放肆,却不会真正伤害她的人。 陆远心头明悟,哑然失笑:“你怎么会在意这个,我是开玩笑的,不信你下次和莹儿沐浴时悄悄比一比!” “这,这怎么比呀……” 蔡瑾神色稍缓,粉颈通红,讷讷低语:“这种事谁都会在意,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不懂,我不想去庐江了,你这么傻,我得留下来帮你……” 陆远柔声劝道:“别闹,你去庐江才能安全,否则我分身乏术,只会多留一个软肋在这,而且琰儿还在庐江等你呢,等我将你爹爹接出京城,你们一家正好在庐江团聚!” “不行,你不能进京接我爹爹!” 蔡瑾神色一慌,脆生生开口:“京城就是龙潭虎穴,连袁家人都在被看管,谁去营救都会一块死,你千万别去!” 陆远一怔:“京城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啊,只是你一直不问!” 蔡瑾咬了咬红唇,明眸璀璨:“行之,你一定要让我走吗,你懂美玉吗?” 第120章 弘农王妃的消息 “瑾儿,你不就是美玉吗!” 陆远讪讪笑道:“你别闹了,京城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瑾抿着抿红唇,明媚一笑:“我就要被人赶去庐江了,好困,要休息了!” 她姿态慵懒,明显是一副漫天要价的架势。 陆远大手一探,乐呵呵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赶紧说,要不我就忍不住了” 他心急火燎,什么美玉不美玉的,自己要的是京城的消息。m.qqxsnew 蔡瑾微微皱眉,咬着牙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猪,你忍不住我也没办法!” 陆远想了想,试探道:“你真的不想去庐江?” 蔡瑾眸子一亮,喜不自禁道:“老天开眼,猪能都懂美玉了!” 陆远闷哼一声:“行,你先说京城的消息!” “我和弘农王妃是闺中密友,是她说了此事!” 蔡瑾没再装腔作势,认认真真道:“之前我一直与她有消息往来,但最近却不得而知了,你让我留下来,我可以帮你!” 陆远呆滞片刻,轻吐浊气,似笑非笑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她能够传递出消息,岂不是证明京城中有她的内应!” 蔡瑾尴尬一下,语气软软:“我是怕谋事不秘,反而会害了她,后来信任了你,可你又和曹操搅合到一起,直到莹儿姐姐来了,我才敢真正信任……” “胡说八道,这和曹操有什么关系!” 陆远嘀咕一声,就不禁心驰神往,如果京城中有内应,那么他的进京计划就更明确了! 大军围攻虎牢关,小股精骑奇袭进京,有内应在,这才是瞒天过海! 蔡瑾同样嘀嘀咕咕:“你本来就贪财好色,曹操还说和你性情相投,弘农王妃又是妇人,我能不担心吗!” 她美眸轻瞟:“直到莹儿姐姐到来,我才知道你的性情,但是你又一直不问,这能怪我吗!” 陆远脸色一黑,自己进京要干的是大事,岂会专门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冒险! 这女孩儿把他想象成什么人了! 不过他来不及计较这些,斟酌下再次问道:“她通过谁跟你联络的?” “人家只信任我……” 蔡瑾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行之,此事不急,所以我才没有主动告知,但我可以帮你联系京城,不能去庐江!” 陆远随手一拍,沉声道:“这是两回事,你把事情说清,我自然可以联系上京城,但你必须去庐江,我不能在曹操的地盘上,给自己留下一个软肋!” 蔡瑾娇躯一颤,思忖片刻,悻悻道:“行之,我可以去庐江,但联络的事,得让我来做,这不是条件,是我求你的,行吗?” 陆远稍稍沉吟,乐呵呵道:“依你,只是大军离开之前,你必须离开,不然我放心不下!” 他知道蔡瑾的顾忌,但此时没心思计较这些,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 小股精骑进京,无论是斩杀董卓,还是带走天子,都是天大的名利! 蔡瑾俏脸上升起红云,展颜一笑:“行之,就是我要走了,反而不怕了!” 女孩儿明眸善睐,意思不言而喻。 陆远还在思索京城的事,闻言愣了一下,柔声笑道:“你不用这样,你明知道我心疼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挂念的人受伤,此事你尽可放心!” 蔡瑾咬着红唇,明眸璀璨,羞答答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不是跟你做交易,我只是更害怕直接离去后,得和莹儿姐姐一样辛苦,才能让你重新记起我……” 女孩儿柔情款款,缓缓褪去了衣裙,羊脂玉一般的娇躯晶莹诱人,曲线婀娜间一阵眩目。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女孩儿缓缓凑上身子,深情妩媚:“行之,你还在考虑此事,看来你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陆远呼吸一急,抖手打灭了烛火,眸光却比烛火还要炽热。 “瑾儿,你就是美玉啊,我岂会不懂!” 水乳交融,女孩儿一声闷哼,紧紧咬住了陆远肩膀。 “行之,你这个混蛋,你果然不懂美玉……” “混蛋别动,好疼,这样就够了,呃……” “慢点,我要忍不住了……” 第121章 歃血为盟(上)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陆远神采奕奕,在帐中安坐,手中握着今早加急而来的报纸。 蔡瑾手忙脚乱,为陆远束发,却比从前认真了许多。 女孩儿初为人妇,美眸中温情脉脉,她喜欢的人依旧会怜惜她,并没有让她难堪。 “好了,这样俊朗多了!” 蔡瑾声音清脆,笑嘻嘻道:“诸侯歃血为盟,总不能让你太丢脸,可惜你就是不愿意带环佩!” 陆远回身一笑:“庐江土包子,带什么环佩!记好了啊,你的秘密不可以再提了!” 蔡瑾明眸顾盼,甜甜笑道:“嫁猪随猪,就算说漏了也是怪你!” “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行!” 陆远随手捏了捏新妻琼鼻,大步离去。 帐外,典韦,许褚,徐庶,黄忠等人个个摩拳擦掌,心中壮怀激烈。 即便是陆逊,同样是一身戎装,小脸紧绷,神色肃然。 陆远翻身上马,环视众人,神色凛然:“诸位兄弟,今日诸侯歃血为盟,共讨董卓,此为大义,亦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不可主动寻衅滋事!” 众人齐声领命,纷纷上马。 一行人意气风发,随着策马在酸枣城内逡巡。 酸枣城中心,早已筑好高台,上方是盟主座位,下方则留好了其余十八路诸侯的位置,当然西凉马腾的位置只会空悬。 陆远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能先在外围策马,免得提前到了尴尬。 徐庶追上陆远,压着嗓音道:“主公,徐某昨夜办事,得到重要情报,袁绍此人,不得不除!” 陆远一怔:“详细说说!” 他早想问徐庶计斩逄纪的细节,只是一直没有合适时机,对于现在的重要情报,更是兴趣十足。 “主公,逄纪其人,不过是徐某投其所好斩杀,不值一提!” 徐庶面色凝重:“不过逄纪死前为袁绍献策,翼州牧韩馥乃纸上谈兵之辈,只要在讨董期间削弱韩馥势力,之后再找人进攻韩馥,最后向韩馥陈述祸福,以势压人,必定可以轻取翼州!徐某分析过此计,只要韩馥势力受损,此计必成!” 陆远微微点头,韩馥在历史上死得稀里糊涂,这样倒是说得通,而且此时韩馥麾下大将张合,确实是在袁绍麾下扬名的。 徐庶继续沉声道:“袁绍出身显赫,诸侯以他马首是瞻,天下像韩馥这般胆小懦弱,为其势力所惧,关键时愿意献地自保者不计其数,此人不除,将来必定为我等大敌!” “元直此话有理,可惜此人我等杀不得!” 陆远轻声感慨:“当下之际,讨伐董卓乃是大义,袁绍出身便代表了他的大义,我等若敢杀他,天下诸侯要讨伐的就不是董卓,而是我等了,这也是我们一直隐忍的原因!”仟千仦哾 徐庶认真想了想,心中颇为遗憾,眼看着一位大敌崛起,就因为对方出身显赫,而不能趁早铲除! “元直不必介意,时机不到而已!” 陆远拍着徐庶肩膀,指了指报纸乐呵呵道:“此次诸侯结盟,变数颇多,袁绍想要算计别人,没那么容易!” 他没再多说,事实上最大的变数正是他自己。 一行人兜兜转转,见各路诸侯都已进入结盟高台,他们也终于策马而入。 战马嘶鸣,陆远等人横刀立马,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瞩目。 这个庐江乡巴佬,天下第十九路反董诸侯,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 自己矫诏天下,还给自己封了个讨逆将军的名号,这是诸侯心知肚明的事。 于微末中崛起,一个庐江陆家的世家子弟而已,背景在诸侯中简直微不足道。 自领八千精骑北上,却强势无匹,一战斩杀南阳太守张咨,之后更是与诸侯连连摩擦。 现在掌控诸侯口粮,本该炙手可热,却与袁绍水火不容,以至于无人敢上前寒暄。 今早刚发行到酸枣的报纸,这个能掌控天下舆论的利器,同样是此人手笔。 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引人注意。 陆远在高台下策马,环顾一圈,向众人乐呵呵道:“诸位,都来得好早啊!” 陶谦等人干巴巴寒暄:“小将军来得早……” 孔融一身儒衫,行走间环佩交击,潇洒至极,手拿一张报纸,到陆远面前拱手施礼,面无表情道:“小将军,上面所写皖城,是真是假!” “真假一看便知,此事陆某还敢作伪吗!” 陆远笑容满面:“孔北海提起报纸,是要关注名声,还是民生?” 今天的报纸是评价袁术的,可以让天下人尽知,袁术在十常侍之乱中,曾振臂一呼,带头火烧皇宫,诛杀宦官! 这是报纸的杀伤力,能捧高一个人,自然也能踩死一个人。 孔融答非所问:“如果上面所述皖城,不让一人饿死是真,孔某心中佩服,可以不计较你以梨子讥讽孔某之事!” “陆某不在乎你计较不计较!” 陆远乐呵呵道:“孔北海如果想要平息匪患,报纸上可以教你,百姓所求,不过一顿饱饭而已,没那么多刁民!” 孔融默默点头,施施然离去,并未多言。 他心中动容,民生和名声自然人人都想要,可让他就此和陆远化干戈为玉帛,一时还是放不下颜面。 袁术手扣报纸,一脸惬意,抻着脖子看向众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报纸,认真叫他一声后将军。 袁绍看着报纸,则是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四份报纸了,分别评价了张咨,孙坚,讨逆军,袁术。 每次评价,都会引起天下士子热议,就像死掉的张咨,已经彻底成了董卓一党。 之前的评价他并不在乎,但现在评价了他的族弟袁术,却让他心中警觉,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只是他看袁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一时也懒得相问。 一看就是毫不知情的货色,就算其中有阴谋,跟袁术商量也是多余。 袁绍心烦意乱,挥手叫来麾下大将高览,冷冷问道:“逄纪先生,还没回营吗?” 高览恭恭敬敬施礼,神色尴尬:“主公,逄先生可能在外留宿了……” “去找找,告诉他此刻不可放浪!” 袁绍面沉似水,轻声喝道:“如果外面没有,就留意一下陆家小贼那,看看是不是他暗中出手了!” 高览并不多言,领命而去。 陆远打了一圈招呼,终于找到袁绍,乐呵呵道:“本初兄,该开始了吧,你不放话,众人不敢开头啊!” 诸侯结盟已定,面子上,他自然不能再一口一个袁耗子了。 袁绍闷哼一声,强压怒气,硬邦邦道:“小将军过誉了!” 他一抖大氅,龙行虎步,直到高台前才稍稍迟疑,迈向那个意味盟主座位的脚步顿了顿,随意撇了撇陆远,便撤了回来,在原地站定。 如果没有陆远,他自然可以一步踏上,但现在却不得不担心陆远从中作梗。 袁绍面沉似水,朗声大喝:“诸位!” 一声大喝,顿时让现场一片安静,十八路诸侯各个面色肃然。 人人皆知,讨伐董卓的大战,将正式开始! 第122章 歃血为盟(下) 袁绍威风凛凛,环视众人。 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那不可一世的尊贵气息自然流露。 各路诸侯,麾下大将,所带护卫皆是一丝不苟,静等袁绍开口。 “今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 袁绍一字一顿,字字慷慨,沉声喝道:“绍等恐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共赴国难!” 他目光逡巡,在现场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才再次开口:“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袁绍声音低沉而激昂,响彻全场,自有一股同仇敌忾,与子同矛的豪情气势。 “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一众诸侯神色郑重,纷纷附和。 “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在场将士个个振臂,异口同声! 寒冬时刻,空气凛冽而肃杀。 随着众人开口,仪式十足,人人都带着一股敢为人先,誓杀董卓的无畏气势。 陈留太守张邈,曹操,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兖州刺史刘岱等人慷慨激昂,振臂高呼。 长沙太守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陆远等人同样杀气腾腾,异口同声。 翼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等人神色亢奋,声嘶力竭。 上党太守张扬,徐州刺史陶谦,广陵太守张超,袁术等人意气风发,纵情高呼。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 众人声音在风中汇聚,响彻云霄。 这一刻,无论是好战的,无私的,志大的,软弱的,所有人都心怀赤诚,希望能够真正齐心协力,让皇天后土共鉴! 袁绍面沉似水,大袖一挥,凛然喝道:“杀牲,歃血,告誓神明!” 他话音落下,当即有人牵来壮牛,抬手一刀斩下壮牛左耳,顿时鲜血迸溅,被接在一个个大碗里,牛耳则被盛在盘中。 一众诸侯依次上前,接过血碗,从中取出鲜血,一道抹过自己鼻梁,一道划过自己上唇。 这正是春秋时期,歃血为盟的古礼。 鼻梁上的鲜血代表自己,如果背盟,必定像牲口一样为人斩杀,嘴唇上的鲜血是为明志,要把敌人生吃活吞。 鲜血划过,所有人心中都带着一股莫名敬畏。 陆远心中同样如此,似乎举头三尺,正有神明注视。 浓重的仪式感中,北风呜咽,正像是神明前来,等待众人诉说因果。 袁绍宝剑高举,沉声大喝:“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声音庄重,神色肃穆,此时此刻,更有一股特别的凛然意味。 “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一众诸侯齐声呐喊,与神明告誓。 “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在场所有大将,诸侯所带亲卫不约而同振臂大喝,向神明宣誓。 陆远神色肃然,与麾下众人同样如此。 讨伐董卓,是大义所在,他自然不会在此时生乱。 袁绍环视众人,微微点头,宝剑还鞘,凛然喝道:“告誓神明已毕,诵讨逆檄文,宣告天下众人!” 曹操神色郑重,大步上前,轻咳一声,刚要开口。 袁绍却猛地大袖一挥,颐指气使道:“孟德,退下吧,讨逆檄文有两份呢,命名讨逆,自然该由讨逆将军诵读!” 这是他临时起意,毕竟他主持诸侯歃血为盟,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特别注意过的陆远几人,都没有出来闹事。 这不由让他想借此时机,再进一步,彻底敲定他诸侯盟主的地位。 只要陆远出来诵读讨逆檄文,那必然会在现场出个大丑,结果怕是都无颜留在此地,更不必谈选举盟主时与他作对!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此时此刻,他占据大义,谁会出来质疑他! 难道有人不愿为讨董联盟效力? 曹操脸色一僵,写好的檄文,酝酿好的激情就白费了? 关键他知道实情,此情此景,众志成城之际,陆远那胆大包天之辈好不容易安分下来,袁绍干嘛还要主动去刺激他,那毕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诸侯面面相觑,众人刚刚都在那歃血为盟的古礼中,感受到了虔诚和敬畏,可袁绍现在干嘛瞎折腾,去挑那个强势无匹的陆家小贼逆鳞。 孔融微微皱眉,语气淡淡:“本初,按规矩来,不要横生事端!” 袁绍不为所动,一脸漠然:“天子钦封的讨逆将军,难道不配宣读讨逆檄文吗!” 袁术慢悠悠开口:“兄长,算了吧……” 袁绍斜睨一眼,根本懒得理会。 陆远微微一怔,淡淡笑道:“本初兄,陆某一介武夫,不胜文采,宣读讨逆檄文,岂不让诸侯联盟贻笑大方!” 他此时无意与袁绍相争,只想尽快促成联盟,将仪式走完,因此之前一直安分。 “小将军过谦了!” 袁绍眸子半眯,神色淡漠:“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南北驱驰报主情的小将军,岂会是一介武夫!讨逆将军,诵读讨逆檄文,再合适不过,就这么定了吧!” 他颐指气使,不容拒绝! “也好,本初兄盛情相邀,陆某恭敬不如从命!” 陆远龙行虎步,从曹操手中接过檄文,轻咳一声,养足了气势,刚要宣读,却不由脑中一懵。 这曹操写的什么草书,檄文中大半的字他都不认识! 曹操脸色尴尬,匆匆离去,像是生怕溅到身上血一般。 孔融见陆远接过檄文,轻叹一声,并未多言。 其余诸侯,大将,亲卫都是不明所以,齐齐看向陆远。 袁绍漫不经心道:“小将军,为何还不诵读,不要误了今日吉时!” 陆远老脸一红,尽管他脸皮奇厚,此刻被无数目光汇聚,也不禁一阵尴尬。 一不小心,中招了! 孔融踱步上前,云淡风轻道:“小将军,我来吧!” 陆远微微诧异,对于以德报怨的人,他向来只当是脑子有病,但此刻孔融的君子之风他却感受到了。 “孔北海,你是天子钦封的吗!” 袁绍呵斥一声,轻飘飘道:“小将军,众将士都看着你呢,快点吧,别误了吉时!” 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不正常了,这个庐江乡巴佬从容自若,上前接了檄文,结果到现在这么久了,却是一言不发。 徐庶感受到陆远的尴尬处境,想起他从逄纪处得到的袁绍之谋,和之前陆远的分析,不由与黄忠等人暗自嘀咕,杀机渐露。 陆远听着袁绍的催促,感受着无数汇聚在身的目光,不禁一咬牙,要丢脸就一起丢! 毕竟自己本来就声名狼藉! 他一把丢掉手中檄文,环视一圈,在众人错愕的神色中养足了气势,朗声开口。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董卓,一定要讨,不讨不行!” “诸位将士,你们想想,袁绍袁本初,在京城混得正风光,闲的蛋疼鼓动何进,招董卓进京,回头就让董卓给轰出京城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得多疼啊!” “所以,没有董卓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陆远一气呵成,掷地有声:“诸位将士,你们问问袁绍,他的脚疼不疼!” 一群将士哄堂大笑,别的听不懂,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那脚肯定疼啊! 一众诸侯却是听得头皮都麻了,怎么将这事捅出来了,鼓动何进,招董卓进京,这是袁绍光辉履历上,到现在为止的唯一污点,一直被袁绍视为奇耻大辱。 现在袁绍逼迫庐江乡巴佬,庐江乡巴佬果然胆大包天,破罐子破摔,在这诸侯歃血为盟的关键时刻,与袁绍彻底撕破脸皮了! 陆远慷慨激昂,言之凿凿:“陆某就是讲个笑话,将士们开心就好,这才是三军士气嘛!” 袁绍脸色铁青,胸口一闷,喉咙发甜,按着宝剑的手不断颤抖,在众人的哄笑中犹豫不决。 要不要一剑劈出,砍杀了这个陆家小贼! 一员大将同时急急而来,附耳低语:“主公,高览怀疑逄纪先生是被徐庶设计致死,却被陆家小贼的麾下扣在军营了!” m.qqxsnew 第123章 一口大黑锅 歃血为盟的现场,肃杀之气一扫而空。 一群将士们哄堂大笑,让三军士气格外高涨。 之前的讨逆檄文早已被弃之如敝履,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 没有董卓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陆远看着袁绍,眉开眼笑:“本初兄,为了大军士气,委屈你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心中嘀咕,自己为了诸侯联盟,隐忍至今,袁绍这个混蛋,竟然还想暗算自己! 那就让大家一起下不来台,看谁更丢脸! 袁绍神色森然:“小将军,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天诛地灭!这是我等与神灵的盟誓,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说完脸色一沉,再不露一丝情感,龙行虎步,带着一众亲卫,直接扬长而去! 陆远一怔,这是,气跑了?.qqxsΠéw 不应该啊,之前孙坚骂他,可比自己骂得狠多了! 临走前撂下句狠话有什么用,有渝此盟,天诛地灭,他不也正在谋划韩馥的翼州吗! 孔融匆忙上前拦阻,一脸无奈:“本初,按规矩来,选举盟主,挥师西进,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操硬着头皮上前,苦口婆心道:“本初兄,按规矩来吧,诸侯联盟何其不易,不能再横生事端了!” 袁绍依旧不为所动,一言不发,手按剑柄,拂袖离去! 陆远见袁绍真走了,不由脑中一懵。 自己竟然把袁绍气跑了,这算什么事! 诸侯联盟联不成,这黑锅可就大了! 天下人只会笑话袁绍气量狭窄,但却会指着自己鼻子痛骂,说自己不识大体! 只是袁绍这混蛋心机深沉,所图甚大,至于跟自己这样同归于尽吗! 陆远想到这,匆忙向着徐庶一招手,示意徐庶去查探,他相信徐庶能懂。 “小将军,此事因果,孔某看得分明,你不必自责!” 孔融微微踟蹰,斟酌言辞道:“孔某这就把他追回来,只是你能不能为了大局,稍稍委屈一下,给他留些颜面!” 陆远脸色一僵,讪讪笑道:“拜托使君了,之前陆某向你索要美人,只是个玩笑,使君不必介意!” 对于孔融,他只是投桃报李,毕竟之前孔融曾想替他化解尴尬。 而且他看得出来,孔融只是为人死板,死要面子,却也在一意维护讨董联盟。 曹操僵着笑脸:“行之老弟,曹某去看看,毕竟一会儿还要推举盟主,只是老弟稍稍克制下,这个时刻,大局为重啊!” 陆远微微摆手,心烦意乱。 现在的曹操刚出京城,还是一片赤诚,一心讨伐董卓,匡扶汉室。 陶谦刚要上前施礼,见陆远脸色不善,二话不说,匆匆追着袁绍离去。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袁绍竟然被气跑了,这还怎么公推盟主? “袁耗子就这点气量?” 孙坚踱步而来,揪着胡须皱眉道:“小子,你怎么把他气跑了,诸侯联盟不成,这黑锅你扛得起吗!” 他下巴上的短须极为硬挺,根根如同短戟前伸,此刻却被他连连揪下好几根,可见他心中纠结。 “老哥,你也这么想?” 陆远一阵气闷:“你上次直接揭他老底,让他回家找小妈哭去,他都没气跑,我说的这点事,他至于吗!” 孙坚眉头紧皱,显然也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公孙瓒大步流星,笑眯眯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袁绍一走,孔融,曹操,陶谦都得赶紧去哄!小将军,你一会儿还真得迁就一下,为了大局嘛!” 陆远闷哼一声,不置可否。 现在就都来劝他顾全大局了,袁绍那还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陆远正想着这些,徐庶忽然策马而来。 徐庶神色焦虑,匆匆施礼:“主公,他们是奔我们军营去的!” 陆远不及多想,猛地翻身上马,挥手一招呼:“走,回去看看这混蛋搞什么鬼!” 一群人顿时策马离去,卷起一地烟尘。 孙坚和公孙瓒对视一眼,也纷纷上马,带上各自护卫,紧随其后。 现场剩下的十位诸侯,纷纷看向袁术,意思很明显,这情况,怎么办! 袁术回头跟阎象嘀咕几句,突然意气风发,两眼锃亮,向着众人振臂一呼:“走,我们也去看看!” 最后一批人离去,歃血为盟的现场,瞬间冷清起来。 陆远等人策马疾驰,没一会儿,便回了军营。 入眼所见,袁绍正带着一群护卫,与军营外围哨岗的讨逆军将士对峙,一时入不得军营,而军营内吵吵闹闹,显然另有隐情。 袁绍见到陆远,顿时神色一凛,傲然一笑:“小将军,凡我同盟,齐心合力,有渝此盟,天诛地灭!这是我等誓言,但你的麾下,好像没有与我等齐心合力的意思啊!” “滚开!” 陆远脸色一沉,听到军营内的挽弓声响,心中焦急,顿时一马鞭甩在身前拦路的颜良身上。 典韦,许褚,黄忠同时一策马,盯上了颜良和文丑等人。 陆远则直接策马进了军营。 军营内部,数百精骑正不断挽弓,向着一群刀盾兵攻击,而马蹄声响,大量精骑正从内部源源不断而出。 刀盾兵中,一个魁梧大汉厉声呵斥:“你们这帮孙子,有种把弓箭放下,与爷爷好好厮杀一场!” 此人口上呵斥,却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挺着长枪,不断拨打开箭矢,向讨逆军将士而去,显得格外凶悍。 只是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策马游击,才让此人没法逞凶。 陆远一眼认出,此人正是袁绍的麾下大将,高览。 他见战况一时无忧,才向一个讨逆军将士问道:“乔老七,怎么回事!” 乔老七一脸愤慨,怒不可遏:“主公,此人与平时一样,护送人进军营谈军粮价格,我六哥告诉他价格定好了,他却暴起发难,险些一拳打死我六哥!” 他说完便回身指向战场外围,那里躺着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只是此刻却面如金纸,神色萎靡,嘴角不断溢血。 陆远顺势一看,脑中顿时嗡地一下,怔怔失神。 这人是乔老六,最早一批追随他的乔家精骑统领。 他刚到皖城,和小乔共赴周家鸿门宴时,正是乔老六带着乔家精骑赶来,第一个开口叫他姑爷。 之后一路追随,与周家,鲁家,陈家精锐厮杀,北上南阳,再到颍川,酸枣。 他还记得乔老六第一次得到赏钱,要给自家娘们买布料,给自家小儿子买蜜汁时的憨厚笑脸。 陆远匆忙挥手:“快,先找郎中,给他命保住!不对,别动他,陆逊,去给你嫂嫂找来,在原地救治!” 陆逊不由分说,匆忙策马离去。 高览武艺高强,还在左右冲杀,有长枪盾牌在手,寻常箭矢根本难以伤到他。 但他却忽然心中一凛,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上,不禁环视一圈,猛地看到陆远。 陆远面沉似水,语气淡淡:“跪下!给我兄弟磕头赔罪!” 第124章 小卒的命 陆远面色平静,神色淡然。 一群讨逆军将士却心头疑惑,感觉陆远好像变了一个人,气息瘆人。 高览闻言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不禁失声笑道:“小将军,我没听错吧,你让我给一个走卒跪下赔罪?” 他话音落下,不等陆远回应,猛地抖枪冲向陆远。 这里的情况他心如明镜,那群精骑太过难缠,他进别人大营无法骑马,一时半会儿冲杀不出去。 但这个小将军却是送上门的,战马上连个长兵器都没有,显然不是猛将! 而且只要靠近他,这群精骑必然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等自己擒下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将军,还不是要杀要剐随自己心意! 陆远见对方暴起发难,一群精骑却都挡在自己身前,不由一声轻喝:“闪开!” 话音落下同时,他已经策马冲出,否则身边精骑为了保护自己,只会徒增伤亡! 高览神色一喜,抖枪便刺,枪法大开大合,迅如闪电,势大力沉。 只是他连刺几枪,却发现陆远身法极为灵活,在战马上辗转腾挪,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一线。 他稍一思忖,便挺枪向战马刺去,企图先逼陆远下马。 陆远一勒马缰,战马头颅高扬,几乎人立而起,在空中一调马身,再次险险避开一枪,同时几步间与高览拉开距离。 而此时他已经取出了神臂弓。 之前无法开弓,是因为高览武艺不凡,拨开箭矢,容易误伤自家兄弟,但此时高览已经被他钓了出来,再无需顾忌。 强弓挽起,瞬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奔高览而去。 高览见箭矢袭来,迅疾无比,不及多想,便是长枪一挑。 “吭!” 一声闷响,像是金石交击。 高览挑飞箭矢,心中不由一惊,只觉得手臂发麻,这一箭好强的力道! 他参加过的大战无数,经验老到,感受到箭矢力道的同时,猛地纵身一扑,想要与陆远近身搏杀。 但第二箭,第三箭却连连射来,寒意森森,让他在格挡之间,再次与陆远拉开了距离。 高览心思电转,正想拿身边的讨逆军精骑挡箭,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一般,正是他带过来的百名刀盾兵! 他回身一看,不禁头皮一麻,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站满了讨逆军将士,个个手挽强弓,策马而立,目光森寒。 暂时没有放箭,只是因为他前方的陆远而已。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刀盾兵,却因为他离开战阵,已经被屠戮一空! 高览不自觉冷汗滚滚,前方的陆家小贼拿不下,后方随时都要被人射成刺猬,而主公却还没到! 他正想着对策,前方突然一阵人潮涌来,一声暴喝,犹如晴空霹雳,在他耳边炸响。 高览想起了这个大嗓门,同时看到了许褚,只见许褚身子前倾,拖刀而来,犹如一头捕食猛兽,只是此时却在口中厉喝:“混账东西,竟敢伤我兄弟!” 他稍稍心安,许褚的武艺他见过,总能应付一会儿,而且对方来了正好,那群弓箭手反而会不敢放箭。 只是他刚想到这,却又见到了典韦这个黑脸壮汉,犹如一头行走棕熊,正两眼猩红,直扑而来。 高览心中一苦,主公怎么还不到! 只是这时马蹄声起,那个老实巴交,犹如庄稼汉一般的壮汉黄忠,此刻倒拽长刀,策马而来! 战场外面,陆远正问着徐庶:“怎么没守住营门!” 进入军营的人越来越多,先是紧随他的孙坚,公孙瓒,随即袁绍,袁术也带着一众诸侯同时进了军营。 “我等担心主公安危!” 徐庶感受着陆远身上的气势,微微心惊,沉声解释:“许褚他们听到主公的挽弓声,就直接进来了,徐某见拦不下诸侯,索性大开营门!” 陆远微微点头,诸侯都来了,要进军营,这是早晚的事! 徐庶面无表情,轻声低语:“主公,袁绍,袁术和他们的麾下爪牙全来了,很容易被其他诸侯误杀,机会难得……” 陆远一怔:“你怎么这么残忍,一个干不掉,就想着连窝端!” 他心中思忖,这计划确实诱人,要不是自己想要进京,肯定也会这么干,彻底掐断袁家香火,让其他诸侯一起背锅! 徐庶继续劝道:“主公,霸王错失鸿门宴,悔之晚矣,我等不可重蹈覆辙,袁家人身家显赫,谋士猛将都会主动相投,现在打蛇不死,将来必遭蛇咬!” “放心,他们没机会!” 陆远沉声道:“我有个计划,此事过去再跟你详说,先不要想这些了!” 这时,战场上高览几乎要被活活打死,而诸侯也已经近到眼前。 陆远猛地一声大喝:“典韦,我要让此贼给我们兄弟磕头赔罪!” 高览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士可杀,不可辱!” 许褚长刀劈砍,满面狰狞:“那就先杀了你,再侮辱你,让你死后给我兄弟磕头!” 黄忠却一声不吭,刀背一撩,在高览的裆下扫过。 高览刚挡开许褚的长刀,却猛地裤裆剧痛,浑身无力。 他满脸胀红,盯着黄忠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心中暗骂一声,就知道自己完了。 一只大手如同熊掌,铺天盖地一般,直接扣在了高览脸上,顺势带着风声,直接将高览扣在地上。 高览被典韦一巴掌打得浑浑噩噩,一身绵软,晕晕乎乎又被典韦提着就走。 许褚紧随其后,声似闷雷:“主公没说让他活着磕头!” 黄忠一本正经:“先磕头赔罪,再杀了解气,不差这一会儿!” 几人提着高览到了陆远面前,诸侯此时也同时来到。 袁绍见到死狗一般的高览,顿时怒不可遏:“小将军,你什么意思,凡我同盟,齐心合力,有渝此盟,天诛地灭!此誓言犹在,你竟敢对袁某麾下动手!” 陆远面沉似水,置若罔闻,向着典韦一挥手:“去吧!” 典韦一路将高览提到乔老六身前,大手扣着高览脑袋一按,“砰!砰!砰!”直接让高览磕了三个响头,结实无比。 高览头晕目眩,看着典韦几人,恶声恶气:“你们竟然为一个走卒,如此羞辱高某!” 典韦懒得回应,只看向乔老六,瓮声瓮气道:“老六,伤得怎么样,少夫人都出手了,你应该死不了吧!” 乔老六勉强挤着笑脸:“你把钱还我,我就死不了,还有大黄,一来就借钱……” 陆远一直听到这里,心中稍安。 一众诸侯却面面相觑,纷纷低语。 袁绍怒极而笑:“小将军,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天诛地灭吗!誓言犹在,你就已毁约,为了个走卒羞辱袁某大将,我等联盟,如何容得下你!” 他心中早已暴怒,打狗还要看主人,此时高览受辱,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袁绍的声音落下,诸侯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只有徐庶在解释前因后果。 张飞的破锣嗓子响起:“为了一个走卒而已,就要折辱壮士,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 他脾气火爆,记恨之前自己受辱,这才趁乱出言,只是话刚出口,就被刘备狠狠瞪了一眼,同时陆远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更让他不寒而栗。 “陆某的讨逆军中,没有走卒,只有兄弟!” 陆远面沉似水,语气淡漠:“陆某不是跟你们解释,只是告诉你们,我们任何一个兄弟的命,都比你们的英雄壮士金贵!谁若是再敢乱来,陆某保证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他面色波澜不惊,却自有一股沙场铁血凛冽威严! 语气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凛然杀意! 一众诸侯惊疑不定,只觉得这个贪财好色,胆大包天的庐江土包子,这一刻让人毛骨悚然,格外瘆人。 公孙瓒若有所思,果然是这样,他猜对了! 这个小将军不知经历过什么,但一定和他是同类人,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过,心中冷酷如石。 这样还能在此隐忍这么久,一定大有图谋! 孙坚微微眯眼,老气横秋道:“行伍情义,你们这些不领兵的刺史太守不会懂,但就算是个小卒,也得当人看吧!” 袁绍脸色铁青,手按剑柄,这是什么意思! 诸侯刚刚盟誓,他有大义在手,现在却没一人为他说话! 反倒是孙坚这个土匪,出来为这小贼说话了! 公孙瓒踱步上前,手掌不着痕迹,将袁绍按在剑柄上的手敲开,意味深长道:“本初兄,小将军毕竟不是董卓,为了大局,算了吧!” 袁绍眼角跳了跳,公孙瓒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手按剑柄,会有危险? 这小贼当然不会像董卓那样,忌惮他家世不敢杀他,但现在怎么是他要顾全大局了? 孔融斟酌一番,一脸无奈道:“本初兄,大局为重!你麾下大将闯到别人军营中打人,欺人太甚了……” 袁绍闷哼一声:“文举兄,你也……” 他心中思索,高览现在还没开口,肯定是没有逄纪死于陆家小贼手上的证据。 虽然他心中断定,逄纪失踪,此事一定跟陆家小贼有关,但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兄长,就这样吧!” 袁术悠悠开口:“我等还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呢,此时不宜寻衅滋事,破坏大局……” 袁绍猛地胸口一闷,诧异地看了一眼袁术,瞬间醒悟过来所有事,只觉得自己被袁术这个族弟,直接在他胸口上狠狠捅了两刀。仟仟尛哾 这个族弟就算再草包,也不会在此时说他破坏大局,现在分明是要和他分庭抗礼了! 虽然他们兄弟相争是早晚的事,但他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孔融等人对他们的态度,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锋! 袁绍忽然心中一狠,斗志昂扬。 自己一生筹谋过多少大事,甚至孙土匪还在跟他老爹卖瓜时,自己就已经步入朝廷中枢了,难道会斗不过袁术这个娇生惯养的纨绔! 袁绍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小将军,袁某麾下虽然莽撞,但也是一员猛将,本该为我讨董联盟出力,不知你可否高抬贵手!” 他姿态谦卑,话却说得极为漂亮,讨伐董卓,现在就是大义。 此刻在诸侯面前,他既要有为了讨董,虚怀若谷的胸襟,也要有为了猛将,不惜折腰的气度! “将此贼吊在军营外,鞭打三百以儆效尤!” 陆远依旧语气淡淡:“这次以大局为重,留他半条命,做讨董大军的先锋,下次再有什么酒鬼狂徒欺我讨逆军,定斩不饶!” 袁绍额头青筋一跳,这个小贼好狠! 许攸之死是误会,但逄纪失踪却如同断他一臂! 现在让高览做先锋,那么只能带着他的本部兵马,直接将他推到了讨董大战的最前线! 刘备则随意扫了陆远一眼,随即看向张飞,一脸无奈道:“三弟,把酒戒了吧!” 张飞理直气壮:“大丈夫在世,没酒怎么活!” 典韦拖着高览就走,留下一地血痕,看得袁绍直咬牙。 陆远却神色一肃:“诸位,讨伐董卓,刻不容缓,该推举盟主了!” 第125章 北海之诺 北风猎猎,旌旗铮铮作响。 一遍变故之后,众人再次回到了会盟的高台之下。 诸侯已经歃血为盟,讨伐董卓刻不容缓,推举盟主,发号施令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袁氏兄弟暂时离席,使得诸侯只能在此等待。 一众诸侯心思各异,却因为刚刚变故中袁术的表现,此时都多了同一想法。 此次会盟的诸多变故,皆因陆远这个不请自来的第十九路诸侯而起,而陆远却早已暗中投靠了袁术。 这根本就是一场袁氏兄弟的家产之争,而他们这些人,只是过来陪太子读书的! 现在袁氏兄弟必然是在暗中商谈,诸侯盟主之位,还是要看他们的商谈结果。 陆远老神在在,同样在等待袁氏兄弟,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孔融儒衫飘飘,风度翩翩,踱步到陆远旁边,指边上空悬的西凉马腾席位,淡淡笑道:“小将军,不知这里可有孔某一席之地?” 陆远诧异一下,乐呵呵道:“使君请坐,何必多礼!” 孔融微微点头,这个跋扈强势的小将军肯称他使君,看来也不是冥顽不灵。 他一提衣襟,在座位上半跪半坐,姿势一丝不苟,士大夫的风范一览无余。 “小将军,稍后诸侯推举盟主,不可再有波澜了!” 孔融微微倾身:“孔某知你立场,但小将军应该明白,只有本初成为盟主,才能调动大军如臂使指,如果小将军再不做取舍,即便曹阿瞒与你相交甚密,此时都不会帮你!” 他言简意赅,话却说得极为明白。 此情此景,袁氏兄弟离席,诸侯就只能等待,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盟主之位,只有在袁氏兄弟当中选择。 而袁绍和袁术对比,高下立判。 “使君生而高贵,我等生来卑贱,出身无从选择……” 陆远摇头失笑:“当下孟德兄不计荣辱,一心诛杀董卓,匡扶汉室,可谓一片赤诚!但即便如此,使君依旧不愿称他一声大名吗!如果他日孟德兄功成,使君如何自处!” 他说着曹操,也是在说他自己。 诸侯之中,论出身,他无疑是最低的,一个不受王道教化的庐江乡巴佬而已。 只有孔融,公孙瓒,袁氏兄弟等贵族出身的,才能走到哪都是一片赞誉。 但现在这场讨董大战,却是天下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 如果曹操不死,就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曹操,实力孱弱,一片赤诚。 甚至如果刘关张能活下来,也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无名小卒,任人利用。 至于自己被认为是袁术党羽,他则没有解释。 这反而更容易掩人耳目,有利于他实施进京计划。 “小将军说的是,是孔某一时口误!” 孔融尴尬笑笑:“曹……孟德,刺杀国贼,当得起一声英雄,小将军近来声名鹊起,同样远超同侪!不过孔某并非是本初说客,此来只是为了联盟大局,请小将军三思!” 他身份显贵,厚颜而来,自然不满足陆远这避重就轻的说辞。 “使君高义,不计个人得失为联盟奔走,陆某佩服!” 陆远似笑非笑:“不过陆某就一行伍粗人,只为会盟而来,想不通这些大道理!使君与其在此浪费口舌,倒不如仔细想想,如何稳定麾下军心!” 他虽然对孔融心有好感,但还谈不上交心,不愿在此事上多谈。 这才再次揭一下孔融伤疤,只想尽快结束这一话题。 孔融一怔,随即神色郑重,拱手询问:“小将军治军有方,这同样令孔某敬佩,还请小将军不吝赐教!”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将军此刻姿态,已经算是认同了他的话,否则以此人一贯强势的性子,岂会只随便讥讽两句。 毕竟之前,此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恶劣到极致。 而且此刻他麾下军心,确实是他头疼的地方,被此人三两句言语挑拨,就会畏战怯战,这还如何迎战董卓! 反而讨逆军的军容,他看在眼里,没有大将指挥,一群小卒而已,竟然能自主和高览缠斗,简直堪称万众一心! 这样的军容军心,由不得他不动容! 陆远愕然:“使君真想询问?” 他以为孔融会恼羞成怒,拂袖离去,结果对方却是这副不耻下问的姿态。 让他不禁好奇起来,想一窥孔融心境。 孔融神色诚挚:“只请小将军不吝赐教!” “军心即民心,陆某的办法,使君未必肯学啊!” 陆远大袖一挥:“陆某全军上下,皆为一体,同袍手足,俱是兄弟!无论是行伍行军还是平日玩乐,向来同甘共苦,正如使君所见,陆某麾下大将,会因一小卒重伤而暴怒!”qqxδnew 他随意举例,将平日间典韦会和乔老六一同出去鬼混,黄忠四处借钱准备续弦,被一群兄弟追着讨债等琐事说出,听得孔融这位大儒一惊一乍。 “孔某懂了,只是难啊,确实难!” 孔融颓然笑道:“天下人向来重壮士而轻百姓,而普通士卒正是百姓,即便孔某有心想学这军心即民心的道理,一时也改变不了天下人的看法!” 他知道陆远的讨逆军,之所以能够浑然一体,根本原因是军中氛围,不像天下人那般无视走卒性命,不禁让他心头怅然。 这一点他无从下手,甚至陆远,也只能改变一支军队的看法而已。 他还记得之前,即便以陆远的威严,依然会有人跳出来喝骂,为了一个走卒而折辱壮士,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 这就是天下人的态度,杀人放火是英雄,至于寻常走卒,被杀被剐都是活该。 陆远随意笑笑:“大战在即,使君不必颓丧,等大战结束,纵然天下人看法改不得,但北海一地,使君却大有所为!使君若有意,不妨到皖城看看,那里有使君需要的!” 他已经无意攀谈太多,毕竟这场大战变数太大,现在谁能活下来,都是未知。 即便是他自己,因为所图甚大,同样会如履薄冰,由不得一丝大意。 “对,应该去皖城看看!” 孔融神色一喜:“仓廪足而知礼仪,皖城百姓富庶,书院,医馆应有尽有,定然会更知礼法!小将军,我们说定了,大战结束,孔某必去皖城一观!” 他越说越是兴奋,瞬间不知有多少想法在他脑中丛生。 开书院,置医馆,他都想做,皖城正好有现成的可以任他观摩。 而他始终不好意思提及的,报纸的纸张材质,也在皖城! 陆远悠悠笑道:“使君,战场凶险,不可大意,来日皖城一叙!” 他此时对言语坦荡的孔融大有改观,确实希望大战过后,可以在皖城一叙。 不过在他的进京计划面前,一切都成了未知。 孔融一脸诚挚:“小将军放心,君子一诺,来日孔某必定前去,与小将军论道!” 这时,袁绍终于昂首阔步,气宇轩昂而来,满面威仪,看不出一丝情感,沉声大喝。 “诸位,讨伐董卓,刻不容缓,现在诸侯齐聚,该同仇敌忾,挥师西进了!” 第126章 联军盟主 高台之下,众人神色凛然。 讨董联盟磕磕绊绊,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推举盟主,调度大军。 尽管袁绍没有明言,但他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于盟主之位,他志在必得。 陆远看向袁绍后方,见袁术依旧鬼鬼祟祟,向他眨了眨眼,不禁忍着心中厌恶,给袁术回应了几个眼神。 如果不是自己跟袁绍有仇,为袁绍所不容,自己哪会搭理袁术这个草包。 不过现在他却需要袁术掩人耳目,让他的所有异常,在诸侯看来都是袁术授意,以便他偷袭进京。 陶谦大步上前,轻咳一声:“本初兄敢剑指董卓,何等英雄!我等愿以本初兄马首是瞻,只等本初兄发号施令!”.qqxsnew 随着陶谦走出,一众诸侯纷纷起身见礼,愿意共推袁绍为盟主,即便孙坚和公孙瓒也同样如此。 毕竟蛇无头不行,能调度这支大军如臂使指的,只有袁氏兄弟,现在袁术不再说话,显然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了妥协。 陆远随众人一起上前,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袁绍微微昂首,捋须为难道:“绍,德疏才浅,不敢担此大任,还请诸位另请高明!” 这是规矩,他至少要推辞三次! 曹操抱拳施礼,诚挚万分:“本初兄不可推辞,诸侯联军共聚于此,殊为不易,还请本初兄尽早登台,率大军西进,诛杀董卓,匡扶汉室!” 一众诸侯再次相劝,共推袁绍为盟主。 袁绍脸色紧绷,再次摆手喝道:“绍,人微言轻,素无大志,无法担此大任,诸君海涵!” 孔融风度翩翩,神色郑重道:“本初兄,讨伐董卓乃大义所在,不可推迟了!我等于此歃血为盟,自有神灵见证,还请你速速发号施令,大军西进,扶社稷于将倾!” 一众诸侯再次施礼,开口相劝。 这是第三次,还是由孔融提出,礼仪上已经足够。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宝剑,目光如苍鹰一样锐利,凛然喝道:“诸君盛情,绍,义不容辞,只是这位小将军一直未开口,绍,不敢啊!” 他话音一落,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盯在陆远身上,心思各异。 有人想着这个庐江土包子,一直上蹿下跳,现在连袁术都不开口了,他还不承认袁绍这个盟主,到底想干什么! 大多数人则在心中埋怨袁绍,这个时候了,还找什么事! 就算现在逼得这个小将军低头了,之后指挥不动,还不是一样,他们还得再请一次! 陆远面色一沉,袁绍这个混蛋,盯自己倒是盯得够紧! 自己本来是想蒙混过去,只要能掌控军粮就足够,这混蛋竟然还死咬着不放!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自己要给他低头不成! 孔融面无表情,淡淡喝道:“本初,不可横生事端,连曹阿……孟德都不计前嫌,为联盟奔走,你还想怎样!” 曹操刚想上前相劝,听到孔融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停下脚步,懒得理会! 高台下安静成一片,只要一群诸侯,无数将士盯着陆远和他麾下典韦等人,空气如寒潭般宁静。 一个破锣嗓子突然响起。 张飞豹头环眼,龙行虎步,大咧咧挤过公孙瓒上前,开口喝问:“小将军,你现在还不回话,是想造反不成……” 他话没说完,后方刘备和关羽急急冲出,关羽按着张飞,刘备则向着众人解释:“舍弟鲁莽,诸位见谅!” 孔融见着张飞,顿时心头一沉,坏了! 刚刚军营变故时就是此人质问,现在此人又来出言不逊,以那小将军的脾气,不知得平生多少事端! 陆远扫了眼张飞,漫不经心道:“本初兄确实德疏才浅,难以服众,只是向董卓拔剑而已,何不一剑刺过去!而这位张飞张翼德,便是当年差点刺死董卓的壮士,堪当盟主!” 袁绍脸色一僵,竟然又提这事! 而且还把他和一个无名小卒相提并论! 他不由回头看了看袁术,意思很明显,你暗中收买的人,怎么不按规矩! 袁术同样一脸茫然,自己已经眨眼睛了啊,小将军也回应了,这次先不争了,怎么出了这一变故! 一众诸侯则是瞠目结舌,果然,这个庐江土包子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儿,这时候刺激他,肯定没法如愿! 张飞神色一喜,刚要说话,就被刘备狠狠瞪了回去。 他向来胆大无壮,但平生只怕刘备,不敢有半点违逆! “此人不行,一个杀人狂徒而已,他若为盟主,还不如董卓!” 公孙瓒语气淡淡:“此人逢酒必喝,喝酒必多,醉酒必闹事,短短半月,已经重伤七名同袍兄弟,视人命为草芥,不知体恤士卒的大胆狂徒,如何堪当盟主!” 他转身看向刘备,一脸平静道:“玄德,还不将此人带下去,在下已经仁至义尽了!” 张飞瞪着眼睛,怒骂公孙瓒两声,再次被刘备押了回去。 公孙瓒长吐一口浊气,转身向陆远抱拳,神色郑重:“小将军,饶他一命,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只有他知道,陆远的杀心有多重,而张飞连番三次挑衅,彻底触到了陆远的逆鳞,这次陆远已经在借刀杀人了! 如果借刀不成,怕是就要自己动刀了! 陆远呵呵一笑:“伯圭兄说笑了,陆某只是推举个盟主而已,却不知原来还有这些过往,看来还得重新推举啊!” 曹操急急而来,神色格外郑重:“行之老弟,你也知道,诸侯联盟何其不易,曹某都可以不与此人计较,你这就别再推举了!” 陆远环视一周,乐呵呵道:“推举个副盟主而已,陆某主掌军粮,总要有人负责粮草交接啊,不如就选我大汉的后将军,袁术袁公路吧!” 事实上对来他来,谁当盟主副盟主的意义都不大,他只要能握着军粮就足够了! 众人志在和西凉铁骑硬拼,他却志在奇袭京城,浑水摸鱼而已。 只是此番意外,总得有个了结,刚好将事情栽到袁术头上,顺手卖个人情! 一众诸侯纷纷错愕,主掌军粮,之前不是只谈过负责供给吗,怎么成主掌了! 还有个袁术要负责粮草交接,果然是早有算计! 陆远看向袁绍,笑容满面:“本初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袁绍面无表情,没再与陆远对视,只是扫了眼袁术,心中一阵恼怒,商量好的事,本来就是给你个副盟主,你何必再让人出来捣乱! 袁术似乎知他心意一般,漫不经心嘀咕:“你把人逼急了,早让你心胸宽广些……” 袁绍再无废话,大步走上高台,养足了气势,长剑一指,慷慨激昂道:“今日盟约已立,明日大军西进,誓杀董卓!” 第127章 进京计划 大军启程,酸枣城内俱是整装的军士。 讨逆军还算安定,他们没有多余辎重,口粮都在战马的马袋里,又有后勤军负责接应战马草料。 陆远稳坐中军大帐,静等徐庶。 没一会儿,徐庶匆匆而来,见到陆远,深深一礼,神色沉重:“主公,今日你受委屈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算什么事,快起来!” 陆远乐呵呵道:“自从进了酸枣,擅隐忍者不只我一人,曹操,刘备,孔融,甚至袁绍都何尝不在隐忍克制,此事无需再提,讲讲你的消息!” 徐庶微微诧异,只觉得陆远自从联盟议定后,就放松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很是从容。 他并未在此事上多想,沉声道:“主公,据张达消息,选定盟主后,刘备就带着关羽,张飞南下荆州了,言称前去找的卢马,必会大战之前归来,为盟军杀敌建功!” “这个老贼,这么滑!” 陆远暗自嘀咕,当时是公孙瓒一句话,引起了刘备警觉。 而刘备称南下寻马,则是给自己的一个答复,怕自己追问后,为了斩草除根,命人截杀。 不过此次讨董,关系甚大,刘备只要还有野心,就必然会冒死回来,建功立业! “主公,飞鸽联系周瑜拦截,现在还来得及!” 徐庶微微眯眼:“张飞关羽不过一勇之夫,不足为虑,但刘备其人心性坚忍,宠辱不惊,而且做事果决,这次已经因为张飞与我军结下了生死大仇,主公当早做决断!” “先不必理会!” 陆远笑眯眯道:“既然答应了公孙瓒所求,我们就不能出手了!暂时也不要再联系张达,既然是自家兄弟,就不能真当做死士!讲讲逄纪之死吧,这事我还一直好奇呢!” 他心头感慨,公孙瓒对待刘备,给兵马,钱财,护卫,加上这一次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公孙瓒四处求援时,刘备会在哪呢! “主公,对付逄纪,实际是一石二鸟!” 徐庶呵呵笑道:“徐某只是投其所好,诱骗至曹营边猎杀!但他的护卫并未死,只看到他的尸体被曹操麾下拖走,现在人在我们手里,只看主公什么时候用!” 陆远微微点头,之前徐庶和逄纪商谈军粮,有心算无心,想来那时已经摸透了逄纪性情喜好,这才一击必杀。 至于留下逄纪护卫,确实是一石二鸟,随时可以让袁绍和曹操翻脸。 这就是徐庶为人,做好的事他不会大事宣扬,而且总会留下后手。 “主公,曹操乃非常之人,超世之杰……” 徐庶沉声劝道:“曹操为联盟奔走,险些身死,却依旧忍受袁绍,孔融等人,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讨董大战结束,此人必非池中之物,而主公的商行就在陈留!”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把商行留在这么一个非常之人手里,总有隐患,不如提前清理。 “大战结束后,将此事揭发,暂时只做后手!” 陆远不以为意:“这场大战,我们首要目的是督促各路大军,跟董卓拼命,缺一不可,而大战结束后,我们在南,他们在北,让他们打去吧!至于馒头技术,到时就不重要了!” 他没法告诉徐庶,这场大战只会虎头蛇尾,毕竟预知未来的本事无法解释。 而且随着他的参与,袁绍和袁术的矛盾提前爆发,再往后的时局已经大相径庭,无从判断。 只是逄纪给袁绍的遗策,让袁绍反客为主取翼州,袁绍必定执行,在大战中让韩馥与董卓死磕。 徐庶稍稍迟疑,疑惑问道:“主公,徐某为何觉得,联盟议定,大战将起,你反而放松了许多!” “元直,何止是我啊,你还没看典韦和许褚等人呢!” 陆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我等从军以来,从未如此隐忍,我讨逆军也从不怕大战,只是这番勾心斗角,实在令人心累,好在现在联盟敲定,我等无需再忍了!” 徐庶一怔:“主公就为此事开心?” “大丈夫行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还不值得开心吗!” 陆远依旧难掩笑意:“好了,跟你讲讲我的进京计划,这样你就我之前为何隐忍了,付出越多,回报越大啊!” 徐庶心中一紧,刚端起的茶水险些洒落。 进京,这时候怎么突然提到进京了,就算前路能披荆斩棘,但虎牢关还在啊! 联军气势汹汹,董卓岂能没有防备! 陆远却已取出地图,在茶案上展开,挥手一指:“元直来看!” “我军主掌军粮,无需考虑联军如何开路,只管在虎牢关下汇合!” 陆远点指虎牢关,笑呵呵道:“虎牢关位于天险,两边俱是丛林,大军不可过,联军只有硬拼一途,董卓也会大军押上!我军只要寻得时机,精骑奇袭洛阳,之后会怎样!” 徐庶神色一亮,如果能趁虚而入,精骑奇袭,之后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无论是杀董卓,救天子,还是反戈一击破虎牢关,都是不世功勋! 只是就算趁着董卓大军守护虎牢关,讨逆军要进京,依旧要面对京城的城卫军,北军,金吾卫,怕是也会伤亡不小。 而且这个浑水摸鱼进洛阳的时机…… “主公,虎牢关下需要一场大战,规模越大越好,方便我军瞒天过海!” 徐庶定了定神,沉声道:“另外徐某建议我军小股精骑进京,趁乱换上西凉军军服,就可避开京城防卫,只是进京后谨慎行事,还需要京城地图,皇宫布局,最好能有内应!” 他提此建议,俨然已经放弃了反戈一击虎牢关的事。 毕竟诸侯联盟并不可靠,讨逆军有太多敌人,就算进了京反戈一击,虎牢关外,诸侯也不一定会配合! “多少人进京,还需要看虎牢关下的时机!” 陆远笑眯眯道:“我原本计划是小股精骑进京,但现在我们已经有内应了,晚上就会知道是谁,看他的分量足不足吧,只能到时因势利导,随机应变!” 徐庶心中怦怦乱跳,匆忙喝茶掩饰,连连思忖。 已经有内应了,小股精骑进京,绝对能以小博大最划算,主公还在考虑大军进京的事,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不对,主公始终没提进京到底要干嘛,救天子,杀董卓是必然,但其余事呢! 徐庶没再多想,只斟酌一番,再次沉声道:“主公,虎牢关下的时机,我军掌控军粮,完全可以创造,就算让两支大军彻底厮杀,也不是没可能!” 他心中清楚,动机上既然陆远没说明,就一定是时机未到,试探自己主公并不合适,也不一定有用,还不如在进京时机上多琢磨! 他话也说的很清楚,控制军粮,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谁不上阵断谁的粮,当然这方法也最蠢,他们有太多文章可以做! “元直果然深知我心!” 陆远轻叹一声:“把你留在这,控制大军粮草,谋算诸侯,真是不舍啊,你应该随从大军,作为军师的!” 徐庶脑中一懵,什么情况! 这么重要的事跟自己说了,最后自己没法参与? 还是因为自己没法参与,才可以和自己说? 这不是故意馋人吗! “元直,我知道你心中想法,现在只是无奈之举!” 陆远沉声感慨:“我们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奇袭进京,二是掌控军粮,关键时刻控制诸侯,但你看看军中大将,谁能做此事啊……” 徐庶呆了呆,奇袭进京需要随机应变,一定是主公亲自操持,掌控军粮是在后方,需要随时关注前方大战情况,把握分寸和时机。 其余人如典韦,许褚,黄忠等胜在勇武,肯定不行,陆逊就更不用提了,毕竟只是过来历练的。 看来果然是自己没法参与,主公才把这事跟自己说的! 这么重大的事,明明知道,却无法参与…… “元直,这次就先委屈你了!” 陆远拍着徐庶肩膀笑道:“我们人才太少,只有你能谋算诸侯,独当一面!此战过后,你必将扬名于天下!如果救出天子,等回了皖城你就告知你老母,是你亲手救的!” 徐庶笑脸僵硬:“主公放心,徐某明白……” 他心中嘀咕,救天子难道还能救到皖城去? 那就不是救,而是绑了! “行,在这等会!” 陆远哈哈大笑:“一会儿陆逊归来,我们看看京城的内应到底是谁,你也好再出出主意!” 他让陆逊带人出去保护蔡瑾,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对于这面传递消息的人是谁,他不在意。 但是京城里,那个为弘农王妃,能在董卓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才是大人物! 只是陆远没等多久,外面典韦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主公,袁术来了,被拦在营外,要急着见你!” 陆远头皮一麻,这草包怎么来了! 第128章 袁术谋划 军营外,陆远热情洋溢,迎接袁术。 身后跟着一众大将,堪称最高规格。 “公路兄前来,陆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陆远大步上前,满面真诚,向着典韦喝道:“公路兄不是外人,以后见公路兄如同见我,军营不必拦阻!” 他心中直犯嘀咕,天色将晚,大军明日即将出发,这个时候了,袁术还要来干嘛! “小将军说笑了,是袁某不请自来,扰了小将军雅兴,心中惶恐啊!” 袁术眯眼含笑,几步迎到前面,一脸诚挚道:“不瞒小将军,现在这酸枣城忙成一片,曹操都在为小将军四处奔走找女人呢,只有袁某空闲,索性到你这逛逛!” 他姿态极低,身后同样跟着几员大将护卫,不过陆远只认得其中的俞涉,纪灵二人。 两人一路进了军营寒暄,俨如多年好友,狼狈为奸。 “小将军今日做得不错,大涨袁某威风!” 袁术颐指气使,笑眯眯道:“不过以后啊,最好能看袁某眼色行事,适当忍忍,否则袁某不好交代啊!” 陆远悻悻点头:“这个自然,陆某出身行伍,一介粗人,脾气上来了总是忍不住,公路兄勿怪!” 他心中暗骂不已,这草包的眼色谁能懂,搞得像是他们有多年默契一般。 这时,纪灵突然发现讨逆军中战马的异常,毕竟高桥马鞍实在明显,正想上前查探。 “纪灵,回来,不许私下查探小将军的军中隐秘!” 袁术呵斥一声:“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做买卖就要有做买卖的规矩,诸侯都想一窥小将军的战马,但你忘了闫先生的交代了吗,对小将军,只能用谈生意的方式!” 他将纪灵呵斥回来,环顾四周,看着讨逆军军容,连连赞叹:“不错,真不错,比我曾经在京中率领的虎贲骑还要骁勇!” 他毕竟也曾风光一时,任职虎贲中郎将,负责保卫灵帝,眼界见识还在。 陆远心中一动,这厮是来谈生意的? 来之前阎象还另有交代,对自己只能用谈生意的方式? 这草包话中的意思,分明是也想上前查探,只是按谈生意的方式,要么得自己同意,要么得他付出足够本钱! 陆远随意笑了笑:“闫先生呢,他一直为公路兄奔波,怎么没一块过来?”.qqxsnew 对于袁术的言外之意,他自然直接忽略了,反而对于阎象,这个被曹操说为行事果决,多有远虑的谋士,大有兴趣。 “他是一副劳碌命,现在还在为袁某在诸侯间奔走!” 袁术见陆远终究没有开口送他匹战马,也只好压抑好奇,随意应付着,却猛地警觉起来:“咦,小将军怎么会知道闫先生,他可没来这里谈过军粮啊!” 陆远面不改色,漫不经心道:“袁绍之前私下找过陆某,说陆某要是与公路兄走得太近,一定会被公路兄麾下的闫先生拿捏,不得自由!” 他随意将这黑锅甩到袁绍身上,就直接在前方带路,心中暗忖,袁术和阎象同时在外奔走,看来他们这次必然图谋不小,只是自己这里,不知他们付不付的起价钱! “我这个兄长啊,整天就惦记家里这点,嗨,不说他!” 袁术一脸豪迈:“小将军应该已经有体会了,跟他说话费劲,一个意思要拐八个弯,让你自己猜去!但袁某不同,袁某向来直来直去,不让你们武人费心!” 陆远深深点头,想着这厮总跟自己眨眼睛,不知道让自己费了多少心! 袁术却大袖一挥:“纪灵,将美人带过来吧,多次得小将军相助了,要谈生意,不能少了见面礼,让人小觑了我们的诚意!” 他没得到战马,又听到袁绍也来找过陆远,不由心中焦急,提前亮一点底牌。 “公路兄这是何意,无功不受禄啊!” 陆远受宠若惊:“而且公路兄误会陆某了,陆某虽然好色,但其实更爱宝马良驹,之前已经被人诟病腰力不足,岂能再放浪形骸,不顾名声!” 他一阵腹诽,自己就跟曹操交往密切些,从来没去外面找过女人,现在怎么都这么断定自己好色了! 这一群混蛋,哪个不比自己会享受! “小将军不必客气,你的喜好,袁某岂会不知!” 袁术不以为意,拉着长音笑道:“普通美人,自然不如宝马良驹,小将军只喜好名媛身份,这个人人皆知,袁某岂会落了下乘,一会儿小将军稍稍盘问,便知袁某心意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进了中军大帐。 陆远心中还在错愕,袁术投其所好,正如徐庶猎杀逄纪之时,只是这话风是曹操那传出去的? 自己跟曹操明示暗示过这么多次,只爱宝马良驹,这厮是没听懂还是故意坑自己! 这时,两个女子被带进大帐,都是青纱遮面,算是这时代女子的基本礼仪,证明她们不是婢女。 一个女子身姿窈窕,让陆远不禁多看两眼,另一个却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小将军,怎么样!” 袁术眨了眨眼,呵呵笑道:“不同偏好的,袁某都为你寻来了,身份就先不说了,免得扰了小将军雅兴,袁某知道小将军的调调!” 陆远匆忙摆手,一脸认真:“公路兄,你确实误会陆某了!即将出征,陆某连自己夫人都不会带,岂能带上别的女子!” 他心中暴怒,曹操到底将他说成了什么样,还弄出了个他喜欢的调调。 自己什么调调,自己怎么不知道! 袁术察言观色,深深皱眉:“这怎么办啊,金银财帛,你肯定不缺,就只好送你美人,美人你也不喜欢,倒让袁某为难了!” 他心中着实踟蹰,按阎象所说,这位小将军现在只能收买,不能用身份拿捏,可他现在却不知用什么来收买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典韦忽然上前几步,脚步格外沉重稳健,正是他和陆远之间的默契。 典韦抓了抓脸上的大胡子,一脸焦急道:“主公,你喜欢啊,你忘了吗,你心地善良,你要是不喜欢,她们被退货了,让她们怎么办?” 陆远一怔,典韦这混蛋,哪来这份好心! 这个牲口和许褚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哪会在意别人怎么办! 袁术眼睛一亮,语重心长道:“小将军,这位壮士说得对,她们如果不得小将军庇护,还哪有活路啊!如今天下战乱,即便是贵族女子,也常常流离失所,处境难堪啊!” 陆远见着典韦脸色,不禁轻吐浊气,尴尬笑笑:“既然如此,陆某就不推辞了!陆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公路兄也不妨直言!” 他大概懂了典韦的意思,也不再多说。 “小将军豪气,袁某就直说了!” 袁术轻敲茶案,倾着身子低声道:“这场大战,没小将军想的那么简单,其中多有隐情,到时候小将军自知!你我主掌后勤,只需默契配合,不到关键时刻,无需上阵厮杀!” 陆远微微点头,袁术这番话还算推心置腹,这里面的隐情可多了。 这场名利战里,不知多少人得被自己人玩死。 起码讨伐董卓期间,各路诸侯好几个,死得莫名其妙,天下格局就此变幻。 袁术拿了茶杯自斟自饮,刚喝一口,就险些当场吐出来,强忍着咽下去,就再也没碰过茶水。 他思忖一番,突然大袖一挥,将纪灵等人赶了出去。 陆远见状,知道袁术要说到关键了,同样让典韦等人先行避退。 “小将军,你说大战之后,诸侯会将军权交还朝廷吗?不会的,交了就是等死!” 袁术压着嗓音,一脸凝重道:“甚至大战之中,总得有人战死,丢掉地盘!空出地盘,就会惹人争抢,我兄长看中的地方我不在乎,但袁某所图,只是南阳!” 他语气诚恳,确实在推心置腹了。 陆远稍稍沉吟,这话应该是袁术自己说的,而不是阎象所教。 现在天下诸侯借着讨董大势,都在自主募兵,朝廷根本无力控制,这是事实,只是始终没人挑破!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执掌过一军的,都会贪恋这种一言既出,千军万马追随的感觉。 即便有人能放下权力这杯美味的毒酒,但边上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谁也不敢放弃兵权。 而袁术将局势挑明,目标直指南阳,这应该是他的谋士阎象为他安排的。 南阳这个天下第一大郡,人口甚至与北方一州差不多,地处荆州门户,大汉的南北交界线。 坐拥南阳,就能进可攻,退可守,虎视北方,是最合适观望局势的! 可以说现在局势不明时,阎象的战略眼光确实不错! 只是袁术想让自己做什么,开什么价码,这个还得明说才行! 陆远迟疑一下,讪讪笑道:“公路兄,你也知道,在下一介武夫,你要是不说清楚,在下是真听不懂……” “南阳太守是小将军杀的嘛,天时地利人和,皆系于小将军一身!” 袁术耐着性子解释:“所谓天时,是小将军杀了南阳太守,现在南阳空虚!至于地利,小将军与孙坚分别身处庐江和长沙,与南阳互为犄角之势!这个人和嘛,小将军与孙坚同进同退,又与袁某形同知己,我等正该守望相助啊!” 陆远恍然大悟,袁术说了这么多,分析得井井有条,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和啊! 这厮分明是想去南阳,但身后是自己和孙坚,呆不踏实,这才想着来求个人和,守望相助! 这与自己短期计划倒不冲突,毕竟战线漫长,一时一势,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什么样,先给袁术安个心也没关系! 况且这次也算结盟,之后他们在粮草方面,只会更默契。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袁术,身上除了名望之外,还能扒下什么皮! 袁术见陆远一直沉默,不禁再次加码,郑重其事道:“小将军放心,袁某一定会在适当时机奏请朝廷,为小将军表功,各州郡官职,任小将军挑选!” 陆远想了想,乐呵呵道:“公路兄,陆某听闻你帐下有一神童,名为诸葛亮,少年早慧,与舍弟陆逊差不多,陆某有心见识见识!” 他对袁术奏请的官职兴趣不大,那只是名义,关键时还得靠刀兵。 只是现在袁术身上,确实扒不下什么皮了。 袁术一怔,神童,这兵荒马乱的,要神童有什么用! 那个呆头呆脑,整天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家伙,难道是宝贝? 不过他懒得理会,什么神童现在也无济于事,只要这位小将军收了自己的礼,这事儿的第一步就算定了! 袁术想到这,顿时笑眯眯道:“诸葛亮确实少年早慧,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他是袁某麾下诸葛玄养子,能得小将军欣赏,诸葛玄必然受宠若惊,择日袁某就让他过来!” 他心头暗喜,这个小将军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一个孩童,这个买卖赚大了! 现在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回去还得问问闫先生,怎么彻底将这联盟绑定,最好能让这小将军和孙坚都彻底投靠自己! 袁术随意打了个哈欠,眯眼笑道:“小将军,那此事就算说定了?” 陆远一脸赤诚:“守望相助的事,陆某求之不得,公路兄尽管放心,文台兄那里,陆某自会去详说!公路兄先饮茶,陆某前去备下晚膳,你我今夜不醉不归!” “不必不必,小将军切莫客气!” 袁术吓了一跳,匆忙暧昧笑道:“小将军刚得美人,夜间少不得操劳,袁某就不打扰了!” 他想着那个茶水味道,就知道这里的晚膳,能是什么滋味了。 回想一番,自己已经足够礼贤下士,与闫先生教的一般无二,顿时匆匆起身告辞。 陆远再三挽留,寒暄一番,这才将人送走。 他不禁心中憧憬,想看看少年诸葛亮的英姿。 这时,外面脚步声起,显然是有女子归来。 陆远心头一亮,瑾儿回来了! 那么京城中那个,为弘农王妃对外联络的大人物,该露面了! 第129章 京中都亭侯 蔡瑾外出联络京城,刚刚款款归来。 身后还吊着个小尾巴,正是负责保护她的陆逊。 陆逊一脸肃然,手持利刃,双手抱环,暗中还藏着袖弩,环顾四周,很是警惕。 陆远见此,不禁哑然失笑,拍着陆逊肩膀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军营重地,不是外面了!”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军营有狐狸精,小心不得!” 陆远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这个年代,鬼神乱力,没人敢轻视! 正如一代明主不问苍生问鬼神,陆逊虽然少年早慧,但也难免中招。 陆远看着蔡瑾,认真起来:“瑾儿,以后少跟舍弟胡扯这些,陆逊是天之骄子,自该璀璨一个时代,现在容不得有一丝怯懦!” “你心疼他,我也心疼他呀!” 蔡瑾美眸轻瞟,一脸尴尬:“我在帐外,看到两个狐狸精,就随口说了一声,那他认真了,我怎么解释……” 她心中埋怨,自己才出去一天,就又跑来两个狐狸精…… 陆远顿时了然,这是袁术送来的两个女子惹的祸。 他对陆逊极为爱护,不禁搂着陆逊肩膀,大步向外走去,亲自给陆逊解惑。 “你想差了,两个女子而已,哪来的狐狸精!” 陆远乐呵呵道:“以后就算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或是碰到有人装神弄鬼,只管让将士们乱刀砍死,不必在意其它!”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帐外。 陆逊小手一指:“兄长你看,大黑将军他们也在看押!” 寒风料峭,两个女子青纱遮面,看不出表情,但依旧能感受到她们的局促。 而典韦和许褚等人都在边上,算不上看押,却也让她们更加紧张。 陆远看向典韦,轻喝一声:“你干的好事,带走吧,对她们好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对女子用强,知道吗!” 之前他正是为了典韦,才收下这两个女子,其中倒没什么人心谋算,只有兄弟情义。 典韦神色一喜,大黑脸上眼睛锃亮,瓮声瓮气道:“多谢主公!” 他不由分说,扛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就跑,嘿嘿大笑:“主公放心,典韦听主公讲过驯马,不会乱来,肯定能照顾好她!” 陆远脑中一懵,这个混蛋,自己以前是跟他吹牛啊! 他赶忙看向许褚,挥手喝道:“你赶紧跟过去看看,别让这牲口犯浑!” 许褚一脸兴奋,蠢蠢欲动,却尽量压着嗓音道:“主公,偷看这种事,不方便吧……” “少废话,赶紧去,有些底线不能碰!” 陆远神色一凛:“我们的声望皆在百姓之中,如果不知体恤百姓,对一女子用强,以后必会为天下所不容,这些以后你就懂了,现在快点过去!” 许褚兴致盎然,撒腿就跑。 陆远一阵头大,怎么看许褚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不禁再次向黄忠喝道:“你为人稳重,亲自过去看看,别让他们生乱!” 黄忠老实巴交,提着大刀就走,憨厚笑道:“主公放心,大黑要是敢乱来,黄某就替他断根!” 陆远摇了摇头,知道他是戏言,一时懒得理会,只看着剩下一名女子,心中嘀咕,典韦的喜好,估计和他体格差不多,只喜欢五大三粗的。 他稍稍思忖,向陆逊笑道:“你带她到你乔家嫂嫂那里,以后就留在商行做工,也好自给自足,有条生路!” “兄长,我最近在读《吴子兵法》!” 陆逊一脸肃然,认认真真道:“所谓慈不掌兵,吴起治军严苛,以身作则,因此才能纵横沙场,一生无败绩,可兄长对麾下将士,甚至是我,是不是太迁就了!” 他想通狐狸精的事,不禁又想起此情此景,兄长对自己麾下,从来不用威严,甚至颇为护短,即便是自己人做错了,也会一力维持。 “《吴子兵法》我倒没读过,但我跟你说过刘关张三人的事吧!” 陆远意味深长:“想让兄弟们卖命,给他们前途和荣誉足矣,但想要兄弟们情义,那就得学学刘备了!真心换真心,不是空口说说,而是真心去做,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详说!” 他没再多说,见陆逊带着那女子离去,自己也回了大帐。 蔡瑾神色稍缓,悻悻笑道:“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把我和莹儿姐赶走,是为了那个左伯之女……”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说说情况!” 陆远大手一揽,娇躯入怀,乐呵呵道:“问清楚了吧,京中的那位是谁,最新是什么消息,不许骗我啊!” “这个我怎么骗你,你让陆逊保护我,不也是为了这些情报吗!” 蔡瑾一脸嗔怨,脆生生道:“你明明可以直接问陆逊,却要装模作样问我!反正你得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轻易进京,自己跳入陷阱……” 陆远被说破心事,不禁老脸一红,重重点头保证。 蔡瑾稍稍斟酌,缓缓开口,娓娓道来。 她之前随父亲蔡邕四处避难,和唐瑛结为闺中密友,一直有书信往来。 之后董卓进京,天下剧变,少帝被废为弘农王,唐瑛也成了弘农王妃。 而蔡邕被董卓强招进京,她心系父亲安全,与弘农王妃联络更密,想要进京寻找父亲。 直到前不久,京中不知发生了什么,音信断绝,而她当时因为河东卫氏来袭,流离失所,一时顾不得这些。 她们再次联络时,跟她联络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常侍之乱中,侥幸逃离京城的宫中宦官,而京中为唐瑛联络的,却是都亭侯闵贡。 而她们的消息之所以还能进出京城,是因为现任的城门校尉皇甫嵩,对少帝有愧,因此才对闵贡传递的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一次消息,是弘农王妃告诉她,京城已经是龙潭虎穴,城门困毙,连卢植都险些身死,袁家人也被看管,没有万全准备,千万不要随意进京。 这一次前去,却只得了弘农王妃的一句安好,没再得到任何消息。 蔡瑾一口气说完,这才声音袅袅,看向陆远问道:“行之,我已经跟你讲明了前因后果,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不能进京……” 她说完这些,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也像放下了一件心事一般。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 陆远眸光闪烁:“这话应该是闵贡所说,否则弘农王妃一个宫中妇人,怎么会了解宫外形势,而闵贡说的是你单独进京的情况,却没考虑过精骑偷袭,侵略如火!” 都亭侯闵贡,是在十常侍之乱中,和卢植一起救驾的,位高权重。 但董卓进京,废少立新,在曹操号召天下讨董后,更是直接鸩杀少帝,闵贡自然也随之失势。 现在闵贡能动用的,恐怕只有一个救驾的名声了。 至于现任城门校尉皇甫嵩,这个沙城战神,在政治上却毫无作为。 皇甫嵩几乎眼看着少帝被杀,董卓作乱,自己也惨遭身死,却依旧为董卓守护京城,简直就是个老好人,谁得势听谁的。 但皇甫嵩难免对少帝心中有愧,这是唯一值得利用的。 而那个侥幸逃生的官宦,对此事还有最后一个用途,就是宫中地图。 陆远想到这,已经大致有了头绪。 先把地图拿到手,之后在虎牢关下因势利导,趁乱进京联系闵贡,如果不幸在城门被皇甫嵩发现,就谎称是受闵贡邀请,为少帝讨个公道,打打感情牌。 蔡瑾呆滞片刻,神色一惊:“行之,什么精骑偷袭,侵略如火,你怎么还要进京!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打消你进京的念头,那里是龙潭虎穴,你何必亲身犯险!” “我随口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远蹭了蹭蔡瑾俏脸,笑眯眯道:“你忘记我喜欢干嘛了吗,就是吓唬你呀,看把你吓得!好了,别多想了,你得准备下明日回皖城,莹儿会和你一起南下!” 他心中不以为意,虽然是龙潭虎穴,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么快,这才一天呀!” 蔡瑾心思恍惚,轻声呢喃:“而且莹儿姐不是要主持商行吗,她不会走的!” 她心中复杂,知道陆远最喜欢吓唬她,当即就把此事当成陆远的恶习了。 只是她来不及计较这些,不想现在就走,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把大乔拿出来说事。 “大军离去时你们就得走,这是说好的事,不可胡闹!”.qqxsnew 陆远不为所动:“莹儿也必须南下,此事由不得她!大战将至,我不会在曹操地盘留下软肋,免得为人要挟!” 他之后会与诸侯多有摩擦,留自己女人在外,实属不智。 “你是杀伐果决之人,我知道劝不得你……” 蔡瑾僵持片刻,一脸娇羞道:“可是,我一不小心就和你那个了,现在回皖城,我怎么说呀,还不如留在你身边。反正你主掌粮草,也不危险……” “你是去见姐姐的,不必担心这个!” 陆远大氅一解,笑吟吟道:“这回没理由了吧,别废话了,该休息了!” 第130章 驯人如驯马 大军西征,一路烟尘四起。 陆远龙精虎猛,立身讨逆军中,遥遥看着几路大军率先离去。 徐庶在旁,附耳低语:“主公,今早纪灵悄悄来过,我军是第三批,这是他送来的大军出征顺序!” 他说话间,递出一张布帛。 “袁术这个混账,几个字而已,这么奢侈!” 陆远接过布帛,打量一番,乐呵呵道:“孙坚和公孙瓒都在第二批,这倒有趣了!” 按照袁术送来的情报,大军分三批西进,前锋,中军,和后勤,直到虎牢关前汇聚。 前锋是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翼州牧韩馥,再加上陆远亲自点名的袁绍麾下高览,共统兵五万。 其中大将有鲍信,于禁,潘凤,张合,高览。 只不过现在的于禁和张合还不出名,诸侯对董卓也根本没有重视,最后估计就是高览拖着半条命上阵抢功。 后勤是他们讨逆军和袁术,负责供应粮草军粮,而其余各路诸侯,全在中军。 只是现在孙坚没有做先锋,不知虎牢关下,孙坚能不能忍得住! 徐庶疑惑一下,眸光闪烁:“主公,前面会有硬仗吗!” “虎牢关之前,我们无需理会!” 陆远乐呵呵道:“就算有些许小功,谁能来为我们表功,到了虎牢关险隘,大军汇聚,那里才是硬仗,我们的机会也在那里!” 他拍着徐庶肩膀笑道:“元直,你要始终留在后方掌控军粮,随大军而动,不妨趁机煽动一下战乱百姓,让他们去皖城扎根,再和周瑜联络下,以商行人员护送他们!” 徐庶躬身称是。 他清楚讨逆军目前处境,全靠皖城支持,但皖城潜力有限,现在明显人口不足。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对外扩张,只是他们大军在外,暂时只能靠煽动人口迁徙来缓解。 徐庶想着这些,却突然看到陆逊,正带人偷偷摸摸出了军营,不禁就要开口询问。 “元直不必管他,他也有正事呢!” 陆远笑眯眯道:“有些事,只有你和他能办!等周仓回来就好了,人手就不至于这么紧张了,要是能将赵云请来,我军更是如虎添翼!” 正是他安排陆逊外出,前去索要皇宫地图的,这些细致事让典韦等人去,非把人吓个半死不可。 如果赵云能够前来,将会是徐庶,周瑜,周仓之外,另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主公,典某正闲着呢,人手怎么会紧!” 典韦大步流星,与许褚,黄忠一同前来,挤眉弄眼,瓮声瓮气道:“主公有事不妨交代典某,之前典某办事,不也没出差错吗!” 陆远看他眼色,就知道他要提散布揽二乔流言的事,顿时懒得理会。 他看向许褚,不由一怔,随即哈哈笑道:“许褚,你脸怎么了?” 许褚眼眶乌青,额头上还带着一道血痕,一脸铁青道:“主公,许某按你吩咐,去偷看大黑,还没看几眼呢就挨了他一拳,他那娘们竟然也动手,在许某额头上挠了一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偷看的!” 陆远绷着脸色,这厮能让人在额头上挠一把,那肯定是看傻眼了,而且距离极近。仟千仦哾 黄忠老脸一苦:“主公,大黑那娘们着实凶悍,黄某都说了是去保护她的,不小心看几眼而已,她还不依不饶!” 典韦脸色变幻:“许老弟,咱们俩的账扯平了!姓黄的,昨夜你跑得快,但等你续弦时,典某肯定去帮你先看看!” 陆远头大如斗,匆忙打断众人,看着典韦疑惑道:“你昨天那么快,就让那女子对你归心了?” “主公,驯人如驯马,力量和善意啊!” 典韦眉开眼笑:“主公你教的啊,你说女子的那个毛病,既想让你像他爹一样宠她,又想让你像他儿子一样听话,只有驯服之后,她才能正常点!主公忘了?” 陆远一本正经:“这是你师傅教你的,你记错了,不过能用善意就行了!” 他不愿胡扯这些,免得这话越传越偏。 这时,营外突然一阵吵闹,一骑同时飞驰而来,在马上抱拳施礼:“主公,各路诸侯来了,除了孔融,袁绍,袁术,孙坚,公孙瓒,其余人俱全,说是要面见主公!” 陆远稍稍思忖,向徐庶乐呵呵道:“你去跟他们打交道吧,告诉他们,军粮上我们不会偏私,挑点好话,都哄走就行!” 他对诸侯来意心中了然,风水轮流转,事到如今,诸侯不得不承认自己主掌军粮的事实,这才跑过来临时抱佛脚,献献殷勤。 不过先来后到,自己既然已经有了孙坚,公孙瓒两个盟友,袁术暂时不可或缺,其余人也就懒得理会了。 徐庶匆匆而去,没一会儿功夫,又匆匆而回。 一群讨逆军将士喜气洋洋,紧随其后,扛着一个个箱子。 徐庶笑容满脸:“主公,这是他们送来的礼物,放下就走,拦不住啊,另外还有上百名女子,徐某没让她们进营,准备安排她们进商行!” “不会是你主动暗示的吧!” 陆远一脸狐疑:“之前诸侯威逼的仇,我这还没忘呢!记好了,礼物照收,事情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徐庶呵呵笑道:“主公放心,这些徐某懂,只是送上门的财宝,不要反而会让诸侯疑心,影响我军大计!” 陆远微微点头:“行了,这些钱财给兄弟们分了吧,大战在前,美人美酒都享受一下,只是不可宣扬,此事你来安排!” 一众将士美滋滋扛着钱财离去,分明是分赃去了。 许褚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徐庶,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压着嗓音道:“女子里面,还有没有那种够大的,够辣的!” 徐庶吓了一跳,一脸厌恶:“滚蛋,这事你找典韦!他夫人应该出身贵族,你得去跟人家说几句好话,把偷看人家的破事抹过去,问清来路,再让人家给你介绍!” 黄忠却在宝贝中找到一张长弓,看起来很是华贵,结果只挽弓一次,便颓然丢下,一脸不屑:“也是个样子货,劲道太软,三石强弓,果然举世难寻啊!” 典韦挠挠头皮,悻悻笑道:“典某之前跟主公去谯郡,得到一副虎骨虎筋,制成一张三石强弓,可惜心痒难耐,试弓时,拉断了……” “拉,拉断了!” 黄忠憨厚的笑脸上青筋跳了跳,闷哼一声:“你只会用半石弓,去拉三石强弓干嘛!” 典韦张了张嘴,一时没接上话。 之前觉得早晚有神臂弓可用,三石强弓自然无所谓。 现在被黄忠说穿神臂弓的特殊,更接近弩,他们要想用都得重新练射术,他自己也郁闷得很。 陆远想了想,拍着黄忠肩膀笑道:“虎牢关下,有一张好弓等你呢,并州吕布的龙舌弓!” 黄忠神色一喜:“主公,龙舌弓大名鼎鼎,黄某早有耳闻!” 典韦抓了抓一脸络腮胡子,神色期待:“主公,吕布好像还有匹好马……” 陆远哈哈大笑:“对,吕布为了赤兔马才杀的丁原,如果的卢马找不到,就用赤兔马给你充数!” 许褚声似炸雷:“主公,先拳后脚次擒拿,你的长兵器武艺擅长刺,吕布手上还有杆方天画戟,正适合你……” 陆远神色一亮:“如此说来,吕布浑身是宝,虎牢关下,我们还真得会一会他了!” 第131章 揽二乔狂徒 下午时分,酸枣城再一次轰动。 前军的五万将士终于离去,袁绍坐镇中军,开始指挥大队兵马轰隆隆出城。 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率军三万。 北海太守公孙瓒,率军三万。 豫州刺史孔伷,率军一万。 河内太守王匡,率军一万。 陈留太守张邈与骁骑校尉曹操,合兵一万。 山阳太守袁遗率军一万。 北海太守孔融率军一万五千。 上党太守张扬,率军一万。 徐州刺史陶谦,率军一万。 广陵太守张超,率军一万。 加上袁绍本部的两万五千兵马,共计十七万大军一举出城。 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漫天,斗志昂扬,任谁看都是一支披荆斩棘的队伍,必能一举夺下虎牢关,进军京城,诛杀董卓。 同一时间,一支特殊队伍也从北城门进了酸枣。 陈留商行筹备良久,现在终于人手地皮俱全。 陆远再无意大军动向,只向着徐庶笑道:“好了,你去跟商行交接吧,统筹商行护卫,运筹帷幄,控制联盟大军的军粮,就全得靠你了!” 徐庶满心复杂,躬身称是,策马离去。 他虽然希望可以和周瑜一样,独自领军,自主发展,一展自己胸中抱负。 但现在他跟其余众将士混久了,却更想在正面战场上指挥若定,谈笑风生。 尤其是知道了进京计划以后,想着自己不能一同前去,心头更是烦躁不已。 只不过他知道大局,现在众大将中,能和陆远达成默契,在后方操控军粮,帮陆远创造机会的,只有自己。 陆远向着众人笑道:“我军大概夜间出发,都通知一下,做好准备!另外典韦,你的新夫人得跟商行一起南下,免得在此留下软肋,你自己先忍忍!”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这才刚娶一夜啊!” 黄忠上前劝解,苦口婆心:“大黑,能娶一夜就不错了,黄某说句实话,本来以为你这长相,得绝后呢!” 许褚一脸认真:“大黑,你忍忍就好了,反正你驯马如驯人,骑战马一样!” 陆远没再理会他们,返身进了偏帐,蔡瑾和大乔同样也得南下。 偏帐中,大乔正在尝试拔罐,衣裙飘飘间,风姿绰约。 见到陆远,大乔当即美眸一亮:“行之,你来了!你今天心情好多了,不像昨天,见到你时脸色那么差,很吓人!” “昨日会盟未定,我需要隐忍,现在大军出发,我无需再忍,自然开心!” 陆远在茶案前落坐,乐呵呵道:“若是从前,我等讨逆军将士,何时受过这等憋屈,先被酒鬼张飞进营辱骂,又被狂徒高览打伤兄弟!” 此事上,他确实心喜,毕竟被酸枣一直被人拿捏,现在轮到他拿捏别人了。 大乔款款而来,递上茶水。 她能感受到陆远的心情,之前的陆远多么强势,无论是在皖城,还是南阳,颍川,何时跟人虚与委蛇过。 只有在这里,陆远却一直和人客套,甚至言语争锋。 “行之,不必再想这些,我昨日的医术如何?” 大乔美眸闪烁,一委身坐到陆远怀里,含情脉脉,静静等着陆远回答。 “很好啊,乔老六捡回一命,全靠你圣手!” 陆远笑眯眯道:“不过医术钻研,你这样研究太慢,不如去请教华佗和张仲景,他们都在皖城,有他们相助,你将来就是另一个神医!” 之前计划一直是大乔主掌陈留商行,但随着他仇敌增多,这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想让大乔回去,一时却不太好开口。 毕竟大乔千里迢迢而来,与他只共处一夜,并不算温存。 只是他亵渎高贵的一夜。 “行之,你今天不太一样!” 大乔俏脸微红,细声细气:“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以前你都没这么老实……” 她心头疑惑,以前陆远一有机会,就会毛手毛脚,哪来这么规矩,这里又没外人。 “我不是怕你疼吗!” 陆远大手一探,笑吟吟道:“这里还疼吗,要不趁现在,我们再试试?” 大乔细眉一挑,满面娇羞,闷哼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能试了,你轻一点,现在还疼呢!你别故意这样,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儿有关……” 她心中羞恼,知道陆远是故意为之,只怀疑陆远是对袁术送来的女子上心了。 可她不是正妻,管不了这些,而当下被人这样乱来,更是尴尬。 陆远端着大乔俏脸,凝视片刻,猛地一吻落下。 大乔心中怦怦乱跳,这个男子,还是这样霸道,这样猛烈。 她一颗心悄悄融化,渐渐忘我,不知不觉间,环臂相迎。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近窒息,才终于停下一吻。 大乔抿了抿红唇,强忍着娇羞,娇滴滴道:“行之,这回你可以说实话了,把手拿出去吧,这样我不舒服……” 她轻轻挪动衣服里那只大手,却依旧羞不可耐。 “莹儿,你还得回去学学医术!” 陆远蹭着大乔脸颊,柔声劝道:“跟瑾儿,典韦的夫人一起,回皖城去吧,学好了医术才能帮我,而且你留在这里,会成为我一个软肋,我此时要做的事,不能授人以柄!” 大乔心中一惊,美眸扑闪:“行之,我才刚来,你就让我回去……而且这里有商行的人守护,我怎么会成为你的软肋……” 陆远稍稍迟疑,淡淡解释:“商行的人能护得住普通盗匪,却护不住大军,我得罪人太多,你留在这里,就是我的软肋,就会引来大军,你不在,这里反而安全!”仟千仦哾 大乔心乱如麻,僵了片刻,涩声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我现在回去,怎么见众人……” 她之前离家,只因蔡琰一句话而已,并未犹豫太多,经历种种,终于心想事成。 现在这些将成梦幻泡影,反而她得回去面对责问,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是来送酒精的!” 陆远镇定自若道:“大军出征时,你受婉儿委托来送酒精,结果一直没有合适机会回去,现在才刚好!婉儿也会这样说,等我回去娶你,自然不用在意其它!” 这是他替大乔想好的借口。 虽然骗不了亲近人,但总算是一个理由,而且知情人都不会真正询问。 而且大乔回去主动学医,拜在华佗和张仲景门下,修身养性当个神医就好。 哪个傻子会当面得罪神医! 大乔俏脸埋到陆远怀里,轻叹一声,深情款款:“行之,你都决定好了,我就算不同意,你也会把我送走,只是不知这次离开,在皖城能不能收到你的鸽信……” “当然能了,你为我束过发,我岂会忘记!” 陆远一脸坏笑,忍不住在大乔脸上轻啄一口,笑吟吟道:“忘了吗,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呢,一直没机会,等我再回皖城,你就得兑现诺言了!” 大乔俏脸一烫,风情无限,嘴角却不自禁微扬起来。 陆远豪迈一笑:“好了,大军将出,再回皖城时,陆某就真正是揽二乔的狂徒了!” 第132章 少年诸葛亮 时光荏苒,转瞬七天。 陆远率大军信马由缰,一路跟在联军后方。 洛阳的西方屏障是虎牢关,距离酸枣并不远,不过四百余里。 但陆远等人却依旧跑不起战马,毕竟联军中有太多步卒,行走缓慢,又有小路蜿蜒,道路难堪。 典韦在战马上抻着脖子张望:“前军应该到虎牢关了吧!” “应该到了,爬也爬过去了!” 黄忠老老实实道:“只是一路竟然没阻碍,董卓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许褚横眉冷目:“就怕去晚了,功劳都被别人抢了!” 陆远知道他们的心思,随意笑了笑,并未多解释。 战争中军人升职最快,这时也是同理。 现在一仗未打,袁绍为了安抚之前得罪过的曹操,已经给曹操封了个奋武将军,并且同时奏请朝廷。 此时的朝廷是董卓把控,所谓奏请,不过是走个形势,管他董卓同不同意,曹操就是奋武将军。 将军的名声叫得响亮,确实振奋了全军,连孙坚都过来聊过几次,问自己大军的意思,显然想要上前争功了。 “主公,袁术来了!” 黄忠随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乐呵呵道:“主公你快看,袁家旗帜已经快到了,这厮在军营行走,也得让人扛着大旗到处跑!” 陆远回身看看,果然看到了袁家旗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一起过去迎迎,都别乱说话,不要让他们大将进我们军营查探!” 他说着便策马冲出,没一会儿功夫,直接到了袁术大旗下,向着前方袁术笑道:“公路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小将军总是这么多礼,何必亲自来迎!” 袁术拉着长音,傲然笑道:“之前小将军提到的神童诸葛亮,袁某带来了,前几日他随诸葛玄外出办事,刚刚回来,只是人不太爱说话,小将军见谅!” 他回去后跟阎象说了此事,却引起了阎象的重视,反复琢磨过诸葛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分明只是个爱读书却不爱说话的普通孩童,这才磨蹭几日,慢吞吞带来。 “这种小事,公路兄知会一声就好,陆某自当主动前来!” 陆远眸光闪烁,笑眯眯道:“陆某只是要给舍弟找个玩伴,没想到让公路兄如此费心,心中实在惶恐,感激之言千言万语,陆某就不客气了!” 经过这些天,他大概猜出,自己当时寻找诸葛亮,还是心急了。 虽然袁术是个草包,但阎象绝不简单,从定点南阳这一事上就可见一斑,此人战略眼光极为老辣。 现在他也不得不欲擒故纵,不再心急,免得再被对方警惕。 “小将军何需惶恐,又不是抢人!” 袁术颐指气使,昂首笑道:“诸葛玄得知此子受小将军重视,开怀不已,连夜就想将人送来了,甚至诸葛玄自己,要不是袁某麾下人手紧缺,他都要来投奔小将军了!” 陆远心中一沉,这意思是给了诸葛亮,扣了个诸葛玄? 这和曹操抓了徐庶老母,有何区别? 虽然一个少年,现在再是早慧,也影响不了战局,但人才储备,也同样重要。 “陆某岂敢讨要公路兄麾下大才,公路兄言重了!” 陆远想到这,不由乐呵呵道:“只是陆某本想让此子与舍弟一起,到水镜先生门下就读,现在看来这样反倒不妥,小小年纪就要与亲人分离,太过可怜!” “水镜先生,司马家那个?” 袁术迟疑一下,微微点头:“听说此人也到了皖城,在他门下就读这是大事,这等好事我们不能破坏!这样,等袁某到南阳立足稳了,再将诸葛玄送去,成全他们诸葛全家!” 他意思明显,条件还是这样,只不过得等他得到南阳,才能放诸葛玄到皖城,这正是阎象暗中提点过的。 此时他的谋士不多,阎象既有大才,又会哄着他说话,最受他重视。 “公路兄仗义,陆某替舍弟承情了!” 陆远面不改色,环视一圈,疑惑笑道:“公路兄,此子这次没一块过来?” 袁术豪迈一笑,一挥手,纪灵策马而出,战马上一个孩童顿时显露。 孩童一身白衫,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很是显眼,只是气质却有些沉闷,不像陆逊那般灵动。 纪灵早已经和陆远混熟了,似乎看出陆远的疑惑,不禁开口解释:“小将军,他就这样,幼年丧父,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听说之前还是很机灵的!” 他说话间,便将诸葛亮抱下马,认真叮嘱一番,又策马而回。 诸葛亮大袖挥起,恭恭敬敬稽首,声音低沉:“亮,见过将军!” 稽首是跪拜大礼,以头磕地,以辈分和身份来说,他的礼仪正合适。 “起来吧,天寒地冻,不必如此,我军中不讲这些规矩!” 陆远笑吟吟道:“陆逊,我给你找了个朋友,赶紧带回军营玩去!以后这也是你的学伴,要以诚待人,不可藏私,懂吗!” 陆逊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眸光闪烁,闻言跳下战马,拉着诸葛亮就走。 他虽然习惯了与一群老卒在一起,洒脱豪放,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如今有了个同龄玩伴,他心中自然欢喜。 陆逊随手从战马的马袋中取出《吴子兵法》,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诸葛亮老气横秋,微微皱眉:“我读过了!” 陆逊神色一亮:“是吗,我也读过了,所以我才送你的!我兄长说过,没用的东西,都要留着送人当礼物。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陆逊牵着战马,诸葛亮亦步亦趋,两道小小身影缓缓走回大营。 陆远心中一松,好似见到了几年后两颗明星冉冉升起。 他让陆逊接走诸葛亮,其一是怕袁术反悔,到时只要自己还在,袁术怎么也不好意思向陆逊讨要一个孩童。 最主要是,诸葛亮刚刚丧父,气质沉闷,与陆逊的经历相似。 陆逊的经历甚至比诸葛亮要惨得多,不是丧父,而是举族被灭。 这次北上,陆逊正是带着京城陆氏的满门仇恨而来,但陆逊久在行伍,明显性情更加外放豪迈。 “小将军,前军已经到了虎牢关了!” 袁术轻咳一声,乐呵呵道:“虎牢关上守将李肃,已经与高览等人交手几次了,互有胜负,我等也得赶一赶!” 陆远极目远眺,心驰神往,期待良久的大战,终于来了!.qqxsnew 。 第133章 虎牢关下 京城洛阳,环卫四塞,雄关林立。 灵帝时期设立洛阳八关,置八关都尉以镇京师。 而董卓进京后,收拢兵权,洛阳八关形同虚设。 虎牢关,这座雄伟险关,因此成了洛阳东部的唯一门户。 陆远策马立足,站在山坡高处,遥望虎牢关。 只见此关通体由石头所铸,俨如城墙般浑然一体,北临黄河,南连山岳,中间山岭纵横,自成天险。 有虎牢关在黄河上游坐镇,大军无法逆流而上,更无法挺进山岭间的险峻小路。 想攻此关,唯一途径就是自虎牢关内延伸出的栈道,自下而上,狭长险峻,根本摆不开大军,确实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虎牢关外三十里,十八路诸侯二十五万大军齐聚,旌旗飘扬,军营林立,呈半月形驻扎在虎牢关前方。 远远望去,如同一张巨口咬着虎牢关,却一时无处下口。 只有前锋高览等人,率领大军在最前方,几乎临近虎牢关,犹如巨口中探出的舌头,伺机而动。 一众将士立马在陆远身侧,同样打量着虎牢关。 陆逊则兴致缺缺,向诸葛亮感慨,自己当时举族被灭,正是从虎牢关出逃,一路被西凉军追击,千难万险,才侥幸逃到庐江。 经过几日相处,诸葛亮已经少了些最初的拘谨。 他少年早慧,知道这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会送自己到水镜先生门下求学,心中对讨逆军也多了份好感和寄托。 只是此刻的诸葛亮却听得一惊一乍,完全忘了平日礼数,脑袋晕晕乎乎,发现他这位新认识的好友,虽然生性疏阔豪放,经历却比自己惨多了。 陆逊讲完自己,撇下一脸震惊的诸葛亮,又开始打量大军营盘,感受着风向,小脸越来越凝重。 “兄长,你快来看,我们联军的军营阵型,正是兵家大忌!” 陆逊小脸紧绷,眉宇肃然:“此时北风强劲,虎牢关上的敌军偏偏占据黄河上游,只要从黄河上泅渡过来,自河边放火,就会有火烧连营之势!” 他小脸紧张,不自禁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诸葛亮也醒悟过来,看着半月形的军营,若有所思。 “不必担心,这火烧不起来!”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袁绍毕竟曾任中军校尉,不会犯这低级错误,北部驻守黄河边缘的是公孙瓒,敌军没机会上岸!现在的联军姿态,只是士气之争!” 陆逊眸光闪烁,暗自思忖,没再说话。 “小诸葛亮,你也不必紧张,敌军要是用添油战术放火,同样是兵家大忌!” 陆远向着诸葛亮笑道:“这场大战对你们来说,只是一场历练,看看兵书和实战的不同,等回了皖城,你和陆逊到水镜先生门下求学,回想今日,自然会有更多感触!” 诸葛亮稍稍沉吟,恭恭敬敬行礼:“亮,多谢将军教诲!”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军营中能多个懂礼仪的少年诸葛亮,实在难得。 毕竟连陆逊这样饱读兵书的孩子,现在都时刻手持利刃,一副随时就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典韦许褚等人看着诸葛亮的模样,同样哈哈笑了起来。 只有诸葛亮小脸通红,搞不懂自己哪里出错了。 这时,虎牢关上,突然战鼓擂动,响彻四野。 一员大将骑乘高头大马,头戴银盔,身披锁甲,提一杆丈五倒须悟钩枪,自虎牢关上的栈道策马越出,显得威风凛凛。 一群精骑源源不断冲出虎牢关,站在大将背后。 按袁术描述,此人正是虎牢关守将李肃。 陆远神色一震:“快,我们再往前点,看看西凉军军容!” 一众将士沿着南面山坡,策马疾驰,渐渐靠近战场。 只见战场中间,前锋高览同时策马出营,跟李肃打个招呼,便在中间与李肃捉单厮杀起来。 战马纵横交错,长枪大开大合,连连错马几个回合,两人打得格外激烈。 而尾随高览出来的五千骑兵,却在原地驻足,与李肃的西凉军精骑一样,隔得老远,互相对骂。 遥遥看去,像是两人打架,带着万名吃瓜群众,正在品头论足。 陆远对这当下流行的斗将更是好奇,不禁看得有滋有味,向众将士乐呵呵道:“你看,我们果然是庐江土包子,从来都是一拥而上,不像人家这么客气!” 他们一群人从皖城开始,无论是对各世家武装,还是对南阳守军,从来都是一拥而上,甚至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更不用说这种单打独斗的经历。 即便是高览袭营,典韦,许褚和黄忠也是上前群殴,根本没给高览机会。 现在这种将领打架,士卒围观的场景,除了黄忠以外,都是见所未见。 陆逊跟诸葛亮细说一番讨逆军经历,诸葛亮稍稍思忖,当即认认真真解释。 “将军,斗将本是贵族风范,起源于春秋,名为致师!” 诸葛亮一本正经:“如北海郑司农所言,春秋致师是为了两军士气,但也极少,否则以孙膑残疾之躯,如何击杀庞涓!而今斗将,却是因士卒不愿卖命,一味驱赶只会兵变,这才让大将身先士卒……” 他引经据典,说得井井有条。 “不错,小诸葛亮果然博学多才!” 陆远对他大为满意,乐呵呵道:“北海郑玄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是天下人不爱惜士卒性命,这才闹出这种斗将的笑话,一定要见见他,他比孔融更懂我们讨逆军!” 他心头醒悟,原来这个斗将的笑话,还是因为天下风气,只重视英雄,不重视士卒。 不同于后世军营的和睦,上级会给士兵回礼,退伍后不论从前军职,都是一声班长。 陆远想通此处,不由再次凝视战场。 却见高览突然长枪一拧,如银蛇吐信,攻势格外凌厉。 李肃不敢招架,身子在马背上一伏,险险躲开一枪,随即策马就跑,直接回了自己军前。 而高览也没有趁机追杀,反而捂着裤裆,同样狼狈逃回自己大军。 两支大军近万人在一起叫骂一阵,随着鼓声响起,各自骂咧咧回了军营。 诸葛亮再次解释:“将军,如果我军胜出,对方没了大将,士卒就会一哄而散,我军士卒正好可以趁机掩杀!但现在打成平手,就只能这样择日再战……” 陆远瞠目结舌,这要是他的讨逆军,看到此刻对方掉头的机会,就算没有大将指挥,一样会一拥而上,一轮箭雨招呼上去了,哪来的什么择日再战! “主公,要不我们上吧!” 典韦蠢蠢欲动,瓮声瓮气道:“高览这混蛋武艺不错,但是被大黄一刀撩中裤裆,在战马上坐不稳,这才以攻代守,抢先解围。要是择日再战,不知道得等多久……” 许褚压着嗓音,目露期待:“主公,李肃武艺平平,许某一刀就能砍了他……” “李肃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出手!” 陆远豪迈大笑:“虎牢关下,有你们扬名的时候,正好让诸侯看看,我军小卒的力量!” 第134章 枭雄的心 陆远回了军营,一路进了主帅军帐。 他们讨逆军刚到虎牢关,将士们还在安营扎寨,他却先去看了下战场。 这场闹剧结束,趁着各路诸侯俱在,他也该来与诸侯见见面,了解下虎牢关战事了。 袁绍正站在地图前,挥剑指点,问着计将安出,看到陆远,不由微微皱眉,面无表情道:“小将军倒是个急性子,不知道战场上有何收获?” “这么点距离,一个时辰的快马而已,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陆远神色自若,大马金刀而坐,乐呵呵道:“你们接着讨论吧,前军打得不错,热热闹闹,和和气气,打个几年也就能给董卓熬死了!” 联盟局势已成,他不会再被诸侯拿捏,也懒得跟袁绍寒暄客套。 袁绍闷哼一声,思忖片刻,没再理会陆远,再次对着地图指点起来。 陆远环视一圈,看着一众诸侯,见到曹操时却不由一愣,只觉得曹操身上多了股从容,之前那种紧张局促的气息已经不翼而飞。 曹操若有所感,看到陆远,顿时眯眼一笑,向着帐外一甩头。 陆远会意,跟曹操直接出了主帅大帐,对袁绍的安排置之不理。 “行之老弟,联盟大局已成,感觉怎么样!” 曹操随意找个地方席地而坐,笑眯眯道:“之前老弟一直为联盟隐忍,假痴不癫,曹某始终都能感受到,只是曹某势单力孤,实在无法为老弟出头!” 他丝毫不顾形象,与陆远一起坐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坐姿甚至比陆远还要随意,但一身豪迈气息显露,难以掩饰。 正如小人物才会在乎姿态,大人物从不在乎别人看法。 “孟德兄今非昔比,陆某应该尊你一声奋武将军了吧!”仟千仦哾 陆远笑意盈盈:“正四品的将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袁盟主果然在将军这下足了本钱,但凡再有场小胜,将军就该官封太守,实至名归了!” 他一时不知曹操用意,只随意出言试探。 “行之老弟,你这是欺曹某无知吗!” 曹操徉怒道:“曹某早就说过,你我一见如故,性情相投,老弟应该懂啊,曹某与你一样,都是为了促成联盟而隐忍,现在大局已定,自然无需再忍了!” 他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皱眉低语:“行之老弟,其实你与曹某一样,诸侯欺辱我等,无非是因为出身,官职,势力而已,但一时一势,谁知将来会怎样!” 陆远微微点头,曹操这话倒是交心了。 诸侯瞧不起曹操,是因为曹操出身阉宦之家,官职只是骁骑校尉,连个地盘都没有,势力上更差,和张邈一起,才勉强算上一路诸侯。 诸侯同样瞧不起自己,庐江陆家出身,远不如其余诸侯显赫,只能是庐江乡巴佬。 官职上更是低微,一个县尉而已,其余诸侯最差也是一郡太守。 唯一值得让诸侯重视的,就是自己手上的精骑大军了。 偏偏自己握有馒头这样的军粮利器,还和袁绍结了仇,这才屡屡被诸侯相逼。 好在现在联盟已成,自己也不用再忍让。 “孟德兄依然故我,陆某佩服!” 陆远一副关切神色:“陆某常担心,孟德兄会因为袁盟主这招千金买骨,而与陆某渐行渐远,现在看来是陆某多虑了,如此就好啊!” “虽然时移世易,人心多变,但你我性情相投,行之老弟为何如此小觑曹某!” 曹操一脸愤懑:“一个奋武将军的名号而已,曹某岂会在意,尤其是见了老弟你如此强势,守护军粮之后,曹某若是还不知什么最重要,那还要这颗头颅有何用!” 他五指聚拢,握成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力量最重要,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力量! 陆远一怔,曹操的一腔热忱因自己改变了? 现在是提前变了心思? 正常曹操是彻底看透诸侯联盟,对这些人心灰意冷,才执意发展自己实力的! 不过这才是枭雄该有的觉悟! “行之老弟,你还不知虎牢关战事吧!” 曹操目光闪烁:“前军已经交手数次了,互有胜负,正如你所说,打得热热闹闹,却毫无进展!本初准备军粮下一次齐全时,再全军押上,一决胜负,老弟以为如何?”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寻常小事,与己无关。 陆远稍稍思忖,这面是大军齐聚,那面只有李肃一人,这时候正应该争分夺秒,不给董卓反应时间,一举拿下虎牢关,之后威逼京城。 否则等董卓援兵星夜驰援,据险而守,再全军押上就不知要打上多久了! 袁绍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他要谋划翼州,袁术也有着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南阳,这都需要诸侯大军和董卓互相消耗。 但曹操不可能想不到,现在却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某一介武夫,能有什么想法!” 陆远不动声色:“而且陆某散漫惯了,不差这早晚几日,孟德兄也是一样,现在大军在此集结,吃的都是豫州孔伷的粮草,我等根本无需着急,该急也是孔伷急才对!” 曹操眯眼一笑:“行之老弟说得对,你我皆是为国事操劳,发布过讨贼檄文的人,却不小心进了狼窝,既然现在不急,那就不妨在这等等!” 他打着哈欠起身,迎风而立,看向黄河方向。 只是身上还带着一些泥土,略显潦草,使他那股豪情之中,无端带了一股萧索和寂寞。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陆远起身,朗声高歌,同样看着黄河方向,豪迈笑道:“孟德兄,几首短歌,配上美酒佳肴,一醉方休,如此可解你心中烦恼?” 曹操呆了呆,竟然又是这样? 自己满腔忧思,正想慷慨悲歌,之后去一醉方休。 迎着寒风,背靠军营,几句短歌也正在自己胸中酝酿,不吐不快! 可现在自己所思所想,甚至所作短歌,竟然又被这个小将军言中,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们醉酒,这个小将军就将自己的一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吟出来了! 而且同样是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曹操惊疑不定,难道这真是知己? 自己虽然从不信鬼神乱力,可事实就在眼前! “孟德兄,几杯薄酒,确实可暂解你心中烦恼!” 陆远唏嘘感慨:“但举杯销愁愁更愁,陆某只想提前问一声,孟德兄,你心中的大义变了吗!” 他目光炯炯,盯着曹操,俨如质问心声。 “行之老弟,你小觑曹某了,曹某只是看透了这天下!” 曹操眸光炽热:“豺狼当道,魑魅横行,我等要匡扶汉室,恢复社稷,只死一个董卓怎么够!” 第135章 择日再拜 一场酒宴,在军中举行。 陆远与曹操把酒言欢,几盘小菜,军中苦酒,依旧甘之如饴。 “豺狼当道,魑魅横行,我等要匡扶汉室,恢复社稷,只死一个董卓怎么够!” 曹操的话,何等豪情! 如果董卓是豺狼,那么所有讨董诸侯,就都是魑魅! 事实正如曹操所料,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彻底使得天下大乱,拉开了三国序幕。 曹操举杯,言语赤诚:“行之老弟,我不知你心意,但今日你知我心事,却依旧肯为我设宴排解,有这份情义足矣!” “孟德兄如此豪情,我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你感染!” 陆远由衷感慨:“孟德兄志在结束战乱,灭掉天下诸侯,行之心中敬佩!将来无论境遇如何,行之都会记得,此情此景,你我曾在军中畅饮!” 他们以你我相称,关系无形中又近了一步,却是酒桌上习惯成自然,并无虚情假意。 这正是曹操这等枭雄,言行举止中的感染力。 曹操豪饮不断,微微带着醉意,倾着身子苦笑:“行之老弟如此说,就断然是不能与我同路了,可惜,实在可惜!”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曹操醉意朦胧,筷子敲着酒樽吟唱,突然涩声笑道:“越想越是可惜,你知道我想杀光你们这些诸侯,却不杀我,还要为我摆酒设宴,这算什么事!” 他再次敲起了筷子,口中哼哼唧唧吟唱,却始终盯着陆远,似乎没个答案,绝不罢休。 “我们起码暂时同路,或许将来殊途同归!” 陆远斟酌言辞:“我在皖城所作所为,只为百姓,你要结束战乱,同样是为了百姓,这是我们暂时同路的地方,至于将来的事,还早着呢!” 曹操狭长的眼帘微眯,不禁揉着太阳穴思考,这是什么意思! 只为百姓,难道这行之老弟要做圣人吗? 可春秋列国那么多,信了圣人话的国主,都死绝了啊,而且死得最惨! 这行之老弟又不傻! 再说行之老弟好色是事实,自己亲耳听了一夜浪叫,怎么看也不是要做圣人的料啊! 他一时头大如斗,只恨自己喝酒太多,脑力不济! “行之老弟,虽然我不太懂你,但你要是这么做了,你就是傻子!” 曹操思忖良久,断然道:“天下人只重英雄,谁在乎百姓,百姓自己都不在乎!他们是跪着的,你只要是英雄,就算砍了他们脑袋,他们也会赞你一声好汉!” 他酒意上涌,确实想不通其它理由,此番话反而是由衷开口。 “哪有人是天生跪着的,你想多了!” 陆远豪迈一笑:“这是理念之争,不提这些了!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太难,不如毁掉一个人,所以我习惯杀人,不擅于辩论!” “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太难,不如杀掉一个人!” 曹操微微呢喃,豪情陡生:“妙极妙极,这才是老弟的风范!将来如果你我意见相左,形同陌路,我杀你时,必定把刀子磨快些!”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曹操心中苦闷,根本无处诉说,此刻也放弃了思考,豪饮不断。qqxsnew 他殚精竭虑,拉起了讨董联盟,其中几经波折,不知受了多少冷遇,甚至几乎身死。 直到大军在虎牢关下驻扎那一刻,他才彻底发现这就是一群魑魅魍魉,与董卓无异,根本无法与他同心协力,匡扶汉室,重振皇纲。 没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道阻且艰,我自独行,心中实在孤苦!” 曹操晃晃悠悠道:“行之老弟,只为此刻这一樽薄酒,你我便是兄弟情义,正该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将来我不杀你,等我要死时,再杀你不迟!” 他抓着陆远甲胄,言辞恳切,酒醉之后,正是他心中所想。 匡扶汉室,重振皇纲,说来容易,行事何其艰难! 京城一群废物完全指望不上,前路漫漫,似乎只有他一人独行,偏偏心中想法,不敢再跟任何人提起。 “孟德兄,你今年三十有五了吧!” 陆远呆滞片刻,瞠目结舌:“你别那我衣服,我不是嫌你老,这等大事岂是儿戏,你得先醒酒才行啊,择日,择日再拜!” 他不知曹操心中凄苦,对于曹操所说的将来之事,也不甚在意。 但他刚刚十七,刚刚过了少年,直接跟一个自称老夫的中年曹操,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事怎么想都心中别扭! “也好,择日,择日再拜……” 曹操晃着醉眼,大着舌头,话刚说完,噗通一声彻底醉倒在酒桌上。 陆远松了口气,看着曹操,不禁哑然失笑。 枭雄在成长,却还没到冷酷无情,老谋深算的地步,否则岂会有此刻的性情流露。 他刚要送走曹操,袁术却带人扛着大旗而来。 袁术颐指气使,神色倨傲,笑眯眯道:“小将军,诸侯都在商议战事,你却能得这份空闲,在此逍遥快活,咦,曹阿瞒怎么也在……” “呵,公路兄来了,快快请坐!” 陆远忍着厌恶,面不改色道:“陆某一介武夫,哪懂什么战事,让他们商议就好,反正陆某只管供应军粮,谁要军粮给谁便是!” 他心中嘀咕,袁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来不会轻易到他这。 毕竟这里日用所需,衣食住行,没一样能让这位公子哥看中的。 只是不知袁术此次前来,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厮是真醉还是装醉,小将军可别让他骗了!” 袁术旁若无人,乐呵呵道:“小将军有所不知,曹阿瞒与我兄长是少年好友,之前就靠装醉,一起抢过人家新夫人的,只看了眼长相就把人送回去了,你说这不是有毛病吗!” 陆远哈哈大笑,这些事情他倒从未听闻。 不过这些公子哥的少年,都不是什么好货。 之所以能入仕,无非是举孝廉,举军功,州郡保举,说谁孝顺谁就孝顺。 朝廷也信任这些世家子弟,毕竟他们吃着皇粮,不会造反。 否则以袁术的德行,怎么能担任虎贲中郎将,负责保护灵帝安全,甚至在十常侍之乱中,敢一把火烧了宫门。 “袁某倒没什么事,只是刘备回来了,特来告诉小将军一声!” 袁术眯眼笑道:“刘备还是厚颜归在公孙瓒麾下,公孙瓒已经捏着鼻子认了,听说只是罚那酒鬼不许醉酒,但这还得看小将军意思,以后公孙瓒的军粮……” “他不是去荆州了吗,这厮回来的倒快!” 陆远不假思索,摆手笑道:“军粮是讨董大事,陆某岂能因个人恩怨怠慢,而且公孙瓒驻守黄河,马虎不得,公路兄不必试探!” 他说得随意,心中却不禁思忖起来。 此次袁术过来无非是卖个顺水人情,这事他倒无需多想。 但刘备这么快就能赶回来,难道是刚到荆州,就抢到了的卢马,当即返回? “小将军,你果然是对他上心了,否则岂会知道他行踪!” 袁术老神在在:“不过此人确实是个麻烦!一直自称的皇族身份就不说了,皇室皆知,这就是个笑话,只看此人再次找上公孙瓒,让你无法下手这番手段,就不是易与之辈啊!” 陆远乐呵呵道:“诸侯联盟,同仇敌忾,陆某岂会乱来,公路兄小看陆某了!” 这场讨董大战,如果少了这三人,那得多无趣! 尤其是自己那匹的卢马,这都等了多久了! 自己还不是圣人呢,欠账就得收啊! 第136章 孙坚抉择 时间仅过去一日,主帅军帐中的气氛却变得格外凝重。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宝剑,在地图前晃来晃去。 一众诸侯神色肃然,不发一言,俨如挨了一记晴空霹雳。 陆远见袁术再次向自己眨眼,不禁侧了侧身子,避开袁术视线,也学着诸侯模样,静等盟主袁绍开口。 “诸位都知道了吧,一夜之间,虎牢关上多了三面大旗!” 袁绍竖起三根手指,冷声开口:“据探马来报,虎牢关上多了五万大军,领兵大将分别是董卓麾下,华雄,胡轸,赵岑星!如今,董贼已经重视上我等,计将安出?” 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董卓进京跟自己撇不开关系,这几员大将他也相熟。 至于探马消息则无需解释,大将出征,总会带上自己旗帜。 按照西凉军传统,数着战旗就能知道对方麾下,到底有多少部曲!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却不愿多言,毕竟让大军在此等待军粮的,就是袁绍。 虎牢关又是天然险关,只有强攻一途,根本绕不开,现在还说什么计将安出! “哎,可惜袁某麾下大将高览,得罪了小将军,如今身受重伤,不堪前锋大任!” 袁绍轻叹一声:“本想再寻猛将,可袁某麾下颜良,文丑却依旧未到,否则任何一人,都能斩将夺敌,杀破雄关,建立这不世功勋了!” 他唉声叹气,却不知不觉,就将一口黑锅扣在了陆远头上,将自己麾下高览调回,同时指出自己再没猛将可用,顺带着激将众人。 可谓一举四得,话术极为高明。 一众诸侯看看陆远,欲言又止。 按理此时他们都该斥责下这个庐江土包子,可现在他们军粮让人把持,说话斥责人也没了底气。 孔融神色踟蹰,他倒有心出战,只是害怕军心不稳,被人一击击破。 曹操眼睛半眯,对此根本不在意,反正都是朝廷逆贼,死越多越好! 只是他心中盘算,万一行之老弟真来找自己结拜怎么办,这行之老弟上蹿下跳,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干掉了,他可不想同年同月同日死! 孙坚左顾右盼,见陆远不动声色,不由强行压下心头的好战之心,一时没有开口。 公孙瓒见状,同样抿紧了嘴巴,没有多言。 事实上袁绍的话,主要就是激将孙坚,公孙瓒这两个沙场猛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猛将心中的傲气最容易激起。 “此次行事,稍稍艰难,因此功劳甚大!” 袁绍见两人不上钩,不禁加重筹码:“袁某向来赏罚分明,此次肯担当前锋,杀通虎牢关者,袁某必定会向朝廷奏请,封荆州刺史!” 他声音低沉,却格外有力,似乎是咬牙做下的艰难决定! 陆远心中一沉,荆州刺史,坏了! 这是在给孙坚下套,而且是阳谋! 众所周知,荆州刺史王睿正是被孙坚所杀,南阳太守张咨之死也和孙坚脱不开关系。 现在荆州刺史空缺,孙坚又在荆州经营这么久,早已将荆州看作自家田地,岂容他人染指! 虽然陆远之前就知道,朝廷会派刘表单骑入荆州,趁孙坚不在,迅速平衡各方势力,将对孙坚不满的世家全部团结在一起,巧取荆州,一举孙坚老巢。 他之前也正因此,一直将孙坚当个死人。 但随着他和孙坚不断接触,想法也在慢慢变化,他们是同类人,可以走上同一条路。 陆远侧目看看孙坚,见孙坚果然蠢蠢欲动,正看向自己,意思不言而喻。 袁绍适时开口:“好了,先商议到这,要是诸位都没此想法,那就等袁某麾下颜良文丑前来,只要有他们任何一人在,都足以击破雄关,建立这不世功勋!” 他语气淡淡,轻飘飘落下,自己也转身看向地图,负手而立,再不多言。 孙坚老脸僵了僵,猛地起身拉起陆远,声音低沉:“小子,咱们出去聊聊!” 直到帐外,陆远才淡淡开口:“老哥,这么明显的计策,你不会轻易咬钩吧!” 他五指握拳,食指关节猛地在孙坚的臂肘上一敲,将孙坚拉着自己的胳膊敲开。 尾随在后的公孙瓒看在眼里,不由吓了一跳,这么干净利落的拳脚功夫,哪是一个寻常的行伍老卒! 孙坚却如遭雷击,甩了甩胳膊,老脸一苦:“小子,老夫只是一时心急,这才拉你一下,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你的颜面就这么重要吗!” “老哥,我是让你先清醒一下!” 陆远拉着孙坚就走,直到边上都是等候自己的麾下将士,不会被人偷听,才再次开口:“荆州刺史就一空名头,只要你实力在,用馒头得民心,就算身在长沙同样能掌控荆州!” 他和孙坚,公孙瓒本就有约,大战结束,会将馒头技术相传。 现在想想他和孙坚一样,都是不得世家支持。 只不过他是为了民生主动为之,孙坚却是因为寒门出身,一路靠军功晋升,行事霸道,本就为世家大佬所不容。 但孙坚只要去皖城看看,就会发现世家弹指可灭,根本无需他们支持,有百姓支持足矣。 “小子,老夫一路杀伐,图的不就是这一空名头吗!” 孙坚眸光刚毅而不屈:“老夫寒门出身,为朝廷出生入死,所立功勋不知是旁人几倍,至今却只是一任太守,不就是因为无人举荐吗!” 他颌下短须如短戟前伸,格外坚挺,随他说话根根乱颤,正如他此刻态度。.qqxsΠéw 陆远面沉似水:“老哥,如果我告诉你,朝廷会派刘表入主荆州,你会改变主意吗!” “刘表,那个宗室书生?” 孙坚微微摆手,毅然笑道:“他何德何能,为朝廷做过什么,能与老夫相争!如此天赐良机,老夫不可错过!” 陆远稍稍沉吟,面无表情道:“老哥,你既然心意已决,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知道孙坚的意思,荆州是孙坚的囊中之物,现在只差个空名头,就能名副其实。 自己无法给孙坚举荐,朝廷三公没人理会自己,而袁绍可以,就算结果必然被朝廷驳回,天下人也会怪罪董卓专权,认同袁绍的举荐! 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影响力! “你主意多嘛,总要保老夫一个不死!” 孙坚神色稍缓:“你小子虽然贪财好色,卑鄙无耻,没少算计老夫,但你能为一小卒与袁绍翻脸,老夫就敢信你的同袍情义!” 他确实在那一刻心中动容,而公孙瓒也一样。 不在行伍的人感受不到,并肩作战的同袍情义何其珍贵! 他刚好面对袁绍来袭,甚至诸侯威逼时,与陆远并肩作战过! “读过《淮南子》吧,临阵不自标异,将军不骑白马!” 陆远抖手打掉孙坚的红盔,想了想继续道:“找袁绍要张好弓,我之前坑你,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穷,两石强弓又不难寻!如果战事不顺,夜间小心被人袭营,再没什么了!”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些,毕竟现在变数太多,袁绍视他如仇敌,对孙坚更是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下的结果他也没法预料! “这红盔本来是怕被你小子算计,才不敢带的,现在还怕什么!” 孙坚捡回红盔,顺手扣在头上,咧嘴笑道:“行了,老夫去要弓领命,虎牢关没那么难攻!对了,万一,老夫是说万一啊,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小子帮帮策儿!” 他说着大步流星离去,毫不拖沓! 对于与袁绍之间的恩怨,他心知肚明,只是荆州刺史的诱饵太大,他势在必得。 陆远目送他离去,再未多言。 诸葛亮在旁察言观色,小脸紧绷,小心翼翼道:“将军,你不看好他?” 陆远轻吐浊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和陆逊玩去吧,这对你们来说,只是历练!” 第137章 鲍忠抢功 孙坚得偿所愿,得了讨董联盟前锋一职。 袁绍摆足了姿态,在军前赠送花鬃马,鹊画弓,为大军送行。 俨然一副虚怀若谷的架势,毫不计较孙坚之前骂了他十八代祖宗,更揭他老底,让他回家找小娘哭泣的事。 一众诸侯同时到场,信誓旦旦,只要前锋大军杀上栈道,必定会有大军援助。 大军出营,浩浩荡荡,大地为之震颤,却依旧有条不紊,军阵极为严整。 孙坚麾下四员大将在前,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引领着三万大军。 后方大将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孙策压阵。 孙策身体尚未痊愈,却依旧威风凛凛,神色肃穆,斜攥着长枪,英姿勃勃。 这一刻,江东猛虎的孙家大军,终于露出了他让人为之胆寒的一面。 相比起来,之前高览等人的前军,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粗犷豪迈的军歌响起,三万将士同时扯着嗓门高唱,更显得气势雄浑。 陆远一怔,不由心中暗骂,孙坚这个混蛋,竟然将自己的军歌偷了去! 袁绍却捋须大笑:“文台勇烈,大军更是雄壮,想来必能担此重任,一举破关,建立不世功勋!” 他看着孙坚大军出发,如同智珠在握,不等孙坚回应,就负手踱步,悠悠离去。 孙坚甲胄在身,一身豪情激荡,向着陆远笑道:“小子,你我同为行伍中人,老夫未说完的话,你应该懂!” 他话音落下,就翻身上马,直奔前军,再次做个身先士卒的主将。 “陆某记得呢,将军务必保重!” 陆远面色一丝不苟,扬声大喝:“去年在皖城县衙,陆某就曾说过,将军若有不幸,汝母即为吾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孙坚在战马上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栽倒,稍稍思忖,不禁哈哈大笑,策马扬长而去。 他心中清楚,这小子只是担心他,让他务必活着。 这小子虽然好色,但他老妻年近四十,小女孙尚香同样年幼,不可能被这小子惦记。 一众诸侯却纷纷侧身,目露诧异,盯着陆远。 孔融稍稍迟疑,上前劝道:“小将军,大军出征,哪能说这种狂悖之言,既不吉利,又容易影响军心,小将军以后还当慎言啊!” “孔北海,你不在行伍,不懂行伍情义!” 公孙瓒云淡风轻:“小将军一言,孙文台就算栽在死人堆里,也能爬出来捡回一条命,伯圭虽然受大儒教导,但久在行伍,知道这种老卒的玩笑,并无恶意!” 他是文武双全的猛将,一身贵族气息中,既有名师卢植的熏陶,同样有掌控千军万马,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孔融若有所思,想起心事,不由再次看向陆远,却见陆远对他们这里竟然毫无兴趣。 陆远看着冀北相鲍信,正与其弟鲍忠嘀嘀咕咕,顿时心头了然,这厮果然想抢功! 只见鲍忠急急离去,从军营中拉出三千步卒,松松垮垮,直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鲍忠言之凿凿,自己要外出操练,诸侯都不以为意,没人理会。 没一会儿功夫,三千松松垮垮的步卒,已经脱离了众人视线。 如同吊在孙坚大军身后的一群蝼蚁。 陆远心中一动,翻身上马,检查了下箭囊中的箭矢,就要悄悄尾随过去,甲胄却忽然被孔融拉住。 孔融一脸疑惑:“小将军,孔某刚想出一条治军良策,可解一时燃眉之急,正要与小将军商量,可小将军这是?” “使君,你有策略尽管施展,拉陆某甲胄作甚!” 陆远对孔融虽然心有好感,但孔融说话礼仪太重,一件事总是绕来绕去,平时跟他闲扯下王道霸道也就算了,现在哪愿意跟他啰嗦。 孔融略显尴尬,语气讪讪:“只是此事需要小将军帮忙啊,小将军现在要去哪?” 陆远见公孙瓒已经前来,不由匆忙劝道:“使君,你要么直接说事,要么等陆某回来时再细说!” 孔融大袖一甩,躬身施礼,语气坦诚:“大行不顾细谨,孔某就直说了,此事说来话长,小将军……” 他瞠目结舌,对方不给自己还礼就算了,自己刚说个说来话长,对方竟然直接跑了! 难道对自己还是心有芥蒂? 上次不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孔融正疑神疑鬼,却见公孙瓒也牵着战马出了军营,顿时上前疑惑道:“伯圭,你这是去哪?” 公孙瓒欠身回礼,风度十足,目光闪烁道:“使君,在下是去看看小将军,有事容在下归来再叙!” 他心头疑惑,这个小将军行事,向来有的放矢,怎么会在这时悄悄出营,而且没带一个护卫! 只是他和陆远有着同样顾忌,不想和孔融在此时攀谈。 孔融稍稍思忖,郑重其事道:“伯圭,等等孔某,孔某找小将军有事,心急如焚,你我正好同去!” 他说就返身牵出战马,一身儒衫,腰佩宝剑,像个游走江湖的侠客,很是飘逸。 公孙瓒向来风度翩翩,此时却面色一苦:“使君,小将军去的是虎牢关方向,若有交战,在下护不住你……” 他是大儒弟子,没法像陆远那样,不顾礼仪,说走就走,但此时见孔融姿态,也是一阵头疼! 孔融翻身上马,老脸一甩,语气毅然:“伯圭休要多言,你师能文能武,孔某又岂是文弱书生,君子六艺,孔某不曾有一日懈怠,射术驭马不在话下!” 公孙瓒头大如斗,点头称是,策马就走。 他师父卢植确实能文能武,但那是指挥千军万马,而不是在行伍间搏杀拼命。 至于君子六艺,搏命时恐怕连个庄稼汉都打不过,只是他不忍心揭穿! 二人沿着南部山岗,在战马上驰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陆远在前方策马,走走停停。 公孙瓒神色一肃,见陆远原本端着一张怪模怪样的大弓,他们人还未到,陆远就匆忙将大弓收起,显然已经感受到来人,只是不知刚刚,陆远是想要干什么! 孔融不明所以,纵声高呼:“小将军,终于找到你了,孔某想到了军心解决之道,心急如焚!” 陆远头皮一麻,匆忙回身摆手,示意两人噤声。 直到两人近前,陆远才低声开口:“使君,伯圭兄,有事慢慢说,不可扰了鲍将军练兵!” “鲍忠竟然到此处练兵!” 孔融环视一圈,见他们已经离虎牢关不远,而鲍忠带着人就在前方平地处狂奔,方向却是虎牢关的南方丛林,不禁一声惊呼:“鲍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孙瓒微微眯眼:“如果孙文台与虎牢关守将激战,南方丛林的虎牢关栈道势必空虚,鲍忠趁虚而入,就会比孙文台更快一步,成为第一个登上虎牢关的大将!”.qqxsΠéw 陆远微微点头:“伯圭兄高见,陆某所想,正是如此!” “可这样的添油战术,正是兵家大忌,否则众大将一拥而上,何需前军先锋!” 公孙瓒面无表情,沉声道:“即便他鲍忠成功,也只是早了孙文台一步而已,无关大局,但他若是不能成功,这三千士卒的性命,怕是就要交代了!” 孔融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鲍忠竟然是想抢功,他怎么敢!联军诸侯纵然各有心思,但还算克制,他怎么敢在明面上乱来!” 陆远看了看他,没再说话,事已至此,这时候质问鲍忠怎么敢还有什么用! 虽然孔融啰嗦多礼,却不失为一个坦荡君子,这样勾心斗角的战争,明显不适合他! 公孙瓒看着陆远战马上露出的大弓一角,云淡风轻道:“那么小将军此来?” 陆远不动声色:“陆某就是来凑个热闹!” 第138章 华雄首战 陆远神色自若,随意回应公孙瓒。 他刚刚只是试弓自保,想趁着鲍忠之死,看看西凉铁骑的军容。 现在孔融和公孙瓒赶来,他也只好信口胡言。 公孙瓒一个字都懒得信,谁会特意跑来凑这种热闹,只是知道陆远性格,却也没再相问。qqxδnew 他向下张望,顿时见到大群步卒正偃旗息鼓,悄悄向着虎牢关南方丛林狂奔。 孔融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老脸抖了抖,强制镇定道:“这毕竟只是我等揣测,现在鲍忠将军距离虎牢关还远,不妨先看一看,总不能恶意揣度!” “使君说得对,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乐呵呵道:“正如使君所言,大行不顾细谨,我等先窥视一番,看看鲍忠将军动向,使君就先别讲非礼勿视的大道理了!如遇大战,使君还得尽早撤离!” 他一边说着,一边策马向前,显然这场热闹,是要执意看到底! “小将军有心了,即便有战,孔某也足以自保!” 孔融想着心事,只是此刻见到鲍忠动向,一时却难以开口,只好策马跟随。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他们一路纵马,终于到达虎牢关前不远处,亲眼看着鲍忠带人,冲进了虎牢关南部山林。。 陆远和公孙瓒早知如此,并未诧异,只凝神打量着虎牢关。 只见虎牢关上旌旗猎猎,人影憧憧,火把一片。 虎牢关下,篝火重重,映照着战阵严整的孙坚大军。 孙坚并未急着出战,而是在安营扎寨。 陆远等人距离极近,甚至能够借着火光,看到关上大将,与关下孙坚,正在互相打量。 公孙瓒由衷赞道:“孙文台不愧沙场老将,知道对方以逸待劳,没有骤然发难,而是先让大军歇息!相比之下,鲍忠将军急功近利,怕是危险了,小将军以为呢?” “陆某就是来看个热闹,哪知道这些!” 陆远笑容满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军必然会修整一夜,孙坚老哥的军阵严整,关上守将没有机会!大战当在明日,我等不妨去看看鲍忠将军那里!” 孔融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铁青,此刻却猛地拔出宝剑,一身儒雅飘然离去,气急败坏道:“如此正好,鲍忠竖子,竟然真敢如此妄为!我等这就将他赶回去!” 他策马向前,大有一副要跟鲍忠讲理,对方胆敢不听,就将对方一剑刺死的架势! 陆远一怔,这什么情况,这不是去找死吗? 公孙瓒匆忙策马上前,一杆长槊随意探出,轻描淡写就将孔融的宝剑压下,笑容和煦:“使君,何必如此动怒,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等回去将此事向袁绍说明就好!” 孔融抬了抬手中宝剑,却没抬动,脸色不禁又青了几分,闷哼一声:“回去说明有何用,袁绍和孙坚的恩怨谁人不知!” 公孙瓒微微皱眉,不禁看了看陆远,意思不言而喻。 “使君,你现在去讲理,只会被乱刀砍死!” 陆远言之凿凿:“鲍忠敢如此行事,是能跟你讲理之人吗?他只会杀了你,之后栽赃到西凉军头上!我们不如先悄悄过去,看看情况,毕竟今夜无大战!” 他心中嘀咕,孔融心性高傲,嫉恶如仇,还如此单纯,能活到现在着实不易。 孔融脸色难看,却一时迟疑起来,最主要是公孙瓒那随意压下的长槊重如山岳,让他几次试探,手中宝剑都纹丝不动。 “使君,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陆远意味深长,再次劝道:“圣人言论,你既是圣人子孙,又是儒学大家,这话总要听吧!圣人都在劝你豁达,你又何必执着,先过去看看无妨!” 这正是圣人所说,天下太平就赶紧出来做官,天下大乱就躲起来苟着,就是后世的苟道。 陆远原本对此极为不屑,但现在为了说服孔融,只能抬出孔融祖宗了! 孔融神色稍缓,这个小将军竟然知道儒学,看来还不是不学无术! “孔某就先豁达一下,只是暂时豁达!” 孔融面无表情:“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之后为孙坚仗义执言时,也好言之有物!伯圭,把你的长槊收起来吧!” 公孙瓒长舒一口气,一收长槊,认真赔罪几句。 他们再次策马,沿着山坡向虎牢关的南部山林而去。 只是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查探,更没找到鲍忠。 虎牢关上,无数火把却突然从天而降,将下方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鲍忠等人瞬间无所遁形,三千余人松松散散,隐匿各地,此刻却都是一副惊愕面容。 一员大将身披重甲,自虎牢关的栈道上策马冲出,其人身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倒拖一把丈余长刀,配着一张貌不惊人死不休的紫红色大脸,显得格外凶悍! 无数骑兵源源不断涌出,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血淋淋的华字。 陆远心中一震,这就是华雄! 只见华雄一路策马,直到鲍忠身前立足,长刀一指,口中大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鲍忠紧了紧手中长枪,声色俱厉:“兖州鲍忠,江东猛虎孙坚正在强攻虎牢关,贼子竟敢……”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长枪抖动,如毒蛇吐信,偷袭华雄! 华雄长刀斜劈,战马交错而过,寒光一闪间,鲍忠的人头陡然飞起,眼中依旧带着错愕,死不瞑目,毕竟话没说完。 长枪自华雄身边刺空,无头尸体的鲜血喷溅老高,最终噗通一声,从战马上坠落! 而鲍忠带着的三千步卒一阵惊呼,猛地一哄而散。 一群西凉铁骑纵马在他们身旁掠过,长枪乱刺,捅出一个个血窟窿,只有个别将校丢掉兵器,趴服地上投降,才免遭一死! 公孙瓒眸中精光闪烁:“一回合杀敌,果然是猛将!小将军,这里的热闹结束了,我们没有大军在侧,该回去了!” 孔融失魂落魄,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鲍忠的军心也如此不济!” 陆远同样心头震撼,却是因为鲍忠死得太过利索,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完! 他见华雄正哈哈大笑,却懒得理会,此人早晚别人的刀下之鬼,晋身之资! 华雄却突然豹头一甩,策马直奔陆远方向,咧嘴大笑:“一群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你们是何人,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找死!” 陆远猛地挽起神臂弓,瞬间弓如满月,弓臂砰砰作响,犹如闷雷。 一支狼牙箭快似流星,拽着寒光,夺命一般,直向华雄而去! 第139章 白马之疑 利箭破空,直指华雄! 华雄仰面大笑,不以为意,猛地长刀斜劈。 “吭!” 一声金石交击的闷响,利箭被长刀荡开,斜插进冻僵的泥土里,箭尾颤颤! 华雄的笑声戛然而止,臂膀一酸,长刀险些脱手而出,心头剧震,好强的力道! 他是西凉军中的猛将,久经沙场,不像许褚初出茅庐时,面对此景茫然无措,当机立断,就猛地身子一翻,藏在雄骏的西凉战马身后。 战马凄厉的嘶鸣声不断,身上一朵朵血花迸溅,终于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华雄知道,这是对方在不断张弓,执意要取自己性命! 见到一群西凉铁骑已经追了过去,他也终于拖刀而出。 华雄脚步疾奔,只是口中依旧爆喝:“来将何人,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他心中断定,只要让自己靠近,这个骑射高手,必定会被自己一刀两断!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一个个手执长弓的西凉铁骑还没冲到百步,就纷纷倒在箭下。 公孙瓒长槊在手,劈砍撩刺间浑身浴血,将一个个冲到近前的西凉铁骑斩杀,只是此刻却神色冷肃,脸色紧绷。 “小将军,我们该走了!” 公孙瓒语气肃然:“我们尚可一战,纵然不敌也能轻易逃离,但以孔北海的骑术,随便一个西凉小卒,就能取他性命!” 孔融手持宝剑,一脸威严,正要上前拼命,闻言却不由一愣。 他看了看陆远手中的强弓,公孙瓒血淋淋的长槊,西凉铁骑的一杆杆长枪,最后看了看自己手中宝剑,终于默默还剑入鞘,面无表情,策马退后。 陆远再次一箭射出,向公孙瓒呵呵一笑:“伯圭兄所言极是,这里的热闹看完了,你们先走,陆某殿后!” 公孙瓒闷哼一声,并未迟疑,策马拉着孔融就走。 他心中疑惑颇多,既然是看热闹,何必放出一箭,惹来一场厮杀! 对方大军在侧,华雄同为猛将,难道凭他们两人,难道还能斩将夺敌不成! 他心中更多的是震惊,尽管刚刚听陆远挽弓,就断定了此弓不凡。 但他出身贵族,对宝物并不在意。 可是亲眼所见,两百步时,陆远竟然开弓将华雄的战马射死,这是何等神力! 他同样擅长骑射,但只是百步内而已,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力道! 之前听孙坚说陆远没杀高览,是为了促成联盟有意克制,他还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孙坚所言非虚! 只是隐忍越深,图谋越大,陆远到底在图谋什么! 此事他一定得问清,免得自己死于非命! 孔融被公孙瓒拉着战马,脸色僵硬:“伯圭,你无需如此,孔某的骑术尚可!” 他心头同样震撼,却与公孙瓒想得完全不同。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是常识,正如今天场景。 就算是自己的大军,大将战死,结果也会同样如此。 但陆远的讨逆军,就算没有大将在场,小卒却依旧自成战阵,拼死搏杀! 这次自己想到的治军良策,一定得跟陆远说清! 事关军心,绝不能耽误! 另一边战场。 陆远几箭逼退华雄,口中厉喝:“混账东西,在下已经饶你几命,你啰嗦什么名字!再敢废话,定斩不饶!” 他对华雄兴致不大,对方只是他人的晋身之资,留着有用! 而且他与曹操择日结拜之前,他们就早有定计。 能同行的一段路,必然满是血腥,无论敌友! 华雄看着脚下箭矢,和崩飞到一旁的长刀,额头冷汗滚滚,现在自己性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只是没等他询问,就见对方纵马离去! 死里逃生,却不禁让他惊疑不定,难道是过路的,否则岂会饶他性命? 陆远策马疾行,不过盏茶功夫,就直接找到了孔融和公孙瓒。 孔融匆忙上前:“小将军,可有受伤?” “使君费心了,陆某无碍!” 陆远一脸惋惜:“可惜贼子人多势众,陆某趁机突围,却未能斩将夺敌!” 孔融轻叹一声:“我等能及时脱身,已是侥幸,可恨鲍忠贪功,却害死三千步卒!” 这次陆远却没接话,孔融能逃生才是侥幸,这事让他想寒暄都是一阵无力。 三人策马向孙坚军阵赶去,却是各怀心事,信马由缰,速度极慢。 “小将军,这次孔某得和你说说正事!” 孔融率先开口,殷切笑道:“孔某此次失礼追来,只是因为想到的治军良策,还需要小将军帮忙,才能让孔某的大军,就算不能和讨逆军相比,但总能上阵一战!” 陆远头皮一麻,强忍愤懑,淡淡笑道:“使君,陆某早就说过,使君有话直说即可,否则陆某一介武夫,确实听不懂!” “小将军知道,孔某麾下,俱是北海青壮!” 孔融稍显尴尬,徐徐叹道:“士卒身在战场,心里却惦念着家中的老弱温饱,如何军心安稳!只要小将军肯借孔某一些军粮,施恩于北海老弱,便可解孔某的燃眉之急!” 他心中忐忑,向号称陆扒皮的陆远借粮,也不知自己这点颜面够不够。 只是权衡之下,事关军心,他也不得不开口。 “陆某与使君有论道之诺,此事自然义不容辞!” 陆远豪迈笑道:“治军之道,北海自有高人郑玄郑司农,此人一语道破春秋致师,与而今斗将的区别!使君若有心,当回师北海,与此人相谈一番,必然会豁然开朗!” 公孙瓒在一旁静听,此刻心头不由更是疑惑。 这位小将军竟然劝孔融回师北海,难道这场大战除了诸侯的心思之外,还另有隐情? 他斟酌言辞,只等孔融将客气说完,就要开口问个清楚! 孔融却是心中一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将军高义,孔某记下了,北海百姓也都会感念小将军的恩德!大战过后,孔某必会拜访郑学之主郑玄,邀他一起前往皖城!” 他为人守礼迂腐,却绝不愚钝,听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虽然不知道陆远为何劝他回师,但对方能借粮给他,他感激以外,自然要投桃报李。 第一就是陆远的名声,北海百姓该知道陆远的恩情。 其次是被陆远赞誉有加的,当世经学大成者,郑学之主郑玄。 陆远随意一笑:“一言为定!” 他让孔融回师,是这场大战因为他和曹操的变数,不知能活下几个诸侯,而孔融这般率真的坦荡君子,胜算不多!.qqxsnew 不过孔融不愿离去,他也不会多费口舌。 毕竟他还没想成佛,普度众生! 三人众人接近了孙坚军阵,公孙瓒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军阵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陆远凝神望去,只见程普手执长矛,威风凛凛,斜指虎牢关上大骂:“助恶匹夫,何不早降!” 虎牢关上一员大将同时引兵出关,列好了阵势! 公孙瓒面沉似水:“小将军,你不是说孙文台必定会修整一夜吗!” “这个程普违抗军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远面色微沉:“伯圭兄,再看个热闹吧,陆某给你个惊喜!” 第140章 孙坚大战虎牢关 虎牢关下,篝火映天! 程普与虎牢关守将胡轸对骂几句,直接厮杀在一起。 两军士卒与之前完全不同,都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混战! 孙坚骑乘花鬃马,膝横古锭刀,身披铁甲,头戴红盔,与其余士卒一同观战。 只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感。 孙策纵马靠近,神色诧异:“爹爹,大军疲惫,为何不等明日再战,偏要此时夺关?纵然现在赢上一场,后面还有栈道争夺……”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孙坚语气淡淡:“策儿,已经开战,多思无益,我等只能身先士卒,为将士们开路!你生在孙家,别无选择!” 孙策紧了紧手中长枪,看着战场,神色凛然。 战场外围,虎牢关南部山岗。 陆远等人居高临下,同样在观战。 “胜负已分,没什么看头了!” 公孙瓒趁孔融关注战场,沉声点评:“庄稼汉把式碰上君子六艺,胡轸必死!只是难为了孙坚!大军疲惫,不是抢关时机,但为了军心士气,他却不得不抢,提前暴露底细!” 陆远暗暗点头,程普为头功而提前挑战,孙坚一定极为震怒,但此时为了军心却只能默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大军疲惫时抢关,胜算无形中少了三分。 “小将军,你说的惊喜,该告诉在下了!” 公孙瓒终究忍不住好奇,将其余疑惑压下,率先发问。 陆远笑容满面:“伯圭兄,北海能有馒头,北平也该有了,只是距离太远,陆某只能以技术相赠,希望伯圭兄多多操持,让馒头能为百姓所有,而不是豪门敛财利器!” 他和徐庶讨论进京计划时,就分析过馒头技术,大战之后就不重要了,不如惠及天下。 现在因为曹操的心态转变,他只是将计划提前了一步。 第一批享受利益的,自然是他的盟友,孙坚和公孙瓒! 这两人与他一样,都是行伍出身,行伍情义旁人无法理解。.qqxsnew 公孙瓒怔在原地,神色僵硬,半晌没有反应。 陆远似笑非笑:“伯圭兄不想谢谢陆某?” “小将军,在下只是……无以言表!” 公孙瓒长揖到底:“小将军不知我等戍边将士,大漠无垠,不知多少将士没能战死沙场,却因军粮供给而屈死,何其不幸!” 他贵族出身,向来云淡风轻,彬彬有礼,但此刻却难掩激动,情绪外露。 “伯圭兄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陆远匆忙伸手搀扶,乐呵呵道:“你我并肩作战,有同袍之谊,陆某举手之劳,你却如此客套,让陆某如何自处,陆某可不懂你们这些贵族礼仪!” 公孙瓒迟疑一下,神色郑重:“大恩不言谢!” 陆远不以为意,再次看向战场。 只见程普长矛翻卷,已经将胡轸逼得只有招架之力,连策马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而孙坚的大军已经蠢蠢欲动,孙坚更是将横在膝头的古锭刀抄起,刀光闪烁,寒意森森。 斗将即将结束,真正的厮杀就在当下。 “小将军,你提前赠出厚礼,可是感到了在下死期?” 公孙瓒恢复镇定,想起之前疑惑,忍不住问道:“能得到军粮技术,在下已经不虚此行,纵然身死也无所畏惧,只是依旧心存疑惑,这场大战到底有何玄机?” 他对虎牢关战事兴致缺缺,作为一个行伍老卒,这种级别的斗将实在难以入目。 “伯圭兄想多了,陆某从不给死人重礼!” 陆远凝视战场,漫不经心道:“陆某只是感怀戍边之苦,至于玄机,无非是袁绍图谋翼州,袁术志在南阳,不要轻易为人做刀,如此而已!” 无论是袁绍还是袁术,都不是他的盟友,无需为他们保密。 以公孙瓒智慧,说到这里就够了。 只有他和曹操的计划,不容泄露! 这时,他的目光不由凝重起来,战场上同时异变突起。 战马交错,程普长矛探出,突然荡开胡轸双刀,一矛刺穿了胡轸咽喉,臂膀角力,直将胡轸甩出老远! 孙坚猛地高举古锭刀,一策战马,冲向西凉精骑,振臂高呼:“杀!” 三万大军如同飓风过岗,一举淹没了五千敌军。 沉闷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刀矛交击,不绝于耳。 一个个孙家大军的将士在军阵之中,互为依托,俨如无数个四面生刺的钢铁刺猬,四周都是盾牌,中间却不断有长枪刺出。 军阵将一股股西凉精骑分割,长枪收缩间,收割着一条条性命,使大量弓骑兵甚至来不及挽弓,便被步卒近身,身首异处。 鲜血流淌,浸透大地,汇聚成溪! 孙坚古锭刀横飞,奋不顾身,第一个冲上栈道,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大军随他而动,一步步推进,身后残尸遍地。 只是到了栈道之上,军阵再难摆开,士卒们无法互相依托,只能靠着个人勇武上前。 孙坚翻身下马,左手盾牌,右手长刀,依旧在将士们最前方开路,身边伴着大军中的一众将领,甚至连孙策也正在其中。 虎牢关上箭雨如蝗,纷纷被盾牌挡开,滚木礌石随即砸下,孙家大军无数士卒突然蜂拥而上,举着盾牌,为他们的主将分担压力。 只一瞬间,就不知多少士卒被砸得重伤吐血,但却有更多士卒前赴后继,保持着大军稳步推进! 孙坚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神色一狠,再次冲到前方,口中大喝:“儿郎们,再坚持一下!” 这种时刻,个人勇武已经微不足道,拼的正是一支大军的士气,体力,意志。 纵然是霸王重生,身下关下,没有盾牌依旧会被射成刺猬。 就算以华雄勇武,身在关上,也只能指挥着士卒们张弓放箭,投掷滚木礌石,如果下关打斗,同样会被一杆杆长枪刺个满身窟窿。 大军推进,孙坚却突然身形一顿,再次强咽下一口喉间鲜血,脸色稍稍惨白,眸光却依旧锐利如刀,一根根坚硬的短须前伸着,像是他重新顶到大军最前方的身姿。 孙策面容悲戚,顶着盾牌,撞着箭雨上前,高声叫道:“爹爹,我来!” 孙坚大手一扭,长刀调转,刀柄狠狠撞开孙策,口中厉喝:“滚!” 他说话之间,一块滚木再次砸在盾牌上,巨力袭来,让他再难压抑伤势,一口鲜血哇的一下喷了出来。 一众将士神色焦虑,纷纷高呼:“将军!” 孙策更是面目狰狞,肩膀猛地顶住孙坚的盾牌,涕泪横流:“爹爹,孩儿与你一起!” “策儿退下,你不懂!” 孙坚嘴角溢血,重重喘着粗气:“此时此刻,只有爹爹撑住了,大军才能撑住!” 他正要再次说话,上方又一块巨石狠狠砸落,借着下坠之势,简直重如山岳! 孙坚当即面色如土,要说的话全都化做了鲜血,自口鼻滑落。 “将士们体力不济,可惜!” 孙坚喘了喘粗气,面色惨淡无比,眸子却陡然刚毅起来,一声爆喝:“但孙某身为主将,还尚有一丝勇力!” 第141章 孙坚搏命,袁术宴请 孙坚感慨可惜的同时,陆远同样暗叹一声。 他不在现场,却也能感受到孙坚的心境,生死关头,放手一搏!仟仟尛哾 “孙坚老哥,不愧江东猛虎之名!” 陆远轻吐浊气:“可惜孙坚老哥太重情义,只知恩重而不知立信,养出了一群骄兵悍将,如果不是此次时机不对,岂会功亏一篑!” “小将军什么意思,什么功亏一篑?” 孔融已经宝剑出鞘,恨不得亲身上前,闻言忍不住质问:“大军明明还在前进,军心士气大有所为,小将军不赶紧上前相帮,为何在此暗自气馁!” 他急急观望战场,只想拉着陆远和公孙瓒直接冲过去。 “强弩之末,已经结束了!” 陆远语气淡淡:“孙家大军,只靠孙坚的个人威严来支撑,即便孙策都不行!孙坚能挺住,大军才能挺住,孙坚倒下,大军也就倒了!使君若是不信,不妨看看关上!” 孔融匆忙眺望虎牢关,只见孙坚大军已经到了栈道中间,而关上三员大将严阵以待,正是华雄,李肃,赵岑星! 几人兵器在手,似乎就等着重伤垂死的孙坚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孔融心中一跳,不由失声惊呼:“大军冲到关上,还要经历一场厮杀,那么孙坚必倒,大军必倒!小将军,援军如果现在到来,是否来得及?” 他心急如焚,前锋大军出发前,诸侯信誓旦旦,只要孙坚杀上栈道,必定各出援军相助! 之前孙坚肯定已经传信给联军大营,只是不知现在诸侯的援军,是在路上,还是根本没有发兵! 可恨自己不在军营,无法带着大军前来增援! “使君,诸侯的话听听就算了,孙坚都不会信,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远面色平静:“行伍搏杀不同于斗将,个人勇武微不足道,我等就算去了,也只是三个力量大些的士卒而已!而虎牢关栈道,战阵无法摆开,大军无法涌入,诸侯岂会发兵!” 他心头感慨,诸侯之中,像孔融这样的纯粹书生何其多,偏偏还要领兵! 如果有谋士帮忙还好,可孔融为人清高,不屑于谋士的阴谋诡计,以至于全靠他自己琢磨,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 “小将军,那孙坚怎么办!” 孔融想通了援军的事,心中更是急迫,却毫无主意,只得问向陆远:“华雄等人虎视眈眈,孙坚现在岌岌可危,小将军视孙坚为至交好友,当有相救的办法吧!” 他对孙坚没什么好感,毕竟孙坚连骂了他二十代祖宗,直骂到他祖上圣人。 可他志在讨伐董卓,匡扶汉室,如果孙坚就此身死,孙家大军溃散,对讨董联军势必打击极大。 “生死有命,这是孙坚自己的选择!” 陆远面无表情,语气淡淡:“虎牢关上箭矢齐下时,他就已经做好准备,要放手一搏了!现在他身在大军之中,如果这样还会被人破营击杀,那孙家大军散了也就散了!” 他说着便一策战马,向着联军大营方向而去,没再关注虎牢关上的战况! 此次外出,见到了西凉铁骑的军容,收获已经足够。 总会找个好时机让诸侯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军! 至于虎牢关上,不看也罢! 孔融呆了呆,这小将军还是如此不知礼数,说走就走。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孙坚怎么办,这位小将军没说清啊! “使君,战事已定,我们也回去吧,你不必多虑了!” 公孙瓒一直未开口,此刻见孔融踟蹰,终于忍不住耐着性子解释:“小将军与孙坚交情莫逆,岂会不在乎孙坚死活,只是此时在意无济于事,难免显得矫情,落于俗套……” 孔融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伯圭不必解释,孔某大概能懂!孔某只是觉得小将军算计这些时,有些不近人情,让人胆寒!” 他经过此次一行,对于战事的认知已经翻天覆地,但对于行伍情义依旧无法理解。 只暗暗思忖,在乎孙坚死活,怎么会说走就走? 不是应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使君,此事在下无法解释,大战之后,你自然会懂!” 公孙瓒尴尬笑道:“不过使君应该能感觉到,小将军为人恩怨分明,对自己人只会更好,对其他人只会更狠,你若没有在歃血为盟时为小将军出面,他岂会无缘无故助你!” 他心中一阵烦躁,怎么碰上个这样的书呆子,这么明显的事都想不通! 在这干等着,就能改变孙坚生死吗! 公孙瓒同样策马离去,直追陆远,没再理会虎牢关上的大战。 凉风习习,孔融脑中一阵凌乱,自己这是,被人嫌弃了? 天色刚亮,陆远终于回了联军大营。 只是他刚进营盘,就隐隐听到一阵鼓乐齐鸣的靡靡之音。 陆远微微错愕,诸侯虽然各有喜好,连袁绍这个盟主,也无法约束各个诸侯的癖好规矩,但大清早奏乐,影响士卒休息,这不是存心挨骂吗! 他循声而去,不由惊愕起来,乐声正是从自己军营旁的营盘传出的,那里是袁术的军营,与他一起负责后勤军粮,军营的营盘也靠在一起。 现在袁术这个草包竟然大清早奏乐,难怪诸侯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袁绍,袁绍再是纨绔,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陆远直接策马进了袁术军营,纪灵一些人刚想上前打招呼,只是见陆远面色阴沉,稍一细想,便只佯装没看到。 一顶圆圆的大帐之前,陆远勒马驻足。 这是袁术的中军大帐,搭建的像蒙古包一般,与袁绍的主帅大帐差不多大小,乐声正是从中传出。 陆远一把撩开大帐,帐中场景顿时一览无余。 一众诸侯麾下的大将,正在各个餐桌上肥肉大酒,一群花枝招展的婢女,正在大帐中间翩翩起舞,袁术则高高坐在主位上,左拥右抱,却是已经醉成一滩烂泥。 一众大将见到陆远,顿时纷纷施礼,口称小将军。 陆远微微点头,环视一圈,认清了众将。 其中还有几个他心中惦记,一直没有机会深聊的,例如冀北相鲍信麾下的于禁,翼州牧韩馥麾下的张合,山阳太守袁遗麾下的满宠。 此情此景,袁术的心思一目了然,是为了挖诸侯墙角,招揽众人,与袁绍相争。 只是两相比较,袁绍纵然心思深沉,但毕竟中规中矩,没有带女子进军营享乐,袁术带女子进军营就算了,现在还公然示人,这般不爱惜羽毛,能得到支持就怪了! 于禁上前敬酒,笑眯眯道:“小将军,副盟主醉了,说是有美人你一定会来,结果我等却一直干等到天亮,都不知小将军到哪快活了……” 陆远接过酒樽,一饮而尽,随意笑笑:“荒山野岭,不值一提!” 俞涉起身,豪迈笑道:“小将军快快落座,昨夜主公等了半夜,也没等到小将军,醉酒前交代,小将军要是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陆远指了指帐中女子,微微挥手:“都退下吧,太吵,以后不许夜间歌舞,影响将士们休息!此事等公路兄醒来,陆某自会与他详说!” 一群婢女眼波流转,似有感激,纷纷偎了一个万福,款款离去。 一众大将却不禁心中嘀咕,估计是吵到小将军休息了,否则岂会是现在这副脸色。 这分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正主醉倒了,有气没处撒! 潘凤端着酒樽而来,乐呵呵道:“小将军勿怪,是我等昨夜疏忽,否则总会将小将军寻来,这里美人美酒,岂不比荒山野岭强得多!” 他言辞风流,侃侃而谈,连连讲着笑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陆远看着潘凤,笑得最是欢快,好像正被潘凤的笑话感染。 “昨夜孙坚在虎牢关浴血搏杀,生死不知,陆某看得忘了时辰!” 陆远笑容满面:“不过今日陆某一定会看清,毕竟今日是你等的大日子啊!” 第142章 小陆逊与小诸葛 142小将军不会负我 陆远回了军营,静静等待孙坚的消息。 现在率军支援也无济于事,只能看孙坚结果怎么样! 他闭目养神良久,消息没到,袁术却带人扛着袁家大旗,先一步登门。 袁术依旧醉眼惺忪,脸色惨白,见着陆远,当即换上笑脸,热情洋溢道:“小将军,袁某刚刚酒醒,听闻小将军今早消息,这才不请自来,小将军见谅!” “公路兄何出此言,陆某惶恐!” 陆远言笑晏晏:“公路兄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只是你昨夜醉酒,必然身体不适,陆某军营却向来寒酸,没什么豪奢之物款待……” 他心中嘀咕,是什么急事,让袁术刚一醒酒,就要赶紧过来! “小将军风骨,袁某自然知道,你不必为此费心!” 袁术一身华贵,在茶案前落坐,懒洋洋道:“昨夜袁某宴请宾客,却扰了小将军清静,这是袁某失礼,此事绝不会有第二次,小将军且不可放在心上,坏了你我情义!” 陆远心头了然,这草包今天说话这么客气,必然是阎象所教。 只是这般礼下于人,不知道他这次是要图谋什么? 陆远懒得废话,乐呵呵道:“公路兄,陆某一介武夫,不擅于寒暄,不过以你我交情,公路兄有话不妨明言!” 袁术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倾身,拉着长音道:“小将军,皖城所在,距离荆州江夏郡不过一步之遥!孙坚如果只是长沙太守,你们的结盟还会稳定,但如果孙坚是荆州刺史……” 他察言观色,从怀中取出蜜水,自斟自饮。 只是等了片刻,见陆远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由心中焦急起来。 “小将军,你还不明白吗?” 袁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苦口婆心道:“一郡太守,可以和小将军联手,但一州刺史,位高权重,还能拉下这副脸皮吗!而且孙坚是何许人也,岂容小将军威胁到他!” 他语气诚恳,意思明显,陆远这个县尉的官职,还是太低了,攀不上一州刺史。 而且孙坚杀伐果决,得了荆州就会遥望扬州,最近距离正是自江夏郡进入庐江皖城。 “陆某懂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陆远一副恍然神色,沉声应道:“说到底,还是陆某和孙坚老哥离得太近了!孙坚老哥如果主掌荆州,自江夏郡发兵,一日就可抵达皖城!” “正是如此啊!我们原本定下的人和之策,现在已经变成祸起之源了!”m.qqxsnew 袁术一拍大腿,神色郑重:“小将军在皖城,孙坚在长沙,袁某在南阳,这才是人和,但如果让孙坚这头猛虎得了荆州,小将军的皖城不稳,袁某在南阳也同样坐不住!” 他心中嘀咕,这个小将军还是年幼单纯,不知因果,非得自己挑明才行。 陆远不动声色:“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我等想这些无用啊!而且就算没有孙坚,将来也总会有人赴任荆州刺史……” “小将军此言大谬,还没木已成舟呢!” 袁术耐着性子解释:“孙坚勇烈,不死不休,再加上孔融,曹操等冥顽不灵者相助,攻破虎牢关是早晚的事,但幸好你我主掌军粮,关键时刻,总能从中周旋一二……” 陆远一怔,绕来绕去,袁术还是惦记起了孙坚的军粮? 袁术颐指气使,傲气笑道:“小将军不必考虑将来,天下英雄中除了孙坚,公孙瓒这样的猛虎,其余人当了荆州刺史,也只是个名头而已,我等何需在意!” 陆远郑重点头:“公路兄的意思,陆某懂了!” 袁术呆了呆,懂了是什么意思? 懂了倒是给个明白话啊,要不要先给孙坚断粮两天? 不过他还记得阎象交代,对这位小将军千万不能逼迫,只要点破此事就行。 陆远却豪迈一笑:“公路兄稍等,陆某刚刚想到,你酒醉伤身,此时最宜吃清淡小菜,陆某军中的膳食反而正合适!” 袁术心中一惊,匆忙挥手告辞,没再多言,急急离去。 他暗自嘀咕,这位小将军的膳食,一直和普通士卒一样,那是人吃的吗! 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既然阎象说点破此事即可,那么想来这小将军身边,也一定是有高人相助,为其出谋划策,总会真正懂自己的意思! 陆远吓跑袁术,稍稍思忖,便走出帐外,寻找陆逊。 他和袁术所想的不同,袁术会惧怕孙坚得了荆州,为了名副其实而攻击南阳。 但他知道刘表的存在,对此并不在意,此刻反而更担心孙坚生死。 陆远走到陆逊帐前,却突然见到陆逊和诸葛亮二人,正在那里神神叨叨。 只见他们二人都是跪在地上,神色肃然,将面前黄土捏起个土包,口中振振有词。 “今日陆逊,诸葛亮,虽为异姓,但结为兄弟,就当同心协力,救扶百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共鉴此心,如有背信,天人共戮!” 陆逊对着土包,一本正经说完,随即捅了捅诸葛亮,郑重其事道:“二弟,到你了!” 诸葛亮礼仪更是繁琐,向四方都拜了一圈,将誓言重新念了一遍,才认认真真道:“大哥,我们还得杀牛马祭天,可是将军明令不可杀战马啊!” 陆逊智珠在握:“二弟放心,兄长是不让杀我们军中的战马,但杀别人军中的没关系,等到了夜里,我们再外出祭天!” 他们说着,再次对着土包磕头,神色虔诚,一丝不苟。 陆远看得有趣,不由踱步上前,轻咳一声,乐呵呵道:“陆逊,诸葛亮,你们今年都几岁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陆逊吓了一跳,小脸紧绷,挠着头皮急急思索。 诸葛亮还在虔诚的心境中,恭恭敬敬道:“将军,亮与大哥同为九岁,只是大哥比亮早生几天!” 陆逊同时想好说辞,展颜一笑,满是期待道:“兄长,大行不顾细谨,你说过我是男子汉了,我与二弟结拜,就是为了一起帮你!” 他刚满七岁,只是少年老成,经历更是非同常人,现在与诸葛亮一起读书玩耍,也是一直以他为首。 但此刻他却心中惴惴,生怕陆远揭他老底。 陆远哑然失笑:“行,忠义在心不在名,你们义结金兰,为兄也替你们高兴!诸葛亮,你既然已经与舍弟结拜,以后对我就不可多礼了,像其他将士们一样即可!” 他对于陆逊和诸葛亮结拜,只当是孩童儿戏,没太在意,懒得拆穿陆逊。 只是陆逊的年纪不是秘密,军中很多人都知道,到时不知陆逊得怎么应对! 反而是诸葛亮年幼,又刚到军营,言行太过拘谨,现在正好给诸葛亮减减负! 诸葛亮稍稍迟疑,按着陆逊寻常时的姿态,如同武人一般,大模大样抱拳施礼,躬身称是。 “好,这才像自家兄弟!” 陆远拍着两人肩头,笑眯眯道:“你们既然已经是男子汉,就要为大军分忧了!” 陆逊小脸一肃:“兄长有事,只管吩咐!” 他心中稍缓,没被当面拆穿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你去趟后军,把袁绍的军粮给孙坚送去,如果袁绍过几天断粮时质问,你就说是潘凤领的!”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你又让我干这种事,潘凤到时肯定会反咬我一口!” 陆远若无其事:“放心,潘凤到时绝不会多说,赶紧去吧!” 只要他不死,就没人敢对后勤军公然下手,因此并不担心陆逊安全。 诸葛亮踟蹰片刻,抱拳施礼:“将军,亮,能做些什么?” 他身在讨逆军中,能感受到自己与陆逊的不同,心中向往,也想做些事锻炼自己。 “你与舍弟结拜,此为大喜,我当为你们再添一喜!” 陆远豪迈大笑:“你去将黄忠叫来,我交代他一下,今夜让他帮你们祭天!” 诸葛亮一怔,找黄忠怎么帮忙祭天! 黄忠只会杀人,难道是杀人祭天? 第143章 小将军绝不会负我 中军大帐,陆远等来黄忠。 黄忠老实巴交,抱拳施礼,憨厚笑道:“主公,黄某来了?” 陆远言简意赅:“今夜,悄悄干掉袁术的谋士阎象,之后把人扔到袁绍军营前!” 对于袁术的谋士阎象,他起初因为对方名气不大,并未在意。 但想通阎象定位的南阳战略,他已经认识到此人的战略眼光极为老辣。 现在阎象劝袁术铲除孙坚,并且通过分析孙坚性格,循循善诱,想让他下手。 借刀杀人,玩弄人心与股掌之中,对方这副心机手腕,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阎象。 这种人,不能为自己所用,还会死了最好! 让袁术暂时少个智囊,多做一段时间草包。 黄忠脸上依旧挂着憨厚,老实巴交道:“主公,杀阎象容易,但阎象身边始终有护卫,怎么悄悄杀呀……” 他坐在茶案前喝着茶水,问着杀人的事,面色却波澜不惊,就像一个老农正在问人怎么除虫! “那就连护卫一起杀了,都扔到袁绍营前!” 陆远神色自若:“夜里你去给袁术送军粮,随便提一下军粮有异,阎象现在所谋之事与军粮有关,必定会亲自查探,你带人在他归程路上等待即可,不留活口!” 这是一套连环计,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一团乱麻,无从查起。 先是陆逊以潘凤的名义取军粮,造成军粮数量有异。 而阎象在图谋孙坚军粮,借刀杀人,此等机密绝不会轻易告诉他人,派人查探到军粮确实有异后,必然得亲自检查军粮的具体数量,以此判断孙坚会断粮的时间。 黄忠等人会在阎象的归程中猎杀,精骑暗箭,根本无需照面,之后就可以栽赃给袁绍。 袁绍想要解释,只能找最初取走军粮的潘凤,但那时的潘凤已经死于华雄之手,根本无从开口。 最后只能是袁氏兄弟彻底反目,诸侯劝和,阎象则死得稀里糊涂。 就算其中有变故,陆远也不会让潘凤活着。 “主公,能不能让大黑他们一起去?” 黄忠老脸上挤出一丝质朴:“此事如果有大黑他们参与,会方便很多,说不定能趁机宰了袁术,免得这厮夜里听曲儿,让黄某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怎么这么残忍,没睡好觉就要杀人!” 陆远笑骂一声:“袁术现在还有大用,轻易不能死,否则谁跟董卓硬拼!典韦和许褚两人特征太明显,他们去了就不是暗杀了!” 他还想再详细说说,帐外突然鼓声大作,正是主帅召集诸侯议事的鼓点。 陆远精神一振,孙坚的消息来了! 他没再多想,拍着黄忠肩膀,示意此事已定,就起身离去,直奔袁绍的主帅军帐。 主帅军帐里,袁绍高居主位,诸侯纷至沓来。 陆远在公孙瓒身边落坐,打眼一扫,就见到正怵在大帐中间,前来报信的孙坚麾下大将程普。 只是此刻的程普一身是血,面容憔悴,神色悲戚。 陆远对程普并无好感,要不是此人急着抢虎牢关首功,孙坚不至于强攻虎牢关! 大军相争,只凭士气,此人在向胡轸挑战时,就将孙坚逼入士气之争的两难之中。 如果程普战胜,孙坚不乘胜追击,士卒只会认为主帅懦弱,大军士气也会衰竭到底! 这时,袁绍轻飘飘开口:“程将军,你们先锋始终不与大军联络,你也不愿意与袁某单独细说,现在诸侯齐至,你可以说说前锋战况了吧!” 陆远一怔,原来程普早到了,只是要坚持等来诸侯,难道另有隐情? “我军昨夜抢攻虎牢关,主公身先士卒,可惜最后重伤昏迷,功败垂成!” 程普哀哀戚戚:“主公昏迷后,我军撤下虎牢关,结果华雄趁夜偷袭,李肃火烧军营,以至于军心大乱,即便主公醒来,也难以收拢军心……” 他涕泪横流,继续道:“主公身受重伤,不是华雄对手,只得趁乱突围,在虎牢关外十里处扎营,收拢兵马,只是祖茂将军为了掩护主公,却已经殒命……” 程普泣不成声,堂堂八尺大汉,在众人面前哭得泪流满面,几乎难以站稳,可见其心中凄苦。 一众诸侯却没有丝毫动容,只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 “江东猛虎竟然也会落败,前日还说老夫是纸上谈兵,甚至不及赵括呢!” “孙文台说老夫蝇营狗苟,老夫还当他何等勇烈,没想到他今日就重伤昏迷了……” “孙坚枉称江东猛虎,前锋大军劳师远征,他竟然不让士卒休息,刚到虎牢关下就要抢关,如此急功近利,焉能不败!” 众人议论纷纷,只是没一人说孙坚好话,更别提援军的事了。 陆远心中刚刚舒缓,觉得孙坚没死就好,此刻却不由一阵头疼。.qqxsnew 之前孙坚得罪的人太多了,骂了袁绍的婢女小娘,孔融的二十代祖宗不说,其余诸侯也几乎都骂了个遍。 有些是为他出头,但更多是孙坚看不惯书生领兵。 就像孙坚骂孔融一样,一介书生,寸功未立,只因死了老爹时悲伤过度,就能举孝廉入仕,而他孙坚为了入仕,却是在生死间不知走过多少来回! 但程普明显是来求援的,现场诸侯如此姿态,这还能求到什么! “好了程普,事已至此,不必徒增伤感!” 陆远轻喝一声,打断诸侯议论,面无表情道:“孙坚让你来说什么,挑重要的说,先把事情说明白了,再找地方慢慢哭去!” 他只能出言暗示,毕竟自己主掌后勤,不可能跑去当前锋,把军粮交给别人! “主公让程某来问问盟主,鲍信该如何处置!” 程普抹了把泪水,强掩悲痛道:“冀北相鲍信麾下鲍忠,意图抢功,程某担心他抢了主公功劳,才提前出战,害得此战落败!程某自知有罪,但鲍信却是首恶!” 一众诸侯哗然,怪不得程普执意要等诸侯前来,这分明是要在众人面前公审鲍信! 陆远恍然大悟,难怪程普急着抢首功,原来是担心鲍忠先夺虎牢关! 只是他把西凉铁骑当什么了,长沙境内的土匪吗! “胡说八道!” 鲍信脸色青红交替,勃然大怒:“你不过孙坚麾下一员将领而已,竟敢污蔑鲍某,当鲍某没有脾气吗!” 孔融却当即站起,神色坦然:“此事孔某亲眼所见,确凿无疑,另外伯圭和陆小将军同样可以作证!” 他出身显贵,言行代表着圣人,一身名节如同珍宝,绝不会用来随意污蔑他人,此时一语落下,就等于直接给鲍信定了罪! 现场再次沸腾,竟然真有抢功之事! 鲍信则脸色阴沉,恶狠狠盯着孔融,试图出言反驳。 公孙瓒向陆远侧了侧身子,沉声低语:“小将军,孔使君和孙坚怎么回事,此时计较这些,于大局有何益处!” 陆远同样一阵头大,无心与公孙瓒攀谈。 他自然知道孙坚的脾气,但孔融此时多话,岂不让孙坚处境更加艰难! 当务之急是孙坚孤军独守,没有援军! “程普,分清轻重主次,挑重要的说!” 陆远不禁再次提醒:“陆某在此,你尽可直言,大军有何所需,你想清楚再说!” 他已经把话挑明,只等程普开口,就可以逼袁绍派兵增援! “主公让程某问问盟主,你送的什么破弓,一拉就断!” 程普猛地将头盔摔下,俨如破罐子破摔,环视一圈,恶声恶气道:“主公还要问问诸位,你们的援军在哪!如果能有援军相助,我军岂会被华雄趁乱袭营!” 一众诸侯个个脸色呆滞,原来孙坚不只要公审鲍信,还要公审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盟主袁绍,听这意思,好像是在弓上做了手脚! “混账东西,竖子战败,与袁某的弓何干!”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剑柄上前,怒不可遏:“你在此胡言乱语,肆意挑拨,难道以为联盟大军没有军法吗!” 他咄咄逼人,大将高览尾随其后,似乎下一刻就要宝剑出鞘,直接拿程普的性命立威!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面无表情:“袁盟主,你现在恼羞成怒,意图杀人,可曾想过我等麾下都有大将!如果此刻让你开了这个头,任你杀戮,以后我等麾下如何自保!” 袁绍脚步一顿,额头青筋跳了跳,这个陆家小贼实在可恶,竟然再次阻他! 只是这小贼说话太狠,他要是在此杀人,其余诸侯都会担心自己麾下,与他心生芥蒂! 公孙瓒拉了拉陆远,笑脸僵硬:“小将军,你主掌后勤,援军之事与你无关,孙文台是个蠢货,派来的程普更是个榆木脑袋,现在你已仁至义尽,不宜再与袁绍翻脸了!” 陆远拦下袁绍,却是头大如斗,浑然没想到孙坚性情如此刚烈! 现在孙坚处境艰难,派大将前来,竟然不是索要援军,而是先逼袁绍处置鲍信,再大骂袁绍的破弓,最后质问诸侯! 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再躲在幕后。 “程普,你不是来求援的吗!” 陆远冲出席位,向着程普厉喝:“诸侯的事稍后再说,你们大军孤悬在外,现在急需什么,孙坚没和你说清吗!” “主公原话,小将军绝不会负我……” 程普神色木然:“主公说诸侯只会看我军笑话,而小将军虽然行事阴险,手段狠辣,但我们曾多次共同浴血,其中的同袍之情,小将军会懂!” 他一语说完,就颓然坐下,再不多言。 陆远思绪如潮,孙坚看别人看得透彻,怎么偏偏派了个直肠子过来! 一众诸侯看向陆远,似乎就等陆远率军上前,将掌管军粮的位置让出来。 “小将军绝不会负我,孙文台竟然不信我等!” 袁绍轻声感慨,语气沉重:“小将军,事已至此,还是由你率军前去吧!军粮琐事,袁某自会替你操劳!” 陆远不为所动,心中暗暗思索两全之策。 正在这时,一名探马突然急急撞进军帐,神色惶恐,惊慌失措间开口。 “诸位将军,华雄引大群西凉铁骑下关,刀挑孙将军头盔,正在军营前叫阵!” 第144章 华雄逞凶 主帅军帐,诸侯麾下大将纷纷涌入。 帐中突然挤进来五十余名大将,一下子热闹起来。 众人都得知了同一消息,华雄这个大胆狂徒,竟敢跑到联军前叫阵! 陆远同时心中一松,老神在在,华雄终于来了! “诸位,华雄猖獗,谁敢去战!” 袁绍环视一圈,神色凛然:“我军出战以来,还未曾有将校立功,此战若胜,当为首功!” 大敌当前,他无法再与陆远计较,却轻描淡写,将程普的首功压下,使他的话更具感染力! 一众诸侯都知道孙坚是强攻虎牢关而败,并不把华雄当回事,只当这是送上门的功劳! 俞涉目光闪烁,自袁术身后绕出,神采奕奕道:“盟主,小将愿往!” 袁绍上下打量一番,不禁朗声大笑:“不错,将军果然英雄,你可引本部兵马,前去将华雄斩于马下!” 俞涉大袖一挥,威风赫赫,领命而去。 陆远长身而起,豪迈笑道:“诸位,我等该共同前往,为俞将军助阵,不要让关内草莽小觑了我军!” 他说完就走,典韦等人尾随其后,根本没有与诸侯商量的意思。 一众诸侯正在称赞俞涉英雄,闻言却稍稍迟疑。 要是别人提议,他们自然欣然前往,但是这陆家小贼,哪来的这般热情! 只是见到公孙瓒和孔融都随即离去,他们也不得不出营跟随,免得被陆家小贼惦记,以后在军粮上拿捏他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战场,围观这场联军首功之战! 只见华雄凶神恶煞,体格正是典型的关中大汉,虎背熊腰。 华雄见到俞涉出阵,当即长刀一甩,将孙坚的头盔甩飞,口中爆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上万名西凉铁骑簇拥在他身后,策马踢动孙坚头盔,嬉笑吵闹,一片欢腾之间,肆意彰显着他们高明的驭马技术! 俞涉引着五千士卒而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强自振奋精神,昂扬斗志,厉喝一声:“要打就打,谁来跟你客套!” 他一策战马,舞动长枪,直奔华雄而去! 华雄纵马迎上,长刀劈砍而下,却依旧咧嘴大笑:“那你就做个无名之鬼吧!” 战马交错而过,俞涉手臂一麻,微微流露惧意。 华雄神色却更是张扬,森然笑道:“温侯视关外英雄如草芥,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杀气腾腾,主动策马追上俞涉,刀势大气磅礴,毫无花哨地一招力劈华山,砍开了俞涉拦在头顶的长枪,随即是俞涉的甲胄腰身,直砍进俞涉战马的头颅里,才止住了力道。 战马哀鸣一声,带着俞涉的半截身子,轰然倒地! 冰冷的地面上,滚烫的鲜血流淌。 俞涉所带的士卒一哄而散,撒腿就跑。 华雄却并未止歇,长刀一指,猛地冲进凌乱的士卒中,如同虎入羊群,肆意收割着生命。 一群西凉铁骑呼啸战马,如狼似虎般冲过,像是秋风扫落叶,几轮冲锋后,原地就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只有千余士卒一路狂飙,逃回大营。 华雄勒马驻足,长刀斜指联盟大军,意气风发,仰面大笑:“关内宵小,谁来送死!” 一众诸侯早看得心中胆寒,华雄竟然这么骁勇,两个回合就将俞涉斩于马下! 西凉铁骑的无情杀戮,更是凶残无比! 翼州牧韩馥看得睚眦欲裂,怒不可遏道:“上将潘凤,贼子竟敢如此凶残,你速速去引本部兵马,斩了此人!” 他是书生领兵,看不出武艺高低,只被华雄的猖狂气得义愤填膺。 想到自己麾下的上将潘凤,武艺高强,无人能敌,顿时喝令潘凤出战! 潘凤手拄大斧观战,心头正在震撼,闻言顿时脸色一苦:“主公,潘某昨夜宿醉,今日不宜出战……” 韩馥勃然大怒:“此时贼子猖狂,董贼肆虐,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也是你建功立业之时!你的武艺天下无双,现在何必自谦,速速前去!” 潘凤面色如土,见诸侯皆在,知道事不可违,只得无奈提起大斧,引领五千兵马而去。 他心中暗自发誓,如果躲过此劫,以后一定不吹牛了! 华雄见到潘凤,眸光一亮,又是一句口头禅爆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潘凤到了阵前,同时抛开杂念,抖擞精神,口中大喝:“爷爷潘凤,今日就将你这大胆狂徒斩于马下!” 大斧当空,势若劈天! 潘凤挟雷霆之势冲到华雄近前,不给对方策马提速的机会,便一斧劈下! 华雄纵马迎上大斧,长刀斜向上一撩,直接将这迎面巨斧荡到了一边,刀势未去,刀尖却瞬间在潘凤咽喉抹过。 一个回合,轻描淡写间,结束了潘凤性命! 他的战马却依旧前冲,再次撞进了潘凤所引的士卒当中,劈砍撩刺,所向无敌。 一群西凉铁骑更是肆无忌惮,对着还未摆开战阵的士卒们大开杀戒,凄厉的惨叫声一直划破长空! 一众诸侯正在军营前观望,此刻心头无不骇然! 翼州牧韩馥失魂落魄,神色木然:“我的无双上将……” 陆远看看韩馥,不禁心中嘀咕。 此人现在还没留意到他的士卒,已经被屠戮一空,只是执迷战将,果然是纸上谈兵之辈,难怪孙坚会骂他连赵括都不如,逄纪向袁绍献策轻取翼州,也是针对他的不知兵的弱点! 不过潘凤一死,自己的连环计就彻底严丝合缝了! 华雄依旧在大军前叫骂,诸侯却无人理会。 就算公孙瓒有一战之力,但知道了袁绍和袁术所谋,也对此时的好勇斗狠兴致缺缺。 “孙坚新败,鲍忠将军至今未归,想来已经凶多吉少!” 袁绍手按佩剑,面无表情道:“如今又有华雄逞凶,在我联军面前连斩俞涉,潘凤两员大将,挫动我军锐气,为之奈何?” 诸侯一阵沉默。 陆远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中扳指,在典韦,许褚,黄忠三人间打量。 袁绍环顾众人,唏嘘感慨:“可惜,袁某麾下颜良,文丑未至!若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他目光锐利,猛地看到公孙瓒身后,正有三人容貌异常,都在那里冷笑! 第145章 你们冷笑什么 北风萧萧,血腥味扑鼻。 华雄还在军前骂阵,诸侯依旧沉默。 袁绍盯着三人,突然面无表情发问:“你们冷笑什么!” 他已经认出了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刘备气宇轩昂,一身气势宠辱不惊。 关羽身高九尺有余,长须飘飘,面如红枣,手持长刀,一身杀机难以自持! 张飞豹头环眼,气焰嚣张,比营外的华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袁绍对张飞兴致缺缺,不过一个酒鬼而已,自己稍稍利用,竟然就因为别人吃馒头自己没吃到,而跑到别人营盘撒野,连他都觉得这理由实在荒唐! 此时质问他们,只是因为诸侯都被华雄所惧,处境尴尬,这三人竟然在此时冷笑,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看在眼中,欲言又止,只暗自嘀咕:要匡扶汉室,恢复皇纲,只死一个董卓远远不够! 陆远搓着武扳指,正在向黄忠低语,根本无心理会其它。 公孙瓒犹豫一下,克制着没有出言,自己早就对刘备有言在先,已经仁至义尽! 韩馥失魂落魄,袁术无精打采,他们都是敢折了大将,对这种小事根本懒得理会! 其余诸侯也只随意看了一眼,就再次看向战场,各自琢磨。 刘备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杀机涌动,面色却依旧如常,微微欠身,波澜不惊道:“盟主,华雄逞凶,我三兄弟尚有几分勇力,愿杀此贼,为诸位分忧!”仟千仦哾 他知道袁绍算计过张飞,但他胸藏大志,此刻为了建功立业,甘愿与袁绍虚与委蛇。 “你们有心杀贼,说话即可,为何在此冷笑!” 袁绍脸色一沉:“大军之中,诸侯俱在,前方华雄逞凶,我军尸骨累累,五十余员大将都在为此难堪,你们三人却在此冷笑,是要显得你们与众不同吗!” 他心中认定,这几人必然是因为自己利用了张飞,趁机嘲笑自己! 刘备脑中一懵,情况不太对啊! 他们冷笑只是想引起诸侯注意,外出迎敌,但此情此景的确不合适! 刘备依旧面色如常,再次向袁绍不卑不亢道:“盟主,我兄弟三人,也曾血战黄巾,尚有几分勇力!此刻我等只愿再上战场,报效朝廷!” “军营自有规矩,你要杀敌就该请战,偏偏在那冷笑什么!” 袁绍一脸厌恶:“就算这是一个普通商行,袁某只是一个商行东主,正与大小掌柜商议要事,你们几个伙计有事不说,有意见不提,只在一旁冷笑,意欲何为!” 他因为华雄叫关,诸侯无人应战而下不来台,现在终于有人请战,正好是他台阶,这才让他语气稍缓! 随意敲打一番,也算是默许了刘备请战! 张飞却在一旁勃然大怒:“俺乃燕人张翼德,平原县步弓手,才不是什么伙计!当年俺险些击杀董卓,你敢如此欺俺?” 他为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大哥刘备而已,怎么肯让袁绍训斥! 而且他已经得知,自己之前醉酒,得罪了陆远和曹操,正是被袁绍设计,现在袁绍竟然还敢当众羞辱他,简直欺人太甚! 要不是关羽拦着,他早就一矛刺过去了! “平原县步弓手……那不还是伙计吗?” 袁绍怒极而笑:“你这样的酒鬼,袁某见的多了!袁某的大军之中,酒鬼数不胜数,但还没人敢在酒后殴打同袍,更何况杀人!你如果是在袁某麾下,活不过一个时辰!” 他一脸不屑,一个酒鬼,平原县的步弓手而已,竟然还把自己当英雄了! 张飞已经气得暴跳如雷,怒骂不已:“袁绍庶子,俺当年险些击杀董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瞧不起俺!” 他心中怒极,袁绍的话正说中了他的痛处。 他是当年就差点杀掉董卓的大英雄,比起曹操这类暗杀失败之流,袁绍这种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鼠辈不知强了多少倍! 现在只是失手杀了麾下几个步卒而已,竟然就没人认账了! 袁绍目光一寒,却没再理会张飞,而是看向陆远,似笑非笑:“小将军,这个酒鬼一无是处,与你更是早有恩怨,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他厌恶张飞,却还想让刘备出战,这才顺手将张飞扔给陆远,自己落个清净! 陆远若无其事,只随意扫了扫他们,根本没接话茬。 他心知肚明,这几人出面冷笑,自然是为了引人注意。 但是别说现在的此情此景,就算后世人权平等时,几个董事,一群高管正在开会,突然撞进来三个保安,既不说话,也不提意见,只莫名其妙的一顿冷笑,同样会被轰出去! 他既不会出面成全,更不会给袁绍当刀使唤! 此刻的场面正好,外面华雄叫骂,内部一团乱麻,反倒免去了自己的一番口舌。 黄忠在陆远耳旁嘀嘀咕咕:“主公,你交代的,黄某都记下了,绝不会让大黑有事,但是众人面前,你千万别再喊大黄了!” “少废话,准备大战,我军也该亮亮相了!” 陆远长身而起,朗声轻喝:“典韦,去给外面那个呱噪的狂徒砍了!” 第146章 典韦温酒斩华雄 陆远话音一落,一众诸侯纷纷侧目。 这个庐江土包子掌管后勤,此刻竟然要出战了! 诸侯们目光闪烁,如果讨逆军都死在华雄手上,那么军粮技术,是不是该人人有份了? 刘备怔怔看着关羽,他们一番苦心,就这么白费了? 关羽手持大刀,斜睨一众诸侯,狭长的眼帘眯起,一身杀机几乎难以自持! 陆远在刘备身边走过,漫不经心道:“的卢马啊的卢马,陆某择日再送将军一场大战,但将军也需谨记,人无信不立!” 他策马出了军营,身后大将林立,甲胄云集。 典韦,许褚,黄忠等人神色自若,甚至陆逊和诸葛亮两个孩童,同样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骑乘高头大马,身披轻甲,手执强弓,长枪横在一侧,更是威风凛凛。 一匹匹战马低声嘶鸣,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大战气息,马蹄刨地,准备着最后的冲锋。 大军出阵的姿态,与之前的两军,无论从各个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语! 战鼓擂动,为大军助威,此刻伴着北风呜咽,为当下大战,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曹操心中一动,匆忙令人取来军中苦酒,到典韦马下仰面大笑:“将军为国杀贼,曹某心中敬佩,愿以此酒为将军壮行!” 他自问前路,道阻且艰,只有陆远可以与他同程,早已被他引为知己。 典韦挠了挠大胡子,一脸为难道:“主公不让战前饮酒……” 曹操一怔,干笑两声:“那曹某在此,等将军杀敌归来!” 他目光逡巡,看向大军前方策马而立的陆远。 陆远身着甲胄,神色凛然:“典韦,此为我军首战,除恶务尽,去吧!” 典韦躬身领命,带着一众讨逆军将士呼啸战马,轰隆隆冲向战场,有如一股钢铁洪流。 华雄正带着万名西凉铁骑,骂着袁绍的十八代祖宗,正骂得口干舌燥,见到典韦出阵,稍稍打量一番,不由哈哈大笑。 “哪来的丑鬼,竟然连骑马都不会,赶紧报上名来,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华雄见典韦骑马,竟然是靠掐着马脖子控制战马,顿时生出了轻视之心,只觉得这个丑鬼连之前的两人都不如,纯粹是过来找死! 他话音刚落,却突然见到这丑鬼两眼猩红,还没弄清怎么就激怒了这丑鬼,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爆喝,犹如晴空霹雳:“大黑,赶紧打死了事,跟他啰嗦什么!” 华雄循声看去,从老实巴交,正举着强弓对着他,如同庄稼汉一般的黄忠身上略过,只当这也是个将死之人。 直到见到许褚,他才心中一震,这是个高手,神色中没有一丝情感,简直像头野兽! 他刚想到这,突然感到大地轰隆一响,只见典韦竟然跃下战马,暴露出如同棕熊一般的魁梧体型,手持双戟,脚步飞奔。 前冲之势,简直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正在飞速靠近! 华雄心头大骇,这是什么怪物! 下马反而比在战马上还要高大! 华雄稳定心神,猛地一刀劈出,刀法刁钻狠辣,就算典韦能架开长刀,他也会借力使力,改劈为抹,切开典韦咽喉! 典韦一戟格挡,势如破竹。 “咣!” 刀戟交击,典韦的一戟势大力沉,直接击飞了华雄的长刀,另一戟同时当头砸下,裹挟着风雷之音,气贯长虹! 华雄长刀脱手,没有借到一丝力气,心中正惊惧这怪物的神力,猛地见到当头又是一戟,寒意森森间,根本不容他躲避,便是头颅剧痛,彻底栽落下马!仟千仦哾 “你才是丑鬼!” 典韦恶声恶气,向着华雄的尸体骂了一句,回头振臂一呼:“兄弟们,杀!” 一众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策马冲出,偃月箭阵严整有序,在奔行中摆出了一副弯月阵势,好像一把死神镰刀。 刚进百步范围,大军中的将校同时厉喝一声,无数箭矢离弦而出,射向一群惊慌失措的西凉铁骑。 箭矢铺天盖地,犹如一片乌云压下,直接贯穿了无数西凉铁骑的躯体! 箭阵却毫无间歇,第一排的士卒放完箭矢,径自放缓马速,重新挽弓,而第二排士卒已经迎头赶上,继续释放箭矢,之后是第三排士卒,以及重新挽弓的第一排士卒。 如此循环往复,使得箭矢密不透风。 半月形的偃月箭阵稳步推进,一路箭矢不断,西凉铁骑血流满地,尸骨成山,惨不忍睹。 刺耳的挽弓声,马蹄卷地的咆哮声,无数箭矢的破空声,凄厉的嚎叫声混为一体。 西凉军中的大将李肃,赵岑星看得亡魂皆冒,顾不得整顿兵马,急急向虎牢关逃去。 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井然有序的箭阵,简直将所有士卒都混为一体,形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凶残至极! 黄忠正在射杀西凉军中的弓手,他有着百步穿杨的射术,可谓箭箭夺命。 此刻他却不由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憨厚笑容,猛地策马向着二人追去。 李肃见自己身后竟然吊着一个老农,正紧赶慢赶而来,不由恶向胆边生,向着赵岑星一声大喝,两人同时策马而回,准备先砍了这个老农再回虎牢关! 黄忠精神一震,笑容更是憨厚,战马疾驰间,猛地一箭射出,直取赵岑星! 百步距离只在须臾之间,无论是战马还是箭矢。 李肃刚刚赶到,突然听到身后闷响,只见赵岑星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已经额头中箭,噗通一声摔落马下。 他心头一寒,这竟然是个骑射高手! 不过既然已经被自己近身,那么就算此人倒霉! 现在正好杀了此人,将此战过错都推到华雄和赵岑星身上,他们必然不会反驳,自己则是斩杀敌军大将,力挽狂澜的功臣! 李肃长枪抖动,枪花点点,如毒蛇一般向黄忠刺去! 黄忠却不知何时取出一柄长刀,刀势一探,荡开所有枪花,随即横刀一抹,割开了李肃咽喉,很是利索! 李肃捂着咽喉,鲜血依旧向外喷溅,只兀自说着:“你,你使诈……”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切下了李肃头颅,更是干脆。 战场一端,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大军推进间,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挽弓声,马蹄声,箭矢破空声与敌军的哀嚎声交相呼应。 一路上残尸遍地,血水汇聚成溪,一根根落空的箭矢深深嵌入地面,犹如生死地标。 万余西凉铁骑不知死了多少,只有零散的千余人四散狂飙,亡命奔逃。 陆远策马而立,见着大局已定,黄忠,典韦等人一一归来,不动声色间,眉宇舒展。 黄忠战马上挂着李肃和赵岑星的人头,典韦则是带回一个烂西瓜般的头颅,根本看不出人形。 许褚在一旁哈哈大笑:“大黑,这厮就骂你一声丑鬼,也没撒谎,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陆远意气风发:“别胡扯了,招呼兄弟们回营!” 几人纷纷领命,号角声起,大军缓缓退回,只留下后勤军救助伤员,回收箭矢。 陆远率领大军回营,一众诸侯早已瞠目结舌,不知所言。 之前这个庐江土包子常说自己为了联盟,一直隐忍,他们都不以为意,现在才终于看到这支大军的凶残之处! 主将没有脾气,哪来这些神色冷漠,杀戮成性的士卒! 这场大战根本无需斗将,所谓斗将,根本就是给他们看的! 公孙瓒目露精光,这个箭阵,只要士卒同心,骑术精湛,他也可以学会! 曹操气喘吁吁冲出,由衷赞叹:“行之老弟,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曹某佩服!” 陆远不动声色:“老哥,酒还温着吗!” “酒已经凉了,这就去温上!” 曹操依旧一脸震撼:“这位将军斩杀华雄之时,酒还烫着呢!” 任何人都无法忘了那幅场景,一击之下,华雄身死,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烫酒斩华雄啊!”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典韦,领功去吧,记得把人头摔在盟主脸上!” 他回头看了看战场,吕布,该到了! 第147章 撇清关系 陆远交代完典韦,就策马向自己军营而去。 丝毫没有与诸侯见礼,更没有向袁绍请功的意思。 曹操脑中一懵,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及多想,快步追上陆远,疑惑问道:“行之老弟,如此大功,你不去向袁绍请赏,反而让那个黑脸将军羞辱袁绍,这不是横生枝节吗?” “老哥,我是懒得与诸侯寒暄!” 陆远在战马上探下身子,若无其事道:“而且我就算去了,袁绍能赏我什么?要是赏我个荆州刺史,你说我要不要,让孙坚老哥心里怎么想?” 曹操心思急转,不愿与诸侯寒暄,这个倒在理。 此次讨逆军大战,凶残的军阵已经能让诸侯明白,他们以前对陆远的挑衅有多可笑。 之前陆远没有报复他们,是为了联盟大局,同样也是视他们为蝼蚁造作,懒得理会! 担心袁绍借着封赏,挑拨陆远与孙坚,这个也说得通,毕竟皖城向西就是荆州江夏。 可让人把那血葫芦脑袋,砸袁绍脸上,这算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行之老弟,你既然称我一声老哥,就当知道我如今处境!” 曹操想到这,当即苦着老脸道:“诸侯之中,我只跟你一人交心,只敢相信你一人,你虽然年少,但为人老奸巨……老谋深算,现在如此反常,这其中因果,就不能跟老哥说说吗!” 他死死拉着马缰,一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绝不撒手的架势。 “老哥,西凉军中,吕布就要到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而联军之中,袁绍要借着这次大战谋夺翼州,袁术在谋取南阳,我告诉你这些足以护你一条命,这样够了吧!” 曹操心头一跳,并州吕布,天下第一猛将就要到了? 他心思剔透,一点就通,如果吕布到来,那么西凉军的真正精锐也要到了! 而袁绍和袁术各有所图,他们肯定不会亲自跟吕布硬拼,只会鼓动诸侯出手,既能抵挡吕布攻势,还能趁机削弱诸侯,成全他们的图谋,一举两得! 他的行之老弟此时羞辱袁绍,就是要摆明姿态,跟袁绍彻底撇开关系,免得被袁绍当刀用! 这是一举三得,好深的算计! 告诉自己这些,确实能救自己一命,否则自己肯定想借联盟之手,去跟吕布硬拼! 曹操刚想到这,忽然感到手臂一酸,却见陆远轻轻一震马缰,策马踱步离去。 陆远策马在前,缓步走回军营。 陆逊和诸葛亮在后亦步亦趋,一路上嘀嘀咕咕。 “二弟,看明白了吧,大军之中,有三个秘密绝不能碰!” “大哥请说,我初来乍到,还不知这些隐秘!” “第一个是大黑将军的长相,他不知道自己长得丑,第二个是大黑将军不会骑马,但他觉得这个是怪战马太小!那个华雄当面把这俩事都说了,这才让大黑打成了血葫芦!” “大哥放心,这俩事我记下了,绝不会乱说,第三个秘密是什么?” “第三个最重要了,那就是为兄的年纪,二弟不可多问,你现在还小,等时机成熟,为兄再告诉你!” …… 陆远在前方听得忍俊不禁,陆逊竟然借此事把他的年纪揭过去了! 不过纸包不住火,不知道这事暴露,能不能等到陆逊的时机成熟…… 他对陆逊和诸葛亮结拜不以为意,始终觉得,这就是两个少年神童的玩笑而已。 直到中军大帐前,陆远一指陆逊,不动声色道:“跟我进来,有事安排你!” 陆逊小脸一绷,冲诸葛亮眨眨眼睛,硬着头皮进了中军大帐。 “兄长,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大事吧?” 陆逊径自在茶案前落坐,却心中忐忑,只希望别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事了! “自然是大事,你都已经是兄长了嘛!” 陆远稍稍迟疑,轻叹一声:“这次我们兄弟伤亡不少,你传信鲁肃,抚恤兄弟们的家眷,使他们衣食无忧,给他们尊严荣誉,让军中的兄弟都知道,我们和其他大军完全不一样!” 这场大战,西凉军中的弓骑兵不少,虽然乱作一团,随意反击,但依旧给讨逆军带来了上百人伤亡。 这还是讨逆军将士人人着甲,挡下了不少箭矢,否则只会伤亡更大。 不过此事正好是个由头,可以给后世的军事制度引进,加强将士们的归属感。 这个时代,连孔融的大军都没有家眷抚恤,更别提军人的荣誉了! 陆逊神色一肃,郑重点头:“兄长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就用报纸,让他们的名声传遍天下!” 他虽然年纪尚小,想不通深刻的道理,但一直在军营中厮混,与这些行伍老卒感情极深,自然希望他们即便战死,也能得到荣誉,家眷得到恩养。 “你再联系徐庶和周瑜,说下我答应孔融和公孙瓒的事!” 陆远神色稍缓:“主要是告诉他们这里的战况,从今天开始每天一报,越详细越好,说下吕布快要到了,时机难得,他们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奇袭进京,这是他的既定计划,吕布到了,机会也就到了。 以徐庶的谋算,有周瑜配合,只要情报足够,自然能判断怎么控制军粮,什么时机合适! 陆逊点头领命,只是依旧疑惑:“兄长,是有什么大事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必多想!” 陆远乐呵呵道:“周仓前去常山已久,现在还没消息吗?” 过不了几日,整个联盟大军,都得被徐庶牵着鼻子走,跟新来的吕布拼命,为他的奇袭进京创造时机!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周仓和赵云,实在是遗憾! “兄长,一直没有消息,但这就是好消息!” 陆逊紧了紧小脸,认真思索道:“小黑将军为了隐秘,没事时从来不会与大军联络,他们前锋军还是全军最精锐的,更不可能被人彻底消灭,现在肯定是在路上了!” 他一本正经,分析得井井有条。 陆远微微点头:“行了,你去办事吧!诸葛亮已经是你结拜兄弟,记得要待之以诚,像我和典韦他们相处一样!” 陆逊小脸一松,展颜笑道:“兄长放心,此事我懂!” 他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陆远等了一会,就听着典韦等人骂骂咧咧归来。 一行人进了大帐,各自见礼后,依次在茶案前落坐,讲述情况。 “没砸中?” 陆远听着典韦讲述,稍稍错愕:“以你的武艺,没把那血葫芦脑袋砸袁绍脸上?” 典韦挠了挠胡子,大黑脸上满是尴尬:“主公,典某是怕把他砸死了,所以没尽全力,但没想到他身边也有猛将,一刀就给华雄脑袋劈飞了!” 陆远稍稍思忖,砸没砸中倒不重要,能趁此机会,和袁绍撇开关系就行! 至于袁绍身边的大将,应该正是颜良和文丑。 之前袁绍一直将他们藏在军中,连连感慨他的两个上将不在,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这个事倒值得利用下,颜良文丑,怎么也得和吕布打个招呼啊! “主公,袁绍说那人头看不清是谁,没法请功!” 典韦瓮声瓮气道:“至于大黄斩杀赵岑和李肃,我军大破西凉铁骑的功劳,则要等大战之后一并再算,而鲍信指使鲍忠抢功,此事会在大战后再行处罚!” “你那是自找的!” 黄忠一脸憨厚:“人家华雄就是骂你一声丑鬼而已,也没撒谎,你就把他打成那样,确实分不清到底是谁了!倒是黄某,白砍了两人!” 典韦大黑脸一抖,勃然大怒:“典某虽然黑,但和小黑一样,黑的俊俏,你懂个屁!” 陆远匆忙摆手制止:“行了,你们俩一会儿到外面打去,别把我这东西砸碎了!” 他对这个封赏结果正满意,袁绍不给自己封赏正常,毕竟人头都快甩袁绍脸上了。 而袁绍轻描淡写,将鲍忠抢功的事情压下,估计是算计上了鲍信的兵马。 这些跟自己的计划无关,暂时还无需理会。 陆远想到这,再次看向许褚,笑眯眯道:“怎么样,问没问刘备的卢马的事?” “问了,这厮说不知道主公在说什么!” 许褚压着嗓音:“主公,刚刚他们又对我们起杀心了,我们还忍着干嘛?” 典韦当即瓮声瓮气附和:“是啊,主公,这事本来就是张飞先找茬,刘备为了救张飞,亲口答应了典某的宝马,结果现在这厮耍赖不给,还想杀我们灭口!” 他对此事最是热心,毕竟陆远已经答应将的卢马给他。.qqxsnew 而他没法正常骑马,只靠掐着马脖子控马,一直是个笑话,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黄忠老实巴交劝道:“主公,杀了吧!我们饶了那酒鬼一命,他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对我们动杀机,这种人留着干嘛!” “没事儿,杀机吓不死人,他们还有大用!” 陆远悠悠开口:“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几个欠债的竟然想耍赖,那原本的计划就得改改了!”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脑中渐渐清晰,袁绍袁术,阎象,颜良文丑,吕布,刘备关羽张飞,都在计划之中,让他心头不禁越来越亮。 最关键一点,是阎象得先死! 陆远踌躇满志:“黄忠,去准备夜里的行动吧,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干!” 第148章 活捉颜良文丑 翌日清晨。 陆远悠悠醒来,睡得龙精虎猛。 他刚出营帐,就见到黄忠正等在帐外,老实巴交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陆远微微诧异:“你怎么回事,昨晚行动完没休息?” “主公,昨夜有热闹啊,可惜你错过了!” 黄忠憨厚笑道:“袁术的谋士阎象,死在袁绍军营外,袁术和袁绍骂了一晚上,纪灵和高览打了半夜,后来孔融调查,这事是翼州牧韩馥麾下潘凤干的,韩馥正解释呢!” 他一本正经,越说越兴奋,好像此事果真如此,阎象的死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陆远忍俊不禁,这个老实人干起杀人越货的事,完全可以自己骗自己啊! 想来韩馥就算浑身是嘴,现在也解释不清,毕竟潘凤已经死在华雄手上。 陆远稍稍思索,笑眯眯道:“袁术的虎贲骑出动没?” 虎贲骑,是大汉当下最精锐的部队,跟随袁术一起逃出京的。 如果虎贲骑出动,那就是袁术要拼命了! “虎贲骑,没注意啊……” 黄忠稍显尴尬:“黄某光顾着去听韩馥的解释了,那个韩馥的口才确实好,说了好多大道理,可惜就是口说无凭……” 他暗自憋着笑,显然对自己干的事很是满意。 “好了,你去准备酒宴,百人份的!” 陆远乐呵呵道:“除了孙坚以外,把各路诸侯,麾下大将全都找来,就说陆某要给他们讲和,顺便商量下军粮的事,他们不敢不来!” 军粮数量有异,袁术麾下的谋士阎象刚刚探查到就死了。 现在袁绍和袁术已经撕破脸皮,为此大打出手。 而翼州牧韩馥嫌疑最大,有口难言。 此时的联盟大军一盘散沙,谁敢此时得罪掌控军粮的陆远! 黄忠憨厚一笑,领命而去,典韦和许褚听到要吃喝的事,在不远处同时赶来。 陆远看向典韦,笑容满面:“今天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吧,得给所有人都招待好!” 典韦眼睛一亮,挠了挠大胡子,兴致盎然。 陆远搓着下巴,向许褚笑道:“去取点麻沸散,保证每个人都喝好,问下军中郎中怎么用量,别出事!” 许褚呆了呆,忽然咧嘴一笑,幸灾乐祸地看了看典韦,领命而去。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酒里怎么还要掺麻药?” 陆远笑呵呵道:“我要活捉颜良和文丑,只能出此下策,你委屈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典韦依旧一脸郁闷:“主公,抓那俩小子,让我和许老弟去就行了,弄这么大阵仗干嘛!” “我是要活的,你们能靠嘴说服他们吗!” 陆远眉开眼笑:“而且这事得悄悄干,你们去了不成明抢了吗?能抢过来吗?这次找的人足够多,丢一两个不要紧!” 他说着就没再理会典韦,径自和一群士卒搭建临时帐篷,用于宴饮。 大帐完全按照袁术的军帐所建,无数羊皮搭起一个超大蒙古包,中间空置,四周摆满了分食制的餐桌,只是没设置主位。 等了足有两个时辰,才终于有一大群人进了军营。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韩馥忿忿而来:“小将军,袁氏兄弟不信老夫,老夫已经不屑解释,今日即便一死,也要让他们见见什么是大宗师风范!只请小将军看在联盟份上,不要误了我翼州将士的军粮!” 他慷慨悲歌,神色黯然,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身后跟着一群文臣武将,个个神色愤懑。 陆远呆了呆,讪讪笑道:“使君,陆某就一行伍粗人,你说的陆某大概听懂了一半,你不用着急寻死,先落座再说!” 一行人依次和陆远见礼,随即在韩馥身后落座。 陆远看着其中的张合,鞠义,田丰,沮授,审配,心头了然,历史上袁绍轻取翼州的计策果然成功了! “行之老弟,此时此刻,只有你还心念大义啊!” 曹操带着众人前来,言之凿凿:“老弟,这时候要是没人居中调解,联盟大军就真的一哄而散了,后果不堪设想!”.qqxsnew 他心中清楚,联军一散,再没人能威胁董卓。 京中局势,恐怕只有等董卓老死才能有所变化。 这各路诸侯,个个手握重兵,哪能和和睦睦相处,肯定是大战连天。 到时候再想匡扶汉室,重振皇纲,何其艰难! 陆远低声笑道:“老哥,我们总归与他人不同,都不想生灵涂炭,只是韩馥刚刚什么意思,是要自尽?” “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老弟不用理会!” 曹操挠挠头皮,干巴巴道:“就是文人给自己壮胆的,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犯不上自尽!主要是袁绍和袁术,这两人闹起来,联军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他和陆远寒暄一番,带着一众麾下,径自落座。 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乔瑁,鲍信,刘岱,孔伷,王匡,张邈,袁遗,张扬,张超,陶谦依次前来,与陆远寒暄一番,各自带着麾下大将进帐。 公孙瓒白盔白甲,风度翩翩而来,高高拱手:“小将军!” 陆远看了看公孙瓒身后,见只有公孙越,公孙范,严纲,田豫,不由微微诧异:“伯圭兄,玄德兄没有同来?” 公孙瓒迟疑一下,悻悻笑道:“小将军,玄德毕竟与在下自幼相识……” 他出身贵族,向来云淡风轻,此刻的尴尬神色,极为罕见。 陆远豪迈大笑:“伯圭兄这是什么话,快快落座!” 他心头沉吟,刘备没来,的卢马怎么办? 这时,两面袁家大旗终于同时到来,中间还夹着一杆孔字大旗,正是袁绍,袁术,孔融最后三人一同到来。 袁绍和袁术依旧横眉冷目,互相叫骂,竖子不足与谋,庶子不足与谋…… 孔融在中间手忙脚乱,左右相劝。 袁术见到陆远,当即抻着脖子,恶声恶气道:“小将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袁某最信任的闫先生,就死在他军营门口,袁某上门讨要凶手,他竟然派高览招呼!” 袁绍面沉似水:“小将军,这是你的军营,但袁某敢来,就不怕你偏心使坏!你让麾下拿人头砸袁某的事,袁某不与你计较,但此事一目了然,你调解不了!” 他们旗鼓分明,转头又吵了起来。 孔融头大如斗,哑着嗓子相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今董卓横行,大军破关指日可待,你们明知这是一场误会,怎可如此!” 袁绍和袁术两人齐齐向他闷哼一声,继续吵闹。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矛盾,只是此刻被引爆而已。 陆远看了看袁绍身后的颜良和文丑,知道这是袁绍不放心自己,毕竟自己刚让典韦拿人头砸过他。 不过这倒正好,免了自己一番麻烦。 他向袁绍笑眯眯道:“盟主,你就算借此事逼死韩馥,翼州也不是你的,只会让联盟瓦解,而你则会成为董卓帮凶!” “你在胡说什么!” 袁绍脸色一沉:“袁某何时想要……” 他说到一半,突然瞪向袁术,心头了然,这事是袁术泄密的,他们两人之前议定过,只是那时还没有闹掰! 陆远若无其事:“盟主,趁着没人听到,大家脸皮还挂得住,落座吧!” 袁绍脸色阴沉,计划泄露了,那他之前算计,岂不都留了破绽! 而这个陆家小贼,先后干掉了他麾下许攸,逄纪两个谋士,现在已经直指他了! 陆远没再理会袁绍,跟孔融见礼一番,便向着袁术笑道:“公路兄,为了大局,息怒吧!” “小将军,你是不知我心中的苦啊!” 袁术唉声叹气:“闫先生于我,亦师亦友,我所有谋划,皆出自闫先生,现在闫先生刚死,他就苦苦相逼,这分明是要开始分家产啊!” 他心中失了底气,私下里对陆远也不禁客气起来,以你我相称。 比喻倒也恰当,他们兄弟相争,是袁家遍布各地的门生故吏,正如家产。 陆远言辞热切:“公路兄放心,南阳之地,等大战结束,陆某就帮你取了!为了大局,先克制一下,现在还不是和袁绍翻脸的时候!” 袁术重重喘了喘粗气,气急败坏道:“小将军说得对,现在不宜翻脸,闫先生死了,我就先按杨长史的意见,拿下南阳再说!” 陆远怔了怔,刚刚干掉个阎象,这又跑出来个杨长史,他袁家的谋士用不完吗? 听这意思好像之前就有,只不过一直懒得用而已! 袁术长叹一声:“小将军,你就不用想着怎么宽慰我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事我懂,走吧!” 陆远怔怔点头,就这还用自己安慰? 酒宴上人气渐涨,已经热闹起来。 诸侯要保持威严,一个个大将却无需理会这些,玩笑连连甩出,往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袁绍,袁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翼州牧韩馥依旧神色黯淡,被这从天而降的黑锅砸得晕晕乎乎,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见着主人到来,终于安静下来,知道这是陆远的主场。 一群将士们却进了大帐,开始挨个倒酒。 黄忠嬉皮笑脸,分别为陆远和典韦斟满了一杯酒。 典韦一张大黑脸狂颤,黄忠这个混蛋,明明可以给自己正常酒的! “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 陆远高高举杯,朗声笑道:“诸位,为了讨董大业,朝廷社稷,我等当不计前嫌,满饮此杯!” 一群人知道陆远的言外之意,纷纷起身畅饮。 袁绍和袁术也是同样,他们都知道,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一杯酒后,酒桌上更是热络,一群大将开始互相攀谈敬酒。 袁绍看着陆远和袁术喝得火热,不由目光闪烁,暗自喝起了闷酒。 典韦硬着头皮,连连向颜良和文丑敬酒赔罪。 韩馥端着酒杯,神色木然:“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这酒好烈……” 他话没说完,就砰地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闷酒容易醉啊……” 陆远扬声大笑,一众人同时笑了起来,知道陆远的意思,韩馥就是喝的闷酒! 只是没一会儿功夫,一个个却纷纷醉倒,不省人事。 袁绍端着酒杯,恍恍惚惚:“小将军,你这酒……” 陆远微微眯眼:“这酒确实好烈!” 他说着话,直接栽倒在酒桌上。 一旁的袁术稍稍诧异,刚一晃头,同时醉倒。 袁绍强打精神,拄着宝剑站起,想要回自己军营,结果放眼一看,整个酒宴上,竟然只有他一人还在强撑着。 只是他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陆远终于抬起头来,沉声喝道:“快点,赶紧把颜良和文丑装走,别弄伤了,他们还有用!” 典韦晃了晃大脑袋,瓮声瓮气道:“主公,扶我下,我还没醉,现在就给他们扔吕布面前吗?” 第149章 连环计 一炷香过后,曹操率先醒来。 他晃着脑袋,神色一紧,猛地看向水钟,知道自己没醉多久,这才心中稍安。 可他随意环顾四周,却直接头皮一麻。 只见大帐之中,无论是诸侯还是大将,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生死不知! 曹操小心翼翼试了试夏侯惇鼻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他只觉得此事怪异,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袁绍正迷迷糊糊爬起。m.qqxsnew 曹操心思急转,匆忙趴在酒桌上,继续装醉。 袁绍拄着宝剑站起,同样第一时间看向水钟,这是为将者的常识。 看清时间,袁绍环顾大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幻,思忖起来。 他心中疑惑颇多,这是什么烈酒? 刚开宴而已,竟然就给所有人都灌醉了,而且醒酒这么快,还没有宿醉后的头疼之感! 还有他身后的颜良文丑去哪了? 之前他不想让这两人引起注意,始终没有特意招呼,但这两人酒量最好,肯定会比自己先醒! 他看着醉在身旁的高览,暗自有了计较,颜良文丑应该是看出这里没有危险,担心暴露,就只留下高览在此保护,提前一步回去,继续隐匿了! 袁绍最终看向醉成烂泥的陆远,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这个陆家小贼害死了他许攸,逄纪两个谋士,昨日还让麾下拿人头砸他,现在又知道了他的谋划,彻底与袁术走到了一块! 袁绍目光闪烁,宝剑缓缓出鞘,一步步靠向陆远! 剑尖终于抵上了陆远胸口,丝丝寒意骇人心神,他觉得只要自己再递进一步,就能瞬间结果了这个陆家小贼的性命! 之后他佯装酒醉,就可以轻易离开这陆家小贼的军营,让这小贼死得稀里糊涂! 只是现在他却脸色变幻,举棋不定。 “袁某至今,除了少年时交友不慎,与曹阿瞒做过些荒唐事外,还从未如此卑鄙过!” 袁绍低声沉吟:“袁某解救士人,诛杀宦官,即便离京依旧筹谋与京中王允里应外合,匡扶汉室,只可恨王允懦弱,才让袁某沦落至此,与尔等为伍,再行这龌龊之事!” 曹操听在耳中,心中暗骂不已,同时紧张兮兮,担心袁绍趁机杀人! 陆远依旧装醉,却是肌肉紧绷,只要袁绍稍有异动,他就能立即暴起。 此刻听着袁绍的话,他却不禁心有感触,人心都在随时局而变。 袁家的袁隗支持董卓废帝,袁绍指望不上,离京后只能联系王允,要不是王允胆小怕事,袁绍恐怕根本懒得做这联军盟主,更不会看透朝廷腐朽,暗自去谋划翼州,自行发展! 毕竟以袁绍的家世,他仕途的起点,就是大多数人的终点! 而且袁绍在党锢之祸中,救下了无数士人,声望如日中天,与他们这各路诸侯混在一起,正如鸿鹄与燕雀为伍! 同样这也成了袁氏兄弟相争的原因,袁绍这个庶子实在太优秀了,相比之下,袁术身为嫡子,反而得不到认可,成了袁家笑柄! 陆远不动声色,静看袁绍反应。 无论别人怎么变,他这条命都得是自己的,他选的路,也绝不会变。 袁绍稍稍沉吟,“嘡啷啷”宝剑回鞘,语气不屑:“蝼蚁之辈,不足以毁掉袁某半生英名!” 他虽然放弃了趁机杀人的念头,却依旧难掩心中厌恶,用剑鞘狠狠捅向陆远,沉声喝道:“小将军,赶紧醒醒!” 陆远随意一翻身,避开剑柄,迷迷糊糊睁眼,环顾四周,不出袁绍意外的目光一凛:“怎么回事,大敌当前,你们竟然如此贪杯!” 不等袁绍回应,陆远已经向着帐外招呼,一群士卒呼啦啦进了大帐,挨个唤醒众人。 一群人个个疑惑,觉得事情有异,却也想不通差在哪里,毕竟众人都毫发无损! 曹操撇了撇袁绍,向陆远意味深长道:“老弟,你这酒哪弄的,一喝就醉!以后可不能如此大意了,大敌又不是只有董卓和吕布!” “陈温那孙子弄的!” 陆远不以为意:“我们扬州特产,以粮食酿的酒,就是这么烈!” 曹操呆了呆,猛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陈温这个混账,当今天下盗贼四起,饿殍遍地,先帝严禁以粮食酿酒,我等才喝青梅酒代替,他竟然敢对此置若罔闻!” 他本就被袁绍一句交友不慎气得不轻,现在听到有人无视朝廷法度,更是怒不可遏。 “老哥息怒,你刚出京城有所不知,这类人到处都是,现在还是先解决问题吧!” 陆远长身而起,沉声感慨:“我邀诸位前来,只想再提一下之前誓言,凡我同盟,齐心合力!如今大敌当前,正是我等同仇敌忾之时,至于潘凤擅取军粮一事,人都死了,就算了吧!” 他目的达成,现在正是将联盟重新聚集起来,一起迎战董卓的时候! 翼州牧韩馥忿忿难平:“潘凤擅取军粮,可他有何动机啊,他毕竟是为了联盟而死!” “韩使君,要不是潘凤擅取军粮,阎象岂会前去查探?” 陆远语气淡淡:“阎象最终身遭不测,死得稀里糊涂!公路兄正是因为阎象之死,才与本初兄生了芥蒂!如今公路兄与本初兄已经为了大局,不再追究,你还想再解释一番?” 他对自己的连环计颇为满意,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根本不像王允那般,利用个女人在背后捣鬼,时隔良久,变数颇多,几乎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只凭天意! 韩馥脑袋一懵,这事儿根本无法解释,总不能把潘凤从地底下拉出来问问! 自己要是执意为潘凤讨个公道,恐怕还得被袁绍攀扯,最终逼得自己哑口无言,非得以死明志不可! 陆远看着韩馥神色,不动声色道:“好了,大战在即,我等能同仇敌忾就好,这酒太上头,不必喝了!” 韩馥喘了喘粗气,默不作声。 袁绍闷哼一声:“韩使君,此次吃亏的是袁某,袁某已经不做计较,你还有何不满?” 他此时无法再针对韩馥,但也要借此机会埋下一个借口,翼州韩馥对不起他! 韩馥颓然一笑:“韩某身为袁家门生,岂敢啊!” 陆远不禁看看袁术,见袁术无精打采,似乎对于死了一个阎象并不在意,对韩馥向袁绍的谦卑之言也漠不关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袁术不再追究,那么此事就算定了,起码十八路诸侯能真正拉出去,与董卓拼一拼! 而颜良文丑失踪,袁绍就算及时发现,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谁让他整天嘀咕,可惜他的无双上将,颜良文丑无一人在身边! 陆远环视一圈,乐呵呵道:“诸位稍后,我等以茶代酒,好好聊聊天!” 此事已定,他忍不住又惦记上张合,于禁,满宠,田丰等人。 只是帐外却突然一阵骚乱。 一个士卒汗如雨下,急急撞入大帐,神色惶恐:“吕布,吕布他……” 第150章 董卓亲临 大帐之中,那士卒神色愈发惶恐,一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众人听到吕布消息,个个心急,只是看那士卒装束,分明是营盘岗哨,隶属袁绍麾下,此刻都不好意思逼问。 袁绍面沉似水,厉声大喝:“吕布怎么了?杀上门了吗,让你如此惊惧!” “盟主,吕布没杀上门,只是说虎牢关上……” “袁本初,不必逼问他了,吕布刚刚来传了个消息!” 帐外孙坚的声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帐内,看着袁绍,长叹一声:“老夫这次特意赶回来,不是来责问你的,事关军情,你……要有个准备!” 他面色苍白,显然重伤未愈,只是语气却依旧硬朗。 袁绍脸色一沉:“孙文台,你当袁某是三岁孩童不成,有话快说!” “虎牢关上,俱是袁家人首级,袁家五十余口,以袁隗为首,无论妇孺老幼,无一幸免!” 孙坚一身甲胄哗啦啦作响,在桌案前盘膝而坐,横刀膝间,低头叹道:“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我等如今倒成了反贼了,已被朝廷传遍天下!” 他默默闭目,不觉泪下,只有一根根短戟般的胡须前伸着,格外倔强。 袁绍脑中轰地一下,身子一个踉跄,瞬间面色如土,嘶声喝道:“你,你再说一遍!” 袁术瞳孔猛地一阵茫然,手足无措,四下看了看,最终呆呆看着孙坚,柔声问道:“孙文台,你是胡说的吧,你再重新说下,别吓唬袁某……” 一众诸侯哗然,董卓竟然将袁绍灭门了,还是吕布亲自来告知的! 虽然孙坚跟袁绍有仇,但这种事不可能胡说! 袁氏兄弟的反应,没有失去过至亲的人无法理解,无论是袁绍现在的色厉内荏,还是袁术此时的茫然失措,都是已经相信,却不愿去信罢了! 而他们成为反贼,这个倒是在情理之中。 如今朝廷全是董卓做主,天子尚且难以保全,他们起兵讨伐董卓,自然会被乱扣帽子! 只有孙坚这样寒门出身,一步步爬上来的行伍老卒,才会格外在意自己的官职。 袁绍手拄宝剑,默立半晌,见孙坚没有回应,再次咬牙切齿道:“文台,到底怎么回事,袁某不是孩童,可以听真话!” 他说话间,两行清泪径自滑下,直滴落在他一身华贵的锦袍上。 “节哀顺变吧,你们起兵时应该有所预料,现在多思无益!” 孙坚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此刻虎牢关上,董卓领兵十五万,亲自驻守,麾下大将吕布,李儒,樊稠,张济!虎牢关下,董卓麾下的李傕郭汜领兵五万,已经安营扎寨!” 他话音落下,按着刀柄的手缓缓放松,抓起桌案上的包子,狼吞虎咽起来,有如一头随时准备恶战的猛虎,正在战前修养! 一众诸侯不由愕然,顾不得劝慰袁氏兄弟,只在心中急急思索,董卓竟然亲自来了! 那么这次来的,必然是其麾下真正的西凉精锐! 而且还有并州吕布,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猛将。 以及李儒这个鸩杀少帝,号称口舌如刀,一人可抵二十万大军的天下第一毒士! 没人会怀疑孙坚所说,这个行伍老卒懂得轻重,还不至于在军情大事上胡说八道。 豫州刺史孔伷斟酌片刻,干巴巴劝道:“本初,公路,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虎牢关上下,董贼亲率二十万大军,我等如何应对!” 袁绍重重锤了锤太阳穴,一贯气宇轩昂的面目上狰狞可怖,未发一言。 袁术则失魂落魄,尽管他如孙坚所说,起兵之时就有预料,但举族五十余口被杀,无论老幼无一幸免,依旧让他难以面对。 陆远神色郑重:“公路兄,事已至此,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袁家虽然蒙难,但你还在,你得振作起来!杀了董卓,为袁家举族报仇,天下谁人不识君!” 袁术依旧一脸木然,没有一丝变化。 袁绍则神色一狠,猛地一剑劈下桌案一角,恶狠狠道:“对,我军虽有小败,但尚有二十五万大军,猛将无数,击杀董卓,为我袁家报仇,指日可待!” 他擦拭泪水,再次向孙坚问道:“文台兄,虎牢关上下,具体情形如何,你为先锋,可有进攻良策!” “进攻之前,先在此等待吕布吧!” 孙坚眸光微眯,胡须乱颤:“孙某的大军已经回营,正是为了会一会这天下第一猛将!大敌当前,你们最好少些个人算计,再有想要抢功之类的,就先想想鲍忠的下场!” 他姿态明显,说的就是鲍信,而鲍忠至今未归,下场可想而知。 鲍信眼角跳了跳,厉声质问:“孙文台,你凭什么断定吕布会来?他会放弃虎牢关天险不守,跑过来学华雄逞匹夫之勇吗!” 他说话间看向袁绍,想让袁绍把抢功的事情说清,免得再被人提起。 只是袁绍已经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丝情绪。 “依你之见,吕布亲自过来,就只是为了传递个消息吗!” 孙坚神色冷肃,硬邦邦道:“如果吕布只有一点匹夫之勇,还谈什么天下第一猛将!他此次所来,其一是来看我军气势,其二是考察地形地势,准备骑兵冲锋!” 他看着鲍信,眸光中满是不屑,似乎是说这样的常识,你为何发问! 鲍信气急败坏:“孙文台,你只凭传言中他是天下第一猛将,就作此论断,未免武断吧!” “老夫不是跟你掰扯学问的,你爱信不信!”.qqxsΠéw 孙坚语气冷漠至极:“如此天气,最适合骑兵冲杀,这种事连老夫幼子权儿都懂,你若再在此胡搅蛮缠,就等着你的大军灰飞烟灭吧!” 陆远出帐感受着风向,不由神色一凛:“诸位,准备迎接吕布吧!” 第151章 吕布来势 一行人迅速向主帅军营而去。 那里才是商议军机要事的地方,同样也能给袁氏兄弟一点时间,稍稍振作。 西北风呜咽,袁绍面沉似水,与众人走在最前,陆远与袁术则落在后方。 直到主帅军帐前,袁术突然在寒风中打个激灵,拍了拍自己额头,若有所思。 “小将军,我今天失态了,但此事我已经想通!” 袁术驻足半晌,面无表情道:“我虽然从小被骂,只爱飞鹰走狗,入仕以来更是不断受挫,但现在董贼灭了我袁家满门,我的虎贲骑就不能再逃了!” 他是虎贲中郎将,统帅大汉最精锐的部队,保卫先帝,保卫少帝,保卫京师,可惜他都失败了! 之前他每次都逃了,但现在袁家举族被灭,他如果再逃,就将彻底成为天下笑柄! 陆远打量着袁术身后的八百虎贲骑,人人着甲,手执两石军弩,尽管没有战马三件套相助,只凭双腿控马,骑术却依旧与讨逆军不遑多让,确实强悍! 不过因为虎贲骑职责,所用军弩更多在于威慑,只求一击必杀,上弦时远不如弓箭便捷,不利于持久大战。 “往事已矣,公路兄能重新振作就好!” 陆远言辞恳切:“此次董卓虽然来势汹汹,但也正是公路兄的机会!公路兄在,袁家就在,公路兄若能斩杀董卓,势必可以重振袁家声望,就此为天下英雄所敬重!” 这次的战机他期盼已久,与曹操的想法一样,无论如何,都得让诸侯和董卓硬拼上。 “小将军说得没错,你们去议事吧,我先回营了!”.qqxsΠéw 袁术长叹一声:“我虽然浑浑噩噩,屡屡被先帝训斥,被家族排挤,被世人嘲笑,但此刻守孝,却不能失了礼数!我先将营中女子送到你那,到南阳时你再还我!” 他说完径自离去,根本没有理会诸侯议事。 陆远脸色一僵,浑然没想到袁术此刻,竟然还能记得营中女子这一茬。 不过袁术没去议事,他倒能猜个一二。 此刻袁术遭逢剧变,正需与谋士商议。 陆远没再多想,大步进了军帐,反正只要袁术不跑路就好! 大帐之中,其他诸侯已经落座,身后战将林立,足有五十余员。 袁绍高居主位,眸子阴冷,神色肃然道:“大敌当前,诸位有何良策,还请明言!”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无人发言,最终齐齐看向孙坚和陆远,意思很明显,你们说的吕布将会来袭,那就由你们出主意吧! 孙坚闷哼一声:“敌军将至,我等正该尽早出去布置防线,压缩敌军骑兵的冲锋空间,如今在此蹉跎,岂不干等着任人宰割!” 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已经提了多次,赶紧派兵出去布防,可惜没人理会他意见。 “文台兄,稍安勿躁!” 豫州刺史孔伷微微欠身:“文台兄,你和小将军只凭风向,就断言吕布将会来袭,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我军若因此大摆阵仗,恐怕会被关中草莽耻笑,不如先静观其变!” 一众诸侯纷纷附和,显然这是他们的共同想法。 只是孙坚说话太损,陆远行事太狠,没人愿意先出头顶撞。 “军机大事面前,你竟然还想着个人名声,担心为人耻笑?”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强压怒火,手敲桌案道:“自联军大营直到虎牢关,皆有老夫留下的暗哨,敌军前来,他们自会传来消息,不过久守必失,等到那时,我们就只有下策了!” 他是行伍老卒,知道事情轻重,此刻正需要这些诸侯齐心协力,抵御强敌,这才少见的没有开口怒骂! 只是他心头依旧难掩厌恶,书生领兵果然误事,什么八骏八厨,不跑去做御膳,到这里添什么乱! 孔伷憋得老脸通红,恼羞成怒:“孙文台,就算真有敌军,你的暗哨发现了又有何用,会比西凉铁骑跑得快吗!” “骑兵奔袭,大地会动,不用等亲眼看到!” 孙坚一脸不耐:“这等小事,你问问麾下大将就好,老夫此来不是授徒的!” 他说完就懒得理会孔伷,等待袁绍发兵,心头却猛地狐疑起来。 军机要事,孔伷张邈这些书生不懂很正常,但陆远和公孙瓒都出身行伍,肯定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怎么一直没有出言? 没容孙坚多想,帐外快马忽然急急而来,进帐后直接向孙坚禀报:“主公,有大军出了虎牢关,方向正是我军之前营寨!” 孙坚脸色一变,这么快? “本初,当断则断,你没时间伤感了!” 孙坚不及多想,匆忙向着袁绍轻喝:“西凉铁骑如此行军,分明是不把联军放在眼里,看准了我们不会在中途设防,但此刻却正是我们的出兵时机!” 袁绍目光逡巡,在诸侯中打量一圈,随即向孙坚面无表情道:“文台莫急,据你暗哨所说,西凉军目标是你前锋军营寨,我们何不在此以逸待劳?” 孙坚快步上前,拔出腰刀在地图前指引,一脸凝重道:“老夫营寨,地处前方高岗,居高临下,如果被西凉军所得,借着骑兵俯冲之势,随时可以威胁联盟大军,因此不容有失!” 他环视众人,目光咄咄:“老夫之前需要援军,并非是要抢攻虎牢关,而是为了把守此处要地!可惜虎牢关大战时没有援军,老夫也就没再指望过诸位!” 一众诸侯愕然,之前收到孙坚大战的消息时,都以为派援军是去帮孙坚抢虎牢关的,因此他们各个袖手旁观,谁知道还有一处高岗的战略要地! “好了,之前的事不必再提!” 袁绍神色冷峻:“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上党太守张扬,陈留太守张邈,北平太守公孙瓒,你等速领大军,占据高岗要地,不得有失!” 他果断下令,但之前不派援军的事与他有关,他也没法就此事追究! 陆远暗自思忖,这些人都是太守一级,容易调配。 看来袁绍还是想尽自己所能,与董卓一战,之前在诸侯中迟疑,只是在挑人! 毕竟刺史级别的诸侯,不好指挥,而且多是有声望而不兵之流。 一群人纷纷领命,却都是一怔,公孙瓒哪去了? 袁绍脸色一沉:“北平太守公孙瓒何在?” 大帐中无人回应,只有诸侯窃窃私语,难道白马将军怯战了? 袁绍想到自己的计划泄露,可能正因此使得公孙瓒不愿为他驱使,还想再次挑人,帐外却突然又有快马奔来。 一个士卒急急撞进大帐,向着孙坚匆匆施礼禀报:“主公,吕布引三万西凉精骑,已经占据了我军的高岗营寨,而吕布本人自领三千铁骑出营,方向正是联盟大军!” 孙坚神色一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只有下策了! 陆远同时一怔,吕布好快的速度! 第152章 吕布首战 大帐之内,一阵哗然。 一众诸侯,几十员大将,人人无法淡定,个个惊怒交加。 西凉铁骑来势汹汹,吕布刚夺高岗要地,就马不停蹄,只带了三千兵马前来联军大营,简直是欺人太甚! 难道以为联盟大军中没有猛将吗! 被袁绍点名的一群太守没再说话,各个带着麾下大将,熙熙攘攘,义愤填膺离去。 “什么天下第一猛将,竟然如此嚣张,当我麾下河内第一名将是吃素的吗!” “好勇斗狠,只凭三千人就敢来叫阵,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白马将军徒有虚名,竟然为吕布威名所惧,如此不堪!” …… 陆远看着众人离去,心头了然,公孙瓒是知道了这场讨董大战的猫腻,不想出头了! 如果公孙瓒避开这场是非,能始终守护幽州,一心戍边,对百姓来说,倒也是个好事! 只是河内第一名将方悦,怕是危险了! 典韦摩拳擦掌,大黑脸上满是兴奋,低声笑道:“主公,典某的战马来了,我们何时出战!” 他始终惦记着战马,此刻的卢马要不到,不禁想起之前讨论过,瓜分吕布身上的宝贝! “时机未到,再等等,有人比我们还急呢!” 陆远不动声色道:“吕布来势正汹,麾下的三千铁骑,必然是真正的西凉精锐,这个硬骨头送他们吧!而且吕布有赤兔马在,你连骑马都不会,怎么跟人打!” 刘关张为建功立业而来,一定会比他着急! 而且他手上还另有王牌,颜良文丑,会在关键时刻扔出去跟吕布厮杀,大军口粮,也会逼迫联军与董卓麾下拼命! “主公,可以让大黄射他呀!” 典韦一脸落寞,狠狠揪着脸上的络腮胡子,瓮声瓮气道:“大黄说他在战场上,从来只有他射人,没有人射他,现在正是时候!” 黄忠老脸一苦:“大黑,黄某之前只在荆州上过战场,没去过并州!黄某能百步穿杨,吕布的龙舌弓可以在一百五十步外杀人,不一样……” 他暗自想着,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吹牛了! “主公,之前你在两百步外杀过人!” 典韦却是眼睛一亮,憨厚笑道:“主公,我们一块去,典某与这厮近战,你趁机射杀他,夺下这个名头,之后你就是天下第一猛将了!” 他心驰神往,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吕布一戟打死,这就是妙计! “别扯,你吹牛别带上我!” 陆远不耐烦道:“你想要近战,人家骑着赤兔马,不理你怎么办,你要靠双腿追赤兔马吗!” 他的目标不只是吕布,而是连同吕布麾下的三千西凉精骑,这才在帐中装着若无其事。 在别人上场前,他才不会用自己麾下将士的命,去跟那三千西凉精锐硬拼呢! 典韦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盯着许褚看了看,漫不经心道:“你没用啊,废物……” 许褚勃然大怒,袖子一挽就要暴起。 “不许吵闹,还有机会呢,先静等诸侯消息!” 陆远匆忙制止二人:“你们俩去看看颜良文丑,好好照顾着,别弄伤了,他们还需要大战!” 两人肩并肩,撞来撞去出了大帐,一副出去就要开打的架势。 陆逊则被陆远暗示,顺势跟了出去,军情太快,一日一报已经不够了,尽量让徐庶和周瑜多得情报,如同在现场亲眼所见一般。 大帐中哗然阵势已过,只剩下焦急等待消息的九路诸侯。 州牧高官刘岱,韩馥,孔伷,陶谦。 太守级别的袁绍,孙坚,张超。 级别上不值一提的曹操,陆远。 水钟滴答滴答淌落,只过了半个时辰,营盘外的传讯兵便策马匆匆而来。 士卒恭恭敬敬向袁绍施礼:“主公,吕布大军已到,我军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严阵以待,余者还在整顿兵马,王太守看过吕布军容,让主公不必担忧!” 袁绍微微点头,语气漠然:“他们其余几人还在整顿兵马?” 孙坚脸色一沉:“书生领兵,不必指望他们!等他们整顿好兵马,大战早都结束了!” 豫州刺史孔伷捋须微笑:“盟主不必担忧,王匡为人稳重,麾下又有河内第一名将方悦,即便只有他们三路大军,也可保我军无忧!” 他之前被孙坚嘲讽,恼羞成怒,此刻刚刚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使君所言极是!” 陆远含笑点头:“有王太守和方悦在,必可保我军无忧,若是能再添一份力,定能一举击杀吕布,灭掉和三千来犯之敌!” 孙坚看得直皱眉,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那个自封的河内第一名将,和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猛将怎么比! 这孔伷不过一个书呆子,不懂兵也就罢了,但这小子带兵血洗南阳时,是何等干脆利落,怎么可能不懂兵! 他之前营寨距离虎牢关十里,距离联盟大军二十里,单单看吕布的突袭速度,就能知道这支西凉铁骑得有多精锐了! 孙坚想到之前公孙瓒的诡异离去,那个在北方大肆屠戮异族,杀的匈奴,鲜卑,乌桓人胆寒的白马将军,怎么可能惧敌到直接就走的地步! 他越想越多,不自禁一阵头大。 还没过一盏茶时间,陆远正与孔伷寒暄,传讯兵突然再次匆匆而来。.qqxsnew “主公,吕布入战阵,河内太守王匡麾下方悦战死!” 传讯兵急急禀报:“吕布在战阵中横冲直撞,西凉铁骑左右扑杀,王太守险遭不幸,正向主公求援,要誓死留下这批劲敌,为方悦报仇!” 袁绍一惊,失声叫道:“三路诸侯,三万大军,奈何不得一个吕布?” 传讯兵讷讷不语。 孙坚沉声感慨:“西凉铁骑来去如风,除非我军四面合围,否则无论多少大军,都无法与他们正面交战,总会让他们有周旋余地!” 袁绍微微点头,目光闪烁,在剩余的几人中逡巡,想要找人出战。 陆远眯眼笑道:“孔使君,击杀吕布,灭掉三千来犯之敌,还得靠你亲自出马啊!四面合围,不给他们机会周旋!” 他跟孔伷寒暄,就是怕吕布这三千精骑跑掉! 孔伷头皮一麻,想着自己还从未上过战场,刚要推辞,那面袁绍的声音已经响起。 “孔使君,张太守,为保万无一失,你们二人出战吧!” 袁绍语气冰冷,不容拒绝:“如果任这三千骑兵猖狂厮杀,安然离去,我联盟大军还有什么脸面在此驻足!” 他在众人中挑选良久,首先把不听话的陆远,孙坚,曹操排除,剩余太守中,就只有广陵太守张超了。 而豫州刺史孔伷,则是多多益善! 孔伷苦着老脸,大袖飘起:“孔某去了,本初静候佳音!” 张超脸色僵硬,抱拳施礼,并未说话,只硬着头皮而去! 所谓四面合围,谁知道吕布会在哪面突围,自己会不会撞上这个天下第一猛将! 陆远心中一松,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 第153章 人中吕布 主帅军帐。 陆远长身而起,漫不经心道:“我出去看看!” 他心中思忖,该是颜良文丑上场,典韦等人群殴吕布的时候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孙坚当即起身,若无其事道:“老夫也出去看看!” 陆远一怔:“老哥,你得在这坐镇中军,指挥若定呢,走不得啊!” “这里的人,老夫能指挥谁?” 孙坚老脸一甩:“而且吕布在外面拼杀,在这里能指挥什么!老夫跟你去,是怕你不知天高地厚,死在外面,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他说话间,已经跟在陆远身旁,亦步亦趋。 而他麾下一群大将,同时跟在了他身后。 陆远看着身后一串人群,不禁微微皱眉,讪讪笑道:“老哥,你刚丢了长沙太守的官职,成了朝廷反贼,在我军营时还哭着呢,现在别出去丢脸了,有空不妨再哭一会儿!” 他知道孙坚的脾气,一点就爆,想着这下总该给孙坚气走了。 “大丈夫纵横天下,丢了一隅之地算什么!” 孙坚胡须乱翘,唾沫横飞:“老夫是一时感怀,当初入仕时何等不易!孔北海因丧父哭得直不起腰就被举孝廉,可老夫当年与盗匪搏杀,险些和家父一同身死,却无人问询!” 陆远知道这是他瞧不起书生的原因,懒得跟他多说,只大步向外走去。 曹操却忽然站起,笑眯眯道:“曹某也出去看看,行之老弟感兴趣的事,我肯定也会感兴趣!” 他走到陆远另一侧,身后同样吊着夏侯惇,曹仁等一群大将。 陆远呆了呆,尴尬笑道:“老哥,我就是出去看看,哪来的什么兴趣!” 他和孙坚有同袍之谊,有些事让孙坚知道无妨,和曹操虽然也算要好,但还没达到这份程度。 曹操不以为意:“老弟不感兴趣,但曹某感兴趣,老弟尽管去,曹某只是随便看看!” 这时大帐中的其他人纷纷诧异起来,陆远这个庐江土包子,不知不觉,在联盟里已经有了相当的分量。 跟孙坚同来酸枣会盟,之后与公孙瓒结盟,交情莫逆,跟袁术关系不清不楚,跟曹操,孔融,也格外要好。 袁绍目光闪烁,轻叹一声:“袁某遭逢剧变,心头愤懑,也得出去看看,幸好这里还有三位使君主持大局!” 自古能干大事者,皆是六亲不认,袁绍在吕布来袭中,已经渡过了最初的伤感! 现在他不知道陆远要图谋什么,更不知道他的麾下,颜良和文丑已经被陆远活捉。 只是见陆远不想带着旁人,分明是隐秘之事,那他就一定得跟去看看! 陆远脑中一懵,大步向外走去,没有理会袁绍,只在心中思索,怎么把袁绍和曹操甩掉。 大帐中剩下的州牧级高官,刘岱,韩馥,陶谦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尾随。仟千仦哾 陶谦乐呵呵道:“我等也出去看看,幸好大营中还有公路和伯圭两人可以主事!” 陆远头皮一麻,忍不住狠狠看了孙坚一眼,咬牙低语:“老哥,你坏我大事了!” 这么多人同去,他什么计划都得搁浅,否则拎出颜良文丑的一刻,就是他和袁绍翻脸,使联盟彻底破裂的一刻,而董卓的主力却还在。 显然不符合他的计划! “这个,也不能怪老夫啊,老夫哪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又没说!” 孙坚老脸紧绷:“老夫确实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上蹿下跳把自己弄死了,亏欠你的地方没处还债,哪知道你这么受欢迎,都要与你同去……” 他看着一个个纷纷尾随,已经意识到了异常,知道陆远肯定有什么隐秘的事要做,被自己无意间破坏了。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至于别人要跟去看看就暴起发难,杀人灭口,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解释。 陆远眼角跳了跳,若无其事道:“去看看吕布死状而已,想去就不妨同去,只是战场凶险,诸位小心喷到一身血!” 一群人不以为意:“同去,同去!” 七路诸侯中,只有陆远身边没有麾下大将,其余人加上各个大将,一共三十余人,纷纷策马,浩浩荡荡,一路出了军营,直到战场边缘。 陆远在高处勒马驻足,凝视战场。 只见下方一片大乱,诸侯中的三万大军,与三千西凉铁骑已经绞杀到一起,凄厉的喊杀声盖住了其它一切声音,无边无际的人群在冰冷的地面狂奔,鲜血四溅,寒光闪闪。 三千西凉铁骑身着黑色重甲,在大军中左冲右突,长枪冲刺,带起一片片血花,一阵阵惨叫。 所过之处,如同风卷残云! 一员大将一马当先,身披暗红色大氅,胯下一匹火红色骏马,于大军中左右扑杀,如入无人之境,像是一团火流星四下乱蹿! 长戟当空,寒光闪烁,带起一团团血雾,更像是流星余韵! 火红色骏马体高足有七尺,四肢强壮有力,奔行中矫健如飞,身形四顾,绸缎般的鬃毛肆意挥洒,神骏非凡。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陆远无需多想,顿时断定此人就是吕布,只有吕布骑乘赤兔马,才能有如此神韵! 吕布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打扮的像个猴子,而是和他一样,秉承着《淮南子》中将军不骑白马,临阵不自标异原则,和普通士卒一般装扮,只以一件大氅在战场上指引大军。 但其纵横搏杀,所向无敌的英姿风采却无法遮掩! “老弟说得没错,他就是吕布!” 曹操望向战场,一脸凝重:“此人品格如同猪狗,为了一匹赤兔马而弑杀义父丁原,但此人行伍布阵,个人武艺都颇有霸王风采!如果能杀了此人,便如同断董卓一臂!” “不错,吕布确实堪称董卓一条臂膀!” 袁绍同样凝望战场,面沉似水:“董卓仅以三千骑兵入京,能迅速掌控京城,正是靠其麾下一文一武,李儒口舌如刀,吕布所向披靡!不过今日袁某,就要让董卓尝尝断臂之痛!” 他脸色一沉,回头向传令兵喝道:“告诉孔伷张超等其余诸侯,速速整顿兵马,四面合围,再敢怠慢,休怪袁某军法无情!” 传令兵匆忙策马,急急而去。 “让书生出战,你需得提前一些,诸位使君大袖飘飘,临时想披甲也得一个时辰!” 孙坚语气淡淡:“现在只看张超能不能及时出战了,否则以吕布骁勇,随时可带兵退走,老夫只是好奇,吕布好像对王匡,乔瑁,袁遗,满宠的围攻并不在意!” 他随意说话,却让大袖飘飘的刘岱,韩馥,陶谦太阳穴突突乱跳,羞愧难当。 陆远并未理会孙坚,仍然打量着战场。 只见吕布带着一众西凉铁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自身对王匡等人的围攻浑不在意,但随意一戟,就总让几人险象环生。 而其麾下铁骑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联军中,他却毫无去意,依旧左右冲杀。 甚至接连几次机会,他都能将拦在前方的王匡等人斩杀,但他却都放弃了,只在大军中迂回曲折,辗转盘桓。 搏杀身姿却是越来越清晰。 陆远猛地醒悟,不禁单手一扣强弓,眸中杀机毕露:“这个混账,冲我们来了!” 第154章 不讲武德 此话一出,非同小可! 在场大将林立,哪个是易与之辈! 现在围观捕猎,竟然反被人当成了猎物,其心中气愤可想而知。 一群人再次打量战场,顿时发现蹊跷,实情确实如陆远所说。 只见三千西凉铁骑如同一条毒蛇,吕布一马当先,火流星一般开路,正像是蛇信,在三万大军中左冲右突,根本不理王匡等人的围攻,辗转迂回间向他们靠近! 西凉铁骑势如奔雷,纵然蜿蜒盘旋着向前,依旧速度极快。 吕布更是骁勇无敌,长戟远远探出,刺挑匀抹大开大合,每每随意一击,就得让王匡等人的亲兵以命相护。 长戟上的月牙小枝,更是几度让满宠险些身死。 不过一盏茶时间,吕布已经率军冲杀到了众人五百步前,能隐隐看清彼此面容! 只见吕布剑眉星目,很是俊朗,遥遥与众人相望,眉宇飞扬。 孙坚长刀往地上一伫,横刀立马,怒极而笑:“这个混账,当老夫是吓大的吗!” 曹操横槊在膝,语气森然:“元让,稍后你等一拥而上,在此斩杀狂徒,断董卓一臂!” 陶谦却稍显踟蹰,向袁绍尴尬笑道:“本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苟且偷生!” 袁绍宝剑出鞘,岿然不动:“使君不必多说,袁某一生何曾畏惧过,此刻家仇国恨在身,如果此时退走,今后还有何颜面在天下立足!” 陶谦遥望战场,见吕布气势,看得腿肚子一阵转筋,讪讪笑道:“诸位豪情可敬,可惜老夫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他说着就要退走。 孙坚长刀一横,拦下陶谦去路,一脸不屑道:“我们这么多大将在此,你怕什么!” 他不在乎陶谦走不走,但此头一开,刘岱和韩馥肯定也说走就走,他们麾下张合,鞠义等十一员大将随之退去,无疑会让这里少了一大臂力。 “大将虽多,可吕布的赤兔马快啊!” 陶谦老脸一苦:“看他现在动作,断然不会与大将缠斗,只会过来取我等首级!老夫并非怯战,只是我等不存,联盟大军怎么办!” 他依旧嘴硬,不愿承认自己胆怯。 只是孙坚态度分明,根本不听他解释,麾下一群大将更是不由分说,直接拦下了他的退路,让他心中一阵无奈,暗骂武夫粗鄙。 “使君心忧联盟,那就更得留下来了!” 陆远轻飘飘道:“吕布仅率三千骑而来,本意只是耀武扬威,至今尚未退走,就是因为我等在此,让他起了贪功之心!倘若使君离去,让吕布以为联军首脑尽去,临时退军怎么办!” 他的意思明显,就是要用陶谦吊住吕布。 只是他心中思忖,怎么才能把颜良文丑直接丢上战场,跟吕布厮杀,还不让袁绍察觉。 另外大战至此,刘关张应该快出现了! 这次就不能让吕布逃了,得让典韦许褚等人抄了吕布的后路才行! 陶谦一怔,一脸愤懑道:“小将军,你,你想拿老夫当诱饵?” “不是诱饵,是香饵,香饵才能钓金鳌啊!” 陆远漫不经心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战场凶险,容易喷一身血!使君再等等,只要我军四面合围,吕布和他麾下就都无处跑了!” 他语出随心,依旧打量着战场。 陶谦却是胸口一闷,香饵,那不还是诱饵吗! 这个粗鄙武夫,简直比孙文台还可恶! 陶谦心急如焚,下面战场根本拦不住吕布,只能以命换命,让西凉铁骑不断伤亡。 而王匡,乔瑁,袁遗,满宠等人的围攻更是隔靴搔痒,也就满宠还有点武艺,能活下来全拜吕布不愿意搭理他所赐。 现在留在这里,不就是找死吗! 见着吕布已经冲杀到了三百步内,陶谦不禁眼角乱跳,而其余人则是严阵以待。 孙坚目露寒光,豪情满怀:“小子,看来还得老夫先上啊!” 陆远强弓在手,笑眯眯道:“老哥,你去与他缠斗,我用弓箭助你!” 孙坚正要策马冲出,老脸上青筋却不由蹦了一下,想起之前南阳战场上讨逆军相助,那不分敌我,铺天盖地的箭雨。 他闷哼一声,按捺下冲杀之心,正要出口呵斥,战场上却忽然再生异变。 一支万人大军旌旗招摇,突然闯进战场,一路狂奔着拦在吕布前冲的路上。 广陵太守张超,带着麾下臧洪,陈矫两员大将冲出,终于完成了战场上的四面合围! 而被这支大军一阻拦,之前被吕布甩下的王匡等人终于追上,大将迎战吕布,士卒列着战阵困住了西凉铁骑。 吕布纵横扑杀,终于被七员大将围在中间缠斗,而他的西凉铁骑失去了周旋余地,也开始出现大规模伤亡! 不过吕布却依旧有恃无恐,屡屡试图冲上高岗,击杀联军首脑。 陆远放下强弓,心中嘀咕,还是太守靠谱,而其他州牧高官,除了刘岱这个真正皇族出身的,多是大儒名士,像孔伷此时还在整顿兵马呢! 只是这样一来,颜良文丑,刘关张的机会何在! 他刚想到这,战场外围突然又有两人闯进,正是冀北相鲍信,与麾下大将于禁,不等身后大军列阵,就直接冲进吕布的战圈。 只见吕布身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俱全,王匡,乔瑁,袁遗,满宠,张超,臧洪,陈矫,鲍信,于禁,整整九人围攻。 而吕布深深看了前方高处的陆远等人一眼,脸上满是不甘,随即猛地一戟在周身横扫,荡开了杂七杂八所有兵器,第一次开口爆喝:“关外草莽,只会以多欺少,不过如此!” “我们这样,确实不讲武德啊!” 陆远不动声色:“之前河内第一名将还会与吕布单挑,现在已经是九人围攻了!” 他随意说说,什么武德不武德,他才不在乎。 只是不知道刘关张在哪,他们不讲武德斗吕布才有用,这些人里也就于禁有些看头。 孙坚面无表情:“吕布若是觉得没法斩杀我等,一心突围,怕是就留不下九人了!” 他话音刚落,战场上吕布突然爆喝一声,一戟迅如闪电般探出,兔起鹘落之间,猛地撤戟回身一劈,长戟当空而下,声势骇人! 围攻吕布的众将之中,臧洪突然栽落下马,胸口多了一个血洞,再无气息,而陈矫则直接人头飞起,鲜血喷的老高! 吕布得一空当,猛地策马跃起,赤兔马矫健如飞,向着西凉铁骑的战阵奔行。 高处观战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天下第一猛将,鏖战已久,还能在九人的围攻下,一息间击杀两员大将。 陆远猛然醒悟,刘关张三人围攻吕布时,吕布来来回回厮杀,比此时鏖战的时间可是久多了! 那才是真正的不讲武德啊,现在他们可能正在等吕布力竭呢。 只是现在眼看吕布要回战阵突围,他无暇细想这些。 “吕布要逃,不能纵虎归山!” 陆远猛地策马俯冲而下,风驰电掣间一支利箭射出,直奔吕布胯下赤兔马!.qqxsnew 吕布无奈勒马,提戟荡开箭矢,随即盯向陆远,瞳孔一缩:“你找死!” 第155章 吕布发飙 大军仍在鏖战,喊杀声震天。 吕布杀机无限,猛地一策赤兔马,提戟直奔陆远! 他被一箭阻拦,没能回归战阵,已经让他怒火熊熊。 赤兔马更是他最心爱之物,甚至不惜为此杀了义父丁原,而陆远竟然想挽弓射杀,已然彻底激怒了他! 陆远见着吕布追来,顿时策马疾奔,同时不断回身放箭,箭箭直指赤兔马,逼得吕布没法全力追击! 他是要阻拦吕布回归战阵,免得被这些西凉铁骑逃脱。 本以为吕布会再次试图突围,却没想到吕布竟然反应这么大,不顾大军,只一路追杀他! 而赤兔马此刻是吕布的性命所在,他断定每一箭吕布都得替赤兔马拦下,否则吕布丢了战马,靠步战根本冲不出重围! 吕布正被不断袭来的箭矢折磨的几近疯狂,如果是射他本人,他自然可以靠身形躲开,偏偏射赤兔马,逼得他不得不挥戟格挡。 他随意劈开一箭,看着陆远的身影,却忽然心中一惊,两百步! 这个暗箭小贼竟然在两百步外射箭,逆着风向,箭矢竟然还有如此力道! 那自己还是天下第一的用弓高手吗! 这个暗箭小贼必须得死! 吕布目光一寒,再次挥戟向陆远追去! 战场上已经乱作一团,随着陆远冲上战场,孙坚等人也都纷纷加入,吊在吕布身后追杀,却苦于没有赤兔马神速,始终追不上。 陆远此刻终于亲自感受到了一匹宝马的作用,无论是追杀还是逃命,纵横驰骋,来去自由! 他暗下决心,一定得给自己弄一匹! 而像方天画戟这样威猛霸道的长兵器,也不能放过! 他遥遥看到曹操一行人,正指挥大军对西凉铁骑合围,顿时策马冲了过去。 曹操见到陆远,不由意气风发:“老弟,我也来了!” “老哥来得正好,你先挡挡吕布!” 陆远依旧策马疾行,箭箭不断,匆忙叫道:“这厮不知为何发飙,不管麾下西凉铁骑死活,见人就砍!” 曹操回身见到两眼猩红的吕布,不禁脑中一懵,挡吕布,自己拿什么挡? 吕布却是一声大喝:“曹阿瞒,你来得正好,吕某这就杀了你向丞相请功!” 他说话同时,猛地挽起龙舌弓,一箭射向曹操心口。 曹操看到急速而来的箭矢,心头万念俱灰,只剩一个疑惑,怎么都说自己来得正好? 关键时刻,夏侯惇一枪挑开箭矢,不由分说,直向着吕布杀去! 一个个大将随即冲出,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同时攻向吕布! 陆远见着众人果然拦下了吕布,这才策马归来,向着曹操笑道:“老哥,幸好你来了……你还好吗!” 他话说到一半,就毕竟吓了一跳,只见曹操口中含着箭矢,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曹操张口吐出箭矢,同时带出两颗门牙,重重喘了口粗气,看夏侯惇等人跟吕布打得有声有色,这才惊魂甫定。 他豁着门牙,恶声恶气:“幸好曹某的门牙结实,元让这个混蛋,就知道乱挑!” 此刻他已经想通了陆远来意,分明就是拿他挡吕布的,对他这个行之老弟也没什么好脸色。 陆远呆了呆,曹操一生不知挨过多少箭,这门牙应该是用来防魏延冷箭的吧…… 曹操口齿漏风,豁牙冷笑:“老弟,快射他,千万不能让这厮逃了!” 战场上,六人已经杀成一团,战马交错间刀枪纵横,夏侯氏兄弟格外凶悍,攻势相比之前九人围攻吕布,不知猛烈了多少倍。 陆远一时找不到机会放箭,心中却暗暗震惊,体力巅峰,有赤兔马配合的吕布实在强悍,此刻竟然还游刃有余,一直试图冲出战圈斩杀他和曹操。 这时,孙坚终于率众疾驰而来,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冲向吕布。 一群大将杀气腾腾,程普,黄盖,韩当,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甚至孙策也在其列。 吕布看得头皮一麻,仗着赤兔马快,错马之间一路回返,口中大喝:“关外群雄如同猪狗,可敢与吕某捉单厮杀!” 他向来视关外群雄如草芥,但此刻却是一阵胆寒qqxsnew 毕竟孙坚成名已久,如果被这头江东猛虎缠上,再有这么多大将围攻,他必死无疑! 吕布一路搏杀,刚看到他的西凉铁骑,就不由恨得睚眦欲裂! 只见他麾下精骑正被无数士卒团团围困,四周都是盾牌,将一群铁骑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战马周旋的余地! 盾牌的缝隙中间,不时有长枪刺出,对着西凉铁骑一顿乱捅。 西凉精骑虽然强悍,但每时每刻都得面对从不同方向,同时刺来的数十杆长枪,正像是被扒皮一般,外围的精骑不断中枪倒下,横死当场! 吕布暴跳如雷:“关外诸侯,俱是一群无耻鼠辈,只会以多欺少!” 曹操仰面,豁牙大笑:“贼子吕布,你也有今天!今日你和这些西凉精骑一样,都得死在这里!” 吕布策马就走,只回身冷喝:“曹阿瞒,还有那个冷箭小贼,吕某早晚必杀你们!” 他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正是阻拦自己回阵的那一箭,让他麾下精骑少了自己开路,才被这无边无际的士卒围堵在此! 现在大军合围,已经不可能带走他的麾下,只有自己冲杀出去,才能再图报仇雪恨! 吕布当机立断,纵马疾驰,对着前方挡路的士兵一顿劈砍,急欲突围。 一群大将气势汹汹,尾随追杀,均是曹操和孙坚的麾下。 只是赤兔马太快,使得他们一时追击不上。 陆远在队伍中抓住孙策,兴冲冲道:“孙郎,快去找典韦他们,让他们在吕布归程中设伏,拦下吕布!” 孙策一脸不耐烦,但见着孙坚点头,只得咬牙而去。 陆远心花怒放,这次算吕布倒霉! 就算赤兔马快,但战场之中,到处都是敌人,吕布也根本跑不开。 等吕布冲出战场,不知得鏖战多久,早已体力耗尽,联军大营和吕布的高岗营寨中间,就是自己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前方大军中,王匡等人见到吕布突围,匆忙策马迎上。 一群大将比后方更多,几乎营中大将全员出动,合力围杀吕布! 吕布看着前方浩浩荡荡一群大将,太阳穴突突乱跳,一咬牙主动策马冲了进去! 他抬手一戟,上党太守张扬麾下大将杨丑直接坠马,胸口上鲜血滚滚流淌。 长戟并未收回,而是顺势横抹,张扬麾下另一大将穆顺闷哼一声,捂着咽喉坠马。 张扬心中大惊,怎么这么快! 还没容他多想,他自己也捂着咽喉坠马,那里被方天画戟的月牙小枝划过,鲜血殷殷,捂也捂不住!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太守就这样死了! 一个错马之间,一戟击杀三人,这就是天下第一猛将! 张扬旁边的于禁,张合,鲍信,鞠义等人一拥而上,瞬间各自向吕布攻出一招。 吕布挥舞长戟,在周身一荡,同时架开几人兵器,臂膀却是一阵酸麻。 战到至今,他已到极限,几乎力竭,每一次挥戟双臂都沉重无比! 但他却依旧神色冰冷,刚要暴起发难,再杀几人震慑,却见于禁等人都在一错马间同时离去,根本没想与他缠斗。 吕布一策赤兔马,马踏风雷冲出,厉喝声遥遥传出:“一群无胆鼠辈,等吕某下次率大军前来,必将踏平此地!” 陆远等人追到战场边缘,看着遥遥离去的吕布,心中都是一阵无力,赤兔马太快了! 曹操残牙零落,策马横槊而来:“快追呀,此刻岂能放虎归山!” “你去追吧,你的马快!” 孙坚闷哼一声:“你先在吕布后面吃土,等追到吕布营寨,再灭了他那里的三万精骑!” 他老脸铁青,挥舞马鞭,对着战场边缘围堵吕布的一众将领破口大骂,随即黯然离去。 “马中赤兔,名不虚传啊!” 曹操唉声叹气:“之前曹某刺杀董卓失败,骗了董卓的绝影逃命,速度比赤兔还快,可惜那匹野马,至今无法驯服!” 他失魂落魄,这次没杀成吕布,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了。 陆远一怔:“绝影马,就是你刺杀董卓失败,假借试马之名,逃出京时骑得那一匹?” “没用的,那匹野马,连元让都无法驯服!” 曹操一脸失落:“曹某之前想逃回谯郡老家,那野马却把我带到了陈留,恨得曹某险些宰了它!相马的说了,那马性子烈,得慢慢培养感情才行!” 他只当陆远是想借战马追杀吕布,毕竟陆远在杀吕布这件事上,比他们都要果决。 这才随意解释下! “老哥,陆某最擅长驯马啊!” 陆远眸光雪亮,意气风发:“我们这就去看看绝影,陆某来帮你驯马!” 第156章 上党太守空缺 大战已经结束,联盟大军恢复了宁静。 主帅军帐中,袁绍高居首位,面无表情。 一众诸侯在下方静坐,与之前的诸侯齐聚不同,此次议事直接少了小半。 帐中只有徐州刺史陶谦,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四个州牧级高官。 以及长沙太守孙坚,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等八个地方太守。 袁术大战前就回了自己军营,根本没理会过此事。 公孙瓒被认为临阵怯战,同样没来。 曹操和陆远狼狈为奸,在大战后鬼鬼祟祟,不知跑去了哪里。 上党太守张扬,则是已经被吕布临阵斩杀,来不了。 “诸位,此战结果统计已出!” 袁绍面沉似水:“上万士卒舍命,才留下了三千西凉精骑,尚且让吕布逃脱!如今吕布占据高岗要塞,拥两万七千西凉精骑,随时威胁我联盟大军,如之奈何?” 一群人同样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这一战打得实在辛苦,吕布的神勇,至今让他们胆寒。 不只是士卒,联军中的大将同样损失惨重。 河内第一名将方悦,广陵太守麾下臧洪,陈矫,上党太守张扬,连同其麾下穆顺,杨丑一并被吕布斩杀。 听说曹操也被射掉了两颗门牙! 出战的诸侯各有伤亡,只有袁绍接收了张扬麾下的一万步卒,不知不觉中拥兵四万,一跃成为最强诸侯。 “本初,上兵伐谋!” 徐州刺史陶谦大袖飘飘,微微欠身:“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吕布骁勇,我等不妨以逸待劳,泄其锐气,以待天时地利,再行图谋!” 一群太守纷纷侧目,却是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鬼主意,泄了吕布的锐气,可联盟大军的锐气怎么办? 现在受挫的可是他们,他们以逸待劳,锐气只会比吕布损失更大。 只是上党太守张扬的音容笑貌还在,他们也不愿意此时出言,免得被点名强攻吕布,步了张扬的后尘。 “将无斗志,军心涣散!” 袁绍轻声感慨:“那就先修整一番,让将士们养病蓄锐吧!即便灭了吕布,也还有董卓在后虎视眈眈!” 他并非不知兵,只是刚刚收拢张扬麾下的一万步卒,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更换将校,补充亲信等等,才能将之彻底变成自己的大军。 而且颜良文丑杳无音信,他也得好好查查。 “如果不是军粮稳定,现在还谈什么军心,士卒早都四散逃命了!” 孙坚冷哼一声:“吕布来势汹汹,不过董卓麾下李儒的先声夺人之计,正是为了挫我军锐气!此次吕布的三万兵马,必然是西凉军中的最强精锐,只要灭了吕布,董卓必败!” 他之前没有说话,是以为袁绍总能分得清轻重。 此刻见袁绍竟然同意了陶谦那个书呆子的建议,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众诸侯纷纷思忖,军粮之事,这个倒是实话。 有粮在手,就能招募大军,要不是这段时间士卒们顿顿饱饭,恐怕都无法完成此次的四面合围,将三千西凉铁骑彻底留下。 不过此事是陆远的功劳,他们怎么可能去称赞那个无耻之徒! 尤其是被陆远忽悠上阵,丢尽脸面的豫州刺史孔伷,以及被陆远当作鱼饵,钓住吕布的徐州刺史陶谦。 而且军粮始终被陆远把持,好像捏着他们大军的七寸,终究不是好事! 但孙坚说的吕布之事,却让他们恍然大悟。 不禁让他们都在心中暗赞,不愧是江东猛虎,行伍老卒,果然眼光老辣! 就算董卓权倾朝野,但西凉还有马腾,根本不会让董卓有足够战马,组建这么多精骑。 只要击败吕布,董卓就将大势已去! “好了,击败吕布,不急于一时一刻,此事不必再议!” 袁绍沉声开口:“当务之急是上党太守张扬战死,上党太守空缺,董卓必然会再次委派太守,我联盟大军少了一路诸侯,董卓却要多一爪牙,如之奈何?” 这才是他们此次议事的重点。 一任太守死了,空出的地盘谁来占,百姓的赋税谁来收? 虽然张扬刚走不久,但这遗产总不能便宜了董卓! 诸侯自然人人想要,尤其是河内太守王匡,河内郡位置就与上党郡接壤。 但曹操至今毫无地盘,孙坚丢了自家地盘,陆远只有一个小县城,这几人也是最急切的。 只不过此事僭越皇权,他们同样不愿先出言。 “先下手为强,总不能让董卓的爪牙占据上党,虎视河内!” 孙坚率先将事情挑开,坦言道:“大战过后,自当论功行赏,这有什么难说的!不提军粮之事,今日没有陆远那小子的一箭,吕布势必会逃回军阵,我等如何留下这三千精骑!” 他是江东出身,在长沙为官,对上党并不在意! 想要地盘,他只会回去和朝廷新封的刘表相争,夺回长沙,甚至整个荆州! 反而与陆远越走越近,此时替陆远争取一下。 “讨逆将军确实居功甚伟,只是讨逆军并未参战啊!” 袁绍面无表情:“此次围剿吕布,主要靠的还是文台和曹操,曹操甚至因此深受重创,既然文台对上党无意,那不如就让曹操前去吧!” 他同样另有打算,一场大战,已经让他见识到了曹操麾下五员大将的勇烈。 虽然现在有鲍信彻底依附于他,但鲍信实力太弱,远不能助他完成翼州战略。 原本看准的公孙瓒,已经因他计划泄密而退缩,这才让他将目标盯向了曹操。 这个时刻,正好借花献佛,向曹操示好! 陶谦长袖飘起,捋须微笑:“我等在此讨论曹操和陆家小……小将军,但这二人现在无影无踪,断然是对此不屑一顾啊!” 他还忘不了被陆远当作鱼饵的事,自己堂堂刺史,誉满天下,竟然被一个县尉拿捏,真是岂有此理! 袁绍嗤笑一声:“听说是帮曹操驯马去了。曹操也是糊涂一时,竟然敢让小将军帮忙驯马,还是一匹千里马!难道不知小将军的名声?”.qqxsnew “千里马……” 孙坚一怔,猛地联想到赤兔马,想起了之前追击吕布的事。 陆远可是安排了典韦等人中途拦截,不知情形如何了? 第157章 绝影马 大战刚结束,陆远就和曹操回了军营。 陆远意气风发,眉开眼笑。 曹操却是残牙零落,口齿漏风,一脸颓丧。 这次没捉住吕布,反倒丢了两颗门牙,让他心头郁闷不已。 “老哥不必担心!” 陆远笑眯眯道:“改日你去皖城,陆某给你找来华佗和张仲景,有这两位当世神医在,肯定能给你的残牙补上!” 曹操豁牙苦笑:“这还能补吗?” 他心中却多了份希望,毕竟是当世神医,说不定真能补上! 自己现在缺了这两颗门牙,着实碍事,说话都不方便! 陆远言之凿凿:“神医嘛,总该有些神奇手段,肯定能补!” 他们说话间,已经进了曹营马厩。 陆远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口哨,战马顿时一路狂飙着跑回讨逆军大营。 曹操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惇等人却是心头一紧,先给自己战马送走了? 众人心中各有心思,却只能下马陪同,一路步行到营中马厩。 陆远猛地听到一声战马嘶鸣,循声看去,不禁眼前一亮,再难移动视线。 一匹战马正昂首嘶鸣,声音威严雄浑,身姿像是马踏飞燕一般,如同一尊马中王者降临。 战马通体暗红,体高与赤兔马相仿,四肢粗壮,矫健有力,长长的鬃毛如同绸缎般挥洒,很是神骏。 只是此刻它却眸光暴戾,两眼中满是血丝,显然还没有被驯服,正感受到大战的气息,因身上的缰绳枷锁而愤怒! 陆远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战马,矫健强悍,硬朗不屈,周身都带着一股霸王之气。 这就是绝世良驹! “老弟,它就是绝影,速度比赤兔还快!” 曹操一脸傲然,豁牙笑道:“它其实是汗血宝马,产自大宛,只可惜无法驯服,相马的让我跟它培养感情,曹某也不知还得培养多久!” 他一语说完,却见夏侯惇等人都在跟他拼命眨眼,不禁豁着牙怒极而笑:“你们有话直说,行之老弟又不是外人!” 夏侯惇等人一脸尴尬,悻悻不语。 这可是陆扒皮啊,在此人面前夸自己的宝马,这合适吗! “绝影马,原来还是汗血宝马!” 陆远目光火热:“这等烈马,确实需要时间培养感情,不过陆某另有手段!” 他心中清楚,绝影马需要的绝不是陪伴,而是驰骋疆场! 这等宝马良驹,自有灵性,岂会甘愿被困在马厩之中。 只有等曹操沙场纵横,身上带着血腥味时,才能真正驯服此马。 不过现在被自己赶上了! 陆远大步上前,探手去抚绝影马那长长的鬃毛。 绝影马却前蹄一扬,眸光狠厉,似乎要一蹄子踹死他一般! 陆远见绝影马性如烈火,心头更是欢喜,也不踩马镫,身形一翻就跨上了绝影马背,同时腰刀甩出,直接斩断了前方马缰! 绝影马呼呼打着响鼻,显然对陆远的霸王硬上马很是愤怒。 此刻缰绳一开,它失去束缚,顿时马蹄刨地,腾蹿而起,上下颠簸着身子,想将陆远甩飞下去! 陆远双腿死死夹着马腹,身形被颠簸得忽上忽下,却始终稳如泰山,好像钉在了马背上一般。 他与绝影马角力片刻,猛地狠狠一拳,直接砸上绝影马头颅。 绝影马悲鸣一声,一跃蹿出马厩,载着陆远矫健如飞,眨眼间绝尘而去! 曹操正为陆远的骑术叫好,却忽然眼角一跳,胸口发闷。 绝影马挨的那一拳,好像直接砸中了他的心窝。 这样的绝世良驹,他虽然还没驯服,但也心爱至极,屡屡聊天陪伴。 哪想到行之老弟所说的另有手段,就是这样直接一拳,这么粗鲁霸道! 夏侯惇则是目瞪口呆,喃喃道:“主公,他把你的绝影马抢跑了……” “不会,元让多虑了!” 曹操呆滞一下,断然道:“行之老弟如今炙手可热,诸侯送礼他照单全收,实则等于谁的人情都没要,岂会为这野马欠我们人情!” 他说得笃定,心中却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主公,你怎么如此糊涂,他是陆扒皮啊!” 夏侯惇一脸懊恼:“可恨我以为他毕竟是一路诸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会委婉一些,想着到时再出手阻拦,哪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曹仁等人默默点头,显然都认同了夏侯惇的说法。 “应该不会,元让不必多虑!” 曹操稍稍迟疑:“行之老弟为人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冷酷如石,极难动摇,就像刚刚他沙场行走,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岂会轻易欠下我等人情!” 一群人默默无语,摇头叹息。 现在都这么明显了,自家主公还在心存幻想! 解释的理由,还如此牵强。m.qqxsnew 门牙是怎么掉的,现在就忘了? “主公,他把战马提前送走,你还没想通吗!” 夏侯惇恶声恶气:“讨逆军战马的马鞍,马镫明显更利于控马,只要得到一匹就能轻易仿造,只是没人敢打讨逆军主意!他提前将战马送回,就是为了抢绝影马后,不留隐患!” “大概不会!” 曹操脸色变幻:“应该不会的,我与他性情相投,对他知之甚深……” 他越说越没底气,索性脸色一沉,踱步离去。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曹操走出老远,猛地豁牙大笑:“行之懂我,我也懂他,他虽然心中冷酷,但同样恩怨分明!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绝不会是坏事!” 夏侯惇直挠头皮,自家主公这是怎么了,现在还在念诗经! 这不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曹仁徐徐开口:“元让,绝影马尚未驯服,我们要不要跟主公说下,再去抢回来?” “不用,主公被门牙一箭伤了脑子,已经糊涂了!” 夏侯惇看向营外,虎目怒瞪:“主公把陆小王八蛋当知己,这次就让主公看清楚,陆小王八蛋抢了绝影马,会不会把他当回事!” …… 此时,陆远正驾驭绝影马,风驰电掣般疾行。 风声呼啸,陆远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神速,不禁让他身心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满腔豪情难以抑制。 大丈夫挽强弓,降烈马,生当鼎食,纵横驰骋,正该如此! 他一路捋着绝影马的鬃毛,尽量安抚,但只要绝影马暴起,他就会狠狠一拳招呼。 宝马良驹自有灵性,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但更多的却是他的强悍霸道,命令不容置疑。 在战场上周旋良久,绝影马虽然依旧暴戾,但终于肯按照他双腿控制的方向奔行。 马蹄卷地,风驰电掣,这算是他们暂时的默契。 陆远心满意足,暂时能顺他心意就好。 绝影这等宝马良驹,以后有的是时间驯服,只是现在时局紧迫,不容耽搁。 他双腿夹紧马腹,右腿稍稍用力,调转马头向战场外冲去,想去看看典韦等人的战况。 只是没跑多远,就见几人一路骂骂咧咧归来。 陆远飞驰而去,疑惑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没打过吕布?” “主公,没打成,都怪许褚这混蛋!” 黄忠老实巴交解释:“我们埋伏好好的,正准备断吕布退路,许褚却一嗓门吓跑了他,他那马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许褚压着嗓音,依旧声似闷雷:“许某以为天下第一猛将,总该打个招呼,哪想到他直接就跑……” “吕布已经力竭,怎么肯跟我们打!” 典韦一脸愤懑,瓮声瓮气:“只是可惜了典某的宝马,被你这混蛋一嗓门吓跑了!咦,主公,你这匹宝马?” 他眼睛一亮,伸出大手去摸绝影马长长的鬃毛,讪讪笑道:“主公,这匹宝马……” “滚蛋,我骑上了就是我的,你的正被吕布骑着呢!” 陆远一把敲开典韦大手,开口笑骂:“下次三英战吕布时,我们不只要他的马,还要他全身宝贝!” 他得了绝影,心头欢喜,对一时没杀成吕布也不太在意。 此战有他和徐庶加入,算计联盟大军无数猛将,吕布必死无疑! 典韦急得抓耳挠腮,大黑脸乱晃:“主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看徐庶的本事吧!” 陆远悠悠笑道:“这一次不只针对吕布,我们也要趁机进京!” 第158章 军粮威势 中军大帐。 陆远刚回军营,就见到陆逊和诸葛亮正在等候。 “兄长,孙策来过,说了诸侯议事的细节!” 陆逊随即将诸侯商讨防守吕布,上党太守人选的事仔细复述一遍。 陆远心中破口大骂,陶谦这个混蛋,竟然想出了上兵伐谋,以逸待劳这样的昏招! 陆逊小脸紧绷,继续道:“兄长,孙策说上党太守的人选未定,诸侯会前来问询,另外小白脸将军也来消息了,今日开始断粮!” “你得叫徐庶将军,不许跟典韦他们学!” 陆远轻斥一声:“你去告诉孙坚和公孙瓒,大军都到我军旁边扎营,让袁绍小心黄河沿岸的驻防,之后就去等徐庶的消息吧!” 他心头一喜,徐庶发力的时机正好,要不自己跟陶谦掰扯上兵伐谋,还得多费一番口舌。 陆逊一脸肃然,领命而去。 诸葛亮正要同行,却忽然被陆远叫住。 “诸葛亮,你左右无事,为我分分忧吧!” 陆远乐呵呵道:“我有事得通知曹操,但现在有些尴尬,你帮我跑一趟曹营!” 诸葛亮躬身一礼:“将军但说无妨,亮,必不辱命!” 他少年早慧,聪明异常,知道自己与陆逊的差距,就在于陆逊有这样一位兄长呵护,奔走在各诸侯之间,什么大事都敢委托。 而他却无所事事,天天尾随其后,心中难免羡慕。 现在有事可做,自然求之不得。.qqxsnew “你去告诉曹操,绝影马野性难驯,自己跑丢了!” 陆远找出一纸地图,一把短刀,一个馒头,再次笑道:“把诸侯商议的事跟他说一遍,再把这些东西给他,说是我赔他的,让他把握机会!” 他不在乎上党之地,更不在乎官职虚名。 皖城,庐江,扬州,豫州才是他的路线,否则不会随意给孔伷拉下水。 “将军要把上党之地送给曹操?” 诸葛亮掠过地图,看向短刀和馒头试探道:“将军还想让曹操引兵自取,再把馒头技术送给他?” 陆远一怔,诸葛亮果然聪慧! 送地图就是送地,当下只有上党一地空缺,这个倒不难猜。 馒头意思明显,有馒头技术可以让曹操在上党好生经营,给百姓修养生机。 但短刀意图,却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不错,全猜对了!” 陆远由衷赞叹:“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诸侯怎么商议,直接带兵过去赴任,做成既定事实就好,免得被人利用,最终沦为别人刀兵!” 目前曹操没有地盘,胸中再多抱负,都无法施展。 一郡地盘对于曹操而言,正如久旱逢甘露。 只是曹操如果不能当机立断,要么就得被袁绍利用,帮袁绍谋夺翼州,要么就得从别人手中抢夺,徒增伤亡。 “将军为何如此助他?” 诸葛亮斟酌片刻,尴尬笑道:“亮,常听人评价将军,说将军……不是乐善好施之辈!” 他心头忐忑,这么问人,实在失礼,毕竟自己不是陆逊。 但他终究是少年心性,心存疑惑,不问出来,如鲠在喉。 “你不必拘谨,和陆逊一样,随意一些!” 陆远不以为意:“之所以助他,是因为我们都想结束战乱,救黎民于水火,这是大义!他跟我说过大义和小节,说得有道理!” 诸葛亮微微疑惑:“大义和小节……将军是想要大义之名?” “大丈夫立身,只求快意,名声不过浮云!” 陆远拍着诸葛亮肩膀,乐呵呵道:“行了,先去办事吧!你毕竟年幼,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将来你有了见识,自然也会按你心意,有所抉择!” 他听着外面动静,诸侯将到,已经没法再和诸葛亮多聊。 诸葛亮躬身领命,扬长而去。 一众诸侯却浩浩荡荡进了大帐,纷纷见礼后,各自落坐。 袁绍率先开口:“小将军,我等冒昧打扰,只想听听你意见,上党太守张扬不幸……” “诸位不必多说,此事我心中明了!” 陆远不动声色:“上党之地,不过是癣疥之疾,吕布的近三万精骑盘桓在高岗营寨,却是我军腹心之患,还是先说说怎么将吕布灭掉吧!” 袁绍脸色一沉,自己屈尊降贵来到这小贼营寨,这小贼竟然出言打断自己! 现在还言之凿凿,将他们商议好的事一口否决,那他们之前还商议个什么劲儿! 这个小贼还把他当盟主吗! 陶谦大袖甩动,笑眯眯道:“小将军有所不知,对付吕布,我等已有良策!所谓上兵伐谋,只要我等严阵以待,泄其锐气,就可不战而胜!” 他神色倨傲,毕竟这是他提出的妙计! “上兵伐谋,这个计策……不错!” 陆远搓着下巴赞叹,却话风一转:“只是我等在此严阵以待,吕布如果不理会,而是袭扰我军后方粮道,断我军粮该当如何!这么蠢的主意,哪个傻子提的?” 陶谦老脸一黑,这小贼竟然敢明着骂他! 他毕竟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竟然让一个县尉骂了! “小将军未免杞人忧天了!” 陶谦压制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我等联盟大军在此,吕布如何能越过防线,跑去后方袭扰?” “此事使君应该问吕布,他为何要越过防线,袭扰后方!” 陆远神色肃然:“吕布亲率三千精骑来时,另有精骑自南部高岗潜入后方,断了我军粮道!目前我军只剩三日军粮,如果三日之内不能灭掉吕布,我军必将断粮,不战自溃!” 他一语落下,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如果是兵败退走,他们有大军在手,都还可以自保。 尤其是像徐州陶谦这样,势力远离京城洛阳的。 但是大军断粮,士卒哗变,以他们现在的反贼身份,随便一个村长理正,郡县衙役就可以将他们捕获。 “小将军,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陶谦察言观色,声色俱厉道:“军粮岂是儿戏?如果讨逆军护不住军粮,以至于大军溃败,你该当何罪!” 他看不出陆远神色,只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以讨逆军的强势,怎么会轻易让人断了粮道! 如果这小贼乱说,大军逼也得把军粮逼出来! “陆某从不在大事上开玩笑!” 陆远面无表情:“之前诸位相逼,陆某就说过可以为了联盟隐忍,但并非不敢杀人!使君要是不信,可以来拿我问罪试试,上党太守张扬刚走不远,上党之地,还是太小!” 陶谦眼角一跳,这个小贼竟然如此大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之前已经杀掉了自己麾下的张闿,现在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只是让他再出口质问,他却明显底气不足。 让他上前拿人问罪,他更是不敢。 袁绍面色阴沉,刚要开口,却忽然收到高览的附耳禀报,孙坚大军,公孙瓒大军集体移动,靠近后勤讨逆军! 他不禁冷冷看了陆远一眼,怪不得这小贼让自己注意黄河驻防,原来是调走了公孙瓒。 对于孙坚和公孙瓒,他毫无办法。 这两头军中猛虎,根本不听他调遣,反而跟陆远沆瀣一气。 袁绍还在沉吟,曹操忽然大步流星进了营帐。 曹操意气风发,豁牙大笑:“老弟,我将大军调到后方了,离你近一点!” “老哥来得正好!” 陆远笑容满面:“陆某将你的绝影弄丢了,正想着登门赔罪呢!” 他心头窃喜,这下局势就明朗了,大军无论如何,三日内都得和吕布一拼! “一匹野马,性子太烈,丢了就丢了,谁捡到算谁的!” 曹操喜不自禁,忍不住咧嘴直笑。 宝马良驹虽好,但怎么比得上行之老弟的回馈。 一郡之地,一条妙计,一个军粮技术。 早知道有这样的回馈,绝影马早都送出去了! 现在元让那些没眼力的,还在军营中傻眼呢! 孔融稍稍踟蹰,欠身问道:“小将军,军粮真的断了?” 他自忖与陆远还有几分薄面,不会被反唇相讥。 “使君,陆某并非虚言!” 陆远神色自若:“三日之内,不灭吕布,陆某就将领兵南下,以我讨逆军的军心,断然因军粮而溃散!” 他的局本就是狠招,军粮确实会断,只不过断定诸侯不敢让大军断粮溃散! 而他有孙坚,公孙瓒,袁术,曹操在侧,也不怕诸侯围攻。 袁绍轻吐浊气,神色一凛:“好,大军听令,休整一日,西进共击吕布!” 第159章 小诸葛诛心 翌日清早,北风呼啸。 联军大营前,长枪林立,旌旗猎猎。 一队队士兵军阵严整,阵前大将齐聚,甲胄云集。 高台上,十七路诸侯俱在,静静看着这一切。 这是大军出征的日子,他们要西进二十里,在两日内赶走吕布,夺回高岗营寨。 “小将军,记住你的承诺!” 袁绍语气淡漠:“我联盟大军为了这番士气,一日内吃掉了两日军粮,如果小将军不能按你保证,在赶走吕布后恢复军粮供给,怕是只会死于乱刀之下!” 他内心烦躁,尽管早知道军粮被人掌控,有如大军被人捏住七寸,但也没想到会有今日,捏着七寸竟然变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按探马来报,一日内确实没有军粮运送,可见这个陆家小贼够狠,竟然连自己的军粮都一起断了。 现在大军都得按这小贼的要求行事,那他这个盟主还有何用! “本初兄放心,只要灭了吕布,粮道自通!” 陆远老神在在:“不过本初兄谨记,陆某一介武夫,没法时时克制杀意,你那点微末武艺,就别总对陆某拔剑了,免得提前死于非命!” 袁绍脸色一寒,习惯性按着剑柄的手微微放缓。 这个粗鄙武夫,竟然连他都敢威胁,只可恨他麾下上将,颜良文丑不在! 这次却是真的不在了,他翻遍大营都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怀疑的自然是陆家小贼,只是这小贼还没这份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两员上将。 剩下就是他的族弟袁术,这个他还得找机会试探下。 袁绍听到一阵轻咳,知道是在提醒他时间,不禁神色一凛,朗声大喝:“大军,出发!” 战鼓擂动,咚咚咚响彻四野。 大军轰隆隆启动,直奔吕布的高岗营寨。 二十四万大军无边无际,分前后两军,一时声势无两。 脚步踢踏间,大地为之震颤。 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祁乡侯袁绍,兖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陶谦,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 十二路诸侯统兵十四万,居于前军。 同时有大将于禁,张合,鞠义,高览,武安国,卫兹,赵宠,满宠,曹豹,臧霸,陈登,萧建,笮融,赵昱,孙观等,浩浩荡荡,斗志昂扬。 后军则有讨逆将军陆远,后将军袁术,北平太守公孙瓒,长沙太守孙坚,以及自封的上党太守,奋武将军曹操。 五路诸侯,十万大军,大将典韦,许褚,黄忠,严纲,田豫,刘备,关羽,张飞,公孙越,公孙续,公孙范,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纪灵,李丰,张勋,桥蕤。 再加上孙坚麾下,程普,韩当,黄盖,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孙策,简直比前军还多。 而且兵种上无论是讨逆军的全精骑,还是成名已久的白马义从,或者袁术麾下虎贲骑,抑或孙坚麾下的江东老卒,都要比前军强悍得多! 陆远一翻身上了绝影,向典韦等人笑道:“走,一起去逛逛,让诸葛亮感受下行伍气息,回皖城就没这机会了!” 联军中人人皆知,讨逆军主将陆远,对他这位族弟最是爱护,但凡有机会都要带其历练。 虽然陆远人见人恨,但陆逊为人机灵,办事利索,在诸侯中行走,却是交口称赞。 即便对陆远厌恶至极的袁绍,对陆逊的不卑不亢,进退有据也很是认可。 尤其是陆逊一身精湛骑术,不知让多少行伍老卒看得汗颜。 就算没有战马三件套,陆逊的骑术也远超普通大将。 有人深知详情,陆逊是堂堂正正的将门之后,出身京城陆家。 城门校尉陆纡抵抗董卓进京,京城陆家举族被灭,只有陆逊这个六岁孩童逃脱。 陆逊一路策马南下,躲避西凉铁骑追杀,不知经历多少凶险,才练就这一身好骑术。 这番经历,更是让众人对陆逊多了丝认同。 现在则又多了一人,同为孩童的诸葛亮。 陆远带着陆逊和诸葛亮看完袁术的虎贲骑,又去看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将军不骑白马,临阵不自标异!” 陆远笑呵呵指点:“为将者,千万不要为一时风光,弄得自己与众不同,你们听戏文里那些名将装束,上了战场就是活靶子,都会死得极惨!” 陆逊和诸葛亮各自点头,身有感触。 “白马义从,并非如世人所说的为了华贵美观!” 陆远指着清一色的白马精骑笑道:“公孙瓒常年驻守北方苦寒之地,在冰天雪地里战斗,挑选白马,才利于他们在冰雪里伪装,这是名将风范!” 诸葛亮伏在马上,欠身施礼:“世人愚昧,还以为白马将军是哗众取宠,多谢将军为亮解惑!” 他刚刚学习骑马,只能紧紧伏在战马上,抓着战马鬃毛稳定身形。 他能感受到陆远对他的照顾,一路上都尽可能带着他增长见识。 只是他的从父诸葛玄还在袁术手中,让他只能将这份感激藏在心底。 陆远不以为意,却突然眼前一亮,见到了刘关张三人,不由策马上前,笑眯眯道:“玄德兄,别来无恙?” 刘备神色自若:“劳小将军惦记了!” “陆某不是惦记你,是的卢马啊!” 陆远沉声感慨:“玄德兄答应了陆某的卢马,陆某已经将它送给了麾下大将,现在玄德兄绝口不提此事,让陆某很为难啊!” 刘备面不改色,语气低沉平缓:“小将军在说什么?备,听不懂!” 陆远一怔,浑然没想到这厮竟然公开耍赖,还能如此波澜不惊。 就算借荆州不还,也该找个理由吧? 陆远深深看了看刘备,呵呵笑道:“行,听不懂就算了!” 他策马就走,开口要不到,那自然是动手自己取。 本来他也不是爱讲理的人! 张飞却突然咧嘴一笑:“小将军,别琢磨战马了,还是关心下这两个孩童吧,战场上刀枪无眼,别不小心夭折了!” 陆远勒马,笑眯眯道:“酒鬼,你什么意思?” 张飞破锣嗓子嚷起,嘿嘿大笑:“俺就是劝你,小心看着点这两个孩童,你费尽心血栽培,死了怪可惜的!” 他笑得随意,但威胁之意明显。 一群白马义从纷纷侧目,神色诧异。 关羽微微眯眼,看向张飞:“三弟,你又喝酒了?祸不及家人,这都不懂吗!” 刘备头皮一麻,恶狠狠瞪了张飞一眼。 这个讨逆军小贼,原本对他们不太在乎,等他们建功立业,再找公孙瓒借点兵马,就根本不用理会。 可他三弟现在去揭人逆鳞,这不是横生事端吗? 尤其用两个孩童威胁,这让别人怎么看他们兄弟三人? 而且这个讨逆军小贼,逼迫几十万大军去和吕布拼命,哪是什么信男善女! 他想着这些,不由紧紧盯着陆远,担心这个小贼暴起发难。 陆远却轻轻一笑:“不错,有胆识,陆某会赏你个英雄的死法!” 他说话间随意抬了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典韦,许褚,黄忠。 “大胡子,你要杀我和我二弟?” 陆逊跨坐马上,字字铿锵:“你自以为英雄,我兄长不敢杀你,实则他是视你为蝼蚁,生死只在他人举足之间,不屑理会!但我与兄长不同,你要杀我,我就会先杀了你!” 他神色凛然,小小的胸膛中似乎有无尽豪情涌现,像是烈火般熊熊燃烧! 一只蝼蚁能不能活命,不在于蝼蚁如何挣扎,而在于旁人落脚时会不会踩中。 他要杀张飞有很多办法,一队精骑就可以将张飞乱箭射死。 或者是联系张达,向他们透露的卢马消息的死间,将张飞暗算致死。 “俺当年差点杀死董卓,谁敢视俺为蝼蚁!” 张飞环眼一瞪,恶声恶气:“你们这些狗屁诸侯,要么只是对董卓拔过剑,要么就是刺杀失败的,论天下英雄,谁敢瞧不起俺?” 他对陆逊的威胁不以为意,但陆逊瞧不起他,却彻底戳中了他的痛楚。 当年差点杀了董卓,是他至今最大骄傲,但天下人竟然都瞎了眼,不认账! 刘备一阵头疼,自己三弟绝对喝酒了,随便两句话,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好了,我大汉还没亡呢,自有律法尊严!” 兖州刺史刘岱面色阴沉:“按我大汉律法,当年董卓犯了何罪?如果看谁像乱国奸臣,就可以随便斩杀,我大汉律法尊严何在?你这酒鬼弑杀成性,不分敌我,为何还在军营?” 他是堂堂皇族,脾气火爆,但平时却不轻易开口,除非事关大汉威严。 此时踱步而出,一步一质问,自有一股贵胄气势。 他说的张飞两眼一抹黑,完全听不懂。 刘备虽然听懂了,却也是哑口无言。 如果看谁像奸臣,就可以随便斩杀,那天下早都乱了。 而且当年董卓并没造反,只是战事不利,就算获罪也轮不到他们斩杀。 如果一个将军打了败仗,几个村民看着不顺眼就可以杀了泄愤,那朝廷法度还有什么用! 刘备被质问的头大如斗,索性装着糊涂,呵斥起张飞。 诸葛亮却在一旁下了战马,认认真真理了理身上长袍,走到刘备面前恭恭敬敬一礼:“使君,听说您出身皇族?” 刘备一怔,到现在为止,还没被人叫过使君呢,此时难免有些心花怒放。 看着这个礼仪十足的诸葛亮,也越看越顺眼。 只是他面色却沉重起来,唉声叹气道:“哎,如今汉室倾颓,此事说来话长,我三弟刚刚鲁莽,小公子勿怪……” “亮,只是心有疑惑,问问使君!” 诸葛亮躬身求教,一本正经:“使君身在幽州,县中任职,而幽州刺史刘使君却是真正皇族,你们为何没有往来?” 刘备眼角一跳,这个孩童竟敢当众问及此事! 他环视四周,只见无数双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等着他作答。 只是他如何回答? 幽州刺史刘虞确实给他谋了官职,但回了躺京城就没再理他了。 任他多少次拜访,都是闭门不见。 诸葛亮却衣袖飘飘,走到刘岱身旁,长揖至地,恭恭敬敬道:“使君是皇室贵胄,那位使君也是皇室,亮,恭喜使君寻得皇室宗亲!” 刘岱老脸抖了抖,这个事怎么回答? 皇室的事,怎么能当做家常琐事,当众谈论! 真正的皇室出身,会四处宣扬自己身份吗? 之前诸侯议事,刘大耳被袁绍呵斥,他没有出言制止,这还不够明显吗…… 只是现在诸侯共讨董卓,他不愿意追究这个,得罪公孙瓒罢了! 他有心将诸葛亮一脚踢飞,可陆远就在一旁,那却是个真正无法无天的主! 刘岱僵持片刻,讪讪笑道:“都姓刘嘛,五百年前是一家!” 他生怕被这孩童纠缠不清,说完就匆匆离去。 周围人却是一片哗然。 这个刘大耳宣扬自己出身多年了,结果就是都姓刘,五百年前是一家? 那么天下姓刘的可就多了! 刘备面色一沉,第一次变了脸色,一身杀机沛然,这两个混账孩童实在该死! 一个孩童将门出身,一身勇烈,这个孩童更是口舌如刀,杀人诛心! 刘备已经感觉到无数怀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转。 这让他心中杀机更盛,这两个孩童必须死! 诸葛亮恍若未觉,依旧想要开口。 “好了,口舌之争,多说无益!” 陆远轻喝一声:“诸葛亮,别把人逼疯了,还得先杀吕布呢!” 第160章 后军摩擦 一场闹剧结束,陆远正要离去。 一众诸侯却纷纷赶来,生怕陆远再闹出什么事端。 毕竟这个混蛋,敢逼着二十几万大军去跟吕布拼命,就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此时联军再闹出什么事端,就真要一哄而散,玉石俱焚了。 诸侯们认真打听一番后,终于各自舒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只是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刘备和张飞,这两个混蛋命真大。 对于刘备的身世,则根本没人理会,那就是个公开的笑话。 刘备灰头土脸,面对无数目光,不知所言。 公孙瓒听着一群白马义从的汇报,脸色渐渐凝重。 只是没人注意这些。 “小子,你这里安全无虞,老夫就去前军了!” 孙坚找到陆远,神色毅然:“沙场建功,老夫从不落后于人,只是前军废物太多,如果老夫被他们拖累,不幸身死,策儿就……策儿无法服众,你懂吧!” 他话没有说明,但他相信陆远会懂。 “老哥放心去吧,尽管把策儿交给陆某!” 陆远老气横秋,乐呵呵道:“老哥心中担忧,陆某全都明白,策儿年纪还小,但只要陆某不死,就能保他一命,保你孙家不散!” 孙策脸色铁青:“你的族弟和你看重的孩童被人威胁,你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敢口出狂言!” 他心中愤懑,陆扒皮这个混蛋,年前还是庐江第一纨绔,现在竟然一口一个策儿称呼! 而他遭遇陆扒皮,却是每一次都倒了血霉! 孙坚死死拉住暴怒的孙策,认真教导:“策儿,祸从口出,你要以这小子为戒,他这张臭嘴,说不定哪天就得被人活活打死!” 他拉着孙策就走,没一会儿,三万孙家大军,轰隆隆冲向前方。 “将军不必担忧!” 诸葛亮依旧趴在战马上,神色自若道:“那个酒鬼只是威胁我们,匹夫之勇,不足为虑,兄长每次外出办事,身边都有老卒护卫,我平时也不会随意外出!” 陆远本来没有在意,但听他说完,却忽然担忧起来。 匹夫之勇,不足为惧。 但刘备绝不是匹夫,而且已经恨上了诸葛亮。 “你呀,还是年幼,不知利害,早点到水镜先生门下学学吧!” 陆远随意笑道:“虽然口舌如刀,但时局变化,口舌总没有刀兵管用!就像刘备的皇族身份,我们都知道这是笑话,但如果哪天刘备崛起,皇族就会见风使舵,假戏真做!” 诸葛亮微微愣神,若有所思。 对于去水镜先生门下学习,他满心向往。 只是他的从父还被袁术扣着,将军也没有提过这个怎么办。 他和兄长想的那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稍稍踟蹰,想着先和陆远商量下。 陆远却毫无征兆,猛地一回身将腰刀掷出。 刀光闪闪,似流霞匹练,直冲张飞而去。 刀还未到,陆远已经挽起强弓,瞬间连连三箭射出。 利箭破空,箭箭夺命! 一切都在兔起鹘落之间,甚至刘备,关羽都没反应过来。 而陆远身后,老实巴交的黄忠却已经挽起强弓,许褚策马拖刀,典韦挥戟狂奔。 他们一直跟在陆远身边,对陆远杀意早有准备。 小陆逊是他们看着成长的,自然极为爱护。 小诸葛亮彬彬有礼,同样惹人喜欢。 那个酒鬼竟然敢威胁这两个孩童,就算主公不说话,他们也会有所动作。 张飞正得意洋洋,果然抓住了这劳什子小将军的软肋! 虽然被威胁会给他个英雄的死法,但他哪会被人吓住。 这分明就是那小将军害怕了! 忽然看到刀光袭来,让他心神一震,这厮竟然敢动手! 这可是联盟大军,要去共讨吕布的,谁敢在此时内斗! 张飞不及多想,一矛挑飞腰刀,却不禁头皮一麻,只见三支利箭同时来袭。 他长矛翻卷,俨如裹胁着风势一般迅捷,连连荡开两支利箭,口中爆喝:“你敢杀我!” 但他心头骇然,两支利箭格外强劲,快似流星,他猝不及防,已经无力挡下第三箭。 而典韦和许褚已经迎上了他二哥关羽,他二哥虽然武艺不凡,但毫无准备,被两人围攻,瞬间连连遇险。 另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黄忠,同样箭箭直指他的大哥刘备。 大哥狼狈鼠窜,在人群中躲避,那黄忠竟然又取出了大刀追赶。仟仟尛哾 张飞心中暴躁不已,他们三兄弟竟然同时遭遇险境! 他环眼猩红,手中长矛猛地掷出,撞向第三箭。 同一时间,张飞脚步飞快腾挪,试图冲过去十几步,擒下陆远威胁众人。 他功成在即,身形猛地跃起,面色狰狞凶恶,如同猎豹扑食! “噗!” 一箭破空而来,直接贯穿了张飞大腿。 张飞的捕食之势为之一滞,一声痛呼,惊天动地! “噗通!” 张飞狠狠坠落,大腿上擦着利箭,鲜血如注。 利箭上的三棱血槽格外凶狠,正是仿制的三棱军刺,俨如放血一般。 张飞看着神色漠然,一言不发的陆远,心头万念俱灰。 这回真的要死了,还要害死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须臾之间,此时周围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小将军果然如此,脑门上就刻着胆大包天四个大字,什么时候都敢闯祸! 陆远却忽然强弓一收,轻喝一声:“典韦,许褚,黄忠,回来吧!” 几人不明所以,撤出战圈,只是一脸疑惑,这样的大好机会,不斩尽杀绝? 死人不会记仇,这可是主公亲自教的啊! 再有几息,他们就能将仇敌彻底斩杀,让诸侯都无法阻拦。 “这次给你个教训,不影响你骑马作战!” 陆远神色漠然:“你如果是威胁陆某,陆某还懒得理会你!但你威胁两个孩童,就犯了陆某的忌讳!陆某还没死呢!” 他话锋凛冽,正是对一众诸侯所说。 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陆远不死,就不能对陆远身边人下手。 刘备神色冰冷,从人群中钻出,看向陆远。 关羽喘了喘粗气,被典韦和许褚围攻,同样不好受,眯眼盯着陆远。 张飞咬牙抽出箭矢,看着三棱伤口上依旧鲜血直喷,不禁厉声大吼:“郎中,郎中死哪去了!” 一群白马义从神色冷漠,无人理会。 刘备见张飞性命无虞,稍稍松了口气,向公孙瓒施礼道:“伯圭,军营的郎中……” “军营的郎中……” 公孙瓒狠狠拧着眉心,猛地哈哈大笑:“玄德,军营的郎中被你三弟酒后打伤了,你忘了吗?你有兄弟,在下也有啊!” 他笑得有些癫狂,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贵族从容,一语说完,就直接策马离去。 刘备一怔,此事怎么会暴露? 而且军营中那么多郎中,又不是只有他三弟打伤的那一个! 现在公孙瓒这副姿态,显然极为愤怒,那他还怎么按照原计划,向公孙瓒借兵? “刘玄德,此事主公无法帮你!” 严纲咬牙切齿:“我等戍边将士可以死,但怎能屈死在自己人手里?这酒鬼打伤的郎中今早身亡了!他深入草原与匈奴人作战,刚得封赏,主公本准备让他回乡娶妻呢!” 他话音落下,策马随公孙瓒而去。 “主公说得对,对外族作战,守护一方百姓的才是英雄!” 田豫策马而过,面无表情:“刘玄德,你的兄弟,不如我的兄弟,我有兄弟三万,就不与你去历练了!” 刘备脑中轰地一下,人死了,事情暴露了! 自己拉拢田豫的事情也暴露了! 那么找公孙瓒借兵,岂不彻底没戏了。 一群白马义从就在他身边,却对他们熟视无睹,显然是三弟喝酒打人惹来了众怒! 刘备看了看张飞,见关羽已经用短刀为张飞处理伤口。 虽然火烧伤口极为疼痛,不如郎中手段高明,但起码能止血,不至于送命。 而且三弟屡屡喝酒误事,也该有个教训。 刘备心头一狠,不再去看张飞,思忖片刻,脸色平缓下来。 他走到陆远马前,面无表情道:“小将军,的卢马可以送你,只想向小将军借一路兵马,助我兄弟三人在平原县立足!” “不必了,你留着建功立业吧!” 陆远漫不经心道:“你放心,陆某不会跟一酒鬼计较,伤口包扎上,不妨碍他作战,但借兵的事就不必提了,你借的东西,还过吗?” 他说完一路策马,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后军中终于平静下来,陆远将诸葛亮和陆逊放在军中,自己则带着典韦等人到了前军。 许褚和黄忠的战马上,还各自挂着一个大麻袋。 正是陆远抓来颜良和文丑,一直被灌着麻沸散。 天色渐晚,大军终于抵达了高岗营寨。 东南北三面扎营,按照孙子兵法的围三阙一,意图将吕布赶回虎牢关。 毕竟大军目的只是赶走吕布,夺回粮道。 陆远刚出去查看地形,高岗营寨中突然一队精骑俯冲而下,呼啸奔来。 马蹄踏地,地动山摇。 吕布一马当先,方天画戟上寒光闪烁,威风凛凛。 见到典韦,吕布当即长戟一指,仰面大笑:“丑鬼,你竟然骑着条狗来找死!” 陆远心头一沉,坏了,吕布一下把典韦的忌讳全说了! 第161章 三英战吕布,小贼来凑数 一场遭遇战突如其来。 典韦听着吕布喝骂,顿时大黑脸一晃,怒火滔天,掐着马脖子就冲了上去。 他听不得别人说他丑,更不承认自己不会骑马。 这个贼吕布竟然敢骂他是丑鬼,还说他骑着狗,彻底点爆了他的怒火。 许褚和黄忠不由分说,直接策马冲上。 吕布看清来人,不由仰面大笑:“关外群雄,不过草芥,一个丑鬼,一头野猪,竟然还弄一个老农来凑数!” 他居高临下,策马俯冲,长戟在手中倒拽,随时要一劈而下,一时声势无两! 看着这三人笔直前冲,更是心生轻蔑。 自己以俯冲之势,力道何等强大,这三个蠢货竟然不知道迂回前来,明显不知骑兵之厉!qqxδnew 尤其那野猪和老农,大战之际,生死关头,竟然还各自带了个麻袋,为战马增添负担,简直是来送死的! 吕布看准典韦,正要一戟劈死这个骑狗的,却忽然心中一惊,在俯冲之间猛地一勒赤兔马。 “唏律律!” 赤兔马长长一声嘶鸣,头颅高高扬起,俨如人立而起,两只后蹄在地面摩擦,蹭起一地烟尘,才终于止住身形,卸下了前冲劲道! 一支利箭同时破空而来,呜咽劲风,直接顺着赤兔马的马腹,钉在了地面! 吕布瞳孔一缩,恨得咬牙切齿:“暗箭小贼!” 他上一次袭营失败,折损了所带过去的三千精骑,狼狈逃窜,还被这头野猪惊吓,全是拜这个冷箭小贼所赐。 这次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陆远不由分说,再次挽弓搭箭,箭箭射出,直指赤兔马。 吕布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勒马驻足,不断挥戟,替赤兔马荡开利箭,眼看着那三个不懂骑兵的蠢货,从山下慢吞吞笔直冲来! 一众西凉精骑如狼似虎,俯冲而下,却纷纷越过吕布的战场,直奔联盟大军而去。 这是他们和吕布的默契,长久作战以来,飞将的厮杀,从来不需要他们帮忙。 高岗下当即大战开始,万马踏营,声势如同洪水过境,势不可挡! 一面面盾牌被撞翻,一支支长枪被折断,一个个士卒眨眼间被踏成肉泥。 战鼓擂动,喊杀声四起,十七万大军自三面合拢,再次故技重施,要仗着人多势众,一举灭了这万余精骑。 大将们各自身先士卒,指挥若定。 毕竟没有吕布在,一切都好说! 而吕布,已经眼睁睁看着典韦,骑着他那头像狗一样的战马,到了他身前。 典韦目光雪亮,盯着赤兔马,猛地在马上站起身形,如同棕熊起身,几乎与赤兔马上的吕布身高相仿,两戟当空砸下,席卷着赫赫风声,势如破竹! 吕布终于不再被暗箭袭扰,却也被典韦吓了一跳。 这个丑鬼骑马时,两条腿竟然是耷拉在地上的,站起身形比在马上还要高大! 他感受到两条短戟势大力沉,不及多想,长戟横空,架在头顶。 只要架开这一击,他就能直接调转长戟,顺势割开这丑鬼咽喉。 “吭!” “吭!” 接连两声闷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吕布心头一震,这丑鬼好大的力气! 沙场纵横,他还没见过有如此勇力的,当然也没见过这么丑的。 只是这丑鬼什么眼神,怎么总盯着自己的赤兔马猛瞧! 吕布见着这丑鬼两戟一前一后,依次前刺,后戟可随时变招防守,不禁收起轻视之心,刚想避开身形,不再与这丑鬼角力,却忽然眼角一跳。 一支利箭如同催命一般,再次向他的赤兔马射来。 吕布满心憋闷,这个暗箭小贼实在无耻,却不得不纵马斜蹿。 一支利箭贴着赤兔马的小腿,直接钉在了地上,余劲未消,箭尾颤颤。 吕布神色凛冽:“暗箭小贼,可敢与吕某……” “吕贼,休想再逃!” 一声爆喝,犹如晴空霹雳,直接盖住了吕布的所有话。 许褚目光幽幽,直在吕布的脖子上打转,同时一刀斜劈,蓄势强劲,如同长虹坠落。 吕布本就对这声音最为熟悉,之前他力竭败退,正被这声音惊吓,这是他的耻辱,一定得斩杀对方才能雪耻。 见着对方刀势劈来,吕布当即身形在赤兔马上腾挪,横戟前扫,想避开对方一击的同时,一戟斩掉对方的脑袋。 他横戟半空,却不禁头皮一麻,只见对方竟然不闪不避,完全无视他的一戟,长刀却改劈为抹,势要和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疯子,根本不要命! 对方招式已尽,就是要抹他的脖子,他如果不变招,就只能斩断对方的脑袋,同时自己脖子被抹。 但他是天下第一猛将,对方籍籍无名,他怎么肯和对方换命! 吕布身体后仰,几乎贴平马背,避开对方一刀,展示出他极强的驭马功夫,却突然看到那个老农已经前来。 黄忠一脸憨厚,目光一片火热,刀法却毫不含糊,一刀横斩,声势骇人,却小心翼翼,避开了龙舌弓! 吕布吓了一跳,今天都碰上了什么混账东西! 一个骑着狗的,目光火热,直盯着他的赤兔马。 一个不要命的,目光森寒,直盯着他的脖子。 一个暗箭小贼,离得太远,看不清目光,却箭箭要射他的赤兔马。 现在又来个老农,目光同样火热,却刀法刁钻,根本不让他起身。 他长戟一荡,狠狠撞向这一刀,同时两腿紧绷,夹紧了赤兔马,生怕被这一力道撞击下马。 “当!” 声音犹如洪钟大吕,黄忠胯下的战马一声悲鸣,连退几步。 黄忠却猛地挽起强弓,对着吕布就是一箭! 劲风呼啸,吕布侧身一躲,只靠半条腿挂在马上,整个身子完全伏在了赤兔马一侧。 这已经显示出他极强的裆力,驭马技术比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还强。 但吕布心头却一阵苦涩,这么打下去,他根本无法起身。 他已经看到那丑鬼的身影不断放大,一戟破空,显然要将他砸落下马,那野猪的长刀同时从下向上撩起,而远处的暗箭小贼,强弓正在等待机会。 只有那个老农不知为何,一脸奸笑着,小心翼翼地劈出一刀,似乎生怕伤了他的赤兔马一般,再近一分,就要砍在赤兔马的身上。 吕布当机立断,抱着马脖子一声厉喝。 赤兔马呼啸风声,一跃而起,蹿出了丈余,避开了所有攻击。 黄忠忽然老脸一抖,满是灿烂,欢呼雀跃:“龙舌弓,得手了!” 他说话同时,长刀小心翼翼探回,上面正挂着一张大弓,弓臂硬朗,弓弦狰狞。 吕布心中一惊,猛地摸向战马一侧,忽然知道了这个老农为何每一刀都小心翼翼,就是怕伤了自己的龙舌弓。 他神色一冷,环视几人,却见几人目光依旧火热。 丑鬼正咧嘴大笑:“我要他赤兔马!” 老农一脸憨厚:“我要砍了赤兔马!” 暗箭小贼声音传来:“方天画戟留下!” 野猪目光森寒:“我只要他脑袋!” 吕布长戟一挥,怒极而笑:“关外群雄,只敢以多欺少,但吕某何惧!今日就与你等放手一战,只论生死!” 第162章 高岗鏖战 高岗上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只是换成了两个暗箭小贼。 陆远和黄忠不再射马,却依旧逼得吕布不断在马上腾挪,躲避利箭。 许褚和典韦同时拼命,放手一搏,比之前所有的对战不知猛烈了多少。 冷风呼啸,吕布以一敌四,豪气纵横! 就算被暗箭袭扰,长戟依然针对两人弱点,不断与许褚力量争锋,与典韦较量技巧。 高岗下杀气冲天,嘶喊声一片! 西凉精骑席卷联盟大军,横冲直撞,肆意驰骋。 两支大军间是纯粹的血肉较量,你死我活! 联盟大军尽管已经三路合围,西凉精骑只会不断被压缩活动空间,除了西逃没有任何机会,但诸侯依旧不敢彻底合兵。 下方精骑只有一万,高岗上却还有一万七千精骑,随时可以再次俯冲而下,马踏联营。 这是堂堂阳谋,诸侯不得不忌惮。 这正是他们丢掉高岗营寨的后果。 一座临时营帐里,除了陆远以外,一众诸侯俱在。 袁绍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上面打了多久了?” 陶谦看看水钟,漫不经心道:“怕是有一个时辰了!” 袁绍环视众人,稍稍思忖,再次问道:“没有伤亡?” 一众诸侯默然,这次却没人说话了。 针对高岗的情况无非两种,要么派大将增援陆远,要么管他打生打死! 他们各怀心思,但判断不了袁绍所图,不愿轻易开口。 孙坚和曹操有意增援,可惜陆远与吕布本身就是一场遭遇战,大战时没人知道陆远和吕布正在鏖战。 现在他们麾下大将都已经陷于战场,挣脱不开。 公孙瓒则一直神色低迷,脸色阴沉起来,比袁绍的心思还难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袁术不知道又被谋士出了什么新主意,一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这小子死不了,本初要是准备熬死他,注定失算!” 孙坚沉吟半晌,若无其事道:“无论是陆小子,还是他麾下三人,之前对敌,都从未尽过全力,否则今日那酒鬼中箭的就不是腿了,之前的高览也等不到我们前去!” 他老神在在坐在大帐,本身就是一种姿态,相信陆远不会死。 一路经历,他太了解陆远,及其麾下大将的实力了。 “行之老弟的安危,曹某从不担心!” 曹操豁牙笑道:“绝影马速度快过赤兔,曹某弄丢了,被行之老弟捡到了,如果他遭遇危险,随时可以下山调动讨逆军!” 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曹仁已经领了两千兵马,直接去占领上党郡。 管他这里什么商议结果,他已经在遥领上党郡太守,这正是陆远送他的妙计。 他早就在联盟中破罐子破摔,这计策可谓正及时。 袁绍冷冷瞥了曹操一眼,心中暗骂,这个混蛋,豁着牙还不知廉耻! 现在已经明目张胆,不在乎他这个盟主了。 不过讨逆军动向,确实就是陆远的姿态。 这个陆家小贼行事太狠,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还是得少惹麻烦! “传令吧!” 袁绍沉吟片刻,手扣桌案道:“联盟大军中,能取吕布首级者,封正四品振武将军!” 他一箭多雕,手腕极为高明。 既然耗不死陆远,那就主动增援,缓和关系。 同时击杀吕布,防止陆远抢了此大功,名扬天下。 只要吕布一死,高岗营寨的困局自解,西凉铁骑群龙无首,只会被他们歼灭。 而正四品的振武将军,高于孙坚的破虏将军,陆远的讨逆将军,也可压二人一头。 最主要的却是一次试探,只要他的号令有人信服,那他即便被定成反贼,也依旧可以像原先一样随意封赏,管他朝廷同不同意! 甚至还少了向朝廷举荐,给三公上书的流程!qqxsnew 一直沉默的袁术忽然嘿嘿一笑:“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纪灵,快去传讯吧,小将军等着人救援呢!” 他之前的谋士惨死,现在却沉稳得多,已经没人知道他的谋士是谁了! 但他此话一出,态度就非常鲜明了,支持联盟大军自主,跟朝廷划清关系。 反正朝廷是董卓把持,天子尚且不能自主,三公说话也根本没用! 兖州刺史刘岱深深皱眉,轻叹一声,却没再说话。 皇权旁落是事实,现在董卓把持朝廷,联盟大军也同样不在乎朝廷了。 他可以为了朝廷威严训斥张飞,却无法训斥这些封疆大吏。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曹操面沉似水,心如明镜。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不只可以争权夺利,同样可以匡扶汉室,重振皇纲。 只要他的长枪够硬,他就可以杀光这些乱臣贼子。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隐忍。 纪灵安排人将消息迅速传遍各军营,顿时引得整个联军一阵沸腾。 公孙瓒的军营中,张飞急不可耐:“大哥,机会难得,俺这点小伤,不影响作战,你还在犹豫什么?一会儿吕布就让陆家小贼宰了!” “大哥,三弟说得有道理!” 关羽眼帘微眯,声音低沉:“高岗上鏖战已久,快要分出胜负了!就算陆家小贼不能获胜,消息一出,全军沸腾,不知多少人要上前去抢吕布人头!” “让我再想想,袁绍计谋深沉,不可不防!” 刘备神色平静,语气平稳:“振武将军只是名号,没有地盘人马,终究无用!陆家小贼背靠的是皖城,我们可以背靠平原县,但是人马,我们要向谁借呢?” 他一路坎坷,壮志难酬,所思所虑比别人都要深沉许多。 “大哥,找袁绍,袁绍利用了俺,总得骗他一回!” 张飞急得脸红脖子粗,恶声恶气道:“俺杀了吕布,有了名声,袁绍自然能看到俺的本事,俺正好假意归降袁绍,骗袁绍的兵马,再找陆家小贼寻仇!” 刘备脸色一沉:“三弟,我说多少次了,是借,不是骗!” 三人正议论着,忽然听到帐外一群人走过,正是陶谦麾下几员大将,一路吵吵闹闹。 “正四品将军的名号,配的是一郡太守之职,我徐州不正好有空缺吗!” “曹兄所言极是,我兄弟张闿被庐江土包子杀了,陈某岂能坐视不理,此次必杀吕布报仇!” “快点,别让吕布跑了,苟富贵勿相忘,我们发过誓的,必须得杀吕布给张闿报仇!” 一群人兴奋异常,招摇过市。 各个军营内的情形都几乎如此,一个正四品的振武将军,不知牵动了多少联盟大将。 高岗上,陆远等人与吕布依旧在大战。 只是地上,已经多了两个大麻袋。 吕布臂膀酸麻,却依旧豪气干云:“暗箭小贼,你还有箭吗!” 他语气豪迈,心中却暗暗叫苦。 这都是从哪来的一群混蛋,李儒的情报中根本没有! 一个比一个无耻,却偏偏全是高手,可恨自己鏖战已久,却依旧没能将他们斩杀! 之前被这暗箭小贼近身,甚至险些夺走他的方天画戟! 现在虽然无力跟自己相抗,但对方年纪不大,力量还会慢慢成长。 如此年纪,就有这等拳脚与骑射的武艺,这种人绝不能留! 陆远不动声色:“听说过草人借箭吗,吕布,你死期将至了!” 他不断看着那两个麻袋,心中嘀咕,颜良文丑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不醒! 难道真是麻沸散灌多了? 黄忠已经换上长刀,老脸尴尬一笑:“黄某让颜良好好喝,他偏不喝,黄某只好费一番手脚劝他喝,刚刚看颜良状态,好像不是麻沸散的事,是黄某手脚有些重了!” 许褚面不改色:“主公,文丑不识好歹,给他鸡汤他不喝,偏逼许某动手!” 陆远闷哼一声,没理会他们,看来颜良文丑,只能用于草人借箭了! 典韦捶着双腿,一脸凶恶:“丑鬼,赶紧将典某的赤兔马还来,小心典某不要赤兔马,只要你的命!” 吕布满心厌恶,这个丑鬼,竟然反用丑鬼骂自己,如此不要脸! 还一口咬定赤兔马是他的,简直是找死! 可恨自己龙舌弓被那老农抢了,否则必要一箭射死这丑鬼! 不过这几人显然为了夺马,大战时依旧放不开手脚。 这一点倒可以好好利用! 吕布想到这里,不禁缓缓策马,准备先从暗箭小贼开始,逐个击破。 陆远等人同样渐渐合拢,准备最后决战,一击必杀。 这时,高岗下突然冲出二十余员大将,气焰嚣张,声势骇人! “贼子吕布,纳命来!” “小将军别怕,我等来助你了!” “快,快,围起来,别让吕布跑了!” 一群人呼喊连连,斗志昂扬,一路策马冲向高岗。 吕布看得头皮发麻,恨得睚眦欲裂,不禁仰天咆哮:“关外诸侯,你等还要不要脸!” 第163章 乱拳打死吕奉先 高岗上,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诸侯大将的前来,却让几人拼命的气势为之一滞。 吕布惊怒交加,隐隐有了退意。 他心中狂怒,关外诸侯,竟然派这么多人围攻自己,简直是毫无脸皮,猪狗不如! 陆远心头疑惑,这群草包,哪来的勇气? 竟然还敢叫嚣,别让吕布逃了! 黄忠将一个麻袋拖上战马,摸了摸龙舌弓,憨厚笑道:“主公,已经得手了,我们撤吧!” 典韦大黑脸一晃,恶声恶气:“大黄,你要不要脸!你得手了,但典某的赤兔马怎么办!” 许褚同样拖起一个麻袋,面色森寒:“赤兔活不成了,我等还会留手,旁人谁会在意?要不是为了这匹破马,吕布哪能活这么久!” 陆远猛地一策绝影马,占据高处,向着几人喝道:“都过来,不让他回营!” 几人顿时心头明了,纷纷占据险要,断了吕布后路。 吕布冷眼旁观,面沉似水:“大丈夫纵横驰骋,赤兔马上,何处不可去!” 他猛地一挥长戟,俯冲而下,主动迎上诸侯大将。 上方营寨有他的麾下,下方战场同样有他的精骑! 一群大将二十余人,看着吕布,个个两眼放光,三面合围,同样主动迎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即便明知有危险,正四品将军的封赏,也足以让他们冒险一搏! 此时他们眼中的吕布,就是乌江畔的楚霸王。 虽然能战,但鏖战已久,早已是强弩之末! 人头就是封赏,只看谁人有幸! 陆远目光逡巡,在众多大将身上逐个扫过,暗暗沉吟。 刘关张竟然还没出现,刘备果然老奸巨猾! 不过杀吕布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刘备不可能错过。 他们肯定等在暗处,只要吕布真正力竭,就会立刻一拥而上! 这时,一群大将终于与吕布短兵相接。 徐州刺史陶谦麾下七员大将,以曹豹为首,气势汹汹迎上吕布。 吕布俯冲而下,面沉似水,手中方天画戟却突然倒拖起来。 赤兔马一跃而起,身姿雄伟矫健,主动撞向几人! 吕布同时一戟斜劈,长戟破空,势若劈天! “吭!” “当!” “咣!” 三声刺耳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杆长枪被砍断,一柄大斧被荡开,一把长刀直接被劈出老远。 一个回合刚过,赤兔马刚刚落地,吕布的一招刚刚用尽。 围攻吕布的七人之中,曹豹的人头突然飞起,鲜血迸溅,臧霸则“噗通”一声坠落下马,半截身子触目惊心!仟千仦哾 吕布策马驻足,面带冷笑,心头却松了下来,原来这次来的都是废物! 只要不是那群混蛋就好! 他稍稍抬眼,只见那群混蛋正在满地寻找箭矢,似乎根本不在乎这里的死活! 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心中暗暗盘算。 吕布的心思只在一念之间,身形却突然再一策马,没有继续突围,反而向着神色呆滞的其余五人冲去。 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如同草芥,不过一合之敌,但是指挥大军,却是他西凉精骑劲敌! 只要将这些人在此杀光,他势必可以带着西凉精骑横行战场。 什么暗箭小贼,骑狗的丑鬼,不要命的野猪,没脸没皮的老农,都得被他的精骑大军踏成肉泥! 陶谦麾下陈登看着吕布前冲,突然策马就跑,壮似疯魔。 吕布习惯性一摸马鞍挂钩,却没摸到他的龙舌弓,不禁再次暗骂一声老农可恶。 他长戟抡起,一招横抹,朴实无华,却带着凛冽杀机,一举将其余四人全部包裹。 寒光一闪,长戟势如破竹。 一柄大斧还未能近身,就再次被荡开。 大斧后的孙观一摸小腹,那里一道血线正缓缓放大,形同腰斩。 孙观惶恐一瞬,栽落下马! 吕布则已经错马而过,再次回到了几人上方。 一群合拢而来的大将看在眼中,不禁齐齐色变,各自咽了口口水,围拢之势为之一滞。 不是说吕布鏖战已久,已经精疲力竭吗? 怎么吕布还是如此骁勇,大杀四方! 只有几人还在策马上前,跃跃欲试。 于禁,张合,鞠义,满宠,武安国。 陆远正在满地捡着箭矢,看到这几人,不禁稍稍思忖。 这些人杰,现在正跟随冀北相鲍信,翼州牧韩馥,山阳太守袁遗等人,着实可惜。 跟在自己身边才是正理! 只是自己一直没机会拉拢! “走,我们再靠近点!” 陆远手持强弓,向着典韦等人令道:“找找机会,给这几个主动上前的救下来!” 典韦挠挠头皮,讪讪笑道:“主公,救下来我们也带不走,麻袋装不下了!” 他自有小心思,这些混蛋都是来跟他抢赤兔马的,让吕布宰了正好,他们也好再跟吕布大战一场,将赤兔马抢到手! 黄忠若有所思,老实巴交道:“是啊,主公,也就满宠能勉强塞进去,其他几人五大三粗,最多带走尸体,拖在战马后面!” 陆远摇头失笑:“想什么呢!这次不绑架,救下来就行!” 他心里清楚,像张合之类,主公不死就不会转投他人,暂时意义不大。 不过他们的主公,都已经是砧板鱼肉,没多久就会死于诸侯内讧。 此时就是先要个人情,之后再做计较! 他们正在下冲,吕布却已经对着陶谦麾下,仅剩的三人再次发难。 只见吕布战马一跃,四马交错而过,长戟却如毒蛇般一劈,一摸。 “噗通!” 接连两声闷响,笮融和赵昱两员大将,一人捂着面门,一人按着咽喉,相继栽落下马。 仅剩的萧建看了看手中长枪,已经断成两截,突然一策战马,仓皇逃窜。 吕布长戟染血,仰天大笑:“虫豸再多,也是弹指可灭,还有谁来送死!” 他的前路已经没有丝毫阻碍,陶谦麾下,七员大将,三个回合间只有两人逃亡幸存。 但他依旧没有去意,只长戟指向其余众人,一脸不屑。 “虫豸?” 鞠义面色一寒,猛地抖动长矛,加速前冲。 张合等人不由分说,同时迎上。 于禁却突然一声高呼:“杀吕布,抢人头,徐州六郡已经空出两郡了!” 他一语落下,一群大将稍稍迟疑,却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振奋精神,争先恐后前冲。 他们此来,本就是为了名利而搏命。 刚刚他们被吕布的骁勇所惧,但徐州多了两个太守空缺,却将这份名利放大了无数倍! 吕布看着蜂拥而来的大将,长戟横空,森然大笑:“好,今日一并送你等上路!” 他豪情激荡,就要将最近的满宠一戟劈死。 满宠看着迎面而来的长戟,眸光黯淡,终究还是免不得一死,可惜了自己一腔抱负! 一支利箭却突然破空而来。 快似流星,势若惊雷,直取吕布咽喉! 吕布心头一寒,却也一阵无力。 这群混蛋,竟然又来了! 陆远意气风发,扬声大笑:“杀吕布,抢人头,乱拳打死吕奉先!” 第164章 大战连连 吕布无奈,长戟横挑,荡开了利箭。 却也没能杀成满宠! 满宠生死之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心头疑惑,得救了? 没等他多想,就见典韦人高马大,直扑而来,一把将他从战马上拎起,当空甩出战场。 典韦盯着满宠,凶神恶煞:“你这种武艺,上去也是送死,赤兔马是典某的,知道不!” 满宠心头疑惑更甚,什么意思? 这丑鬼之前一戟杀华雄,之后又将人头差点砸袁绍脸上。 现在刚救了自己,又来威胁自己? 这明显是脑子不正常啊! 关键此事和赤兔马有什么关系?仟千仦哾 不过这丑鬼说得没错,自己上去就是送死。 上次战场活命,纯属侥幸,那次吕布根本没有针对自己! 满宠稍稍思忖,见典韦已经离去,无法道谢,只得策马下了高岗,指挥大军去了。 典韦救下满宠,再看战场上已经刀光剑影,他们一群人根本凑不进去,不禁急得直挠头皮。 生怕哪个没眼力的,把他的赤兔马打死了! 一群大将蜂拥而上,于禁,张合,鞠义,卫兹,赵宠,陈登,萧建,武安国,兵器五花八门,瞬间和吕布缠斗起来。 陈登和萧建先前被吕布吓破了胆,见着众人顶住了吕布攻势,想起于禁的蛊惑之言,终于忍不住诱惑,再回战场。 武安国则是策马游走,铁锤横飞,时不时找机会给吕布来一下。 吕布在战圈中左右搏杀,却如坐针毡,束手束脚,时刻防备战场外的陆远等人。 他心中清楚,这群马贼就是为了自己的赤兔马而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可恨于禁,张合,鞠义三人拼命,武安国始终伺机偷袭,而他主要精力却要盯着那几个马贼,一时没法大开杀戒。 至于赵宠,卫兹,陈登,萧建,在他眼中只是虫豸。 陆远看着武安国,向典韦笑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再给那大锤子扔出来!” 他本来只在乎于禁,张合,鞠义,现在看到武安国的骑术,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这个武安国的武艺一般,但仗着骑术,却已经跟吕布过了近十回合。 这样的人,正适合做他骑兵的骑术教练!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全扔出来吧,碍手碍脚,我们都没法打了!”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理会。 于禁等人听得一阵胸闷,他们武艺在各州郡都属上乘,现在竟然被人说成累赘! 一群人猛地加紧了攻势,不再缠斗,战马纵横间,刀枪长矛,眼花缭乱。 吕布面色一寒,忽然暴起发难,招式凌厉刁钻,攻势同样猛烈起来。 他手起一戟,荡开武安国的铁锤,却顺势借力,直接刺透了萧建胸膛。 萧建一声惨叫,栽落下马。 鞠义趁着吕布的招式用老,一矛疾刺! 吕布却戟杆微抬,刚好架住了鞠义的长矛,长戟再次借力,一戟横扫,戟尖上的月牙小枝轻描淡写,瞬间抹过了陈登咽喉。 陈登高呼一声,滚落下马。 至此,陶谦麾下七员大将,全部阵亡! 于禁盯着吕布探出的手腕,一刀闪电般劈出,势要剁手一般。 吕布手腕一扭,戟杆架住了长刀,戟尖直接被于禁的长刀之力压在地上。 张合趁着吕布兵器被压,猛地一枪刺去,直取吕布胸膛! 吕布身形在赤兔马上腾挪,转身躲开长枪,长戟倒拖,却自地面向上一撩,戟尖在卫兹的甲胄上磨出一串火花,眨眼间从卫兹的咽喉上掠过。 一切都在众人战马交错的一瞬间发生,吕布抬手杀人,直接要了三人性命! 从防守武安国的一锤开始,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借力打力之间,长戟从未收回防守,俨然视众人与无物。 卫兹“噗通”一声,坠落下马,死不瞑目。 他是陈留的富商大贾,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资助曹操起兵所耗钱粮,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因看透大势,想搏一世功名,却没想到死在此处! 武安国的一锤攻势还在空中,心头却已惊骇欲绝。 吕布的攻势太快,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缠斗时看准的破绽,现在反而成了他的破绽。 众人已经错马而过,只有他一人在面对吕布。 吕布哈哈大笑,长戟杀机盎然,直取武安国咽喉! 武安国命在旦夕,却突然一箭破空,呼啸而至! 吕布心头一恨,又是这个暗箭小贼! 之前众人缠斗,这小贼没法放箭,现在自己杀了三人,反倒给了这小贼机会! 吕布长戟扭动,只得放弃武安国性命,长戟斜劈,荡开利箭。 长戟下劈之间,却陡然加力,戟尖上的月牙小枝寒光一闪,瞬间在武安国的手腕上掠过。 犀利无比! 一只断腕握着铁锤,当空坠落,伤口平整。 武安国神色呆滞一瞬,手腕上猛地一阵剧痛,鲜血迸溅,喷了他满头满脸。 他瞬间神色灰败,面色如土,心头万念俱灰。 典韦直接冲进战场,随手抓起武安国,直接扔了出去。 他随即如熊一般的身躯前倾,脚步嚯嚯,声势骇人至极。 典韦一步蹿到吕布身前,双戟裹胁着赫赫风声,当空砸落。 吕布再不敢借力,同样毫无花哨的一招,双手同时托起长戟,擎天一架。 “咣!” “咣!” 接连两声闷响,沉重无比。 吕布双臂微颤,却不得不再次架起长戟。 黄忠的长刀劈出,刀势不再小心翼翼,比之前不知狠辣了多少倍。 “吭!” 刀戟交击,声音刺耳至极。 吕布面色发苦,再次将长戟下砸。 许褚拖刀而来,一刀自下向上,似乎已经不在乎赤兔马,要将他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对这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最是忌惮,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赤兔马! “吭!” 同样一声刺耳声响,吕布神色已经惊惧起来,那个丑鬼的身形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而那暗箭小贼正在靠近,他根本不敢让此人近身! 典韦一跃而起,如同一座大山当空砸下,前端还带着两杆短戟。 吕布再无战意,猛地一策赤兔马。 赤兔马两条后腿用力一蹿,直接蹿出数丈,却忽然悲鸣一声,停在原地连连挣扎。 典韦在空中时抱住了赤兔马两条后腿,结果被赤兔马一跃摔得晕晕乎乎,又被赤兔马一顿马蹄踹得满脸是血。 他的神色却愈发狰狞凶恶,死死抱着马腿,臂膀角力,狠狠一摔。 赤兔马轰隆一声,被典韦摔倒在地。 吕布心神大骇,这丑鬼到底有多大力气? 于禁等人更是骇然,怪不得这丑鬼说自己等人碍事! 自己一方刚死三人,让开位置,讨逆军中冲出三人,就将吕布逼得直欲逃跑,现在还被摔倒在地了! 吕布不及多想,那几个混蛋都在急速靠近。 只要被任何一人缠上,他都得死在此地。 吕布猛地一拍赤兔马脖颈,赤兔马当即一蹄子踢在典韦脑袋上,咆哮着借力而起,不等站稳就一路狂飙而去。 典韦口鼻溢血,依旧晕晕乎乎,看着赤兔马的身姿,痴痴傻笑:“好马!” 陆远策马直追,风驰电掣,连连放箭。 吕布不断挥戟格挡,心头愤懑至极。 自己何时被人这么追过! 只是他看着陆远俯冲而下,急速靠近的身形,却突然一愣。 这小贼的马好熟悉,这不是曹阿瞒骗走丞相的马吗? 竟然比自己的赤兔马还快! 吕布稍稍思忖,猛地调转马头,没再向下方大军中冲去,而是冲向自己的高岗营寨。 比自己的马快,比自己的箭强,自己如何躲避暗箭,只有靠大军才行! 何况自己的弓都被抢了! 吕布口中爆喝:“小贼,今夜马踏联营,等死吧!” 陆远看着空空的箭囊,无奈低语:“刘关张,现在应该敢堵吕布了吧,精疲力竭的吕布!” 第165章 非礼勿听 吕布逃窜,陆远回营。 一众大将跟随在后,包括于禁等人。 于禁等人有心感谢救命之恩,只是陆远始终策马如飞,根本没有留步等候。 而他们随手抱拳称谢,难免有些失礼,总得郑重一些。 一路跟随,倒也无碍,大不了回大营再郑重感谢一番,说几句敞亮话。 直到联军大营前,陆远终于勒马驻足,打量战场。 典韦翻身下马,一步一撞,瓮声瓮气道:“主公,大军断粮,再有万马踏营,联盟大军怕是要解散了!” 他满脸鲜血,狰狞无比。 他被赤兔马一顿乱踹,却不舍得还手,最后那当头一蹄子,直踢得他头晕眼花。 要不是现在神志正常,陆远早就把他送回皖城,找华佗治治脑子了。 “联军自有能人,万马踏营不足为虑!” 陆远回顾身后,低声笑道:“虽然是真断粮,但我们不是还有周瑜吗?我军只要退回颍川,就会立刻有粮草接济!” 他说的高人是指公孙瓒,常年在马背上跟草原人作战的。 而且就算公孙瓒不出力,大军溃散,他们一样可以退回颍川。 之前的每一步商行落子,都是他的退路。 陆远说完,再次看向战场。 战场上长枪如林,盾牌如山,厮杀声震天,鲜血汇聚成溪。 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丧命在众人面前。 陆远却心如铁石,毫不动摇。 以武止戈,只有结束战乱,才能避免这些无谓杀戮。 战场上的惨相,所有伤亡,实则不足百姓伤亡的万一。 三国乱世,大汉五千多万人口,最终却不足八百万。 可见这场战乱,是何等惨烈! 这时,陆逊和诸葛亮闻讯出营,纷纷见礼。 “兄长,军营内一切无虞!” 陆逊高坐马上,沉声禀报:“总有人来打探我军动静,都被我挡了回去!我担心将士们拖累兄长,擅自将兄长鏖战的消息压下,请兄长责罚!” 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俨然一副随时要战场搏命的姿态。 “不错,沉稳老练,大将风范!” 陆远得意笑道:“你这番姿态,刚好能让联盟中大将尽出!没什么责罚,看看战场吧!” 讨逆军上前助阵,只会惊退吕布,对他们抢赤兔马无用。 大军出动,反而容易引动高岗上的精骑,让他们提前进入决战! 而联盟大将出现,同样破坏了他抢赤兔马的部署,但他却没有因此训斥陆逊。 临阵争锋,岂能被一匹赤兔左右! 陆远打量战场,只见各路大军指挥若定,三面合围缓步推进。 西凉精骑却依旧未退,在战阵中四方转战,等待高岗上的大军袭营,以便里应外合。 十三路诸侯的十七万兵马,面对一万西凉精骑,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 尤其孙坚麾下,三万江东老卒格外凶悍,顶着盾牌前冲,犹如合围中的一支利箭。 而孙策等将领指挥大军,个个身先士卒,正像是利箭上的箭头! 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个时辰,大战就将结束。 陆远轻声感慨:“江东猛虎,少年小霸王,果然虎父无犬子!与吕布搏杀时,要是没有那些咸鱼添乱,我们现在也能加入战场了!” 于禁等人听得老脸一红,咸鱼打杂,岂不正是在说他们? 他们耽误了这位小将军抢赤兔马,还耽误了讨逆军在这里的大战! 这事还真得好好解释下,免得被这个杀星记恨上! 陆逊迟疑片刻,稍稍思索道:“兄长,我们要彻底灭掉董卓,以大军如今姿态,何必遵守围城必阙的古板兵法,给这些西凉精骑活路?” 他对西凉精骑恨之入骨,看如今势头,只要联军稍稍分兵,四面合围,就能彻底灭了这股西凉精骑! “我刚来此地,连地形都没查探清楚,就与吕布遭遇!” 陆远摇头失笑:“不过围三阙一,对我们的计划无碍!放点逃兵回虎牢关,正好让联军在后掩杀,一举将大战推到虎牢关前,免得人心各异,拖拖拉拉!” 于禁听在耳中,不由心神一震。 这位小将军的意图,竟然是驱赶联军,彻底和董卓拼命! 把那些不愿出力的诸侯,都拖上战场? 只是这兄弟俩公开密谋,怎么没避着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于禁稍稍思忖,恨不得转身就走。 这种隐秘事还是少听为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这个小将军把联盟大将都说成咸鱼,任他们身死,简直心如铁石! 自己再听下去,说不定就得被杀人灭口! 于禁心中惴惴,抱拳施礼,郑重其事道:“小将军,救命之恩,难以言表,在下就先告辞了!只等小将军以后差遣,在下必将赴汤蹈火以报恩!” 他见张合等人还不知利害,无意离去,顿时懒得理会。 毕竟没什么交情,自己先撤了再说! 陆远不知道于禁心思,刚要开口答应,黄忠马上的麻袋里却突然响起一声爆喝。 “于禁,我是颜良,被陆家小贼所擒,你快去告诉……” 颜良不知何时醒来,听到于禁的话,顿时开口求救。 只是话说一半,就被黄忠一刀柄再次敲晕! 陆远一怔,这…… 于禁毛骨悚然,麻袋里竟然是活人! 还是袁绍麾下,常常被袁绍挂在嘴边的无双上将,颜良! 那么另一个麻袋里会是谁? 这个小将军着实胆大包天,竟然将这两人生擒了! 此事与他无关,关键是颜良这混蛋,跟自己就一顿酒的交情,现在喊自己干嘛? 这不坑自己吗! 于禁心头将颜良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向陆远讪讪笑道:“小将军,刚刚大战实在激烈,在下现在还耳鸣呢,什么都听不到,就不奉陪了!” 陆远看着于禁,哑然失笑。 于禁却是心头一寒,紧了紧手中长刀。 他能感觉到,黄忠玩弄了一路的龙舌弓,正对着自己后心。 张合,鞠义,武安国同时醒悟,袁绍的无双上将颜良文丑,竟然在这里! 他们竟然知道了这样的事! 现在典韦和许褚已经盯上了他们,再加上两个骑射高手,他们根本逃不掉! 而且武安国失魂落魄,就差主动寻死了,肯定不是他们助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陆远似笑非笑:“你们之前不知深浅,放跑了陆某的赤兔马,陆某并没有跟你们计较,但现在情形,就有些尴尬了!” 于禁硬着头皮,一脸苦涩道:“小将军,在下真的耳鸣,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鞠义神色肃然:“小将军,命是你救的,想要随时还你!在下并非于禁,无法装耳鸣!” 张合神色挣扎一瞬,硬邦邦道:“小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在下的命,只能战死!” 武安国语气颓然:“小将军,给武某个痛快吧!没了手的武将,还有何用!” 陆远呆了呆,他就想让几人发个誓而已,这几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自己一直与人为善,又不是孙坚那样的臭脾气,这几人怎么就一致断定,自己要杀人灭口! 于禁惜命,鞠义刚烈,张合心怀大志,武安国心灰意冷。 陆远见几人状态记在心中,乐呵呵道:“没这么严重,耳鸣一下挺好!大战过后,记得去一下皖城,陆某也好再与你们畅聊!” 他本来就没想立刻收服张合,鞠义,只想两人识趣,像于禁一样主动装傻。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一句话就将这两人惹毛了。 但翼州牧韩馥,已经被袁绍盯上,命不久矣。 正常这两人会被袁绍收服,现在定下皖城一诺,提前截胡正好。 于禁神色动容:“小将军,只是去一下皖城?” “赶紧回营吧,陆某这里还有大事!” 陆远笑容满面:“已经非礼勿听了,如果再非礼勿视,那就真麻烦了!” 于禁讪讪一笑,连拉带拽,哄着张合等人许下承诺,见礼离去。 战马驰骋,他速度极快,一溜烟溜出老远。 典韦晃了晃大黑脸,疑惑问道:“主公,这样能行吗!” “能行,天时地利俱在!” 陆远乐呵呵道:“鲍信和韩馥活不久了,这是天时!皖城风物,军民浑然一体,百姓丰衣足食,这是地利,他们去了,一定会留下!” 这几人武艺不算顶尖,但是都能独当一面,他一个也不想错过。 而那个武艺顶尖,又能独当一面,浑身是胆的常山赵子龙,他早已望眼欲穿。 陆远并不知道,近在阳平,周仓和赵云正慢吞吞而来。 周仓一脸急切:“老弟,这里很安全了,将这些老弱安置在此吧!你我好先行一步!” 赵云威风凛凛,脸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一口回绝道:“不行!” 第166章 痛打落水狗 “兵在奇诡而不在招摇!” 一行人都在观望战场,陆远突然开口笑道:“陆逊,一时一势,现在可以调动大军了!你回去带兵前来,四面合围,将这股西凉精骑彻底歼灭!” 他在打发于禁时,就不是信口胡言,而是在权衡此事。 之前他刚到此地,就直接遭遇了吕布,一直没机会考虑战局。 现在既然高岗上还有敌军,那就不再需要这些诱饵了。 免得真被他们弄出个里应外合,横生事端! “兄长放心,必不辱命!” 陆逊眸光雪亮,险些欢呼出来,匆匆抱拳,策马飞奔离去。 让他带兵前来,这岂不是已经把他当大将了! 沙场纵横,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 “黄忠,一会儿你跟在陆逊身边!” 陆远看向黄忠,斟酌道:“他是历练,但你要看好大军!此战务必要快,让高岗上的西凉精骑反应不及!如果遭遇危机,我军尽可撤走!” 他让黄忠出战,不只是保护陆逊,同样也是保护大军。 麾下三人,只有黄忠还算靠谱! 黄忠正摆弄着龙舌弓,四处瞄准,看谁都想来上一箭试试。 闻言顿时神色一肃:“主公放心,黄某都懂,绝不会让小陆逊和我军犯险!” 讨逆军来去如风,遭遇劲敌,自然可以随时撤走。 至于其他大军,他才不会去管! 黄忠说着,从战马上将麻袋提起,一把砸向典韦,急急策马离去。 典韦挥手一接,骂骂咧咧扛在背上。 “诸葛亮,给你个任务!” 陆远拍着诸葛亮肩膀笑道:“去告诉袁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我军出战,如果没有联军策应,我军即刻就走,再不管联盟琐事!大概这意思,具体言辞你自己斟酌!” 他让诸葛亮去找袁绍,是看中了诸葛亮的口才。 绵里藏针,口舌如刀! 诸葛亮神色振奋,躬身领命,自己终于可以办点大事了! “袁绍虽然心思颇多,但为人绝不卑鄙!” 陆远认真叮嘱:“你要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他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主要是让他明白,我军走了,军粮就没了,大军必然哗变!” 他大战完才知道袁绍悬赏的事,将袁绍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此举正是敲山震虎,免得袁绍再琢磨着暗算他。 同样也是要让袁绍明白,别把盟主太当回事,军粮才是命脉! “将军放心,亮,必不辱命!” 诸葛亮郑重施礼,趴在马背上急急离去。 典韦和许褚摩拳擦掌,两眼锃亮。 陆远随意看看他们,笑眯眯道:“大战一场,没你们什么事了!许褚回去问问刘关张在哪,不可惹事!典韦在这歇歇,将颜良文丑看好,他们还有大用!” 他还在考虑,如果这三人成功截杀吕布,对此战的影响。 两人无奈,只得抱拳领命。 许褚顺手将文丑砸向典韦,策马离去。 典韦将两个麻袋扛在肩膀,连骂几句,留在陆远身边。 不过一炷香时间,讨逆军猛地轰隆隆冲出军营。 陆逊一马当先,眸光雪亮,英气勃勃。 黄忠一副憨厚笑脸,单手倒拖长刀,紧随陆逊身后,只有一臂距离。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肃穆,在驰骋中演化战阵,绕过战场,猛地策马迂回,将西面虎牢关方向彻底堵住。 大军四面合围之势一成,战场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西凉精骑开始焦躁不安,西方,是他们的生路,正是他们始终敢在此逗留的原因。 他们来去如风,随时可以从西面逃遁,或者回军营,或者去虎牢关。.qqxsΠéw 但现在,这条生路被堵住了,是一支和他们一样精锐的骑兵大军,如果高岗上再没有动静,他们就只能突围! 陆逊见大军阵势已成,胸中豪气陡生,养足了气势,就要发号施令。 一只大手却忽然探出,直接将陆逊按趴到马上,让他满腔豪气直接泄了一半。 黄忠一手按着陆逊,一手高举长刀,凛然大喝:“鱼行阵,杀!”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气势汹汹,冲进战场,没到西凉精骑近前,漫天箭矢已经射出。 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箭阵周转有序,瞬息不停。 一群西凉精骑本以为同为骑兵,有些棘手,此刻却发现完全不同! 这是弓骑兵,成建制的弓骑兵! 整个西凉,也没有这么多纯靠双腿控马,以双手挽强弓的弓骑兵! 遮天蔽日的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坠落! “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瞬间而已,就有数百西凉精骑被箭矢贯穿,死于非命! 漫天箭矢却还在络绎不绝,当空坠落。 西凉精骑顿时不做多想,领兵将校当即决定突围。 马蹄轰隆隆驶过,直接向南,高岗营寨的方向冲去! 南面的乔瑁大军严防死守,却突然有上万兵马急速冲进战场。 盾牌重重,密不透风。 高览长枪一指,大军顿时顶着盾牌,主动向前迎击。 如同一面铁墙,缝隙中透着无数长枪,直接撞向西凉精骑。 “轰!” 一声巨响,两支大军撞击在一起。 顿时人仰马翻,战马哀鸣,无数盾牌凹陷,长枪断裂,士卒吐血倒地。 战斗还在继续,西凉精骑一重重继续冲锋,联盟大军寸步不让,士卒们顶着盾牌前赴后继! 战场瞬间如同一个吞人巨兽,无数生命在其中无声无息流逝。 讨逆军追进战场,箭雨如蝗,层次递进,不断在后掩杀! 其他大军也加紧了合围步伐,一路前冲,声势浩大。 陆远立足高处,见此场景,不动声色道:“这批西凉精骑,远不如吕布亲率的那三千人,而袁绍参战的时机正好,彻底断了他们生路!” 他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讨逆军才会用鱼行阵游击,随时准备西凉精骑顶着箭雨,从西面突围。 西面才是西凉精骑的生门,虽然会损失惨重,但毕竟讨逆军人少,他们还有希望。 可西凉精骑向南,准备回高岗营寨,那么就是自寻死路。 联盟大军无边无际,又有袁绍参战,必将他们彻底堵死! “小将军有命,袁某不敢不从啊!” 袁绍策马冲到陆远身边,面色微沉:“小将军高岗鏖战,骁勇传遍全军,声望如日中天!指挥袁某参战,袁某岂敢怠慢!” 一众诸侯同时齐齐而来,个个嘘寒问暖。 只有孙坚,公孙瓒,曹操,孔融还算真诚,其他人不过敷衍了事。 陶谦面色如土,神色萎靡。 公孙瓒不知为何,同样对大战心不在焉。 不过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陆远也没太在意。 袁绍漫不经心道:“小将军,以你之见,如今该当如何啊?” “陆某一介武夫,哪懂这些大事!” 陆远若无其事:“陆某只知道,不灭了吕布,大军就将断粮了!此时吕布新败,正是我军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袁绍闷哼一声,小贼可恨,竟然又拿军粮威胁! 军粮只是幌子,这小贼必然还有后手,否则何以让孙坚等人对他不离不弃。 不过歼灭吕布,痛打落水狗,这倒正合他意! “传令兵!” 袁绍轻咳一声,朗声喝道:“传令战场各将,此地战事已成定局,外围大军,速速直扑高岗营寨,四路合围,击杀吕布!” 传令兵匆匆而去,众人齐齐望向高岗。 孙坚横刀,老脸豪气纵横:“杀吕布,老夫得亲自上场!” 他说完不等众人,直接策马离去,调动大军。 袁术稍稍思忖,慢悠悠道:“纪灵,虎贲骑该出动了,不能再让吕布逃了!” 纪灵毫不耽搁,急急而去。 袁绍眯眼笑了笑:“西面这重关卡,还是得徐州大军啊,免得让吕布逃回虎牢关!” 陶谦面色颓败,却也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陆远还在疑惑,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积极? 杀吕布的那个四品武职,他们岂会在意? 此刻才终于了然。 原来陶谦麾下全部战死,这些人是盯准了徐州的一万兵马! 或者整个徐州! 而陶谦自然不能束手待毙,这才亲自领兵,再苦再难,也得咽在肚子里。 否则军权旁落,陶谦必然意外横死,造成徐州无主的局面。 一州之地,牵动出多少诸侯野心! “小将军,振武将军之事,你意下如何?” 袁绍随口笑道:“小将军应该明白,此事不是为了个人权柄,而是涉及整个联军未来!” 他已经试探过其他诸侯,但却绕不开陆远这个死对头。 只要他的封赏有用,联军名义上,就可以脱离朝廷。 “陆某一介武夫,不懂这些!” 陆远呵呵笑道:“陆某此来,只为杀贼建功,要是无法建功,陆某就只好带着将士们,南下庐江了!” 袁绍面色一沉,重重喘了两口粗气,着实被气得不轻。 这个混蛋小贼,说着不懂,但却又拿军粮说事! 虽然是同意了他的做法,但却要做第一个得好处的。 不给高官封赏,就要南下跑路! “小将军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袁绍闷哼一声:“早听闻小将军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现在看来,当真如此!上了趟战场,还能背回两个麻袋,不知道这是扒了谁的皮啊!” 他心中已经同意,给陆远好处,只是被逼着做决定,总是不顺心。 看到典韦扛着两个麻袋,顿时讥讽起来。 陆远呆了呆,猛地哈哈大笑,直接笑弯了腰,随意摆了摆手:“一个不长眼的,盟主不必理会,痛打落水狗要紧!” 袁绍一怔,这小贼怎么笑得这么怪! 不过这小贼说得没错,痛打落水狗要紧。 徐州之地,一万大军,他志在必得! 袁绍试探完毕,懒得再看陆远傻笑,轻哼一声,径自离去。 公孙瓒策马而过,随口低语:“小将军,此战过后,聊一聊吧!” 陆远微微错愕,公孙瓒为人,什么时候这么拘谨过? 这番姿态,必有大事! 不过此时他来不及多想。 陆远策马一跃:“典韦,我们走!杀吕布,抢赤兔,痛打落水狗!” 第167章 抢攻高岗 大战终于结束,战场上一地狼藉。 上万西凉精骑马踏联营,最终只有零星数骑逃遁。 联盟大军来不及盘点伤亡,打扫战场,直接马不停蹄,冲向高岗营寨! 二十余万大军无边无际,手执盾牌长枪,漫山遍野,如同围捕打猎! 他们刚收到消息,杀吕布,抢人头,痛打落水狗,士卒也可封将军! 徐州更是有三个太守空缺,虚位以待! 自从朝廷举孝廉开始,他们寒门子弟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封妻荫子,鱼跃龙门,从此不再忍饥挨饿的机会,值得舍命一搏! 如同孙坚,几经生死才得以入仕,而他们此时的机会,比孙坚不知强了多少! 大军后方,一众诸侯都在看着高岗。 陶谦摇头感慨:“小将军,你这一策虽能振奋人心,但却不知得害死多少人,天下能有几个孙坚啊!让寒门子弟当太守,那天下不就乱了吗?” “使君,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挡住吕布退路吧!” 陆远眸光微寒:“吕布这次不死,将来荼毒生灵,劫掠百姓,死的人只会更多!让寒门子弟当太守,才会在意那些百姓的命,可惜你却未必能看到!” 陶谦一个哆嗦,自己就随便感慨下,这小贼怎么如此激动,竟然还威胁自己? 自己麾下新增三员猛将,只要这小贼不亲自动手,谁能杀得了自己! 还说要让寒门子弟当官,真是蠢货! 位置就那么多,寒门当官了,豪门怎么办? 陶谦腹诽一阵,却也没敢回话,再次借着月光看向高岗,等待吕布动静。 高岗营寨。 吕布刚刚经历鏖战,未得歇息,正要亲率剩余的精骑出发,救出下方大军,就收到了败卒消息。 一万精骑全军覆没,联盟大军全体出动,势要夺回高岗!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中又惊又怒。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有多值钱,只是怒不可遏。 联军一群草芥,竟然敢主动上门寻死! 而麾下精骑的全军覆没,却也让他在怒气中大吃一惊! 西凉精骑横行天下,从未遭遇劲敌。 虽然联军人多势众,但西凉精骑铁蹄纵横,来去如风,谁可以拦住他们! 这次怎么会这么快,不等他增援就被彻底歼灭,甚至没能逃到虎牢关? 大军上门,军情如火。 吕布来不及细想细问,一面派出快马,向虎牢关求援,一面亲自出阵,主动迎战联军。 大军披挂上阵,轰隆隆冲出营寨,马头并着马头,俯冲之势,势不可当! 吕布一马当先,率先看到了八百虎贲,个个手执军弩,马挂长枪,杀机盎然! 他知道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大汉最精锐的军队,可惜他们的统帅,虎贲中郎将袁术是个草包,带着他们一路逃亡。 军弩在骑兵面前,只是一次性的杀伤武器。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迅速近身,这些虎贲骑就来不及再上弦,发射第二轮弩箭。 吕布长戟一挥,马蹄更快,高声大喝:“陷阵!” 对面领兵的纪灵同时一声厉喝:“杀!” 虎贲骑士兵顿时身子一伏,齐齐扣动军弩。 一支支箭矢强劲有力,呼啸风声,直接迎向了西凉精骑! 箭矢力道,堪比黄忠的两石强弓! 强弩的攻势刚过,虎贲骑同时挂起军弩,手提长枪,向着西凉精骑主动迎上。 他们都是经京师三卫中选拔,个个武艺超群,人人心有傲骨,可惜董卓进京,他们却未尝一战,被拆分后逃窜四方,心中郁气压抑已久! 八百箭矢瞬间带来一片伤亡,数百西凉精骑人仰马翻。 但无人关注这些,不过须臾之间,两支骑兵队伍猛地轰隆一声,撞击在一起。 甲胄摩擦,长枪透体。 不知多少战马在瞬间粉身碎骨,马上骑兵彻底成了肉泥! 纪灵看着吕布挥戟,挡开第一轮的强弩攻势,黯然一瞬,带着残余的虎贲骑转出战场。 吕布两眼猩红,怒不可遏。 一群不知死活的虎贲骑,竟然敢主动出击,给他西凉精骑带来了千余伤亡! 而且还挡下了他们一击,让他们大军蓄力,俯冲之势为之一缓! 真是该死! 他看着下方又有数万骑兵,旗帜不一,显然是各诸侯大军中拼凑而出,不禁更是愤恨。 关外的草莽,竟敢如此猖狂! 吕布再次挥戟,口中厉喝:“陷阵!” 一队队西凉精骑层次递进,长枪远远超过马头,如同一面移动的枪林,向着下方冲去。 联军大将高览长枪一挥:“杀吕布,抢封赏!” 数万骑兵,顿时个个目光火热,主动迎击。 两支大军骤然撞击在一起,人喊马嘶,哀鸣声络绎不绝。 吕布骇然,自己竟然被无数长枪针对,一个个骑兵悍不畏死,层出不穷! 虽然不足以要命,但自己是天下第一猛将,什么时候让一群虫豸挑衅过! 自己帮丁原,董卓不敢专权,自己帮董卓,群臣不敢多言。 现在这群士卒简直是疯了! 吕布左右搏杀,突出重围,再看身后,不由气得暴跳如雷! 自己麾下,经虎贲军一战,伤亡千人,经这数万骑兵冲击一番,竟然又少了数千! 现在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按着队列来看,竟然仅剩万余精骑! 关键这两次截击,自己大军的俯冲之势,彻底荡然无存! 联军骑兵中,高览看着依旧未死的吕布,眸光微黯,低喝一声:“把守此地,断西凉军退路!” 吕布听到声音,回望一眼,强压着心头怒火,再次长戟一挥,开口厉喝:“一鼓作气,随我冲杀!” 他已经感觉到了危机,这一次的联军斗志,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山岗下只有一群步卒,如何能挡得住铁蹄践踏! 吕布一马当先,俯冲而下。 麾下西凉精骑斗志焕发,铁蹄滚滚,紧紧追随。 下方孙坚眸光微眯,沉声大喝:“将士们,分批缓冲,留住他们,再行厮杀!” 三万孙家大军列成战阵,共举盾牌长枪。 一面面盾牌汇聚,如同铜墙铁壁,却在下坡上形成一个平缓的角度,让山坡角度越来越缓。 他们都是行伍老卒,应对过各种战场,西凉精骑冲进战阵,就会被不断平缓的角度卸去力道,被他们的长枪所刺! 孙坚更是行伍大家,排兵布阵张弛有度,指挥着盾阵不断上前,挤压西凉精骑的冲锋空间。 一面面盾牌前方,是一支支长枪枪头,只露出一点,不会轻易折断,却足以让战马重创。 一面面盾牌后面,是一个个行伍老卒,个个弓着身子,脚步稳健,随时准备卸去战马的冲锋劲道,再捅出长枪! 吕布看着这铜墙不断移动,坡度随时变化,如同波涛,盾牌上的枪尖寒光闪闪,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只觉得棋逢对手,这是一个真正的行伍高手! 但他箭在弦上,不可能等在原地被困,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吕布一策战马,赤兔马一跃而起,借着俯冲越出数丈,落在盾牌上,马蹄险险躲开几根枪尖。 这里的大军主要负责泄力,没有太多攻击,才让他斩断长枪,化险为夷。 但他耳后,却是轰隆隆巨响声不断。 万余西凉精骑,马踏盾阵。 一瞬间无数战马哀鸣倒地,马上骑士摔在盾阵上面,被枪尖刺的惨叫连连! 西凉精骑前赴后继,不断折断枪尖,简直以性命开路,试图撞破盾阵。 盾牌后面,大量老卒同样口吐鲜血,神色萎靡,死死硬撑。 吕布看得睚眦欲裂,不禁厉喝一声:“踏营!” 他看着盾阵姿态,觉得是棋逢对手,但看着盾阵演化,忽然发现自己还差得远! 自己的骑兵居高临下,竟然没打过一群步卒,简直不可想象! 这个盾阵,如果他的精骑陆续前冲,如此长的距离,一定会吞掉他麾下所有人! 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行伍高手,但眼下却不容他多想。 一群西凉精骑开始后撤,保持战马冲锋距离,忽然齐喝一声,万马齐喑,同时踏营而过。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万人共敲响鼓,瞬间万马陷落,盾阵破碎! 一瞬间,上千老卒吐血而亡,半数西凉精骑直接惨死! 孙坚脸色惨淡,扔开盾牌,一挥长刀:“杀!” 吕布没有受伤,脸色却是同样惨淡,同样一挥长戟:“撤!” 只剩四千余骑,他已经没有胆量跟孙坚较量了! 自己再是骁勇,就算三万人都摆在面前,自己能挥戟几次,能杀几人! 大军轰隆隆摆脱孙坚,向着高岗下继续突围。 孙坚长刀拄地面,瞪圆双眼,看着逃窜而过的一群精骑,僵了半晌才大喝一声:“混账,追!” 吕布不断不顾,依旧前冲,只有冲下高岗,走上官路,他们才有可能逃回虎牢关! 无边无际的士卒顶着盾牌,自两面夹击,却让他的麾下越来越少。 处处伏兵,如同十面埋伏! 一群长矛当空而过,不知将多少战马钉死在原地,将多少西凉精骑的身躯刺穿。 而一支支箭矢呼啸,一群军弩手射完查看一下,转身就跑,更让吕布一行损失惨重。 吕布长戟挥舞,格挡长矛箭矢,却越来越沉重。 他看着不足千人的麾下精骑,猛地一咬牙,策马提速,独自逃窜。 留下来只能同死,自己逃了才能给他们报仇! 无数士卒依旧蜂拥冲向吕布,长枪长矛,铁锤乱刀。 吕布左右搏杀,终于突出重围,看着前方十余人,惨淡的眸子忽然一亮! 一众诸侯竟然在此,那个袁绍竟然还敢拔剑,真是找死! 杀了这群人,解了丞相之危,兵败之过自然不足挂齿。 吕布正要大开杀戒,黑暗中,一张大黑脸,披挂着一身黑盔甲,突然在人群中冒了出来。 典韦如同棕熊直立,脚步生风,飞速疾奔,随手砸出两个麻袋,口中大喝:“丑鬼,把赤兔马还来!” 吕布攥了攥方天画戟,深深皱眉,避开两个麻袋暗器,策马扬长而去。 单单一个不会骑马的丑鬼,他还不会介意,但那群马贼当中,没一个易与之辈。 以他现在的体力,留下来必死! 诸侯中,袁绍悄悄抹了把额头冷汗,颤颤还剑入鞘。 曹操按住直跳的眼皮,缓缓收回长槊。 陶谦默默敲了敲大腿,却依旧还在发抖。 只是众人看向典韦,都在心存疑惑。 这个丑鬼怎么叫吕布丑鬼,还说赤兔马是他的? 打架竟然扔出两个麻袋,竟然还真将吕布吓跑了! 陆远收起强弓,无奈呵斥:“你急什么!让他再近一点,他还跑得了吗!” 典韦挠挠头皮,尴尬苦笑:“这丑鬼天天骑着典某的马,典某一时心急,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看陶使君了,他是负责虎牢关方向的!” 陆远看向陶谦,面无表情道:“使君也听到了,赤兔马是典韦的!你要吕布的命,我们只要赤兔马!别让典韦等太久,他脾气不好!” 陶谦闷哼一声:“陶某麾下新增三员猛将,之前就跟吕布打过,这次还带了一万大军,必能留下吕布!” 袁绍一怔:“刘备他们投靠你了?” 第168章 一口饱饭的意义 联盟大军中,欢呼声一片。 小将军传出消息,粮道恢复,以后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对于这些一日两餐,还不敢吃饱的士卒来说,这无疑是邀天之幸。 主帅军帐内,一众诸侯俱在,气氛却远没有外面热闹,反而有些压抑。 众人都在等待陶谦的消息,到底能不能截下吕布? 只是已经等候半晌,却依旧毫无动静。 袁绍沉吟半晌,淡淡开口:“小将军,你现在让士卒一日三餐,顿顿饱饭,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其实更心忧陶谦麾下一万大军,和三郡地盘。 毕竟那酒鬼之前找他借兵,被他一眼看穿,乱棍轰了出去。 只有陶谦这种呆子书生,才会不知利害,引狼入室。 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只能以后再做计较。 倒是这陆家小贼的举动,让他疑神疑鬼。 “陆某只想公道一些!” 陆远沉声感慨:“陆某谋算军心,不计将士生死,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就该杀敌建功!但将士卖命,同样得有体面尊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算什么?我皖城百姓还顿顿饱饭呢!” 他沙场百战,心如铁石,军人血沃疆场,这是天理! 只是同为行伍老卒,他对这时代的军人心有感触,没有荣誉尊严,甚至饭都吃不饱,何其不幸! 一顿饱饭,不过是顺手为之。 “小将军一句公道,军粮却要由孔某提供,有些不妥吧!” 豫州刺史孔伷语气淡淡:“小将军如此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士卒军心倒是收取了大半!只是这般吃喝,我豫州能承受多久?如果再有军粮不济,小将军能负责吗?” 他之前被陆远诓骗上战场,最终却没能整顿好大军,颜面扫地,已经很少发言。 只是现在关系到他切身利益,他不得不开口。 心中自然愤恨不已,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退步,让这小贼把持军粮。 现在这小贼手握重兵,军粮即便出事,也没人敢拿这小贼问罪了! “使君的事,与陆某何干!” 陆远漫不经心:“大军进豫州,吃豫州口粮,这是定好的规矩!豫州世家林立,家家屯粮无数,使君供应不上,找他们要便是,跟陆某啰嗦什么!” 他同样在等待陶谦消息,懒得多理会孔伷。 只是他更在意刘备等人,他们此时投奔急缺人的陶谦,时机可谓正好。 这次刘备等人遭遇精疲力竭的吕布,不知能不能彻底斩杀! “小将军,你不经我等商量,就将消息放出,怎么能说与你何干!” 孔伷老脸一沉:“世家屯粮,先帝都管不了,孔某怎么去要粮!要是那么容易,岂会有黄巾之乱?现在这般消耗,我豫州早晚供应不起,到时小将军准备怎么办!” 他气急败坏,这个混账小贼实在欺人太甚! 自己饱读诗书,人人赞誉清谈脱俗,无为而治,只有这小贼屡屡对自己无礼! 还说找世家要粮,难道学这小贼当土匪,为了百姓欺压世家,最终声名狼藉吗? 以为人人都和这小贼一样,不要脸吗! “大军缺粮,那就只好找董卓要了!” 陆远语出随意:“如果使君拿不出粮食,我军五日后就会断粮,到时别无他途,只有三日后出发,一举攻到虎牢关下,灭掉李傕郭汜,抢他们的粮草,让商行抓紧加工!” 一顿饱饭,是顺手为之,但却深意多多。 让士卒顿顿吃饱,将这养成习惯,到时看谁敢再饿士卒肚皮! 之后就是虎牢关之事,大军不能干耗着,必须尽快跟董卓决战。 最重要的是将一日三餐,顿顿饱饭的概念传出去,让士卒百姓都知道,皖城就是如此。 老百姓站起来了,就不会再跪下去。 吃过饱饭,就不会再忍受饥饿。 谁不给他们饭吃,他们就掀谁饭桌,这才合理! “只有三日,如此仓促,你何不早说!” 袁绍一拍桌案,勃然大怒。 他不反对攻击李傕郭汜,只是这小贼如今牵着联军鼻子走,他这盟主威严何在!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本以为这小贼让大军敞开肚皮吃饱,军粮肯定存量尚多。仟千仦哾 哪知道这小贼如此算计,在这里等着呢! 他们同样不反对进攻董卓,只是人人心中都有谋划,如袁绍图谋翼州一样。 如果这样灭董卓,到底是在给谁做嫁衣? “提前三日说,这还不够早吗!” 陆远若无其事:“大家要是觉得仓促,就去跟士卒解释,因为孔使君的军粮准备不足,盟主的大军准备不及,所以今后还是得一日两餐,尽量饿着肚子,千万别吃饱!” 袁绍和孔伷齐齐冷哼一声,这个混账! 消息已经传开,现在再说取消此事,不被愤怒的士卒打死,也得就此声名扫地。 只恨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小贼把持军粮,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样也好,早点了结此事,在下就得回幽州戍边了!” 公孙瓒笑脸僵硬:“我等戍边将士,不如诸位心思沉重!此来只为杀贼,幽州却被胡人侵扰。如果再晚一点,我等的家没了,就不用回去了,到时反而会让诸位为难!” 他神色低迷,和之前的意气风发,豪气干云判若两人! 陆远心头一跳,历史上公孙瓒正是没回去戍边,卷入中原是非,最终惨淡身死! 之前他就发现了公孙瓒的异常,甚至公孙瓒还邀请他相谈,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这次大战,公孙瓒更是毫无助力,白马义从无一人参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远稍稍思忖,得尽快跟公孙瓒聊聊了! 人心随境遇而变,对于公孙瓒这个戍边老卒,他只希望能尽力改变其惨淡结局。 “早晚都要打,这有什么好谈的!” 孙坚老脸阴沉,语气不善:“即便军粮充足,老夫也早有准备,半月不见动静,老夫就回荆州了,免得在这里给诸位添堵!” 他心中气闷,人人皆知。 孙家大军拦下了吕布全军,灭了吕布半数精骑,结果却没得到一支军队增援。 最终孙坚带着一群步卒追杀,跑断了腿,也没追上吕布背影。 这是他人缘太差,逮谁骂谁所致,同样也是联军诸侯,都不想让他抢功。 只是众人不知,这场大战,对孙坚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他得到了新军粮方法,正急着回长沙,和刘表抢荆州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三日后灭李傕郭汜!” 陆远乐呵呵道:“孙坚老哥要回荆州,伯圭兄要回北平,陆某也想回庐江了!对了,公路兄已有去处,北海使君也该尽早回去剿匪,孟德兄同样得早点去上党赴任!” 他不等袁绍说话,就给事情定了,同时给他的盟友一举全都拉上。 意思明显,联军再不打,就散了算了。 反正他们有军粮自保,就看其他人到时怎么办! 袁绍咬了咬牙,脸色阴沉至极,淡淡开口:“此事,袁某自会择时通告全军,就不劳小将军费心了!” 此事已经注定,但他必须得是发起人,联军盟主这个身份绝不能丢! 这时,众人都看向了陶谦,现在大事已定,那就差陶谦的消息了。 虽然吕布只是一勇之夫,但他的人头意义重大,否则不会让众人在此等候。 一个振武将军,以及徐州一个郡的归属。 以陶谦的性子,入驻他一个郡,和要他一个州有什么区别! 陶谦颤颤喝着茶水,讪讪笑道:“再等等,等等……” 他心中惴惴,那刘玄德不会把大军骗跑了吧? 听说此人到处借兵马,却没人肯借。 不过此人如果聪明,就该想到徐州还有一个郡呢! 众人等候良久,传令兵终于急急而来。 “主公,刘备有消息了!” 第169章 孔融论道 主帅军帐内,一众诸侯哑然。 他们等来的结果,竟然是陶谦麾下没见到吕布,无功而返! 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出战,浩浩荡荡归来,没有丝毫建功,没有折损一人! 陆远同样愕然,人过一万,无边无沿,怎么可能挡不住一条官路? 这场截杀,涉及着刘备等人的名声,他们怎么舍得放弃? 只能是陶谦有令在先,不得随意出战! 袁绍轻飘飘道:“使君爱兵如子,不忍一人伤亡,袁某佩服!” 孙坚老脸一甩,冷哼一声:“使君用兵谨慎,孙某见识了!下次联军兵临虎牢关,孙某倒要学学使君的自保之道,到时看谁来破董卓大军!” 一众诸侯有意无意,嘲讽陶谦几句,便各个起身离去。 陶谦不无所谓,大袖飘飘,扬长而去。 心中虽然暗骂诸侯无礼,却对这结果极为满意。 别人是来建功立业,他却是被大义逼着来的,只求自保就好。 之前麾下大将惨死,险些连地盘都保不住,人人对他不怀好意,他岂会不知? 现在大军未损,还得了三员猛将,看谁还敢觊觎徐州! “人心莫测,诡谲难防!” 孔融轻叹一声:“行之,你说得对,孔某不适合这里,真该早些回去经营民生!” 他上次出战,同样没有整顿好兵马,因此颜面扫地,很久不曾发言。 此刻心有所感,不吐不快,结果发现值得一聊的,就只有陆远。 而陆远给他军粮,助他恢复北海民生,更在虎牢关前救他危难,不禁让他好感大增。 不知不觉间,小将军也变成了行之。 陆远一怔:“大战在即,使君何出此言?” “行之,诸侯的心思,你是不懂,还是不在乎啊?” 孔融意兴阑珊:“这大帐当中,没人真想要吕布人头!那是徐州的一郡太守,好不容易的空缺,人人心中都有盘算,岂会让他人随意抢功,得了此地!” 陆远没有对此事上多说,只随意笑道:“使君如果有空,不妨到我那坐坐?” 他不在意诸侯心思,反正都得跟董卓硬拼。 来日虎牢关下,不愿出力的就断粮滚蛋,等着兵变被杀吧! 孔融勉强笑笑:“也好,你我本就有言在先,他日皖城一聚,现在正好提前讨教!” 陆远再次挥手,招呼山阳太守袁遗,乐呵呵道:“将军,要么同去?” 他看着孔融和袁遗在此,不禁想起了武安国和满宠。 这两人都是被他看好,在生死之间救下的,而且目前急需,当然不能放弃。 只不过要收服二人,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们主公,孔融和袁遗。 袁遗五大三粗,闻言愣了愣,皮笑肉不笑道:“小将军,我们没这么好的私交吧?” 他出身汝南袁氏,是袁绍和袁术的同族堂兄,看不惯袁氏兄弟相争,因此对袁术身边的陆远,一样不假辞色。 陆远起身大笑:“相谈一场,算什么私交!将军不必客气,走吧!” 他拉着二人,起身就走。 袁遗满心疑惑,这小贼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这小贼负责粮草,他倒不好撕破脸皮。 几人很快进了讨逆军营寨,在中军大帐内落坐。 “君子不欺暗室,行之的字,当之无愧!” 孔融环顾大帐笑道:“知之不若行之,孔某本为知之而来,但看了如此简单的大帐,才发现行之为人,表里如一!如果不是太过好色,自当誉满天下!” 他真心称赞,这个布置简单,与士卒一般无二的军帐,联军中怕是只有这一个。 袁遗没有说话,却也在心中感慨,这才是为兵之道! 主将与士卒共甘苦,才能让大军浑然一体,难怪讨逆军可以如此强势。 可惜此事知易行难,他们其他主将谁能做到? 陆远倒着茶水,哑然失笑:“使君,陆某不好名利,如果再不好财色,那即便当了圣人,活着又有何意趣?” 孔融接过茶水,没再多说。 他自己都被名利所扰,怎么能要求别人一无所求。 “使君,你有君子之风,行之便直言了!” 陆远乐呵呵道:“行之麾下,人手拮据,做事一直束手束脚,因此想借使君麾下武安国一用,以达成夙愿,愿使君成全!” 他对孔融了解颇多,如果寒暄客套,只会没完没了,还不如直言相告。 “行之,你的夙愿是什么?” 孔融稍稍疑惑:“上次问你,你便含糊过去了。至于武安国,你问他就好,他身体残疾,心灰意冷,如果能得行之重用,倒也是好事!” 他心中更疑惑武安国残废,还有何用? 只是他身为圣人门徒,这种话自然问不出口。 “行之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陆远呵呵笑道:“就像之前行之所言,士卒上阵杀敌,就该有口饱饭,有荣誉尊严,这就是公道!只是这天下还差的太多,此事说来话长,使君到皖城后,一看便知!” 他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但对武安国已经有了信心。 不提救命之恩,让一个心灰意冷的武将,做他皖城的骑术总教官,这份重视,足以让武安国动心。 而且当今天下,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皖城却如世外桃源一般,百姓怡然自得,衣食无忧,无人不心驰神往。 只要到了皖城,见了皖城风物,就一定会为之动容,最终和其他讨逆军将士一样,为了这份人间净土而战。 这正是民心既军心,是他得自后世最宝贵的经验,超越这时代两千年的视野。 后世的格局见识,军事理论,强于任何发明创造,武力智力。 “说来话长……那行之就慢慢道来啊!” 孔融一脸殷切:“孔某此来,正为讨教民生,有的是时间!孔某看报纸时就心有疑惑,粮食产出就那么多,即便没有世家掠夺,但人口渐涨,怎么保证百姓始终丰衣足食?” 陆远头皮一麻,怎么还是纠缠上此事了? 他哪有时间慢慢道来! “使君,这是大学问,你有大智慧,到皖城一看便知!” 陆远斟酌言辞:“各人见解不同,就像世人皆称李儒软舌如刀,是当今第一谋士。但行之不屑,只认颍川陈群这等大才,他在皖城默默无闻,一心制定后世千年规矩!” 孔融呆了呆,定后世千年的规矩? “武子之法,强魏一时,但商君之法,却强秦一朝,使君以为孰优孰劣?” 陆远悠悠笑道:“谋一时一势,一局一域,是谋士,但难免浅薄!而见识深远者,已经着眼未来,谋千年变法。这等大才,行之自愧不如,无法代其发言,只能使君亲自去看!” 陈群的寒门士子论,堪称振聋发聩。 而陆远更知道,陈群本来就是九品中正制的创始人,彻底替代了当下的举孝廉制度。 现在陈群看到皖城的人心向背,已经在钻研更合理的制度,三省六部制。 相比于其他谋士,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如同一个是出下主意,让老板的早餐店生意好点,一个是出个主意,让整个国家跑得快点。 云泥之别! 孔融两眼发直,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袁遗挠挠头皮,尴尬笑道:“小将军,这等学问之事,袁某心中仰慕,本不该打扰,只是袁某愚钝,不适合做学问……” “不打扰,这等学问,在下说起来也头疼!” 陆远心中一松,笑呵呵道:“在下请将军来,同样只为一人,将军麾下的满宠。他武艺低微,在将军那只是一普通将校,但在下却好看其勇烈,想借来一用!” 他不愿再和孔融纠缠学问,说了那些,只是让孔融心存好奇,主动去找陈群掰扯。 现在索要满宠才是正事,而且对于袁遗,他不必介意双方交情,反而更好办! 袁遗干笑一声:“小将军,袁某麾下也无大将,如今小将军直接开口索要,为难袁某了!” 他心中嘀咕,这小贼是不是被孔融弄傻了,讨论一会儿学问,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就算满宠武艺低微,但也是自己麾下,怎么会随便借人! 更何况自己跟这陆家小贼,根本毫无交情! “孟德兄送了在下一匹宝马,在下还给孟德兄一个郡!” 陆远言简意赅:“在下不喜欢欠人情,将军借了,在下自有厚礼相赠。将军不借,在下也不奢望,只会等这场大战结束,静观天下局势变幻。” 这种纯粹交易,简单直接,他最是喜欢。 讨伐董卓后,馒头技术无法独享,不如现在做个顺手人情。 就算袁遗不会算账,不肯放人,那他静等袁遗身死就是了! 反正这群中原诸侯,没几个能活过两年的。 “这个,袁某总得先问问满宠意见……” 袁遗心中怦怦乱跳,却依旧面不改色:“就算满宠愿意,小将军也不能让他临阵倒戈吧,否则袁某如此自处?” 这个陆家小贼和曹阿瞒的事,他当然清楚。 上党郡确实是这小贼送的,可谓投桃报李,出手大方。 他同样喜欢纯粹交易,不涉及人情,只是还得确定对方筹码。 “一言为定,陆某等将军消息!” 陆远随手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笑容满面:“还请将军转达一声,天下虽乱,但我皖城还有大汉律法,律法尊严不容亵渎,只差一位铁面无私者,提刀维护!”仟仟尛哾 这正是他需要满宠的地方,满宠虽然在谋略上同样出色,但他目前最急需的,还是根基扎实。 不只是皖城,而是整个庐江。 袁遗握着包子,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原来是这个筹码,这个确实足够。 虽然他也知道满宠嫉恶如仇,最适合掌管律法。 但他目前所需,却是在诸侯盘算中活下去,甚至是他自己的盘算,能不能得到施展。 至于大汉律法,在山阳之地,只是奢望。 “小将军爽快,袁某告辞了!” 袁遗手握包子,笑眯眯道:“小将军的话,袁某必会带到,满宠若是心有所向,袁某必不会阻拦!” 他长身而起,说走就走。 陆远微微一怔:“将军不怕陆某反悔?” 袁遗呵呵一笑:“小将军为人,虽然毁誉参半,但信誉颇佳,还未食言过。袁某有自知之明,不值得让小将军失信!” 他扬长而去,心头稍稍疑惑。 这个陆家小贼,不接触时,总觉得面目可憎,但稍一接触,就会不自觉被其直率豪气所感染。 难怪连孔融,也会成为这小贼的好友。 可惜自己出身汝南袁氏,这个烙印改不掉! 陆远目送袁遗离去,再看看孔融,不禁轻咳一声:“使君,想什么呢?” “武子之法,谋一时一势,一局一域,商君之法,放眼天下,谋万世基业!” 孔融回过神来,目光灼热:“行之应该知道,我大汉虽然不屑暴秦,先言黄老之学,后尊儒术治国,但却依旧在行商君之法。律法不存,世无规矩,国将不国,这才是真正大才!” 陆远忍俊不禁:“使君怎么还想着这事,你去了皖城一见便知!陈群为人放荡不羁,想与行之联姻,却让其族妹暗中窥探,与荀彧是好友,却与水镜先生平辈论交!” 商君之法,何止行到大汉。 儒皮法骨,直到后世两千年,依旧在依法治国。 至于说商君之法暴虐,那是猪脑子,只知后世的优渥环境,却不知商君面对的,当时秦国的民风习俗。 和那句“何不食肉糜?”一个思路。 只是陆远不愿解释这些,你来我往,寒暄客套,太过麻烦。 孔融稍稍思忖,目光依旧火热:“行之,要不我就此离去吧!你说得对,这场大战勾心斗角,不适合我,反而是皖城陈群,让我心驰神往,望眼欲穿!” 他有君子之风,被陆远一句孰优孰劣质问,真心折服,言谈之中也放下了大儒架子,以你我相称。 毕竟他之前就从未想过,两种大才,孰优孰劣的事! “使君何必急于一时,稍等两日!” 陆远被孔融的作风吓了一跳,匆忙劝道:“大军共战虎牢关,为国杀贼的机会,使君怎能错过!而且北海另有大才郑玄,不是说好一起去皖城吗?” 这时候公孙瓒要走,孙坚也要走,如果真有人率先离去,后果不堪预料。 说不定会和历史一样,联军就此瓦解,一哄而散,随后自相残杀。 “对,这个是我心急了,还得拜访郑学之主,郑玄!” 孔融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位当世经学大成者,该请!另外还有卢植,他若能看到皖城,一定欣喜若狂!行之,你详细说说皖城的事,我来想想怎么打动他们,一同前去!” 他越说越是热切,还在嘀嘀咕咕,盘点当世英杰。 “使君,这个让舍弟跟你讲讲!” 陆远头皮发麻:“行之跟伯圭有约,得去看看他,就不相陪了!行之与使君交心,因此才不拘小节,不讲俗礼,使君勿怪!” 他说着向外一招手,乐呵呵道:“陆逊,过来,跟使君好好讲讲皖城,尤其是纸张传播,书籍印刷,发行天下的意义!”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我与二弟有行动!” “你能行动什么,都是偷鸡摸狗的事,让黄忠办!” 陆远轻斥一声:“你在这陪使君秉烛夜聊,诸葛亮,你去见见武安国,该说什么,你们在外面偷听这么久,应该都知道了!” 诸葛亮小脸一僵,他想见见孔融其人,因此才来偷看,竟然被将军发现了! 而且他们确实有行动,想将他从父诸葛玄偷出来,但将军怎么会知道此事? 还说成偷鸡摸狗,怎么想都不对劲! 陆远安排妥当,却已轻吐浊气离去。 大决战之前,得先看看公孙瓒,到底怎么了! 第170章 汉土虽大,但无一寸多余 公孙瓒的中军大帐。 陆远径自在茶案前落坐,等待公孙瓒。 他环顾四周,见帐内整洁清爽,没有任何奢侈杂物,完全一派行伍作风。 但物品摆设规规矩矩,古礼浓重,依旧透露着公孙瓒的贵族风范。 “小将军,伯圭失礼了!” 公孙瓒匆匆而来,摇头失笑:“伯圭不知小将军深夜前来,还在营前查探岗哨,失仪之处,还望小将军海涵!” 他说话间解开大氅,认真理了理衣襟,在茶案前半跪半坐,举止很是优雅。 要不是他风尘仆仆,在深夜依旧亲自查岗,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文人雅客。 这正如他为人,一个铁血杀伐,行走疆场的戍边老卒,却依旧难掩一身贵族姿态。 “伯圭兄言重了,是陆某冒昧造访!” 陆远自斟自饮,乐呵呵道:“之前大战连连,一直没有机会应邀前来。现在决战在即,陆某只好不分时间,来见见伯圭兄!” 他确实是因为跟董卓决战在即,不容任何意外发生。 之前公孙瓒说幽州有变,他不得不关心一下。 但连夜前来,却是因为不愿和孔融谈经论道。 “小将军,尝尝这北地苦茶,别有一番滋味!” 公孙瓒单手托起浓茶,尴尬笑道:“北地苦寒,习惯以浓茶奶酒待客,伯圭不知小将军此时造访,来不及准备他物,只好以家乡之物待客,小将军勿怪!” 他语出豪迈,却依旧难掩惆怅。 “浓茶醒脑,已经极好了!” 陆远轻吹茶沫,随意笑道:“陆某连喝几杯,头脑清醒,正好可以听听伯圭兄的难处,为伯圭兄排忧解难!” 他两世为人,皆投身行伍,对同样出身行伍的公孙瓒,无需客套寒暄。 这也是他和孔融即便交情再好,也不愿秉烛夜谈的原因。 “之前,确实有难处!” 公孙瓒随意笑道:“伯圭本意,是跟小将军打声招呼,就引马北上,不再理会诸侯之事。但现在小将军逼诸侯与董卓决战,伯圭也不差这两日时间!” 他长叹一声,将浓茶像喝水一般,一饮而尽。 陆远微微皱眉:“伯圭兄,幽州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一些琐碎小事,说起来让小将军笑话!” 公孙瓒摇头苦笑:“刺史大人宽厚,施行德政,将在下驱逐的匈奴人接回了幽州,要一视同仁,并予以厚礼相赠!只是他忘了,这些胡人与我辈戍边将士,皆有着血海深仇!” 他话音随意,却不自觉连连几次,摸向自己的腰间宝剑。 陆远一怔:“是幽州刺史刘虞,那个皇亲国戚?” 按文人记载的历史,当下文人的品评,那都是位乱世君子,施行德政的。 只是文人不会戍边,不知道戍边军人,为了边境安宁,到底留了多少血! 一寸山河一寸血,并非只是玩笑! “对,皇亲国戚,富有四海!” 公孙瓒语气颓败:“天下都是他们的,他们自然一视同仁,将胡人视为治下百姓。只是在下不懂,我幽州百姓尚且食不果腹,为何还要养这些胡人?而天下名士却对此赞誉有加!” 他说话间已经手按剑柄,显然怒不可遏,极力克制。 “文人名士,俱是清谈高论之辈,他们不懂饥饿,理他们作甚!” 陆远郑重其事:“如同豫州孔伷,即便再是能说,这次大战过后,他如果依旧不敢对世家下手,不给百姓活路,那他绝对活不了两年!只是这个皇族姿态,有些难办!” 此次大战,已经暴露了孔伷既无领兵之能,又无司牧一方之才。 一州刺史,坐拥豫州这样的风水宝地,却成了世家权贵的门前狗。 手中没有刀兵,身后没有百姓支持,只能静等着被人攻伐! “是啊,正因为他是皇族,所以才难办!” 公孙瓒沉声感慨:“他自以为是在怀仁,却不知这是妇人之仁!他不懂匈奴啊,进来了就赶不走了!在下敢断言,今日放一个匈奴进来,他日匈奴必会南下牧马,劫掠百姓!” 陆远心头一跳,猛然醒悟。 历史上的南匈奴,可是一直抢到了兖州陈留,劫掠走不知多少百姓。 按地形上看,这越过了偌大的幽州,并州,翼州,青州,到达兖州,几乎将北方人口劫掠一空。 时间上,正是公孙瓒死后,诸侯忙于内战,无人戍边!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莫不从服!”qqxsnew 陆远眸光闪烁:“我大汉强势,是祖辈铁血打出来的,不是怀仁怀出来的!武帝为大汉尊严誓灭匈奴,死了多少将士,何等悲歌决绝!此人忘了这些,愧对祖宗,送回京养老吧!” 历朝历代,都是死于安乐。 北宋立国时,也是誓要收复幽云,只过了几代而已,就一心求和了。 此时此刻,陆远倒是真心希望,公孙瓒这个戍边老卒,可以一直守护北疆。 他有着前世记忆,知道什么是民权民生,自然不屑这些封建王朝的权贵。 因此不惜出言暗示,让公孙瓒直接夺权,给这老好人一个善终足以。 “小……小将军的意思?” 公孙瓒吓了一跳,脸色变幻,迟疑道:“此人声誉极高,我若是敢刀兵相向,怕是连老师,都不会再认我这个弟子!” 他师承卢植,此时天下虽然乱象已生,盗匪横行,但诸侯毕竟没有混战,他和刘虞也没有彻底闹掰,本意还是想回去劝劝刘虞! 却没想到陆远给他的主意,竟然这么果决! “伯圭兄,虎牢关决战之后,你就回北平吧!” 陆远言辞恳切:“中原混战,伯圭兄若是牵扯其中,必死无疑!经营幽州,守护一方百姓,才可保一世平安!而且戍边虽苦,却也纯粹,没有尔虞我诈,只有雪夜驰骋,何等快意!” 他记不清公孙瓒和刘虞,是什么时候彻底闹掰的,谁先下的手? 却也没再提刘虞的事,毕竟那就是字面意思。 只希望公孙瓒远离是非,免得最后惨遭身死。 “小将军之言,无论如何,伯圭都要谢过!” 公孙瓒手扣桌案,眉宇紧皱,斟酌道:“虎牢关决战之后,伯圭自会引兵北上,到时再看时局而定。只是小将军不懂伯圭,伯圭对待敌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同样心如铁石,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决定! “好,虎牢关前,再与伯圭兄并肩作战,同袍浴血!” 陆远长身而起,壮怀激烈:“秦时明月汉时关,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腰间宝刀血未干!伯圭兄,陆某告辞了!” 劝人一次就够,多说无益。 同为行伍老卒,知道彼此心意。 “秦时明月汉时关……” 公孙瓒呢喃一声,豪迈笑道:“小将军豪情,伯圭能与你同袍一场,死亦无憾!” 他一扫阴霾,起身相送。 “虎牢关决战……各安天命吧!” 陆远挥手离去:“伯圭兄无论如何抉择,都该谨记,汉土虽大,但无一寸多余!” 第171章 西进虎牢关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联盟大军再次出动,直扑虎牢关! 十七路诸侯,二十一万大军,声势却比之前还要壮大。 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士卒们人人奋勇,士气高昂。 陆远策马在诸侯之中,向着身后的许褚笑道:“去各军营喊一嗓子,告诉将士们,李傕郭汜的人头,和吕布一样值钱!” 许褚抱拳领命,策马离去。 反正他一个军营喊一嗓子就够了,士卒们自会相传。 袁绍脸色一沉:“小将军,你又在擅自做主?” 陆远懒洋洋道:“陆某是为联军考虑,盟主何必动怒,下次陆某先和你商量一下,让你传话!” 袁绍闷哼一声,强行扭过头去,没再看陆远。 这样振奋士气,确实对联军有益。 他只是气不过这小贼,屡屡不把他当回事! 陶谦老脸一甩,冷哼道:“小将军,赏的武将官职无所谓,地盘却出自我徐州治下,你不该跟老夫先说一声吗?” 他心中一阵气闷,徐州多了三个太守空缺,现在人人都在盯着。 可他已经心有人选,回去后就会直接任命,怎么能让别人随意插手! “典韦,去给陶使君麾下送点好酒!” 陆远乐呵呵道:“咱们军中特制的,够劲儿那种,免得三位大将遇到吕布,再束手束脚,毫无建树!” 他们讨逆军中特制的,只有酒精,兑点水就是酒! 可以保证张飞浑身是胆,见到吕布就会上前拼命。 三英战吕布,这才是他此战的关键! 典韦吭哧吭哧,应声而去。 陶谦却是急了,匆忙招呼:“小,小将军,我军中大将不能喝酒,喝酒就会闹事,你是知道的!” 他更在乎麾下的一万大军,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战过呢! 正想着怎么避开这场决战,全须全尾地带回徐州,管他外面打生打死。 可要真是由着那位喝酒,这大军非得被拉上战场不可! 一场厮杀,谁知道还能剩下几人! “什么,不能喝酒?” 陆远眉开眼笑:“那使君抓紧点,应该能从麾下手中夺下酒坛,尽量小心,别被误伤了!” 陶谦胸口一闷,哑口无言。 以那酒鬼张飞的脾气,自己过去抢酒,说不定得被一拳打死。 要去找刘备这个能讲理的才行,可惜刘备率军在最后,根本来不及相劝。 他把大军藏在最后,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可恨这小贼大军,只用黄忠一人就可统领,自己一万大军,却得三人同时领兵。 身边无人可用,才被这小贼欺负! “难得小将军慷慨,袁某也当为先锋军助兴才行!” 袁绍漫不经心,淡淡笑道:“高览,将我军中美酒全部赠出,赏给此次先锋大军,徐州军,翼州军,豫州军,兖州军!” 他依旧未找到颜良文丑,心中已经放弃了。 值得怀疑的,只有他族弟袁术,毕竟这二人本就是袁氏家奴,投奔谁都一样。 丢了两员上将,但他雄心依旧,徐州大军得不到,那就要徐州的三个郡! 大不了和曹操一样,派人前去遥领! 同时翼州计划也不能停,须得借此决战时机,削弱韩馥势力。 至于这次同时对四个州牧大员下手,则是另有谋划! 陶谦面色如土:“盟主,我们徐州军不善战,只会坠了联军威名……” 他正想躲开大战,结果却飞来横祸,突然给他弄成先锋了! 韩馥面无表情,之前袁术谋士阎象被杀,已经让他灰头土脸,现在倒是正等着一场大战,彻底给他正名。 刘岱战意熊熊,他是真正的皇室贵胄,对于驱逐董卓,重振皇纲,势在必行! 孔伷则不动声色,既然已经有人出头,不如静观其变! “使君不必自谦,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徐州军能战!” 袁绍面沉似水,不动声色道:“自我联军结盟以来,诸侯屡屡出兵,只有徐州,翼州,豫州的军队未尝一战,值此决战之际,该给将士们一些立功的机会了!” 陶谦被说得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打人不打脸,袁绍这是当着诸侯的面,揭他老底了! 看着传令兵急急而去,他无可奈何,只能期待麾下三员猛将,能懂自己心意。 别想着建功立业,主要是保存实力! 孔伷呆滞片刻,同时默默接受了这个安排。 袁绍微微点头,眯眼含笑:“四位使君,皆是朝廷砥柱,此次充当前锋,必然锐不可当!” 他志得意满,这四人都是州牧级高官,位高权重,有这几人在,总会让他束手束脚。 陆远听到大军中一片沸腾,知道是许褚将消息传达,顿时没再理会诸侯,拉开陆逊走向一旁,静心听着陆逊汇报。 “兄长,武安国和满宠已经到了颍川!” 陆逊英姿勃发,乐呵呵道:“只是二人被周瑜留下了,说是他急需人手帮忙,要先留下用一用,会在大军返回前,将二人送到皖城!” 他负责讨逆军的对外消息,俨然是大军不可或缺的唇舌。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随即猛地将这不良习惯改掉,笑眯眯道:“这个倒没关系,他是我们的退路,现在确实忙得很!” 他步步落子,都有深意,颍川商行正是讨逆军的第一条退路,关系最大。 “兄长,诸葛叔父失踪了!” 陆逊眨了眨眼睛笑道:“据说已经进了颍川,下一步会随着商行进汝南,最后到达皖城。只是袁术认为这是袁绍干的,要对兄长不利,让兄长小心!” 诸葛玄正是黄忠偷出来的,为了让诸葛亮安心。 诸葛亮同时在马上抱拳,一本正经道:“亮,多谢将军了!将军若有差遣,亮,必誓死效忠!” 他能感受到陆远对他的诚意,没有利用,只有和对陆逊一样,纯粹的栽培。 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他终于有机会表明姿态。 “你们的时代还早,现在只管增长见识,好好读书!” 陆远哈哈大笑:“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闪光,但现在你们年纪尚小,还需要不断历练,将根子扎实起来!这就像盖房子,根基越深越牢,将来才能盖得越高!” 现在的陆逊和诸葛亮,对他都助力不大,让陆逊负责消息,只是历练。 他看好二人,是在将来,也许只是三五年后。 倒是袁氏兄弟相争,已经如此激烈,出事直接想到对方下手,这却让他喜出望外! 这两人底蕴太深,不互相消磨下,不知他们要蹦跶多久! “兄长,鲁肃也有消息传来!” 陆逊继续道:“经商行帮助,已经转移了豫州,兖州近三十万人口,这还只是第一批,还有更多正在路上,鲁肃已经找到叔祖父,一起想办法试图解决!” 他认认真真,俨然也在考虑此事重要。 “这个不必理会,让鲁肃去忙,他也需要历练!” 陆远呵呵笑道:“人口越多越好,庐江各县多着呢!而且我等大军回去后,还会只限于皖城吗?到时鲁肃只会更忙,但他会甘之如饴!” 他不可能一直做个县尉,也不会满足皖城一地。 只不过这是将来的事,他不愿多提。 “兄长,武安国和满宠,就是为了帮鲁肃的吧!” 陆逊郑重其事:“其实老家后备军的骑术教官,我也能当,而且万一他们就是看不好皖城,一意要走怎么办?” 皖城的青壮越来越多,虽然不能保证西凉战马,但普通战马,却能供应齐全。 这样一个后备军的骑术教官,位高权重,不知羡煞多少人! “你胡闹什么!你们的未来,不在一隅之地!” 陆远轻斥一声,随即思忖道:“皖城有地利人和,他们自然会留下!如果真就一根筋要走,不能为我等所用,那就只能按许攸的先例了!” 不是同袍,看到了秘密,那就是敌人,这毋庸置疑。 “将军,亮……我与北海使君相谈甚欢!” 诸葛亮稍稍踟蹰,一咬牙笑道:“我们谈起将军,都有一个疑惑,不知将军所图?北海使君说,将军驱使诸侯与董卓拼命,容易引火烧身,他正想好好劝劝你!” 他心中忐忑,首先是改了称呼,自称我以示亲近,还不知将军会不会接纳。 其次就是心中疑惑了,将军这么做图什么? 不顾得罪天下诸侯,也要用军粮勒索,逼迫众人跟董卓拼命。 万一打完董卓,诸侯反扑怎么办? “此事说来话长,你到了皖城一看便知!” 陆远眸光闪烁:“在我眼中,诸侯和百姓一样,不分贵贱!只是各路诸侯不识大体,灭了董卓后活不过两年,垂死挣扎却会让生灵涂炭,百姓惨死,所以我提前送他们上路!” 他依旧没说自己在图谋什么。 人心随境遇而变,曹操在变,袁绍在变,公孙瓒在变。 他同样在变,不变的只有沙场行走,心坚如铁。 “兄长,张达传来消息了!” 陆逊斟酌道:“兄长不联络张达,是怕张达犯险,但他主动传来消息,肯定可以自保!张达说刘备南下荆州,遇到个张姓马痴,被张飞杀了,不只得了的卢马,还有乌骓马!” 他始终想着,依靠自己谋划,解决掉威胁他和二弟诸葛亮的酒鬼。qqxδnew 只是担心这条消息重要,怕影响了陆远谋划,不得不主动告知。 “的卢马,还有乌骓马!” 陆远眸子亮了亮:“我已经有了绝影,速度天下第一,但典韦等人都要冲锋陷阵,却无宝马良驹可骑,现在一下多了两匹,再加上赤兔,这就是老天爷重赏啊!” 他拍着陆逊的肩膀笑道:“你有结义兄弟,为兄也有!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乱了方寸!” 陆逊疑惑一下,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典韦吭吭哧哧,扛着两个麻袋归来。 “主公,都办妥了!” 典韦晃着大黑脸,嘿嘿笑道:“张飞喝了酒,保证会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劝他的人都被他赏了鞭子!” 他无不得意,自己可是用了激将法,这就是计谋! “人人都有弱点,我等也需谨记!” 陆远笑眯眯道:“李儒谋划人心,并非浪得虚名!就像黄忠好军功,你现在爱名马,许褚打架不带脑子,这些都容易被人算计,为人所趁!” 他只是随口一说,只要能保证三英战吕布,这就足够了。 “主公,你好色,小心被李儒算计……” 典韦眼睛瞪得老大,一本正经道:“主公好色,天下皆知,李儒肯定也知道了!” 他和陆远依旧关系亲密,无话不谈。 “滚蛋!虎牢关下,吕布退无可退,你想要赤兔马,就抓紧办正事!” 陆远一指两个麻袋笑道:“刘关张大战吕布时,就将颜良文丑扔进战场,我军只要注意,一定要收集够西凉军军服,随时找机会冲上虎牢关!” 精骑突袭,侵略如火,大军奇袭洛阳,这才是目的! 第172章 天时地利人和 “小子,慢点,等等老夫!” “小将军,慢点,等等伯圭!” “行之,慢一点,等等孔某!” “行之老弟,绝影太快,等等曹某!” “你们都慢一点,等等袁某,这是虎牢关,别让吕布逮住了!” 虎牢关前,陆远在高岗上纵马疾驰,风驰电掣,无不快意! 绝影马似乎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终于不再和他较劲,一路矫健如飞! 只是苦了后方跟随的孙坚,公孙瓒,孔融,曹操,袁术。 一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再跟随下去,就得被西凉铁骑包围。 陆远腿上稍一用力,绝影当即调转身形,再次呼啸风声,折返回去。 孙坚老脸一甩,勃然大怒:“你小子找死不成!再跑几步,老夫掉头就走,绝不管你死活!” 其余人都没说话,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小子找他们来查看地形,结果差点跑进了西凉军大营,这岂不就是找死! “嗨,陆某一时意气,诸位勿怪!” 陆远乐呵呵道:“站得高看得远,此地不只可以查看地形,还能一窥军情,我联军与董卓大军的优劣,一览无余!” 他们身处高岗,视野格外开阔。 前方是虎牢关南部丛林,正是之前鲍忠抢功身死的地方,驻扎了李傕郭汜的五万大军。 按着旗帜来看,吕布也在军中,应该是高岗兵败,急于立功赎罪。 斜前方是虎牢关,巍峨险峻,俨如城墙,只有狭窄栈道与关下相连,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虎牢关上旌旗猎猎,赫然是董卓,李儒,樊稠,张济的十五万大军。 他们身侧则是联军大营,十七路诸侯,二十一万大军。 一个个营盘伫立,军帐无边无际。 一支前锋大军,犹如从联军中探出的一只触角,由四个州牧高官,刘岱,孔伷,陶谦,韩馥统领着四万五千大军,遥遥与虎牢关下的李傕郭汜大军对峙。 “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此战艰难啊!” 孙坚老脸紧绷:“兵力看似旗鼓相当,但步兵与骑兵相差甚远,这是天时!虎牢关上下互为犄角,攻守呼应,这是地利!至于人和,我等心思,心知肚明,反而董卓可以令行禁止!” 他看着局面,不自觉有些泄气,但分析却井井有条,无愧行伍老卒。 “老哥不必丧气,袁绍并非碌碌之辈,先锋军的作用,正是为了破解地利!” 陆远指向虎牢关笑道:“虎牢关上下互为犄角,但我军先锋对阵虎牢关下李傕郭汜,大军剑指虎牢关,董卓若敢异动,必会首尾不能兼顾,如此地利可破!” 公孙瓒面色凝重,接口道:“大军必然不会异动,这场地利之争,还要看前锋军对战李傕郭汜!” 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无论袁绍还是董卓,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关下之争,如果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有援军出现! “这个无妨,地利之争我军占优!” 孔融面露微笑,信心满满:“西凉军在关下只有李傕,郭汜,吕布三员大将,而先锋军中,翼州牧韩馥麾下张合,鞠义,徐州刺史陶谦麾下刘备,关羽,张飞,都是猛将!” 一行人没有回话,要是数人头这么简单,孙家大军大将无数,早就横行天下了。 西凉军中,单是吕布一人率众冲锋,就够众将犯难了。 唯有孙坚能和吕布对抗,可惜他接连鏖战,军中老卒急需休养,无力再战。 “使君说得对,那酒鬼可挡吕布!” 袁术僵持片刻,笑眯眯道:“你们有所不知,那酒鬼先找我兄长借兵,结果被乱棍轰了出去,后找袁某借兵,当场说过,如果见到吕布,定能一矛将吕布戳个窟窿!” 曹操一怔:“公路兄不是也一样,将他乱棍打出去了吗,怎么还说他能挡住吕布?” 他是纯属打杂,本身就是诸侯实力中最差的,还派出大军,直接占据了上党。 经过和吕布的几场厮杀,现在他和张邈合兵一处,也只有区区四千人。 说是诸侯,只因为他被袁绍封了个奋武将军,还自领了个上党太守。 “袁某信他武艺,但不屑他人品,不行吗!” 袁术一脸嫌弃,本来就是缓和下孔融的尴尬,毕竟孔融声誉卓着,还有大用,这个打杂咸鱼怎么还较真上了! 曹操破罐子破摔,不以为意,反正对他来说,这些诸侯死得越多越好。 “大将上,董卓只有李傕,郭汜,吕布,樊稠,张济,不如我军!” 陆远乐呵呵道:“我军有高览,纪灵,李丰,张勋,桥蕤,程普,韩当,黄盖,严纲,田豫,于禁,张合,鞠义,赵宠,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典韦,许褚,黄忠,刘备,关羽,张飞。” 他将联军中有名的大将列举,就是为了给众人打打气。 至于其他小将,联军中数不胜数,孙坚麾下就能数出一堆。 只有曹操麾下曹仁,领兵去了上党,暂时不在。 “小将军说得对,此战必胜,诸位不必心忧!” 袁绍策马而来,意气风发:“诸位来查探军情,却不找袁某,这说不过去吧!诸位都是明白人,事已至此,无论我等有何打算,现在都该同仇敌忾,先灭了董卓才行!” 他喜不自禁,显然是能将四个州牧高官赶上前线,让他更有话语权,因此志得意满。 陆远呵呵一笑:“本初兄说的是,只是之前你们议事,纸上谈兵,着实寡淡无味,陆某这才出来看看!”仟仟尛哾 诸侯已经被他拉上战场,与董卓决战,此时倒不必理会其他人了。 袁绍面不改色:“小将军,随袁某走走?” 他策马在前,陆远并未迟疑,径自跟了过去。 两人直到远处,才策马驻足。 “小将军,听说你为人直率,喜欢交易,袁某正为交易而来!” 袁绍言简意赅,坦然笑道:“丹阳太守空缺,小将军如果想要遥领,袁某可让扬州刺史陈温亲自任命,再加一个正四品强弩将军,换得小将军出力一战,如何?” 袁家四世三公,底蕴雄厚,但门生故吏却依旧遍布天下。 就算袁家被灭,但这些门生身上的烙印还在,反而让袁绍和袁术提前继承了遗产。 与翼州牧韩馥一样,扬州刺史陈温,同样是袁家门生。 别人遥不可及的,他袁氏子弟,唾手可得! 如同让陈温任命太守,就可以代表朝廷,代表大义。 与曹操的自领完全不同。 至于一个强弩将军,只是添头而已! “陆某多谢盟主美意!” 陆远不为所动,随意笑道:“陆某执掌权柄,只问手中刀兵,不习惯外人恩赐!不过盟主放心,与董卓一战,事关京城陆家血海深仇,陆某不会含糊!” 事到如今,他还在乎什么朝廷大义! 自己是在为百姓谋生路,为自己找新路,但绝不是这封建王朝的守墓人! 至于陈温任命,陈温没死在皖城就不错了,丹阳太守周昕正是死在他手上。 要不是他急于北上,丹阳郡早已入瓮! 袁绍呆了呆:“小将军什么都不要,却愿意与董卓一战?” 要说陆家小贼只是为了报仇,他一百个不信。 自古干大事的,哪一个不是六亲不认? 更何况这小贼心如铁石,不知比别人狠了多少! 只是他看着陆远,却见陆远正仰头凝望。 一直信鹰在空中盘旋良久,终于落入军营。 “本初兄保重,陆某先回去了!” 陆远猛地一策战马,绝影马风驰电掣,转眼间绝尘而去。 斥候军的消息,那就是周仓,赵云的消息! 第173章 三英战吕布 “赵云到酸枣了?” 中军大帐内,陆远看着情报,稍稍疑惑:“他拖家带口,在酸枣逗留什么?” 陆逊和诸葛亮齐齐挠头,他们哪知道为什么? 斥候军的情报向来简洁明了,只说结果不说原因,就是怕信鹰被敌人所获,暴露机密。 陆逊板着小脸,悻悻道:“兄长,最多三天,人就能到了,你何必着急!” “时不我待,三天的变数太多了!” 陆远轻声感慨:“将来你们领兵时就会懂,战机转瞬即逝,不容错过!但只有同袍浴血的兄弟,才值得信任,希望他能来得及!” 他对二人寄予厚望,随时随地指点。 不是他的兵法多厉害,而是后世的军事理论,远超这时代。 诸葛亮眸光璀璨,心驰神往。 陆逊却小脸一苦,讷讷低语:“要不是黄忠猥琐,我早就能领兵了!” 之前大战,他意气风发,要率领大军纵横杀敌,结果却被黄忠一只手按在马上,满腔豪情全都憋得回去。 害得他整场战斗,只像个大军的跟屁虫。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理会。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战鼓擂动,惊天动地! 陆远心头一动,大步走向帐外,边走边道:“大战开始了,你们留在帐内,不许乱动,这次不是历练!” 他跨上绝影,迅速回到高岗,只见一众诸侯俱在,全都在凝望虎牢关方向。 徐州刺史陶谦甚至挽起大袖,双手拧在一起,显然紧张无比。 大地同时开始震颤,越来越明显! “小子,快过来,初战即决战!” 孙坚面色凝重,老气横秋道:“老夫正想一窥西凉军声势,李傕郭汜却率先杀出,直接全军押上,当真猖獗!” 陆远凝神看去,神色同样凝重。 一支骑兵大军已经冲出西凉军营,轰隆隆形同地震,声势格外骇人! 人数无边无际,前呼后拥,一路大喊大叫,俨如外出打猎一般,招摇无比! 大军阵列却依旧整齐,马头并着马头,长枪前伸,如同一片枪林横冲直撞! 冲锋之姿很是强悍! 大军前方,三员大将呼啸战马,神色冷肃。 一人正是吕布,胯下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一人三角眼,鹰钩鼻,面目奸诈,倒拽长刀,一笑见如同狼人龇牙! 一人虎背熊腰,面目狰狞,手执双刀,正是典型的西凉大汉。 而联盟大军已经列好盾阵,层层叠叠,枪尖长探,正是步兵对骑兵最常见的阵势。 步兵只能挽弓一次,就得小心骑兵近身,立刻以盾牌抵挡骑兵冲锋,同时以长枪杀敌! “那个丑鬼叫李傕,是董卓心腹!” 袁绍在旁,面无表情道:“拿双刀的叫郭汜,一勇之夫,不足为虑!只是这支大军,却是董卓麾下真正的精锐,号称飞熊军!” 他在京城时就已身居高位,对董卓麾下颇为了解。 “战马着甲,横冲直撞,确实堪称飞熊!” 孙坚眸光微眯:“不过我联军盾阵,只要人人奋勇,足以挡下这蓄势一击!要是枪尖再回缩一点,士卒身子再矮下一分,盾阵演化,层次泄力就更好了!” 他说的众人都明白,枪尖有一尺就足以杀敌,探出半丈反而容易折断。 士卒弓下身子,身体可以借助腰腿之力,抵挡骑兵冲锋。 盾阵层次泄力,可以平摊力道,避免盾阵被破。 只是这些无法一蹴而就,百战老卒的习惯反应,普通青壮即便经过训练,上了战场见了血,也会忘得一塌糊涂。 这时,飞熊军马蹄扣地,咚咚作响,伴着满地烟尘滚滚,终于靠近了联军盾阵。 一群铁骑却突然调转马头,绕开盾阵前方,分左右而去。 犹如大江遇石,分叉流淌! 骑兵们呼啸驰骋,四处寻找盾阵破绽,择机而噬,准备直接闯入阵中厮杀。 吕布则策马立足,岿然不动,厉声喝道:“关外草芥,吕某在此,这次谁来送死!” 盾阵中一个破锣嗓子响起:“三姓家奴,爷爷来杀你!” 一杆丈八蛇矛随即探出,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呜咽嘶鸣,载着张飞呼啸冲出战阵,当即与吕布斗在一起! 宝马对宝马,长矛对长戟,一时竟势均力敌,看得诸侯纷纷振奋。 “小将军,幸亏你当日手下留情!” 陶谦捋须轻笑:“这等猛将,犯些小错又有何妨?我联军之中,有几人可像陶某麾下这般,与吕布当面厮杀!” 他无不得意,自己收留的三人果然没有夸口,排行最小的都能与吕布一争高下。 陆远一心盯着乌骓马,漫不经心道:“使君说的是,这等猛将,杀几个人算什么!” 陶谦心中一阵厌烦,这小贼跟自己说话,却不拿正眼看自己,反倒一心盯着战场,毫无礼数!qqxδnew 他大袖一挥,拂袖而去。 张飞手中长矛刺,挑,钩,点,上下翻飞,转眼间与吕布斗了近五十回合,臂膀渐渐有些沉重,但他依旧抖擞精神,与吕布酣战! 吕布方天画戟舞动,撩,挂,抹,劈信手拈来,举重若轻,打斗之间,却不时打量着前方大军! 看着大军毫无进展,他顿时长戟横荡,势大力沉,招式一改,大开大合起来。 张飞横矛便挡,却突然发现这一戟重若千钧,与之前完全不同! 盾阵之中,猛地又有一声大喝传出。 关羽倒拖长刀,策马冲进战场,二话不说就是迎面一刀。 长刀横空,寒光乍闪! 吕布策马一闪,朗声大笑:“关外群雄,俱是草芥,只会以多胜少,但吕某何惧!” 他豪情满怀,方天画戟顺势一荡一压,将青龙偃月刀压在地上,戟尾短锋却猛地点向张飞。 锋芒毕露,如同一把犀利匕首! 陆远心头一热,方天画戟还有这种妙用,必得取来! 张飞却是汗毛倒竖,匆忙一挥长矛,将戟尾扫开,撤开战马,又是一个回合。 三人再次杀作一团,呈丁字型鏖战。 刀光闪烁,长矛翻卷,方天画戟劈砍撩刺,变化多端,三十余个回合,毫无败相! 吕布豪情激荡,放声大笑:“吕某人头,价比万金,你等谁敢来取!” 盾阵之中,刘备看了看身边的徐州军,稍一思忖,猛地策马而出。 战马通体棕黄,只有额头一抹雪白,一跃如飞,直接出了盾阵,爆发力极强! 刘备手持双股剑,一长一短,同样没有多话,直接冲入战圈厮杀。 吕布对这拿剑的大耳贼满是不屑,沙场纵横竟然用剑! 这个大耳贼,以为这是江湖行走,还是文人雅客的诗会,抑或自认为是剑法大家? 自己身着甲胄,不用理会剑的劈砍,只需小心刺和抹两个招式,一柄短剑有何惧哉! 见着刘备一剑刺来,吕布只随意身形腾挪,依旧将主要精力放在关羽身上。 但那剑越刺越长,俨如长枪一般追着他走,剑尖犀利,几乎已经刺到他的胸口。 吕布头皮一麻,这才发现,这个大耳贼不只耳朵大,胳膊还长! 长胳膊一探,即便握着短剑,也如普通人握着长枪一般! 吕布急急挥戟格挡,一招不慎,却被三人攻击连连,已然落入下风! 毕竟这三人可不是为了抢马,会束手束脚,而是招招要命,只想取他人头,扬名天下! 一众诸侯看得瞠目结舌,大军中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看现在情形,吕布就要败了! 虽然是三打一,有失体面,但那毕竟是天下第一猛将! 陶谦眉飞色舞,长袖飘飘,连连拱手:“这是陶某麾下……” 陆远却是眸光火热,赤兔马,的卢马,乌骓马,方天画戟,终于齐了! 第174章 飞熊军旁窥 战场上,刘关张骁勇战吕布,引得一众诸侯瞩目。 只见吕布在三人围攻下,已经渐露败相,少有攻招! 诸侯只见过吕布纵横搏杀,所向无敌。 一路大战,吕布只被孙坚的大军逼退过,被典韦的凶相惊吓逃跑! 哪有像现在这样,真正和大将打作一团,而且还处于下风! “如此,此战无忧矣!” 陶谦言笑晏晏:“大将之争,吕布必死无疑!翼州牧韩馥麾下鞠义,张合同样也是猛将,还有田丰,沮授等人出谋划策,不会怕了李傕,郭汜!” 他眉开眼笑,扬眉吐气的姿态一览无余。 之前诸侯都还在觊觎他的徐州,却没想到他慧眼识英雄,找到三个如此勇猛的麾下! “玄德半生坎坷,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有了一郡之地!” 公孙瓒轻叹一声:“伯圭虽与玄德有了芥蒂,但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处,不再执着皇族血脉,毕竟此事太多缥缈,还不如在使君那安身立命!” 他与刘备是多年好友,虽然因张飞而产生嫌隙,却真正同情刘备遭遇。 “伯圭高义,皇族之事陶某会劝他,隔了十八代啊,太远了!” 陶谦眯眼笑道:“大汉皇室,岂会上溯十八代寻找宗亲,而且经历王莽篡汉,宗室早已含糊不清!玄德并非愚钝之人,此事一说就通!如果上翻十八代祖宗,孔北海和孔伷早都称兄道弟了!” 他有些得意忘形,直接拿孔融和孔伷举了个例子。 毕竟他是州牧高官,在场众人都要比他矮一头。 孔伷在大军之中,听不到他说话。 孔融却是闷哼一声,面露怒意,他父亲就叫孔宙,同音不同字而已。 陶谦不以为意,微微点头:“此番他们立此大功,给他一郡之地倒也无妨!” 他原本并无此打算,一个萝卜一个坑,位置都是定好的。 只是此刻见识了三人本事,倒不妨认真拉拢! “使君什么意思?” 公孙瓒微微一怔:“难道之前玄德投奔于你,你这里大战将至,却依旧心系徐州官位之争,没有给玄德任何地盘承诺,只是让他帮你临时领兵?” 他对刘备最是了解,辗转半生,只为兵马地盘。 这个陶谦要是只用言语哄骗,想利用刘备,那怕是算计错人了! 关键是此时此刻,大战已起,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有人投奔就给地盘,那我徐州成什么了!” 陶谦眉头微挑:“各县知县,县令,司马都在等太守位置,人家等了大半辈子,如果一有空缺,陶某就从外地招募,那我徐州官场,岂不就此乱成一团!总得临时领兵磨砺一下!” 他说的也是实情,大家都在眼巴巴等着升职,结果好不容易有了空缺,外面直接空降一个,这些等升官的岂不彻底乱了! 何况那些世家,豪门子弟,他也不愿得罪。 “你这书生,如此大事,怎么现在才说!” 孙坚听在耳中,猛地勃然大怒:“他们三人既无兵权,也无地盘,现在与吕布鏖战,只是为了之前我联盟承诺,徐州的一郡之地!而他们一走,你的盾阵之中,还有主将吗?” 他是行伍老卒,只考虑战事。 现在听陶谦所说,几人只是临时领兵,瞬间分析出关键。 几人调动不了徐州军,徐州军的盾阵里面,已经没有主将! 陶谦呆了呆,有心呵斥孙坚,只是这孙土匪胆大包天,连州牧高官也曾杀过。 让他跟孙坚叫板,他实在底气不足! 陶谦咬了咬牙,忍着怒气,硬邦邦道:“各级将校,自会听令行事!” “世人皆言董卓,一介草莽,好似待宰羔羊!” 袁绍面沉似水,语气缓慢:“可世人却不曾想,如果董卓蠢笨如猪,那我大汉满朝文武,三公九卿算什么,猪狗不如吗?看战场吧,现在追责无用,希望情况不会如此!” 他紧紧攥着剑鞘,显然怒不可遏,极力压制。 一众诸侯各怀心事,看向战场,目光不由都凝重了几分。 陆远始终在看着战场,没有理会诸侯计较。 原本想让典韦将颜良文丑扔出去,将一场前锋军大战,彻底引向联军与董卓的大决战。 只是看出异常,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刘关张三人还在鏖战,吕布渐渐不敌,已经被三人困在其中。 尤其是刘备的短剑,看准了吕布无法舍弃赤兔马,不断向赤兔马招呼,更让吕布无法冲出包围。 但飞熊军却在联军盾阵周围,策马呼啸驰骋,几度试图寻找破绽,要破阵而入! 马蹄轰隆隆作响,在战场上转圈,绕得人眼花缭乱。 鏖战中的吕布突然寻到机会,一戟劈向刘备! 势大力沉,挡无可挡! 刘备无法横剑招架,只能纵马闪身,躲开一击。 吕布却策马一跃,趁势突出包围,倒拖方天画戟,一路逃向虎牢关! 刘备三人引马直追,虎牢关上突然滚木礌石俱下,断了三人前路。 张飞勃然大怒,回身大骂:“我们在此血战,现在吕布已逃,董卓就在关上,你们还在那装什么乌龟壳!” 徐州军一个校尉听到喊话,稍稍挪动盾牌,悄悄向外张望一眼。 这时,战场急变陡生! 一个骑兵猛地手持长枪,纵马一跃,趁着这一瞬机会,直接撞入了盾阵当中! 一骑进阵,随即是十骑,百骑,越来越多! 盾阵开始四处透风,无数飞熊军呼啸战马,铁蹄践踏,一举撞入阵中! 马蹄踏着盾牌,犹如城头重鼓,砰砰作响! 与战马嘶鸣,甲胄撞击,士卒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枪挑矛刺,战马撞击,一瞬间,盾阵四周鲜血流淌,汇聚成溪,刺眼无比! “兄弟们,孙坚老狗的盾阵,不过如此,杀!” 李傕高举长枪,满脸狠辣,说完同样撞入盾阵当中。 整个飞熊军像是跳水一般,争先恐后,策马撞入盾阵。 战马驰骋,对盾后的士卒肆意冲撞,长枪在前,更是形同屠戮。 越来越多的飞熊军高喊:“孙坚老狗的盾阵,不过如此!” 声音中满是畅快杀意,似乎为了发泄他们因为忌惮,而等待良久。 联军依旧在抵抗,不断形成新的盾阵。 翼州牧韩馥尚有余力,麾下张合,鞠义都是将才,呼喝士卒,将一个个盾牌拼凑,密不透风! 豫州刺史孔伷亲自上阵,已经衣袍染血,宝剑乱指,看着眼前的盾牌不断被战马撞击,一度心惊肉跳! 兖州刺史刘岱兵力最多,正手执长枪盾牌,与士卒一起,抵挡飞熊军的马蹄践踏。 他是诸侯中唯一的皇室,也是唯一敢对董卓动刀,想要重振皇纲的皇室! 如同皇室最后的体面,衣袍染血,伤痕累累,却依旧死战不退! 而徐州军则无大将指挥,抵抗片刻,瞬间崩溃! 士卒们看着身边一个个同袍惨死,大军无人号令,只有无数铁蹄在身边打转,见人就杀,不禁吓得亡魂皆冒,夺命飞逃。 他们丢弃盾牌,丢弃长枪,丢弃身上一切重物,只求跑得快一点,尽快回到联军大营。 郭汜单刀一指,一队骑兵顿时呼啸追上。 一杆杆长枪冷厉,所过之处,死尸遍地,一滩滩鲜血越聚越多。 刘关张早已杀回原地,但面对五万飞熊军,个人勇武实在微不足道。 即便都在紧急救援,但却不得不给一队队精骑让路,就算天生神力,也挡不下一队队精骑的蓄势冲锋! 陶谦看着战场,喉结滚动,神色呆滞地拽了拽袁绍:“盟主,援军……” 袁绍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董卓在看着我们,联军若动,他也会动!” 陶谦晃了晃头,猛地抓向一旁陆远,木然道:“小将军,我徐州还有半数人马,你们是骑兵,你们能动……” 陆远如同水中磐石,岿然不动:“此时此刻,我不能让兄弟们送死!” 陶谦侧耳听了听战场上的惨叫,突然看向孙坚,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忙叫道:“文台兄,他们是怕你的盾阵,才一直试探!你去救人,一定能救下!” 孙坚面沉似水,只有胡须乱颤,硬邦邦道:“大军溃散,掩杀之势已成,徐州军没救了!” 陶谦失魂落魄,猛地开口呕吐,片刻后拔出佩剑,厉声喝道:“都是那该死的酒鬼,等他回来,我必将他斩于剑下!” 孙坚紧紧皱着眉头,根根短须似要刺人一般,恶狠狠道:“你身为一军主将,如今兵败,竟然怪罪下属,你还要不要脸!老夫若是你,必自刎于此,给一万将士赎罪!” 陶谦涕泪横流,不自禁横剑在颈上,迟疑不决。 孙坚眼帘微眯,语气冷漠至极:“要自刎就快点,别给自己找借口,没有那酒鬼的一嗓门,你们徐州军也必是盾阵破绽!” 陶谦泪眼婆娑,环顾一圈,突然怒极而笑:“好,好,你们都想看老夫死,但老夫还不能死!” 他一把将宝剑摔下,擦拭泪水,咬牙笑道:“老夫得活着,老夫还得给将士们报仇!” 没人理会陶谦,众人都在看向战场。 徐州军一路溃逃,飞熊军在后掩杀,一路染血! 全军覆没,已成定局! 翼州韩馥还在勉强支撑,与豫州孔伷汇合在一起,试图向兖州刘岱靠近,但大军已被骑兵切割,四周都是战马长枪,已然折损一半。 兖州刘岱岌岌可危,只剩不到万余兵马,却被三万飞熊军不断撞击猎杀。 李傕面色狰狞,正指挥大军,如同剥皮一般,步步将刘岱的外围防御屠戮。 一匹匹战马接连撞击盾牌,一杆杆长枪不断投掷阵中,一个个盾牌后的士卒不断身死倒地! 诸侯们看着此处战局,不禁个个咬牙切齿。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此刻都是联盟。 他们的盟友,正被人像刍狗一样肆意屠戮。 冀北相鲍信突然挺身而出,向着袁绍一抱拳,声音低沉:“盟主,冀北隶属兖州,不能在此坐看刘使君惨死!” 他言简意赅,策马就走。 袁绍一咬牙,忍不住低喝:“你不过仅剩五千兵马,去了又有何用!” 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对视一眼,同时站出:“盟主,我等同属兖州,若今日不顾刘使君死活,他日将无颜再见世人!” 几人同样决绝,话刚说完,便已策马离去。 袁绍怔了怔:“乔瑁不过四千兵马,袁遗仅有三千,张邈和曹操合兵一处,也只有四千,这岂不都是去送死的!” 他侧目看了看陶谦,脸色变幻,一字一顿:“使君,你真该自尽啊!” 众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这一万六千人分批上去,不过就是给飞熊军添菜,根本左右不了战局,反而会让联军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虎牢关上的董卓,见到联军如此乱打,更会肆无忌惮,随时可派大军下来,袭击联军! 这让袁绍对救不救刘岱,左右为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陶谦导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再等了!” 陆远环顾众人,沉声喝道:“在此踟蹰,劣势只会越来越大,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分兵一半挡住虎牢关通道,另外集中优势兵力,彻底灭了李傕郭汜!” 孙坚脸色一狠:“此话在理,如果任由李傕郭汜逞凶,我等劣势尽显,必败无疑!虎牢关与外面只有栈道相连,我军虽然难攻,但若只是堵路,董卓同样难出!” 他曾在虎牢关大战,对关上情形最有发言权。 袁绍稍稍迟疑,看着陆远思忖。 “一不做二不休,初战既决战!” 陆远语气毅然:“全军出动,彻底干掉李傕郭汜!” 第175章 车悬再现 生死关头,人人反应迅速。 战马匆匆,各自回营调兵遣将。 十八路诸侯歃血为盟,继上党太守张扬惨死后,徐州刺史陶谦再次形容虚设。 战场上,李傕郭汜逞凶,出战即决战。 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以及陶谦兵马,原本四万五千人,至此仅存一万五千余人。 冀北相鲍信,东郡太守乔瑁,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以及新任上党太守曹操,相继进入战场增援,俱是步卒,总兵力不过一万六千人。 而董卓麾下,李傕郭汜率领的飞熊军,却依旧有四万五千人,俱是骑兵。 战马着甲,堪称这时代的重甲骑兵! “老哥,留一口气,等我来救你!” 陆远策马,带着一众讨逆军精骑,在孙坚面前疾驰而过。 为了救出战场上的三万人,联军已经全部出动,誓要集中优势兵力,灭掉李傕郭汜。 孙坚负责堵住虎牢关南部栈道,以孤军两万四千人对阵董卓援军,最是危险。 虎牢关正面,通往联军方向的栈道,有袁绍,王匡,张超负责,合兵四万六千人。 如果董卓出兵救援,为了抢一线时间,最可能挑孙坚这支孤军捏。 孙坚看着呼啸而过的陆远,忍不住沉声喝骂:“混账小子,从没一句吉利话!策儿放心,为父死不了,无论如何,都会留一口气!” 孙策紧紧抿着嘴唇,一脸刚毅,一言不发。 陆远策马冲入战场,看着同样疾行而来的公孙瓒,袁术,孔融,顾不得失礼,只沉声道:“使君与公路兄步卒居多,还是尽快与曹操等人合兵,组织盾阵,抵挡飞熊军吧!” 事实上轮不到他指挥,只不过公孙瓒意志消沉,袁术谋士不在身边,根本不知所言,孔融只知兵法,未经战阵,也不敢指挥。 不过他们这一路,却是最强援军。 讨逆军拥兵近八千,唯一成建制的弓骑兵,来去如风,侵略如火。 袁术拥兵两万五,身为袁家嫡子,麾下士卒多有精锐,甚至尚有近五百虎贲。 公孙瓒更不必说,骑兵三万,其中白马义从近百,人人俱会骑射! 可惜白马难寻,否则白马义从只会更多。 当然也有色盲说,天下战马都是白的,公孙瓒可以轻松找到三万匹白马。 孔融依旧拥兵一万,是目前为之,唯一建制完整,没有上阵过的诸侯。 之前袁绍挑选先锋时,只是顾忌他身份,不敢替他而已。 “小将军,我们全走了,大营中的军粮怎么办?” 袁术见孔融领兵离去,当即一脸为难,问了起来。 这是他们盟友之间的秘密,陆远虽然经常威胁断粮,但孙坚,公孙瓒,袁术等人的军粮却绝不会断。 几支大军守护在陆远的军营外,正是为了守护军粮。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军粮!” 陆远耐着性子道:“就算让李傕郭汜抢了,他们最多做个饱死鬼,此战过后,就没有什么飞熊军了!” 要不是袁术拥兵甚多,对他也颇为信赖,他早一马鞭甩过去,回应这个蠢问题了。 袁术稍稍点头:“这倒也是,让他们吃点就吃点,此事不会暴露就行!那袁某先去了,小将军保重!” 他招呼纪灵等大将,急急策马,带着虎贲骑先行。 一群步卒脚步嚯嚯,如狼似虎,手执长枪盾牌,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伯圭兄,除恶务尽,你我需要分兵了!” 陆远看着公孙瓒笑道:“你我是同类人,陆某就不虚言了!此战若想全歼,中间盾阵,各路诸侯俱是诱饵!只有你我自东西两向,两面合击,才能不给飞熊军任何机会!” 慈不掌兵,只有他和孙坚,公孙瓒这样的同类人才会真正懂。 公孙瓒长槊一挥,凛然大笑:“好,小将军的箭阵不分敌我,伯圭也不不愿意与小将军同路,保重了!” 他并不多言,策马绕着战场,向虎牢关方向而去,正是为了东西合围。 一众北平骑兵军阵严整,呼啸战马紧紧跟随,丝毫不比西凉精骑逊色。 陆远目视战场,静心数着时间,只等公孙瓒的骑兵就位。 典韦却在身后探出一张大黑脸,痛心疾首道:“主公,再让刘备他们打下去,赤兔马就被打死了!” 黄忠同样一脸愁苦:“是啊,主公,我们会为了赤兔马,小心翼翼与吕布大战,但别人不会啊,我看那大耳朵,专往赤兔马肚子上捅!” 许褚捂着嘴,压着嗓音道:“主公,别要赤兔马了,大黑骑狗就挺好!他就算骑上赤兔马,也最多是两腿不着地,没多大区别!” 陆远匆忙摆手:“此事之后再说,当下这一战,不只是灭李傕郭汜,还要收集够西凉军军服,尤其是战马上的披挂,这个别忘了!”.qqxsΠéw 众人纷纷领命,静等陆远计算时间。 前方战场厮杀激烈,血流成河,只有他们一支大军雷打不动。 一炷香后,陆远猛地战刀高举,沉声大喝:“车悬,杀!” 战马驰骋,一路冲向战场,却在疾行中迅速变阵,横向间距越来越大。 车悬,是大汉军阵的骄傲,始创于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旨在骑兵突袭,却比单纯的突袭要霸道得多。 到后面弓骑兵普及,车悬开始与雁行阵结合,形同大雁飞行,排成人字,锐角内俱是射程! 不在于争夺一城一域,不在意精骑突袭的闪电速度,只在于杀敌! 大军呼啸,马蹄裂地,轰隆隆进入战场。 刚看到一队飞熊军,正围着一个盾阵打转,顿时人人挽弓,等待射程。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强弓仰起,神色凛冽,疾行之中,突然近万箭矢同时射出。 大军迅速重新挽弓搭箭,不管对方有无伤亡,直接连连三轮箭雨射出。 箭矢破空,遮云蔽日,森寒的杀机避无可避。 近两千飞熊军正驾驭战马,对着曹操的盾阵猛攻,听着风声,只回望一眼,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噗!” “噗!” “噗!” 血花直溅,一轮箭雨之后,只有几百骑还站在原地,神色呆滞。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迅猛的弓骑兵打击。 步弓手可以万箭齐发,他们一个策马就可以逃离射程,或者一个冲锋,就可以近身格杀。 但是如此多的弓骑兵,他们冲对方会逃,他们跑对方会追…… 仅存的飞熊军没有想太多,就在第二轮箭雨中死绝。 “叮叮当当!” 响声不断,全是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音。 似乎盾阵稍有一点松懈,就会让箭矢寻隙而入,夺人性命! 曹操躲在盾阵当中,眼皮直跳,回望身后悻悻道:“元让,你嗓门大,替我喊一嗓子,让行之老弟离我们远点……” 夏侯惇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晴空霹雳直接炸响在盾阵中,正是许褚大喝。 “曹孟德,我家主公让你出来一叙!” “告诉你家主公,离曹某远点!” 曹操听着箭矢坠落的声音停了,忍不住大怒:“你们比飞熊军吓人多了,自己不知道吗!” 他话虽如此,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拨开盾牌,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箭矢,暗暗咂舌。 这个行之老弟刚刚放箭时,肯定没考虑过他的死活。 盾阵稍有松懈,他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陆远沉声大喝:“老哥,该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刻了!” 曹操眼皮狂跳:“行之老弟,我这就两千人……” “两千人正好!” 陆远不动声色:“老哥去战场中心,只管保持盾阵严整,吸引敌军!” 夏侯惇悄声嘀咕:“主公,小将军虽然对我们有恩,但现在是要拿我们当诱饵啊!” 曹操勃然大怒:“我知道!” 他钻回盾阵,若无其事道:“去战场中心,解救刘使君,记得点,盾阵一定要严整,一点缝隙都不能有!” 盾阵严丝合缝,迅速向着兖州刺史刘岱移动。 “他还是心向汉室,没变!” 陆远呢喃一声,眸光却依旧凛冽,再次沉声大喝:“车悬,杀!” 第176章 霍去病的军阵 大军驰骋,战马纵横! 车悬战阵尽展精妙,在战场稳步推进。 好似当年霍去病再生,堪称骠骑! 战场上,八个小型盾阵缓缓移动,试图汇聚。 大量飞熊军在盾阵四周策马,不断寻找破绽,想要进阵杀戮。 一个最小的盾阵突然出现,顿时迎来了无数铁蹄践踏,长枪乱捅! 阵中曹操心惊胆战,生怕等不到陆远救援,自己这个鱼饵,就要被大鱼生吞。 大军呼啸奔行,早已挽起强弓,对准了无数飞熊军铁蹄,只等进入射程。 瞬息间,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弓弦一松,万箭齐发! “嗖!” “嗖!” “嗖!” 一支支箭矢破空,寒光闪闪,乌云压顶一般,须臾间夺人性命!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或是箭矢钉在甲胄上,但强劲的力道依旧会贯穿甲胄,或是箭矢落空,落在盾阵上面,钉钻出一串串骇人火花。 一群飞熊军不明所以,当场横死上千,更有伤者无数,与战马一起惨叫哀鸣。 不等他们反应,箭雨已经再次落下,箭若飞蝗,密集无比,夺走了他们最后的生机。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再次寻找敌军。 车悬之阵与雁行阵结合,只在屠戮,消灭对方有生力量! 西凉大将李傕郭汜都在临阵指挥,意图破开刘岱盾阵,突袭而入。 看到这支突然加入战场,横行无忌,肆意屠戮飞熊军的弓骑大军,只惊愕一瞬,心中就被无数飞熊军惨死的愤怒填满。 “西凉儿郎,随我万骑冲锋,杀尽关外草芥!” 李傕长刀一指,带着无尽杀意,凛然大喝。 无论是什么弓兵,都会害怕被人近身,近战之下,弓箭远不如长枪长刀。 李傕意图明显,就算有所伤亡,也要冲到对方身前,将仇敌斩落马下! 万余飞熊军迅速列好战阵,呼啸战马,向着讨逆军冲去。qqxsnew 马蹄扣地,咚咚作响,大地为之震颤! 重甲骑兵的冲锋之姿,声势浩瀚,俨如大江东去,势不可挡! 李傕一马当先,倒拖长刀,神色狠辣,狰狞毕露! 陆远看着对方来势,猛地一勒战马,犹如号令,大军就此驻足。 “小觑霍去病的人,都死了!” 陆远手挽强弓,朗声大笑:“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下,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军阵!”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慷慨激昂,齐声高喝:“大汉威武,将军威武!”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将军,是如何得到的这个军阵,更不知道这个军阵已被改良,不再用于骑兵突袭的闪电战。 但他们知道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威名赫赫! 那是所有行伍军人,甚至所有大汉儿郎心中的骄傲! “一百五十步,起!” 陆远一声大喝,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纷纷挽起强弓,向上仰角举起! “百步,杀!” 陆远再次厉喝,杀意滚滚如潮。 一支支箭矢同时破空,精准打击,落在保持战阵,冲锋而来的飞熊军阵势中。 “噗!” “砰!” “啊……” 各种杂乱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利箭破空声,刺透甲胄声,飞熊军将士坠马倒地声,凄厉惨叫声,与马蹄践踏,受伤士卒和战马被后面骑兵撞死,战阵为此混乱的声音混为一体。 李傕心头一寒,刚进百步,就已折损一千! 好在骑兵冲锋,百步只是须臾,这群关外草芥,最多只能再放箭三次! 是在七十步,四十步,以及最后十步! 不过等不到最后十步,这群关外草芥就会吓破胆气,一哄而散,任由他们近身格杀! 飞熊军稍稍受阻,便已手持长枪,再次气势汹汹冲出! “七十步!” 第二轮箭矢迎面而来,铺天盖地,杀机沛然! 距离更近,连李傕格挡得都有些吃力,还要仰仗他冲在最前,受到的打击最少。 他并不懂车悬,旨在杀敌,不在乎对方主将,箭矢只会在敌军最密集处落下。 但他看着身后部曲旗帜,已经大概知道了飞熊军伤亡。 第二轮箭雨,瞬间带走了近三千人性命! 距离让弓骑兵的箭矢更加强劲,精准! 李傕心头一凛,毅然举起长刀,厉声大喝:“杀!” 他振奋精神,带着六千余骑再次前冲。 只剩最后一轮暗箭而已,他们就能看清仇敌的脸,吓破仇敌的胆! “四十步!” 李傕率先已有反应,长刀横架,随时准备变招格挡! 躲过这次,他们就能真正杀敌! 箭矢漫天,呼啸而来! “噗!噗!噗!”的透甲声不断! 李傕稍稍错愕,自己竟然没有遭到多少箭矢打击! 但他刚一回望,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旗帜歪歪扭扭,战马倒地哀鸣,大量飞熊军伤患,被自己人踏成肉泥,血染大地! 地面尸骨赢野,血迹滩滩,只有一支支箭矢耸立,密密麻麻。 六千飞熊军,瞬息之间只剩两千! 李傕眼皮乱跳,却不敢有任何耽搁,几乎毫无间隙,手举长刀,再次冲锋! “西凉儿郎,报仇雪耻!” 李傕开口大喝,他已经能看清对方军阵,松松垮垮,不堪一击! 这些关外草莽,一定不敢再放箭,只会被他们的声势所惧,一溃而散。 人数再多,也是形同猪狗,任他们两千精骑衔尾追杀,肆意屠戮! “二十步!” 李傕低喃一声,稍稍迟疑,这已经是投掷长枪的距离,要不要将长枪掷出? 两千杆长枪,同样威力巨大,只是对方战阵太过松散,横向间距太大! 稍微投掷不准,他们失了冲锋时机,还无法给对方带来多少伤亡! 李傕的念头只在一瞬,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这个丑鬼,竟然在最前面!” 他神色一狠,随即就看到一个真正的丑鬼,脸黑的如同锅底,肩扛两个麻袋,高大的不像人种,正挥手保持着一个投掷的动作! 一杆短戟破空而来,呜咽风声,声势骇人! 李傕长刀一砍,想着先荡开短戟,再杀了这个敢骂自己丑鬼的真正丑鬼! “吭!” 一声闷响,短戟在空,毫无借力,却似乎纹丝未动! 李傕微微呆滞,喉头发甜,这个丑鬼好大的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已经被那短戟贯穿! 正有鲜血殷殷淌出! 他的面色瞬间一黯,神色却更加狰狞,死死抓着战马鬃毛,依旧向着仇敌冲去! 自己就要死了,但这群关外草芥,被大军冲锋,同样活不久! 胸口炸裂般的剧痛,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却依旧在死死硬撑! 自己还得再坚持一下,才能看到仇敌身死,这样死后才能瞑目! 西凉大军依旧驰骋,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前主将的异状,却在十步之内,再次遭遇了一轮箭雨。 短促,强劲,贯穿力惊人! 无数战马哀鸣倒地,随即俨如雪崩,绊倒了后面一匹匹战马,摔下了一个个冲杀而来的飞熊军将士! 人仰马翻,嘶鸣声不止! 李傕没有再被攻击,颓败的眸子中,陡然焕发出一丝奇异神采。 他近在咫尺,已经看到了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 这些人都会死,死在他飞熊军近身格杀下! 他呼啸战马,尽管举不动长枪,也依旧鼓动最后一丝勇力前冲! 身后还有铁蹄增援,可以帮他将这些仇敌斩尽杀绝! 只是他刚到近前,却忽然一个恍惚。 对方军阵松松垮垮,看似一击即溃,可横向间距这么大,四处都是缝隙,他们冲上谁? 耳边风声呼啸,伴着他西凉同袍的惨叫。 他的战马在对方军阵中驰骋而过,没有任何阻拦,同样没有冲击任何一个仇敌! 万余骑兵冲锋,百步距离,最终却没摸到对方衣角,更不曾有他想象的近身搏杀! 李傕勒住战马,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凄厉嘶吼:“这是什么军阵?”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车悬!” 陆远回身,温和一笑:“安心去死吧!陆某去送吕布,郭汜上路陪你!” 第177章 李傕之死 “我们改变了历史!” 陆远豪情激荡,眸光炽热无比:“兄弟们,我们去创造历史,杀出一片大同天下!” 战场血腥扑鼻,尸骨累累,遍地都是横死的士卒和战马! 大军在沙场纵横,眸光冷漠,视若无睹,却没人知道陆远心中的火热。 之前杀张闿,是救了未来的曹操老爹,避免曹操屠徐州,但影响并不明显。 但现在他们杀了李傕,就彻底改变了历史。 将来不会再有李傕郭汜兵变,没有这二人霍乱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 将来的一切,都因此变得扑朔迷离,神秘未知,但一定更是精彩! 战马驰骋,大军迅速到了孔融的盾阵前方。 盾阵僵在战场,岿然不动,看似严整,但也岌岌可危。 一队队飞熊军绕马呼啸,不时纵马践踏,长枪乱捅,随时就要破阵而入! 而盾阵却没有半点反击,盾牌严丝合缝,挡着飞熊军,同样挡住了盾中的长枪。 好似一个被任意光临的寡妇门一样,摇摇欲坠! 陆远猛地一箭射出,正是给大军的号令! 一瞬间,万箭倾盆而下,寒光耀眼,箭箭夺人心魄!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再起,一轮轮箭雨不断! 伪装成雁行阵的车悬阵,犹如一头嗜人野兽! 好似一群逆行的大雁当空飞行,凡是在大雁口中的生灵,都会被生吞活剥! 两千飞熊军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箭矢钉在地上,命丧黄泉! “叮叮当当!” 最后一阵爆响,却是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音! “行之,幸亏你来得及时!” 孔融衣袍染血,重重喘着粗气,出了盾阵环顾四周,不禁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遍地箭矢,贯穿着将死未死的战马和士卒,可见这短短三轮箭雨,威力之强悍! 人人都说陆远沙场行走,心如铁石,他却觉得陆远心系百姓,依旧心中火热。 但此刻却不禁狐疑起来。 陆远沉声大喝:“使君,盾阵并非只为防守,为何不用长枪御敌?” “这个,说来惭愧,不提也罢!” 孔融老脸一红,打量四周,喘着粗气道:“行之,此战主要是为了解救刘使君,他那里快坚持不住了……” 他之前虽然在北海剿匪,但还从没亲自上过战场。 只是觉得自己身怀君子六艺,射术远超常人,而且饱读兵书,上战场也没什么。 但真到了战场,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看着遍地死尸,杀人如麻的西凉铁骑,身边一个个士卒不断惨死,只让他胸口一阵窒息,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兵书,什么射术,早都忘得一塌糊涂! “使君说的是,你们速去与刘使君汇合!” 陆远扬声高喊:“鲍信,袁遗,乔瑁,张邈等人都在增援路上,但西凉军也在那里汇聚,使君当且战且去,一路以长枪御敌!” 虽然口上认同孔融的话,但他还记得之前提议,此战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他勒马驻足,大军也随之驻足,个个放缓强弓,安抚战马。 孔融一怔:“那行之你……” 他本意是让陆远前去,自己先适应适应,哪想到转眼被赶去了真战场! 这里只有两千西凉飞熊军,已经让他束手束脚。 可刘岱那里人山人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敌军,战斗不知比这里激烈多少倍! 只看一下就头晕,更别提亲自去了! “我军杀敌近两万,将士们需要歇歇!” 陆远朗声笑道:“飞熊军主将李傕已死,外围战场基本清空,使君无需过去杀敌,只要把消息喊出,就可以让飞熊军大乱!”.qqxsnew 将士们不断挽弓,无论是臂膀筋腱,还是胯下战马,都需要休息! 他同样需要这场大战更激烈一些,飞熊军更集中一些。 等公孙瓒堵住飞熊军去路,他们也好毕其功于一役! 否则这些西凉精骑四处逃窜,他们想追也有心无力。 只是现在得让各路诸侯舍身为饵,将飞熊军引到一处! 兖州刺史刘岱所在,战斗最激烈的一处! 孔融惊疑不定:“李傕……死了?” 他一时有些发懵,战场变幻莫测,刚刚他还在担心自己生死,转眼就听到对方主将已死的消息! 典韦挠挠头皮,将胳膊伸进麻袋,随即顺手将一颗人头砸了过去!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血腥无比,而他们这里,却只有一颗人头当空而过。 “我,我不要!” 孔融吓了一跳,匆忙闪身躲开。 那颗人头“咚”的一声,直接敲在盾牌上,俨如击鼓。 孔融眼皮跳了跳,这个丑鬼什么毛病,怎么经常顺手乱砸东西? 上次拿人头砸过袁绍,这次拿人头砸他,之前还用麻袋砸跑过吕布…… 那麻袋现在还扛着呢,不知道准备砸谁! 他忍不住看向盾阵,见那人头狰狞可怖,三角眼依旧未闭,死不瞑目,果然是李傕! 典韦咧嘴坏笑,肩扛两个麻袋,掐着马脖子而去,捡起李傕人头,再次随手丢进了麻袋里。 麻袋里一声闷哼,被他一拳打过,迅速平静下来。 只是他胯下最好的西凉战马,却已经累得呼呼直喘粗气,让他不得不两腿着地,晃荡着身躯行走,帮战马减轻压力。 孔融稍稍思忖,别人沙场行走,面色不变,他却连颗人头都怕,这成何体统! 他老脸一红,匆匆施礼道:“行之放心,我去将消息传达!” 盾阵依旧四平八稳,缓缓向战场中心移动。 长枪试探性探出几下,就再次严丝合缝起来。 只有阵中口号无比响亮,让一队队飞熊军为之色变,齐齐奔向郭汜! “李傕已死,投降者生!” 声音所过之处,鲍信,袁遗,乔瑁,张邈,曹操,袁术等人的大军纷纷获救,迅速与孔融合兵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盾阵,冲锋似的救向刘岱。 有了鲍信等人加入,圆滚滚的盾阵终于探出了长枪,像一个通体甲胄的刺猬滚过战场,让一众飞熊军再不敢随意践踏! “兄弟们,开始猎狼!” 陆远眺望战场,见无数西凉军都在向中心汇聚,不禁再次大喝,带领大军驰骋而去。 大军在疾行中变幻军阵,俨如一群游鱼肆意游荡,银白色的轻甲格外刺眼,马蹄卷地,更是带起一路烟尘! 郭汜原本还在指挥大军,执意杀尽盾阵后的刘岱等人。 可听到一个个麾下部曲的汇报,说着李傕已死,不由满面震惊,将信将疑。 现在看到讨逆军再次出现,顿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支大军回来了,但他的兄弟李傕却不见了? 难道真的遇害了? 郭汜神色狰狞,猛地单刀一指:“冲杀过去!” 他身边还有两万多飞熊军,无论什么弓骑兵,都得死在他们的冲锋之下! 只是他话音刚落,麾下铁骑刚出发,迎面便挨了一轮箭矢。 箭矢破空,呼啸寒风,可见劲道强劲! 但却稀稀落落,数量不多,只有千余支。 箭矢坠落,顿时像扒皮一般,将最前方一众飞熊军钉死在原地! 而那群弓骑兵放箭杀人,之后策马就走,毫不停留,甚至没有多看战场一眼。 飞熊军驰骋战马,列着战阵冲锋,但稀稀落落的箭矢犹如下雨一般,没有丝毫空歇,每次都只有千余支,零零星星灭掉他们冲锋在前的百余人。 惨死的战士,绊倒身后的战马,人喊马嘶间,不停阻断他们冲锋的势头! 而对面弓骑兵,却兜兜转转,转着圈一般,边打边撤! “这不对劲!” 郭汜嘴角抖了抖,向左右低喝:“我军冲锋冲不起来,与这群狗贼撤退的速度相仿,死在前面的兄弟,始终都是百步距离,这群狗贼是想……”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愈发惊恐:“他们是想用这百步距离,每次百余人,一点点耗死我们……” 死亡只在一瞬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证死亡! 被这样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断打击,慢慢耗死,让他们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却根本到不了这群狗贼身前! 这才是真正无力,又绝望的见证死亡! 郭汜心中惊恐,匆忙喝止大军,没再追赶。 他需要援军! 一支能挡住这群狗贼退路,不让这群狗贼任意屠戮,任意戏耍他们的援军! 郭汜当机立断,带着大军冲向虎牢关方向,关上就是他们的援军。 却忽然听到身后惨叫,见到那群狗贼,竟然再次像游鱼一样,主动贴了上来! 衔尾追杀,箭矢不断,好像剁菜一般,不断剁掉他大军后方的尾巴! 郭汜心中又急又气,关外诸侯,果然都是一群混蛋! 大将对决,却用三人围攻一人。 前锋军对决,关外联军却忽然全军压上,一批批援军前来捣乱! 现在又冒出这么一支弓骑兵,追不上,赶不走,偏偏不对决! 简直无耻至极! “疾行如风,侵略如火!” 陆远呼啸战马,畅快大笑:“兄弟们,我们猎狼时的战阵,叫做鱼行阵!” 他胸怀激荡,一个短命王朝的战阵,再次在他手中重现! 大军依旧在衔尾追杀,如同猎杀狼群,不死不休。 一个飞骑却急速绕圈奔来,衣袍染血,面色如土。 “小将军,孙坚不行了!” 第178章 沙场驰援 寒风凛冽! 陆远策马,迎风而立。 前方是仓皇逃窜的飞熊军。 马前是一名飞骑,后心中箭,已然绝了生机! “主公,再有半个时辰,兄弟们就能彻底灭了飞熊军!” “兄长,孙坚已经不行了,我们去了也没用……” “将军,长沙离皖城太近了,绕开襄阳,过了江夏就是皖城!” 典韦,陆逊,诸葛亮依次开口,而黄忠和许褚在鱼行阵鱼尾,还不知这里情况。 典韦的意思简单,建功立业才是正事,应该先灭了郭汜! 陆逊年纪最小,却见过太多生死,除了对讨逆军兄弟,对旁人的生死并不在意! 诸葛亮则是满含深意,孙坚在长沙,犹如猛虎卧在当头,怎么能安心? “孙坚若是死了,也就罢了!” 陆远眸光锐利,语气却格外平静:“可他现在生死不明,而我答应过他,有一口气就会去救他!” 他说话间,目光已经从飞熊军身上掠过,调转马头,向着虎牢关南向而去。 这是他的姿态,同样是讨逆军的姿态。 典韦等人不再多说,他们太了解陆远,大战中的临机决断,不容置疑。 “车悬,拦路必杀!” 陆远强弓高举,厉声大喝:“兄弟们,此次是我随口玩笑,许下了一个承诺!但大丈夫以信立身,承诺就是承诺,不容还价!” 他话音落下,一策绝影,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大军紧紧跟随,呼啸战马,从稳健杀敌的鱼行阵,再次变成最为凶残的车悬阵! 大雁南飞,凶威赫赫,另一翼前端,正是许褚和黄忠压阵。 大军驰骋,马蹄扣着地面如同响鼓,看得飞熊军郭汜心惊胆战! 只是看到这支大军的行军方向,郭汜稍稍思忖,不禁眸子一亮。 他猛地单刀一挥,凶相毕露:“兄弟们,一部曲去阻拦暗箭狗贼,其余人随我冲杀,杀光这些盾中诸侯解气!” 曹操等人刚得喘息,尤其是兖州刺史刘岱,浑身浴血,已经近乎脱力。 听到陆远斩杀李傕的消息,看到陆远引走了所有飞熊军,不禁眉宇舒展,心头振奋。 他们正一起恢复体力,准备增援堵路的其他大军,却忽然见到飞熊军再次归来! 众人心中一惊,匆忙组织起盾阵防御。 一匹匹西凉战马“咚!咚!咚!”踹着盾阵,飞熊军的攻势迅猛如潮,比之前格外凶狠。 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片刻功夫,盾阵便已摇摇欲坠! 曹操等人心惊肉跳,个个亲自上阵顶着盾牌,按照孙坚交代的弓下身子,腰腿借力,再次回到了之前境遇,等人来救! 步兵面对骑兵,除了孙坚凭着沙场百战,经验丰富能够较量一下,旁人根本无从抵挡! 双方激战,越来越惨烈。 战马践踏,长枪透体,甲胄撞击盾牌,嘈杂的声音四起。 突然,战场上多了一丝杂音,听者却无不惊骇! “嗖!” …… 箭矢破空,裹胁着寒风呜咽,正是夺命的声音! 万余箭矢铺天盖地,当空砸落! 一瞬间,飞熊军的攻势为之一缓,无数西凉壮汉身子绵软,哀鸣倒地! 郭汜惊骇欲绝,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这群关外狗贼,不是去救那孙坚老狗的? 一道声音洞穿战场,如同炸雷般在郭汜耳边响起:“再有拦路的,提前送你去见李傕!” 郭汜眺望战场,看着一群弓骑兵呼啸而过,心头愤懑至极!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一群关外草芥威胁了? 尤其是那个冷脸的,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心头一狠,再次组织大军,向着盾阵猛攻! 反正都是关外草芥,一路货色! 曹操呆滞一瞬:“行之老弟,来了又走了?” 孔融强自镇定精神:“应该是走了,刚刚喊话的叫许褚,就是请人吃他一刀那个!” 刘岱喘着粗气,面无表情道:“诸君,多说无益!当初我们合力威逼他,他若执意以箭阵突围,联军早都没了,现在走了也正常!” 一群人各有所思,没再多话,闷声抵挡着飞熊军攻击! 陆远带着大军继续驰骋,给郭汜一轮箭雨不过耽误片刻功夫。 车悬伪装成雁行阵姿态,本就两翼舒展,只为杀戮而创,打击范围极大! 虽然横向间距拉大,会显得松松垮垮,但可以让骑兵的集团冲锋失去目标,前排士卒也会故意避让,任由对方冲进战阵,将对方交给后面的同袍收拾! 这是冠军侯霍去病的智慧! 大军疾驰,终于到了虎牢关前,先看到的袁绍等人。 战斗正是惨烈时刻,关上关下同时打出了真火! 西凉军看到联军出击,急于下关救援李傕郭汜,已经不再用滚木礌石御敌,而是以铁骑冲锋。 这样只要一有空隙,就能立刻杀入战阵,从内部破开盾阵,夺路出关! 袁绍的大军顶着盾牌拦路,岌岌可危! “轰隆隆!”的巨响声不断。 西凉铁骑每一次居高临下,借势俯冲,都让一大片步卒吐血倒地,再由后排步卒顶上! 袁绍横剑指挥,见到讨逆军前来,顿时嘶声厉吼:“小将军,快来助我,栈道已经被冲开一次了!” 他此刻进退不得,就算不顾其余诸侯死活,自己撤出战场,也一样会被无数铁骑踏成肉泥! 而且以他本性,至今为止,还从未避退过! 陆远眸光冷厉,猛地一箭射向虎牢关! 大军同时挽弓,雁行阵的一翼依次放箭,全部射向虎牢关上的西凉军中。 但大军呼啸而过,毫无停滞,直到雁尾彻底离去,也没人多说一句! 箭矢稀稀落落,却凌厉至极,在虎牢关上引起阵阵惨叫,让西凉军的攻势为之一缓! 袁绍看着渐行渐远的讨逆军,怔了半晌,猛地摔下手中宝剑,破口大骂:“陆家小贼,竟然见死不救,难道还在记恨之前小仇……” 陆远已经听不到他的喝骂,大军驰骋间,终于到了虎牢关南部。 两支大军在此鏖战,正是公孙瓒和一群西凉铁骑! 骑兵对骑兵,对阵冲杀,人喊马嘶间,往往下一刻就是骨断筋折,格外惨烈! “小将军,袁绍无能,放出了三万西凉军!” 公孙瓒一身血红,长槊上血水不断滴落,向陆远高呼:“你不必理会这里,速去支援孙坚,他被上下夹攻,进退不得!” 陆远微微一怔,顿时醒悟刚刚袁绍所说,虎牢关正面的栈道被冲开过! 这批西凉军没有进入战场,而是绕路到了虎牢关南面,企图上下夹击灭了孙坚,彻底打开虎牢关通道。 想必孙坚正是因此,受到了重创! 而公孙瓒为了缓解孙坚压力,同样被绊在这里,始终没法去战场支援! “好,伯圭兄坚持下!” 陆远策马如飞,挽弓搭箭,身后大军与他动作一致。 一箭破空,犹如号令! 万箭破空,须臾间撞进西凉军的战阵。 箭矢密密麻麻,如飞蝗来袭,避无可避! 大军呼啸而过,马蹄声与一旁的西凉军惨叫混杂,却没人多看一眼。 公孙瓒眼皮跳了跳,不自禁伸手按住,但看到西凉军瞬间被钉死三千余人,依旧心头骇然! 成建制的弓骑兵攻势,当真是霸道绝伦! 而且这支大军姿态,杀人如同狩猎,个个士卒冷漠至极,也不知是如何训练出的! 早知如此,就不该多嘴,让孙坚多支撑一炷香好了。.qqxsnew 自己也好与这支大军合力,彻底灭了身前的西凉铁骑! 陆远越过战场,终于见到了虎牢关南部栈道。 栈道上的厮杀依旧惨烈,马蹄践踏盾牌,长枪刺透骑兵,但却没见到两面夹击。 想来是大部分西凉军被公孙瓒牵制,此地剩余的已经被孙坚歼灭! 栈道下方,无数伤兵聚集,个个神色萎靡,姿容凄惨。 最中间,孙坚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陆远深深皱眉,咬着牙笑道:“老哥,还能撑吗,我来救你了!” 第179章 老卒宿命 虎牢关下。 陆远问询,孙坚毫无应答。 周围却是嘈杂声一片。 “小将军,我家主公早有重伤在身,又挨了吕布居高临下的一戟……” “小将军,主公向来身先士卒,死战不退,可惜我军接连鏖战,早已体力不济!” “小将军,主要是突然冲来一支西凉铁骑,自关下两路夹击,我军大将都撤下关迎敌,只有主公孤身在前,挨了吕布一戟后,就昏迷不醒了!” …… 一群老卒争先解释后,才让陆远大致了解了情况。 “事已至此,你们主公只能听天由命!” 陆远心境平缓下来,沉声喝道:“孙坚老哥身先士卒,这是行伍老卒的宿命!我等不是郎中,在此哭死也无济于事!” 他见多了生死,不会徒劳做小儿女姿态。 只是看向关上栈道,孙家大军依旧在拼死鏖战。 喊杀声中,鲜血自栈道向下流淌,如同溪流一般! 但韩当等老将依旧在前,与孙策等一批孙家年轻将领合力,依靠盾阵,与关上的西凉铁骑杀得旗鼓相当。 铁骑践踏盾阵,一批批老卒不断被重创,被人匆匆送下栈道修养,但后面的老卒源源不断,维持着盾阵不破。 西凉铁骑同样损失惨重,每一次冲击,都会带来大批伤亡。 一根根长枪的枪头外露,会刺伤战马和马上士卒。 在战场争斗最激烈的地方受伤,与死无异! 大量西凉战马,与西凉壮汉倒在盾前,只要有人去清理,就会被长枪重创。 反而阻碍了西凉铁骑,成了一道新的防线! 陆远稍稍放心,环顾四周,平静问道:“是孙坚派飞骑去喊我的?” “不是,爹爹重创昏迷,是我让人去的!” 孙权年仅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不卑不亢道:“我听爹爹说过,诸侯中只有小将军与公孙瓒麾下,与我孙家大军一样,俱是百战老卒!上马就是精骑,下马亦是精锐步卒!” 他仰着小脸,思路很是清晰,难掩眸中殷切。 “你是想让我的兄弟,下马去当步卒?” 陆远眸光微眯:“你虽然少年早慧,但现在想算计我,还是太早!我为救你爹爹而来,但不会让我兄弟们亲身犯险,替你孙家大军支撑盾阵!” 现在的孙权,只是一个普通孩童,陆远还不至于和他计较。 而且他对孙权兴致缺缺,孙家大军的强势,是前两代的勇烈拼出来的! 到了孙权时代,不再身先士卒,虽然自身安全了,但也丢了一身勇烈。 孙家大军,再无今日这般辉煌,可以与北地兵马战阵争锋! 一个合肥战场,就不知闹出多少笑话! 孙权一个激灵,呆滞片刻,又绷着小脸道:“小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做?爹爹一生仇人无数,只把你视为至交……” 这个小将军是杀出来的威名,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算计此人确实不妥! 陆远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着四周环境,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孙家大军抵挡不住,被西凉铁骑打开通道,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加入,怕是很多人都会死在战场! 战场中的盾阵本就岌岌可危,另一面堵着通道的袁绍,同样捉襟见肘。 十七路诸侯,恐怕只有他和公孙瓒因为俱是骑兵,才能从容逃脱! 可惜此地处于丛林,大军无法施展军阵,他麾下八千精骑,在此也只是堪堪列个方阵。 如果遭遇西凉铁骑冲锋,他们只能迅速撤离! “你们只能自救!” 陆远心中有了决断,指向栈道沉声道:“你去亲自告诉韩当,盾阵不是死阵,可以分批抵抗,栈道还长着呢,暂时退一退无妨,以期时变!” 孙权不敢耽搁,匆忙跑上栈道,将陆远的话传达。 栈道上的韩当同样身经百战,之前只是因为孙坚重创,杀红了眼,根本没心思多想。 现在听到陆远的话,稍稍思索,就明白了陆远用意。 以空间换时间,逐步消耗西凉铁骑,等待正面战场分出胜负! 韩当回身一声令下,盾阵当即为之一变。 一面严丝合缝的铜墙铁壁,渐渐有了松散,盾牌的角度愈发平缓,盾后士卒的身子趴伏得更低。 西凉铁骑依旧在冲撞,前赴后继,气势汹汹。 但这时的孙家大军没有再寸步不让,而是每一次冲撞,都会后退几步,层层泄力,伤亡少了许多。 不过现在的盾阵,却比之前更加难缠。 西凉铁骑每一次冲锋下来,都会得到几步优势,却得先行清理盾前的战马和伤患。 按这样的速度,等他们冲到虎牢关下,起码还得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内,战场上早就大局已定! 陆远目光逡巡,始终在虎牢关上打转,寻找对方主将,尤其是吕布。 这样的局面,对方主将不可能看不透,总要出来应招! 而现在的距离,如果对方走上栈道,就看看够两百步,神臂弓的射程内! 没一会儿,一队甲胄光鲜,气势凛然,人数约莫近百的骑兵突然出现。 骑兵们身着浓黑色重甲,战马披挂齐整,气势汹汹,在战场上很是显眼。 一个体格臃肿,满面虬髯,行走间肥肉乱颤的老者越众而出,眯着眼睛,打量下方战阵。 老者衣着华贵,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威严,看向战场,目光越来越凝重。 陆远瞳孔一缩,这应该就是董卓! 此人看似肥胖,但实则骨骼宽大,有着一身勇力。 行走间的身法步姿,依旧带着行伍中的影子。 眼袋深垂,显然是沉迷酒色,但眯起眼睛,眸子却依旧锐利! 正如袁绍所说,董卓仅以三千骑兵入京,就能迅速掌控京城,行废立之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说董卓蠢笨如猪,那么大汉的三公九卿,满朝文武又算什么? 岂不都是猪狗不如? 陆远猛地挽起强弓,沉声大喝:“董卓,来看看李傕人头!” 他话音落下,典韦当即将李傕的人头掷出。 典韦与陆远形影不离,看到陆远挽起强弓,自然心领神会。 一颗人头横空飞过,越过战场,直接摔到了虎牢关的栈道上! “啪!” 圆滚滚的人头险些成了西瓜。 董卓惊呼一声,顿时大步上前,歪着头打量,嗓音嘶哑:“这,这真是李傕?” 一支利箭猛地离弦而出,势若流星,破空而去! 第180章 董卓信物 箭头寒光一闪,须臾而至! 战场似乎停滞一瞬,全都在盯着这一支利箭! 所有人都没想到,陆远会在此刻骤然发难! 尤其是与董卓的距离,接近二百步! 万般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却又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有惊愕! 董卓似乎因为心宽体胖,毫无察觉,依旧在打量李傕人头。 利箭破空,寒风已经提前到了他的眉心。 “叮!” 一声脆响,在此刻的战场格外刺耳! 千钧一发之间,一柄短刀猛地凌空而去,力道强劲,直接在空中截住了箭矢! 一个骑兵忽然抖开大氅,威风凛凛,正是吕布。 吕布眉宇舒展,豪迈大笑:“暗箭小贼,你出现在此处,吕某岂能没有防备?” 他屡屡在陆远手上吃亏,此刻破坏了陆远的暗算,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陆远还没回应,典韦却突然急了,掐着马脖子越出。 “丑鬼,典某的赤兔马呢,你把它弄哪去了!” 典韦气急败坏,仰面大喝,他早已把赤兔马视作掌心之物,现在见吕布竟然没骑出来,不由心急如焚。 战场上的西凉铁骑见着董卓亲临,吕布护卫,已经暂时停止了厮杀。 一群人看了看典韦和吕布,心头各自诧异。 这个黑货是真丑,但吕布剑眉星目,容貌俊伟,被众人称为飞将,跟丑毫不搭边,怎么会被这真丑鬼骂成丑鬼? 还有赤兔马,不是丞相赐给吕布的吗,怎么成这黑货的了? 不过一时却也没人说话,这个丑鬼能把人头扔出二百步,明显也不是善类! 吕布眼皮跳了跳,强行将目光从典韦身上挪开,看向陆远,咬牙笑道:“暗箭小贼,你的冷箭虽厉,但吕某在此,你就休想伤了义父!” “奉先奉先,奉天之命,敢为人先!” 陆远收回强弓,疑惑问道:“你的义父不是丁原吗?众所周知,丁原为你取字,对你大力提拔,有了这番知遇之恩,才让你有了如今成就,号称飞将!”.qqxsnew 暗箭偷袭,只在一瞬。 现在这个距离,有吕布保护,他确实很难有机会。 吕布额头青筋乱蹦,张了张嘴,一时却无从说起。 这个暗箭小贼实在可恶,开口就揭他伤疤,让他恨不得立刻飞下关去,当场将这小贼和那丑鬼碎尸万段! “哎,稚然啊稚然!” 董卓却忽然长叹一声,颤巍巍伸手端起李傕人头,沉声感慨:“你随老夫东征西讨,便是羌人也都闻风丧胆,怎么会横尸当场,连个全尸都没有呢!” 他语气惆怅,真情流露,倒也有一股豪迈在胸。 董卓老眼微眯,看向关下陆远,哑着嗓音大喊:“小将军,稚然是死在你手吗?” 陆远一脸疑惑,笑眯眯道:“你说什么?陆某听不清,要不你往前点?” “有趣,当真有趣!” 董卓手捧人头,哈哈大笑:“小将军知道骗不了老夫,却还跟老夫闲聊,看来是想耽搁时间,让孙坚的大军得些喘息啊!” 他随手将人头放到一边,乐呵呵道:“小将军,有吾儿奉先在,就算老夫再近前几步,你身边另一个骑射高手同时偷袭,也一样杀不了老夫!” 他言语自信,说话间舒展臂膀,似乎想让众人都看看,他依旧尚有一丝勇力。 “奉先奉先,敢于弑父,确实是敢为人先!” 陆远仰面笑道:“吕布心思不似凡人,昨日敢为赤兔马弑父,明日就会为了其他种种,再行壮举,你就一点不担心?” 他确实想让孙家大军得以喘息,现在这样正好! 毕竟他们之前目的,就是以空间换时间,等待战场变故。 只是他心头稍稍疑惑,董卓既然看穿了他的意图,为什么也愿意在此耗着? “小将军,老夫这个年纪,言语挑拨无用!” 董卓挥手拦下暴怒的吕布,笑眯眯道:“倒是小将军你,沙场行走,如此勇武,却只是一个县尉,一个五品武职的虚名,老夫都替你寒酸,常常想表奏朝廷,为你升升官啊!” 他目光殷切,对陆远的拉拢之意溢于言表。 让人分不清他对李傕的死,到底是什么态度? 好像就是感慨一番,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陆某掌中权柄,向来只问刀兵!” 陆远豪迈大笑:“我等掌兵之人都该清楚,假手于人,靠人施舍,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就像你这太师,丞相之职,难道是靠天子赏赐的?” 他语出惊人,意思明显,根本不在意朝廷封赏,只会用刀兵自取。 虽然此地人多耳杂,但身边都是他自家兄弟,他无需介怀。 这就是他的百姓路线! 当时众人就都说过,之所以追随于他,与匡扶汉室,京中天子的衣带血诏毫无关系,只因为他给了这些百姓一条活路。 至于虎牢关上的董卓麾下,管他军心会不会乱! “小将军……看得透彻,当真不是凡人!” 董卓迟疑一下,斟酌片刻笑道:“小将军如此敏锐,不妨猜一猜,老夫明知你的打算,为何还会在这陪你闲聊?而李儒张济等人,他们又去了哪里?” 他挠了挠胡须,似乎自己也在思索。 身边的吕布,却是神色戏谑,俨然奸计得逞! 诸葛亮心头一惊,匆忙叫道:“将军,他们肯定在攻打袁绍,想从正面突围下关!董贼亲自在此,就是为了牵制我军!” “这是小伎俩,等你再长几岁,就能一眼识破了!” 陆远若无其事:“放心吧,袁绍还能撑一撑,另外还有袁术,王匡,张超等人呢!而且正面战场上,之前是飞熊军大开杀戒,但现在应该能旗鼓相当了!” 诸葛亮将信将疑,心头暗自思忖。 将军之前就说过,以后诸侯混战,会为祸苍生,让天下生灵涂炭。 现在说不定就是故意为之,想让西凉军和诸侯硬拼! 陆远心中正是如此打算。 这场乱世,诸侯太多了,现在有机会少几个诸侯,再灭掉郭汜。 大汉的百姓的日子会好很多,天下局势也会更加明朗! 而且曹操一定和他有同样想法,想让诸侯和西凉军彻底拼光! 说不定此刻的曹操,正在鼓动诸侯呢! “小将军,你现在还能稳得住,老夫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董卓老眼微眯,咧嘴笑道:“不过你放心,有人比老夫聪明,回头老夫问问,他一定能懂你,说不定能和你成为知己呢!” 他心头疑惑,却不愿做无谓思索。 麾下李儒智珠圆润,有识人之明,一定能看透这小子心思。 谋士不就是替自己思考的吗,否则养谋士干嘛! “陆某只是走不开,你多虑了!” 陆远迟疑半晌,不疾不徐道:“此时此刻,郭汜应该要死了!对了,还有张绣,这样杰出的小辈,英年早夭,你不心疼?” 张绣是张济的侄子,在不久后同样是一代枭雄。 只是现在这场大战,张绣还沾不上边! 如果不是他自庐江起兵,周瑜,鲁肃,周仓,许褚,徐庶,以及陆逊,诸葛亮等等人,都将和这场大战无关。 “小将军说他是小辈,却忘了自己也是少年啊!” 董卓放声大笑:“生死有命,时候差不多了,老夫就不相陪了!现在的少年啊,个个不同凡响,如果都能活到最后,真不知将来会怎样!” 他束了束腰间玉带,大手一挥,徐徐离去。 在此耽搁已久,战场上应该能分出胜负了! 栈道上的大军随他后撤,显然已经放弃了在此处突破。 只有一个个滚木礌石堆积,依旧防备着大军夺关。 董卓走出没多远,忽然一抬脚,看着脚下的箭矢稍稍思忖。 “小将军,你这支利箭,老夫收下了!” 董卓回身笑道:“如果小将军他日不死,此箭便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会有使者与小将军详谈,保证能让小将军满意!” 陆远不以为意,策马回到大军,沉声喝道:“走吧,去看看战局如何!” 第181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场上,一地狼藉! 到处都是横死的将士,断裂的长枪,哀鸣的战马,破碎的盾牌! 一滩滩血水汇聚,形成一个个水潭,寒风一吹,血腥味扑鼻。 只有一队队士兵来往奔走,在战场上生火烤肉,才给这片死寂中,带来一处处人间烟火,平添几分生机意境! 陆远沙场驰骋,身后大军相随,看到这些,终于放下了心。 这场大战,是联军胜了! 只是眼前场景,他纵然心如铁石,也不禁稍稍动容。 一日之间,这里至少死过十几万人! 曹操策马而来,一路高呼:“行之老弟,大战结束,我军大获全胜!” 陆远微微点头,这就是枭雄之姿! 一场大战,曹操就可以沙场行走,面不改色! 与之前他初遇的曹操,判若两人! 陆远勒马驻足,回身轻喝:“典韦,让孙家大军回营修整,不必再跟随我军!兄弟们打扫下战场,记好我们需要的!” 孙家大军久经鏖战,已经筋疲力尽,之前不知战场情况,一直跟在讨逆军后方。 他们急需回营修整,陆远也需要西凉军的战马披挂,方便后续计划! 典韦抱拳领命,招呼一众讨逆军兄弟,纷纷下马忙碌。 曹操纵马到了陆远身边,豪迈大笑:“行之老弟,当真是大获全胜,全歼五万飞熊军,只可惜让郭汜逃了!” “老哥放心,只要联军不散,他就逃不掉!” 陆远不动声色道:“我军伤亡怎么样?尤其是袁绍大军,堵着虎牢关正面通道,还被破阵一次,之后更被董卓猛攻,一定损失惨重吧!” 他更关注诸侯死活,只是这话问不上台面。 “这你可就猜错了,袁绍损失不大!” 曹操闷哼一声:“河内太守王匡,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乔瑁惨死,其麾下部众都归了袁绍,另外徐州刺史陶谦离去,刘备等人也跟随了袁绍!” 陆远一怔:“死了三位太守?” 曹操策马在旁,娓娓道来,终于让陆远知道了战场详情。 讨逆军走后不久,公孙瓒就灭了那股西凉铁骑,到达战场。 有了北平骑兵这支生力军加入,各路诸侯同时开始反守为攻。 联军在战场上犁庭扫穴,很快将飞熊军彻底屠灭,唯有郭汜一人逃脱! 众人又与袁绍等死守虎牢关栈道,终于成功逼退西凉军。 只是大战之中,东郡太守乔瑁,河内太守王匡,广陵太守张超相继惨死,诸侯麾下大将更是死伤无数。 “十八路诸侯,至今只剩十三路!” 陆远沉声感慨:“陶谦回了徐州,孙坚昏迷不醒,其余各路大军均是损失惨重,此战堪称惨胜啊!” 他心中嘀咕,这个惨胜,是他有意为之,但跟曹操也脱不开关系! “老弟还是贪心啊,没惨败就不错了!” 曹操摇头失笑:“我等之前都是无可奈何,背水一战,本来以为必死,最终却能重创董卓,有些损失也值了!” 他知道陆远急于了解情况,再次详细讲起各路大军的现状。 陆远听在耳中,心头盘点。 长沙太守孙坚,只剩一万八千老卒,暂时由韩当统领。 北平太守公孙瓒,只剩两万北平骑兵。 冀北相鲍信,麾下只剩两千,大将于禁统领。 兖州刺史刘岱,麾下也只剩三千。 翼州牧韩馥,麾下只剩七千,尚有大将张合,鞠义。 豫州刺史孔伷,一万步卒,一场大战,只剩不到一千。 陈留太守张邈,依旧和曹操合兵一处,只剩步卒三千。 山阳太守袁遗,麾下只剩三千。 北海太守孔融,麾下只剩八千。 后将军袁术,麾下只剩一万八千,虎贲骑全部战死。 渤海太守袁绍,原本麾下四万,此战死伤一万,不过收拢残部,兵力尚有三万。 同时收留了刘关张三人,一样没给兵权,但却给了承诺,有战功就有封地! 最后一路他们讨逆军,兵力依旧近八千,却是占了第一支弓骑兵便宜。 战场游走,战阵逞凶,从来没与西凉军短兵相接! 林林总总,一场大战,二十一万大军只剩十二万! 而且孔伷,张邈,曹操等人根本就是打杂的! “老弟,你现在知道,袁绍为何敢收留刘备了吧!” 曹操微微眯眼:“这场大战,我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却空出了三郡太守之职,而且各州牧使君颜面扫地,无人能与袁绍相抗!袁绍就是把徐州封出去,都没人在意!” 他眼帘狭长,深深看着陆远,意思隐晦。 表面只是在说,袁绍因为有地可以随时封赏,所以敢不给兵权,就收留刘备等人。 实则却另有深意,如果陶谦在路上遇害,徐州无主,就一定是袁绍干的! “不至于,如今董卓未死,联军不会内讧!” 陆远不以为意:“此番大战,董卓同样损失惨重,五万飞熊军尽灭,栈道夺路,在孙坚和公孙瓒手上,至少又损失四万大军,说起来我们还是旗鼓相当!” 他看向远处孙家大军,对孙坚这个百战老卒由衷敬佩。 “老哥,你还记得孙坚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吧!” 陆远向曹操笑道:“之前我联盟大军,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手,但经此一战,虎牢关上下遥相呼应的地利已破,虎牢关南部栈道,反而成了我军机会!” 虎牢关南部栈道,孙坚以一军之力,对阵董卓,打得西凉军胆寒。 要不是袁绍在正面栈道受挫,放出大量西凉铁骑,孙家大军不会被两路夹攻,孙坚更不会重伤昏迷。 但他麾下老卒,却依旧将这条栈道守住了,让董卓不得不放弃此路,全力攻打袁绍。 可以说这场地利之争,就是孙坚拼命争出来的! “老弟,大战刚结束,先别考虑战局了!” 曹操意味深长:“此时士卒疲惫,如果再起战端,过犹不及啊!而且现在众人心思不在这里,否则孔伷之流,领个几百兵马,还在此厮混什么!” 他生怕陆远再用军粮威胁,逼迫大军一鼓作气,夺下虎牢关! 虽然大战过后,西凉军同样疲惫,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 但虎牢关上,至少还有十万西凉铁骑。 而联军中孙坚昏迷,谁会主动担当前锋! 就算孙坚醒来,也未必会像原先那样,踊跃作战! 毕竟连续三场大战,孙坚都是主攻,却都没得到援军,被坑得太惨。 这次甚至被两路夹击,坑得至今生死不知! “老哥放心,此事我懂!” 陆远随意笑道:“现在遍地肉食,军粮无用!而且此时此刻,诸侯都在关心河内,广陵,东郡三地归属,谁肯参加大战!” 这场大战确实和董卓硬拼了一场,但也让他有了隐忧。 打得太惨烈,以至于战马遍地,诸侯暂时摆脱了他的军粮控制! 要不是多了三郡之地没有归属,诸侯很可能会像历史上一样,一哄而散。 没等灭了董卓,就开始互相征伐,提前进入天下大乱。 此事他倒是得好好琢磨,免得出现意外。仟千仦哾 起码那三郡归属,不能太快定好。 至少得等他重新掌控军粮才行! 这时,袁绍忽然从远处策马而来,很是急切。 “小将军!” 袁绍神色肃穆,下马对陆远深深一礼:“小将军杀了李傕,报了我袁家一半家仇,袁某在此谢过了!” 陆远虚手一抬,郑重其事道:“公路兄言重了,陆某杀李傕,也是为了京城陆家的血海深仇!” 他心中疑惑,袁绍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之前在战场上,没管袁绍危局,难道袁绍就真不介意? “同仇敌忾,这就是同仇敌忾!” 袁绍沉声感慨:“小将军,战场局势你应该已经尽知,只是我军大获全胜后,朝廷忽然来了旨意,封袁某为车骑将军,袁某不知这其中深意,特来向你请教!” 他言简意赅,却从始至终都没看曹操一眼,显然对曹操的意见毫不在意。 车骑将军,这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只是之前遭遇陆远,屡屡受挫,一直没有机会! 陆远一怔,似笑非笑道:“朝廷好快的旨意……” 他心思急转,袁绍竟然同历史上一样,自领了车骑将军! 什么朝廷旨意,根本就是扯淡,董卓怎么可能给他这个官职? 车骑将军可是重号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位置还在九卿之上! 所谓请教,但却已经把事情做了,只是前来做个好看的姿态! 但袁绍的时机把握的太好,要是之前,自己懒都懒得理他! 现在军粮无用,联军容易溃散,这个还需要袁绍来维持。 “陆某一介武夫,哪懂这些啊!” 陆远想到此处,不禁随意笑笑:“这种朝廷大事,本初兄何必来为难陆某!陆某沙场行走,只知道有仇必报,有肉必吃,哪懂朝廷什么深意!” 事已至此,他退出联军都没用,反而会让袁绍更开心! 至于其他各路诸侯,现在能挺直腰杆说话的,只有一个公孙瓒。 而公孙瓒无意这里权斗,一心想早点回北平戍边。 他也不愿把公孙瓒牵扯其中,否则难免被人利用,落个凄凉结局! “有仇必报,有肉必吃,小将军真性情也!” 袁绍眉宇舒展,豪迈笑道:“袁某既然领了车骑将军之名,就该行车骑将军的征讨之责,不如就此对大军许下重诺,能杀国贼者,皆可封侯拜将,领一州之地!小将军意下如何?” 他目光炯炯,看向陆远。 机会难得,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只要他可以给人封侯拜将,赐官州牧,那么徐州,翼州,豫州都是他掌心之物! 甚至荆州,扬州,就算他得不到,也可以封赏出去! 这个小将军年轻气盛,他不相信此人没野心! “小将军,我等自称诸侯,却难副其实!” 袁绍循循善诱:“除了袁某的祁乡侯,文台的乌程侯,其他各位同袍,都没有爵位在身,难免在名义上落入下乘,引人嘲笑,袁某此举,正是为了给诸位同袍一个前程!” 陆远神色自若,暗暗思忖。 他自然知道袁绍的意图,也不得不佩服袁绍的手腕。 现在给各路诸侯爵位,下一步就可以彻底和朝廷决裂。 而各路诸侯,除了孔伷等州牧以外,恐怕都在等这个名副其实的机会。 自己要是出言反对,难免再次引起口舌,耽搁下来,只会坏了自己的大计! 只是如果开口答应,那岂不得被袁绍随意安排? 真给自己弄一个温侯,皖侯之类的县侯,自己进京还能有什么好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陆远感慨一声:“陆某一介武夫,着实不懂这些大事,也不愿影响诸位同袍的前程,只是想到那些阵亡将士,陆某要以此封侯拜将,心中总是有愧!” 他话音落下,一策战马,绝尘而去。 正是一副心中为难的姿态! “一将功成万骨枯?” 袁绍被噎个半死,这个混账东西,说了两句诗就走了? 你心中有愧,不愿以此封侯,难道其他人就是狼心狗肺,要踩着将士们的尸骨封侯? 好好一场盛事,就被这两句诗搅合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曹操呢喃一声,乐呵呵道:“行之老弟倒是个妙人!此诗一出,盟主就先别想着封侯了,否则我等主将,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些沙场将士!” 他心怀汉室,同样不赞成此事,只是一直没有话语权。 反而一直破罐子破摔,跟袁绍的关系彻底僵化! 此刻挤兑袁绍两句,不禁心情舒畅,同样策马离去。 陆远纵马回营,只是不想让袁绍趁势追问。 他是不愿意被袁绍封赏,更不愿意爵位如此廉价! 随口应付两句,能不能阻拦其他人封侯,全看天意。 他刚接近大营,忽然眼前一亮,心头热切起来。 斥候军回来了,赵云到了! 第182章 赵云赵子龙 虎牢关前,寒风呼啸。 赵云横端长枪,牵着战马,在战场中行走。 他还未进军营,反而要先来看看战场,看看这天下到底怎么了! 冷风迎面,带着战场上的凛冽气息。 一处处篝火中,浓浓血腥与丝丝肉香混杂,滋味难明。 赵云神色自若,脚步从容,每一步的跨度都完全一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身姿挺拔,眉宇刚毅,脸似刀削斧劈,棱角分明,温和的眸光扫过战场,不时吞吐几分锐利,让他的雄壮沉稳中,又带了几分凌厉不屈。 一个豁牙大将策马而过,豪迈大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行之老弟果然胸怀伟岸,一句话掷地有声,字字千钧!此话一出,还能有几人厚颜封侯!” 赵云一怔,心中琢磨,行之,这不正是他要投奔的主公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确实字字千钧! 他横跨战场,看遍狼藉余烬,终于到了讨逆军大营前。 一队队将士横刀立马,进进出出,目光逡巡,个个带着审视。 赵云心中一凛,好强烈的肃杀之气! 与战场的凛冽不同,军营中布置规整,纹丝不乱,但将士们个个眸光冷漠,难掩身上血腥气息! 赵云见过讨逆军将士,周仓所率领的先锋军格外强势,自常山到陈留,打得一路土匪不敢抬头。 但现在这群将士却完全不同,他们个个气息强悍,却不爱与外人多言,看得出来,他们极其团结与排外。 这样一群将士,融入了他们,就跟他们一军都是朋友,自有其可爱之处! 相反,得罪了他们,那就非常可怕了! 赵云心中有了一定认知,亮明身份,快步进了军营。 刚走没几步,一个黑脸壮汉迎面而来,随手一把将战马按倒在地! 壮汉抱拳施礼,瓮声瓮气道:“赵云老弟吗,在下典韦典恶来!” 赵云一愣,抱拳还礼,豪迈笑道:“常山赵子龙,见过恶来……恶来兄!” 他心头思忖,这个典韦好生魁梧,简直是一头棕熊成精,口吐人言! 长相与周仓差不多,大黑脸上虬髯遍布,当得起恶来二字。 但典韦身躯如此沉重,却脚步轻盈,举重若轻,显然武艺不凡。 看着刚才按倒战马的架势,简直堪称步战无敌! 典韦咧嘴大笑:“我们进去说话,主公提过你好多次了!他现在不知道你来,还在外面和曹豁牙闲聊呢!” 赵云微微点头,温和笑道:“恶来兄,周仓老哥呢?我先去看了下战场,结果回来他就不见了!” 他生性豪迈,但毕竟刚刚出山,与典韦相处还稍稍局促。 尤其自己身高八尺,还要仰着头跟人说话,着实不适应! 此刻倒有些怀念,那个被他连捅三枪,还依旧活蹦乱跳,与他称兄道弟的周仓了! “他是斥候,说不定在哪偷鸡摸狗呢!” 一道晴空霹雳,在赵云耳边炸响,随即一个壮汉施施然而来,抱拳施礼道:“赵老弟吗,在下许褚!” 赵云抱拳还礼,心中暗道,这个许褚好生无礼,连表字都不曾说下,显然对他心有不屑! 不过此人目光冷肃,好似没有一丝情感,一看就是杀人如麻之辈! 而且即便施礼,手腕却依旧微微下摆,这是常年握刀养成的习惯,必然是个刀法高手! 这军营果然如同周仓所说,藏龙卧虎! 赵云随两人走向中军,一个老农急急追来,一脸憨厚笑容。 老农翻身下马,老实巴交道:“黄忠黄汉升,见过赵老弟!主公马上就回来了,只是孙坚昏迷不醒,孙家小崽子不知道怎么办,给他耽搁了!” 赵云还礼,看着黄忠,心中疑惑,这应该是个面善心黑的家伙! 沙场行走,如此凶险,怎么可能有憨厚老实人! 他稍稍打量,顿时明悟,黄忠和许褚一样,都是刀法大家! 只是看到黄忠大拇指上的老茧,不禁微微一怔,这还是个用弓高手? 不过这些人一开口就叫他赵老弟,显然和他一样,没什么身家背景。 这倒让他放松许多,行事不羁,但却性情流露,这类人最好相处。 如果是礼数周到,刻意寒暄,他反而忙于应付! 众人带着赵云,直向中军大帐走去。 忽然,一骑飞驰而来,直到众人前方,不等战马停下,就已翻身下马,稍稍一个屈膝,便卸去了战马前冲的力道,身手很是矫健! 典韦等人匆忙施礼:“主公!” 赵云稍稍疑惑,这个驭马如飞,骑术精湛的少年,就是自己将来的主公? 那个给一城百姓谋了生路,承诺天下人只要到了皖城,就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少年将军? 行走之间,看其身法步姿,显然出身行伍,与自己曾见过的公孙瓒如出一辙! 只是如此年轻,怎么会给人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赵云抱拳施礼,不卑不亢道:“赵云赵子龙,见过主公!” 陆远心头欢喜无限,大步上前,双手搀扶:“不必……咦?” 他迟疑一下,回身看看黄忠,乐呵呵道:“怎么都喜欢来这套?” 黄忠一脸憨厚:“主公,赵老弟胆识过人,大黑的气势,许褚的嗓门,他都熟视无睹,这等壮士择主,当然得试试主公手段!” 常人跟典韦步行,都会有压迫感,被许褚吼一嗓门,看清许褚神色,也会心中震惊。 但他看得分明,赵云就是有些不适应,根本没任何反应! 而且他感受过陆远的拳脚,现在乐见赵云如此! 赵云依旧抱拳,双臂沉重有力,不曾起身,却朗声回应:“云选主公,只为救扶一方百姓,守护一方安宁!” “子龙高义!” 陆远再次一扶,食指关节却猛地向上一挑,如同牛角,骤然顶上赵云的太渊穴,笑呵呵道:“走,进去详聊!这里有你的抱负!” 赵云手腕一麻,心头惊骇,这是什么门道? 黄忠憨厚笑道:“赵老弟,主公袖里还有短刀呢,之前吕布跟主公拼了次拳脚,差点断了手,之后就不敢让主公近身了!” 赵云看了看黄忠,这家伙果然面善心黑!.qqxsΠéw 什么都知道,却等到现在才说明! “一点穴位技巧,不值一提!” 陆远喜不自禁:“我们去帐中详聊,这次有子龙参战,吕布必死无疑!” 第183章 浑身是胆 赵云,是刚出山的赵云。 豪情四射,壮志满怀! “赵老弟,看你身法步姿,并非出身行伍吧?” “赵老弟,你走路步步丈量,一看就是枪法大家,是有家学吗?” 一番军中苦酒,清淡小菜后,众人早已熟络,抓着赵云问个没完没了。 “诸位老哥,我与你们一样,出身常山寒门!” 赵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众人笑道:“常山苦寒之地,哪有家学?我只是偶得际遇,拜得名师,此番受乡邻推举,找一处净土栖身!” 他心中欢喜,原来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寒门出身。 典韦是猎户,连个表字都没有,可谓最惨。 许褚是佃农,要不是遇到主公,此刻还在给夏侯家种地。 黄忠是老卒,郁郁不得志,如果没有皖城神医救下他幼子,不知现在会在哪! 就算他们主公,曾经也是庐江第一混蛋,声名狼藉。 这些人性情外露,没有繁琐礼仪,像极了他们北方习俗,越是客气,关系越浅! “子龙放心,他日到达皖城,便可亲眼人间净土!” 陆远哈哈笑道:“本该让你随乡邻一起去皖城看看的,只是现在大战在即,这里少不了你!你也一样,需要这场大战扬名天下!” 他心驰神往,赵云确实如传言所说,浑身是胆! 之前军中将士,典韦,许褚,黄忠纷纷试探,赵云只是微微诧异,没有半分露怯! 这次有赵云助阵,他们大军进京,计划必将更加稳妥! 那些诸侯还在等着袁绍封赏,他已经将天子救出京,接到皖城了,这是什么差别! 赵云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我在陈留见到徐庶,在颍川见到周瑜,见他们对待百姓态度,便知道皖城场景了!” 他心中已经了然,这个主公虽然是世家出身,却同样不好虚礼。 反而更像行伍老卒,不拘小节,不喜客套。 “主公,小黑去哪了?”.qqxsnew 典韦挠挠头皮,疑惑问道:“我见他刚回军营,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呢,他就又鬼鬼祟祟,带着先锋军跑了!” 大将之中,他最亲近的还是周仓。 无他,周仓能说出他的心里话,黑,是黑得俊俏! “荀彧有消息了,让他去寻寻!” 陆远眉开眼笑:“你们不知荀彧,这是位能洞察全局的人才!周瑜,徐庶将来必定名动天下,但毕竟刚刚出山,对天下格局并不清晰!” 天下英才都在他心中,他是伯乐,周仓就是替他寻访众人,传播皖城理念的人! 像荀彧这样的人才,投奔韩馥,太过可惜,之后还得投奔袁绍,投奔曹操。 只有在自己这里,才能尽施所长!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不要小看他们!” 陆远见众人不以为意,不禁随意呵斥:“好好想想,徐庶,周瑜都在后方操持,没有一人帮忙,却把军粮调配自如,这是普通人吗!这是用脑子杀人的人!” 典韦瓮声瓮气:“小白脸还抱着短剑呢,像个侠客似的,也不知道现在扔没扔掉……” 陆远哑然失笑,没再理会。 谁刚出山时,不都是一样青涩! 就算后世首富马老板,刚出山时也不敢说,对钱毫无兴趣! 赵云目光闪动:“主公,我还刚来,听说吕布逞凶,总想去看看……” 他说得谦逊,但却难掩心中自信。 就算是听闻吕布骁勇,天下第一猛将,也想要亲自会一会! 典韦大黑脸晃了晃,瓮声瓮气道:“主公,要不我们也去虎牢关叫阵一番!那丑鬼没骑赤兔马,我总担心赤兔安全……” 许褚面无表情,声似闷雷:“主公,之前打得实在憋屈,还是别要赤兔马了!” 黄忠摸了摸龙舌弓,一脸憨笑:“是啊主公,要是不顾忌赤兔马,我们早就将他连人带马,一刀两断了!哪有刘备什么事!” 典韦勃然大怒,他早已将赤兔看成自己的了,这俩混蛋竟然又想坑他战马! “好了,你们一会儿出去再打!” 陆远匆忙摆手制止:“跟吕布之间,我们必有一战,到时还会有意外惊喜,不只是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现在飞熊军的战马披挂,收拾多少了?” 吕布只是一勇之夫,他并不当回事。 值得关注的,只有进京计划,借着飞熊军的战马披挂,蒙混过关! 在这之间取吕布人头,就是顺手之事! “战马披挂已经齐了!” 典韦咧嘴笑道:“我军本就都是西凉战马,将士们又都是行伍老卒,体格上不逊那些关中汉子,战马再一装饰,就是飞熊军!” 黄忠迟疑一下,凝重说道:“主公,北平骑兵也在收集飞熊军的战马披挂,而且他们战马的马鞍,有一些已经和我们相似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我们一样!” 陆远微微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讨逆军之所以强势,一是因为将士们万众一心,皆是百战老卒,二是因为战马三件套,让他们成为史上第一支成建制的弓骑兵! 大军只要出动,早晚都会暴露,马鞍马镫就明显异于常人。 而公孙瓒常年马上奔走的老卒,战马三件套的异常,根本瞒不住他。 “无妨,伯圭就要回去戍边了!” 陆远轻叹一声:“我大汉需要一位铁血大将戍守北疆,如果伯圭不卷入中原乱战,能用此抵御胡马南下,也是好事!匈奴寇边,可比董卓凶残多了!” 他并未多说,其实就算战马三件套暴露给整个天下,将来天下骑兵横行,他也另有手段克制。 安史之乱时,大唐陌刀军还在安西,和阿拉伯人作战,一回中原就能犁庭扫穴,平息战乱,那是何等强势! 赵云依旧心痒难耐,尴尬笑道:“主公,那吕布……” 他刚来军营,急于建功,同时胸中豪迈,也想一战闻名天下,吕布就是最好人选! 历史上赵云,被曹操赞为,吕布死后,就没见过如此骁勇战将! 以曹操眼光,见过关羽,马超等诸多猛将,却依旧有如此评价,可见赵云之勇。 可惜赵云性格耿直,劝刘备把田产屋舍还给百姓后,就彻底被束之高阁了。 等到再上战场,已经是壮士暮年,还是用当头撞死威胁来的,何等不幸! “子龙放心,你和吕布,一定会有堂堂正正一战!” 陆远郑重其事:“我等都一样,错过这个机会,何其可惜,而且这个机会不远了!” 众人眸光雪亮一片,这是他们共同夙愿,即便战败,也不容错过! 外面却突然一阵脚步声起,一个讨逆军将士匆匆进帐禀报。 “主公,西凉军郭汜,拿着你的箭矢当信物,说是要见你!” 第184章 董卓来使,借刀杀人 中军大帐。 众将已经退下,只多了一位西凉来使。 原飞熊军主将,董卓亲信,大将郭汜! 陆远大马金刀,眯眼看看郭汜,乐呵呵道:“你被董卓嫌弃了?所以他才派你来送死?” 他见郭汜能通过联军,进入他军营,就不得不暗赞董卓手段。 无论郭汜要谈什么,联军诸侯都会见到,自己与董卓有联系,必定因此与自己产生嫌隙。 不用多想,这必是李儒之谋! 一石二鸟,谋算人心!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郭汜脸色紧绷,毅然道:“小将军是丞相器重的人,心怀大志,必然知道这个规矩!如果小将军杀了郭某,今后谁敢出使小将军大营,小将军岂不因此自绝于天下?” 他说得自信,眼皮却不自禁狂跳。 这毕竟是个杀星,谁知道会不会丧心病狂,不顾这些规矩…… “你不必紧张,话没说完,我不会杀你!” 陆远老神在在,笑眯眯道:“好好想想,好好说,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说话了,董卓要用什么好处收买我,让我放弃京城陆家的血海深仇?” 他对李儒并不了解,此时倒可以通过李儒计策,窥得一二。 “关外群雄,丞相皆视为刍狗!” 郭汜强自镇定道:“丞相所敬者,唯有小将军一人,如今丞相有一爱女,愿为小将军之妻,从此亲如一家,化干戈为玉帛!另有京城名媛上百,皆为陪嫁!” 他心中惴惴,此人说话云淡风轻,但言外之意,还是不介意取他性命! 之前吕布跟他说过,此人拳脚无双,让他千万不要试图用强。 现在看此人姿态,将其他大将都遣散,好像真不在乎他反抗一般! 而且他们与京城陆家,确实有着灭族之仇,难以化解。 虽然情报上都说此人好色,但丞相爱女,虎背熊腰,着实有些拿不出手,远不如那些京城名媛。 现在只能相信李儒保证,此人野心极大,不会为私仇杀他! 陆远若无其事,随意敲着桌案,漫不经心道:“只有这些?已经说完了?” “你不能杀我,这些女子已经进营了!” 郭汜猛地汗毛倒竖,色厉内荏道:“现在事已铸成,联军中人尽皆知!你若杀我,只会因此身败名裂!将来天下,无人敢与你做交易,更无人敢出使你的军营!” 他在瞬间感受到杀意,强烈至极,不得已提前将李儒交代的话全盘托出。 陆远微微皱眉,思忖一番,淡淡笑道:“谁放那些女子进营的?” 郭汜一身肌肉紧绷,紧紧攥着茶杯,闭口不言。 “一个答案,一条命!” 陆远向前倾了倾身子,呵呵笑道:“你在我眼中,不过一蝼蚁!我不会为了杀你,而失信于天下!” 他心中震怒,首先是李儒的狠招,这里还没谈呢,女子已经进营了,岂不是让他有口难辩! 这个李儒,着实难缠! 不过联军之中,敢把女子放进军营的,无非那么几人,这人同样坏了他大事! 郭汜脸色变幻,被人当面说成蝼蚁,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此刻也硬气不起来。 “是你们盟主,他让麾下送郭某进营的!” 郭汜强压愤怒,硬邦邦道:“你们盟主说,小将军喜好人尽皆知,因此才愿意成人之美,小将军应该懂这其中深意!如此联盟,小将军还要为其搏命吗!” 事实正如他所说,他按照李儒所教,轻松把人送进了军营。 通过诸侯心思各异,做出此局,正是李儒的高明! “原来如此,盟主果然知我!” 陆远轻叹一声,语气淡淡:“不过董卓,额不对,是李儒,他好像不太懂我啊,或者说他没太在意你性命,这也正常,败军之将啊!” 如果是袁术放这些女子进来,可能真是无知无畏,以为他好色,就成人之美了! 但这是袁绍所为,那就是有意为之,让他名誉扫地,说话自然没人信服。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他的话成了扯淡,自然无法影响他人封侯。 他原本对封侯之事不太上心,现在袁绍竟然存心找茬,那他说什么也得捣捣乱! 郭汜吓了一跳,不自禁脸色大变,语气颤颤:“你什么意思?” “典韦,进来!” 陆远没再理会郭汜,而是向外一声轻喝:“将此人送进袁绍军营,路上告诉众人一声,虎牢关上的袁隗人头,就是此人砍的!”m.qqxsnew 典韦应声进了大帐,魁梧的身形令郭汜两腿直打颤。 “你,你想要借刀杀人!” 郭汜环视一圈,没找到兵器,不禁面色如土,厉声大喝:“你如此作为,只会同时得罪我家丞相,与你们联军盟主,必定不得好死!” 陆远面无表情:“陆某不愿意跟死人多话!” 典韦却已经大步到了郭汜身前,棕熊般的身子灵活无比,一拳轰出,如同一锤砸落,撞着郭汜挡在胸口的双臂,一同砸上郭汜心口。 要不是需要留活口,这一拳就可以要了郭汜性命! 郭汜头晕目眩,勉强打起精神,想要挥出一个掌刀,却突然感觉一只大手,如同捏小鸡一般,捏着他的脖子,将他凌空提了起来,一身力气顿时泄了一半。 典韦随意一个提膝撞胯,咧嘴笑道:“你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比李傕差多了!” 郭汜疼得脸都绿了,裤裆剧痛,忍不住连连哆嗦,再无一丝反抗之力,被典韦提着就走。 “许褚,跟着路上喊一喊,看袁绍报仇!” 陆远出了大帐,笑眯眯道:“黄忠,带着子龙一块过去,挑难听的话说,务必逼迫袁绍,把此人首级挂到虎牢关前,就说虎牢关上的袁隗正看着他呢!” 几人风风火火,嘻嘻哈哈而去,很快许褚的嗓门响彻联军,喧嚣声不绝于耳。 陆远闷哼一声:“一群混蛋,竟然还敢算计我!” 诸葛亮闻讯而来,皱眉问道:“将军,那群女子怎么办,我兄长正在那看着呢!” 他的兄长,自然就是陆逊。 “这个,小诸葛,给你和陆逊安排件大事!” 陆远收敛笑容,沉声道:“军营内不能留女子,你们带上百人,将她们送到颍川商行,和之前袁术的那些女子一样,让她们自力更生!” 诸葛亮一怔:“将军,你故意支开我和兄长,可是要决战了?” 他毕竟聪慧,这种事军中将校自己就办了,根本无需他和陆逊。 带着一群女子,往返颍川一趟,来回半个月,一定会错过很多事。 而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和董卓决战! “当真聪明,决战在即,你和陆逊的历练结束了!” 陆远拍了拍诸葛亮肩膀,温和笑道:“你们年纪还小,没有自保之力,这场决战,我无法分心照顾你们!快点长大吧,也好帮帮我!” 既然诸葛亮一语识破,他也无心隐瞒。 诸葛亮迟疑片刻,一脸为难道:“将军,可是兄长最大的夙愿,就是进京杀董卓和王允,给京城陆家满门报仇,现在让他走……” “所以你不能告诉他,得跟我一起把他骗走!” 陆远沉声感慨:“你们太小了,哪怕再大两岁,也可以跟着大军同行!但现在这场大战,你们插不上手!他是你兄长,我是他兄长,我帮他报仇不是一样吗?” 诸葛亮小脸紧皱:“可是,兄弟同心,我怎能骗他……” “这不是骗,这是帮他!” 陆远循循善诱:“陆逊虽然勇烈,但他才多大啊!你们是结义兄弟,就该互相护持,到颍川就劝他回庐江,一起去水镜先生门下就读,长大后也好帮帮我!” 他相信以诸葛亮的口才,有心劝陆逊,必然能够事成。 而且陆逊并非冥顽不灵,一细想就能明白,奇袭进京,本就危机重重。 如果硬要留下,只会成为大军负担。 诸葛亮稍稍迟疑,长揖到地,诚挚万分道:“将军,虎牢关决战,还望将军保重!” “勇者无惧,知者不惑!” 陆远凝神眺望虎牢关,眸光毅然:“这场大战,虽说突如其来,但我期待已久!” 第185章 郭汜之死,大战到来 185郭汜之死,大战将至 虎牢关上下依旧平静! 只有一根旗杆高高竖起,上面挑着郭汜人头! 与虎牢关上的袁隗人头遥遥相对,一样的死不瞑目! 全军都知道,袁家的灭门仇人就在袁绍营中,虎牢关上袁隗就在盯着袁绍。 这让袁绍无从选择,不斩来使也得斩。 而且无从解释,否则就是为了个人荣辱,置袁家灭门大仇于不顾! 一场封侯盛事就此罢休,全军进入了备战状态。 人人都可想象到董卓的愤怒,一个使者,竟然让袁绍斩了。 这群关外草莽实在不讲规矩! 讨逆军中,陆远目光悠悠,看着陆逊意气风发,率领百名老卒护送几十女子而去。 这次是陆逊真正领兵,不像之前带兵抄自家田产,或者驱赶牛羊当彩礼,更甚者是被黄忠按在战马上动弹不得,尾随一路。 典韦在旁咧嘴坏笑:“主公,小陆逊一向机灵,这次怎么就轻易上当了?”qqxsnew “兵权难得,何况还有诸葛亮助力,他来不及多想!” 陆远乐呵呵道:“我军也该出发了,等黄忠把信送到,我们就出去练兵!免得他想通了再跑回来!” 他们会假借练兵之名,暂时脱离联军,换上飞熊军披挂,伺机返回战场,寻找机会骗关! 只是大军凭空消失,不可能瞒天过海,只能让孙家大军到他的军营上趴一趴,替他打个掩护。 虽然孙坚昏迷,但孙策被他们灌了那么久鸡汤,这点小忙还是会帮。 而且两军荣辱与共,这已经是不争事实! “主公,董卓女儿呢?” 典韦瓮声瓮气:“郭汜弄了这么多京城女子,反而正主儿没到,这也没诚意啊!” 陆远哈哈大笑:“想什么呢,董卓又不傻,我们连点表示都没有,他直接把女儿送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样对他正好,就算董卓真把女儿送来,他也不至于用个女子威胁。 一是没用,只会让董卓心疼而已,二是不屑,男人的战争,与女子何干! 这和张飞威胁诸葛亮,陆逊这两个孩童时,被众人不齿一样,犯了忌讳! 典韦看看四周,侧着身子低声笑道:“主公,这么多京城名媛,听说还有杨家的呢,都要去商行做馒头了,你不心痒痒?” 他和陆远从皖城开始,不知一起经历了多少危险,言谈自然无需顾忌。 这种情义虽然没有结拜,却胜似结拜! “大丈夫挽强弓,降烈马,醉美人,缺一不可!” 陆远环视一圈,呵呵笑道:“现在大战在即,我要挽强弓,你要降烈马,哪有精力琢磨美人!你也把心思收收,别阴沟里翻船!” 典韦脸色一苦,唉声叹气:“不知那丑鬼把赤兔藏哪了,这次大战能不能牵出来……” 这时,黄忠匆匆归来,一脸憨笑:“主公,妥了!孙家小崽子挺配合,孙坚虽然依旧未醒,但气色却好了不少!” “能挺过来就行,孙家大军就不会散!” 陆远乐呵呵道:“好了,现在万事俱备,我军该出去练兵了!目标南部高岗,始终保持居高临下之态!” 只要孙坚不死,他就是孙家的一面旗帜,是那群百战老卒的主心骨。 否则孙策年幼,无力掌管大军,这样一支强军只会被拆分瓦解,就此溃散。 如同历史上一般,大将及心腹投奔袁术,但精锐士卒,却四散各地。 大军轰隆隆冲出营盘,声势惊动了整个联军。 公孙瓒心头疑惑,策马直追:“小将军,这是去哪?” “演练军阵,军营里跑不开!” 陆远神色自若:“伯圭兄来得正好,回头帮忙跟其他使君解释下,免得大家以为陆某怯战,带着军粮逃了!” 公孙瓒稍稍迟疑,试探道:“小将军,决战之中,还能同袍作战吧!” 他也不是好骗的主,决战在即,哪有在敌军眼皮子底下演练军阵的? “一定能,而且是最关键的时刻!” 陆远言辞郑重:“此次决战,生死各安天命!伯圭兄若是生还,最好回归北平,守护一方百姓!不必理会什么皇族仁政,文人风评,真到了胡马南下时,他们只会装聋作哑!” 他依旧担心公孙瓒卷入中原是非,毕竟是同袍战友,不忍看公孙瓒凄凉结局! “汉土虽大,却无一寸多余!” 公孙瓒豪迈大笑:“小将军的话振聋发聩,伯圭岂敢忘!大战结束,伯圭就会引马北上,至于今后如何,只要伯圭活着,就不会让胡马越境!后会有期了!” 他横槊在胸,礼仪十足,随即策马离去,毫不迟疑。 陆远率领大军一路向南,直到高岗上安营扎寨。 此处高地位置极佳,冬季没有水源之忧,背后丛林不敢藏人,否则一场大火,全部都要灰飞烟灭,前方地势居高临下,无论放箭还是俯冲都占尽优势。 大军布置岗哨轮班,几个主将却已经凑到一块。 陆远,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全都聚在了中军大帐里。 “情况大家已经尽知,我便不赘述了!” 陆远言简意赅:“这场大战突如其来,却也在情理之中!董卓如果不战,对郭汜之死漠不关心,就会军心丧尽,最迟明日,虎牢关必会下来大军,为郭汜报仇雪恨!” 这是他决定借刀杀人时,就算计好的。 却没想到袁绍做得更绝,为了标榜决心,竟然弄了个旗杆! 显然袁绍也在期望决战,无论如何,以他的名望,结果都会对他更有利! 现在袁绍自封车骑将军,可以敕封州牧高官,但还需要州牧的空缺! “主公,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场!” 典韦随手摔下两个麻袋,“砰!砰!”两声砸在地上,看得众人都觉得心疼。 “你小心点,别给人弄伤了!” 陆远眼皮跳了跳,轻斥一声:“给他们吃饱饭,备好武器,今天夜里就不能再灌麻沸散了!等袁绍不出力时,就把他们扔到战场中心!” 他一度怀疑,颜良文丑到底还能不能用? 被典韦折磨这么久,不知还有几分勇力! 赵云长枪一横,目光刚毅:“主公,吕布会出现吗?” “吕布必会出现,振奋西凉军士气!” 陆远眸光闪烁:“吕布下关,子龙可前去挑战,会有三人想要捡便宜,到时你就撤回来!我们看场真正的三英战吕布!不分高下,只分生死!” 第186章 大战平地起 大战平地起! 清晨,联盟大军刚刚出营,准备生火烤肉。 虎牢关上,忽然战鼓擂动,同时轰隆隆响起一阵马蹄声! 马蹄扣地,渐渐让大地震颤,地动山摇! 连通关下的两条栈道,无数骑兵蜂拥而出,声势如同洪水过境,势不可当! 在无数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虎牢关下,已经挤满了西凉铁骑! 旌旗招展,甲胄连天! 五万西凉铁骑下了虎牢关,排成一个个冲锋方阵,战阵分明。 吕布骑乘赤兔马,单手倒拽方天画戟,在西凉军前矗立。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身后两员大将左右出了战阵,与吕布一起,如同大军箭头! 一人浓眉大眼,手持长枪,正是董卓麾下大将张济! 一人面相穷凶极恶,手执板斧,斧面极大,寒光锃亮,正是董卓麾下大将樊稠! 三人后方,各级将校无数,个个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他们与三人一同矗立,正如大军前的一杆利箭! 西凉军大将尽出,正像是董卓的姿态,要一举击溃联军! 陆远立身高岗,眺望虎牢关,目光在张济和樊稠身上掠过,落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将校中,想从中找出张绣,张辽这些暂时还未成名的猛将。 可惜他从未见过此二人,即便张辽,张绣摆在他面前,他依旧认不出! “主公,赤兔出来了!” 典韦抻着脖子,眸光雪亮:“联军怎么还没反应,万一被西凉军冲击大营,一溃而散,那丑鬼肯定又得给赤兔骑回去了!” “孙坚昏迷,公孙瓒不愿出头,联军只有袁绍勉强够看了!” 陆远轻叹一声:“孙坚沙场百战,威名赫赫,没得到他的死讯,即便是吕布也不敢冲击大营!一勇之夫和一军之力,相差太大了!” 现在西凉军没有冲击联军,只能是忌惮孙坚,一个昏迷的孙坚! 即便吕布英勇无敌,也不过是一勇之夫,左右搏杀可伤百人,提升大军士气。 但孙坚只要活着,本身就是大军士气,调度全军,更能伤敌数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联军终于有了反应,一支支大军冲出营盘,旗号分明。 渤海太守袁绍,大军三万。 后将军袁术,大军一万八千。 长沙太守孙坚,大军一万八千,暂由韩当统领。 北平太守公孙瓒,骑兵两万。 兖州刺史刘岱,与兖州内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曹操合兵,大军一万一千。 翼州牧韩馥,与豫州刺史孔伷,北海太守孔融合兵,大军一万六千。 林林总总,六路大军十一万众,浩浩荡荡出了军营。 大将高览,刘备,关羽,张飞,纪灵,李丰,张勋,桥蕤,韩当,程普,黄盖,严纲,田豫,于禁,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张合,鞠义各自领兵。 另有将校无数,在军中压阵。 陆远目光逡巡,见各军中像公孙续,孙策等小将都没有出现,顿时知道了诸侯心思。m.qqxsnew 与自己送走陆逊和诸葛亮一样,都心知此战凶险,没有让小将参战。 至于各路诸侯合兵,则是为了抱团取暖。 否则像孔伷这样只有几百人的,上了战场就是死路一条! 而孔伷则无法离开战场,豫州离董卓太近,不灭董卓,他寝食难安。 大军迅速在外摆开阵仗,一横面的盾牌长枪铺满旷野,九万余人无边无际。 士卒们脚步嚯嚯,大步一顿地,喊着口号,步步向虎牢关迫近! 只有公孙瓒的骑兵独领一军,游走战场,伺机而动! “不错,袁绍还是亮剑了!” 陆远招呼典韦等人,乐呵呵道:“你们来看,关键时刻,袁绍也会选择主动出击,压缩西凉铁骑的冲锋空间,而不是只凭盾阵防守!” 他看着阵势,大体知道了袁绍想法。 之前孙坚用命拼出的地利优势,这次就要利用到极致。 大军目的,就是要两路猛攻虎牢关栈道,让西凉军顾此失彼,不敢将兵马全数压上。 而公孙瓒游走在外,可以随时策应,避免再出现孙坚那样,攻关时被两路夹击的情况! 典韦挠着头皮,咧嘴笑道:“这个典某懂,孙坚说的久守必失,和两人打架一样,要是光想靠防守累趴敌人,那肯定得被人活活打死!” “正是如此,这和我们个人厮杀一样!” 许褚压着嗓音,一脸凶相:“就算是吕布,如果只守不攻,任由许某劈砍,不出三十回合他就得断成两截,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试试……” 黄忠咧嘴,嘿嘿直笑,显然心中认同。 赵云却已斗志昂扬,目光闪烁:“主公,吕布还会叫阵吗?” 这是他心中夙愿,遇到天下第一猛将,怎能错过? 其余人闻言,顿时同赵云一样,个个目露期待。 “放心,吕布只有叫阵一途!” 陆远断然道:“吕布同为是行伍大家,岂会任由联军占据地利?他只能靠人和来破地利,军前叫阵,看联军中谁敢出战?或是哪支大军敢做出头鸟,率先遭遇西凉铁骑的冲锋?” 他话音刚落,西凉军猛地齐齐策马上前。 一匹匹战马排成军阵,马蹄刨地,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姿态! 它们是最好的西凉战马,久经杀戮,会因为大战的气息而嗜血兴奋! 吕布长戟一伸,朗声大喝:“关外草莽,谁来一战!” 一群西凉军将士齐声大喝:“关外草莽,谁与我军一战!” “咣!” 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颤! 联军中九万盾牌齐齐顿在地上,无数长枪从盾牌中探出,寒意森森! 声势虽壮,只是面对吕布叫阵,却无人回应! 更没有大军愿意提前突出,单独面对西凉铁骑! 就算之前有三人围殴过吕布,但此刻吕布身边正有张济,樊稠,将校无数。 显然是被他们之前,不讲武德的打法打烦了,不会再以一敌众! “一群草芥,只敢以多欺少!” 吕布神色冷傲,扬声大笑:“大耳贼,红脸贼,环眼贼何在!可敢与吕某一战!” 联军中张飞暴跳如雷,却被刘备一把拉住,无法出战。 刘备面色平和,不急不缓:“三弟,不可鲁莽!” 他们三人不说话,其余大将更是无法应答。 将士无数,被吕布及麾下大军一声爆喝,就此止步! “关外的草莽,当真不堪!” 吕布环顾大军,神采飞扬:“暗箭小贼,骑狗的丑鬼,无耻老农,不要命的野猪何在!赤兔在此,可敢再来争夺!” 被黄忠抢走龙舌弓,是吕布平生大恨,因此他对这几人最是厌恶,口上自然无情! 联军中稍稍异动,别人的特征不明显,但骑狗的丑鬼,那就只有典韦一人! 只是韩当传话,讨逆军坚持要驻守营寨,连盟主都调动不了,这次并未出战。 现在就算被指名道姓,他们也听不到啊! 一骑飞驰,却在吕布的大笑声中,猛地冲入战场! 一个陌生小将长枪如龙,神采奕奕:“常山赵子龙,愿与飞将一战!” 第187章 赵云战吕布 赵云出战,瞬间拽住了全场眼球! 大多数人心中断定,这又是一个要名不要命的! 与河内第一名将方悦一样,下一刻就得成为戟下亡魂! “好,看来关外,也不尽是猪狗!” 吕布却瞳孔微眯,郑重其事道:“你敢在此时与吕某一战,纵然身死,也可堪称关外第一英雄!” 他以勇武冠绝天下,自然能看出赵云深浅,不会生出小觑之心。 赵云并不多话,纵马一跃,长枪点点,枪杆甚至因力道太强而弯曲几分,瞬间刺出九个枪花! 虚虚实实,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枪头! 这正是赵云赵一枪的强势,无与伦比的出枪速度,几枪都是点到为止,只有真正的一枪杀招,暗藏其中! 别人看到的,都是赵云对敌,一枪即死。 面对赵云,才会感受到被密集枪影笼罩的恐惧! 吕布长戟横荡,或点,或刺,戟上月牙小枝,或敲,或啄,一招间眼花缭乱! “叮!” 战马交错,月牙小枝挂住枪头,感受着来自长枪上的强势力道,顺着枪杆向下一抹,几乎险些抹断赵云手腕! 吕布豪情满怀:“不错,再来,其余人不得插手!” 赵云眸光雪亮,战意熊熊,同样纵马前冲,再次厮杀! 他能感受到吕布的武艺,力量,技巧都极近巅峰,但方天画戟势大力沉,速度却要略逊于自己! 吕布心有同感,长戟当空斜劈,裹胁寒风刺骨,霸道绝伦! 他主动出击,正是要一力降十会,如果对方还想用虚招封挡,只会被他一戟两半! 如果对方想靠身形避让,他却可以随时变招,改劈为抹,长戟如影随形! 赵云面对这霸绝一击,身形微闪,抬枪便刺,枪影重重,全部刺在长戟上的月牙一点,终于拦下了长戟一击。 战马交错,赵云猛地身形一仰,长枪倒挂,回马枪直刺吕布后心! 吕布似乎早有预料,手腕一扭,长戟封挡后背,戟锋平面,正好挡住枪尖! 不过短短两个回合,两人却是以快打快,都已在险境中走过两次! “不错!” 吕布放声大笑:“布视关外群雄如草芥,前日得见孙坚军阵,今日得见你之勇武,你们能死在布手,虽死犹荣!” 他是天下第一猛将,眼高于顶,现在自称布,显然对赵云极为赞赏! 赵云眸光如刀,不卑不亢:“飞将名不虚传,但长戟力重,并非久战之兵,孰生孰死,尚未可知!” 吕布长戟疾刺,哈哈笑道:“常人视为力重,但布,却视若等闲,再来!” 战马交错,枪戟争锋! 一个势大力沉,刚猛如涛。 一个迅如闪电,枪枪夺命! 短短片刻,两人已经打了三十几个回合。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好似自己经历了三十多次生死一般。 虎牢关上,董卓抻着脖子,眯着老眼观望,连连赞叹:“没想到天下间,还有可与奉先争锋之人,文优,快来想想,如何能让此人做老夫女婿?” 一个青衣儒士踱步而来,山羊胡,三角眼,正是李儒。 李儒皱眉思考片刻,疑惑问道:“丞相,张飞不是和奉先打过五十余合吗?这才三十余合……” “嗨,你不是武人,看不懂也正常!” 董卓两眼放光:“张飞的五十余合只是强撑,要不是他人参战,奉先没有一丝危险!但此人这三十余合,却招招要命,不可相提并论!此人才貌双全,你得想想办法!” 李儒硬着头皮,尴尬笑笑:“丞相,四小姐虽然体健貌端,孔武不凡,但毕竟年幼……” 联军众人同样惊愕,这是哪来的猛人! 夏侯惇搭着手帘张望,向曹操郑重道:“主公,此人武艺,已经与吕布相仿了!丑鬼典韦堪称步战第一,吕布与此人可在马上并列!” 纪灵也正向袁术谏言:“主公,此人与吕布之间,只差一匹好马!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高览同时向袁绍低语:“主公,此人胆识过人,一人与吕布争锋,无视众多西凉猛将在侧,不可错过!” “此人一身虎胆,比刘备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绍若有所思:“先等等,刘备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此刻是千载良机,他们一定不会错过!他们出手时,你率军中将校策应,救下此人后再行招揽,一定要以诚相待!” 众人说话间,赵云已与吕布打了四十余回合,依旧酣战淋漓,未分输赢。 张飞两眼滚圆,胡须乱翘:“大哥,赶紧出手吧,杀了吕布,把荆州骗到手!” “三弟,我说了多少次了!” 刘备语气郑重:“是借荆州,不是骗荆州!现在荆州无主,我们只是借用一下!而且这次我们不只要杀吕布,得封赏,还要救下此人,收为己用!” 张飞眉头紧皱:“好了大哥,俺记得了!俺去杀吕布,你去借荆州,袁绍刚刚可以封州牧,不知多少人看着呢,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不再多话,手执长矛,一策乌骓马,烟尘滚滚,直接杀入战场! 关羽二话不说,只把眼睛睁开了一些,倒拽青龙偃月刀,同时冲了出去! 刘备来不及再叮嘱,一拍的卢马,马踏如飞,几下进了战场! “子龙兄弟,击杀国贼,我们兄弟前来助你!” 刘备环顾四周,大义凛然:“二弟,三弟,你们拦住张济樊稠和其余将校,我与子龙兄弟合力击杀此贼!” 只是他刚一动作,高览同时带着一群将校,急急冲入战场,瞬间与吕布麾下的将校打成一团。.qqxsΠéw “子龙兄弟!” 高览一声大喝:“在下高览,奉车骑将军袁绍之令,前来助你杀贼!” 他话音刚落,却见夏侯惇,夏侯渊,纪灵,李丰等人同样冲入战场,个个与赵云打着招呼,报着自家名号! 战场上瞬间乱成一团,大军未动,大型斗将却提前开始。 西凉军中,张济樊稠以外,普通将校里同样猛将无数。 张辽,张绣,高顺等人争先出阵,直接与联军众人厮杀在一起! 赵云虚晃一枪,与吕布错马而过,并未再加入战斗。 他心中直犯嘀咕,主公只说会有三人来杀吕布,捡便宜。 这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快三十人了! 刘备正对吕布的赤兔马下手,见赵云提枪在一旁观战,不由心中一惊,高声叫道:“子龙兄弟,还不快来击杀国贼!” “如果要杀国贼,在下自有虎狼之师!” 赵云环视四周,语气淡淡:“不过在下此来,只为在飞将死前,会一会这天下第一猛将,无意与他人联手,还请诸位保重!” 他策马就走,毫不停留! 对于众人来意,他心知肚明,根本不屑与众人多言! 既想向自己示好,又想杀吕布跟自己抢功,简直无耻至极! 刘备脑中一懵,这个混蛋,什么情况? 现在这混蛋跑了,自己岂不是要单独面对吕布? 他在瞬间汗如雨下,心头把赵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就要策马退走! 吕布却是长戟一勾,挂住了刘备双剑,向赵云扬声大笑:“常山赵子龙,吕某灭了这些草芥猪狗,再与你大战一场!” 赵云声音遥遥传来:“不必了,下次遭遇,子龙只为杀贼!” 赵云一路策马,回到讨逆军营寨,正见到陆远对着几人临阵叮嘱。 “就是这样,倒卷珠帘!” 陆远眸光火热:“好了,准备出发吧,送吕布上路!” 第188章 三英斗吕布,典韦抢赤兔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陆远始终在关注战场,准备最后计划。 身后典韦等人个个满脸殷切,摩拳擦掌!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横刀立马,准备着最后决战! 战马的披挂已经焕然一新,如果不算马具区别,简直就是飞熊军重现。 只有两个麻袋格外突兀,打着滚在地上呜咽,有人声传出,却口齿不清。 一个旁边插着长刀,一个边上立着杆大枪。 赵云英姿勃发,策马归来,开口笑道:“主公,出来抢功的人太多,我只好提前回来!不过我已试过吕布武艺,不管如何杀他,我都心中无憾了!” “子龙勇武,我始料未及!” 陆远乐呵呵道:“我料到会有三人抢功,却没想到你的武艺胆识,会引得诸侯觊觎!他们不是抢功,而是为了招揽你!” 他看了赵云的对战全程,枪法刁钻狠辣,以快打快,招招夺命! 正如赵云赵一枪的外号,以赵云的枪速,普通武将根本挡不住一枪! 他有典韦等人在侧,依旧觉得惊艳,更何况正缺猛将的其他诸侯! “吕布确实英勇无敌,我杀不了他!” 赵云神色自若:“至于那些人的心思,他们要是早点现身,我会记下他们的人情,可我与吕布鏖战良久,已经无需他人相助,他们却说来助我,简直是欺我无知!” 他言语认真,毫无虚伪做作! “赵老弟,你这般性情,才是我们兄弟!” 典韦瓮声瓮气:“我们这些人,就看不上那些假正经,爱吹牛的,你要是和那酒鬼一样,说见到吕布就能捅他一个窟窿,典某反而瞧不起你!” 赵云一怔,竟然还有人敢说这话,这人得狂妄成什么样? “赵老弟,你的枪法确实厉害!” 许褚压着嗓音,嘿嘿笑道:“不过乌骓马先到先得,这个你不能争,谁让你来晚了!” 赵云愣了一下,说的是武艺,怎么扯到马身上了? “对对,的卢马你也不能争,这是先来后到!” 黄忠一脸憨厚:“黄某现在才发现,宝弓还得配宝马!就像主公得绝影前,杀高览需要两箭,杀张飞需要四箭,但主公得绝影后,天下除了吕布这等人物,无人不可杀!” 他们刚知道的卢马和乌骓马的事,心头喜悦可想而知。 只是原本数量正好,一人一匹宝马,现在多了赵云,反倒尴尬了。 许褚没什么辩才,更没什么心眼,只能直接开口! 黄忠最多能拿陆远举例,证明一匹宝马对骑射的重要! 赵云一脸迷茫,这是在胡扯什么? “好了,先去战场,你们路上解释!” 陆远一指两个麻袋,乐呵呵道:“给他们兵器都配好,让他们可以自己夺马,也好给山下的大战添把火!” 他一直看着战场,现在时机正好。 战场上烟尘滚滚,喊杀大作,已经彻底乱作一团。 关羽和张飞为救刘备,再次与吕布酣战,一时斗得格外激烈! 夏侯惇,高览等人同样各有对手,正在惨烈厮杀! 而他们的大战,却带动了双方大军参战,斗将几乎成了决战! 他们麾下大军,只要见到己方大将遇险,就会立刻一拥而上,进行救助!.qqxsΠéw 一队队西凉铁骑呼啸战马,在各个盾阵间纵横驰骋,意图切断盾阵与各军大将的通路! 一面面盾阵却寸步不让,紧紧护在己方大将身后,长枪吞吐,攻击着一个个西凉铁骑! 无意之间,战场已经越来越接近虎牢关! 陆远纵马驰骋,身后大军奔腾。 洪流滚滚,马蹄裂地,像是忽然冒出的一支西凉飞熊军! 虎牢关上,董卓眯着老眼,向李儒问道:“这是我们的飞熊军?你不是说被灭光了吗?快去问问,他们之前藏身在哪,现在谁在领兵?” 虎牢关下,袁绍看向公孙瓒,一脸凝重:“伯圭,飞熊军竟然藏匿了这么多,现在前来增援,还是得靠你们北平骑兵啊!” 公孙瓒眯眼看了看,眸光闪烁:“本初放心,他们交给在下!你尽管调动大军,借助地利,猛攻两条虎牢关栈道,让西凉军顾此失彼!” 他知道讨逆军动向,心有怀疑,一时却也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这支大军马不停蹄,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根本看不清为首将领。 此刻陆远已经率领大军,到了虎牢关前,不与任何大军接触,只是寻找吕布。 “主公,赤兔马就在前面!” 典韦挥手一指,咧嘴大笑:“那丑鬼和刘备三人斗得正凶,正是我们抢马的良机!” 陆远匆忙一声低喝:“你身形太明显,躲后面去,别把方天画戟吓跑了!” 他身处战场,感受分明。 联军掩护自家大将,却在步步推进,目标正是虎牢关两条栈道! 而夏侯惇和高览等人处在战场最前,显然是曹操和袁绍都在从中策划。 他们二人都有动机,将这场大战彻底引爆,让诸侯和董卓火并! 这种局面,对他们来说,正是千载难逢! “找好目标,不许多话!” 陆远侧头叮嘱:“抢马只是顺带小事,不要误了大军骗关!” 一行人没有言语,只有战马咆哮,兜兜转转,不断靠近吕布等人的战圈! 吕布斗志昂扬,战意正酣,方天画戟横抹竖劈,不时豪迈大笑:“环眼贼,你既然要在吕某身上戳个窟窿,可敢单独与吕某一战!” 张飞长矛连刺,席卷寒风,恶声恶气道:“三姓家奴,爷爷先取了你的脑袋,再在你身上戳窟窿!” 吕布横戟一挑,哈哈大笑:“大耳贼,你要吕某人头,为何只敢杀马?” 他对刘备最是厌恶,这厮手握短剑,却有一双长胳膊,连起来如同长枪,本就极其阴险,还专往他赤兔马上招呼,让他屡屡投鼠忌器! 刘备神色自若,淡淡回应:“吕布,多说无益,我兄弟三人为国杀贼,何时在意过自身名节!你今日必死无疑!” 一刀破空,很是凌厉,直取吕布人头! 关羽始终不曾多言,此刻见到大队飞熊军靠近,不禁心急起来。 这样一大队精骑,如果来增援吕布,他们必定会被踏成肉泥! 吕布侧身躲开空中一矛,同时臂力爆发,方天画戟自斜前方一荡,架着青龙偃月刀,直向刘备咽喉抹去! 一次化解三人围攻,战马同时交错而过。 吕布仰面大笑:“红脸贼,你看似心高气傲,实则胆小如鼠!吕某数次叫阵,你却从不敢出来一战!” 关羽面沉似水,紧了紧手中长刀,一言不发! 吕布视线一变,顿时看到大队飞熊军正气势汹汹而来。 他不由精神大震,主动迎向三人,不再给三人逃脱机会! 方天画戟以攻代守,时而大开大合,劈砍匀抹,时而招式精湛,勾点撩啄。 吕布愈战愈勇,一时打得风声赫赫,让刘备连连遇险! 刘备罕见变了脸色,额头冷汗滚滚! 他终于见到了飞熊军,直扑而来,显然是要支援吕布! 如果被这样一支大军困住,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刘备有心逃离,却被吕布缠上,要不是关羽张飞连番营救,他早已命丧黄泉! 此刻正是进退不得,骑虎难下! 关羽和张飞同样心急如焚,攻势愈发猛烈,想要尽早脱身。 但吕布却发狠搏命,屡屡找上他们大哥刘备,同样也找到了他们的软肋,让他们的攻势总是变成守势,去救助大哥。 吕布攻势愈发凌厉,看着越来越近的飞熊军,神色更显张扬:“一群鼠辈,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来啊!” 他抬手一戟,轻描淡写,戟尖直刺刘备咽喉! 关羽长刀劈砍,却见吕布猛地手腕一扭,长戟横转,斜往下劈向刘备胸口! 张飞心头一急,一矛疾刺,想要撞开吕布长戟,却见吕布手腕一压,长戟向下轻轻一啄,月牙小枝寒意森森,直切向刘备的长臂! 刘备心中一凉,完了! 不只是要丢胳膊,命也要没了! 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在耳侧,那支飞熊军还是到了! 吕布面带冷笑,他几乎见到大耳贼自食恶果,胳膊太长,反而无法避开他的长戟! 而红脸贼和环眼贼,则会被他麾下铁骑踏成肉泥! “砰!” 一声弓弦声响,沉闷有力! 一支利箭后发先至,不等大耳贼胳膊被断,就直接一箭命中了大耳贼后心! 力道强劲,拽着大耳贼直接栽落下马! 吕布微微错愕,这个弓弦声怎么如此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听那环眼贼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随即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坠落下马,后心挂着一支箭矢! 吕布猛地醒悟,这两箭是同时射出的,只是第一声弓弦声太响,压住了第二张弓! 原来飞熊军中,还有两个骑射高手,配合得如此默契! 吕布心头一喜,忽然提手一戟,点向关羽战马! 此刻他已经无需杀敌,只让对方无处可逃就好! 关羽看着地上的刘备和张飞,呆滞一瞬,猛地瞪开眼睛,神色狰狞,仰天一声大吼。 他对吕布攻击不闪不避,只是双手握刀,长刀抡成一个半圆,狠狠向吕布劈去! 长刀斜劈,贯空而过! 一刀似乎集聚了关羽一身勇力,势若劈天,避无可避! 吕布心头寒意陡生,匆忙双手握戟,擎天一架,好似在面对典韦一般,双臂筋骨肌肉如同虬龙狰狞,不敢有一丝松懈! “吭!” 一声震天闷响,刀戟交击,火花溅起一片! 关羽双臂一松,毫无征兆,嘴角溢血,仰面栽倒在地! 吕布重重喘了口粗气,一声轻喝:“关外草芥,拼死一击,也不过如此!” 他策马靠近,长戟横荡,就要切下关羽人头,轻声冷笑:“插标卖首之徒,眯眼故弄玄虚!” 戟锋森寒,已经到了关羽脖颈。 吕布却眼皮一跳,猛地提起长戟,横架当空,神色中满是震惊! 新来的飞熊军中,竟然有个骑狗的丑鬼! 那丑鬼就地暴起,一跃飞扑,如同一座大山,向他当空砸落! 长戟被两杆短戟连连撞开,那丑鬼咧嘴大笑:“丑鬼,把赤兔还我!” 吕布果决无比,一把扔下方天画戟,同时双臂交叉护胸,一身肌肉紧绷。 对这个力大无穷,一心抢马的丑鬼,他实在太了解! 这丑鬼如他所料,人在空中,一拳已经当胸砸下。 依旧和从前一样,不敢用短戟下砸,生怕伤了赤兔马! “咔!” 一声脆响,在喊杀声中微不足道,却在吕布耳中如同晴空霹雳! 那只拳头如同重锤,带着他的胳膊,撞上他的胸口,隔着他的甲胄,砸断了他的胸骨! “噗通!” 吕布被扑落下马,瞬间面色如土,神色萎靡,嘴角鲜血一口口外喷! 他知道这丑鬼力大无穷,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能一拳伤了他! 吕布看着提戟而来,神色凶恶的典韦,强自镇定精神,咬牙苦笑:“丑鬼,赤兔送你了,我还有千两黄金……” “你才是丑鬼!” 典韦一戟砸下,干脆至极! 一颗大好头颅,一个这时代最骁勇的战将,就此殒命! 典韦割下吕布人头,回身看到赤兔马,顿时眸光一热,抱着马脖子如同抱着美人一般,咧嘴笑道:“主公,得手了!” 赤兔马却上蹿下跳,不肯服软。 乌骓马和的卢马也一样,眸子猩红,被按倒在地依旧挣扎! “我答应过张飞,给他个英雄的死法!” 陆远手持方天画戟,语气淡漠:“把吕布的人头扔他边上,算他英雄一次!传令大军,倒卷珠帘!” 战马咆哮,大军轰隆隆转向,绝尘而去! 只有三匹绝世战马上蹿下跳,嘶鸣不已! 无人关注的战场,没人知道,天下第一猛将,已成绝响! 张飞缓缓睁眼,推了推刘备,泪水无声滑落:“大哥,你戴了护心镜,怎么会死……” “别推,疼,小贼的箭劲道太强,护心镜炸了!” 刘备眸子半睁,有气无力道:“把人头藏好,留着借荆州!他们刚刚说什么?倒卷珠帘?” 第189章 吕布首级,桃园情义 战马驰骋,沙场纵横! 陆远率领大军,在战场上穿插迂回。 始终避免与其他大军碰面,只为寻找破关时机。 只是三匹极品战马还在上下乱蹿,两个麻袋依旧挣扎不休。 麻袋里有人声叫骂连连,可惜马蹄声滚滚,掩盖了颜良和文丑的怒吼! 赵云在陆远身策驰骋,回望身后,轻声唏嘘:“天下第一猛将,就此落幕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并非戏言!” 陆远淡然笑道:“天下第一猛将活着,天下百姓可就惨了!西凉军纵兵劫掠,至少得有百万人因他而死!子龙,你说第一猛将的命贵,还是百万人的命贵?” 赵云一怔,随即抱拳笑道:“主公放心,我也是百姓出身,恨透了盗匪横行,懂得这些!” 陆远云淡风轻一笑,没再多说,只是也回望了一下之前战场。 那里除了吕布,应该还埋葬了一个当世枭雄! 只是他不知道,那里同样有人在看着他! 关羽悠悠醒来,眸光如一潭死水,稍一侧目,却猛地一怔,灰败的眸子中光芒闪烁,喜不自禁道:“大哥,三弟,你们没死?” 入目所见,大哥刘备正龇牙咧嘴,从甲胄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已碎,上面鲜血淋漓,还带着被利箭刺穿的痕迹! 而三弟张飞却抱着颗头颅,正抻着脖子,眺望战场! 刘备转身一看,顿时喜极而泣,涕泪横流:“二弟,你终于醒了!” 他走向关羽,脚步踉跄,却渐渐笑了起来:“上天眷顾,才让我们侥幸逃得一命!那小贼的箭钉穿了护心镜,入肉三分挂在身上,反而骗过了那小贼!” “二哥,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飞怀抱人头,咧嘴大笑:“那小贼以为我死了,竟把吕布的人头给了我,我们正好用这人头借荆州立足,之后筹集大军攻打庐江,找那小贼报仇雪恨!” 关羽眸中的喜悦微微收敛,轻轻点头,径自起身捡起青龙偃月刀! 他是急火攻心摔倒,并非身受重创,情况比另外刘备和张飞要好得多! “二哥,你怎么不开心?” 张飞依旧振奋:“我们兄弟三人,终于能有自己的地盘了!虽说是借荆州,但我们又不用还,去了那就是做土皇帝啊!” 他举着吕布的人头招摇,那正是他借荆州的资本! “三弟,你要报仇,为何不先找袁绍?” 关羽徐徐开口:“你被袁绍利用,醉酒大闹别人军营!人家饶你不死,你却怀恨在心,威胁陆逊和诸葛亮两个孩童,这才让我等有此遭遇!此事其中因果,你想不通吗?” 他神色平静,语气却有些萧索,意兴阑珊! 张飞一怔,迟疑片刻,恶声恶气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那小贼差点杀了我们!” “三弟,他若有心杀我们,我们能活到现在?” 关羽声音苦涩:“事到如今,你还当他心慈手软,之前是不敢杀我们?要不是你去威胁陆逊,他会对你动杀机?现在他按承诺把人头给你,你觉得这是他愚蠢?” 他一向沉默寡言,罕见这般多话! 张飞脸色一沉:“二哥,那小贼抢了我的乌骓马,你怎么还替他说话?我才是你兄弟啊!” “关某为人,是非曲直,恩怨分明!” 关羽长叹一声:“他人赐你之物,你尽管拿去领赏报仇!但关某知道事情因由,不会因袁绍势大而惧怕,也不会因为你醉酒,再不分是非的帮你寻仇!” 他语气极重,话音刚落,就让刘备心中一惊! 关某是对外人的自称,但他们是结义兄弟,你我才是最亲近的说法! 即便他们兄弟初遇时,关羽也是自称吾以示客气,如今竟然如此生疏了! 显然关羽内心,此刻已经对张飞极为愤怒! “二弟,三弟向来鲁莽,你何必与他计较!” 刘备语气诚挚:“大哥知道,你最重情义,这次那小贼没有对你下手,算是饶你一命,你也无法向他寻仇!我们兄弟情同手足,这次就依你,只要荆州之地立足,不去找他报仇!”qqxsnew 他依旧没有提袁绍,毕竟就算想要借地,暂时也不能和袁绍翻脸。 张飞感受着关羽的生疏,一向桀骜的脾气,此刻也安静下来,不敢随意说话。 他为人张扬跋扈,在市井卖肉时就欺行霸市,参军后更屡屡因为酒品太差,殴打士卒而遭人嫌弃! 甚至他的亲兵,都经常不顾家小而逃亡。 能忍受他的脾气,待他如兄弟的,就只有大哥刘备,二哥关羽。 这其中情义,他无法割舍! “大哥去领赏吧,关某……我在此歇歇!” 关羽长刀顿地,席地而坐:“我会与大哥一起去荆州征战,但领赏之事,我就不参与了!希望大哥能以荆州一展抱负,三弟也能如愿以偿,借此人头成就大英雄!” 他姿态决绝,已然不容商量。 之前吕布说他看似心高气傲,实则胆小如鼠,说得有理有据,他无从反驳。 但是让他用这人头去领赏,冒充英雄,他还没这份脸皮! “大行不顾细谨,哎!” 刘备长叹一声:“三弟,我们去吧!为了报效国家,忍辱一时又何妨!” 他长身而起,踉踉跄跄走向战场。 周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他却恍若未觉,只有心头一片沉重。 他心中清楚,如果真去了,他和二弟关羽,必然会有一丝嫌隙。 他二弟恩怨分明,无法向袁绍低头,而他志存高远,此时却想忍辱负重! 一州之地,为了一州之地让兄弟心寒,真的值得吗! 张飞怀抱人头,匆忙追来:“大哥,我们快去,等得了荆州之后,我们再好好劝二哥,他早晚能想通!” 刘备看了看张飞,不禁再次长叹一声。 这个三弟,向来没心没肺,根本不知所谓! 此番变故不断,皆因他醉酒而起,现在竟然还浑不在意! 要不是这三弟屡屡醉酒,他们兄弟早在平定黄巾后,就能仕途坦荡,平步青云了。 哪至于像现在这般,为了一州之地,如此费心! 刘备脚步一顿,猛地沉声低喝:“三弟,把吕布的人头扔了,我们回去找你二哥!”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三弟屡屡误事他都忍了,更何况二弟的重情重义! 桃园结义之情,岂能用一州之地衡量! 张飞呆了呆,讪讪笑道:“大哥,这是那小贼白送的,而且袁绍说了,杀吕布者……” “闭嘴!” 刘备勃然大怒:“是做大英雄重要,还是你二哥重要,你自己选!” 他转身就走,姿态同样决绝! 张飞呆滞片刻,完全没弄清怎么回事! 但两个哥哥同时大怒,却让他这头猛兽,噤若寒蝉。 张飞快步追上刘备,脸色紧绷:“肯定是二哥重要啊,我们一起去找他……” 一颗人头被他狠狠掷出,凌空飞上不远处的战场。 “砰!” 人头落地,让战场的喊杀声为之一顿! 一群士卒呆呆地看着人头,半晌后,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叫。 惊叫声如同雪崩,一路蔓延,渐渐响彻战场! “吕布死了!” 战场形势急转直下,西凉军的战神,英勇无敌,从无败绩的吕布死了! 吕布之死,让无数西凉铁骑军心涣散,他们心中的支柱塌了! 大量西凉军再无斗志,恍恍惚惚,向着虎牢关疯狂逃窜! 陆远不知这其中变故,但看着战场形势,眸光却忽然一亮! “典韦,把颜良文丑丢出去,他们就是这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190章 拯救颜良文丑 吕布之死,引得战场大乱! 兵败如山倒,大军溃散只在瞬间! 大量西凉铁骑纵马狂飙,亡命奔逃! 虎牢关上,一片沉寂,董卓和李儒呼吸粗重,都在等待确切消息。 联军大营中,袁绍和公孙瓒同样屏息凝神,专心等候斥候情报。 他们得小心西凉军陷阱,但却难掩心中激动! 如果这是真的…… 而其余诸侯还在盾阵之中,个个心痒难耐,却只能等待袁绍消息。 只有一群冒牌飞熊军,混迹在狼狈逃遁的西凉军里,迂回兜转,却始终不进虎牢关。 典韦小心翼翼,从大军中蹿出,猫着腰奔跑,依旧比一般战马还高! 借着大军策应,典韦脚步飞奔,肩扛两个麻袋,很快和大军一起,冲到了虎牢关的南部栈道上! 大军迂回掉头,典韦摔下麻袋,一戟劈开袋口束缚,随着大军拔腿就跑! 接连两声怒吼,犹如两头猛虎出笼,在狭窄的栈道上骤然响起! 颜良和文丑钻出麻袋,看着典韦远去的背影,两员猛将顿时舌绽莲花,破口大骂! 没人能理解他们心中的委屈。 他们都是当世猛将,却一不小心栽了阴沟,被人生擒活捉,之后就是天天灌鸡汤! 喝了鸡汤就会浑身无力,不喝会被毒打一顿,之后再被灌下鸡汤,依旧浑身无力! 而且屡屡被典韦扛上战场,感受着麻袋外的刀枪剑戟,次次都是心惊胆战! 甚至还被典韦当暗器使用,扔出去砸吕布! 让他们一度心如死灰,担心被随意一戟砍成两半,死得不明不白! 幸好吕布厌恶典韦,同样厌恶他们两个麻袋,根本没有理会! 他们骂得声嘶力竭,一杆长枪,一把长刀却突然破空而来,直接钉在他们身前。 颜良抓起身边长刀,正是他的兵器,有心追出去砍了典韦,但看着眼前场景,却不禁头皮一麻! 文丑与他情况一样,握着长枪眼皮直跳,一时踟蹰不已。 无数西凉铁骑冲来,如同一股钢铁洪流,直奔他们身后的虎牢关! 战马呼啸,马蹄踏地,和之前身处讨逆军时的气势一样。 一部分铁骑已经越过了他们,并没有理会! 这是因为之前有冒牌飞熊军在侧,给了他们空间。 但后方大军却依旧争先恐后,无边无际! 铁蹄滚滚,汹涌而来,俨然要将他们踏成肉泥的架势! 他们要么跟着大军,一起逃上虎牢关,在一群铁骑的包围下,与董卓面对面聊聊! 要么在此抢夺战马,在大军中逆流向下。 只要冲过不到百步距离,就能离开虎牢关栈道,到达开阔地带,彻底逃出升天! 一个必死,一个一线生机,这无需选择! “文丑,殊死一搏!” 颜良顾不得再骂典韦,大吼一声,猛地向前一刀斜劈! 刀光闪闪,大气磅礴,很是惊艳! 一名西凉铁骑猝不及防,就已经脑袋搬家,栽落下马! 颜良翻身抢上战马,向着外面主动冲锋,长刀连劈! 文丑同时夺过一匹战马,长枪纵横,与颜良一起抵挡西凉军的来势! 他们确实武艺高强,又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厮杀间悍勇无比! 只是西凉铁骑人多势众,即便毫无斗志,无心理会他们,也让他们在栈道上寸步难行! 只凭战马冲势,就已经让他们几度遇险,险些被撞成肉饼! 文丑一脸颓败,向着颜良苦笑:“没想到还是得死!” “这是战死,总比憋屈死好!” 颜良长刀嚯嚯,咬牙厉喝:“再坚持下,如果主公看到我们,肯定会来救援,我们就还有机会报仇!” 文丑猛地精神一震,额头青筋乱跳,恶声恶气道:“对,一定得活着报仇,不能一刀杀了,都得抓过来灌三年鸡汤!” 他们化仇恨为动力,再次鼓荡斗志,悍勇厮杀! 两人合力抵挡在栈道一角,寄希望于运气,等待袁绍救援! 袁绍此时已经确认了吕布死讯,人头就在那里,无人敢碰,无从作假。 正是满心豪迈,将封赏等琐事全都扔到了一边,誓要一举拿下虎牢关! “传令大军!” 袁绍沉声大喝:“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攻击虎牢关南部栈道!兖州刺史刘岱,翼州牧韩馥,攻击虎牢关正面栈道!北平太守公孙瓒,战场截击逃窜西凉军!” 他是车骑将军,又是联军盟主,有着封赏州牧太守之权! 此刻老对头孙坚昏迷,由韩当暂时领兵,小对头陆家小贼不出战,但也无法给他捣乱,正好让他调度大军如臂使指,毫无滞涩! 而且韩馥和刘岱两个州牧,大军都是诸侯合兵而来。 各路诸侯早已元气大伤,损失惨重,都在担心被人吞并,无人敢不遵他的号令! 虽然北平太守公孙瓒强势,但公孙瓒无心逗留,只求速战,以便引马北上! 对他号令全军毫无阻碍! 一股之前被陆远生生压断,颐指气使的威严再次出现,使得袁绍神采飞扬,不可一世! 传令兵离去不久,战场上的五路大军,近七万士卒同时行动,向着虎牢关两面栈道而去。 袁绍独领三万大军压阵,如同监斩一般,跟在各路大军后方! 高览匆匆进了袁绍大帐,抱拳施礼:“主公,刘备几人不知去向!不过据斥候来报,此次吕布被斩,现场有他们的大战痕迹,应该是他们几人所为!” 他只负责传话,静心等待袁绍反应! “你的意思是,学学当年萧何壮举,月下追韩信?” 袁绍手按宝剑,踱步思忖一番,淡淡笑道:“我们大军虽多,猛将却少,是该追一追!你找个口舌利索的,告诉刘备,大战后袁某治下,必有他们州郡之地立足!” 他对刘备几人颇为踟蹰,猛则猛矣,但却狼子野心! 只是他麾下颜良文丑失踪,谋士逄纪惨死,极度缺少人才! 这才折中选择,将几人放在自己治下,也好随时看着! 袁绍见高览离去,顿时出了大帐,打量战场上的五路大军。 战场依旧狼藉,死尸遍地,断枪碎盾连片。 四路大军稳步推进,只有公孙瓒一军在外,游走战场,不断截杀疯狂逃窜的西凉铁骑! 虎牢关栈道太过狭窄,即便西凉铁骑有心逃窜,但时而被盾阵羁绊,时而被公孙瓒截杀,一时也无法全部回关! “传令!” 袁绍满面威仪,沉声轻喝:“翼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加速行军,务必在一炷香内抵达虎牢关栈道,不得耽误决战时机!” 传令兵匆匆而去。 袁绍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护卫,紧紧跟在大军后方! 他壮怀激烈,踌躇满志! 翼州韩馥如果在此战死了,那他的翼州计划,岂不轻而易举实现! 这样他反倒要谢谢陆家小贼,用军粮将各路大军绑到一起,逼着他们与董卓决战! 翼州之地是既定计划,韩馥麾下的张合,鞠义,田丰,沮授,审配都在算计之中! 如果能得到这些大将谋士,他还会急缺人才吗! 战场上,韩馥和刘岱的大军一路小跑,终于冲上了虎牢关正面栈道。 大战毫无征兆,瞬间爆发! 士卒们喊着口号,压好盾阵,长枪密密麻麻探出,如同一个钢铁刺猬,顶着关上的滚木礌石,关下西凉铁骑的两路夹击,稳步向上推进! 袁绍勒马驻足,眺望战场! 一时豪情激荡,眸中一片火热。 之前他从此地逃出京城,但很快他就能一脚踢开董卓,率领大军返京! 那该是什么场景! 万众瞩目,满朝欢呼! 他还会只是一个车骑将军吗? 王允等人,还敢将他的一封封书信视若无睹吗!.qqxsnew 他会领一个大将军之名,之后就带兵离京,有名有权! 这时,虎牢关南部栈道的大战终于爆发。 袁术大军开始担任前锋,痛打落水狗一般,一往无前! 孙家大军在后策应,挡着急欲回关的西凉铁骑冲杀,盾阵犀利,一如既往! 整个虎牢关的战斗打响,前所未有的激烈! 之前大战都是为了建功,此时却是生死决战! 联军诸侯骑虎难下,只有灭了董卓,归顺袁绍,才能避免在这场大战后被清算! 尤其像孔伷韩馥等州牧,离了联盟他们必死,董卓和袁绍都有足够的理由灭了他们! 董卓同样避无可避,他权倾朝野,正享受着权欲美酒的甘醇。 如果让出虎牢关,他只能狼狈西逃,西凉还有马腾这头拦路虎! 让他从万人之上的宝座退下,直接变成阶下囚,他怎么甘心! 李儒正在皱眉沉思,盯着洛阳到长安的地图路线,迟疑不决! 他们还有大量战力未动,要不要趁此时迁都,之后固守长安? 如果迁都,要不要再狠一点,把洛阳的财富席卷一空,再一把火烧了洛阳! 袁绍却是眉目舒展,心潮澎湃! 诸侯与董卓血拼,只有他一支大军完整,无需参战! 这一场大战,无论如何,他都是赢家! 进,则出将入相,权倾朝野! 退,则大军过境,席卷天下! 袁绍正心头畅想,高览却匆匆而来,很是急切! “主公,发现颜良和文丑了!” 高览仓促抱拳,匆忙开口:“他们都在虎牢关南部栈道,与西凉铁骑鏖战,岌岌可危!纪灵等人见死不救,他们只好向主公求援!” 袁绍呆了呆,这两人不是归顺袁术了吗? 纪灵怎么会见死不救? “主公,还请早做决断!” 高览躬身请命:“他们二人生死之间,命在旦夕,纪灵却见死不救,可见他们绝对没有投靠袁术!而军中将校,多有他们旧部,一旦纪灵将消息传回……” 他依旧只是禀报,但却将问题说得明明白白! 如果他们对颜良,文丑见死不救,那么等纪灵将消息传回,稍稍添油加醋,说一说颜良文丑二人,苦等援军的凄惨结局,大军会是什么反应? 军中将校小则骚乱,从此与他们离心离德,大则哗变,彻底与他们决裂! 物伤其类! 高览本身也不想袁绍见死不救,今日能放弃颜良文丑,明日就可以放弃他! 袁绍在战马上一个踉跄,眼冒金星,险些一头栽倒! “快,你亲率大军前去救援!” 袁绍语气急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们救回,不得有失!” 他比高览想得更多,看得更透! 此事有他的族弟袁术参与,所有的可能都得变成一定! 如果颜良文丑回不来,他麾下大军转头就得投靠袁术! 都是四世三公的袁,他们此时都在靠袁家的底蕴发展。 他们麾下将校,大将都是袁家的家将,家奴。 帐中谋士,都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袁绍看着高览带领大军离去,不禁脸色变幻,心思急转。 颜良文丑这两个混账,到底怎么回事? 一场坐山观虎斗,稳赢的局面,竟然被这两人生生拖下水了! 同一时间,一直在虎牢关外,逡巡不停的冒牌飞熊军,终于齐齐勒住战马!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连成一片! 陆远一马当先,向着公孙瓒稍稍点头,随即看向急急而来的袁绍大军。 典韦抱着赤兔马脖子,咧嘴笑道:“主公,鱼终于上钩了!我们骗关吧!” “传令全军!” 陆远长戟一挥,眸光火热:“鱼行阵,进虎牢关!” 第191章 进虎牢关 虎牢关南部栈道。 狭窄细长的栈道,如同一段长城蜿蜒。 这是各路大军汇聚之地,早已打得热火朝天! 只是袁绍麾下的大将高览传信,要带队救援颜良,文丑,要求主动进攻。 韩当和纪灵自然乐得如此,同时退下栈道,在下方等待,要为高览助阵! 高览看着虎牢关上大军撤下,心中暗骂不已,但他救人心切,依旧手持盾牌长枪,亲率两万步卒一路狂奔。 两万步卒脚步嚯嚯,几乎跑成了骑兵。 高览却眼皮一跳,猛地看到一大队飞熊军,足有七八千人,在他的大军前方呼啸而过。 马蹄滚滚,飞熊军如同一群游鱼,游荡在整片战场,曲折迂回,使得他们速度并不快,但却成功绕开了公孙瓒的防线,直奔虎牢关栈道!m.qqxsnew 高览心中大急,此刻战场,双方兵力几乎都已用光,怎么还会有大量飞熊军逗留? 如果任由这群飞熊军精骑回了虎牢关,顺路就将颜良文丑宰了,自己还能救援什么? 但让他们在战场肆意游荡,趁自己攻关的时候,与虎牢关上的西凉军两路夹击,自己岂不成了下一个孙坚! 高览心急如焚,目光死死盯着这支飞熊军,希望纪灵和韩当能将他们拦住! 可惜飞熊军再次招摇过境,在纪灵和韩当的眼皮子底下,冲上了虎牢关栈道! 虎牢关栈道蜿蜒狭长,飞熊军如同一条长龙,横趴在栈道上,战马疾驰间,前方已经到了栈道一半,后军还在战场上! 高览神色冰冷,袁术和孙坚都对自己主公不满,现在纪灵和韩当袖手旁观,一定是故意的! 要救人,还是得靠自己,起码得有救人的姿态! 栈道上,陆远策马疾驰,麾下的冒牌飞熊军,鱼行阵已经几乎成了泥鳅阵。 前方鱼头,与他并行的只能有十余骑,否则战马就没了迂回余地,无法调转马头! 黄忠手执龙舌弓,一路安抚着的卢马,在陆远身侧憨厚笑道:“主公,高览能行吗?” “能行,他救不走颜良文丑!” 陆远低声笑道:“典韦在后面呢,保证让他一直看的到,摸不到,只能一直跟着我们走!别说话了,免得暴露!” 他的计划就是始终带着颜良文丑,让高览在后方不断靠近,深入虎牢关为他压阵,最终成为他的侧翼! 只是颜良文丑二人,还得稍稍吃点苦! 这时,一批西凉铁骑终于出现! 大将张济亲自前来,带着近百西凉铁骑,居高临下,在栈道上摆开了阵势。 张济长枪一指,厉声呵斥:“你们是何人领兵?刚刚大战时为何不助阵?直到现在才敢回来?” 陆远默不作声,只暗暗算着距离! 张济脸色紧绷,向栈道下眺望,见到高览大军,不禁浓眉一挑:“一群废物,竟然又带来这么多联军草莽!快点上关,准备迎敌!” 陆远听到这话,心中大致有了计较。 虎牢关上,能用的兵力不多了! 正面栈道上还在大战,应该是纪灵韩当停战的空隙,临时抽走了这里布防的兵力! 张济面露凶恶,再次大喝:“快点,准备冲锋军阵,一举击溃联军!” 虎牢关人手紧缺,他已经将这些新来的生力军,当成了消耗品! “好!” 陆远风驰电掣,率军迅速靠近,刚到百步距离,猛地一举强弓,一箭离弦! 一箭破空,如同令箭,十几支箭矢稀稀落落,同时破空而去! 张济头皮一麻,什么情况? 这是联军假冒的? 念头只是瞬间,张济挥枪格挡,顿时心中一凉,完了! 自己本就不是武艺高深的猛将,更善于军阵防御,却偏偏碰上一个骑射高手! “噗!” 电光火石之间,一箭猛地钉入张济咽喉! 张济怒目圆瞪,单手捂着咽喉,似乎有话要说,却被箭矢强劲的力道直接拽落下马! 与他一起摔落下马的,还有十几名西凉铁骑! 西凉军中大惊,浑然没想到这番变故! 但稀稀落落的箭矢却源源不断,俨如雨水绵延,络绎不绝! 讨逆军的前几排将士施展偃月箭阵,轮流放箭,紧凑不停! 西凉军中不断有人应声倒地,战马嘶鸣声同时响起! 一个少年手执长枪,还在呆呆地看着张济,听到战马声音,忽然神色一冷,狠狠一枪,刺到前方战马身上! 少年面目狰狞,恶狠狠道:“都去死吧!” 随即策马绝尘,果决无比! 陆远一怔,这人是张绣? 一匹匹无主战马却相继嘶鸣,传染一般,“唏律律”的嘶鸣声不断! 几十匹战马同时受惊,如同蛮牛发飙,不分方向,直接向着栈道两侧横冲直撞! 讨逆军将士急急策马躲避,下方的高览却是刚刚冲上栈道! 高览看着这副战马踏营的架势,不禁心中一突,匆忙顶起盾牌,组织盾阵防御! 三十余匹战马轰隆隆前冲,马蹄踏着盾牌,如同重锤敲击响鼓,咚咚作响! 战马踏营,正类似田单的火牛阵。 比滚木礌石,或是骑兵冲锋都要凶残得多! 战马越受刺激越是疯狂,每每撞进盾阵,都要撞出一条条血路! 数百士卒口吐鲜血,神色萎靡地退出战场。 高览脸色紧绷,额头青筋暴起,肩膀死死靠着盾牌! 一时不知有多少战马接连踏着他的盾牌,撞入他的盾阵! 盾阵之中,已被踏出一阵金戈铁马,撞出一片血海汪洋! 高览头晕眼花,终于挡下了战马一击,却猛地看到了颜良和文丑,距离他不到百步距离,倒在栈道一旁,无人理会,生死不知! 他神色一震,再不多想,强打着精神,率领大军迅速推进! 此时,陆远却借着战马踏营之势,纵马直追前方西凉军。 只是追击路上,箭矢逐渐停下,有意留着最后几个西凉铁骑! 距离关内越来越近,道路逐渐宽敞! 一众讨逆军将士连同西凉铁骑,如同一群败卒仓皇逃窜,一起进了虎牢关! 战马呼啸,前呼后拥之间,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 陆远目光逡巡,渐渐凌厉! 第192章 吕布的遗嘱 一张地图,触目惊心! 上面只有两个城市,京城洛阳和旧都长安! 陆远目光凌厉,看到这些,就已经知道了董卓的打算! 与历史上一样,董卓要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陆远身边,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但虎牢关上的西凉铁骑仍有上万。 另一侧连接京城的栈道,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他们在关上跑不开战马,摆不开大型的车悬战阵,如果此时发难,必然损失惨重,还是得等高览上关。 陆远心思急转,紧盯几个最后进关的西凉铁骑,猛地强弓端起,一声厉喝:“鼠辈,别跑!” 一支利箭破空而去,同时几支利箭,先后离弦而出! 仅剩的几个西凉铁骑仓皇逃窜,正要高呼飞熊军是假的,只是还没开口,就分别应声而倒,中箭身亡! 大量西凉铁骑同时侧目,齐刷刷盯向陆远,目光凛冽! 他们个个心头疑惑,这些飞熊军败卒什么意思,怎么现在还敢同室操戈? 而且话都没说明白,就杀人杀得这么利索! 陆远熟视无睹,目光依旧在人群中寻找。 自己大军在此,还有最后一个破绽,率先逃跑的张绣! 一个西凉军大将却闻讯而来,前呼后拥,一路风风火火! “你们现在的统领是谁,为何现在才回关?” 西凉大将威风凛凛,在路上就开口喝问,颐指气使,很是霸道! 大将身边的护卫厉声呵斥:“一群混账东西,朝廷董侍中在此,你等竟敢当众杀人!” “董侍中……” 陆远一怔,迅速诚惶诚恐,毕恭毕敬道:“飞熊军败卒,见过董将军!” 他态度谦卑,但却依旧未曾下马,只行了个标准军礼。 朝廷的董侍中,那就只能是朝中三董,董卓的亲侄子,京城禁军统领董潢了! “你就是飞熊军统领?刚刚为何杀人?” 董潢到了陆远近前,一脸不屑道:“原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难怪打了败仗不敢回来,知不知道丞相为了找你们,损失了多少斥候!” 他目光随意在一群讨逆军身上掠过,越看越不顺眼。 战场上飞熊军被联军围剿,损失惨重,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一定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 别人生死大战时,这群鼠辈不知躲到了哪里,才逃过一劫! 现在眼看后路被断,才想着退回虎牢关自保! “将军,丞相在哪?他现在有危险!” 陆远一脸急切:“将军有所不知,张济将军的侄子张绣,与联军里应外合,在阵前引动战马发疯,害死了张济将军,现在正要去行刺丞相!” 他已经看出来了,董潢就是个草包,全凭是董卓的侄子,才在朝中立足。 难怪此人统领禁军,却在董卓死后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夷灭三族! 现在值得担心的,依旧只有张绣。 如果让张绣见到董卓或李儒,他们的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怪不得刚刚战马发狂,冲击关内!” 董潢若有所思:“张绣已经下关回京了,只是张绣小儿,他图什么呀?咦,你这……奉先的方天画戟!” 他刚想通战马冲击虎牢关,飞熊军当众杀人的事,却突然看到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这一次,他就算再草包,也发现了疑点。 董潢猛地一招手,一个西凉铁骑迅速策马出关,查看外界栈道情况! 而大量在关上待命的西凉铁骑,却纷纷汇聚而来,等待陆远的解释。 “这是飞将嘱托,哎,可惜了飞将!” 陆远神色凄苦:“战场上大军败逃,飞将被三员猛将围攻,可惜我们救出飞将时,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他交代在下,务必将此戟亲手还给丞相,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 飞将吕布,是整个西凉军的骄傲。 陆远临时胡编,却让关上的西凉铁骑,个个神色惨淡。 他们都能想象到,战场混乱,吕布在外鏖战,却得不到大军支援,被人联手杀死的凄凉境遇! 这时,外出查看栈道情况的西凉铁骑归来,神色急促,匆匆向董潢附耳几句。 董潢微微点头,眉宇却渐渐舒展。 “原来是奉先嘱托,他也算为丞相尽忠了!” 董潢神色稍缓:“你也是个守信之人,没有私藏方天画戟!但你不必担心丞相安全,也不必急于还戟,就算虎牢关被推平了,丞相都不会有危险,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仟仟尛哾 他对陆远是随意安抚,但心中已经完全信了陆远的话。 外面的虎牢关栈道上,确实出现了大量的联军步卒,急于攻关! 而且方天画戟何等贵重,陆远竟然没有私藏起来,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问道:“将军,丞相在哪,联军就要攻上来啦!” 虽然张绣逃离回京,他们身份暂时不会被拆穿,就算战马的异常,大战关头也没人理会。 只是他依旧心急如焚,听董潢的意思,董卓难道也下了虎牢关,现在就准备迁都了? 自己左右算计,隐忍至今,就是为了奇袭进京,关键时刻发难! 如果这时让董卓逃到长安,那自己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丞相安危,无需你来担心!” 董潢语气稍显冷漠:“丞相有大事要做,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我等在此,就是要给丞相争取些时间,至于这些关外诸侯……咦,奉先的龙舌弓也在?” 他对陆远反复追问董卓动向,心中已经不耐烦了。 自己统领京城禁军,跟这个飞熊军的普通将官,地位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这些飞熊军战力还算不错,那么就算此人是个守信之人,他也根本懒得理会! 只是看到黄忠手执吕布的龙舌弓,却又让他疑惑起来。 难道吕布交代遗嘱时,还有时间挑人送东西? “黄某与飞将是生死之交,数次打生打死!” 黄忠一脸憨厚:“飞将死前,看黄某能拉开此弓,就让黄某带着此弓找丞相,跟在丞相左右,保护丞相安全!” 他信口胡说,但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却格外有信服力! 只是三句话不离丞相,依旧试图找到董卓藏身之处。 “你这老农,那叫同生共死,不叫打生打死!” 董潢一脸不耐烦:“你们飞熊军也就这样了,话都说不清楚,难怪会落败!你先不用想着保护丞相了,留在关上御敌吧!” 他听着黄忠解释,看着黄忠面孔,顿时再无疑惑! 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是力气大点,能拉弓而已,哪会骗人! 不过此人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给丞相做护卫! 而且龙舌弓这样的宝弓,留给此人太可惜,就算自己拉不开,收藏起来也不错! 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大战结束后,自己再琢磨也不迟! 陆远稍稍迟疑,不禁尴尬笑道:“将军,联军从两面杀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一次,他确实像个贪生怕死之徒! 而且外面战鼓擂动,喊杀声震天,他们的确到了关键时刻!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这时候了,该撤了,撤回京吧! “好吧,让你们见识一下!免得你等贪生怕死,坏我军心!” 董潢大袖一挥,恶狠狠道:“什么联军诸侯,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第193章 李儒的狠辣后手 虎牢关上,喊杀声越来越近。 董卓的亲侄子董潢,京城禁军统领,却依旧神色自若。 亲自带着陆远等冒牌飞熊军,以及关上所有待命的西凉铁骑,策马奔向虎牢关最中心。 董潢心中底气十足,只是得让这些将士安心,尤其是飞熊军这种有过前科,一路仓皇逃回关的鼠辈,别在关键时刻乱了分寸,坏了他的大计! 陆远听着董潢的话,心头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紧紧跟随。 众人很快到了虎牢关中心,大军指挥枢纽处,视线最广,能直接俯瞰全局。 只见虎牢关下两条栈道,联军都在奋力前冲,喊杀震天,尸骨赢野。 南部栈道是高览在前,面对刚出去迎敌不久的西凉铁骑,目前还算轻松,只有一重重滚木礌石砸落。 只是没人知道,高览心中的急切。 他亲眼见到颜良,文丑都被飞熊军抓进虎牢关,不知要面对什么酷刑! 想要救出颜良文丑,却发现这难得的攻关机会,让高览恨不得飞上关去。 既能救人,又能建立不世功勋! 而虎牢关的正面栈道,战事却极为惨烈! 翼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顶着盾阵冲关,面对两万多西凉铁骑,几乎走出一条血路,死伤惨重! “时机差不多了!” 董潢两边看了看,悠悠笑道:“军师早有妙计留下,我们只要依计行事,灭了这些攻关士卒,什么诸侯都是待宰羔羊!” 他话音刚落,上千西凉铁骑自虎牢关后方,通往京城的栈道上匆匆而来。 上千西凉铁骑,在如今战场,毫不起眼。 但战马嘶鸣,“唏律律”的怒吼声不断,却格外刺耳! 近千匹普通战马被驱赶而来,个个骨骼瘦小,身上还挂着一些后勤辎重的零件。 一个个西凉铁骑并不多话,人人调转马头,将战马朝向联军方向的虎牢关栈道! 陆远看着这番阵仗,不禁眼角一跳,顿时知道了董潢的打算! 或者说是他口中的那个军师,李儒留下的妙计! 他们要用这近千负责辎重的普通战马,做一个大型的火牛阵,一路马蹄践踏,冲到关下! 之前张绣弄了几十匹战马发狂,就已经声势骇人,威力巨大。 现在近千匹战马同时发飙踏营,在狭窄细长的虎牢关栈道上,绝对能将上面的士卒一扫而空! 攻关的士卒死光,一个个手上没兵的诸侯,就只能任由西凉铁骑追杀。 联军之中,除了公孙瓒的北平骑兵,无人可逃! 而此刻还在栈道上的西凉铁骑,只是为了引诱联军主力,同样无人能活! 这哪是什么妙计,分明是个敌我不分的狠辣毒计! “将军,没了这些战马,我军后勤怎么办?” 陆远依旧诚惶诚恐,毕恭毕敬道:“我军辎重一断,如果不能一举杀光联军诸侯,就又会陷于虎牢关战场,而下方还有一群北平骑兵,很是凶悍……” 他倒没奢望劝住董潢,只是说给其他西凉铁骑听听! 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拼命,岂不干等着被公孙瓒追杀! 没了辎重,士卒还可以饿两顿,但战马却不行。 骑兵没了战马,拿什么跟公孙瓒对抗! “一群鼠辈,难怪之前会打败仗!” 董潢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我等冲杀出去之后,一路向东就是颍川,以颍川的富庶,我等还会饿死吗?” 他手按刀柄,随时准备暴怒杀人。 这群飞熊军败卒,实在不堪大用,一个公孙瓒就把他们吓怕了! 要不是此刻还需要飞熊军冲锋一下,他哪需要解释这个,早下令杀人了! “去颍川……” 陆远一怔,看来这又是李儒留下的后手。 大军下关之后,无需回京,直接劫掠颍川! 显然是回京也得不到补给,看来李儒确实想要火烧洛阳! 只是虎牢关上所有西凉铁骑,都已经被李儒放弃! 大军就算可以到颍川劫掠,但也不可能一直靠劫掠为生。 即便痛快一时,把颍川化为焦土,也早晚要被消灭! “将军,我们飞熊军不能去颍川!” 陆远神色郑重,掷地有声道:“飞将吕布死前,对我军近八千骑兵有过交代,一定要去追随丞相!既然将军无意回京,我等就不逗留了!” 他调转马头,缓缓策马向京城方向的栈道而去。 知道董卓和李儒已经回京,这里李儒留下的后手就够了! 这个后手正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但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 之前他试探过其他西凉铁骑,只是众人都毫无反应。 他也只好以狠辣对狠辣,雷厉风行!仟仟尛哾 一众讨逆军将士与他动作一般无二,纷纷策马,脱离现场。 “你们,你们要回京?” 董潢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混蛋,大战到了,说走就走! 明明是贪生怕死,还说得冠冕堂皇,要按照吕布遗嘱,去追随丞相! 只是这么多人号令一致,同进同退,倒让他一时有些为难。 本来想着一群败卒,再敢闹事,就杀了为首者,其余人自然老实听命! 现在看对方姿态,他却不敢随意乱来,害怕发生兵变! “将军,我们得追随丞相啊!” 陆远在栈道前勒马驻足,回身笑道:“将军不去吗,要不我军送你一程?” 董潢疑惑一下,这什么混账话,这群败卒简直毫无尊卑! 他刚想开口呵斥,以自己禁军统领的身份威胁,却猛地头皮一麻,太阳穴突突乱跳! 只见漫天箭矢,铺天盖地,瞬间破空而来! 董潢脸色扭曲,终于露出了惶恐之色,这里准备的近千战马,此时最怕受惊! 疯马横冲直撞,只有最前一排战马会冲下虎牢关,其它战马找不到方向,只会四下乱撞! 任由战马践踏,这里谁都活不了,这群败卒疯了不成! 箭矢横空,力道强劲,须臾而至! 一个个西凉铁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被箭矢贯穿,同时惊惧尖叫。 战马群中,血花溅起,嘶鸣声惊天动地! 一支支利箭钉在战马身上,让近千普通战马瞬间受惊发疯,爆发力如同绝品宝马。 横冲直撞,不顾一切! 马蹄滚滚,夺路狂飙,撞翻了一个个西凉铁骑,前一批已经沿着栈道一路冲下! 陆远来不及看身后情形,带着大军,疯狂冲下前方栈道! 自他放箭的一瞬就料定了结果,这次联军和西凉铁骑真的要拼命了! 虎牢关上的西凉铁骑,就算有残余幸存,也难以再抵挡联军攻杀! 栈道上的三支联盟大军,同样得损失惨重,不知能有几人存活! 只是如果没有这一轮箭矢,无论是联军还是颍川,都会被西凉军化作焦土! 陆远终于冲下栈道,回身大喝:“兄弟们,进京,追丞相!” 第194章 董卓老窝 无边旷野,大军纵马驰骋。 自从下了虎牢关,大军已经疾行二十里。 京城洛阳,就在三十里外,似乎触手可及! 陆远骑乘绝影,驭马如飞,却在大军前方猛地一勒马缰,放缓了马速。 马蹄咆哮,整支大军动作如一,齐齐勒马,缓缓停步。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连成一片,络绎不绝。 黄忠驾驭的卢马,风驰电掣般追上陆远,疑惑问道:“主公,董卓就在前面,我们怎么不追了?” 他驾驭的卢马纵横随心,姿态无不得意。 到现在为止,只有他驯服了的卢马,典韦许褚还在为赤兔和乌骓发愁呢! 而且有了龙舌弓和的卢马,让他恢复之前“只有我射人,没有人射我”的自信! “传令,安营扎寨!” 陆远回身轻喝:“圆阵营寨,安排好明哨暗哨,夜里生人靠近,百步警告,九十九步射杀!” 命令逐次传达,大军迅速动作,在原地扎营。 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几个大将,分别在陆远身边,席地而坐。 “到这里还没追上,再往前就危险了!” 陆远向众人解释:“我军下关时露了破绽,疾行这么久还没追上董卓,必然是张绣先我们一步,对董卓说了我军底细!现在前路不明,极可能有董卓留下的伏兵!” 他心头无奈,假扮飞熊军的日子结束了! “要是小黑在就好了,以前就不用担心伏兵!” 典韦瓮声瓮气:“我们大军从皖城出发,过汝南,进南阳,经颍川,到陈留,始终都没操心过这些事呢!” 之前周仓率领斥候,始终在大军前方探路。 即便是孙坚带领精锐老卒偷营,也一样会被周仓察觉,提前做出提醒。 “现在知道小黑,呃,周仓的重要了吧,以后对他好点!” 陆远无奈笑道:“没有斥候在前探路,我军一切动作都要小心了!尤其是现在,身处董卓的老窝内,京城禁军,金吾卫,城卫军,北军都不容小觑!” 没有周仓探路,他一样感觉不方便,尤其此时此地。 像周仓这种百战老卒,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武艺不算顶级,但对危险却极为敏感! 只是他急需谋士,有了荀彧的消息,怎么舍得放过! 就像现在这个关口,他就急需了解京城,哪怕是逃出京的曹操在身边也好。 虽然徐庶和周瑜都是顶级谋士,但毕竟一个刚出山,一个年纪太小。 就算圣人刚出生,也得先从学写字开始! “主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必为此担忧!” 黄忠乐呵呵道:“反正战局一直变,就像我们想用倒卷珠帘骗虎牢,结果却赶上李儒留下火牛阵一样,现在也用不上高览了,不知道那小子死没死!” 他是几人中唯一进过行伍的,懂点兵法,但也不多,想宽慰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是啊,主公,反正我军早都暴露了!” 许褚压着嗓音道:“我们上栈道时,公孙瓒,袁术,孙坚就都知道了,现在还带着颜良文丑,估计袁绍也会猜到!不如直接宰了这俩混蛋,明刀明枪跟董卓拼一场!” 他是不要命的性格,劝人的意思也简单,破罐子破摔吧! 而且带着颜良文丑太麻烦,不如直接处理了! “袁绍那还没暴露,袁术会替我们扛着!” 陆远轻斥一声:“死伤的兄弟够多了,个个都有家小,拼什么拼!旁人麾下死多少都没关系,但我们自己兄弟的命,我们总得护着!至于颜良文丑,已经没动静了,埋了吧!” 他们近八千人北上,虽然一直避免大战,但迄今依旧只剩七千。 虽然他看似心如铁石,但那是对别人麾下,对自己兄弟的命却看得极重。 他们兄弟损失任何一个,他都会为之心疼,但别人大军损失多少,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就像对高览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即便是颜良文丑这等猛将,活的还会用用心,死了也就埋了! 只是他话刚说完,典韦已经动手抓向一旁的麻袋,麻袋里却猛地开始呜呜乱叫! 典韦呆了呆,突然咧嘴笑道:“主公,他们竟然没死,之前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没死也能埋啊!” 许褚不以为意,上前提起麻袋,声似闷雷道:“我去处理,你这脑子不行!” 人人都说许褚杀人如草芥,看人没有一丝情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厮杀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只要不是他的兄弟,他杀谁都像随手捏死个蚊虫一样。 麻袋疯狂乱叫,甚至剧烈晃动,显然是颜良文丑感受到了生死关头的恐惧。 “你先等等,人还活着呢,别乱来!” 陆远迟疑一下,乐呵呵道:“我们要杀人灭口,但也没问问人家意见啊!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想泄密,而是愿意跟我们去皖城呢!” 栈道上一战,他已经看出颜良文丑的武艺,比他想象的要强许多! 只比他身边这些顶级战将逊色一筹,但要稳稳压过张合,鞠义,高览等人。 这也让他起了心思,既然还没死,就先带去皖城劳动改造下。 麻袋被打开,颜良文丑二人探出头来,身上绑着绳索,嘴里塞着布袋,神色惶恐,摇头晃脑。 典韦大黑脸向前一凑,皱眉问道:“你们这是饿了,想喝鸡汤?” 二人匆忙摇头,果决无比! 陆远上前取下布袋,笑眯眯道:“怎么样,是在这里求个痛快,还是去皖城住上一年,一年后给你们自由!” 颜良稍稍疑惑:“只用在皖城呆上一年?” 文丑不假思索:“只要别让这丑……典将军灌鸡汤就行!” 世上谁人不怕死,三国中没换过主的英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想喝鸡汤也没了,大军后勤已断!” 陆远呵呵一笑:“典韦,许褚,你们两个照顾他们吧!进京期间,危机重重,他们但凡有点异动,就给他们个痛快!” 生死关头,两人没敢硬撑,只连连点头。 这个小将军笑得简单,做事也简单,绝对会说到做到。 尤其还有典韦,许褚这两个牲口! “主公,后勤断了,我军怎么办?” 赵云神色毅然,一本正经道:“另外我军没有斥候开路,始终被动。我之前和周大哥从常山一路到的陈留,了解一些斥候手段,要不我来开路吧!” 他对之前琐事并无兴趣,对颜良文丑二人也没什么感觉。 只想尽快解决问题,杀了董卓,回皖城看看乡邻老弱。 “斥候的事不用你,你另有任务!” 陆远一口回绝,向黄忠令道:“你先率三百老卒,充当斥候军吧!与大军保持五里距离,警惕行军,注意伏兵,有事随时以快马和大军联络!” 论斥候手段,黄忠虽然不及周仓,但在众人中还是最靠谱的! 毕竟只用一时,只有现在这一段路难行而已。 黄忠神色一凛,抱拳领命! 战时任务,不容懈怠! 他径自起身挑选老卒,直接开始为大军探路五里。 “赵云,你独骑去趟京城,找城门校尉皇甫嵩!” 陆远斟酌言辞:“告诉皇甫嵩,我军要为少帝讨个公道,已经斩杀董卓麾下华雄,李肃,赵岑,李傕,郭汜,吕布,张济,董潢,要进京诛杀首恶董卓和李儒,只差他一匹快马!” 对于皇甫嵩这个汉末战神,他心中满是复杂。 此人沙场无敌,百战百胜,政治上却逆来顺受,任由董卓逞凶! 让他既有一股行伍老卒对战神的敬意,又有一股恨其不争的厌恶。 不过利用皇甫嵩对少帝的愧疚,这个既定策略不会变! 至于选择赵云,则是赵云一身是胆以外,难得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主公放心,必不辱命!” 赵云满面刚毅,抱拳领命,同样雷厉风行,直接策马绝尘而去。 典韦挠了挠胡子,一脸疑惑:“主公,一匹快马,如何杀董卓和李儒?” 他并不担心赵云安危,只要不被大军困杀,他们这类人,单独行动反而更安全。 只是心头疑惑,杀董卓和李儒,需要的是大军,跟一匹快马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姿态,也是子龙的际遇!” 陆远呵呵笑道:“等等吧,很快你们就懂了,这位大汉战神,才是此战关键!” 第195章 赵云的赛龙雀 破晓时分,万物苏醒。 陆远横提方天画戟,兴冲冲出了军帐。 他得到方天画戟已久,早已对这杆神兵心驰神往! 可惜他之前始终身处战场,纵横搏命,没机会好好欣赏! 就好像大婚当夜,美人就在新房,自己却被宾客热情灌酒,不仅耽误时间,还被弄得疲软无力,难以伺候好新娘,当真无奈! 此刻他终于得了闲暇,已经观摩半夜,却依旧爱不释手,刚刚天明,就急于出帐再试! 方天画戟全长一丈二,接近后世两米六,锻造得浑然一体,材质很是不凡。 顶端戟锋近两尺,两刃开锋,如同一把短剑在前,极为犀利! 两个月牙小枝如同井字,四个枝角上寒意森森,锋利无比! 戟杆上游龙画凤,却有丝丝纹理,掌握间不会轻易滑脱,像是棍棒一般。 戟尾处如同匕首,巴掌长短,却凌厉异常,随意在地上一顿,便直接破土而入! 这样一杆长戟,完全是为攻击设计,确实堪称神兵! 戟锋就是短剑,月牙小枝如同短刀,戟杆好似棍棒,戟尾正是匕首! 在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变化多端,劈刺匀抹,勾点撩啄崩,招招精湛! 陆远尽管只会拼刺刀,和一些普通的劈砍招式,但借着如此神兵利器,依旧可以想见以后战场搏命,短兵相接时的狠辣! 陆远喜不自禁,不断前刺后点,熟悉长戟,却忽然看到前方典韦,正抱着乌骓马脖子奔来,一路放声大笑。 “主公你看,它像不像典某兄弟,和典某一样黑得俊俏!” 典韦眉飞色舞,一翻身上了乌骓马,两条大长腿稍稍弯曲,终于不用像从前那般,尴尬地耷拉在地上,随即一策乌骓马,纵横驰骋起来! 陆远一怔:“你不是喜欢赤兔马,说赤兔像你夫人,怎么骑上乌骓了?” 典韦和乌骓马,确实般配,像是亲兄弟一般。 都是通体乌黑,找不到一点杂色! 只是看着却有点古怪,总让人浮想联翩…… 黑人黑马黑盔甲,如果在夜里偷袭别人,那会是什么场景? 怎么想都有些混蛋!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耳贼这话没错!” 典韦哈哈大笑:“赤兔太难哄,典某不要它了,乌骓马强壮有力,一上手就感觉遇到了兄弟,正适合与典某一起冲锋陷阵!” 陆远呆滞片刻,猛然醒悟。 自己在战场时就得到了方天画戟,却直到现在才有闲暇欣赏。 其余人也是一样,一路奔波,直到昨夜安营才有了空闲。 战场所得甚多,不只几匹宝马良驹,其他兄弟也各有所得。 现在才是全军兄弟,一起盘点收获,品尝战利品美味的时刻! 陆远心情大好,向典韦乐呵呵道:“这毕竟是许褚的乌骓马,别让许褚发飙就好!” 他看着典韦驭马自如,不禁心头畅想。 步战无敌的典韦,现在终于能骑马了,以后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 “主公放心,许老弟那里没事!” 典韦咧嘴大笑,声音越来越远:“我们昨夜随便试一下,都感觉换马更好,他正和赤兔培养感情呢!”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骑马,风驰电掣间得意非凡! 终于不用再被人骂,骑着狗作战了! 陆远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同样为他欣喜,棕熊终于能骑着大狗作战了! 他提起方天画戟,想去看看全军情况,却忽然见到许褚两眼猩红,策马从营外归来! 骑乘赤兔,驭马如飞! “主公,许某驯服赤兔了!” 许褚声似炸雷:“大黑那傻子不知赤兔勇烈,将赤兔让给了许某,许某调教一夜,就已经能和赤兔并肩作战了!” 他飞身下马,姿态张扬,一贯森寒的面孔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远稍稍打量,见赤兔马同样两眼猩红,不禁愣了愣,疑惑问道:“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都是两眼猩红?” “主公,赤兔勇烈,只有比它更勇烈才能驯服!” 许褚得意大笑:“许某与它对视一夜,直到今晨,它才终于服软,愿意与许某并肩作战!” 他说着拍了拍赤兔马脖子,赤兔马当即一声低鸣,表示臣服。 陆远愣了一下,乐呵呵道:“不错,你这驯马技术,很是另类!” 他心中嘀咕,许褚这混蛋,恐怕根本不知道勇烈的意思,更不知道他那眼神有多大杀伤力! 许褚沉着脸时,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往往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寒意,觉得自己被猛兽盯住! 赤兔马被许褚盯了一夜,没疯掉就不错了! 不过典韦和许褚换了战马,反而能双双驯服,这倒是个大好事! “主公,许某先去给颜良文丑松绑!” 许褚大步流星走向军帐,边走边道:“许某昨夜急于驯马,怕他们生变,就给他们绑上了,他们倒还算配合!” 陆远不以为意,颜良文丑两个聪明人,身处军营中心,哪会对典韦许褚不配合! “你去看吧,我去营中转转!” 陆远招呼一句,就寻到绝影,策马在军营兜转。 一道道声音入耳,军中兄弟个个兴高采烈。 “老六,你看我这块金子,正好能给儿子打个长命锁!” “你这金子太重,会影响战斗,咱俩一人一半正好!” “滚蛋,你身上的银甲更重,怎么不扒下来和我一人一半!” “这能行吗,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家里娘们还等我回去呢!” “还是西凉军有钱啊,感谢西凉军馈赠!” …… 与陆远想象的一般无二,全军都在热议沸腾,一同品味战利品的美味。 这时,一骑突然飞奔入营,马蹄咆哮,风驰电掣,如同一道银光划过! 战马长长一声嘶鸣,很是雄壮有力,稳稳停住了身形! 马上赵云英姿勃勃,朗声大笑:“主公,我回来了!” “这是皇甫嵩所赠?” 陆远凝神打量赵云坐骑,从战马就可以看出,皇甫嵩的姿态,诚意十足! 战马通体雪白,身姿极长,体高足有八尺,四肢矫健有力,很是雄骏,驻足之间,战马也依旧腾挪不止,似乎有着无尽精神! 简直堪比绝影,赤兔,的卢,乌骓这等绝世宝马! “回主公,正是皇甫老将军所赠!” 赵云一身豪迈:“老将军说,此战马产自西域乌孙,是纯种大宛名马,名为玉兰白龙驹,又名赛龙雀,如今赠与我杀敌用,但是让主公为它命名,说这样你会更懂他心意!” 一声战马嘶鸣,早已引出大量将士围观。 军营外的暗哨没有放箭,必然是自己人归来,他们本就是看个热闹,但看到战马,却不禁个个愣神,交口称赞。 “叫赛龙雀,显得有文化!” 陆远哈哈大笑:“西域乌孙,我们大军早晚走上一遭!打通丝绸之路,让军中兄弟,人人都换上西域大宛马!” 一众将士个个欢喜,欢呼沸腾,将军还是那个将军,从不会忘了军中兄弟! “主公,老将军是什么意思?” 赵云难掩心头喜悦,但却依旧疑惑此事。 “如此宝马,如此宝地!” 陆远眸光闪烁:“皇甫嵩将宝马相赠,就是任我军驰骋!让我取名,就是任我军施为!这次董卓在劫难逃了!” 第196章 倒卷珠帘 大军再次出发。 浩瀚旷野,无数战马咆哮。 大军此刻,距离京城已经只有十里。 对于骑兵来说,十里距离,堪称近在咫尺! 整支讨逆军看似松散,但却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他们久经战阵,都知道此时此刻,最容易遭遇董卓伏击! 赵云英姿勃勃,思忖一番,向陆远低声谢道:“多谢主公!” 他心中明白,去找皇甫嵩报信要马,如果只是胆识,其余几人都敢! 自己得到赛龙雀的机缘,正是主公给的! “无妨,这是你应得的!” 陆远不以为意:“你如果投靠袁绍等人,说不定会得到更多呢!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甫嵩肯送出如此好马!” 此次北上,他们有兄弟葬身沙场,这在所难免。 但活着的兄弟,总要尽可能为他们谋些好处! 赵云迟疑一下,再次问道:“主公,我见老将军精神磊落,颇为豪迈,为何感觉你对他颇为不屑!” “这个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不过他却是我们进京的关键人物!” 陆远语气悠悠:“皇甫嵩虽然任职城门校尉,但其威名赫赫,足以影响京中禁军!而且他对少帝有愧,此刻董卓已经被我等打残,他就算依旧不愿作为,起码也会收敛下城卫军!” 他对皇甫嵩情感复杂,不愿多谈。 但行伍中人都有一个特点,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善于把握时机。 这个时候,正是一举断掉董卓势力,为少帝报仇的最佳时机! 他们得到了皇甫嵩的姿态,就不用担心在城门口遭遇拦截。 如果皇甫嵩再卖力一些,应该能让整个京城禁军瘫痪,那他们大军要面对的,就只是董卓为数不多的西凉铁骑了! 侵略如火,他们讨逆军在军阵相争中,还未怕过! 赵云没再多问,典韦却兴致勃勃,纵马呼啸而来。 “赵老弟,你看咱俩战马,一黑一白,真是般配!” 典韦咧嘴大笑:“你这赛龙雀虽丑,但通体雪白,一白遮百丑,典某的乌骓虽然通体乌黑,但黑得俊俏,如果匹配一下,说不定能生出个龙种!” 赵云起初听典韦说一黑一白,还觉得有些道理。 但听着典韦之后的胡言乱语,顿时兴致缺缺,无言以对! “胡说八道,战马怎么匹配!” 陆远轻斥一声:“虽然即将进京,但还是要小心行事,随时等黄忠的斥候消息,免得阴沟翻船!” 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这个典某懂!就是大战至今,忽然发现军中兄弟人人大丰收,我等更是一人一匹宝马,心头着实欢喜!” 陆远没再理会,一纵战马,跑到了大军最前。 他们军中兄弟的战利品,都是累积下来的收获。 只不过大战连连,之前一直没机会停下来盘点。 现在京城在即,京中的收获,绝对比虎牢关要强得多! 这时,一骑迎面,飞驰而来,正是来自黄忠所率的斥候军。 斥候在马上灵活一调头,抱拳施礼:“主公,前方五里,我军发现了敌军伏兵,埋伏在一段半里长的小路旁,路边俱是密林!” “京城边的密林,是那个废弃的皇家猎场?” 陆远微微疑惑,陆逊跟他讲过京城环境,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不过黄忠肯定也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半里长的密林,骑兵呼啸而过,即便藏再多人,对他们的阻拦也极为有限。 可见董卓只想耽搁一下,依靠京城地利,将他们拦在城下! “斥候军原地待命,不可打草惊蛇!” 陆远稍稍思忖,便向着斥候令道,随即回身一声轻喝:“传令大军,车悬箭阵,倒卷珠帘进京!” 那名斥候疯狂打马,急急而去。 大军迅速在奔行中变幻军阵,由谨慎的鱼行阵,变成攻击最为犀利车悬箭阵,呈雁型飞扑京城。 典韦策马追来,黑人黑马黑盔甲,大黑脸上满是疑惑:“主公,倒卷珠帘还能用吗?” “本来没用,但多了这股伏兵,反而能用上了!” 陆远眸子微眯:“这次虽然没有高览压阵,但倒卷珠帘,有多种用法,等打起来时,兄弟们自然会发现妙处!” 面对密林伏兵,他可以有很多应招,甚至直接一把火烧了密林! 但能一举多得的,还是之前弃用过的倒卷珠帘。 战场争锋,军阵多变,战术同样可以匹配军阵,有多种突进方式! 骑兵呼啸,五里距离只在须臾。 前方是一条官道,可容战马从容而过,两侧密林,却会拖延战马速度。 但大军马不停蹄,车悬箭阵的两翼,直接进了两侧密林。 大军速度放缓,好似步步推进,但阵势不乱。 他们练兵时始终在山中猎狼,早已习惯了在丛林中纵马。 陆远猛地一箭射出,正如指挥大军的令箭。 无数利箭同时离弦,密密麻麻,向着看似无人的密林破空而去! “嗖!” “砰!” “噗!” 箭矢破空,坠落入土,但却夹带了一些箭矢透体的声音! 箭阵紧凑,一拨接着一拨,连绵不绝! 一副势要以箭雨铺路,填平身前丛林沟壑的架势! 闷哼声不断响起,惊惧的嘶喊声此起彼伏,血花点点,不时在各处蔓延! 丛林中的伏兵统领董旻,正是董卓之弟,朝中任职奉车都尉。 此次奉命前来,只是骚扰来敌,给京中大军争取一点时间,就可立即回京。 他带着五千兵马,藏身丛林,准备好了巨石军弩,只等来敌走上官道,就要巨石砸落,军弩齐射,好好给来敌一个教训! 只是此刻看着对方来势,却让他脑中一阵发懵! 这群傻帽骑兵竟然放弃速度,走丛林而没有走官道,让自己的准备统统落空了! 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骚扰来敌,反而先被来敌骚扰了一番! 短短片刻,麾下大军已经有了数百伤亡! 董旻端着军弩准备还击,心头却猛地一阵无力。 对方军阵太过松散,骑兵之间的横向间距极大,没有百步穿杨的射术,就只能靠运气杀敌! 而对方这步步推进的架势,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要一点点割死自己!m.cascoo.net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钉在董旻身旁! 董旻一个激灵,心思急转,匆忙向着左右高喊:“将士们,任务完成,回京!” 自己虽然没有骚扰来敌,但的确拖延了来敌速度,他这想法一点没错! 只可惜他不知道霍去病的车悬,更不知道那个短命王朝的倒卷珠帘! 近四千西凉铁骑狼狈逃出丛林,一路策马向京城狂奔! 陆远看着对方跑上官道,顿时精神一震,朗声大喝:“兄弟们,捕猎!” 无数箭矢开始层次有序,死死咬着一群西凉铁骑的尾巴。 如同扒皮,一层层剥落,每一次都会带来上百伤亡! 大军铺满了丛林和官道,三个方向同时放箭,留给西凉铁骑的只有一条路,京城! 依旧是五里距离,却是一条血路。 后方的西凉铁骑分批倒下,大军越来越少,他们却只能像羊群般被驱赶,逃向京城。 恐惧在西凉军中蔓延,生死关头,所有的西凉铁骑心中,都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 生死控在人手,只有回归京城,回到大军之中,才能有一线生机! 陆远率领大军,早已过了丛林,在旷野上驰骋放箭! 赵云看着前方阵势,忍不住疑惑问道:“主公,西凉军已经不足两千,我军只要稍稍抬一下强弓……” 他看得分明,双方距离已经极为接近。 只要他们大军仰角射击,就能将箭矢射入西凉军中间! 但现在他们却始终平射,只扒着西凉军的最后一层皮! “倒卷珠帘,就是要追着这群溃军进京!” 陆远眸光雪亮:“兵败如山倒,大势不可逆!我军一路追杀,就是要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替我军开路,冲击他们京中大军的军阵,将这股恐惧传递给所有西凉军!” “兵败如山倒,大势不可逆!” 赵云若有所思,低声呢喃:“利用溃军冲阵,原来这就是倒卷珠帘……” 他挽弓搭箭,却猛地精神一震,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 “主公,京城……” 第197章 城门校尉都是反骨仔 京城,皇宫,明光殿! 这是大汉最高的权利中心,所有政令均出自此处! 殿内文武百官,正在商议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迁都! 只是没人知道另一件大事,一支大军已经进了京城。 疾行如风,侵略如火! 董卓腰佩宝剑,高坐在群臣之首。 殿内高处龙椅空悬,他就是这朝中的天! 下方三公九卿尽皆站立,更有西凉壮汉无数,个个带刀进殿,如狼似虎一般! “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董卓环视下方,沉声喝道:“这条京中传言的意思,你们都懂吧!高祖是在长安起家的,传了十二帝,光武帝在洛阳兴旺,至今也是十二帝,天运合回啊!” 这是李儒教他的,言之凿凿。 不管有没有传言,他说有,那就是有! 伍琼小心翼翼,上前恭谨劝道:“丞相,传言岂可尽信,市井小民胡言乱语,天运一说更是虚无缥缈,不如等陛下身体痊愈后再商量……” 人人皆知董卓要迁都,是怕了关外诸侯。 天子身体也没有丝毫问题,只是不得自由,无法临朝。 但迁都兹事体大,劳民伤财,伍琼见别人没有说话,只得强出头一场! “你连天运都不懂,还在朝中当什么官!” 董卓眉头一挑:“对了,当初是你保举袁绍的吧,老夫听了你的话,才让袁绍顺势做大!现在袁绍反抗朝廷,你必是袁绍内应!来人,推出去砍了!” 伍琼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刀鞘敲上了脑壳,晕晕乎乎,由着两个西凉壮汉扯出大殿。 百官只听得一声惨叫,没一会儿,一颗人头已经被送了进来! 殿内一片安静,百官噤若寒蝉。 这个西凉匹夫实在凶残,杀人毫无规矩。 上次因有人忘记解下佩剑,就被他下令处死,如今又是随意找个理由,就给伍琼定了罪!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董卓肥硕的身子挪了挪,漫不经心道:“老夫也是为了朝廷,我们大汉在洛阳二百余年,气数已经尽了,得去长安才能自保!传言不都说了吗,鹿走长安,鹿就是天下啊!” 大殿内依旧安静,无人反驳,但也无人支持,显然不愿配合。 意思明显,你要走就自己走,最好将这些西凉铁骑全带走! 只要我们这些朝廷大员不走,朝廷就还在洛阳! “周尚书,你满腹诗书,应该懂望气之术吧!” 董卓脸色阴沉,不耐烦道:“你出去看看天象,天下气运是在长安还是洛阳,回头再来说说,我们该不该迁都!” 他对尚书周毖不满已久,这厮和伍琼一样,保举了袁绍等一群反贼! 自己以大军敲门,一举跨入朝廷中枢,却被这群混蛋书生屡屡戏耍! 这厮举荐了渤海袁绍,陈留张邈,翼州韩馥,豫州孔伷等一群反贼,着实可恶! 这次正好先拿周毖开刀立威! “丞相,这是白天,没有星象……” 周毖硬着头皮上前,满口苦涩道:“迁都这等大事,不必急于一时,要不等晚上再看看星象,明日再商议此事……” 他心头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晚就学卢植一样,舍了这尚书官职,连夜跑路! 现在还是小命儿要紧,出京后再找机会,坑一坑这个西凉匹夫! “白天就不会看星象了,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董卓脸色一狠:“老夫如今代天子临朝,你诓骗老夫,就是诓骗天子,是欺君大罪!来人,推出去砍了吧!” 他压根不想给周毖机会,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得用周毖的人头立威。 没一会儿,一声惨叫,一颗人头,董卓心满意足。 只是等了良久,朝中依旧无人反应,董卓也暗暗焦急起来。 虽然李儒等人都是自己人,但自己还没来得及提拔他们,说话都没什么分量。 而朝中这些人,要么有背景,要么能帮他治理天下,他不可能全砍了! 董卓沉吟片刻,目光在群臣中转了一圈,面无表情道:“杨司徒,老夫对大汉的忠心,你是知道的,你来说说吧,该不该迁都!” 这个司徒杨彪,出身弘农杨氏,背景太大,暂时还不能杀。 但上次自己为了招揽陆家小贼,抢了他杨家千金,结果却不尽人意! 那小贼和这老贼都毫无反应,不知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 此次这个老贼如果说不出因由,正好可以夺了他的官职! “丞相,长安城荒废已久,远不如洛阳繁华!” 杨彪眼皮狂跳,却依旧振振有词:“我大汉在此地二百余年,如果只因为一条传言,就要迁宗庙,弃皇陵,必定百姓不安!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明察!” 他一颗心和眼皮一样,怦怦乱跳,现在唯一依仗,就是他背后的弘农杨氏。 作为弘农杨氏之主,他已经被这西凉匹夫夺了自家千金,丢尽脸面!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向这西凉匹夫屈膝! 就算自己身死,他弘农杨氏,也还有个麒麟子杨修! “什么至易至难,老夫听不懂!” 董卓一脸讥讽:“这是朝廷大计,岂容你胡说八道!如此不尽心,可见你这司徒对朝廷毫无忠心,朝廷养你何用!” 杨彪迟疑片刻,长舒口气,取出官印符节,款款退出大殿。 能留住一条命就好,活着就有希望,慢慢图谋! “丞相,杨司徒所言极是!” 太尉黄琬头铁,上前进言:“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宗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董卓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司徒荀爽沉吟一番,硬着头皮谏言:“丞相若欲迁都,百姓必骚动不宁矣!” 三公九卿,只剩他还在场,不得不开口。 “你们都是朝廷栋梁,为天下计,岂能有妇人之仁!” 董卓缓缓开口,硬邦邦道:“现在天下盗匪蜂起,反贼逼宫,洛阳危在旦夕!只有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此事无需多言!你等既然不懂这些,就回乡务农吧!” 他几度想杀了这两人,只是他还得去长安,不敢得罪这两人背后的关陇势力! 现在免了这两人官职,少几个在朝中与自己作对的也好! 毕竟迁都大事,按李儒给他的计划,洛阳富户都得迁去长安,挖空洛阳后,就一把火烧了洛阳,不给联军留一粒粮食! 这个大事,比迁都还大,不容这几人在朝中反对! 黄琬和荀爽各自轻叹一声,和杨彪一样,取出官印,扬长而去。 董卓在满朝文武中看了一圈,觉得再没什么阻力了,顿时肥硕的身躯挺起,腰刀一晃,眯着老眼冷冷道:“好了,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么此事……” “丞相……” 董卓话没说完,大殿外突然有声音急急传来,当场打断了他! 他勃然大怒,腰刀一开,就要大开杀戒。 自己是这朝廷的天,竟然有人敢不让他说话! 一群西凉壮汉如狼似虎般冲出,却又缓缓退了回来。 奉车都尉董旻闯进大殿,顾不得礼数,匆忙大喊:“丞相,快逃吧,那支骑兵已经进京了!” 董卓握刀的手僵了僵,老脸上横肉一颤,恶声恶气道:“进京……他们怎么可能进京!城门校尉皇甫嵩何在!” “丞相,正是皇甫嵩放进京的!” 董旻面色如土:“丞相,我们快逃吧!城门校尉皇甫嵩与反贼联手,京中的西凉兄弟,已经挡不住了!”cascoo.net 他语气惶恐,一身狼狈,不知遭遇了什么危险大事! “城门校尉,天生反骨!” 董卓腰刀一摔,气急败坏道:“上个城门校尉陆纡,阻拦老夫入京救驾,这个城门校尉皇甫嵩,放反贼进京,自行谋逆!” 他大步流星走出大殿,一身肥肉乱颤,没人知道他要干嘛! 一阵凄厉的喊杀声,却猛地撞入了大殿! 第198章 沙场战神皇甫嵩 明光殿外,喊杀声大作! 大战在瞬间爆发,无数士卒蜂拥加入,血染皇宫! 城卫军和金吾卫联手,进宫诛杀西凉军,宫内已经乱作一团! 战斗比之前袁术火烧皇宫,诛杀宦官,不知要激烈多少倍! 然而皇宫外,一众讨逆军将士却立马驻足,根本未动一兵一卒! 陆远听着皇宫内的喊杀声,看着繁华京城遍地逃兵乱蹿,心头怒火滔天! 他们大军追杀西凉军,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在城门处毫无阻碍,顺利进京。 西凉军兵败如山倒,如同一群惊弓之鸟,败局已定! 可城卫军和金吾卫却突然杀出,似乎早有准备,先他们一步,直接冲进了西凉军大营! 战术与他们讨逆军一样,倒卷珠帘,驱赶西凉溃军冲击本阵! 现在他们追到了皇宫,城卫军却再次先他们一步,进宫平叛! “主公,皇甫嵩摘桃子,摘到我们身上了!” 典韦大黑脸乱晃,急不可耐:“我军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进京杀董卓了,西凉军也已经不堪一击,皇甫嵩竟然在这时候跳出来,明显是要跟我军抢功!” 他策马在皇宫前乱蹿,一副随时就要冲杀进去的架势! 一路北上,他对其它功劳都浑不在意,即便是吕布的人头都可以随便送人。 就是为了此刻进京杀董卓,以这盖世之功,建功立业! 现在即将功成,竟然让人提前摘了桃子,不禁让他暴跳如雷! “主公,机不可失,杀进宫吧!” 赵云神色毅然:“无论老将军如何想法,我军都该进宫诛杀国贼,建立这不世功勋!” 事到如今,就算皇甫嵩送了他赛龙雀,他对皇甫嵩也一样没底了! 显而易见,他们打得西凉军不战自溃,皇甫嵩却提前出兵,摘了他们桃子! 在绝世功勋面前,一匹绝世战马算什么! “此事多说无益,主要是我军对京城情报太少!” 陆远强压怒火,笑脸僵硬:“这偌大京城提前暴动,如果被董卓逃了,后果不堪预料!可惜我军只知西凉军营,却不知董卓在哪,只能在此堵住宫门,等待都亭侯闵贡!” 事已至此,他们进京平叛的功劳已经被抢,多说无益! 但大军进京的其它图谋,都得先解决董卓才行,保证大军后顾无忧! 现在只能按着计划,希望黄忠尽快找到闵贡,为他们引路! 这时,一骑飞奔,自皇宫大门疾驰而来! 一个金盔老将策马疾行,鬓边银发飞舞,脸上皱纹嶙峋,很是沧桑,但却依旧精神矍铄! 赵云见着来人,匆忙高呼:“主公,是皇甫老将军!” 陆远放下强弓,凝神打量一番,淡淡笑道:“他来得正好!” 皇甫嵩翻身下马,对周围一群人的怒火视若无睹,只打量一下陆远,微微点头:“小将军来自庐江陆家?” 他衣袍染血,却旁若无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抢了这一群人的讨逆大功。 “老将军临机决断,步步先手,不愧战神之名!” 陆远语气淡淡:“我等只为董卓而来,无意在此寒暄,只是不知董卓去向,还请老将军指路!” 无论前世今生,他对皇甫嵩都带着敬意。 只是此刻他对皇甫嵩,着实敬不起来! “小将军以为,老夫差这一点战功?” 皇甫嵩神色自若:“我等行伍中人,把握战机,不做他想!老夫只是看你军人数太少,即便能击溃西凉军,也无法斩草除根,因此才提前动手!” 他言语坦荡,毫无作伪之态! 好像此刻遭遇大战,他又找回了那份沙场上的杀伐果决! “老将军,董卓现在何处?” 陆远言简意赅:“我等只为诛杀董卓,但老将军志在杀尽西凉军,弄出这么大阵仗,必然打草惊蛇!如果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原本是要奇袭进京,在众人反应不及时,趁乱诛杀董卓。 这才是疾行如风,侵略如火! 但皇甫嵩动作,已经完全坏了他的计划! “老夫正为此事而来,你们在此堵着宫门无用!” 皇甫嵩一策战马,沉声大喝:“董卓若逃,只有西向一途,老夫看过小将军的军容,追杀董卓易如反掌!” 他说话间已经策动战马,向西疾行而去! 陆远一怔,这个老家伙,分明是安排好了宫中战事,才出来找他追杀董卓! 根本原因,还是他和皇甫嵩的目的完全不同。 他率大军进京,只为报仇和利益,无意理会其它! 而皇甫嵩心向汉室,不只要为少帝报仇,还要保证朝局安稳! 陆远猛地调转马头,策马向西疾行! 一众讨逆军将士不由分说,动作一致,齐齐跟上陆远。 马蹄咆哮,七千精骑在京城呼啸战马。 周围到处都是仓皇逃窜的西凉败卒,惊惧不安的京城百姓,但他们却依旧纵横随心,穿插如意! 皇甫嵩回身观看,不禁豪迈大笑:“小将军麾下,堪称当年虎贲骑!看来老夫的西域良驹,没有送错!” “老将军沙场谋算,陆某佩服!” 陆远闷哼一声:“老将军立身朝堂,要是也有这番计较,就无需送陆某好马了!陆某至今想不通,董卓招你进京时,你为何主动放弃兵权,孤身进京,以至于险些身死!” 这次皇甫嵩不由分说,就带着他追杀董卓,分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借刀杀人! 由此可见,皇甫嵩谋算人心,远超常人。 可皇甫嵩在政治上却毫无作为,这正是陆远怒其不争的原因。 现在陆远被他利用,心中不顺,正好趁机揭一揭他的伤疤! 皇甫嵩老脸一黑,毫无回应。 这时,马蹄声骤起,三百精骑风驰电掣,直接归入了大军。 黄忠打探完消息,向陆远沉声禀报:“主公,都亭侯闵贡不在府中,与钱塘侯朱儁一起,被董卓软禁在永乐宫,和小皇帝作伴……” “战局变幻莫测,现在无需他引路了!” 陆远看了看一旁皇甫嵩,随即将当下局面跟黄忠说了一遍。 黄忠愣了愣,憨厚的脸色变幻,一声惊呼:“这老家伙摘了我们桃子,现在还要把我们当刀用?” 他几乎喊出了所有将士的心声,这个大汉战神,对待他们讨逆军,着实不厚道! “小将军,形势所迫,老夫也是无奈!” 皇甫嵩尴尬笑笑:“京城禁军,老夫只能调动城卫军和金吾卫,而北军中候刘表,如今被董卓举荐去了荆州,这五万大军态度不明,老夫不得不慎重行事,在京中保持足够兵力!” 他是听到身后议论,无法再装聋作哑,才出言解释。 “陆某懂了,多谢老将军解惑!” 陆远随意笑笑:“北军立场不定,随时容易倒戈,让老将军看似大军在手,实则无兵可用!这才借用陆某大军,甚至不惜亲身前来,充当监军!” 京城禁军十五万,由金吾卫,北军,城卫军共同组成。 如今刘表遥领北军,却受董卓举荐,赴任荆州去掏孙坚老窝! 正是这五万大军摇摆不定,牵制了皇甫嵩的主要兵力。 大军呼啸疾行,皇甫嵩没再说话。 陆远对京城兵力,也因此有了一些了解。 禁军统领董潢身死,三支大军各自为政,皇甫嵩以其威望可以控制两军,但北军却还在刘表手中。 如果皇甫嵩不愿同室操戈,就只能分散兵力以制衡! 陆远没再多想,京城虽大,但骑兵风驰电掣,还是很快追到了西城门。 前方城墙巍峨浩瀚,下方城门人流如织。 大量匆忙出京的百姓中,混杂着一群高头大马,精锐骑士。 一个个西凉壮汉膀大腰圆,穷凶极恶,挥舞着马鞭驱赶人群,急于出城! 陆远眸光闪烁,紧了紧强弓,一声大喊:“丞相何在?” 第199章 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一声大喝,一颗人头,一支利箭! 正如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董卓显然不知道,曹洪是怎么死的! 听到喊话,疑惑回头,硕大的脑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支利箭顿时迎面而来,呜咽风声,吓得董卓一个激灵。 但他出身行伍的敏锐同时爆发,稍一侧头,利箭扯着他的耳朵,破空而去! 董卓惊呼一声,顾不得耳朵上的剧痛,满面流淌出的鲜血,猛地滚落下马,藏身在人群里,拔腿狂飙! 陆远收起强弓,轻叹一声:“可惜!” 皇甫嵩却是老眼微眯,神色愕然:“你,你为何迟疑一瞬!” 他在陆远身边看得分明,如果没有迟疑那一瞬间,董卓反应再快,也在劫难逃! “有个孕妇……” 陆远神色淡然,随即一声轻喝:“许褚,驱散百姓!” 许褚倒拖长刀,扬长而去,开口喝骂间,一个个百姓吓得屁滚尿流,狼狈鼠窜! “妇人之仁!” 皇甫嵩气得胡须乱翘:“你有名将之资,却不懂慈不掌兵的道理!” 他见过陆远的军阵,更见过那漫天箭雨! 如果此时放箭,就算不能击杀董卓,也能趁着城门拥堵,将数千西凉铁骑留下大半! 现在没有放箭,反而驱散百姓,显然是不愿伤及无辜! 陆远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老将军,那妇人如果是你家眷,你便不会如此说了!” “临机决断,岂容他想!” 皇甫嵩眉头紧皱,目光逡巡,猛地看到大军中的颜良文丑,顿时冷哼一声:“大战在即,竟然还带着俘虏,你这般心软,可惜了一身沙场谋略!” 他见过陆远驱赶溃军冲击本阵,这般战术着实令他惊艳! 此刻正是恨其不争,觉得陆远太过心软,耽误了一身名将之资! 陆远随意笑了笑,只静静等待城门疏散,没有出言辩驳解释。 正如他和曹操所言,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太难,远不如杀了简单! 颜良文丑却是心中一跳,这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分明是想让陆远这个杀星砍了他们! 他们一直沉默寡言,此时事关身家性命,却不得不开口。 “老东西,你这般眼力,枉称战神!” 文丑怒不可遏:“我等都是皖城百姓,自愿跟小将军同行,何曾做过俘虏?” 他心中早已想通,在对方大军之中,自己根本逃不掉! 就算能夺过战马,侥幸避开典韦许褚等人,也躲不过大军箭阵! 反正只是去皖城住上一年,还不会被灌鸡汤,何必自讨苦吃! “老家伙,你竟然觉得这个杀……小将军心慈手软?” 颜良同一时间勃然大怒:“你可知虎牢关前,多少士卒被小将军逼上战场?葬身在虎牢关的几十万大军里,起码大半都是小将军杰作!” 他一路被绑在麻袋里,对讨逆军的事再了解不过。 与文丑想开了不同,他是挨打挨得太多了。 只是上马时问了一下马鞍的事,就被那丑鬼来了一拳,现在脑子还直迷糊,经常耳鸣。 正想着趁机去趟皖城,找华佗看一看! 而且他们的待遇比从前好了不少,不用再被捆绑,也没有再被强灌鸡汤。 只要没有异动,就绝不会挨打! 皇甫嵩微微一怔,眼皮不自禁跳了跳,开口试探道:“小将军,虎牢关前……” “他们最近没喝鸡汤,胡说八道,老将军不必当真!” 陆远若无其事:“士卒披甲上阵,便是行伍军人!军人就该有慷慨赴死的觉悟,战死沙场,与陆某何干” 他随意扫了眼颜良文丑,两人当即闭嘴,没再多话。 皇甫嵩若有所思,同样没有多言。 一句军人就该慷慨赴死,他就大概猜透了陆远的心思。 行伍中人战死沙场,这是宿命,但大战与百姓无关! 这个言论并不新鲜,之前曾有名将说过,最终死得极惨! 终于,城门缓缓松散,大军开始纵马穿插。 远处烟尘四起,正是董卓率领的西凉军败卒! 陆远神色一震:“传令,车悬!” 命令传达,大军迅速变阵,在无边旷野疯狂策马,奋起直追! 战马驰骋间,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大军两翼,不知不觉咬上了西凉军尾巴! 陆远看着距离,猛地一提强弓,一箭破空而去! 同一时间,漫天箭矢呼啸而过,齐刷刷落在了西凉军后方! 以方阵奔跑的西凉铁骑,顿时如同被扒下一层皮一般,血淋淋一片。 一轮箭雨,足有数百西凉铁骑毙命! 但后方箭矢,却也再摸不到西凉军,只能再次策马直追! 陆远驭马如飞,脱离了箭阵,再次一声大喝:“丞相,你还欠陆某一个女儿!”cascoo.net 董卓怒不可遏,这个混蛋还有脸提联姻的事! 他刚想回身喝骂,却猛地心头一惊,捂了捂耳朵上的箭伤,暗自低下了头! 这个混蛋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妙! 陆远微微皱眉,这招儿没用了? 他们又不知道自己神臂弓的射程!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一声厉喝:“李儒,陆某能进虎牢关,还没谢过你的火牛阵助阵!” 李儒毕竟没挨过打,不知道疼,看着自己身处大军中央,忍不住回身讥讽:“关外匹夫,荥阳……” 他话到一半,便再来不及开口,只瞪圆了三角眼,一脸惶恐! 一支利箭迅如闪电,“噗”的一下洞穿了他的肩膀,强劲的力道直接将他拽落下马,连滚几圈,摔倒在路边,生死不知! 一切都在兔起鹘落之间,没有吕布这等绝世猛将,神臂弓支配战场,无人能拦! 董卓在李儒开口时就有心提醒,话到嘴边时,李儒却已经摔落下马。 他稍稍迟疑,便一咬牙装作不知,闷着头急急策马,只觉得离陆远越远越安全! 董卓坐下同样是西域良驹,风驰电掣间,直接跑到了大军最前。 一副身先士卒,亲自为大军探路的架势! 陆远在策马间一弯腰捞起李儒,随手一个巴掌,温和笑道:“听说你调查过陆某,那你应该知道,陆某对敌人很少留活口!但你却还没死,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原因?” “小,小将军……” 李儒连连重创,只觉得头晕目眩,迟疑片刻,眨了眨三角眼,讪讪笑道:“小将军急需谋士,所以不忍杀在下!” 他确实调查过陆远,知道陆远所需,这正是他活命的机会。 只要暂时虚与委蛇,以他的智慧,之后想脱身不难! “你的确聪明!” 陆远猛地一扣李儒肩膀上的箭伤,乐呵呵道:“聪明人就得多想想,想好了再说!” 李儒疼得直冒冷汗,额头上青筋暴跳,却依旧尽力集中精神,想着得怎么说话! “小将军……” 李儒咬牙开口:“在下若为你谋划,一策可救你麾下将士,一策可助你权倾天下!” 他剧痛之下,无法思考太多,只能尽力证明自己能力,再赌下此人一诺千金的性格。 陆远大手缩回,免去了李儒的剧痛,笑眯眯道:“说详细点,聪明人何必自讨苦吃!” 李儒心头无奈,终究没有得到此人承诺,不过此人心狠手辣,他再多啰嗦,肯定是自讨苦吃! 现在能赌的,只能是此人野心! “小将军,狡兔死,走狗烹!” 李儒诚挚万分:“如果董卓死了,小将军麾下就成了朝廷的最大威胁!另外前方有荥阳太守徐荣埋伏,河东卫氏知道小将军到来,也会在前路伏击!” 他狡诈如狐,说出了救下陆远麾下大军的一策,那就是尽快撤兵! 这是他表现出的诚意。 至于另一策,如何权倾朝野,依旧被他留作保命之用! 陆远微微皱眉,他没有直接杀李儒,就是因为李儒关于荥阳的话只说了一半。 按李儒所说的威胁,朝廷那里他暂时不必在意,翻脸也不至于这么快! 不过荥阳太守徐荣,确实靠伏兵连败了孙坚和曹操,堪称董卓麾下用兵良将。 而河东卫氏这个死仇,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不容小觑。 整个河东只有这一个世家,绵延数百年,贯穿两汉,纵观王朝更迭,世家兴衰,可以说完全是河东的土皇帝。 至今没来找他麻烦,只因卫家始终在河东发展,根子扎得极为扎实。 连强盛时期的董卓,路过河东,都需要向他们借路! 如果自己一头撞入他们的地盘里,的确堪称龙潭虎穴! 陆远想到这,顿时一勒战马,立马驻足。 整支大军动作一致,同时勒马。 皇甫嵩策马而来,看到李儒,顿时皱眉问道:“小将军,此人软舌如刀,你可是因为他的毒计狠辣,一时忘了初心,只想收为己用?” 他语气强势,颇有些咄咄逼人之态。 黄忠憨厚一笑,针锋相对:“老将军,收为己用又何如?我军若不是没有谋士,岂会被人摘了桃子,又被人当刀使唤?” 陆远挥手制止,向李儒笑道:“把你刚才的话,跟兄弟们再说一遍?” 李儒心头一喜,赌赢了! 大军驻足,就证明此人确实有野心,不会为了朝廷跟丞相拼命! 此人的野心越大,自己的价值就越大! 李儒神色振奋,朗声将朝廷,徐荣,河东卫氏的三个威胁再次说了一遍。 蛊惑人心,他是行家里手! 当场将朝廷的威胁说出,那皇甫嵩就活不久了! 一众将士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皇甫嵩老脸一沉:“李儒贼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把老夫当成了什么人?” 陆远再次挥手打断,没有理会皇甫嵩。 “这么聪明的人,死了可惜啊!” 陆远轻叹一声:“只是你话都说完了,陆某再不杀你,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将士!” 他说话间臂肘一挥,袖中短刀犀利无比,瞬间抹过了李儒的咽喉! 李儒一捂咽喉,翻身坠马,眸中光彩迅速黯淡,临死之际,头脑却格外清醒。 此人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陆远看向一众将士,朗声大喝:“兄弟们,前路凶险,堪称龙潭虎穴!” “主公,我等不怕死!” “主公,同袍浴血,才是兄弟!” “主公,大敌俱在,正好一次解决!” …… 第200章 李儒首级 大军回京,信马由缰。 军容士气,却依旧高昂! 陆远侧身看了看皇甫嵩,乐呵呵道:“老将军,我军补给,就拜托你了!” “这个自然,无需你多言!” 皇甫嵩老脸紧绷:“只是此刻将士用命,军心可用,如此天赐良机,你竟然轻言放弃,让董卓从容逃到长安!” 他依旧耿耿于怀,如此军心,如此士气,何其难得! 这样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这个小将军竟然害怕了! 心有惧意,再好的良才美玉也不堪雕琢,可惜了这身名将之姿! “将士不惜死,但陆某却不想让兄弟们枉死!” 陆远神色振奋:“他们没有视我为主公,而是视我为兄弟,这份情义,价比千金!我又岂会让他们为了我的私仇,在没有完全准备下,去与河东卫氏拼命!” 他实际并没把徐荣当回事,那只是一支伏兵而已。 但钻进河东卫氏的老窝,就是处处伏兵。 上至刺史州牧,下至县令里长,俱是一个世家把持,这是何等力量! 皇甫嵩摇头晃脑,银发飘扬,不以为意。 名将吴起同样将士卒当兄弟,但也敢于让士卒赴死,这才有了魏武卒的强势! 同甘共苦,同袍浴血都是姿态,要把这当真了,那还当什么名将! 只是他和陆远没有深交,心中只有惋惜,却不会多谈! 皇甫嵩懒得再看陆远,却不禁再次盯上了讨逆军的马镫。 这个他在大战时就发现了,同样的西凉战马,讨逆军竟然能几次追上西凉军! 那毕竟是以骑术称雄,屡屡与羌人作战的西凉铁骑! “老夫看懂了!” 皇甫嵩老眼一亮,语气亢奋道:“这种双马镫配合高马鞍,确实更便于驭马!否则同样的西凉战马,何以能追上西凉铁骑!” 他一生纵横沙场,眼光独到,比公孙瓒还要老辣。 “老将军慧眼,正是如此!” 陆远眸光闪烁:“如此技术,如果交给西凉军,即便董卓大势已去,马腾也可以策马中原了!老将军如果有意,还需慎重啊!” 战马三件套和馒头一样,无法一直保密,这是必然。 而且他早就答应过孙坚和公孙瓒,会在大战结束后,将技术教给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皇甫嵩只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名堂! “西凉马腾,他不至于!” 皇甫嵩稍稍思忖,断然笑道:“西凉马家世代忠良,为我大汉镇守西域,功不可没,绝对不会如同董卓一般,觊觎朝廷,倒行逆施!” 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回去就得给京中骑兵装备上。 如今皇权旁落,禁军中骑兵虽少,还不如各地太守,但终究聊胜于无!筚趣阁 “老将军沙场无敌,但朝堂上的亏,吃的还是不够多啊!” 陆远漫不经心道:“老将军要是想看西凉马家的忠心,只需请一道圣旨,让马家离开西凉,前往并州剿灭董卓余党,看他们会不会领命就是了!” 天下大势滚滚如潮,大汉分崩离析之势已定,西凉马家怎么可能随意离开老巢! 就像此次会盟,马腾也只是意思一下,会断董卓退路。 但马腾的大军却依旧死守凉州,根本没有向并州移动一步! 皇甫嵩稍稍迟疑,爽声笑道:“此事简单,一试便知!” 他心头振奋,虽然此次没有对董卓斩草除根,但董卓大势已去,难起风浪! 让西凉马腾去并州,彻底灭了董卓余党,董卓就将再无翻身机会! 反而这个新马具,他完全可以重组虎贲骑! “老将军,李儒的首级送你!” 陆远语气微沉:“此人鸩杀少帝,罪大恶极,如今该让他赔罪了!” 他知道皇甫嵩请旨的结果,因此懒得在此事上多说。 到时皇甫嵩就会明白,天下已经不一样了! “你,愿意将此大功相赠?” 皇甫嵩微微错愕:“小将军,老夫不差这份战功,最多只是心头一丝慰藉!但能诛杀此人,此等功劳于你而言,却是久旱甘露!” 他心中清楚,当今天子,与少帝共同经历宫廷剧变,情同亲兄弟。 非但没有皇位相争的冷漠,反而对少帝之死耿耿于怀。 如果得知有人为少帝报了仇,必定感念万分,封赏十足。 而这个小将军只是个八品县尉,正需这份赏赐! “陆某行事只求快意,不在乎功名!” 陆远呵呵笑道:“老将军应该知道,董卓麾下战将,死在陆某手上的应该有多少,这些功劳如果算上,陆某也不差这一点微薄战功!” 他是要进京领封赏,但却不会是臣子向天子讨好的姿态! 如今董卓逃亡长安,袁绍自封车骑将军,诸侯在外割据自治。 自己刀兵在手,这个老将军是糊涂虫,但朝中自然会有明白人! 只是这个老将军看不透形势,怕是在京城呆不久了! 皇甫嵩一怔,是啊,斩杀那么多战将,怎么没有请功? 几乎董卓麾下大部分猛将,都被这个小将军斩杀了! 甚至还有并州吕布,这样的天下第一猛将! 难道真是不在乎功名,那么这个李儒的首级,这个小将军确实无需看重! “老将军,进京了!” 陆远随意一笑:“此时此刻,老将军必定军务缠身,陆某不敢打扰,就先行告辞了!陆某会在王司徒府中扎营,军粮之事,还请老将军安排!” 他策马就走,大军随之转向。 只要皇甫嵩将李儒人头带给小皇帝,自然有明白人知道自己的意思。 虽然对京城不熟,但像王允这样的京城要员,打探一番并不困难! “你不随老夫一块,进宫请赏?” 皇甫嵩错愕一下,高声叫道:“就算你要将功劳送给老夫,老夫又岂会真的如此钻营,必然会禀明实情,而且你的功劳极大,天子第一次临朝,一定会有重赏!” 陆远高高挥手:“老将军有心了,但觐见天子是大事,陆某先办点小事,择日再去!天子为兄弟报了仇,陆某也得给兄弟报个仇啊!” 他说话间,黄忠已经开始打探王允府邸了。 “小将军,你不明京城情况!” 皇甫嵩纵马追上,低声相劝:“王司徒向来明哲保身,不愿与他人交往,连袁绍写信想要反攻京城,他都没有回信,你去了难免会被他冷遇,还不如去老夫府中!” “老将军放心,陆某与王司徒是生死之交,不至于被冷遇!” 陆远笑容满脸:“老将军快些进宫吧,天子为兄弟报仇,一定等不及了!王司徒知道陆某到来,也一定喜极而泣!” 他不再多言,眸光渐渐凌厉,呼啸大军,直奔王允府邸! 陆逊的大仇,该报一半了! 第201章 诛心言杀 大军进府,一地鸡飞狗跳!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如狼似虎,蜂拥而入。 没一会儿功夫,整座司徒府中,已经满是杀气腾腾的讨逆军将士。 无论内室屋舍,还是外面的亭台水榭,比比皆是。 一间格外宽敞的客室之中,陆远与司徒王允相对而坐。 一个大马金刀,姿态肆意,一个半跪半坐,一派贵族士大夫的从容风范。 王允面容精瘦,精神朗朗,举手抬足之间,看似极为和善。 两人饮茶寒暄,很是和睦,好像亲朋老友再会! “将军,说了这么久,老夫还不知将军来历……” 王允听着屋外动静,不禁眼皮乱跳,讪讪笑道:“老夫一直深居简出,不知外界变故,只知天下英雄并起,要合力诛杀国贼,却不知具体都有何人!将军来历,着实难猜!” 他心中惴惴,这支大军风风火火,不请自来,到底怎么回事? 尤其是这个少年将军,一路龙行虎步,竟然直接进了他的客室! 可惜自己知道今日要商议迁都之事,担心引火烧身,一直在家中装病。 刚刚才得到消息,杨彪黄琬等人果然不识时务,都已经被免职还乡! 他正在窃喜,自己以后就是百官之首,却突然赶上京中大乱,董卓转眼间已被驱逐。 这个惊天消息他还没来及消化,这支大军就已入府,飞来横祸,却不知对方来历! “王司徒不必担心,我军只是暂时扎营!” 陆远乐呵呵道:“这偌大的京城,已经是一片战火,只有王司徒府中,既不被西凉军侵扰,又没有京城禁军为难,可见王司徒为人,左右逢源,颇有手段!” 他看着眼前格外宽敞的客室,就知道王允在董卓手下混得不错。 虽然简单质朴,但却颇为大气,足以容纳数百人同时宴饮! “将军说笑了,朝堂如此,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王允沉声感慨:“董卓横行,霍乱朝纲,老夫一时隐忍,只是为了留得有用之身,徐徐图谋,否则这朝堂百官,谁人可对付董卓!” 他听着对方只是暂时扎营,这才心中稍安。 经过董卓之事,他已经明白,自己手中的三公官印,在这些手握兵权的大将面前,毫无作用! 这才在此虚与委蛇,毕竟这是他的专长,连董卓都能应付过去! “王司徒高义,令人佩服!” 陆远笑容满面:“王司徒出身太原王氏,门楣显赫,却能忍辱负重,为了朝廷隐忍,堪比昔日韩信之壮举!” 他也是进了府中才知道王允背景,太原王氏。 正是那个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王氏! “老夫出身,不值一提!” 王允荣光满面:“朝廷百官,个个身家显赫,否则何以得地方举荐为官?就像将军来历,虽然老夫猜不透,但也知道必然不凡!” 对方知道他的出身,让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底气。 同时再次出言试探,这个反客为主的少年将军,到底是何人! “王司徒不必试探,在下只是心有疑惑,想向司徒请教!” 陆远倾了倾身子,眸子微眯:“董卓初来,城门校尉陆纡恪守本职,不肯让外臣带兵进京,率军与西凉铁骑拼死鏖战!王司徒为何令金吾卫与北军联手董卓,将城卫军剿杀殆尽!” 这是陆逊的家仇,同样是他陆家大恨! 他叔祖父陆纡铮铮铁骨,一门勇烈,结果却换来举族被灭的下场! 如果以他从前作风,一刀杀了王允最是痛快,但他心中愤懑难平。 此次他不只要杀人,还要诛心! “这是大将军何进,招董卓进京平叛的旧事!” 王允感慨道:“当时急需大军进京,可惜城门校尉陆纡却死守祖训,不让外臣带兵进京!情况危急,老夫岂能让陆纡这等顽固,坏了朝廷大计!只是没想到还有董卓的变故!” 他虽然嘴硬,将事情都推到了何进身上,心中却难免后悔。 现在看来,陆纡死守祖训没错,放董卓进京,的确是一个昏招! 要是都能不让外臣率军进京,他这偌大司徒府,怎么会让这支大军霸占? “陈年旧事,王司徒不必感慨!” 陆远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乐呵呵道:“虽然董卓进京,霍乱朝纲,但王司徒却能与董卓虚与委蛇,自此平步青云,坐拥这偌大府邸,岂不正是因祸得福?” 他笑容真诚,好似的确替王允欣喜。 “将军何出此言,老夫思及董卓祸事,每每以泪洗面!” 王允一脸沉重:“老夫虽与董卓虚与委蛇,但也未曾向袁隗那般,亲手将少帝交给董卓!反而始终谋划除掉此贼,之前安排越骑校尉伍孚,骁骑校尉曹操出手,可惜两人不堪大用!” 他唏嘘感慨,情真意切。 只是陆远的话却触及了他的伤痛,别人不知道他的谋划,只当他一心奉承董卓。 本来谋划成功,他还能洗清身上污点,可惜现在董卓被驱逐了。 那他头顶这个奴颜媚骨的大黑锅,怎么摘掉? “荆轲刺秦,纵死犹闻侠骨香!” 陆远轻叹一声:“王司徒,伍孚为国捐躯,曹操为国逃亡,给他们留丝英名吧!毕竟都是敢于当面行刺的,不像王司徒这般在背后以泪洗脸,终日哭泣,却也未曾哭死董卓!” 他听着王允对伍孚评价,一句不堪大用,不禁有些心寒。 显然在王允心中,这些人只是工具,纵然为刺杀董卓身死,也无需丝毫动容。 因此言语间,也开始咄咄逼人! “将军,老夫以泪洗面只是姿态,却也另有后手!” 王允微微动怒,硬邦邦道:“老夫已有计划,不出三年,必能除掉董卓!老夫知道,将军行伍杀伐,不屑于老夫这般背后手段,可老夫如果暴露,还有谁能与董卓暗中对抗!” 他确认了面前人还能讲理,不像董卓那般挥手杀人。 当即恢复朝廷重臣的姿态,先得让面子挂住,哪能让人当面讥讽! 只是他心中却依旧悲愤,自己这三年计划,现在已经没用了! “在下随口说说,王司徒何必介意!” 陆远云淡风轻:“王司徒的苟且之道确实有理,只是王司徒欲除董卓,袁绍屡屡写信给王司徒,同样意图里应外合,王司徒为何不理?” 他语出随意,如同一个不知规矩,不懂尊卑的纯粹武夫。 “老夫心有大计,何必理会袁绍!” 王允强忍厌恶,随口解释:“袁绍之事,岂能十拿九稳?万一行迹败露,岂不牵扯了老夫?老夫隐忍朝中,何其不易!小不忍则乱大谋,岂能因他而冒险!” 他理直气壮,依旧不明所以。 “王司徒计划需要三年,可是董卓迁都,百万人性命却只在朝夕!” 陆远目露疑惑:“今日朝堂之上,三公九卿都为此据理力争,司徒杨彪,荀爽,太尉黄琬为此免官,尚书周毖,伍琼等人甚至为之身死!难道王司徒对此无动于衷?” 他这次针锋相对,却已经图穷匕见! 这个王允自己活得苟也就罢了,但荼毒太深! 如果按正常发展,王允苟且偷生,虽然最后功成,但也坑死了无数百姓。 最后更是脚步发飘,给小皇帝直接坑到了姥姥家! “这是董卓迁都,李儒毒计,与老夫何干!” 王允胡须乱翘,已然震怒:“杨彪等人螳臂当车,不识时务,老夫岂能与他们一般,做莽夫之举!只要能诛杀国贼,即便宗庙百姓,有些许伤亡,又有何不可!” 他心中怒火蹭蹭乱蹿,这个混账实在不懂规矩,竟然敢质问自己! 当今天下,谁还在意那些升斗小民的性命,这混账竟然把这层破纸捅开了! 要不是天下大变,自己一个司徒大印,就能将这混账拍死八百遍! “陆某大概懂了,王司徒脸皮,陆某着实佩服!” 陆远长身而起,沉声感慨:“之前如果没有王司徒,指使金吾卫与北军临阵倒戈,屠光城卫军,董卓就不会进京!朝廷不会生乱,社稷不会倾颓,天下不会零落至此!” 王允一怔,厉声抗辩:“这是何进计策之过,与老夫何干!” “王司徒脸皮,果然深厚,竟然将过错推向死人!” 陆远摇头唏嘘:“之后若没有王司徒尸位素餐,与董卓虚与委蛇,就没有朝中三董,更没有西凉势力入主朝廷中枢,让卢植,朱儁,杨彪等人孤掌难鸣,任由董卓横行霸道!” 王允老脸胀红,身躯微震,尖着嗓子厉喝:“混账,老夫是为了朝廷大计隐忍,你这粗鄙武夫懂什么!朝中三董,西凉势力是董卓安排的,与老夫何干!” “这些司徒可以不认,可是袁绍呢?” 陆远眸光炯炯:“袁绍几度与司徒联络,想要反攻京城,可司徒竟因担心暴露而不敢回信,使得袁绍对朝廷心灰意冷!如今袁绍自封车骑将军,不再受朝廷驱使,割据一方,已经再无回头之路!” 王允呆了呆,猛地一甩茶杯,气急败坏:“乱臣贼子,袁本初本就是乱臣贼子!他要反攻京城,与老夫何干,为何要找老夫!老夫为大事谋划,何其不易,他却还要来添乱!” 陆远长叹一声,语气平静:“十九路讨董大军,十八路因为车骑将军封赏,都将割据自立!天下剧变将至,大汉倾颓难免,王司徒身处其中,功不可没!” “乱臣贼子,他们都是乱臣贼子!” 王允拔出宝剑,歇斯底里:“他们本来就有野心,这与老夫何干!老夫已经想好计策,只要再隐忍几年,得到丞相信任,就能置他于死地,建立不世功勋!” 陆远语气悠悠:“王司徒没机会了!朝廷等不了你的计策,百姓也等不及你的计策!你甘愿朝廷迁都,百姓流离,置百万人性命于不顾,即便功成,也会有无尽冤魂向你索命!” 他神色平淡,静静看着王允。 “老夫没机会了……” 王允轻喃一声,失魂落魄:“是啊,吕布死了,最稳妥的美人计用不上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夫藏身幕后,不用亲身犯险,就能除掉董卓……”仟仟尛哾 宝剑“嘡啷”一声落地。 王允神色木然,踉踉跄跄:“天下剧变,群雄割据……不对,这是他们的野心,与老夫无关,老夫就算给袁本初回信了,他早晚也会反!” 他嘀嘀咕咕,忽然一指陆远,眸光犀利:“你,你到底是谁?你口舌如刀,绵里藏针,到底意欲何为?” “陆家子弟,陆远,陆行之!” 陆远淡然:“王司徒是聪明人,自欺欺人可得一时安慰,却无法宽慰一生,这场天下大乱,你脱不开关系,而你如果活着,贪恋权势,只会让天下更乱!” 虽然李傕郭汜已死,但人的性情不会变。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正是王允的性格写照。 王允微微失神,惨淡一笑:“原来是陆家人,老夫懂了!你要杀老夫寻仇,却不愿给老夫一个痛快!” 他缓缓回到坐榻,思忖片刻,淡淡开口:“陆家满门,与老夫无关,老夫的家人……” “你罪该万死,但你家人无罪!” 陆远抖手一甩,一柄短刀脱手而出,直接钉上了王允身前桌案! 王允呆滞片刻,猛地拔起短刀,刺入自己胸口! “貂蝉,貂蝉就是老夫的武器,老夫真能杀董卓……” 第202章 貂蝉 “天已暮,人环顾,邀月同宿,青山深处……” 天色已晚,陆远身处一间内室,轻哼小曲,无不快意。 杀一人,救百万人,功莫大焉! 还有他陆家的深仇,已经报了一半,用不了多久,大军西进,还会再报另一半! 屋门一响,黄忠脚步轻灵,像团黑影一般,直接飘入屋内。 “主公,处理好了!” 黄忠憨厚笑道:“王允已经为陆家谢罪而死,只是这事儿骗不了人啊,毕竟我们大军刚进司徒府,王允就自己谢罪了,别人一猜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他看似憨厚,实则精明至极! “无妨,爱怎么猜怎么猜!” 陆远不以为意:“给他个说法,没让他失踪就不错了,谁要是乱嚼舌根,那就看看是刀硬还是舌头硬!” 他心头古怪,王允确实是自杀的! 只是这事儿他说了也没人信,还不如不说! “主公,明日就进宫吗?” 黄忠踟蹰一下,乐呵呵道:“我们毕竟赶走了董卓,不知道能得到什么赏赐?” 他们大军北上,建功立业,现在才是真正品尝战果的时刻! 虽然被皇甫嵩摘了一次桃子,但其它功劳也够多了! “放心吧,到时随便你要!” 陆远呵呵笑道:“不过你明日不能进宫,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去北军那摩擦摩擦,让北军和金吾卫,城卫军打起来,别这么干耗着!” 京城禁军十五万,虽然现在是僵持对峙,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但他们大军在京城扎营,总不能把安危交给别人。 而且他们毕竟只有七千,经不起大战,不如让禁军消耗下! “主公,这事儿简单!” 黄忠眉开眼笑:“我们刚才去看了下,没人挑拨,他们都快打起来了,黄某找个机会,随便射一箭,当场就得炸营!” 他也算久经战阵,一些眼力足够。 “这样……那你们现在就去吧!” 陆远兴致勃勃:“此事宜早不宜迟,时间久了,刘表在北军中的影响力降低,北军也就没这份傲气了!而且刘表知道董卓败逃,也不会再对董卓尽心!” 他算计时间,刘表应该已经到荆州了! 按军中信鹰传书,明天刘表就能收到消息,之后会传回命令。 当夜动手反而更好! “主公放心,黄某这就去!” 黄忠抱拳领命,脚步依旧轻盈,却在门口迎面撞上许褚。 许褚同时钻进屋子,声似闷雷道:“主公,唤许某来有事?” “府中婢女哭哭啼啼,听着闹心!” 陆远向许褚沉声道:“你去吓唬吓唬,别让她们哭了,明明是王允婢女,一点尊严都没有,怎么偏偏不分是非,真要为王允守孝似的!” 许褚一抱拳,目光森寒,提刀就走,一身杀机沛然! 黄忠愣了一下,低声劝道:“主公,要不我去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他这性子一不小心就得杀人!” “你多虑了,办你自己的事儿去!” 陆远哈哈大笑:“许褚的杀机是故意吓人用的,他执行任务,还从未失手过!” 这正是他欣赏许褚的地方,不善良,不仁义,但粗中有细,执行力第一! 行伍军人的执行力,在许褚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黄忠讪讪一笑,再次抱拳而去。 陆远想着要进京的事,一时心血来潮。 他此次进京,要办的事情太多,想要的好处也更大。 但最重要的,是得把小皇帝接到皖城! 以皖城的商业,扯动庐江,成为天下的商业中心,这并不困难。 如果小皇帝再去,朝廷大臣不管去不去,皖城都将成为天下的政治中心。 这才是他最大的战果! 而他的准岳父蔡邕,以及朱儁,杨彪,杨修等人同样都有大才,自然也得带去! 曹操会因为杨修介入世子之争而杀人,但他显然没这个顾虑。 反而是自己和麾下的军职封赏,值得期待!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许褚的呵斥,以及一群压抑的哭声。 屋门外,却忽然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军,婢子貂蝉,可以进来吗?” 陆远一怔,他早知道王允的婢女之中,会有貂蝉。 只不过这些女子的反应,让他恨其不争,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陆远稍稍思忖,随意一喊:“哭完了再进来!” 屋门一敞,香风飘荡。 一个女孩儿衣袂飘飘,烟视媚行,迎面偎了一福:“婢子貂蝉,见过将军!” “你就是貂蝉?” 陆远看了一眼,身子不禁一酥,眼睛有些发直…… 这么媚的女孩儿,他还从未见过! 女孩儿身姿高挑,姿容绝世,细眉弯弯下,一双美眸似半月高悬,璀璨夺目。 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陆远一直觉得,以媚取人,只是下乘,但是现在,却不禁改了想法。 媚到极致,可以一顾倾城! “婢子正是貂蝉!” 貂蝉微微紧张,娇滴滴开口:“婢子此来,斗胆向将军讨个恩情,外面兵荒马乱,人心险恶,能不能让姐妹们留在府中……” 她开口间,陆远才发现,她的唇线流畅清晰,嘴角尖尖而又微微上扬,使她即便神色拘谨,却依旧像是在微笑,很是甜美! “我军没有赶你们走吧!” 陆远收回思绪,语气稍缓:“你们已经是自由身了,不是别人的暖床婢子,自然来去随心!只是你等不分是非,哭哭啼啼,令陆某心烦!” 貂蝉呆滞一下,俏脸绯红:“婢子没有为他人暖床,也并非不知是非,不曾为他人哭泣……” 她依旧小心翼翼,回首看了看,见许褚依旧穷凶极恶,一副谁敢再哭就砍了谁的样子,但确实没有赶人走,这才稍稍宽心。 “行了,你已经不是婢子了,以后自称我!” 陆远温和一笑:“慢慢适应吧,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他人工具,只需为自己而活!如果有机会能南下庐江皖城,更可以自食其力!” 貂蝉迟疑一下,轻轻开口,试探道:“将军,婢子……呃,我,我们怎么去庐江?” 她心中忐忑,这个将军与她年纪相仿,但却一来就杀了她们的司徒大人。 还极为霸道,那么多士卒抢了她们屋子,让她们心中害怕,偏偏还不准她们哭。 尤其是这个将军,抢的正是自己屋子,倚靠的正是自己床榻! 只是现在,这个将军让她以后为自己而活,却使她心中不禁期待起来。 “你们,先向东,到颍川!” 陆远稍稍沉吟,笑眯眯道:“到颍川打听一下,找个叫周瑜的,他会安排好你们!行了,没事就回去休息吧,你不了解陆某,晚了就走不了了!” 貂蝉怔了怔,再次试探道:“那婢……我,我就在这行吗?我可以给将军守夜?” 她心头叫苦,这就是自己房间,偏偏还要让她出去,外面天寒地冻,出去非得冻死不可。 这个将军虽然好说话,但始终不愿意看自己,好像很嫌弃一样,自己也不敢提。 “你愿意留下,却只是替我守夜?” 陆远面色古怪:“那你就守着吧,夜里要是听到京城的厮杀声,不必一惊一乍,更不用叫醒我!”.qqxsΠéw 他至今不知道,那群婢女的哭泣,是因为屋子被霸占了,没地方呆。 而他所住屋子,正是貂蝉的。 只是这个貂蝉实在太媚,看一眼都要身子发酥。 他生怕再看一眼,就得坏了自己规矩! 貂蝉心头疑惑,却越发觉得这个将军好说话,款款到了床前,半跪半坐,恭恭敬敬,一副婢女守夜的姿态。 陆远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别人没告诉过你,你长得很美?” 他心中同样疑惑,这么媚的女子,自己会不知道? 还敢随便给别人守夜? 貂蝉粉黛娇羞,语气软软:“之前司徒大人说,要用我做一件大事,不让我露面,但今天太乱,我遮面的青纱被,被人扔了,近几年第一次以真容见人……” “还真是巧,我今天倒捡到了一块青纱!” 陆远想通关节,不禁呵呵一笑:“嗨,你这副美貌,确实需要青纱遮面,否则被人看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 貂蝉心中滋味难明,这个将军说自己美,不能让人看。 可正是这个将军闯入自己房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随手拿起了自己的青纱,擦拭了那把带血的短刀,还说是捡到的! 可见自己的美,这个将军毫不在意。 丰神如玉,俊朗霸道的少年将军…… 貂蝉咬了咬嘴唇,缓缓凑前低语:“将军,你来之前我还只是婢子,是他人玩物,虽然不知道司徒大人要让我做什么事,但我知道,对我来说,一定不是好事……” “你很聪明!” 陆远一怔,随即看着貂蝉笑道:“不过你放心,以后这些都与你无关了!男人的权谋,不该将女子卷入其中,美貌,不是女子的错!” 他心头感慨,是这个时代错了,这个时代的女子,美貌便是原罪! 貂蝉微微皱眉,一咬银牙,再次凑前,娇滴滴道:“将军,我身份卑微,不敢有所奢求,但你是第一个夸我美的,为什么一直不看我?” 她心头怦怦乱跳,这个将军虽然好说话,但毕竟杀了司徒大人…… 只是这样一个机会,这样一个少年将军…… 陆远眸子一热,笑吟吟道:“你是因为这个,才说要守夜?” 大手探出,怀中娇躯滚烫,微微颤抖,逐渐靠近。 衣裙飘落,打灭了烛火,羊脂玉一般的无暇肌肤,却依旧光彩耀人! 外面突然喊杀声大作,屋内却只有嘤嘤细语。 “之前是因为没地方住,但我是心甘情愿的,呃,好疼……” “因为你没把我当婢子,长得也还……呃,慢,慢一点……” “你明日要见天子,之后会回来找我吗?” …… 第203章 皇宫密谋 一夜大战,无论屋内屋外! 一支利箭,引起了一场血战! 北军和城卫军与金吾卫,因此发生了激烈冲突!qqxsnew 但是皇甫嵩沙场纵横一生,只要见血,就从未心慈手软过! 无论是面对黄巾,还是面对羌人,西凉军,以及现在的北军,结果都要斩草除根!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一夜逃兵遍地,小儿不敢夜啼,血染京城,很是惨烈! 旭日初升时,北军已经在京城彻底消失! 城卫军和金吾卫同样损失惨重,尤其是新组建的城卫军,五万大军连番经历与西凉军,北军两场大战,锐减到两万! 京城禁军十五万,至今只剩六万。 满朝依旧欢呼,朝臣依旧振奋,董卓的势力,彻底从京城中拔出了! 这个来自西凉的粗鄙莽夫,笼罩京城的阴霾,终于被拨开! 永乐宫中,刚刚九岁的天子刘协没有参与这场欢呼,而是与钱塘侯朱儁对坐。 “将军,陆府前的王司徒……” 刘协声音依旧有些稚嫩,迟疑问道:“是那个陆将军所为吧?” 他还是没有临朝,而是紧急找来朱儁商谈此事。 朝廷被董卓笼罩太久,他能信任的,只有朱儁和闵贡。 “陛下不用怀疑,一定是他所为!” 朱儁面无表情:“他昨日送来李儒人头,让陛下报了大仇,但他当天就杀了王允,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也需要报仇,是京城陆家,前任城门校尉陆纡的仇!” 朱儁爵位钱塘侯,但军职却是正宗的车骑将军! 他同样一生南征北战,心思却比皇甫嵩细腻得多。 甚至董卓都一心想邀他相助,只是屡屡被他拒绝。 “将军,这个陆将军到来,是好是坏?” 刘协郑重问道:“朕之前看报纸,觉得他大有作为,之后按都亭侯传过来的消息,更是心中振奋,只是此刻看他姿态,却有些担心了!” 他神色凝重,丝毫没有少年之态。 看他这副少年机警,任谁都想不到,他死后的谥号会是献帝。 只会觉得,无论如何,他的谥号都该有文武二字,甚至还会有庙号! “原本京城禁军强势,再有他助阵,这是天大的好事!” 朱儁轻叹一声:“只是现在一夜之间,形势逆转,京城禁军虽有六万之众,但按讨逆军杀敌战绩,怕是不会再将六万大军放在眼里了!” 他想到讨逆军的战绩,以及眼下局势,就不禁一阵头疼。 单单一支不足万人的大军,却几乎猎杀了董卓麾下所有高级战将! 这支弓骑兵大军,得有多么强势! “可惜都亭侯还没回来,没有更多消息!” 刘协微微皱眉:“之前都亭侯每次外出,朕都要为之心忧,担心他被董卓发现,殒命在外,如今董卓刚被赶走,却又多出了这位陆将军的变故,此人杀心太重了!” 他们都没有提禁军大战的因由,但实则都心知肚明! 北军虽然与城卫军、金吾卫对峙,时有摩擦,但都在保持克制。 谁都不敢见血,不愿随意拼命,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支利箭? 现在局势对谁有利,此事已经不言而喻! “陛下,老臣斗胆,今日先别临朝了!” 朱儁沉声解释:“今日此人会来宫中觐见,陛下好好看清此人真面目,老臣总是担心,此人赶走董卓,却要来做王莽!皇甫老将军虽然沙场无敌,但此事却无法成为我们助力!” 他实则已经说了大逆不道之言,毕竟刚刚赶走董卓,这是新帝第一天可以临朝。 但他显然对陆远更为重视,觉得天子临朝,还不如好好看看陆远目的。 之前董卓专权,是声名狼藉,必不能久,但陆远却有战功在身,又有报纸威望相助,和篡汉前的王莽何其相似! 至于皇甫嵩,政治上的短视有目共睹,而且现在即便是沙场,也未必可以称雄! “将军所言,深合朕心!” 刘协捏了捏眉心,认真分析道:“此人倒不至于来做王莽,否则他不会急于寻仇,让人望而生畏!只是朕,不知该如何试他,更不知他会不会应朕所求?” 他并没有计较朱儁的大不敬,反而向朱儁认真请教。 加之他分析得井井有条,确实堪称明主! “高官厚禄,给其名而不给其实!” 朱儁继续解释:“给他名利,让他不至于再是八品小官,但不可给其实际好处,让他自己去取,先赶走他了事,恢复朝堂要紧!至于陛下所求,老臣也想不到办法……” 老臣谋国,他已经极为老辣。 陆远名和实都差,空有手上大军,在谁的地盘上呆着都让人忌惮。 正好给陆远名望,让陆远赶紧回庐江,无论是取丹阳还是取汝南,都是他自己的事。 天下割据之势已成,他们主仆也没办法,当务之急还是先恢复朝纲。 “给其名,那就让此人和袁氏兄弟争去!” 刘协眸中慧光闪烁:“天下州牧太守兴师讨董,但在朕眼中,却俱是乱臣贼子,根本无法为朝廷效力!朕初登大宝,便被董卓掌控,成为天下笑柄,绝不能容忍此事再生!” 以他现在年纪,能想到二桃杀三士之计,已经殊为不易。 这也正是朱儁忠心耿耿的原因,他像极了未掌权前的宣帝。 懂得隐忍,谋略过人,不像武帝那般霸道,反而有一颗谦卑之心。 “陛下圣明,此计甚妙!” 朱儁迟疑一下,再次提醒:“陛下召见他时,老臣无法在场,不过请陛下谨记,按闵贡调查的消息来看,此人不受威胁,反而有番豪迈,陛下且不可为了私事,以蔡邕威胁!” 刘协不禁敲了敲太阳穴,颓然一笑:“朕知道了!” 他想到自己心中所求,也是一阵头疼,毫无办法。 只能现场看陆远反应,临机应变! 刘协看了看水钟,随即无奈一挥手:“将军,皇嫂和伏寿要回来了,我们先不谈了!另外此人也快到了,将军趁机先去看看杨彪吧!” 朱儁轻叹一声:“陛下还是不敢信她?” 刘协黯然:“她毕竟是董卓为朕所立,也许将来会信吧!朕初得自由,不敢再有一丝大意!” 朱儁见礼出宫,前往杨府,却总忍不住想去看看陆远! 同一时间,陆远束好发髻,一身戎装,显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貂蝉身子有些踉跄,轻轻为陆远披上大氅,轻蹙娥眉:“夫君,有危险吗,你为何要带兵器进宫面圣?” “放心吧,有危险的是别人!” 陆远乐呵呵道:“只是口舌之争,但我不喜欢输,如果口舌争不过,那就用刀争!” 第204章 骠骑将军,冠军侯 京城,皇宫! 一骑飞驰咆哮,马蹄刨地,地面咚咚作响! “何人敢在宫中策马!” 宫廷侍卫厉声大喝,腰刀刚开,就忽然挨了一脚,直接将腰刀踹回了刀鞘。 战马疾驰,风驰电掣间绝尘而去! “混账,竟然披甲进宫!” 永乐宫门口,守宫侍卫长枪一横,刚要制止,却直接迎面挨了一马鞭! 陆远飞身下马,一脸威严,抖手甩出马缰,淡淡开口:“照顾好本将军的绝影!” 整支讨逆军就在宫外,让他对此次皇宫之行并无惧意。 侍卫握着马缰,呆滞一瞬,这就是那个杀星? 陆远却已理好衣袍,一身戎装,精神抖擞,大步流星进了宫殿! 腰间战刀晃动,很是刺眼! 永乐宫中,一个少年凝视陆远,击掌赞叹:“将军飞扬跃马,好风采!” 少年十来岁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身形消瘦,略显几分萧索,但却丝毫难掩一腔豪迈! 陆远稍稍打量,郑重抱拳施礼:“小将陆远陆行之,见过陛下!” 他心头疑惑,这个孩童,就是汉献帝刘协? 那个死后,被赐谥号为献,甚至没有庙号的可怜天子? 不过他因为陆逊和诸葛亮,已经不敢再轻视这个时代的孩童了! “将军见朕不跪?” 刘协稍稍迟疑,淡淡开口:“将军带刀进殿,看来我大汉,当真没落了!” 他与朱儁商量好,宁可先不临朝,也要彻底看透陆远。 只是现在看陆远姿态,却让他更加疑惑! “陛下恕罪,小将骨头硬,从不下跪!” 陆远神色自若:“小将南北驱驰,战场杀伐,更不敢让刀兵离身,还望陛下见谅!” 他并不知道刘协和朱儁的打算,此刻对刘协同样疑惑。 “南北驱驰报主情,路边花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刀马上行!” 刘协朗声吟诵,大袖一挥:“是朕疏忽了,忘了将军的一腔豪迈!只为朕一份衣带血诏,就从庐江起兵,行伍搏命,大战连连,堪称忠肝义胆!” 他有意提起衣带血诏,此时此刻,正好看看此人还怎么装下去! 而且此人弄矫诏就算了,偏偏弄个血诏,让他显得只能以血为墨,狼狈至极! 陆远脸不红,心不跳,进了大殿环视一圈,疑惑问道:“陛下居所,何以如此冷清,连个使唤人都没有?”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说!” 刘协在茶案前落坐,挥手苦笑:“将军应该知道,朕并非以太子之身登基,初等大宝便身陷囹圄,还不懂天子礼仪,如有失礼之处,将军在心里偷笑下就好!” 他言语坦荡,所说的也都是事情。 正是以一身真诚,应对陆远的不拘小节,一身豪迈! “陛下坦荡磊落,小将心悦诚服!” 陆远瞬间对刘协满是好感,大马金刀落坐,乐呵呵道:“陛下有所不知,小将出身庐江偏隅之地,不似中原这等繁华盛景,同样屡屡被天下人耻笑!” “虚名而已,将军何必介意!” 刘协言笑晏晏:“朕对将军多有了解,知道将军体恤士卒,因此放过董卓,也知道将军为人豪迈,不喜繁文缛节,因此只想敞开心扉,与将军一叙!” 陆远一怔,多有了解? 他不愿让麾下赴死,因此放过董卓,此事皇甫嵩在场,自然瞒不住。 但刘协所说其它,确实是对自己有过了解,难道刘协在外也有耳目? 而能了解自己的,无非是各路诸侯中人,那里有刘协的人? “将军不必多心,虎贲骑是我大汉精锐,岂会尽是袁家私兵?” 刘协缓缓开口:“而且朕看过报纸,知道将军作为!皖城一隅之地,原本律法不存,世家横行,鱼肉百姓!但将军却能以刀兵开路,造出一片人间净土,堪称壮举!” 陆远疑惑稍解,原来刘协的耳目来自虎贲骑! 那么刘协对外联络的人是谁,朱儁,还是闵贡? 而且此时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陛下谬赞了!这是兄弟们搏命而来,小将不敢居功!” 陆远不动声色:“此番北上,我军兄弟鏖战不断,连斩董卓麾下华雄,李肃,赵岑,李傕,郭汜,吕布,张济,董潢,李儒,却也为此伤筋动骨,损失惨重!” 他不愿与刘协闲扯其它,总得先把功劳敲定! “将军北上,覆灭董卓一党,的确居功甚伟!” 刘协神色郑重:“论起将军战绩,堪比当年周亚夫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不若你我君臣效仿当年旧事,以将军为太尉如何?在朝中辅助朕平息天下!” 他语气真诚,所言不虚。 当年七王之乱,周亚夫正是临危受命,以太尉身份领兵! 只有一点他没提,周亚夫一代名将,最终功高震主,绝食而死! “陛下如此抬爱,是要赶小将离京?” 陆远呵呵一笑:“小将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不知在何处犯了陛下忌讳!陛下既然愿意敞开心扉,此刻不妨直言相告!” 他不担心周亚夫下场,自己没周亚夫那份忠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且现在天下大乱,他怎么肯留在京城,死守个太尉的虚名! 京城这个是非之地,留在这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只是他目的没有达成,暂时还不能轻易退走! “将军何出此言?朕是真心欣赏将军!” 刘协沉声感慨:“可惜如今大汉倾颓,京城百战之地,为天下瞩目,危如累卵!将军如果执意要走,朕无颜挽留,京城禁军,亦是无力阻拦!” 他必须得赶走陆远,尽快恢复朝纲。 否则这样一支大军在京,他怎能安心? 只是对方刚刚立功,他身为天子,怎么能开口赶人! “陛下的心思,小将懂了,不会在此逗留!” 陆远乐呵呵道:“小将无意功名,也会替陛下跟将士们解释,为天子卖命天经地义,不可讨要封赏!麾下将士若有不服,小将定然尽力安抚!” 他想通关节,知道刘协是忌惮自己大军,顿时无意多做纠缠。仟仟尛哾 就算刘协不赶自己走,自己也得离开这是非之地! 现在只差进京目的,第一个就是封赏! “将军执意要走,朕,实在不舍!” 刘协眼皮轻跳:“将军劳苦功高,大军更是功不可没,如果不领封赏,朕心中难安!既然将军不喜欢太尉之职,那就换一个!” 能让陆远自己走,他固然欣喜。 只是他也听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封赏不够,这支大军必然不满! 所谓安抚只是托词,如果让这支大军闹起来,来去如风,后果不堪设想! 他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既让陆远满意,又能保证二桃杀三士之谋。 “顾方略何足耳,不至学古兵法!” 刘协神色一震:“将军布阵,颇有冠军侯遗风,将军用兵,更似冠军侯不拘古法,灵活多变,独具一格!” 他已经想到了妙计,冠军侯封地,岂不正是南阳,袁术所在! 冠军侯军职,骠骑将军,岂不正压袁绍一头! 陆远暗暗思忖,眸光火热一闪而过:“陛下的意思?” “将军之功,当封我大汉骄傲!” 刘协一语断然:“骠骑将军,爵,冠军侯!” 第205章 大汉天子 骠骑将军,冠军侯! 这是所有大汉男儿,心中最大的骄傲! 同样是所有行伍军人,高山仰止的存在! 霍去病,这个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将星,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封狼居胥,给了汉民族前所未有的自信! 陆远同为行伍老卒,难掩心头激动,正色道:“陛下的心意,小将领了!” 他大概猜到了刘协的意思,只是这个香饵,他甘之如饴! 骠骑将军的军职,会让袁绍不满,冠军侯的封地在南阳地界,是袁术之地。 不过他大军南下庐江,何必理会袁绍? 至于爵位封地,他志在百姓路线,岂会在乎! 这个封赏对他来说,除了名誉以外,可以说毫无用处! 但他需要的,就是这个荣誉,这份行伍中的骄傲和荣耀! “将军满意就好!” 刘协心中稍松,沉声感慨:“骠骑将军位比三公,高于九卿,将军再不会为人嘲笑了!倒是朕初登大宝,一无是处,怕是还得再被耻笑一番!” 他不吝啬官职封赏,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是二品武职,依旧是他大汉的将领! 而且即便他不封赏,袁绍哪天心血来潮,自封一下,他恐怕连施恩的机会都没了! 现在解决了陆远离京的事,正适合说出自己所求! “陛下体恤之情,小将感激涕零!” 陆远恢复镇定,不动声色道:“小将是行伍粗人,不擅于寒暄,不知如何能为陛下分忧!” 现在自然无人可以嘲笑他,他随手就能给典韦封个车骑将军,恶心恶心袁绍! 只是他依旧觉得,这份封赏来自刘协背后的高人,并不知道这是刘协急智。 那么天子要去皖城,天子背后的高人,同样不能错过! “万里江山千钧担,守业更比创业难!” 刘协怅然一叹:“将军的军歌,唱到了朕的心中!朕昨日才得自由,但看到肩上重担,却好像依旧身陷囹圄,不敢有一丝懈怠!却有两件棘手小事,想拜托将军!” 陆远正在思索,怎么劝刘协南下,对此兴致缺缺,只随意笑道:“陛下所请,但说无妨,小将不敢推辞!” “将军的军粮技术,朕需要以此稳定民心!” 刘协稍稍思忖,艰难一笑:“其二便是这宫中女子,她们为西凉军凌辱,朕不忍按照祖制,对她们挥起屠刀,却也没法将她们留在宫中,希望将军带她们去皖城,自力更生!” 他看出陆远无意寒暄,索性直接开口。 “陛下想要军粮……只是军粮是乔家之物啊!” 陆远不禁搓了搓下巴,郑重其事:“陛下不妨随小将前往皖城,乔家一定愿意传授!而且如今京城风雨飘摇,内忧外患,陛下不妨南下图谋大计!” 他根本没提宫中女子的事,毕竟此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由此可以看出,刘协是个仁慈的天子! “正是因为风雨飘摇,朕才不能轻易离开!” 刘协神色毅然:“武帝,宣帝都在困境中继位,创下不世伟业!先祖勇烈在前,大汉国祚传承四百年在后,朕若在此时离开,影响之大,与迁都何异!” 他小小的胸膛中,豪情陡生,要与武帝和宣帝相比,其心思可窥一斑! 这两个大汉霸主,一个砸锅卖铁打匈奴,一个说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莫不从服! 只是这两人登基时,大汉远没有如此败落,境遇与他天差地别! “陛下,京城实在凶险,即便得了军粮又有何用!” 陆远苦口婆心:“京中禁军已经不堪一击!宫中侍卫更是形同虚设,陛下只有南下皖城,才能图谋大计!” 他听着刘协的话,也不禁微微动容,这个历史给了刘协一次机会,不知刘协会怎样? 可惜自己志在为百姓谋生路,而不是这封建王朝的守墓人! 如今京城禁军实力大损,让他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多谢将军的美意,可惜朕此时无法离去!” 刘协语气坚决:“朕刚刚脱困,得一线机会,前路虽艰,但朕若因此畏惧,置祖宗基业于不顾,将来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不过朕看过报纸,若有机会,终究会去看看!” 陆远沉默不语,刘协没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只是刘协现在如此决绝,倒让他有些难办了! 本来就是想借大军之威,让刘协自愿跟自己走,但现在看来,这显然不可能。 而自己也不可能真的明抢,否则各路诸侯讨完董卓,就会再次讨伐庐江! 到手的功劳没了,还得惹一身麻烦! “将军只管说,要得军粮技术,朕需要付出什么!” 刘协见陆远沉默,不禁颓然笑道:“至于南下避难之事,将军就不必说了,皖城于朕而言,不过是个大一些的囚笼!朕被董卓囚禁已久,却不敢自杀,就是为了这一线机会!” 他心中清楚,什么乔家之物,纯属胡说八道! 此人不愿松口,是不想白白送出,正等待与他交易! 需要与臣子做交易,确实让他难堪,但形势不如人,他也不得不隐忍。 至于陆远藐视禁军,其中的威胁,他毕竟年幼,反而没听出来! “陛下言重了!军粮之事,小将的确可以代乔家来谈!” 陆远思忖片刻,乐呵呵道:“只是乔家有规矩,除了正常代价以外,一则须得以乔家名义交给百姓,二则所需之人,需要去皖城走一遭,陛下暂时走不开,但一年内总有时间!” 事到如今,他只好折中一下,将刘协去皖城的计划推迟。 反正听刘协的意思,也是要用馒头技术,平息京城民乱。 只要刘协答应,他依旧名利双收,而且君无戏言,总归跑不掉! 可惜他们终究立场不同,就算自己欣赏刘协的不凡,也依旧无法为伍。 一个为了祖宗基业,一个为了百姓生路! “如此收买民心,将军好手段!” 刘协错愕一下,不愠不火道:“将军需要什么,不妨明说!只要朕承受得起,就绝不会推脱搪塞!” 他为人隐忍,知道陆远收买人心,图谋甚大,也依旧没有彻底挑明! 只要能达成目的,把陆远赶走,再要到军粮技术就好! 毕竟刚得自由,他急需时间发展,徐徐图谋! 可惜他当完皇子就当天子,还从未跟人谈过生意! “陛下说笑了,这是乔家规矩,与小将何干!” 陆远面不改色:“乔家所需简单,西凉战马万匹,一石军弩万把,工匠万人,木工,郎中,铁匠,实在不够,陛下说的宫中女子也可凑数,这个小将可以帮陛下说说,另外……” 他神色自若,侃侃而谈,却让刘协听得头皮都麻了! 这个将军谈起生意来两眼放光,简直要把他的京城搬空一般! “将军,乔家所需,实在巨大!” 刘协眼皮直跳:“丝绸之路断绝后,宫中只有一些西域的普通物件,战马数量尚不如各地刺史州牧,甚至各大世家!乔家所需,除了军弩与妇人,朕都承受不起!” “西域的物件?” 陆远神色一亮:“如果是一些尚未发现的种子作物,乔家同样感兴趣!陛下如果能准备,就这两样就够了!” 军粮技术,现在不过是顺水人情,早晚都要送出去。 他只是没想到刘协的反应,完全没有讨价还价。 反而在这只有水稻小麦的时代,新鲜物种太重要了! 一个普通土豆,都足以引起一场惊天变革! “有一些,朕这就让人给将军送去!” 刘协同样振奋:“至于军弩妇人,朕现在就去安排,将军回去忙碌私事就好,只是那些女子,还望将军善待她们,给她们自由!” 陆远愕然,这么急,这就开始赶人了? 不过他同样不想再寒暄,正着急回去给将士们封官! 刘协看着陆远背影,轻吐浊气:“终于骗过去了,希望她在皖城泯然于众人吧……” 第206章 全军同庆 战马疾行,风驰电掣! 陆远一马当先,身后精骑呼啸,大军滚滚如潮。 一众讨逆军将士紧紧跟随,正是陆远带刀进宫的底气! 典韦纵马狂飙,追上陆远,挠着头皮讪讪干笑:“主公,我等的封赏……” 陆远回望身后,见众人都是一副期待神色,当即心领神会。 “你一路鏖战,流血厮杀,当封车骑将军!” 陆远哈哈大笑:“我军同袍兄弟,一个都不会少!只等朝廷官印下来,我自会逐一封赏,由报纸传遍天下!” 他封赏全军,一是不愿落了袁绍下风,也是顺手恶心一下袁绍。 报纸传遍天下后,天下人人皆知,原来有两个车骑将军! 到时看袁绍这个自封的水货将军,面对人心质问,如何自处! 典韦眉开眼笑,抓着一脸大胡子瓮声瓮气道:“多谢主公!” 他满脑子幻想,恨不得朝廷官印直接砸过来,他好尽快能领车骑将军一职! 一群讨逆军将士个个两眼放光,欢呼声由小变大,渐渐连成一片,声势惊天动地! 他们此次北上,一路厮杀血战,终于到了收获战果,建功立业的时刻! 现在典韦已经能和袁绍比肩,那他们会怎样? 一群人心怀畅想,目光传递间,最终看向黄忠。 黄忠一纵的卢马,追上陆远,一脸憨笑:“主公,你的官印何时能到?” 他依旧笑得老实巴交,但嘴巴咧得难以自持,憨笑也变成了奸笑。 “很快,天子刚刚临朝,总得让他先找到玉玺!” 陆远呵呵笑道:“小皇帝不愿我军逗留,我军也没必要在这耗着,京中的人才,你按照之前我给你的名单,或请或抢,尽快弄到我们军中!” 进宫的事情了结,下一步计划,就是那些他觊觎已久的人才了! 就像他的准岳父,还在京中续写《汉史》,但京城哪有皖城安全! 无论是这位当世的文人领袖,还是其余编撰人员,都得跟去皖城才行! 黄忠老实巴交一抱拳:“主公放心,这种事黄某在行!” 军中众人都知道,他们主公最疼爱的是陆逊,最照顾的是典韦,但最信任的,却是黄忠。 对陆逊是言传身教,但凡有机会,就会带在身边历练,毕竟当逢乱世,养在温柔乡里的孩童,都死得极惨! 对典韦更是照顾,为了一匹赤兔马,与吕布大战时依旧小心翼翼,就怕伤了赤兔。 而所有偷鸡摸狗的事,都是交给黄忠办的,那副老实巴交的面孔后面,心黑着呢! 疾行之中,陆远收回心思,思忖此行所得。 一个骠骑将军的空名,天子刘协南下的约定,万支军弩和万名女子,以及宫中收藏,来自西域的新奇物种! 骠骑将军,虽然没有高官厚禄,但可以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名望! 尤其是在行伍军人之中。 而且这份名望,可以让整个讨逆军受益,让麾下将士的官职,名正言顺! 天子刘协的无意约定,但刘协去皖城已成定局。 天下分崩至此,刘协再是聪慧,也无力回天! 等刘协南下,入驻皖城,皖城必然在经济中心之后,再次成为天下政治中心! 至于军弩和女子只是添头,可以用作商行,聊胜于无。 那本来就是讨价还价的手段,可惜刘协不懂! 反而来自西域的新物种,这些不被皇室重视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最为珍贵! 丝绸之路,是大汉壮举,堪比后面那个短命王朝,开通南北大运河,都是封建王朝里,难得能泽被后世千年的大功绩! 西域的意义,并非只在乌孙,粟特等几十小国,而是世界商业汇聚,在那甚至能换到罗马帝国的特产。 除了受地理限制的特殊地域,任何物种都有可能得到! 他心驰神往,黄忠却依旧在一旁不住傻笑,笑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远侧身看了看,心中不禁一阵古怪。 只见军中一大片人,都和黄忠笑得差不多,一脸奸笑! “你们怎么回事?” 陆远低声呵斥:“封赏是你们应得的,但你们现在笑得这么猥琐,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进宫抢来的呢!” “主公有所不知,大黄昨夜续弦了!” 典韦咧嘴大笑:“大黄天天为这事愁眉苦脸,昨夜得偿所愿,今天再加上这封赏,心里早都美开花儿了!” 他此话一出,大军中顿时哄然大笑。 全军皆知,黄忠为了续弦,到处借钱准备。 可惜大军转战连连,黄忠始终没得机会。 本来这样的乱世,像黄忠这般将军,续弦再简单不过。 只是讨逆军的军规森严,绝不允许强娶女子,黄忠也不敢冒犯!qqxsnew 典韦絮絮叨叨,将夜里的事讲述一遍。 将士们和陆远的经历差不多,占了府中女子的房间,最终阴差阳错,各得好处。 “你还填了一房?” 陆远错愕地看了典韦一眼,又看看黄忠,嘿嘿笑道:“你昨夜有任务,回来时天都亮了,这么点时间,你就把事儿办了?” 黄忠老脸一红:“黄某沙场纵横,一直以快箭取胜,只比谁射的快,射的慢的早死了!” 典韦嘿嘿一笑:“大黄就这点本事!不过乱世女子,能有个归宿,就心满意足了!许老弟长那么吓人,还娶了娇妻呢!只有赵老弟想不通,跑外面蹲了一夜!” 他和陆远无所不谈,言行自然无所顾忌。 许褚猛地一声炸雷:“这是美人爱英雄,你个丑鬼懂个屁!我夫人都说了,许某长得雄壮,就是当世英雄!” 众人齐齐捂了捂耳朵,远离许褚。 赵云却策马而来,一本正经:“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黄老哥为了续弦,竟然骗自家夫人,说他在皖城家财万贯,着实无耻!” 黄忠老脸抖了抖,振振有词:“这怎么能是骗?黄某以后肯定家财万贯,只是先说一下而已!再说黄某这么多兄弟,一人借黄某一贯就够了……” 他一语既出,一群人顿时吵吵闹闹,上至将校,下至士卒,纷纷让黄忠还钱! 黄忠斗大如斗,挨个解释,逐一保证。 大战之中,他虽然得了龙舌弓,的卢马这两个绝世珍宝,但这个肯定没法换钱! 他同样放不下脸皮,去和士卒们争抢西凉军财物,因此依旧没钱! “好了,黄忠续弦,这是天大喜事!” 陆远哈哈大笑:“兄弟们回了皖城,一起大婚,到时我来主持,让整个扬州同庆!份子钱就能让兄弟们收到手软!” 大军沸腾,喜悦声一片,主公终于又要扒皮了! 不过现在皖城甚至庐江,已经没有世家敢盘剥百姓,扬州同庆,那么目标就是扬州! 陆远却在看着嬉皮笑脸的黄忠,心头一阵感慨。 历史上的黄忠郁郁不得志,一生孤单终老。 虽然晚年出山,战功赫赫,却依旧被关羽瞧不起,称不屑与老兵为伍! 但现在,自己彻底改变了黄忠的命运! 现在的黄忠虽然油头滑脑,但却更有人情味,活得快意滋润,这才是英雄该有的人生! 虎牢关前,自己留下关羽一命,但现在的关羽,还敢瞧不起战功赫赫的黄忠吗! 陆远再次看向欢欣振奋的将士们,堪称全军同庆,不禁心满意足! 一人之乐,哪比得上与这些兄弟们同乐! 这时,大军驰骋,却忽然惊走路边一群孩童。 孩童们一路奔跑,口中喊着童谣一般的儿歌。 “出入宝山空手归。” “万骑招摇恐难回。” “江左儿郎多勇烈。” “北上争锋血满盔。” …… 儿歌浅显易懂,意思鲜明。 许褚神色一狠,声似炸雷:“主公,这群孩童竟然咒我们死!” 第207章 诡异童谣 大军继续前行,风驰电掣,神色如常。 一群人都是战场杀伐之辈,还不至于被几句童谣吓到。 死人堆里打过滚,沙场浴血,更不至于跟几个孩童计较。 黄忠稍显苦闷,老实巴交道:“主公,是不是有人要算计我们?” 他刚刚续弦,不必再孤苦伶仃,又有大军封赏,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听到这种咒人的儿歌童谣,心中难免压抑。 “不必理会,我等刀兵在手,何必与人做口舌之争!” 陆远不以为意:“估计就是哪个狂妄之徒,哗众取宠,撞不上算他走运,撞上了就看看是他的舌头硬,还是我等刀兵硬!” 事情虽然怪异,毕竟大多流言谚语都有其目的。 就像李儒编的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正为董卓迁都设计。 但他手握大军,根本懒得理会,李儒编得再好,还不是一样人头落地! 黄忠咧嘴干笑:“黄某倒不在乎,只是碰上这事儿,总觉得晦气!” 赵云策马而来,一本正经:“主公,会不会是河东卫氏?图谋我军,想要先乱我军心!” “不会,他们没这么快!” 陆远乐呵呵道:“你不必因此介意,否则就真被人乱了军心!我军一路北上,沙场浴血,你看兄弟们都不曾理会,还得准备大婚呢!” 河东卫氏虽然强势,但距离京城还远,不至于一日就到。 不过赵云也提醒了他,有河东卫氏这个大敌在,他们的确不能在京城久留。 当今天下,袁绍曹操等人都刚刚起步,在河东卫氏这等世家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只不过这个家族,依靠地利,把持西凉战马通道,再是强势,将来也必会被围殴致死! “赵老弟,猛虎不打盹儿,就没法捕猎!” 典韦看着赵云,瓮声瓮气道:“你别总这么紧绷着,随时都要拿枪刺人的架势,得放松点!你看大黄,昨夜出去偷鸡摸狗,回来只剩一盏茶时间,还不一样给洞房办了!” 他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实则说出了至理名言。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猛虎打盹儿,只为蓄势一击! 只不过随便用黄忠举了个例子…… 黄忠老脸一黑,龙舌弓端起,一脸憨厚笑容:“大黑,再拿黄某的事开玩笑,信不信黄某当场射死你的乌骓马!” 军中众人都知道,黄忠杀人时始终都是这副笑脸,现在显然是动怒了。 典韦咧嘴一笑:“行了,你射得快,典某怕你!一盏茶啊,还得编瞎话,真是快……” 他说话间一拍乌骓马,马踏如飞,眨眼钻进了大军之中。 如果黄忠射他,他还有短戟格挡,但现在黄忠得了龙舌弓,要射他的马,他着实无奈! 军中将士们哈哈大笑,懒得理会他们吵闹。 赵云想了想,松了松架势,也学着许褚一样,将长枪挂到了战马边上。 他刚刚出山,就与吕布大战一场,惊艳了整个战场。 但实则他还没有经历过战场混战,四面八方全是明枪暗箭,因此一直保持着战斗姿态。 此刻得典韦提醒,当即一点就通,径自放松下来。 大军依旧一路招摇,即将到了司徒府。 这时,却突然有一群乞丐,见到大军撒腿狂奔,口中却同样喊着那几句流言谚语。 “出入宝山空手归。” “万骑招摇恐难回。” “江左儿郎多勇烈。” “北上争锋血满盔。” …… 陆远脸色一沉:“这个背后捣鬼的混蛋,竟然没完没了了!” 黄忠一拍的卢马,策马就追,老实巴交的声音传来:“主公,黄某去问问怎么回事?” 大军立马驻足,静心等候。 将士们心知肚明,他们主公动怒了,这个背后捣鬼的混蛋,也就倒霉了! 没一会儿,的卢马一跃回了军阵,一个乞丐被摔到大军中间。 不等众人问话,乞丐径自开口:“各位壮士,是有人教的,只要喊话,就有钱拿,人就在对面酒肆的二楼……” 陆远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个张达之流。 编了条流言哗众取宠,却不掩藏行踪,目的就是为了见上一面!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张达了,现在张飞已死,此次回去,正好让张达归队! 死间,足可以见其忠诚。 “大军原地待命,我等过去会一会此人!” 陆远一策绝影,向着黄忠轻斥:“怎么给人摔这么重,赔点钱财,免得别人说我军仗势欺人!” 黄忠从马袋里取出十个铜板,想了想,放回去九个,抖手一甩,唯一的铜板当即像匕首一样钉在地上,厉声呵斥:“这是赔你的,下次说话小心点!” 几人摇头失笑,都知道黄忠缺钱,小气,一心攒钱续弦,却也没想到能小气到这地步! 不过却也没人理会此事,各自纵马冲向酒肆! 酒肆护卫刚要呵斥,不得骑马,一杆方天画戟,已经将他轻轻拨开。 随即一个黑人黑马黑盔甲,带着两个黑漆漆的短戟一晃而过,将他刚拔出的腰刀直接砸得不知所踪。 一个面色森寒的壮汉策马而过,随意扫了他一眼,将他要骂娘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好像他只要再多说一句,就会立刻去死! 陆远,典韦,许褚刚进酒肆,赵云,黄忠也相继而入,只是黄忠的龙舌弓已经挂起,反而换上了长刀! 黄忠不只是“只有我射人,没有人射我!”的骑射高手,同样也是个刀法大家! 酒肆二楼空空荡荡,像是被包场一般,只有一个青年在靠窗位置,自斟自饮。 青年二十余岁,一身儒衫,眉目俊朗,高高瘦瘦,像是个神采奕奕的儒生。 只是其坐姿随意,眉宇张扬不羁,眸子一瞥间很是锐利,几乎除了一身儒衫,与儒生完全不搭边。 黄忠长刀寒光一闪,迅如闪电般,刀锋直接搭上了青年脖颈,只要再进一分就能砍下此人头颅。 他憨厚一笑:“你是何人,竟敢在背后捣鬼,找我军晦气?” “果然,不能小觑老实人啊!” 青年瞥了瞥长刀,若无其事道:“在下贾名,嗨,你把刀拿稳点,别不小心割伤了我,我身子弱!这位小将军没说话,你不能杀我!” 黄忠气势一滞,这个混蛋有恃无恐,却偏偏说对了! 只是这混蛋竟然连假名都懒得编,贾名岂不就是假名! “典某明白了,你是想为主公效力,却要考教我等!” 典韦咧嘴一笑:“可惜主公不吃你这套,之前许攸说了真名,一样被主公杀了,还有李儒,号称天下第一谋士,要为主公效力,也被主公杀了!” 他翻身下马,当即露出棕熊一般的身形,比在乌骓马上还要高大,很是骇人! “阁下黑得如此俊俏,骑术更是精湛,不愧恶来之名!” 青年呵呵一笑:“许攸跟了袁绍,有眼无珠,死得其所!李儒身上血债累累,用他之人堪称猪狗不如,他竟然还妄想苟活,枉称第一谋士!” 典韦呆了呆,一时没接上话。 毕竟除了周仓以外,这是第一个夸他黑得俊俏的人! 而且还夸他骑术精湛!.qqxsΠéw 他虽然不傻,但好话人人爱听,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吓唬此人了。 陆远轻咳一声,漫不经心道:“你有恃无恐,想来必有依仗!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能否抵消,你消遣我兄弟的大罪!” “小将军对兄弟的维护,在下久仰!” 青年稍稍正色:“如果小将军志在庐江,抑或扬州,那么在下狷狂,该死!如果小将军志在天下,那么在下的脑袋,对小将军有用!” 他姿态认真,显得很是自信! “陆某欲寻荀彧,却不知其去向,你来找吧!” 陆远悠悠笑道:“生死大事,只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否则人人恃才傲物,跑来陆某面前卖弄,陆某即便得了天下,又有何意趣?” 什么三顾茅庐,礼贤下士,在他这里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能以心交心,那无论什么大才,他都不在意! 黄忠轻吐郁气,单手握刀,单手竖起五根手指,老实巴交一笑:“现在主公让杀你了,你想好了再说,不过黄某只数到五……” 青年一脸淡然:“区区小事,何需数到五……” 黄忠一脸憨厚笑容:“一,二,五!” 第208章 郭嘉其人 电光火石,生死一线! 谁都没想到黄忠这么狠,直接数了个五! 青年不再淡然,眸光不再锐利,只有惊愕! 一闪长枪迅疾无比,枪影重重,“当!当!当!”连连撞击刀锋,架开了黄忠的夺命一刀! 赵云收枪而立,神色凝重:“黄老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吓唬吓唬他,竟然连名字都不说!” 黄忠嘿嘿一笑:“你虽然枪法绝伦,但黄某要杀人,你拦不下!只是此人用假名消遣我等,还把大黑诓骗傻了,着实可恨!” 赵云想了想,向着青年喝道:“你先报个名号,这有什么好考教的,好像我等会慕名拜你一般!” 他心中同样在想,此人确实找死,戏耍他们大军在先,消遣他们几人在后,竟然始终连个名字都不说! 青年定了定神,眸子再次锐利起来,恶狠狠瞪了黄忠一眼,小心翼翼挪开脖子。 一切姿态,都在表明他对黄忠的忌惮。 “在下郭嘉,郭奉孝!” 青年语气淡然:“不是有意伪装,是小将军之前找过在下,在下不知道小将军志向,只知道被他盯上的人,要么去了皖城,要么就莫名死了,岂敢随意张扬!” 陆远一怔,原来此人是郭嘉! 郭嘉不是隐居了吗,怎么这时候出现了? 赵云却已经再次质问:“那你现在为何敢露面了,露面了为何还要戏耍我等!” “小将军的野心,配得起在下!” 郭嘉撇了撇黄忠,闷哼一声:“董卓进京,专横跋扈,和这憨厚匹夫一般,失礼于天下,因此才弄得天怒人怨,只能做个权臣,但小将军进京秋毫无犯,在下便已经断定小将军之志!”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下只是还不知道小将军为人,因此才有了童谣试探,但实则也是规劝,如何算得上戏耍!看到小将军维护麾下,在下已经心悦诚服!” 他其实心中直犯嘀咕,这个黄忠说着是吓唬吓唬他,但要没人拦着,岂不真把他脑袋砍下来了? 壮志未酬,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得多憋屈! 黄忠憨厚一笑:“郭嘉,你自以为聪明,才要考教主公为人,可你却没有想过,如果结果不满意,或者主公懒得理会你,你戏耍了我等,如何脱身?” “在下自有良策,说了你也不懂!”.qqxsnew 郭嘉看都没看黄忠一眼,一脸不耐烦:“阁下用刀,在下用脑,我们不一样!不过阁下这副尊荣,还是用锄头合适!” 他显然对黄忠耿耿于怀,懒得多说! 黄忠同样一脸傲然,长刀再次一搭郭嘉脖颈,憨厚笑道:“在下的刀,正好可以割了你的脑袋!” 他本就是面善心黑之人,杀人根本不会眨一下眼皮。 “好了,郭嘉还欠陆某一个答案呢!” 陆远心头激动,面色却依旧平静:“陆某声名狼藉,唯有信誉可以立身,至今视若珍宝!你只要答得出来,就无人可杀你!” 他当然不会杀郭嘉,这样的顶级谋士,正是他急需的人才。 现在诸葛亮和陆逊还小,总要等几年才有大用。 而周瑜,鲁肃,徐庶可堪大用,但他摊子铺的太大,这几人都不在身边。 只不过他虽然急需,却不会任人耍着性子,牵着他鼻子走。 “将军,要找荀彧,易如反掌!” 郭嘉言笑晏晏:“将军只需要在皖城的报纸上,将荀家藏书的名单刊印一份,他就自投罗网了!正好可以与我等在皖城相聚!不过此事,将军需要快点运作,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言语自信,很是笃定,甚至直接说了自己也能去皖城! 好像脖子上的长刀,完全不在一样,断定陆远不会杀他。 开着荀彧的玩笑,说荀彧自投罗网,更显得洒脱不羁! 陆远稍稍思忖,不禁心头一亮,果然是妙计! 荀家藏书意义非凡,代表的就是荀家的底蕴! 而且以报纸刊印,那就是另一份意义。 纸质书籍的传播,荀彧没理由看不透! 陆远微微挥手,示意黄忠挪开长刀,再次问道:“此事为何很急?” “荀彧及其族人,已经被翼州牧韩馥接走!” 郭嘉侃侃而谈:“在下不知韩馥为人,但他收留袁绍这等家世显赫之辈,主动引狼入室,必然命不久矣!此事将军如果运作慢了,荀彧就只能见到韩馥尸体,转而投奔袁绍了!” 他脖子上的长刀已经挪开,言谈举止中更是从容了许多! 陆远心头不禁又热切几分,郭嘉确实智慧超群。 只凭蛛丝马迹,竟然将事情推断的一般无二,而且有理有据。 这和自己杀逄纪得来的消息一致,而且解开了一个疑惑,荀彧是韩馥接走的,怎么会到了袁绍麾下! 显然是和田丰,沮授,审配等人一样,是被袁绍接收的! 这就是谋士的智慧! 陆远想了想,不禁温和笑道:“你以童谣规劝,有何深意?” “将军勿怪,此事说来话长,不宜在此地详说!” 郭嘉乐呵呵道:“将军应该知道,在下与荀彧,陈群俱是好友,听闻陈群已经去了皖城,心中甚是关切,不知他在皖城境遇如何?” 这也是他可以直呼其名,甚至随意开荀彧玩笑的原因。 不过问起陈群,却是多了一层试探。 毕竟他还没去过皖城! “你智慧超群,是为人才,正是陆某急需!” 陆远直言不讳:“陈群其人,谋划千秋,强于格局,相比人才多了一横,是为大才,如今正在皖城大展拳脚,如果他事情有成,就会比大才再多一横,是为天才!” 跟聪明人耍心机,最为愚蠢,只会自取其辱。 陆远所说,俱是心中真切感受,并无虚言。 “将军如此说,在下就放心了!” 郭嘉肆意一笑:“陈群此人,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心思最多!他心志刚毅,志存高远,远强于在下和文若,将军能看透此处,证明将军慧眼,在下没有白来!” 他长身而起,抻了个懒腰,一副等人邀请的架势! “奉孝,还请移步到陆某军营!” 陆远郑重其事:“童谣规劝,虽然说来话长,但关系军中兄弟性命,陆某心急如焚,还要多向奉孝请教!” 他见识了郭嘉的智慧,就不得不重视那个看似荒诞的童谣了! “也好,在下正要与将军长探此事!” 郭嘉难得正色,却忽然看到黄忠,当即眉头一皱:“你这老农,在下本就身体不好,被你吓得又得少活两年!在下偏偏还得帮你忙碌,你把这酒钱付了赔罪吧!” 一群人风风火火,扬长而去。 只有黄忠留在酒肆,摸了摸袋中铜板,嘀嘀咕咕。 “什么郭嘉,能帮到什么大忙……” 第209章 郭嘉眼界 “出入宝山空手归。” “万骑招摇恐难回。” “江左儿郎多勇烈。” “北上争锋血满盔。” 司徒府内,陆远重复着这个童谣,向郭嘉笑道:“奉孝,陆某愚钝,只能听出两重意思,一则是陆某此次入京,尚有贵重的之物未取,二则陆某此次归途,会危机重重?” 一路回归司徒府,他对郭嘉性格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生性放浪不羁,不拘常理,不拘小节,但言行风趣幽默,为人豪迈坦荡。 这性格正合他胃口,让他可以畅所欲言,无需客套,直接聊及此事! 而且用人不疑,回府路上,他已经将自己进宫情形,仔细与郭嘉讲过。 “将军,在下随意编撰,的确只有这两个意思!” 郭嘉半倚半靠,姿态慵懒:“此事颇为复杂,因此在下不愿在酒肆详谈。谈论此事之前,在下斗胆请教,将军想要天子南下,难道将军以为,我大汉还有救?” 他说话间不自禁端起茶杯,发现不是酒,只好无奈放下。 这是他习惯,身子孱弱,却又离不开酒色。 但言谈举止,一身自信豪迈却无法掩饰! “大汉倾颓不可避免,陆某只想借用大汉余威!” 陆远断然道:“于大汉而言,外戚势力,宦官专权,刺史割据自治,不过癣疥之疾,但世家林立,却是腹心之患!可惜世家正是大汉根基,世家之主皆是朝廷贵胄,大汉无法应对!” 这是后世总结的理论,封建王朝无法长久的原因。 世家是大汉的统治基础,但也断了百姓活路,这才有了一次次农民起义。 他看出郭嘉眼界不凡,因此愿意畅所欲言。 如果是对其他人来说这些,只会是鸡同鸭讲,毫无用处! “将军能看透此局,在下就放心了!” 郭嘉眉开眼笑:“天下蠢货太多,因此在下隐居,不愿再与旁人浪费口舌!之所以来见将军,就是因为将军进京姿态,让在下窥得将军之志,不似那些迂腐蠢货!” 陆远暗暗惭愧,如果他没有后世见识,肯定就是郭嘉口中的迂腐蠢货了。 历史总是不断向前发展,就像秦王扫六合,再是伟岸,也终究没吃过方便面。 这当然不能怪始皇帝无知,只是眼界限制! “将军,你看这间屋子,与我大汉何其相似!” 郭嘉继续道:“这屋子看似恢弘壮丽,但年代太久,早已摇摇欲坠!就算现在翻修,能粉饰墙面砖瓦,却无法重挖地基!想要屋子不倒,只能推倒重来,重造根基!” 他以屋子举例,浅显易懂,很是睿智! “奉孝高见,正是如此!” 陆远由衷赞叹:“大汉可以壮士断腕,灭掉外戚势力,可以刮骨祛毒,砍掉阉宦专权,可惜无法自毁根基,除去这些支撑大汉的世家权贵!但大汉还未崩塌,此时京中珍宝,不正是大汉余威吗?” 他欣赏郭嘉眼界,但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谈,因此再次引回正题。 “将军,错了,大错特错!” 郭嘉摆手笑道:“大汉将倾,无可避免,但民心所向,却非一时可变!总有些念旧的人,他们看不透,以为这屋子要倒,凭几个柱子支撑,就能取代地基,把屋子撑起来!” 他斟酌言辞,继续道:“这些人虽然愚钝短见,但他们的能量却大!这才是京城最贵重之物,这群榆木脑袋的民心!” 这正是他的性格,张扬不羁,直言不讳。 一句话,几乎将这时代九成九的人,全都划到了榆木脑袋里。 陆远恍然大悟,京城民心,就是天下民心! 这里依旧是天下政治中心,权贵俱在。 他们的影响力,便如汝南袁氏,太原王氏,弘农杨氏一般! 即便自己有报纸宣扬,但目前还只能取信普通士子! 而像卢植,郑玄这种人,岂会在意许劭这个评审节目主持人的言论! 这时候用馒头跟小皇帝做交易,确实因小失大! 当时就该直接施恩全城,收买京城人心! 陆远心思急转,想着补救办法! “将军,此事已定,多思无益!” 郭嘉如同知道陆远心思一般,摇头笑道:“那群榆木脑袋虽然迂腐,但其智慧比你我也只差了那么一点,此时再做周旋,反而适得其反,不如换个方式!” 陆远哑然失笑,郭嘉虽然狂傲,但确实有狂傲的本钱。 “将军,一如既往,免得被人瞧出破绽!” 郭嘉神色自若:“接天子离京,本身就是下策,他没同意正好!但京城局势多变,他早晚主动南下,那时反而是天赐良机,将军静等即可!只是京中人才,将军不能碰了!” 陆远稍稍思忖,刘协身边必然会有朱儁和闵贡。 如果自己现在改变主意,确实容易引人注意。 而京城局势,并州有董卓余党,长安有董卓,更有各路诸侯观望。 如果刘协甘于现状,依靠洛阳死守也就罢了,但凡轻举妄动,必然生变。 不过刘协颇有大志,显然不会甘心做个一城天子,那么京城必有变故。 至于京中人才,自己除了能带走蔡邕等家眷,如果抢了别人,同样因小失大。 不如等他们和刘协一起,主动南下。 陆远想到这,当即对外一声轻喝:“黄忠,计划取消,回房好好陪夫人吧!” 黄忠在外沉声领命,提刀而去! “陆某气运不佳啊!” 陆远轻叹一声:“如果陆某早遇奉孝一天,就不至于如此肆意,错过了此番天大机缘!” 他有感而发,天下民心,相比为皖城造势,强出太多了。 “将军何必妄自菲薄!” 郭嘉似乎有些精神不济,微微笑道:“将军战场杀伐,如果再智计超群,那在下的头颅岂不白长了?而且在下看来,将军一时失算,只因大军来势汹汹,走得太顺了!” 陆远心头一惊,匆忙问道:“大军招摇恐难回,我军归途,有何凶险?” 郭嘉揉着太阳穴,双手微微发抖,神色罕见凝重:“将军,生死大事,得有酒啊!” 第210章 郭嘉三策 司徒府内。 陆远的客室大将齐聚,很是热闹。 众人七嘴八舌,对着肥肉大酒,狼吞虎咽。 郭嘉更是喝酒如喝水,摇头晃脑,稍稍遗憾。 这是果酒,如果是米酒就好了! 只是他知道陆远军规,无法再提要求! “将军,是在下失礼了!” 郭嘉举杯慨叹:“并非在下桀骜,只是在下最初贪杯,并不影响思虑,但久而久之,竟然越是关键,越需要这杯中之物,否则就无法聚集精神,很是古怪!” 他言辞恳切,自己也是一脸迷茫。 陆远心头思忖,这是酒精中毒了? 之前郭嘉说到关键时,手的确在发抖! 可惜他前世今生,都身在行伍,从未有过大碗喝酒的经历,不知道酒精中毒的症状! 反而那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拜着关公的各种团伙,都没什么好货,往往是被他们踢进囚车的! 典韦瓮声瓮气:“你这毛病好治,我们皖城有神医,三拳两脚就给你治好了!” “对,大脑门华佗确实高明!” 黄忠憨厚笑道:“只是他有个毛病,五禽戏明明是三脚猫的拳脚,他偏说那武艺天下无敌!黄某急于求医,不敢得罪他,但另一个神医张仲景却不会管,直接把他揍了一顿!” 陆远想到华佗,当即心头一亮,乐呵呵道:“奉孝不必担忧,皖城神医无数,必能治了你这恶疾!” 如今皖城已有华佗,张仲景成立医馆,各自广收弟子,另有其他郎中无数,治疗个酒精中毒,想来问题不大! “这个,倒不着急……” 郭嘉喝了杯酒,豪迈一笑:“大丈夫纵横天下,如果没有美人美酒相伴,成就再高,又有何意趣……” 他几杯酒下肚,又恢复了之前豪迈,谈笑风生,举止风流。 典韦呆了呆,挠了挠乱糟糟的胡子,一脸疑惑道:“郭老弟,你自己看不出来?你再这样喝下去,就要把自己喝死了!” 一群人纷纷相劝,爱酒爱美人没什么,但这样爱到不要命的地步,这事儿就古怪了! “此事简单,许某出手,手到擒来!” 许褚一声炸雷:“把我们军中酒精给他喝,喝死一次,酒不就戒了吗!好女色就更好办了,许某现在就能帮他去根儿!” 众人交口称赞,这才是智计无双啊! “诸位,诸位兄长,在下并非是要寻死……” 郭嘉瞥了瞥许褚,诚挚万分道:“此事在下自有计较,不劳诸位兄长操心,等大军回了皖城,在下必然亲自去神医那走走!”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群蠢货都是混不吝的性子。 之前黄忠就差点杀了他,现在许褚更是要给他去根儿! 只是自己一身才华,要是跟这群人斗智,实在有失风范! “将军,还是说说正事吧!” 郭嘉放下酒杯,神色郑重起来:“在下所说,大军归途凶险,并非虚言!大军气势汹汹,以狼行虎扑之势进了京城,虽是军姿非凡,但太过招摇……” 陆远微微点头:“奉孝有话,但说无妨,不必有丝毫忌讳!” 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正是这个。 至于郭嘉的毛病,回皖城再治! “将军为人强势,树敌太多了!” 郭嘉声音低沉:“无论是董卓,还是河东卫氏,以及关外诸侯,与将军都是死仇!大军逗留京城,时日一久,河东卫氏必来侵扰,大军离京南下,必有诸侯发难!” 他稍稍感慨:“以我军骑兵之势,不至于怕各路诸侯,可惜我军此番进京太过招摇,而将军在外的布局太多,这些布局本是助力,但现在却成了我军软肋!” 陆远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思忖起来。 原本他一步一落子,俱是大军退路,保证大军从容南下。 商行与大军互补,有大军在,在外的商行也不会有危险。 没人会随意招惹他们这支来去如风,侵略如火的弓骑大军! 这也是他敢以军粮相逼,让诸侯和董卓拼命的本钱! 但虎牢关最后一战,李儒的火牛阵实在太过狠辣,联军必定损失惨重! 这事已经挑破了诸侯的底线! 而他却轻松进京,此事瞒不了多久,诸侯要是再忍,那就真成菩萨了! 现在有危险的不是大军,而是周瑜,徐庶,许定! 陆远放下碗筷,在坐榻上稍稍后仰,笑呵呵道:“奉孝想到了问题,想来已经有办法了吧!” “将军,在下有三策可破此局,各有取舍!” 郭嘉言简意赅:“其一,将军放弃在外的布局,谁若伸手,灭了谁老巢,一战惊天下!其二,商行售卖军粮技术,要宣扬的天下皆知!其三,大军引京城禁军,去一次河东!” 他话语说完,便老神在在继续饮酒,静等陆远选择。 陆远手敲桌案,神色自若。 第一条计策堪称收益最大,一战惊天下,但是周瑜,徐庶,许定等人会死! 第二条计策无需大战,以军粮技术离间诸侯,使诸侯不敢乱来,能保住周瑜几人性命! 第三条计策是主动进攻,坑死皇甫嵩和京城禁军,能提前挑动河东大战,给所有人一个讨伐河东的借口,同时使京城空虚,将天子接入皖城! 陆远不禁看了看郭嘉,这才是谋士啊! 三条计策,没有什么上策中策下策,全是化被动为主动的良策! 相比之下,第一毒士贾诩做过什么。 最光辉的时刻,也只是在王允逼得西凉军走投无路时,叫了一声听! 成就贾诩的,是王允这个草包得意忘形,不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而李傕郭汜更不是兔子,既然逃跑要死,不如回长安拼一把! 陆远想通这些,当即一声轻喝:“黄忠,发鹰信给周瑜,徐庶,许定,做好宣传,售卖军粮技术!”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不难,再大的利益面前,他也不会放弃同袍兄弟! 而且他们售卖的只是面引子,不是酒精技术,不会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 至于河东大战,他还没有准备好,否则不会利用皇甫嵩眼睛里不容沙子的性格,让黄忠挑动战火,灭了北军! 郭嘉依旧在喝酒吃肉,对陆远的选择无动于衷,似乎只负责提意见。 陆远心头却已经热切起来,看向郭嘉,斟酌一番笑道:“奉孝,你知道我……” 他并非把话说完,但把陆某改成我,意思不言而喻。 “将军,在下实属无奈!” 郭嘉尴尬笑笑:“将军的军规森严,将军会与士卒同甘共苦,但在下却连早起都做不到!如果到了将军麾下,将军是斩了在下人头,以正军规?还是为了在下一人,坏了规矩?” 陆远一怔,不禁为难起来。 他不可能为了一人,坏了大军规矩。 但杀郭嘉这样的人才,实在可惜! “将军,如此不是更好?” 郭嘉环视一圈众人,旁若无人道:“在下见多了蠢人,只与将军畅谈才最为畅快,三言两语,不费口舌!只要将军心意不改,在下到了皖城,也总要到将军这里讨口饭吃!” 他意思明确,军规他受不了,但依旧可以出谋划策! 陆远畅快大笑:“好,一个称呼而已,陆某家中,有的是余粮!” 郭嘉三策,便已经让他明白,此次进京,最大的收获就是郭嘉! 今后历史,绝不会再有英年早逝的郭嘉! 这时,黄忠突然风风火火归来,老实巴交的笑脸变得惊慌失措,一脸局促道:“主公,有个叫蔡邕的老头来了,提着刀来的!” 典韦大黑脸一晃:“主公,你事发了,他估计知道你把他两个女儿,都弄到皖城了!” 陆远眼皮一跳,微微摆手:“没事!那个……长刀还是短刀?” 第211章 你怎么敢! 檀香袅袅,香茗袭人。 客室中,陆远与蔡邕相对而坐。 蔡邕不过五十七岁,容貌清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一身长袍华贵得体,胡须修剪得细腻精致,腰间环佩更是名贵讲究。 只是此刻手持利刃,气势汹汹,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很是另类! 任谁都不会想到,曾经以熹平石经轰动天下,现在正编撰《汉史》的天下文人领袖,会是如今这副姿态! “叔父,干坐良久,先喝杯茶吧!” 陆远手奉茶水,讪讪笑道:“小子昨日刚刚进京,一路马不停蹄追杀李儒,为少帝报仇,之后进宫面圣,刚刚得到闲暇!正想前去拜访叔父,却不想叔父亲自来了!” 他心中惴惴,这个准岳父,总是得亲自面对! 只是先上车后买票,还专挑一家人,确实有点过分。 而且他祖父还派人到陈留抢过蔡瑾,更不知给蔡邕传递过什么消息…… “小子,之前相见,你是称老夫为老贼吧!” 蔡邕老脸铁青,重重喘了口粗气,硬邦邦道:“上次你让陆家精锐抢了琰儿,但也救下了琰儿一次,老夫原本心中感激,但你祖父这个老东西,实在不是东西!” 他心中怒火滔天,陆康那个王八蛋,竟然说琰儿已经有孕在身,还跟他论起了辈分! 虽然这个陆扒皮救了琰儿,但这毕竟是庐江第一混蛋,怎么能配得上琰儿! 可陆康竟敢写信逼他就范,甚至言语讥讽,简直欺人太甚! “叔父,之前是小子不懂事,还望叔父见谅!” 陆远恭恭敬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子上次经叔父教诲,已经幡然醒悟,这才引兵北上,为自己建功立业,为朝廷恢复皇纲!” 他依旧不知道祖父到底说了什么,让这老头如此动怒! 但他却了解蔡邕这老头,文人秉性,嘴硬心软。 虽然是被董卓强召进京,但董卓让他主持《汉史》编撰,这老头也就承了这份知遇之恩。 自己之前虽然抢了蔡琰,但最终却和祖父一起,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弄得他们祖孙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现在真诚道歉,应该能让这老头再软一软! “你幡然醒悟?无耻之尤!” 蔡邕老脸抖了抖,勃然大怒:“你这行之的表字是怎么来的,还用老夫多提吗!一进京就弄死了王允,之后带刀进宫,张扬跋扈,这是老夫所教吗!” 他说话间短刀比比划划,如同心头怒火,怒不可遏! 对于王允这种声名狼藉,苟且偷生之辈,他倒并不在意。 只是之前想着,这小混蛋未必和那老混蛋说的一样,会对琰儿无礼。 但见到这小混蛋进京姿态,简直胆大包天,直接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叔父,你向来言谈风雅,何至于此!” 陆远语重心长:“叔父有所不知,小子进京作为,皆是天子授意,其中隐秘无法详谈!只是小子北上后大战连连,与庐江消息断绝已久,确实不知祖父做了何事,惹怒了叔父!” 他只着急祖父消息,也好见招拆招。 至于其它的根本懒得解释,直接推给天子好了! “老夫只问你,琰儿如今可好!” 蔡邕老脸阴沉至极,语气格外急促:“老夫不信你祖父的话,听说你现在大有出息,以信立身,因此来听听你的实话!” 天子秘事,他不便询问。 只是事关他女儿,他哪顾得上什么儒雅风流! 现在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小混蛋没有乱来。 “叔父放心,琰儿在皖城一切都好!” 陆远坦然自若:“琰儿如今主持月旦评,一展胸中才华,天下人有口皆碑,无愧女公子之名!如今只等叔父到皖城团聚,成全小子与琰儿的婚事!” 他言辞恳切,很是郑重,说话间已经端起茶水,一副奉茶认岳父的姿态。 既然这老头没提瑾儿,他也不愿多事,刚好糊弄过去。 毕竟自己事情颇多,没法跟这准岳父一直纠缠! “你和琰儿,你们俩……” 蔡邕顿了顿,握刀的手哆哆嗦嗦,结结巴巴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胡作非为,坏了礼法,坏了规矩!” 他对茶水视而不见,只是老眼炯炯有神,狠狠盯着陆远,不肯放过一丝细腻表情。 干枯的手掌微颤,似乎只要陆远一个应答不妥,就要一刀捅过去! “叔父何出此言,小子岂敢?” 陆远长叹一声:“琰儿风华绝代,似皎皎明月,小子的确心中爱慕!但小子也是知规矩,懂礼法的,没给您奉茶,没得您点头,岂敢胡作非为!” 他心中稍安,原来这老头还不知道实情,那么肯定也不知道蔡瑾的事! 现在时机不对,只能等回了皖城彻底安全后,再慢慢和这老头解释! “你懂规矩就好!” 蔡邕闷哼一声,语气颤颤:“老夫一生坎坷,心中只有《史记》,琰儿,瑾儿放不下,现在天下大乱,老夫寻到瑾儿之前,无心考虑其它!” 他并未去看陆远的茶水,意思显而易见! “叔父放心,瑾儿……蔡瑾无事!” 陆远言之凿凿:“小子已经寻到蔡瑾,现在应该到皖城了,只差叔父去皖城一家团聚,再加上皖城新的纸张刊印,叔父的《史记》必可传遍天下!” 他说话间取出报纸,心头稍稍得意。 熹平石经虽然轰动一时,但纸质书籍,却是利在千秋的大事。 以这老头儿的慧眼,无需他多说,自然能够想通! 现在这老头三个心愿都已满足,想来无需再在此耽搁了! “瑾儿,瑾儿也在皖城?” 蔡邕疑惑一下,随手拿起报纸。 月旦评这种东西,要不是有自己女儿笔迹,以他的地位,根本不屑一顾! 在他心中,许劭点评天下士子,却不敢说一句朝廷弊端,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名利之徒。 自己当年就敢对灵帝谏言,现在编撰《汉史》,更是效仿太史公中正,岂可相提并论! 只是他随意一戳纸质,不禁稍稍迟疑,神色很快振奋起来。 与陆远想象的一样,他同样想到了,纸质书籍传播的意义! 当年要是有此纸张普及,他何需以石碑立书! 现在有此纸张,那他的《汉史》必然可以风靡天下! “此纸比左伯纸更为纤薄柔韧,却可普及,堪称功德无量!” 蔡邕神色稍缓:“你用此纸为天下人着书,堪称胸襟伟岸!此番你又救下琰儿,寻到瑾儿,对老夫更是大恩,老夫看在你的面上,就不再与你祖父……咦,瑾儿的字……” 他话说到一半,老眼陡然一瞪,胡须乱翘,指着报纸怒不可遏道:“你,你给老夫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报纸上有着一行蝇蝇小字,“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正是蔡瑾笔迹! 朴实无华,浅显易懂,即便陆远这样的文盲,也能看出其中意思。 “这个,这就是字面意思!” 陆远眼皮一跳,硬着头皮道:“小子喜欢瑾儿的心思玲珑,与瑾儿情投意合,并无其他私心杂念,如今只等叔父同意!”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既然这里已经漏了破绽,他也不再隐瞒。 没说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只是怕这老头一时接受不了! “你,你怎么敢!” 蔡邕老脸僵了僵,握刀的枯手哆哆嗦嗦,颤颤巍巍道:“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你这样做,已经坏了我大汉的礼法规矩!” 他失魂落魄,这个混蛋连他的琰儿都配不上,怎么还能配上他的瑾儿! 只是瑾儿那几个蝇蝇小字,分明是个思妇在等待丈夫归来,这算什么事! 现在已经没有了侥幸,被陆康那老王八蛋言中了,而且还搭上了瑾儿! 可他蔡家名门,两颗明珠,怎么能一块便宜了这个混蛋小子! “情之所至,难以自持!” 陆远破罐子破摔:“小子正是读了叔父的《青衣赋》后,才懂得了这世间的男女真情,不分等阶贵贱,不论礼法规矩!” 《青衣赋》是蔡邕所作,言辞大胆,风格直率,写得正是不同阶级之间的男女之情。 “你,你还要效仿老夫,你简直无耻之尤!” 蔡邕短刀乱划,暴跳如雷:“老夫所言,只是爱慕,却从未逾矩,而你,你竟然如此混蛋!” 他老脸胀红,只觉得胸口连连挨了两记重锤,砸得他眼冒金星! 自家两颗明珠,被这混蛋抢了,这混蛋竟然还如此振振有词! 他爱慕一个婢女,因为这世间礼法,最终没娶,和这混蛋癞蛤蟆要吃天鹅肉,最终还真吃了,能一样吗! 只可恨自己虽然满腹诗书,但要骂人,却只会混蛋王八蛋两个词! “叔父言行不一,小子却已知行合一!” 陆远面无表情:“知之不若行之,叔父知之却不作为,小子表字行之,自然敢作敢当!” 他同样来了脾气,自己已经坦白从宽了,这老头竟然还不依不饶! 自己沙场纵横,董卓都得留下一个耳朵逃跑,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憋屈气! 而且自己跟瑾儿是情投意合,又不是强娶! 这时,内室中貂蝉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焦虑,斟酌一番款款而出。 貂蝉美眸拘谨,烟视媚行,向着蔡邕盈盈偎了一福,苦口婆心道:“老先生,你先消消气,喝杯茶再说,别拿刀乱捅,伤了自己……” 蔡邕正被陆远弄得哑口无言,言行不一和知行合一确实是两个境界。 只是这个混蛋,怎么能对自己女儿乱来? 看到貂蝉,他不禁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气得当场吐血! “这是怎么回事?” 蔡邕挥舞短刀,向陆远厉喝:“王允妻妾成群,府中婢女数百!现在你杀了王允,又和王允府中婢女情投意合了?这就是你的情之所至,难以自持?” 一代大文豪为了自己两个女儿,至此彻底不顾风范,恨不得一刀捅死陆远! “这是小子夫人,正是婢女出身!” 陆远依旧坦然:“出身天定,无从选择,但小子不在乎!什么生而富贵,生来贫贱,在小子眼中只是粪土!叔父效仿太史公撰写《汉史》,难道不知光武帝出身?” 他本来就厌恶阶级之分,现在貂蝉就在身边,他自然要为貂蝉出头! 貂蝉见识不多,此刻才知道自己出现,反而惹了大祸。 她美眸扑闪,情意绵绵,却也不敢多留,款款施礼,盈盈离去。 蔡邕怔在当场,一时还在想着如何应答。 这个混蛋明明就是好色,却偏偏歪理一堆! 不过要论出身,那高祖皇帝岂不更卑微…… 这时,司徒府中突然一阵喧嚷。 大群妙龄少女花枝招展,络绎不绝一般,不断涌入府内。 蔡邕看着她们,不禁老眼一瞪,像是暴躁的雄狮彻底愤怒! “小子,你怎么敢!” 蔡邕眼中怒火熊熊,语气冰冷:“这是宫中女子,你怎么敢抢到府中?” 他看着陆远,越看越是难受,心中直为自己两个小女不值! 这混蛋不只胆大包天,还是个好色之徒,竟然连宫女都敢碰! 可自己小女到底怎么了,按照报纸所留小句,分明是对这混蛋动了情! 陆远神色依旧:“小子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实则也在埋怨,小皇帝就这么急着赶他走? 这才过了多久,就把人都送来了,正是给他添乱! 只是此时此刻,他才懒得跟这老头儿解释! 言外之意,瑾儿的事已成定局,就别一直质问了。 “非刘不王,非功不侯!这是我大汉祖制!” 蔡邕嘴角抖动:“你,你非王侯,却张扬跋扈,坏了朝廷规矩,世间礼法,命不久矣了!” 他心头思忖,这混蛋命不久矣,正好不用耽误琰儿和瑾儿,早断不如晚断! 只是他话刚落下,一袭黄衣却匆匆跑进了司徒府。 一个小黄门脚步飞快,到了陆远身前,恭恭敬敬匍匐在地,双手奉起一方官印,尖着嗓子叫道:“奴才见过骠骑将军,冠军侯!”.qqxsnew “起来吧,我这没有跪拜大礼!” 陆远接过官印,哈哈笑道:“到后面领赏去,之后告诉天子,他的心意,我懂!” 小黄门一溜烟跑了,蔡邕却是老脸僵硬,不知所措。 蔡邕僵持半晌,老脸紧绷,讷讷道:“骠骑将军,冠军侯……小子,你封侯了?”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陆远唏嘘感慨,一路高歌: “君不见,汉将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 蔡邕听着歌声,一阵恍惚,一切都这般不可思议。 之前的庐江第一混蛋,竟然封侯了,还会做赋…… “君不见……” 蔡邕低喃一声,忽然看到人群中两个女子,不禁失声惊叫:“小子,她们是……你怎么敢!” 第212章 鱼目混珠 司徒府内,一片混乱。 大文豪蔡邕来见女婿,竟被气得昏迷了! 还得紧急回宫,请太医救治,这着实是一桩奇闻! 一群宫中女子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却有两个女子藏身其中,趁人不备间窃窃私语。 “皇嫂,我们被蔡大人认出来了,怎么办?” “没事,他是装晕的,回宫后见了陛下,就不会再胡说了!” “皇嫂,你真打定主意了吗,从此去皖城做个寻常女子?” “哎,他死前对我说,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可爹爹却要将我嫁出去!夫命在前,父命难违,两难矣!倒不如按陛下计策,去皖城做个寻常女子,让谁都找不到!” “可是皇嫂,都亭侯说,这位将军贪财好色,以你的美貌,万一被他……” “妹妹放心,陛下说此人收买人心,野心极大!这对皇室是威胁,但对我却是好事,他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招惹我!你小声点,他若知道我藏身在此,必然会将我哄走!” “皇嫂不必担心,他又不认识我们,等到了皖城,我们就泯然于众人,这场天下纷争,与我们女子何干!” “妹妹还在生气?陛下如今如履薄冰,不得不小心,并非不信任你!” “皇嫂不必相劝,陛下的心意,我岂会不懂?我毕竟是董卓册封的贵人!我要来送皇嫂,陛下竟然假装不知道!哎,他是希望我自己走!” “陛下虽然年幼,但肩上的责任太多,他如今在谋划大事,你该留下陪他的!” “皇嫂不必说了,我无意知道了陛下谋划,不得不走,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回去!” “妹妹别说了,此人看过来了,让他发现,一定会将我们赶走!” …… 陆远并不知道人群中的私语,只是听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心头一阵烦躁。qqxδnew 刚见面,就把自己的准岳父气晕了,这事儿怎么说都不占理! “许褚,过去告诉一声!” 陆远一声轻喝:“这是军营,不许议论,否则晚上没地方睡!以后到了皖城,也不许再提此事!” 这群女子,竟然敢在他的军营内议论他,简直无法无天! 许褚神色一冷,拖刀而出,呼和一番后,很快平息了议论。 貂蝉再次款款走出,美眸闪烁,小心翼翼道:“夫君,是不是我刚才说错话了,我一出来,老先生就一直说夫君怎么敢……” “与你无关,他昏迷前还在质问,你怎么敢!” 陆远随意摆手:“这就是个糊涂虫,我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是他气量狭小,以后少跟他说话!” 他心头打定主意,等回了皖城,也得少搭理这老家伙! 免得自讨没趣,什么事都得被问一句你怎么敢! 一时没搭理他,竟然就把他气晕了,真是难缠! 貂蝉想了想,低声试探道:“夫君,这些姐妹们现在无事可做,不如在此做馒头吧!既能给大军提供军粮,她们也不至于吵闹!” “这倒是个办法,她们早晚都要加工馒头!” 陆远呵呵笑道:“你心思聪慧,以后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必拘谨,不必小心翼翼!” 他知道貂蝉心中的彷徨不安,但这个来自貂蝉的出身,只能交给时间抚慰。 貂蝉勉强一笑:“我不是聪慧,只是了解这些姐妹们,她们一直讨论此事,实则是因为心中恐慌!她们最害怕的是无事可做,沦为无用之人,那就只能做他人玩物了!” 她说着她人,实则也是说她自己。 可惜陆远心思不在这上面,一时没想这些。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一声轻喝:“典韦,过来下!” 他们几个主将的屋子都离得极近,正是为了方便平时联系。 典韦匆匆而来,晃着一张大黑脸嘿嘿直笑:“主公,唤典某何事?” “把你这奸笑憋回去,这老头自己晕倒的,与我无关!” 陆远脸色一沉,呵斥道:“我们最开始做馒头时,有兄弟去乔家帮过忙,你找出来,用面引子技术,让这群女子,现在就开始为大军提供馒头,包子!” 他看着典韦脸色,就知道这混蛋也是在想着蔡邕晕倒之事。 这事总得想个办法,怎么也不能传回皖城,让蔡琰蔡瑾误会! “主公,地方不够大啊!” 典韦憋着笑,环视四周道:“这一个司徒府,现在都快塞下两万人了,兄弟们晚上住都成问题,再搭土灶,蒸馒头,地方肯定不够!” 他说得也是实情,王允的司徒府虽然占地颇大,是京城内除了袁家,杨家以外的第三豪宅,但塞下这么多人还是勉强! “那就去外面,搭军帐蒸馒头!” 陆远不以为意:“再把两侧的府邸征用了,保证兄弟们晚上能睡上床榻!这群京城高官,哪用得着这么大府宅!” 现在的军粮技术,已经不再是秘密。 他们在外面蒸馒头,百姓看到了,学到了正好! 反正消息不会直接传出京城,影响到周瑜徐庶等人! 典韦抱拳领命:“主公放心,典某这就去办!” “先等一下!” 陆远看了看四周,低声笑道:“找靠谱的兄弟们传下,蔡大人心脏不好,被一群宫中女子吓晕了,此事与我无关,懂了吗!” 这种隐私的事,他最信任的还是典韦,就像之前盛传的揽二乔谣言。 把准岳父气晕,这个锅自己肯定不能背,要怪就怪这老头儿胆子太小! 典韦咧嘴一笑:“主公放心,这事儿典某拿手,等到明天,肯定全军营兄弟,以及这些宫女就都知道了,是女子太多把蔡大人弄晕了!” 陆远摆了摆手,再没多说。 这个锅找到人选就行,主要还是京城内外的事。 京城内需要等待宫中的军弩和西域物种,京城外需要尽快知道,虎牢关战场的详细情况。 各路诸侯没有进京,必然是损失惨重,心中没有底气。 只是到底有没有人惨死其中,这个才是关键。 可惜此事别无他法,只能等斥候军的情报。 这时,一个外围岗哨的将士匆匆跑来,迎面抱拳一礼:“主公,钱塘侯朱儁前来拜访!” 陆远神色一亮:“快请,再去告诉郭嘉,聪明人到了!” 第213章 聪明人的三言两语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大笑声中,一个身材不高,很是魁梧的老者进了司徒府。 “车骑将军朱儁,见过骠骑将军!” 老者抱拳,一派行伍作风,朗声笑道:“老夫听了将军诗句,知道将军战绩,早就想一睹将军真容,可惜直到此刻,才有机会前来拜访将军!” 他正是钱塘侯朱儁,官任车骑将军。 一生行伍杀伐,南征北战,同时立足朝堂,深受重用,堪称出将入相。 之前董卓进京,屡屡邀他相助,被他拒绝后因为惜才没有杀他,却也忌惮他的谋略胆识,将他与小皇帝一同软禁。 陆远快步迎上,虚手一抬,郑重其事:“老将军是行伍长辈,陆某只是恰逢其会,与老将军的功勋相差太远,受不起老将军的礼!” 两人寒暄一番,进了客室落坐。 朱儁眉眼一抬,见到在一旁打盹儿的郭嘉,不禁微微蹙眉。 竟然还有外人酣睡,这在会客的礼仪上,极为不妥。 陆远呵呵一笑:“陆某的朋友,嗜睡如命,老将军见谅!” 朱儁没再多想,却看着外面风风火火忙碌的一群女子,眼角轻跳,面色诧异道:“将军用她们,就是来干这等粗活的?” 他有目的而来,此时看得分明,这群女子竟然在搭建军中土灶,只有少量士卒在一旁教授指点,却无人伸手帮忙。 这不禁让他心中急切,恨不得亲自上前制止。 “老将军以为呢?” 陆远随意笑道:“难道陆某收留她们,是为了把她们供起来养着?” 他语气不耐,这么简单的事还值得相问? 朱儁一怔,随即尴尬笑笑:“这倒不是,老夫只是一时疑惑……” “只是给她们找些事,做一下军粮!” 陆远乐呵呵道:“我军吃不了面饼,顿顿肉食,难免让朝堂为难,这才在此自给自足!” 他随意解释,免得让朱儁难堪。 “将军,军粮技术,我们有言在先!” 朱儁微微皱眉:“此事名义可以给皖城乔家,需要由朝廷从中操作,但现在将军亲自动手,收买京城民心,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他眼光老辣,第一时间想到的和郭嘉一样,是京城民心。 陆远随意摆了摆手:“老将军想多了,陆某要是对京城有心,何必与天子做交易,直接送给百姓多好!” 事实上他当时是没想到,只不过现在却可以用来吹吹牛。 “将军在皖城大刀阔斧,收买民心却是实情!” 朱儁神色肃然:“民心所向,朝廷岂会不懂?即便是先帝,在面对黄巾之乱时,也是迟疑许久,考虑要不要对世家开刀!将军以解决土地兼并收买民心,心思会不会太多了!” 陆远一愣,那个昏君汉灵帝还有过这个想法? 不过灵帝刚登基时,确实有过一番作为。 而现在这个朱儁,也同样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时,郭嘉翻身打了个哈欠,一脸颓丧道:“不谈正事,不如不谈!” 他姿态慵懒,很是无礼,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不过陆远知道,他是故意为之,提醒自己不必在此事纠缠。 朱儁同样是聪明人,很快想通,这种事情根本谈不出结果。 他的刀子不够锋利,就管不了对方所为! “老夫只是慕名而来,不过见了这些女子,倒是心生感慨!” 朱儁轻叹一声:“都是些可怜女子,希望将军能善待她们,不让她们在京城随意抛头露面!否则即便天子仁慈,皇甫老将军为了朝廷尊严,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他满面忧愁,似乎真情流露。 “老将军说这话,就是欺陆某无知了!” 陆远笑眯眯道:“老将军纵横沙场,竟然还有这副慈悲心肠?再说皇甫老将军要杀人,与陆某何干?要是少了人数,陆某自会去找天子讨要!” 他心中怪异,朱儁对这群女子,未免太上心了! “嗨,果然瞒不住将军,让将军见笑了!” 朱儁尴尬一笑:“这其中有老夫在意的人,只是时势多变,命途多舛,如今虽然不便相认,却难免心中牵挂,一时失礼了!” 他心中嘀咕,果然关心则乱,这个差事着实不好办。 “老将军何必装糊涂,徒劳伤神!”仟仟尛哾 郭嘉在一旁长身而起,懒洋洋道:“在下虽然为人懒惰,但老将军要是再这么糊涂下去,在下就只好去看看这群女子,找出老将军在意的人,之后再来听老将军的正事了!” 他随意落坐,依旧无礼,一脸无奈地看着朱儁。 朱儁心头一跳,之前从没把此人当回事,只当是个无礼狂悖之徒。 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位将军会客时,为什么还留着此人在边上。 这分明就是个人精! 朱儁看了看陆远,见陆远无动于衷,只得向郭嘉抱拳笑道:“阁下言语诛心,可知祸从口出,慧极必伤?” 他不得不正视郭嘉,因此警告一下。 这是他常年出入行伍,身为上位者的习惯,不喜欢被人威胁。 “老将军何出此言,在下体弱,经不得吓!” 郭嘉漫不经心道:“老将军束手束脚,自己露了破绽,已经被拿捏在手,吓唬在下有何用?在下只是口渴了,起来找碗酒喝的……” 他在桌案上翻了翻,心头一阵郁闷,果然没有酒,就又随意倚靠在后面。 毫无仪表风范! 朱儁眼角跳了跳,这个无礼混蛋,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底拆穿了,反倒跑到一旁偷懒,好像一副与己无关的姿态。 只是这个混蛋到底是猜的,还是有了把握? “老将军,这次该谈正事了!” 陆远得了郭嘉的提醒,不禁乐呵呵道:“陆某的朋友,毕竟还没出去呢,什么都好谈!” 他心头明悟,朱儁此来,就是为了外面一群女子。 只是这群女子人数太多,让他找个特殊的出来,也着实麻烦,不如先谈谈条件! “将军,老夫之前并无虚言!” 朱儁恢复镇定,淡淡笑道:“只是一个旧识而已,老夫即便有心,也是身无长物,无法与将军谈条件,一些收藏宝贝,有心送与将军,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将军法眼!” 他心思细腻机警,想到之前应该是关心则乱,露了破绽,那现在就必须若无其事。 否则越是关心,就越要被人拿捏,甚至可能坏了大事! 陆远笑容满面:“老将军的旧识,陆某总要照顾照顾,老将军不妨说说要求?” 他听出了朱儁的托词,就是担心暴露。 但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感兴趣! “将军,老夫没什么要求!” 朱儁神色从容:“她们身子不洁,没人会欺凌她们,皖城富饶,她们饿不死,一路南下,更有将军会护她们性命周全!” 陆远微微点头,有了些大致把握。 首先朱儁不想他在意的人被挑出来,因此不露任何线索。 其次朱儁担心此人被人凌辱,因此故意说身子不洁。 而且朱儁很担心此人安全。 陆远不禁看了看朱儁,这么在意的人,难道是朱儁女儿? 朱儁神色自若,猛地一拍额头,一副恍然神色,豪迈笑道:“差点忘了,老夫还有个来自大月氏的珍宝,初次见面,当个见面礼!” 陆远心头一热,来自大月氏的珍宝…… 第214章 大月氏珍宝 大月氏,一直在向西迁徙。 直至此时,大月氏几乎已经到了中东。 来自大月氏的珍宝,有太多可能! 陆远一阵眼热,等着朱儁的这个见面礼。 朱儁却是愁眉不展,一副若有所思的姿态,显然是在故意拿捏。 “老将军有所不知啊!” 陆远稍稍沉吟,沉声感慨道:“一路南下,辗转流离,很是危险!陆某即便有心相护,也难保老将军旧识的安全!老将军的重礼,有些烫手了!” 他心中嘀咕,这老家伙分明在等他保证。 可他大军南下,尚有强敌在前,怎么可能任人牵着鼻子走! “将军说笑了!” 朱儁眼皮一跳,再不拿捏,客客气气道:“讨逆军精骑,来去如风,侵略如火,怎么可能有危险!纵然有些宵小旁窥,也绝不会找将军主力的麻烦!” 他心思剔透,知道要不来保证,当即换脸! 主要是他心有顾忌,不得不任人拿捏! “将军,此物乃是种子,为了保存,现在还在宫中!” 朱儁强颜欢笑:“这是西凉马腾送来之物,老夫视若珍宝,便如同视若老夫的旧识一般,还望将军善待!” 他意思明显,收了他的珍宝,就得把他的旧识当做珍宝,路上绝对不能出问题! 陆远乐呵呵道:“让老将军割爱,陆某着实心中难安,不知到底是何物?” 他心头暗笑,自己明明捏着对方七寸,还总要敲打一番才能让人听话! 这到底怪谁? “此物来自大月氏,但天竺国却称之为棉花!” 朱儁咬着牙僵笑:“老夫之前研究过,此物极为御寒,可惜土地兼并严重,兼之连年战乱,老夫手上既无闲田,也无人手,掌控之间,犹如明珠暗投!但将军却可实现它的价值!” 他心头慨叹,朝廷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岂会都是蠢材! 但明知此物价值连城,谁又敢在此时放弃粮食,用来种植此物! 没有足够屯粮,在这等乱世,就是找死! 反而这位将军,通过军粮交易,囤积的粮食,多得怕是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陆远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屯粮有多少,但知道是棉花种子,顿时知道了棉花的意义! 棉花最大的应用是在北方,到了严寒季节,不知能保住多少人性命! 同样棉花交易,会给他带来无法想象的财富,对他来说,只会是更多粮食! 现在军粮的福利已经结束,他不可能再靠军粮赚钱。 但是还有纸张,书籍可以传遍天下,这个可以继续保证他的军资! 另外,食盐,糖都可以投入生产,等他回了皖城,就会首先着手食盐! 这同样是个利人利己的大事,所有百姓都有需求! 这些都是他的军资,用来满足他需要的重甲。 唯一头疼的是河东卫氏,堵住了他西凉战马的通道! 陆远看了看朱儁,见此时朱儁已经同他之前一般,眼巴巴,火热热。 他刚要给出个保证,一旁的郭嘉却突然抻了个懒腰。 “御寒之物,可我军是在南方,没用啊!” 郭嘉漫不经心道:“老将军,这宫中之物,还得宫中人做主才行,此物勉强算个添头,老将军只需再请一道圣旨,这万名女子,绝不会有一人受伤!” 他一直兴致缺缺打着盹儿,此刻一语既出,就让朱儁脑袋嗡嗡直响。 朱儁深深看了看郭嘉,这个无礼混蛋,到底是有心还有无意? 说着让宫中人做主,难道真是看出了苗头? 以自己在京城的关系名望,之前的话应该毫无破绽啊! 朱儁稍稍思忖,沉着脸道:“不知阁下需要什么圣旨,老夫颜面实在有限,而且此时天下纷争,还能念及圣旨的地方不多了!” 他想不出自己的破绽,但对方的要求总得应招。 “老将军多虑了,此事简单!” 郭嘉一脸愤慨:“十九路大军讨董卓,却只有我军杀进京城,驱逐董卓,恢复皇纲,沙场鏖战间斩将夺敌,彻底断了董卓根基!而其它大军都在虎牢关外观望,这算什么!” 他顿了顿,猛地激昂澎湃:“我军不要其它,只要一个公道,天子认可的公道,就这么简单!” 一句话说完,他似乎用尽了积攒好的气势,随意向坐榻后一靠,再次委顿起来。 “这个……” 朱儁沉吟良久,缓缓摇头:“不行!” 他对郭嘉太过重视,对方随意一句话,他也会认真思考,反而想到了关键! 这就是个祸水东引的毒计,太过狠辣! 朝廷的这道旨意一出,会同时得罪其他的十八路大军。 将其他各路大军的不满,都从对讨逆军身上,转移到朝廷这里。 而且像颍川太守李旻等,这些为州牧刺史出钱出粮的支持者,也会与朝廷离心离德! 毕竟各路大军都有付出,没进京是因为在虎牢关外损失惨重,心中失了底气! 这已经触动了朝廷底线,比一起南下的那两个女子还重要! 天子也不会答应! “将军,老夫送将军一个情报,或许更贵重!” 朱儁径自开口:“将军大婚之夜,对你行刺的另有其人!河东卫氏把控西凉通道,将军得罪了他们,不只挡住了自己的西凉战马,也同时挡住了太多人的财路!” 他没敢再多耽搁,免得郭嘉跳出来捣乱! 先把人情卖了再说! “河东卫氏……” 陆远搓了搓下巴,淡淡问道:“老将军可知,当夜对陆某行刺的,到底是何人?” 当夜的人太过狠毒,要行刺的人不是他,而是小乔! 要不是他拽来孙策这个倒霉蛋,后果不堪预料! 朱儁微微摆手,沉声道:“将军,太多可能了,老夫有心调查此事,可惜一则身陷皇宫,二则利益使然,无从着手!” 他连连看了郭嘉几眼,见对方没有异动,这才稍稍松心!.qqxsnew “此事,多谢老将军了!” 陆远笑容满面:“老将军放心,你的旧识会平安到达皖城,不会被他人识破!” 朱儁心头一亮,险些热泪盈眶。 这个承诺,来得太不容易了! 自己身陷皇宫,还能了解外界情况,纵然刀兵不如人,但智计较量,从未逊色于人! 可今天就碰上个无礼狂徒,屡屡打乱自己计划,更让自己怀疑,是不是已经被人看穿了! 朱儁起身告辞,看也未看郭嘉一眼,以此表达自己的不屑,径自扬长而去。 郭嘉却是神色一亮:“将军,该给这个人揪出来了,此人绝不简单!” 第215章 命比千金 客室中。 陆远岿然不动。 许褚面无表情,长刀杵地。 只有郭嘉揉着太阳穴,手指发抖,一脸无奈。 之前朱儁刚走,郭嘉急于寻人,但关键时刻老毛病又犯了,得喝酒! 陆远同样想要寻出此人,毕竟他保证的是不会为外人得知,并没包括自己! 只是在万余女子中挑人,如果逐一寻找破绽,不知得耽误多久,他哪有这时间! 可惜郭嘉身体不济,靠酒聚集精神,纯属透支生命! “将军,几盏美酒,寻出此人,绝对值得!” 郭嘉无奈解释:“此人能让朱儁如此着急,身份必然不同寻常,而且在下怀疑,朱儁此来是受了他人指使,能指使朱儁的,会是何人?” 他意思显而易见,朱儁背后是天子,藏身在他们军中的女子,必然跟天子有关! 如今小皇帝刚出囚笼,就已经展示出了他的果决抱负,那么将人安排到他们讨逆军中,很有可能会对他们大军不利! 只是现在陆远宁可不寻人,也不让他喝酒,这让他心头一阵无力! “奉孝,此事不急于一时!” 陆远不为所动:“大军之中,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风浪?相比此事,你的命重要多了!你以后就归许褚看管,老老实实养身体,到了皖城,再揪出此人!” 他所言不虚,相比于识破一个天子计策,郭嘉的命贵重多了! 今后天下,绝不会再有一个短命郭嘉,令人扼腕叹息。 只会有一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料事如神的郭嘉,谋算天下! 现在让许褚看管郭嘉,正是以许褚的执行力,对决郭嘉的才智,可谓对症下药! 这一点,无需解释,郭嘉就能想得通! “将军有所不知,在下智慧并非冠绝天下!” 郭嘉坦言:“朱儁此人,智慧不逊于在下!此番他只是小觑了在下,才露了破绽,落于后手!而且他束手束脚,受制于人,在下却完全得将军信任,因此才能步步逼迫!” 他神色稍稍萎靡,继续劝道:“以朱儁才智,肯定会再作谋划,现在正是以京城为饵,寻出此人的最佳时机!可惜此事只能在下操持,临机应变,稍有破绽,必被朱儁察觉!” 他还想再劝,只是见陆远神色不变,许褚面无表情,心头也不禁泄了气。 对于陆远的心意,他心知肚明,自然有所感动。 对于许褚为人,他同样已有了解,此人不只杀人不眨眼,而且根本讲不通道理! 就算他口舌如簧,智慧远超此人,却也全然无用。 只要他敢伸手端酒,许褚绝对会手起刀落,让他壮士断腕! 如果他急于美色,许褚也绝不会听他讲道理,只会一刀帮他去根儿,更是凄惨! 聪明人遇上这种完全没脑子的,最是不幸! “将军,在下还没归入你麾下呢!” 郭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无奈低叹:“不能喝酒,在下只是精神不济,但是不近女色,这不是让在下断后吗,在下还没有子嗣呢!尤其这府中花花绿绿,就在眼前晃悠……” 他生性疏阔,见寻人之事已成定局,便不再多想。 但他嗜好颇多,贪杯,嗜睡,无礼,狂傲等等都还在其次,主要还是美色! 让他不近女色,坐怀不乱,这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 “奉孝放心,只是让你隐忍一时!” 陆远笑容满面:“等到了皖城,神医让你喝多少酒,你就可以喝多少!至于男女之事,只要不是强娶,陆某从不多管!等你身体好转,就算纳个千房妻妾,也是你自己的本事!” 皖城没有米酒,军中将士们豪饮果酒,他也从未在意过! 男女之事,实是人伦,他更懒得管! 只要你情我愿,还不全凭个人发挥! 再说以他的性格,在此事上根本无法以身作则,没法去管别人! “大丈夫纵横天下,不能以美色为伴,当真可惜!” 郭嘉萎靡不振,轻声感慨:“尽快到皖城吧,希望神医能讲讲道理!可惜今后即便有绝色在前,也都得是将军挑剩的了!” 他还没有见过华佗,只想着神医必然聪慧,不会像许褚这样全然没脑子,让他的智计,根本无计可施! “奉孝这话……颇为耳熟!” 陆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袁绍的谋士逄纪,为袁绍献策谋取翼州,正是以大丈夫纵横天下为引,才激起了袁绍野心!可见大丈夫豪言,当真可以振奋精神!” 他之前让徐庶除掉逄纪,得到过逄纪为袁绍献策的计划。 此刻只是随意说说,缓和下郭嘉的颓废! “这不是巧合,只是逄纪无耻!” 郭嘉依旧萎靡,不以为意道:“轻取翼州,是在下之策,与逄纪交心时谈过!没想到在下走后,逄纪与袁绍献策,倒将此据为己有了!看来在下离开袁绍,确实明智!” 他语气散漫,显然浑不在意! “这竟是奉孝之策……” 陆远稍稍错愕,随即乐呵呵道:“袁绍多谋寡断,失了奉孝,更是识人不明!当今天下争锋,他此刻尚有威仪在身,但英雄枭雄都在成长,他终究会落于下乘!” 既往之事,他并不在意。 未来之事,虽然已经局势大变,但依旧有迹可循! 不过袁绍这个混蛋,在诸侯联盟前,给他穿了不少小鞋! 此刻随意闲谈,纯属是幸灾乐祸! “将军错了,多谋寡断,不只是寡断,还有多谋啊!” 郭嘉微微摆手:“在下评价袁绍,世人常以为那是讥讽,却不知那是一句中肯之言!袁绍为人礼贤下士,而且颇有谋略,只缺一个独断之将辅佐,短期内绝不容小觑!” 他有气无力,继续道:“在下离开袁绍,是因其麾下不堪重用!许攸贪财,不分轻重,逄纪贪功,早晚必生事端,高览中规中矩,是守成之将,颜良文丑,将军应该能看透了!” 陆远稍稍细想,袁绍麾下确实如此。 就像许攸为了私利,就肯替张咨办事,结果被他所杀。 逄纪献策不提郭嘉,的确贪功。 高览战阵四平八稳,趋于防守,却难以建功! 至于颜良文丑,虽然勇武,但现在这副逆来顺受,过门小媳妇一般的架势,确实不堪! 而且二人对战阵都没什么研究,还不如典韦,许褚等人,只是一勇之夫! 不过这只是当下,一切都有变数! “好了,奉孝先休息吧!” 陆远看看天色,乐呵呵道:“记得啊,你命比千金,现在身子孱弱,绝不可贪恋酒色!等你身体好了,再随你折腾!” 此次进京,郭嘉是他最大收获! 而郭嘉的命,就算郭嘉自己不在乎,只图活得快意,他也坚决得管! 郭嘉见陆远起身就走,不禁稍稍疑惑:“将军急着回去了?” 陆远扬长而去,高高挥手笑道:“陆某身体好,家有娇妻,还可以折腾折腾!” 郭嘉脸色一苦,险些被一口气憋死! 一只信鹰却趁着夜色,在空中盘旋几圈,直坠军营! 第216章 联盟瓦解 夜深人静,只有红烛轻摇。 陆远手抚娇躯,姿态放肆,无不惬意。 貂蝉却是面红耳赤,娇躯软软,紧紧埋在陆远怀里。 “夫君,你今日有什么喜事吗?” 貂蝉咬着红唇,软绵绵道:“刚刚你那般,很是振奋,跟之前不一样……” 她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画面,翻来覆去,尤其是她那小狗一样的姿态,羞不可言。 “当兵三年,母猪变……美人!” 陆远笑容满面,乐呵呵道:“这是我老家的古话,而我投身行伍,远不止三年!昨夜我因进宫之事心有疑虑,今夜却没了顾虑,又见了你真容,所以放浪形骸!” 他心中得意,当兵三年,母猪变貂蝉,那貂蝉会变什么? 此番进京,他除了之前的功名收获,还得了大才郭嘉,娶了美人貂蝉! 现在只差宫中的棉花种子,万把军弩,就已经功德圆满! 在此期间,他正好可以封赏三军,同时等待虎牢关外战况。 视诸侯损失情况而定,看看如何南下! “夫君,我今日学会做馒头了……” 貂蝉美眸扑闪,娇哼一声:“面饼那么小,揉一揉,就变得那么大了……” 她心头疑惑,自己夫君明明是少年将军,怎么会身在行伍不止三年? 只是此刻她来不及多想这些,馒头的事才是正事! 陆远稍稍疑惑:“对啊,这就是军粮技术,怎么了?” “馒头一直揉,会疼的……” 貂蝉俏脸娇艳欲滴,却不禁再次轻哼一声,忍着娇羞道:“而且,一直揉一个馒头,那就不一样大了……” 她素手纤纤,轻轻将胸口上的大手挪了挪,一番动作,早已经红潮满面。 只是她不得不如此,小狗的姿态虽然不雅,但那毕竟是闺中之事,不会被外人得知。 可如果任由夫君这样,弄得一边大一边小,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就算衣裙再是宽大,也终究挡不住身形变化…… 陆远一怔,不禁哈哈大笑:“我懂了,怪不得之前婉儿总让我换一个!” 貂蝉心中稍松,吐气如兰,温情脉脉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南下?” 她问及此话,实则也带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很快,再等两件事就好!” 陆远拍了拍貂蝉粉背,笑吟吟道:“放心吧,非刘不王,非功不侯,我如今爵位已够,可以娶平妻,不会委屈你!” 他知道貂蝉的心思,依旧担心被扔下,现在自然得给貂蝉一个明确答复。 要等的两件事,自然是棉花种子和虎牢关战况。 至于疑似刘协派到军中的人,他倒没太在意。 军阵之中,即便颜良文丑都无可奈何,何况是个女子! 貂蝉明媚一笑,嘴角轻扬,娇躯再次向陆远怀中委了委,像只温顺的小猫,再不多言。 她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没一会儿已经沉沉睡去。 陆远捏灭了烛火,正要睡下,外面却突然一阵脚步声起。 脚步沉重矫健,极有节奏,正是与他有着默契的典韦。 陆远不及多想,披上大氅,匆匆出屋,看着一团乌黑的典韦,疑惑问道:“什么急事?” “主公,斥候军回消息了!” 典韦递出一卷纸张,瓮声瓮气道:“人没回来,先发了鹰信,典某这才深夜前来!” 这个时间,只有他方便来找陆远,无需忌讳进陆远客室。 至于内室,自然无人可进! 陆远微微点头,快步回了客室,借着烛火观看情报。 典韦跟进客室,挠了挠头皮遗憾道:“主公,袁绍竟然没死!” 他被许诺车骑将军,对于袁绍这个水货,自然没有好感。 而且之前就已结仇,拿华雄人头砸过袁绍! “想什么呢!他是联军盟主,怎么会轻易死!” 陆远看着情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凝重道:“虎牢关外的决战,我军已经破坏了李儒的火牛阵,战事竟然依旧如此惨烈!” 按着斥候军说法,他们的情报是曹操给的,并且提醒他们用鹰信传递! 虎牢关最后决战,之前仅剩的十二路诸侯,十一万大军,被火牛阵冲击后,又拼死了董卓悍将樊稠,自身也直接去了一大半! 只有各路诸侯因为没在大军最前,提前撤离,无一伤亡。 公孙瓒提前引兵马北上戍边,两万骑兵损失不大。 孙坚的一万八千大军仅剩一万,依旧在虎牢关外扎营。 斥候无法进入孙坚军营打探,曹操同样不知孙坚是否苏醒。 曹操本就兵力不多,经此一战只剩八百青壮,和孙坚大军一起留在虎牢关外。 袁术的一万八千大军,与孙坚大军留守虎牢关栈道,最终却只剩五千军败亡! 各路诸侯,如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北海太守孔融,山阳太守袁遗,冀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本来合兵两万七,现在加起来不足五千。 袁绍三万大军,之前因为救援颜良文丑,由高览领兵冲上栈道,损失最惨,只有留守本阵的一万大军还在,高览则身受重伤! 而袁绍,袁术,刘岱,孔伷等人的两万大军,现在已经东去,不知所踪! “诸侯联盟,一哄而散!” 陆远看完情报,稍稍思忖,轻吐浊气道:“天下诸侯共讨董卓,至此算是结束了!” 典韦咧嘴一笑,昏暗的烛火下格外瘆人,不以为意道:“主公,联盟瓦解,这是好事啊!他们各自散了,我军正好南下!” “天下大乱,可惜我军还没准备好!” 陆远轻叹一声:“另外曹操主动给的情报,让斥候军用鹰信传,就是要提醒我们情况紧急!那两万大军不是散了,除了孔融和袁术外,应该都去颍川找周瑜了!” 他了解曹操,这种情况不会主动替他说话,只能这样提醒一下! 当然这不怪曹操,现在的曹操毕竟太软,不够头铁! “主公,典某始终没想明白!” 典韦捏着眉头疑惑道:“虎牢关决战,如果没有我军破坏火牛阵,联军可能就全军覆没了!他们就算嫉妒我军进京领功,摘了他们桃子,也不至于不分对错,一起针对我军啊!” 他对此事疑惑已久,从郭嘉提及此事,一直想到现在! 此刻没有外人,他才终于好意思问出来。 “小孩子才讲对错,这和对错无关,只是因为我军有馒头!” 陆远意味深长道:“就像诸侯都说我和曹操一样好色,但他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这些借口,只是因为我军有馒头,他们想抢,得先找个合适的理由!” 这就是孩童抱金过闹市的道理,人人想抢,跟归属无关,只差理由。 典韦思忖半晌,无奈放弃,尴尬问道:“那典某现在去把郭嘉请来?” 他心思单纯,办点散布谣言的小事可以,但和诸侯这类政客心思相比,还是相去甚远!筚趣阁 “不必,他身子孱弱,而且已经给了对策!” 陆远神色凛然:“周瑜应该开始散布消息了,但时间太短,我军还是得尽快接应!你明天通知朱儁,我军即将离京,赶紧完成交易,另外告诉全军,明日正式封赏!” 他时间太近,必须一日内将事情全部办完! 只要朱儁还在乎军中那个把柄,就一定会尽快来完成交易。 典韦感受着陆远身上的凛然气势,不禁咧嘴一笑:“主公,封赏是为了大战?” 陆远云淡风轻,悠悠笑道:“对,以武止戈,死的人多了,路就通了!” 第217章 僭越封赏 京城,北军校场。 大军林立,甲胄云集! 地面鲜血尚未干涸,但北军已成过往云烟。 如今这是讨逆军的地方,此刻是讨逆军封赏的时刻!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冷肃,如同一尊尊雕像一般,岿然不动! 一匹匹西凉战马神骏非凡,马蹄践踏,低声嘶鸣,迎着北风呼啸,自有一股凛然气势! “城头铁鼓声犹震,腰间宝刀血未干!” 陆远驭马如风,冲进校场,方天画戟高举,沉声大喝:“兄弟们,我军一路北上,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只为此时此刻!” 他心头暗赞,方天画戟端的是气势不凡,比他从前的战刀强多了! 此时此刻,即便不是为了对敌,只是提升士气,也极为耀眼! 一群讨逆军将士却已异口同声,嘶声大喝:“建功立业!” 声势如海浪澎湃,惊天动地! 一直在外围观的皇甫嵩微微皱眉,这样一群精兵悍将,竟然没喊匡扶汉室! 陆远豪气陡生,方天画戟立地,目光逡巡,在一个个将士们身上扫过,最终看向典韦。 “典韦上前!” 陆远沉声一喝:“你一路北上,诛杀南阳太守张咨,西凉悍将华雄,李傕,西凉第一猛将吕布!特封车骑将军,列皖侯,自行封赏麾下将校!” “哗……” 校场外的城卫军和金吾卫一阵哗然,封侯了! 还是县侯,大汉最高级别的侯爵,比汉寿亭侯这类一亭之侯,直接高出三级! 不过这个丑鬼,竟然诛杀了天下第一猛将吕布,确实凶悍! 皇甫嵩眉头紧皱,这小子会不会领兵? 直接封到顶了,以后怎么封? 还有其他那些大将,他拿什么封? 而且车骑将军,是正二品武职,由朝廷内朱儁担任,这不越权了吗? 这么封下来朱儁怎么办? 校场内的讨逆军众人同样动容,主公把根基之地,封给了典韦! 而且还有正二品武职,三公级将军,高于九卿! 虽然不可能真正食邑百姓,但是麾下将校可自行封赏! 这是何等信任! 典韦骑乘乌骓,原本威风凛凛,此刻同样一脸呆滞。 他知道车骑将军,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但没想到主公把自己的老家封给他了! 还让他自行封赏将校! 这就是将身家性命,完全交给了他! 典韦僵持片刻,猛地大手一按乌骓马,在马上勃然而起! 魁梧的身形展露,臂力爆发,两杆短戟猛地深深插入地下! “主公放心!” 典韦神色凶神恶煞:“典某一切都懂!只要典某活着,就无人可犯皖城,无人敢欺主公!此誓天地共鉴!” 他和陆远一起从皖城步步发展,除了称呼以外,本就亲如兄弟! 正如之前他追随陆远的原因,陆远视他为兄弟,他就愿意以命相随! 因此想通一切,并无任何寒暄! 典韦说完就弃了战马和双戟,人高马大的身影双手高举,眼巴巴看着陆远。 陆远一怔,看了看周身,低声呵斥:“你干嘛,还不退下!” 典韦刷子般的眉毛皱成一团,低声提醒:“主公,官印……” 陆远迟疑一下,神色自若,低声应道:“回头找陆逊给你做一个,退下!” 车骑将军的官印在朱儁手里,他封赏典韦本就越权,现在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朱儁的官印抢过来! 毕竟不是之前,一群人围殴吕布,抢吕布宝贝的时候了! 典韦大黑脸晃了晃,再次施礼,无奈退下。 一路走过,雄壮的乌骓马被他拉扯得踉踉跄跄,看得一群人瞠目结舌! 这个丑鬼的举动姿态,堪称步战无敌! “许褚上前!” 陆远再次大喝:“你一路血战,不计生死为兄弟们铺路,屡屡与吕布大战,功不可没!特封冠军将军,列居巢侯,自行封赏麾下将校!” “哄……” 一群围观将士再次哗然,又一个县侯? 虽然官职只是三品杂号将军,但与这将军的冠军侯重名了! 皇甫嵩目光炯炯,这小子怎么回事? 这次官职没越权,但怎么把别人的县封出去了! 这小子武职虽高,仅次于大将军,但职权却只是皖城县尉而已! 现在把居巢县封出去了,居巢县令怎么办? 一群讨逆军将士却不管其它,个个欢欣鼓舞。 他们自然知道许褚的功劳,没有出去武斗,只是没机会! 当时的吕布换谁来杀,都能杀得了! 而且许褚每战,只要短兵相接,必身先士卒,不顾性命! 论功劳,一定当得起这个武职爵位! 许褚驾驭赤兔,威风凛凛间横刀立马,长刀在地上一顿,一声大喝:“多谢主公!” 一声大喝犹如惊雷咆哮,凭空而生,害得一群人捂了捂耳朵! 陆远微微挥手:“退下吧,不许废话!” 许褚施礼退下,同样满心疑惑,居巢怎么封给自己了? 居巢县令会不会不满? 不满就得宰了,死人从无怨言! 他一路拽着赤兔回归军阵,心生杀机间,随意向校场外看了一眼。 一群围观的城卫军,金吾卫将士齐齐心头一寒,这是什么眼神? 这个大嗓门牲口,到底杀过多少人,才有这么强的杀机! “黄忠上前!” 陆远再次开口:“你一路血战,斩杀西凉悍将李肃,赵岑,董潢,居功甚伟!特封轻车将军,列龙舒侯!自行封赏麾下将校!” 这次,校场外没有哗然,已经麻木了! 这位骁骑将军要封赏,一封就是最高侯爵,三品将军! 皇甫嵩眼角轻跳,渐渐有些明白了! 这小子再次把别人的地盘封出去了,分明已经当成了囊中之物! 这做法和袁绍有何不同? 不过这小子毕竟进京大杀董卓,留下了董卓的一只耳朵,应该可以劝一劝! 恢复皇纲,匡扶汉室,这才是正事! 校场内的讨逆军将军异常振奋,这才是他们的主公! 始终把他们当兄弟,从不吝啬封赏! 一句自行封赏麾下将校,就可以让他们鱼跃龙门! 而且黄忠这厮为了续弦,几乎欠遍全军兄弟的钱。 这次不给众人高官,就找他新夫人要钱! 黄忠驾驭的卢,战马一跃出了战阵,龙舌弓高举,一脸憨笑:“多谢主公!” 他心中最为明白,皖城太小了,整个扬州的地盘,主公都会用刀兵来取! 就算只是县尉,也依旧是扬州之主! 陆远挥手一抖:“外人面前,不许笑这么贱,滚蛋!” 黄忠不以为意,依旧老实巴交一笑,施礼退下。 校场外围观将士,看着黄忠的憨笑,顿时兴致缺缺,懒得再看! 这么个种田老汉,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竟然也能得封高官! 他们并不知道,正是这老汉一箭挑拨,京城死了七万禁军,北军彻底除名! “赵云上前!” 陆远一声轻喝:“你参与战事太短,未曾建立奇功,但武斗吕布,联络皇甫老将军,胆识过人!特封讨逆将军,列阳泉侯!麾下将校自行封赏!” 校场外围观将士不明所以,没什么动静。 皇甫嵩已经看透陆远封侯的意义,同样没有异常。 校场内的讨逆军将士却一阵唏嘘,这是荣誉! 主公把自己曾经的武职,给了赵云! 虽然只是五品杂号将军,但却意义非凡! 将军武职讨逆,大军立名讨逆,现在这个武职归于赵云! 赵云骑乘赛龙雀,马踏奔雷冲出战阵,长枪横抱,一脸激动道:“多谢主公!” 他的确想要建功立业,却从未想过一战成名! 更没想到他出战太晚,却得了讨逆将军的名号! 这是主公不愿坏了军规,因此不给高官封赏,但以荣誉告知! 他今后就要为大军讨逆,如同讨逆军之前誓言! 大军立名讨逆,敢不从者,皆为逆贼! 陆远手提方天画戟,环视大军,振臂高呼:“此外,周仓,许定,周瑜,鲁肃,徐庶,陆逊另有封赏,全军兄弟,回皖城后俸禄加倍!” 大军沸腾,山呼海啸一般。 这才是名利双收! “主公英明!” 一众讨逆军将士异口同声,声势惊天,气冲斗牛! 陆远神色凛然,心头却在疑惑。 朱儁竟然还不来,难道不顾那些女子了? 那就当场把人揪出来! 第218章 战时条例 北军校场,封赏结束。 一场惊天赏赐,震惊了所有围观的禁军将士。 无论是城卫军,还是金吾卫将士,都是各怀心思。 这支弓骑大军的待遇,荣耀权柄,将士福利,都比他们禁军强出太多了! 陆远驭马如飞,巡视大军,勒马一声轻喝:“典韦,战时条例,老规矩办!” 他无暇理会众人心思,更对京城禁军的战斗素养兴致缺缺。 大战在即,他这个姿态,本身也不是给禁军看的!m.cascoo.net 现在事实如郭嘉所料,朱儁不再露面,那他就得把朱儁逼出来! 无论是棉花种子,还是那万把军弩,他都志在必得! 典韦神色一凛,抱拳领命,策马匆匆离去。 一旁的黄忠听着周围将士们的欢呼,看着急急离去的典韦,稍稍思忖,一纵战马,紧紧追了出去。 “大黑,什么是战时条例,有什么老规矩?” 黄忠骑乘的卢,风驰电掣间追上典韦,憨厚笑道:“你在这装什么正经,跟黄某好好说说这些规矩!” 他是在酸枣见的陆远,进的讨逆军,还不懂这些。 “战时条例,就是大战时少废话!” 典韦瓮声瓮气,尽量端着姿态,一本正经道:“老规矩,就是遭遇大战,兄弟们得放手一搏,不得再带着女子分心!你那个新续弦的娘们,得提前回皖城了!” 他如今是车骑将军,总想端几分架势。 可惜几人都是知根知底,用处不大。 “大战了……跟虎牢关的战况有关?” 黄忠迟疑一下,讷讷道:“昨夜信鹰进营,今晨斥候军归来,这肯定是虎牢关外出了问题!可现在送将士们的家眷走,在虎牢关外,她们能安全吗?” 他出身行伍,对战时条例一点就通。 大战之时,战机稍纵即逝,生死只在瞬间。 如果主将命令,还得和麾下解释清楚,那就是自己找死! 只是他心中疑虑,既然要遭遇大战,那自己夫人南下,岂不主动落入敌军手中了? “这是规矩,主公的夫人和准岳父都得南下!” 典韦边走边道:“你不必担心她们安全,我们大军不好隐藏,但兄弟们这点家眷,斥候军带她们走小路,没人能发现!而且你这一盏茶的本事,那娘们没自己跑就不错了!” 他新纳的妾室同样得走,否则留在军中,跟敌军交战时她们更危险! 不过他倒不担心路上安全,这种事在颍川,酸枣时都办过! 主公的三个夫人,他的第一任娇妻都是这样南下的! “混账话,黄某当时只是情急!” 黄忠龙舌弓一端,老实巴交道:“黄某纵横沙场,快箭慢箭收放自如!只是主公刚刚封赏全军,就将兄弟们家眷送走,战事有这么紧急吗?” 他听到陆远的家眷也会南下,对自家夫人倒不担心了。 只是现在这番姿态,分明是大战就在眼前,他却还不知详情! 这个大黑虽然是个蠢货,但一定知道战事计划! “这是战时条例,不许多问!” 典韦看了看龙舌弓,大黑脸上满是威严:“你把弓收起来,典某看在你脑子愚钝的份上,可以跟你透露一点!此战跟我军关系不大,只是为了解救周瑜和徐庶!” 他心头无奈,这群混蛋,还是不把自己的车骑将军当回事! 尤其是这个黄忠,自从得了龙舌弓和的卢马后,总是威胁自己的乌骓马! 要是针对自己,自己根本不在乎,可针对乌骓马,这事就难办了! “你少拿战时条例唬人!” 黄忠依旧一脸憨厚:“黄某只是问你,又不是大战时质问主公,根本没坏规矩!但此事没这么简单,你得让黄某心中有个数!要是只为救周瑜,主公就不会在此时安排了!” 他已经想通了很多,刚从虎牢关回来的斥候军,肯定会亲手操办此事。 只是在此时安排,肯定另有深意,他没法去问陆远,却可以追问典韦。 否则心有疑惑,只能瞎猜,总是心痒难耐! “这是为了找出军营奸细!” 典韦策马疾行,瓮声瓮气:“我军给血战的姿态做出来,那个朱儁要是还不来送宝贝,我军就搜查那些女子的物品!虽然手段卑鄙,但肯定管用,能给人揪出来!” 他是照本宣科,讲述步骤,其间的心理博弈,则完全不懂! 只知道这次动作,要么能找出奸细,要么能得到宝贝! “搜物品哪管用,这得搜身才行!” 黄忠眼睛一亮,贱兮兮道:“你去安排兄弟们的家眷南下,黄某来帮你找奸细,奸细比宝贝重要多了,你这脑子不够用!” 他策马在典韦左右,一副绝不肯走的架势! “主公说宝贝重要,你赶紧滚蛋!” 典韦一脸不耐烦:“而且我军不能欺凌女子,你少打她们主意!你有这份心思,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回皖城找神医看看毛病!一盏茶的本事,什么娘们都留不住!” 黄忠老脸抖了抖,一脸憨笑道:“黄某随便说说,你装什么正经!这么多女子南下,要不是有我军护着,命都保不住,哪顾得上个人物品!” 他说着狠话,却是一策战马,返回校场。 对于典韦的嘲讽,他不以为意,但是对讨逆军的军规,他却不得不重视! 校场内,赵云同样心存疑惑。 他来的最晚,虎牢关前才加入讨逆军。 此刻刚刚弄明白,战场条例和老规矩的事! 只是那些宫女…… 赵云稍稍思忖,向许褚问道:“兄弟们的家眷安全了,可那些宫女跟着南下,万一遭遇大战,她们不就是找死吗?” “她们死活,与你何干!” 许褚压着嗓音,面沉似水:“主公把他夫人都劝好了,你别在这多事!战场上你要是心慈手软,再好的武艺都没用!” 他性情如此,旁人死活,根本不在乎! 赵云微微皱眉,轻声感慨:“可这毕竟是万条性命啊!” 他并非愚钝之人,心慈手软只会害人害己! “那你护送她们南下,许某会替你收尸!” 许褚不以为意:“你想做烂好人,就自己找死,别害了军中兄弟!主公之前立誓,除了同袍兄弟和自家女子,别的都不用管!军中将士,都是许某兄弟,命比那些女子贵重多了!”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对于陆远之前许下的誓言,却深以为然。 赵云语气一滞,闷哼一声,没再理会许褚! 他胆识过人,却也不是纯粹莽夫! 这是冰冷冷的战场,并非神话故事,匹夫之勇,没有大军策应,只有死路一条! 他就算武艺再高,面对上万人围攻,也根本毫无机会! 更何况还要带上一群女子! “你去不去,单人独骑,杀他个七进七出!” 许褚面无表情:“如果敌军惜才,不想放箭,只想活捉,以你的武艺,确实有机会脱身!如果赌赢了,还能一战惊天下!” 他是随意调侃,只是以他的神色,很难看出这是玩笑! 所说也是事实,他们这类武将,战场厮杀,最怕的就是暗箭。 即便吕布复生,如果没有大军策应,百名弓手足以取他性命! 赵云轻策战马,置若罔闻,知道这是许褚的玩笑,也懒得理会了! “子龙一身是胆,说不定今后真有机会,让敌军惜才,不忍放箭!” 陆远纵马而过,拍了拍赵云肩膀,低声笑道:“不必担心,那群女子没事,此番姿态只为等人,现在正主儿终于上门了!” 他让斥候军送走家眷,的确是准备大战,但同样也是要引出朱儁。 如果朱儁再不现身,那他的大军就失礼一些,揪出疑似刘协派来的人! 虽然不如郭嘉的计策轻灵,但却绝对管用,朱儁一定受不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不只引出了朱儁,竟然连正主儿也来了! 赵云看向远方,顿时见到朱儁,以及后面前呼后拥的一群宫中侍卫! 而最中央,却是一辆步辇,上首端坐一个少年! 赵云稍稍错愕,失声道:“正主儿,是天子?” “对,正主儿就是天子!” 陆远不疾不徐:“天子到了,我军就该走了,准备大战吧!” 第219章 天子的命 北风呼啸,旌旗猎猎! 校场上的喧哗,随着天子莅临,终于平静下来! 皇甫嵩带着京城禁军,恭恭敬敬行着稽首大礼,随即随行左右! 陆远翻身下马,认真行着军礼道:“骠骑将军陆远,见过陛下!” 一群讨逆军将士同时下马,与陆远姿态如一,喊着各自官职,异口同声:“见过陛下!” 没有一人稽首,以头磕地,行跪拜大礼。 刘协微微皱眉,不动声色道:“将军的大军,当真不凡!” 只过了一天而已,他已经临朝,看得出来,言行举止中从容了许多! “一群硬骨头,让陛下见笑了!” 陆远神色自若:“将士们沙场沃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今站起来了,就跪不下去了!” 这是一个现代军人的底线,那么多先烈流着血,让百姓终于站起来了,他怎么可能再主动跪下去! “微末小事,朕不会在意!” 刘协微微挥手:“朱将军,将朕送给骠骑将军的礼物,送过去吧!” 他需要隐忍的太多,大汉富有四海,但如今不肯跪他的人,何止这一支讨逆军! 朱儁大步上前,手奉玉匣,向着陆远笑道:“将军,这其实是陛下的心意!” 一群宫廷侍卫同时上前,个个带着几把军弩,找向赵云,许褚等人交换军粮技术。 “老将军放心,陆某以信立身,谁的心意不重要!” 陆远接过玉匣,眸光火热,笑吟吟道:“大军离京,竟然惊动天子和老将军一同送行,陆某心中,着实惶恐啊!” 他临机决断,向来雷厉风行,此刻东西到手,就无意再寒暄了! “君不见,汉将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步辇上的刘协悠悠开口:“将军有此心意,朕岂能辜负!京城俱是忠骨,但京城以外,朕却只识得将军一人!将军要走,朕自当远送!” 之前逃离京城的,袁氏兄弟,曹操等人他都认识。 此刻只提陆远,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陆远一怔,还要远送,这什么意思? 而且自己跟准岳父吹牛的一首诗,怎么传到刘协耳中了? 拉拢自己无所谓,可自己哪有时间和他客套! “将军自便,朕不会打扰!” 刘协长身而起,走下步辇,边走边道:“朕,许久未见过如此军姿了!上次见这等大军气势,还是京中的虎贲骑!可惜时过境迁,虎贲骑已成过往!” 他沉声感慨,旁若无人! “陛下不可自弃,大汉臣民,都在看着陛下呢!” 陆远挥手引路,郑重其事:“如今国贼已除,正是陛下大展抱负之际,以陛下的胸怀胆略,大汉中兴,指日可待!” 他心中大概懂了,现在双方交易完成,刘协依旧不走,看来是要去司徒府看看。 既然对方总要去,他倒不如大方引路,免得在此时闹出难堪! 反正大军离京,自有各个领兵将领,各级将校操持,倒不会因此耽误! “将军此话,深合朕心!” 刘协翻身上了一匹战马,豪迈笑道:“先祖斩白蛇起义,千辛万险,比朕不知艰难多少!如今国祚传承四百年,容不得朕懈怠!” 他缓缓策马,越来越快,渐渐向着司徒府奔去。 作为皇家子弟,纵然不是太子,骑射也是必学的本事。 一大群宫廷侍卫如影随形,急急跟随。 只有那个被他骑走战马的侍卫,呆头呆脑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远摇头失笑:“许褚,你等操持后续事务,不可耽误行程,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一策绝影,驭马如飞,眨眼间绝尘而去。 半晌,陆远终于回了司徒府。 斥候军刚刚离去,而刘协众人则刚到司徒府外。 一群宫女本来都在蒸馒头,此刻正齐齐向刘协行礼。 只有典韦大黑脸紧绷,在府内傻傻站着,万众瞩目之下,很是显眼! 陆远看了看远处的斥候军,一转身向刘协随意笑道:“陛下骑术了得,末将拍马不及!” 战场凶险,容不得儿女情长。 战事太急,谁都无法预料。 他有心前去温存一二,却也终究没再多看一眼,只等皖城再聚! “将军说笑了,朕是绕了小路!” 刘协意味深长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京城布局都在朕的心中,自然有捷径可走!只是现在,能让朕畅通无阻的,就只有京城和皖城了!” 他纵马进了司徒府,却一挥手,将一众宫廷侍卫,都留在了司徒府外,身边只有朱儁和皇甫嵩跟随。 陆远策马而入,漫不经心道:“陛下胸怀,当真豪迈!这次与陛下分别,不知何日可再见,还请去客室一叙!” 皖城自然莫非王土,但刘协能不能畅通无阻,还要看他能不能守皖城的规矩! “将军,何不去高处畅谈!” 刘协走上一条阁楼甬道,拾阶而上,边走边道:“屋舍之内,以茶为将军践行,太过寒酸,配不上将军勇烈!只有这凛冽北风,才配得起将军的羽檄争驰无少停!” 他同时微微摆手,将皇甫嵩和朱儁拦下,独自一人登上阁楼等待。 “陛下之伟岸,末将无以言表!” 陆远走上阁楼,环顾下方道:“曾有人跟末将说过,蝼蚁之地,目及寸许,鹰击长空,搏杀千里!陛下如今居高临下,俯瞰全局,可曾看清了?” 他已经确定,此刻刘协登高望远,再是慷慨激昂,还是要寻人! 还有自己的准岳父,肯定是把他的吹牛之作,全都说给了刘协! 否则刘协怎么会如此,句句不离自己抄袭的那首远征军军歌! 不过少年天子,确实有种气质,收买人心间,不会让人反感! 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刘协再不会被李傕郭汜囚禁,更不会被王允架空。 有了足够的时间发展,一切都有了变数! “将军,你我心意,彼此皆知,不必试探!” 刘协若无其事:“朕此次前来,只想告诉将军,江山社稷,不容朕丝毫懈怠,朕不会有任何把柄!朕的种子不是交易,只是不想明珠蒙尘,天下百姓,更不该因饥寒而死!” 他目光逡巡,在府中流连,只是神色淡然,可见其心性。 身为天子,依旧心高气傲,不容人威胁! “陛下,末将懂了!” 陆远轻叹一声:“单凭陛下心胸,百姓不该饥寒而死,末将就不会再追查此事!只是一日之间,陛下变化如此之大,倒是让末将惶恐了!” 上次朱儁前来,刘协还在担忧他安排的人。 一日之间,刘协就已经如此淡然,只为了不留把柄! 而且关于百姓之言,赤诚坦荡,更可见其心性变化! “将军不会知道,朕这一日,经历了什么!” 刘协坦然自若:“朕本该是一逍遥王爷,无缘皇权!可惜天意弄人,竟在此时登临大宝!祖宗基业不容旁落,以至于朕,举目四望间,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言辞惨淡,语气却没有丝毫萧索,只有平静。 陆远不禁思忖,这样一个少年,一生不得自由,确实堪称天意弄人! 此刻刘协还能锐意进取,但如果没有自己改变历史,刘协始终被囚禁,终究会锐意尽失! 猛虎入笼,时日久了,也只能等人投食! “将军,还是说正事吧!” 刘协淡然笑道:“朕近日会有番动作,事成之后,朕会去皖城看看!如果事败,会有更合适的人前去!朕知道将军会劝谏阻拦,但将军拦不住,朕被囚禁得太久了!” 陆远怔了怔,刘协这一日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来这般如此决绝! 此刻京城能安稳就不错了,还要对外动作,不知兵事凶险? 而且意思明显,如果事败,可能要就此身死,或者再被囚禁! 只是刘协已经将他要说的话,提前堵住了,拦不住! “陛下,合适的人是谁?” 陆远稍稍思忖,试探道:“陛下临朝,可见京城忠骨犹在,这一日之间,为何如此仓促!” 他无法开口阻拦,却也想知道刘协觉得,能代替他做皇位的人是谁? 而且他更疑惑,难道是刘协临朝,发生了什么意外? “将军尽可放心,不会是董卓委派!” 刘协漫不经心道:“将军也不必试探,朕为此事筹谋良久,并非一日之功!也是为此事落得孤家寡人,如此付出,此事势在必行!” 陆远心头沉吟,这样就把幽州刘虞,荆州刘表排除了! 不过此时的皇位就是烫手山芋,正宗皇室没人愿意接手! 像刘备之流倒有可能投机取巧,不过刘备已经死了! 只是刘协总提孤家寡人,神色不变,却是可怜兮兮。 好像他没有皇后贵人一样,着实古怪! “还是陛下去皖城吧,末将不认识别人!” 陆远沉声道:“末将劝不了陛下,也帮不上陛下!只能送陛下一物,或可救陛下一命,或可帮陛下自行了断,免受凌辱!希望陛下终生用不上!” 他说话间取下臂上袖弩,递给刘协。 权衡之间,还是这个天子去皖城最合适! 如果刘协去不了,那就不如自行了断,免得活受罪! “这个,将军竟然送出如此重礼!” 刘协把玩了一下袖弩,终于动容:“之前朕为人所困,却不敢言死,但现在朕得了自由,有了安排,倒是再不必受辱了!孤家寡人,一死也未曾不是解脱!” 他神色喜悦,言语中却已萌生死志! “天子该有天子的体面,无论生死,都是天子的命!” 陆远微微皱眉:“陛下还是多往好处上想想吧!朝中犹有忠骨,宫中尚有贵人,何以如此颓丧!末将的礼物,是为了在皖城见陛下,早已言明,希望陛下终生用不上!” 刘协语气陡然萧索:“贵人,贵人是董卓册封的啊!天子的命,就是孤家寡人!” 陆远正想再劝,下方皇甫嵩却突然一声急吼。 “陛下,有大军进京了!” 第220章 清君侧,诛陆远! “何人敢于此时进京,难道不知天子之怒!”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司徒府中,少年天子刘协正在勃然大怒! 此时大军进京,与之前陆远进京完全不同! 之前陆远进京驱逐国贼,因此无法提前通禀。 但此时大军进京,没有经洛阳八关禀报,没有得朝廷应允,无论来自何地,都是居心叵测! 而且刘协刚刚临朝,就有大军不经通禀进京,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这就是在藐视他的天子威严! “陛下,还未得确切消息!” 朱儁老脸紧绷,迟疑道:“烽火未报,快马未至,只凭信鹰难以断定来人,不过无论是何人,骠骑将军,都该离京了!” 皇甫嵩急于回军营查探情况,此刻只剩他在此等候刘协。 言语虽然含糊,意思却很明显。 此时有大军进京,于朝廷而言,最多只是折损颜面。 没人会在此时效仿董卓行事,再次绑架朝廷,成为天下公敌! 那么大军所指,就只有树敌太多,招摇进京的陆远了! 不如让陆远赶紧离去,让京城免于一场战火! “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陆远长身而起,面无表情道:“陛下,高处不胜寒,还请回宫吧!末将还有要事,无法陪陛下畅谈了!只是禁军竟然判断不出信鹰来历,实在不堪重用!” 他心头冰冷,朝廷这群混蛋,竟然在此时赶自己走! 虽然自己确实要走,但和遭遇险境,被人赶走是两回事! 毕竟自己刚刚驱逐董卓,才让朝廷得以自主! “将军此刻还能有如此谈吐,朕心安矣!” 刘协听出了朱儁的提醒,同时感到了陆远的不满,稍稍思忖,向下一声轻喝:“老将军,今时不同往日,不必含糊其辞,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少年天子,刚得自由,正要大展宏图,此刻怎么能容人藐视皇权! 陆远听刘协说话,不禁心中一动,并未直接离去! 他也想知道是何人进京,本来此事问不出结果,现在倒有机会听听了! 他们大军树敌太多,但总不会是袁绍犯傻,这时候进京找他麻烦! 而董卓实力大损,收拢并州残部都来不及,更不可能前来! 至于河东卫氏,他们时间不够,除非自己刚进京时,他们就从河东出发。 而且河东卫氏身份特殊,没有理由,不会轻易践踏皇权! “河东卫氏,以清君侧之名进京!” 朱儁老脸抖了抖,语气沉闷:“一共精骑三万,即将过小平津关!京城经不起战火,将军麾下同样无法抵挡,因此老夫觉得,将军该离去了!” 清君侧,正是字面意思,清除天子身边的奸佞乱臣。 实则却是景帝时期,朝廷因为削藩事宜,和诸侯之间的一场混战! 诸侯联手以清君侧之名,逼景帝杀了主持削藩的大臣晁错! “河东卫氏,竟然如此看重陆某?” 陆远怔了怔:“他们为了陆某,竟然还弄了个清君侧的口号,以为陆某是当年晁错?” 此刻河东卫氏进京,以清君侧之名确实名正言顺! 他们是大汉武勋,大汉皇权的既得利益者,与大汉可谓荣誉与共! 大将军卫青的分量沉重如山,有着这份余荫,他们的武勋地位无可撼动! 无论谁当皇帝,只要大汉还在,他们就是河东的无冕之王。 现在天子身边有奸臣,他们自然可以出来清君侧! 只是为了寻仇就弄得如此正式,这得是多大仇恨?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河东卫氏竟敢如此行事!” 刘协迟疑一瞬,气急败坏:“先祖创业艰难,才会被诸侯胁迫,他们为我大汉栋梁,竟敢效仿当年旧事,进京兵谏,其心昭昭,眼中可还有朕!” 虽然立场不同,但他的愤怒同样发自真心! 当下大汉风雨飘摇,河东卫氏在此时进京,简直等同当面打脸! 反而能够看出,在河东卫氏眼中,他依旧是那个被人囚禁的天子! “陛下,京城经不起战乱了!” 朱儁见陆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再次提醒:“河东卫氏来势汹汹,不妨隐忍一时!将军的讨逆军也是一样,只要退出虎牢关,自然安全无虞,何必牵动无妄战火!” 他始终保持冷静,站在朝廷的立场,分析利弊。 只是没在乎陆远的感受,以及天子刘协的立场。 “朕懂你的意思,只是这次,朕无法再忍!” 刘协语气平淡:“朕的微薄颜面早已丢光,不值一提!可以忍讨逆军见朕不跪,可以忍河东卫氏藐视皇权,可以为了朝局作壁上观,但朕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再次被人掌控!” 这正是他的立场! 清君侧,只是诸侯逼迫天子的一个理由! 如果他此时再忍,他就依旧无法主持朝局,仅仅是换了一个大些的囚笼! “将军说得没错,高处不胜寒!” 刘协起身下了甬道,随意挥手:“朕还有要事,该回去了!将军同样该尽快离京,免得真成了当年晁错,让朕徒劳无功!” 他没再寒暄,匆匆说完,就径自离去! 陆远心思急转,迅速追上朱儁询问:“老将军,河东卫氏,何以如此神速?” 这是他最大疑惑,河东卫氏来得太过蹊跷! 他就算要走,也不想稀里糊涂被人出卖! “将军多心了,此刻朝局刚稳,无人会故意害你!” 朱儁沉声解释:“之前董卓意图迁都,为了联手河东卫氏,打压弘农杨氏,将弘农之地许了出去!但河东卫氏接手时却被将军撞破,百年图谋毁于一旦,他们岂能没有动作!”看书喇 他心思玲珑,知道陆远疑惑,解释间连同因果,一并说得清清楚楚。 陆远不禁搓了搓下巴,呆滞半晌,怎么会这么巧! 地方豪门与军阀勾连,难怪董卓退到长安还能那么安稳! “将军,此时多思无益,还请速速离京!” 朱儁见陆远沉吟,再次劝道:“陛下去的是军营,必然是为将军周旋!将军若在此盘桓,让河东卫氏的清君侧得逞,将军必然身死,陛下也再难有威望可言!” 他语气急促,正如此刻他的心中急迫! “老将军所言极是!” 陆远似笑非笑:“如果不是陛下决断,陆某早已率军出京,说不定此刻连来敌都没弄清,就已经为大汉殉国了!” 他们大军不怕大战,一群弓骑兵来去如风,侵略如火! 依靠战阵,即便对方人多势众,也不会被围堵致死。 最多是放弃这些宫中女子,一口气跑到虎牢关外补给! 只是这个老家伙,对他弃之如敝履的态度,实在难堪! 朱儁面不改色:“将军勿怪,老夫只是为了朝廷考虑,希望陛下可以再隐忍一时,可惜陛下终究年少,不知大汉此时凶险重重!” 立场不同,看问题自然不同,没有对错! 他长叹一声,没再解释,径直离去! 陆远收回视线,见麾下已经整装待发,不禁纵马而过,轻喝一声:“大军出京!” 京城中如何周旋与他无关,他本就要出京接应周瑜,徐庶,许定! 命令传达,整支大军云动。 一群女子在前,由京城的简易马车拉拽,速度不快! 但战事太急,如今她们随行,倒可以保证大军的沿途军粮! 陆远正要召集众将商议,却见皇甫嵩急急策马而来。 皇甫嵩眉头紧皱,胡须乱颤:“怎么还在此磨蹭!难道真以为你们来去如风,就没了凶险?” 第221章 战神心思 大军出京,万众瞩目! 不如来时疾行如风,但却多了万余女子! 声势浩瀚,引得京城百姓议论纷纷! “这就是冠军侯,和报纸说的一样,杀人无算,董卓都丢了一只耳朵!” “什么冠军侯,分明是个好色之徒!万余女子,也不怕累死在床上!” “此事在下略有耳闻,冠军侯好色无度,把他岳父蔡大人都气晕了!” …… 陆远纵马在大军之中,没有理会嘈杂议论,正听着皇甫嵩絮絮叨叨! “小子,天子之怒,现在不管用了!” 皇甫嵩老脸紧绷:“你我都是行伍中人,难道这点道理还要老夫细说吗!天子手中有刀,天子才能有雷霆之怒!可现在天子手中没刀,他能怒给谁看!” 他说得唾沫乱飞,一心让陆远把这群女子丢弃,尽快带兵跑路! “老将军,言多语失啊!” 陆远漫不经心道:“老将军若论战功,天下无人可及!但每次大战结束,老将军都是只有封赏,没有实权,就是因为你口无遮拦!天子胸怀再是宽广,也受不了你这番言论!” 他对皇甫嵩的提议无动于衷,只随意寒暄。 一口气跑到虎牢关外,那只是最坏打算! 此时大军需要保证供给,不至于为了谨慎自断臂膀! 起码得备足三天口粮,大军转战,才可高枕无忧! “天子之事,多说无益,不提了!” 皇甫嵩沉着脸道:“河东之地,战马无数,你带着这么多累赘,如何安全出虎牢?你应该知道,羌人四处作战,战马不只是行军速度,同样也是大军口粮!” 他意思明确,讨逆军需要停下来补充供给,但河东卫氏却不用! 虽然对方是三万精骑,但可能带着六万战马,如同羌人一般,随时解决供给。 大军速度太慢,不到虎牢关,就得被人追上! “老将军,你不知陆某处境!” 陆远微微皱眉:“陆某的敌人不只河东卫氏,出了虎牢关依旧要有大战!大军准备不足,仓皇出虎牢,实是下下策了!” 皇甫嵩胡须翘了翘,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仇家,简直人见人厌!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口无遮拦,仕途不顺! “小子,三万精骑,只是人家在弘农的一支大军!” 皇甫嵩狠狠捏了捏眉心,一脸沉重道:“朝廷荒废已久,我军并无其它情报,万一再有河东精锐出动,你即便想仓皇出虎牢,也非易事啊!” 他对朝堂之事反应迟钝,但军事上却极为敏感。 此刻锲而不舍,正是看出了其中隐忧,想让陆远急速行军。 只是大军已经出了京城,他也说了良久,始终未见效果! “老将军,军心士气,不容陆某未战先怯!” 陆远淡淡笑道:“我军北上以来,从未怯战,现在还未见河东精骑,如果此时遁走,丢了大军士气,今后何以面对其它强敌!老将军不必相劝,也不必再送了!” 士气之争,往往比大军装备还重要! 皇甫嵩一生戎马,当然清楚其中道理。 他想着之前讨逆军追击董卓时的士气,一时倒不好再劝了! 这支大军如果丢了士气,那就是丢了精气神,再无之前威风! “你心意已定,老夫就不多言了!” 皇甫嵩感慨一声:“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老夫抢了你进京的大功,一时半会怕是还不上了,只是心中难安,就送送你吧!” 他生性豪迈,此举倒没什么多余心思。 就算陆远封赏全军时,他看出陆远图谋,当时有心相劝,此时也没了心思。 连河东卫氏这样的武勋世家,朝廷砥柱,都已经在图谋弘农了,陆远图谋几个县,还有什么好说的! 人心思变,他对此也兴致萧索! “来日方长,老将军何须惆怅!” 陆远笑容满面:“老将军如果心中不安,就送几匹西域良驹吧!陆某麾下,还有九员大将没有宝马相配,不知老将军……” 他无意和皇甫嵩寒暄,更喜欢实惠! 军中几人,都已经有了极品宝马,但周仓,许定,周瑜,徐庶,鲁肃,陆逊,郭嘉等人还没有。 而且满宠,武安国已经到了皖城,回去后也得看看情况封赏! “你……你当老夫会产马吗!” 皇甫嵩老脸一绷,忿忿不已:“西域良驹何其难得,真正的好马在西凉马家,次一等在河东卫氏,再差一些到了西凉军中,流入中原的已经是挑剩的了!” 他心头隐隐作痛,送出赛龙雀是为了姿态,但那也是他最好的战马!看书喇 “如此,陆某就等待将来,兵临大宛自取!” 陆远沉吟一番,疑惑问道:“老将军,上次陆某的问题,你还没答呢!董卓招你进京时,你为何主动放弃兵权,孤身入京?” 他不愿再与皇甫嵩寒暄,只想给这老头赶紧气走。 这才再次揭一揭皇甫嵩伤疤! “我辈出入行伍,只奉军令,而董卓执掌军令!” 皇甫嵩沉吟半晌,咬着牙硬邦邦道:“当时董卓只是废少立新,新帝确实比少帝聪颖,正如当年霍光之举,老夫如之奈何!直到老夫得了军令,才有权执掌禁军,计划驱逐董卓!” 中间事情他没有多提,语气却可见其中愤慨! 当中有他错信董卓,以至于少帝惨死的愧疚,也有他不得军令的无奈。 而当时董卓举动,自行废立之事,确实有大汉霍光的先例在前! 只是霍光权倾三朝,一生忠于大汉,而董卓权倾一时,却睡上了龙榻! 陆远怔了怔,沉声感慨:“老将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愧行伍,陆某懂了!” 他没想到皇甫嵩会主动解释,更没想到皇甫嵩的理由是军令! 甚至最后与他一起诛杀董卓,依旧是等到了刘协的军令才肯动手! 这无从判断好坏,是否愚忠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皇甫嵩无疑是个合格军人! “如今天下,谁都一样,没什么忠奸!” 皇甫嵩意兴阑珊:“天下群雄讨董卓,便都是忠臣吗?老夫看透的太晚了,现在无心理会,只想守着……后方有大军!” 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神色一凛,目光炯炯盯着陆远。 大地开始震颤,战马咆哮的声势越来越明显! 陆远神色肃然,语气平静:“老将军,请回吧,这是陆某的战场!” 皇甫嵩策马而立,鬓边银发随风飞扬,波澜不惊道:“你小觑老夫了!” 第222章 死人的人情 大军向东,不疾不徐。 大量讨逆军将士列着战阵,策马缓行。 前方马车成群,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对未来各有憧憬。 后军中,却已经大将林立,一片肃杀。 “主公,这老头还不走?” 典韦抓着络腮胡子,疑惑问道:“不出一炷香,敌军就能追上来了,是给他弄晕,还是灌点鸡汤?” 他凛然不惧,只是觉得皇甫嵩这把老骨头,上了战场,必死无疑! “休要废话,老夫纵横沙场时,你还没这么黑呢!” 皇甫嵩老脸一甩,硬邦邦道:“老夫在此大战,与你等无关!老夫统领京城禁军,河东卫氏竟然敢马踏京城而过,那就是死罪!” 他不知道鸡汤是什么,但一看这丑鬼的架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远横端强弓,眸光犀利:“他是百战老兵,一生荣誉不可侮辱,生死各安天命!” 他已经劝过皇甫嵩多时,此时无意再劝。 “主公,那群女子,护不住了!” 许褚面色森寒:“如果要护她们,我军列不开战阵,只能各自为战,必然损失惨重!” 陆远面沉似水:“战事紧急,大军鱼行,生死各安天命!” 命令传达,大军迅速变阵,以鱼行阵行军,看似散乱无序,游鱼一般遍布旷野! 一群女子依旧不明所以,各自议论纷纷。 只是混杂其中的一个孱弱青年,原本言行放浪,此刻却已目露精光! 赵云,黄忠等人并不多话,只率领着各自麾下将校,与其他人遥相呼应。 战马咆哮,烟尘漫天,大军此刻终于露出了其凶残的一面! 皇甫嵩老眼微眯,打量战阵,挥舞着长刀指点:“这般天气,烟尘要是多一些就好了,正可无中生有,震慑来敌,以便军阵分批绞杀!” 他久经沙场,眼光老辣,自然看出了鱼行阵的凶残。 虽然保守,却可利用箭阵之厉,不断杀敌! 这和他的性格一致,只要是敌军,就绝不会心慈手软,只会斩草除根! 只是鱼行阵依旧有其不足,弓骑兵害怕被精骑近身! 对方是三万精骑,如果一拥而上,极可能追上他们! 而他的提议,就是想办法分散敌军,一点点消耗! “老将军慧眼,当下天气,最适合树上开花!” 陆远神色一亮,向着许褚轻喝:“传令,兄弟们各取树枝,由车上女子制造烟尘!告诉她们,这是救她们自己的命,不得有误!” 许褚匆匆而去。 大军游荡之间,一个个将士带回大量树枝,挂到了一辆辆马车后方,由车上女子合力拖拽,摇摇摆摆,荡起烟尘漫天! 黄昏之下,视线不明,一群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无数大军在前方缓行。 孱弱青年骂骂咧咧:“什么狗屁计策,明明可以抓出奸细,逼禁军参战!” 娇媚女子软绵绵低语:“皇嫂,我们真的要天天这样,做苦工吗?” 端庄女子声如蚊讷:“注意称呼,我们会写字,去皖城可以编撰书籍!” 后军之中,同样烟尘漫天。 皇甫嵩老脸开花,哈哈大笑:“小子,老夫提个建议,你就有了想法,真不错!这个……呸,这沙子!” “陆某只是借用一个死人的半招!” 陆远嘿嘿笑道:“一个酒鬼,生前恩怨已了,陆某给了他个英雄的死法!正想着没法向死人讨人情,这回倒是讨回来了!呸!怎么弄这么多沙子!” 他说的酒醉自然是张飞,随意一个承诺,送的是吕布人头! 是袁绍承诺过的一州之地! “半招……怎么不用全招?” 皇甫嵩神色振奋,忍着漫天黄沙相问。 他一生最喜欢用火,火中伏尸百万毫不为过,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沙子! “全招是拼命的,陆某不是亡命徒!” 陆远眯着眼睛解释:“让大军拽起树枝,效果更好,但会影响军阵,一旦被识破就会葬送兄弟们性命!这是搏命招式,兵家大忌,半招正好……” 他有心骗皇甫嵩去前军,让皇甫嵩远离战场! 但见到皇甫嵩罕见开心,一时倒不忍心相骗了! 相处以来,这位沙场战神虽然一身豪迈,但总是难掩郁气,从未如此肆意过! 黄忠一脸憨笑早已变成苦笑,捂着嘴大喊:“主公,你救了关羽一命,他能承情吗,那小子对我们杀机最盛!” “他不会承认,但心里会承情!” 陆远随口回应:“他和我们没仇,犯不着斩尽杀绝,等以后天下太平了,让他到皖城接着卖枣去!” 他并不知道,在这剑拔弩张的军阵不远处,三个身影同样身陷黄沙,遮遮掩掩,嘀嘀咕咕奔向京城。 “大哥,新天子只是个孩童,就算好骗,但他也没兵啊!” “三弟,到了京城你就闭嘴吧!我们有吕布人头,呸,这么多沙子!” “大哥,我们抢了袁绍,还是直接去荆州吧!刘表是你宗亲,能护着我们!” “二弟,有兵马了,刘表才能认我这个宗亲,呸,这沙子,保护吕布人头!” 三人一路商量,严防死守吕布人头,渐行渐远。 夜幕越来越深,烟尘越来越大,地面震颤,敌军越来越近! 所有的将士都已经挽起强弓,微微上仰,准备着蓄势一击! 轰隆隆的骑兵到来,自地平线上黑压压一片,马蹄咆哮,越聚越多。 三万河东卫氏的精骑阵型齐整,呼啸战马直追。 犹如一条长蛇探头,渐渐露出了整条身子,无边无际! 面对漫天黄沙,昏暗中不知人数的敌军,三万精骑稍稍驻足,中间万人方阵便笔直冲出! 一万精骑犹如蛇信,呼啸战马,在奔行中不断拉近距离,渐渐已经看到了讨逆军后军! 陆远眸光锐利,打量这支来自河东卫氏的精骑军容。 直到见一万大军率先冲出,不禁和皇甫嵩对视一眼,各自露出了笑意。 他们都知道,这万人已经完蛋了! 利箭破空,犹如令箭! 黄沙之中,第一轮箭矢由七千人齐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噗!” “唏律律……” “砰!” 一瞬间,马蹄咆哮中,顿时多出了数种杂音。 箭矢透体,战马嘶鸣,伤病哀嚎,人仰马翻之声不绝于耳! 大军依旧互相追逐,河东卫氏的精骑却犹如被斩首一般,探出的蛇信直接断去一截,多了千余骑伤亡! 鱼行阵变幻,开始周而复始,分批放箭,漫天箭矢如同下雨一般,络绎不绝。 八十步距离,如同一道生死线,虽然在追逐中不断前移,却时时刻刻都带着数百性命! 一条蛇信越来越短,一路战马伤员鲜血遍地! 凛冽的寒风中,血腥味扑鼻,令人窒息! 大战在追逐中僵持良久,整条万人蛇信几乎死绝,另外两万大军却依旧只是追逐,毫无动静! 显然被烟尘迷惑,不知前军数量,不敢妄动! 皇甫嵩老脸犹如橘皮开花,哈哈大笑:“他们完了!除非再放弃万人,两翼包抄,中路突破,才能与我等近身搏杀,但他们不敢!” 陆远一箭放出,笑脸刚露,却僵在脸上。 只见河东卫氏的另外两万大军,忽然向两方分散,对着讨逆军包抄而来! 犹如一条巨蛇张开大口,急速向前捕食! 两万大军黑压压一片,杀气腾腾,阴森无比! 大军刚刚散开,中间猛地露出一支长枪兵,人数不多,却甲胄分明,同时换上身边一直空置,体力充沛的战马,风驰电掣般向着前军冲去! 皇甫嵩的大笑戛然而止,老眼怒瞪,厉声大喝:“是董卓麾下的牛辅!” 混在女子当中的郭嘉听着马蹄声,不禁眼皮一跳,连连暗骂:“完了,近身搏杀,我还没娶妻……” 陆远猛地挂起强弓,手持方天画戟,嘶声大喝:“兄弟们,车悬!” 第223章 将军和士官长 无边旷野! 战马咆哮,喊杀声震天! 河东卫氏的两万精骑,犹如巨蛇张大口,向着讨逆军的两翼包抄而去!看书喇 黑色的甲胄杀机沛然,更像是两股钢铁洪流,姿态势不可当! 最中央的三千长枪兵临时换马,风驰电掣间冲向讨逆军的中军! 那是讨逆军最虚弱的位置! 只有一群女子,以及混杂其中,正被强行戒酒,身子孱弱绵软的郭嘉! 整支讨逆军如同一群游鱼,悠悠荡荡,在旷野上分成一丛丛,像是点点花开,中间却自有配合。 此刻突然变阵,点点鲜花瞬间绽放,从一群游鱼,陡然变成一队人字飞行的大雁,角度极大,正是迎着河东卫氏的两路大军。 大雁群中的每一个将士,横向间距更大,相互之间几乎有十步距离,正是为了对方冲锋,找不到目标! 队列重重,前排将士不会阻拦敌军冲锋,只会在敌军冲锋途中尽量杀敌,至于冲进军阵的敌军,自有后面同袍一重重杀戮! 整个战阵,就是为杀戮而生! 这是大汉骄傲,霍去病的智慧,无人可夺其荣耀! 此刻,两支大军迅速靠近。 讨逆军将士一轮箭雨放完,动作统一,同时取出上好弦的军弩,对着几乎冲锋到眼前的敌军,万箭齐发! 箭矢破空,箭箭夺命! 将士们毫不犹豫地扔掉军弩,再次架起了强弓,间不容发。 最前方个个领兵大将,以及麾下将校姿态一致,各自取出武器,与敌军短兵相接! 典韦人高马大,两杆短戟挥舞,势大力沉,一戟多命! 许褚横刀立马,两眼猩红,长刀破空,刀光闪闪,无一合之敌! 黄忠笑容憨厚,却满脸鲜血,长刀劈砍撩抹,招招夺命,最是轻灵! 赵云神色凛然,长枪连点,枪影重重间,无一人冲过战阵,最是从容! 每个人身前都一样,敌军尸骨堆积,形同堡垒一般,让他们越战越勇! 他们都是这天下最勇猛的战将,军阵之中并不显眼,但短兵相接,正是他们的用武之地! 而且后方将士一轮轮箭矢不停,不断在冲锋的敌军中央绽放,让敌军的冲锋不断受阻,为他们前方大将减缓压力。 而前军最薄弱处,尸骨累累,鲜血汇聚,箭矢密密麻麻,铺满地面! 河东卫氏最精锐的三千长枪兵,风驰电掣,如狼似虎般冲入战阵! 此刻却早已倒地身亡,无一人生还! 每个人,每匹马,身上都不知插了多少箭矢,惨不忍睹! 一众讨逆军将士都知道,那是他们主公所在的地方,在一路变阵当中,就开始连连放箭针对! 三千河东精骑在冲锋当中,迎接了所有讨逆军将士至少六轮箭雨,可谓死得惨烈至极! 一群宫中的女子汇聚,终于感受到了战场凶险,几度以为就要被那一杆杆长枪刺死,最终却险死还生! 此刻正是娇喝声不断,驱赶着一辆辆马车拼命前冲,只想尽快脱离战场。 郭嘉藏身其中,满头虚汗,犹自嘀嘀咕咕:“将军,将军被那傻老头坑死了,这次我要是能活着,一定,一定得弄死那个傻老头!” 一个娇媚女子同时软绵绵低语:“皇……黄姐姐,陛下真的没在意我们性命,否则他不会让我们来送死!” 另一个端庄女子声如蚊讷:“你要理解他,他年纪虽小,但他承担的却多!只是这位陆将军,陆将军可惜了,皇甫老将军未免太心急了!” 混乱的战场后方,同样厮杀声不断! 只不过却是无边无际的河东卫氏精骑,源源不断冲向中间两人! 一个矮胖汉子满脸凶恶,厉喝连连:“卫家兄弟,今日能杀皇甫老贼者,赏千金,能杀陆家小贼者,赏陈留两个女公子!” 皇甫嵩衣袍染血,长刀纵横劈砍,护在陆远身边,气喘吁吁道:“小子,是老夫对不起你,老夫无论如何,也会将你送出去!” “这不怪你,只怪你的人头太值钱!” 陆远满头满脸鲜血,方天画戟前刺后点,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喘着粗气问道:“我只是没明白,我军战阵自有对策,你为何提前冲出!” 大战当中,变阵开始,皇甫嵩就长刀一挥,主动冲向牛辅! 没等陆远反应,牛辅见到皇甫嵩,同样像打了鸡血一般,统帅大军前来围剿! 战场不断向虎牢关方向移动,他们却一直被困在原地,以至于现在成了敌军后方! 而讨逆军只要到了战时,军规就只有战时条例。 没有主将命令,整支大军要么彻底消灭敌军,要么就会一直退到虎牢关,借着地利再战! “老夫战场杀伐,始终身先士卒!” 皇甫嵩一刀劈出,艰难解释道:“老夫领兵多年,习惯使然,总以为在统帅千军,结果却只有单人冲锋,没有任何人相随!” 他老当益壮,依旧悍勇,鲜血自鬓边银发滚滚流淌,很是狰狞! 身边敌军尸骨堆积,他却依旧纵横驰骋,不断替陆远格挡刀枪! “你不用管我,我没那么容易死!” 陆远攻击间身形腾挪,如同本能般躲避明枪暗箭,一脸凝重道:“一会儿牛辅再露面,我会射杀牛辅,我们趁机冲杀出去!” 他心头无奈,一群河东精锐都拼命向他攻击! 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得被累死! 必须得找到机会,斩杀牛辅制造混乱,才能有机会突围! 否则被皇甫嵩领兵多年的习惯害死,那真是倒了血霉! “好,纵使老夫拼命,也得杀了牛辅,不留隐患!” 皇甫嵩策马周旋,找着机会继续道:“牛辅此人,虽然喜欢占卜卦象,但用兵却是行家里手,大战中尚能用悬赏故意激将你,不可不除!” 交战时,他正是为了斩杀牛辅,才身陷敌阵! 此刻鏖战不断,险象连连,更让他坚定了心志! 牛辅却在人群中一声冷笑:“还要杀了牛某?卫家兄弟,下马放箭!” 陆远眼皮一跳,骑射需要万里挑一,但步射却是行伍士卒的看家本事! 他不及多想,猛地拉出军弩,凭着感觉向牛辅射去! 一箭破空,只有一次机会,人群混战之中,他也毫无把握! 同一时间,对方百余人同时下马,挽弓搭箭,瞄准了皇甫嵩! 箭矢绵软,皇甫嵩连连劈砍,但数量极多,瞬间便已后心中箭! 皇甫嵩惊呼一声,栽落下马,却在半空中被陆远一把拉住,拽上绝影马背! 敌军中猛地骚乱一下,惊呼声起! 陆远不知是不是自己一箭建功,却没有丝毫耽搁,一策绝影,驭马如飞,向外冲去! 只是敌军重重,他长戟劈砍点刺,一时根本无法冲杀出去! 沿途却有越来越多人开始下马放箭! “杀陆家小贼,赏两个女公子!” 敌军中的声音再起,让陆远不禁心头一黯,他那一弩,没有杀死牛辅! 四石强弓和一石军弩,差别太大,手感完全不同! 不过河东卫氏,对于这个悬赏如此狂热,却早已让他杀机大作! 皇甫嵩面色如土,涩声道:“老夫不行了,只可惜没有救出你!你下马跑,避免暗箭,还有一分机会!老夫尚有一丝勇力,还能再助力一分!” 陆远长戟向后一点,刺死一人,微微皱眉道:“伤到要害了?” 皇甫嵩颓然:“老夫终究年迈,没伤要害也不行了!” 陆远屈身躲开背后一箭,一咬牙背起皇甫嵩道:“一起冲出去!” 战马咆哮,长戟纵横,前方依旧人影憧憧。 无数河东卫氏精骑口号嘹亮:“杀陆家小贼,赏两个女公子!” 陆远浑身浴血,渐渐有些力竭,前胸甲胄上还挂着箭矢,鲜血淋漓间依旧在拼命冲杀! 皇甫嵩猛地脑袋一垂,声音低迷:“小子,老夫明白了,你背着老夫一起跑,是让老夫帮你挡后面的暗箭!” “你反正都不行了,我只能这样把你带出去!” 陆远嗓音沙哑:“你是将军,我是士官长!将军有很多,士官长屈指可数!将军代表荣耀,最后一颗子弹会留给自己,士官长只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为了复仇和希望!” 他重重喘着粗气,掰断胸口箭矢,继续策马向外拼杀! 周遭喊杀声震天,鲜血顺着头盔滴落进眼眶,他依旧向外拼杀! 皇甫嵩却再次脑袋一点陆远肩膀,断断续续道:“你在胡说什么,老夫本来只是说说,未必会死,但一直帮你挡箭,却必死无疑了!” “你安心去死,我会为你报仇!” 陆远低声嘀咕:“我不能陪你说话了,我是士官长,我得保存体力冲出去,冲出去才能报仇!” 他长戟横荡,架开一堆长枪,一咬牙拔掉肚皮上的枪头,再次策马向外冲去! 皇甫嵩低声呢喃:“你是忠是奸,能不能匡扶大汉……” 陆远意识有些模糊,没有回话,却渐渐发现前方敌军正在败退! 兵败如山倒! 一个个河东卫氏的精骑仓皇逃窜,从陆远身边错马而过,却根本不敢停留一瞬! 皇甫嵩再次呢喃,声同呓语:“冲出来了,你是忠是奸,能不能匡扶大汉,该告诉……” “砰!” 皇甫嵩话没说完,坠落下马! 陆远一怔,心念之间,绝影驻足。 他看看前方,大群河东卫氏的精骑依旧在溃散! 回望身后,稍稍迟疑一下,大汉的战神死了? 那个知道是在替他挡箭,却主动帮他挡箭的战神,死了? 还没问完话,就死了? 陆远踉跄下马,在皇甫嵩身边僵了片刻,艰难举手行了个军礼,张了张嘴,干巴巴一笑:“不能!你是大汉的战神,可我是后世的老兵,不是这封建王朝的奴才!” 一道声音如晴空霹雳,在陆远耳边炸响。 “主公,你到底在哪?” 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高喊,响彻旷野。 陆远精神一振,看向远方,咧嘴低语:“正好,陆某从不行灭绝之事,但河东卫氏,该灭族了!” 第224章 老卒之姿 夜色已深。 马蹄咆哮,犹如劲风卷地! 一个个将士手举火把,遍布旷野,呼喊声越来越急! 陆远手拄方天画戟,艰难站起,在原地等待,如磐石屹立! 他周身浴血,遍体鳞伤,嘶哑的声音传不出多远,只有眸光依旧犀利! “老将军,你代表荣耀,我将你体面地带出来了!” 陆远沉声低语:“这世上同类太少,怕是只有你能懂行伍情义了!我只能保你残躯不被人践踏,首级不被人玩耍,虽然救不成你,但却能为你报仇!” 一代战神,在主动替他挡箭时,他就已经知道,他们是同类! 只不过一个是将军,需要有尊严地去死,一个是老卒,需要为任务不择手段! 陆远看向远方,微弱月光下,正仓皇逃窜的河东卫氏精骑,心头怒火熊熊! 这个大汉的武勋世家,竟然为了弘农之地,选择了董卓! 为了追杀自己,效仿当年清君侧旧事,不惜横跨京城,千里奔袭! 无论是皇甫嵩身死之仇,还是自己这番险死还生,抑或河东卫氏此次的姿态作为,都该被斩草除根! 这时,一道晴空霹雳再次炸响:“主公在这!” 随即马蹄敲地,越来越急,四面八方的讨逆军将士蜂拥而聚! 火把丛丛,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许褚骑乘赤兔,风驰电掣而来,周身鲜血流淌,咧嘴大笑:“主公,你没死!” 陆远同样咧嘴大笑:“没死,战时条例,不留隐患!” 许褚长刀一横,抱拳领命,却“噗通!”一声,一头栽落下马! 陆远心中一惊,拄着方天画戟,踉跄着脚步就要过去查探。看书喇 一众大将,也在此时同时到来。 典韦骑乘乌骓,披头散发,凶神恶煞,瓮声瓮气笑着:“主公真的没死!” 话音刚落,同样“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魁梧的身躯砸落,地动山摇一般! 黄忠驾驭的卢,驭马如飞,满面鲜血中的憨笑格外狰狞,却也同样坠马! 赵云呼啸赛龙雀,眸光锐利,神色如曾经许褚一般阴冷,见到陆远,刚长舒口气,就长枪一丢,软绵绵滚落下马! 陆远一阵头晕目眩,嘶哑着嗓音大喝:“你们,怎么了!” 他方寸大乱,一时有些迷茫,只靠长戟屹立不倒! 如果皇甫嵩的死,是让他物伤其类,心头滴血,那么这些兄弟的状况,就是在他心头割肉! 一群将士纷纷赶来,各自查探。 郭嘉手拄长枪,艰难地挪着身子前来,挨个问了情况。 “将军,他们一点小伤死不了,只是力竭了!” 郭嘉有气无力:“大战直到杀得敌军溃败,他们才发现你失踪了!出了战阵厮杀,白天杀到深夜,还跑出了这么远,老牛也得累死!” 他脸色惨白,走得气喘吁吁,像是被女鬼采补了几百遍一般! 显然战场距离此地极远,让他走过来就累成这样。 而许褚等人,在万军之中鏖战搏杀,还要找人! “力竭了……” 陆远身子一软,也险些力竭倒地! 他心中暗骂,这一日遭遇,简直活见鬼了,全是大喜大悲! “将军,在这歇歇吧!” 郭嘉一扔长枪,仰面苦笑:“直到此时都没有动静,就不会再有敌军了,将士们休整要紧,现在说其它都为之尚早!” 他席地而坐,毫无形象! “传令,原地扎营!” 陆远挥手招来一名将官,嘶哑着嗓音道:“圆阵营寨,百步警告,九十九步射杀!告诉兄弟们,夜里小心着点!” 他没再提追杀之事,战时条例也临时收回。 此时此刻,他们大军如他和几员大将一样,都急需休整! 一众讨逆军将士四下散去,抬走了典韦等人。 个个疲惫不堪,就地取材,在原地安营扎寨,干得风风火火。 “将军别撑着了,留着血呢,怪恶心的!” 郭嘉看了看陆远,摇头笑道:“先坐下说说正事,现在有河东卫氏搅局,情况就完全变了,在下想知道孙坚性情如何?” “孙坚为人坦荡,但睚眦必报,因此毁誉参半!孙家大军至今未走,估计是他已经醒了,此刻驻扎在虎牢关外,只为等我兑现承诺!” 陆远随意点评,刚想坐下,却猛地眸光一凛,强撑长戟,绷着身子站了起来! 马蹄声起,两匹战马缓缓而来,有意不惊动周围大军! 战马上端坐两个壮汉,一刀一枪,正是颜良文丑! 大战时他们被绑上手脚,但现在他们显然已经脱离了束缚! 此刻大将个个昏迷,大军鏖战已久,士卒筋疲力尽,没人再能约束他们! 陆远神色如常,眸光依旧犀利:“终究是养虎为患,没想到此时还有一战!” 他是行伍老卒,同样是野战部队的老兵!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这已经如同本能,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将军意志非常,着实令在下钦佩!” 颜良长刀顿地,神色肃然:“在下总是恍惚,将军的战意,像是从出生起就在行伍中打滚一般!可惜将军的武艺在骑射,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拦不住在下了!” 他翻身下马,显然不愿引起周围士卒注意!看书溂 郭嘉神色不变,随意看了看,干笑一声:“嗨,你们聊!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一把腰刀却破空而去,陡然钉在郭嘉身前! “先生智计无双,不过此时来不及了!” 文丑长枪轻划,语气冷漠:“早在主公麾下时,在下就领教过先生谋略!但先生不懂沙场争锋,一瞬而已!现在即便有士卒赶来,也于事无补!” 他与颜良一样,身形轻灵,翻身下马。 “以你们的性情,不会在此时杀人!” 郭嘉无视腰刀,踉跄着脚步,边走边道:“颜良生性傲慢,如果不改,早晚死于非命!文丑小心谨慎,不到绝境不敢搏命!此时大军在侧,你们能杀将军,却逃不过大军追杀!” 他如同破罐子破摔,一路侃侃而谈! 颜良文丑没有回话,同样也没上马。 像是在等陆远恢复,有意公平一战! 陆远长戟一扔,眸中战意熊熊:“陆某已得喘息,没有强弓,还有拳脚,来吧!” 第225章 颜良文丑的抉择 大军之中,篝火丛丛。 最中央处,如同灯下黑一般,无人关注! 陆远短刀在手,架势摆开,一副搏命姿态! 实则依旧体力不支,只能拖延时间,等郭嘉来援! 主动求战,只是怕二人关注郭嘉,随意一刀要了郭嘉小命。 可惜郭嘉依旧脚步踉跄,一步一撞,缓慢至极! “将军,先生其实说中了!” 颜良忽然开口,坦然道:“在下虽然敢杀你,但在下并非无心之人!此刻前来,只是想和将军道别,让以往恩怨,一笔勾销!” 他长刀横胸,以此显示姿态! 陆远一怔,道别? 他们之间哪来的这般交情! “说中个屁!郭嘉狂傲,不值一提!” 文丑长枪横摆,接口道:“将军当日没杀我们,我们才无意在此时落井下石!而且我们身在讨逆军多日,总是听士卒说起皖城,心中好奇想去看看,但绝不再与那丑鬼同行!” 他们对讨逆军心头复杂,滋味难明! 本是生死大敌,只因无力反抗,才按条件去皖城住一年! 可随着大军奔行,接触越深,就感触越多! 这种大将与士卒同甘共苦,全军上下其乐融融的氛围他们从未见过! 他们无法理解,丑鬼典韦穷凶极恶,却可以和普通士卒随意开玩笑! 更难以想象,心黑黄忠可以一箭害死几万人,却会被一群士卒追着讨债,嘲笑在洞房里射得快! 这样看似毫无规矩,却异常和睦的气氛时刻感染着他们,让他们心中向往。 只是屡屡被丑鬼典韦强灌鸡汤,被牲口许褚拳脚招呼,这份刻骨仇恨哪能轻易放下! 现在没有趁机杀人,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好,算你们有心,旧账一笔勾销!” 陆远沉声感慨:“皖城是陆某的城,你们既然要去,就帮陆某个忙,让老将军入土吧!” 他已经听明白了,这他们此番前来,就为一点颜面! 不过这两人主动要去皖城,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他也不会在此刻犯傻! 让两人埋葬皇甫嵩,却是要看看两人带着几分诚意! “将军之请,在下本不该质疑!” 颜良面露疑惑:“只是皇甫老将军戎马一生,如果将军同意,我等愿意带老将军遗骨进京,让老将军尽享大汉香火荣耀!” 此刻大汉,只要是行伍中人,就无人可以轻看皇甫嵩。 “老将军是沙场战神,自该埋骨沙场!” 陆远轻叹:“老将军的荣耀不在京城,大汉也没多少香火,就埋在这吧!不要立碑,免得被盗墓贼觊觎,死了还要被人取走宝刀!” 他话音落下,就没再多说,径自长戟点地,牵着绝影,步步走回军营。 诚意已经看透,这两人承认皖城是他的城,距离奉他为主,只差一点颜面! 军营内,几十将士驰骋战马,急匆匆出营,正迎面撞上陆远! “将军,你没事吧!” 为首将官神色关切,目光炯炯:“我等听先生说还有大敌,匆匆前来,后面还有兄弟!将军……末将先扶你上马?” 他常年在战马上奔行,看得出来,陆远已经力竭,无法自己上马! “不必,大战已经结束,我刚好走走思考!” 陆远咧嘴一笑:“让后方兄弟回营,再帮我弄点热水,清洗伤口!” 他依旧步行回营,驭马同样需要体力! 此时大将都已力竭,他要是提前休息,军营就没人主事了! 没一会儿,郭嘉风风火火,精神抖擞出营! 见到陆远,郭嘉当即开怀一笑:“好险!文丑虽是鼠辈,但颜良确实敢杀你!” 他们都是聪慧之人,自有默契,其它疑问无需多说! “没错,他们性情与你所说一般无二!” 陆远心中敬佩,却忽然微微皱眉,轻斥一声:“你喝酒了!而且还是酒精!” 空中酒味浓重,根本难以掩藏! “将军,在下一时片刻死不了!” 郭嘉两眼放光:“此时戒酒,形同自缚手脚,到皖城再说吧!在下正在考虑孙坚,不过将军这一身鲜血,实在恶心,回帐内等消息吧!” 陆远不以为意:“不急,你考虑你的,不过这酒精……” “将军放心,在下不至于寻死!” 郭嘉不敢让陆远说下去,拉着陆远就走,笑眯眯道:“将军养伤要紧,不宜徒劳伤神!此事在下已有大概想法,找个人随时通通消息就行!” 陆远见他这副姿态,顿时心中了然。 这混蛋还是想喝酒,否则何必找别人传递消息! 不过战事刚定,他一时还无心理会这些。 他得尽快知道几个大将的情况,以及军中兄弟的伤亡! 至于让郭嘉戒酒,只要等许褚醒来,轻而易举! 他们说话之间,已经到了外围营帐前。 一辆辆马车正肆意狂奔,被一众将士驱赶聚拢。 车上一个个女子花容失色,早已因为经历大战,不知所措! 郭嘉不由分说,一声轻喝:“谁人识字?可保性命!” 车上一群女子顿时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一片哗然! 只是喊出识字的,却寥寥无几! 陆远稍稍思忖,疑惑问道:“你在找刘协的奸细?” “将军伤势太重,已然糊涂了!” 郭嘉轻声感慨:“军中奸细,必然行事谨慎,岂会轻易暴露!在下只是找个人通通消息,照顾你一下,让你安心养伤!识字的能机灵些,免得多费口舌!” 陆远怔然,奸细的事,确实是这道理! 不过郭嘉自视甚高,不愿跟蠢货交流,这一点倒是以己度人了! 这时,一个娇媚女子软绵绵开口:“我真的识字,我可以编撰书籍!” “自作聪明,何人要你编撰书籍了!” 郭嘉嘀咕一声,随即向着陆远干笑:“将军你看,谁会用这种蠢货当奸细?奸细必然深藏不露!此时事务繁多,到皖城再寻吧!” 陆远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娇媚女子再次开口:“我皇……黄姐姐识字,可以不编撰书籍,只要能护我们平安就行!”看书喇 郭嘉一脸无奈,低声嘀咕:“蠢货,生死关头,跟编撰书籍何干!” 陆远忽然头晕目眩,匆忙走向军帐,随意挥手:“你先帮我处理伤口,找个识字的就行,起码不是奸细!” 郭嘉看着陆远一身鲜血,皱眉紧皱,向着人群随意一指:“让你黄姐姐过来!” 第226章 智者千虑 一间临时军帐,将士们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原本中军大帐,不容一丝多余杂物,最是简洁。 不过此次陆远重伤,有过交代,军帐的物件也多了起来! 将士们就地取材,没一会儿,简易的茶案坐榻,沐浴水桶,连带热水纷至沓来。 陆远头晕眼花,一身疲惫,进了军帐稍稍打量,就卸去甲胄,钻到浴桶中休息。 他只要保证自己不昏迷,大军不会没人主事,随意有人来帮他处理伤口就好,对其它琐事,根本无力理会! 郭嘉随即进了军帐,身后还吊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着宫装,姿容姣好艳丽,很是端庄。 刚进大帐,女子当即偎了一福,恭恭敬敬道:“民女王氏,见过将军!” 见陆远没回答,女子稍稍诧异,随即向郭嘉勉强一笑:“先生,这用不上民女,民女先告退了!” “一会儿姓王,一会儿姓黄,口齿不清,谎话连篇!” 郭嘉微微皱眉:“识字的怎么还这般愚钝!去给将军处理伤口吧!这伤势没大碍,只是流血过多,力竭而已!你清理了伤口,止血就行!” 他心头感慨,自己还是判断错了,识字的也未必机灵啊! 这个女子明明来自宫中,却自称民女,哪有这么撒谎的! 不过蠢货也有好处,起码不是刘协的奸细! “先生慧眼,民女本就生性愚钝!” 女子一脸局促:“民女被将军所救,心中感激至极!只是手脚不济,怕耽误了将军!” 她正是弘农王妃唐瑛,因为少帝遗嘱,父命难违的两难,决心去皖城躲避! 有心自此隐居避世,自然不愿抛头露面,尤其是与陆远接触! 可惜运交华盖,伏寿被战事所惧,慌不择言,直接给她推了出来! 之后更是被郭嘉随意一指,没容拒绝,就无奈来给陆远帮忙! 现在有了机会,只想赶快离开! “你确实愚钝,颇有自知之明!” 郭嘉目露鼓励之色:“你不必气馁,单凭你这份自知之明,就比旁人高出一线了!你这份愚钝,正适合这种粗活,想误事也误不了!” 他已经改了主意,自己现在要谋算孙坚和天子,那就越蠢越好! 蠢货不会是天子的奸细,可以让自己彻底放心! 唐瑛脸色一僵,脚步踟蹰,思忖一番试探道:“可是,我不会处理伤口啊!” 她依旧急于离去,心头忐忑不安,怨念连连。 这个郭嘉实在可恶,说她愚钝还鼓励她有自知之明! 而且相比郭嘉,她更忌惮陆远,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人人皆知,此人好色,把岳父都气晕了! 她虽然知道真相,但也知此人确实好色! 一代大文豪儒雅风流,却被此人的好色气得拔刀相向! 而且此人同样强势跋扈,绝非易与之辈! 此人刚进京城,王司徒就死了,第二天,禁军又死了大半! 这样的人,她哪愿意招惹! “此事简单,你不必担心!” 郭嘉语气不耐:“你趁着将军睡着,把他一身血迹洗掉,之后把酒精倒在伤口上!此物口感极佳,军中将士清洗伤口时颇为亢奋,想来将军应该会喜欢!” 他说话间取出一个羊皮袋酒精,自己先灌了一口,随即递给唐瑛! 心中却也在嘀咕,此人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确愚钝! 外面将士们都在清洗伤口,看也该看会了! “可是,我已为人妇!” 唐瑛神色慌乱,俏脸难堪:“而且我出身宫中,身子不洁,只怕影响了将军威名!” 她为南下隐居避世准备颇多,对陆远为人也多有了解! 此人强势,但从不恃强凌弱,反而对百姓很是同情。 如果不幸遭遇,她就先用宫女的可怜境遇应对! “语无伦次,磨磨蹭蹭!” 郭嘉轻声呵斥:“天下可怜人太多,我没心思听你的琐事,找别人诉苦去!如果不愿帮忙,就带着你妹妹回京!那么多将士为谁受伤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君子,此刻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这女子实在太蠢,此时还在啰嗦,和蠢人交流就是麻烦! 处理个伤口而已,和她身世有什么关系! “我,我这就去,但只能包扎伤口!” 唐瑛眸子一黯,徐徐上前擦拭伤口,紧张兮兮道:“一会儿我就得回去照顾舍妹了,天色已晚,她容易害怕!尤其是这夜里,我从不敢留宿在外!” 她心中叹息,郭嘉铁石心肠,根本不在乎那些宫女的不堪过往! 只是大战时,这个陆将军是守在前军的,受伤确实跟她们有点关系。 而且陆将军已经昏迷,人事不省,帮他清洗伤口倒没什么! 否则前路茫茫,后路有河东卫氏乱兵,她们没人保护怎么走…… “谎话连篇,漏洞百出!” 郭嘉长叹一声:“我听懂了你的顾虑,此事尽可放心!据我所知,将军的夫人,俱是才华横溢,对将军的助力不逊于军中大将!至于你……尽快忙完,去皖城蒸馒头吧!” 他智慧超绝,三言两语就知道了这个蠢货的顾虑! 只是实在想不通,这个蠢货哪来的这般自信! 除了貌美,一无是处,也只能蒸馒头了! “我已有打算,不劳先生费心!” 唐瑛正往一处箭伤上倒酒精,疑惑陆将军怎么一直哆嗦,听到郭嘉所言,顿时心头一跳,匆忙应答:“我识字,到皖城后可以编撰书籍谋生!” 对于今后的避世生活,她早有打算,余生与书香为伴,其乐无穷! 即便遇到什么麻烦,有她的闺中密友蔡瑾相助,总不会太过难堪! 此刻却心中惴惴,可别让这个郭嘉直接弄去蒸馒头了! 毕竟她们身在军营,身不由己! “安心蒸馒头吧,别毁了书籍!” 郭嘉意味深长:“书香雅致,容不得践踏,此事我不忍多说,说了你也不懂!赶快处理好伤口,回去照顾你妹妹!” 他不愿多说,也不忍拆穿,毕竟跟蠢货说话太费口舌! 一个已为人妇,同样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妹妹,这个理由实在太蠢! 只是他已决定,就算这蠢货跟奸细无关,也不用留着传递消息了! 这种交流,实在伤神! “先生刚刚还说,我比旁人高出一线!” 唐瑛心中一慌,再顾不得陆将军为何哆嗦,小心翼翼道:“旁人可以编撰书籍,我为何不可?先生才智无双,不知比旁人能高出几线!” 事关余生安稳,她语气虽软,质疑却硬! 这个郭嘉本就眼高于顶,可恶至极,屡屡讥讽自己! 现在竟然还要毁了她余生安宁!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刚刚妄言了!” 郭嘉傲然:“我比旁人,也仅仅高出一线!不过要是与你相比,这一线就是竖着的线,上可达九天!” 唐瑛一怔,竖着的线,上可到九天? 世上竟还有如此狂傲之人! 只是陆将军怎么回事,刚刚直打哆嗦,现在已经浑身抽搐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酒精? 那个狂徒说过,用酒精清洗伤口,将士们都很是亢奋! “你快点吧,一会儿水都凉了!” 郭嘉负手离去,慢悠悠道:“早点弄完,你回去照顾妹妹,我来与将军相谈要事!” 唐瑛迟疑一下,陆将军昏迷着呢,怎么商谈要事? 不过她随即俏脸一烫,之后的伤口还怎么清理? 第227章 将军之志 烛火点点,映照着几处狰狞血迹! 尽管隔着内衫,但依旧可见,位置极为不雅! 唐瑛踟蹰良久,始终不敢下手,这个坏了底线! 如果可以乱来,她何必为了两难困局,避世隐居! 唐瑛银牙暗咬,如果此人能自己醒来就好了! 她刚想到这里,陆远突然轻哼一声,悠悠醒来! 唐瑛一怔,失声低语:“将军,你醒了?” 她心头疑惑,还有这么巧的事? “嗯,让郭嘉进来!” 陆远拽来大氅,一跃出了浴桶,在炭火盆前擦干身子,为自己处理伤口。 他一直未睡,只为保证自己不昏迷,现在休息良久,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此刻后背伤口已有包扎,剩下的无需旁人,根本懒得再与这女子废话! 这个蠢货笨手笨脚,让自己痛不欲生也就罢了,竟然还磨磨蹭蹭,始终耽搁! 什么识字的机灵,全是胡扯! 唐瑛稍稍迟疑,小心翼翼道:“将军,既然不用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心中惴惴,此人醒来倒是好事,只是现在怎么了? 不等自己包扎,就带着血跑到火盆前,倒着酒精哆哆嗦嗦! 衣衫不整,言语轻慢,看来那酒精不仅能让人亢奋,还会让人失智! 不过这与她无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溜为妙! “去吧,不用再来了!” 陆远倒着酒精,依旧疼得直打哆嗦,随意看了一眼,就没再多说。 心头嘀咕,不只才智难两全,才貌同样难两全啊! 这女子就是明证,虽然识字貌美,但却蠢得要命! “将军,民女告退!” 唐瑛被看得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随即屈身偎了一福,低眉顺目道:“将军救命之恩,民女没齿难忘,在皖城编撰书籍时,一定会记下此事!” 她心头始终患得患失,现在刚刚平复! 被此人看到相貌时,难免忐忑不安,唯恐此人乱来! 但此人对自己相貌无动于衷,那她就无需担心了! 即便自己身份暴露,以此人的野心,也只会将自己礼送出境! 现在自己反而可以更加放心,依旧去编撰书籍,余生与书香为伴! 虽然郭嘉不让,但郭嘉岂会一直盯着自己! “不必,你不适合编撰书籍!” 陆远一口回绝:“书籍要流传于世,非同小可!如同当年《吕氏春秋》一字千金,当今《熹平石经》订误正伪,不容一个错字,黄和王也不行!” 后世的所谓通假字造成多少麻烦,他哪能再犯! 让这个蠢货去编撰书籍,得用多少《熹平石经》来纠正! “我本就姓王,是郭嘉没听清!” 唐瑛俏脸一烫,却振振有词:“郭嘉眼高于顶,听不清别人说话很正常!他还说自己比别人才智都高出一线,是竖着的线,上可达九天!” 她没想通此人为何如此决绝,但此事关系自己余生安稳。 现在时机正好,趁此人被酒精弄得亢奋失智,为自己争一争! 否则以自己才学去蒸馒头,岂不正是焚琴煮鹤! 陆远毫不迟疑,向外一声轻喝:“郭嘉,进来,给她赶走!” 他不认同识字的机灵,却终于懂了,和蠢货交流实在麻烦! 这个蠢货耽搁自己伤势就算了,但现在竟然还在狡辩! 唐瑛神色一僵,此人果然强势跋扈! 郭嘉却已施施然进了军帐,漫不经心道:“去蒸馒头吧,挺好!” 随即就走向陆远,根本懒得多发一言! 唐瑛脑中一懵,形势倒转太快,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自己明明是不想抛头露面,担心因为相貌横生事端。 小心翼翼隐忍良久,但这两人竟然都对自己不屑一顾! 可自己能与女公子成为闺中密友,自有才学满腹,怎么能去蒸馒头! 唐瑛满心复杂,但那两人却都已视她如无物,不曾再理会! 郭嘉到了陆远身前,微微皱眉:“将军,时不我待,现在还有精力吗?” 陆远随意挥手,示意郭嘉坐下,不以为意道:“奉孝无需担心,陆某无碍!” 他们两人同时看了看还在发懵的唐瑛,却都没说话! 这个女子此时还不知避嫌,简直蠢得要命,死都不知为何而死! 不过对此倒无需理会,到皖城就让她去蒸馒头,想泄密都没机会! 总不能因为别人蠢,就挥刀杀人! “将军,局势一波三折,此时须得借力了!” 郭嘉言简意赅:“孙坚尚在虎牢关外,虽是为了与将军的旧日交易,但将军如今有封赏之权,不妨先给他点甜头,再封个阳翟侯,为当下局势缓解一二!” 陆远稍稍思忖,顿时明白了郭嘉意图。 一个县侯只是虚名,并无地盘,但却代表了颍川阳翟的归属! 如果孙坚受了封赏,自然可以让袁绍投鼠忌器,不敢对周瑜随意下手。 虽然不能维持长久,但确实可以缓解局势。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颍川依旧是大军补给! “此事可行,稍稍改动即可!” 陆远乐呵呵道:“孙坚老哥本就是乌程侯,而且他这等行伍老卒,不会为虚名左右!但人人难免舐犊之情,将封赏改成孙策,孙坚老哥再是务实,也得为我们守一下颍川了!” 此事无需孙坚亲自驻兵颍川,放出消息就足够! 一个没了地盘,睚眦必报的江东猛虎,如今亲子得了一块名义上的封地! 一时之间,谁敢去轻易招惹! 就算抢了颍川,也得担心自家老巢的安危! “好,此事在下来操持!” 郭嘉深以为然,继续道:“至于河东卫氏,我军暂时力有不逮,只能先行制衡!这需要天子余威与报纸合力,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汉战神,死于河东卫氏之手!”看书喇 他依旧言辞简洁,正如他不愿和蠢货打交道的理由,太费口舌! 意思却也明确,皇甫嵩在军中威望甚高,所有行伍中人都需敬重! 即便孙坚这等强势军阀,也曾在皇甫嵩麾下做个将校! 只要皇甫嵩的死讯传出,河东卫氏必然会引起众怒,尤其是行伍中人! 而且朝廷也不得不做出姿态,这个大汉的武勋世家,已经违背了先祖的忠诚! “醉死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陆远轻叹一声:“老将军的遗骨就留在这吧,大汉的香火不多了!至于散布消息,还得靠奉孝操持,军中信鹰可以联络皖城和京城!” 事实上皇甫嵩的威望不止于此,孙坚,曹操,刘备,原本这三个汉末枭雄,都曾在皇甫嵩麾下当过将校! “醉死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郭嘉呢喃一声,感慨道:“将军常有惊世之言,格局伟岸,不过总让在下恍惚,看不透将军之志!” 他并不知道,陆远只是随口搬运,根本不懂见诗如见人的道理! 各种诗句虽然惊世伟岸,但意境却完全不同,好像千人千面一般! “大军过境,刀兵开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如此而已!” 陆远唏嘘:“人之志向,皆随境遇而变,饱暖思八卦,都会慢慢变的!” 他与郭嘉面对当今局势,侃侃而谈,无论朝廷天下,还是个人私事。 陆远感慨,自己没有按照夫人嘱托,将弘农王妃这个累赘带出京。 郭嘉奉劝,弘农王妃不只是累赘,地位尴尬,天子都得发愁怎么骗走! 唐瑛竖着耳朵偷听,一脸呆滞,原来这些细节里面,藏了这么多秘密! 一只信鹰却飞临军营上空,鹰唳不断,惊空遏云! 第228章 虎牢关来敌 “虎牢关来敌?” 军帐内,陆远看着情报,微微皱眉。 可惜寥寥几字,消息太少,使他无从判断来人。 只是大军久战,将士疲惫,此时遭遇任何来敌,都绝非善类! 郭嘉风尘仆仆进帐,匆匆开口:“将军,确定过了,信鹰来自斥候军!” 如今军中,大将都已力竭,他也不得不沦为跑腿打探之徒! 这在之前,还是陆逊作为历练的负责事宜。 “斥候军的情报,这就说得通了!” 陆远神色稍缓,开口解释:“斥候军先行一步,唯一军令,就是保证将士们的家眷安全!他们即便发现了敌情,也不会去查探对方底细,以免暴露行踪,只能以信鹰提醒!” 大军令行禁止,各司其职,没人会触犯军令! 之前的斥候军还在寻找荀彧,后组建的斥候军也在南下途中。 唯一共通之处,就是军令下达,他们不会轻易与大军联系,大军同样难以联系他们! “将军,是战是退,该有决断了!” 郭嘉神色凝重:“虎牢关险隘无兵驻守,任何人都可能过关!如今联盟溃散,正是天下大乱,人心思变之际!将军之前的个人私交,在我军的利益诱惑面前,微不足道!” 他依旧言简意赅,说的正是驻扎在虎牢关外的曹操,孙坚。 之前他们在旷野与河东卫氏大战,瞒不过这两人的暗探。 如今有大军过关,这两人并无情报提醒,最有可能的正是这两人! 毕竟他们手上利益太多,军粮,纸张,战马技术,任何一种都足以引人觊觎! 可惜他们将军对于同袍之情,以及个人私交看得太重! 至今不相信这两人会趁火打劫,没有令全军戒备! “军中自有暗哨警戒,不必打扰兄弟们休息!” 陆远不以为意:“如果有大军招摇来战,兄弟们不会误事,如果是小股敌军渗透,之前的军令已经足够!而且从时间上推断,无论谁来都离我军不远了,在此静等吧!” 他实则是无奈,此时如果离开军营,对他们更为不利! 郭嘉虽然智计超群,但人无完人,依旧不了解临阵争锋! “好了,奉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陆远神色自若:“敌军近在咫尺,稍后一看便知!你先去忙吧,按原计划行事,我军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郭嘉稍稍思忖,自嘲一笑,此时确实不宜计较这些! 他聪明绝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擅于军阵争锋,当即告辞离去! 直到军帐门口,郭嘉驻足看着唐瑛,轻叹一声:“意外得知的秘密,未必是好事,不知多少人是因此而死!你毕竟读过书,难道不知大事不谋于众?” 他只是提醒一下,之后就径自离去。 大势相争,天下可怜人多了,他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滥发慈悲! 大军过境,刀兵开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他们将军所行,才是真正的大慈悲! 唐瑛心乱如麻,她从未想过,那些细节中有如此多的谋算! 更没想到,自己担心的身份暴露,在旁人眼中就是累赘,避之不及! 自己一个妇人,怎么会成为陛下恢复皇纲的障碍? 怎么会让袁绍寻到借口,拥立他人为帝,而且还是幽州刘虞? “将军,你是要会见客人吧!” 唐瑛定了定神,眸光闪烁:“将军身上尚有血迹,难免失礼,民女帮将军清理一番吧!” 她一身礼仪出自宫廷,无可挑剔,此刻想要解开疑惑,只能先从礼仪入手! “你不必担心,尽早回去吧!” 陆远随口应付:“这些算不得秘密,不至于给你引来杀身之祸!到了皖城,学着机灵点就行,安心蒸馒头,总会有口活路!” 他无心这个蠢货的想法,只是静心等待来敌! 唐瑛胸口一闷,这些还不算秘密? 可自己明明想破头,都没想通关键! 她倒不担心自己安危,按照这两人说法,她就是个烫手山芋,人人避之不及! 如果她暴露身份,虽然让人嫌弃,但还没有性命之虞! 只是心中苦闷,难道自己真的很蠢? 实则只是她运气不佳,碰上的两人都非凡人! 郭嘉才智举世无双,她与郭嘉相比,确实相差一条竖着的直线! 而陆远则占了一份先机之明,知道大势所趋,她更无法比拟! “将军救命之恩,民女不敢忘!” 唐瑛稍稍迟疑,款款上前试探:“民女虽然生性愚钝,但也知道有始有终!此次前来为将军清理伤口,可将军身上尚有血迹,民女不做好此事,实在心中难安!” 她无计可施,只想借此找机会问明因果。 而且陆远始终对她无动于衷,这正给了她底气。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安,那你就来吧!” 陆远轻声感慨:“乱世流离,人心难安!曹操所言不虚,想让百姓站起来活着,何其艰难!就如你一般,我已经亲口保证,你却依旧惴惴不安!” 他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但想到自己所图,却和曹操一样,感到了前路艰难! 唐瑛大袖轻抹,帮陆远擦着胳膊上的血迹,这次倒是小心了许多。 心里想着如何开口试探,听着陆远感慨,却也不禁多了几分唏嘘。 此人和她判断的一样,强势跋扈,却绝不恃强凌弱,反而对弱者多有同情。 只不过那些大事,与她一个女子距离太远,她依旧想着了解真相。 “将军,我曾为宫中女官,对宫中变故多有了解!” 唐瑛怅然,随即平静心情继续道:“有一些事始终想不通,弘农王妃不过一介妇人,如何会左右天下格局?怎么会成为袁绍不遵陛下的借口?” 她半生际遇坎坷,见过太多险恶人心,丑陋嘴脸! 如同董卓进京,最初礼贤下士,但转眼就翻脸无情,血染皇宫! 但她并非寻常妇人,会由此颓丧而心灰意冷,反而心志更加坚强。 也正因此,才会一直死守少帝临死嘱托! “此事,颇为复杂,解释起来太麻烦!” 陆远心不在焉道:“说她能左右格局有些为过,只是会被人借力罢了!但你不过一个宫中女官,何必疑惑这些!如果一直纠缠隐秘,反而容易引来祸事!” 他没必要和外人解释,更懒得解释,多费口舌! 唐瑛心中一苦,她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是觉得她太蠢,不屑和她解释! 局势变幻,本来自己千算万算,只怕暴露,现在却是人在眼前,也无人问津! “将军,弘农王妃出身颍川,但家族势力却在会稽!这一郡之地,大于庐江十倍,而且因为私盐,所知隐秘甚多,即便是将军之前遇刺……” 唐瑛喋喋不休,陆远却猛地一挥手打断。 “别吵,敌军到了!” 第229章 曹操还是曹操 天蒙蒙亮,万籁俱寂。 大军营前,战马咆哮声骤然响起,骤然止歇! 始终风平浪静的讨逆军大营,瞬间变得一片肃杀! 一支利箭破空,带着万支利箭呼啸,遮天蔽日! 军营前百步,密密麻麻一地箭矢! 一阵强行勒马,引起的战马嘶鸣声响起,连成一片,响彻遍野! 曹操头裹白布,哀哀戚戚,抹了把额头冷汗,向着军营内大喊:“将军,是曹某,不足千骑前来,何以如此相待……” 此刻,陆远已经是骠骑将军,冠军侯,他也无法再随意称呼行之老弟! 而且他三言两语,已经表明来意,不足千骑,并无恶意! 陆远一身戎装,策马出了军营,看着曹操迟疑道:“老哥,你这是……” 他疑惑曹操装扮,更疑惑曹操为何不请自来,提前没派人传讯! 害得他这里全军出动,只当强敌临门! “将军勿怪,曹某实在急不可耐!” 曹操一脸沉重:“将军有所不知,皇甫老将军对于曹某,恩同再造!如果没有老将军,曹某依旧只会飞鹰走狗!如今听闻老将军噩耗,曹某岂能无动于衷!” 他神色悲痛,一挥手止住了麾下众人,径自下马走入军营。 “老哥,你这番称呼,只会坏了你我往日交情!” 陆远沉声感慨:“老哥的际遇,陆某略有耳闻!当年老哥在老将军麾下任职将校,懂得了军法森严,但也该知,老将军这等行伍老卒,最不屑虚伪客套!” 他说话间随意挥了挥手,一群老卒顿时若无其事,径自放下了强弓。 只有一个个暗哨依旧不曾松懈,紧紧盯着外面千骑! “将军鏖战于野,曹某坐视不理,如今岂敢!” 曹操轻叹:“虽然曹某这些兵马,前来助阵亦是一无是处,但毕竟是近在眼前!曹某不敢与将军同袍作战,岂敢再厚颜无耻,与将军兄弟相称!” 他唏嘘感慨,陆远却是心中一松。 这才是最好的曹操,依旧坦荡,赤诚,还没有老奸巨猾! “将军,老将军遗骨何在?” 曹操长叹一声:“如今外面天翻地覆,曹某不是迂腐之人,没法耽搁太久!但总该见见老将军最后一面!” 他们已经到了军帐前,曹操正环顾四周,心中诧异。 整支讨逆军,根本没有祭祀皇甫嵩的地方。 “将军百战死,沙场无悔归!” 陆远轻喝:“老哥,不必寻找了!老将军埋骨沙场,是他最好归宿!亡者已逝,最后一面于事无补,你是豁达之人,何必在此哀哀戚戚,做小儿女姿态!” 他是沙场老卒,见惯了生死! 最不屑那些对待父母恩人,生前不知敬重感恩,死后却要哭哭啼啼的惺惺作态! 尽管曹操未必如此,他也不喜欢如此氛围! 曹操呆了呆,怔怔看着陆远问道:“那,老将军就随意埋了?” “行了,老哥不必多问,有这份心思就够了!” 陆远漫不经心:“老哥此刻一片赤诚,但时移世易,说不定哪天缺钱,就要到处乱挖,发死人财了,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一挑帐帘,径自走了进去,所说的却是属实。 盗墓之事,曹操虽然不是祖师,但绝对是最轰轰烈烈的一位! 曹操呆滞半晌,有心辩驳,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不是迂腐之人,同样不喜欢小儿女姿态。 而且深知陆远为人,说了见不到,那他说破天也没用! 曹操进了营帐,在茶案前落坐,苦笑一声:“看来曹某,这一趟是白来了!” 此时他兴致缺缺,已经有心告辞! 别人一直在陆远身边,感触不深,但他却异常敏感。 之前的小将军,始终指挥千军万马,转战四方,鏖战连连,不知不觉间,言行举止自有一股颐指气使,不容置疑的霸道威严! 他不喜欢这种感受! “怎么会是白来,陆某正盼着老哥呢!” 陆远不知曹操心思,随意推茶笑道:“老哥先把这副哀荣换下,老将军临死也没这副悲戚姿态,见你这样,还是得赏你几军棍!” “将军豁达,曹某自愧不如!” 曹操手捧茶杯,尴尬苦笑:“如果不是曹某深知将军为人,一定以为将军身在行伍多年,你和老将军太像了!心如铁石,冷酷无情,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 他心中苦闷,此刻也无心寒暄虚言。 实则却是不幸言中,陆远和皇甫嵩正是一类人! 即便身为将军,却依旧是行伍老卒! 行为习惯刻在骨子里,根本无从更改! “老哥谬赞了,你此行过关……” 陆远稍稍沉吟,顿了顿道:“你此行过关,孙坚老哥没有察觉,没有发现?” 他知道曹操为何急急而来,但孙坚却未必知道,依旧没有给他半点提醒! 而且孙坚同样是皇甫嵩麾下,与曹操相比,对此没有反应,不禁让他心生狐疑! “将军多虑了,曹某懂你的心思!” 曹操沉声道:“曹某能在虎牢关下扎营,没有被袁绍裹挟而走,还是多亏了孙坚!曹某这点人马,他用不着提醒,他也不会前来,你们是同类人,心如铁石!” 他稍稍思忖,继续道:“孙坚让曹某转告将军一句,将军要是活着,他就会记下你们的私交,但将军要是死了,他也不会来看你!” 陆远畅快一笑,心头了然! 世事变迁,但行伍情义依旧没变! 这和他没有为皇甫嵩哭泣,之前在虎牢关下,没有试图单人独骑救孙坚一样! 军人铁血,既是务实,也不容小儿女姿态,情义只会藏在心底! “将军,曹某告辞了!” 曹操面沉似水:“外面天翻地覆,曹某离开虎牢关一阵,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此行过来,心中本就沉重,再看着将军大笑,实在难忍!” 他起身欲走,帐帘却忽然挑起。 唐瑛端着一屉包子款款而来,看着曹操迟疑一下,随即就错身而过! 曹操却盯着唐瑛怔怔出神,挠挠头皮,语气僵硬:“将军,此人是?”看书溂 “这是陆某的……女人!” 陆远心头一跳,匆忙开口:“老哥,非礼勿视,这也要惦记吗!” 他随意瞥了唐瑛一眼,这个蠢货怎么又来了! 虽然他对这蠢货毫无兴趣,但这毕竟是他军中的人,是他大军体面! 万一曹操的特殊爱好爆发,说了什么不当说的,难免让两人难堪! “将军误会了!” 曹操连连摆手:“将军的女人,曹某哪会乱想!而且此时此刻,曹某更没这份心情!只是总觉得面善,好像在哪见过……” 他逃离京城前,自然见过唐瑛。 只不过匆匆一面,他早已印象模糊! 而且他也根本想不到,唐瑛会在此处! 曹操捏了捏眉心,郑重一抱拳:“将军,曹某告辞了!” “老哥先别走,你总说外面天翻地覆,陆某却一无所知啊!” 陆远尴尬笑笑:“而且陆某大军在此休整,虽然不缺军粮,但战马草料都不多了!” 他身在京城,消息断绝,一切全凭推测,急需了解实情! 曹操却是心头一沉,坏了,扒皮扒到自己身上,这八百骑算是没了! 第230章 天下大变 中军大帐。 陆远径自安坐,实则一身疲惫,只是强撑。 只不过此时此刻,外界的情况对他太重要! “将军,外面真是一言难尽!” 曹操老脸紧绷,颓然道:“虎牢关决战之后,联盟溃散,之后各路大军的伤亡和动向,曹某已经告知过将军麾下斥候!” 他端起茶水,似乎确实一言难尽,不知该从何处讲起。 “老哥,你为何驻扎虎牢关!” 陆远无奈,只得开口提醒:“你是上党太守,之前怕被袁绍裹挟,不敢离去,现在袁绍已走,你何不赶紧赴任!” 孙坚驻扎虎牢关,他大概懂,是在等他战马三件套的承诺! 当然他只会付出两件,马蹄铁一时还没被发现! 但他与曹操的交易却早已完成,曹操就没理由等他了! “一天之内,天下剧变,这个上党太守,不要也罢!” 曹操定了定神道:“联盟溃散后,都没了军粮,只有孙坚,公孙瓒,孔融,袁术,曹某因为将军的关系,一时还稳得住,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他喝着茶水,娓娓道来,终于让陆远对外面情况了解一些。 十九路诸侯讨董卓,西凉马腾只是挂名,实则只有十八路。 大战中死去四路诸侯,陶谦提前离去,散盟后只剩十三路。 公孙瓒引兵北上,戍守幽州,没有参与中原争端。 孔融战后直接回了北海,先行平叛,与民修生养息。 孙坚驻扎虎牢关,休整大军,同时等待陆远的交易,再回荆州和刘表相争。 曹操主动退出上党,只剩八百骑,要占领一郡之地太危险,一时根本没有去处。 袁术已经立足南阳,正招兵买马,一时风头无两! 翼州牧大儒韩馥,觉得袁绍是明主,主动让出了翼州,赢得掌声一片。 之后韩馥后悔,抛妻弃子跑路,投奔陈留张邈,于茅厕内莫名自杀。 袁绍遥领翼州牧,聚兵颍川,另有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冀北相鲍信,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招兵买马共三万,暂时未动,只等待陆远。 陆远驻扎虎牢关和京城之间,因为和河东卫氏大战的关系,一时没有动作。 袁绍学董卓手腕,委派山阳太守袁遗兼领丹阳郡,准备断陆远退路! 袁遗刚过南阳,就被袁术伏击致死,避免袁遗势力进入丹阳,在他后背钉下钉子! 袁术杀了同族的袁遗,和袁绍的矛盾彻底公开,不过暂时各自发展,还没有大战。 至此,十四路诸侯只剩十二路,同时再次多出了一个山阳太守之位。 短短时间内,天下已经空出了徐州的三郡之地,以及上党之地,丹阳之地,河内之地,广陵之地,东郡之地,山阳之地,共九郡之地空闲。 各自有人遥领,只是没人赴任! 另外刘表赴任荆州,以怀柔手段,已经平复了荆州各世家,彻底端了孙坚老巢! 除了南阳以外,刘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荆州之主! 只不过刘表是受董卓委派,与袁术交恶,摩擦不断。 同时也在厉兵秣马,准备应对孙坚的报复! “的确是天翻地覆啊!” 陆远感慨一声:“从前天下,一郡太守已然是封疆大吏,炙手可热!现在竟然有九郡空缺,只有人敢遥领,而没人赴任!只是不知韩馥死后,其麾下张合鞠义如何了?” 这些变化还在意料之中,他只在意张合,鞠义二人! “这个不曾听闻,据说失踪了!” 曹操兴致缺缺:“韩馥这种书生早死早好,免得祸害百姓!天下凋敝,哀鸿遍野,整天还只知吟诗作赋,有何益处!不过其麾下田丰,沮授,审配等人投奔了袁绍,倒让袁绍羽翼大丰!” 陆远心中一松,张合,鞠义失踪,那就应该是去皖城了。 这是两人的承诺,而且自己今非昔比,值得他们追随! 可惜田丰等人,他始终没机会下手,终究便宜了袁绍! “将军,你还是想想那三万大军吧!” 曹操见陆远沉吟,忍不住提醒:“他们聚兵颍川,就是以你的商行为饵,等你自投罗网,你虽然在修养大军,他们却也在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不容小觑!” 陆远不以为意:“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不过豫州刺史孔伷,与我庐江如此之近,竟然也敢参合其中,谋逆犯上,这就是自己找死了!” 他与郭嘉专门为此商量过,已经有了计策,除了袁绍以外,对其余人倒并不在乎! 而且他武职骠骑将军,位比三公,称一声以下犯上,并不为过! 庐江北上就是豫州,既然能死一个翼州刺史韩馥,同样可以再死一个豫州刺史孔伷!看书喇 “如今袁绍声望如日中天,将军切莫大意!” 曹操紧紧皱眉:“袁绍麾下三员大将,刘大耳等人煽动士卒造反,结果袁绍只一纸军令,就让刘大耳等人不得不弃兵逃亡,只带走了吕布首级,偷了一点钱财,如今已经进京了!” 他无心之言,并不知道虎牢关战场详情。 “刘备和张飞未死?” 陆远怔了怔,正色问道:“此事,老哥是亲眼所见吗!” 他是有意没杀关羽,但对刘备张飞却没丝毫手软! “吕布的首级,难道不是将军送的?” 曹操一脸狐疑:“刘大耳向曹某借马,亲自给曹某看过吕布首级,说是将军送的,让他们进京与天子商议大事!曹某说他半辈子全靠借东西过活,那个红脸的就直接气走了!” 陆远呆滞半晌,一阵无力。 他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活下来的,箭入后心竟然还能活下去! 但是刘备竟然如此不要脸,竟然还以他的名字过虎牢关! “老哥,他们走了多久了?” 陆远匆忙问道:“你们交谈间,有没有提起,他们要进京做什么?” 他想起刘协所说的大事,不知是不是和这三人有关! 如果刘协想要倚靠他们,那肯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已有多时了,必然追之不及!” 曹操狠狠掐了掐眉心,迟疑道:“曹某本意是一起进京,但是据刘大耳所说,此次进京,是将军在京城传召,其间隐秘不足与外人道,人头正是明证!” 他已经发现了不寻常,自己只是因为不得进京,讥讽了一下刘备,但以刘备的厚颜无耻,怎么可能在意! 此刻再听到陆远问询,三言两语,便已经将事情想通! “老哥,你尽快进京吧!” 陆远言辞郑重:“如今京城空虚,天子却无人可用,你以陆某名义进京,陆某自会有鹰信告知天子原委!老哥得天子信任,才好防其他宵小趁虚而入!” 此事对他和曹操都有利! 他需要曹操破坏刘备谋划,牵制河东卫氏! 而曹操一心匡扶汉室,如今正是入主朝廷的大好时机! 只不过曹操是由他举荐,会带上他的烙印! “将军,此事,曹某就不寒暄了!” 曹操也是当机立断,雷厉风行之人,当即郑重一抱拳:“将军,举荐之恩,大恩不言谢,曹某当即进京,绝不容宵小欺瞒天子!” 他呼吸粗重,语气急促,风风火火出了大帐! 陆远朗声大喝:“老哥,我需要西凉战马,才好出关战袁绍!” 曹操面色一苦,八百骑,还是留不下啊…… 第231章 大军苏醒 一日一夜,陆远终于从昏睡中醒来。 与曹操交谈时,他已然身心俱疲,只是强撑。 他出京就遭遇大战,与皇甫嵩一起,在敌军内鏖战连连,战后已经是强弩之末。 只是军中主将皆已力竭昏迷,将士们各自疲惫,他只能强撑着不倒,以免大军临场应战,无人指挥。 之后简单包扎了伤口,他才稍得喘息,可以与郭嘉推演战局,商议针对袁绍在虎牢关外的布置,如何破局! 可惜依旧未曾休息,就收到了虎牢关来敌的情报,只靠着老卒意志,再次撑了一夜。 直到曹操到来,他为了得知外界情报,与曹操交谈,却意外知道了刘关张未死,已经进京的消息,让他不得不再次临场破局,安排曹操入京! 不过经历此事,已经彻底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和意志。 简单安排一下,就直接昏沉大睡! 陆远刚刚苏醒,只觉得周身舒畅,轻便许多,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耳边猛地响起一阵嘈杂噪音。 一道声音正如晴空霹雳,在陆远耳边炸响:“主公,你醒了!” 陆远脑中嗡嗡作响,不自禁揉了揉耳朵,目光逡巡,看着体壮如牛的许褚,心头一喜,口中轻喝:“什么时候醒的?滚远点回答!” “早都醒了,没记得时辰!” 许褚不以为意,咧嘴大笑:“兄弟们都醒了,在外面等着呢,许某招呼他们!” 大吼声再起,让陆远尽管捂住了耳朵,也明白了周仓所说,原本耳力很好,跟许褚在一起呆久了,耳力大降! 典韦身影如山似岳,撞进屋子,大黑脸乱晃,很是激动,瓮声瓮气道:“主公,你终于醒了!” 黄忠风风火火进帐,老实巴交憨笑:“主公,你可算是醒了!” 赵云匆匆而来,一脸关切:“主公,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陆远看着他们,个个如狼似虎,恢复如初,心中更是喜悦! “放心吧,我身体无碍!兄弟们都醒了,这就是好事!” 与子同袍,并非空话,有这些兄弟在,他才敢真正睡个安稳觉! “主公,我刚检查过你的伤势!” 赵云神色微微凝重:“主公身上重伤十余处,都是枪伤和箭伤,伤口太深,还要再休息几日,免得留下后患!” 黄忠难得认真,接口道:“赵老弟说得没错,是得先歇歇!郭嘉这个混蛋,包扎伤口,竟然敢如此潦草应付!之前黄某没时间寻他,现在就不能轻饶了!” 几人齐齐点头,意见一致! “我身体无碍,无需休息!” 陆远神色振奋:“这种伤势我经历的多,自会注意!如今兄弟们都醒了,我军也就不必在此逗留了!” 几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最终却各自称好。 陆远疑惑一下,忽然发现不对,不禁神色一紧:“郭嘉呢?” 他心中惴惴,这些人刚刚都在对郭嘉不满,现在郭嘉就不见了! 他们犯起浑来,根本不会与郭嘉废话,郭嘉智慧再高也没用! 主要还是郭嘉没领军职,虽然一直出谋划策,但按着军规,依旧地位尴尬! “主公放心,他在一日三松吾身呢!” 许褚压着嗓音道:“这厮趁许某昏迷,竟敢偷喝酒!刚完成主公的安排,就教训许某要一日三松吾身,许某正好先帮他松了松筋骨,今日已经松过两次了!” 黄忠神色一亮,跃跃欲试,显然对最后一次很有兴趣! “混账,那是一日三省吾身!” 陆远轻斥一声:“他是我们军师,等他戒酒后就会正式任职,你们都客气点,别伤了他!” 如今计划已定,大将醒来,确实得让郭嘉接着戒酒了! 免得历史重演,再让智者英年早逝,太过可惜! “对了,千万不能对他用麻沸散!” 陆远想了想,忍不住叮嘱:“你等也是一样,将来都要独当一面!酒精清理伤口时,千万不可用麻沸散止疼,以免伤脑!” 他唯恐许褚嫌麻烦,再像从前一样,用麻沸散当鸡汤硬灌! 一两次还无妨,但时间久了,以麻沸散的成分,必然会影响人判断! “主公放心,大脑门神医交代过,我等记着呢!” 典韦咧嘴大笑:“典某天天给颜良文丑灌鸡汤,早明白这东西怎么回事了!这俩混蛋竟然趁机跑了,等有了时间,无论他们在哪都得抓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让陆远了解了情况。 他苏醒后,郭嘉完成了针对袁绍和河东卫氏的后续安排。 封孙策为阳翟侯,以孙坚大军牵制袁绍,延缓局面。 将皇甫嵩死讯传遍天下,逼迫朝廷做出姿态,遏制河东卫氏。 甚至留下了曹操的八百匹西凉战马,害得曹操带领众将一路跑步进京! 许褚等人依次醒来后,郭嘉再次被关进了大帐,强制戒酒! 大军也终于开始恢复正常,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此次大战,我军伤亡如何?” 陆远语气稍缓,徐徐问道:“兄弟们士气怎么样?” 之前一直不得休息,大军急于休整,连这些也来不及统计。 “我军战阵始终未破,兄弟们并无大碍!” 典韦大咧咧道:“只是大战时间太久,最后追杀敌军时,兄弟们近身搏杀,折损了千余骑,现在精气神正好,只等主公醒来,随时能去河东报仇!” “折损千余骑,已经不少了!” 陆远面无表情:“我军与旁人不同,不会轻易补充兵源,只要精兵悍马,这才是精骑!此次是我军北上以来,最惨烈的一次大战,不过兄弟们士气还在,这就是好事!”看书喇 他们讨逆军始终只要精锐,以保证大军兵锋所指,所向无敌! 最好的战士,配合最好的战马,不只依靠战阵,还要有最旺盛的斗志,才是精骑! 如同董卓进京时所带的三千精骑,在十几万联军中纵横驰骋,直战死到最后一人! 之后董卓的十几万大军,就只能称之为铁骑,一群普通战士骑着披甲的战马而已! 许褚神色一冷,压着嗓音道:“主公,我军何时去河东?” 他是报仇不隔夜的性子,醒来后就已经急不可耐! “先让朝廷对付他们,曹操会想办法!” 陆远振奋精神:“传令吧!全军开荤,酒足饭饱后,出虎牢,找袁绍!” 第232章 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大军开荤,旷野上肉香四溢! 一个个土灶架起,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忙忙碌碌。 冰天雪地里,大量肉食被拖拽而来,老卒们熙熙攘攘,一派热闹喧嚣! “快快,起锅了!这次是带盐巴的煮肉,先给主公送去!” “都放开吃,反正也带不走,你看那群娘们,比我们吃得还欢!” “酒足饭饱,出关宰袁绍!老王别担心,你死了俺替你照顾嫂子!” 整支大军,在陆远苏醒后,此刻终于彻底苏醒! 军营内人声鼎沸,个个喜气洋洋,中军大帐内,同样喧哗声一片。 “可惜小黑不在,吃不上这盐巴煮肉!” 典韦抓着煮肉,嘿嘿直笑:“算一算,挺长时间没见着他了!这混蛋也没个信鹰消息,说不定现在躲在哪里,正啃着馒头呢!” 这个时代,食不果腹是常态,即便是临上阵的士卒,能吃饱饭的也极少! 肉食者鄙,虽然是在讽刺权贵,但也正是在说,肉食是贵族的专利! “他在翼州,跟袁绍麾下抢荀彧呢!” 陆远漫不经心道:“韩馥这废物性子太软,偌大翼州拱手相让,自己抛妻弃子去自杀就算了,给荀彧等人也扔在了翼州!周仓为人谨慎,不到关键时刻,不会与大军联络!” 虽然他知道袁绍谋取翼州的计策,但依旧有心无力。 韩馥本就是袁家门生,偏偏性格软弱,一经吓唬就要寻死觅活! 而且他逼迫联军与董卓决战,改变了历史,同样帮助了袁绍! 现在只能期待周仓成功,之后在皖城与周仓,荀彧等人再聚了! “黄某醒来才知道,刘表竟然已经平复了荆州!” 黄忠敲开典韦大手,一脸憨笑:“上次主公提醒孙坚,那老小子还不在意,觉得刘表拿不下荆州!现在被人端了老巢,估计正在哪里偷着哭呢!” 他是荆州人,对荆州局势更为关注。 “刘表平复荆州,主要是靠向各世家妥协!” 陆远不以为意:“平衡之道,只要愿意献出利益,各大世家不在乎谁做名义之主!他实则就是世家的傀儡,根本无力对外发展,只能在荆州打转,帮着各世家欺凌百姓!” 他一个现代军人,并不觉得刘表平复荆州的手段有多高明。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总结出的经验! 就像他初入皖城时,如果愿意和各世家合作,自然可以和和气气。 但他想要起兵北上,其他世家就不会同意,没人会给他兵马粮草! 事实也证明,刘表入主荆州后,无论是要南下还是北上,各世家都不会支持他,只会让他留守荆州,收拾一些不愿做佃农的百姓而已。 如果遭遇劲敌,各世家想要换个主子,刘表也毫无办法! 这时,帐帘掀起,一个宫装女子满面局促,低眉顺目进了大帐。 正是弘农王妃唐瑛。 陆远头皮一麻,这蠢货怎么又来了? 唐瑛却盈盈一礼,向陆远递出一份纸张,悻悻道:“将军,这是我专门写的讨逆檄文,助阵大军讨伐袁绍!” 她心中忐忑,虽然不愿抛头露面,但心中疑惑不得解答,始终寝食难安! 讨逆檄文里正有她的问题,陛下虽然是董卓所立,但汉室正统,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虽是灵帝选入宫的,但就是一个妇人,怎么会影响到当今陛下? 而袁绍为何会因此不遵陛下,要重立幽州刘虞? 只要这个陆将军看了檄文,就肯定会发现檄文里的漏洞,告诉自己理由! 哪怕是训斥也行! “啊……你有心了!” 陆远随意收起檄文,微微摆手:“好了,去蒸馒头吧!大军不可能随时埋锅造饭,也带不走战场上这么多肉食,平时供给还是得靠馒头,你做点力所能及的就好!” 他对这蠢货实在无感,想到这女子给自己包扎伤口时,依旧心有余悸! 甚至黄忠等人,都说包扎的太过潦草应付,至今还在怪罪郭嘉。 他因为懒得解释这些琐事,一直还没替郭嘉洗冤呢! 唐瑛呆了呆,绷着俏脸讪讪道:“将军,这檄文……” 她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此人竟然依旧让她去蒸馒头! 不过之前应对曹操时,让她更确认了此人为人,确实不会恃强凌弱! 即便能清晰感受到,此人对她不屑一顾,但总不会伤了她!看书喇 “檄文我会看,你先出去吧!” 陆远握了握拳头,又悄悄放开,和颜悦色道:“在皖城谋生不难,不必特意为此伤神,包扎伤口,写檄文之类的就算了,蒸馒头这样力所能及的足矣!” 他以为自己吓到这蠢货了,才让这蠢货跑来写檄文献殷勤! 因此宽慰两句,免得影响一群宫女蒸馒头的积极性! 只是总忍不住想起,这蠢货给自己包扎时笨手笨脚,磨磨蹭蹭。 唐瑛面色一苦,恭谨偎了一福:“那将军尽早看看,民女告退!” 她心中苦闷,此人还是瞧不起自己,执意让自己蒸馒头! 不过既然说了会看檄文,那总有机会再问问! “好了,接着聊吧!” 陆远见唐瑛离开,随手将檄文丢进了炭火盆里,漫不经心道:“毛手毛脚一女子,不必理会!” 典韦看着炭火盆,讨逆檄文正熊熊燃烧,挠了挠胡子疑惑道:“主公,这不是你新收的夫人吗?” 许褚接口道:“是啊主公,许某醒来时,曹操刚走不远,想偷带走几匹战马!许某去讨要时曹操还说,主公走一路抢一路,既要人也要马,许某回来打探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远怔了怔,原来是这个误会! 当即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这是我军颜面,也是我军立足根本!” 陆远正色道:“我们军中这些女子,都是皖城百姓,不容他人侮辱!军中将士都要在皖城安家,皖城便是我军的立足根本!如果这点颜面护不住,将士们的心就散了!” 他没有对众人解释更多,他们要走的百姓路线。 但只要众人能做到这一点,就已足够! “主公放心,这个颜面我等守得住!” 黄忠呵呵憨笑:“而且檄文也没用!之前曹操发布的檄文,黄某去看了,最后也没看懂他想干嘛!想打仗也不直说,我等武夫谁懂那些弯弯绕绕,有那才学早去朝廷当官了!” 陆远稍稍思忖,不禁恍然大悟! 那份讨逆檄文虽然写得文采斐然,但让士卒看不懂的檄文,还有什么用! 一群赳赳武夫,识字的都少,而曹操的檄文引经据典,谁能看懂! 读书人能看懂,但也就是欣赏一下文采华丽,细胳膊细腿,谁能上阵打仗! 就像官渡之战,陈琳骂曹操的檄文,给自己写成大文豪了,但对曹操有什么影响! 还是商君有远见,早在变法时就提过,官府少打官腔,对百姓说话就得说人话! “袁绍家门显赫,还是需要一个讨逆檄文!” 陆远眯眼笑道:“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要对付袁绍就得先让天下人明白,他自封车骑将军,是背叛大汉,挑起战火,是置百姓于水火!无论于国于民,他都是不仁不义!”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语! 典韦是猎户,许褚是佃农,黄忠是老卒,文化最高的赵云得遇名师,识字而已。 让他们写檄文,难于登天! “许褚,就你来写,给天下人看!” 陆远乐呵呵道:“一定要让百姓明白,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要快,酒足饭饱,大军出关!” 第233章 破罐子破摔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大军纵马呼啸,一路歌声招摇,直奔虎牢关。 一辆辆马车再次起程,冰天雪地,车上女子抱团取暖,听着歌声,一路跟着哼哼唧唧传唱! 大军最前,陆远驾驭绝影,看着许褚的讨逆檄文,不禁连连皱眉。 “就这么点?” 陆远微微侧目:“你憋了一路,就憋出这么几句,还都是我曾说的?” 檄文简单,是他曾经在诸侯歃血为盟时,硬着头皮说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袁绍,一定要讨,不讨不行!” “诸位颍川父老,寒冬腊月,你们都在家搂着娘们烤着火,只有袁绍这厮闲得蛋疼,鼓动何进招董卓进京,惹出这场天下大祸,害得你们家里断火,娘们被劫!” “现在袁绍,自封车骑将军,背叛朝廷,这是不忠!” “袁家满门被董卓所灭,袁绍不去长安找董卓报仇,这是不孝!” “乔氏商行出售馒头技术,造福百姓,袁绍要抢,对不住百姓,这是不仁!” “翼州牧韩馥收留袁绍,袁绍却反客为主,逼死韩馥,这是不义!” “所以,袁绍为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袁绍活着,只会对百姓不利!” “所以,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没有袁绍,对我们很重要!” …… 陆远盯着许褚,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就准备让这个通过报纸,传遍颍川?” “主公,这能盖你的官印吗?” 许褚骑乘赤兔,吭吭哧哧道:“许某主要是想战马的事了!我们把马具交给孙坚,以后我军就不是唯一的弓骑兵大军了!” 他一路挠着头皮干笑,好像正是在认真思考。 “行吧,发回皖城让鲁肃处理,官印就免了!” 陆远随意递回檄文道:“战马就不用你考虑了,乔氏商行早已出手,高价收购到了庐江!以后无论是西凉马腾,河东卫氏,长安董卓,都绝对不会再让西凉战马流入中原!” 他以为许褚能说点什么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许褚为人,压根儿没什么心! 这种檄文还是让鲁肃去润色好了,盖也是盖鲁肃的私印! 乔氏商行随着他大军而动,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如同蔡瑾所说,水涨船高! 粮食,战马,铁器等紧俏物资,早在战前就已大量收购,源源不断运回皖城! 至于战马三件套,这个他拦不住。 像皇甫嵩,看一眼就能看透原理,直接考虑在禁军装备。 而公孙瓒,虽然达不到这程度,但也就是多试验几次而已。 这些技术敝帚自珍没用,只有不断改进,创新,早于旁人之前就行! “主公,许某这就发鹰信!” 许褚神色一亮,驭马疾行,爽声笑道:“大不了就弄个萝卜,做好大黑或大黄的官印盖上去!” 陆远笑骂一句,这牲口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盖他自己的印! 大军驰骋,陆远一骑逍遥,只吊在黄忠最新组建的斥候军不远处。 一身伤势已经重新包扎,以他的驭马技术,只要不参与大战,就不会出问题。 北风呼啸间,斥候军已经到了虎牢关下。 陆远一路尾随,向上仰望虎牢关,见着上面孙字大旗迎风招展,不禁心头一亮。 这时候孙坚上关,绝不会是为了堵他出路,否则时间太过仓促,只会是有意迎他! 他心中正想着,虎牢关上,孙坚已经探出头来,看着陆远,沉声大喝:“小子,听说你被卫家人追杀,狠狠揍了一顿?” 陆远脸色一沉:“老哥,听说你老巢被刘表端了,大丈夫纵横驰骋,却连个容身之处都没了?” 他径自策马,上了狭长曲折的关隘栈道。 一群斥候军护卫左右,紧紧相随,只有黄忠挂着一副老实巴交的笑脸,握着龙舌弓看着孙坚! 孙坚闷哼一声,没再回话,只随意走到关隘深处等候。 跟这混蛋说话太闷,从来讨不到好处。 互相揭伤疤,对比起来还是他难受! 陆远纵马疾驰,再次大喊:“老哥,策儿呢?陆某听说你无家可归,特意给策儿安排的新窝啊,这是跟你分家了?” 孙策已经十五岁,虽然没有取表字,但已然是一副少年将军风范! 本来想打声招呼,称谢一声,听了这话转身就走,策马向东,直接下关了! 他和陆远遭遇数次,每一次都倒了血霉,至今回想,依旧心有余悸。 尤其是陆远大婚,他无缘无故被扣了个御郎君,最终却是个挡箭的! 现在陆远跟他爹爹平辈相交,他也无心再和陆远寒暄,免得被陆远占着辈分便宜! 陆远纵马到了虎牢关上,向着迎风而立,身躯笔直如钢枪的孙坚大笑:“老哥,上次一别,陆某还以为是天人永隔了!现在见你还活着,不错!” 他没有再问孙策,同辈之中,已经难有合适交流。 “可惜老夫醒来太晚,已然无力回天!” 孙坚老脸绷硬,看向虎牢关外,沉声道:“废话少说吧,老夫少有这份心情了!你算计着让老夫替你抵挡两天,老夫已经做了,现在只差你安排一个容身之处!” 他的一万大军驻留虎牢关数日,全靠战场上马匹肉食维持。 暂时冰天雪地里还能勉强应付,但之后总不能到山里打猎过活! 他也不可能放弃手中权势,甘心去做个山贼流寇! “去处好办,九郡之地,名正言顺!” 陆远神色如常:“如今天下,别人只敢遥领,不敢亲身犯险,但以老哥的威望,一郡太守唾手可得,只是不知老哥心意!” 天下大乱之际,没人愿做出头鸟,曹操这个急需地盘的,占了上党都会主动退出来,更何况他人! 不过孙坚却不同,他凶名满天下,割据哪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只是自行割据,会失了大义,成为像董卓,袁绍这样公开与朝廷决裂的个人势力。 以他目前状况,家世比不上袁绍,不敢自封车骑将军之类,军事更比不上董卓,不敢使自己孤立无援。 他人封赏,则地域受限,必然受制于人。 而他麾下士卒,皆为荆州籍人,没多少人真正愿意抛妻弃子追随主公。 只有朝廷旨意,封赏他荆州之地,才是他的上上之选。 “故土难离,你何必明知故问!” 孙坚负手而立,面沉似水:“老夫已经传信给颍川了,如果小儿受封的阳翟被人洗劫,无论何人,老夫都会转战翼州,这个姿态够了吧!” 他确实已经没心情玩笑,老巢被端,对他的打击太大。 “老哥此时,破罐子破摔,够了!” 陆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跟陆某一起南下吧,起码能保证你军粮,之后去南阳,与袁术一起琢磨荆州!” 此时的孙坚,正是无家可归之时,破罐子破摔,发飙一场,谁都会忌惮! 就算袁绍想安抚孙坚,也需要联系刘表,给孙坚在荆州安排地方驻兵。 但这需要先化解刘表和孙坚的仇恨,再破了陆远、孙坚,袁术的联手之局,一时半会儿,他还没那么快! “破罐子破摔,哼!” 孙坚骂骂咧咧,胡须乱翘:“老夫为了帮你暗度陈仓,大婚都给你办了,才蒙混过去!你却在京城如此招摇,弄得事情大白于天下,否则岂会给袁绍机会裹挟诸侯!” 陆远一怔,自己偷袭破关,并没有让孙坚帮忙啊! 自己事先并不知道李儒的火牛阵,只想悄悄进京而已! 虽然瞒不过孙坚,公孙瓒,袁术,但这些人无需担心。 关键是这个混账老家伙,怎么用大婚的理由! “行了,先下关见你夫人,别摆这副臭脸!” 孙坚径自牵出战马,短须一翘:“反正人人都知你好色,老夫就顺势占着你的营盘,帮你瞒天过海!这个也还不错,体健貌端,孔武有力!” 陆远迎着寒风思忖,猛地回身一喝:“传令,直接去颍川,不必理会这老东西了!” 大军顿时呼啸上关,在栈道上如长龙横卧。 第234章 兵临颍川 翌日,陆远直睡到日上三竿。 刚一醒来,便见到左然坐在屋内,两手托着下巴,怔怔看向屋外。 陆远疑惑地看看屋外,却突然听到阵阵琴音传来,时有时无,曲调悠远,飘逸,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调婉转。 陆远一时迷醉……这古曲,确实好听,好像直接在人心弦上撩拨。 “周瑜来了?” 陆远向左然问道。 左然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慌手慌脚的掀开茶几上的遮盖,匆忙道:“周郎早上就来了,公子快用膳吧,我们也好赶紧去校场!” 陆远吃着面饼咸菜,看左然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禁疑惑问道:“是我要去比赛,你着什么急!” 左然收敛表情,正襟危坐道:“别人都去看周郎了,就我在这陪公子……” 陆远语气一滞,差点被这话直接噎死,这还没和周家比斗呢,左然就一口一个周郎,离临阵倒戈也不远了。 他眉头挑了挑:“你是哪伙的,周瑜来者不善,你这么急着要见他干嘛!” 左然憋憋嘴,悻悻道:“我自然是商行的,可是……周郎为人光风霁月,只爱音律,绝不会参与周家那些财帛纷争的……” 陆远愕然,周瑜千古风流,靠的可不是什么光风霁月,只爱音律,而是他沙场百战,火烧赤壁啊! 他没再多话,吃过早饭,便牵出战马,一侧挂上了强弓,另一侧横放长枪,向着校场疾驰而去,毕竟周家大公子周晖行事下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校场位于商行东侧,是商行人平时比武切磋所用,面积不大,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周围筑起高台座位,可以容人观赏,此时也零零散散坐了上百人。 以大小而言,校场用于赛马,对马术要求极高,一不小心就容易冲到看台上,就和在巷子里开车和在草原上开车一个区别。 陆远找到张宁,见张宁一身男装,风流倜傥,正吃着糕点,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左右是数百魁梧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 张宁见到陆远,顿时眉头一挑:“怎么才来,好吃懒做!” 周围大汉都是一怔,东主为人温润如玉,怎么就突然呵斥这小子了,而且这小子还要上场赛马呢! 陆远不以为意,随口笑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张宁脸色没来由的一红,匆忙一指他们边上沉声道:“少废话,看看那里,周家两位公子都在!” 陆远顺势看去,顿时在左侧看到另一波人群,不同于商行人群衣着上的五花八门,他们统一身穿青衫,其中两人显然地位超然,被众星拱月般围拢。 一个少年青袖飘飘,眉目俊俏,正凝心抚琴,神色恬淡,似乎忘记周遭一切,只一心沉醉在自己的音律世界里,曲调舒缓悠扬,涤荡人心。 少年身旁,是个粗犷大汉,大马金刀,一脸倨傲,鼻子极大,像个大茄子倒扣在脸上。 陆远看着那丰神如玉的少年,心知这便是周瑜,而他身边那个大马金刀坐着的大汉,便是周家大公子周晖了。 他对周晖毫无兴致,只打量着周瑜,只见周瑜十四五岁年纪,端坐琴前,一丝不苟,好像真是个与世无争,醉心音律的高雅之人。 周瑜心有所感,眉目微抬,随便扫了扫陆远,便没在理会,可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张强弓上,不由神色一凛,瞳孔微缩,琴音也跟着顿了顿,同时认真打量起陆远。 他是有心人,见陆远衣着打扮,只当是商行的普通人,即便神采奕奕,也只是一介武夫,入不得他法眼,可那张三石强弓,却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不说这世上能用三石强弓的有几人,单单是有用一张这样的弓,那也足以自傲了。 据说西凉第一猛将吕布的龙舌弓,便是三石强弓,由虎骨打造,虎筋为弦,需要的是以拳脚功夫将猛虎打死,才不至于伤到虎骨大筋,这世上有几人能办到,能出几张龙舌弓! 这就像是后世,有贵公子见对方衣着普通,也不会放在心中,见对方开着破车,更是懒得理会,可突然见到对方一条普通手链,价值是自己豪车的数倍,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周瑜并未起身,微微颔首:“阁下是……” 陆远在马上抱拳笑道:“在下陆远,见过周郎!” “公子姓陆?” 周瑜微微错愕。 陆姓是庐江大姓,庐江郡太守便是陆康。 而董卓进京时,负责京城守备的执金吾,北军中候纷纷倒戈,只有城门校尉陆纡率兵抵抗,失败后全家被杀,只剩一个陆逊逃到庐江,使得陆氏声望一时无两。 眼前人姓陆,让周瑜心中疑惑,难道陆家也参与到这场争端中了? 陆远不知道这些,疑惑问道:“在下正姓陆,周郎有何见教?” “天下之大,姓陆的人有很多……” 周晖接过话,懒洋洋道:“有的人生而富贵,一辈子锦衣玉食,有的人生来贫贱,只能在商贾中打滚求生,姓陆,证明不了什么!” 他一拍周瑜肩头,嘿嘿笑道:“老二,你想多了,这小子一看就是来跟我比斗,执意送死的,陆家人金贵,怎么可能做这事!” 陆远本来就对周晖兴致缺缺,也懒得跟他废话,他向着周瑜拱拱手,便收回了目光。 周晖却不依不饶,嚷着嗓门高喊:“我等远道而来,久候多时,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我看你们商行的商路,以后怕是难走了,周仓便是先例!” 陆远神色古怪,深深看了看他,这位果然是性格乖张,为人跋扈,在商行的地盘上,还敢放这样的狠话,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而且正是他伏击的周仓,他竟然还敢提,简直是在自己坟头跳舞啊! 陆远悠悠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我商行的规矩,难道周兄不知?” 周晖呆了呆,突然仰面大笑:“原来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傻小子,你还不知道吧,赛马改成驯马了,以驯马成败论输赢,一个时辰后便开始!” 他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咄咄逼人之势,咧嘴笑道:“驯马啊,可不同于赛马,难免有所伤亡,也不知道你敢不敢,要是周仓在还好,可惜啊……” “驯马?” 陆远笑了起来:“好,男儿在世,自当挽强弓,降烈马,周统领不在,陆某陪你!” 张宁一愣,突然一拽陆远衣袖,沉声道:“谁让你答应了,他激将你的,这是我们的地盘,规矩怎么能由他定,周晖不知从哪得了一匹野马,说不定已经驯好了!” 陆远不为所动:“无妨!” 那周晖说他生来贫贱,他就没想给对方好果子吃。 最主要是,他被周晖说中了,两世为人,祖祖辈辈全是农民! 这时,周瑜的琴声响起,琴音婉转悠扬,像是早春黄鹂的第一声啼鸣,柔风细雨般传遍全场,引得一众人闭目陶醉。 张宁明眸眯起,突然回到座位上,伸手在桌案前一挥,锦布飘开,一张古琴露了出来。 陆远心中古怪至极,张宁的男装风度翩翩,只要不开口说狠话,与周瑜那副神采差不多,现在也露出拿出了自己的琴,什么意思…… 他对张宁附耳低语:“商行以商路求温饱,我学琴做什么,卖艺吗!” 张宁面色一沉:“你放……放肆,我就是要把那小白脸的琴音压下去,免得他呱噪!” 她素手纤纤,十指灵动,眼花缭乱般在古琴上撩挑匀抹,顿时琴音大作,与周瑜的琴音交错混杂,交织争鸣。 陆远见张宁小脸紧绷,不自觉好笑,这斗琴有什么用? 而且他听得出来,周瑜弹得高山流水,我行我素,张宁的动作姿势虽然有模有样,却弹得乱七八糟,根本就是噪音,不堪入耳。 他想了想,便循着记忆,用鼻音哼哼起他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被称为杀伐气最重的《广陵散》古曲。 张宁顿了顿,静心听了起来,没一会儿,突然十指翻飞,再次弹奏。 一时间琴音猎猎,有如金戈铁马,席卷四方,肃杀之气滚滚而来,大势涛涛,如浪如潮。 那柔风细雨般的绵软琴音被瞬间撕碎,整个校场,尽是这慷慨激昂的杀伐之音,音波滚滚,带着凛然杀意直震人心,让校场众人尽是屏息凝神,静心聆听。 周瑜双手一按琴弦,没有尝试换曲调对抗,也屏息听着,神色亢奋,眸子越来越亮。 突然,琴音自高亢处戛然而止,校场众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张宁则疑惑的看看陆远,眼神很明显,接着哼哼啊。 陆远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他只是喜欢古曲,常听而已,能熟悉的也就这些,后面的早忘了,毕竟古曲没词,没法唱出来,谁能记得。 周瑜正侧耳倾听,甘之如饴,可琴音突然散去,顿时也让他露出一抹惋惜神色,好像正听人说书,正精彩处,突然被一句“且听下回分解”打断,让人意兴阑珊。 他站起身,郑重施礼,朗声问道:“张东主所弹,可是失传古曲《广陵散》?” 《广陵散》几经失传,毕竟这时代没有乐谱,难以传播,只能靠一些隐居世外的高人面面相传。 张宁迟疑一下,一昂下巴,傲然道:“周郎好见识!” 周瑜神色振奋,再次问道:“东主为何不弹完?” 张宁硬着头皮,端足了气势道:“高人所赠,只有半曲,周郎见笑了。” 她忍不住瞥了眼陆远,眼神中满是怨念,哪有教人曲子教一半的道理! 周瑜神色肃然,站起身持弟子礼恭恭敬敬道:“《广陵散》现世,纵然只有半曲,东主也足以名扬天下了,周某偷师半曲,心中惶恐,岂敢谈见笑!” 陆远愣了愣,只听一次,就学会了,这就是周郎风采吗! 学会了便当众承认,以弟子礼相待,这份心胸气度,哪是什么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分明是光风霁月,磊落坦荡! 不过也对,提拔吕蒙,举荐鲁肃,一把火烧出千古风流的周瑜,怎么可能是狭隘之人!看书溂 陆远正想着,身边却突然响起周晖不屑的声音。 “你们两个互相吹捧完没,周某还急着和那小子分胜负,定生死呢!” 第235章 磨刀霍霍 校场上,琴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匹战马桀骜,暴躁的嘶鸣声。 陆远凝神打量,只见这战马体高足有七尺,通体乌黑,四肢矫健有力,马头四顾间,黑色的鬃毛如绸缎般肆意挥洒,显得格外神骏。 只是它眸光暴戾,两眼中满是血丝,显然在被捕获后吃了不少苦头,但从它声音和眸光中也能看出,它依旧未被人驯服。 周晖高坐马上,身形随着战马奋力颠簸不断晃动,仍在尽力的驯服战马,不得不说,作为一大世家的嫡长子,他的确有着高超的驭马技术。 他看着陆远,得意洋洋道:“小子,周某这匹乌骓马如何,周某早说过,人有贵贱之分,你们商行远走西域,带回各种极品战马又如何,还不是要找我等世家换口吃食!” “乌骓马?” 陆远微微错愕,这不是楚霸王项羽的战马吗? 不对,三国中张飞的坐骑也是乌骓马,人们只知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却忘了还有一句人中张飞,马中乌骓! 不过周晖的战马怎么被张飞得到了,周晖在历史上籍籍无名,为人却跋扈下作,难道是碰上张三爷被一矛戳了个窟窿,夺走了战马? 这也正常,毕竟张三爷跟着刘皇叔四海为家,来庐江郡溜达一圈不奇怪。 陆远再看乌骓马,心头一阵火热,大丈夫挽强弓,降烈马,这不正是他的良驹吗!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现在这都送到他眼前了! 他再看自己胯下的战马,顿时只觉得自己像是骑着猪作战,跟人说话都得仰头,让他越发对这乌骓马势在必得,这样的好马,跟着周晖简直明珠暗投! 周晖意气风发:“不错,此马正是乌骓,普通战马不过两万钱,此马却花了周某一千万,还需要比吗,此马性如烈火,你若想要驯服,难免马有失蹄,误了自家性命!” 陆远闻言,两眼更是火热,炯炯有神地盯着乌骓马。 一千万是指铜钱,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一万贯钱,皖城一套房宅才五贯钱,他一套锦衣也不过两贯钱。 他对周晖的威胁无动于衷,什么马有失蹄,无非是驯马容易被摔伤而已,周晖尚且能够坚持,更何况他。 陆远盯着乌骓马,终于忍不住笑了,两眼放光道:“周兄还是管好自己吧,此马颇有灵性,别以为坐在上面就能驯服,塞翁失马,终究是要摔断腿的!” 周晖心中一阵纳闷,这小子跟自己说话,却不拿正眼看自己,反倒盯着自己的乌骓马猛瞧,简直毫无礼数。 他闷哼一声,又趾高气昂起来:“不劳你操心,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周某气运正隆,已经举孝廉入仕,不日将到皖城任县尉一职,以后少不得要跟你们这些刁民打交道了!” “你也要来当县尉?” 陆远一怔:“那陆某只能祝你长命百岁了,可别像上一任周县尉那般,死于山贼之手,连个尸骨都找不到!” 对于朝廷的举孝廉,陆远已经从张宁那里得知,并且对整个庐江郡也有所了解。 举孝廉说起来简单,就是以人的德行选举当官,关键还在于一个举字,百姓是没有资格选举的,只有各大名门望族才行,他们说谁德行好,谁德行便好! 整个庐江郡,只有四个家族的人有资格被举孝廉当官,扬州刺史陈温的汝南陈氏,庐江郡太守陆康的吴中陆氏,现任朝廷大司农周忠的庐江周氏,还有一条过江龙,临淮鲁氏! 陈群,陆逊,周瑜,鲁肃这些响彻三国的人物,正是出自这四大家族。 周晖说这些,无非是再次强调人分贵贱,民不与官斗,只是陆远并不在乎,很快就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后诸侯混战,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还举什么孝廉! 周晖见陆远的话意有所指,不由闷哼一声:“哼,刁民就是刁民,不知天高地厚!” 说罢一引马缰,鞭打着乌骓马便在校场上策马奔腾起来。 乌骓马四下晃动,几次险些将周晖甩飞下去,周晖却依旧狂抽马鞭,得意大喊:“贱马就是贱马,生而贫贱,就是欠收拾!” 高台上的周氏子弟见周晖身形渐稳,不由兴高采烈,齐声高呼:“大公子威武!” 声音震颤校场,一时经久不息。 商行人员则一个个双手抄袖,面无表情,气息凛然。 他们都清楚,一旦周晖降服了乌骓马,那么陆远能重新降服的机会极少,毕竟好马有灵性,不会轻易择主,更不会轻易换主。 而那时,就是他们文斗场败,上演武斗的时候了。 这时,周晖已经驾驭乌骓马,绕着校场跑了几十圈,虽然一路险象环生,却依旧未被乌骓马甩飞,竟隐隐有了些降服乌骓马的趋势。 他听着四周如海浪般高呼的声音,胆气渐渐雄壮起来,看着高台旁的陆远,突然恶向胆边生,一引马缰,狂抽马鞭,策马向陆远的方向冲去。 “驯马果然有意外,这贱种竟然敢伤人!” 周晖扬声高喊,似乎是愤怒他的战马不受控制,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一副要把陆远直接撞得骨断筋折的架势。 陆远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动静,看着乌骓马冲来,顿时知道周晖的意思,毕竟按周晖的乖张性格,他生来贫贱,撞死也就撞死了。 乌骓马风驰电掣,转瞬到了陆远身前,几乎下一瞬就要将陆远彻底撞碎当场。 校场上一片窒息,所有人瞪圆了眼睛盯着陆远。 周家人是没想到他们大公子敢当场行凶,这毕竟是在商行的地盘上。 周瑜更是脸色大变,似乎已经预见了他们会犯下众怒,被商行众人当场格杀的下场,不由张口疾呼:“兄长不可!” 张宁面沉似水,目光紧紧盯着陆远,暗恨这家伙怎么还不躲,只可恨她来不及救援。 陆远神色森然,突然端起大弓,瞬间弓如满月,箭若流星,一箭钉在距他只有几步距离的乌骓马身前。 箭矢没土而入,只有箭尾留在外面,余劲未消,颤颤争鸣。 乌骓马极有灵性,在大弓拉起时,须臾间便后蹄顿地,伴着一声凄厉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身子几乎笔直站了起来,险险躲过这一箭。 马背上的周晖差点被直接掀翻摔下,只有一只手还死死抱着马脖子,看着这射来的一箭,顿时勃然大怒:“贱民,你敢射我的马!” 周晖话音刚落,突然见到陆远身形纵蹿而来,随即一翻身上了战马。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突然见到一只大巴掌迎面按了过来,力量奇大,似乎要将他的大鼻子直接按平一般,竟一把将他从马上按了下去。 周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脸上鼻血横流,脑袋被拍得嗡嗡作响,意识也跟着昏昏沉沉! 陆远如愿以偿骑上了乌骓马,顿时双腿一夹马腹,牵上马缰,让乌骓马绕着校场继续驰骋。 劲风呼啸,他突然轻轻一拳砸向乌骓马后脑,恶狠狠道:“混账东西,你要是反应慢点,我想留你都留不得了!”看书溂 刚刚的一箭,他确实是想直接射杀乌骓马的,只留下了一线生机而已。 毕竟再好的战马,如果一心要撞死他,他也只能一箭射杀,包括马背上的周晖。 乌骓马一声哀鸣,不明其意,但好像是感受到了那份冷厉的杀机,驰骋中稳健了许多,对陆远不敢再有太激烈的反抗。 陆远以双腿控马,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轻拍它的脖颈,尽可能传递自己的善意。 绕了校场跑过十几圈后,乌骓马嘶鸣中的暴躁渐渐平复,脚步逐渐平缓起来,一路如马踏飞燕一般,风驰电掣,却平平稳稳。 陆远感受着其中变化,知道自己已经驯服了乌骓马,看着周遭景物飞驰倒转,一种征服的快感油然而生,胸怀也陡然豪迈起来。 大争之世,他已经有了一个起点,自然要奋起直追,看尽天下英雄美人! 他心驰神往,突然见一袭青衫走下高台。 周瑜风度翩翩,向着陆远遥遥一抱拳,朗声道:“多谢陆兄手下留情!” 他是明白人,知道陆远那一箭留了生机,更关键的是,现在明显是他周氏理亏,如果陆远把事情做绝,他也休想活着离开,事后无论周家怎么报复商行,于他而言都无济于事。 陆远不接他的话茬,只随意笑道:“周郎谨记,要驯马,不止要让它感受到你的力量,还要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 周瑜微微点头,颔首道:“陆兄高论,周某佩服!” 他心中清楚,陆远是告诉他,他们周氏前来斗法,只为展示力量,却没有一丝善意,这种态度,即便是战马也要竭力抵抗,更何况是人! 这时,周晖晕晕乎乎清醒了一些,见到陆远,顿时怒不可遏,晃悠着身子爆喝:“混账东西,竟然射我的战马!” “射你的战马……蠢货!” 陆远一脸戏谑地看向周晖,笑吟吟道:“驯马最是危险,难免马有失蹄!” 他本来就没想放过这蠢货,这蠢货刚刚想要撞死自己,现在竟然还敢冒头,这还是生性跋扈,性格乖张吗! 周晖怔了怔,这话分明是他自己刚刚说的,这小子怎么学自己的话?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抬头直接吓得亡魂皆冒,冷汗滚滚,那战马竟然直奔他冲来,势要将他彻底撞碎一般,势不可挡! 他不及多想,匆忙一躲,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随即他的右腿便是一股剧痛传来,让他不自禁再次摔倒在地。 此时他的右腿,自膝盖处直接向前折出了一个直角形状。 周晖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猛地脑袋一歪,直接疼晕了过去。 陆远驾驭乌骓,冲出校场,毫无停留,一路狂奔离去,只留下一地发呆的人群。 周瑜眼角跳了跳,喃喃道:“他,他把乌骓马拐跑了……” 第236章 颍川战局 天朗气清,大军招摇入境! 刚刚过午,前军终于抵达颍川郡治阳翟。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在西城外扎营,摩拳擦掌,等待军令! 一匹匹战马咆哮低鸣,在旷野上休息,等待最后冲锋! 大军不断聚集,如同一根钉子长驱直入,直接钉上了阳翟西城墙,越钉越深! 岿然不动,很是显眼! 高岗上,陆远等人居高临下,打量阳翟城已久。 入眼所见,之前喧喧嚷嚷,繁华鼎盛的阳翟,像是被秋风扫过一般,街面上鲜有人迹,一片萧条! 三座军营在城内耸立,分布在阳翟城的东南北三角,遥相呼应,只有中间乔氏商行,一大片建筑孤悬。 如同猛兽开口,咬着周瑜,静等来敌! “主公,看他们的军阵,应该是要拼死一战了!” 黄忠抻着脖子,眯眼笑道:“我军入境,袁绍等人不拦不挡,只在城内换了位置,分明是把周瑜当诱饵,让我军主动入阵!” 他们斥候军早已前来查探过,随时等着袁绍出兵拦截,以便大军再次倒卷珠帘,追击散兵进城,结果袁绍却始终未动! “一战必不可少,他们毕竟人多势众!” 陆远目光锐利,语气平淡:“看城内军营规模,袁绍应该再次强征了壮丁,至少佣兵六万,以周瑜为饵,以逸待劳!” 他对敌军兵力已有了解,之前袁绍,刘岱,孔伷三人联手,招募精锐,已经拥兵三万! 现在看城内各军营规模,以及阳翟光景,袁绍等人必然再次募兵了,要求只是壮丁,强行扩军到六万。 三万壮丁用来牵制周瑜,三万精锐以合围之势应对自己,确实堪称人多势众! 不过豫州刺史孔伷参与征兵之事,那就是挖自家根基,来成全袁绍! “小子,田忌赛马,你的马还能用吗!” 孙坚短须微颤,目光闪动:“现在你的好马只是诱饵,人家没吞而已!别提联络断绝,就算能互相知会,真正打起来,两万军弩也只有一击凶狠,之后就是待宰羔羊!”看书溂 他眼光老辣,自然能看透局势。 袁绍等人招募壮丁,就是为了应对军弩一击! 不会在乎壮丁性命,也不会给军弩再上弦的机会,就会以精锐近身搏杀! 而周瑜已经被包围,战马失去了周旋余地,被近身后远不如长枪兵凶狠! 何况现在周瑜已经失联! “老哥放心,陆某还有点小手段堪用!” 陆远随意在地上捏着泥土,向许褚笑道:“你的讨逆檄文,今天能到吗?” 本来讨逆檄文,只是随便恶心一下袁绍,让老百姓看懂,但未必能让老百姓参与! 但现在袁绍强征壮丁,逼迫一个个老百姓送死,生死攸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虽然袁绍必然会爱惜羽毛,由豫州刺史孔伷这个地主出面征兵,但人们看了讨逆檄文都会明白,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只看周瑜如何从中利用,从阳翟城内先动作起来! “主公放心,大黑的讨逆檄文今日必到!” 许褚哑着嗓门,面不改色道:“鲁肃知道情况紧急,一定会用信鹰传递,只是过来后,估计信鹰就剩不下几只了!” 讨逆檄文粗鲁难堪,这种露脸的机会,自然得让典韦担当! 反正现在典韦不在,不会计较这些琐事! 但是信鹰一定会被乱箭射杀,难有几只能到周瑜手中。 “无妨,人命关天,信鹰以后再培养!” 陆远微微点头:“如果让袁绍军射杀了,对我军也是好事,这就是讨逆檄文通俗易懂,可以跟百姓说通道理的好处了!” 他对是谁的檄文并不在意,能让百姓看懂就行! 反而阳翟的局势,之前就已经是一锅沸水,把一郡太守吓得连夜逃跑。 现在他们大军威逼而来,正如沸水中浇油,势要让阳翟炸锅! 只差一点引线而已,讨逆檄文刚刚好! 他说话间手上不断,已经用泥土捏出了阳翟地形,军营布置,正是一个简易沙盘! 孙坚看着这里,不禁神色一亮,稍稍迟疑道:“此物用作推演战事,比之地图可要强出百倍了!” 他身经百战,知道大战当中的细节影响。 一点地形上的变化,在地图上根本看不出来,但却会影响到大军布阵,短兵相接等等。 以他过往经验,善用兵者也是靠提前查探,记在脑子里备用,普通将领根本考虑不到! 但现在的沙盘虽然简陋,却将一些重要地势做得栩栩如生,有如身临战场,更强于推演,对用兵者来说,无疑是灵机神物! 他心头惊骇,不愿表露,却并不知道,从地图到沙盘,确实是一场军事理论的改革! “一点微末手段,不值一提!” 陆远随意指点:“老哥来看,袁绍扎营在东,可进可退,更是中军所在,如此阳翟东城墙,便是老哥必争之地!老哥不妨先率军到达东城,随时与我军一同动手!” 他言简意赅,但是相信孙坚听得明白! 现在袁绍没有压力,只想着合围他们,但东城墙一旦被堵,袁绍失了从容退路,必乱方寸! 大军争锋,争得就是这一时一势,让袁绍这个中军另寻退路,就已经占了一分先机! 田忌赛马之策,本就是让孙坚牵制袁绍,这正是孙坚本职! “这个老夫懂,现在就会把姿态做出来!” 孙坚老眼微眯,不动声色道:“只是大军争锋,短兵相接的还是刀兵,现在依旧未见你军动作,以及商行护卫反应,老夫一个姿态有何用!” 他只需调动大军,无需直接上阵,对此并无忌讳。 只是他占了东城墙,依旧要从西城墙破局,这同样是讨逆军的姿态! 现在讨逆军毫无反应,他忍不住想问问,怎么冲进城! 毕竟之前大军招摇过境,数次引诱袁绍出城野战,都没有成功! 如果是强攻,对方以逸待劳,讨逆军必然损失惨重! “老哥放心,先给姿态摆足!” 陆远眸光闪烁:“我军自有破城妙计,给袁绍来场瓮中捉鳖!” 孙坚四下看了看,疑惑问道:“是你军中的典韦和赵云?” 他对这两人的勇武印象深刻,现在却没出现,自然判断出是这两个奇兵! 陆远眸光渐渐凌厉,扣着沙盘上的城墙道:“一会儿老哥自知!” 第237章 四方云动阳翟城 下午时分,大军渐渐合拢! 阳翟城外,讨逆军驻扎在城西,孙坚大军兜转一圈,驻扎在城东。 姿态显而易见! 一军断后围堵,一军陷阵冲锋! 讨逆军正是要在阳翟城西,一头撞进袁绍等人的合围中。 阳翟城内,袁绍与周瑜依旧没有动静,呈四方胶着,都在耐心等待! 西城门前,袁绍等人麾下将士林立,甲胄云集,以盾阵抵挡敌军进城。 军阵严整,长枪头寒光闪烁,一看便是袁绍等人麾下精锐,狰狞毕露! 一个个步弓手却早已就位,只等万箭齐发,给来敌迎头痛击! 之前与董卓对战,攻取虎牢关时步弓手用处不大,但此刻守城,却让阳翟比滚木礌石堆积的虎牢关更显凶恶! 显然袁绍等人,也不敢小觑陆远! 依旧以商行为饵,摆出这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陆远还在高岗静心等候,他需要的消息太多! 如今的阳翟,任何一点都足以鼎沸,值得利用!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麾下将士,顶着对方的箭雨冲锋! “主公,阳翟城内已经没有百姓了!” 许褚压着嗓音,稍稍焦急:“这种要大战的阵势,百姓都经历过,早都回屋躲避了!可惜现在信鹰还没来,讨逆檄文没人看了!” 他原本对别处关注不大,只着急上阵厮杀! 现在大军都在静等讨逆檄文,这是他亲手操持,却让他忍不住心急起来! 总觉得眼下局势,自己费力写得讨逆檄文,已经无用了! “百姓回去正好,避免无辜伤亡!” 陆远不动声色:“檄文是给被强征的百姓看的,跟这些躲回屋的无关!你回军中等候吧,大战起后,随时依军令行事!” 他知道许褚心痒难耐,顺势将许褚打发回军阵,免得耳边不时一惊一乍,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主公,大黑给消息了,准备好了!” 黄忠探头探脑,一脸憨笑道:“征用了那群女子的马车,估计她们有得哭了!昨夜那添茶女子就是,说哭就哭,黄某还以为主公用强了呢!” 他知道详情,这场大战的头阵,便是一群女子的马车! 如同火牛阵重现,发疯的马车会直接撞入城中,践踏袁绍军阵! 自己麾下将校一时用不上,闲来无事,开口闲扯! “传令典韦赵云,继续等待!” 陆远轻斥一声:“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闲事!你如果身上太闲,也赶紧滚蛋,回军阵布置,等待军令!” 火牛阵是一时之威,还是得有大军配合,才能一击溃敌! 只不过讨逆檄文未到,让他决定再等候片刻,免得徒增伤亡! 战场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只要不是深夜,越是僵持越考验军心! 这对自己大军更有利! 至于那个蠢货女子,他此刻根本懒得理会! 女子想哭的理由千千万,他这样的粗糙老兵,哪懂那些细腻心思! 黄忠嘿嘿干笑两声,不以为意:“黄某在这护着主公,不会耽误事!” 陆远一言不发,紧紧盯着眼前城池,随时等待突发情况! 随着一时一势的争锋,阳翟城内,正在悄悄沸腾! 袁绍手按佩剑,同样紧盯着眼前军阵,面无表情,不流露一丝情感! 半晌,袁绍微微侧头,漫不经心道:“我军在此僵持,已有多久了?” 他心中急躁,这种僵持对他不利! 毕竟他的麾下需要时刻严阵以待,而陆远却是以逸待劳! 只是陆远依旧不攻城,好像把周瑜当成了弃子,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担心陆远就是在等他进攻周瑜,大战起时,趁乱带着弓骑兵破城! 主要是局势倒转,他渐渐骑虎难下,每一次迟疑都像是有意被针对一般,让他一点点失去主动! 如今孙坚已经占据了东城门,随时可能破城而入,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这正是他多谋寡断的性格使然,只是他自己并不知情! “主公,快四个时辰了!” 田丰一脸诚挚,声音嘶哑道:“我军精锐倒无妨,但是那些临时招募的士卒,始终维持军阵,难免力竭!还请主公早做决断,尽早放手一搏,直接进攻周瑜!” 他心头无奈,自己已经劝过多次,只是都不得采纳。 天寒地冻,即便是干站四个时辰,对于临时上阵的士卒来说,已经殊为不易了! 现在却一直举着盾牌,端着长枪,早晚会让他们新招募的士卒崩溃! 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后果不堪设想! “放手一搏……还不是时机!” 袁绍手按剑柄,面无表情道:“我军攻击周瑜之时,必会让讨逆军有机可乘!此贼用心险恶,不可不防!等天色间歇时,将士们趁夜动手,雷霆一击!” 田丰皱眉思忖,一时找不到反驳理由! 如果能等到夜里,对攻城一方不利,他们对周瑜雷霆一击,确实是最佳时机! 他看向商行,只期待里面的老对手周瑜,可以一直安分到夜里! “黄口小儿,蝼蚁之力,竟然也敢蚍蜉撼树!” 袁绍同样看向商行,闷哼一声:“周瑜如此不知进退,再是聪慧也终究短视,夜里擒下他倒要亲自问问,到底认不认袁某这个车骑将军!” 他心中愤懑,自己是联军盟主,统帅几十万大军与董卓相争! 现在竟然被一个商行阻拦,被一个周瑜小儿屡屡败退! 自己盛名于天下,多少人都慕名来投,这小儿却不肯归顺,简直是不知死活! “主公息怒,他现在不是关键!” 田丰开口相劝:“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稳定军心,才能僵持到夜里!尤其是孔伷,他战意不强,随时可能撤军远去!阳翟百姓对我军颇为不满,也需要他出面安抚!” 袁绍微微点头,走向孔伷大军方向,这个决断,他采纳了! 被三路大军围困的商行之中,周瑜青袖飘飘,神色自若,看着外界淡淡开口:“袁绍出阵,竟然不是为了攻击我等,他没机会了!” 一个壮汉眸光炯炯,恶声恶气回应:“将军,我军什么时候反击!” “不急,等主公动作!” 周瑜闭目养神:“主公是雷厉风行之人,绝不会随意耽搁!随时关注各方异动,不可放过一丝异常!” 壮汉猛地抬头,眸子一厉:“信鹰,好多信鹰!” 周瑜轻吐浊气,拳掌交击:“终于来了!” 片刻之间,近十万大军同时仰望,看向阳翟上空! 上百只信鹰展翅而来,须臾而至,鹰唳不断,惊空遏云! 陆远一把敲碎沙盘城墙,回身轻喝:“赵云!” 第238章 一纸檄文 “鹰击长空,搏杀千里!” “自有雕弓满月,壮志流星!” 阳翟城内,豫州刺史孔伷大袖飘飘,仰望高空笑道:“孺子小儿,终究不识天威,此时才想对外联络,太迟了!” 他是当世名士,辩才无双,誉满天下,言谈举止自有风流! 在虎牢关战场,他没有建功,但回了他豫州地界,却让他瞬间尊荣加身! 各路诸侯,都要靠他供给粮草,四方百姓,都要稽首献粮来拜! 封疆大吏,予取予夺,不外如是! 可恨一个周瑜,却让他栽了个大跟头,屡屡与他对抗,却偏偏与他同样辩才无双! 现在看着周瑜的满天信鹰被射落,不禁让他大感快慰! “使君,当务之急,还是稳定军心!” 袁绍负手而立,面沉似水:“此刻不是感慨之时,我等正如同这离弦之箭,开弓不可回头!如果使君再行耽搁,以致陆家小贼破城,使君难道还想与他论上一论?” 他心中无奈,这个混账书生一如既往,不知轻重,此刻还要摆出名士风范! 万一让那陆远进城,难道会因为他的辩才,跟他辩论一番? 自己从布局开始,就在时势争锋中步步被动,正是被这些混账拖累! “将军莫急,孔某这就去!” 孔伷大袖一甩,漫不经心道:“将军回去主持军阵便好,无需在孔某这里耽搁!周瑜是书生领兵,在下也是书生领兵,难道天下还有不一样的兵书?” 他对袁绍不以为意,饱暖尚需自己供给,还想对自己指手画脚? 立什么幽州刘虞为帝,这种骗孩童的把戏,自己才不会参合! 可惜自己一时不慎,帮袁绍太多,竟有些下不了贼船! 此刻早已想通,大不了事后被朝廷降职问罪,现在也要将袁绍赶走! “好,还请使君尽快!” 袁绍咬着牙闷哼一声,径自按剑离去! 这个混账书生,现在竟然还要辩一辩,天下有无不一样的兵书! 等自己破了此局,就得换了这个榆木刺史! 袁绍一路疾行,忽然看着一群将士顿住脚步。 此时此刻,这群将士竟然还在窃窃私语! “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这说得对啊!原本我等没有兵役,可袁绍来了,我等就成了壮丁!” “什么忠孝仁义在下不懂,但在下正在家搂着娘们过活,现在却跑来抱长枪,这算什么!他们打仗,与在下何干!” “没有袁绍,对我们很重要!咳咳,这话不能乱说,找机会溜掉,管他们打生打死!” 无数将士的议论声汇聚而来,让袁绍不禁脑中一懵,猛地勃然大怒,拔剑厉喝:“你等在胡说什么!” 一群身旁护卫顿时如狼似虎,纷纷冲向开口议论的阳翟百姓! 一番拳打脚踢后,终于问清真相,搜回来几封纸张,交给了袁绍。 “这是……讨逆檄文!” 袁绍看了一眼,不禁呼吸粗重,恼羞成怒:“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混账!陆家小贼竟然如此欺某!传令下去,这纸文书不准私藏,再有议论传播者,立斩不饶!” 他越看越是头皮发麻,这封檄文,在此刻的威胁太大了! 那么多被强征而来的士卒,个个对他们心中不满,任由这檄文流传,恐怕再无法驱使他们搏命! 此事一定要用雷霆手段震慑,不可不防! “主公,此时万万不可杀人!” 田丰冷汗滚滚,匆忙劝阻:“这檄文流传良久,偏偏这里是阳翟,颍川书院所在,几乎百姓都识得几个字!此时杀人,最容易激起兵变!” 他看到讨逆檄文,已经想通前因后果! 正是他们射落那群信鹰后,让这讨逆檄文得以流传! 这种檄文太好流传,此时说不定已经传遍全军! 袁绍忽然眼帘一眯,盯着田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们如此议论袁某,你想让袁某如何做?” 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做,只是满腔愤懑无处排解! 没等田丰回答,他的亲兵收到命令,已经就近开始杀人! 主辱臣死,他们都是袁家家奴,容不得主公被如此议论,下手格外狠辣! “咚!” 第一块盾牌坠地,长枪滑落,青壮的尸体软绵绵倒下,鲜血留了满地! “吭……” 不断有人倒下,摔了盾牌,丢了长枪,个个死于非命,尽是神色骇然! 军中新招募的壮丁呆滞片刻,静静看着袁绍亲兵杀人! 忽然不知谁一声惊呼,顿时全军哗然,反应过来这是要命时刻! “杀人了,袁绍杀人了,快回家!” “袁绍已经疯了,见人就杀,我们一起回家!” “快点逃啊,檄文说得对,没有袁绍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一群新招募的壮丁哗然沸腾,纷纷丢下手中盾牌长枪,撒开腿亡命奔逃。 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让他们反抗袁绍,他们不敢!但他们想活着,他们敢逃! 生死攸关,他们再不管州牧大人的命令,不管犯了“不从征”重罪有什么后果,只想赶紧回家! 大片的长枪盾牌纷纷被丢下,遍地都是军械和来不及逃走的百姓! 恐惧如同雪崩,连片蔓延,无从挽回! 兖州刺史刘岱和豫州刺史孔伷麾下,新招募的青壮早已被惊动,不由分说,如鸟兽般四散! 他们虽是普通百姓,却有幸生在颍川,因颍川书院得以识字,并不蒙昧! 什么拥戴幽州的新天子,杀掉乔氏商行的逆贼,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得先活着! “这,这如之奈何!” 孔伷大袖飘飘,看着还没来得及安抚的军心,早已失去了名士风范,只有一脸惊惧,语无伦次:“我,我要许他们明年免赋的……袁本初误我!不对,那是商行的人,是周瑜挑拨!” 袁绍手执宝剑厉喝:“混账!快组织大军应对周瑜,袁某这就回去,放手一搏!” 这时,一片商行建筑内,突然蹿出无数人影,不由分说,无数弩箭仰天一射! 利箭破空呼啸,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盖顶,直接砸向孔伷麾下大军! 袁绍却是心头一亮,时机! 这些军弩来不及再上弦,就会被他的麾下精锐近身! 他不在乎孔伷伤亡,匆匆想组织大军放手一搏,耳边却猛地轰隆一声巨响! “轰隆隆……” 大地震颤,巨响声不断,一辆辆马车着着火,在疯狂战马的拖拽下,直接撞进了城! 袁绍脑中依旧轰隆隆不停,瞳孔不断紧缩,终于失声惊呼:“丑鬼典韦!赵云!陆家小贼!” 第239章 不作为罪 阳翟城于瞬间大乱! 三万青壮纷纷逃命,不管不顾四散! 周瑜的两万商行护卫出动,趁机给了孔伷麾下致命一击! 孔伷麾下因为青壮逃命,盾阵稀松,瞬间迎接着铺天盖地的箭矢,伤亡无从统计! 袁绍刚令大军对周瑜动手,赵云和典韦已经点燃了一辆辆马车! 一匹匹发疯的战马两眼猩红,横冲直撞,拖拽着马车,势不可当般撞进盾阵! 马蹄裂地,马车横砸,四处漏风的盾阵碎了一地! 赵云和典韦却已经纵马入阵,随着一辆辆发疯的马车开路,不断深入! 混乱的一瞬间,所有讨逆军将士纷纷策马,集体冲锋! 陆远长戟当空,嘶声厉喝:“偃月箭阵!” 大军迅速变阵,如同一轮半月,在战马咆哮声中,渐渐接近着孔伷残部! 一个个将士纷纷端起强弓,神色漠然! 陆远干咳一声,哑着嗓子向许褚轻喝:“赵云,典韦!” 晴空霹雳爆响,好像整片战场,都在呼唤赵云和典韦的名字! 赵云驭马如飞,手中长枪如毒蛇吐信,枪花点点,直接在孔伷的军阵中点爆,带起一蓬蓬鲜血! 典韦人高马大,早已在马上人立而起,两杆短戟势大力沉,一戟多命! 他们浴血搏杀,横冲直撞间,鲜血在他们身后躺了一路,大片军阵无法合拢! “嗖!” 利箭铺天盖地,破空而去,咬着盾阵的各处松口,源源不断,再不肯放松! 盾阵中顿时异响不断,前方战马嘶鸣,马蹄践踏,马车乱甩,人喊马嘶声混杂一体,后方利箭破空,一阵阵利箭透体,盾牌砸落,长枪坠地的声音络绎不绝! 一个个士卒在闷哼声中惨死,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们都是豫州各郡县的私兵精锐,是孔伷在豫州的底气,此刻却毫无反抗之力,被人如羔羊屠戮! 孔伷同样惊慌失措,四周都是战马踏营的声音,中军大帐也被冲击的破破烂烂。 帐篷已经被马车引燃,他却依旧躲在茶案下,回想着典韦冲击而过的身影,瑟瑟发抖! 典韦从盾阵的另一侧冲出,抻着脖子在战场上张望一圈,回身向赵云大笑:“赵老弟,战场已经大乱,周瑜正和刘岱交手,孙坚堵住了袁绍大军,我们再杀回去吧!” “不可!” 赵云长枪一横,神色毅然:“没有乱马踏营借势,我等必被暗箭所伤!不可逞一时之勇,咦?袁绍!” 他眸光雪亮,竟然在前方见到了袁绍! 袁绍脑中依旧轰隆隆巨响,从战斗开始的一瞬就没好过! 事实上战斗也开始没多久,他正组织精锐,对商行的人反击,就已看到了接连出现的典韦,赵云和陆远! 没容他多想,孙坚大军同时扑入城中,对着他麾下后军狠狠一击! 他正两面指挥着战斗,典韦和赵云已经杀出了孔伷军阵! 袁绍额头青筋暴跳,猛地宝剑一拔,双手紧握,沉声大喝:“大丈夫临阵斗死,来啊!” 他思绪有些混乱,短短片刻,战场形势已然逆转! 只知道是周瑜煽动了百姓兵变,但整个战场,怎么会瞬间变得如此激烈! 此刻见到赵云,却是习惯使然! 他生来高贵,绝不可能当面惧敌! 只是他刚刚亮剑,耳边再次嗡嗡作响,一群亲卫架胳膊架腿,口中急呼:“主公,你斗不过他,先撤!” 袁绍看着赵云策马追来,看着自己被一群亲卫架走,稍稍定了定神,心中暗骂了一声好险! 赵云长枪抖动,将一个个袁绍麾下刺死,却看着袁绍被扛得越来越远,身前的挡路士卒越来越多,不禁回身轻喝:“大黑,还不来帮忙!” 典韦正掐着乌骓马脖子匆匆追来,闻言顿时脸色一沉,瓮声瓮气道:“快回来,你自己说的,不可逞一时之勇!主公也说过,不可自恃武艺就冲锋陷阵,否则早晚横死!” 赵云看着越来越远的袁绍,身边士卒已经挽起强弓,不禁闷哼一声,轻吐浊气道:“典大哥,我们回去吧!” 战机只有一瞬,在他失误叫出大黑的瞬间,就消失了! “赵老弟,你说得没错!” 典韦神色稍缓,大黑脸乱晃:“我们刚刚冲进去,也未必能弄死袁绍,但如果见阵就冲,早晚得弄死自己!打仗还是得靠大军!” 两人策马疾驰,绕了一圈回归战阵,向陆远禀报情况! 陆远指挥着偃月箭阵冲杀,眸中冷漠至极,见到他们平安归来,才稍稍缓和! 听到各方缠斗的消息,陆远终于心中一松,大局可定! 大军缓缓提速,践踏着支离破碎的盾阵,残余敌军根本无力抵挡,只能抱着盾牌乱窜,或倒地装死! 陆远看向侧方,只见一群商行护卫手执军弩,正与刘岱大军缠斗,且战且退,在战马周旋间,军弩层次递进,却一直咬着敌军不放,节奏很是鲜明! 周瑜策马而来,青袖飘飘,淡然一笑:“主公,多日未见了!” “是,多日未见了!” 陆远放声大笑:“怎么还这副清淡性子,自行领军,应该豪迈些才对!如同刚刚战机,胸中没有豪迈,岂会把握得如此巧妙!” 他说的就是战斗开始的一瞬,商行护卫给了孔伷麾下致命一击,彻底将水搅浑,才让他能有如此战果! 周瑜神色自若:“把握战机,与性情无关!我是相信主公,一定能配合得上!” 陆远哈哈大笑:“战场不宜多言,战罢再聊!” 田忌赛马,他还需要尽快解决刘岱大军,帮商行护卫脱身,最后去弄死袁绍这匹好马! 大军一路踏血奔走,终于到了孔伷的中军大帐。 陆远神色一敛,长戟挑帐而入,带起火花一片! 孔伷老脸一僵,连忙打灭了长袖上的火花,仰面向陆远尴尬一笑:“小将军,久违了……” 他见陆远步步靠近,不禁头皮发麻,失声惊叫:“小将军,你想要干嘛!老夫是朝廷高官,州牧刺史,就算有罪,也该由朝廷问罪!” 他边喊边退,蜷缩到长长的桌案后方,很是苦楚! “小将军,你不能杀老夫!” 孔伷退无可退,再次失声大叫:“老夫驱逐董卓,为朝廷尽过力!你不能私下给老夫定罪,只能奏请朝廷!” 他感受着茶案被长戟迅速砸碎,显然对方不想跟他废话,不由脊背发寒,心急如焚! 陆远长戟一挥,崩开了最后一点茶案桌面。 颍川太守李旻纵马而来,嘶声大喊:“将军,刀下留人!” 孔伷同时哆哆嗦嗦:“小将军,老夫到底犯了何罪!” 陆远长戟一划,抹过了孔伷咽喉,语气淡淡:“当官不为民做主,不作为罪!” 第240章 战场落幕 纵马一跃,陆远出了营帐,没有丝毫回望。 战阵争锋,容不得他多想! 敌军败局已定,此时中军被夺,正是扩大战果的瞬间战机! “轰!” 中军大帐崩塌,帐帘引来熊熊烈火,彻底葬送了一位当世名士! 陆远长戟一荡,沉声大喝:“贼首孔伷已经伏诛,还有何人附逆!” 大军沙场纵横,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手挽强弓,衣袍染血,异口同声厉喝:“贼首伏诛,还有何人附逆!” 战马呼啸间,偃月箭阵稳步推进,利箭依旧铺天盖地,毫无间歇! “附逆……我们不是逆贼……” 仅存的孔伷麾下看着火光大作的中军营帐,不禁茫然一瞬,随即“砰砰砰……”丢下盾牌长枪,再无丝毫逗留,亡命奔逃! 他们是来自各郡县的私兵精锐,了解更多隐情,知道此番作为是刺史大人和袁绍召集,要拥立幽州刘虞为帝。 而今刺史大人已经伏诛,他们再无约束,在死亡威胁下,顿时不再关心谁人称帝,只想赶紧逃离战场,活下一命! 兵败如山倒,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孔伷麾下彻底崩溃,四散奔逃。 颍川太守李旻看着倒塌的中军大帐,熊熊烈火中已经断气的孔伷,心头却是一片骇然。 一州刺史,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自己只是想来提醒一下,在场无人可以给刺史定罪,只能押解进京,由天子定夺,却根本没起到一点作用! 反而被人随意扫了一眼,好像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定罪! 如坠冰窟一般的恐怖,至今心有余悸! 李旻看着陆远已经回归军阵,抹了把额头冷汗,没再多话,默默纵马躲到一旁。 此人行事太过霸道,战场决断不容拒绝,还是少招惹为妙。 陆远无心考虑李旻,只看着战场,向旁一声轻喝:“穷寇勿追,转战刘岱!” 前方已经再无威胁,这些败卒脱逃,只会将兵败的恐惧传递,之后回乡彻底隐遁,摆脱附逆谋反的重罪! 而他解决了这里,就该解决刘岱,让商行护卫彻底脱身了! 许褚和黄忠各自策马,引兵向着一旁正缠斗的刘岱大军杀去! 整支讨逆军马不停蹄,再次投入了新的战斗。 “主公,你的伤势未愈,万万不可挽弓!” 黄忠脸上尚有血迹,却依旧憨笑:“大战至今,胜负已定,主公不必担心兄弟们士气了!” 他长刀挥舞,和许褚一样心头急切,想要尽快上阵杀敌。 可惜自己主公一直在战场上,让他不敢放开手脚。 “放心吧!疼在我身上,我记得呢!” 陆远挂起长戟,依旧目光灼灼:“后面由你们指挥,溃敌为主!尽快解决这里,引兵驱逐袁绍!” 他逗留战场,只为把握战斗节奏,此刻对杀敌并不在意,只想尽快将袁绍堵在城中! “主公放心,我等理会!” 许褚纵马上前引领大军,长刀一挥,向着刘岱大军一声厉喝:“豫州孔伷已死,还有谁人附逆!” 大喝声破空,响彻战场,加上许褚本就凶恶长相,现在一马当先,后方精骑无数的声势,更显狰狞! 前方的刘岱大军一阵骚乱,显然是为孔伷已死的消息震撼! 此刻孔伷已败,他们不足万余兵马显然要被两路夹击,难免颓势。 只不过讨逆军风驰电掣,却没容他们多想,一轮箭雨已经呼啸而至。 利箭当空,如同索命一般,直接钉上了刘岱大军后方! “噗……” 一连串箭矢透体,甲胄倒地,士卒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连成一片,络绎不绝! 大量士卒惊慌失措,看着身边没有大将指挥,只能匆匆调转盾牌应付后军,或者扔开盾牌便跑,再无斗志。 兖州刺史刘岱看着汹涌而来的讨逆军,面色阴沉至极,咬着牙低语:“这个混账,怎么这般快!” 他与袁绍孔伷一样,根本没想到局面变化这么快! 一步失算,步步失算,以至于现在形势完全逆转! “使君,现在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冀北相鲍信匆忙开口:“此时来敌势大,我等再不走,将再无机会翻身,永为朝廷逆贼!” 他和陈留太守张邈一样,都是刘岱麾下,始终无法自主。 对于拥戴幽州牧刘虞一事,他们都毫无兴趣,只想尽快脱身,摆脱这滩造反泥潭! 而张邈提前得了消息,已经私下逃回陈留,他因为相劝刘岱,反而陷入局中。 “逆贼?” 刘岱浓眉深深皱起,重重喘着粗气质问:“我等为匡扶汉室而结盟,我为堂堂大汉宗室,天子未定之时,谁敢定我为逆贼!” 他喝问的厉害,心中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换一个人前来,他还有些底气,对方就算擒下他,也会交给天子问罪! 但以陆远而今来势,怕是根本不会给他说话机会! 毕竟他们为商行利益而来,互相结怨太深! “使君,这还要明说吗!” 鲍信心急如焚:“陆远与孙坚自东西夹击破城,此时却没有围堵南北城门,显然志不在我等,只为了溃敌而已!但此时我等再不走,就只能步孔伷后尘了!” 他始终关注战场,知道他们的机会,就是陆远兵少,只能围堵袁绍! 大将于禁更是谏言,他们麾下士卒兵少将寡,士气不高,根本无法抵挡大军来势。 士卒与他的心思一样,本就无意大战,更无意是刘虞为帝还是刘协为帝。qqxsnew 此刻将士离心,面对敌军猛攻,更无法挽回颓势! “我等,我等现在还撤得出来吗!” 刘岱环顾大军前后,看着漫天箭矢,威名赫赫的讨逆军,刚刚折返再战的商行护卫,不禁再次咬牙喝问:“只有于禁一人指挥,我等如何撤出大战!” 他虽然好战,但此刻也看透了战局,他们兵少将寡,留下只会成全袁绍。 不过他麾下鲍信与曹操张邈等人一样,并不热衷拥戴刘虞一事,始终不肯出力指挥,这样即便回了兖州,也都会与他离心离德! 此时就算要逃,也得先将鲍信拉下水,断鲍信退路,让鲍信今后只能跟他行事! “使君,事到如今,末将已仁至义尽!” 鲍信怒不可遏:“我等最初只为驱除董卓,匡扶汉室而结盟!但散盟后我等所行之事,即便麾下将士都不愿效命!此时使君再无决断,末将只能与于禁先行了!” 他听出刘岱的意思,自然心中不愿,只想和曹操张邈等人一样,摆脱这场是非! 虽然按刘岱意思,他们能聚集翼州,幽州,豫州,荆州,兖州五州之力,占据绝对优势,但他仍旧无意这场拥立之功! 这场皇室家事,他根本不想参与! 刘岱眸光微眯,沉吟半晌才淡淡点头:“好,你与于禁先行离去吧!” 他见鲍信心意已决,战场形势紧要,只能另做打算! 只是他出身皇族,直接弃兵逃亡,颜面扫地,他还办不到! 等鲍信撤退后,他自然有理由脱逃! “使君保重!” 鲍信深深看了刘岱一眼,一纵战马,面无表情离去。 战局胶着,他此刻也无意再寒暄! 没一会儿,刘岱大军的前军一阵骚乱,正是鲍信和于禁两人脱逃,士卒再无力抵挡商行反扑,纷纷丢掉长枪,抱着盾牌防御。 很快,后军骚乱的更严重,大批士卒就地投降,少量精锐骑着战马四散逃命! 这一次,却是刘岱趁乱脱逃! 整支刘岱大军,此刻彻底失去了指挥! “黄忠,溃敌即可,应对袁绍大军!” 陆远紧盯战场,见此局面,顿时轻喝一声:“传令下去,放弃抵挡者不杀,稍有迟疑者格杀勿论!” 大战并没有持续多久,但他需要最好的状态去应对袁绍,无论是战马还是箭矢! 此时面对一群降卒,只是无谓杀戮! 命令传达,大军很快接管了战场。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纵马逡巡,细问军情。 “主公,鲍信和刘岱已逃!” 许褚长刀一扬,笑得杀机四溢:“主公稍等,许某去去就来!” 他说着一纵赤兔马,马踏如飞,直接向着北城门追杀而去! 陆远听他话里有话,却不去接,只随意一笑:“餐桌嘛,上来就得吃饭,不给饭吃,那不是逼人掀桌子,让大家统统没饭吃嘛!” 周晖眯了眯眼:“这倒也是,是周某考虑不周,总有刁民想掀桌子,这事不可不防,不过说起来,这些粗鄙之徒,倒与你陆家颇有渊源,也算是你陆家恩人,当有一席之地!” 陆远静静吃着葡萄,看着周晖,等他解释。 “多年以来,皖城县尉都是陆家人!” 周晖感慨一声:“可惜,天公不作美,陆家的县尉总与皖城无缘,每每横死街头,最后一位皖城县尉被人追杀,正是被这些粗鄙之徒所救,这才捡下一条命,逃回陆家。” 陆远盯着周晖,笑眯眯道:“这么说,还有更多我陆家族人,没有逃回陆家了?” “那就多了!” 周晖长吁短叹:“有时候我都在想,这皖城是不是无需县尉啊,怎么就来一个死一个,我周家碰巧,还能救下一人,可其他各大世家,却是无所作为,令人心寒啊!” 他摇头盘点:“之前的县尉要么求助陈家,要么求助乔家,却无人找我周家,这什么意思,这不是瞧不起我周家吗,不过我周家不会与那些死人一般见识,该救还是要救嘛!” 周晖的话很明显,陆家人来皖城任县尉,如果不投靠周家,那就来一个死一个,而他的依仗,就是身边一群周家甲士。 “这是周兄大度,与这些匹夫何干!” 陆远目光一冷,向着一群周家甲士厉喝:“滚出去,周家风雅之地,岂容你等匹夫逗留,再敢迟疑,统统当做黄巾贼拿下!” 一群周家甲士神色冷峻,双手抄袖,不为所动。 陆远呵呵一笑:“周兄,这些人是找死啊!” 周晖看着跟随陆远而来,狼吞虎咽的一群人,不自禁眼角乱跳,皱眉挥了挥手:“都下去,县尉说话了,没听到吗,换婢子上餐!” 一群周家甲士应诺,齐齐退了下去。 一群妙龄少女款款而来,各个身着轻衣薄纱,体态曼妙,莺莺燕燕,不胜妖娆。 陆远随意看了看一群女子,不经意间,却见典韦等人都是两眼发直,直勾勾盯着一群女子猛瞧,让他忍不住轻咳一声:“吃你们的饭!” 典韦早已吃得肚皮滚圆,却依旧闷哼一声:“主公,没饭吃了,这周家人请客,不管饱啊!” 许褚声音如平地惊雷:“那个,周家大公子,你家就这点伙食,请什么客,牛羊也不杀个几十头,怎么够吃!” 周晖还在思索怎么收买陆远,闻言向饭桌看了一眼,只见这长台饭桌上一片狼藉,肉食饭菜都已被吃光,剩下一点果蔬,这群匹夫还在包裹着往怀里塞。 他脸色一黑,额头青筋也跟着跳动两下,似笑非笑道:“黑脸小子,你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啊!” 典韦嘿嘿一笑:“我等武夫,这点东西怎么够,肚皮里一点东西,没等走到门口也就光了,下回请客记得点,伙食不够,就别装阔气!” 周晖胸口一闷,被这话噎得不知所言。 虽然是他准备不周,但也几乎将皖城能买的吃食都买来了,当时天色已晚,能办成这样已是极限,哪成想碰上这么一群吃货。 主要是他身为世家子弟,如果为这事就跟个黑鬼解释,难免成为族中笑柄。 他闷哼一声,没再理会典韦,皖城需要一个跟随周家的县尉,这才是目的。 周晖思索一下,眼见对陆远的威压不行,又动了收买之心,向陆远哈哈笑道:“陆兄,今日周某准备不周,陆兄见谅! “周兄又客气了!” 陆远笑眯眯道:“肥酒大肉,美人林立,又有周郎曲乐相陪,陆某已经很感激了!” 周晖眼睛一亮:“陆兄,你看我周家婢子如何,陆兄喜欢,尽管开口!” “陆某有婢子了!” 陆远一把将蔡琰横抱到怀里,笑吟吟道:“不过婢子,谁嫌多呢,陆某喜欢,全要了!” 蔡琰心中大惊,却不敢大声说话,只蜷缩成鸵鸟,掐着陆远胳膊低语:“有外人在,你怎敢如此放肆,还敢收婢子!” 陆远附耳低语:“这些人怪可怜的,大庭广众,穿的这么少,还她们个自由身吧!” “算你有点良心!”蔡琰轻哼一声,再不多语。 各大世家豢养甲士,是他们的打手,除了上阵打仗,平时还算养尊处优,可他们府中的婢子,却是奴隶的身份,几乎就是主人的玩物。 陆远倒不是菩萨心肠,他只是看出了典韦等人的心思,送上门的,就不妨成全下属,只要是你情我愿,没人用强,那就是两全其美。 “全……全要了?” 第241章 无阻南下 典韦人立而起,掐着乌骓马脖子狂飙而去! 乌骓马一声嘶鸣,托着典韦魁梧身形奋起直追! 一杆短戟破空,瞬间钉上了一匹战马! 电光火石之间,典韦如小山般的身形已经扑倒了一名骑兵。 他却不管不顾,大手一掐捏断了敌人脖颈,翻身上马继续狂追! 夜幕已起,四处都是乱军,战场上遍地狼藉。 陆远不及多想,一策绝影追了过去! 强弓端起,将挽未挽,神臂弓始终是他最趁手的兵器。 他很快追出了北城门,见着典韦正怒不可遏,挥舞一杆短戟不断将一个个拦路精骑砸死,前方却依旧有数百骑逃窜! 赵云正在前方,长枪抖动,一枪一命,也是刺死一批,便耽搁一下时间,眼见最前方的精骑已经越逃越远! 陆远看看典韦,狐疑问道:“你的戟呢?” “高览,被高览这混蛋抢走了!” 典韦重重喘着粗气,恶声恶气道:“他中了典某一戟,腿都要断了,却带着典某的短戟逃了!” 他顾不得多说,匆忙再次策马直追,那短戟他视若珍宝,绝不容有失! 陆远愣了愣,高览也是个狠人! 二人驭马如飞,很快看到赵云正在重围之中,长枪连抖,寒光闪闪,不断将周围精骑刺落马下! 陆远和典韦二人参战,一戟一弓,血花四溅! 这时,大量讨逆军将士蜂拥追来,马蹄踏地,如同战鼓擂动! 可惜他们战马远没有绝影,乌骓,赛龙雀般神速,当时又在维系城内秩序,无人命令下一时没来得及脱身。 强弓端起,自有神射出手,瞬间将百名拦路精骑屠戮一空! “打仗,还是靠大军痛快!” 赵云甩手掷出一根短戟,向陆远沉声禀报:“主公,有个叫田丰的说,逆贼没了,讨逆军的意义就不大了!他们会从山路回翼州,主公尽可以派大军搜山!” “行了,我们回去吧!” 陆远扬了扬头,随口笑道:“养贼以自重……田丰倒是一张好嘴,可惜天下逆贼何其多,哪用得着他!回去告诉孙坚,让他们派大军搜山吧!” 典韦收起短戟,正欢天喜地,仔细看看陆远,却不由一脸懊恼,瓮声瓮气道:“主公,打杀太急,忘记提醒你不能挽强弓了,反正我军不差这一个功劳,还是赶紧回去吧!” 陆远的臂膀正不断颤抖,鲜血渗透甲胄丝丝外溢,显然是刚刚大战再挽强弓,导致旧伤复发! 赵云在一旁点头:“我等官职都是主公所授,再立功朝廷也没得赏,还不如先回去治伤,如果筋腱重伤,主公怕是再难挽强弓了!” 他们确实不差这一点功劳,就算是败退董卓,朝廷能给的也只是有名无实的武职,地位尊崇,但权利却远不如一郡太守,至于其他琐碎之物,那还是靠陆远用军粮技术换的! 陆远没坚持,向一名校官笑道:“去告诉孙坚,我受重伤,无法追敌,把这个大功让给他了!” 那名校官抱拳领命,策马扬长而去。 陆远带着大量讨逆军战士,同样回了阳翟城。 阳翟城内,四散的乱军已被击毙,但战场残骸却无法轻易抹平。 马蹄踏过,践踏起一滩滩鲜血,一块块破碎的盾牌,箭矢,以及到处林立的长枪。 远处尸骨成山,正在集体焚化,腥臭难闻! 孙坚大军还在收拾军资,收到消息,顿时不及多想,匆匆北上追敌! 长路远远,山中只能步行,那时双方拼的就是耐力。 对于孙坚来说,他此时太需要一件大功,换取一个名正言顺的立足之地了! 陆远无心其他,看着战场,向典韦令道:“安排兄弟们,尽快把战场收拾好,在城内安营扎寨,不可扰民!再把外面那些女子接进来!” 典韦抱拳领命,匆忙引马离去。 陆远看看赵云,扬了扬头笑道:“去给黄忠和许褚追回来吧,这俩蠢货说不定还躲在哪埋伏呢!” 赵云尴尬一笑,领命而去。 陆远纵马寻找周瑜,半晌,才在篝火下找到这个清清淡淡的少年。 周瑜微微抬眼,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随口一笑:“主公,酣战一天,怎么还不去休息?” “大军未歇,我岂能先歇!” 陆远下马坐到了篝火旁,难得一分笑意:“你我也是多日不见了,独自领兵这么久,感觉怎么样?”仟千仦哾 冷风萧萧,吹来的尽是沙场血腥,引得篝火摇曳不停。 “商行护卫,更多是打打下手……” 周瑜脸庞在篝火摇曳下明灭不定,迟疑下问道:“主公,进京之后,不知可曾见到我家主?” 这话他想问良久,只是始终寻不得合适机会。 “京城琐事太匆忙,未曾见过!” 陆远无奈摇头,再次乐呵呵道:“你是希望我将他带回庐江,还是就现在这样,留在京城?” 他本就没想寻找什么大司农周忠,周瑜有此一问,他也正好顺势问问周瑜心思。 所有世家,门阀,都是他要走的路,伟岸志向前的障碍,他自然希望身边战友,都可以心甘情愿地陪他走下去。 尤其像周瑜这样的人,定一域之大才! “血脉之恩,终究难舍啊!” 周瑜轻叹一声,随即摇头失笑:“不过此时这样正好,家主在京城依旧可以安享天年,回了庐江,怕是也难有他容身之处……” 他心思剔透,智计无双,虽然不明白陆远最终所图,但也猜到以陆远的性子,绝不会再容治下有世家作威作福。 与他而言,正面临两条路,要么始终跟随陆远,建功立业,不过再这样只领一支商行护卫,做做护送人员南下,押运物资的琐事着实无趣。 或者就此分道扬镳,他几度出生入死,做了这么多,也算仁至义尽。 但他性子虽然清淡,却格外喜欢这份行伍氛围,没有太多心机,言语赤城,行事坦荡! 周瑜思忖良久,才终于试探问道:“主公,这次南下后,商行事务会由谁主持?” “原来你因为这个迟疑!” 陆远轻拍大腿,却不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哆哆嗦嗦笑道:“商行只是历练之地,你有这场大战,就早已合格了!回去之后,另有美差等着你!” 他早看出周瑜踟蹰,却一直不得原因,这一刻彻底了然,心中才终于放下一块大石! 周瑜看着陆远肩膀,来不及细想,连忙摆手:“主公,你有伤在身,不宜在外久留,先去商行内休息吧!有我在这,城内出不了事!” 他性格依旧,言语中却也多了几分行伍中人的豪迈,果决! 说话间,已经唤来一名商行护卫,要带着陆远前去。 “好,我先回去了!” 陆远晃着肩膀,乐呵呵道:“让徐庶也来颍川吧,陈留不必守了,散尽馒头技术于天下,之后我等一起南下皖城!” 他费力抓起神臂弓,随着商行人员而去。 大战僵持一天,他有伤在身,也确实到了极限。 现在诸事已定,身子需要休息,头脑却异常活跃! 南下再无阻碍,剩下就是振翅之时! 周瑜看着陆远踉跄而去,向后一招手:“去问问,宫女中谁照顾过主公,让她再来下,不可勉强!” 第242章 大将云集 时光匆匆,转瞬三天。 阳翟城内,一片战场狼藉皆已不见。 再没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万马咆哮,刀兵争鸣,尸骨成山,血流满地的人间炼狱已成过往! 城内只有三座军营耸立,互不扰民,甚至互不打扰,一片安静。 百姓们早已得到了军粮技术,各自在家蒸着馒头,炊烟袅袅,看起来倒也其乐融融。 大军已经开荤三日,胜利者,从不缺少战马肉食和辎重。 马肉虽然口感不佳,但对于常年只吃馒头的将士们,已经是美味佳肴! 陆远站在商行高处,俯瞰整个阳翟城,不自觉心中满意。 以武止戈,这是他带来的和平,带出一份长治久安的净土。 他回身看向一个女子,微微皱眉道:“帮我写封信给汝南,告诉许定面引子散布给汝南百姓,商行准备随大军退出汝南!” 刚刚三天,他身上伤势未愈,白天一直都由这女子照顾。 只是他依旧不知道这女子身份,只当郭嘉愿意她在此,多打探些消息。 虽然这蠢货并不机灵,但帮他写写书信,却也足够。 “将军,天色将晚……” 唐瑛提笔蘸墨,边写边道:“以往这时候,将军都要赶我走了!” 她能感受到陆远对她的厌恶,这倒正好让她安心。 如同讨逆军都没有对那些宫女乱来,正是嫌弃宫女的身子不洁。 她也愿意在此照顾,起码能写信,就能编撰书籍,早晚能让陆远改口。 自从得知了那个秘密之后,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她是天子之位不合法理的明证,她见证过太多事实,个个心怀不轨的人,都希望用她的身份做文章。 天子能让她活着离京,找一处终老,已经仁至义尽! 但她的誓言还在,王者妃,永不为吏民妇,夜里逗留,就算不被人理睬,也让她难堪! 而且她还想回去再劝劝妹妹,天子这样的仁君,怎么会因为泄密,对贵人出走熟视无睹! “今夜稍稍晚点,有大事要商量,一会儿你好转达郭嘉!” 陆远漫不经心,说完又随意到一旁,轻轻摆弄起一块沙盘。 沙盘上城池道路,山脉水洼栩栩如生,正是整个扬州的地形! 唐瑛心中一松,这样正好。 只是一想着再去转达郭嘉,被郭嘉古怪的看着,实在反感! 这时,外面突然马蹄擂动,一众骑兵呼啸进城! 陆远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快,给书信送出去,再招呼众人一起来议事!郭嘉要是身体无碍,让他自己过来,免得整天偷喝酒!” 唐瑛匆忙偎了一福,款款离去。 她心中感慨,天天被这样呼来喝去,不知什么时候能让人改口! 明明不待见自己,却偏偏什么琐事都找她! 尤其那个郭嘉,为了偷喝酒,就说现在已无大事,让她往返传递消息! 这么大意的人还要当军师,万一再有敌军呢? 陆远不知她想法,静等片刻,周瑜衣袖飘飘,率先而来。 “主公,是徐庶到了!” 周瑜难得一丝笑容,笑呵呵道:“那女子倒也机灵,让我的人去通知诸将,自己去找郭嘉去了!” 他和徐庶一直并肩作战,无论是把控军粮还是后面应对袁绍。 两人之间任何一次配合,都是将自身性命交托于对方。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以及彼此间充分的把握,都难以只凭商行势力,将袁绍等人拖在此处! 这不禁又让两人之间,多了一份智者惺惺相惜的情义。 “这几日忽然变机灵了!” 陆远摆手笑道:“虽然不拘谨木讷了,却也沉闷,更是无趣,不知道郭嘉为何选中她?不必理会,能写写书信,传个话就够了!” 周瑜摇头失笑:“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到郭嘉,他之前的三条应对之策,我至今想起来依旧觉得惊艳!” 对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师,他也早有心相见,可惜对方天天要戒酒,精神不济。 “估计难,否则早两日就来了!” 陆远无奈笑笑:“虽然你等都是智慧通达之人,但你等是将,引千军万马搏杀于野。而郭嘉更擅奇谋,现在四方无虞,他宁愿躲在宫女堆里偷喝酒,也不愿意来凑趣!” 他早已见过郭嘉,不知郭嘉从哪骗来的酒,喝得两眼放光,说着南下无虞,已经不需谋略了,到了皖城,才是他大展所长之时。 两人正说话间,一众将士,已经簇拥着徐庶匆匆前来。 “主公,多日未见!” 徐庶喜不自禁:“徐某自驻留陈留以来,日日得见主公等人消息,端的是心惊胆战!索性现在,兄弟们都安然无恙!” 他与周瑜见了一礼,却也并未多说。 众人都知道,这时候叫他们前来,一定事关南下后的皖城大计! 没一会儿,郭嘉衣袖飘飘,带着一身酒味而来。 身后还吊着个尾巴,一身宫装稍稍拘谨,脸色更是难堪,正是唐瑛。 “将军,奉孝来迟了!” 郭嘉懒散一抱拳:“本来想着路上无虞,回去见了皖城风物,再与将军长续,才能言之有物!但现在将军麾下已经齐聚,奉孝就来凑凑热闹!” 他精神朗朗,意气风发,一看就是刚刚喝了顿大酒。 陆远稍稍迟疑:“你这……行吧!那她?” 他一时改不了郭嘉的毛病,否则就只能让郭嘉浑浑噩噩。 只是郭嘉来了,还带着这个碍眼的女子干嘛! “将军看着顺眼,就留下做个书记吧!” 郭嘉眉眼含笑:“我见她行文不错,将军身边正缺个这样的人,就顺便带来了!” 他以为陆远是心中有意,否则怎么总让这女子传递消息,只是陆远顾忌身份不好说,他就顺手帮忙推下。 这女子虽然愚钝,但这几日却慢慢变机灵了,确实有一笔好行文,可以一用。 否则陆远身边,连个能代劳书信的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至于保密,他则毫无疑虑,宫女中虽然有天子耳目,却绝不会是这个主动冒出头的蠢货! 陆远微微点头,这个倒是当务之急! 军中识字的人少,他之前一直用陆逊帮忙写信,陆逊走后,身边能写信的,就只有周瑜和徐庶,做这个实在大材小用! “好了,我军一直鏖战在外,却除了官职荣誉以外,再无任何好处!今夜议事,就是给兄弟们谋个看的到,摸的着的实惠!” 陆远一指沙盘,轻吐浊气:“扬州!” 第243章 扬州落子 “扬州!” 许褚一声炸雷,响彻整个屋子。 尽管众人都知道,回皖城后,他们一定会有大动作。 大多数人也急于回皖城,其中像典韦,许褚,黄忠,周瑜等人都把皖城当成老家。 而赵云心系族人,不知他们在皖城过得如何,郭嘉则一直想看看皖城风物。 心中再是震惊,也没有许褚的反应大! 陆远揉了揉耳朵,怒不可遏:“出去,巡营去!” 这混蛋是瞪着牛眼,向着他开口的,震得他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许褚呆了呆,一捂嘴巴悻悻道:“主公,现在不是战时,我自己注意小点声!” “好了,下不为例!” 陆远懒得理会,随手一指:“大家先看看扬州地图,有什么想法!” 周瑜迟疑一下,试探道:“主公,丹阳郡太守空缺?” 丹阳郡太守周昕,正是死在陆远手中,只不过那时朝廷已乱,再没法委派各地太守! “对,这就是你的美差!” 陆远并未迟疑,乐呵呵道:“朝廷不会给我等一郡太守之职,即便我们击退董卓,光复洛阳,朝廷依旧忌惮往事,不会再任由封疆大吏做大!所以丹阳郡,只能以刀兵占领!” 他说这些,已经在一个模糊状态下,与朝廷渐行渐远,这正是他最好的状态。 旁人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他就携大义以占地盘! 只不过要稳扎稳打! 周瑜性子再是清淡,对于一郡之地,也不会无动于衷。 他忍不住眸光雪亮,炯炯有神地盯着陆远:“主公,丹阳郡该怎么做?” “朝廷奉我武职,我自可在军中自行封赏!” 陆远呵呵笑道:“大军冲锋在前,不可忘记后方鼎力相助,周仓,周瑜,徐庶,许定,陆逊都为我军立下过汗马功劳,周瑜回去领了三品将军职位,就去丹阳郡剿匪吧!” 他无法在此时大行张扬,那样会错过皖城一大盛世,万众瞩目下的封赏! 而且赵云经历两场大战,居功甚伟,也该提一提了! 不过按照军功,这几人除了陆逊以外,都已足够! 至于陆逊,他还不是圣人,总有点私心! 而三品则刚刚好,可以匹配一郡太守的官职! 其他地方官员多数是官职高,武职低,例如长沙太守孙坚,武职只是五品杂号将军。 这是朝廷为了限制地方大员的兵权所致。 只是现在朝廷政令能畅行的地方已经不多,这个规矩也没人放在心上。 当时朝廷为了赶走陆远,一箭双雕,让他去与袁术硬碰,因此封他骠骑将军,冠军侯。 此刻陆远正好利用此优势,让他治下武风盛行! 周瑜呆了呆,呼吸不免有些粗重,尴尬笑笑:“主公,我只参战一次……” 他心中不免愧疚,毕竟自己本就不是冲锋陷阵的主儿。 得封高官,虽然眼热,但也有些烫手,在众将士面前依旧抬不起头。 “行了,和徐庶一样,不必寒暄!” 陆远轻斥一声:“这只是口头允诺,他日在将士们面前,不可再有如此扭捏,做小儿女姿态,否则让将士们如何认同!” 他语气稍重,实际是不想在此事上耽搁。 现在说到封赏,只因丹阳事务,需要一个有武职的人过去镇守,否则当地更是没人认同! 周瑜稍稍尴尬,抱拳笑道:“主公放心,需放开肚皮吃饱,方站稳脚跟为人!主公当日豪言,虽然粗俗,但堪称警世格言,末将懂了!” 有了武职,他可以自称末将,也可以和其他兄弟一样自称我,更显亲近。 只是他生性如此,清清淡淡。 “好了,丹阳郡匪患严重,你率商行护卫前往吧!” 陆远拉回正题:“大军北上之际,各个商行都是我军退路,如今我军南归,所有在外的商行护卫,都可转为大军,回去后你和徐庶,许定一同前往吧,另有武将安排给你们!” 张合和鞠义应该已经到了皖城,他们二人现在声名不显,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一场虎牢关大战,因为有吕布,赵云,典韦等人纷纷出场,以至于他们始终是个陪衬。 正如现在的于禁,没碰上明主,手上没有大军调配,终究不得施展。 陆远正想回去看看二人心意,谁愿前往。 如果两人并未守信赴约,那也依旧有满宠和武安国! 徐庶心头一喜,原来还有自己的事,匆忙抱拳领命:“多谢主公,末将必不辱命!” 他和周瑜都是心思玲珑之辈,转眼就想到了问题关键。 剿匪只是名义,出兵占领,造成既定事实后,也就无人再觊觎丹阳太守之位了! 正如当今天下各地空余的一郡之地,始终没人任职。 连曹操出兵占领了上党,依旧要狼狈逃出,就是因为兵少将寡,斗不过当地的世家武装,反而要受诸侯觊觎,得不偿失! 而他们刚好是兵强马壮,自可引刀兵自取! “当作是地方上历练吧!” 陆远不以为意:“你们南下之际,前路已无阻碍,一路搜集战马生铁,以备皖城物资!另外把馒头技术,传遍途中百姓,算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有难民就带到皖城!” 他已算是厚积薄发,皖城在他的精心打理下,底蕴十足。 下一个根据地,就已经不再是皖城,而是整个庐江。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生病有医馆,读书有书院。 只不过这个无法以刀兵自取,只能和祖父商议好再说。 “主公,豫州地界的难民太多!” 周瑜稍稍迟疑:“一场讨董大战,几乎吃光了豫州!我们所在的阳翟还好,但如今正值冬季,南下流民遍地,如果带上他们,怕是得不偿失!不如留给新任豫州刺史!” 他对收集战马和生铁并无意见,同样知道人口的作用。 只是如今皖城几乎塞满,之前鲁肃还在与他详说此事。 而现在带上难民,皖城无法支撑,对他们的军粮也是严峻考验。 就算他能强占丹阳郡,还能把皖城百姓接到丹阳郡不成! “短期内,不会再有豫州刺史!” 陆远一语否决:“朝廷如果派人赴任豫州,要么造就一位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要么就只是派人前来送死!这一点,即便天子年幼,一时想不通,但朱儁绝对会想到!” 许褚犹豫片刻,压着嗓音道:“主公,那也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带着难民南下啊……” 他本就冷血无情,除了军中兄弟,对其他人都视如草芥! 听出此处不妥,见典韦兴致缺缺,只好亲自劝谏。 “你以为我军是什么,孱弱羔羊吗!” 陆远不以为意:“此次商行护卫南下,许褚跟随,不断进山猎狼为食,同时练习各种军阵!你们到皖城后,需要抽调四千五百精骑,让讨逆军扩军一万,今后以此定编!”qqxsnew 讨逆军才是他的根本,这支强军人数不需要多,但也不能一直凋零! 至今讨逆军只剩五千余骑,不得补充,只会在今后的大战中越来越吃力! 如今战马足够,正是扩军之时! 之所以让许褚前去,一是许褚懂得各方军阵,二是许褚不近人情! 强军需要的从来不是抚慰,而是钢铁纪律! 许褚眼睛亮了亮,咧嘴一抱拳,悄声说道:“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他生性冷血,却绝不傻,这里有讨逆军的好处,自然有他的好处! “我军行事已久,天下人总以为我军,是袁绍袁术等,趁乱打劫之辈!” 陆远言辞郑重:“这次你们先行南下,起码要让豫州百姓看到,我军与旁人不同!战场争锋,我军只问刀兵!诸侯谋算,我军只讲人命大于天!” “人命大于天?” 第244章 会稽之谋 “人命大于天……” 众人皆是一阵愕然。 这个口号虽然响亮,但即便他们这群大老粗,也知道此话着实不雅,登不得台面! 连之前黄巾起义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都不如! 只有郭嘉老神在在,懒散而坐,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都什么表情,这是让百姓心中感受的,不是让你们扯着嗓门去喊!” 陆远恼羞成怒,不禁呵斥一声:“我军所行,就是谁不给我等生路,我等就灭谁满门!谁不给百姓生路,如同豫州刺史孔伷之流,我等就为民除害!” 他心头感慨,此时说一些跨时代的东西,还是太早! 至今了解,具有跨时代眼光的,一者陈群,二者郭嘉,三者郑玄。 陈群看透时代不足,皆因举孝廉制度堵住了寒门子弟出路。 郭嘉看透大汉将塌,是这屋子的根基坏了,不可避免,已然无法靠柱子支撑。 郑玄则是指出春秋致师与当今武斗的区别,显然已经看透军民既民心的道理。 事实上军民之间,相辅相成,互相依赖。 大军需要百姓认可,得到充足兵源,以及源源不断的后勤建设。 百姓需要大军保护,渡过生死难关,如此而已! 周瑜讪讪一笑:“主公,我军何时南下?” 事不可违,他也只能依令行事。 “备足七日军粮后,即刻出发!” 陆远言简意赅:“大军需要在此休整数日,因此会是商行护卫先行,此事不必多言,看一下扬州吧!” 他不愿在此事上废话,还是想在此地,将扬州的计划谋定! 典韦看了看沙盘,挠了挠一脸络腮胡子,一时哑口无言。 他是沙场争锋的猛将,这种事,最多帮陆远散布过揽二乔谣言,再难的就要命了! 赵云和许褚同样兴致缺缺,一个对扬州一无所知,一个除了打仗,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黄忠挠挠头皮,憨笑成干笑:“主公,庐江在扬州很小啊,我们皖城在沙盘上,更是微不可见……”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主公,末将明白了!论大军,整个扬州也无有人可与我军匹敌,只是各郡都有太守占着位置,死一位,就多一位空缺!” 陆远噗嗤一笑:“大黄,你要是六十岁出山,就不会有这想法了!不过这样刚好,更有活力!” 他麾下大将,于他们而言,都是大幸! 黄忠老脸一烫,憋着脸皮没再说话! 只是心中直犯嘀咕,自己一身武艺,怎么可能暮年出山…… “蠢货,你的脑子就不用多想了,留着大战用吧!” 郭嘉随意摆手,一脸不屑:“我军将归皖城,现在任何一任太守死了,都等于是我军明火执仗上门杀人,为朝廷所不容!如果能像你这般强取,何必在此商议!” 陆远一怔,郭嘉与他之前放过刘岱之时,想到一块了! 如果当时和郭嘉提前商议,也少了他在战场上一番踟蹰! 不过孔伷必死,弄出这副生灵涂炭,与孔伷这个豫州刺史脱不开关系。 而且豫州离庐江太近,他回归后需要豫州刺史空缺,方便以后动作。 黄忠大手一掐,捏断了沙盘上的天柱山,挂着一脸憨笑道:“病秧子,你是不是觉得黄某可欺!” 没几人知道,黄忠一张笑脸下杀过多少人,论人数,他绝对首当其冲! 单单京城禁军一场血案,就能让其他所有人望尘莫及。 此刻他在却再次动怒了! 陆远怔怔看着沙盘,被黄忠捏碎的天柱山,猛地勃然大怒:“出去,和许褚一起,这里没你们事了!” 黄忠僵了僵,脸色一苦:“主公,末将这就出去!不过这病秧子玩嘴的,主公莫要被他骗了!” 他还罕见陆远如此发怒,笑脸也挂不住了,仓皇离去。 许褚惊疑不定,不过在此呆着,对他来说本来就是煎熬,毫不犹疑,告辞离去。 典韦一拉赵云,向陆远嘿嘿笑道:“主公,我去气气大黄!” 两人说着,依次抱拳离去。 这等事对他们来说,着实为难。 陆远小心翼翼堆砌沙盘,尴尬笑笑:“自家兄弟,都是这副毛躁性子,我平常不喜欢规矩森严,免得失了亲近,奉孝以后少去撩拨他们!” “将军豪迈,才养得出这样的虎狼壮士!总比袁绍麾下,各个唯唯诺诺强!” 郭嘉云淡风轻一笑:“将军引兵北上,是从外向内带回声望!但以将军而今声望,如果回皖城后,再论刀兵自取,就是暴殄天物!颍川战场,只死一个豫州刺史刚好,有恩有威!” 陆远微微点头,这话与他想法一致。 “天下局势不明之前,我军取丹阳郡只是添头!” 郭嘉漫不经心:“一郡之地,盘中餐而已,取不取意义不大,仅可作为我军封赏!而我军根基依旧在皖城,当务之急,是要打通从皖城到沿海会稽的商路!” 他看着扬州地图琢磨已久,心中早有打算。 徐庶凑头上前,微微打量道:“奉孝,你意思是行假道灭虢之策,以海盐之利养军,期间不断将我军遍布在扬州境内,等待时机?” 他和郭嘉同出颍川,可谓一同荣归故里,只不过他们此时既没机会寒暄,也再见不到昔日颍川阳翟的诸多故人。 现在按沙盘所示,庐江位于扬州正西北,而会稽则位于扬州正东南,中间相隔偌大的丹阳郡与豫章郡。 一条商路,刚好穿越整个扬州。 如果再有经商理由,商行势力便可轻松敲开各郡大门! “大军过境,刀兵问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是将军之志!” 郭嘉点头笑道:“但凡事正奇相辅,将军如今有大义在手,不如双管齐下,刀兵在握,以理服人!没几个人不开眼!” 刀兵开路的好处是不留隐患,同样也没留余地。 大义要挟,刀兵隐于后,不信大义的再论刀兵,才是伐谋上策。 “好,这才是言之有物的妙计!” 陆远一指点碎了会稽郡城墙,振奋笑道:“就如此办,我大汉百姓,缺盐久已!” 他是雷厉风行之辈,更不喜决断拖沓,此计对他来说正是上策,听过之后,也无心再议论下去! 天下大乱之前,他都是匡扶大汉的最大功臣,此刻正是手握大义之时。 以刀兵强取扬州自然不妥,取个空缺的丹阳足以,否则他只会步袁绍后尘,袁绍家底深厚经得起折腾,但他却不行! 而且他本来就有心加工食盐,能让他在谋划扬州的同时,将纸张,食盐等传遍天下,用以养军,这于他而言正合适! 陆远主意已定,就再无心寒暄,径自挥手谢客。 周瑜心思本就在丹阳上,无意此处,抱拳告辞离去。 徐庶看出陆远身上有伤,也不忍打扰,拉着郭嘉一块离去。 只是临走时,古怪地看了一眼唐瑛。 唐瑛磨磨蹭蹭,心中思绪联翩。 大军南下,怎么会直接挑上会稽郡? 而且还志在海盐,与她家族息息相关! 她虽然因爹爹逼她改嫁而不满,但不代表她能看着爹爹被人以刀兵敲门! 本该合作才对,合则两利,都怪那个郭嘉! 陆远见她仍在迟疑,不禁开口催促:“你还磨蹭什么呢,天色已晚!” 唐瑛俏脸绯红,灵光一闪:“将军,你还没换伤药,而且我对会稽郡也有所了解……” 第245章 大军将出 夜半,阳翟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琴音骤起,似九天高歌,盈盈绕绕,倾洒四方。 高亢时有如壮士抄戈,横扫三千里,激昂时有如海浪澎湃,怒龙卷八荒,委婉时有如小河淌水,沁人心脾间润物不见! 陆远高居商行二楼,临窗倾听,微微点头笑道:“周瑜还是这般性子,这就算是道别了!” 此时外面的三座军营,商行护卫的营寨已经一空,所有人员均端坐马上,整装待发。 居中的宫女营盘则同样忙碌,在连夜蒸着包子,储备大军南下口粮。 “主公,他这就是骚情!” 黄忠认认真真复原着沙盘上的天柱山,咧嘴苦笑:“末将吓唬那病秧子时,随手抓了把山脉,怎么就这么难搭……” 陆远看向外界,懒得理会。 这个黄忠,幸亏还是壮年,如果真等到暮年时再出山,本就年迈,再加上他这副猥琐性格,不被人小觑才怪! 陆远身后的唐瑛却忍无可忍,脆生生开口:“那是庐江向西,联系荆州江夏的唯一出路,如果是坦途,扬州和荆州岂不连一块了!” 她心中怨念连连,自己一直要说会稽郡的事,结果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自告奋勇,偏要来修复沙盘,害得自己一直耽搁至此。 虽然旁人还没不知自己身份,但在此处,呵斥嘲讽也没少挨,要不是为了爹爹和父族亲人,自己何至于此! 黄忠眼皮抖了抖,悻悻低语:“你一个宫女懂什么!看在你给主公包扎伤口,近日愈发机灵的份上,黄某不与你一般计较!” 他已经认识到了天柱山的意义,为何捏断了天柱山就引得主公如此震怒,正想着含糊过去,却屡屡被人拆破。 此刻见陆远无心细究,根本不想再提这茬! 这时,外面许褚横刀立马,声若奔雷:“主公,末将先行一步,必让主公大军,南下时一片坦途!” 懂得军中所有军阵变化的,现在只有他和典韦,此行正是要在山林猎狼间,再打造出一批强军! “去吧!注意安全!” 陆远挥手笑道:“沿途记得点,百姓和生铁都是我军急需,不可怠慢!” 他并不担心许褚的执行力,同样无需担心生态平衡,狼群的威胁直到后世建国后才消除,更何况此刻的刀弓! 唯一担心是许褚太过冷血,视人命如草芥,这一点只能靠同行的周瑜,徐庶再行劝告! 徐庶施施然出来道别,陆远才认真叮嘱一番,笑眯眯挥手作别。 许褚长刀一扬,轻拍赤兔马,马踏如飞,眨眼间绝尘而去。 整支商行大军,也终于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战马咆哮,轰隆隆冲出阳翟。 阳翟城内,一阵地动山摇,片刻后恢复如初,中心处却已少了一座最大的军营。 陆远收回视线,向着黄忠不耐烦道:“行了,别弄了!去把李旻赶走,让他一日内安排好马车,方便我军南下!” 颍川太守李旻一直在外求见,就是想问问大军何时离去,方便恢复颍川事务。 陆远懒得理会这茬,好像他在哪都不受待见一样。 他不也同样急着离去,军粮无忧,只差那群宫女的马车而已! 黄忠早已被沙盘弄得满腔怒火,正责备自己是自讨苦吃,闻言顿时一抱拳,风风火火,扬长而去。 没一会儿,屋外便传出黄忠恶声恶气的怒骂:“一日内,听懂没!再敢啰嗦,脑袋给你拧下来!” 唐瑛呆了呆:“将军,这位黄将军脾气,好生暴躁……” “他故意如此,跟许褚学坏了!真要杀人时,不至于恶语相向!” 陆远漫不经心一回身,稍稍疑惑:“你到底有何事,再不直言,就没机会说了!” 他早知此女有心事,一直磨磨蹭蹭不走,只是他一惯不爱猜女子心思,更何况是一个妇人! “将军,我对会稽郡确实有所了解!” 唐瑛定了定神,低眉顺目道:“我本是会稽郡唐家人,先帝征收美人税,因身份背景,和弘农王妃一同被选进宫……” 此事她早有想法,弘农王妃同族,才最有说服力。 陆远怔怔盯着唐瑛,面无表情道:“最初姓黄,之后姓王,现在姓唐,你是因我不伤妇孺,所以有恃无恐?” “不,将军误会了!” 唐瑛心中一慌,匆忙辩解:“我确实是会稽唐家人,王姓黄姓都是之前一些不堪遭遇,不愿回首,却也无心欺瞒将军!” 她虽然早有预料,却依旧心中惴惴。 此人行事太过霸道独断,一旦识破自己,就算不会挥刀杀人,肯定也会将自己扔到此地,任由自生自灭! 那样一来,自己除了一死别无他法,而父族却再无法挽救。 可如果毫不作为,以此人行事,到了会稽郡,绝对会以刀兵敲门,逼迫他们唐家就范。 到时她的亲人,不知还能剩下几人! 陆远长身而起,随意挥手道:“说重点吧,我无意打探你旧日隐私!” 他记忆中,对灵帝的美人税有所了解,身高,足长,肩宽,臀宽甚至全身均有严格要求,看此人模样,倒像是千挑万选的。 不过他对此兴致缺缺,说话间已经走向内室,显然不想啰嗦。 “将军,会稽郡因为私盐,多有山贼水匪!” 唐瑛见内室迟疑一下,银牙一咬跟着进去,脆生生道:“我入宫前,就有严白虎,祖郎等人自称豪帅,劫掠私盐商路!会稽唐家不胜其扰,此时将军正好可与唐家同仇敌忾……” 她已经进过内室数次,并无隐患。 而且此人对她明显毫无兴趣,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反正到皖城就分道扬镳,再不管其中琐事,此时即便逾矩,也是大行不顾细谨! “严白虎,严舆,不错!” 陆远忍俊不禁:“那个能被孙策吓得面色如土,跪着跳跃的奇人,我也心向往之!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你回去蒸馒头吧!” 虽然历史大局已变,让他无从推演,但扬州范围内活跃一些山贼水匪,依旧避不开那几人。 此时势力最大的,正是严氏兄弟,被孙策逼得跪着跳跃的,他手掌刀兵,哪会在意! 而且他之前就想控制私盐这个暴利行当,之前力有不逮,只能想着与人合作,现在却已无需顾忌,可以直接连锅端了! 唐瑛神色一僵,尴尬笑道:“将军,他们虽是吴郡的山越势力,但常与水贼联络,两向合击,败则逃遁于江湖,不可小觑!” 她心思玲珑,看出陆远对此兴致缺缺,只得简明扼要,说出更多隐秘。 “你还知道这些?” 陆远面色稍稍诧异,迅速恢复如常道:“你去了皖城就会知道,与百姓为敌,山高路远也无他们容身之处!”看书溂 他对水贼更不在乎,又不是长江上行走,或者能够驶入深海的航海大船! 如果能让会稽百姓与皖城一样,全民皆兵,什么湖泊也能困死敌军! 私盐重利,再加上他的再加工技术,足以养军,绝不容他人染指! 唐瑛脸色难堪,强忍怒气,讪讪一笑:“将军,那你先休息,我路上再与你详说吧!” 她看出陆远心意已决,知道此事无法一蹴而就。 可如果让她去蒸馒头,那她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就算没法提之前让她做文书记录的事,在这要一个口头应允也好。 只要身份自由,长路漫漫,她就有的是机会! 陆远漫不经心:“你骑马能跟上队伍就行!对了,给商行的笼屉一并带走!” 唐瑛心中稍缓,匆忙偎了一福,带着笼屉盈盈离去。 陆远等候片刻,犹豫一番后走出内室,轻喝一声:“黄忠!” 女子中有刘协内奸一事,他始终并未在意,只想等回了皖城再说。 但这女子什么事都往前凑,让他不得不起疑! 可惜他麾下没有一个细心的大将,干不了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黄忠身形一闪,鬼鬼祟祟进了屋子,一脸憨笑道:“主公,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少废话,跟上去,看看她怎么回事!” 陆远不胜其烦:“大军将出,此时不宜再生变故,如果她有对外联络,就将她的线拎出来,顺藤摸瓜查到最后,也好为我军所用!” 他肩膀有伤,无法挽强弓,即便没有安排,几员大将也会始终在外守护。 此刻看着黄忠的眼神,稍稍愧疚。 “主公,如果是奸细,不如斩草除根!” 黄忠依旧一脸憨笑:“今夜来的消息,斥候军已经到皖城了,想来蔡家老头正盯着主公的毛病呢!这女子虽美,但毕竟已为妇人,有些得不偿失……” 他只当陆远不忍,这才开口劝谏,为了个妇人不顾后院起火,不划算! 至于此人是不是奸细,他则权当是个笑话。 无论是军中还是皖城,即便奸细也难有作为! “此事我另有计较!” 陆远耐着性子道:“快去!一会儿找不到了更麻烦!” 他不愿跟黄忠多说,实则也是对后院一筹莫展。 这一团乱麻都是自己的锅,无法快刀斩乱麻,只能慢慢理顺! 不过蔡邕到了皖城,祖父必然会亲自招待,等他回去时应该就能处理好了! 黄忠再不多话,匆匆下楼,鬼鬼祟祟摸进了宫女军营。 陆远看在眼中,这才身形一纵,直接从二楼跳下,屈膝几下卸去劲道,很是利索! 随即身形一闪,便与黄忠一样,趁黑摸进了宫女营寨。 让黄忠打头阵,本就是为了引人耳目,他毕竟是一军之中,如果亲自来做此事,万一留下马脚,实在不像话。 可惜麾下大将个个勇猛有余,冲锋陷阵毫不含糊,但做些盯梢跟踪的事,还不如一些精锐士卒。 正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陆远平复心绪,在一个个帐篷前逡巡,没一会儿便找到了正主儿,几个他特意叮嘱过的,商行的竹制笼屉! 他不及多想,匆忙贴了过去,嘤嘤细语传入耳中,竟然只有两人。 “妹妹,大军将要出发,很快就会到达皖城,你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姐姐不必相劝,我心中早有决断,只等京城尘埃落定,倒是姐姐你,总这样下去……” “我懂你的意思,不必为此担心!陆将军虽然手段狠辣,但为人还算坦荡,而且他嫌我最初笨手笨脚,对我多有不屑!等到了皖城,他事务繁多,自然不会再有瓜葛!” “姐姐,我身在军中,自然常听到他为人,因此更担心你!适逢乱世,其他女子总想找军中将士委以终身,可哪得到过正眼相待!你天天与他在一起,时日久了会不会……” “妹妹想多了,我不至于如此!誓言尚在,我心便不会变!好了,不必再提此事,郭嘉鬼鬼祟祟,说不定正在外面偷听呢!” “姐姐又吓我,郭嘉早都钻入别人帐篷了!你得跟陆将军说说,到了皖城,郭嘉要是敢不认账,就让陆将军给我们做主!” 这时,声音中多了道杂音,陆远再无法偷听下去,只得悄悄离去。 心头疑惑,这两人却是来历不凡,只是好像与奸细无关! 看来得等着行军时好好试探一二。 陆远看了看黄忠,正趴在一间帐篷前偷看,蝇营狗苟,必然是为了郭嘉的混账事。 他一走一过,顺路踢起一块碎妮。 “你这丑丫头懂什么!” 典韦依旧没忘了蔡琰提醒陆远杀了自己一事,恨恨道:“百姓吃不上饭,造反怎么了,当年我都饿的想造反了,但现在天下太平,他们还做强盗,那领头的就该死!” 蔡琰被噎了一下,一时也没话说了,毕竟这丑模样是她自己扮的。 陆远心中一动:“那里的黄巾有多少人?” 典韦盘算半天,讷讷道:“应该有千把人吧,领头的叫黄邵,何仪。” 蔡琰悄悄捅了捅陆远,悄声道:“兄长,你不会打起他们主意了吧,黄巾贼反复无常,和这傻大个不一样!” 陆远眨了眨眼:“深山卧虎豹,田野藏麒麟!” 第246章 兵归庐江 “风萧萧,路漫漫,情切切,意绵绵……” 军歌响起,大军启程,像是挪开了所有人心头一块巨石!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归心似箭,只想早些见到家中妻儿。 一匹匹战马风驰电掣,将大军拉成一条长龙,于官道上横卧蜿蜒。看书喇 颍川太守李旻长舒浊气,向着陆远笑道:“将军放心,本官不懂将军的军规,但明白将军所说的不作为罪,有前任警钟在前,绝不敢再犯!” 他情深意切,一副着实挽留不住的姿态,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支大军驻扎颍川,耽误了他太多政务,如今终于走了! 半夜时黄忠让他准备马车,天刚亮他便已准备妥当,只想赶紧送走这尊杀神! “李大人客气了!” 陆远面无表情,环视一圈,看着四周围观而来的颍川百姓,随口笑道:“颍川,是京城门户,李大人驻守于此,切不可再有昔日袁绍之过!” 他对李旻的反应同样震惊,这厮实在太希望他走了! 好像当初庐江各大世家,都在等待孙坚赶紧北上一样! 他在颍川并未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甚至粮草供应都来自战场缴获,反而给了颍川百姓馒头技术,却依旧引来人心惶惶,着实无奈! 即便之前有心与李旻相交,后来看对方态度,再看这泛泛之交,也毫无兴趣! 李旻长揖至地:“将军放心,袁绍前车之鉴,李某必不敢犯!于此为天子守住东出门户,是李某之幸!” 他大义凛然,毫无作伪之色! 陆远随意挥了挥手,一策绝影,顿时驭马如飞,如离弦之箭一般,一跃而去! 他知道各方百姓的意思,无非是想看着他走才安心。 这和他们在城内的姿态无关,只是百姓们恐惧战乱! 越过中军的数百辆马车,陆远来到前军。 大军招摇呼啸,两侧景物飞速倒驰,个个将士欢喜无限。 只有黄忠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 陆远嘿嘿一笑,策马靠近,一踢的卢马道:“大黄,昨夜怎么回事?” “末将……末将栽了!” 黄忠老脸苦闷,失魂落魄道:“一群女子,竟然如此机警,认准了黄某是去偷看的,说什么都没人信!” 他不断回望,示意陆远看一看后方来人,证明自己不方便多说! 典韦咧嘴大笑:“主公,大黄昨夜没忍住,跑去女子营中偷窥,身法太差,被人当场抓了,偏偏还说自己是去巡营!这事儿回了皖城就得传遍皖城!” 陆远哈哈大笑:“不是说都想嫁我们讨逆军吗?大黄没娶成?” 这些女子虽然过往不堪,但他心中倒不至于如此封建,之前也跟将士们交代过,回了皖城不许再提此事,也好给这些女子一次新生。 而黄忠本来就是续弦,再娶也是纳新,还有什么挑剔的! 黄忠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赵云一脸不屑,漫不经心道:“黄大哥行事太过难堪,再加上手头拮据,最值钱的都在身上,以至于无人愿嫁!” 典韦咧嘴大笑,黄忠看了看龙舌弓,的卢马,猛地一策战马,绝尘而去。 陆远愕然,原来这年代的女子,也这么看重钱! 他们大军出征,军饷自然有限,收获全靠临阵战利品,黄忠没法与普通士卒争抢,只能干忍着,以至于在军中穷得出名,能续弦就已精疲力竭! 实则黄忠收获最大,宝弓宝马独得两样,只是任谁也无法舍命变现! “他是从前穷,不必理会!” 陆远不以为意:“回皖城领了具体官职再说,总不至于让他如此拮据!” 他们的官职依旧未定,即便是他自己,也只是皖城县尉! 天子刘协希望他前往南阳,与袁术相争,但他自然不会受此挑拨。 此事他已经想好,回去大婚之时,邀请扬州各方大吏,将他们的官职重新论一论! 扬州刺史陈温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此时给他们穿小鞋! 这时,一匹战马呼啸追来,颠得上方宫装女子很是娇艳。 随着她来,典韦,赵云纷纷策马冲向最前,一副不好打扰的架势。 唐瑛俏脸踟蹰,强颜笑道:“将军,之前宫中大乱,我学过骑马,听说皇室成员也必学骑射……” “我知道,皇室的秋猎嘛!” 陆远若无其事:“不在中军陪你妹妹,到前军何事?” 他已经将探底之事交给郭嘉,甚至为她们留了信鹰,就是想知道京城有何大事! “未到天黑,舍妹无需照顾!” 唐瑛言之凿凿:“昨夜我听到趣闻,说将军只有六房妻妾,无一婢女,却被冠以好色恶名!因此想帮将军澄清,即便是最有清誉的尚书卢植,也按礼制娶了一妻八妾……” 她见识过灵帝和董卓好色,便见识过这世间最丑陋的污秽! 而尚书卢植,按照得备八妾的礼法,娶了八房小妾,已经是最守规矩的了! 只是她虽然好奇陆远恶名何来,却更想以此结交,帮天子拉一强援,帮她父族美言两句。 按她想来,天子随口说一句,便可澄清此事! “你有心了!这是我交友不慎,无法澄清!” 陆远语气淡淡:“一些仇敌说辞,于我何干!我身配甲胄,难道是与他们鼓动唇舌的吗!” 他两世为人,都是身在行伍,从来不屑于向人诉苦解释。 而且他已知道来人非同寻常,自然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 唐瑛被噎了一下,不禁闷哼一声:“将军好胸怀!将军所言与钱塘侯朱儁一般无二,所行与会稽太守唐……瑁更是相近,想来此行会稽,必能收获一二知己!” 她知道陆远不喜欢寒暄,给她的机会不多,因此把握时机直言不讳。 即便是她之前碍于礼法,无法提及的父亲名讳,都已经一口气说清。 只想赶紧了结此事,自己也好再次归于平淡。 “此事言之过早,不宜再提!” 陆远见她提了唐瑁名讳,稍稍松了口气,漫不经心道:“回中军呆着吧,不可在此胡言!会稽之行,尚未有明确计划,做不得谈天之资!”、 他几乎有一瞬间猜中了对方身份,只是看对方说了唐瑁名讳,按照子不言父的礼法,才稍稍迟疑。 只不过图谋会稽郡,此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和一个女子相谈的! 唐瑛眸子黯淡一下,果然,就有一次说话机会,得知了此事计划未明一个信息。 她不敢多言,以免暴露,却依旧吊着战马在后,生怕错过了下一次机会。 陆远并未理会,依旧带着大军驰骋,只是再未提会稽之事。 越是靠近庐江,他的思绪越是火热,他的祖父,夫人都在等他! 军营扎了又起,起了又扎,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愿意来招惹他们这支久经战场考验的强军! 即便是扬州刺史陈温,也会在汝南提前备好大军所需,酒肉,战马草料,面食。 南北驱驰,寒意越来越少,终点将近,连黄忠脸上,都再次挂起了憨笑。 忽然,一骑迎面而来,呼啸如风,马上身影瘦小且刚毅,挺得笔直,正是陆逊。 陆逊驭马自如,斜刺里大喊:“兄长,我来接你了!京城来的那位蔡大人,和叔祖父吵了一架,走丢了!” “什……什么?” 陆远刚见到陆逊,正想着解释没杀董卓一事,却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禁脑中一懵,自己祖父怎么也把自己准岳父气到了…… “兄长,河东之事,我已尽知,换做是我,也不会让兄弟们以命相搏!” 马蹄扣地,砰砰作响,陆逊将战马骑得极稳,一调马头到了大军当中,一脸毅然道:“兄长,此事你不必介怀,将仇敌留给我刚好!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蔡叔父,他不知所踪……” 他言辞正色,很是认真。 正是那个举族被灭,单人独骑从京城,一路躲避西凉军追杀,策马逃到庐江的孩童! “找什么找,他连孩童都不如吗!” 陆远策动战马,振臂一呼:“进庐江,回皖城!” 第247章 皖城新变 大军呼啸回归! 刚到皖城地界,大军忽然齐齐勒马,众将士皆是一怔! 远方的皖城,没有城墙! 看起来比从前的皖城,简直扩建了十几倍,到处都是新冒出的屋舍! 众人脚下土路,夯实无比,马蹄扣在上面很是响亮,堪比秦直道! “不错,城墙便是阶级!没有城墙,百姓才能没有贵贱之分!” 陆远回身大笑:“此事我与陈群谈过,想来他觉得时机已到,因此和鲁肃拆去了城墙!我皖城百姓数十万,无需依赖城墙防守!” 皖城壮丁无数,经过一场大战而迁徙到皖城的百姓,不计其数,他至今不知具体数量。 如果这么多青壮依赖城墙防守,反而施展不开,火力浪费,不如这样一马平川,众志成城! 众人没太明白,唯一知情的陆逊也先一步回了皖城,倒是唐瑛率先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将军,会不会是百姓太多,皖城需要扩建……” 她入目所见,寒冬腊月,依旧有大量百姓,正在远方路上劳作,此刻却已向着这里抻着脖子张望。 “无论原因,众志成城,就是比泥土成城要强!” 陆远豪迈大笑,顿了顿,突然压低嗓音,惭愧笑道:“那个,到了皖城,你就不宜再呆在我身边了!我名声不佳,又不愿解释,因此百姓常常开我玩笑,容易连累了你!” 此刻他是皖城之主,唐瑛是皖城百姓,因此说话间,他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唐瑛稍稍思忖,尴尬一笑,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策马离去。 她心中明白,对方是不想被她连累,但她目的还没达成,此时不容退却! 陆远并未理会,一纵绝影,当即如离弦之箭一般,一马当先,冲回皖城。 一个正在修路的百姓见到陆远,不禁跑上官道,咧嘴大笑:“小将军,是我,谯郡华佗家,你还记得吗!” 他们依旧保持着最原始的称呼,一如最淳朴的炽热! “蛋疼兄……多日不见!” 陆远哈哈大笑:“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城墙,还有这官道?” 此人正是他在谯郡华佗家遇到,被他煽动来皖城落户的蛋疼兄,只是看起来已经壮实了不少! “小将军,百姓太多了,放不下,县令就将墙扒了!” 蛋疼兄一脸赤诚:“这路是县令让修的,修路给钱花!我过冬粮食够了,但家里娘们嘴馋,总想吃肉,天天让我出来干活!” 他眉开眼笑,旁若无人般打量大军,直到看到一群女子时,忽然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竖起大拇指! 大群百姓齐齐见礼,声似雷霆咆哮,越远越远,直到城内! “见过小将军!是小将军回来了!” “小将军神勇,咬下董卓一只耳朵!” “小将军威武,带了这么多娘们回来!” …… 陆远干咳两声,在马上身子一倾,大手一按蛋疼兄的胖脸,嘿嘿大笑:“滚蛋,跟他们解释清楚,我没这么大本事!” 他说话间纵马进了县城,新城新路,给了他无边向往。 大军在后方呼啸,人人心中憧憬,即便是一群女子,也在想着她们今后的新生。 她们看得出来,这位凶名在外的骠骑将军,在皖城很是和善,甚至可以和百姓乱开玩笑,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天大利好! 只有唐瑛一脸羞愤,恨不得钻回马车,之前陆远的警告她并没太当真,但现在被近千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着实难堪! 陆远没管后方琐碎,纵马在城内驻足,向前张望。 眼前皖城,屋舍鳞次栉比,一望无际,人群川流不息,冬季里依旧熙攘不休,热闹非凡! 人群中多了一些士子,长袖飘飘,一路谈经论道,百姓们多了几分乱世中的从容,遇快马而不惊。 时逢傍晚,万千屋舍中炊烟袅袅,生机无限! 这正是他创造的城,一日三餐,顿顿管饱,百姓最朴素的愿望! 此刻城内还算安宁,让陆远稍稍心安,将大军交给典韦,就已自顾离去。 他信马由缰,很快到了曾经的城中心,医馆和月旦评所在,而今却已只有一家报社。 一道窈窕身影风华绝代,在众多士子前雀跃指挥,正是蔡琰! 陆远心头一热,正要上前,一群士子却已郑重其事,喧哗起来。 “咦,是小将军,真的是小将军,小将军回来了!” “城头铁鼓声犹震,腰间宝刀血未干,是小将军回来了!咦,你们猜蔡大人说得对吗!” “这有什么好猜的!小将军娶了徐家女子,我们才会来颍川,小将军也得了徐家那么多嫁妆,把华佗赶走了!不然谁敢碰华佗!” “小将军娶了乔家女子,乔家商行就只能出钱出力,跟着小将军南征北战,这个嫁妆,富可敌国了!” “所以蔡大人说得对!小将军娶了当世两个女公子,就是为了蔡家的天价嫁妆!蔡大人那万卷藏书,他敢不拿出来吗!” “还是乔家助力大,每次都是真金白银啊,乔家那老狐狸都是哭啼啼往外甩!” “这个不重要,现在还有哪家女子未出阁,长相不重要,主要是得家里没男丁!” …… 陆远呆滞一瞬,忍不住一摸方天画戟,随手顺下,重重咳嗽一声,笑眯眯道:“诸位士子,你们都是饱学之士,就算真是蔡大人所说,你们也不至于人云亦云!” 一个士子躬身上前,礼仪十足道:“小将军,事实胜于雄辩,无论你娶的乔家女子,蔡家女公子,还是徐家女子,你都得了她们的家产,巨额家产!” 他说话间,长袖一甩,已经傲然离去,显然有理有据,不是人云亦云。 陆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强忍着将弓弦上的手挪开,没再理会,而是去找蔡琰,却是脑中一懵。 只见蔡琰正从报社另一方离去,低眉顺目地站在一名老者前。 老者腰束玉带,环佩叮当,显得很是高贵,只是此刻脸色铁青,拉着蔡琰惶惶奔走。 正是大文豪蔡邕! 陆远眼皮跳了跳,这个老东西,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给自己捣乱! 只怪自己从前不愿解释,让这些士子见到民风如此,以为自己爱好这般,才让这老东西钻了空子! 他大概已经想明白了,蔡邕来了,自然不能容蔡琰再住县衙,一定是在外面另住,另外还有正编撰书籍的蔡瑾! 陆远稍稍踟蹰,再一纵马,漫步向皖城深处! 他的女人,谁也抢不走,只是不宜直接和准岳父冲突! 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县衙。 大军在后方都已下马步行,听着士子议论,不禁面色各异。 直到一群宫女出现,已经全城哗然。 百姓加入到议论当中,他们的小将军就是厉害,需要万名女子服侍!尤其其中两个,更是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 唐瑛早已无法镇定,一脸肃然,咬着红唇看了看身边妹妹,同时一翻身上了战马,躲躲闪闪,专挑人少的地方而去! 陆远听着这些议论,更是头皮发麻,有心把这些混蛋都记下来,奈何人数太多。 他正准备拿出从前的混蛋作风,踏上一段新路后,周围的议论却忽然戛然而止! “大胆狂徒,敢在医馆门口喧哗,讨打不成!” 一大群老者衣衫各异,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抬手摆了个金鸡独立的造型,势要将人一掌拍飞一般,穷凶极恶道:“华佗医馆,不容喧哗,不容骑马,不容顶嘴!” 陆远呆了呆,医馆在这,大额头华佗呢? 他正想着,华佗已经风风火火而出向着一群百姓厉喝:“张仲景来了吗?老夫就说,今天怎么没人瞧病的人这么少!五禽戏,天下无敌!” 说话间,华佗已经摆出了猴子偷桃的架势! 陆远敲了敲太阳穴,迟疑道:“神医,是陆某,陆某回来了!” “小将军?真是小将军!” 华佗神色一喜,匆忙呼和左右:“都放下放下,让小将军见笑了!这个是吓唬张仲景的,小将军是行伍杀伐之人,入不得小将军法眼!” 陆远稍稍思忖,试探道:“神医,你们这是?” “小将军见笑了,一则为了医馆规矩,二则为了让这群老家伙锻炼身体!” 华佗侃侃而谈:“小将军有所不知,你北上这段期间,老夫授徒,比圣人还多!只是夜间百姓瞧病归张仲景,这时辰都去他那了,才让老夫这稍稍冷清!” 他天庭饱满,红光满面,一看就是过得有滋有味。 陆远搓了搓下巴,含糊着口音,眸光炯炯道:“神医,听说莹儿在此……” 他想问的就是大乔在哪,不方便主动问出口而已。 “小将军,你再含糊老夫也听得懂!” 华佗轻撵长须,眸光雪亮:“莹儿这孩子,去张仲景那老匹夫那了,这时辰,想来应该回乔府了!此事你躲不过去,莹儿北上时,皖城皆知,乔景那老狐狸每天来看三次心脏!” 他眉开眼笑,一副看透世事的姿态。 陆远呆了呆,一摆手,告辞离去。 心中了然,难怪华佗让张仲景揍了! 就这副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挨揍就怪了! 绝影风驰电掣,载着陆远一路深入,陆远一颗心也越来越急切。 很快路过了曾经的陆府,曾经皖城最阔绰的府邸,现在已经成了一家书局。 半晌,天色将晚,城内已经亮起了盏盏烛火,低矮的县衙终于映入眼帘。 一个老者白发白须,脚步踉跄,颤微微伸手低呼:“孙儿……” 一个女子身段窈窕,姿容艳丽,明媚一笑:“夫君……” 第248章 老混蛋和小混蛋 “孙儿,朝纲已定,现在有何打算?” “天下百姓缺盐久已,孙儿将从海盐入手,改一改这天下规矩!” 没有太多哭哭啼啼的久别感伤,嘘寒问暖,只是轮流检查了一番陆远的伤势。 陆康悄悄擦了几把老泪,就和陆远在客室中相对而坐。 两杯香茗味道平平,很是清淡,倒是厨房中叮叮当当,不断有香气溢出。 无法想象,天下武职第一人,在外凶名赫赫的讨逆军主将陆远,在自己的皖城,连个自己的府邸都没有。 要么是客居县衙,要么是身居军营。 曾经的陆府,皖城最阔绰的府邸,被其作为粮仓后几近辗转,已然成了书局。 而奴仆婢女则更是无从谈起,到了这晚餐时分,摇曳生姿,娇艳欲滴的小乔,也只能屈尊厨房,亲自煮饭烧菜。 “混账话!国贼已灭,该成家了!” 陆康手敲桌案,白眉飘扬,怒不可遏道:“你少在老夫面前装圣人,做过的混账事就得认!乔家孩子,蔡家孩子,徐家孩子,还有京城那个,都还差个名分!” 他心头复杂,此时稍稍平息,却仍然又喜又怒。 孙儿北上,沙场百战,确实出息了! 不仅是骠骑将军,冠军侯这等显赫武职,单是言行举止,这份不俗气度,就可看出是沙场纵横,指挥千军万马间养出的霸道威严! 这自然让他心喜。 可之前常有人说,他孙儿携大军回归,必然会割据扬州自治,如同董卓霸占长安。 他外表坦然,实则生怕如此,毁了他陆家数代忠良之名! 直到他孙儿从汝南经过,扬州刺史陈温依旧活蹦乱跳,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孙儿既不是孙坚,全凭喜好杀人,也不是董卓这等奸佞,意在霍乱天下! 这就让他心头怒意更胜! 之前那些乱嚼舌根的,他早晚都要好好收拾一番! 无论是老狐狸乔景,还是那混账蔡邕,甚至水镜先生,都得敲打敲打! 不过当务之急,是他孙儿得将一身债还清,赶紧给他陆家开枝散叶! “祖父不必担心,我欠她们的自然要还!” 陆远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让天下百姓吃上盐,并非一日之功!孙儿没那么迂腐,功不成则不娶妻!这两件事不耽误,择吉日大婚即可,只是蔡家叔父,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他早有打算,大乔,蔡琰,蔡瑾,徐凤娇,貂蝉都需要一场婚礼,不如一起办了! 大婚之时,刚好相邀扬州各郡太守,趁机敲定扬州规矩! 只是蔡邕还在四处胡说八道,引得一群士子起哄,依旧让他心中芥蒂。 而且大婚时也需要蔡邕配合,众目睽睽之下,那老家伙别再乱来! “不必理会他,文人嘛,都一个毛病,脾气大,骨头软!” 陆康大手一挥,白须乱颤:“老夫跟他论论辈分,他就跟老夫说三道四!老夫将门出身,以剿匪入仕,兄长戍守京城,血战西凉,他以为老夫是他儒家子弟不成!” 老头儿想到孙儿同意大婚,忍不住眉开眼笑,继续道:“这老家伙之前,让天下文人对我们祖孙口诛笔伐,使得我们祖孙灰头土脸,趁着现在还没结亲,就该让他涨涨教训!” 他针对蔡邕另有原因,只是没法对陆远详说。 “你们论辈分……” 陆远低语一声,一时不知所言。 他们陆家确实是将门之后,终究与文人不搭边。 无论是他叔祖父陆纡,天下第一个与董卓血拼至死的城门校尉,还是他祖父陆康,历史上以七旬高龄,一郡之力,却抵挡小霸王孙策两年之久,都堪称铮铮铁骨,一身勇烈! 只是现在去欺负一个文人蔡邕,这个当世首屈一指的大文豪,总是有些不妥! 这位文人并非软骨头,历史上宁愿忍受极刑,也想效仿太史公完成《史记》,有着罕见的文人风骨! 而且自己祖父还派人去过陈留,想要强抢蔡瑾,此事说起来更不占理…… “祖父,得过且过吧,孙儿已不在意!” 陆远讪讪一笑:“当年之事,毕竟是孙儿抢了琰儿在先,而今即将成为一家人,何必为此事再起干戈!而且蔡叔父屡屡言之有物,着实让孙儿头疼……” 像蔡邕这等人物,自然不会信口开河,所言都是有理有据。 即便是诽谤他揽二乔的动机,他只凭口舌,根本无从反驳。 可惜那是他准岳父,他虽然惯用刀兵讲理,却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事实如此,他当然言之有物!他只是还没想通,此时说你,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陆康老眼微眯,笑眯眯道:“你不必理会此事,权当不知即可!老夫虽然年迈,无法帮你上阵厮杀,但后方事宜,老夫总要帮你照应着!况且此事事关我陆家香火,不容懈怠!” “事实如此?” 陆远心中一突,试探问道:“祖父,我北上后,你都帮我做过什么?” 他本来觉得蔡邕只是胡说,口才好又碰上事实而已。 但现在听到他祖父所言,却也没那么大底气了! “商人重利,只要利益够大,他们不惜为利亡命!” 陆康语重心长:“你看透此点,因此将大军后勤交付乔家,希望靠利益让乔家与你同进同退!但你小觑乔家了,他们名为商人,实则有世家底蕴,岂会为了利益而做亡命之徒?” 老头儿白眉一扬,又眉飞色舞道:“老夫岂能容乔家摇摆?索性将乔家孩子北上之事传开,让乔景即便心有不甘,也得倾家荡产相助,与我陆家共同进退!幸好你后面还算争气!” 陆远眼皮一跳,讷讷道:“那颍川发生了什么,蔡家叔父怎么还提到了颍川?” “北上争锋,这是何等凶险之事,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陆康轻捋长须,得意洋洋:“颍川陈家和徐家,既然要来避难,又能对你有所相助,老夫岂会错过!派了队精锐,将他们族中家眷接过来了!至于徐家财富……这倒是个意外!” 陆远捏了捏眉心,问题虽然迎刃而解,脑中却是一阵凌乱。 那群士子没有胡说,这些事儿还真是他的锅,自己祖父生生扣的! 这老头不只散布过揽二乔谣言,还彻底将大乔北上之事传开了! 不只派人去过陈留抢蔡瑾,还去了颍川,将陈家和徐家的族人接过来了! 怪不得周瑜入驻颍川时,有陈家和徐家等世家助力。 而袁绍等人兵入颍川时,这些世家都已人去楼空。 原来是被自己祖父抄了老窝! 而乔氏商行的鼎力相助,不只因为自己大军立威,让乔景彻底放心。 还有自己祖父的一击之功,釜底抽薪,让乔家再无摇摆余地! 难怪后来无论他想干嘛,乔家始终不离不弃,要钱给钱,要人出人! 早该想到,自己无父无母,自幼在祖父膝下长大,结果就被调教成了庐江第一混蛋。 那自己祖父,又能有什么好手段! 自己是庐江第一混蛋,那祖父该算什么! “还有临淮鲁氏,老夫随意相邀,没想到他们竟真来了!” 陆康老脸抖了抖,干巴巴笑道:“老夫之前担心你败北,想用他们的战马给你东山再起!现在用不上了,他们却扎根下来,还带着婢女,好像坏了皖城规矩,这个你处理下!” 陆远神色一僵,没有回话。 他和鲁肃有约在先,可以把皖城作为临淮鲁氏的退路。 对于临淮鲁氏到来,他倒是能分析出一二。 徐州陶谦在虎牢关败得太惨,逃回徐州的士卒百不存一,徐州怕是早已因此大乱。 像临淮鲁氏这样四处伸手的家族,同样也是四处树敌,当逢乱世,不堪一击! 来此避难跟自己祖父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鲁肃,深知皖城详情。 只是依旧带着奴仆和婢女,这一点绝不能容! “你摆什么臭脸,只有鲁氏一点意外,其他不是都挺好吗!” 陆康老脸一沉,白眉紧皱:“乔家,蔡家,徐家,和京城那孩子都不错,在商行,医馆,报社,书局和县衙各司其职,将来都会是你臂力,还要强于我们这些老家伙,你不可辜负了!” 老头儿嘀嘀咕咕:“可惜会稽郡唐家之女身份尴尬,不宜招惹,否则你要走海盐一途,倒是有条捷径!” 他对自己孙儿很是满意,相比其他族中子弟,不知强出了多少! 北征匡扶大汉,南下救护黎民,身居高位而心系百姓,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可惜海盐一事,联姻的办法行不通,弘农王妃的身份太过敏感。 他忠于大汉,却绝非忠于一个妇人,就算会稽郡太守唐瑁不顾做些,要为其女弘农王妃招亲,他也不会让自己孙儿卷入这场是非! 之前蔡邕还说了几句语焉不详的话,此事他得尽快问清才行! “祖父放心,孙儿都明白,不会辜负她们!” 陆远强颜欢笑:“祖父尽管保重身体,不必为孙儿这些琐事忧虑!改日孙儿弄些棋牌类物件儿,让你和乔叔父,蔡叔父等人闲时把玩,也好老有所乐!” 他听着这老头嘀咕,心头不禁一阵无奈。 这老头遇事不决则已,有了决断就无所不用其极,太过激烈! 自己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哪敢让这老头随意插手! 而且这老头白发白眉白须,看着让人心酸,实在不宜再劳心劳力! 到时弄个象棋围棋出来,让他发扬国粹,颐养天年吧! “好了,你这一身伤势,也得好好休息!” 陆康长身而起,看了看厨房,压着嗓音道:“记好了,之前诸事,都是你私自所为,与老夫无关!毕竟你是掌兵之人,不用在乎虚名,担得起!” 他说着手捻长须,扬长而去。 陆远瞠目结舌,看来之前诸事,都是以自己名义做的! 自己祖父依旧光明伟岸,一身轻松。 可自己来日,怎么面对乔景和大乔…… “祖父走了?” 这时,小乔衣袂飘飘,端着餐盘中几碟小菜,盈盈走入客室,美眸一闪,稍稍局促道:“夫君,祖父和陆逊都这样,一到饭时就走,肯定是嫌我厨艺差……” 陆远看着光彩照人,明艳不可方物的小乔,由衷一笑:“无妨,为夫喜欢!” 小菜上桌,陆远当即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他一路要么吃着包子,要么吃着烤肉,清淡爽口的小菜,早已成了美味佳肴。 “婉儿,与为夫一起,委屈你了!” 陆远轻声感慨:“为夫并非故作姿态,以县衙为家以示清廉,只是北上时并未多想……明日你就让鲁肃挑一处好房宅,要皖城最大的,我们出钱买!又不是没钱……” 他两世为人,始终居无定所,只有军营或战场,对家的概念反而最浅。 此刻见小乔在县衙内忙碌,才心有感触,决心给自己立个家! 起码得是自己的地方,让小乔不必拘谨! “婉儿从未因此委屈!” 小乔明眸扑闪,眉目向外一挑,咬着嘴唇软绵绵道:“夫君,夜深了,你看外面……” 陆远扫向窗外,只见外面夜色已深,皖城却依旧灯火白昼。 大军回归,让皖城一直喧嚣至今,却也更显超然。 人人皆知,天下再乱,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盗匪,敢在此时盯上皖城! 一个个军中将士刚刚摆脱军务,正纵马狂奔,老鸟归巢般,急不可耐! 一群宫女已经在县衙内有了临时居所,似乎在感受着皖城的一切,渐渐心安。 “婉儿,是我糊涂了!” 陆远眸光一亮,笑吟吟道:“兄弟们浴血沙场,是为了建功立业,不负一身武艺,也是为了家中娇妻!反倒是我,刚刚光想着屋子,却忘了娇妻!” 他抄起小乔腿弯,大步流星走进内室。 小乔俏脸霞红,羞不可耐:“夫君,我只是想说,我没因屋子小而委屈,只因外面最亮的灯火,姐姐所在的医馆而难堪……” 她声音越来越小,裙摆翻飞,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轻。 没一会儿,小乔玉体横陈,娇羞无限道:“夫君,你听明白了,却故意装糊涂对不对……” 睡榻渐渐吱吱嘎嘎晃起,小乔哼哼唧唧,似哭非哭般轻吟,再问不出完整的话…… 陆远化身一头老牛,心无他物,只有辛勤耕作。 久别胜新婚,既是天道,也是人伦,此间妙,不足与外人道。 “夫……夫君,你旧伤未愈,明日……明日还有要事……” 第249章 后院灭火 日上三竿,天色大亮。 皖城一片喧嚣,县衙内同样人来人往。 即便军粮技术传遍天下,但报纸依旧自皖城而起,而纸张更是随陈留商行南下,目前只有皖城售卖。 整个扬州,甚至荆州及更远处,这些未受战乱波及的地域,各有行商逗留皖城,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陆远听着屋外喧嚣,兴致盎然,捏了捏小乔琼鼻,低声笑道:“婉儿,快醒醒!” 小乔一脸娇憨,一身慵懒,随手扯了扯被子,娇躯一扭,埋在被子里面,断然道:“不!”看书喇 “婉儿,你还要去造纸坊……” 陆远像从前一般,帮小乔按着摩,乐呵呵道:“太阳晒屁股了,已经晒黑了!” 他已经了解,小乔负责造纸,大乔在医馆,蔡琰在报社,蔡瑾在书局,徐凤娇帮陈群订立法规,貂蝉在安抚难民。 各司其职,互不照面,倒也更为方便。 他要开始新的计划,正好得看看皖城新业,顺便还能看看各位夫人。 “不管,反正我自己看不到!” 小乔拍着胸脯上的大手,眸子微开,语气嗔怨:“你在外面乱来,不顾我难堪,在家里还要乱来,不听我说完话,我已经生气了!” 她小手牵大手,轻轻揉着胸脯,姿态销魂,很是醉人。 “我放浪形骸,见色起意,对不起婉儿……” 陆远轻叹一声:“如今错已铸成,为夫碰了她们,就得给她们名分,娶她们过门,此事还需要婉儿大度……” 此事他总要面对,就算解释出花儿来,也改变不了事实。 而且他是要娶平妻,虽然地位依旧不如正妻,但却与妾有着天壤之别。 否则按照纳妾习俗,其余女子只是妾室,一辆马车足矣。 “轻点,你弄疼我了!总是这样,一紧张就用力!” 小乔娇哼一声,挪开胸脯上的大手,凶巴巴道:“你即便只是陆家公子,纳妾也是常事,我自然不会多说!可是……世间女子千万,你却偏找我们姐妹,这多难堪!” 她心头复杂,滋味难明。 她夫君已然身居高位,今非昔比,却对她一如既往般疼爱与赤诚。 而且夫君依旧未变,好色无礼,桀骜不羁,但毫无惺惺作态,敢作敢当。 就像那几个女子,她深知详情,适逢乱世,她夫君这般人物,少不得别人投怀送抱。 但她夫君却从不解释,只说是自己见色起意。 一如她初见之时,大丈夫之姿,坦荡磊落,顶天立地,却还在意她一个女子的想法。 这都让她心喜,她选的人没有选错! 可偏偏是她们姐妹,偏偏事情已经铸成。 这让她心中又满是无奈! “婉儿,事已至此……” 陆远轻轻揉着小乔膝盖,硬着头皮道:“为夫不是准备纳妾,是想娶平妻……” 平妻只能娶一个,但他向来无视规矩,根本不曾理会。 只是无论如何,此事得和小乔说清。 “我知道,蔡叔父早已将此事传遍皖城!” 小乔娇躯扭动,明眸咄咄:“夫君父族已无助力,如今民力尚需恢复,无法给夫君借力,如果夫君再有图谋,就只能依靠妻族……” 陆远一怔,蔡邕这个老东西,难怪祖父说要收拾他,果然欠收拾! 虽然事情如此,陆家的底蕴已经被他耗光,他收获的是民望,却因为难民南下,无法在此时涸泽而渔,短时间内需要给百姓修生养息。 而且棉花种植,同样需要百姓助力,依靠他的民望,让百姓甘心陪他赌一场! 但事关军情,岂容他人置喙! 都说穿了,还怎么学曹操吹牛吓人,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 陆远定了定神,强行将蔡邕的老脸甩出脑海,向小乔讪讪笑道:“婉儿,那此事你不介意了……” 他事情太多,只能一件件办。 大军修整,扩编训练,改进甲胄,皖城模式,丹阳郡情况,天下局势,京城消息,会稽郡海盐,严白虎等山越势力,以及其他诸多事情不一而足。 不过刚回皖城,当务之急还是将后宅安定,再好好看看皖城。 娶妻之事,既是为了给其他女子一个交代,同样也是他另有图谋。 只有婚事足够轰动,才能引来扬州各郡首脑,趁机敲定扬州规矩! 这种事他本就干过一次,轻车熟路。 上一次大婚,皖城腥风血雨,却也让他凑足了北上军资! “我当然介意!” 小乔明眸闪动,振振有词:“我自幼骄纵,生性顽劣,本就受不得委屈,不如其他女子温婉!幸得夫君体恤,从不按《女训》要求,难道夫君现在改了主意,不再宽宥了?” 女孩儿皱了皱琼鼻,玉臂一舒,一枚武扳指直接砸向了陆远额头。 陆远习惯性一提手腕,却生生顿住,只微微低头,以脑门硬接。 “砰!” 武扳指砸上了脑门。 小乔甩了甩皓腕,扬着下巴,眸中关切一闪而过,沉着脸道:“气出了一小半,等你伤好后再出另一半!夫君要是不满,我就去看《女训》,以后不理夫君琐事!” “看什么《女训》,早晚让天下没有《女训》!” 陆远揉着脑门,讪讪笑道:“我虽好色,却独爱夫人这般性情,纯真质朴,灵动跳脱,万千女子犹不及!” 他对《女训》深恶痛疾,那是把女子变得卑微,彻底沦为生产工具的罪魁祸首。 不只要求言行举止,甚至还有衣着,目的只为男子取乐方便,不堪入目! 无法想象的是,《女训》作者正是女子,简直是天生贱骨头! 如果都是这般女子,他还如何得见小乔,蔡琰这般喜人性情! 小乔明眸眨了眨,不动声色道:“那夫君就得小心了,等你伤好后还要挨揍!” “赶紧起来,再赖床现在就得挨揍!” 陆远啪的一巴掌拍上小乔翘臀,呵呵笑道:“你既然不去造纸,就陪为夫逛逛皖城!为夫亲手缔造的城,总要亲眼看看,再给我们选一处好房宅!” 他心头欢喜,小乔虽然还在生气,但这关总算过去了! 日后多多温存,总会让小乔明白自己心意。 “你,你就不能轻点吗,我没穿衣服,很疼的!” 小乔穿着衣裙,嘀嘀咕咕:“我们又没钱,看了有什么用!你在外乱来,爹爹早都不给我钱了!祖父为了买战马,也断了陆府公子的月钱!你的战马兵器虽然值钱,但你舍得卖吗!” 她依旧心头复杂,难以名状。 夫君最疼爱的还是自己,一如在外征战时,往往只给自己一人书信。 可惜世道如此,外面的狐狸精太多,都要和她争夺! 偏偏其中有她姐姐,偏偏她夫君好色,偏偏还都要负责! 就像那京城的妖媚女子,明明只是为了安身而投怀送抱,他夫君竟然也派了斥候军,和其他将士的夫人一起,送回皖城! 现在出去逛皖城,总会遇到她们,越想越是难堪! “我们没钱?我们怎么可能没钱!” 陆远险些被一口气憋死,稍稍思忖道:“临淮鲁氏窝藏人口,按罪当抄家!看在鲁肃劳苦功高的份上,只需释放奴仆婢女,再交些罚金,略作惩戒即可,明日便去与鲁肃详说!” 他已然醒悟,自己确实没在意过钱。 毕竟无论是世家公子,还是领军主将,都不需要带钱。 不知不觉,他竟和黄忠沦为一个下场,虽然收获了神兵宝马,却也穷得不如士卒! 不过他是皖城县尉,坐拥金山,大军北征的军资都能凑齐,岂会让自己没钱! 临淮鲁氏至今养着奴仆婢女,想来是以鲁肃那副温润性子,对他们的约束不够! 刚好让自己借机敲打,也好解了一时窘迫! “夫君是急着大婚吗?” 小乔穿好衣裙,帮陆远束着发髻,美眸轻瞟道:“我并不介意屋子大小,除非夫君急于接其他姐姐过门,嫌这里没地方住,才急于换房!” “胡说什么呢!” 陆远正帮小乔理着衣裙,闻言不禁头大如斗,挠着小乔腰身,恶声恶气道:“此事我另有打算,不许再提了!” 他不敢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想赶紧看看皖城,方便他下一步计划! 小乔咯咯一笑,如银铃般悦耳荡漾,身子半弯,似笑非笑:“你别闹,我不提了!” 她又羞又恼,自己腰身一块软肉最是敏感,偏偏已经被夫君知晓。 现在一笑之下,好不容易积蓄出的一点嗔怒气势,也如雪片般消融不见。 自己怎么就装不出夫君那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 “夫君,我不想陪你出去……” 小乔帮陆远束好发髻,明眸闪烁,羞答答道:“而今造纸自有流程,我不去也无妨,虽然愿意与夫君同游,但今天太累了,只想在家歇一天……” 她被翻来覆去折腾一夜,确实身子乏力。 但最主要的,是出去必然得去医馆,她不想去自找难堪! 风言风语,众口铄金,她如何解释?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陆远笑吟吟道:“春蚕到死丝方尽,你休息好了,为夫夜里再吐丝给你!” 他看出小乔确实不愿动,也无心勉强。 自己的女人,总得自己疼着。 小乔俏脸一红,美眸流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三两下逃回床榻,不敢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 陆远不以为意,整装待发,屋外却忽然一道女子声音:“将军,将军在吗?” 小乔神色一紧,怎么又来一个? 陆远则头皮一麻,这蠢货怎么来了…… 第250章 四方情报 客室中,陆远和唐瑛相对而坐。 陆远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感流露。 唐瑛则换了一身红裙,如同普通民妇,倒比从前多了几分从容。 小乔奉上两杯淡茶,就在陆远身边落坐,姿态很是亲昵。 她美眸顾盼,不时打量下唐瑛,警惕之色一览无余。 “夫君,唐家姐姐好生俊俏!” 小乔下巴轻扬,笑盈盈道:“刚刚我见唐家姐姐骑马而来,英姿飒爽,想来必是夫君军中助力!” 论长相姿容,唐瑛确实无可挑剔。 能在灵帝的美人税中脱颖而出,自然姿容绝世。 这也正让小乔忌惮,不知何时又冒出一个野狐狸! 小乔稍稍思忖,忽然耸了耸琼鼻,莞尔笑道:“唐家姐姐身上好香,夫君你闻过吗?” “别胡说,唐姑娘前来,必有正事!” 陆远悄悄挪开正掐他胳膊的小手,不动声色道:“唐姑娘是京中女子,此行南下是为了找一处安身,并非沙场争锋!” 他顾忌对方颜面,没当面说出其宫中来历,却也不想让小乔误会。 只是对方身份依旧模糊,他琐事太多,来不及探查,不知郭嘉那里有没有发现! “将军,民妇冒昧打扰,失礼之处,还望将军与夫人见谅!” 唐瑛起身偎了一福,尴尬笑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郭先生之命,来与将军说下近日军情!本不该在此时打扰将军,但郭先生说军情如火,不容懈怠……” 她渐渐了解了陆远为人,对陆远的警惕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 反而因为陆远行事刚猛果断,让她总有意靠近,担心陆远会临机决断,直取会稽郡,自己想要相拦都来不及。 但是当下大军刚归,此时打扰陆远和家人团聚,着实失礼。 只可恨那个郭嘉孤家寡人,根本不知其中道理。 寻不到人,就偏说自己是女子,不会触怒陆远,硬把自己推了过来。 此情此景,正和自己所料一般,再次被人嫌弃了! “无妨,军情不容懈怠!” 陆远不以为意,淡淡笑道:“你不必局促,逐个说吧,我还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 他正想了解各方情报,本来也准备看完皖城,就去军营一问。 时日已久,无论是孙坚对袁绍,还是周瑜兵入丹阳,以及周仓身在何处,都该有消息了。 而且京城近日动静,他也同样上心。 小乔听到说起军情,当即长身而起,回了内室。 她心思玲珑,知道这些事自己不该听,也没再因一些小心思而逗留。 只是看着唐瑛身上衣裙布料,想着陆远身上的伤口包扎,若有所思。 “将军,孙坚已经率军南下!” 唐瑛言简意赅:“据孙坚所说,袁绍逃到冀州后,屡有强援。孙坚无力追赶,并担心被兖州刘岱截住退路,只得匆匆南下!如今希望将军给袁术修书一封,方便他暂居南阳!” 陆远找出地图,稍稍看了看,心头了然。 如今孙坚家底太薄,又是无源之水,不敢真正与袁绍拼命。 而孙坚追袁绍本就只为建功,并无大仇,因此这般草草收场。 此刻孙坚是急于和袁术联手,对抗荆州刘表,夺回长沙后,完成他们昔日的三角联盟! 这和自己利益一致,在自己图谋扬州时,也希望各方诸侯都能忙碌起来! 别坏了自己的一盘好棋就行! “此事不急,明日你问问典韦,你们修书就好!” 陆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另外袁绍的谋士逄纪,死在曹操手上,此事典韦了解详情,让郭嘉安排一下,该告诉袁绍了!” 军中机密,他从未瞒过典韦和陆逊。 此刻典韦必然在与家人团聚,事情不急,他也不想今日就去打扰。 现在袁绍回了冀州,必然要积极运作幽州刘虞之事,以便尽早自主。 那他就利用逄纪之死,送袁绍个理由,和朝廷彻底决裂,不枉自己放他一马。 既能让朝廷无心关注扬州,还能让袁绍交恶曹操,将曹操彻底堵在京城。 免得曹操哪天野心膨胀,出来争霸天下。 而逄纪之死,袁绍只要稍一细查,就能得知曹操掩盖逄纪尸体的事实。 至于曹操的动机,只要结果有用,袁绍根本不会去关注。 直到现在,徐庶暗算逄纪,此事才算彻底了结,逄纪终于死了个干净,死得其所! 只是散布消息,却需要动用之前张飞的亲卫,现在沦落到袁绍麾下的张达。 对于这个自己的死间,时局多变,他始终来不及接回,只能等待机会。 “将军,此外还有朝廷的消息!” 唐瑛抿了抿嘴唇,面色稍稍惭愧:“之前河东卫氏越境追击,陛下并非不管不顾,而是令钱塘侯朱儁率军,始终与河东卫氏对峙,避免他们更多大军越境,为难将军!” 这个解释很苍白,显然是朝廷当时并无作为,现在才亡羊补牢。 有董卓在长安旁窥,朝廷怎么可能与河东卫氏一直对峙! 只是如今朝廷势微,刘协即便有心维护朝廷尊严,与河东卫氏一战,也依旧有心无力。 骑兵来去如风,刘协只能干看着,根本无可奈何! “好,此事我知道了!” 陆远兴致缺缺,随意笑道:“给朝廷回封鹰信,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末将感激不尽!” 他对这种小事并不在意,只要不是刘协的大动作,都懒得理会。 此时的京城既有曹操,又有刘备,而刘协得了自由,同样不是易与之辈。 这些人凑到一块,平静不了多久! “将军,周瑜也另有消息!” 唐瑛抛开京城之事,定了定神继续道:“商行大军已经进入丹阳,由各县提供粮草,并无阻碍!周瑜在等将军命令,同时许褚率四千五百名精骑,并护送大量难民回归皖城!” 此事她最为关注,生怕陆远下一个命令,就是让大军进驻会稽郡。 毕竟周瑜进驻丹阳,有各县配合,实际就已经掌控了丹阳! 至于严白虎之流,她虽然以此劝谏过,但陆远显然没有当回事! 而严白虎等人,也不会自己找死,来捋这支风头正盛的大军虎须! 可以说会稽郡的将来,只在陆远一念之间! “让周瑜等等,不可扰民,粮草要用财物购买!” 陆远不知唐瑛想法,思忖一番沉声道:“皖城就是丹阳郡的模板,皖城的政策,法规,设施,丹阳郡照搬即可!此事我看过皖城之后,会再做安排!” 皖城是他的基地,皖城模式,需要适用他治下所有地盘。 不过此事,需要他先将皖城看清,查漏补缺! “将军,还有一事,是郭先生有意提醒!” 唐瑛记下丹阳之事,稍稍松心,继续道:“郭先生说,黄巾之乱,造就世家强势格局,但一场讨董大战,却让天下格局再变,这是将军的机会,希望将军多多留意!” 陆远稍稍沉吟,黄巾之乱,灵帝解除党锢,向世家借力平叛。 各地世家由此开始奉养精锐私兵,彻底坏了大汉州郡不掌兵的规矩。 而盘根错节的世家关系,更让各世家的能量,一度强于中央朝廷,尾大不掉。 党锢几经起伏,至此彻底平息,大汉也再无力对各世家下手。 甚至何进想要诛杀宦官,引董卓入京的同时,也让鲍信外出募兵,有意向世家借力。 而一场讨董大战,被牵连其中的世家不计其数。 单单袁绍袁术两兄弟,就不知牵动了多少世家,出钱出兵支持。 只是最终结果,无论是火中取栗者,还是浑水摸鱼者,都一样损失惨重。 精锐私兵,是沙场百战培养出的战力,以及多年恩养出的忠诚,缺一不可。 各世家损失了精锐私兵,实力大损,未来相争中的颓势避无可避。 即便像他这样,通过东拼西凑,场场大战磨砺,养出了万名精骑。 但这支大军,绝不会再如曾经的私兵精锐一般,对所属世家极尽忠诚! 这是他的大军,打上了他的烙印,已经与曾经的陆家,乔家彻底无关! 可以说讨董一战,改变了大多地域,世家主掌地方的势力格局。 就算是未受波及的荆州益州等,也在潜移默化受着影响。 而他的路本就与各世家相左,这自然是他的机会!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 陆远轻吐浊气,主动问道:“周仓有消息吗?” 他毕竟刚回皖城,不可能一回来就要翻天覆地。 唐瑛一怔:“将军,我不知此事……” 她并不认识周仓,此事也从未听闻。 “无妨,没消息也算好消息,起码安全……” 陆远稍稍斟酌,淡淡笑道:“此事做完,你就不必再传消息了!心思收一收,好好找个事谋生,何必卷入这些军中琐事!” 此次与京城联络,算是他对唐瑛最后的试探。 如果郭嘉没发现什么马脚,他也无意特意针对。 既然对方不是刘协奸细,无论什么来历,他都兴趣不大。 老老实实在皖城谋生,不要惹事就好! 他也不可能把精力用在这些琐事上。 “将军,我……” 唐瑛心中一惊,难道自己暴露了? 如果是从前让她摆脱这些琐事,她当然求之不得。 可现在她心有所系,还要在乎会稽郡的家人。 可惜陆远为人向来强势,此时更是无心回答。 这时,小乔明眸善睐,款款而出,笑嘻嘻道:“唐家姐姐,我夫君要去看看皖城,你刚来此处,正好可以同去!” 陆远头皮一麻,微微皱眉:“你胡闹什么,唐姑娘还有要事呢!” 他只愿和小乔闲逛,哪愿给这蠢货当导游! 美则美矣,但来历不明,而且还是个妇人! 他又不是曹操! “我才没胡闹呢!” 小乔身子一蹭,附耳低语:“你的伤口是她包扎,你们亲密接触,但你却没碰她,这样我才最放心!我正好找个人看着你,免得你去医馆乱来,害我难堪,也会害了姐姐清誉!” 她对陆远极为了解,如果陆远要了此人,绝对会敢作敢当,给此人名誉。 这是她对自己夫君最起码的信心,也是最欣赏的地方。 但她对陆远的胆大包天同样头疼,无可奈何! 偏偏她姐姐北上,不知为何,被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她姐姐还没名没分,如果陆远去医馆找人,她姐姐如何自处! 她这个陆家少夫人,陆远正妻,又会何等难堪! 本来她无法跟随,正在为难,这个唐家姐姐却出现的正好。 她夫君为人霸道,却绝不会欺凌妇孺,如果是别人跟随,肯定会被直接赶走,但一个弱女子跟随,却能万无一失。 “唐家姐姐,你们去吧!” 小乔盈盈偎了一福,抿嘴笑道:“姐姐放心,我夫君绝不会欺负姐姐!只请姐姐在小妹不便之际,照顾下夫君,小妹必定感激不尽,来日竭诚相报!” 唐瑛脑中一片凌乱,无论如何也判断不出小乔意图,但一句竭诚相报,却正中下怀。 自己不正是需要关键时刻,有一个合适的人替自己说话吗! 唐瑛匆匆还礼,应承下来。 逛一下皖城有什么关系,自己那么多次差点在陆远军帐中过夜,还不都被赶了出去!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向小乔呵呵一笑:“婉儿,我好色如命,你敢把我往外推?” “姐姐莫怕,我夫君故意吓你呢!” 小乔甜甜一笑:“我夫君为人坦荡,敢作敢当,从不欺凌妇孺!他要去医馆撒野,小妹甚至典韦,陆逊等人都无法阻拦,但姐姐却会让他无可奈何,只能言语恐吓!”看书溂 唐瑛难得一笑:“将军性情,我略有了解……” 陆远怔了怔,猛地大袖一挥:“走吧,带你去书局试试!” 第251章 医馆见闻 “将军,巡视皖城,为何要带着大月氏珍宝?” “珍宝束之高阁,如同明珠蒙尘,置于泥土,才能物尽其用!” 正午时分,陆远与唐瑛一路策马,终于到了张氏医馆门口,郎中正是神医张仲景。 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拖沓,当下琐事缠身,急于亲见皖城风貌,方便做下一步决策,自然无法在家与小乔缠绵。 当务之急,便是将这颗棉花种子安置出去,方便培育后大量种植。 毕竟他经常身处战场,做不成植物学家,几个夫人也各有要事,做不了这等细活儿! 思来想去,只好打上了华佗,张仲景这等常年与植物打交道的郎中身上。 陆远翻身下马,看了看唐瑛,勉强笑道:“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他不想再引人关注,被百姓公然议论,出行前和唐瑛都已经稍稍乔装。 对这个来历不明,帮小乔盯着自己的唐家女子,他倒并不在意。 一个弱女子,能掀起多大风浪,此事结束就要好好调查一下! “判若两人,无从分辨!” 唐瑛怀抱玉匣,莞尔笑道:“将军在外主掌刀兵,自有威严加身,往往一言九鼎,不容置疑!但将军回了皖城,却和善许多,气度变化再加上些许乔装,正如一普通士子!” 她被小乔相留吃过便饭,对陆远多了几分了解,心中同样啧啧称奇。 这位将军在外杀伐果断,强势霸道,杀一州刺史如同割草,堪称凶名赫赫! 但回了皖城,却变得温润起来,不禁可以与百姓玩笑,对自己也多了几分耐心。 吃了自己的几道小菜,言不由衷地说手艺不如他夫人,结果却吃了个精光。 相比起来,总觉得多了几分人情味,更好相处一些! “野兽尚知捕食于外,而舐犊于内,我总不至于连野兽都不如,要在自家耍威风!” 陆远挥臂一指,漫不经心道:“皖城能有而今光景,俱是将士们流血缔造!我等搏杀在外,也正是为了这份乱世净土,繁盛祥和,自然不会亲手破坏,也不容他人破坏!” 他们前方,是繁盛喧嚷的皖城百姓,即便时值冬日,依旧川流不息。 皖城变化本就日新月异,而随着大量流民前来落户,再次扩建更是迫在眉睫。 新来的百姓没有粮食过冬,但可以通过修路建屋,在县衙换取报酬。 这般变化,自然让他欣喜,即便没向鲁肃询问详情,但也知此时皖城早已超越郡治舒县。 这般回话,却是想借机警告唐瑛,要在皖城生活,就得守着皖城规矩。 皖城不在乎他人过往,即便是曾经的黄巾,或者现在的颜良文丑都敢收留。 但要是意图不轨,兵戎相见,就算吕布重生,也会被乱箭射杀! “将军,民女在此重获新生,已然心满意足,绝无他意!” 唐瑛听出陆远的言外之意,当即俏生生道:“将军善待百姓,是百姓之福!如果能以此对外,想来即便是会稽郡唐家,也会心悦诚服,无需刀兵,就会主动投诚将军!” 她确实并无他想,只是依旧放不下会稽郡亲族。 只愿此事尽早了结,她也好避世隐居,不理俗事。 哪怕让她爹爹放弃权势,回颍川老家做个富家翁也好! “行了,此事尚未定夺,多说无益!” 陆远意味深长道:“清心寡欲,才能高枕无忧!否则杂念太多,只会平添羁绊,即便有心平静终老,也难免会卷入无端是非!” 他点到为止,无意对此事多谈。 说话间已经走进张氏医馆。 唐瑛咬了咬嘴唇,并未回话,只苦笑一声,紧紧跟随在后。 她心中明白,吃饭时是她在做客,但现在她已不是客人了。 此事要想圆满,还需要再等机会,大不了自己亲自书信,劝劝爹爹。 他们刚推开医馆大门,顿时迎面传来一阵喧嚣。 医馆内人山人海,都是前来看病的皖城百姓,一面排队等候,一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小将军麾下还有大半部分在路上,从丹阳郡带来十余万流民……” “这么多流民,那岂不是得把我们皖城吃光了!我们哪有这么多存粮!” “你们瞎担心什么,没存粮,小将军自然会出去抢,不会抢你那点余粮就是了!” …… 陆远听着这些,脸色越来越沉,这般混蛋,把自己当什么了! “将军,民智未开,何必与他们计较……” 唐瑛看着陆远脸色,小心翼翼道:“百姓敢议论将军,将军就已经比旁人强出百倍了!换做其他各地,百姓畏官如虎,避之不及,哪有这份相处随意……” 她心头感慨,在会稽郡,没人敢这么议论他们唐家,在京城,也没人敢公然议论陛下。 但两地百姓,无论对他们唐家,还是对京城天子,却绝无这份好感。 百姓文化不高,不会赞誉之言,看似随意调侃这些小事,实则却带着一份信任! 只有心中认可,没有畏惧,才敢这般随意谈论。 “我知道,不会与他们计较!” 陆远语气淡淡:“开启民智,任重道远!等到了书局和书院,再好好看看吧!他们能站起来,不愿再跪着活着,就已经为我皖城藏兵无数了!” 这些人言者无心,他稍稍细想,便也懒得理会。 只要他们满意现在的生活,就会认可皖城,但有强敌来犯,人人都是战士! 只可恨自己名声如此,一时半会儿掰不过来,得从书局和书院那想想办法! 这时,一个医馆学徒走了出来,加入讨论,声音比旁人大了许多。 “你们就不知道想点好事,十余万流民,就得再盖十余万间屋舍,这还不懂吗!” “是啊,再盖十余万间屋舍,我等不用种地,都能赚够明年花销了!” “蠢货,现在来了这么多女子,盖完屋舍再去种地,赚了钱还能再添一房呢!” “这个就别想了,都是小将军的女人,昨夜有人想问问,那些女子都明说了!” …… 陆远脸色刚刚好转,闻言不禁再次沉了下来,看了看唐瑛,诧异问道:“你们昨夜怎么回事?” 宫女暂时都安置在外面,等待屋舍建设。 虽然条件简陋,但起码能吃饱穿暖,而且也有衙役守护,不至于被人骚扰。 怎么会有人前去试探,还弄的这些人胡说八道! “这个,是姐妹们一时慌乱,口不择言……” 唐瑛俏脸微红,惭愧一笑:“夜里有人问我们来历,姐妹们想起往日不堪,心中恐慌,就借用一下将军虎威,不知怎么就传开了……” 她心中尴尬,此事她们确实不占理。 只是皖城百姓,就这么闲吗,一天就传了出来…… 陆远定了定神,刚要回话,那面却已再次喧闹起来。 “那些女子亲眼所见,小将军一口咬掉了董卓耳朵,还一拳打死了李儒!” “不只如此,在颍川时,小将军一刀砍了一个刺史,定了个不作为罪!” “这事得传传,当官不为民做主,就叫不作为罪,这是为我们好的!” “传有个屁用,今晚大伙去揍一顿蔡邕那个老家伙,天天说小将军坏话!”看书溂 …… 陆远怔了怔,盯着唐瑛质问:“你们慌乱,所以跟人说了这么多?” 他早知道女人多话,却也没想到女人这么爱传话…… 一万个女子,一万只鸭子,不知得对外说了多少…… 不过百姓们这次反应却让他满意,起码还是明辨是非,维护了他! 要是真能轻点揍一顿蔡邕那老家伙,他倒可以假装不知道…… “此事,此事是姐妹们吓唬人的……” 唐瑛俏脸滚烫,捏了捏耳朵,尴尬笑道:“姐妹们都恨透了董卓和李儒,就对此胡说了几句,但姐妹们感激将军一路相护,因此才说了些颍川大战的事……” 陆远头大如斗,随意摆手道:“行了,回去跟她们说说,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颍川战事,他为了将来北上方便,擅杀一州刺史,终究是坏了规矩,算不上好事! 就像他之前杀南阳太守张咨,董卓败退前,功劳也是一直扣给孙坚的。 一时一势,局势变化太快,多说总不如躲起来多做! 唐瑛忙不迭点头,不敢就此事多言。 这时,医馆内突然走出一个清癯老者,仙风道骨,仪态不俗。 老者向着一群百姓团团作了个揖,打断了众人的寒暄。 一路走到陆远身前,才大袖一挥,乐呵呵道:“贵客来临,有失远迎,里面请!” 第252章 物尽其用 一间雅室内,檀香袅袅,混杂着药香扑鼻。 陆远与老者相对而坐,身边却各有一人,形同亲随。 一个是唐瑛,另外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炯炯,很是锐利。 “神医客气了,我并无急事,无意坏了神医规矩!” 陆远率先开口:“皖城变化日新月异,我在外面多日未归,听闻皖城有神医坐镇,为皖城增色不少,这才诚心拜访!” 他言简意赅,直接挑明了双方身份。 医馆的主人自然是张仲景,而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他也不愿寒暄客套。 只不过想着奇人自有脾气,这个神医能暴打华佗,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性子。 他此次前来,有棉花种子之事相求,因此先说明自己诚意,免得惹人不快! “将军愿与百姓一起排队,足见爱民之心,老夫佩服!” 张仲景眯眼含笑,递着茶水道:“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如同病症一般,容不得马虎大意!将军不必多想,有事但说无妨!老夫医馆中另有郎中,不至于让百姓无处治病!” 他态度诚恳,却别有一股面面俱到,不似华佗那般执拗。 “得神医此言,我就放心了!” 陆远呵呵笑道:“我是听闻神医常与药草打交道,想来必知植物习性,如今有一枚种子,来自西域大月氏,想借神医妙手培育,方便在今年少量种植一场!” 他说着招呼唐瑛,去过玉匣中的种子。 如此还是冬季,种子尚好保存,无需京城中的皇宫冰窖。 只不过想从一枚种子,通过大棚的方式,快速培育出大量,还是颇为麻烦。看书溂 至于种植,他身处扬州,土壤地域则刚好合适。 “额,老夫看看……” 张仲景老眼微眯:“此物……老夫之前见过啊!董卓未作乱时,常有商行远走丝绸之路,虽然带不回战马,但其它物件却是不少,只是现在有河东卫氏堵路,我们扬州的商行是走不通了!” 陆远神色一喜,竟然这么巧,直接遇到个识货的! 天意喜人,少了他许多解释,如果能了解习性,则可以直接培育! 否则他两世为人,都身在行伍,杀人技学了不少,但研究植物,却还差得多! 少不得一番小心翼翼! 而且丝绸之路依旧畅通,那么就证明其他物种依旧有迹可循。 太多东西,引进过来足以改变一个时代,只不过当世还无人知晓! 虽然河东卫氏堵住了扬州,主要怕他得到战马,但其它各州,其它贸易却不受限。 他依旧有机会,通过贸易手段获取自己想要的物种! 至于战马,暂时已经足够,而且他另有手段。 北平公孙瓒,同样是他盟友! “将军,此物若是想要培育,慎重起见,老夫需要找些老友确认一下!” 张仲景言辞正色,同样不愿寒暄:“老夫之前虽然见过,因为与药草无关,因此没多上心,倒是有老友觉得此物御寒,是利民大计,尝试过种植,可惜天下战乱,最终未能如愿!” 他轻叹一声:“乱后有疫,现在这天下,真正要人命的已经不是疾病,不是严寒了!” “神医仁心,在下心中敬佩!” 陆远自觉换了称呼,认真一礼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战乱总会过去,到时还需神医妙手,解民疾苦,再有此御寒之物,给民修生养息!” 他原本对于张仲景并无特殊感官,只觉得是个脾气暴躁,性情耿直的神医。 按照小乔所说,张仲景同样有功名在身,却与华佗格格不入。 除了医馆规矩和华佗一样,需要排队以外,位置与华佗一东一西,时间与华佗一白一晚。 但现在看来,张仲景倒是有一颗医者仁心! “将军客气了,利民之事,老夫义不容辞!” 张仲景稍稍思忖,略微为难道:“老夫有一不情之请,并非是为此事交易,只是老夫一个小友在颍川犯了国法,逃难至此,于法不容,于情可恕,希望将军网开一面!” 他看了看身边青年,尴尬一笑:“韩暨,与将军说说过失,如果将军能够认可,你也能就此一展胸中抱负!” 陆远不以为意,摆手笑道:“神医多虑了,皖城收容天下百姓,向来只需遵皖城律法,既往不咎!” 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律法不存,各地豪强仗势欺人,犯国法者不计其数。 如果纠缠从前,皖城百姓不知多少人难以幸免。 典韦在陈留闹市杀人,许褚同样杀人无数,而那些许家庄人,其他黄巾旧部,同样没人干净。 即便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同样是畏罪潜逃的杀人犯。 大厦将倾之际,正如雪崩之时,没一片雪花无辜。 如今皖城政治清明,他只需这些人在皖城安分守己,便足够了! “将军有所不知,老夫小友,志不在皖城苟活!” 张仲景迟疑一下,微微笑道:“他精研冶炼之术,如果将军肯用,必能让将军的镔铁产量,提升倍余!” 陆远神色一亮:“镔铁……钢!” 第253章 人尽其才 陆远两世为人,皆在军中行走。 学的尽是行伍手段,战阵变幻,只为杀敌所用! 既不是植物学家,拿到棉花就知道如何种植,也不是物理学家或化学家,会冶铁冶金,同样不是历史学家,能对这个时代的人物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以至于听到韩馥其名,压根儿不知道其人是谁。 只当是一个畏罪潜逃的罪犯,想要在自己面前谋一个心安。 但他知道一个基本的道理,术业有专攻,要有合适的人助力! “将军,韩暨是南阳人,与神医是同乡!” 唐瑛附耳低语:“韩暨曾被举孝廉,进京展示过其冶炼之术,希望得以重用!但他被人揭发因私怨杀人,险些被拿下问罪!后来董卓进京,他也就此不知所踪……”看书溂 陆远微微点头,眸光雪亮,难得对唐瑛笑了笑,多了几分好感。 他不在乎韩暨过往,只在乎镔铁。 镔铁只是对兵器材料的一个称呼,自丝绸之路传来,代指锋利,但后世却有另一个名字,钢! 之前他得到的七星宝刀,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其用料材质正是钢。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钢材并没有详细划分,只统称镔铁! “韩先生的冶炼技术,正是我军急需!” 陆远神色郑重:“如果先生肯出山助我,陆某必以高位相待,以诚意让先生尽展所长,不负平生所学,胸中抱负!” 已经了解韩暨能力,他自然愿意说些场面话,将此人收归已用。 统一换下军中将士的盔甲,刀锋,箭头…… “将军盛情,韩某愧不敢当!” 韩暨眸光炯炯,长揖一礼:“韩某不过山野避罪之人,不敢奢望高位!之所以请神医出面,只因见到皖城风物,希望能为皖城一展所长,能为将军大业,助阵一臂之力!” 他姿态谦卑,语气诚恳,言辞之间,却极为自信! 陆远心中憧憬,不禁哈哈大笑:“陆某不过一介武夫,今日得见神医,大月氏珍宝物尽其用,又意外得遇韩先生,以致人尽其才,当真是人生大幸!” 他对皖城以及整个扬州有太多设想,小到兵器变革,各地废奴,大到选官制度,完善律法,都需要一步步实施,都需要相应人才,却在一日间完成两件! “将军过谦了,武夫随处可见,但皖城只有一个!” 张仲景微微倾身,沉声感慨:“若无皖城,我等必受战乱流离之苦,如同袁术治下百姓,水深火热不得解脱!疾病害人,疫病害人,但这等乱世,才是真正视人命如草芥!” 陆远轻叹一声,一时没有接话。 他没有张仲景的慈悲心肠,也没有对外诉苦的习惯。 面对这等乱世,更不会随意对人做出保证。 行伍军人,只会以刀兵开路,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 “让将军见笑了,是老夫一时失言!” 张仲景摇头失笑:“圣人说四十不惑,但老夫到了这个年纪,却常感慨这番天下变故,做失态言语,甚至为此与华佗大打出手,当真斯文扫地,贻笑大方!” 他有心让陆远说些振奋人心的宽慰之言,见陆远没有回应,才想通陆远身为一军主将,不会随意许诺的道理。 此刻想通,却也别有一番宽慰,这是一个负责任的主将! “神医性情流露,陆某心中敬佩!” 陆远由衷赞道:“世人权谋算计,为名为利者不计其数,但真正为百姓忧虑者,屈指可数!神医能有此心,是天下百姓之福!种子交给神医,陆某便心安了!” 他事情办完,依旧还有一身琐事,已经无意在此寒暄。 赞叹归赞叹,但正事该办还得办!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看向韩暨笑道:“先生是大才,陆某本该以大礼相邀,可惜陆某琐事缠身,怠慢了先生!陆某先行告辞,尽早为先生安排,只请先生稍等半日!” 他是掌兵之人,说话自有分量。 而且像韩暨这样的技能型人才,他志在必得。 只是因为他对皖城依旧了解太少,得先去县衙找鲁肃一趟,才能合理安排韩暨,真正做到人尽其用! “将军客气了,韩某愧不敢当!” 韩暨双手一扣,再次一礼道:“将军刚回皖城,未与家人团聚,便为皖城奔波,韩某心中敬佩!只请将军保重身体,韩某必在此恭候!” 张仲景匆忙施礼:“将军,你有伤在身,以至气色不佳,要么暂留片刻,让老夫帮你诊治一二!老夫对于外伤,虽不及华佗精通,却也绝不会如他一般傲慢!” 陆远长身而起,哈哈笑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陆某身在行伍,皮糙肉厚,就不为此叨扰了!” 他起身离去,并未多言。 唐瑛紧随其后,脚步匆匆。 张仲景稍稍迟疑,再次提醒:“将军,战场刀枪伤势,一在止血消毒,二在包扎,且不可再大意,在包扎上敷衍了事!” 陆远不以为意,回身抱拳施礼,扬长而去。 唐瑛却是一个踉跄,满面羞愧,讷讷低语:“将军,要么我帮你重新包扎下,我其实没那么笨……” 陆远随意看了看,漫不经心道:“才貌不可双全,你不必沮丧!” 第254章 潦草之人 陆远一路纵马,风驰电掣间回了县衙。 如今县衙已经扩建结束,一直连到曾经的周府,占地极大。 县衙后既有陆远居所,同样也有大量屋舍,为县衙官员平日办公所用。 陆远看着大量百姓依旧在外修筑房屋,混凝土的概念,不禁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可惜他琐事缠身,皖城同样百废待兴,一时还来不及琢磨这些。 而且他所会的,多数涉及野外求生,像混凝土则和宣纸一样,他只知道个大概,具体还需要其他人不断尝试。 陆远并未纠结此事,在公堂旁随便找了间客室,招呼衙役去喊鲁肃,便径自闪身钻了进去。 新招募的衙役认不出陆远,却认识这些南归将士的战马,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唐瑛俏脸紧绷,一路策马疾行,却依旧追不上绝影神速。 直追到县衙,才见到个陆远背影,稍稍踟蹰,同样进了客室,在陆远身边落坐。 目不斜视,完全一副亲随姿态。 “你回去吧,这里就不必相随了!” 陆远看了看唐瑛,随意挥手道:“我们皖城不养闲人,你还要赶紧蒸馒头谋生,养活你那已为人妇,却依旧不能自立的妹妹,何必在此逗留!” 他对唐瑛无感,只是不想始终吊着个尾巴。 此刻看着墙上的庐江地图,目光却不时扫向皖城边上的居巢,龙舒和阳泉。 可惜地图太过简陋,只能看出各地所处位置,山峦地势和水脉走向则一无所有。 这不禁让他多了一层心思,庐江之地,甚至整个扬州,需要一个完整的沙盘! “这是夫人之命,我岂能违背!” 唐瑛闷哼一声,抿了抿红唇肃然道:“而且将军大抵忘了,要论人尽其才,我或可去编撰书籍,或可在书院教学,总不至于靠蒸馒头谋生!” 她心头羞恼,自己当时是心有顾虑,担心被此人惦记,才有意藏拙。 可结果却弄巧成拙,竟然真被当作了愚钝木讷之人! 本来她倒无需在意此人看法,更无需这般亦步亦趋,为人讥讽。 到了皖城,就该彻底遁世隐居,再不理外界琐事! 可现在事关她会稽郡亲族安危,她却无法真正放下。 总得找机会证明自己价值,为会稽郡提下意见,免得此人出兵直取! “随便你吧,你不在乎颜面就好!” 陆远依旧看着地图,漫不经心道:“我名声在外,你偏偏是个妇人!再如此跟下去,皖城方寸之地,很快也就无人不识君了!” 小乔担心他会乱来,给别人难堪,但他琐事缠身,还不至于如此急色! 反而是他对自己的名声,经过医馆一行,已经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 只要不传出什么万人伺候,这种太过离谱的事情就行! 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他一身琐事中,优先级还要比混凝土靠后,根本无暇顾及! “我……我自有分寸,不劳将军费心!” 唐瑛俏脸微红,却猛地一咬银牙,不再低眉顺目,反而坐直了身子。 目光坚定,姿态显而易见,不走! 她虽然心有隐忧,但她半生际遇坎坷,见过太多险恶人心。 相比起来,几句嘲讽不屑,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一会儿,客室外战马嘶鸣,一个白衫少年风风火火撞进客室,老实巴交的脸上依旧带着震惊,正是鲁肃! “主公,竟真的是你!” 鲁肃拂袖施礼,豪迈笑道:“主公沙场沃血,刚刚南归,难得与家人团聚,怎么不在家好生清闲一番,反而来了县衙?难道是不放心鲁某作为?” 他姿态洒脱,言谈欢快,与从前的拘谨大为不同! “心有羁绊,哪来的清闲!” 陆远哈哈大笑:“倒是你性情大变,看来这几个月历练的不错!别自称鲁某了,听着寒酸,你有今日性情,以后也就做不成文质彬彬的书生了!” 他见着鲁肃变化,同样心头快慰! 能让周瑜,鲁肃,陆逊,诸葛亮,典韦,许褚,黄忠,赵云等人提前出场,一改这番天下乱象,是这些人的大幸,同样是他的大幸! 起码如今陆逊一身勇烈,黄忠壮年得志,周瑜鲁肃更是少年入仕,意气风发!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主公为何事羁绊?” 鲁肃径自落坐,向唐瑛拂袖一礼,稍稍迟疑道:“主公乔装成士子来此,难道是为了安置新夫人?只是主公的乔装未免潦草,依旧能看出身上伤势,骗不过有心人啊!” 唐瑛俏脸一烫,刚挺直的腰板不自禁弓了下去,羞得无地自容! 虽然早有预料,难免会被人误会,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县令,竟然直接开口认定了! 而且陆远的乔装是她弄的,同样没起多大作用,反而再次被人说成了潦草…… 一如陆远身上伤势的包扎,她只是在顾忌男女大防,与潦草何干! “潦草之人,做事同样潦草应付,不必理会!” 陆远此刻才恍然大悟,难怪张仲景直接就认出了自己,忍不住瞥了瞥唐瑛,随意向鲁肃笑道:“她只是路上捡的一个糊涂虫,连姓王姓黄还是姓唐都分不清,你也不必多想!” 唐瑛轻哼一声,彻底伏下了身子,低眉顺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姓氏的毛病确实破绽太多,虽然已经有了解释,但此人肯定早对自己起了疑心。 此事还得另寻办法,找个合理的借口。 “好了,琐事羁绊,无法闲谈,还是说正事吧!” 陆远无意唐瑛心思,只向鲁肃笑道:“你先派人请我祖父,以及军中赵云一并过来,再找份扬州地图!” 论官职权势,他自然无需在意祖父意见! 但血脉之情,却无法割舍,无关痛痒的大事,还是得让他祖父拍板! 而且他相信,现在他所谋之事,他祖父绝不会介意! 鲁肃不敢怠慢,匆忙安排人前去,随即向陆远试探道:“主公此次有何图谋,需要请动太守大人,以及尚在休沐的讨逆军大将?” 他知道陆远对陆康的血脉羁绊,但让赵云前来,无疑是要动用大军了! 虽然人人皆知,陆远回了扬州,必然得争扬州之主,但毕竟这才刚回一天! 陆远云淡风轻,摆手笑道:“一位大才,两件小事!” 第255章 一个大才,两个小事 地图很快取来,平摊在茶案上。 “先说大才,如今在张仲景医馆,名为韩暨!” 陆远手扣地图,乐呵呵道:“此人擅长冶炼之术,虽然不似士子们满腹经纶,但于我军却作用极大!有此人助力,将士们甲胄的前后心,刀锋,箭头,枪头,均可换成镔铁所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时代,依旧是读书人的天下。 士子们熟读四书五经,榆木脑袋也一样会被举孝廉入仕! 正如后世读书读傻了的经济学家,会给穷人出主意,穷了就买两套房,把其中一套租出去致富! 而这时代的郎中,工匠,其余各行各业则统称贱业,地位远不如读书人! 只不过行伍军人最是务实,陆远自然不会轻视这类人。 “主公的意思,是把他交给铁匠铺?” 鲁肃似懂非懂,点着地图试探道:“如今皖城大兴扩建,铁匠铺,造纸坊,粮仓等都已移向城东,最远的甚至已经接近居巢!” 他并非愚钝之人,只是受时代思潮所限,想着会冶炼之术,可打造盔甲兵器,自然该去铁匠铺效力,这才是人尽其才! “差不多吧!你来拟一个官职,管理我军兵器制造,以及治下所有矿产开采!” 陆远指着居巢县笑道:“居巢一县之地,正好作为我军今后的兵器制造基地!此基地由我军直管,所有铁匠铺工匠,矿产及开采工人,均要受其调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不懂冶炼,就不妨大肆放权,任由韩暨发挥! 而且钢的意义不只在于大军,皖城百姓所用农具,修路盖屋的木制工具,都可换成钢制,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一县之地……这样居巢县令何去何从?” 鲁肃瞠目结舌,稍稍迟疑道:“主公而今威势,自然可号令庐江各县,县内物资予取予夺,无人敢有异议!但如果强取其地,罢免其官,怕是就要引得各县不满了……” 他有些跟不上陆远思路,怎么刚一回来,就直接对居巢下手了! 这些地方早已归心,根本无需出兵直取,否则他也不敢将粮仓外挪。 而且中间还有太守大人,就算肆无忌惮,也要顾忌那老人的颜面! “他们满不满意与我何干,我看中的是地!这等话以后就不必说了!” 陆远不以为意:“此事你来操持,将居巢百姓接入皖城,至于居巢县令,郡内会另有安排!另外我答应过韩暨,今日县衙会以大礼相迎,同样由你去做,别让我失信!” 他一路以刀兵开路,深信枪杆子里出政权,此刻自然不会在意居巢县令的想法。 而且大汉腐朽,各地县令均是世家举孝廉出身,没几个好货,能换一个是一个! 刚好让他祖父考察其人,看看是去郡内任职,还是就此罢免! 鲁肃呆滞片刻,讷讷点头:“好!那我这就去办?” 他见陆远姿态,知道事不可违,也无心为居巢县令多说。 只是心头依旧震惊,一个铁匠韩暨,从此就要鱼跃龙门了! 管理讨逆军治下所有的兵器制造,矿产开采,岂不是比他这县令权利还大! 以讨逆军而今威势,庐江郡早已是囊中之物,甚至扬州也触手可及! 讨逆军治下地域,比皖城可大多了! “不急,还有两件小事!” 陆远呵呵笑道:“一是神医张仲景,他手上有一奇物,自西域传来,称作棉!适合我庐江大量种植,稍后你与他对接一下,不可怠慢!” 对于棉花种植,他同样不想多管,有一个大方向即可! 这些琐事,抛出一件是一件,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好! 他主掌刀兵,总不能被这些事耗死! 鲁肃连连点头:“主公放心,此事我会跟进……” 他对此事倒不在意,什么西域奇物,也不如粮食重要! 时逢乱世,只有刀兵和粮食才是根本,主公执掌刀兵,自然会懂! 总不至于步昔年鲁国后尘,中了管仲缟布灭国的毒计! “最后一事,就是你们临淮鲁氏了!” 陆远悠悠道:“你在皖城多日,皖城能有今日盛况,你居功甚伟,可谓劳苦功高!但临淮鲁氏前来皖城,怎么还带着婢女家奴?此事让我为难啊……” 此事别人不好相问,他祖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给他处理。 他倒没什么顾忌,直言而已,相信鲁肃会懂! “主公,此事说来话长……” 鲁肃稍稍尴尬,怅然道:“我虽代主公管理皖城,却做不得我鲁家的主!世家子弟逍遥惯了,没有婢女奴仆,总是不太适应!不过大军归来前,我已与家父交流过,如今已有改观!” 此事他夹在中间,最是为难。 皖城而今盛况,他自然欣喜,同样赞成陆远废奴,给了如此多的百姓自由。 这些百姓为自己耕种劳作,开荒修路,动力十足,才造就了皖城如今活力! 一个冬天,皖城外围可耕作土地,已经超了以往倍余,简直难以想象! 但另一面却是他的亲族,任何一人,都是他的长辈或同族兄长。 大汉以孝治国,天地君亲师,他官职再高,也管不了这些人! “主公,我临淮鲁氏,如今已经没有奴仆婢女!” 鲁肃定了定神,继续道:“之前的奴仆婢女,均按照乔家所行,给予自由后签订契约,继续在府中忙碌!个别婢女被坏了身子,也已经成了我鲁家女眷,并没有强迫任何一人!” 他同样琐事缠身,终日为皖城忙碌,以至于此事一直拖到现在。 直到大军南下,他爹爹才终于想起了皖城规矩,心中忌惮,接受了他的建议。 但毕竟是事到临头才知改过,怎么说都有些难堪! “我知道你为难,但皖城自有规矩,律法自有尊严,此事不容践踏!” 陆远手敲桌案,沉声道:“皖城能够废奴,俱是将士们流血所得,此事你一清二楚!如果我等厮杀而来的这番净土,只因别人逍遥惯了就肆意破坏,难免让将士们不服!” 皖城废奴,是他灭了周,陈,鲁等世家势力后才得以施行,不知多少将士为此身死! 虽然皖城既往不咎,而且世风如此,从不把家奴婢女当回事,正如袁绍的生母,连个姓名都没有,但到了皖城,就得守皖城的规矩! 这一点不容置疑,否则会动摇他的民心大计! 鲁肃神色一苦,稍稍迟疑道:“主公,毕竟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不对,这是儒家中庸之道,不明是非,太过苟且!” 陆远摇头轻叹:“你可知徐州笮融,白日杀人放火,夜间诵经礼佛!佛家有类似言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杀人者改过自新,立地成佛了,那些被杀的呢?那些刀下冤魂呢?他们会不会有想法?” 他从来不是好人,但法律自有基石!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完了再悔过有何用! 皖城之外,典韦,许褚,徐庶以及韩暨,都是杀人犯,但到了皖城,却没人会再犯! 而临淮鲁氏,则是到皖城避难,却坏了皖城规矩,显然自视过高了! 他们所行,总要有个说法! 鲁肃脸色一黯,随手抹了把额头冷汗,讪讪笑道:“主公,他们毕竟是我的亲族……” 他太了解陆远的狠辣,之前大婚之日,那么多人前来恭贺,刻意寒暄。 前一刻还是宾主尽欢,后一刻陆远就翻脸无情,血洗了皖城! 此刻明显感受到了陆远的不满,也不禁心头惴惴。 只希望自己一直为皖城劳心劳力,能换得陆远一丝动容。 “破财消灾,多做善事吧!总要给将士们,给百姓一个交代!” 陆远沉吟半晌,轻吐浊气道:“民心不易,这已是我能做的极限!否则将士们都自恃功高,在皖城地位超然,皖城岂不又要迎来一群新世家?民心岂不又散了?” 鲁肃心中一松,拂袖施礼道:“多谢主公!” 他心头了然,皖城民心,比他们临淮鲁氏贵重得多! 陆远此举,已经是看在他为皖城不辞劳苦的情面上,做出了让步! 而破财消灾,恐怕还是自己主公,扒皮的老毛病犯了! 不过这于他们鲁家而言,已经是万幸! 否则他们身在徐州,可能早已被乱匪所灭! “行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不愿理会这些!” 陆远面沉似水:“下不为例,以后自己处理好,少让我为难!赶紧去忙吧,大军休沐后,会对你的功绩另行封赏!” 他需要鲁家大出血,给所有对皖城有功的将士们立一规矩,皖城不是法外之地! 却也不想鲁肃与他离心离德,因此还需要事后补偿! 鲁肃正要再谢,外面突然脚步声起,很是稳健,正是赵云到来。 赵云身着甲胄,应声进了屋子,长身一抱拳:“主公!” 陆远目光一亮,点头笑道:“不错,来看看扬州地图!” 第256章 风口浪尖 一张地图,三道人影。 只不过鲁肃换成了赵云。 赵云看着扬州地图,却不自禁总是打量唐瑛,神色凝重,屡屡欲言又止。 陆远敲了敲茶案,开口笑道:“子龙,你我同袍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他知道赵云为人直率,性格耿直,如果有话憋在心里,那今日怕是谈不成正事了! “主公,大丈夫何患无妻!” 赵云眉目一抬,郑重其事:“主公位高权重,为天下行伍军人表率,何必效曹操癖好,为一妇人诱惑,自毁前程!我一路听士子议论,主公因这名女子,已然处于风口浪尖,不可不防!” 他一丝不苟,侃侃而谈,丝毫不顾及唐瑛红得发紫的面色。 正如他的性格,有话不吐不快,看不惯黄忠猥琐,就会当面呵斥! “想什么呢,她如何毁我前程!” 陆远忍俊不禁:“士子们只会人云亦云,不必理会!军中兄弟和百姓民心,才是我等立身基石!至于她,心灵手巧,既会包扎伤口,又会乔装易容,正适合在风口浪尖上呆着!” 一群士子胡说八道,他刚进城时就已见识。 偏偏说得有理有据,妻族对他,确实助力极大! 只不过这里有他祖父的谋算,他没法对人解释。 反正他一直处在风口浪尖,眼不见心不烦。 “将军,我之前……” 唐瑛脸皮发烫,同样欲言又止。 她有心解释包扎伤口的事,位置太尴尬,她哪敢心灵手巧。 只是当着赵云的面,这些事却说不出口! “好了,我们要说正事!不必为他人言语患得患失!” 陆远懒得理会,只向着赵云笑道:“大军休沐,典韦和黄忠难得与夫人团聚,必然在家缠绵!而且黄忠最近有些轻佻,我这有事就只能找你了!” 他不在乎赵云直率,反而更是欣赏。 历史上赵云因此被刘备厌恶,始终不得掌兵机会。 最后出征,已经是壮士暮年,还是用当头撞死威胁来的,何等凄凉! 如今在他麾下,无论是赵云,黄忠,典韦,还是郭嘉,徐庶,都不会让他们再有历史上的遗憾! “主公有事,尽管吩咐!” 赵云依旧不苟言笑,脸色紧绷道:“大黄自从得了龙舌弓和的卢马,行事确实有些浮躁!还望主公多多规劝!” 军中大将,都看得分明,黄忠自从得了宝弓宝马后,就已经发飘! 就像陆远让黄忠跟踪唐瑛,黄忠却手持利刃,只想着被发现了就杀人灭口。 “大黄性情流露,总比之前郁郁寡欢要好!” 陆远指着地图笑道:“第一件事,是这扬州地图太过简陋!你麾下将士性子多如你一般严谨!挑几个精明的兄弟,在扬州跑一跑,做一份沙盘出来,把山川地貌标记好!” 行军打仗,沙盘与地图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对会稽郡早有想法,此刻大军休沐,正好可以先行准备! 反正在扬州甚至豫州地界,现在还没哪个势力会威胁到他。 至于黄忠的心性变化,他只会跟着心喜,并不在意。 赵云深深点头:“主公放心,此事交给末将!” “此事你安排麾下兄弟即可,你另有要事!” 陆远乐呵呵道:“许褚快回来了,你先转告他,一万大军满编,休沐三天后,到山中猎狼训练,演练各种战阵,磨合临机变化,同时给兄弟们赚点钱财!” 大军战阵,只有典韦和许褚之前跟他一起猎狼,对这些最为熟悉。 这次大军定员一万,要想各种战阵运转如意,转换自如,还需要重新训练。 而且刀兵争锋,本就是各兵种配合,他的弓骑大军,只准备养兵一万,这次彻底定型! 兵不在多而在精,疾行如风,侵略如火,万名精骑刚好可以保证来去如风! 再多一些反而不美,而且战马的草料消耗,也会让他捉襟见肘! 赵云抱拳领命:“主公放心,末将记下了!” “最后一事,周仓音信全无,这不能干等!” 陆远微微皱眉,点着地图道:“之前的斥候军早已回归,不必在皖城休沐,安排他们去豫州地界,好好找找周仓!随时与我军保持联系,不必担心暴露行踪!” 周仓寻找荀彧等人,离去已久,始终杳无音信。 这是周仓之前身为黄巾军,被四处围捕养出的谨慎。 但他却难免为此担心,心神不宁! 而且他的大军封赏,大婚时趁机敲定扬州规矩,以及会稽郡计划,都少不得周仓! “周大哥确实谨慎,之前在常山寻我时,便常说不可暴露行踪!” 赵云摇头失笑:“主公放心,周大哥于我及我族人都有大恩,我回去便亲自带着兄弟们,进豫州地界接应!” 他并不担心周仓安全,那支斥候军是他见过最精锐的队伍! 即便是他,如果硬拼,也会死于那三百人的乱箭之下。 而且周仓为人,旁人连寻他行踪都难,更何况威胁他了! 陆远微微点头:“行,军中就这三件事,你去忙吧!” 他本就想让赵云亲自前去,只不过赵云同样刚与亲族团聚,他也不忍直接开口。 现在赵云自告奋勇,自然最好! 赵云看了看唐瑛,再未多说,径自领命离去。 陆远看着天色,漫不经心道:“好了,我祖父将到,你也该离去了!我还不想让祖父误会!” “将军,我这就走……” 唐瑛脸色羞红,点指地图道:“其实会稽郡唐家,祖籍颍川,早有回颍川的打算!也许将军修书一封,唐家就会甘心拜服,私盐就此予取予夺,也能少了一番刀兵争锋,生灵涂炭!” 既然陆远对她容貌无动于衷,她对陆远也少了几分惧意。 只是陆远不在乎他人议论,却让她心中难堪。 如果始终处在风口浪尖,那她今后还怎么避世隐居! 如今让陆远修书一封,实则是想自己悄悄写信,跟她爹爹陈明利害。 讨逆军势不可当,不如退让一步,将私盐用之于民,既能保全自身,又是一桩天大功德! 而她也好尽早了结此事,摆脱这难堪局面! “也好,你来写信吧!” 陆远看了看唐瑛,意味深长道:“唐姑娘不必走了,如此美人,陆某宁愿再被误会一次!” 第257章 庐江大计 夜幕降临,陆康终于姗姗而来。 老头儿刚进客室,当即老眼一眯,一脸狐疑地打量起唐瑛。 “祖父,非礼勿视!” 陆远摆弄着刚画出的一副象棋棋盘,呵呵笑道:“这是孙儿新请的厨娘,偶尔帮忙写写书信!就是愚钝了点,一封信写了半个时辰了!” 他本来只知唐瑛来历不明,但判断唐瑛不是天子刘协的奸细,并没太过在意。 只是唐瑛对会稽郡之事太过上心,让他也不免对唐瑛上了心。 会稽郡计划,是郭嘉所定,轻取扬州的上上之策,不容有失! 唐瑛闻言,当即心头一苦,自己怎么又成厨娘了? 刚刚自己可能有些心急,被此人看出了破绽,留下写信。 正琢磨着怎么写封信蒙混过关,赶紧逃离此地呢,怎么会给人当厨娘? 而且此人还言语轻薄,说自己美人,会不会心起歹念? 她想着这些,不禁心中惴惴,想编造的书信,再次凌乱起来…… “混账话,老夫什么年纪了,岂会以貌取人!” 陆康老脸一甩,硬邦邦道:“你能想到找厨娘,也算好事!婉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厨艺,实在一言难尽……” 老头儿再次看向唐瑛,慈眉善目道:“姑娘别怕,好好写信,不必手抖!老夫这孙儿虽然混账,但绝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不会欺负你!你若不愿,尽可离去,他也不会勉强!” 唐瑛匆匆起身,施礼称谢,心头直犯嘀咕。 自己要是没有破绽,直接离去,此人应该不会勉强。 可现在自己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暴露了! “祖父,先说正事!” 陆远乐呵呵道:“孙儿要找厨娘,也是为了大婚,只是现在房宅太小,住不下了!婉儿还说孙儿没钱娶妻,这不是笑话吗!孙儿武职爵位,都在天下数一数二,岂会没钱?” “你是要钱啊……要钱大婚,这倒是正事!” 陆康老脸抖了抖,语气颤颤:“陆氏商行倒有点余钱,但你得记得,你在皖城立威,已经抄了我陆家田产,你领兵北上,更耗光了我陆家家底!我陆家其他子弟,喝西北风喝不饱!” 他说的是实话,打仗打的就是钱财。 一支利箭射出去,化出来就是几枚铜板! 他陆家本就不是乔家那般商贾豪门,早被陆远败了个精光。 最近商行刚刚有些起色,却又要救助陆远从四处煽动而来难民,始终不得闲钱! “祖父放心,孙儿只是不想委屈婉儿,一时应急!” 陆远言笑晏晏:“过几日孙儿敲定私盐,能养三万大军,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这次找祖父前来,是孙儿想到庐江,舒县太过偏僻,又没有大军守护,不如将郡治迁到皖城吧!” 他随意捅了捅唐瑛,笑眯眯道:“明天你去找陆逊,让他去商行取钱,在皖城最中心买下最大的房宅!买不回来,你以后就在我房门外睡吧!” 唐瑛正竖着耳朵偷听,这几日就要敲定私盐之事了? 被陆远一碰,不由脑中一懵,不自觉一个激灵! 什么意思,以后自己还得住在此人府上? 那样即便没破绽,早晚也要被人看出破绽了! 可事关会稽郡安危,自己挑明身份,或是向闺蜜蔡瑾求助都无用! 这都是只能保全自己,左右不了会稽郡之事的! 唐瑛想到这,只得硬着头皮,声如蚊讷道:“将军放心,我记下了……” 陆康老脸一沉,向着陆远轻斥道:“你看你毛手毛脚,把这孩子吓得!本就手抖,现在说话都不敢了!自己什么名声不知道吗?以后对女子要客气点!” 他心头另有考虑,原来自己孙儿急着要钱,是不愿委屈了婉儿? 这倒正常,自己孙儿,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些! 但这样一来,这钱应该乔家出啊! 乔家虽然冒险赌了一把,但自己孙儿争气,他们也跟着赚得盆满钵满! 家中又无男丁,留着再多钱有何用,还不是自己孙儿的! “祖父,说正事吧!郡治迁一迁……” 陆远笑呵呵道:“舒县太远了,孙儿无法尽孝!祖父要是不迁,孙儿就只好带着大军前去,只是可惜了皖城这番经营……” 这才是他找自己祖父的真正目的。 一是为了尽孝,二是让庐江的政治中心倾一倾,给各地一个信号,方便自己行动! “郡治之事,还需上书朝廷,这个规矩不能坏!” 陆康白眉微抬,稍稍沉吟道:“朝廷应该阻力不大,但我们总要有个姿态,让天下人知道,我陆家忠于大汉,忠于朝廷!免得宵小胡言,坏你名声!” 他心头稍稍动容,自己孙儿的孝心,他当然感受得到! 而他孙儿将皖城打造得这般好,医馆,报社,书院,书局,各种产业应有尽有。 无论郡治在哪,这里都是庐江的政治中心! 朝廷没理由驳斥,更何况他孙儿驱逐董卓,匡扶朝廷,那些重臣也该记得他孙儿的好! 谁要是敢说不行,谁肯定就是奸佞! “祖父,还有另外一点小事!” 陆远心中一松,再次笑道:“孙儿要大兴铁器,造福庐江百姓!但皖城太小,只有居巢全境合适,不过如此一来,居巢县令,就碍着庐江百姓的这场喜事了……” 他随即将韩暨的冶炼之事讲了一遍,只不过是着重讲了镔铁对百姓的意义。 木制工具换成镔铁制造,效率至少能提升两倍! “这个,确实是利民大事!” 陆康白眉抖了抖,老眼一亮:“此事你放手去做!居巢县令焦仲卿,并非世家碌碌之辈,其人为人清廉,实是干吏!老夫也是刚刚提拔,当下就只能给他重新谋个差事了!” “焦仲卿……这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流言稍稍思忖,倒并未在意,呵呵笑道:“要是干吏就留在居巢帮忙,祖父何必特意费心!只是此人姓氏,别人问一声贵姓,都不知他该如何作答……” 此事已经开始,他仅仅是要自己祖父点个头而已。 “混账话!哪有取笑别人名字的!” 陆康轻斥一声:“你还有何事,老夫急着回去!如今这世道难民太多,容易生乱,老夫也无法离开舒县太久!” 他心头稍稍得意,自己孙儿确实出息了! 南下归来,未曾窝在温柔乡里,就开始考虑利民大事! 这才是大丈夫所为,大丈夫担当! 这不禁让他也老脸有光,与有荣焉! “祖父这把年纪,还来回跑什么!” 陆远微微皱眉,沉声道:“难民的事,交给孙儿处理!我皖城的招牌还在,坏不了事!祖父今夜就在皖城休息,先让神医给你看看身体,再陪孙儿下几盘象棋!” 他说着向外一声轻喝:“去找下典韦,把我的保证告诉他!再给我祖父收拾出一间屋子,他今夜不走了!” 一个衙役在屋外抱拳领命,转身扬长而去。 陆康呆了呆,自己孙儿这份强势霸道…… 毅然决然,颐指气使,根本不容旁人拒绝! “祖父,到孙儿那用膳!” 陆远长身而起,乐呵呵道:“孙儿还得和你说说招贤馆的事,难民中不乏韩暨这等能人,不容错过!孙儿要在扬州各郡广设招贤馆,聚天下能人,这才是庐江大计!” 这本是他最后要说的事,既为了招揽人才,同样也可以在会稽郡行动之前,先往那敲进一根钉子! 只不过此事需要先在庐江做个表率,方便他暗度陈仓。 只等他大婚结束,骤然发力时,便是雷霆一击,大军直取! “大计……这是好事!你已经长大了,尽管去做!” 陆康老眼含笑,却渐渐浑浊,揉了揉眼眶笑道:“老夫不去你那,老夫去乔家借宿!今天就懈怠一夜,看看你皖城的招牌如何!” 他长身而起,说走就走! 他孙儿有心为他分担,他自然愿意成全。 皖城的招牌,不饿死一个百姓,至今还没坏过,他又岂会不信! 他孙儿是在帮他撑开局面,而且还在照顾他颜面! 否则以他孙儿而今声望,这几件事,哪需要跟他汇报! 陆康大步流星,越走越快,猛地鼻子一酸,老泪纵横! 他那个不争气的宝贝疙瘩,由他一手带大的混账孙儿,曾经的庐江第一混蛋,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开始顶天立地了! 陆康匆忙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稍稍心安,抹了把鼻涕低声咒骂:“混账东西,还不如给老夫磕几个响头呢!” “祖父年纪大了,该歇歇了!” 陆远搓着象棋,轻叹一声,随即一踢唐瑛,面无表情道:“走吧,先去医馆,让华佗去乔府看看,再跟我回家,把此信写好!” 他行事不喜拖沓,会照顾祖父,却不会为此伤感纠结! 唐瑛面色一苦:“将军,不去行不行?你祖父都被你的庐江大计气跑了,我再去你那,肯定会影响将军清誉!” 陆远和善一笑:“当然行啊,不信你试试?” 第258章 免于恐惧的自由 “将军,我就算不去,你也不会为难我,对不对?” “这片净土,人人都该有一份自由,免于恐惧的自由!” 夜幕降临,陆远与唐瑛向后出了县衙客室,准备前往医馆。 皖城的夜,四方灯火通明,而县衙内,大量办公屋舍,更是亮如白昼! 唐瑛却心头惴惴,根本没心情欣赏这些。 免于恐惧的自由,这算什么回答,自己现在就很恐惧! 这人到底让不让自己走,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 “将军,我还有要事在身……” 唐瑛紧张兮兮,小心翼翼试探:“我还要按将军吩咐,去给袁术书信,而且京城的蔡大人对将军多有不满,我在将军身侧,必会害得将军亲族不睦……” 她心思剔透,没敢再用她那已经成年,已为人妇的妹妹当借口。 看出陆远不在乎旁人议论,同样没敢说赵云隐忧,更没说陆远清誉。 顺口说了陆远安排给她的要事,但分量更大的,还是京城蔡邕。 她看得出来,陆远对自己夫人极为宠溺,必然不愿为此徒增烦恼。 如果能放她走,那就是她还没暴露。 如果不放她走,她就只能找机会寻求蔡瑾帮助了。 只要陆远不对会稽郡用兵,她就算暴露身份也值了! “你担心什么,当我会对你见色起意吗!” 陆远目光深邃,扫了扫唐瑛道:“我的夫人个个貌若天仙,我都来不及相见!与你并非初见,岂会此时对你上心!只要我确认你不会对皖城不利,那你无论什么来历,我都不会在乎!” 他本来不屑解释这些,觉得聪明人应该能想通。 如果自己会对此人见色起意,岂会等到现在! 只可惜这个女子,显然不是聪明人! “我……我没担心!” 唐瑛俏脸一红,匆忙辩解:“我知道将军为人,自然不会有此顾虑!既然将军不信任我,我也无法自证清白,只好听凭将军安排,日久见人心!” 她虽然不似郭嘉那般智多近妖,但也蕙质兰心。 稍一细想,自然心中了然,同时心中稍松,没了顾忌。 自己只是露了破绽,引人怀疑,但还没有暴露! 不过此人行事向来霸道,领兵之人更是力求谨慎。 此时绝不会听凭自己解释,只会按照此人的判断行事! 但自己本就不会对皖城不利,经得住此人考验! 而且此人不在乎自己来历,那对自己来说,更是天大好事。 等会稽郡事情结束,说不定自己即便暴露,此人也会佯作不知! “好了,这种解释,别让我做第二次!” 陆远翻身上了战马,漫不经心道:“郭嘉所言不虚,和蠢人说话就是麻烦!” 唐瑛闷哼一声,世上有几人可以和郭嘉相比…… 狂徒郭嘉虽然放荡不羁,无礼傲慢,事事惹人反感。 但智慧确实比旁人都超了一线! 竖着的线! 他们策马没走几步,陆远忽然驻足在一间极大的屋舍前。 屋内烛火绚烂,案牍堆积成山,人影憧憧,个个脚步匆匆,忙忙碌碌。 一个女孩儿红裙胜火,身姿高挑,眉目醉人,正埋身在一堆案牍中认真翻阅,很是专注。 陆远看在眼中,目光渐渐柔和,这正是他的夫人,颍川第一美人徐凤娇。 此刻正在帮陈群因地制宜,订立皖城新法。 “将军想念夫人了?” 唐瑛驻足观望,煞有其事道:“将军身上,多有沙场铁血,霸道威严,还少见这般柔情呢!不如我去通知华佗,将军在此见见夫人……” 她对陆远没了顾忌,言语间也轻松了许多。 对于陆远的嘲讽,她早已习惯成自然,并不在意。 “不必了,专注的女孩儿最美!” 陆远轻声笑道:“我欠凤娇良多,只能等大婚时一并补偿,绝不会让她此时以妾室的身份见我,她只会是我的夫人!” 妻与妾之间,犹如主与仆,差距极大。 之前陆康与乔景互相算计,最终正是用陆家少夫人,陆远正妻的身份,让乔景对陆远做了第一笔投资。 “此事蔡大人多有言论,将军确实对徐家亏欠极多……” 唐瑛看着陆远神色,忽然莞尔笑道:“听闻颍川徐家,家资堪比乔家,徐家帮将军养了万名商行护卫,却没像乔家一样,得到一文好处……” 她唐家祖籍颍川,对徐家多有了解,而她与徐凤娇,更是自幼相识。 此刻见到陆远对徐凤娇的情义,她也不禁多起了一份心思。 自己牵挂亲族安危,可惜势单力孤,而徐凤娇却可以是自己的一大臂力…… “我是相欠凤娇,与徐家何干!” 陆远脸色一黑:“就算我欠了徐家钱财,也不曾亏欠过你!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我向你解释,是让你免于恐惧,不是让你胡言乱语,来犯我的军法!” 他率军北上招摇,确实有着妻族助力。 但还没哪个男人愿意承认此事,更何况他当时并不知情。 唐瑛呆了呆,微微在战马上一伏身,讷讷低语:“多谢将军……” 她此刻才终于明白,什么是免于恐惧的自由! 她确实免于恐惧了,只是言语不当,才让此人难堪! 对于此人所说的军法,她倒并不担心。 据她所知,此人虽然霸道,但绝不会为难老弱女子。 “行了,少废话!” 陆远收回视线,面沉似水:“我去县衙公堂,你先去通知鲁肃,将所有身在皖城的相关要员,全部找到县衙议事!之后再去找华佗,让他去乔府看看我祖父!” 他说话间一催战马,信马由缰,缓步向着公堂而去。 他行事本就雷厉风行,不喜耽搁。 刚刚敲定郡治迁徙事宜,本来还不想再有大动作。 但想到祖父年迈,再看到自己夫人为皖城如此操劳,不禁心有所触。 此刻只想趁热打铁,郡治迁徙和庐江一体,一并完成! 也好尽早将自己祖父,夫人从这些俗事中解脱出来。 “将军,你不回家吗,夫人还在家中等你!” 唐瑛心中一慌,美眸扑闪:“而且夜色已深,将军此时召集众人,得有个合适说法呀,否则我不知该如何向鲁肃大人传达……” 她言语试探,却格外小心翼翼。 “时不我待,晚些回去也无妨!” 陆远语气淡淡:“我陆家上至老迈,下至孩童,甚至我的夫人都在为皖城辛劳!我心有羁绊,等不得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写信,少用这拙劣理由打探军情!” 他对这女子早有怀疑,自然心中警惕! 而且他在皖城,向来令行禁止,一言九鼎。 无论何时,要召集众人,何需解释! 不过这女子对军情越是关心,他反倒越期待此人的书信。 针对会稽郡,试试能不能有利用之处! 唐瑛俏脸一烫,手抚脸颊,讪讪笑道:“我是担心鲁肃大人不好传达……” 陆远不以为意,悠悠笑道:“庐江一体!” 第259章 庐江一体 陆远大马金刀,坐在县衙公堂等候。 外面渐渐脚步声起,熙熙攘攘,人潮涌动。 黄忠鬼鬼祟祟,钻进公堂,向陆远抱拳一礼,就在陆远身旁坐定。 没一会儿,鲁肃,陈群,郭嘉,许劭,许靖,满宠,武安国,张合,鞠义,韩暨依次进了公堂,纷纷向陆远施礼,各自找地方落坐。 “几位初来皖城,过得可好?” 陆远看向满宠,武安国,张合,鞠义,笑眯眯道:“本来该登门拜访,问问各位所需,可惜时不我待,只能失礼了!” 他与陈群,许劭,许靖等熟人都已经寒暄一番,只对这几人格外客套一些! 这些都是未来人杰,只不过虎牢关大战,他们武斗吕布,让他们黯然失色! 但这是情理之中,天下能与吕布单打独斗的,陆远所见,只有赵云一人而已。 这几人或者善于战阵,或者善于谋略,各有所长,只看用法。 “将军见外了,末将愧不敢当!” 武安国断腕醒目,尴尬抱拳:“末将残缺之身,能得将军重用,再上战场,已然无憾!何况得见皖城气象,有如人间仙境,能为皖城征战,九死无悔!” 张合,鞠义都是面有愧色,依次表达心意。 他们境遇一样,主公已死,逃难皖城,此时唯恐被陆远小觑。 满宠则神色如常,毕竟袁遗对他弃之如敝履,他对袁遗也没什么好感。 反而身在皖城,见着皖城律法尚在,让他心有触动,正想一展抱负。看书溂 只不过他们几人,都没有对陆远称呼主公,只是口称将军。 行伍军人,没有并肩作战,共同浴血,主公二字,自然叫不出口。 “时局紧迫,我就不与诸位寒暄了!” 陆远不以为意,环视一圈,呵呵笑道:“人怎么没齐呢!鲁肃去找一下陆逊等人!黄忠也跑一趟,给颜良文丑捉过来!只要身在皖城的重要人物,无论愿不愿意,都得过来旁听!” 如今他的麾下,已经初具规模。 一万精骑在侧,另有加上许定后的两万多商行护卫。 文臣谋士有鲁肃,徐庶,郭嘉,陈群。 领兵大将有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许定,周瑜,张合,鞠义,满宠,武安国。 更有奇才,如华佗,张仲景,许劭,许靖,韩暨,以及比较尴尬的文人领袖,蔡邕。 而陆逊,诸葛亮,则是他有意栽培的储备力量,但凡大事,都要带着历练。 甚至还有间者张达,至今仍在袁绍麾下潜伏。 只是现在周瑜,许定,徐庶尚在丹阳郡,随时准备配合他,一举将扬州刺史陈温踢回汝南! 许褚则护送难民在外,典韦前往舒县安抚难民,周仓护送荀彧等人,赵云前去接应。 至于水镜先生司马徽,诸葛玄等人愿不愿意,都得进入他的阵营! “主公放心,末将去去就来!” 黄忠长刀一提,贱兮兮道:“说来也巧,末将在勾栏见到他们了,还特意跟过他们新宅!他们这次不敢逃,只能乖乖回来喝鸡汤!” 他说着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陆远微微皱眉,黄忠这个混蛋,难怪赵云会对他颇有微词。 刚回皖城,竟然就跑出去鬼混! 偏偏还是去最低档的地方,哪像什么大将! 鲁肃稍稍思忖,拂袖施礼道:“主公稍等,我这就前去!” 他知道陆远对陆逊的看重,之前只是琐事太多,一时忘了。 但现在陆远一句,皖城的重要人物都得前来,那他需要请的人可就多了! 鲁肃刚走,唐瑛却小心翼翼,一路低眉顺目进了屋子,直接在陆远身旁坐定,引得屋内众人,纷纷侧目。 陆远眉头挑了挑,微微侧身低语:“你这次无论怎么解释,事后都免不了一顿军棍!” 他连颜良文丑都要抓来,自然不在乎议事内容。 只是他的准岳父蔡邕也得来,这女子此时来打探军情,不是存心给他找麻烦吗! “将军,我不是来打探军情……” 唐瑛微微倾身,附耳低语:“那个神医有规矩,不上门给人看病!他说将军于他有恩,如果将军亲自出面,他自然无法拒绝,但如果只派人过去就让他改规矩,就是小觑了他!” 陆远面无表情,不动声色道:“离我远点!人多眼杂,坏我清誉!” 他不在乎被人说成好色,但也不至于主动往自己头上扣黑锅! 万一蔡邕见了,再来几句你怎么敢,他这也就不用议事了! 唐瑛怔了怔,突然粉面一羞,缩回身子,如避蛇蝎! 她心中怨念连连,这个混蛋现在知道清誉了,但把她当什么了! 自己还不是为了照顾此人颜面,才低声说话! 说的好像自己邀宠献媚,以色取人一般! 可恨这场议事,自己依旧不能错过,请了这么多人,必有大事! 唐瑛悄悄抬眼,却见屋内众人,早已停下了寒暄,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 她稍稍诧异,却也没再多想,只是微微低头,暗自思忖起来。 没一会儿,黄忠一脸憨笑,施施然归来。 身后跟着两人,正是颜良,文丑。 颜良重重一抱拳:“将军,我等恩怨,当日在京城外已经说清了吧!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已经不再是袁家家奴,只想在皖城做个寻常百姓,难道这样将军也容不下我们吗?” “稍安勿躁,快请落坐!” 陆远言笑晏晏:“你们当日没有趁人之危,陆某岂会事后在翻旧账!这次只是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没别的意思,不必担心!” 颜良文丑二人在原地僵持片刻,一脸苦闷,径自在角落找了个地方落坐。 黄忠看了看唐瑛,老实巴交一笑,就在陆远另一侧坐下,未发一言。 他自然知道详情,毕竟自己主公曾怀疑过此人,让自己跟踪。 自己更是觉得跟踪太过麻烦,有心斩草除根! 看来此事过后,还得好好调查一下此人,免得让这奸细混到主公床上! 屋内依旧一片安静,各自思忖,不知陆远心思。 等候良久,屋外终于马蹄声起。 陆逊,诸葛亮,诸葛玄,水镜先生几人陆续进了屋子。 司马徽老脸僵硬,向着陆远干巴巴道:“将军,到底是何事啊?还让老夫这逆徒上门抢人!老夫这把老骨头,差点就被这小混蛋扯断了!” 他回身一指陆逊,老脸一苦:“老夫教这逆徒堂堂阳谋,这逆徒全用在老夫身上了,天下有这般道理吗!” 陆远哈哈大笑:“老先生勿怪,是陆某的主意,先落坐吧!陆逊,诸葛亮,招待好你们叔父,老师!” 陆逊郑重一抱拳,很是利落! 诸葛亮长袖一荡,躬身施礼,风度翩翩。 外面突然一阵愤愤吵闹:“有种再打一次,上次只是老夫没准备好!你先站好,别动!” 随着声音,张仲景率先进了屋内,随即华佗一路尾随,脸红脖子粗,喋喋不休撞入。 “将军,老夫来迟了……” 张仲景拂袖一礼,瞥了瞥华佗,漫不经心道:“老夫一路被人耽搁,不胜其扰,还望将军见谅……” 华佗环视一圈,闷哼一声,没理会张仲景,只向着陆远抱拳道:“将军,之前老夫不知是有大事,所以没听那姑娘之言,前去乔府拜会,还望将军见谅!” 他显然误会了,以为陆远之前是找着借口,让他去乔府一叙。 “无妨,两位神医还请落坐!” 陆远没有解释,只乐呵呵道:“本该是陆某登门拜访,只是陆某临时起意,分身乏术,失礼之处,还请两位神医海涵!” 他对待这两人,显然另眼相看。 尽管他们一个清高,一个倨傲,但却都是心念苍生,济世救民,值得尊重! 随着这两人落坐,该到的也差不多齐了。 虽然皖城重要人物,还差一个当世文坛领袖蔡邕。 但对陆远来说,这老家伙不来也好,也少了他一番麻烦! “诸位,陆某出身行伍,身无长物,今日怠慢了!” 陆远无意耽搁,朗声笑道:“往往议事,即便没有瓜果爽口,也有婢女服侍,茶水伺候,只是陆某一则没有准备,二则不喜欢使唤他人,还请诸位见谅!” 皖城废奴,自然没有婢女,最多是五大三粗的衙役们过来送壶热水,让众人自斟自饮。 他也就是客气一下,准备开始说正事。 众人自然都懂,纷纷笑脸回应,同样想早点开始。 陆远刚要再说,屋外突然又是一阵喧闹响起。 陆康白发白须,大步进了屋子,向上一声轻喝:“孙儿,庐江一体,这么大的事,你也想避开老夫吗!” 陆远微微皱眉,祖父怎么来了! 这种事让祖父参与,不是让祖父平添烦恼吗! 没容他多想,乔景拉着老脸,踱步进了屋子。 乔景环视一圈,看着众人,慈眉善目道:“庐江一体,这是好事!庐江之主只能有一个,总不能祖孙相争吧!” 陆远头大如斗,这个老家伙,现在还在记恨自己吗! 三言两语,好事也给说成坏事了! 这时,又一个老者进了屋子,一路环佩叮当,显得华贵异常。 陆远头皮一麻,蔡邕怎么也来了! 这才是对自己真正不满的啊! 蔡邕面沉似水,语气平淡:“庐江一体,这是必然,朝廷也会同意!只是……” 他刚说到这,忽然看到陆远身边的唐瑛,不禁老眼一瞪,眼皮狂跳,一身儒雅气息直接不翼而飞,荡然无存! 蔡邕咽了口口水,猛地挥袖一指,声音陡然拔高:“你……你怎么敢!” 陆远胸口一闷,耐着性子道:“叔父,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心头一阵烦躁,这老家伙什么毛病,每次见面都要呵斥他一顿,他怎么敢! 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敢不敢的! 只是他义愤填膺,并没留意,边上的唐瑛早已蜷缩成鸵鸟,瑟瑟发抖。 蔡邕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抖了抖,猛地一声厉喝:“董卓都不敢!” 话一说完,他脚步一个踉跄,“砰”的一声,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陆远脑中一懵,这老家伙,又来这套? 见自己两面,骂自己两顿,晕过去两次? 华佗却已匆匆上前,两手翻飞,上下检查一番,随即仰面一笑:“将军,没大碍!晕过去了,休息下就好!” 他说话间,食指一扣,指关节在蔡邕胸口来回滑动,姿态很是娴熟! 张仲景同时上前,取出银针,小心翼翼试探…… “有劳神医了!” 陆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道:“继续谈!陆某有言在先,庐江一体,可能与你们想得不太一样!不要再为此大惊小怪!” 第260章 陆某所图 “陆某所图,并非庐江之地,更非庐江权势!” 陆远开诚布公,直言不讳:“如今庐江,皖城制度与其余各县多有不同,虽然暂时并行不悖,但一郡两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陆某所谓庐江一体,只图消除异端,长治久安!” 他说话间走下主位,将陆康和乔景分别搀扶落坐。 至于他的准岳父蔡邕,依旧躺在地上昏迷,只能任由华佗和张仲景照顾。 他本来有更直接的手段解决此事,多说这些,只是为了给陆康一个解释。 虽然此举是为了他祖父摆脱琐事纠缠,早日颐养天年,但也终究会架空他祖父。 而庐江一体,同样是他势在必行的无奈之举,只不过此时提前运作了! 天子刘协给他封赏时,就故意留了后手。 赏他天下第一武职,却没有任何实权,只希望他放弃皖城,去南阳和袁术相争。 他想要破局,就得从庐江开始,而这怎么也绕不开他祖父! “一郡两制,孰优孰劣,诸位有目共睹!” 陆远环视众人,语气淡淡:“陆某所图,只为我庐江的人才与技术共享,自上而下,号令如一!免得一点难民琐事,便让我祖父往返操劳,疲于奔命!” 公堂众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他们心中了然,说的再多,结果都是要夺权! 陆远的麾下自然不在意,他们巴不得如此,跟随陆远建功立业。 旁人则无话可说,这毕竟是陆远家事。 而且陆远手段温和,他们无从指责,更是手握大军,让他们无力指责。 只有郭嘉稍稍疑惑,大军刚南下一天,这囊中之物,何必急于一时? 鲁肃同样心头沉吟,刚刚取了居巢之地,怎么现在就要整个庐江?看书溂 陆康白眉微抬,面无表情道:“孙儿,说说你的办法吧!” 他人老成精,自然知道他孙儿所言,只是为了给他解释。 否则以他孙儿以往手段,早都按着众人脖子开始下令了! 只是他心向朝廷,总担心他孙儿效仿袁家兄弟,坏了他陆家的累世忠名。 “对,直说就行!” 乔景则眉开眼笑,乐呵呵道:“朝廷毕竟刚刚光复,三公不全,行事难免疏漏,竟然忘了你的实权封赏!你祖父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时正好为朝廷查漏补缺,趁着自己年迈体衰,退位让贤!” 他对朝廷并无真心,对陆家祖孙更是心情复杂。 老混蛋暗中使坏,小混蛋色胆包天,以至于拱了他乔家仅有的两颗白菜! 他乔家无男丁,此时早已别无选择,只能彻底登上这小混蛋的战船。 幸好小混蛋还算争气,北上一场让他乔家赚得盆满钵满,现在更是直接拿下了丹阳! 这才让他有心成全陆远,只是说话依旧绵里藏针,不愿让这老小混蛋心中舒服! 陆康闷哼一声,没有理会。 其他人也看出这当中的言语争锋,更是不便多言。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小子的办法简单!” 陆远神色稍缓,和善笑道:“小子麾下有的是能臣干吏,足以应对当下的庐江局面,正好可以为祖父分忧!” 他心头一松,乔景这个老家伙,虽然说话难听,但终究解了他的尴尬。 如此一来,他临时起意的庐江一体,正好可以名正言顺。 让他既能彻底掌控庐江,还不至于让祖父为难! 陆远言笑晏晏,转身向陆康笑道:“祖父,我庐江各县往往自行其是,太过繁琐,不如自上而下,统一运筹,不知祖父意下如何?” 庐江是他囊中之物,唯一阻力就是他的祖父! 血脉亲情,他终究无法割舍。 陆康老脸一沉,白眉紧皱:“老夫不是三岁孩童,无需你如此维护颜面!你有话尽管直言,只要不是危害朝廷,老夫自无不可!” 他知道自己孙儿这般磨蹭,只是为了照顾他的老脸。 虽然心中感动,却也不愿在众人面前表露! “祖父放心,孙儿懂得分寸!” 陆远心中长舒一口气,一脸肃然道:“孙儿麾下韩暨,可任居巢长,专司我庐江冶炼事务,让我庐江百姓,人人可得铁器劳作!” 韩暨匆忙下拜,心中难免忐忑。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得陆远举荐! 而且还是以他之所长,让他一步登天! 陆康微微点头,此事他孙儿已经和他说过,利民大事,他没理由拒绝! 不过这只是他孙儿的开场白,依旧再给他找台阶! 陆远挥手一指满宠,一本正经道:“孙儿麾下满宠,可在郡内任职功曹,专司我庐江赏罚司法,为祖父监察庐江各县,为百姓惩恶扬善!” 满宠呼吸一急,同时起身施礼,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为人嫉恶如仇,能够如同商君一般掌管司法,铁面无私,正是他的夙愿! 现在他的主公正为他当众举荐! “太守专郡,劝农赈贫,决讼断辟,兴利除害,检举郡奸,举善黜恶,诛讨暴残!” 陆康轻捋长须,面沉似水:“检举郡奸,这正是老夫职权!此人可到郡内一试,如果确实如你所说,老夫自当重用!” 他说的正是朝廷赋予他这太守的权利,没有一丝逾矩。 心中也明白,自己孙儿不会在此事上胡闹,此人必然可用。 只是规矩不可废,免得让人觉得他任人唯亲! 陆远对自己祖父心思了然,不禁再次一指陈群,郑重其事道:“孙儿好友陈群,素有大志!如今正在为皖城因地制宜,修订律法,可到郡内任职郡丞,为祖父决讼分忧!” 陈群一怔,还有自己的事? 郡丞一职,那可是郡内太守以外的最高官,往往都是太守最信任之人! 而且陆远所言,并没有把他当做麾下,而是好友! 难道是因为这份姻亲关系? 他虽然聪慧,却也不知自己所做之事,远超谋一时势的普通谋士,而是可立千秋规矩的真正大才! 陈群拂袖施礼,心中惴惴。 如果能做郡丞,是不是可以先试行一下,自己那个尚未成型的选官制度了? 举孝廉制度,堵住了所有寒门子弟的上升通路,着实贻害无穷! 陆康大袖一挥,微微点头:“风度翩翩一君子,可以试试!” 他见陈群精神朗朗,相貌堂堂,一看便心生好感。 至于是不是自己心腹,自己孙儿举荐的,还会害自己不成! 陆远挥手一指鞠义,向陆康乐呵呵道:“祖父,孙儿麾下鞠义,为人勇烈,可到郡内任职都尉,为祖父掌管兵马,诛讨暴残!” 郡内的府兵并不多,即便加上各县衙役也没多少,庐江真正的兵力还是讨逆军。 他麾下大将,都要在讨逆军中任职,沙场血战,建功立业。 可以说都尉一职,在他这个骠骑将军亲率的讨逆军面前,完全形同虚设。 他之所以举荐鞠义,一是不想祖父再考虑军事,虚增忧思,二是要将庐江各县牢牢把控在手! 方便他之后动作,彻底将庐江变成讨逆军的大本营! 鞠义稍稍尴尬,上前抱拳施礼,心中却犯着嘀咕。 难道是将军嫌弃自己武艺低,或是战阵谋略差? 可自己再差,也比断手的武安国强吧! 陆康不以为意,随意挥手道:“可以!” 他同样知道这只是虚职,对此并不在意! 陆远唤来许劭,依旧向陆康笑眯眯道:“祖父,先生一代名士,一双慧眼看遍天下英雄,可到郡里任职主簿,为祖父选拔贤才,举善黜恶!” 许劭老脸颤了颤,自己一把年纪了,现在还能入仕? 月旦评虽然风光人前,但毕竟只是点评,没有选拔权。 而且只在民间盛行,根本不被蔡邕这等真正名士放在眼里。 甚至之前在徐州多说几句,就被陶谦礼送出境,实则就是扫地出门! 现在这份庐江主簿,背靠陆远这个强势军侯,他自然心中觊觎!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却着实难以开口称谢! 陆康捋须一笑:“诚所愿也,不敢请耳,今后就有劳许先生了!” 他其实对许劭没什么观感,甚至还曾因许劭给他孙儿的评语,亲自出面敲打过,同样险些礼送出境! 现在只是看在他孙儿的面子,以及许劭年纪的份上,开口客气一下。 “孙儿,太守六责,你已经为老夫找了五位能人了!” 陆康手撵长须,不动声色道:“劝农赈贫,兴利除害,这两样事,难道也是行伍中人擅长的?” 他看出自己孙儿的意思,完全按照太守六责举荐,没有丝毫逾矩。 显而易见,是不想让他为难,又想让他歇歇了! 之前他确实因为陆家后继无人,一直劳碌。 陆家只有一个女婿顾雍还算人才,可惜没学到蔡邕的耿直,却不知从哪学来一身中庸之道。 屡屡知而不言,故作高深,让他不喜! 如果这些人真有本事,他倒愿意清闲一些! “祖父,孙儿好友,并非全是行伍中人!” 陆远看了看诸葛玄,回身笑道:“诸葛先生,曾为袁术最器重的文臣,可助祖父劝农赈贫!而孙儿好友鲁肃,在皖城大兴建设,更是能臣干吏,可为祖父兴利除害!” 劝农一事,并不需要什么才能。 百姓最是朴实,只要有一份自己的土地,他们无需旁人相劝。 而赈贫则更与才能无关,人品公正即可。 陆远并不知诸葛玄本事,只是先把他拉到自己阵营里而已。 至于兴利除害,鲁肃在皖城大兴建设,开荒修路,这只是简单事宜。 只要鲁肃坐镇皖城,调度四方,就可轻易完成! 诸葛玄呆了呆,自己只是袁术麾下属吏,最多写写文书,什么时候被器重过了? 要不是这位将军器重诸葛亮,让黄忠将自己抢了出来,自己肯定还在袁术麾下写文书呢! 这个劝农赈贫,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总比一个属吏强! 鲁肃则大袖一飘,向着陆康一施礼:“下官见过太守大人……” 他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要给整个庐江修路了! “好,好!郡治迁到皖城,再由你等助老夫管理庐江,老夫倒可以松懈一时!” 陆康迟疑片刻,忽然抚案大笑:“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若是谁怠慢了政务,即便我孙儿没有军法,老夫也有专杀之权!” 他知道自己孙儿的心意,此刻既然没有逾矩,他也愿意成全! 毕竟当初为了让孙儿北上匡扶朝廷,他也曾坑过扬州刺史陈温。 以他的年纪,早已不在乎个人权势前途,只要没坏了朝廷的规矩就行! “徒儿,看到阳谋之道了吗?” 水镜先生司马徽拉过陆逊,老眼微眯,低声教导:“所谓阳谋,就是挖一个坑,让人不得不跳!你兄长此举,不只提前取了庐江,也给人挖了个坑啊!” 陆逊稍稍疑惑,看向满脸含笑的陆远。 陆远心头正得意,却突然耳根耸动,神色一冷,向着黄忠指了指屋顶! 他们商议要事,竟然有人在外偷听! 黄忠同时抽出利刃,挂着笑脸,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出了屋子! 第261章 荆州来客 一场临时议事,众人尚且不明所以,就见着黄忠和陆远先后出了屋子。 同样手持利刃,同样悄无声息!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原因,却也知道必然发生了变故。 颜良看向文丑,沉声低语:“刚刚屋顶有贼!” 文丑环视众人,微微点头:“这里除了黄忠和陆将军,就只有张合武艺尚可,我们要不要趁机离去?” 颜良扫了眼张合,轻哼一声:“不可轻举妄动,外面的暗哨不简单!贼人太过招摇,必然已经惊动了外面暗哨,应该是有老卒在等待机会活捉,才没有暗箭射杀!” 两人不再说话,屋内众人也同样没再议论。 陆康老眼微眯,不动如山,静静盯着屋外。 陆逊,张合,鞠义,武安国,满宠则站到了陆康身前,俨如亲卫。 水镜先生司马徽老脸紧绷,孤零零僵在原地,不时瞥一瞥颜良文丑,再看看倒持七星宝刀,守护在陆康身前的陆逊,不由气急败坏,连连暗骂了几声逆徒! 他的处境最是不妙,屋内最大的危险颜良文丑,正在他的身侧,简直如芒在背! 而他最疼爱的逆徒,竟然只跟他说了声小心这两人,就手持利刃去保护陆康了! 他一把老骨头,拿头小心吗! 司马徽腿肚子直转筋,稍稍沉吟,忽然轻叹一声:“这屋内既有将军的女人,又有将军的岳父,真得好好保护!” 他一语既出,顿时引来乔景,唐瑛,以及苏醒没多久的蔡邕齐齐怒视! “闭嘴,没人想过绑架你们!” 文丑看了看司马徽,恶声恶气道:“陆将军要是可以被人威胁,诸侯早在酸枣就已得到了军粮技术,哪至于和董卓拼命!” 他们被讨逆军掳走良久,对陆远极为了解! 那个杀星逼着几十万大军和董卓决战,心肠得狠到什么程度! 这种人岂会轻易被人威胁! 这时,屋门突然一声巨响。 一个壮汉面色如土,身子横飞,猛地破门而入! 壮汉以头抢地,胸口带着一个极为显眼的脚印,连连撞翻了一排桌案,“哇”的一下喷了口鲜血,才堪堪停在司马徽身前! 司马徽一个激灵,老迈残躯如同灵猿,一跃跳到了华佗身旁。 华佗的猴子偷桃姿势不变,只是侧头低语:“老司马,老夫这个是吓唬外行的……” 他话音刚落,黄忠已经大咧咧进了屋子,几步走到壮汉身前,虎口一掐,狠狠捏住了壮汉两腮,认真检查一番,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忠看向众人,老实巴交一笑:“诸位恕罪,是黄某失礼,一时失了轻重!” 陆远紧随其后,随意踢了一下壮汉下巴,漫不经心道:“哪的人?” “噗!” 壮汉又是一口鲜血,瞬间面如金纸,神色萎靡,口齿不清道:“将军,末将并无恶意……末将来自荆州蔡家,此行是来代州牧大人向将军道喜,只是一时好奇……” “荆州蔡家……胡说八道!” 陆远眸光一寒,低声呵斥:“陆某与荆州刘表素无往来,他道什么喜!皮糙肉厚,身法轻盈,是不是来自沿海!” 荆州不是他当前目标,他还不想和刘表扯上关系! “将军,末将真是来自荆州,身上有州牧大人的书信为证……” 壮汉抖若筛糠,颤巍巍伸手入怀,嘴角混着血沫,含糊不清道:“将军功成名就,又即将得娶娇妻,州牧大人想和将军交好,因此派末将前来……” 他行动艰难,却依旧缓缓掏出了信件一角。 陆远俯下身子,压着嗓音循循善诱:“好好想想,是不是来自沿海会稽郡?” 壮汉额头冷汗滚滚,依旧咬着牙低语:“将军,末将确实来自荆州蔡家,有书信为证……” “好奇不会要命,但愚蠢会!” 陆远神色漠然,将众人已经靠近,随意一挥手:“黄忠,给他选处好风水!再赏外面的暗哨兄弟每人十贯钱!找诸葛玄要,他负责赈贫!” 黄忠咧嘴一笑,不由分说,扯起胡乱挣扎的壮汉大腿,跌跌撞撞走向屋外。 沿途一路鬼哭狼嚎,鲜血洗地! 张合和鞠义稍稍放松,陆康才终于挤开二人。 陆康白眉一挑:“孙儿,到底怎么回事?” 进进出出,事情太快。 他们只见一人被踹进屋子,囫囵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就又被黄忠拖了出去。 “会稽郡来人,不知为何想要暗算水镜先生!” 陆远神色如常:“水镜先生放心,外面兄弟早发现他了,只是想留活口而已!这些沿海的行事太过猖獗,陆某必会为先生讨回公道!”看书溂 司马徽一怔,干巴巴一笑:“将军,你给老夫留了个坑?” 第262章 庐江之主 一场临时议事,草草开始,草草结束。 众人各自心头了然,见着庐江一体已经成型,纷纷施礼告辞。 他们受邀而来,只为见证天下武职第一人,一跃成为庐江之主! 而陆远需要他们为之造势,将这消息传遍庐江! 陆远心满意足,眉开眼笑,依次将众人送出屋外。 此次临时起意,将庐江一体的计划提前,至此终于圆满! 他如愿轻取庐江,有了自己第一块根基,成功破局刘协的封赏后手! 同时让他祖父摆脱繁琐政务,安心颐养天年,还没坏了他们祖孙情义。 议事当中,还借着一无所知的颜良文丑,随手给袁绍和陈温挖好了坑,简直如有神助! 至于最后出现的荆州来客,则更是意外之喜! 众目睽睽之下,送他一个针对会稽郡动手的堂皇借口! “将军,颜某告辞了!” 颜良重重一抱拳:“颜某对将军素无恶意,更不会做出对皖城不利之事!此次得见皖城风物,才知半生杀伐只是他人刀兵,不堪回首!如今只愿在皖城终老,还望将军成全!” 他姿态谦卑,语气诚恳,倒让陆远一时有些愧疚。 “将军,文某亦告退了!” 文丑郑重其事:“我等家奴出身,卑微至极!来皖城前,从不知尊重为何物!将军能与普通士卒兄弟相称,毫无惺惺作态,我等自然心有感触!只是我等如今连刀枪都卖了,希望将军能明白我等心意!” 他唏嘘感慨,意思显而易见。 做过家奴,才知自由可贵。 如今卖了刀枪,更是无意再上沙场,只愿在此做个寻常百姓! “你们的心意,陆某懂了!” 陆远看向皖城各处阑珊灯火,轻叹一声:“皖城自有律法,你们身为皖城百姓,只要安分守己,自然可得皖城护佑!” 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不容止歇。 纵然心有戚戚,也绝不会就此心软! 唯一能给二人保证的,是这二人性命无虞! 颜良文丑神色一喜,齐齐躬身一拜,扬长而去。 “大黄,以后少欺负他们!” 陆远侧身看了看黄忠,漫不经心道:“他们二人武艺不弱,只是家奴出身,让他们心中悲凉,锐意尽失,才无意与我们相争!先让他们在皖城安心呆着,时机成熟,我自有妙用!”看书喇 他的皖城没有奴仆,没有婢女,无一人超然,无一人卑微! 在如今这个时代,足以引得所有人动容! 曾经的家奴婢女,都会因此喜欢皖城,而各方权贵,世家首脑,则会因此憎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主公放心,末将懒得理会他们!” 黄忠一脸憨笑:“主公有时未免太心善了,就像那个京城女子,既然有威胁,不如直接斩草除根!和荆州蔡家人一样,给个好风水就不错了!” 他挂着笑脸,丝毫没有刚刚杀过人的凶相。 语出随意,更看不出此时谈论的,同样是要杀人之事! 在他心里,主公没杀那女子,只是因为不愿对妇孺老弱动手。 但天长日久,难保不会被对方美色迷惑! “你……若是晚年出山,就不至于如此相问了!” 陆远语气不耐:“荆州之地,是我们未来所图,保持现状刚好!而那女子与会稽郡有关,是我们现在所需,既然已经识破,那么将计就计,总比杀人划算!” 对于荆州,他暂时来不及考虑,但目前与袁术孙坚结盟足以。 如果再与刘表结盟,将来他兵出扬州,四周都是盟友,能主动打谁? 对谁毁约都是失信! 远交近攻,才是乱世相争之道,哪有随便结交的! “将军,何必与这蠢货解释,浪费口舌!” 郭嘉施施然走出,笑眯眯道:“将军的庐江一体,这一步走得漂亮!只是在下心有疑惑,这囊中之物,何必如此着急?如今我军刚归庐江,这番动作,难免会引得旁人忌惮!” 大军刚回庐江一天,陆远就已经直接取了庐江。 如此神速,只会让扬州各郡多有顾忌,不利于他们的后续计划。 “主公,不必理会这病秧子!” 黄忠看着郭嘉,闷哼一声:“这病秧子就是玩嘴的,根本不懂兵贵神速!末将一会儿就给他拎回华佗那,让他接着哭去!” 他如今得了的卢马,龙舌弓,幼子活命,又续弦娶了娇妻,正是风光之时。 对于主公屡屡提及的,自己差点晚年出山,根本不以为意。 反倒被郭嘉屡屡嘲讽,让他怒不可遏! 自己堂堂三品轻车将军,龙舒侯,这个病秧子算什么! 郭嘉随意瞥了瞥黄忠,就再次看向陆远,显然不屑一顾。 “血脉亲情,我又岂能无动于衷!” 陆远不愿多做解释,只摆手笑道:“好了,事已至此,奉孝不必多想,先去华佗那养好身子吧!再有大事,我必亲自前去问询!” 现在诸事有条不紊,而郭嘉也不是愿意为小事谋划的人。 趁此时机,正好给郭嘉的身体养好,彻底改了他未来命运! “将军,能不能换个神医……” 郭嘉脸色一苦:“华佗这个老东西,着实难以相处!看似凡事都会讲讲规矩,可一旦讲不过,立刻就会舞动拳脚,粗鲁至极!” 他心头苦涩,纵然自己智慧超绝,在华佗面前也全然无用! 这个神医根本不讲道理,嘴上说不过,立刻就会动手! 可恨自己身子孱弱,确实打不过三脚猫武艺的华佗! 中午尝了下麻沸散,就被华佗当场来了一拳,至今还有些耳鸣! “如此正好,快去吧!” 陆远忍俊不禁:“华佗性情本就如此,任性率真,难能可贵!如今身在皖城,衣食无忧,备受尊重,行事更是幽默有趣!能让患者开心,这也是他的疗法,奉孝不可讳疾忌医!” 他自然了解华佗性情,看似讲着规矩,实则心中自有算计。看书溂 之前许褚一脚踢死了华佗的驴子,华佗也会当场服软,表示早就想吃驴肉。 这次让黄忠这个混不吝的混蛋带郭嘉前去看病,华佗也一样坏了规矩,留下郭嘉。 只有唐瑛这种讲道理的去请华佗,华佗才会死守规矩! 郭嘉还要再说,黄忠却已一扯他肩膀,一路吵吵闹闹,踉踉跄跄离去。 “蠢货,别拉我!你半盏茶就被夫人踢出洞房,确实兵贵神速!” “病秧子别闹,黄某先帮你把下巴卸了,免得你只会玩嘴!你看,你没话说了吧!” “蜡黄,里不好好看看腰子,就只楞哈钱去勾栏鬼混……” …… 陆远哑然失笑,正准备将祖父送回乔府,身后却突然脚步声起。 唐瑛神色踟蹰,软绵绵开口:“恭喜将军如愿以偿,成为庐江之主……” “行了,赶紧给会稽郡写信吧!” 陆远神色一敛,面沉似水道:“好好问问唐瑁,对水镜先生下手,是当我庐江可欺吗!” 第263章 身份疑云 夜幕深沉,万千灯火阑珊! 陆远面沉似水,迎风而立。 唐瑛则俏脸局促,不知所措。 她是想说会稽郡之事,那个旁窥之人,绝对与会稽郡无关! 她爹爹有什么理由来刺杀水镜先生,简直荒谬! 连水镜先生自己都说了,是掉进了此人坑里,从此再不敢离开皖城,否则万一死在外面,都会稀里糊涂,被算到会稽太守头上!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寒暄一句,话头就被人硬生生堵了回去! “将军,我一个弱女子,实在不敢参与此事……” 唐瑛思忖片刻,俏脸紧绷道:“此事既然涉及水镜先生,不如就让水镜先生亲自写信质问吧!有将军坐镇庐江,虎视扬州,唐瑁一定不敢随意搪塞!” 她心思机敏,虽然不如郭嘉,但三言两语,也满含深意。 此人从不恃强凌弱,她也就先说了自己是弱女子。 水镜先生深知原因,由水镜先生问询合情合理,同样能让她爹爹摆脱嫌疑。 而且子不言父,她再次不顾忌讳,主动说出爹爹名讳,足以摆脱自己嫌疑! “你是弱女子?” 陆远挪谕:“你觉得找到了我的弱点,就可以有恃无恐?你可知我南北驱驰,一路被威胁过多少次,而今那些威胁我的人何在?” 唐瑛一怔,失算了? “好好写信,我耐心不多!” 陆远转身走向屋子,语气淡淡:“明日不见书信,我自会引大军叩门,亲自询问唐瑁!而你,会因为一顿军棍屁股开花!自己想想吧,多么难堪!” 此人对会稽郡太过关注,几乎已经让他怀疑到弘农王妃。 刚刚一念之间,甚至考虑要不要将此人驱逐出庐江。 不过此人能坦然说出唐瑁名讳,倒让他打消了这层顾虑。 唐瑛稍稍踟蹰,见陆远即将离去,匆忙忍着羞愤,可怜兮兮道:“将军,如果写信就能避免一场无谓纷争,那我这就去写!” 陆远无暇在她身上多费心思,随意摆了摆手,便径自进了屋子。 屋内多数人已经离去,只有他祖父陆康,岳父乔景,准岳父蔡邕,以及华佗,张仲景两个神医,和小心翼翼陪同的鲁肃。 蔡邕正和陆康吵闹,老脸铁青,怒不可遏:“老夫不与你论辈分!你虽是文官,却是剿匪出身,一介武夫,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这个当世大儒脸红脖子粗,吵吵闹闹,早已斯文扫地! 他与乔景同病相怜,却比乔景更惨,心中最是苦闷。 自己精心栽培的两个女公子,全都便宜了一个小混蛋,这他已经忍了。 毕竟这小混蛋还算争气,驱逐董卓,匡扶朝廷,天下武职第一人! 可陆康这个老混蛋,竟然跟自己论起了辈分,简直欺人太甚! “天下皆知的事,老夫管你论不论!” 陆康白眉微抬,老神在在:“你满腹学问,不妨算一算,以后孩子出生,应该如何称呼你,如何称呼老夫?这个辈分,你敢让你的外孙乱来吗!” 乔景在一旁煽风点火,起哄连连,使得几人越吵越乱。 他们言语争锋,所说的都是家事,即便鲁肃等人也无从插嘴。 陆远头大如斗,硬着头皮上前,尴尬笑道:“祖父,岳父大人,蔡家叔父身体未愈,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对蔡邕同样不满,只是看在蔡琰和蔡瑾的情面,总要照顾一二,免得日后尴尬! “老夫还死不了,老夫更不敢死!” 蔡邕老脸一甩,忽然转向陆远,怒气冲冲道:“老夫教女无方,为一个老混蛋嘲笑,这些老夫认了!但你绝不可乱来,尤其不能对妇人起心思,否则就会,就会为人嘲笑,懂吗!” 他见到陆远,当即来不及再和陆康计较,毕竟心中还有个最大秘密! 之前他亲眼所见,弘农王妃和天子的贵人,就混在南下的宫女中。 当时他就觉得不妙,毕竟这两人容貌太过出众,这小混蛋又是出名好色! 可天子竟然当面给他下了禁口令,让他装聋作哑,而且顾忌他身份,没有与他说明原因。 他当然了解天子心思,这个天子看似年幼,但实则少年早慧,心思极多! 小混蛋刚刚赶走董卓,给了天子自由,天子立刻就将这小混蛋一并赶出了京城! 这既是皇家冷血,同样也是因为董卓之故,让天子对外臣进京格外警惕。 让弘农王妃一同南下,也是为了针对这小混蛋。 官职封赏做了手脚后,再甩下一个烫手山芋! 他虽然看不惯这小混蛋,但这毕竟是自己女婿! 可惜他是大汉之臣,有天子口谕在先,即便心中急切,也没法直接提醒! 只希望这小混蛋听自己劝告,离那妇人远点,免得自绝于天下! “叔父在说什么,我岂会如此不堪!” 陆远眉头紧皱:“之前曹操有意与我结交,才屡屡说与我性情相投,众人不明所以,以讹传讹,但叔父怎么也人云亦云!我刚回皖城,连自家夫人都来不及相见,岂会在意什么妇人!” 他对旁人从来不屑解释,这次已经极尽耐心! 蔡邕依旧脸色铁青,大袖向外一指:“刚刚那个妇人,怎么回事?” 陆远脸色一沉,径自走向自己祖父,懒得理会了! 这老家伙简直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老大人,此事你倒是多虑了!” 华佗轻咳一声,眯眼笑道:“那个女子虽然挽着妇人发髻,但还是处子之身!小将军必然没碰她,你何必为此担心!” 此事是蔡邕理亏,管的太宽,如同妒妇,他自然有理由开口。 他说话同时,还随意瞥了瞥张仲景。 张仲景不情不愿,却也依旧微微点头。 蔡邕老脸僵了僵,随口轻斥:“老夫又不是专门说此妇人,你们郎中……怎么能随便说人私事,如此不知礼数!” 他心头稍缓,少帝在位时战战兢兢,没碰此人倒也正常,他也懒得理会。 只要这小混蛋没碰此人,那就是邀天之幸! 看来还是得让瑾儿过去盯着,免得这小混蛋不知所谓,犯下大错! 只是想到这些,他心头不禁又是一阵绞痛! 如此一来,岂不是主动送羊入虎口? 华佗轻哼一声,老脸一甩:“蔡大人可以随意编排旁人,却不容老夫借着祖师爷手段,为了公道说句实话吗!当真是威风!” 蔡邕依旧心头绞痛,来不及理会这些。 陆远却留了份心思,这个女子竟然又多了一个疑点,到底什么身份! 等她写完信后,非得给她查个清清楚楚不可! 陆远看向陆康,乐呵呵道:“祖父,天色已晚,还是回去休息吧!” “也好,老夫无事一身轻,是该放松一些了!” 陆康长身而起,红光满面,朗声笑道:“孙儿终究长大了,一心要为老夫分忧!现在没有外人,老夫与你明说,你不必有所顾虑,尽管放手施为!” 他大步流星,拉着乔景和蔡邕离去。 华佗和张仲景看着天色,同时起身告辞。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陆远向着鲁肃笑道:“明日开始,将郡治迁徙,和招贤馆的事一并安排了!时不我待,后续事务更多,你先辛苦一番吧!” 他对自己的第一个立足之地有太多设想,都要一步步完成! 鲁肃躬身称是,稍稍思忖一番试探道:“主公,那会稽郡……” 他有些摸不透陆远心思,行事未免太快了,大军毕竟刚回庐江一天! “私盐的事,明日再说!” 陆远悠悠笑道:“以后有事可以找水镜先生帮忙,他搪塞不掉!不过得客气点,毕竟是陆逊老师……” 他说话间出了屋子,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口哨,绝影当即呼啸而来。 陆远驭马如飞,很快回了自己屋子。 他一身疲惫,进门呵呵一笑:“婉儿,为夫回来晚了!” 一个女孩儿凤眉一挑,开口娇喝:“夫君,你的心中就只有婉儿吗?” 第264章 皖城气象 正午时分,陆远神清气爽,踱步出了屋子。 身后蔡琰低眉顺目,明艳不可方物,亦步亦趋跟在后方。 “夫君,这样易容行吗?” 蔡琰紧张兮兮,声音有些嘶哑:“我始终在报社,很多士子都认识我的!” 陆远回身认真看了看,理了理蔡琰衣裙,嘿嘿笑道:“放心,看不出来!就是你得少说话,谁让你夜里那么疯了!” 他夜里回家,等在家中的就是蔡琰,而不是小乔。 询问一番才知道,小乔常常要去造纸坊工作,夜里无法回来。 而蔡琰想过来看看他就走,他自然不会舍得,因此留了蔡琰一夜。 “你还敢说,明明是你要疯的!” 蔡琰俏脸一红,环视一圈疑惑道:“夫君不是说那个女子有问题吗,她在何处?” 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只要觉得有问题,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根本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她早上给会稽郡发了鹰信,看这鹰信的效果吧!”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如果她有问题,我们庐江郡就可以彻底解决私盐的事了!如果她没问题,反而麻烦,想要私盐,就只能以刀兵强取!” 他并未就此多说,一翻身上了战马,弯下身子,将蔡琰提到了马上。 此行本就是看看他打造的皖城,查漏补缺,随时准备对会稽郡下手。 “夫君,你知不知道,我们皖城已经有多少百姓了?” 蔡琰缩在陆远怀里,明眸扑闪道:“从夫君最开始在南阳煽动百姓南下后,陆陆续续的南下百姓,已经有一百二十余万了!” 陆远一怔,这么多百姓? 他刚到皖城时,皖城人口还不足十万! 之后他四处煽动,护送,接应百姓入皖城,没想到已经这么多了! 此时天下最大郡南阳,人口也不过二百四十万! “这是好事!这些百姓的拥戴,才是我们真正的立身之资!” 陆远信马由缰,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笑眯眯道:“有这些百姓在,我们才能大兴建设,开荒种粮,甚至将我那枚大月氏种子大量种出来!” 他缓缓策马,终于到了皖城中心,一个很是庄重的建筑面前。 蔡琰娇躯一缩,躲在陆远怀里俏生生道:“快离这远点,这是文学馆,爹爹在这修汉史,别让他看到了!” “他看不到,他正忙着与我祖父吵闹呢!” 陆远看着前方,嘿嘿笑道:“他们这把年纪,能有个人放肆吵架,也是一件幸事,我们不必理会!” 他已经看到前方建筑里,自己祖父正蹑手蹑脚地翻看各种案牍,而蔡邕则是一脸嫌弃,呵斥连连! 想来还是因为他祖父剿匪出身,不通文墨,让蔡邕心中不屑。 不过他们能放肆吵闹,一吐不快,总比挂着老脸,暗中算计要强! “走吧,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陆远轻笑一声,策马徐行:“两个老人能这样编撰汉史,这已然是万幸!回头再让华佗和张仲景多多照看吧!” 他终究是抢了自己祖父的权,现在祖父依旧老有所为,没有因此沮丧,他已经心满意足。 “夫君,医馆到了!” 蔡琰素手一指,掩面笑道:“还记得之前,神医在谯郡时的落魄,再看看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了!尤其神医发明了伤口缝合之术后,就和张仲景明里暗里,较了几次劲了!” 陆远也知道此事,这正是华佗和张仲景不合的原因。 不过华佗已经完成了外科手术技术,这一点倒让他极为期待! 有心在以后上战场时,将华佗的徒弟带在身边,应该能挽救不少兄弟们的性命。 再加上他的钢铁大计,将兄弟们的甲胄全部换一遍,必然可以让兄弟们再多重保障! “医馆的事,还得让鲁肃前来洽谈!” 陆远看着医馆门口排队的人群,笑眯眯道:“神医的徒弟,现在也该出山了,在我庐江各县之中,广设医馆!让每一个庐江百姓,都能患者有其医!” 这是他早有的计划,只不过刚回庐江,太多事还来不及运作! “夫君心系百姓,是庐江百姓之福!” 蔡琰轻叹一声:“大乱伊始,我见着各方情报,总觉得这天下已经没有百姓活路了!幸好夫君一如既往,在这乱世中给百姓打造了一份难得净土!” “你忘了吗,这是为夫一直在走的路!” 陆远眸光雪亮,郑重其事道:“跟在那位伟人后面,让天下百姓从此站起来!就算前路千难万难,但这条路,一定是最宽的路!” 他继续策马,并未就此多说。 民智不开,想让百姓就此站起来,何其艰难! 只不过他性格如此,走上此路,就绝不会再犹豫彷徨! 清风徐徐,陆远忽然听到一阵孩童朗朗上口的诵读声:“乌啄桔梗芜华,款冬贝母木……” 正是司马相如的《凡将篇》! 只见前方,一个士子正在上方摇头晃脑,教导着一群孩童读书识字。 “这个不错,是陈群弄出来的吧!” 陆远兴致盎然,乐呵呵道:“陈群早有此心,教天下寒门子弟读书识字,以便百姓都能知礼仪,守律法!” 之前在颍川时,陈群就已讲过他的抱负。 如今在皖城先弄出了一个学堂,这份抱负也算先走了一步。 “这样还不够!” 陆远稍稍思忖,笑眯眯道:“此事也得告诉陈群,要在整个庐江,广建学堂!如此惠民之事,正该人人有份才行!” 他想着那么多颍川士子,都守在一个皖城,实在可惜。 这群人在皖城无所事事,终日调侃时政,还不如让他们去庐江各郡,做点有意义的事! “夫君,别在此逗留了!” 蔡琰俏脸微红,看着学堂道:“陆逊就在里面,别让他见到了,我还需另找理由……” 陆远呵呵一笑,策马疾行而过,捅了捅怀中蔡琰笑道:“我们先去商行,看看我要大婚的屋子……咦,怎么是她?” 蔡琰一怔,明眸璀璨:“夫君,怎么了?” 陆远缓缓纵马,呵呵笑道:“一个女子,这次正好看看她的底细!” 第265章 天下大事 陆远纵马如意,紧紧跟着唐瑛。 只见对方在商行逗留片刻,就又起身去了皖城街头。 陆远策马进了商行,向着东主笑道:“陆伯,那女子刚刚问了什么?” 商行东主正是他陆家家奴,如今已经有了自由身,依旧帮他陆家打理生意。 “大公子,你怎么来了?” 陆伯老眼一眯,乐呵呵道:“这个女子只问了各种东西物价,并未多言!倒是大公子这,还有套房产未领,本来老夫还准备亲自上门送过去呢!” 他语气不无得意,说话间递出了一套钥匙。 毕竟这个天下武职第一人,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时虽然混账了些,但现在却不可同日而语! “好,我在这等等,你先派人给黄忠找来!” 陆远紧盯着商行外的唐瑛,漫不经心道:“另外最近,不用留着私盐了,都便宜卖给百姓吧!如果见到交州甘蔗,也要多搜集一些,越多越好!” 盐,铁,糖他都会做,只不过暂时大军刚归,一时还找不出时间。 陆伯不明所以,匆匆安排而去。 蔡琰却明媚一笑:“夫君,你也会在乎居所这些琐事吗?我总以为你身在行伍,对其他一切都不在意呢!” “我还没那么高风亮节!” 陆远目不斜视,随口笑道:“我总不能给了天下百姓找了活路,自己却过得可怜兮兮,那成什么了!” 他对自己居所确实不太在意,只不过想着将要大婚,却不能亏待了几个夫人。 这时,外面街面上突然一乱,一大群百姓吵吵闹闹进了军营,唐瑛正在其中。 陆远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夫君,这是老规矩了!” 蔡琰看出陆远疑惑,不禁掩面笑道:“大军将要进山狩猎,百姓们都愿意跟在后面,收拾一些肉食,或者采集一些草药,刚好补一补家资!” 陆远微微点头,军民一家,其乐融融,这还不错! 只是这女子也跟了过去,难道她也会跟着进山? 陆远没等一会儿,黄忠已经驭马如飞,一路呼啸而来。 “主公,末将正在医馆看郭嘉,离这最近!” 黄忠一脸憨笑,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去,神色一亮:“主公也发现了?这女子鬼鬼祟祟,绝对是来用美人计的!” 陆远微微皱眉:“少废话!她要真是身份有异,我们起码能通过她,兵不血刃得到二十万石私盐!如果身份正常,反而麻烦!” 他已经在对方书信上做过手脚,索要二十万石私盐。 如果对方身份平平,一纸书信恐吓,根本没用! 而他即便手掌大军,也不能刚回庐江,就对外面征战连连! “主公,末将在这看着就行!” 黄忠眯眼笑道:“她在这弹丸之地无从躲避,如果身份有异,必然会露出破绽,逃不过末将法眼!” 他袍袖一挥,手上顿时多了一枚匕首,很是犀利。 显而易见,如果发现破绽,就会直接杀人灭口。 “你啊,最近是越来越招摇了!” 陆远眉目一抬,语气淡淡:“杀了人就能得到私盐吗,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你现在主掌大军,有没有什么外界情报!” 他心头无奈,自己麾下大将勇则勇矣,但能兼顾智勇双全的,却只有一个赵云。 现在典韦,赵云,许褚都在外面,也只能让黄忠先行领军了! “消息倒是有一些,不过都跟我军没什么关系!” 黄忠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袁术发来鹰信,说袁绍已经遥尊幽州刘虞为帝,这个刘虞现在怎么解释,也逃不开造反一途了!” 陆远微微点头,这是必然的事。 袁绍想要自立,总得先找个倒霉蛋,既得在皇室中地位够高,又得实力够弱,方便把控。 幽州刘虞,正是合适人选! “主公,公孙瓒也来了消息!” 黄忠憨厚笑道:“他说袁绍已经实际控制了冀州,实力极大,而他幽州和冀州之间,早晚必有一战!末将见这话没什么意思,就没打扰主公与夫人团聚!” 陆远脸色一沉,沉声呵斥:“北方将有大战,怎么会没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消息,以后无论大小,都得主动和我禀明!” 如果袁绍和公孙瓒在北方争夺,会像历史上一般收场,那袁绍就必然会是他的大敌。 毕竟现在北方少了曹操一股势力,没人会限制袁绍发展! 唯一的一点好处,是朝廷不会再一直盯着他了。 该去看看董卓,河东卫氏,以及袁绍,刘岱这些人了。 “主公,再就是袁术来信,要之前他的美人!” 黄忠老脸尴尬:“那些女子已经在皖城有了归处,末将就给他回了鹰信,说那些女子在我军与河东卫氏的大战中,已经死了……” 那些女子中有他看好的人,只等着攒够钱就娶回家,他自然懒得理会袁术! 陆远怔了怔,袁术这个混蛋,竟然现在还想着这事! 那还是他袁家满门被灭时,袁术要为袁家守孝,临时推到他军营的。 对于这些女子,他自然不会相还,黄忠的处理倒也正好! 陆远依旧紧盯着唐瑛,漫不经心道:“做得不错,就这么应付吧!” “主公,还有孙坚来信,他想回长沙!” 黄忠稍稍迟疑,尴尬笑道:“孙坚说和袁术难以共处,因此想从庐江借路,兵入荆州江夏!末将看着地图,离我们太近,回了长沙也可以随时进入庐江,所以就没理会他!” “不错,不可能给他借路!” 陆远不动声色:“我军不可能在身后留个破绽,不过却可以打通山路,自己联系到荆州江夏,接应更多荆州百姓来投!” 大军立身之地,不可能让孙坚可以随意进出。 不过这条荆州通路,他倒是可以利用一番,给庐江建设添砖加瓦! “主公,再就没什么消息了,毕竟我军刚归庐江!” 黄忠挠着头皮,憨厚笑道:“倒是郭嘉让我见到主公时转达一句,我们带着名望归来,正适合将基础打扎实,对外行动攻心为上!” 让他承认郭嘉智慧,简直难于登天。 只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主公就是喜欢那个玩嘴的! “这个……我知道了!” 陆远看向屋外,突然神色一凛:“快,她出来了,这次正好看看她的底细!” 第266章 事关扬州 “夫君,我们这样跟踪一个女子,会不会有些不妥……” “非常之时,行非常手段,毕竟事关二十万石私盐!” 陆远正策马徐行,忽然一勒马缰,乐呵呵道:“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确实不宜兴师动众,我琐事缠身,就不去凑热闹了!大黄去跟吧!” 黄忠抱拳领命,正要纵马离去,蔡琰却已再次开口。 “黄将军,我知道你勇武不凡,是我夫君麾下最得力战将!” 蔡琰言辞郑重:“但将军不知皖城,这里之前虽然多有大战,但还从未有过无辜百姓流血!这是夫君的立身之资,还望将军谨记!” 她还是聪慧,感到了此女来历的不寻常,像极了她小妹的闺中密友弘农王妃。 本身这般姿容绝世的女子便已极少,更何况同样来自宫中,同样与会稽郡牵扯不清。看书喇 只可惜她之前与爹爹逃亡在外,并未见过弘农王妃,而她爹爹有心阻拦此事,却也不敢大肆张扬,同样没有与她明说。 她心有怀疑,只好委婉劝谏一番。 “夫人放心,黄某虽然杀人无算,但刀下还不曾有无辜百姓鲜血!” 黄忠被夸得心都快飘了,憨笑变成咧嘴大笑:“黄某识得轻重,此人要是露了破绽,黄某就将她查个底朝天,利用她要完私盐,就给她选处好风水!要是没破绽,黄某也懒得理会!” 陆远抬腿一踢的卢马屁股,不耐烦道:“废什么话,丢人现眼,赶紧滚蛋!” 黄忠不明所以,自己不是主公麾下最得力战将吗,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但的卢马吃痛,却让他不及多想,眨眼间绝尘而去。 “夫君,这位黄将军倒是有趣!” 蔡琰掩面而笑:“其人性子憨直,好像比大黑和许褚还要直率一些,当为夫君助力!” “他如今春风得意,当然豪迈不羁!” 陆远摇头失笑:“他刚到皖城时,幼子性命难保,纵然一身武艺,也险些孤苦一生!但现在却已妻贤子孝,而且听说还新添了两房妾室,自然趾高气扬!” 他自然为自己改变了黄忠的命运开心,只是黄忠行事愈发张扬,也让他有点头疼。 现在黄忠有了龙舌弓和的卢马,只喜欢打打杀杀,根本不在乎谋略计较。 就像初遇郭嘉时,摆明就是要一刀砍死郭嘉。 要不是赵云出手如电,郭嘉无论什么大才,也得当场尸首分离! 而且他早有言在先,回皖城后,要为麾下将士们办一场集体大婚。 但黄忠这厮,却是续弦后一有钱就填房,屡屡打乱他计划! 这般性子,也不知何时能够转好,如同历史上一般,智勇双全,独当一面! “夫君,我们这是要去看新宅吗?” 蔡琰笑颜如花:“我们要么先去城东造纸坊,看看婉儿吧!婉儿与夫君一样,都为皖城付出太多了!现在正该与夫君同逛皖城,趁机逍遥一日!” “当下琐事太多,耽搁不得,还是先去趟县衙和医馆!” 陆远轻声感慨:“再等几日吧,只要招贤馆有了合适人选,总会将你们从繁琐事务中解脱出来!喜欢抚琴,喜欢读书,都由你们逍遥快活!” 之前他力有不逮,一切相关机密,都要有他最信任的人把持。 现在显然没了这层顾忌,无论是此时的造纸,还是以后私盐再加工,或是糖,都无需他的夫人为此劳心劳力。 而且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已经提前一步走出了庐江一体,那么之前所定的扬州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当务之急,只是让他的掌管的庐江,以及丹阳郡内毫无隐患! “夫君,你该知道,我们姐妹对此并无怨言,而且乐在其中!” 蔡琰明眸璀璨:“之前我等女子,纵然满腹才情,也毫无施展之地!所谓喜好抚琴读书,只是相夫教子之余无所事事,只能抚琴读书罢了!哪像现在身在皖城,可以任我们一展所长!” 她稍稍思忖,忽然一掐陆远手臂,凶巴巴道:“你之前只是皖城县尉,我等便已为你下了重注!现在你今非昔比,已然是骠骑将军,天下武职第一人,这就急着要将我等踢开吗!” 她知道丹阳郡的情况,那里驻兵两万大军,当然不是过去游玩的! 而对庐江情况同样心知肚明,她夫君已经彻底掌控了庐江,并且与旁人完全不同。 可以说一言九鼎,没有任何世家可以跳出来左右她夫君决断! “说什么浑话!还下注……如同赌徒一般!” 陆远大氅一遮,探手抚着美人胸脯,笑吟吟道:“你不爱读书抚琴,难道喜欢上了樗蒲之道?可惜为夫梦里的一世都是行伍老夫,对这些知之甚少……” 战马不疾不徐,缓缓向着县衙而去,只有蔡琰娇躯扭动,连连挣扎。 “我才不是赌徒,我只是偷听到了乔叔父所言,想利用莹儿和婉儿的长相下一次重注,却被太守大人狠狠坑了一场!” 蔡琰满面通红,钻出大氅环顾四周,见无人发现才稍稍心安,顿时咬着牙羞愤开口:“你怎么能这样!夜里我都让你如愿了,你怎么能在白天乱来!” 陆远一怔,利用大乔和小乔的长相? 难道北征前夕,大乔来临,是乔景老狐狸安排的? 不过他琐事太多,实在无力算计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你快放我下去,我不要和你同乘一骑了!” 蔡琰咬着红唇,依旧羞愤难当:“我本来就只是去看看你的伤势,你却偏要乱来,害得我一夜未归,现在还趁机对我动手动脚!如今我也会骑马了,不需要骑你的战马!” 她不断看着马下,想要试着自己下马。 可惜绝影体高七尺有余,让她的念想也都成了妄想。 “这里没人,为夫只是逗逗你而已,心里有数!” 陆远大手一箍蔡琰腰身,笑眯眯道:“先别闹,为夫琐事缠身,等到了县衙再给你找匹快马,安排人送你回去!免得你爹爹再跑来呵斥,你怎么敢!” “夫君何必与我爹爹计较,他毕竟年纪大了……” 蔡琰神色复杂,羞愤中带着几分尴尬道:“琐事不妨交给琰儿,夫君只管主持大事就好!之前夫君征战在外,琰儿只得主持报纸,为夫君造势,如今夫君已然回归,琰儿倒清闲了!” 对于她爹爹两次呵斥陆远,甚至耍赖一般直接昏迷,她也一直不解其意,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爹爹一贯儒雅风流,甚至从不与人争吵,怎么一见到陆远就会大动肝火! 而她开口相问,她爹爹也只是信口胡言,说见不惯陆远贪财好色。 可惜她终究不在朝廷中枢,即便对弘农王妃的身份有所怀疑,也不知这其中暗藏的天子算计,以及微妙格局! “夫君,你说那个女子是你的文书,难道你还真要用她吗!” 蔡琰见战马并未止歇,忽然硬邦邦道:“那女子姿容绝世,是我生平仅见,到时做了夫君文书,就不知夫君是觉得她的才华远胜于我,还是夫君另有所图了!” 她心思玲珑,知道她夫君性情如此,一贯强势跋扈,从不在意他人想法。 想让她们摆脱琐事羁绊,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过她夫君关爱于她,绝不会任她颜面扫地。 当世女子中若论才华,有几人可以与她这个女公子相比! “你啊,明知我不受威胁,还要与我言语争锋,让我为难!” 陆远缓缓勒马,恶狠狠道:“此事我夜里再收拾你!但我琐事颇多,你要是怠慢了,就小心我的军棍,就算那个女子,欠了我的军棍,只要不死就早晚逃不掉,这是为将之道!” 他心头无奈,都说了那个女子有问题,只是用她钓出会稽郡私盐,当什么文书! 只是蔡琰提及此处,显然心意已定,他也只得纵马回了商行,找到一匹战马后就将蔡琰放了过去。 幸好商行的普通战马都已驯服好,即便不会骑马,也不会发飙伤人。 “夫君放心,琰儿必不会耽误夫君大事!” 蔡琰明媚一笑:“夫君的琐事,尽管交给琰儿来办!就算有些不懂之处,琰儿也会趁着陆逊空闲时,找陆逊帮忙!等到夫君伤势痊愈,琰儿必定不再多事!” 她有心分忧,本就是觉得陆远实在太累。 刚回庐江,就动作连连,第一天完成了庐江一体,现在又要四下绸缪! 本来一些琐事还有陆逊帮忙,但现在陆逊跟着水镜先生求学,她夫君显然不想耽误陆逊。 这些事,即便军情大事她帮不上忙,但一些琐事,她总能传达一二。 “家有仙妻,夫复何求!” 陆远轻叹一声:“看在你这番心意的份上,晚上就轻点欺负你!只是这次扬州大计,你要跟着忙碌几天了!” 他不是寒暄之人,更不会跟家人客套。 蔡琰一怔,忽然明眸一闪,隐隐湿润:“夫君,你可曾记得?之前我见你胸怀伟岸,心仪于你,你却因为家有仙妻,对我不屑一顾!如今夫君心中,终于也有琰儿一席之地了!” “无心之言,何必计较!” 陆远头大如斗,唬着脸道:“事关扬州归属,不可吵闹!” 第267章 马不停蹄 “夫君,琰儿一时失态,还请夫君直言!”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借用夫人聪慧,向鲁肃转达点琐事!” 陆远老脸尴尬,探手抚着蔡琰美眸,将一点湿润擦拭干净。 蔡琰心中暖暖,她当然了解自己夫君,一贯不解风情。 与司马相如那等见到美人,就会毫无原则,甘心跪在石榴裙下的男子截然不同。 不过也正因此,才让她夫君铮铮铁骨的伟岸之中,多了一份洒脱无拘束的别样豪迈! “夫君既然承认琰儿聪慧,就请直言相告吧!” 蔡琰美眸扑闪:“如果只是普通事宜,夫君麾下那么多大将,皖城这么多讨逆军将士,夫君何必亲自奔波!夫君要是不想再让琰儿担忧,就尽早为自己找个信得过的文书吧!” 陆远脸皮一烫,此事想诓骗蔡琰这等聪慧女子,着实有些艰难。 他祖父因为没有信任之人,因此往返奔波,他看着心疼,才提前了庐江一体计划。 他信任的人虽多,却一贯不喜欢约束麾下大将,以至于现在没几个能真正省心的。 除了周瑜,徐庶,赵云这几个比较有自制力的大将外,其余人甚至不如陆逊! 看来以后真得找个合适的文书! “第一件事,是我军信鹰!” 陆远不再耽搁,匆匆开口:“经过阳翟大战,我军信鹰损失殆尽!如今这场大战时日已久,想来早已轰动天下!可我军却始终不得外界消息,只在此坐井观天,此事需要鲁肃解决!” 蔡琰忙不迭点头:“怪不得夫君没对黄将军提及此事,他便没有在意!” “第二件事,是荆州通道!” 陆远闷哼一声:“此事连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都看出来了,鲁肃应该会懂,你转达于他即可!” 蔡琰微微点头。 她知道自己夫君极为护短,不喜欢说自己人坏话,当即也不再多言。 “第三件事,是庐江之事!” 陆远感慨一声:“庐江一体,并非为夫执意与祖父争权,而是要让庐江十县,皆与皖城一样,各县皆有医馆,学堂,此事因由已与夫人说过,你告诉鲁肃即可!” 蔡琰依旧点头,心中嘀咕,她夫君藏着这么多事,不累才怪! “第四件事,事关我们大婚!” 陆远讪讪一笑:“为夫近日就会娶你等过门,同时邀请扬州各郡太守到场,像九江郡太守刘邈,庐陵郡太守僮芝,豫章郡太守华歆,只是为夫上次大婚时出了点意外,这次……” 他心头无奈,上次大婚,应该已经给他祖父的老脸用光了。 这次相邀,再想让众人心悦诚服前来,只会自取其辱,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蔡琰怔了怔,俏脸微红,声如蚊讷:“夫君,我都已任你如此了,此事倒不急……只是上次的意外,着实有些大……” 她当然想要名正言顺,不用这般偷偷摸摸。 只是她夫君上次大婚,动静未免太大了,哪有人再敢前来恭贺! 一夜之间,各世家精锐在皖城被一网打尽,不知死了多少人! 扬州刺史陈温,孙坚之子孙策更是险些没走出皖城! 而丹阳郡太守周昕,则是直接死在当场,死得莫名其妙! “对,上次的意外确实有些大,所以光靠书信请人,难免会显得诚意不足!” 陆远无奈笑道:“只有让丹阳郡的大军活动一下,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到时估计除了会稽郡,各郡都会欣然前来!至于唐瑁,肯定有心前来,只是我们不缺他这一个宾客!” 他对会稽郡志在必得,现在已经将唐瑁拉到台前,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很快就要出兵直取,哪能容对方借着他大婚因由,跑来跟他解释! 蔡琰默默点头,心头思忖连连。 这次就算那个女子真是弘农王妃,就算她小妹亲自求情,会稽郡也难免易主了! 而她夫君从不会放弃任何机会,这次她的大婚,怕是也无法风平浪静! “好了,只有这点琐事!” 陆远揉了揉蔡琰脸颊,乐呵呵道:“你骑马试试吧,为夫跟你一段路,放心!不会让你摔下来!” “夫君,这些还只是琐事吗!” 蔡琰轻叹一声,一脸关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夫君才刚回庐江两日,而且还有伤在身,就又起了这么多计较,这么多算计!你马不停蹄,可你身体怎么办!” 她以为这些大事,已经足够为她夫君分忧。 却没想到,这些只是她夫君心中琐事。 “偷得浮生半日闲,足矣了!” 陆远轻吐浊气,漫不经心道:“放心吧,大事还有郭嘉呢!” 第268章 京城人心 陆远护了蔡琰短途,随即便纵马奔向医馆。 他虽然知道,讨董大战已然改变了历史,阳翟大战也将一改中原的势力格局。 但他并不知道,阳翟大战的落幕,却已再次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京城,永乐宫。 少年天子刘协,与钱塘侯朱儁相对而坐。 两杯清茗,看似闲情雅致,实则却都无心于此。 “将军,阳翟大胜,朝廷可否借此契机与河东一谈?” 刘协率先开口:“如今天下大乱,其它地域尚可徐徐图谋,但祖地长安,朕却志在必得!不妨借此明确告诉河东,如果他们依旧冥顽不灵,朕将亲发诏书,不再在意谁将夺取河东!” 虽然天下大乱,但真正让他寝食难安,放不开手脚的,却是近在咫尺的长安董卓。 逼退河东卫氏,无异于将苟延残喘的董卓再断一臂,方便他彻底收复长安。 此时陆远名义上依旧是汉臣,一场阳翟大胜,依旧是大汉朝廷的一次赫赫武功! 此事应该会让河东卫氏明白,他这个天子依旧受天下人认可,他如果亲发讨逆诏书,河东卫氏的结局不会比董卓好过! 当然这只是一个谈判底线,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只会让京城周边,再次陷于战火! 甚至还会多出一个强势军阀。 “陛下,老臣斗胆,暂时还不是时机……” 朱儁稍稍尴尬:河东卫氏乃我大汉武勋,从不在乎谁做天子!他们绵延数百年,享尽殊荣,积聚财物外人更是无从得知!此时外有宗室反贼作乱,实在不宜对他们逼迫过急!” 他们都刻意避开了皇甫嵩之死。 在朝廷大事面前,个人生死微不足道。 “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朱儁微微欠身道:“此事是老臣之过,老臣不敢推脱!之前河东卫氏清君侧时,老臣处理太过草率,以至于现在陆将军处无法借力,只能靠我等厉兵秣马!” 他们心中都明白,陆远本就并非善类,经过最后关键时刻被赶出京城,已经不可能再无故为朝廷所用了! “将军不必妄言,针对他所做种种,都是朕的决断!”看书溂 刘协面沉似水:“朕并非因他杀心太重,便不顾他解救之情,而是他竟想给朕换个大一些的囚笼,朕每每念及此事,都会忍无可忍!” “陛下,有机会见见曹操和刘备吧!” 朱儁知道天子顾虑,只得语重心长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们麾下大将都可堪大用,纵然各有瑕疵,也请陛下为朝廷计,暂时隐忍一二!” 他稍稍迟疑,继续道:“董卓麾下猛将虽然损失殆尽,但却依旧势大!其留守后方的牛辅,徐荣,以及新提拔小将张辽,张绣都颇为棘手!此时正是考验曹操与刘备之时!” 刘协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好,朕知道了,就依将军所言!” 君臣两人说到此处,不禁再次盯向茶杯,各自沉默起来。 皇宫外,新组建的北军校场。 曹操一脸懒散,席地而坐,看着自己麾下的八百亲兵操练。 夏侯惇晃着膀子而来,一脸纠结道:“主公,我等已等候多日,依旧不得天子召见,摆明不想重用我们,还留在此作甚!” “混账话!上有天子,哪来的主公!” 曹操脸色一板,豁着门牙呵斥:“天子年幼,却足够谨慎,这是好事!我等是因阳翟大战时,给张邈通了消息,才让天子心有芥蒂!但天子总会想通,此举对朝廷也有益处!” 他心中同样苦闷,跟董卓拼死拼活打了一场,结果来了京城,官职却越做越低! 而且因为念及与张邈的私交,劝张邈早早抛弃刘岱,反而糟了天子嫌弃。 显然是天子对待这次宗室谋反,没想放过任何一个反贼。 甚至连钦封的骠骑将军陆远,也想一起消耗在阳翟城中! “主……呃将军!要不我们先去趟庐江,看看你的牙吧!” 夏侯惇神色无奈:“你现在说话怪怪的!我觉得天子也可能是嫌你仪容,才不愿见你!陆将军虽然混账,但毕竟言而有信,这招牌还没坏过,肯定能让神医治好你的牙!” 他对陆远虽然多有不满,但却极为认可陆远的信誉。 “糊涂,去什么庐江!我在行之老弟那里,可曾讨过半点好处!” 曹操恼羞成怒:“你少在我面前晃悠,去看好刘大耳!那几人靠化缘为生,半辈子皆是如此!此次刚在袁绍手上栽了跟头,就急着赶来京城,估计是打上了天子的主意!” 他心知肚明,天子对陆远忌惮,他此时才不愿招惹! 只是听着夏侯惇的话,却总不自禁摸起自己门牙,若有所思。 北军校场另一侧,则是空空荡荡。 刘备同样席地而坐,面无表情,低头沉思。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 张飞抱着酒坛,破锣嗓子咆哮:“我等进京多日,小天子却不给我等一兵一卒,还留在此地有何用!当年我们在战场杀黄巾,在安喜县打督邮,那是何等痛快,何必在此受这份鸟气!” 刘备满脸诧异,上下看了看张飞。 随即便痛心疾首的叹息一声,直接转过了身,未发一言。 “三弟,是你打的督邮,不是我们!” 关羽语气淡淡:“我们兄弟为何仕途坎坷,这就不提了!但你可知,天子临朝以后,京城就已禁酒了,粮食都要用来赈济难民!这点存酒,都是董卓所留,旁人避之不及,只有你还终日惦记!” 张飞醉眼朦胧,咧嘴一笑:“二哥放心,没人发现!我已经改好了,现在喝酒不打人!” 关羽怔了怔,索性同样坐在了刘备身旁,一时沉默不言。 “你看,你理他作甚,他喜欢喝就让他喝!” 刘备颓然一笑:“这酒是有数的,我们刚来第一天,他偷酒就被发现了,只有他自己不知而已!不过我正想再试试求见天子,请罪的理由倒也合适!” 他径自起身,理了理长衫,施施然离去。 走出没几步,他忽然一拳砸上自己鼻梁,眼泪顿时哗哗直淌。 这才心满意足,看向高大巍峨的宫墙…… 第269章 四方局面 陆远奔向医馆。 刘协有心召见曹操,刘备。 刘备眼含热泪,准备进宫请罪。 而益州,绵竹,则是别有一番盛景。 益州牧刘焉,正与他最信任的谋士赵匙对弈,兴致正酣,其乐融融。 “主公,此刻时机,应该成熟了吧!” 赵匙手执黑子,笑眯眯道:“虽说先行未必成胜,但现在宗室,刘表与董卓牵扯不清,刘岱与袁绍相互勾连,刘虞则已被推到台前!主公再不落子,丢的先手太多,就怕错失良机啊!” 他与刘焉共同商定大计,共同入蜀,共同稳定益州局面,彼此早已无话不谈! “你呀,还是心急,让他们先走!” 刘焉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此事不可着急,更不可冒进!等张鲁在汉中再闹一闹,帮我等做个理由,虽然心向朝廷,可惜米贼作祟,截断交通,无法往来……” 他知道赵匙所说,是益州的天子之气。 不过他依旧觉得时机尚不成熟。 “主公还要任张鲁再闹?” 赵匙稍稍思忖,迟疑道:“主公是因为庐江那位,才不愿意在此时张扬?” 他心知肚明,张鲁的五斗米教,在汉中闹得已经够凶了! 还要隐忍,只能与庐江新崛起的那位骠骑将军有关! “此人绝非善类,先让他们在外折腾一时吧!” 刘焉手搓棋子,有如智珠在握:“非刘不王,我大汉没有异姓王,他们终究都是妄想,不足为虑!不过我等却要小心被他们裹挟,以至于刘虞一般,进退两难!” 赵匙微微点头,刘虞的局面确实是进退维谷! “猴儿脸,你输了!” 刘焉忽然一按棋子,哈哈笑道:“看吧,不能冒进!你总想屠大龙,哪有这么容易!从古至今,只有楚霸王一战屠龙,结果呢,死得多惨……” 赵匙一敲脑门,摇头失笑:“主公英名,如此我便懂了!如今世道太乱,我等正该关起门来治理一番益州!任他们在外疯咬!” “正是此理,稍稍关注下荆州……” 刘焉稍稍正色:“我皇室脸面,就要被刘表丢尽了!一介书生,弄什么八俊!满腹经纶却依旧懦弱不堪!屡次接受董卓任命,更与荆州世家合作,简直是作茧自缚,不知利害!” 赵匙神色一凛:“主公放心,我懂了!” 他知道刘焉计划,益州再要发展,就只有荆州,这与刘表为人如何无关! 荆州,襄阳。 荆州刺史刘表正与蔡瑁对饮,随意闲聊。 “德珪,袁术与孙坚割据南阳,如之奈何?” 刘表漫不经心道:“如今你我将成家人,你有话不妨直言,无需客套……” 他借各大世家平定荆州,现在孙坚归来,依旧有心再借世家之手,将孙坚赶出去! 甚至为此不惜要娶蔡瑁之姐,年近四旬的蔡夫人! “使君,末将说了实话,你可别不喜啊!” 蔡瑁自斟自饮,不疾不徐道:“袁术等人割据南阳,但使君不是也割据荆州了吗!而且袁术是自封太守,使君是受董卓任命,都与天子无关,本就没区别,这两不相干吧……” 刘表老脸一沉,这个山野草莽,竟敢当面将自己划到了董卓一党,真是岂有此理! 无非是董卓进京时,执金吾丁原,城门校尉陆纡纷纷惨死,而自己这个北军中候,没有做无谓牺牲,之后又接受了朝廷任命,前来荆州任职罢了! 可自己尊的是朝廷,又不是董卓私下任命,这群山野草莽懂什么! 蔡瑁不以为意,继续道:“使君,如今相安无事,何必再起争端!当务之急,还是如蒯氏兄弟所言,广施仁政,招揽贤才,这样即便袁术相攻,也不足为虑!” 刘表老眼微眯,语气淡淡:“上次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他心头厌恶至极,这群草莽只帮过自己一次,自己也已给过极大回报。 现在想用他们一下,他们竟然再提要求! 当自己这个荆州刺史,是和他们谈生意吗! “仁政,贤才,自然多多益善!” 蔡瑁对刘表的神色视若无睹,干巴巴笑道:“仁政与之前一样,一点田产而已,贤才则是我蔡家子弟,他们均擅长水战,若能在荆州各郡县任职,必可抵挡袁术,孙坚!” 他随即取出一张布帛摊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条陈,名单。 “你要替老夫在荆州做主?” 刘表扫了眼布帛,不禁怒不可遏:“你别忘了,你派与陆远修好的蔡家子弟至今未归,尚不知陆远意图,既然你蔡家水军有用,不如就将这些人安置在江夏,如何?” 他是名士,是仁者,也是忍者。 可碰上贪得无厌的世家,却让他瞬间做不成名士,装不出仁慈,更是忍无可忍! 这么多人布置下去,荆州哪还有他说话的地方! “使君,稍安勿躁!” 蔡瑁无动于衷,笑眯眯道:“我荆州贤才无数,必可让使君高枕无忧!之前孙坚不愿任用贤才,结果弄得天怒人怨,一离开荆州,就被我等断了退路!使君切莫自误!” 刘表怔了怔,现在竟然不是讨要,而是威胁? 他在坐榻上僵了半晌,才颓然一笑:“如果蔡家水军有用,给你这些官职又何妨!” 来日方长,他暂时只能继续做个忍者。 心中却已有了一个想法,荆州世家不可靠。 但孙坚,袁术,陆远却有一个共同敌人,冀州袁绍! 冀州,高邑。 袁绍与田丰同样在讨论,谋划冀州未来。 “主公,根基之地,最是紧要!” 田丰看着地图,沉声道:“我等当务之急,还是肃清冀州匪患,稳定后方!黑山军虽然人多势众,但也可通过馒头逐步蚕食!只是需要关注各方势力,以免在此期间,为人所趁!” 自从袁绍兵败阳翟后,对他愈发倚重,让他颇有得遇明主之感。 出谋划策间,也更是尽心竭力! “先生所言极是,立身之地,不容有失!” 袁绍依旧神色紧绷,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开口:“如今刘虞已入瓮中,无力解脱!公孙瓒为北方战局牵连,一时无法顾及我等,而朝廷有董卓牵制,同样不足为虑!只是……” 他说着点了点荆州,扬州两地,意思不言而喻。 那里的袁术,孙坚,陆远跟他都是生死大仇! 袁术伏杀袁遗,毁了他的丹阳计划,他总觉得这就是他一切破绽的开端! 陆远让他在阳翟大败,威严扫地,麾下典韦重伤高览,至今未愈。 而孙坚更是将他向兔子一样追到冀州,让他狼狈不堪,简直不死不休! “主公,刘表虽然懦弱,但却是我等最佳盟友!” 田丰点指地图:“他被三方包围,再是懦弱,也只有拼命一途!主公只需书信一封,让他尽量抵抗,等待我军支援!他必会拼尽老命,为我等拦下这三个大敌!” 他稍稍思忖,继续道:“即便刘表拦不下,荆州的偌大地盘,同样会使得这三人联盟瓦解,就此陷入混战,对我等依旧有利!” “无中生有,一桃杀三士,先生当真妙计!” 袁绍微微点头:“袁术与孙坚对荆州各有所图,与刘表必有大战,此计可让刘表与这二人搏命!可惜陆远小贼志在扬州,短期内不会沾染荆州战事,刘表更不敢主动招惹!” 如此妙计,无论如何,都可以让他的大敌受到重创! 他自然不想放过陆远! “此事简单,主公无需为此伤神!” 田丰捋须笑道:“陆远为人睚眦必报,但其立身根基,不过皖城弹丸之地!只需通过陈温,收买扬州当地山越势力,伪装成刘表麾下放一把火,就必能让他恼羞成怒,主动入局!” 他说着长须一撩,稍稍有些志得意满。 自己的计策,袁绍还少说了在冀州的以逸待劳,对刘表的上屋抽梯,以及现在对陆远的借刀杀人! 这才是自己在冀州的立身之资! “好,就按先生的计策办!” 袁绍拳掌交击,神色振奋,咬牙切齿道:“此次,必叫这三人再无翻身机会!” 他眸中满是恨意,深深看向地图上不足指头大的皖城,似乎能看到陆远一般。 而庐江,皖城。 陆远一路纵马,刚刚到达医馆。 正要与郭嘉商议,准备实施自己随手给陈温,袁绍挖好的坑! 第270章 谋士的隔空较量 陆远进入医馆,目光逡巡,很快找到了郭嘉。 医馆共有屋子上百间,是个二层环形建筑,中间空地处,则是晾晒药材所用。 郭嘉正一身慵懒,斜躺在大堆陈皮旁,怀抱一个酒葫芦,看起来很是惬意。 听到一丝声响,郭嘉当即一个激灵,在陈皮堆中一跃而起,警惕地打量四周,直到见到陆远,才终于松了口气。 “将军,你怎么也来这套,我都快被华佗这个老东西折腾疯了!” 郭嘉自觉有些失态,尴尬笑笑:“将军有所不知,这个老东西实在不讲道理!我来看病,偏让我给他弄陈皮!稍有懈怠,就要跟我亮一番拳脚!” 陆远哈哈大笑:“这是神医手段,奉孝不必介意!你这气色不错,比刚见你时可强多了!喝的什么,酒还是水?” 他本来是担心郭嘉喝酒,不过看郭嘉生龙活虎的反应,倒也不在乎了。 就算是酒,也应该是药酒! “山里的梨子酒,将军不必担心!” 郭嘉躺回陈皮堆中,呵呵笑道:“那老东西说了,此酒可当水喝,这倒正合我意!只是此酒价格不菲,我素来两袖清风,只好将账记到了将军身上……” 陆远不禁暗骂一声,自己虽然刚要到一处房产,但哪有什么钱财…… 看来还是得早点赚钱,免得总是这般窘迫,还要被蔡邕那老家伙说成仰仗妻族…… 私盐是利民大事,但是糖,却可以利一利自己! “我这次过来,是有正事与奉孝相商!” 陆远没再多想,同样斜躺在一堆陈皮上,乐呵呵道:“昨夜县衙议事,我特意给颜良文丑搬了出来,让他们在众人面前亮个相,这次该用上了!” 他周边都是淡淡的陈皮清香,很是舒适,让他不禁心旷神怡。 “此事……将军是要算计陈温,只是未免太早了吧!” 郭嘉稍稍思忖:“到目前为止,大军刚归皖城不到两日,但将军已经取了丹阳,庐江两郡之地,如果此时扬州刺史陈温死在庐江,那将军意图就太过明显了,得不偿失!” 他的智慧远超常人,与水镜先生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相仿。 在议事当场看到莫名出现的颜良文丑,就判断出了陆远意图。 这两人参与了陆远的议事,只要消息泄露,必然引得袁绍暴怒! 而袁绍在扬州并无势力,只能联系他袁家门生,扬州刺史陈温。 到时无论陈温敢不敢管此事,与袁绍联系,就是附逆,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顺手为之的事,算不上妙计,而且太过冒进!看书溂 毕竟他们有更简单的方式谋夺扬州。 大军直取会稽郡,在扬州境内自西北向东南穿插而过,沿途驻扎,向两翼各郡渗透。 这样才是更加稳妥,无论陈温死不死,他们都会是真正的扬州之主! “还是跟奉孝说话简单,无需多费口舌!” 陆远畅快大笑:“军中信鹰损失殆尽,我不知外界情报,始终担心迟则生变,这才想以雷霆手段,先定扬州归属!不过以奉孝智慧,应该对外界局面有所判断吧……” 对他来说,只有会稽郡的私盐迫在眉睫,其余各郡,并不算急切。 先造成一个扬州无主的局面,方便他为将士们集体换甲,在直取会稽时减少伤亡。 至于陈温之死,未必要死在庐江,死在汝南也一样。 只要在他大婚之前,安详离去就好! “外界局面……这从何说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郭嘉摇头失笑:“将军,要做判断,总需要情报支撑,而且一时一势,不可作为常态!此时毫无情报,在下若能知天下事,岂不成了宫中太常,看着星象胡说八道,诓骗世人!” 陆远呆了呆,幸好自己没在这厮面前乱吹过。 如果之前跟祖父说祖宗入梦时,有这厮在场,肯定当场就得玩砸! 郭嘉不明所以,疑惑问道:“将军,昨夜旁窥之人,到底来自哪里?目前我们掌握了多少情报?” “来自荆州蔡家,必然是受刘表指派,只是我不愿理会!” 陆远随即将荆州刘表,南阳袁术,孙坚,冀州袁绍,幽州刘虞,北平公孙瓒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针对袁绍的计划。 将陈温送上门并不算完,他就趁机造势,让袁绍在冀州也呆不安稳。 只能成为他扰乱朝廷视线的一个棋子,无法发展起来。 可惜其它情报无关痛痒,要么与他们无关,要么就是必然之事,他们早已了然于胸。 没有详情细节,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做判断! “将军想借此针对袁绍,怕是要失算了!” 郭嘉灌了口酒,呵呵笑道:“他身在冀州,离我们太远!我们即便了解一鳞半爪,等真正计划实施时,也早已时移事易,时机大变,此举俨如刻舟求剑!” 他稍稍思忖,又笑眯眯道:“不过这样也好,他同样无法影响我们!他总不至于身在冀州,凭着盲人摸象的本事,来算计我们庐江!” 他依旧希望执行既定计划,足够稳健! “我倒不至于刻舟求剑,只等袁绍主动入局!” 陆远乐呵呵道:“袁绍对我恨之入骨,如果有机会,他绝不会错过!到时他即便凭着盲人摸象的本事,也会将陈温送上门!” 他与袁绍之间本就是生死仇敌,联盟时就摩擦不断,不知坏了袁绍多少好事! 而阳翟一战,更是让袁绍损失惨重,威信尽失,失去了本该有的霸主地位。 如果再加上颜良文丑一事,他相信,袁绍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将军小觑袁绍了,他不至于如此愚钝!而且……” 郭嘉说到这,忽然顿了顿,迟疑一下怔怔道:“我倒是一时忘了,他的谋士许攸,逄纪都已经死于将军之手!新的几个谋士如果为了一时争功,还真可能让他出此昏招……” 他拽了拽胡须,暗自琢磨起来。 “奉孝,不如我们赌一赌!” 陆远嘿嘿笑道:“如果袁绍主动入局,给陈温送出来,那就是陈温该死!如果袁绍能看透此局,那就按奉孝的意思办!” “将军说笑了,这赌局毫无意义!” 郭嘉兴致缺缺:“如果袁绍入局,要利用陈温对庐江不利,我们总要先发制人,不至于任其施展!如果袁绍不入局,那将军也无从下手,只能按原计划办!” 他知道陆远为人,颜良文丑之事无可转圜,因此并未就此多言。 “将军既然主意已定,那后续琐事就交给在下吧!” 郭嘉稍稍思忖,乐呵呵道:“将军只需安排个闲职将领给在下,只要袁绍入局,在下必能让将军如愿,使扬州无主!还能让他们伤不了皖城分毫!” 他心中所想,弄死陈温,手段太过粗糙。 想要扬州无主,让陈温在医馆颐养天年就好! 而且无论是袁绍还是陈温,都对皖城所知有限,能用的手段不多。 应对这种小事,对他来说不难! “好,就依奉孝,回头我让张合过来!” 陆远正要再说,外面黄忠突然匆匆归来! “主公,调查清了,她果然有异常!” 第271章 哪怕是弘农王妃 “主公,她异常太多了!” 黄忠难得郑重:“末将跟了一下午,发现她随着百姓采药,却根本不识草药!别的百姓询问,她再次说她姓王!回到驻地后,她就只与她妹妹相处,没有与其他宫女说一句话!” 他话刚说完,就随手抢过郭嘉酒葫芦,咕噜噜喝了起来。 郭嘉一脸厌恶,身子向旁边一歪,懒得理会。 陆远稍稍诧异:“就这些?” 他以为对方会有什么跟其他人交换情报的事,这才被黄忠说成异常。 黄忠讷讷点头:“就这些……这些还不够异常吗?”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必理会她!” 陆远漫不经心道:“一会儿你通知下张合,到这来给奉孝帮忙,用兵就找鞠义!” 他对其他事务,都会大肆放权。 只有讨逆军军权,始终牢牢在手,不容他人染指。 县衙兵力多数是大战中退伍的老卒,虽然无法与之前相比,但依旧不容小觑。 之前的荆州来客,正是被一群老卒布置的暗哨,逼得无路可走。 “主公,这病秧子没用!” 黄忠开口直言:“他嗜酒如命,早都把脑子喝傻了,连那女子有异常都没发现!你有什么大事,不妨直接交给末将!” 他本就看不惯郭嘉,两人在一起就没少吵闹! “大黄,猛虎捕猎时,会不会不顾牛羊,去观察一只兔子的异常?” 郭嘉语气淡淡:“我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琐事,管她有没有异常,只要她不会伤害我军,也没能力伤害我军就够了!如果她真有什么恶意,她也到不了皖城,轮不到你调查!” 他神色傲慢,意思显而易见。 一个女子有没有异常,都威胁不到大军。 他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之后,就根本懒得去了解。 黄忠一怔,忽然挂起笑脸,憨厚笑道:“你这是骂我?我是奉主公之命前去调查的!”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贯面善心黑,憨厚笑时,最是危险! 郭嘉不以为意,一脸鄙夷道:“这是医馆,少在这装腔作势!一会儿神医过来,你又得哀求人家治你的隐疾!” 黄忠老脸胀红,气势一滞,悻悻道:“我不与你一般计较,否则非得把你下巴卸下来不可!看你怎么胡说!” “行了,别闹,都是自家兄弟!” 陆远轻斥一声:“大黄,以后不许卸人下巴,有种你去卸许褚的!奉孝,确实是我怀疑那女子,只不过琐事太多,没精力在她身上分心,所以才让大黄调查,你也别没事就撩拨他!” 这俩人见面就吵,他也颇为头疼。 偏偏黄忠找到了绝招,既不害人,还能占便宜,卸下巴…… 弄得风度翩翩的郭嘉总是下巴脱臼,啊啊啊说不出话,这算什么事! “将军,即便她是弘农王妃又何如,权当不知道就好!” 郭嘉云淡风轻道:“她对我军隐秘不知规避,这就已经是异常了,宫中女子,如此不懂规矩的,哪能活到现在?但我试了她几次,见她没有害人之心,也就没再深究!” 陆远摇头失笑:“奉孝,我倒确实怀疑过她是弘农王妃……” “如果是的话正好,对会稽郡谋划大有裨益!” 郭嘉嘿嘿笑道:“我军只需在扬州立威一次,就给她扔回会稽郡,让她自行劝说,正是攻心上策!而且她是弘农王妃,那么她那个始终不露面的妹妹会是谁?” 他眸中慧光闪烁,显然在认真思虑此事。 “奉孝,你事情够多了,不必多想!” 陆远摆手笑道:“不管她到底是谁,既然无害,就无需理会!我等都是琐事缠身,没必要在一个女子身上耗神!” 当务之急,还是要郭嘉心无旁骛,尽快解决陈温! 而且如果对方是弘农王妃,那么一旦挑明,他和天子之间的关系,势必再难以维持。 这对他暂时依旧不利,没有朝廷认可,那他这个骠骑将军还有何用! 况且他现在只需等会稽郡回信,就能知道对方底细! 此时根本无需深究! “将军这么一说,此人倒是越看越像弘农王妃了!” 郭嘉笑眯眯道:“先帝的美人税极为苛刻,姿容,智慧甚至方方面面都有要求!此人装着愚钝装到现在,也不是普通人物!不过将军若是有心,佯作不知就好!” 他显然误会了,以为陆远不让深究,是对此女子上了心。 “胡说八道!好好想你的事!” 陆远呵斥一声:“大黄,尽快去给张合的事办了!这天色渐晚,我也该回去了,一会儿再过去帮我搬家!” 黄忠抱拳称是,抢了郭嘉的酒葫芦,匆匆离去! 郭嘉无语片刻,见陆远要走,匆忙招手:“将军,一会儿不妨来诳诳,夜里才有趣!” 陆远脚步顿了顿,稍稍好奇:“有什么趣,不就百姓们无事了,聚集在此打五禽戏吗?” 他听小乔讲过皖城趣事,其中正有医馆的五禽戏。 这和后世广场舞没什么区别,他虽然欣喜这般变化,但对此却兴致不大。 “有个叫左慈的奇人,每夜都来弄些戏法,赚钱炼丹!” 郭嘉忍俊不禁:“之前此人说他的是仙术,骗了不少百姓!后来被华佗这个老东西揍了一顿,才承认自己是个方士,那些只是百戏手段……” 陆远呆了呆,左慈,这个名字也有点熟悉啊…… 不过方士,那不就是最早的化学家吗? 自己正缺这类人才,无论造纸,加工私盐,抑或糖! “好,我很快就来!” 第272章 一份沙盘 陆远一路纵马,很快回了县衙。 刚进家门,屋内便同时传来两声惊呼! 蔡瑾眸光璀璨,明艳动人,怔怔看着陆远。 手上还拿着酒精,正在为唐瑛处理小腿上的伤势。 唐瑛则一脸羞愤,匆匆掩好衣裙,咬着红唇讷讷道:“将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回来还要向你通报?” 陆远微微眯眼,随即看向蔡瑾,神色一喜:“瑾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帮蔡叔父整理案牍吗?” 此刻他见到蔡瑾对唐瑛如此,再不上心,也知道唐瑛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此事他和郭嘉早有决断,无论如何,都会佯作不知! “正是爹爹让我来的!” 蔡瑾明眸一眯,眉开眼笑:“爹爹说你身受重伤,还要易容到处乱跑,所以让我前来照顾你!这一次,你休想再甩开我!” 女孩儿眉眼含笑,笑颜如花。 “放心,之前是局势所迫,以后不会了!” 陆远喜不自禁:“等我再解决一件琐事,就立刻着手我们的大婚事宜!你们都会……咦,婉儿呢,还有,她是怎么回事?” 他大概能猜到,蔡邕让蔡瑾前来的目的。 这个老家伙依旧对自己不放心,这一点他倒不在意。 只是他进屋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却依旧没见小乔,不禁让他疑惑起来。 一个造纸坊而已,哪来的这么忙碌! 至于问一下唐瑛,则只是为了掩饰。 “婉儿姐姐在帮你完善沙盘呢,是一个老卒送来的!” 蔡瑾俏生生道:“我听那老卒说,这位姐姐帮你处理过伤势,所以就投桃报李……夫君你看,做你的文书太惨了,没有俸禄,还要上山采药谋生,被荆棘划出这么多伤口!” 陆远漫不经心点头,这丫头的谎话,已经炉火纯青了。 唐瑛见尚未暴露,不禁松了口气,匆忙偎了一福,告辞离去。 陆远不以为意,快步进了内室,见小乔正在一个沙盘前忙碌,满手泥土,却兴致盎然。 沙盘大概一平米大小,包含整个庐江,上面的山势地貌栩栩如生,各县位置一应俱全。 皖城上,书院,书局,医馆,军营,校场,粮仓,造纸坊,铁匠铺,应有尽有。 而小乔正在修正她的造纸坊。 “婉儿,怎么弄这个?” 陆远呵呵笑道:“这是军事所用,造纸坊内部的仓库地点等不甚重要!” 他明白赵云的意思,完整的扬州沙盘太大,不易携带。 不如测绘好一郡之地,就送回皖城,等最后再拼接到一起。 这样确实更加方便。 “夫君,你回来的刚好,快帮帮我!” 小乔甜甜一笑:“军事也要考虑仓库啊,万一你们打仗时毁了库存纸张怎么办?现在商行退出各地,只靠皖城售卖,已经积压下很多库存了!” “好了,以后再弄吧!” 陆远看出小乔只是喜欢把玩而已,不禁乐呵呵道:“以后还有更多地方的沙盘,都需要夫人修正呢!但今夜得赶紧收拾东西,一会儿搬家,免得现在这样在城中往返如此不便!” 大婚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到时不需要小乔再去操劳造纸,完全可以任她率性而为。看书溂 “好,我这就收拾!” 小乔顺手捡着几件衣物,不自禁搓了搓耳朵,稍稍迟疑道:“夫君,我刚刚醉心沙盘,忘记做晚膳了……要么先等等?” 陆远大手一挥,不以为意:“不必,一会儿去华佗那吃药膳!有奇人表演幻术,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他始终不得停歇,夜里依旧要去见一见那个奇人左慈。 “今夜就搬家?我也要去!” 蔡瑾钻进屋子,莞尔笑道:“那宅子是张仲景之前的医馆,有百十间屋舍呢!本来我爹爹想着能不能做文学馆,却被太守大人先下手了,原来是给夫君准备的!” 陆远怔了怔,呵呵笑道:“这么大?我祖父竟然舍得!” “你随手送陆逊的一把匕首,都价值百万贯了,一个宅子算什么!” 蔡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脆生生道:“你在外面大手大脚,却从不管我们姐妹!对陆逊都比对我们好!那匕首上宝石是西域金刚石,随便一枚都够换一个宅子了!” 陆远尴尬笑笑,他在外确实所获颇丰,只是都没法变现。 就算在京城有机会跟刘协提要求,也不至于索要几件女子饰品! 不过丝绸之路,却不禁再次引起了他的遐想。 西域,有天下最好的战马,更有着各式新奇物种! 而金刚石不只是珍贵饰品,还有更多意义! 小乔找出几套衣裙,环顾一圈,悻悻道:“夫君,可以了,其它都是县衙的!” 陆远挠挠头皮,随手接过衣裙,讪讪笑道:“行,这就走吧!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为夫很快会自己置办个产业!这次不会再交给别人,只用来给我们自己发家!” 这时,外面马蹄声起,黄忠老实巴交的笑声传来:“主公,末将来迟了!”看书喇 陆远心头一喜,顿时托起沙盘向外走去,笑眯眯道:“无妨,家里没什么东西,你带个沙盘就行!” 他正嫌带着沙盘麻烦,黄忠可谓来得正好! 几人出了屋子,陆远正想将小乔和蔡瑾拉上战马,却见二人同时走向马厩,很快各自牵出体格较小的普通战马。 小乔明媚一笑:“夫君,想不到吧……” 陆远摇头失笑,有蔡琰会骑马的先例在前,他倒并未有太多惊讶。 现在新马具畅行,女子学骑马也并非难事! 战马信步,几人缓步出了县衙。 外面已经亮起了万千灯火,没有宵禁的皖城,依旧热闹异常。 大多进山赚了钱的百姓,都在外出换取肉食,回家改善伙食。 陆远正欣赏着这片繁华盛景,前方却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笛音。 笛音婉转悠扬,很是洒脱快意。 陆远不禁凑近看了看,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正横笛在口,醉心吹奏。 见到陆远,那女子忽然腼腆一笑,笛子调转,一端含在口中,犹如吹奏竖笛一般。 只是笛音却戛然而止,笛口另一侧,已经对准了陆远! 夜幕绵绵,一支银针脱笛而出,摇曳着寒光,直奔陆远而去! 第273章 闹市遇刺 “主公小心,是吹针!” 黄忠纵马一跃,手中沙盘如同盾牌一般,横推着砸了过去! 陆远则毫无征兆,袖中短刀直接甩手掷出! “叮!”的一声脆响,微不可闻。 正是短刀撞上了纤细银针,去势不改,猛地钉上了那女子大腿! “轰!”的一声闷响,却是沙盘跟在短刀后面,直接砸在了女子身上。 眉清目秀的女子瞬间遭受重创,腿上钉着短刀,更是被沙盘砸得头破血流。 而沙盘也就此四分五裂! 黄忠长刀一提,纵马上前,却突然发现几个围观百姓,同时端起了竖笛。 他不禁头皮一麻,急急后撤,咧嘴喝道:“混账找死!” 吹针的射程有限,最多十步。 而且力量薄弱,如果不能命中外露皮肤,根本破不开他们身上甲胄! 只是吹针暗器,往往都会喂毒,杀人于无形! 陆远则已经挡在小乔和蔡瑾身前,神色凛然,看着四周动向! 皖城伏兵无数,不至于让他在此孤军奋战! 他正想着此处,暗中弓弦一响,十几支利箭忽然同时射出。 利箭不知来此,却箭箭夺命,在几个暗杀者身上“噗噗噗!”连连绽放血花! 刺杀只发生一瞬,便已彻底失败,只剩最初动手的女子被留了活口。 黄忠纵马刚撤出几步,长刀已经换成了龙舌弓,只是听着弓弦,再回身一看,只得无奈将龙舌弓挂起,再次提着长刀重新返回! 长刀横荡,稳稳搭上了女子脖颈,黄忠憨厚一笑:“为何行刺?” “你们所行,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女子模样凄惨,却依旧癫狂笑道:“你们不死,天下世家就没有活路!纵然我今日失手,也依旧会有他人前来!” 黄忠咧嘴一笑:“你还真是个好奴仆,来自哪里?” 用吹针在此情况下设伏,即便成功也无法脱身。 此人自然不是什么世家小姐,只会是世家养出的忠心奴仆。 “天下世家都视你们为死敌,何必问我来处!” 女子神色慷慨,大义凛然道:“商鞅变法,作茧自缚,这便是你们的下场!我等正是因为你们的律法,随时可以到皖城定居,找机会一击必杀!” 她话一说完,忽然主动横身,向着刀锋上一抹,想要自行了断。 黄忠长刀调转,刀背在她脑门上随意一敲,嘿嘿笑道:“你想得倒美!” 陆远安抚好小乔和蔡瑾,随即纵马上前,面无表情道:“河东卫氏?” 他想不通自己得罪的世家中,此时还有谁会主动前来招惹! 要说打击世家,天下诸侯,除了刘备和刘表以外,都视世家为自己治下毒瘤,坚决打击。 女子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夫人要死了!” “你们这次失手,就没机会了!” 陆远俯下身子,攥了攥女子腿上短刀,再次问道:“河东卫氏?” 女子疼得脸色惨白,浑身战栗,哆哆嗦嗦道:“你……有种就给我个痛快!” 陆远摇头失笑,并未说话,只是将短刀拔出,看向小乔一侧。 此时百姓已经慌乱一团,纷纷躲在远处观望。 大胆一些的也只取出自己兵器,警惕的看向四周。 十几名士子却视若无睹,脚步沉稳,不动声色间缓缓靠近小乔和蔡瑾。 暗处同时弓弦一响,利箭破空,须臾而至,直接命中了这些士子周身要害! 一片惨叫声响起,这些士子或者捂住咽喉,或者按着胸口,纷纷摔倒在地! 只有眸光从惊惧开始,渐渐黯淡! “你看,这是陆某的城,你们没机会!”看书喇 陆远笑眯眯道:“你也是个蠢货,每月那丁点月钱,拼什么命啊!而且关外世家养婢女,主人活着你得暖床,主人死了你得殉葬!你还对主人这么忠心,这不是犯贱吗!” 暗处有大战中受伤退伍的衙役巡哨,他自然不在乎这些寻常刺客。 他们讨逆军将士,本就皆是百战精锐,经历一场场大战后,更是远非寻常士卒可比。 这些退伍的兄弟虽然各有伤患,但挽弓射箭,近身搏杀,却依旧实力非凡! 女子神色凄楚,额头冷汗滚滚,却依旧咬着牙硬邦邦道:“我之忠义,你岂会懂!” 陆远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多半就是河东卫氏了! “主公,这蠢货已经没用了!” 黄忠用长刀点了点女子伤口,漫不经心道:“愚不可及,不如砍了了事!” 女子疼得只抽凉气,但听到自己将死,反倒露出了一丝解脱快意。 “一个不明是非的死士,确实没用!” 陆远神色漠然,冷冰冰道:“不过杀她太便宜她了,把她交给满宠吧!看看能问出什么情报,也好试试满宠能力!” 黄忠想了想,忽然刀背狠狠一敲,将女子敲得直翻白眼,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主公,好了!她很快就会被送到满宠那!” 黄忠憨厚笑道:“这里无事,我们还是赶紧到新宅看看吧!免得两位夫人在此多受惊吓……” 他知道四周有隐藏的衙役暗哨,此人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对,我们还得去看新宅!” 陆远面沉似水:“你就不必去了,留在这里,将沙盘整理起来!用沙盘砸人,你怎么想的?” 黄忠看着零落遍地的沙盘,不禁头大如斗,一脸苦笑道:“末将是心系主公安危,一时没多想……” 他心头后悔不已,当时拿沙盘挡一下就好,何必砸出去…… 陆远却已没再理会,牵起小乔和蔡瑾的马缰,缓步离开现场。 两人依旧惊魂未定,俏脸惨白,默默跟在陆远身旁。 陆远则在心头思忖,久守必失,这不是办法,同样不是他喜欢的方式。 只是情报上,他对河东卫氏所知太少,甚至连他们的兵力都不知道! 情报已经成了他的弱势,此事不宜假手于人,还是得有个自己的情报组织。 如同秦之黑冰台,汉之绣衣吏,宋之皇城司,明之锦衣卫! 小乔突然开口:“夫君,他们在暗处针对你,今后难免再有这类危险,不如你先搬到军营去住吧!” 蔡瑾同时轻叹一声:“是啊夫君,这些死士不明是非,只忠于家族!不如你暂住军营,等皖城查清河东来人后,再行计较!” 她对河东卫氏恨之入骨,但也知道这个家族的强势。 那些死士往往会以成为死士,为家族牺牲为荣,简直令人发指! “一群宵小鼠辈,不至于为他们因噎废食!” 陆远眸光平静:“等扬州事宜结束,我必起一支重甲大军,前往河东走一趟!” 第274章 奇人左慈 陆府新宅,确实极大! 环形的二层建筑,足有房间上百。 中间一处空地,零散矗立着几个假山,别有一番意味。 陆远看着假山,心中思忖,此处倒是可以好好布置一番。 只要将假山内部掏空,留出几个射击孔,在地底以暗道相连,这就是绝佳的暗哨场所! 可惜他琐事越处理越多,只能一件件解决,一时根本来不及布置这些。 陆远匆匆和小乔,蔡瑾交代一下,就再次出了家门,前往华佗医馆。 他的新宅就在华佗医馆对面,转瞬即至。 此时医馆附近百姓还不知县衙外的暗杀之事,依旧兴高采烈地看着表演。 一个老者处于众人正中,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他一只眼睛带着灼烧痕迹,已然废掉,看起来很是狰狞,而仅剩的一只眼睛,却在夜色下格外醒目,眸光湛湛,如同猫头鹰一般锐利! 老者身前放着一个装好冰水的铜盆,里面还有两个鸡蛋。 想来正是他要表演的戏法。 “诸位,老夫再展示一个神仙手段,冰水煮鸡蛋!” 老者独眼环视一圈,傲然神色突然一苦:“这次诸位看了,多少赏点钱吧!老夫炼丹本就费钱!原来还能在山上自己采草药,现在却一下冒出上万人争抢,连草根儿都难采了!” 一群百姓哄然大笑,纷纷吆喝着“快点!快点!” 陆远心知这就是奇人左慈了,当世化学家。 虽然这名字总觉得熟悉,却和那个焦仲卿一样,一时根本想不起来。 他找到华佗,要了两份药膳,安排人送回陆府,就赶回来观看左慈的戏法。 只见左慈脚踏步罡,围着铜盆打转,神色虔诚,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同时连连指点,动作不断! 大袖挥舞间,一盆冰水渐渐泛起热气,甚至“咕咚!咕咚!”冒起了泡儿,缓缓沸腾! 显而易见,这份热水很快就能将鸡蛋煮熟! 一群百姓瞪圆了眼睛,看得啧啧称奇,纷纷叫好! 华佗翩翩而来,嘿嘿笑道:“将军,看懂了吧!” “他袖中藏着石灰粉!” 陆远乐呵呵道:“不过他速度够快,以至于无人察觉,倒也算是一个成功的戏法,能博百姓一乐!” 他见左慈言语幽默,对其神神叨叨的举动倒不以为意。 “老夫也就是图他这点,才让他在此卖艺!” 华佗点头笑道:“百姓要想身体健康,心情愉悦至关重要!主要此人总是说鬼神之道,让老夫每每看到他就会手痒!而且此人炼丹自食,不珍惜自身性命,偏偏还不听劝!” 陆远忍俊不禁:“神医仁心,既想成全百姓,又想护此人性命!不过医者自有手段,何以总是拳脚相加……” 他实则认同郭嘉所言,华佗就是个暴躁老头,可以与人讲道理,如果口舌讲不过,就要讲拳脚的道理! 但华佗也是因人而异,对许褚,黄忠这样混不吝的家伙,就只纠缠口舌大道理。 华佗老脸一红,讪讪笑道:“动动拳脚,有益强身健体……” 这时,左慈的表演已经结束,正剥着鸡蛋,眼巴巴看向四周百姓,等待赏钱。 百姓们确认已经没有节目,纷纷呵斥一声“什么玩意儿!”便就此一哄而散。 个别几人扔出了三两铜板,还是请他去家中帮忙煮鸡蛋的! 左慈僵了半晌,一口吞下两个鸡蛋,噎得直翻白眼,随即狠狠瞪向华佗,恶声恶气道:“老匹夫,是不是你又胡说八道了!”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讨打,老夫正好手痒!” 华佗不甘示弱,挽着袖子喝道:“秦皇汉武,淮南王刘安吃着仙丹都未曾飞升,但老夫今天就助你一臂之力,打碎你肉身,助你死后成神!” 他此话一出,一群百姓顿时驻足,静等围观神医暴揍老神仙。 陆远笑吟吟站在远处,同样没有说话,静看左慈如何处理。 左慈老脸通红,独眼却猛地看向陆远,郑重一抱拳:“将军,你也看到了,这个郎中何等跋扈,还请将军为老夫做主!” 陆远怔了怔,自己是易容过的,除了小乔,蔡瑾这些熟人,以及那些暗杀自己,有意琢磨过的人以外,旁人根本认不出来。 这个独眼左慈是怎么看出来的? “将军不必多疑,你威严在身,他人伪装不了!” 左慈如同知道陆远的心思一般,开口解释道:“整个皖城,甚至整个天下,能以此等年纪,养出这份从容威严的,除了将军,再无他人!” 陆远见一群百姓,正要上前施礼,不禁匆忙一挥手:“行了,到医馆内聊,陆某还有事请老先生帮忙!神医,这些百姓就拜托你了!” 他大步在前,匆匆进了医馆内一间客室。 左慈尾随而入,尴尬笑道:“将军,老夫是修行之人,只修神仙道,不行杀戮事,与将军道不同啊……” 他看看四周,迟疑道:“难道将军也要像华佗一样,劝老夫放弃炼丹,好好耕田?” “陆某不懂神仙道,不敢妄自揣度,更不会擅加指责!” 陆远乐呵呵道:“人人皆是自由之身,生死富贵只凭自己抉择,陆某无心干预!此次是请老先生帮忙白糖一事,只要老先生尽力,陆某保证,绝不再让老先生如今日这般窘迫!” 他说完又向外吩咐一声,医馆一个学徒顿时急急离去。 “白糖?” 左慈迟疑片刻,疑惑道:“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老夫只从《诗经》中听过饴糖,却从未听过白糖啊……” 陆远根本不知诗经中的饴糖记载,幸好此时,医馆学徒已经带着一根甘蔗归来。 “白糖就是饴糖加工而成,就像老先生的仙丹,肯定得比始皇帝的要好上一些,吃了才能成仙!” 陆远笑眯眯道:“饴糖甜味不足,颜色不正,白糖却如雪花般冰清玉洁,并且口感极甜!可惜陆某只知用黄泥水可以使饴糖变成白糖,却不知具体操作,还需老先生多加试验!” 他隐隐记得大概,可惜现在自己根本没精力琢磨! 而且白糖只是试验,如果能行,还有太多东西可以找这个老神仙帮忙! 反正长生之人,最不缺时间! “如果将军能保证老夫炼丹所需,老夫必然不遗余力!” 左慈独眼中慧光闪烁:“老夫平生只好神仙道,炼丹之余,倒对黄泥水有几分了解,对于将军所说,可以一试!” 他意思明显,如果陆远的保证能生效,他就能把事情办成。 如果陆远是诓骗他,那他也就仅仅一试了! “陆某是领兵之人,不至于对老先生妄言!” 陆远呵呵笑道:“陆某不敢自诩仁慈,拒绝陆某的,往往活不过多久!陆某也不敢自诩聪慧,从不会与人讨价还价!但陆某以信立身,信誉二字,还从未破过!” 他本就琐事繁多,哪有精力在此与人啰嗦! 左慈吓了一跳,这个将军实在霸道,自己就是想再确认下而已…… 陆远却忽然向外一声轻喝:“神医,先支个百贯钱财用用吧!记到郡里账上,回头你找鲁肃讨要就好!” 华佗在外老气横秋道:“将军,钱财是小事,但你莫要被这老家伙骗了!秦皇汉武可都被他们这些方士骗惨了!” 陆远随意笑笑,不以为意。 “如此,老夫就多谢将军了!” 左慈神色一喜,唯恐有变,匆忙应承下来:“将军稍等一日,明日老夫再来,必给将军一个满意结果!” 他稍稍思忖,缓缓从大袖中取出一个黑漆漆的药丸,笑眯眯道:“将军有伤在身,这是老夫炼制的一枚仙丹,要么将军试试?” “不必!陆某的伤已无大碍,否则神医早已出手!” 陆远断然拒绝,继续道:“老先生也不必回去了,就在医馆暂住吧!一应所需自有神医帮忙,明日此时,陆某再来听老先生喜讯!” 他有心还想让这老神仙试验黑火药,不过事情总得一点点来。 现在唯恐这老神仙跑掉,只好出此下策! 左慈呆了呆,尴尬笑道:“在这……倒也没关系,只要华佗这老东西不捣乱就好!”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理会,径自扬长而去! 事情办完,老神仙的吸引力,显然不如他府中的绝色夫人…… 第275章 假山暗堡 “瑾儿,醒来了,你还得去书局呢!” “不去!都快被你折腾碎了,我要在家休沐!” 日上三竿,陆远悠悠转醒,这是他回归皖城的第三天。 看着身旁娇柔甜美,一身慵懒的蔡瑾,想着旁边房中,同样筋疲力尽的小乔,自有一股属于男人的别样豪情! “夫君,我有件小事忘记和你说了!” 蔡瑾明眸闪烁,迟疑道:“你那个文书,着实可怜!既要外出赚钱谋生,还要照顾妹妹,时刻担心妹妹安全,多有不便!我想着府中屋子够多,就将她接过来了,借她住上几日……” 陆远怔了怔,笑眯眯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更危险吗?现在专门有刺客盯着为夫呢!” 他心中嘀咕,这该是蔡瑾自作主张,以蔡邕的立场,绝不敢让弘农王妃住到自己府上! 而唐瑛愿意应邀前来,必然还是为了会稽郡,此事今天就该有结果了! “只要夫君在,这里就没有危险!” 蔡瑾眉开眼笑:“我了解夫君,刺客一击不成,夫君就断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她言之凿凿,很是笃定。 “哎,可惜为夫对待美人,向来不知自制啊!” 陆远轻叹一声:“以那女子的姿容,住到我们府中,很快就会成为你们姐妹了!” 他愿意佯装不知唐瑛身份,却也不愿牵扯太多,徒增麻烦! 按郭嘉所说,需要时找出来用下就好! “一点小事,夫君何必这般推脱!” 蔡瑾挑着凤眉,脆生生道:“夫君的性情,我还不知吗?如果对她有意,一路南下,她哪有机会保持清白?夫君在外言出必行,却唯独利用了我!我就要这点补偿还不行吗?” 她提起旧事,正是她给了陆远情报,让陆远揣测到皇甫嵩心思,敢放心大军进京。 只是陆远在京城时,完全有能力救出弘农王妃,却并未理会。 “好吧,这是为夫亏欠你的!” 陆远感慨一声,却啪得一巴掌拍上了蔡瑾翘臀,漫不经心道:“告诉那个女子,以后躲着我点,我见她头疼!她谎话连篇,真要见了,就得和你一样,挨这一军棍!” 蔡瑾揉着屁股,俏脸通红,却一时没有发火,只暗自沉吟。 难道夫君知道真相了? 谎话连篇,岂不正是在说自己! 但自己并无恶意啊,唐瑛身份凄苦,又不会害了夫君…… 可惜此事爹爹不愿相帮,只能等自己攒够钱,再帮唐瑛买一居所。 免得她与难民一起,住到简易屋舍中,时刻都容易被人骚扰! “好了,为夫得出去了!琐事繁杂,一日不可耽搁!” 陆远看了看蔡瑾,伸手轻点美人额头,无奈笑道:“人心复杂,多有算计!你饱读诗书,胸有锦绣,但也要留意周遭,免得为人利用!” 蔡瑾怔了怔,夫君好像真的知道了! 只是唐瑛是自己闺中密友,她岂会利用自己…… 陆远在院内看了看几座假山,就大步出了陆府。 他得知道昨夜刺杀之事后,满宠和鞠义的动作! 刚出院门,他顿时见到黄忠,正生无可恋地靠在院墙上。 一侧竖着长刀,一侧平摊沙盘,而的卢马就在一旁悠闲地打着盹儿! “主公,你终于醒了,末将已经在此守一夜了!” 黄忠看到陆远,顿时精神一振,托起沙盘笑道:“主公你看,末将夜里闲来无事,还将沙盘复原了!这沙盘丑是丑了点,但勉强还能用!” 沙盘底部的木板已经换过,但上方布局,却根本与丑无关,简直不伦不类。 “行了,进去说吧,我正好有事相问!” 陆远看了看沙盘,倒无心再埋怨黄忠,直接带他进了陆府。 直到府中心的假山处,他才稍稍迟疑,驻足下来。 “一会儿你回去休息一番,之后在这做个暗堡!” 陆远指着几个假山道:“挑出百名精锐兄弟,先将假山内部掏空,让兄弟们藏身其中,假山下以暗道相连,保证兄弟们来回换班!如此再有刺客,也好多抓几个活口!” 这正是后世暗堡,只不过把机枪换成了弓箭! 如果有刺客进了陆府,面对如此多的房间,必然手足无措。 瞬息时间,就足以让他们再无机会! 即便他们发现暗堡所在,面对假山,也依旧毫无办法。 一群精锐老卒,同样不会给他们机会破开假山! 黄忠同样看透了此点,不禁两眼放光,啧啧称奇:“妙啊,着实精妙!末将一会儿就去安排此事!” 他心头嘀咕,即便自己落入这个暗哨群中,被四面八方的冷箭乱射,也会手忙脚乱! 要想砍开假山,解决内部施放暗箭者,就必然得被其他暗哨针对! 恐怕不等自己破开山石,就得被冷箭命中了! “你先休息好了再说!” 陆远漫不经心道:“以后不必专门为我守夜,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些蟊贼的三脚猫手段,还不至于伤到我!” 他说着便带黄忠进了较宽敞的一间屋子,是他留作书房所用。 只不过现在还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你以后有事,就直接进府,在此处等候!” 陆远乐呵呵道:“自家兄弟,不必拘谨客气!此事你到时跟其余人都说声,沙场上共同浴血,哪来的这些虚礼!” 黄忠默默点头,心中有暖流划过。 大户人家的书房,往往涉及主人隐秘,不得邀请,根本无法进入。 更何况自己主公,而今位高权重,早已今非昔比。 可即便如此,自己主公对军中兄弟的情义却从未变。 从前是只有一间屋舍,屋内有女眷没办法。 现在宅子大了,也依旧没隔开他们的同袍情义! “好了,尽快说说吧,昨夜都有什么动静!” 陆远笑眯眯道:“赶紧弄清此事,我们也好去医馆混顿药膳,我还没吃早膳呢!” “主公,昨夜的事情可就多了!” 黄忠神色一震,捏着沙盘上的皖城县衙笑道:“那个女子招了,他们确实来自河东卫氏,一共就来这点人,一口气被我们全端了!可惜她就一死士,对河东情况了解甚少!” 陆远看着已经变形的皖城县衙,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鞠义不放心,连夜将近期到皖城的人口都查了一遍!” 黄忠兴致盎然,再次捏起华佗的医馆憨笑:“鞠义差点累成孙子,结果却一无所获!要不是鲁肃说此事不宜大肆声张,以免人心浮动,他估计就要明着来了!” 陆远强忍着挪开视线,语气淡淡:“此事鲁肃做得对,不宜为此兴师动众,会稽郡可有消息?” “会稽郡没有,但周瑜来消息了!” 黄忠眉飞色舞,大手把玩着沙盘上的粮仓,老实巴交笑道:“周瑜说了,丹阳郡百姓,民多果劲,好武成风!那些山中的古越人,稍加训练,就是天生战士!” 他说话间,大手已经再次捏动沙盘上的军营。 显然,他也同样对玩泥巴情有独钟。 “这个我一会儿再跟你计较!” 陆远一把抢过沙盘,眸光湛湛:“详细说说,丹阳郡情况!” 第276章 重甲骑兵第一步 对于陆远来说,他的当务之急实在太多! 尽快组建情报组织,了解天下大事。 尽快完成将士们换甲,以备大战! 尽快拿下会稽郡,将私盐掌控在手。看书喇 尽快找到相应人才,支撑起盐,糖运作。 尽快大婚,趁机敲定扬州归属! 这还是他甩掉大多琐事之后,剩下的一些涉及军事,不可假手于人的事! 但他最为在意的,还是再起一支大军,以重甲着手,前往河东斩草除根! 在骑兵与步兵当中,他本就独爱骑兵,现实条件,也只允许他成立重甲骑兵! 重甲步兵想来简单,但如果没有大唐陌刀这等犀利兵器,那就如同一群没有炮口的坦克,徒增笑料! 而陌刀,不只需要韩暨的冶炼技术,还得有锻造技术配合,此事并非一蹴而就。 只能靠他寻找这时代的能人,共同推动,完成一次技术突破! 不过无论如何,兵源总要先备下! “主公,周瑜想调动大军到各郡,恐吓各太守!” 黄忠不明所以,嘿嘿笑道:“只是他唯恐丹阳郡生乱,所以想将这些山民招募为兵!其实他是杞人忧天,徐庶那小白脸满肚子坏水,有徐庶在,根本乱不了!” 陆远微微点头,没想到周瑜动作这么快! 他担心自己大婚时,各郡太守心有忌惮,不敢前来,这才暗示周瑜以刀兵相逼。 只不过这是昨日之事,周瑜最快也是昨晚收到的鸽信,今日却已回了消息。 “周瑜说没说,丹阳能招募多少精锐?” 陆远正色问道:“另外我军现在,多余的西凉战马还有多少?如果再有两万大军,以现在的粮食储备,够吃多久?” 他对丹阳兵的印象依旧不多,只知道陈温陪同曹洪到扬州募兵,在庐江募得一批庐江上甲,在丹阳募到的兵,却在中途统统跑光了! 当时以他的眼光来看,这般军纪涣散,个体战斗力再强,也难成精锐! 不过随着他对这时代愈发了解,也渐渐能理解丹阳百姓的心思。 正如那句戏言,一月几百块,拼什么命啊! 何况曹洪募兵,还根本没有军饷,甚至饭都吃不饱! “这点他倒没说,不过说是山民,想来总该有个几万人吧!” 黄忠思忖片刻,难得认真道:“我军普通战马倒是多,但西凉战马,只能多出四千余匹,这还是乔家商行,搜遍了中原之地弄回来的!至于粮食,再养两万大军,估计就只够半年!” 他稍稍迟疑,继续道:“这是末将听鲁肃所说,按照现在大军消耗,估算出来的!主公如果想得确切情况,还是得问鲁肃!” 他见陆远问得认真,也不敢再含糊。 “这个我知道,不过半年……即便缩水一半也够了!” 陆远笑眯眯道:“你去趟丹阳郡吧,招募两万大军回来!只选体力好和脾气大的,别的军事素质不用管,皖城自有许褚和武安国训练!” 当下已是早春时节,等到第一季麦子收割,才是他们真正收获的时候! 而且三个月内,他怎么也能将私盐弄成规模,足以养军! 而重甲骑兵对战马的负重能力要求极大,只有西凉战马勉强可以办到。 虽然四千重甲骑兵足够,但多出的人,依旧可以用普通战马训练,留待储备! 只是募兵一事,他只能信任行伍出身的黄忠。 周瑜和徐庶再是聪慧,也无法把握士卒那份微妙的斗志脾气! “主公,末将要是离去,你身边就无人可用了!” 黄忠一脸担忧:“如今许褚在山中练兵,赵老弟在外寻找小黑,大黑还在忙碌郡治迁徙,要不等大黑回来,末将再去吧,不差这几天……” 他还是担心河东卫氏的刺杀。 现在军中大将都在外忙碌,这时候他哪敢松懈。 虽然张合,鞠义也是武将,但在他看来,两人武艺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武安国和满宠,一个废人,一个三脚猫武艺,可能连陆逊都不如! 起码陆逊还得了他,典韦,许褚的共同教导。 “放心吧,你们不在身边,我自然会小心行事!” 陆远乐呵呵道:“凡事宜早不宜迟,迟则易生变!你去丹阳前,给院内的暗哨交代下去就好!典韦一两日就会回来,而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他性子如此,近在眼前,能解决的事,就不喜拖沓! “主公,这两万大军暂时无用,不如等上一两日吧!” 黄忠一脸为难:“体力好还说得过去,但脾气大的士卒,往往都是军中祸害,调教起来最是麻烦,何必为了他们,置主公于险境……” 他行伍出身,对军事方面极为了解。 知道陆远所图,脾气大的刺头,往往调教好之后,战力更强。 只是这个需要时间,根本不差这一日两日! “你哪这么多废话!一而再,再而三弄坏我沙盘,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陆远轻斥一声:“此次募兵后,我们还要从两万人中挑出四千精锐,打造一支重甲骑兵!人马俱着重甲,手执长槊冲锋,不惧寻常刀枪箭矢,这才能在大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黄忠一怔,重甲骑兵,这个称呼好像从未听闻…… 即便是西凉铁骑,战马披甲,也只是挡住关键部位,依旧会被流矢所伤。 如果真能不惧刀枪箭矢,那这四千人确实可以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了! 这时,黄忠突然看到屋外一道人影款款而过,不禁眯眼一瞟,向陆远低语:“主公,那女子怎么回事?” 他心头疑惑,难道以后得叫这女子夫人了? 否则怎么就直接住进了陆府? “什么?唐瑁竟然不同意送盐赔罪?” 陆远却神色一凛,声音陡然拔高:“他既然有心找死,你就去成全他吧!事不宜迟,你这就去丹阳领兵,直取会稽郡!对了,在院内留下几只信鸽备用,方便我联系会稽!” 唐瑛刚好路过,闻言顿时神色一紧,心头怦怦乱跳! 大军刚回皖城,取了庐江和丹阳,怎么这么快,就要直取会稽了? 难道因为自己上次写信,有意换了笔迹,所以爹爹不明所以,并未当真? 或是回信中出言不逊,激怒了这位一惯强势的讨逆军主将? 不行,事关爹爹生死,这次自己哪怕暴露行踪,也得跟爹爹讲明其中利害! 幸好会有几只信鸽,自己可以借此联络爹爹…… 她想到这里,顿时匆匆离去,先行写信。 黄忠依旧一脸迷茫,僵了半晌,尴尬笑道:“主公,你把末将说糊涂了……末将到底去募兵,还是去领兵攻打会稽郡……” “你依旧去募兵,留几只通向会稽郡的信鸽就好!” 陆远嘿嘿笑道:“此事跟你说不明白,赶紧去吧!重甲骑兵的第一步,还要靠你呢!” 第277章 白糖与锦衣卫 夜幕降临,陆远终于出了屋子。 院落中假山依旧,更有一群信鸽在上“咕咕……”叫着。 不过院子中叮叮当当了一下午,显然一群老卒已经就位! 陆远还未出院门,唐瑛忽然身形款款,盈盈而来。 唐瑛神色踟蹰,屈身偎了一福,俏脸紧绷道:“将军,民女有事想与将军相商……” “朝廷自有律法,民女之事,就该去找衙门解决!” 陆远语气淡淡:“本将军位比三公,你以为是为你处理琐事的?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听着对方自称民女,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果真是民女也就算了,对待百姓,他总能多留一份仁慈。 可对方谎话连篇,虽然是他琐事缠身,无暇分心多想,但也终究骗了他! “将军,事关万千百姓存亡,民女只得失礼了……” 唐瑛见陆远脚步不停,只好匆匆追上,挡在陆远前方尴尬道:“将军心系百姓,这是百姓之福!只要将军肯对会稽郡百姓一视同仁,会稽郡必定心悦诚服,不会对将军有丝毫违逆!” 她心头惴惴,鸽信已经发出,她爹爹应该会明晓利害,不会再因皇亲国戚自视过高! 只是黄忠已经离去,不知她爹爹那能否来得及,因此想与陆远相谈,为她爹爹争取一二。 可惜陆远一下午都未出屋,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当场就说得她理屈词穷。 如果民女之事可以找三公相商,那朝廷三公也就不用考虑军国大事了…… “你可知皖城为何如此祥和,是因为这里动过刀!” 陆远神色平静:“所谓不破不立,只有死过人,流过血,百姓才有新生!我军只会对违反律法的世家下手,所以不必再以百姓的名义胡说八道了,让开吧!” 唐瑛怔了怔,急急思索,终于尴尬一笑:“可是,世家也为朝廷尽过力呀,何不给他们一次机会?” “瑾儿应该警告过你,你若再出现在我面前,就会挨我的军棍!” 陆远面无表情,忽然一拉唐瑛,大手挥出,“啪!”的一下拍在了她屁股上! 声音响亮,毫不留情! 唐瑛脑中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自幼养尊处优,饱读诗书,之后经层层选拔入宫,成为少帝皇妃,也曾风光一时。 即便董卓进京,让她境遇大变,一朝成了少帝遗孀,身份尴尬。 但别人要么想着将她悄然抹杀,要么对她避如蛇蝎。 哪会有人会这般对她,如此难堪,如此无礼! 唐瑛一脸木然,却突然眸子一凛,开口娇喝:“你……你为一军主将,怎能如此轻佻!” 她屁股火辣辣疼痛,但心中却更是羞愤欲绝! “你知道我为一军主将,就该庆幸你还活着!” 陆远已经走远,轻飘飘道:“为朝廷立过功,就该有机会苟活!那我为朝廷驱逐董卓,恢复皇纲,你何不算算我可以乱杀多少人?随便杀一个唐瑁怎么了?真是混账道理!” 他没再理会唐瑛,大步出了陆府,直接进了华佗医馆。 左慈闻讯而来,苦着老脸道:“将军,你可算来了,老夫已经等待多时!华佗这个老东西,竟敢对将军阳奉阴违,答应了将军给老夫的百贯赏钱,现在却依旧不曾出钱……” 华佗刚刚靠近,闻言老脸一沉,当场蹲了个马步,右手前探,掌心向上,赫然正是一招猴子偷桃! “你这老东西,老夫答应过的,岂会耍赖!” 华佗厉声呵斥:“只是谁知你研发之物,是否合乎将军心意!万一不行,你带着钱财离去,让将军到哪寻你!” 陆远一怔,华佗竟然还有这份心思,倒也难得! 只是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有些猥琐! “两位都是当世高人,不必因此吵闹!” 陆远忍俊不禁:“神医,快收了招式,以免伤及无辜……老神仙,听你的意思,白糖已经研发出来了?” 华佗收势,只是依旧老脸冰冷,紧紧盯着左慈。 左慈老脸青红交替,独眼湛湛,稍稍思忖后,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向着茶案上一倒,一堆白糖顿时倾泻而出…… 白糖颜色如霜胜雪,颗粒均匀饱满,晶莹剔透! 陆远神色一亮,匆忙伸手点了一把,放在舌尖上品尝。 早已忘却的感觉来袭,甜味纯正,远超饴糖! “老神仙,这个加工之法……” 陆远笑眯眯盯着左慈,意思不言而喻。 左慈有心想先要到赏钱再说,只是想起这个将军的一惯姿态,只得暂且放下,再次一探大袖,取出几张宣纸。 上面零零碎碎,画着几道简单流程…… 甘蔗榨汁,火煮成浆,凝结后置于漏斗中,以黄泥水淋浇。 如此而已。 “将军,老夫已经信守承诺,如约完成此事……” 左慈独眼放光,笑眯眯道:“将军是一言九鼎之人,老夫只想专心回山炼丹,从此不被世俗打扰,还请将军成全……” “老神仙多虑了!” 陆远眉开眼笑:“陆某以信立身,自然会如约供应老神仙的炼丹所需!不过山路茫茫,仙道缥缈,陆某今后相赠一应物品,该去哪寻找老神仙啊?” 他对于左慈这个人物,一日之间就能将白糖试验出来,自然极为看重。 私盐再加工,混凝土研发,改进锻造技术,甚至黑火药配比,都想仰仗此人! 不过他确实不能失信,如果为此将人困在皖城,专门为他研发,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顺势而为,任此人在山中炼丹,一点点给他炼丹所需,慢慢求教各类琐事! “老夫就在天柱山中!” 左慈想着以后炼丹再无阻碍,不由红光满面,豪迈笑道:“老夫虽有眼疾,但这独眼却看得分明!只要将军的人到了,老夫必会派徒儿下山相迎!”看书喇 陆远微微点头,同样心满意足,有联系就好! 即便唐瑁那里真送来了二十万石私盐,他也不至于直接加工细盐! 陆远回身一笑:“神医,先把钱财给他吧!此白糖确实是陆某所需!” 华佗点了点头,回身一招呼,随即向着左慈乐呵呵道:“百贯钱,你还得再施展神仙手段,才能带回山啊!” 一贯钱十来斤重,这些钱让左慈扛回天柱山,简直难于登天! 如今商行的大宗交易,已经开始使用金银钱。 华佗此举,无非是看不惯左慈装神弄鬼,有意给他找麻烦! 陆远默不作声,等待左慈主动开口求救。 “神仙手段,岂能随意施展!这钱就留在医馆,等老夫用时再取!” 左慈云淡风轻,向着陆远笑道:“将军,老夫炼丹所需,就拜托将军了!如果将军要在各地开设商行,贩卖此物,还请帮老夫打听一下,哪里有一心向道的神童……” 陆远一怔,自己确实想四处开设商行,用以贩卖私盐和白糖。 也确实可以帮他打听,一心向道的孩童! 不过既然能打听此事,那岂不同样能打听其它情报! 如果以商行掩护,将一批精锐将士混在其中,那这岂不正是他的情报组织! 陆远越想越是火热,情报组织,终于有着落了! 现在就得着手挑选精锐,组成第一支情报军! 名字就叫锦衣卫,简单好记! 第278章 周仓归来,荀彧入皖 夜色已深,陆远出了医馆。 还没到家门口,大街上突然人潮涌动。 大量百姓熙熙攘攘,一路吵吵闹闹飞奔而过。 “小黑将军回来了!快点过去看看,他大难不死,肯定得发赏钱!” “老夫早就说了,他死不了!没跟大军一起回来,肯定是留下断后了!” “放屁,当时就是你说的,小黑将军为了给大军断后,已经战死了!” …… 陆远听着众人说话,心头一喜,周仓回来了? 此时他正缺人手,周仓回来的可谓正是时候! 而且周仓归来,也能给赵云松开手脚,让他重甲骑兵,情报军的计划都能提前实施。 最值得期待的,是周仓前去寻找荀彧,那么现在荀彧何在? 陆远心驰神往,在陆府前等候起来。 没一会儿,赵云驭马如飞,呼啸而来。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 赵云抱拳一笑:“末将刚进豫州,就找到了周大哥线索,他带着一群荀氏族人,与山贼作战束手束脚,因此才耽搁了行程!” 他并未提及自己功劳,但显然有他参战,才让周仓带着荀彧族人,得以顺利南下。 “不错,幸好及时让你去了!” 陆远对山贼之事不以为意,环顾赵云身后,疑惑问道:“周仓和荀彧等人呢?” 豫州本就盗贼蜂起,混乱不堪。 之前他去谯郡时,许褚就天天和一群黄巾厮杀恶斗,甚至习以为常。 “主公稍等,周大哥很快就到!” 赵云回身观望,稍稍迟疑道:“只是荀彧及其族人,今夜不会来见主公!如果他们配合,周大哥不至于被千百山贼阻拦,但荀彧总是想要前往京城,才让周大哥为难!” 陆远心中一沉,恍然大悟。 历史上荀彧相助曹操,正是为了匡扶汉室。 最终也因为曹操加封魏王,坏了大汉规矩而死。 如今他把董卓赶走了,让天子临朝,却让荀彧多了一个选择。 如果这样,那他请来的这个王佐之才,还能为他出力吗! 这时,周仓策马而来,晃着一张大黑脸,离着老远就已抱拳施礼:“主公,好久不见了!” 他风尘仆仆,衣袍染血,但情绪却格外激动。 从陈留一别至今,时日已久,以至于天下大变,简直恍如隔世。 他率领斥候军寻找荀氏族人,一路北上到了冀州,甚至为此错过了讨董大战。 身在冀州,为了荀氏族人,也与袁绍麾下恶战连连,几经生死才脱离冀州。 偏偏碰上的荀彧是头倔驴,一心想要进京,总是给他找麻烦! “是啊,好久不见了!” 陆远同样思绪起伏,呵呵笑道:“兄弟们还能再见,这就是天大喜事!刚刚发了不少赏钱吧!” “没有,赏了他们几马鞭!” 周仓气急败坏道:“这群百姓无法无天,说俺战死也就算了,竟然还疑神疑鬼,拿黑狗血喷我!” 他随即抖了抖甲胄,一身鲜血犹自滑落。 只是一脸络腮胡子上的鲜血,却是越擦越乱。 一张大黑脸,弄得和关羽差不多。 陆远瞠目结舌,本以为周仓是在大战中沾的血,没想到是被百姓淋的…… 这倒确实是狗血淋头了…… “行了,跟我进府吧,好好洗洗!” 陆远嘿嘿笑道:“先说说荀彧为人,一会儿我也好去拜访一下!赵云,去医馆给郭嘉请过来吧!” 对于荀彧其人,无论如何,他都得争取一下。 最不济,也不能让荀彧前往京城,否则自己成什么了! “主公,荀彧就是头倔驴,难以被我军所用!” 周仓跟在陆远身后,边走边道:“刚刚末将给他安排住宿时,他就断定主公要前去拜会,请末将转告主公,姿态并不重要,无需枉费心思!” 陆远怔了怔,还真是个倔驴,这样一时倒有些难办了。 “主公,荀彧之弟荀谵倒是无意京城,一直劝他留在皖城!” 周仓进了客室,随意用冷水擦着脸道:“只是荀彧为人,看似谦谦君子,怎么都行,但实则外柔内刚,内心极为坚定,根本劝不动!” 他的浓眉深深皱起,显然一路也没少吃瘪! “荀谵……” 陆远对此人倒没什么印象,稍稍思忖道:“荀攸呢,此人是荀彧之侄,年纪却比荀彧还大,他有什么想法?” 他寻找荀彧,同样也是为了荀攸。 此人同样智谋过人,值得重用! “荀攸……主公在京城没遇到他吗?” 周仓一脸疑惑:“末将听荀彧所说,荀攸密谋行刺董卓,被董卓下了大牢!此番主公驱逐董卓,荀攸必然因此获救,并且因为其之前功绩,必会被天子重用!” 陆远呆了呆,竟然就在京城? 他一时不慎,就这样与荀攸失之交臂了? 自己率兵进京,驱逐董卓,虽然收获极大。 但京中天子,和荀家人却也一样跟着占了便宜! 当时天子刚刚临朝,应该还来不及考虑荀攸等人,可惜自己也并不知情。 而现在以自己与天子的微妙关系,想要从京城要人,无疑痴人说梦! 那自己一番绸缪,就绝对不能再让荀彧跑了,徒劳给天子做嫁衣! 这时,赵云引着郭嘉,快步进了屋子。 郭嘉一身懒散,揉着惺忪睡眼,漫不经心道:“将军,怎么这时候找我?” 他姿态随意,刚想在坐榻上休息,却猛地看到黑暗中的周仓,黑人黑甲,形同幽灵,不禁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向后一跃,不假思索道:“什么东西!” 周仓面色一狠,恶声恶气道:“混账!你说爷爷是什么东西!” 他刚被一群百姓泼完黑狗血,实际就是试他死活,心中正余怒未消呢! “行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吵闹!” 陆远介绍下两人,随即讲了讲荀彧之事,才向着郭嘉笑道:“本来想找你去看看荀彧,不过现在情况变了,你得想个办法,将此人留下!” “寻常人的智慧,是螳臂当车,智者不为!” 郭嘉轻叹:“文若的智慧,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向来如此!他并非蠢人,自然知道大汉坏在根基,难免倾颓!但他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此事难办啊!” 他与荀彧同在颍川长大,对其为人最是了解,也最是无奈。 郭嘉稍稍迟疑,继续道:“至于荀攸,在下亦是无力!当时在京城见到将军时,将军已经见完天子,失了机会!在下即便多提,也只是给将军徒增烦恼,于事无补!” 周仓大黑脸一晃,怒气冲冲道:“让你出主意,把荀彧留下,你有主意就直说,没主意就滚蛋,说这些废话作甚!” 他刚见郭嘉,就被问了句什么东西,自然心中难有好感。 郭嘉斜睨周仓一眼,并未多言,显然懒得理会。 只是看陆远目光同样殷切,才终于皱眉思忖起来。 “手段简单,只是在下实在不愿对朋友施展!” 郭嘉唏嘘:“将军,让天子出份诏书,给文若在庐江安排官职,文若就只能在将军麾下报效朝廷了!若用其他手段,会坏了我与文若的交情,也会使将军以后难得文若真心相助!” 陆远神色一亮,妙计啊! 荀彧忠于汉室,自然唯朝廷任命马首是瞻! 向天子要人要不到,要份诏书倒也简单! 一封书信,附带一份白糖即可,天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如此还能为情报组织进驻京城做预热,一举两得! 陆远由衷感慨:“我常以为,奉孝擅长奇谋!但今日才知,奉孝只要认真,实是全才啊!” 郭嘉一怔,揉了揉眉心,一脸为难道:“将军,在下只擅奇谋,而且这夜色已深……” 他智慧超绝,听着陆远的话,就知道是要给他安排差事。 但他为人向来懒散,只愿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不喜欢负责具体事务。 即便之前要了一件针对袁绍的差事,也是兴致使然,而且只是短期行事! 陆远哈哈大笑:“不急,我先说说锦衣卫之事……” 第279章 锦衣卫成型 “情报之事,始终是我军软肋!” 陆远眸光湛湛,神采奕奕道:“此事我已经想通,假手于人,不如自行培养一支情报大军,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合适统领!” 他的情报跟不上,并非他之前意识不到。 而是他崛起太快,底蕴却不如其他诸侯那般深厚。 像冀州袁绍,兖州刘岱,幽州公孙瓒,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南阳袁术,孙坚等人,都各有门路,随时可以向四方发信鹰询问消息。 而他想得消息,就只能从孙坚,公孙瓒那得些二手情报,显然不利于未来发展。 赵云稍稍迟疑,疑惑问道:“主公,情报大军,兵源何来?” 陆远眯眼一笑:“行伍老卒中挑选,由周仓再行训练斥候手段!这支大军定员千人,专司情报与暗杀,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只信任在大战之中,共同浴血过的同袍兄弟,根本不会另行招募。 而用以掩护他们行动的商行,他也已经想好。 虽然无法用他陆家,乔家名义,但颍川徐家,却可以改头换面,置办商行。 本身在之前的大战当中,他就亏欠了徐家极多,这次刚好可以还一下人情。 毕竟细盐与白糖,同样有利可图! 赵云微微点头,他实则是听说了黄忠去丹阳募兵,担心陆远心血来潮,用丹阳兵来收集情报。 他总觉得黄忠行事猥琐,办事大意,容易坏事。 现在知道是用行伍老卒,这才终于放心。 周仓浓眉紧皱,稍稍思忖道:“主公,训练斥候,这个末将擅长!打探情报,末将也干过,但专门带情报军,末将没经验啊……”看书喇 他显然误会了,以为陆远要将这支大军交给他。 而他在外奔波已久,早受够了南北驱驰之苦,再也不想出去做什么寻人的勾当了! “想什么呢,你只负责训练!” 陆远忍俊不禁:“情报人员,起码需要一个共性,长相普通,泯然于众,关键时刻可以混在人群里执行任务!你这,黑得这般俊俏,就算了!” 情报军统领,不需要武艺高强,也不需要经常外出。 主要任务还是身在老家,分析情报,统一绸缪! 即便偶尔出去,也总不能太过显眼! 像典韦,周仓这样黑出天际的人物,只要让人看上一眼,想忘记都难! 他对情报军统领,主要还是寄希望于郭嘉! “将军,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郭嘉无奈笑道:“将军明日总要去看看文若,不妨留意下文若之弟,荀谵荀友若!其人心细如发,足以担当此任!如果将军不放心,等其余诸事完成,在下先暂代一时也无妨!” 他出身颍川,对颍川的人才如数家珍。 只是他看得出来,陆远短期内,对这些人并不信任! 而他盘点陆远麾下,能担当此职的,暂时只有他,徐庶,周瑜。 这其中又只有他一人闲着,想躲开都难! 只能期望荀谵机灵点,早点出谋划策,赢得陆远信任! “有奉孝一言,我就放心了!” 陆远哈哈大笑:“如此一来,我们的锦衣卫就算定了!此事宜早不宜迟,周仓明日开始选兵,秘密进行!赵云准备下封赏之事,周仓回归,上次所有遗漏的将士,都要一并封赏!” 他绕来绕去,就是在等过郭嘉自己同意,如今自然心情大好! 对于周瑜,徐庶,许定,周仓,以及斥候军的封赏,也早有言在先,自然不能忘了。 虽然他们的信鹰损失殆尽,重新培养,总要三五个月,但事情还是得先定下来! 暂时完全可以先用信鸽代替,先在短途布置情报点,也算是不断试错! 陆远想了想,再次笑道:“至于给荀彧的官职,就由奉孝来草拟吧!给京城一封书信,带上一份白糖就好,天子自然会同意!” 他对于琐事,向来无心亲自处理,都是挑信任的人,找到谁交给谁。 郭嘉知道白糖之事,再次无奈点头,抱拳领命! 周仓却挠挠头皮,疑惑问道:“主公,为何要叫锦衣卫?我大汉的情报军,不都叫绣衣吏吗!” “一个名字而已,哪来的为什么!” 陆远漫不经心道:“我还会打造一批新的腰刀,破甲能力更强,名绣春刀,作为我们情报军标配!” 第280章 战场利器 冷兵器时代,绣春刀代表着腰刀巅峰! 马槊,则是骑兵利器,长兵器中的高富帅! 弓骑兵,来去如风,侵略如火,往往支配战场! 重甲骑兵,则更像重型坦克,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无敌! 甚至重甲骑兵以少胜多的战例,贯穿整个冷兵器时代,不胜枚举! 天色渐亮,陆远终于画好了最后一份图纸。 难得一分清闲,索性直接在书房中小憩起来。 小乔手提食盒,款款而来,看着靠在桌案上休息的陆远,轻叹一声:“夫君,先吃过早膳,再回房睡……” 她终究想不通,自己夫君为何要如此忙碌? 这才刚回庐江第四天,皖城形势一片大好。 可夫君却比北上前忙碌多了,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咦,婉儿来了……” 陆远顺手一拉,怀揽娇躯,乐呵呵道:“正好,你今天不必去造纸坊了!还有瑾儿也一样,都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外面还有河东卫氏的刺客,他自然放心不下自己几位夫人。 不只是小乔和蔡瑾,大乔,蔡琰,徐凤娇,貂蝉,他都会接回府中! 反正陆府足够大,而且将要大婚,也在乎什么他人言语! “我可以不去,但你要好好休息!” 小乔素手芊芊,帮陆远擦完手脸,点着陆远额头埋怨:“本来就有伤在身,还要连夜在此弄这些东西!要不是我知道你为人,还以为你碰了那个女子,就不喜欢我了呢!” 陆远一怔,讪讪笑道:“为夫是故意激怒她,会有大用!碰什么碰,别胡说八道!” 他给了唐瑛一巴掌,一是想让唐瑛知道规矩,二是想让唐瑛羞愤之下,再给会稽郡写信! 只是院中暗藏的老卒并未前来汇报,他的第二点图谋,显然落空了! 小乔明眸闪烁,挪谕道:“那女子都快气哭了,你还不承认!肯定是你见色起意,趁着人家不备,就动手动脚了,就像之前对我一样!” “这……这怎么能一样!” 陆远险些被一口糕点噎死,大手一探,笑吟吟道:“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她算什么!你别乱动,让为夫检查下大小!” 小乔俏脸一红,娇躯扭动,身子渐渐绵软…… “夫君,你先好好吃饭……” 小乔美眸扑闪,咬着红唇低语:“我不逗你了,你也别乱动,这里不行……一会儿回房休息,我再好好陪你……” 陆远嘿嘿一笑,缩回了裙内大手。 风卷残云间,很快吃完了早膳。 “好了,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陆远长身而起,呵呵笑道:“为夫先出去交代点事,稍晚些回来!不必担心,忙完这几天就好了!” 小乔看着陆远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子稍稍黯然。 忍不住轻声感慨:“怎么就这么忙,还不如之前,只做个县尉呢……” 陆远走到院落中央,敲着一处假山,轻咳一声。 很快,一个老卒从不远处的暗道中爬出,向着陆远抱拳一礼:“主公!” 老卒正是乔老六,之前在酸枣诸侯歃血为盟时,高览趁着讨逆军大将不在,带人趁机袭营,却被他带着一群老卒困在讨逆军中,而他也因此身受重伤,不得不脱离行伍。 但他还有更老的资历,陆远初到皖城任职县尉时,前往周家赴鸿门宴,正是他带着一群乔家精骑助阵,之后便一直跟随陆远南征北战,可谓陆远最早心腹。 陆远看着他,不禁畅快一笑:“原来今日是你当值,不错!我正有几件要事,还担心别人办不好呢,既然是你,我就放心了!” 他对乔老六同样深感亲切,同袍浴血,这份军中情义,最是贵重! 乔老六郑重一抱拳:“主公有令,老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什么赴汤蹈火,胡说八道!” 陆远轻斥一声:“好好在皖城当差,把小命儿留着,养活好家中妻儿,比什么都强!这次只是一些小事,你麻烦一下,亲自多跑几趟!” 乔老六郑重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你先去接一下我的几位夫人!” 陆远尴尬笑笑:“跟乔景和蔡邕说明白,外面危险,只有府中才安全!大行不顾细谨,过几日就要大婚了,暂时就不要介意别人言语了!” 乔老六暧昧一笑:“主公放心,老六懂!会招呼些兄弟一块前去,一定保证几位夫人安全!” “之后你去医馆,找一下郭嘉!” 陆远知道乔老六想歪了,也懒得计较,继续道:“郭嘉是两件事,一是我要大婚,陈温的事得抓紧!二是商行,偷梁换柱,大婚前办好!” 他大婚前得解决陈温,造成扬州无主的局面,方便大婚时敲定扬州规矩。 锦衣卫的计划,也需要徐家改头换面,置办个商行,此事正好一起交给郭嘉! 反而是去看望荀彧一事,既然对方不在乎虚礼,他也无意去装礼贤下士! 不如等天子诏书过来,荀彧终究得在他麾下效命! 乔老六见事情确实够多,连忙敲着假山要来纸笔,将诸事记好。 “之后你去县衙,找一下许劭!” 陆远乐呵呵道:“告诉许劭,我几位夫人以后都不会去各自忙碌了,外出也是游玩,让他赶紧给书局,医馆,报社,书院,造纸坊等地找到顶替人选,举荐贤才,这是他本职!” 乔老六连连书写,点头表示记好。 “这几张图纸,交给鲁肃!” 陆远取出左慈的制糖图纸,笑眯眯道:“告诉鲁肃,大量收集甘蔗,之后找个合适地方开始生产,那些宫廷女子就行,给她们工钱!如果皖城和居巢地方不够,就用龙舒!” 赚钱之事,他也不会落下,免得总是一身窘迫! “这几张图纸,到居巢交给韩暨!” 陆远再次取出自己画的图纸,呵呵笑道:“告诉韩暨,每种先做出一个样品,质量达到图纸上所写的要求才行!需要什么人才,碰上什么问题,全部去找许劭!” 这些图纸最是复杂,其中包含绣春刀,马槊,山文甲,重甲马具! 绣春刀是腰刀之最,刀身较短,并且稍带弧度。 士卒既可单手持刀,施展一些刺抹撩挑的轻巧招式,同样也可双手持刀劈砍! 标准正是其锋利程度,普通士卒双手持刀时,可一刀斩落马头。 但这已经是几件兵器中要求最简单的了! 马槊是兵器中名副其实的高富帅,他认识的武将,也只有公孙瓒这等贵族出身的会用槊! 梁武帝以帝王之资,尚且为拥有一根两丈四尺的马槊四处炫耀,正可见其珍贵! 正常一杆槊需要几年才能完成,锁杆是木制,却能刀砍不断,但陆远显然等不及这么久! 他需要的丈八长度,槊杆同样为精钢所制,方便骑兵持槊冲锋! 对冲之下,敌军的长枪还没有碰到他的麾下,就会被他将士们的长槊刺穿! 标准是槊身的平衡,骑兵持槊冲锋,不至于始终用力挑起槊锋,耗费体力! 这是木制马槊的难点,没有平衡,普通士卒根本施展不了! 换成钢制,这个难点只会更大,全凭韩暨试验! 而重甲马具,则是战马盔甲,同样复杂。 以面帘保护马头,鸡颈保护马颈,荡胸保护马胸,身甲保护马腹,搭后保护马臀。 一匹战马装备下来,除了耳目口鼻,四肢尾巴外露,再无破绽。 标准是可以随意拆卸,并且战马装备后,依旧可以负重两石,日行百里。 这需要将马具打造的极为精巧,并且纤薄! 而最难的却是其中山文甲,其防护能力贯穿整个冷兵器时代,一度被誉为中国之星! 山文甲,实际是明光铠和锁子甲的改进版,全甲由一千八百余甲片组成。 以错札法使甲片与甲片互相枝杈咬错成甲,不需一根甲钉,一根丝线。 标准是重量不可超过半石,但这依旧极难,已经是明末技术! 实则陆远已经做了简化,去掉一些花哨无用的虎头束腰,蟒首披肩等物,但这仍然需要将每个甲片制造得极为纤薄匀称,才能成甲。 乔老六记下所有,抹了把额头虚汗,尴尬笑道:“主公,还有什么事吗?” 他也没想到,陆远所说的几件小事,竟然这么复杂。 不过其中的绣春刀,却让他上了心! 锋利程度可斩马头,优美造型,更是比笨重的环首刀强出百倍! “最后一事,将我祖父请过来!” 陆远悠悠笑道:“去吧,过几日我大婚,你们就得打起精神了,一定会比上次激烈!” 第281章 老家伙的人情 时值正午,陆远依旧在房中酣睡。 小乔手枕香腮,含情脉脉,斜卧在陆远身旁。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之前还从未在白天休息过。 现在如此,必然是已经累到了极致! 小乔素手纤纤,理了理陆远发髻,却忽然秀眉微皱,不自禁闷哼一声。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胸口,小心翼翼挪着裙内的那只大手。 蔡瑾脚步轻盈,款款进了屋子,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掩面一笑,明眸扑闪道:“婉儿姐,原来是你给夫君养出的这个毛病……” “胡说,明明是你!” 小乔粉黛娇羞,蹑手蹑脚走出屋子,才向着蔡瑾低语:“你让那女子住到府中,到底想怎样?如今天下大乱,你应该知道那些女子的心思,难道还想让我们再多个姐妹不成?” 她知道陆远对唐瑛无意,却不想让这些狐狸精为了安身立命,对她夫君投怀送抱! “婉儿姐,你多虑了!” 蔡瑾甜甜一笑:“他们是两类人,完全不可能!等过段时间,我就将唐姑娘送出去,免得让别人多想……” 她对这两人都极为了解,自然信心满满。 自己夫君是个榆木脑袋,根本不会对女子上心。 而唐瑛为誓言所困,也不会再嫁,更何况还被自己夫君打了屁股! 要不是自己一意劝阻,早都恼羞成怒,离开陆府了! 只是现在的临时居所,常常被人纠缠,实在不宜唐瑛居住。 她只能希望尽快弄些钱财,为唐瑛在外重新置办套房产。 小乔咬了咬嘴唇,轻叹一声:“你心里有数就好!夫君已经够忙了,不要再让他为其余琐事烦心!” 她是陆远正妻,有权管理陆远后宅一切。 只是她生性淡泊,心性质朴,平常都不会多言。 这时,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乎大队人马同时进府。 小乔疑惑一下,匆匆出屋查探,却不由一怔。 只见一群老卒前呼后拥,护着大乔,蔡琰,徐凤娇,貂蝉同时而来。 后方还有三个老者,正是陆康,乔景,蔡邕! 小乔不及多想,赶忙提着裙摆走出,逐个见礼。 蔡瑾亦步亦趋,低眉顺目在后,同样款款行礼。 她们都在心头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没你们事,不必招待我等!” 陆康眉开眼笑,大袖一挥道:“还有县衙兵丁,可以回去了!另外你们几个孩子,就自己去找房间住下吧!” 乔景匆忙开口:“莹儿,房间离那混账小子远点,小心半夜进贼!” 大乔俏脸一红,躬身称是,与其他几人一起,向小乔说着原因,款款离去。 “这么大的宅子,竟然给这混蛋一人居住!” 蔡邕老脸紧绷,面无表情道:“如今皖城房产何等紧张,你们陆家却如此铺张浪费,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他本想在此编撰《汉史》,却被陆康先一步出手,自然心中不满。 “你这老家伙,就你闲话最多!” 陆康老脸一甩,怒不可遏道:“老夫孙儿,之前居于县衙陋室,你说他是效仿王莽,居心叵测!现在老夫给他换个好宅子,你又说铺张浪费!你来说说,到底要让他怎么办!” 蔡邕老脸一闷,一时却没了话语。 他对陆远不满,不只因为这个房产,而是另有隐情,只是无法详说。 而陆远之前言行,确实像王莽篡汉前的谦卑姿态。 不过这是诛心言论,自然拿不到台面上做定论! “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为此吵闹!” 乔景慈眉善目,笑眯眯道:“这宅子虽大,却没个使唤用人,太过寒酸了!看来还是得从我乔府找人过来,免得家中小女在此受了委屈!” 他如今是家资巨万,财大气粗,说话自然有底气。 虽然被陆康坑了一次,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无论如何,陆远是他女婿,而且年少有为,刚回皖城就给陆康轰下台了! 这一点让他最为满意! 蔡邕依旧老脸不善,同样在找着房间,边走边道:“这小子在皖城废奴,你小心被他大义灭亲!”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乔景笑脸一收,横眉冷目道:“他坚持废奴,是为给百姓自由!让家奴不像从前一般,生死全凭主人心意!但我府中用人,都是签订契约,花钱请来的,跟废奴一事何干!” 有陆康在这,他和蔡邕无论年龄还是辈分,都无法自称老夫。 更无法像从前一般,倚老卖老! 蔡邕刚找到一间合适屋子,漫不经心一摆手:“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他本就是随口一言,根本无心在此细究! “你有心计较,计较的过来吗!” 乔景却不依不饶,咄咄喝问:“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你们陈留养婢女,学着先帝的把戏,连衣服都不给穿,就为寻欢时方便,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知道蔡邕瞧不起他们这些商人,但他也同样瞧不起蔡邕这些文人。 什么文人名士,还不都和灵帝一样,上行下效,龌龊不堪! 蔡邕老眼一瞪,义愤填膺道:“这是他们所行,与我何干!我正是为了向先帝劝谏,才被驱逐出京,四处逃难……” “都是一家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陆康白眉一抖,打着圆场笑道:“今后闲来无事,还要帮这老家伙编撰《汉史》呢!这么吵闹下去,以后还怎么共事!” 他已经不再理会庐江事务,只是一时受不得清闲。 有心老有所为,与蔡邕一起完成《汉史》! 乔景稍稍侧身,似笑非笑:“这倒也是!当务之急,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主动让位,免得让孩子们为难!” 陆康老脸一绷,不耐烦道:“此事无需你说,等孙儿大婚后,老夫自会向朝廷辞官!” 他留在太守任上,本就并非贪恋权势,只是想在孙儿大婚之前,再尽一把余热! 这时,府外突然马蹄声起,一骑风驰电掣而来。 一个老卒眉宇郑重,快步进了陆府,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陆康。 “你们以为老夫全无用处?” 陆康手撵长须,傲然笑道:“孙儿为情报烦恼,老夫总要为孙儿分担一二,向外讨要几份人情!” 蔡邕匆忙凑过头去,急匆匆道:“快点看看,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他了解陆康,虽是文官,却是以剿匪入仕。 虽然脾气暴躁,屡屡被朝廷免职,却因为匪患严重,又陆续被起用。 先后赴任高成,桂阳,乐安,庐江,均是为了平息匪患! 近几年因为家族后继无人,才稍显颓废潦倒。 但随着陆远崛起,却又老树逢春一般,重新振作了一番。 要说陆康有手段了解外界消息,却也不足为奇。 “这是……” 陆康看着信件,老脸却愈发凝重,身子猛地一个踉跄,失魂落魄道:“我大汉……我大汉宗室,何至于此!” 第282章 宗室之乱 “夫君,你去看看祖父吧!此次宗室之乱,对他打击太大了!” “不可,祖父并非寻常老人!他脆弱之时,最不喜被我们小辈见到!” 陆远已经醒来,手拿一纸书信,随意看了看,便顺手丢进了一旁火盆里。 他了解自己祖父,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志刚毅,从不肯将软弱轻易示人。 否则历史上自己祖父,如何以七旬高龄,仰仗一城之地,抵挡小霸王孙策,以及背后袁术的围攻两年之久! 小乔怔怔看着在火盆中熊熊燃烧的书信,不由一声惊呼:“夫君,你怎么把它烧了?应该把它送到京城,让天子对刘焉,刘表,刘岱,刘繇,刘虞等宗室问罪!” 这正是陆康得到的情报,也是让陆康深受打击的原因。 翼州牧刘焉入蜀后,就放纵张鲁在汉中行凶,其自立野心昭然若揭。 荆州刺史刘表两头烧香,一面修书与天子解释自己并非董卓一党,一面却与袁绍勾连,为了抵挡南阳袁术和孙坚,默许了袁绍支持的幽州刘虞。 幽州刘虞还在安抚北方胡人,就被凌空飞来的黑锅砸得晕头转向,被袁绍和兖州刘岱遥尊为帝,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正进退两难。 兖州刘岱被黄巾军所困,一时无法动作,却矫诏刘虞旨意,将他弟弟刘繇安排入仕! 刘繇赴任豫州,继任豫州牧,招募乡勇四处平叛,控制豫州只是时间问题。 至此,大汉天下,已从宗室开始,四分五裂! 陆康心向大汉,忠心耿耿,对各方反贼并未放在心中,声势最大的黄巾军都被几月间扑灭,各地那些占山为王,拥兵千百人就敢称帝的,根本不足为虑。 但宗室造反,却瞬间让大汉风雨飘摇,也让陆康忧心忡忡。 “没用的,告诉天子,天子也无能为力!” 陆远不以为意:“天子一心收复长安,竟然想和河东卫氏谈判,却不知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最终只会徒劳无功!” 这场宗室之乱,与历史上几乎一样,他并未感到意外。 讨董之战,让天下多出大量手握重兵,不受朝廷调遣的诸侯。 但宗室之中,预谋已久的野心,才让这一局面再无法收拾! “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休想!孙儿此言有理!” 陆康面无表情,大步进了屋子,见到小乔才神色稍缓,微微挥手道:“婉儿,你先去忙吧,我与你夫君聊些私事!” 小乔一脸关切,却没有多言,屈身偎了一福,款款离去。 “祖父,孙儿将情报烧了!” 陆远摇头苦笑:“这些情报来自兖州,我们祖孙会信,甚至天子也会信,但即便交到京城,天子也只能佯作不知!” 这只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此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要想建立新规则,就得将旧规则彻底砸碎才行! 他巴不得宗室再乱一乱! “此事老夫知道,只是我大汉……” 陆康轻叹一声:“你不是说天子少年睿智吗,事到如今,他怎么会想着通过谈判谋划长安!而且朱儁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当不至于如此糊涂……” 他对京城的情报了解最少,其中详情不得而知。 不过他是领兵之人,自然明白刀兵的道理。 秦皇,高祖,光武帝统一天下,没一个是靠口才谈出来的! “此事,孙儿也不得而知……” 陆远尴尬笑笑:“不过孙儿猜测,董卓占据长安,天子必定寝食难安,收复长安势在必行!而且如今京中,既有曹操刘备,又有荀攸朱儁,天子应该会有些手段吧!” 他不愿对此事多提,刘协怎么折腾都与他无关! 陆康微微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纸张,意兴阑珊道:“老夫也不愿多想了!如今你已成家立业,老夫也可以放心将庐江交托于你,让你名正言顺!” 他拿出的,正是一份致仕辞呈,显然经历此事,已然对朝廷之事心灰意冷。 历史上他放不下庐江,在太守任上一直熬到油尽灯枯,但此时显然没了这份顾虑! “祖父,你知道孙儿,并不在乎这份虚名……” 陆远若无其事道:“祖父老当益壮,完全可以留任几年,把一些琐事交给他人,自己把握庐江大局就好!” 行伍军人最是务实,他的确不在乎这份虚名! 否则他手握大军,赖在京城不走,完全可以图谋更多! 即便是现在,他自封个扬州刺史,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这是袁术在南阳的手段,他还不至于如此破罐子破摔。 这种事陈胜吴广干过,楚霸王干过,王莽干过,不久前董卓也干过。 没一个有好下场的,都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你不在乎虚名,那你在乎什么!” 陆康老眼一瞪,咄咄逼问:“难道你真如蔡邕所说,谦卑一时,隐忍至今,只为了关键时发力,图谋更大吗!” 陆远一怔,悻悻笑道:“好,那孙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就将祖父的致仕信函发到京城,看天子心思吧!” 信件中并没有提到谁来继任庐江,但这是明摆着的事。 除非刘协想在此时逼反陆远,否则就不会派其他人来庐江送死! “你好好歇歇,准备大婚吧!” 陆康面沉似水:“你一身伤势未愈,总不能大婚时依旧如此!老夫已经帮你定了,十日后大婚!此事交给老夫处理,这期间你还有什么琐事,也都由老夫帮你办!” “十日……” 陆远稍稍思忖,十日时间倒也够了! 这段时间,足够让周瑜带着大军,在扬州境内招摇一圈,威慑各郡! 典韦一两日就能从舒县回来,黄忠也能在十日内招募完大军归来。 许褚在山中练兵,这个并非一日之功,倒是可以随时回来。 而短期内他也不需要见荀彧,静等郭嘉运作就好! 最主要是郭嘉方面,十日内,应该可以安排好陈温了! “祖父,孙儿只有一件琐事……” 陆远乐呵呵道:“会稽郡唐瑁,欠了孙儿二十万石私盐,现在竟然想赖账,此事孙儿还要与他计较一二!” 此事需要动兵,瞒不过他祖父,他也不得不摊开来说。 “私盐是利民大事,只是你要的太狠!” 陆康白眉抖了抖,谆谆教诲道:“你应该想想细水长流,一次要个几万石,多要几次不就好了吗!” 他当然知道事情真相,会稽郡唐瑁又不傻,岂会这时候派刺客前来。 只是私盐一事,惠及庐江百姓,他倒宁愿装着糊涂! “祖父,孙儿正是想着细水长流……” 陆远神色自若:“一次二十万石,多要几次,天下百姓都有盐吃了!不过唐瑁要是不识抬举,为了天下百姓,孙儿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他不会给唐瑁识抬举的机会,会稽郡志在必得! “细水长流……你这还是细水吗!” 陆康呆滞片刻,猛地大袖一挥:“大婚前不许动兵!否则没人敢再来恭贺你的婚礼!就算你能用刀把宾客押来,也终究会成为天下笑柄!” 老头儿心中惴惴,自己孙儿向来胆大包天。 上一次借着大婚,就弄死了丹阳太守周昕。 周昕鱼肉百姓,死不足惜,但毕竟人言可畏! 如果这次孙儿再敢乱来,这婚事也就不用办了! “祖父放心,张弛之道,孙儿心中有数!” 陆远眸光闪烁,笑呵呵道:“这次大婚,一定热闹非凡,孙儿不会提前坏了宾客兴致!” 第283章 多挑几处好风水 九日时间,转瞬即逝! 柳树抽出嫩芽,早春悄然来临。 陆远一直在府中养伤,并未外出忙碌。 他一身伤势初愈,而各方准备,也已然就绪! 时值正午,阳光正好。 陆远在院落中打完一套拳脚,再次挽起了神臂弓。 时隔日久,大战在即,他终于重新恢复了战力。 典韦纵马冲进陆府,黑人黑马黑盔甲,阳光下格外显眼。 还没来得及与陆远打招呼,乌骓马却突然上蹿下跳,连连嘶鸣! 典韦匆忙一掐马脖子,向着几座假山怒喝:“一群混账,别拿暗箭指我,我的乌骓通灵,能感受到危险!” 无论什么猛将,同时被几十支暗箭咬着,都不会舒服! “好了,别胡闹了!免得出了假山,还要被大黑报复!” 陆远拍了拍假山,随即向典韦呵呵笑道:“怎么样,这次有什么好消息?” 大婚之事准备完毕,但他依旧琐事缠身。 “主公,绣春刀到了!” 典韦甩手扔出一把腰刀,连刀带鞘,很是纤薄,刀身一点弧度,更显得造型优美。 陆远心头一喜,探手接过绣春刀,稍稍感应,刀身轻灵,并不沉重。 刀鞘极为普通,没有任何花饰,正是他的要求,不必在琐碎事务上耽搁时间! 刀身出鞘,同样毫无花哨,寒意却扑面而来,刃口锋芒刺眼,显然极为犀利! 陆远轻轻摩挲刀身,向着典韦一声轻喝:“试一下!” 此刀能被韩暨送来,必然已经达到了他的要求。 他也不舍得再用战马来试,倒可以用其它办法! 典韦抖手一甩,一柄环首刀顿时呜咽寒风,破空而来! 陆远眸光雪亮,双手握刀,猛地凌空一劈! “咔嚓!” 两刀交击,环首刀应声而断,半截刀身去势如电,“嗖!”的一下射进了远处泥土! 陆远静心检查刀刃,但见上面并无一丝缺口,不禁喜出望外,爱不释手! 钢与铁之间,确实差距极大! “好刀!” 假山里传出一声赞叹,语气期待道:“主公,此刀何时能装备给我等兄弟!” 正是对此刀早有觊觎的乔老六。 “十天才出一把,你们等着吧!” 典韦瓮声瓮气:“一万讨逆军将士,三万商行兄弟,大黄又招募了两万新兵,你们这群玩暗箭的,自己算算得排到哪辈子!” 他一张大黑脸上满是笑意,显然幸灾乐祸! “糊涂!煮一枚鸡蛋用一盏茶时间,煮百枚鸡蛋需要多久?” 陆远哈哈大笑,他去掉那些花哨雕饰,以及冶炼时拜祭神灵,开炉时选吉时吉日等繁琐仪式,就是为了此刀能批量生产,成为制式兵器! 现在第一把刀能够出来,那就是工艺流程,锻造磨具等等都已齐全。 以后产出,只会随着人工加大,越来越快! “老六,你再跑趟居巢!” 陆远拍着假山笑道:“告诉韩暨,此刀可以大量生产了!无需他一直盯着,形成规范流程就好!他还得琢磨另外几件东西!” 此刀质量已经过关,士卒短兵相接时,敌军刀断,就只能是待宰羔羊! 乔老六领命,匆忙从暗堡出口处爬出,策马扬长而去。 “大黑,韩暨新招到了什么人才?” 陆远挂起绣春刀,向书房走去,边走边道:“之前不是说锻造上还得些时日,怎么突然这么快?” 这是他的一点疑惑,但也算不上太过惊讶。 招贤馆已经立起多日,招募到不少能工巧匠! 如今皖城的造纸,制糖,书局等地,都已由这些人担当。 本来这些人才都在民间,只不过朝廷不重视他们,让他们统统沦为了贱籍。 现在庐江重视技术,才让他们都有了用武之地! “没有,就是居巢县令焦仲卿!” 典韦咧嘴笑道:“焦仲卿之前,始终为家中娘们和老母的关系烦恼,一直心不在焉!这次俸禄够了,家里的问题解决,反而在锻造上提了点意见,具体的末将也不太懂……” 陆远微微点了点头,焦仲卿…… 他总觉得这名字熟悉,只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能用就行,回头让郡里给他加点俸禄!” 陆远无心为此多想,走到扬州沙盘前,才乐呵呵道:“说说其它情报吧,各方势力的来人都到哪了,还有我军兄弟,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为这场大婚准备颇多,如今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而且麾下大将,以及很多军中老卒,都会一同大婚,也是皖城的一大盛事。 他还想趁着敲定扬州规矩的同时,对之前遗漏的兄弟再行封赏。 让所有前来宾客,都看一下他现在的大军气势! “主公,我军兄弟已经布置妥当!” 典韦大手划向皖城,嘿嘿笑道:“明日大黄,许褚,周瑜,徐庶,许定等人都会及时过来,赵老弟会按令接过丹阳兵权,让整个皖城,许进不许出!” 陆远微微点头,这些人中,赵云,周瑜,徐庶在外布置,都能让他放心。 不过徐庶也要大婚,还想当着老娘的面接受封赏,这个孝道他总要成全。 这样赵云在外,周瑜在内正好! “主公,各郡太守实际都到了!” 典韦点着沙盘,咧嘴笑道:“这群家伙现在都在九江,和陈温一起呆着呢,显然不愿提前过来!至于会稽郡太守唐瑁,明天赵老弟会拦下他,就说是奉水镜先生之命!” 陆远哈哈大笑,这次大婚过后,水镜先生就别想再做老好人了! 他的大军直取会稽,理由也是要为水镜先生讨公道。 好好在皖城苟着呢,唐瑁凭什么派人前来行刺! “还有京城使者,已经到汝南了!” 典韦神色古怪:“我们斥候依旧不知道使者是谁,不过他们一群人越来越多,袁术,孙坚,陈留张邈,北海孔融都派人混进了队伍,末将其实就是来问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陆远怔了怔,这个京城的使者确实麻烦。 一路藏头露尾,小心谨慎,他们斥候不进营探查,就根本不知对方身份! 而这个时节,他需要京城对自己和荀彧的任命,显然不宜和京城交恶。 只是袁术,孙坚,这两人早有意前来皖城与他相商,一起对付刘表。 他志在扬州,对刘表兴致缺缺,也根本懒得理会,始终没给二人回应。 至于张邈,孔融等人,他要谋划大事,同样不想与他们有什么牵扯! 不过这次自己大婚,有这个京城使者从中作梗,倒给了这些人机会! “不必理会,放他们进来!” 陆远敲着沙盘,漫不经心道:“皖城有的是好风水!让郭嘉出手,给他们多挑几处!” \b\b\b\b\b\b\b\b 第284章 大婚当期 翌日清晨,晨曦渐起。 春寒料峭,空中还带着几许寒意,但皖城已然沸腾! 此城之主,讨逆军主将陆远,与近千将士要在今日一同大婚,这是何等盛事! 全城处处张灯结彩,爆竹声遍地,一派盛世喧嚣! 百姓们蜂拥四聚,遍布在皖城所有大街小巷,个个搓着双手,神色期待。 他们的目的最是纯粹,但无可厚非,讨赏! 陆府的大门缓缓开了,顿时引来无数百姓侧目,飞奔着四处传讯! 陆远骑乘绝影,内着软甲,外罩一身大红袍,显得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身边两个孩童,个个眉清目秀,粉雕玉琢,正是陆逊与诸葛亮,作为今日的御郎君。 身后一群讨逆军大将,典韦,许褚,黄忠,周仓,徐庶等人,同样一身大红袍,看着凶神恶煞,却是喜气洋洋,很是另类! 最后则是千余讨逆军老卒,个个虎背熊腰,如狼似虎,却也一样身着红袍,格外精神抖擞。 战马轰隆隆出了陆府,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迎亲如同抢亲一般! 他们要绕皖城一圈,将所有将士们的新妻接到队伍中,完成这次晨迎! 之后大军会在城中校场,封赏全军,补全之前所有遗漏的将士! 百姓们并不惧怕,从各处呼啸而来,足有几千人,熙熙攘攘,吵闹成一片。 “小将军威武,祝小将军天天大婚,天天发赏钱……” “小将军雄壮,一夜要入六次洞房,该发六次赏钱……” “小将军豪气,大黑将军和小黑将军黑得俊俏,赏钱不能少!” …… 陆远大袖一挥,哈哈大笑:“赏!” 陆逊和诸葛亮匆忙取出一个个竹筒,向着四周抛洒,忙得不亦乐乎! 一群百姓不明所以,蜂拥争抢,等打开竹筒一看,却是“轰!”的一声,全场鼎沸! “盐!这次的赏钱是盐,比银子还珍贵啊!” “竟然真是盐!老子上次吃盐,还是六年前黄巾造反,他们抢了周家那次呢!” “都别抢,找小将军要,再抢跟你们急啊!老夫跟神医练过武艺的!” …… 这个年代,食盐都是官营,无比珍贵! 甚至即便到了盛唐时期,寻常百姓依旧吃不起盐! 虽然晒盐法已经普及,但那需要极大的人工。 农耕民族的粮食始终入不敷出,又不像游牧民族一般四处劫掠,朝廷哪敢组织大量百姓放弃耕地,去开采井盐,湖盐,甚至海盐! 只满足一些权贵的日常消耗,便足够了! “诸位父老,不必争抢!” 陆远环视众人,朗声大喝:“陆某声名狼藉,唯有信字可以立身!今日再与诸位父老盟誓,只要陆某活着,就绝不会再让我皖城,以及整个庐江的百姓缺盐!” 他心中波澜壮阔,浩瀚无可匹敌! 自己重活一世,已经让百姓提前两千年站了起来! 现在该做的,就是再进一步,让百姓吃上肉,吃上盐! 一群百姓稍稍呆滞,没说什么感激之言,却是纷纷四散狂奔,将这喜讯传遍全城! 乔家高台上,陆康和乔景正悠哉游哉对弈,蔡邕侧立一旁围观。 乔景看着此景,不禁微微皱眉,不紧不慢道:“老太守,这小子向来大手大脚,你不心疼?你看这群百姓,哪有份感激的样子!” 陆康白眉随风,不以为意:“你没带过兵,不懂这份民心!以往官兵过处,百姓往往如避蛇蝎,如今能让百姓不怕官兵,殊为不易!” 蔡邕抖了抖长袍,老脸纠结道:“这混账小子,无视自身名节和朝廷规矩,做出这番保证,必然是打上了会稽郡的主意!偏偏是为了百姓,老夫倒不知这是对是错了!” 他和乔景都对陆远多有不满,但事已至此,却也只能站到陆远一方。 尤其是他发现,陆远对弘农王妃并无觊觎之心,反而对陆远多了一份愧疚和担忧! “你续写《汉史》,就该学学太史公风范!” 陆康白眉微抬,漫不经心道:“秉笔直书,记录即可,哪来这么多矫情心思!对错是非就留待后人评价吧!我们这些老骨头,只管看着就好!” 几个老人不再多言,再次看向下方纵马缓行的大军。 大军刚到学堂附近,一群孩童顿时呼啸冲出,个个有模有样,憨态可掬,讨要赏钱。 陆逊看着空空如也的大簸箕,小脸紧绷,向诸葛亮凝重问道:“二弟,这怎么办?” 诸葛亮回身看了看,挠着头皮干笑:“大黑将军他们带着呢,不用管!” 他话音刚落,后方一个个竹筒同时破空而出,个个拇指粗细,分量不重,却数量极多! 黄忠憨厚大笑:“孩子们,说点好听的,本将军扔得最准!” “大黄将军射得快,勾栏女子人人爱!盏茶功夫就赚钱,人人吆喝客再来……” 一群孩童一本正经,唱着皖城儿歌,目光满是殷切,等待赏钱。 黄忠老脸一黑:“谁家的孩子,都滚蛋,今日没赏钱了!郭嘉这个混蛋,这次非得卸了他下巴不可,让他再敢编童谣骂我!” 一群将军们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许褚更是笑声如雷,大手连连向着远处扔着竹筒! 一群孩童眉开眼笑,一面争抢着一面向许褚施礼:“还是野猪将军大方……” 许褚脸色一沉,穷凶极恶道:“这是谁给许某起的诨名!” 一群孩童“哇!”的一声,齐齐吓得嚎啕大哭,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徐庶抱着宝剑,策马上前,向陆远笑道:“主公,奉孝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前段时间闲,今日开始就不会了!” 陆远看了看他怀中宝剑,笑眯眯道:“之前他好像还给你编了首童谣,说小白脸的宝剑只能吓唬人,可惜这些孩童被许褚吓跑了,没来得及唱……” 徐庶一紧怀中宝剑,恨恨骂道:“奉孝这个混蛋,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是孩童心性!” 典韦大手一探,夺过宝剑瓮声瓮气道:“人家说得没错,你这玩意就能杀个江湖恶霸,上了战场连敌军甲胄都刺不开,吓唬人都费劲……” 他随手一敲,宝剑顿时应声弯成了月牙,随即咧嘴大笑:“你看,别学那些江湖人佩剑,好看归好看,但上了战场就是找死!还得踩直了再用……” 徐庶怒不可遏:“你懂什么,这是仪剑!徐某只是今日才佩!” 他有心呵斥几句,不过想想,这事儿跟典韦解释纯属对牛弹琴,只得抖手将佩剑摔到地上,再不理会! “别吵,各郡太守来了!” 陆远悠悠一笑:“大黄,射得快不算本事,射歪点,死几个不听话的太守才是真本事!” 第285章 匹夫夺志 “主公,他们毕竟都是一郡太守,如果死在皖城……” “三军夺帅,匹夫夺志,听话的就不必死!” 大军依旧缓缓行进,直到医馆近前,队伍中已经多了几百将士们的娇妻。 一队人马却突然迎面而来,五人为首,个个风尘仆仆,神色凝重。 见到陆远,几人齐齐大袖一挥,躬身施礼。 “九江郡太守刘邈,见过骠骑将军!” “庐陵郡太守僮芝,见过骠骑将军!” “豫章郡太守华歆,见过骠骑将军!” “吴郡太守盛宪,见过骠骑将军!” “吴郡都尉许贡,见过骠骑将军!” 他们都是各郡主掌一方的人物,是大汉的实权派官员。 只是在陆远这个跋扈将军面前,他们着实直不起腰杆! 前几日知道陆远将要大婚,他们也都无意前来,毕竟上次陆远大婚,丹阳郡太守周昕就死在皖城! 周昕的音容笑貌还在,他们实在不愿再来趟这趟浑水! 但商行大军在他们各郡晃悠了几日,意思显而易见,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 好在他们都是久经官场,长袖善舞之辈,临时前来,也都找好了借口! “诸位远道而来,不必多礼!” 陆远和颜悦色,笑眯眯道:“陆某一介武夫,向来不识规矩,你们这不是有意让陆某献丑吗!” 他目光逡巡,在众人身上逐个打量。 刘邈身为大汉皇族,琅琊王刘容的之弟,一身威仪加身,姿容很是考究。 僮芝精神朗朗,倒不像是从丹阳逃遁,为了剿匪,矫诏自立庐陵太守的狂徒。 华歆三旬出头,相貌平平,看不出什么特殊,只是目光闪烁,显然另有心思。 盛宪风度翩翩,三缕长须修剪的整齐细致,一派儒士风范。 许贡方头大耳,姿态豪迈,倒有着能养出一批忠心死士,甘愿冒死刺杀孙策的气质。 不过对于许贡为人,陆远从许靖处另有了解。 其人对于江湖亡命徒仗义疏财,对于普通百姓却是极尽欺凌之能事。 而且身为吴郡都尉,对盛宪这个顶头上司也多有不敬! 陆远对这种欺软怕硬,养门客以武犯禁的人最是厌恶,此次正准备拿他立威! “将军是战场杀伐之人,无需效我等书生之礼!” 许贡眉宇凝重,痛心疾首道:“我等皆因仰慕将军风采,竭诚而来!可惜刺史大人刚进庐江,还未来得及向将军道喜,就莫名被一伙强人请了去,至今下落不明,还望将军出手搭救!” 扬州刺史陈温,是他们此次敢来的一份底气。 可惜没进庐江,这份底气就直接让人截了! 对于这伙强人的来历,他们心知肚明,这时候谁敢在庐江撒野! 只是他们心中无奈,只能试图营救,否则谁知道这位跋扈将军,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什么?刺史大人出事了?” 陆远勃然大怒:“会稽唐瑁这个废物,统领一郡,竟然连几个盗贼都管不住!还有你们吴郡,领兵都尉在此,怎么会任严白虎等山越势力如此猖獗,绑走我们刺史大人!难道你们另有勾结?” 他当然知道,陈温是被郭嘉派张合抢了去! 不过这几人竟然敢当面质问,那就正好推到会稽郡头上! 反正大婚结束,他也要对会稽郡动兵,如今刚好多一借口! 至于这个许贡,既然主动当了出头鸟,那就算他倒霉! “将军,此事尚需调查……” 许贡眼皮一跳,抹了把额头冷汗,颤声道:“刺史大人只是被人请走,并未有刀兵厮杀,不像会稽郡盗匪作风……而我吴郡山越势力,断然不敢来庐江逞凶,还请将军明鉴……” 他断然没想到,陆远会当场翻脸,并且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他! 这终究是对方的大婚之日,婚礼还没开始,总该宾主和和睦睦才对! 他匆忙看向盛宪几人,希望这些人能为他开口,辩驳一二。 毕竟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由他这个唯一武将来提及此事! 可惜盛宪等人同样大惊失色,噤若寒蝉,根本不曾与他对视。 “是该好好调查一番,就从你开始查吧!” 陆远挥刀一指,声色俱厉:“你为吴郡都尉,执掌刀兵,竟然未经厮杀,就让刺史大人为盗匪掳走,要你何用!至于会稽郡唐瑁,养匪自重,本将择日必率军亲临,再行定夺!” 他话语落下,黄忠当即纵马一跃,冲出了队伍。 没等许贡反应,黄忠已经长刀一横,刀如迅雷,刀背狠狠敲上了许贡脑门! 许贡张了张嘴,一句话未说,眼皮一翻,轰隆一声栽倒在地! 几个衙役不由分说,拖着腿就走,折腾的许贡在昏迷之中,依旧打着摆子,不断抽搐! 一群围观百姓瞠目结舌,纷纷顾不得讨要赏钱,僵了片刻,猛地一哄而散! 他们的小将军大婚时,就没安生过,留在此地,说不得就得溅到一身血! 华歆几人杵在原地,面色如土,这什么情况? 怎么能如此,翻脸如翻书? “将……将军,许贡毕竟是朝廷五品武职……” 刘邈双腿颤颤,拂袖施礼道:“刺史大人失踪一事,我等皆亲眼所见,贼人以强弓威胁,才让我等麾下不敢轻举妄动!此事只怪我扬州境内贼人猖獗,而许贡只是投鼠忌器……” 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的大汉宗亲,稍稍有些颜面。 此时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挺身而出! “使君言之有理,我扬州境内,匪患太过猖獗!” 陆远面沉似水:“使君放心,我受天子重恩,授我权柄,自当为我扬州殚精竭虑,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只等此事了结,我必定率军前往各郡,助各位使君清除匪患!” 刘邈脑中一懵,此人在胡说什么! 怎么还要带兵去各郡剿匪? 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任此人大军进了各郡,之后还赶得走吗! “诸位,还请先到陆府休息……” 陆远言笑晏晏:“陆某还有要事在身,先将这些琐事处理完,再与诸位详谈剿匪事宜……” 他的计划有条不紊,暂时还不到与众人见真章的时候! 刘邈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陈温撑腰,他们已经失了底气,现在唯一的武将许贡又已被捕,让他们此时更无法强出头。 只有华歆几次欲言又止,都被盛宪以眼神制止。 “此人手握刀兵,不会与你讲道理!” 盛宪皱眉低语:“你此时多话,反而容易为其所趁,再难有反驳余地!不如等那几人到来,再行计较!” 华歆稍稍思忖,苦着脸点头,向已经远去的陆远遥遥躬身,先行告辞。 陆远不以为意,率领大军继续前行。 前方却突然一阵喧闹,一道熟悉的声音急切传来。 “壮士,快松手!我是曹操啊!你还打过我呢,你忘了吗!” 第286章 奉旨圈地 “陈留壮士,武职出身,拜得将军,故至高门!” 大军一路迎亲,典韦正按着晨迎的规矩,在他夫人家门前唱咏。 可结果迎来的却不是他夫人,反而顺手甩回一道人影。 大军之中,许褚手疾眼快,不等人影落地,已经一把接住。 许褚单手提着来人,上下看了看,一脸狐疑道:“曹操?你怎么冒充大黑夫人?” “混……壮士,快把曹某放下来!” 曹操怒不可遏:“曹某已经说了,此行是天子特使,来宣读圣旨的!你们皖城这些人……怎么如此无礼!” “老哥,你怎么来了!” 陆远心头一喜,由衷大笑:“怎么还单人前来,也不带个护卫!元让等人呢?许褚,将人放下来,不许扔,轻拿轻放!” 对于京城使者,他有过种种猜测。 一路神秘前来,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既然对方是曹操,那很多事就解释得通了! 从京城前来,要路过如今刘繇的豫州,稍稍大意,根本无法进入扬州! 而曹操在阳翟大战时姿态明确,如果被刘岱刘繇捕获,必定死无全尸! “将军,你真要好好管管麾下了!” 曹操怒容满面:“曹某千里迢迢而来,几经生死才到了皖城!那个赵云却不准元让等人进城!曹某独骑进城,只夸了声那妇人好生雄壮,就险些被你麾下摔掉残牙!” 他被吕布一箭射掉两颗门牙,以至于仪容有损,是他平生大恨。 如今残牙零落,对边上的几颗牙齿视若珍宝,绝不容有失! “这是误会,老哥早发消息,就不至于此了!” 陆远哈哈大笑,随即脸色一沉:“不过老哥,时移世易,如今你这般拘谨,是不想再与陆某论私交了吗?” 他与京城关系微妙,正需要曹操这个熟人从中斡旋。 而且本质上,他也喜欢曹操的生性疏阔,豪迈不羁。 “行之,你今非昔比,我只怕高攀不起……” 曹操唏嘘:“之前故人,要么已成冢中枯骨,要么已经飞黄腾达,只有曹某妄自蹉跎,踟蹰不前,又有何颜再与你称兄道弟!” 他实则不便于陆远牵扯太深,只是不愿详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陆远轻叹一声:“本以为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奈何还是高处不胜寒啊!人各有志,陆某不至于强人所难,老哥既为京中正事而来,那就宣旨吧!” 曹操眼睛一瞪,重重喘了两口粗气:“你……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细作?” 他的短歌行刚出四句,竟然又被此人吟出,不得不让他疑神疑鬼!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现在次次如此,简直活见鬼了! 陆远不动声色,轻描淡写扫了扫曹操,未发一言。 曹操惊疑不定,想想以自己如今的处境,应该不至于被人如此关注! 而且自己身边,元让等人都是自己亲族,也没人会让此人收买。 只是此事着实奇怪,难道真是知己? “行之老弟说得对,先说正事!” 曹操头大如斗,一时想不通,也不愿就此多想,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份锦帛,郑重展开,清了清嗓子,沉声大喝:“骠骑将军,冠军侯陆远接旨!” 陆远端坐马上,遥遥向京城方向抱了抱拳,以示郑重。 “天子诏!” 曹操神色肃穆,沉声开口:“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马或奔踶而至千里,士或有负俗之累而立功名!今有扬州匪患猖獗,朕心甚忧,特令骠骑将军司牧庐江,以此鞭策扬州!” 他一气呵成,随即将诏书递给陆远,面色深沉道:“行之老弟,庐江是你的了!” 陆远迟疑一下,疑惑问道:“荀彧的官职呢?” 他还需要天子钦封荀彧,以便让荀彧心甘情愿留在庐江! “他一个庐江属吏,也要曹某亲自宣旨吗!” 曹操随手又取出一份锦帛,稍稍思忖道:“天子最近诸事不顺,因此诏书上难免有些意气之言,但老弟得了实惠就够了,不必太过计较!” 陆远怔了怔:“什么意思?” 这份诏书,他除了后两句看懂了,对前面说得完全一塌糊涂! 曹操捂着门牙,尴尬笑了笑,并未多言。 徐庶策马上前,附耳低语:“主公,天子是借用武帝当年诏书,说你声名狼藉,德行有亏,只是如今无人可用……” 陆远呆了呆,不禁朗声大笑。 看来刘协最近确实诸事不顺,不然已经成全了他,这般恶心一下他能有什么用! “黄忠,派人将此消息传遍庐江!” 陆远眉开眼笑:“告诉所有庐江百姓,天子对扬州匪患极为不满,尤其是沿海会稽,已经威胁到了官盐经营,责令我军迅速整治!另外把荀彧的旨意给他,让他尽快到衙门报道!” 黄忠一脸憨笑,策马扬长而去。 曹操一愣,天子诏书说到匪患,只是一个客套,这怎么还认真了? 毕竟堂堂骠骑将军,位列三公,做一郡太守,怎么都是大材小用,总要找个理由! 而且沿海会稽,天子什么时候提过了? 如果这般传下去,岂不成了奉旨圈地,霸占会稽? 这个行之老弟本来就胆大包天,野心勃勃,现在竟然连天子诏书也敢随意做文章! 此番动作,明显是要图谋整个扬州! 曹操稍稍思忖,不禁拉了拉陆远,郑重其事道:“行之老弟,此事我们得好好聊聊,当今天下不一样了,不可自误!” “不忙,等陆某大婚办完,再与老哥详聊!” 陆远谈笑风生:“老哥远道而来,还应好好休息!陆某一得空闲,就与老哥煮酒论道,看一看天下英雄!” 他当然知道曹操想说什么,只不过此时,他却没心情与曹操多说。 无论如何,得先将事情传开,把会稽郡一事做成定局! 此事绸缪近半月,不可能在此时止步! 曹操心急如焚:“行之老弟,还有几人与曹某共同前来,只是被你麾下大军拦在了城外,一直不得门而入……” 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够,但那几人,总该能说和一二。 否则等此事传开,什么都晚了! “对了,元让等人还在城外,是陆某疏忽了!” 陆远云淡风轻,悠悠笑道:“许褚,去把人请进来!这次皖城来客鱼龙混杂,参差不齐,要是遇到不遵天子诏书的,不必多言,就地砍了!” 第287章 封赏之意 大军招摇过市,一路迎亲,耀武扬威。 一个个妙龄女子被拥入队伍,叽叽喳喳,花枝招展。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眉开眼笑,得偿所愿! 只有陆远的几位夫人始终身在陆府,无需亲自相迎。 队伍不断壮大,人群越聚越多。 大量百姓看着眼下并无危险,听到天子旨意,都已重新走上街头。 他们跟在讨逆军身后,人山人海,无边无际,一路熙熙攘攘,讨要封赏。 “小将军威武,天下最年轻的太守!” “小将军文武双全,出将入相,明年就能当刺史!” “小将军,老夫家中小女,年已及笄……” 百姓们口无遮拦,笑容满面。 扬州各郡太守,各县官员混在其中,个个抻着脖子张望。 甚至曹操,华歆等人也并未前往陆府,心思各异,都想看清陆远意图。 陆远对他们视若无睹,只向着百姓们大袖一挥:“统统有赏!” 时值正午,大军终于绕城一圈,在陆府前校场驻足,结束了这场千人晨迎! 陆远回望身后,振臂一呼:“传令,赵云,许褚留守布防,大军在此集合,昏行之前,封赏全军!” 这是既定计划,大军要在整个扬州官员面前,敲山震虎! 也要将京城中遗漏的将士统一封赏,对他们有个交代! 很快,周瑜,鲁肃等人交接完防务,策马归来。 徐庶,周仓等人神色激动,威风凛凛,等在大军前方。 一群讨逆军将士,曾经因伤退伍,如今在皖城任职衙役的老卒在外维持秩序,却也不断回望校场,心绪起伏。 校场中心,陆远勒住马缰,方天画戟立在身侧,神色渐渐冷肃! “杀尽西凉百万兵,腰间宝刀血犹腥!” 陆远环视大军,壮怀激烈:“兄弟们,当日我等在此,誓师北上,一路沙场百战,建功立业!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今日我等亦在此,功成名就,封妻荫子!” 一群讨逆军将士齐声大喝:“主公威武!” 声嘶力竭的喝喊中,气冲斗牛! 他们神色振奋,个个欢欣鼓舞,一如他们的心意。 乱世之中,谁能碰上这样的主公,平日与他们称兄道弟,同甘共苦,大战时身先士卒,从无怯懦! 声势一浪高过一浪,震天动地,直冲九霄! 陆远虚手微压,止住众人沸腾,朗声大喝:“今日我等在此,只为上次错过封赏的兄弟!” 他目光逡巡,猛地挥袖一指:“周瑜上前!” 周瑜青袖飘飘,纵马越入校场中心,抱拳一礼,姿态宠辱不惊。 “富贵吾自取,建功及春荣!” 陆远微微点头:“颍川阳翟一战,周瑜以两万兵力,将袁绍乱党戏耍于股掌之中,功不可没!特封横海将军,列山阴侯!” 周瑜微微动容,大袖自两侧平伸,郑重抱拳:“末将领命!” 他说得莫名其妙,说完便已纵马冲出校场。 围观的华歆,曹操等人却是眼皮直跳,心中浮想联翩。 富贵吾自取,横海将军,山阴侯,这是什么意思? 会稽郡本就沿海,南下会稽只有一江之隔,而现在就已经把会稽郡治山阴封出去了! 上一次陆远在京城封出了居巢,龙舒等地,刚回皖城,还未得太守之职,就已直取了居巢! 富贵吾自取,岂不正应了此句! 此时陆远对会稽郡动兵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曹操捅了捅九江太守刘邈,一脸凝重道:“使君,你是大汉宗亲,此时只有你能说话了!” 他要等的人始终进不得城,甚至他麾下猛将元让,也在赵云手上占不到一点便宜,此时只能将主意打到刘邈身上,免得陆远将此事做成定局! 刘邈脸色紧绷,一言不发。 这个混账曹阿瞒,不愿亲身犯险,竟然唆使自己前去送死! 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大汉宗亲能有几分分量? 大军气势如此,就算那跋扈将军不说话,自己也得被一群将士生吞活剥了不可! 刘邈被曹操连捅几下,依旧面沉似水,悄悄向一旁挪了挪脚步,静静看着陆远动作。 “徐庶上前!” 陆远无意理会旁人想法,再次沉声一喝:“徐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我大军定海神针,功勋卓着!特封镇护将军,列诸暨侯!” 徐庶的功绩颇多,可惜都见不得光,只能一语概论! 不过同样一个三品将军,同样将封地列在了会稽郡内! 光天化日之下,陆远是想法显而易见,执意要将此事做成定局! 会稽郡之事,势在必行,谁要跳出来阻拦,就得跟他的大军说话! 徐庶神色肃穆,纵马越入校场,正色一抱拳:“末将领命!”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周瑜要督建水军,为大军过江做准备,而自己封为镇护,今后怕是就要在会稽郡镇守一方! 典韦咧嘴大笑:“小白脸儿,你老娘呢,娶妻封官都在一日,还不赶快回去报喜!” 一个老妪忽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入校场,看了看典韦,缓缓举起拐杖,“砰!”的一下当空砸下! “小黑脸,你还敢辱骂我儿!” 老妪声色俱厉:“我儿当年为了躲避官府,才在脸上涂粉逃命,才不是什么小白脸!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儿一剑刺死你!” 典韦揉了揉大腿,一身意气风发早已不翼而飞,只有一脸苦闷:“伯母,我是大黑啊,小黑在边上等着呢!而且我就是跟你儿开个玩笑……你儿武艺高强,谁敢辱骂他……” 老妪还要再说,徐庶却已背起老母,匆匆离去。 陆远忍俊不禁,静等徐庶带走老母,才再次大喝:“周仓上前!” 周仓早已急不可耐,咧着大嘴上前,满面春风道:“主公!” “会取干戈利,无令斥候骄!” 陆远正色:“你一路率军在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战,则为我军箭头,退,则为我军后盾,百般艰辛我自心知!特封虎牙将军,列余姚侯!” 周仓的更多功劳是刺探情报,寻访人才,培养军中斥候高手。 可惜此事同样无法公之于众,不能让人知道他军中有这样一个低调将领,时刻打着天下大才的主意! 而且作为锦衣卫的总教官,他的身份也需要隐藏。 锦衣卫专司情报与暗杀,并非需要黄忠,赵云这样的行伍高手,而是需要像周仓一般,沙场沃血,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卒! “主公,俺……” 周仓鼻子一酸,拳掌重重一击,沉声喝道:“俺必不负虎牙之名!” 他先后为了寻找赵云,荀彧,错过了讨董大战。 本以为自己功劳会被排在末位,却没想到主公依旧记得! 虎牙之名,更似箭头,今后大战,都会有他亲手调教的锦衣卫开路! “许定上前!” 陆远朗声一喝:“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三尺,无欲则刚!许定坐镇大军后方,维护大军后勤,劳苦功高!特封安众将军,列上虞侯!” 依旧是三品将军,县侯爵位,显然不曾有半分轻视。 当时大军经历南阳一战,急需有人稳定汝南后勤。 他安排许定前往,实则就是让许定放弃北征之功。 但许定不曾有半分怨言,始终兢兢业业,让他也不禁心生惭愧! 许定并未迟疑,策马上前憨厚一笑:“多谢主公!” 他心中清楚,安众将军,自己以后依旧要主掌后勤。 但兄弟许褚已经在军中扬名,自己本就武艺不济,在后方默默支持又何妨! “鲁肃上前!” 陆远罕见露出笑意:“将士妻儿都相付,一如当年子敬心!大军根基在此,唯有子敬可安我心!特封子敬中领军,列乌伤侯!” 这是他早有心意,要让他的根基之地尽显超然。 而皖城能有如今局面,鲁肃功不可没,值此高封! 同时这次将士们集体大婚,是由鲁氏出钱买的私盐,赏赐百姓。 敲打了临淮鲁氏,也该给鲁肃一个定心丸! 鲁肃呆了呆:“主公,是中领军……” 外围的曹操等人却是一片哗然,中领军? 这是禁军武职,三品武职之首,竟然封给了一个县令? 禁军的武职都敢封,还有什么是陆远不敢做的? 陆远却懒得理会众人心思,微微一拂袖:“好了,不许做小儿女态,退下!” 鲁肃依旧恍恍惚惚,缓缓退出校场。 自己只是执行陆远命令,一切按陆远指示在皖城大兴建设,就能受到如此恩待? 尽管中领军只是虚职,军权依旧在陆远手中,但这是荣誉! 是这皖城之中,独一无二的武职! “誓扫西凉不惜身,三千貂锦丧胡尘!虎牢关下老卒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陆远慨叹,猛地挥刀向前一掷,沉声喝道:“老六,刀名绣春刀,今日赠于你,代所有捐躯的将士们保管着!他们的家眷,自有朝廷恩养,他们的荣誉,就要由你等老卒护佑!” 乔老六接过绣春刀,稍稍呆滞,猛地鼻头一酸,语带哽咽:“主公放心,今日之后,老六只为守护兄弟们的荣誉而活!谁敢辱没兄弟们家眷,老六必然舍命相搏!” 他对绣春刀早有觊觎,但此刻却没有任何多余心思。 这不只是一把犀利腰刀,同样是他的荣誉,是所有因伤退伍的将士们的荣誉,更是他们主公,对所有在大战中捐躯的兄弟们的承诺! 一群老卒轰然沸腾,纷纷举起强弓,嘶声高呼:“主公威武,讨逆军威武!” 声音赤诚激烈,惊天动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这就是他们主公,同袍作战,俱是兄弟,从没有大将与士卒之分! 不只会在口上称兄道弟,同样会为军中士卒,与诸侯翻脸! 外围的华歆微微皱眉,语气淡淡:“这位骠骑将军,倒是有几分手段,确实会收买人心!” “行之虽然多有奸诈,但此举却出自真心!” 曹操唏嘘感慨:“此时封赏,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会稽郡唐瑁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还不前来?否则即便那几位到了,也改不了当下会稽郡局面!”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288章 乱世枭雄 大军封赏结束,人人志得意满。 只有陆逊小脸紧绷,郁郁寡欢。 “好了,你还小呢,急什么!”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本来确实有你的封赏,但这是为兄考虑不周,还是你老师说得对,不能揠苗助长!” 水镜先生对陆逊和诸葛亮很是满意,尤其对陆逊这个逆徒,最是上心。 听到陆远要给陆逊三品武职的封赏,特意让陈群出面制止,阐述原因。 陆远深以为然,因此临时免了陆逊的封赏! 陆逊依旧闷闷不乐,悻悻道:“可是兄长,我已经将此事告诉二弟了,现在被你临时取消,这岂不成了我的妄言……而且乔老六都得了封赏……” “你妄言的还少吗!” 陆远忍俊不禁:“小诸葛亮早知你底细了,没当面拆穿,你就知足吧!乔老六他们因伤退伍,需要一份底气,为兄得替他们把这底气撑起来!对于你,为兄私下再补偿!” 他对陆逊从不吝啬,已经想好给陆逊的特殊礼物。 居巢但有闲暇,就会造出一批银质贴身软甲,以便赏赐各位大将! 银质本就松软,可以更为轻便得体,外罩山文甲,防止锐器打击最是有效! 这等珍稀之物,自然少不了陆逊! 陆逊神色稍缓,目光闪烁:“那……能不能给我二弟也补一份,他以后肯定能为兄长建功……” 诸葛亮并未参与战事,他自然没理由讨要。 只是他自小没有玩伴,与诸葛亮关系最为要好,只好如此取巧一说。 “行,依你!” 陆远哈哈大笑:“走吧,跟为兄一起回府,见见各郡宾客!” 昏行要在夜间开始,依旧由许劭负责主持,将士们与宾客一起,都在府中等待。 如今陆府已然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喧闹不已。 此刻不该来的,都已被赵云拦在城外,陆远也终于肯进府与众人一见。 刚进府中,曹操当即迎面而来,神色焦虑,拉着陆远走到一边! “行之老弟,你可曾记得,黄河畔你我豪言!” 曹操痛心疾首:“你为天下黎民,我为匡扶皇纲,都是志在平息战乱,荡除天下魍魉!如今大汉百废待兴,百姓已有喘息之机,你我虽是殊途,亦可同归!但你若对扬州心生觊觎,岂不负了当日之志?” 他心中无奈,找不到别人出头,只能仗着自己之前交情,挺身而出。 会稽郡之事发展至今,已成定局,但会稽郡之后的扬州又该如何? 如今大汉风雨飘摇,皇室宗亲离心离德,已经容不得折腾了! “当日种种,历历在目,行之不敢忘!” 陆远不为所动:“这是理念之争,多说无益!老哥应该记得,陆某说过,要说服他人太难,远不如杀人简单!老哥是明白人,点到为止吧!” 他沙场百战,早已心如铁石,不会因此有丝毫摇摆。 既然已经让百姓吃上了盐,就绝不会再让百姓吐出来! 无论汉室如何大兴,都终究是让人跪着的封建王朝,不值得他这个后世老兵守护! “行之老弟,我虽然不懂你的理念,但也知你不愿生灵涂炭!” 曹操打了个哆嗦,却依旧振振有词:“你相劝伯圭,汉土虽大,却无一寸多余!这是何等慷慨!你作诗君不见,汉将军,弱冠系虏请长缨!这是何等激昂!如今大汉刚得喘息,你如何忍心同室操戈!” 他自诩文采风流,却也觉得陆远的诗多有豪迈,从无文人的酸臭气息。 无论是那句老将夜带刀,还是他年我若为青帝,亦或是南北驱驰报主情,都像极了纯粹的行伍军人所作,没有半分文人矫情,或顾影自怜! 只是这等人物,这等风采,怎么能在此时为大汉取祸? “老哥,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陆远神色如常:“老哥之豪迈,伯圭兄之坦荡,是陆某生平仅见!但老哥可曾想过,天子为何派老哥前来?豫州刘繇,南阳袁术,都如陆某一般好说话?陆某言尽于此,老哥想想吧!” 他对皇室冷血早有见识,但对于曹操前来,却不过随口一说,猜测而已。 只是不想在会稽郡上和曹操纠缠,想着以曹操多疑的性格,随便扔个疑惑让他琢磨吧! “天子,天子只是忌讳当年流言!” 曹操却是一呆,绷着老脸讷讷道:“当年曹某年少无知,威逼许劭做个治世能臣的评语,奈何许劭这老东西多说了一句,又碰巧赶上了当今乱世……”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他当时急于入仕,哪在乎后半句评语。 谁知现在竟然如此凑巧,让他赶上了当今乱世! “竟然还因为这桩旧事……” 陆远面色古怪:“老哥这次进京,际遇如何?现在陆某倒是有心问问,老哥昨日之志,可曾变过?” 他倒是没想到,曹操竟然还有这番意外,可谓运交华盖,霉运到家! 不过曹操这样的一代枭雄,早晚都要变心,只看契机而已。 之前在虎牢关下,曹操因为对袁绍失望,便会当机立断,想坑死所有诸侯! 如今在京城不得重用,想来也离变心不久了! “行之老弟,你无需枉费心思,打探曹某心志!” 曹操脸色变幻:“曹某际遇坎坷,些许挫折算不得什么!这次离京就会前往兖州平叛,一举荡平宗室乱贼!豫章太守华歆已为曹某助力,可见朝廷威仪尚在,还望行之三思后行,以免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陆远微微点头,一时一势,到了兖州,恐怕就由不得曹操了! 此事自己倒是得斟酌一番,放不放曹操离去。 原本刘岱威胁不大,但现在弄出了豫州刘繇,局势却又复杂起来! 自己无论如何得保证,一个月内扬州易主前,没人会来打扰! “豫章太守华歆,趋炎附势之辈!” 陆远稍稍思忖,言之凿凿道:“割席断交,岂不正是说的此人!如今不过是在扬州无法立足,才趁机攀附老哥!老哥不妨在扬州观察几日,趁机将牙齿修上,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他一时无法定夺,也不愿和曹操直接翻脸,只好出此下策! 曹操一怔:“行之老弟,你要扣留曹某?” “老哥胡说什么呢,陆某只是尽尽地主之谊!” 陆远语重心长:“老哥先等等,元让等人很快就能进城!时辰差不多了,陆某先去大婚,免得怠慢了娇妻……” 曹操稍稍迟疑,一咬牙绷着老脸道:“行之老弟,再等等,还有人未到!” 陆远似笑非笑:“陆某急着大婚洞房,还要等他人?” 第289章 是谁教出的陆扒皮? 大婚终于如期进行! 陆府内摆起了流水长席,依旧座无虚席。 宾客如云,人来人往,陆府内已然水泄不通,人满为患。 将士们更是人头攒动,个个携带着娇妻,济济一堂。 只有曹操不知所踪,虽然惹得各郡太守纷纷心疑,却也无从寻找。 各郡受邀官员则是如坐针毡,硬着头皮凑数,暗暗观察陆府中带刀的官兵,更是无心关注曹操。 许劭大袖飘飘,环视着现场千余对夫妇,胡须不自禁颤了颤,随即老脸一震,朗声轻喝:“吉时已到,请新人出席!”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许劭,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可以被曹操随便拿短刀威胁做评语。 如今他身负庐江要职,背靠讨逆军陆远这个强势军侯,言行自有一分底气! 只有他知道,曹操还在医馆治牙,但华佗总想破开他脑壳帮他治治头疼,根本无暇前来观礼! 这不禁让他扬眉吐气,报了当年短刀威胁之仇! 千余将士一拥而入,数千女子以及她们的伴娘尾随其后,个个眉开眼笑,喜笑颜开! 大乔,蔡琰,蔡瑾,徐凤娇,貂蝉俏生生侧立一旁,而小乔作为陆远的正妻,则是正襟危坐,一派陆家主母风范! 人人皆知,陆远即便娶妻再多,对她也是相敬如宾,疼爱有加。 这是她的殊荣,也是她在同时代女子中的大幸! 陆康,蔡邕,乔景三个长辈联袂而来,面无表情,径自坐上了主位! 华歆等人心头一松,有这个老太守在,总能讲讲道理。 不会像那跋扈将军一般,指鹿为马,蛮横无理! 大婚依旧,一群将士们都在进行着拱手礼。 只有陆远依礼行事,袖中却是七手八脚,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个行礼,都别乱来!” 陆远压着嗓音低语:“我是骠骑将军,一会儿还得吓唬他们,不可让人见笑!瑾儿,为夫就是说你呢,你别乱摸,我袖中有刀!” 蔡瑾掩面轻笑:“明明是莹儿姐乱摸的,她要看看夫君大腿上的伤……” 大乔娇颜一烫,软绵绵低语:“胡说,我的手哪有那么长……” 陆远头大如斗,幸好许劭的声音同时传来:“礼毕,行醮子之礼!” 陆康等长辈端酒上前,按着礼仪递酒。 乔景不动声色:“莹儿,别看此时风平浪静,这小子绝不会放弃当下的天赐良机,一会儿必定要有所动作!你入了洞房就不许出来,不许对外好奇!” 大乔一怔,爹爹昨日还在劝自己哭两声,以示父慈子孝,今日就顾不得这些了? 蔡邕老脸紧绷,硬邦邦道:“琰儿,瑾儿,事到如今,老夫已经顾不得脸面,只求你们平平安安!一会儿你们一起入洞房,没有外面动静,不许出来!” 蔡琰和蔡瑾呆了呆,这是什么混账话,哪有爹爹让自己女儿一起去入洞房的…… 她们与夫君早有夫妻之实,岂会差这一时一刻,真去大被同眠! “你们两个老家伙,吓唬孩子们干嘛!” 陆康白眉轻扬,和颜悦色:“都不用怕,出不了乱子!我孙儿要是连你们都护不住,还护什么扬州百姓!娇儿,婵儿,你们父母不在,老夫就是你们长辈,不必委屈自己!” 徐凤娇,貂蝉齐齐躬身,对这个白眉祖父,大有好感! 华歆却是终于见到陆康出面,自觉机会难得,施施然走出施礼:“陆太守,久仰久仰!” 他刚刚通过曹操,摆脱扬州这个是非之地,结果转眼间曹操就丢了! 如今当务之急,怎么也得先借着这个老太守,寻到曹操。 “你是……那个被人割席断交的?” 陆康白眉微抬:“老夫听闻过你,当年管宁嫌你人品太差,与你割席断交时,老夫正在高唐剿匪!割席断交,千古警钟,你正是那个被敲的钟啊……” 华歆脸色一黑,这个老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己被管宁割席断交,视为平生大辱,这个老家伙竟然当众提起! 还把自己当成了反面教材,说成了那个被敲的警钟! “你退下吧!我等无意与你寒暄!” 蔡邕作为当时文坛领袖,言谈自有气度,大袖一挥,语气淡淡:“贪慕虚荣,趋炎附势!他日必因虚荣而朝秦暮楚,不辨是非!可惜陈球早故,否则老夫必要与他说教一二!” 论辈分,他与陈球同辈,是卢植,郑玄等人叔父,自然可以随意呵斥小辈。 而且他被董卓强召进京,并非是他为了金银财帛前去依附,而是董卓以他三族性命,百余口人命威胁,算不得他的污点! 反而历史上,他为了完成《汉史》,甘愿忍受极刑,堪称文人中罕见的铮铮铁骨! 只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对华歆的随意说教,实则一语成谶! 华歆脸色铁青,随意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告退!”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老太守不近人情,这个当世文豪更是喜怒全凭本心! 竟然倚老卖老,不顾情面,当众对他如此羞辱! 但有一日,自己飞黄腾达,必得让这两个老匹夫付出代价! 陆远看在眼中,不禁微微眯眼,华歆此人无论是不是人才,都留不得了! 大婚依旧继续,许劭纵声高喊:“礼毕,行沃盥礼!” 一群全美人衣衫款款,端着铜盆上场,让诸位新人洗手擦脸。 吴郡太守盛宪,见着华歆灰溜溜离去,稍稍思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老太守,久违了……” 盛宪风度翩翩,儒雅风流,躬身施礼道:“今日得见老太守身体康健,老当益壮,盛某心安矣!” 他和陆康是旧识,尚有一丝颜面。 如今他已经不愿考虑会稽郡之事,只想赶紧离开皖城这个龙潭虎穴! 既然华歆没用,他也不得不仗着这份交情,挺身而出! “原来是孝章,失敬失敬!” 陆康手捻长须,语气平淡:“老夫年迈,如今已经不是太守了!今日过后,就会颐养天年,不理世事!倒是孝章身在吴郡,主掌官盐大事,还要多要朝廷分忧啊!” 他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 但自己孙儿,和这些交情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盛宪大袖一摆,豪迈笑道:“老太守过谦了!如今多事之秋,朝廷正需老太守这般文能治理一方,武能平定匪患的肱股之臣,老太守岂可轻言致仕……” 这个老太守终究是懂规矩的,只要能出来管事,他们就能安全离开皖城! 否则这满院子官兵,腰刀晃得人直眼晕,着实凶险! “老夫不中用了,连我庐江百姓的缺盐困局都无从解决!” 陆康轻叹一声,忽然老脸开花,慈眉善目道:“听闻孝章此次过来,带了十万石私盐做贺礼,急我庐江百姓之所急,此事老夫还要替我庐江百姓,多加感谢啊!” 盛宪脑中一懵,十万石私盐? 自己明明是被大军逼来的,什么时候准备过贺礼了? 而且如今天下大乱,私盐的价格已经是每石五贯! 自己疯了不成,拿五十万贯来当贺礼! “孝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贺礼还在路上?” 陆康一脸释然:“此事你不必愧疚,跨江而来,还要运送这么多私盐,慢一些也是情理之中!快快落座,老夫自会向人解释,孝章并非两手空手,专门来吃白食的!” 盛宪心中又是一突,这贺礼就这么给定了? 这老家伙剿匪出身,一惯霸道,不过近年来不是好多了吗! 如今怎么又是这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架势! 是了,那个跋扈将军就是这老家伙一手带大的,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如果这老家伙真是什么谦谦君子,哪能调教出当年的陆扒皮! “老太守,此事还需从长计较……” 盛宪定了定神,据理力争:“天下百姓缺盐久矣,这并非你我能力所及!别说是庐江百姓,即便是会稽郡这等沿海郡县,晒盐百姓依旧要将盐敬献朝廷,自己同样无盐可食!” 他说的是实情,整个大汉,只有武帝曾对世家出手,抢回了盐铁经营权,给了百姓一段好日子! 但大汉国祚四百年,却只出了一个武帝! 即便宣帝威武,光武圣明,却也终究不如武帝一般霸道!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陆远刚喝完合卺酒,闻言稍稍侧目,似笑非笑:“使君放心,此事陆某为你做主!会稽郡倒行逆施,已经犯了陆某的不作为罪,论罪当斩!” \u0003\u0003\u0003 第290章 夫君是不是腰不行 一道道礼仪完成,大婚终于结束! 许劭轻吐一口浊气:“礼毕,请新人坐床!” 在场观礼的众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一步总算过去了! 此行前来参加陆远婚礼,既没有死人,也没有溅一身血,简直是万幸! 只有吴郡太守盛宪依旧心中直突,失算了! 有其祖必有其孙,自己终究被这个跋扈将军盯上了! 十万石私盐的贺礼没免成,还把会稽郡唐瑁拖下了水…… 当官不为民做主,是为不作为罪,上一个被陆远定罪的豫州刺史,已经入土了! 这次会稽郡唐瑁再次被定罪,也不知唐瑁会不会怪自己多嘴……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怀揽娇妻,纷纷与陆远告辞,相继离开陆府,尽享天道人伦! 许褚声似炸雷,咧嘴大笑:“主公,末将回去了!主公今夜……注意身体!” 徐庶背着老娘,拉着娇妻,拂袖施礼:“主公,末将告退,主公注意身体!”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主公放心,末将给你守夜,主公一身武艺,尽管施展!” 典韦挤眉弄眼,瓮声瓮气:“主公,实在不行还有宝贝呢,不用省着……” 陆远看着身后如花似玉的娇妻,身前面色古怪的众人,不禁大袖一挥,恼羞成怒:“统统滚蛋!” 典韦嘿嘿直笑,扛着他的夫人飞奔离去。 他一走开,现场众人再次松了口气,好像心头齐齐挪开了一座大山! 在他们心中,典韦也就是有个人形,根本不像人,他们也没见过这么野的人! 有典韦在,总让他们不敢大口喘气! 九江郡太守刘邈环视一圈,拂袖上前,试探笑道:“将军今夜还有要事操劳,下官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事已至此,他根本顾不得唐瑁死活,更懒得理会扬州刺史陈温的安危。 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后赶紧找机会调离扬州! “使君不必着急,尚有这么多美味珍馐,吃饱了再走!” 陆远唏嘘感慨:“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使君身为皇族,当知道我大汉创业艰难!高祖懂得饥饿,武帝懂得饥饿,使君也该懂得饥饿!” 他留下众人只为见证,只是此刻却不禁心头疑惑,难道郭嘉算计错了? 之前自己用颜良文丑,给袁绍和陈温挖好了坑,可袁绍却至今没有动静! 难道袁绍开始修身养性,宁愿放弃自己大婚的机会,把此事就这么忍了? 还是赵云失手,没有按计策把冀州来客放进皖城,而是都被堵在了城外? 那自己挖好的坑怎么办,难道再自己埋回去? 刘邈却是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就用这理由把自己软禁了? 可这跋扈将军刚回庐江,此时志在会稽,没理由对九江动手啊! 陆远终究没想通哪里出了变故,看了看刘邈,只好大袖一挥:“将士们,膳食准备好,流水三天,诸位使君如果吃不饱,那就是我们庐江待客不周!” 暂时情报不足,没有定论,只能和曹操一样,先扣下再说! 一个个皖城衙役顿时嬉皮笑脸,端着一盘盘肥肉大酒上前,摆放的整整齐齐。 姿态很是明显,准备了膳食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庐陵郡太守僮芝,豫章郡太守华歆,吴郡太守盛宪,都是脑中一懵。 什么意思?就用这恶劣的待客理由,将他们直接扣下了? 弄得好像吃不完就是浪费粮食,就是对不起高祖,对不起武帝一般! 可惜如今扬州刺史陈温失踪,吴郡都尉许贡被抓后同样失踪,京城特使曹操依旧失踪,而曹操所说的几个重要人物,却是始终杳无音信! 而陆康,蔡邕,乔景几个老家伙,大婚到一半就已离去,分明是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甚至许劭,许靖这些还算有些交情的,也对他们如避蛇蝎,早早退走! 只有一群虎背熊腰的壮汉在一旁凶神恶煞,持刀而立! 当下要找人帮他们出头,着实艰难! 盛宪心头惴惴,僵了半晌,缓缓抱拳施礼:“将军,士可杀,不可辱!将军此番动作,到底是何意!” “不错,此时还敢开口质问,堪称傲骨!” 陆远笑容和煦:“诸位使君以及各县官员不必担心,耽搁几日碍不了事!陆某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可惜陆某一介武夫,着实不会招待,只能请诸位吃好喝好,再看看好戏了!” 几人面面相觑,各郡官员同样神色迷茫。 地主之谊就骗鬼去吧,只是这到底是图谋什么? 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倒让他们稍稍松心! 陆远和善一笑,施施然退出大堂,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今日新房! 大乔明眸璀璨,美颜不可方物,正在睡榻前静心等候,心中却早已小鹿乱撞。 见到陆远,大乔当即娇躯一紧,咬了咬红唇,俏生生道:“夫君,你……忙完了?” 大被同眠,那是几个老家伙出于安全,想到的不正经思路! 陆远显然还没这般丧心病狂,依旧如同和小乔商量的一般,对几位娇妻依次拜访。 “莹儿,让你久等了!” 陆远大手一揽,娇躯入怀,低头看了看,尴尬笑道:“为夫回皖城已有多日,却一直不曾前去找你,这是为夫之过……” 他一直琐事缠身,不得止歇,根本无暇外出寻欢。 即便是夜间,除了和蔡琰,蔡瑾荒唐过外,也始终只与小乔缠绵。 “夫君志存高远,莹儿明白……” 大乔娇躯扭了扭,怯生生道:“而且莹儿知道,小妹与夫君同甘苦,共患难,因此夫君心中只有小妹,无人可以改变,无人可以动摇!这是小妹之福,莹儿不敢奢望……” 陆远大手一探,笑眯眯道:“这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你胡说什么……” 大乔身子一紧,寸寸颤栗,结结巴巴道:“今夜妾为君妇,还望夫君怜惜,不要像上次那样……” 她娇颜妩媚,缓缓拉起陆远,到了木桶前。 水意动人,春意动人心弦,青丝滑落,环佩交击着,随着一件件衣裙飞出! 红烛“噗!”的一下被衣衫扑灭! 大乔媚眼如丝,含情脉脉…… “夫君,歇了吧,莹儿累了……” “夫君,莹儿看了黄帝内经,知道人伦大事,并不羞耻……” “混蛋,你是不是腰不行!敷衍了这么久,现在反而去摸刀!” “莹儿别闹,有朋自远方来,为夫等他们很久了!” 第291章 地主之谊,配好风水 婚房之中,陆远一身戎装,正襟危坐! 长戟横膝,神臂弓在侧,俨然如临大敌! 只是老脸微微发烫,毕竟大婚之夜,竟被美人嫌弃腰力不济! 大乔风情妩媚,一脸娇嗔:“我穿好了,夫君去忙吧!日后还要保重身体,免得再有今日这般难堪!” “今夜亏待你了,为夫去去就来!”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讪讪笑道:“为夫主掌刀兵,不敢有丝毫松懈,否则即便一时风光,也难免楚霸王乌江畔奈若何的结局!” 江山美人,他心中最是清楚。 没有刀兵,一切都是妄言! 楚霸王一朝失势,无奈叹息虞姬虞姬奈若何,正是他的前车之鉴! “夫君去吧,何必解释!” 大乔美眸顾盼,浅笑挪谕:“我是郎中,师承两位神医,夫君何必在我面前讳疾忌医!” 女孩儿嘴角微扬,看向他处,显然知道实情。 只是不愿放过这个大婚之夜,置自己于不顾,敷衍了一个时辰,实则却在等待仇敌的混蛋! “你等着,一会儿就好好收拾你!” 陆远闷哼一声,提着长戟离去,声音轻飘飘传回:“等为夫解决了外面琐事,就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是腰力!” 大乔看着陆远背影,醉人笑脸缓缓收敛,忍不住轻叹:“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陆远一路听着府中喧闹,快步走向陆府大堂,身边士卒脚步嚯嚯,越聚越多! “主公,一共两批吴郡蟊贼!” 黄忠尾随陆远,边走边道:“一批要在医馆外放火,听说被一群百姓就地捕获!进府的蟊贼约有百余人,不过已被乔老六他们统统射杀!这群蠢货出手太快了,一个活口没留!” 陆远微微一怔,被一群百姓捕获了? 而且还是来自吴郡,怎么不是汝南? 这样想攀扯陈温,有些生硬啊! 不过倒是可以顺手为之,给许贡埋进去! 陆远一路思忖,终于到了陆府大堂。 大堂内已经一片哗然,各郡太守及官员都是不知所措,茫然看着陆远。 他们都是被逼无奈,留在这里大吃大喝,却突然赶上了府中恶斗。 冷箭嗖嗖,惊心动魄,好像府中到处都是暗箭! 所幸一群凶徒没来得及逞凶,就已纷纷在箭下毙命! 豫章太守华歆匆匆上前,一脸尴尬道:“将军,此地实在危险,竟然有人敢进府纵火!所谓君子不立围墙,我等没有亲卫守护,在此无异于待宰羔羊,能不能先去驿站暂避!” 他至今想不通陆远意图,为什么要将他们困在府中! 就算是志在会稽郡,为什么要绑走陈温,擒下许贡,还弄得曹操失踪! 甚至专门派了员大将在城外拦路,弄得皖城许进不许出! 偏偏那个赵云凶悍得一塌糊涂,竟然一招败退曹操麾下猛将夏侯惇! 让他们的亲卫也都根本进不得城! “什么,竟然有人敢在此纵火?” 陆远环视一圈,一脸错愕,猛地一声惊呼:“不好,快去看看许贡!他是陆某贵客,陆某羁押他,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千万不要被贼人所伤!” 华歆讪讪笑道:“将军不必担心,许贡必然无事!这批贼人还未逞凶,就已被将军麾下猎杀!不过许贡既然只是协助调查,倒是可以先放出来了……” 他心头愈发疑惑,这个跋扈将军到底想干什么! 之前不由分说,就把许贡擒拿,现在又说许贡是他的贵客了! 不过此时借着府中大乱,倒是一个搭救许贡的好机会! 毕竟这位跋扈将军自己说了,只是协助调查! “不会,贼人有备而来,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陆远断然道:“黄忠,去看看许贡是否有事!无事最好,如果已经来不及了,你就帮他挑处好风水吧!我们毕竟是地主,好吃好喝没供上,好风水总得给配一个!” 他言语之中,显然已经断定许贡已死! 黄忠心领神会,驭马如飞,眨眼间绝尘在夜幕中。 远处一声凄厉惨叫,响彻夜空,一骑却已飞驰归来。 “主公,果然不出你所料,末将去晚了一步!” 黄忠一脸憨厚:“贼人不知何时,已经先一步杀了许贡,喉骨断裂,救不活了!末将只能等明日,帮他挑出好风水……” 华歆心头一震,这个混账,就这么把许贡杀了? 没有理由,没有罪责,栽赃到贼人身上就算了事? 还要尽个地主之谊,此地地主,就只能提供个好风水? 一群各郡官员则是面色如土,噤若寒蝉!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许贡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 “此事不可就此罢休,还要细查!” 陆远面沉似水:“许贡受邀而来,自该得陆某庇护!贼人敢在此行凶,就是无视陆某军法!让张合到吴郡走一遭,将许贡府上的门客一并带回,查清许贡仇家,为许贡主持公道!” 许贡三门客,历史上干掉了小霸王孙策! 这种斩草除根的事,他当然不会大意! 华歆呆滞片刻,猛地恍然大悟! 这个跋扈将军要在扬州清场,所以将第一个开口质疑过他的许贡斩首立威! 那自己也曾质疑多次,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许贡? 此人不会在乎自己才华,许攸和李儒都有奇谋,却被此人毫不犹豫斩杀了! 那自己的生机何在? 华歆心中惴惴,腿肚子一阵转筋,心思急转,再次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道:“将军,其实这些贼人来自吴郡,是严白虎一党,想来是受许贡门客欺凌,因此才会前来报复!” 他为了自保,想着陆远毕竟是擅杀朝廷都尉,因此有意给陆远找了个理由! 贼人推到严白虎身上,过错则是许贡的,这样正是皆大欢喜! 毕竟许贡已死,死人不会抱怨,严白虎是反贼,反贼丧心病狂,杀谁都正常! “你为一郡太守,断案怎可如此潦草!” 陆远冷哼一声:“贼人中不是还有活口吗,医馆外被百姓捕获的,统统带上来!” 他不在乎贼人是谁,扬州境内的盗贼,匪患,山越势力,他统统都会清理干净! 此刻已经解决了许贡,只是想着能不能再找找机会,给陈温拖下来! 这时,十几个壮汉匆匆进府,手上各自拖拽着血肉模糊的几人,直到陆远身前,才抖手重重一摔! “将军,他们来自汝南陈氏,想在医馆外纵火!” 一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壮汉振振有词:“我等身为皖城百姓,见不得这些贼人行凶,因此出手制止!只是他们负隅顽抗,我等无可奈何,只留下了这几个活口……” 陆远迟疑一下,绷着脸问道:“你们是皖城百姓?” 这些老卒随他出生入死,他最熟悉不过,怎么就弄成皖城百姓了? 华歆等人同样心中狐疑,这群壮汉个个如狼似虎,身手矫健,哪有半分百姓姿态! 黄忠则是策马上前,老实巴交一笑:“你们几个混蛋搞什么鬼,在虎牢关前抢了黄某儿子的长命锁,还好意思说是百姓?” “郭先生说了,我们就是皖城百姓!” 一个壮汉抖了抖胸口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咧嘴笑道:“我们是汝南来的,认识这些贼人,他们来自汝南陈氏!此次不知为何前来欲图不轨,我等亲眼所见,愿意亲自画押作证!” 华歆脑中轰的一声,彻底了然。 这个跋扈将军的目的,原来是扬州刺史陈温! 自己赌错了! 陆远却是哈哈大笑:“不错,你们可以是皖城百姓!问问这些贼人,意欲何为?”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292章 陈温果然狼子野心 陆府之中,惨叫连连。 一群所谓百姓开口逼供,拳打脚踢,封眼踢胯,无所不用其极! “说!陈温意欲何为?是不是与反贼袁绍勾连,欲图不轨!” “胡说八道,你不是严白虎麾下,你来自汝南陈氏,来,跟我重新说一次!” “怎么样,鸡飞蛋打舒服吧!看看这个石头,老子再让你尝尝以卵击石的滋味!” 所谓的百姓呼喝不断,拳脚连连,一群纵火匪徒久经毒打,惨不忍睹! 一众扬州各郡的太守官员,纷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吴郡太守盛宪心中不忍,压着狂跳的眼皮上前,讪讪笑道:“将军,要不按您规矩,给他们选处好风水吧!这看着也太疼了……” 陆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黄忠憨厚一笑:“使君,他们要是到你家放火,你想想家中妻儿老小,就不觉得疼了!这群混蛋,到人家放火时就该想到后果!” 盛宪怔了怔,见陆远并未回话,显然不为所动,只得讷讷退去! “使君心软了?” 一个老卒却咧嘴一笑:“你可知医馆里都是什么人吗,这群混蛋竟然想去医馆纵火!使君如此心善,不如俺去你家里放把火,之后你要是也能替俺向将军求情,那你就是真善!” 盛宪心中一惊,连连摆手:“不,不,本官绝无此意,他们就是罪有应得!” “那你求个屁情,假仁假义!” 老卒一脸鄙夷:“火烧别人你就心软,偏得烧到自己身上,你才知道疼吗!俺今天就是想活活打死他,俺老娘还在医馆看病呢,这混蛋竟然想去放火!” 一个匪徒被打得脸都绿了,刚被以卵击石过,两腿直打颤,闻言顿时心中一惊,匆忙嘶声厉吼:“将军,我招,我招了!” 蝼蚁尚且贪生,纵然再疼,有命活着,他也不愿慷慨赴死! 只是听到要被活活折磨致死,却顿时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怎么也没想到,去放个火而已,怎么会这么倒霉! 一群老妪中,竟然有人家老娘,难怪这厮打得最狠! 陆远不动声色,面无表情道:“说吧,陈温与袁绍勾连,是欲图造反吗!你们既然来自汝南陈氏,豫章太守华歆,为何说你们是来自吴郡的严白虎一党!” 此时对他来说,会稽郡已成定局,无需再泼脏水了! 扬州刺史陈温也已入坑,根本逃脱不掉! 剩下就是这个屡屡出头,有志跟随曹操的豫章太守华歆了! 华歆心中一突,匆忙踉跄着脚步上前:“将军,这些贼人确实来自吴郡严白虎麾下,下官不敢妄言,还望将军明鉴!” 他知道陆远已经对他动了心思,此时也只能拼尽全力,不给陆远机会! 只希望曹操所说的那几人,能够尽快出现,这样他还有一线生机! “胡说八道!” 陆远脸色一沉:“严白虎等人是吴郡山越势力,你为豫章太守,并且刚到豫章任职不久,就已经和严白虎麾下这么熟了吗!我扬州匪患猖獗,莫不是正因为你等,与匪徒暗通?” 华歆呆了呆,这个确实不好解释! 他不禁冷汗滚滚,连连思忖对策! 陆远却已没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已经开口的匪徒。 “将军,我什么都肯招,但我不知道怎么招啊!” 纵火匪徒捂着裤裆,绿着脸道:“我走了霉运,心中已无念想,只求将军给个痛快!将军需要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 他心中清楚,自己绝无活命理由! 差点烧死了那个老卒亲娘,这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如今愿意招供,只求速死而已! “好,陆某给你这个痛快!” 陆远语气淡淡:“下辈子记得,别惹老人和孩童!黄忠,带他们下去认罪画押!明日让他们在百姓面前公布罪状,之后送他们上路!” 他也不是虐待狂,对折磨这几人兴致不大! 要他们将陈温的罪状坐实,两方人证俱在足矣! 黄忠振臂一招呼,带着一群老卒将所有纵火匪徒拖了出去。 陆远目光逡巡,温和一笑:“华太守,现在该你解释了!严白虎麾下,为何会与陈温联系?陈温为我扬州刺史,又为何会与反贼勾连?” 他语气随意,似乎只是寻常找人解惑! 华歆却是眼皮直跳,毛骨悚然! 他知道这个问题,就是自己生机所在! 自己只有说了这个跋扈将军心中所想,才有活命的价值! “将军,陈温此贼,本就是袁家门生!” 华歆冷汗滚滚,却依旧言之凿凿:“下官早就发现陈温与袁绍勾连,欲图不轨,没想到陈温果然狼子野心,企图对将军不利,暗害我大汉栋梁!” 他一时为了保命,也只好先行出卖陈温。 否则等不到下刻,可能就得步了许贡后尘! 刘邈僮芝等人纷纷侧目,割席断交的警钟,这厮果然不要脸! 陆远却是和煦一笑,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静等华歆继续发言! “将军,陈温此贼狼子野心,必然要昭告朝廷!” 华歆满面愤慨,掷地有声:“将军为我扬州武职第一人,为国讨逆,正是职责所在,此刻正该缉捕陈温,同时上书朝廷,检举陈温之罪!我等各郡太守,都愿为此署名!” 他看出陆远不只想要会稽,而且志在扬州。 只是此刻不愿太过张扬,因此不图虚名,只要做个实际上的扬州之主! 那么陆远想要的,就是彻底踩死陈温! 自己现在别无选择,只能先行忍辱负重! 等离开扬州这个是非之地,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刘邈等人再次侧目,这厮竟然连他们都出卖了,还要让他们一起署名? 这岂不正是被蔡邕言中,趋炎附势,不辨是非! 陆远微微点头,依旧静看华歆,满面春风,不发一言! 他也没想到华歆竟然如此识趣,倒让他省却了一番口舌! 历史上此人背叛孙策,跟随曹操,之后从墙缝中揪出了衣带诏血案中的伏皇后,确实堪称为了权势,手段狠辣。 “将军,我扬州匪患严重,以至于天子垂询!” 华歆唯唯诺诺:“如今将军回归扬州,正是清缴匪患,为我扬州建立一体防御之时!还请将军出兵各郡,协调布防,统一调配各郡府兵,为我扬州再行操劳!” 他被陆远笑得头皮发麻,说了这些多,如果陆远还纠缠他不放,那他真就毫无办法了! 如今为了活命,他已经出卖了整个扬州利益,在他身上,已然没了更大价值! 刘邈盛宪等人瞠目结舌,华歆这厮,怎能如此不要脸皮! 士可杀,不可辱,此人身上竟然全无骨气! “将军,华太守所言,下官不敢苟同!” 盛宪心中惴惴,却梗着脖子道:“陈温所行,我等不明原因,不敢妄言,只能等天子裁决!但我扬州事务,总要等天子旨意,如果将军如此独断,岂不辜负了天子圣恩?” 他无可奈何,如果任由这个跋扈将军出兵各郡,协调布防,那他们这各郡太守,岂不都成了摆设! 什么一体防御,上一个庐江一体,就让这个跋扈将军轻取了庐江! 这才短短不过几日,华歆竟然有脸提出! “看来陆某兵锋所向,还要看看使君心意啊!” 陆远看着盛宪,言笑晏晏:“我大汉倒是有过强项令,铁骨铮铮,令人神往!可惜陆某终究不如光武帝心胸宽阔,强项者,只配一个好风水而已!” 他向来不讲规矩,不喜被人威胁。 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再是大才,也只会一刀砍了! 什么天子圣恩,与他何干! 盛宪心中一沉,万念俱灰,完了! 陆远微微招手,正想让假山中的暗哨结果此人,赵云却猛地纵马从府外一跃而入! “主公,老太守来了,末将拦不住啊!” 赵云神色尴尬,附耳低语:“老太守带着几个老者,让末将过来传话,说今夜一定不能再死人了!” 陆远一怔,自己祖父致仕以来,一直姿态明确,不再插手庐江之事! 这次是为了什么人,竟然主动坏了规矩! 赵云稍稍踟蹰,继续道:“主公,还有几个中年人头戴斗笠,因为老太守在,末将不便强行查探,但其中两人,好像是公孙瓒和孔融……” “伯圭和孔融怎么会来?” 陆远搓了搓下巴,忍不住悄声道:“让陈群和水镜先生招待!再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华歆交代好的事,不容更改!我回去陪夫人,事情敲定之前谁也不见!” 赵云微微沉吟:“主公,孔融和公孙瓒毕竟与你交情匪浅……” 陆远语气决绝:“扬州大计已定,事情落实之前,不容任何人阻拦!” 第293章 假寐一时 一夜操劳,陆远斜卧床榻,心满意足! 男人的荣耀,不只沙场行走,还有床笫征伐! 美人求饶一夜,腰力不济的谣言已然不攻自破! “夫君,你是不是故意的!” 大乔一身慵懒,满面娇嗔,嘶哑着嗓音质问:“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就故意折腾我一夜!我两位老师都是当世神医,他们肯定能看出我身体异常,这样我还怎么出门……” 她想着自己一夜遭遇,如梦似幻! 夫君龙精虎猛,却将她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 尤其是黄帝内经中那些花样,夫君明明不喜医书,怎么会无师自通! 此事虽是人伦,但老师华佗从来没个正经,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自己! “谁让你胡说八道,败坏为夫名声了!” 陆远大手轻拍,笑吟吟道:“这是大婚之日,按规矩三日之内,我们都不必出门!医馆不缺你这个小神医,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他说着长身而起,依旧思考扬州计划。 “夫君,你要出去吗?” 大乔明眸璀璨,柔情款款:“你身子刚刚痊愈,又……又折腾一夜,不宜再出去忙碌了!既然现在有着大婚规矩,索性在家歇歇吧!” 她说着径自起身,娇躯美轮美奂,风情无限! “不出去,就在家中陪夫人!” 陆远看着沙盘,呵呵笑道:“孔融和公孙瓒来了,虽然不知意图,但一定对为夫的计划不利!为夫本就好色如命,粗鲁无礼,此时在家中静等消息,最好不过!” 他依旧不知自己祖父带来了何人,也并不太关心。 但祖父向来看不惯文人,此番来的老者能让祖父出面,必然非同凡响! 只是孔融和公孙瓒,这两人却着实让他头疼! 孔融虽有君子之风,但夸夸其谈无聊至极,对他擅取扬州之地,必然引经据典,横加阻拦! 公孙瓒则是该在幽州,向北防御胡人,向南防御袁绍势力侵袭! 他支持戍边,但当下他正谋划扬州,绝不能因幽州和冀州的争端而横生枝节! 只等黄忠在外,将事情做成定局,让他们无话可说才好! “夫君只有此时,才愿留在家中?” 大乔美眸一黯,悻悻低语:“闲时闭眼假寐,谋算人心,睁眼便要吃人,凶相毕露!许劭先生说得一点没错!夫君今日假寐,和之前在陈留时何其相似!” 她心头难免黯然,自己夫君位高权重,却绝不是能与她长相厮守的小家百姓! 之前身在陈留,她和蔡瑾两人能与夫君缠绵,也只是夫君为了诓骗诸侯! 无论如何解释,大军刚一西进,她们就都被送回了皖城,再没得一分惦念! 反而事后她们得知,夫君轻易把控粮草,逼迫诸侯与董卓大战了一场! “不可胡说!口舌如刀,伤人无形!” 陆远头大如斗,徉怒道:“许劭这个老东西,之前就是太闲了!下次就得告诉他一声,静坐常思己过,开口莫论人非!只给陈温做个定论就好,平常少做其它无聊之言!” 他对许劭品评众人,并无太多想法。 但这老东西品评自己,还被人记住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让许劭收收心,给陈温定性才行! 陆远想到这,顿时向外一声轻喝:“来人,告诉许劭,报纸也得讲讲天下大事了!扬州刺史陈温勾结冀州袁绍谋反,证据确凿,得让天下人得知才行!” 报纸这一舆论利器,随着他回归皖城,已经久未动用。 上一次讲述天下大事,还是针对河东卫氏! 但如今随着扬州局势变动,正该给陈温盖棺定论! 屋外一个老卒抱拳领命:“主公放心,末将这就去!” “夫君,许先生不是主持选拔人才吗!” 大乔稍稍迟疑,疑惑问道:“我的老师都曾被举孝廉,如今见着庐江建设如火如荼,还想出来为百姓尽一份力呢!一面坐堂医人身体,一面升堂教化人心!” 她知道自己夫君,如今威严加身,权柄不可一世! 事到如今,让夫君如普通人一般度日,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己纵然千般不甘,也只能如小妹一般,认可这一事实! 与其顾影自怜,还不如想办法为夫君分忧! 自己两位老师,都是当世神医,在民间颇有威望,也有意入仕。 如果他们都能相助夫君,自己夫君岂不可以轻松一些了! “术业有专攻,神医还是医人身体吧!” 陆远尴尬笑笑:“人之精力有限,哪能样样精通!到时你告诉两位神医,无论是《青囊书》问世,还是《伤寒杂病论》整理成册,都是不世大功,足以流芳百世!” 新的选官制度,与举孝廉并无多大关系,主要还是看个人的能力作为! 他对两位神医的人品自然放心,而且张仲景本就当过一任太守! 但一面号脉,一面断案,总是不伦不类,还不如集中精力,为百姓做些实事! 而且新的选官制度是陈温心血所在,他也不愿从中作梗,亲手破坏! 他还想亲见陈温所说,木匠,铁匠,甚至术士当官,引动天下技术的一次飞跃! 这批人从贱籍摇身一跃,成为时代的引领者,一举改变寒门子弟毫无出路的时代格局! 这些还算未知,但他起码知道,术士并非坑蒙拐骗之徒,他们就是这时代的化学家! 自己的白糖技术,就是得自术士左慈之手! 而其余种种问题,也少不得叨唠这位忙于炼丹的老神仙! “夫君,居巢县令焦仲卿也可为夫君分忧!” 大乔抿了抿红唇,娇滴滴道:“我的老师确实分身乏术,但焦仲卿常说自己见了韩暨的冶炼之法,有办法在农耕之前,改制农具,使耕者更加便利,可惜一直督造兵器,不得空闲!” 她蕙质兰心,想通了自己夫君顾虑,也觉得两位神医耽搁俗事之中,有些可惜! 不过她转念就想到了常去医馆,带着老娘与夫人看病的居巢县令,焦仲卿! 只是她不敢尽说,焦仲卿常言自己明珠暗投,误入歧途。 本该为百姓谋福祉,结果却要督造兵器,成了杀人者帮凶。 这些话如果尽数相告,以她夫君的脾气,焦仲卿无论什么大才,怕是都难以施展。 “改制农具?这倒是利民之事!” 陆远搓了搓下巴,乐呵呵道:“为夫正要在扬州开荒土地,用以种植棉花!可惜时不我待,始终为琐事羁绊!如此正好,等他督造完兵器,就让他负责此事!” 刀兵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他怠慢! 否则他即便有地种棉,无兵守护,也只能为他人徒做嫁衣! 此番改制农具,大肆开荒,相信到了秋收之时,扬州必定是另一番局面! 大乔怔了怔,喃喃低语:“那他还得督造兵器……” 这时,赵云却匆匆而来,直到屋外驻足,沉声禀报:“主公,大黄在外,说一切就绪!” 陆远眸光一凛,神色毅然:“好,此事终于有了开端!告诉郭嘉,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此事成为定局!” 第294章 扬州变天 陆远居中调度,郭嘉运筹谋划。 一切计划都在暗中进行,只为事后轻取扬州! 扬州依旧风平浪静,皖城更是一如既往,热闹喧嚣! 陆康满面荣光,与蔡邕一起,正带着两个老者闲逛皖城。 老者之中,一人威严天成,一身儒雅,正是刘备与公孙瓒的老师,尚书卢植! 另一人衣着质朴,谈笑风生,则是桃李满天下的郑学掌门人,郑司农郑玄! 像卢植和郑玄这样的人物,早已盛名于天下,无论出现在哪,都足以引发轰动。 也正因此,才让陆康这个已经致仕的老人再次出山,亲自相陪! 只是卢植和郑玄,面对一身华贵的蔡邕,却依旧直不起腰杆。 无他,大汉以孝治天下,文人重视门第辈分,而蔡邕的辈分太高了! 蔡邕虽然屡屡在陆康手上吃瘪,但在文人之中,却比卢植和郑玄都要高出一辈! 偏偏蔡邕为人,只喜欢提拔小辈,可以与尚未入仕,最为落魄时的曹操成为忘年之交,可以与顾雍相谈论道,但对卢植这些盛名已久的人物,却常常嗤之以鼻! “先生,伯圭等人……” 卢植没走几步,便对蔡邕施礼道:“先生应该知道,伯圭与孔北海此次前来,对皖城并无恶意!他们被那员大将带走,不知此时身在何处……” 他心中急切,自己此番前来,正是受了公孙瓒和孔融一起邀请,来看看皖城气象。 中途遇到曹操,又相继碰上了不知有何图谋的袁术,孙坚,陈留张邈。 结果刚到城外,就被一个叫赵云的大将胁迫,押走了他们所有护卫! 曹操因为要宣读圣旨,不得不先行进城。 他们尾随其后,进城却发现曹操已经失踪了! 这里面的古怪不言而喻,但是没容他们动作,就来了一个叫黄忠的壮汉,再次带走了公孙瓒等人。 他倒不担心自己安全,只是了解他的学生公孙瓒,难免为其忧心。 公孙瓒贵族出身,久在行伍行走,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内心刚毅不屈。 如果此番受辱,必会暴起发难,即便不敌,也会横剑自刎,绝不会容人羞辱! “既来之,则安之,你不必多虑!” 蔡邕姿态随意,漫不经心道:“这混小子知道律法,不会乱来!此番事故是因为袁术自封南阳太守,自绝于朝廷,才让他不得不出兵调查!” 他是倚老卖老,信口胡说,自己的女婿,外人面前,总得自己维护着! 卢植微微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学生近来常读陆将军诗作,可感受到陆将军格局之伟岸,应该不会乱来……” 陆康老脸一震,捋须笑道:“老夫的孙儿,格局自然伟岸,卢尚书不必担心!” 卢植闷哼一声,随口寒暄了几句。 他心中直犯嘀咕,自己只是客气一下,这老家伙怎么当真了? 这老家伙剿匪出身,一惯不通文墨,能知道什么格局! 一行人没走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朗朗读书声:“乌啄桔梗芜华,款冬贝母木……” “乱世之中,陆将军重开书院,不废教育,堪称胸襟宽广!” 郑玄由衷赞叹:“老夫游历天下,只求一处净土教学,可惜各地官员只知争名夺利,无人关注教育,以至于老夫至今一事无成!倒是陆将军先行一步,让老夫耳目一新!” 陆康眉目轻抬,眯眼一笑:“老夫的孙儿,胸襟自然宽广!” 郑玄连连剧烈咳嗽,一时没敢搭话! 这老家伙只知剿匪,一惯瞧不起读书人,知道什么教育! 之前劝谏灵帝,就骂过读书人全身都是软的,只有嘴巴最硬,何等粗鲁! 要不是大汉匪患严重,这老家伙仕途早就终止了,朝廷哪能容得下他! 众人继续前行,很快到了人山人海的医馆。 只见华佗意气风发,正在人群中教授五禽戏。 华佗言之凿凿,他医馆的病人,学了五禽戏,擒下了一群吴郡盗匪! 一群百姓有样学样,口中大喊:“五禽戏天下无敌!” “乱世盛景,乱世盛景啊!” 卢植连连点头:“这位神医心如赤子,难能可贵!这群百姓乱世之中,却能得闲暇强身健体,真是羡煞旁人!” 他经历过战阵,自然看得出五禽戏只能强身健体,这个神医完全是满口胡言! 不过这番乱世盛景,还是打动了他,有如春风迎面,让他心神摇曳! 能在此与民同乐,身心舒畅,一时糊涂又何妨! 有心想要赞誉陆远,能让百姓在乱世之中得此闲暇,自然是陆远之功! 只是陆康这个老家伙在侧,他才临时改口,免得这老家伙再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康却白眉一扬,哈哈大笑:“老夫的孙儿,自然能打造出这一番乱世盛景!” 卢植呆了呆,微微一拱手,面色肃然起敬:“老太守还是这般风趣……” 他不愿在此事上纠缠,转身扬长而去! 医馆内却是一声凄厉大喊:“先生,先生救命!这神医就是个疯子……” 随即一道晴空霹雳炸响,压住了所有杂音:“喝鸡汤!” 卢植脚步一顿,看了看蔡邕,迟疑道:“先生,刚刚呼救之人,好像是曹操……” 众人之中,有蔡邕在此,能被称作先生的,就只有蔡邕! 蔡邕一怔,看了看陆康,稍稍疑惑道:“老家伙,听这声音,确实是阿瞒……” “无妨!治病之事,不可讳疾忌医!” 陆康大袖一挥,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郎中让他喝鸡汤而已,他就说人是疯子!可见这个曹操身心都病了!此事不必理会,还是去县衙看看吧!” 卢植想了想,曹操之前确实说过想来治牙。 如果真是曹操,那么证明曹操并未失踪,只是前来求医而已。 而且喝鸡汤也不是害人,就是这郎中的脾气有些暴躁! 这倒是件好事,讳疾忌医不可取,自己也不必多管! 众人很快到了县衙,依计划想要看看颍川大才,为一时代做谋划的陈群! 只是县衙外百姓同样无边无际,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快看,就是他们想在医馆放火,刚刚已经招了,是受反贼陈温指使!” “陈温这个混蛋,我们扬州的刺史,怎么就跟冀州袁绍勾结造反了?” “陈温是袁家门生,当然得跟袁绍了!只是我们扬州没刺史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小将军在这,我们扬州用不着刺史!” “别吵,小将军传令了!全扬州悬赏陈温,不论死活!” …… 大量百姓吵吵闹闹,声音不断汇聚到陆康等人耳中。 一些百姓甚至已经端起弓箭,吆五喝六,想要抓捕陈温领赏。 俨如外出打猎一般,热闹非凡! “老太守,扬州要变天了!” 卢植眼皮跳了跳:“陆将军此举,胆子未免太大了吧!收买民心,强取扬州!这扬州的天要是真塌了,你扛得住吗!” 他久在官场,三言两语,就已听出了其中蹊跷! 百姓竟然说,有小将军在这,扬州不需要刺史! 而这陆将军竟然真敢下令,缉捕一州刺史,不论死活! 这分明是仗着民心可用,要学袁绍轻取冀州! 只是并未谋反,手段权谋上,比袁绍不知高明了多少! 反而正因于此,对于大汉的危害更大! 卢植不及多想,匆忙向着蔡邕施礼:“先生,事关州牧大案,这些人犯得先救下来!否则事情落实,你这佳婿就要铸成大错,再难回头了!” 他不敢再对陆康多言,毕竟都是一个陆家的,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有没有参与此事! 反而蔡邕虽然脾气不好,但却心性耿直,值得信任! “对,对,先给人犯救下来!” 蔡邕老脸微震,嘀嘀咕咕:“虽然天子对不起这混小子,但这混小子……他怎么敢!” 他想不通其中因果,只觉得是陆远发现弘农王妃身份,知道天子暗中使得手脚,一怒之下才做了此事! 浑浑噩噩之间,一时也分不清其中对错,只想先叫停此事! 卢植见蔡邕此时还在嘀咕陆远怎么敢,顿时知道文人确实不中用! 心中无奈,他也只能以自己一副老迈残躯,挤进人群! “刀下留人!老夫乃当朝尚书!” 卢植终究上过战场,气喘吁吁,却依旧振臂高呼:“此事尚有蹊跷,老夫要面见陆将军!” 他的话确实起了作用,一群百姓面色诧异,纷纷给他留出了通路。 要见小将军的,那自然得小心着点,别挤碎了这把老骨头! 只是卢植刚到近前,前方监斩的黄忠忽然看了看他,随即抬头看了看天。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好了,吉时就快到了,先砍了吧!” 卢植一怔,这是什么混账话? 难道要趁着吉时未到,抓紧砍人? 卢植匆忙高喊:“刀下留人!午时三刻行刑,规矩不容变!” 可惜这次他却没得到回应,只有一群刽子手神色冷漠,纷纷扬起了腰刀! 刀光一晃,利落无比! 一颗颗人头骤然飞起,一具具尸体“噗通!噗通!”倒下! 卢植木然看了看脚下人头,心中一沉,失魂落魄道:“扬州要变天了!老太守,你这孙儿,当真是胆大包天!” 陆康老脸抖了抖,胡须一翘:“老夫的孙儿,自然……自然胆识过人……” \u0003\u0003\u0003 第295章 水镜先生出马 扬州之事已成定局,无一丝回旋余地。 贼人已经明正典刑,只有扬州刺史陈温逃匿。 扬州各郡太守联名上书,要求严惩反贼陈温! 豫章太守华歆甚至列举了陈温十大罪状,无视先帝严令,以粮食酿酒,蓄养私兵精锐,欲图不轨,暗中勾结严白虎一党,养匪自重,以及与冀州袁绍合谋扬州云云…… 信鹰已经飞往京城,此事便已彻底落幕,扬州将无刺史! 直到此时,陆远才终于出了屋子,到院内假山旁敲了敲,沉声令道:“请水镜先生过来,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明白,他会懂我的意思!” 此事落幕,他千头万绪,一身政务反而更多。 居巢打造的各种战争利器,焦仲卿提到的农具改革,要交给左慈的私盐再加工,混凝土研发,改进锻造技术,甚至黑火药配比。 棉花种子进展,扬州种植地点,陈群的选官制度实施,庐江一体进程。 颍川荀氏一族,荀彧这个大才如何招揽,怎么为自己所用…… 这些都是要事,都需要他亲自过问,而整个扬州,也有了更多政务等待! 首先就是陈温,还被锦衣卫控制,郭嘉另有想法,他需要和郭嘉确认! 如果将陈温交给朝廷处理,陈温自然无法脱罪,但汝南陈氏的皮,他还怎么扒! 而想控制扬州,必须保证大军能随时渡江,他需要打造战船,训练水军,按原计划以大军直扑会稽郡,在扬州境内划出一把尖刀! 锦衣卫先行,趁着现在豫章太守华歆配合,清缴扬州匪患,再以协调布防的名义,控制各郡府兵,将大军渗透到扬州各郡,建立一体防御! 另外他已经知道,除了曹操以外,袁术,孙坚,孔融,公孙瓒,张邈都到了皖城,暂时被郭嘉控制在医馆。 这些人各怀心思,各有目的,是放是留,都需要他亲自过问之后处理! 而且此事耽误不得,起码这些人中,以他和公孙瓒,曹操,孔融,孙坚的交情,就不能让这几人受辱! 即便有些人可以死,也得有个体面的死法,总不能像许贡一样对待! 这是他南下之后,动作太快的后遗症,步子迈得太大,终于扯了蛋! 不过他善于临机决断,之前的时机太好,千载难逢,不容错过! 但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即将进府,随时准备过来砍人的自己祖父,以及自己岳父蔡邕,尚书卢植和郑司农郑玄! 暂时他能以在府中跟夫人厮混,躲避一时,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自古做大事者,都是六亲不认,一代雄主也曾砍了兄弟,灭了子侄,囚了老爹,抢了儿媳…… 但他对自己亲人,显然还没这份丧心病狂,拿不出这份狠劲儿! 尤其是自己祖父,这个老人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面对这些人,他头大如斗,只能找出水镜先生司马徽,以备不时之需! 陆远到了书房,等候良久,水镜先生终于慢吞吞而来。 “将军,老夫只是来皖城避难的!” 司马徽看到陆远,当即老脸一绷,涩声苦笑:“老夫一直与人为善,从不愿招惹是非,此事将军在颍川已经有所耳闻,何必硬要拖老夫下水……” 他是出名的好好先生,从来只说人好话! 真正做到了静坐常思己过,开口莫论人非。 但上次只参加了一场庐江一体的会议,结果就倒了血霉。 一着不慎,正跟自己的爱徒吹嘘什么是堂堂阳谋,怎么让人掉进坑里出不来呢,转眼就让陆远扔到了坑里,惹了一身是非! 讨逆军图谋会稽郡,偏偏一口咬定是要给他讨公道,让他有苦无处说! 而且陆远对外言明,会稽郡太守唐瑁就是要谋杀他,这正是堂堂阳谋,害得他根本不敢出坑。 生怕陆远一不做二不休,让他彻底死于被谋杀,反而更利于以为他报仇的名义,大军直取会稽郡! 这让他对陆远最是忌惮,压根儿不愿招惹! “老先生多虑了,陆某只是心中敬仰而已!” 陆远看他来的速度,大体知道这老家伙不愿理会自己,只是依旧佯作不知,言笑晏晏:“老先生是舍弟的老师,就是陆某的老师,陆某有事,自然要向老先生请教!” 这老家伙不愿陪他玩,但他的破船,哪是说上就上,说下就下的! “将军,老夫岂敢啊!” 司马徽干巴巴一笑:“将军手上,一团乱麻!这是刀兵能解决的吗,解决不了!老夫这把年纪,连家族事务都懒得管,早已没了念想,如今也只是陪着两个逆徒度日而已!” 他对陆远的处境一清二楚,对陆远的意图更是了然。 就是想借他之力,去拼命得罪卢植,郑玄,蔡邕这几人! 而陆远自己,则会亲自安抚他祖父,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越是如此,他越不愿管陆远的闲事,这厮心思太野,而且胆大包天,谁知道将来还有多少麻烦事! 一旦招惹上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提到自己两个逆徒,就已经把自己的心意说的一清二楚! 聪明人的对话,三言两语足矣! “老先生淡泊宁静,心如止水,陆某由衷敬佩!” 陆远亲自奉茶,沉声感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身在红尘,岂能免俗?陆某斗胆,与老先生做个交易,只此一次,保老先生后半生无忧!” 这老家伙不愿得罪人,无非是不愿沾染因果。 他索性给这老家伙个保证,随便得罪,只要身在皖城,自己就护得住! 而且也已言明,只此一次,算是搭个台阶,把这老家伙从坑里拉出来! 只是并未保证,坑后还有没有坑! “将军此话当真?” 司马徽老眼一眯,慧光闪烁:“将军有所不知,老夫之所以凡事都说好处,只因这张嘴实在太毒!口舌如刀,一旦无所顾忌,难免伤人!之前即便是郭嘉,都不愿与老夫多言!” 颍川人才无数,但也各有所长! 人才多一横是大才,大才多一横是天才! 颍川的天才中,但论智慧和口才,郭嘉无出其右者! 他说出自己能让郭嘉闭嘴,显然也是因陆远的保证动心! 毕竟这厮没完没了,他也心中厌烦! 而且这厮手掌刀兵,言语自有威信,他不必担心被这厮诓骗! “如此,稍后就拜托老先生了!” 陆远眸光湛湛:“陆某拭目以待,老先生舌战群儒!” 第296章 水镜先生舌战群儒 陆府大门开了,陆远在门外恭候自己祖父! 此刻他不是大军主将,不是骠骑将军,冠军侯,不是庐江太守。 自己祖父面前,他只是陆府大公子,庐江第一混蛋,贪财好色的陆扒皮! 陆康脚步嚯嚯而来,白眉随风,面无表情:“去书房谈,祖父有话问你!” 蔡邕紧随其后,老脸铁青,语气沉闷:“臭小子,你怎么敢!” 卢植负手而过,老脸紧绷:“将军,老夫也有事,想与将军长谈!” 郑玄神色恬淡,不愠不火:“将军,老夫只是心有疑惑,不吐不快!” 乔景悠哉悠哉,走在最后,悄悄一竖大拇指,慈眉善目:“小子,干得不错!放心,老夫跟他们不一样!一群老家伙倚老卖老,不知进退,老夫给你撑腰!” 陆远一怔,刚想问话,乔景已经踱步进了府内,直奔书房! 没一会儿,书房内已经济济一堂,几个老家伙加上水镜先生,陆远分宾主落坐。 只有小乔心中惴惴,小心翼翼忙碌,给众人依次斟茶! “婉儿,下去歇着吧!” 陆康大袖一挥,面无表情道:“你是如今这陆府的主母,不必亲自来做这些!这些老家伙谁若是口渴,谁就自己倒茶,休想使唤我陆家少夫人!” 卢植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老家伙,难道事到如今,还要护着自己的宝贝孙儿? 还是仅仅对这孙媳妇满意,因此才出面维护? 不过此事总要有人开口,这老家伙不愿出头,就由自己来说好了! “将军,老夫对你,实则非常钦佩!” 卢植郑重其事:“将军北上京城,驱逐董卓,挽狂澜于既倒!南下庐江,打造一片乱世净土!胸怀伟岸,可谓光风霁月!只是此番扬州之事,将军意欲何为?” 陆远眉眼一搭,未发一言,只是随意看了看水镜先生。 他在意自己祖父,不想让祖父伤心,却不是在此任人质问!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给我一拳,我还人一刀! 此人开口审讯,他才懒得理会! “卢尚书,你是不是自视过高了?” 水镜先生慢悠悠道:“你被董卓追杀出京,此时不过一介黎民,除了年纪大点,凭什么质问驱逐董卓的骠骑将军!将军意欲何为,这是朝廷大事,事关机密,是你该过问的吗!” 卢植胸口一闷,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自己一直没回京城,按理说确实不是尚书了! 而且就算自己官职尚在,这位骠骑将军位比三公,也不是自己可以质问的! 这个老农说自己自视过高,正是一语中的! “将军,老夫一点疑惑,不吐不快!” 郑玄看出卢植窘境,长须抖了抖,温和笑道:“将军北上,沙场沃血,一路诸多算计,显然志在匡扶朝廷!可如今将军南下,为何突然变了心意,效仿袁绍之反贼行事?” 陆远搓了搓下巴,再次看向司马徽! 在聪明人面前,辩解只是徒劳,徒增笑料。 扬州之事,在这些人眼中,一目了然! “郑司农,老夫也有一点疑惑,不吐不快!” 水镜先生老眼一眯:“老夫是农户,不懂大义!但老夫能看到,天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这样的朝廷,亡了就亡了,有什么好匡扶的!亡了就换个主子,天会塌下来吗!” 郑玄呆了呆,哪来的老农,这么无礼! 竟然直说要给朝廷换个主子,如此大逆不道! 水镜先生神色自若:“大商想万万世,大周想万万世,大秦也想万万世,如今何在?这天下姓过子,姓过姬,姓过赢,之后才姓的刘!姓刘的不当主子,百姓就活不成了?” 郑玄脑中微微发懵,这个老农懂的还不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天下易主多次,结果天没塌,百姓也活的好好的! 只是吃肉的人换了一批,朝堂的人换了姓,换了氏…… “朝廷想要万万世,君王想要万万年,如今何在?” 水镜先生目光咄咄:“秦皇汉武想长生,却作古了!天下只有日月还在,山河依旧!你虽然知道春秋致师和如今武斗的区别,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别研究郑学了,找汉中张鲁研究五斗米法术吧!” 郑玄太阳穴跳了跳,这个老农,嘴巴竟然如此歹毒! 朝廷想要万万世,确实只是妄想,但自己岂会信张鲁五斗米教那套? 郑玄定了定神,心平气和道:“老先生,敢请教春秋致师,和如今武斗之所以然?” “如今说是武斗,真正武斗的,天下只有吕布一人!” 水镜先生直言不讳:“致师之所以变成武斗,确实因为民心不附!但民心不附的原因,却是因你们这些人冥顽不灵!该死不死,该亡不亡,害的百姓半死不活,谁愿陪你们搏命!” 郑玄呆滞片刻,猛地大袖一挥,恭恭敬敬道:“老先生,学生受教了!” 每次王朝更迭,都是百姓的一次新生! 春秋战国时弱者灭,强者生,百姓最是踊跃,因此才有致师! 而大汉半死不活太久,百姓也随之筋疲力竭,因此与大汉离心离德! 真正想要匡扶大汉,重振大汉威仪的,只有大汉权贵而已! 他被一语点醒,心悦诚服! 水镜先生随意一挥手,漫不经心道:“老夫已有两个弟子,其中一个还是逆徒,教不了你,也就受不得你这等大礼,你接着玩你的郑学吧!” 郑玄额头青筋乱蹦,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久久难平! 这个老家伙,论学识如此不凡,但言谈举止,怎么能如此不堪! 自己一把年纪,郑学就是自己心血,怎么能是玩…… “老先生,老朽已然醒悟,只是念及先生思虑,总是心生压抑!” 蔡邕一脸恭谨:“我大汉国祚四百,也曾荣光无限!大汉使臣对楼兰王放言,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大汉校尉威胁西匈奴单于,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大汉宣帝豪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可如今这份荣光,真的没救了吗!” 他语气沉重,心情复杂。 即为大汉骄傲,也为大汉惋惜! 总觉得大汉强盛至此,不该如此衰亡! “大汉荣光?俱往矣!” 水镜先生轻叹:“当年武帝砸锅卖铁打匈奴,誓要为我大汉争一口气!百姓慷慨解囊,万众一心!恕老夫直言,这般百姓与朝廷同心,才是大汉荣光!可惜武帝之后,再不曾有过!” 他稍稍思忖,继续道:“你以为黄巾为何造反,他们天生反骨吗?他们只是饥饿!只想活下去而已!朝廷镇压他们,杀伤何止百万,你以为这算是荣光吗!” 蔡邕捏了捏眉心,痛心疾首,却没有多话! “匡扶大汉,让我大汉苟延残喘,不好,不体面!” 水镜先生老脸冷漠:“宦官集团,外戚势力,世家权贵,各地诸侯内斗不断,加之历朝太后都要垂帘听政,使得历代天子为了亲政不择手段,已然使我大汉穷途末路,无药可救!这般钝刀子割肉,何必呢!” 他挥袖指向卢植,轻叹一声:“说起来,就是你们这些朝堂中人不知所谓,各有立场,各有算计,才坏了我大汉规矩!只要能守住规矩,州郡不典兵,何至于此!” 卢植嘴角抖了抖,重重一敲额头,沉默不语。 这个老农言之凿凿,却再次一语中的! 无论之前怎么斗,只要能守住州郡不典兵这一规矩,兵权始终在朝廷手中,天下就不至于内乱至此! 只是之前谁能想到,给了州郡兵权,后果会如此严重,造就这么多强势军侯! 否则即便董卓进京,也不过是另一个跋扈将军梁翼而已。 但各州郡一场讨董大战,却让天下就此分崩离析! 人人都说灵帝昏聩,但灵帝坚持党锢多年,死前依旧削掉了大将军何进兵权,就是为了新帝登基,不再受外戚势力威胁! 如今党锢已解,再看当年受党锢牵连之人,得了兵权后,可曾有一人将兵权归还朝廷! 卢植想得头晕目眩,不禁深深皱眉,无言以对! 水镜先生大袖一挥,沉声喝道:“行了,你们心生压抑,实则都是闲的,出去跟老夫种种田,什么贱毛病都好了!老夫还得回去教导逆徒,就不在此相陪了!” 他长身而起,一脸傲然,飘飘然离去! 陆康依旧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乔景却捅了捅陆远,一脸疑惑道:“贤婿,这不是好好先生吗,今日这是怎么了,说了这么多大道理,把你祖父都说傻了!你祖父其实什么都不懂,才不敢多问!” “老夫不懂?” 陆康白眉一挑,怒不可遏:“老夫的孙儿都有这般出息,老夫岂会不懂!老夫想的和司马老贼一样,凡事得讲规矩,当年要是守住州郡不典兵的规矩,大汉就不会如此!” 乔景随意瞥了瞥,一脸不屑道:“你们陆家精锐,都跑到陈留抢人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懂规矩!” 陆康怔了怔,看了看蔡邕,稍稍尴尬,同样沉默下来。 书房内一阵压抑,静得离奇,落针可闻。 半晌,陆康白眉微抬,看向陆远,面沉似水道:“孙儿,凡事得讲规矩,老夫年纪大了,顾不得那么多,但规矩不可废,懂吗!” 陆远心头一喜,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道:“祖父放心,孙儿懂了!” 他只在意自己祖父,其余人无论是何想法,他都懒得理会! 卢植缓缓抬头,涩声问道:“将军,难道你也觉得,我大汉没救了?” 他心中苦涩,显然有些自欺欺人! “书生论国计,白首死章句!君非叔孙通,存亡岂儿戏!” 陆远长身而起,云淡风轻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陆某身在行伍,只信刀兵,不擅口舌!如今有贼人劫走了曹操等人,陆某还需前去营救,告辞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297章 水镜来历 陆远脚步飘飘,很快到了医馆。 此番借力水镜先生,可谓大获全胜! 没有祖父的亲情羁绊,他终于可以按部就班,步步吞下扬州! 天色将晚,医馆却依旧喧嚣,华佗带着一群百姓大打五禽戏,正如后世广场舞! 陆远快步走过,直奔郭嘉房间,刚到门口,却不由一怔。 奢侈客室内,酒香扑鼻,丝竹悦耳,美味珍馐摆满席间。 一群妙龄女子大袖飘飘,翩翩起舞,花枝招展间,嬉笑声一片。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郭嘉藏身美人丛中,哼着小曲,左捏一把脸蛋,右揽一下腰肢,放浪形骸之间,很是逍遥快活! 见到陆远,郭嘉同样一怔,匆忙连连挥手:“快快快,别唱了,收拾收拾,将军来了!” 一群女子顿时衣袂飘飞,脚步轻盈,嬉嬉闹闹,匆匆收拾着满屋狼藉。 向陆远施礼之间,烟视媚行,尽是挑逗! “将军,这是我用银子请来的!” 郭嘉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我在医馆有所收获,因此请了她们陪酒,并无丝毫勉强!如果就此赶走,她们可不会退银子啊!” 他知道陆远不喜这等声色犬马,因此率先开口。 “奉孝多虑了,我又不是圣人!” 陆远忍俊不禁:“圣人宣扬周礼,制定森严阶级,好像就喜欢这套!而我则是没理由管这些,男女之事,只要你情我愿就好,唯独你这身体……” 他只忌讳强取豪夺,这种你情我愿的买卖,他才懒得理会! 很多女子即便得了自由,也不愿去蒸馒头,或者干其它粗活。 人各有志,这种破事他更不愿多管! 至于郭嘉赚钱的手段,他也毫不在意! 将士们能在战场上收获战利品,郭嘉同样有他的战场! “将军放心,我身体无碍!” 郭嘉身子一松,慵懒下来,眉开眼笑道:“神医说了,只要不是酒色过度,就不会伤身!而且酒色情欲合乎天道,没了这个念想,人就绝种了!他自己都天天喝酒,从不忌讳!” 他说话之间,不禁抻头看了看外面打拳的华佗,心中一阵厌恶。 这个混账神医正常时还算讲理,但讲不过道理就会立刻动拳脚! 自己花钱请了这么多女子,却被告知身子不行,只能看不能碰,着实可惜! “好,有神医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陆远不知郭嘉想法,乐呵呵道:“此番前来,是为处理陈温一事,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对水镜先生有了兴趣,不知其人过往如何?” 他话音落下,便将之前陆府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如实告诉了郭嘉。 对于水镜先生,这个从不轻易得罪人的好好先生,他最是疑惑。 此人之前名不见经传,只是号称颍川奇人,却能有如此见识! 三言两语,将卢植,郑玄,蔡邕等饱读之士说得体无完肤,无言以对! 如果他能得此人真心相助,无异于如虎添翼! “将军,水镜这个老家伙,一言难尽啊……” 郭嘉看了看一群服侍在旁的女子,欲言又止,微微迟疑后向她们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今夜便宜你们了,明天再唤你们过来……” 他的姿态显而易见,虽然口称老家伙,实则还是心存敬意,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言。 一群女子笑嘻嘻屈身施礼,款款离去。 “将军,这世间人物,智慧超绝者,大有人在!” 郭嘉稍稍思忖,郑重其事:“水镜口舌如刀,无理都能辩出三分理,何况这次是真的占理!而且卢植等人并非常人,一点就通,因此无需水镜多费唇舌,他们就已了然于胸!” 陆远点头,他倒从未轻视过卢植,郑玄,蔡邕等人。 这些人虽然年迈,却也都是当世人杰,不容小觑! 单看他们对水镜认真请教,这份风采气度,就远超常人! “黄巾之乱以前,水镜并非好好先生!” 郭嘉轻叹,继续道:“黄巾之乱时,水镜为司马家主,力主开仓放粮以缓解民乱,此举虽然救下大量难民,却终究与朝廷的旨意相悖,被说成异端,险些彻底葬送了司马家!” 他说到这里,自顾自喝了口酒,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黄巾之乱的理由并不复杂,只是世家贪婪,百姓饥饿,引发的一场天大民变! 颍川处于风口浪尖,各世家响应朝廷号召,纷纷尽起私兵,武力平叛! 司马徽觉得血腥镇压只会适得其反,号召家族开仓放粮,几乎平息颍川乱局。 可惜木秀于林,此举无疑伤了各世家,以及颍川太守脸面,司马徽因此被定罪勾结黄巾,欲图不轨,司马家也险些一起被铲除。 幸亏陈家一力相护,使司马家付出极大代价后,才得以幸免于难! 司马徽从此心灰意冷,逢人只说好话,成了如今的好好先生。 不再妄言,不再辩驳,甚至不再理会家族事务,只是专心种田! 直到颍川书院建成时,司马徽才开始与陈群,荀彧,郭嘉等一群小辈来往。 一次司马徽酒后直言,大汉不知体恤民力,自行取祸之道,不如早亡! 颍川人才济济,司马徽想在小辈中寻一把快刀,助他完成心愿! 只是司马徽说完后,只找到个同族小辈司马懿,教导数日后就兴致缺缺,彻底种田了! 之后天下大乱,直到皖城,颍川众人才再次相聚。 陆远听得怔怔出神,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水镜先生岂不是我等同道中人?还有司马懿如今何在?上次我在颍川相问陈群,陈群也不得而知!” 他从未想过,言行不羁,苟且如老农的水镜先生有如此过往! 大汉不如早亡,这言论比那些党人谋划,废除灵帝还要惊世! 甚至司马徽现在应该还在计划此事,如此正和他志同道合! 不过往事已矣,联想历史,他不得不关注鹰视狼顾的司马懿! 司马懿如今十一岁,但这时代的孩童往往少年老成,如陆逊,诸葛亮等人,不容小觑! 纵然历史已变,这些人依旧难掩其智慧,正该璀璨夺目! 可惜司马懿并非司马徽家族中人,只是同族,相差甚远! 这才让他上次去颍川时,与之失之交臂! “将军,无需专门为水镜费心!” 郭嘉无奈笑道:“他这般人物,心志何其刚毅,不会为外物困扰!只要将军所行合他心意,他自然会出面相助,反之再多虚礼,也不会让他心动分毫!” 陆远微微点头,心头稍稍无奈,但这是实情。 到了一定高度,争的只是理念,虚礼只会贻笑大方。 什么三顾茅庐都是扯淡,诸葛亮要是无心,三十顾也无用! 而且这些人心志刚毅,极难为外物所动。 如同荀彧其人,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 纵然知道大汉存亡之必然,却也会为了心中操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至于司马懿,应该一直随其父在京城吧!” 郭嘉不以为意:“他只是到颍川求学一时,水镜说其暮气沉沉,苟且不堪,等他敢于成事,需要我这辈年轻人都死光才行!这如何等得,将军不必理会!” 陆远怔了怔,不禁哑然失笑! 虽然郭嘉不以为意,但他却知道水镜先生一语成谶! 如果历史不变,别说郭嘉活着,曹魏任何一个老将在世,司马懿都不会妄动! 也难怪水镜先生对其兴致缺缺,根本等不起! 现在历史已变,既然司马懿身在京城,自己倒无需急于一时! 坚持如一,先让身边的水镜先生和荀彧投诚才是! “奉孝所言极是,此局步步争先,着实等不起!” 陆远挥手笑道:“论论陈温生死吧,扬州之主,该有个说法了!” 第298章 借刀杀人,自己的刀 陆远与郭嘉相对而坐,侃侃而谈。 只不过谈论的,却是扬州主宰,一州刺史的生死! “将军,此行是否操之过急了?” 郭嘉敛去随意,眸光湛湛:“我军南下,至今不足半月,将军轻取庐江,必然已经引起天下瞩目!此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是我军上策!” 他不介意陈温死活,只是觉得他们发展势力,欲速不达! 如今大军已经得到庐江,会稽郡如同掌中之物,随时可取! 而他们的背景底蕴,却远不如袁绍等人,即便公开造反,也依旧簇拥者无数! 他们当下进展,已经堪称神速,如果要再进一步,便是急于求成了! “大争之世,不争则死!我军唯有步步争先!” 陆远不为所动,断然道:“如今时机,堪称千载难逢,天予不取,必遭天谴!扬州在握之际,既然只有陈温挡路,那么陈温必死!” 他并非棋道高手,但把握战机,当机立断,却是行伍老卒的看家本事! 原意是在大婚上敲定扬州规矩,但时局变化,却让他临时改了计划! 首先的变数是华歆,此人极尽配合,让他可以更进一步! 其次是天子诏书,虽然是按朝廷规则,以剿匪理由封他为太守,但他却可以假戏真做! 最后则是卢植等人到来,水镜先生出马,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如果他再不出手,简直对不起这番老天盛情! “将军,即便陈温要死,也绝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郭嘉轻敲茶案,字字斟酌:“如今我军风头太盛,不宜再露锋芒!我军所行,是为所有世家死敌,纵然各大世家已然出现颓势,但其垂死挣扎之际,我军何必亲身犯险!” 他了解陆远,能如此决然,就一定不会轻易更改。 而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无谓之事上多费口舌! 只是他们在扬州事宜上,步步紧逼,难免引起事情反弹,不得不让他忧心! “如将军所见,纵然大汉倾颓在即,但支持者仍不容小觑!” 郭嘉稍稍思忖,继续道:“这其中有冥顽不灵者,有智慧不及者,更有心志刚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者!不过他们都有同一特点,掌中能量甚大,我军何必亲自与他们针锋相对!” 陆远微微点头,此事倒是说中了要害! 他并非固执己见,只要道理清晰,自然应该从谏如流! 对于各世家权贵,他深恶痛绝,并不介意这些人的临死反扑! 只是这些大汉遗老,威望甚高,与他们交恶,容易毁了自己拼死得来的声望! 如果没有骠骑将军,冠军侯的声望,他也难以轻取扬州! 而且这些人与他没有深仇大恨,不值得他去与之两败俱伤! 天下反贼何其多,让他们去针对刘表,刘焉,刘虞,刘岱,刘繇等人好了! “奉孝所言极是,我军自然要守规矩!” 陆远呵呵笑道:“不过如今已经与陈温交恶,断然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春耕以前,我需要掌控扬州,秋收之前,我需要名正言顺,成为扬州刺史!” 民以食为天,粮食的重要毋庸置疑,他这次扩军,也需要粮食支撑! 无论陈温怎么死,他都得尽早拿下扬州,划定粮食和棉花的种植区域,以免迟则生变! 事实上他的决策依旧未变,只是让郭嘉想办法,在手段上稍稍变通! “将军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郭嘉轻吐浊气,笑眯眯道:“将陈温交给朝廷吧,这件大功就送给卢植,而我们只需向豫州刘繇,借一把快刀即可!” 他一如既往,言简意赅,但他相信陆远听得懂! 陆远微微沉吟,陈温到了朝廷手里,依旧难免一死! 不会放虎归山,留下隐患,同样不会影响扬州无主的局面,坏了自己大计! 由卢植将陈温押解入京,正符合朝廷规矩,一州刺史的生死只能由天子定夺! 途中经过豫州,刘繇是刘岱之弟,属于袁绍一党,极可能出手相救陈温! 这个拦路虎,正是自己机会,他们出手干掉陈温,黑锅正好让刘繇接着! “借刀杀人,借自己的刀,此计可行!” 陆远抚掌一笑:“借自己的刀,可谓奇谋!唯一纰漏,是卢植可能中途审问陈温,偏偏刘繇不敢杀卢植,我们也无从对卢植下手,否则黑锅难甩,依旧会留下破绽!” 他对此计极为推崇,只是所有阴谋,就没有严丝合缝的! 卢植如果审问,会了解到太多扬州内情,这是他唯一顾虑! “将军放心,此事有个意外之喜,不足为虑!” 郭嘉忍俊不禁:“我只听过陈温为人软弱,却没想过他会如此不堪!我将华歆罗列的十大罪状拿给陈温看,想要破其心志!本以为得等待几日,却不想他竟然当场供认不讳!” 他擅长攻心,从不喜用刑这等粗鄙手段。 陆远一怔,不由抚案大笑:“奉孝有所不知,天下大变,扬州却只随波逐流,正是因为陈温无能!年前我大婚时,他甚至能被六岁的陆逊恐吓,由此便可窥得其人心性了!” 陈温能够认罪,确实是意外之喜,消解了他最后顾虑! “将军,意外之喜还不止这些!” 郭嘉摇头失笑:“陈温确实有取死之道,此事由卢植审讯最妙!违规酿酒,卖官鬻爵只是小事,但此次严白虎一党前来皖城,正是陈温受袁绍指使,花钱收买而来!” 陆远愕然,如此一来,陈温还真是和反贼脱不开关系了! 可之前不是说,袁绍的谋士田丰,不至于如此不济吗! 正如郭嘉所言,不明扬州情况,就在冀州出谋划策,如同盲人摸象! 而且自己顺手挖坑,并未精心布置,水镜入坑是身在现场,没有反应余地。 但袁绍等人身在冀州,有的是机会权衡得失,怎么会轻易入坑! 自己本来是乱扣的黑锅,没想到竟然真的扣上了正主!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田丰急功近利,不足为虑!” 郭嘉呵呵笑道:“我等反而可以由此推测冀州,应该是要有大动作,才让袁绍利令智昏,走了下策!袁绍的多谋寡断,先是多谋,才有寡断,将军万万不可因此小觑了他!” 陆远暗暗点头,虽然历史上极尽抹黑袁绍,但却少有人关注袁绍生平! 一个私生子,在等阶森严的袁家,地位竟然超越了嫡长子袁术。 如今坐拥冀州广袤之地,使幽州刘虞进退两难,确实不容小觑! 实际袁绍迄今为止,除了碰上自己先知先觉,以及郭嘉奇谋百出,很少出过昏招!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汝南陈氏的万贯家财,这个才让他垂涎不已! 无论是养军,还是南下作战,他都太需要这批财货物资了! “奉孝,陈温就由你交给卢植吧,巧妙一些!” 陆远笑眯眯道:“只是汝南陈氏,家资巨万,如今一朝崩塌,总不能便宜了豫州刘繇,或是京城的天子刘协!这个抄家之事,还得我军来做!” 巧妙地让卢植抓捕到陈温,需要郭嘉谋划。 但北上豫州抄家,还是得靠他的行伍手段! “将军准备让谁领兵?” 郭嘉稍稍诧异:“豫州毕竟是刘繇地盘,虽然刘繇刚到豫州,未必能掌控全局,但我军前去,无异于虎口抢食,必会引得刘繇全力反扑!” 他心中疑惑,以如今局势,除非大军全体出动,否则谁出扬州都危险! 而大军即将出兵会稽郡,急需整顿新军,不可能为了汝南陈氏的家财耽误。 “此事非同小可,只有我亲自前往!” 陆远不以为意:“毕竟是抄一州刺史的家,我身为主公,这等恶事,岂能让兄弟们担当!而且会稽郡谋划耽搁不得,我带上黄忠及锦衣卫兄弟,以雷霆手段,一击即走,并无危险!” 他心中理念始终未变,只有同袍浴血,才是兄弟! 军中大将同袍浴血的,唯有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周瑜,徐庶,许定。 这些人他都有安排,只能找出刚刚筛选完锦衣卫的黄忠! 锦衣卫初成,他正想看看这批百战老卒中,百里挑一的精锐战力! “将军,此事还当慎重!” 郭嘉揉了揉眉心,郑重万分道:“如果是他人前去,刘繇还只是会反扑而已,但将军前去,一旦事机不秘,刘繇就真会趁机拼命了!对刘繇来说,这同样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豫州紧邻扬州,早晚必有一战! 袁绍一党会将刘繇安排到豫州,可见刘繇并非庸才! 一旦刘繇知道陆远到了豫州,岂会不拼死相搏! “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陆远谈笑风生:“我为冠军侯,自当行霹雳手段,闪电一击!不会给刘繇机会,奉孝无需多虑!” 他倒没把刘繇当回事,不过汝南陈氏毕竟出了一州刺史,政治影响太大! 旁人难以压住场面,只有他这恶名在外的朝廷骠骑将军,才是名正言顺! “将军如果执意前往,就带个护身符吧,否则奉孝心中难安!” 郭嘉思忖良久,轻叹一声:“弘农王妃的身份,本该关键时动用!这次将军不妨带过去以防不测!此人对袁绍同样重要,如果兖州连兵来犯,就将此人推出去,可保将军平安!” 他对天下大事看得极远,自从得知了唐瑛身份,就决定将计就计! 而他一惯计谋百出,正如借刀杀人可以借自己的刀一般,本来图谋极大。 此次虽然觉得陆远托大,但陆远不愿让麾下为难,却正是他愿意追随的原因! 现在见陆远心意已决,他也不得不提前动用唐瑛,以求心安! 陆远微微皱眉:“此人我们不是早有计较,最好佯作不知吗?” “只要将军不遇险,依旧可以佯作不知!” 郭嘉俯身一笑:“将军总不至于,此时还怜香惜玉吧!之前将军说我命比千金,却不知在军中的兄弟们心中,将军的命堪比万金!如果立身险地而无防范,奉孝如何心安!” “同袍手足才是兄弟,她算什么!” 陆远摇头失笑:“此事并不算急,总要等处理完曹操等人之后,不过既然奉孝担心,军中多个文书也无妨!就是她若死在军中,有些可惜啊!” 尽管知道这是郭嘉的激将法,但他依旧心中感动! 至于唐瑛,他沙场百战,心如铁石,既不是道德君子,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此人既然另有目的,他又岂会怜香惜玉! “好了,陈温有了定论,我就该回去了!” 陆远长身而起,乐呵呵道:“伯圭孔融等人是我好友,我不宜在此相见,你找个由头做成借口,放他们出去,让他们看看皖城风光吧!” 皖城有赵云镇守,许进不许出,他并不介意这些人在皖城逗留! 郭嘉一愣,稍稍迟疑道:“将军已经决定,给他们选处好风水了?” 他心中明白,这些人都是陆远好友,只是此时来皖城,时机太差! 在扬州大计面前,陆远只会被他祖父亲情羁绊,外人的私交则不值一提! 陆远云淡风轻:“无论如何,戍边老卒不能死!其他人得先见见,总得给他们份体面!” 第299章 民族荣光,不朽辉煌 深夜,陆府。 烛火摇曳,客室亮如白昼! 陆远案牍劳形,亲手描绘着一份海船结构图! 他两世为人,却都是出身行伍,可谓最强偏科生。 对于物理化学,发明创造,他都只知道个大概,用过而已! 一个正常人,谁会盯着卫生纸的生产工艺猛瞧,谁会吃糖时,看看这是怎么发明的! 但野战部队的军校深造,却让他熟知各种战阵,兵器,以及史上种种大战案例! 野战部队的常规任务,更让他了解人体所有死穴要害,有了一身杀人手段! 在这连人体穴位,都只有少数神医能弄清的时代,他的拳脚武艺,已经堪称惊世! 他笔下正是一个短命王朝的杰作,凭此海船,环顾东亚无敌手! 蔡瑾明眸善睐,款款而来,轻轻趴在陆远身上,柔声低语:“夫君,夜深啦……” “瑾儿着急了?” 陆远回身,看着美人眉目如画,不禁笑吟吟道:“先等等,为夫忙完了,就好好收拾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大军南下会稽郡在即,周瑜临危受命督建水军,但海船上,他却想一步到位! 不只可以在长江黄河上横行无忌,甚至海上丝绸之路,以及将来南下宝岛夷州,东进东瀛,北上高句丽! 东之向东,还有更广袤富饶的地域…… “我才不着急,我巴不得你在这画一晚上,别来欺负我呢!” 蔡瑾美眸轻瞟,一委身坐到陆远怀里,像只小猫一般讷讷低语:“反正你一直都这样,没得手时就使劲儿欺负人,得手了就弃之如敝履……” 陆远老脸一僵,剧烈咳嗽两声掩饰,讪讪笑道:“你胡说什么呢,为夫只是忙碌一时,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他蹭着美人发丝,笔下不断,一艘巨船渐渐在纸上丰满。 船只体积极为巨大,按比例长达二十余丈,每艘可轻易运载千余精骑! 船体设计更是精妙,水密舱结构,使得它足以在海上航行,无惧风浪! 而两翼的水轮,却是开创性的动力推进装置,使这样的大船,行进不再局限于风力或岸上纤夫,而是可以由船内的人力驱动。 “夫君,这艘船好怪……” 蔡瑾美眸顾盼,看着一会儿疑惑道:“它都不像船,倒像条大鱼,或是马车!桅杆这么高,还带着轮子,都不知该叫什么……” 她美眸扑闪,却也看不透此船奥妙。 总觉得这么高的桅杆实在危险,万一砸下来,旁边有船岂不是遭殃了? 陆远一笔轻描,加上了船帆,乐呵呵道:“叫荣光号吧,就一名字而已……” 他对取名之事向来不在乎,海上利器,无论叫什么,将来都自有威名加身! 远有投石,近有桅杆,结舷有乱箭齐射,甲士近身,足可以在海上称雄! “荣光号……是为了我大汉荣光吗?” 蔡瑾眉眼一开,笑颜如花:“爹爹因为大汉荣光,被水镜先生嘲讽,已经郁郁寡欢一天了!如果他知道夫君在为大汉荣光尽心,一定会开心不已!” 她不禁想起自己爹爹,饱读诗书,最是为大汉荣光骄傲。 可正是因为满腹经纶,才因水镜先生一句“大汉荣光俱往矣!”而失魂落魄! 越是才华横溢之人,越是谦卑严谨。 她爹爹反复思忖水镜的话后,已经深以为然! 只是内心依旧难掩失落,始终闷闷不乐! “大汉荣光……那就大汉荣光!” 陆远不以为意:“不过大汉荣光,未必来自大汉朝廷,未必归属大汉皇室!也可以是我们大汉民族的荣光,是我们民族的不朽辉煌!” 这艘战船确实曾给大汉民族,带来过无限荣光! “四方胡虏,凡有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裔!” 自古外交辞令震天响,只有这一句不是虚言,做了,也做成了! 为了边境几十百姓,那个短命王朝远走草原,连灭数国! 虽然凶残霸道,一直为菩萨心肠的文人不齿,甚至以史掩盖,成为禁忌。 但是如此行事,却最为行伍军人所推崇! 蔡瑾并未细想,只是咬着红唇俏生生道:“这有何区别?夫君本就为大汉,为天子而战!将来夫君再走丝绸之路,重现我大汉荣光时,同样是为大汉百姓,大汉民族而战!” 她知道自己夫君,对于丝绸之路的念想。 也相信自己夫君,总会再走上丝绸之路! “将来会的,大军重走西域,为大汉荣光而战!” 陆远眸光闪烁,壮怀激烈:“我欲出海向北游,塞外饮马笑胡酋!我欲借风向东游,区区小岛不堪留!我欲踏云千万里,西域引弓冠军侯!少年壮志初横槊,苍穹浩土尽神州!” 他小心翼翼压好纸张,看了看上面的大船,长身而起,再未多言。 大丈夫豪言总是无力,实干才是谋事之道! 蔡瑾挂在陆远身上,不禁呆了呆,娇躯扭动,抬头看了看自己夫君,忍不住赞叹:“夫君好志向!少年壮志,如果愿意带上瑾儿,瑾儿此生就无憾了!” 女孩儿心驰神往,自己夫君,总是不知不觉间如此豪迈! “我欲出海向北游,塞外饮马笑胡酋!” “我欲借风向东游,区区小岛不堪留!” “我欲踏云千万里,西域引弓冠军侯!” “少年壮志初横槊,苍穹浩土尽神州!” 塞外饮马,西域引弓,苍穹浩土尽归大汉,这是何等志向! 只是大汉向东那个小岛,一片不毛之地,为何不堪留? “有生之年,我们同游,今夜就先神游吧!” 陆远一路走向睡榻,边走边道:“你爹爹每次见面都要训斥为夫,为夫拿他没办法,只能好好惩治你了!” 蔡瑾娇躯一缩,深深埋在陆远怀里,俏脸通红。 只是看着满屋烛火,不禁心中惴惴,这么亮,这得多难堪! 偏偏自己夫君一路走过,根本不曾理会! “夫君,把烛火灭了吧!” 蔡瑾娇躯软软,羞答答道:“夫君豪情激荡,不能这样行事!爹爹今日都夸过你呢,说你骂卢植腐儒的那首诗骂得极好,很合他心意!” 女孩儿长袖一拂,四处飘香,一扇烛火迎风而灭。 “书生论国计,白首死章句?” 陆远面色古怪:“你爹爹因为一首诗就对我满意了?早知如此,我就多骂几句腐儒了,哪至于让他次次见我,都要呵斥我一句,我怎么敢!” 这是他偷李白的诗,稍加改动,不过嘲讽的正是蔡邕! 之前的几个人中,卢植领过兵,郑玄做过司农,都是实事。 只有蔡邕,靠写史弄了个左中郎将的官职,纯粹书生领兵! 他屡屡被蔡邕呵斥,又没有菩萨心性,自然要投桃报李,回讽一句! 只是没想到蔡邕心这么大,竟然以为他在骂卢植! “是啊,爹爹很满意这句!” 蔡瑾娇躯紧绷,见陆远笑得坏坏的,不禁一咬红唇,怯生生道:“夫君在笑什么!你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了,不能这么轻浮,要有威严才行!” 女孩儿羞涩妩媚,却是一脸认真,郑重其事。 虽然觉得夫君笑得怪怪的,却也终究不明其意。 只是身子一轻,已经倒上睡榻,衣衫渐去。 衣袂飘飞,环佩轻响,扑灭了成片烛火。 房间一片黯淡,蔡瑾娇躯辗转,吐气如兰:“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让瑾儿难堪……” “想什么呢!” 陆远嘿嘿一笑:“我是担心一会儿你太疯,乱踢乱动,打灭了烛火,烧坏了我的船!你欠我的,你自己心里知道,今夜好好跟你算算账!” 他的其它兵器战术,都有其克制之道。 但此船却是当下时代技术的局限,不容被仿制! 蔡瑾心中一慌,难道唐瑛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夫君除了打了唐瑛屁股,之后就没理过唐瑛! 女孩儿胸口一凉,顿时没了念想,只有嘤嘤细语。 “夫君,慢一点,上次还没好……” “不能动口,你有胡茬了,扎得疼……” “夫君,你怎么了?我不要动,我累……” “你听,外面有弓弦声!” 陆远稍稍迟疑,随即嘿嘿一笑:“一群来贺喜的,不必理会,决战到天亮!” 蔡瑾闷哼一声:“不对,你带武扳指干嘛!你别想骗我,我也是女公子!” 第300章 到底是谁的刀 一夜大战,直到天亮! 整个陆府,无论内外,各有荣辱! 只有屋内的陆远,和屋外的一群老卒得意洋洋,战斗到天亮! 蔡瑾粉黛娇羞,声音嘶哑,一身慵懒地侧卧床榻,委屈巴巴道:“混蛋,你就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伺候你了!嗓子都这样了,姐妹们肯定也听到了,你让我怎么见人!” “别闹,先把衣服穿上……” 陆远眉开眼笑:“除了婉儿,到时为夫让她们都和你一样,谁也不会笑话你!快起来,为夫还得去看看外面那些朋友,竟然一夜都没冲进来,太没用了!” 他手提衣裙,像捕羊一样捉着女孩儿。 可惜女孩儿左躲右闪,一直不配合。 “为什么要除了婉儿姐,你就是偏心婉儿姐!” 蔡瑾明眸闪烁,俏脸通红:“你给婉儿姐作诗,给婉儿姐按摩,可我也胸口疼,大腿疼,还有膝盖和嗓子,你都不管!下次你敢这么对女公子,我就使劲咬你!” 女孩儿羞不可耐,越想越是难堪。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那样的无理要求! 陆远大手轻揉,唬着脸道:“好了,不许胡闹!昨夜是惩罚你的!告诉那个女子一声,要是再敢对军务胡说八道,她挨军棍,你挨欺负,谁让你可怜她的!” 蔡瑾心中一惊,什么意思? 难道夫君已经知道唐瑛身份了? 否则为何不让提会稽郡之事? 女孩儿抿了抿红唇,银牙暗咬,试探道:“可她就是个可怜女子,因为姿容出众,屡屡不得自由!上次夫君动手动脚摸了人家,都把人家气哭了,何必还要与她一般计较……” “什么叫摸了她,别说这么难听!” 陆远不动声色:“天下可怜人多了,还不都是自己选择!难道我要为她一人,不顾这些皖城百姓不成!过几天我要北上一趟,你告诉她,不许再谈军务,否则免不了军棍!” 蔡琰心中一沉,坏了! 夫君果然已经发现了唐瑛的身份! 否则对唐瑛无意,绝不会外出还要带上她! 那个军中文书,根本就是闲职,和以前陆逊历练时差不多! 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的身份,可以随时拿出来做文章! 可惜自己这位闺蜜,无心害人,却因为身份总免不了是非! 即便是爹爹,都不让自己与她往来,显然是想任她自生自灭! 能帮她的只有自己,可自己总不能为了她背叛夫君! 夫君图谋会稽,是为了打击私盐,造福天下百姓,重现大汉荣光! 这等利国利民之大事,自己岂能因私废公! 蔡瑾满心纠结,却也无可奈何! “好了,别乱想了!” 陆远抚了抚女孩儿俏脸,笑眯眯道:“只有清心寡欲,才能高枕无忧,一切只看自己选择!如同外面那些人,穿了军装,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但若早些放下,何苦前来送死!” 蔡瑾稍稍思忖,美眸不禁亮了亮! 只有清心寡欲,才能高枕无忧…… 夫君不会承认唐瑛身份,却也指明了一条生路! 唐瑛左右为难,不就是因为会稽太守唐瑁吗! 只要唐瑁清心寡欲,肯主动放弃会稽郡,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到时唐瑁可以保住性命,夫君可以得到会稽,唐瑛也可以真正隐居! 蔡瑾还在遐想,陆远却已收起海船图纸,快步出了屋子! 陆府内风平浪静,阳光和煦,生机盎然,俨然一切都未发生! 陆远脸色却渐渐阴沉,直到假山前,探手一敲,语气漠然道:“老六,昨夜什么情况!” 夜里竟然有人在屋顶纵越如飞,显然是在寻找他的居所! 假山内一阵响动,没一会儿,乔老六从暗道中爬出。 “主公,先后两批,四百余人,如今尚有三个活口!” 乔老六抱拳笑道:“这些家伙也算倒霉,进来了发现不对还想走,被鞠义率兵堵在了府内!兄弟们没让鞠义进府,把这些刺客当兔子射了一夜!” 陆远环视一圈府内的环形建筑,心中不禁为这群来客默哀一瞬! 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还敢在屋顶纵越招摇,正如一个个活靶子! 进退两难,想要找府中暗哨反击,却根本劈不开一座座假山! 陆远森然一笑:“都什么人,问清楚没?” “一批吴郡江湖人,都是废物,所以留了三个活口!” 乔老六挠着头皮干笑:“后面来了一批高手,行事谨慎,武艺精湛!看其身法步姿,应该是出自行伍!兄弟们没敢大意,统统射杀了!” 陆远微微点头,吴郡江湖客,应该是随许贡门客! 在城外听闻许贡身死,趁张合南下吴郡斩草除根之际,进府报仇! 皖城依旧许进不许出,赵云并未理会他们,可见他们确实废物! 他们倒不足为虑,无论前世今生,所谓江湖人都是吓唬老百姓的名号。 往往都是豪门走狗,在行伍军人面前,纯粹只是兔子! 只是后一批高手,到底是谁的刀? 虽然不明来历,但逃不过那几位来客的指使。 公孙瓒,孔融,曹操,张邈,孙坚,袁术…… 甚至是被拦在城外,得知了扬州消息的会稽郡唐瑁! “活口看押,别弄死了!” 陆远稍稍思忖,笑眯眯道:“教教他们,他们不是来自吴郡!需要他们开口时,他们可以来自任何势力,别出岔子!” 乔老六嘿嘿一笑:“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这事郭先生上次办过!” 他回身对假山内叮嘱几声,里面很快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爷爷,我们真是吴郡江湖人,如今认栽了,只求一个痛快!” “行凶不成还想痛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九根手指,你还可以嘴硬九次!” “爷爷,爷爷别掰,我们只求速死,来自哪都行,你给个准话吧!” “主公说你来自哪,你就来自哪!我们兄弟沙场血战,都是为了家人不敢寻死,你这三脚猫武艺装什么好汉!还有八根手指呢,再寻死八次试试!” “爷爷,爷爷我们认栽了!我们是曹操派来的,对不对……” …… 陆远没再理会,取出海船图纸,向乔老六笑道:“你亲自跑趟,把它教给周瑜,让周瑜尽快打造,不可泄露!” 乔老六抱拳领命,稍稍迟疑道:“主公,末将走了,那这里的安全……” 大军南下以来,陆远已经遭遇三次袭击,他不得不为之担心! “放心吧!大黄会悄悄过来!” 陆远悠悠道:“经过此事,贵客们就不得不来了!我也正好看看,昨夜到底是谁出手!” 第301章 别来无恙? 正午,陆府。 陆远神色如常,在书房恭候他的贵客! 一行六人联袂而来,只是行走之间,却明显分出了批次! 孙坚与袁术走在最前,一路打量陆府景致,交头接耳。 “文台兄,小将军竟然没出来迎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袁术颐指气使:“上次袁某为了守孝,将一群美人交给他帮忙看管,他赖着不给也就算了,现在还这般姿态,难道觉得刺客是我们派的?” 孙坚老脸紧绷,面沉似水:“我们三角同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不至于这么蠢!只是借路皖城,偷袭江夏之事,还得跟他好好商量!” 他心头无奈,跟这草包结盟,着实麻烦! 只是这草包底蕴背景强大,自封了南阳太守,竟然无人反驳! 而且各地袁家门生不断来人助阵,这草包躺在南阳,势力也在越来越强! 袁术眯眼环顾,一脸傲慢道:“袁某的美人,还没人敢抢呢!这次先……咦?她怎么在这!不对,她们怎么都在!” 他说到一半,忽然瞪圆了两眼,一脸呆滞,看着前方快步走过的唐瑛,伏寿。 别人不认识这两人,但他曾任职虎贲中郎将,统御虎贲骑保卫灵帝,对皇室贵胄多有了解! 这两人一个是曾经的少帝皇妃,一个是当今的天子贵人,他岂会不知! 孙坚微微皱眉:“公路兄,那混蛋颇为护食,你别这么盯着人家女人,免得犯了那混蛋忌讳!” 他在颍川见过唐瑛,只当是陆远找了个美貌文书! “小将军的女人……” 袁术眼皮跳了跳,神色变幻,喃喃道:“小将军绝对是疯了,这两个女人都敢抢,更何况袁某的女人……” 他看到孙坚,猛然醒悟过来,定了定神,再未多言! 毕竟曾在宫中当差,见多了因秘密而死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个小将军连天子的女人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他要是在此事上胡说八道,肯定走不出皖城! 袁术与孙坚后方,公孙瓒和孔融同样在打量陆府。 “使君,我们来错了!” 公孙瓒面沉似水:“小将军今非昔比,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将军了!稍后我们将刺客之事解释清楚,就尽快回去吧!” 他眸光黯淡,愁眉不展,再无一丝往日豪迈! 此番悄然南下,虽是打着和孔融一同赴约的名义,实则却是因为幽州局面,有事相求! 只是一路际遇,让他看透了陆远志在扬州。 此时求助幽州之事,必然徒劳无功! “行之为人,不至于此,伯圭多虑了!” 孔融一脸书生气,不以为然道:“老神医不是解释清了吗,之前是因为我们带着斗笠,形迹可疑,才闹出了误会!行之回庐江后屡屡遇刺,不得不谨慎行事,这也是情理之中!” 公孙瓒轻叹一声:“但愿如此吧!” 他不愿与孔融多做解释,这个书生一厢情愿,根本不懂行伍中人! 陆远既然能当机立断,偷袭进京,赶走董卓,一举摘了所有讨董诸侯的桃子,此时岂会放弃扬州无主,这样的千载良机! 而且当下的扬州局面,正是陆远一手制造! “伯圭,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心思太重了!” 孔融眉头一挑:“我等与行刺之事无关,你何必如此忧虑?行之与我等有同袍之谊,岂会翻脸无情?你尽管提幽州之事,我也得说说盛宪,免得行之受小人蛊惑,误了盛宪贤才!” 他来意明确,只为看陈群大才,水镜奇人,皖城风物! 虽然在皖城境遇坎坷,但都得了解释,他也并未就此多想! 只是他与吴郡太守盛宪相识多年,惺惺相惜,交情匪浅。 如今听闻盛宪因为扬州盗匪一事,受困皖城,因此有心替盛宪解释清楚! 以他对陆远的了解,此事必有误会! 公孙瓒一脸诧异,看了看孔融,漫不经心道:“使君雅量,伯圭受教了!” 他心头感慨,这个书生能在如此乱世活到现在,真是多亏了祖宗余荫! 虎牢关前,是他与陆远断后救了孔融,又不是孔融与他们并肩作战! 一个手足无措的被救之人,有什么脸面提同袍之谊! 公孙瓒回望身后曹操和张邈,若有所思,却没有多言,默默跟上了孔融。 曹操和张邈磨磨蹭蹭,走在最后,正在暗自嘀咕。 “孟德,此时冲出去还来得及,否则就是自投罗网!” 张邈神色踟蹰,一脸苦涩:“陆远并未出门相迎,加之你派去刺杀他的精锐至今未归,可见此事已经败露!陆远为人睚眦必报,绝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听我解释,只会趁机斩草除根!” 他心头暗暗埋怨,自己这位好友,胆子未免太大了! 身在皖城,竟然还敢安排人刺杀陆远,此刻事败,他们何去何从! 原本是因为颍川之事来化解干戈的,此时倒成了死局! “此事我已有计较,你不必如此慌乱!” 曹操腿肚子直转筋,却依旧神色如常,语气平静:“此次京城际遇,加之庐江一行,已经让我幡然醒悟!只有手握刀兵,才能从心而行,否则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旁人笑柄!” 张邈眉头紧皱,压着嗓音道:“孟德,你此刻醒悟又有何用!再不逃就没机会了!” 他依旧惦记着曹操麾下大将,夏侯惇等人。 只要他们能逃出城,有这些猛将接应,必然可以一路逃回兖州! “你为天下名士,八厨之一,何至于此!” 曹操一脸僵硬:“别想着逃了,只有保持镇定,才能绝处逢生!我了解行之,只要对他有用,他就不会动手!你若如此不堪,只会沦为无用之人,他杀你绝不会眨一下眼皮!” 他额头青筋乱蹦,语气却格外笃定! “无妄之灾,何苦来哉!” 张邈太阳穴突突乱跳,木然道:“你们私交甚密,只是你此番前来,乱了他的扬州计划!但你只要隐忍一时,他就不会为难于你!你又何必如此决绝,置我们于如此险境!” 他看着幽幽陆府,只觉得如坠深渊。 天下名士,死在陆远手上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他能有什么特殊! 何况还是行刺这样的事! “朝廷之事,事关大义,个人私交,只是小节!” 曹操黯然:“行之豪迈,但野心太大,危害远胜董卓!可惜天子年幼,既不知我大汉危机,也不知我等忠臣苦心!此番我等回了陈留,也只能便宜从事,以刀兵对刀兵!” 他心头了然,董卓祸乱朝纲,只会是另一个跋扈将军梁翼,使皇权旁落! 但陆远所行,却是要改天换地,如同当年王莽! 张邈提心吊胆,硬着头皮道:“事已至此,能回陈留再说吧!” 他们已经到了陆府深处,书房前方,已然退无可退! “放心,我等回陈留对行之有用,不会有事!” 曹操定了定神,言之凿凿道:“行之为人,往往笑脸杀人,盛怒时只是姿态,另有所图!此时闭门不出,可见他心中并无杀意,你无需担忧!” 他话音刚落,陆府书房忽然一开。 陆远踱步而出,环视一圈,笑容和煦如春风:“诸位,别来无恙?” 第302章 陆某手握大军,难道是来吃斋念佛的? 书房中,众人分宾主落坐。 陆远言笑晏晏,与众人依次寒暄。 只有曹操老脸紧绷,豁着牙干笑。 张邈面色如土,心中直突,战战兢兢赔笑。 他们对陆远多有了解,沙场行走,身后血沃千里,堪称心如铁石!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猛虎,许劭的评语外泄,更让这份铁血中多了一分森然。 他们心中本就有鬼,曹操又刚刚断言,陆远只会笑着杀人。 如今生死攸关,陆远偏偏这副姿态,他们心中岂能不慌! 猛虎龇牙,笑得越欢,越像是看到了合口的猎物! “诸位远道而来,陆某却未曾远迎,这是陆某之过!” 陆远随意扫了扫张邈,笑呵呵道:“陆某大婚之际,正是宵小旁窥之时,说起来也是不巧,偏偏扬州刺史造反,各郡太守无力抵抗,以至于皖城风声鹤唳,才让陆某怠慢了诸位!” 他轻描淡写,将之前扣押众人一事就此揭过。 懂的自然会懂,信的自然会信,不懂不信的只会是死人,他也无意多说! “小子,这里都是明白人,此事多说无益!” 孙坚大袖一挥,面无表情道:“老夫与公路此次前来,只为两件事!先说小事,你并非好色之徒,连老夫送你的张济女人都不在乎,何必霸占着公路兄的美人,坏了我等结盟情义!” 他被陆远扣押多次,如同久病成医,对此根本不在意! 什么宵小旁窥,这样的鬼话他根本懒得质疑! 这混蛋一惯跋扈,不去旁窥别人就不错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陆远还未开口,袁术却已急急抢过话题! “此事不必多言!” 袁术吓了一跳,眼角抖了抖,一咬牙断然道:“小将军丰神如玉,那几个名门女子跟了小将军,正是她们之福!袁某本就有意相送,此次恰巧赶上小将军大婚,这正是天意使然!” 他心知肚明,这个小将军向来胆大包天,如今更是位高权重,今非昔比! 去了次京城,连天子的女人都抢回来了,他的几个美人算得了什么! 不过此事不可挑明,否则坏了大家颜面,恐怕谁都没法活着出去! 陆远面色古怪,微微诧异道:“公路兄如此盛情,陆某就却之不恭了!” 他当然不知道袁术的误会,只是心中疑惑,这草包怎么变化这么大! 那些女子都已经在皖城安家,成了他治下百姓,他怎么可能还回去! 不过这草包如此识趣,倒是可以放他离开,依旧维持他们的三角联盟! “小事不谈,那就谈谈大事!” 孙坚对袁术同样诧异,这厮一路上牛气冲天,始终说没人敢抢他的美人! 怎么到了皖城,就变得胆小如鼠,装得这么大方了! 不过如今他实力最弱,来不及计较这些,本来就是为了同盟稳定,才提及此事。 现在袁术自己不要了,最好不过! 孙坚清了清嗓子,老脸肃然:“老夫此次前来,只为借路……” “借路?假途灭虢?” 陆远打断孙坚,义正辞严道:“老哥不必担心,陆某读过兵书,不至于如此蠢笨!刘表虽然屡屡与陆某联系,但陆某绝不会任他借路,攻取南阳,坏了我等同盟之约!” 他说到这里,突然向外一声轻喝:“将人带上来!” 孙坚一怔,今日真是活见鬼了,说话竟然屡屡被人误会! 他们同盟,本意是在庐江,长沙,南阳三地互为犄角,占尽地利! 但如今有荆州刘表拦路,使他回不了长沙,已然坏了这份地利! 他此次前来,就是想从庐江借路,偷袭江夏,将大军拉回长沙! 免得在南阳束手束脚,与袁术这个草包为伍! 这时,书房外人影一晃,一人忽然被重重摔在屋外。 此人面无全非,遍体鳞伤,十根手指软绵绵向外耷拉,显然已经骨折,惨不忍睹! 陆远神色自若,向外若无其事道:“自己说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什么许贡三门客,说着江湖逍遥,却无非是许贡三条家犬而已! 自古以来,这些江湖人都是一个德性,明明是给豪门做狗,欺压良善,还要自诩逍遥,自以为忠义! 直到后世朝廷打老虎,拍苍蝇,这些看门狗才被一网打尽! 来人神色萎靡,凄凄惨惨,木然道:“我来自荆州,主公刘表想向庐江借路,偷袭南阳孙坚,袁术……” “可以了!陆某早就说过,借路之事,谁再敢提,谁死!” 陆远向外一声轻喝:“给他个痛快,尸体丢山里喂狼!这就是我扬州规矩,敢提借路者,死无葬身之地!” 一支利箭当即破空而来,势若闪电,“噗!”的一下正中此人脖颈! 一箭夺命,无比利索! 众人皆是心头一突,毛骨悚然! 外面竟然藏了一个用箭高手,难道是那个老实巴交的黄忠? 那他们身在此处,岂不随时可能殒命,死得稀里糊涂! 而最危险的,恐怕就是正提着借路之事的孙坚了! “老哥放心了吧!没人能从扬州借路!” 陆远打破沉寂,似笑非笑:“陆某虽然声名狼藉,抢钱抢美人无恶不作,但信誉向来很好!如今坐镇在此,就不可能任其它大军过境!敢提此事的,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目的明确,当务之急是扬州,根本无心卷入荆州之争! 而且他的庐江,也不可能任由其它大军来来往往,招摇过境! 孙坚老脸抖了抖,短须乱翘,硬邦邦道:“小混……将军,你的心意老夫明白了,不提借路之事!但你我既为同盟,老夫的长沙怎么办?” 他语气虽硬,言谈却露了怯意。 这混蛋如此决绝,分明是在警告他,再敢废话,就是自取灭亡! 而且手握刀兵者,绝不会在军事上开玩笑,这混蛋当众说出,可见其心志不容质疑! 他也是行伍中人,自然明白这混蛋顾虑,没人愿意让其它大军,在自家门口驻扎! 尤其他之前袭杀荆州刺史王睿,就是假意借粮,才一举得手! 他倒不愿意触这混蛋霉头,只是不回长沙,他就是无水之源! 难道一直留在南阳,做袁术这个草包的跟班? “区区长沙,老哥如此小觑陆某?”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携六万大军南下,难道是来吃斋念佛的?” 不到万一得已,他并不想对这些有同袍之谊的人动手。 像孙坚这等百战老卒,死了太过可惜,最适合留守南阳,堵住荆州门户! 让他的扬州大计落成之前,不为外界战乱打扰! 哪怕是这些人的口舌之争,他也懒得多说! 书房中,顿时一片宁静,落针可闻。 谁也不曾想到,陆远会在此时,将自己预谋挑明! 以庐江之地养六万大军,日日人吃马嚼,岂会没有动作! 如果不对外扩张,一直如此,大军供给就会使其自行崩溃! 志在扬州,势在必行,无需质疑! 至于长沙,有大军威胁,却没有明确保证,显然是让孙坚自取! 只是此时孔融和公孙瓒各怀心思,事有轻重缓急,他们都并未多言。 曹操和张邈更是自身难保,根本不敢在此时多事! “小将军,此事我们懂了!” 袁术心中惴惴,傲气尽失,僵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干笑:“小将军为国事操劳,事务繁重,还能记得往日联盟之约,我等已经心满意足,如此就不打扰了!” 他到底是世家出身,常伴灵帝,再是草包,几句漂亮话也能信口拈来。 事实上自从见到少帝皇妃,天子贵人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离去之意。 这个小将军胆大包天,留在此地实在危险,能平安离去就好,根本不敢有其它妄想! 之前只是找机会解释刺客之事,现在陆远将大事挑明,显然无意刺客这种小事。 这倒是他的合适机会,就此告辞! “公路兄,稍安勿躁……” 陆远神色收敛,语重心长道:“公路兄兵强马壮,雄踞南阳,虎视中原,岂能忘了豫州?汝南是袁氏根源,如今让刘繇霸占,成为袁绍助力,陆某为公路兄心痛啊!” 如今孙坚已经无话可说,甘愿堵住荆州门户,跟刘表死磕! 那么倒可以让袁术先取汝南,帮他挡着扬州门户,跟刘繇周旋! 只要对他图谋的大计有利,其余都是小事! “汝南之地……小将军此话当真?” 袁术微微愣神,迟疑道:“小将军有所不知,袁某对汝南心仪已久!只是这扬州门户,有小将军在,才让袁某束手束脚,唯恐小将军误会,坏了你我结盟情义!” 他出身汝南袁氏,如果能回汝南,自然如鱼得水! 不过此刻却惊疑不定,这个小将军一惯护食,现在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孙坚却老眼一亮:“公路,当机立断之事,不宜就此耽搁!小将军事关军务,绝不会信口胡言,你尽可放心!” 此事对他好处极大,袁术去了汝南,南阳岂不任他发展! 而且他心知肚明,陆远稳定扬州之前,绝不会打汝南的主意! 让这个草包前去汝南,只是看中他无能而已,将来大军出扬州,挥手可灭! 这个草包唯唯诺诺,显然是自视过高了! 袁术依旧疑神疑鬼,一脸踟蹰道:“小将军,汝南之地,你真不介意?” “陆某一片赤诚,难道公路兄还有顾虑?” 陆远挥袖一指,目光灼灼:“陆某麾下雄兵六万,难道是来此一隅之地吃斋念佛的?” 第303章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陆远一脸和善,送走了孙坚和袁术。 心中稍松,联盟依旧在,而且对自己更为有利! 有孙坚堵着荆州门户,袁术看着扬州门户,自己正好可以心无旁骛。 轻取扬州后,将这里打造成一片铁桶江山,管他外面打生打死! “虎牢关一别,久违了!” 陆远看向孔融和公孙瓒,轻声唏嘘:“昔日我等同袍作战,历历在目,却不想短短数月,外面已然天翻地覆!” 他察言观色,对曹操和张邈视若无睹。 这两人竟敢派人前来行刺,简直是找死! 而且当下乱世,曹操心意渐变,已经不容小觑,自然要提前斩草除根! 只是当务之急,得先赶走孔融和公孙瓒,免得他们在此碍手碍脚! “是啊,行之豪迈依旧,行事却愈发老辣了!” 孔融儒衫飘飘,俯身一拜:“孔某借用行之军粮之策,平息了北海匪患,在此谢过了!不过事已至此,孔某无意寒暄,只有两件小事,一件大事想与行之相谈!” 公孙瓒匆忙开口:“在下的小事,不劳使君操心!” 他心知肚明,陆远说的并肩作战,天翻地覆,都是在与他交心! 这个孔北海到底有多单纯,才会觉得与他们并肩作战过。 还自以为这番天翻地覆,与他北海郡有关! 幽州和冀州必有一战,这么明显的事,与那北海一毛之地能有什么关系! 自己本就无心再提幽州之事,更何况让孔融这个糊涂虫来提! “无妨,使君尽可直言!” 陆远忍俊不禁,呵呵笑道:“正事要紧,使君先说吧,之后还能看看陈群和水镜先生!” 他和公孙瓒想法差不多,孔融虽有君子之风,但未免太过单纯了! 就算想以天下为己任,也总得看看自己肩膀扛不扛得起! “行之豪气,孔某直言不讳了!” 孔融茶水润喉,一本正经道:“珠玉无胫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况贤者之有足乎?此之谓不胫而走!不论行之心意如何,但孝章乃当世贤才,以行之睿智,岂能受小人蒙蔽?” 这正是他的第一件小事,营救吴郡太守盛宪! “呃……使君风采依旧,文采斐然,行之佩服!” 陆远头大如斗,耐着性子道:“行之受天子委托,统筹扬州剿匪事宜!如今盛宪治下,正有严白虎一党纵横山越!他既然是大才,行之必会重用,使君不必担忧!” 他对孔融的一堆比喻完全没听懂,只因后面几句才了解到孔融意图。 不过物以类聚,能和孔融交好,这个盛宪想来也不是什么能臣。 应该和孔融差不多,翩翩君子,但只会吟诗作赋,卖弄风骚! 这种人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毫无作为,可谓误国误民,最是可恶! 这次就把盛宪扔山上剿匪去,看看诗词歌赋能不能感动严白虎! “行之能重用贤才,孔某就放心了!” 孔融不知道陆远心思,语气稍缓,思忖一番道:“如今袁绍霸占冀州,与幽州必有一战!伯圭外要防御胡马南下,内有幽州刘虞羁绊,对袁绍一战束手束脚,因此想向行之求助!” 他神色坦然,不以为意。 公孙瓒却是眉头紧皱,语气肃然:“小将军,你事务繁重,在下之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心头了然,陆远能挑明扬州之事,就是想保着颜面,让他们不要胡说! 此时此刻,陆远要养六万大军,强取扬州势在必行,哪会在意幽州战局! “伯圭兄高义,陆某佩服,可惜时移世易,我们终究都变了!” 陆远开诚布公:“陆某身在扬州,对幽州鞭长莫及!此时此刻,也不会让兄弟们去北方涉险!但以你我私交,陆某当有私盐相赠,秋收后还有一批保暖之物,以慰戍边老卒之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当然不会参与幽州和冀州的大战! 战略规划始终很明显,扬州之后是交州,荆州,益州。 而不是从远处弄几块飞地,将兄弟们置于险处! 不过对于戍边将士,他总有一份来自前世的情感羁绊! 私盐是他掌心之物,无需吝啬,棉花正好应用北方,也可以暖暖戍边将士身心! 不叫胡马南下,也是他为戍边尽的一份力,不违本心! 公孙瓒微微动容:“盐?” “盐!” 陆远神色自若:“幽州之地,要多少,给多少!” 他意思明确,守住幽州,不叫胡马南下,就有盐,守不住,自然无需多言! 公孙瓒怔了怔,猛地长揖至地,鼻子微微发酸,语气肃然道:“如此,伯圭就替将士们多谢行之了!” 他是行伍老卒,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至今,心中极少波澜! 但此刻感到陆远诚意,却不由情绪起伏,滋味难明! 盐的意义堪比兵器,少了食盐,将士们就会体力不足! 至于那个保暖之物,他不明所以,倒并未多想! 只是连续几次,从军粮开始,之后让他避开战乱,再到今日相助。 总觉得陆远对戍边将士格外照顾,却也想不通原因! “伯圭兄,陆某不是贵族,不会还礼!” 陆远漫不经心,乐呵呵道:“区区小事,只是你我私交,伯圭兄何至于此!若真是心中不安,就将女儿嫁来,再陪嫁个几万匹战马吧!” 他并未再提棉的意义,此事未成,高谈阔论只是文人爱好,不是行伍军人风范。 公孙瓒一怔,不禁豪迈一笑,声如洪钟,很是洪亮! 心情随着一笑,也是一扫阴霾,豪气陡生! 他当然知道陆远只是玩笑,为了让他安心而已。 他们此时不可能联姻,即便他要嫁女,陆远都不会招惹! 免得卷入他幽州战局,坏了扬州大计! 公孙瓒再未矫情,看了看孔融,敛去笑意道:“使君,大事就不必谈了!你还要相见陈群,我也需早日回幽州,不宜在此耽搁!” 他知道孔融要规劝扬州之事,不过此事必然徒劳无功。 何必使得双方尴尬,坏了颜面! “小事可谈,大事不可谈,这是什么道理!” 孔融不以为意,郑重其事道:“行之,孔某见了皖城风物,心中对你大是佩服,只是你若要图谋扬州,与袁绍,董卓何异?将来史书,会如何说你?” 他言之凿凿,一脸诚挚,静静看着陆远。 “使君,我若是董卓,被你如此责问,你便死了,这就是差异!” 陆远云淡风轻:“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未篡时!使君是圣人门徒,当知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若是真对朝廷有心,就该去喝问袁绍!此时来责问于我,还早!” 他向来不是虚怀若谷之辈,既然之前的暗示孔融不懂,现在也懒得与孔融解释! 虽然敬重孔融的君子之风,但此时却理解了历史上曹操杀孔融的心境。 啰里啰嗦,无理取闹,不自量力,太过烦人!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未篡时……” 孔融怔然,脸色变幻,僵了良久才再次开口:“行之,你言语豪迈,意境深远,既然明白此道理,就该谨言慎行,珍惜名声!否则一步行将踏错,岂不真成了王莽!” 在他心中,陆远出口成章,并非赳赳武夫! 反而与他是同类人,早晚必成天下名士! “使君多虑了!” 陆远不以为然:“陆某不是以文章建功,更非天下名士,声望于我如同浮云!天下悠悠众口,陆某向来不屑理会,珍惜一些重要的人足矣!” 文人才会看重声望,珍惜羽毛,可惜他是武人! 而且他已挑明,孔融的意见,他不屑理会,别再废话了! 孔融不明所以,依旧苦口婆心:“文以载道,武以安邦,行之文武双全,何必专行刀兵之事,徒增凶名!以行之才智,只要及时醒悟,专注声望,必能前途无量,成为国之栋梁!” 他锲而不舍,试着让陆远迷途知返。 如果不屑声望,如何得天下士人认可! 这般行事,岂不是斯文扫地,自毁前程! “使君执意劝陆某专注声望,是要学使君做圣人吗!” 陆远头皮发麻,烦不胜烦:“使君不妨先将陆某的粮食还了,那是陆某以刀兵强取而来,才让使君解了北海困局!正是陆某的凶名,才给了使君的声望!” 孔融一怔,不禁失声:“啊?” 陆远漠然:“幽州将士的私盐,陆某正想以刀兵强取!如果使君不喜,以使君的声望,想来应该能以口舌感动沿海盗匪,让他们心悦诚服,送盐北上吧!” 孔融脑中一懵,不禁再次失声:“啊?” 陆远语气悠悠:“使君当时得了陆某粮食,不会以为是陆某仰慕使君吧?陆某虽然没有声望,但有借有还,信誉向来很好!” 孔融一阵头大,自家事自己清楚。 当初自己刚到北海时,差点被一群黄巾追着砍死,谁管过他的声望! 他北海同样有私盐贩子,以口舌感动,这些人只会以腰刀剁了他的口舌! 孔融稍稍思忖,终于明白了陆远意图,不禁老脸一红,尴尬笑道:“行之,孔某这就去筹备粮草,你自行其事,好自为之!” 陆远若无其事:“使君,陆某还有要事,恕不相送!” 孔融无颜耽搁,匆匆离去。 公孙瓒同时告辞,看着前方孔融,深知原因。 这厮太过啰嗦,陆远这样雷厉风行的人,已经无意与之相交了! 而且陆远要处理曹操和张邈,也不愿他们在此! 张邈和曹操始终如坐针毡,见着孔融和公孙瓒离去,更是脊背发寒。 曹操按着正在发抖的双腿,神色如常,心中急急思索。 张邈却已面无人色,感受着陆远目光,心中一突,讪讪笑道:“将军既然还有要事,在下就告辞了!兖州险地,尚有刘岱反贼作乱,在下家眷俱在,着实不敢耽搁!” 他竭尽所能,说了自己思忖良久的最佳理由。 既有自己的价值,可以抵挡刘岱,又点明了家眷危险。 只希望陆远一时心善,能放自己一马! 陆远却并未理会,只看向曹操,轻叹一声:“老哥,有些可怜是求不来的,你说呢?” “行之,我心有疑惑,不吐不快!” 曹操面不改色:“你少年得志,位极人臣,为何如此急切,如此决绝?” 他们所答所问,都只有自己明白! 毕竟当时虎牢关下,黄河畔,只有他们敞开心扉,聊过心声! “你们都可以跪,但我不能,如此而已!” 陆远轻声感慨:“如今扬州,正是天赐良机,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曹操黯然:“行之,这次你没有笑脸杀人,没有戏弄曹某,曹某知足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04章 枭雄是怎么炼成的 “生没得选,但死有得选!老哥,请!” 桌案上,一坛军中苦酒,几碟清淡小菜,正如之前黄河畔陆远与曹操对饮。 只是一把短刀还钉在上面,形如鹰爪,寒意森森,很是狰狞! 这是曹操临时要求,陆远也愿意成全这份体面! “行之,我知你杀意已决,但你不能杀我,否则你必后悔!” 曹操手臂直抖,却依旧振振有词:“你心系幽州,却力有不逮!想把私盐从扬州运到幽州,中途有豫州刘繇,兖州刘岱,冀州袁绍拦路,没有我从中策应,你办不成此事!” 生死面前,没人能够从容,他也一样! 他主动进府,是因为逃不出皖城,但进府以前,就已在寻找生机! 用断头酒争取的些许时间,就是为了说出自己的应对之策! 以他对陆远的了解,只要自己有用,就一定不会死! 只是陆远不同于董卓等人,既有豪气,可以给他体面,却也没那么好骗! “老哥,事已至此,何必呢!” 陆远漠然:“我因老哥的大义与小节之论,在抉择之中少了许多踟蹰,这才看在往日情面上,留了这把快刀!如今老哥不取,难道让我亲自动手?” 他见过刚出京城的曹操,落魄潦倒,手腕可笑,纯洁得像个兔子! 却为了讨董大计,辗转在诸侯之间,几经生死,不改初衷! 他也见过虎牢关下的曹操,在诸侯中实力最弱,连个地盘都没有! 却因为袁绍私心,心志发狠,势要一举坑死所有诸侯! 他见过入京前的曹操,只剩八百残兵,吊唁皇甫嵩时,性情流露,大喜大悲! 这次他又见了出京的曹操,可谓霉运当头,境遇坎坷! 却因为扬州之事,身在皖城,还敢派人行刺自己! 他更知道历史上的曹操,一生征战,经历的生死比所有诸侯加起来都多! 晚年被魏延射掉两颗门牙,却能笑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虽然被有意抹黑,但却堪称九死一生,才打下了曹魏一片家业! 这些曹操都有一个共性,一腔豪迈,心坚如铁,一生不改初衷! 这种人最是可怕,如今已经交恶,他又岂能因一点私交而放虎归山! 而且他有海船运输,曹操明显打错了主意! 张邈不明所以,脸如死灰,却依旧尖着嗓子开口:“将军,我等确实有用!不只能帮将军运送私盐,还能在陈留抵挡袁绍,刘岱!” 他同样无法从容,毕竟从始至终,陆远都没理会过他! 虽然心中直突,却依旧记得曹操所言,有用就能活! “什么八厨八俊,不在御膳房忙碌,跑出来捣什么乱!” 陆远眉目微抬,面沉似水:“你回去吧,陆某对你们这些名士没兴趣!让你驻守陈留,起码还能恶心一下袁绍!” 张邈脑中一懵,什么意思,这是可以走了? 难道自己的作用,就是恶心一下人? 可自己是八厨之一,天下名士,跟御膳房有什么关系! 只是外面还有黄忠,那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自己出去会不会被一刀捅死? 张邈一时为难,要是能得陆远一句保证就好了! “你先离去吧!与孔融结伴北上就好!” 曹操语气艰涩:“行之视你等名士如蝼蚁,生死只在举足之间,因此不屑杀你们,否则孔融也无法离开此地!” 张邈浑浑噩噩,这什么意思? 自己毕竟是堂堂八厨,驻守陈留,连袁绍和刘岱都不敢来犯! 怎么会被人视作蝼蚁,抬脚就踩死了? 曹操眼皮跳了跳,深深皱眉道:“快回去吧,不必迟疑!我还有要事与行之相谈,你在这里,我反而要顾忌你性命,不敢开口!” 张邈脸皮抖了抖,见陆远若无其事,一咬牙抱拳离去。 虽然是被羞辱一番,但生死关头,曹操绝不会骗自己! 机不可失,还是先溜为妙! “老哥好胸怀,此刻还要关心这个糊涂虫!” 陆远看着张邈狼狈逃去,缓缓拔出爪刀,无奈笑道:“袁绍忙于平定冀州,刘岱忙于收复黄巾,因此没人理会陈留,这反倒让他误会了,以为是自己驻守之功!只是他仓皇离去,可曾在意过老哥!” 他不禁感慨,什么枭雄,都是被人坑着成长的! 历史上曹操征战在外,告诉家眷,如果自己战死就去投奔张邈! 显然是把张邈当作了生死之交。 只是曹操归来后,却发现张邈已经背叛了他,这何其可悲可叹! 陆远想着这些,却已反手握刀,长身而起! “行之,不差这一口酒!” 曹操看着短刀临身,冷汗滚滚,气急败坏道:“你以信立身,如今还没坏过,这份信誉何其珍贵,怎能乱来!你不妨想想,张邈麾下无大将,只能恶心一下袁绍,但加上我呢!” 他知道陆远图谋,绝不会在扬州止步! 早晚会北出扬州,与袁绍一党发生冲突! “老哥,陆某的信誉没那么贵,只是死人不会诉苦!” 陆远微微皱眉:“事到如今,你磨磨蹭蹭说这些还有何用!答应给你体面,不是让你在这学孔融的!我家中还有娇妻等待,没时间在此耽搁了!” 以信立身,绝不是让人以此当作把柄,任意要挟! 死人不会抱怨,不会诉苦,这道理最是明显! “行之,你何时杀袁术?” 曹操像小猫一样舔着酒,根本不敢一口喝完,僵着老脸试探道:“你志在天下,让袁术堵着汝南时,就已经起了杀心!此事你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我!” 他与陆远交过心,知道陆远志向,猜测此事并不算难! 陆远默然,只是把玩爪刀,静静看着曹操。 “行之,无论你有何计划,总要兵临豫州,斩杀袁术!” 曹操心中直突,强自镇定道:“你与袁术结盟,只是权宜之计,但绝不愿被他拖住后腿!但你杀他之时,势必失信于天下!到时无人敢与你同盟,你失了纵横捭阖之道,如何应对!” 陆远面沉似水,依旧未曾多言。 只是挥刀指了指酒杯,意思很明显,时间不多了! “行之,你虽志向远大,却道阻且艰,应该知道会有多少大敌!” 曹操老脸紧绷,向前倾了倾身子道:“你杀袁术之际,就是公孙瓒和孙坚回想今日,让你计划彻底暴露之时!天下势力都可以互相依附,但你志在百姓,与他们利益相左,无人可以容你!” 陆远面无表情,依旧没有表态!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困局,因此才会步步争先,行雷霆手段! 先让自己后背无虞,之后稳扎稳打,根本不介意自己暴露不暴露! “行之,我来替你杀袁术,解你后顾之忧!” 曹操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就算你实力雄厚,无惧天下群雄,但你何必将计划提前暴露,与天下势力为敌,让将士们枉死!这天下只有我能做你盟友,能与你同程半途!” 他神色郑重,重新提起了之前誓言。 一个志在天下百姓,一个志在重振皇纲。 但前提一样,都需要结束战乱,灭掉所有割据诸侯! “老哥!” 陆远敲了敲桌案,打断了曹操的慷慨激昂,漫不经心道:“此情此景,我如何信你!放虎归山,手里总得有缰绳才行,否则岂不成了养虎为患?” 曹操一怔,是啊,此刻已经撕破脸皮,如何能让人信服? 而且自己现在实力微弱,只有元让几员大将,拿什么与人结盟? 不过陆远没像之前杀人时那般干脆,显然心有意动! 否则自己必然已经是下一个许攸,李儒,吕布,王允等人了! 曹操心思电转,陆远现在急需什么…… “行之,我暂时留在皖城修牙!” 曹操指了指自己门牙,豁牙干笑:“这段时间,我会请来荆州的水军将领蔡瑁,帮你训练水军!此人以治理水军闻名,堪称天下之最,为人则八面玲珑,绝对愿意与你交好!” 他宁愿留下为质,让陆远放心,解了这一时困局! 同时心中笃定,陆远想要掌控扬州,长江天险,避无可避,训练水军势在必行! 而自己的少年好友蔡瑁,正是陆远急需的人才! 对于有用之人,陆远绝不会为难,这也不会害了自己好友! 陆远微微诧异:“老哥此举,是匡扶朝廷?” 他实则另有疑惑,曹操和荆州蔡瑁还认识? 不过此事他不便相问,免得打草惊蛇! 如果蔡瑁能来,让周瑜学下治理水军,这倒是好事! 毕竟天下没有生而知之的,周瑜再是聪慧,对水军也得一点点适应! 等到时机成熟,再淹死个会水的,让蔡瑁死于意外,断刘表一臂! “一时一势,顺势而为!” 曹操言简意赅:“扬州之事已成定局,我总不至于如孔融一般不自量力!不如留得有用之身,先与你联手,一起平息天下战乱,走出重振皇纲的第一步!” 对他来说,刺杀失败,扬州之事就已经无能为力了! 如果没有意外,陆远必然掌控扬州,一跃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强势诸侯。 他与陆远结盟,正可谓顺势而为,相互利用,并不吃亏! 如果陆远有了意外,那他抽身而出,同样没损失! “顺势而为,原来枭雄是这么炼成的!” 陆远玩味一笑,慢悠悠道:“可惜老哥的枭雄之姿,却只有一时诚意!养虎为患,能养虎一时,还能养虎一世不成!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对于曹操提议,实则已经心动。 袁术终究不是他的同类,暂时联手,只是权宜之计! 有朝一日,他兵出扬州,有人能帮他斩杀袁术,自然最好不过! 否则失信于天下,确实会如曹操所言,再难有人敢与他结盟! 偏偏他要走丝绸之路,汝南,南阳,弘农,京兆,汉中,陇西,武威,最终到达张掖,酒泉,以及更遥远的广袤西域! 一路下来,中间有河东卫氏拦路,少不得合纵连横之策! 不过曹操耍了诈,那他的养虎为患,就有待商榷了! “此事,给我一月时间!” 曹操心头一寒,重重喘了两口粗气,僵着老脸道:“一个月后,如果不能让你满意,我不会等你前来羞辱,只会自刎而死!一个月而已,我只要一个月!” 主动授人以柄,总是不舒服,何况还得自己想! 只是他听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自己随时抽身的计划已被识破! 而他了解陆远为人,说得轻松,动手杀人却绝不会迟疑! 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补救,把缰绳交到陆远手里,这种事怎么想都难受! 还是得有个万全之策,免得自己将来进退两难! 陆远搓了搓下巴,若无其事道:“不知京中天子,钱塘侯朱儁,刘备等人如何了!老哥失踪一个月,怕是要有很多人生疑啊!” 他对京中局势依旧关心,天子虽小,但有朱儁相助,不可小觑。 而刘备这个老油条,在这个时代,没人可以无视! 同时让曹操说说京中情报,也算曹操与他联手的一个姿态! “天子在谋划长安,此事你已知道!” 曹操一脸无奈:“董卓虽然元气大伤,但有河东卫氏相助,依旧兵强马壮!钱塘侯与之几次交锋,说董卓麾下出了一批年轻将领,高顺,张辽,张绣等人,都不容小觑!” 这些算不得隐秘,他说起来倒并不为难! 曹操稍稍思忖,继续道:“刘大耳已经离开了京城,不知是去了益州还是荆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在京城无利可图,自然要换个地方化缘!” 他看着陆远,话锋一转:“行之,我只要一个月……” 一个月内,他有信心想到万全之策! 回到兖州,他也有信心与刘岱一争长短! 痛定思痛,以往的他太讲规矩,现在则不会轻易出错! “也好,就一个月!” 陆远手腕一扭,短刀回袖,笑眯眯道:“我皖城热情,款待客人,一日三餐都是鸡汤!” 养虎为患,虽是下策,但养一个月倒不足为虑! 鸡汤在手,陆逊都能将人看得死死的! 可惜曹操在京城不得重用,知道的这些事,与他猜测的差不多! 张辽,高顺等人本就是董卓麾下将校,如今董卓大将尽失,正是这些小将出头之日。 只是刘备不知去向,这倒成了变数! 此事多思无益,不如静观其变! 锦衣卫随自己北上后,就可外出执行任务,自然会有确切情报! 陆远想到这,顿时向外一声轻喝:“大黄!” 黄忠身形一闪,蹿入书房,好奇地打量下曹操,贱兮兮道:“主公,要末将动手?” “通知众人,明日书房议事,万事俱备了!” 陆远随手一指,笑容满面:“再找个兄弟,照顾老哥喝鸡汤!但有异常,就为老哥寻处好风水!一个月内没异常,也是异常!有事就不必通知我了,我心太软!” 曹操终于醒悟,头皮一麻:“鸡汤?可是那大额头神医的鸡汤?” 第305章 养虎为患?上屋抽梯! 夜色已深,陆府书房。 陆远正在整片庐江的沙盘前忙碌。 郭嘉却已脚步匆匆,一路揉着腮帮子,直接破门而入。 陆远一怔,认真看了看郭嘉,稍稍诧异道:“奉孝,你下巴怎么了?” 他心中另有疑惑,郭嘉一惯懒散,何时这么积极了? 而且郭嘉虽然放浪形骸,但并非无礼之人,怎么会直接进他书房? “大黄这个贱货,通知我来议事,却顺手把我下巴卸了!” 郭嘉脸色铁青,环顾一圈也是一怔,随即忿忿骂道:“这厮说将军紧急召唤,让我连夜前来!我看着书房尚有灯火,以为众人已到,这才失了礼数……” 说到这里,他和陆远都已经心头了然。 黄忠不只卸了郭嘉下巴,还想让郭嘉在此苦等一夜。 幸好赶上陆远在此修补沙盘,否则还真得在此白等。 陆远哈哈大笑:“大黄行事向来如此,但大事上他绝不会害你,奉孝不必与他计较!来了也好,帮我修沙盘吧!” 他说话间动作不断,将一杆小旗插在了沙盘上。 “将军放心,我知道大黄为人,不至于因此生怨!” 郭嘉轻吐浊气:“将军之前说大黄险些晚年出山,我原本还将信将疑,现在倒是信了!他这般性情,除了将军,谁能容得下他!就算武艺不俗,别人也不会真正重用!” 他看着陆远为沙盘忙碌,心中自有感触。 都知道这是陆远心爱之物,却被黄忠屡次三番弄坏! 也只有陆远不愿计较,亲自在此连夜修补! “同袍浴血,敢以性命相托,这就够了!” 陆远云淡风轻:“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奉孝不妨想想,真到生死关头,大黄会不会弃你于不顾?抑或他日大黄涉险,你能不能做到置之不理!” 郭嘉稍一迟疑,不禁摇头失笑:“大黄这个贱货,我以后饶不了他!编儿歌只是顺手为之,下次非得让他吃吃苦头不可!” 陆远嘿嘿笑了笑,不以为意。 麾下将士们没几个正经的,互相取笑玩闹,他才懒得理会! “将军,我原本也有心相问,何故养虎为患?” 郭嘉随意靠在坐榻上,斟酌一番道:“将军应该看得出来,曹操虽然实力微弱,但其胆识过人,狡诈如狐!如此大势下,这种人活着,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他向来行事不羁,对于沙盘这种细腻琐事,同样懒得下手。 但运筹帷幄,谋算人心,思虑天下大势,却都是看家本事! 虽然只在虎牢关前见过曹操一面,但对其大悲大喜,依旧印象深刻。 现在曹操身在皖城,还敢行刺杀之事,事后还想脱身,甚至几乎成功,起码赢得了一个月生机,有了周旋余地。 这种人物,由不得他不重视! “娃娃吃豆,猛士吞牛!如果不是猛虎,哪值得我等豢养!” 陆远悠悠笑道:“苍鹰不与燕雀为伍,与袁术结盟不是长久之计!曹操能在合适时机替我们解决此人,解了我等后顾之忧,这已经是他的价值!但他能活命,实则另有原因!” 郭嘉稍稍疑惑,他虽然智多近妖,但终究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猛虎一时受困,落魄潦倒,但猛虎脱困,才更让人期待!” 陆远老神在在:“大汉这间屋子,势必倾颓!有些人看不透,依旧心存幻想,不如放头猛虎出去折腾,我们稍稍助力,连地基带墙面一块拆了,彻彻底底,绝了这些人念想!” 此事他和郭嘉谈过,大汉就是一个地基坏了的屋子,早晚要塌。 无论怎么修补墙面,都无济于事。 只有蠢货才会想靠几根柱子代替地基,勉强支撑! 个别心存执念的,却是如同荀彧等人,为了大汉四百年国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志在为这天下换个规矩,那就得将旧规矩彻底敲碎! 陆远神色如常,继续道:“曹操志在匡扶汉室,但他不会想到,回了兖州,一切就由不得他了!他不想死,就得拼命折腾,而大汉这间屋子,越是折腾倒得越快!” 他另有言外之意,就算曹操折腾死了,对他们也没影响! “将军,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 郭嘉郑重其事:“无论是养虎为患,还是放虎归山,我们手中,终究还缺个缰绳!” 他听出了陆远的意思,已经决定放曹操离去。 但他们手上没有曹操把柄,终究是个隐患。 “没有伏虎手段,谁敢养虎为患!” 陆远笑眯眯道:“此事本来准备议事时再说,但既然你已经来了,还不愿帮我弄沙盘,那就先安排你的事吧!” 郭嘉尴尬笑笑,没有应答,却依旧没有帮忙摆弄沙盘。 “我北上之事,不宜公开,你需要尽快解决陈温!” 陆远不以为意,气定神闲道:“至于曹操的缰绳,他会自己想,而且一定会让我们满意!你只需助他一把,将他刺杀于我,又在皖城治病,之后还能平安离去的消息散布出去!” 他北上抄家,效仿昔年冠军侯闪电一击,耽搁不了多久! 说了反而要让各个大将担忧,浪费口舌! 而曹操这等人物,生死关头,交出一个把柄并不难。 顺势而为,曹操说出这句话后,就已经成了真正的一代枭雄。 正是那个大败张绣后,踌躇满志,提着腰带问侄子,附近可有女人的曹操! 也是那个事后死了儿子和大将,哭得稀里哗啦,却依旧能接受张绣再次归降的曹操! 一代枭雄的价值已经足够,但他推波助澜,曹操也休想再下他的贼船! “上屋抽梯,确实堪称伏虎手段!” 郭嘉眸光闪烁,眯眼笑道:“将军放心,此事尽管交给我!另外逄纪之事始终未曾公布,既然将军担心那个死间,此事不妨一并散布出去,让袁绍自己去查去猜吧!” 陈温之事他已经执行,并不需要费心! 反而如果曹操交不出缰绳,也不用考虑后续,终究活不过一个月! 而此计实施,就是曹操交出缰绳后,再把曹操捆上他们的战车! 天下诸侯没有傻子,到时人人都能猜出这里的微妙局面,曹操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他们手握缰绳,驱虎吞狼,何等快意! “行了,就这两件事,你回去吧!” 陆远看了看郭嘉,若无其事道:“明日议事也不必来了,锦衣卫随我北上,张合去端许贡老窝尚未归来,就让鞠义去找你,听你调遣吧!” 他看着自己忙碌,郭嘉在一旁两手空空,着实心烦。 颍川第一美人还没来得及陪呢,却得在这收拾沙盘! “将军,明早议事,文若必定前来!” 郭嘉干笑一声:“文若性子就是如此,即便不情愿,也会尽忠职守,将军记得之前计策,不必急于求成!至于文若之弟荀谌,将军不必理会,他会主动归入将军麾下!” 他心头尴尬,只能出出主意缓解。 “徐徐图之,知道了……” 陆远顿了顿,微微皱眉道:“无论荀彧荀谌,还是颜良文丑,都不是当务之急!拿下扬州之前,我不会为他们费心!” 他还没见过荀彧,对于这个内政大才,确实心中向往! 只是道不同,不能为己所用,什么贤才大才,他也不会强求! “将军心胸豪迈,行事不拘小节,他们早已入瓮,不必操之过急!” 郭嘉肃然:“将军今非昔比,却依旧一如既往,对将士们以兄弟相称,真心维护!这般人品心性,别说文若这个一根筋,就是弘农王妃的贞节牌坊,也早晚立不住!” 他是肺腑之言,陆远的真诚,人人都能感受的到。 对自己人极力维护,才会让一群麾下甘受驱使! 只是陆远尚不自知,他也不愿就此矫情。 “滚蛋!怪不得大黄会卸你下巴!” 陆远眉头一挑,不耐烦道:“三两句话就没个正行,跟大黄一个德性!此时提那女子作甚,让我夫人听到了怎么办!” 郭嘉嘿嘿一笑,没多解释,起身离去。 他为陆远谋划,知道未来道阻且艰,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他刚到门口,房间却忽然一暗。 陆远猛地挥手斩灭烛火,神色一凛:“先别动,竟然有人躲过了暗哨!” \u0001 第306章 杀人技 陆远面沉似水,手中却已短刀倒持,很是警惕! 府中暗哨,都是百战老卒,能躲开他们,绝非常人! 他的仇人虽多,最近曹操,许贡,严白虎,河东卫氏,荆州刘表都曾派人来过,但还没人能在这府中行凶! 郭嘉屏息凝神,轻手轻脚捅开窗纸,想要向外打量。 随着纸破的一点细碎响动,屋外忽然脚步声起,骤然加速,越来越急。 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直到屋门外驻足。 “病秧子,死没死?没死就嗯哼一声!” 人声传来,凶神恶煞:“屋里的贼人听着,病秧子就是个玩嘴的,一文不值!但他要是死了,阎王让你三更死,老子二更就宰了你!” 陆远听着声音,不由心中一松,竟然是黄忠这个混账! 郭嘉神色稍缓,向外一声轻喝:“大黄,你一惊一乍作甚!” 黄忠呆了呆,一闪身破门而入,环视一圈,见到陆远,不由一怔。 只有眸光雪亮,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别在那犯傻,怎么回事!” 陆远手腕一扭,短刀当即消失无踪,沉着脸道:“到那坐下说,你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郭嘉稍稍思忖,一言不发,同样等着黄忠解释。 “这个,末将让小鹿小猪过来,给病秧子作伴,却发现书房的烛火竟然亮了!” 黄忠挠着头皮解释:“末将想着主公新订的规矩,书房不得擅自进入,此时主公在陪夫人,那书房里的就只能是贼人!府中虽有暗哨,但那京城女子至今没有调查清楚!病秧子在这,想来已经落入那女子手中……” 他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只因他而定! 郭嘉胸口一闷,愤愤不平:“在下虽是玩嘴的,但连个女子都不如吗!” “你这身板,连水镜那老东西都不如!” 黄忠憨厚一笑:“烛火一亮一灭,显然贼人提前发现了我,这等人物必是高手!我只当是那女子引来的强敌!为了救你,才没喊老六他们!哪想到是主公来了兴致,此时还在……” 陆远闷哼一声,没有回话。 自己这么晚还在,还不是因为这混账弄坏了沙盘! 郭嘉眼皮跳了跳,忍不住看看自己双手,难道真的连水镜都不如? 这时,陆逊和诸葛亮蹑手蹑脚,缓缓而来。 陆远看到他们,顿时醒悟过来。 小鹿小猪,正是陆逊和诸葛亮……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你也在?那贼人呢?” 诸葛亮一本正经,疑惑问道:“将军,这次怎么是深夜议事?” “没事,没什么贼人,也没有议事!” 陆远扫了黄忠一眼,微微摆手:“最近刺客太多,将士们不敢怠慢,这里一点动静,外面弓弦都拉起来了!你们一会儿回去小心点!” 虚惊一场,结果他们反倒是惊弓之鸟,他也不愿对此多提! 他对陆逊和诸葛亮最为看重,往日议事,都是带在身边历练,但这次也没了兴致! 陆逊稍稍迟疑:“兄长,你那文书呢?先检查下肩膀,看看是不是习武之人!” “她没问题!” 陆远握拳示意,一脸无奈道:“习没习武看关节,杀没杀人看眼神!你以后少和大黄厮混,多跟你老师做学问!水镜是不世奇才,你放尊重点!” 他想着水镜对陆逊一口一个逆徒,就不由一阵头大。 如今陆逊性子越来越野,将门风骨足够,却远不如诸葛亮那般乖巧懂事。 想来就是陆逊总跟典韦,黄忠,许褚这些人厮混,学的一身毛病! 陆逊小脸一苦,皱着眉头悻悻道:“我在跟大黄习武……” 他最喜欢和这些行伍中人厮混,没什么规矩礼仪,可以率性而行,快活自在! 黄忠一脸憨厚,讪讪笑道:“末将就是教他们点拳脚防身,免得将来和病秧子一样,连个娘们都打不过!娶妻后都得挨欺负……” 郭嘉脸色一黑,重重喘了口粗气,将嘴边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自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但也不至于因为此事与人争辩! 否则无论如何,丢脸的总归还是自己! 陆远刚想一口回绝,听了黄忠的话,却不禁迟疑一下。 他稍稍思忖,微微挥手道:“你们老师同意就好,这里没你们事了,都回去吧,明日也不用来了!” 既然水镜没说什么,他也不愿过多干预! “主公,看着天色,其他人应该快到了!” 黄忠嘿嘿笑道:“末将不知道你会在这,已经让兄弟们去通知大黑他们,连夜议事!只要他们家里娘们一叫,兄弟们就会冲进去传令……” 郭嘉愕然:“大黄,你也太损了吧!难怪大黑他们都不愿理你!” 他本来因黄忠救他,还稍稍有点感动。 听到黄忠这个主意,当即决定,还是得让黄忠吃点苦头! 黄忠竖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战机只有一瞬,临机决断,就是趁他们病,要他们命!这是兵法!” 他志得意满,一脸奸笑。 “行了,赶紧滚蛋!” 陆远斗大如斗,挥手呵斥:“他们什么时候来,都跟你们无关!我这还有要事,没时间陪你们耽搁!” 几人看出陆远神色不耐,纷纷抱拳告辞。 陆逊还想关切一下,却被黄忠一把拉到了身边。 黄忠双臂一展,搭着陆逊和诸葛亮的肩膀,乐呵呵离去。 细碎的声音洋洋洒洒,渐行渐远。 “看不出来吗,你兄长被夫人赶出屋了,心情不好!” “看到你兄长握拳了吧,习惯性握拳就会让指关节凸起,他的拳脚和我们不一样,全是杀人技,你学不了!靠杀人才能练的拳法,你怎么练!” “学会卸下巴了吧,明天在你老师身上试一下,看看他还怎么玩嘴!” “小猪,你没底子,学不了卸下巴,先记住一点,打人得打裆!” “大黄将军,我都说很多次了,我姓诸葛,不姓朱……” …… 声音渐渐消失,陆远猛地五指握拳,指关节狠狠敲飞了眼前茶杯! 连连吐了几口浊气,才稍稍平复心情。 这个大黄太过混账,不知道会给陆逊和诸葛亮带成什么样! 可惜自己的拳脚,他们确实学不了! 让他们去学五禽戏,都是习武,又有些可惜!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问问水镜意思! 他在屋内接着忙碌,终于在庐江内划出一条宽敞道路,直达长江…… 外面动静却已经越来越响,吵吵闹闹,人数越来越多。 众口一词,全都在骂着黄忠! 陆远依旧没有理会,取出几面小旗,全都钉在了长江渡口! 准备良久,终于到了动手之时! 第307章 养兵三日,用兵一时 清晨,陆府书房。 大将林立,文臣谋士俱全。 一群人吵吵闹闹,都在门口等待陆远。 陆远却是一开屋门,向着众人微微招手:“进去谈!” 他说话间回了书房,直到沙盘前落坐。 如今他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一万常规讨逆军,三万商行护卫,两万新招募的丹阳精锐,共计六万大军。 麾下文臣猛将,更是人才济济,早不似最初那般捉襟见肘的局面! 众人进了书房,当即三三两两聚集,看似随意,却也泾渭鲜明。 典韦,许褚,赵云,周仓,许定,周瑜这些军中大将聚在一起,大马金刀,最是吵闹! 只有被陆远赶走的黄忠,和在外办事未归的张合未在。 满宠,鞠义,武安国,诸葛玄,韩暨等暂未建功的则凑在一处,稍显拘谨。 鲁肃,许劭,许靖,徐庶,陈群等一群文臣谋士自成一体,谈笑风生。 他们之中,已经比从前多了一人,正是颍川荀彧荀文若,天子任命的庐江属吏。 荀彧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与众人侃侃而谈,往往谈笑之间,就能让人心生好感,如沐春风。 只是此刻初见陆远,却稍显尴尬。 毕竟他是被陆远派人营救,才带着族人脱离虎口。 而他担心被陆远招揽,还没有登门道谢,已经失了礼数。 只是陆远也没有如他想象一般,礼贤下士,上门拜访。 这让他准备好的回绝言辞,全然没了用处。 反而一道朝廷旨意,直接将他任命到了庐江! 他虽然深知其中原因,却也不得不按朝廷旨意行事。 陆远则一如既往,毫无周公吐哺风范,向荀彧微微一抱拳,尽显行伍豪迈,气定神闲道:“果然谦谦一君子,文若之才名,如雷贯耳,陆某久仰了!” 荀彧大袖一拂,不卑不亢:“将军过誉了!在下区区一属吏,为朝廷尽职而已,不敢妄称才名!至今还未感谢将军的搭救之恩,更不敢妄称君子!” 他姿态明确,为朝廷尽忠职守,对陆远敬而远之。 一如他的为人,忠诚,却有明确底线,顺从,亦有自身原则,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而不折,内心自有坚持! 陆远并未介意,当下荀彧能在扬州尽忠职守,就已足够! 他本就没有虚怀若谷,礼贤下士的胸怀,此刻也懒得故作姿态,收买人心。 而且对于此事,他和郭嘉早有论调! “诸位,说正事吧!” 陆远环视一圈,见书房内依旧吵吵闹闹,不禁微微皱眉,重重敲了几下沙盘,轻喝一声:“大黑,小黑,都别吹牛了!许褚轻点笑,屋顶都快塌了!” 这些人与他南征北战,同袍浴血,俱是他的兄弟。 他也从来不愿约束麾下,往往随他们折腾。 只是此刻他们声音最大,尤其许褚笑声如雷,最是让他头疼! 许褚捂了捂嘴,典韦和周仓则根本看不出脸色变化,依旧黑如锅底,却也终于停下了荤笑话,使得书房内得以安静一时。 “好刀需磨,方能不钝!” 陆远神色凛然:“所谓养兵三日,用兵一时,就是说大军需要三天打一仗,否则兄弟们就会失了锐气,丢了血性!” 一群大将神色一肃,终于要动兵了! 大军南下已久,将士们休沐至今,确实该动动了! 一群谋士则面面相觑,看来扬州之事,终于要有动作了! “好了,今日事情颇多,一件件来!” 陆远见着众人反应,微微点头:“第一件事,丹阳两万精兵已到,至今还只是常规训练,今日开始剿匪!将士们不见血,终究只是寻常壮汉!此事由典韦和武安国负责!” 典韦一怔,剿匪他明白,实际就是欺负各大世家。 如今他们整个扬州在握,自然得给这些豪门势力清理出去! 既能给大军发比横财,还能让他们后方更加稳固! 可自己只会训练体力和战阵,武安国只擅长训练骑术,那弓箭谁来训练? 难道像最初一样,用长枪腰刀? 陆远点头示意:“和你想的一样,出去训练吧,这里没你们事了!” 这里大将在此议事,只会让他头疼,不如早点打发出去! 而且这些人中,要有四千人作为重甲骑兵,装备打造出来之前,只要骑术和体力! 刀枪相搏,鲜血迎面,往往敌人热血会喷的满头满脸,意志稍弱者都会直接崩溃! 趁着扬州各豪门没什么实力,最适合用这样的大战考验意志,挑选精锐! “末将领命!” 典韦和武安国齐声抱拳,军令之前不容怠慢,匆匆起身离去。 武安国最是振奋,这是他第一次在扬州建功的机会! “周仓!” 陆远轻喝一声:“一千新兵抓紧训练,加点力度,不要在初战时丢人现眼!” 锦衣卫的身份并未公开,说是新兵,实则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周仓黑脸一晃,抱拳领命! 他也不知道这一千精锐需要北上一战,接受考验。 只是想着初战不能丢脸,心中也下了狠心! “还不出去训练!” 陆远眉头微抬,轻声呵斥:“刻不容缓之事,你还留在这里,等着吃饭吗!” 周仓挠了挠胡子,一脸狼狈,匆匆告辞离去。 心中多了一个规矩,刻不容缓! “赵云!” 陆远环视一圈,正色开口:“一万讨逆军老卒结束休沐,留守看家!你性子沉稳,负责此事!皖城如今养了头虎,兄弟们明松暗紧,如果有人乱来,就地斩杀!” 他只是担心曹操犯浑,以防万一! 赵云神色一凛,领命离去! 他心中了然,明松暗紧,那就是要诱敌过来! 看看曹操到底有没有诚意! 而且皖城内还有颜良,文丑两个隐患。 即便陆远没有吩咐,他也依旧会紧紧盯着! 许褚看看身边,心头不禁兴奋起来。 主公意思很明显,军中大将都要出去。 但现在还没有领兵打仗的,这个显然是自己的了! “鞠义!” 陆远目光逡巡,却是越过许褚,向着鞠义笑道:“奉孝那里有些琐事,你负责协助,现在就去吧!” 说是琐事,实则都是大事,只是他不便言明! 鞠义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难掩振奋,抱拳领命而去! 毕竟郭嘉要做的事,就不会是小事! 只有许褚和满宠同时有些紧张,剩下的大将不多了,取会稽的会不会是自己! “周瑜!” 陆远目光越过了满是期待的许褚,向着周瑜笑道:“战船之事,你已尽知,不必多说!另外按照豫章太守华歆提议,收集长江畔所有渡船,封锁长江,商行三万大军归你调遣!” 以周瑜的谨慎,负责此事最为适合! 不过封锁长江,必会引得一时民怨,此事还得扣在华歆身上! 至于荆州蔡瑁前来,此事根本无需他多言。 以周瑜的聪慧,必定能学尽其水军本领! 周瑜青袖飘飘,一如既往般神色自若,领命而去! 许褚环顾四周,只有自己兄长许定,以及满宠堪称武将,不禁心中一松! 领兵取会稽郡者,必是自己了!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08章 不擅口舌之争 陆远终于看向了许褚。 面带笑意,手指在沙盘上不断摩挲。 许褚脸色胀红,上身挺得笔直,抻着脖子张望沙盘,眸中一片火热! 主公曾说,自己做护卫太可惜,因此从不让自己守护陆府,只让自己外出练兵! 虽然其他几个混账常说,那是嫌自己嗓门大,但他们一群匹夫懂什么! 如今必然是时机已到,自己终于可以独当一面,统领大军,纵横沙场! 只等主公一句话,取会稽郡者,舍我其谁! 许褚已经准备就绪,陆远也终于在沙盘上划出了一条直线。 一群文臣中,一句话却忽然传出,和风细雨,打断了二人。 “令行禁止,王者之事!将军,您僭越了!” 荀彧微微欠身,身子如泥塑木雕,刚挺不屈,从容不迫道:“将军之前所行,皆在庐江之内,但封锁长江,却事关整个扬州!虽然暂时扬州无主,却也绝非将军职权!” 许褚挠了挠头皮,看了看荀彧,一脸疑惑。 这厮说的什么糊涂话,长得人模狗样,脑子怎么比大黄还蠢! 能来议事的,必然都是主公心腹,这次主公怎么就找了个蠢货? 陈群和徐庶则匆忙拉扯荀彧,连连看着陆远脸色。 他们对陆远最为了解,对自己人极力维护,但对于旁人,却绝不会有丝毫怜才之心! 此次扬州大计势在必行,本就不容质疑,陆远又被荀彧这个一根筋当众指责,岂能不发雷霆之怒! 只是陆远始终面沉似水,低头沉吟,没有丝毫情感外泄,根本看不出心思,却让他们一时迟疑! 该不该当下就替荀彧请罪,之后好好劝劝这个一根筋? 书房中静了片刻,都在看着陆远反应,想着荀彧会不会是下一个许攸? “奇怪!” 陆远眉目轻抬,漫不经心道:“董卓把刀架在朝廷脖子上,就可任意驱使朝廷!陆某恢复皇纲,还政朝廷,如今在这一隅之地行事,却要被一属吏质疑!这是陆某可欺?” 他也没想到荀彧会这么楞,却也没起杀人之心。 稍稍提下荀彧官职,让他自己揣度! “将军壮举,朝廷不会忘,将军营救之恩,下官亦不敢忘!” 荀彧再次欠身:“下官只是奉劝将军,既有匡扶社稷之功,就万不可再起僭越朝廷,觊觎天下之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王莽董卓之流,皆是境遇变迁,步步沉沦,还望将军引以为戒,防微杜渐!” 他姿态依旧,却改了自称,承认自己官职。 不过陆远之心,已经人尽皆知,他却不愿苟同。 有心相劝这个天下武职第一人,最年轻的一郡太守,不要迈出践踏朝廷的第一步! “你称陆某为将军,就该知道陆某以刀兵立身,不擅口舌之争!” 陆远走下主位,语气渐重:“陆某官封骠骑,不只是司牧一方之职,更有讨伐逆贼,守土护疆之责!如今扬州匪患严重,盗贼横行,你一郡属吏,也敢叫陆某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这本是他的劣势,相比曹操,他没能迎来天子,就没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言所行,无法出自天子旨意,也就无法名正言顺! 刘协更是在他封赏上玩了手段,武职最高,却没有地盘,有名无实! 但这一切,在他成为庐江之主后,就已经破局! 有了这一郡之地,一切都可借题发挥! 枪杆子里出政权,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这等乱世,只要他刀兵够硬,随意攀扯,也会有人配合! 荀彧一怔,丝毫没想到陆远会以剿匪名义,图谋扬州,稍稍思忖,只得姿态放低,身子低伏道:“将军,下官位卑职低,无法对此妄言,只是将军如果……” “你知道位卑就好!” 陆远一语打断,走到荀彧身前,眸光咄咄:“扬州之乱,已是天子心腹之患!你此刻规劝陆某停止剿匪,可是要劝陆某养匪自重?等到扬州乱象丛生时,再割据扬州以自治?” 荀彧面不改色,心头却是一跳,这个将军未免太能胡扯! 圣旨上一句勉励之言,竟被说成了天子姿态! 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幽州刘虞,兖州刘岱,豫州刘繇,这些宗室与朝廷离心离德,才是天子的心腹之患! 而长安董卓,冀州袁绍,南阳袁术,孙坚等人已经割据自治,根本没有顾及朝廷! 只是自己再劝下去,岂不成了这个将军割据扬州的帮凶? 道不同不相与谋,还不如和京城时一样,挂印辞官离去! 荀彧想到这,不禁轻叹一声:“将军思路,天马行空,下官着实佩服!只是……” “好了,一个属吏,哪来这么多妄言!” 陆远如同一个毫无礼数的行伍匹夫,再次出言打断:“你位卑职低,并无面奏之权,今后听令行事,做好本职即可!” 他语气一顿,眸光微眯,继续道:“不过你曾在京为官,却在朝廷危难之际,挂印辞官,虽是保住了自身清名,却也置天子于不顾,已有不忠之嫌!如果在庐江还敢擅离职守,便是形同叛逆!荀氏一门忠义,俱会因你受损!” 荀彧神色如常,脑中却是轰的一下,这个将军,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擅离职守,便是叛逆,毁了自己荀氏一门忠义之名? 当面请辞,挂印离去,甚至自行了断都是擅离职守! 偏偏当时董卓进京,自己挂印辞官,确实有置天子于不顾之嫌! 被这个将军如此一说,自己倒真像一个只顾自己名节,不识大体的无耻小人了! 这个将军,这就是以刀兵立身,不擅口舌之争…… 他旁边的徐庶却是神色一缓,看了看陈群,附耳低语:“主公还是惜才了!他上次这么费心说话时,还是对你呢!” 陈群脸色一绷:“你错了!将军上次如此,说得王允万念俱灰,自刎而死!不过将军确实很少这般费心,多是以刀兵对刀兵!” 他们都是智慧超绝之辈,相谈也是一点就通,无需多言! 只是心头都有疑惑,陆远到底想让荀彧做什么,才会这么费心! 陆远返身到了沙盘前,大手一挥,将直达长江的宽敞道路陡然拓宽了三倍不止! 神色随即一凛:“荀彧,听令!” \b\b\b\b\b\b\b\b 第309章 大材小用 对于陆远来说,暂时荀彧能恪守本职,就已足够! 否则扬州百废待兴,全由鲁肃执行,着实耽搁进度! 他出身行伍,刀兵立身,沙场征战才是他的夙愿! 这些琐事,这次一举解决,之后他也懒得再管! 荀彧重重吐了一口浊气,依旧神色如常,快步上前,温文尔雅,拂袖一礼:“庐江小吏,自当为庐江效劳!” “小吏,就管管小事吧!” 陆远眸光锐利,一指沙盘道:“此路直到长江,以秦直道规格修建,限期半月完成,不得有误!” 许褚还在抻着脖子张望,心头却不禁泛起了嘀咕。 之前主公要传令自己,不会是想让自己去修路吧! 毕竟兄长也说过,主公向来身先士卒,出兵会稽郡这种事,很可能忍不住亲自出手! 鲁肃则是神色一缓,呵呵一笑,修路这种破事,终于甩出去了! 荀彧却是眼皮跳了跳,神色终于有了丝动摇,看着沙盘迟疑道:“将军,下官初来庐江,对这些事务还不算熟悉……” 他没了退路,当下只能恪守本职,不违本心,却没想到直接就是修路这种大事! 大汉国祚传承四百年,但条条大路却依旧沿用前朝的秦直道,其规格最是宏伟! 天下百姓走着大秦的路,骂着大秦暴虐,不恤民力,代代相传,早已成了恶习! 此间是非,他自然明了,这种利国利民之事,他也愿意去做。 只是对于庐江,他确实不熟,连到哪调动民力都不知道…… “这是你的事,与陆某何干!” 陆远神色冷峻,语如刀枪:“你之前怠慢官职,玩忽职守,陆某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道路不通,贻误剿匪时机,陆某只会以通敌罪论处!” 荀彧心头无奈,欠身领命,转身就走。 怠慢官职,玩忽职守,自己才来庐江几天…… 不过事已至此,不熟悉也只能找明白人问问! 好在郭嘉,陈群,徐庶,甚至水镜先生都在此地! “回来!你还有事呢!” 陆远不动声色:“你曾在京城为官,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记好了,这是庐江,庐江官场不养闲人!尸位素餐者,俱是不作为罪!” 他就是要多给荀彧安排事务,这样荀彧才能看尽皖城风物,百姓民心! 有水镜这个明白人在,说不定能给荀彧当头棒喝,让荀彧醒悟过来! 最不济,荀彧也能减减鲁肃重担,加速他控制扬州进程! 而且人心复杂,只有付出了才能珍视,现在正是让荀彧为庐江付出的时候! 荀彧脸皮一红,迅速恢复,回到沙盘前微微一欠身:“下官一时失礼,将军勿怪!” 他心头思忖,屡屡呵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拿自己立威? 这种事情,只能找水镜先生询问了,毕竟那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官营商行,在居巢将白糖生产起来!” 陆远同时看向许定和诸葛玄,神色稍缓:“商行相关事宜,许定帮衬着!动员百姓,还请诸葛先生费心!刻不容缓之事,你们这就去准备吧!” 官营商行,就是他陆家商行! 而白糖看似琐事,实则事关锦衣卫在外身份,不容耽搁! 只不过陆远态度明显,许定和诸葛玄只是帮忙,此事还是要荀彧负责! 许定和诸葛玄神色古怪,各自领命离去! 荀彧胡须微颤,这又多了一事…… 这个将军到底想干嘛,给自己安排这么多事,还都不能耽搁! 什么白糖,自己听都没听过…… “此外,寻一术士左慈,到居巢炼丹!” 陆远语气淡淡:“陆某与此人有约,绝不会为难于他!至于如何让他自愿去居巢,你自行斟酌!而此中目的,你去问郭嘉!” 他找左慈,无非是为了细盐,混凝土,黑火药比例。 这些事之前就跟郭嘉谈过,本想交给鲁肃慢慢处理! 现在多了一个尽忠职守的荀彧,而且正值没事找事的时刻,自然当快则快! “将军,术士多为旁门左道之徒!” 荀彧头皮发麻,神色终于动容,稍稍踟蹰道:“秦皇汉武何其英明,却都为术士所骗!将军如今司牧一方,如果厚待术士,只会上行下效,引得百姓非议,民心云动!” 他心乱如麻,又多了一件自己不懂的琐事! 这个问问郭嘉倒无妨,关键还是术士,这些坑蒙拐骗之徒! 术士炼丹长生,究其根本,和当年黄巾贼张角的符水治病,当下汉中张鲁的五斗米入教,有何区别! 都是欺骗愚民的手段! 这个将军虽然无礼,却绝不无知,怎么会扯上术士…… 一旦上行下效,百姓信了这些人的,早晚必成隐患! “生死有命,人各有志,吃仙丹长生还是寻死,都是他自己选择!” 陆远不为所动:“你去寻找郭嘉,自然会明白陆某所图!至于百姓心意,你见了就知道了!此外,神医张仲景在培育大月氏珍宝,你来跟进!种田之事陆某不懂,但秋收时需要十万套军服产量,不得有误!” 他才懒得理会左慈怎么修炼,只在乎这个时代的化学家! 正如张仲景华佗这样的神医,常跟药草打交道,已经被他当成了这个时代的植物学家! 虽然不懂种田,不过张仲景温室培养,一年几季下来,种子越多越好,这事准没错! 等他拿下整个扬州后,有的是地方种植! 到时荀彧也总会找上诸葛玄,劝农之事由他们完成! 自用六万军服,剩余四万支援北方戍边的公孙瓒! 天下再乱,也总有那么一批人守在边境,不容外寇敲门,值得敬重! 荀彧脑中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乱跳,拂袖欠身道:“下官……下官领命!” 他哪懂种田的事,而且还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物种! 不过要跟这个将军讲理,想来也只会被一句话打发,这是你自己的事! 只是事情越来越多,让他忍不住心中焦虑,必须得尽快找下水镜先生! 只有那个始终装糊涂的明白人,才能解了他的当下困局和疑惑! 起码能知道,这个将军意欲何为! “此外……” 陆远僵了一下,稍稍思忖,好像没什么合适的事可以交给荀彧了! 荀彧却是额头青筋剧烈蹦了一下,温文尔雅的气质,刚毅不屈的心境俱是有些凌乱…… 竟然还有事想安排,自己怕是得跑遍庐江了! 书房众人也都看着荀彧,饶有趣味地笑了一声。 看得出来,这个谈笑风生,气度不凡的文士已经有些懵了! “此外没什么事了!” 陆远似笑非笑:“你忙去吧,不必去打扰水镜先生,呃……这个不是命令!” 荀彧拂袖告辞,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一路大袖飘飘,气度依旧,只是心头却是翻江倒海,思忖连连! 这个将军不让自己去打扰水镜,但听其语气,应该对水镜极为尊重,因此才稍稍迟疑,加了一句不是命令! 荀彧却不迟疑,脚步匆匆,直奔水镜住处! “先大材小用吧!” 陆远直到荀彧远去,才抚了抚太阳穴,一声轻喝:“许褚!” 第310章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许褚早已等待多时,闻言顿时一跃上前。 抱拳一声炸雷大喝:“末将在!” 目光灼灼,直盯着长江渡口! “你是冠军将军,要有些威严了!” 陆远揉了揉耳朵,痛心疾首道:“你看看刚刚的荀彧,无论心里多急,都能神色不变!你再看看你,做了将军还和之前做佃农时一样!” 许褚想到关键,不禁老脸一红,压着嗓音讪讪笑道:“末将平时已经有威严了,不像大黑,刚刚趁着大黄没骑马,就将他揍了一顿!” 陆远微微摆手,懒得理会这些破烂事! 黄忠让人连夜前来议事,还要专挑房中女子叫时,才会破门而入传令,挨揍也是活该! 不过将士们如果能一直如此,心如赤子,随意玩笑,彼此不生龌龊,倒也是件好事! “行了,战场才有你的威严!” 陆远一捂长江渡口,笑眯眯道:“想什么呢,船都没造好,大军怎么进会稽!你的任务是去周瑜那领一队精锐,到吴郡盯住严白虎一党,不用进山,等他们出来就直接砍了!” 这本就是他的计划,封锁长江的后续,只是被荀彧打断一下。 这些盗匪纵横山岳,现在还没有割据一方,专打游击战,不用大军,确实有些麻烦! 不过封锁长江,以及典韦练兵,都会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让他们的游击失去周旋余地。 他们不想束手待毙,就只能主动出山,换个地方发展! 但陆远要一片扬州净土,哪容他们猖獗,正好趁他们没成气候,直接剿了! 许褚怔了怔,皱着眉头迟疑道:“主公,那船造好了呢……” 大军早已今非昔比,他对这些盗匪也兴趣缺缺! 什么豪帅,平时只能欺负一下普通商行,私盐贩子而已! 像乔氏商行这样的势力,他们都得躲着走! 自己一身勇武,正该去取会稽郡才是! “造好再说吧!” 陆远随意一笑:“去吧,记住了,这些盗匪不值得兄弟们拼命,不用进山与他们纠缠,免得阴沟里翻船!” 许褚挠了挠头皮,抱拳领命,扬长而去! 他心中嘀咕,看来兄长猜对了。 取会稽郡这种大事,主公果然忍不住要亲自出手! 许褚一走,书房中顿时清净一大片。 现场只剩鲁肃,徐庶,陈群,许劭,许靖,满宠,韩暨几人! 都是各怀心思,等着自己任务! 看得出来,这一次扬州变动,势必会天翻地覆! “韩暨!” 陆远没再废话,乐呵呵道:“你任务简单,大军所需兵器,全力赶造!许劭,许靖两位先生以报纸配合,高价召集天下铁匠前来庐江!对待人才不可吝啬!去吧!” 许劭许靖欠身领命,施施然而去。 报纸之事,对他们来说最是简单! 韩暨稍稍踟蹰,尴尬笑道:“将军,居巢县令焦仲卿常说要改造农具,这次韩某前来,他还特意让韩某替他代话……” 焦仲卿是抱怨天天研究杀人物件,没时间改造农具。 而且本是居巢县令,现在却不伦不类,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只不过他也不敢如实转达。 “此事我听说过,利民之事,这是好事!” 陆远稍稍思忖道:“让他抽时间改造农具,农耕前必须完成!不过居巢专司军械,这一点不可动摇!此事赏则重赏,罚则贻误军机!满宠,你司赏罚,亲自盯着,免得他不知轻重!” 此事大乔也跟他说过,但他事情太多,以至于一推再推! 这是暂时庐江一体,同时准备实施陈群的选官制度造成。 使得整个庐江,一时官场混乱,职责不清! 只要陈群的制度不实施,他就总会被这些琐事纠缠! 陆远想到这,不禁一挥手笑道:“好了,满宠,韩暨,都去忙吧!” 满宠神色紧绷,双眼如同鹰隼一般锐利,抱拳告辞离去! 韩暨拂袖告辞,却是心中惴惴,一脚高一脚低,踉踉跄跄前行! 总觉得此事,是他无形之中,坑了居巢县令焦仲卿! 赏则重赏,却要焦仲卿自己抽时间改造,还规定了农耕前必须完成。 罚则是贻误军机,那岂不是脑袋搬家了! 尤其是这位满宠,看谁都像疑犯一般,根本不容焦仲卿懈怠! 陆远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向着陈群一笑:“长文,你的新规该实施了,《九章算术》有那么难吗!” 如今只有陈群,鲁肃,徐庶在场,他也不再拘谨。 私下里,他对待陈群都会比旁人高看一眼,只以好友论交! 而《九章算术》就是数学的一部分,他也是听徐凤娇说起,陈群的新制度正绊在这里! 不过他已经急不可耐,正需要一批实干能臣做扬州基础! “将军有所不知,我大汉官场,俱是举孝廉入仕,如今已经没几人钻研算数了!” 陈群摇头苦笑:“如果此刻施行,我庐江官员,怕是一半都不合格!偏偏市井百姓也只知文武,没人专注算数!但算数却是能臣基础,否则连百姓田产都核定不清,这等官员要来何用!” 陆远微微皱眉,举孝廉入仕,确实荼毒深远。 他还记得孙坚埋怨,就是因此看不起孔融袁绍等人。 袁绍入主朝廷中枢时,孙坚还在跟他老爹卖瓜,跟人保证这瓜保熟呢! 孔融死了老爹,悲伤过度而举孝廉入仕时,孙坚还在跟他老爹与盗匪拼命,老爹死在边上,也根本来不及悲伤。 想孝顺也得先活着! “商行呢,这些人的算数必然很好!” 徐庶来了兴趣,笑呵呵道:“他们平时锱铢必较,精明着呢!真论算数,恐怕还要强于一般大儒!” 儒家君子六艺里,有九数一说,正是算数。 只不过数是小艺,同样不受重视,礼仪之类才是大艺! “商行俱有世家背景,他们敢来皖城吗!” 陈群摇头失笑:“如今天下势力纠缠不清,就算外人投奔,我们又岂敢随意任用!庐江是我们根基所在,这第一步马虎不得!不如稍等半年,书院中的人才出来就好了!” 商行的人敢来皖城做生意,却绝不敢在此逗留。 毕竟陆远凶名在外,多少世家精锐,都死在了这个小城! 实则他陈家,陆家,鲁家,乔家,司马家,荀家都有人才! 只不过任用这些人,就还是一个世家强盛的局面。 寒门子弟无法出头,终究会有隐患,有违他改善制度的初衷! 他依旧希望能等一等,将这第一步走得公平,更加稳健! “半年时间,这个倒是好办!” 陆远双手一扣,一语断定:“直接实施吧!暂时让鲁肃先忙忙,等书院子弟出来就好了!” 他一天都等不及,哪能再等半年! 鲁肃面色一苦,本以为荀彧来了,自己能清闲一些,结果还要再忙碌半年! 而且暂时只是庐江各县缺人,但将来整个扬州都会实施新制度,可以预见到时依旧会急缺人才。 恐怕结果还是一样,一句先忙忙就将他打发了! “主公,我,我将娶妻了……” 鲁肃一脸苦涩,讪讪笑道:“庐江一体,琐事着实繁杂,我娶妻之事都为此一推再推!家中老爹已经戳着我脑门,多次骂我不孝了!” 庐江一体,后续执行的是庐江各县,所有制度都与皖城同步。 当初一个皖城就已然陆远头晕脑涨,何况现在整个庐江! 少了基层官员支持,实则害得陆远麾下一群文臣,都已经为此忙得不可开交!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不着急!” 陆远不以为意,笑眯眯道:“庐江一体,就是整个扬州的模板,不可怠慢!而且荀彧不是已经上手,帮你解决一些琐事吗,你得了空闲,就将华歆交代的协调布防一事安排了!” 鲁肃脑中一懵,这是什么话! 主公都已经娶了多少房了,自己娶妻就不着急? 庐江一体,那么将来就是扬州一体,自己岂不还是要如此忙碌! 而且华歆交代那些,比庐江一体还复杂,那是针对整个扬州的计划! 完全是为大军占据扬州各郡铺路,得具体到多少县! 自己连份扬州沙盘都没有,主公没交代别人,看来也是在等自己! 可自己威望不足,能指挥动的大将只有鞠义,张合等人。 其他大将一个个牛气冲天,去找他们,简直自取其辱! “好了,你们也去忙吧!” 陆远云淡风轻一挥手:“别苦着脸,早点忙完,早点娶妻,我和元直还有些事商量!” 鲁肃一脸呆滞,欲言又止。 陈群却已拂袖施礼,拖着磨磨蹭蹭的鲁肃,告辞离去。 “看不出来吗,将军的沙盘始终未动!” 陈群老神在在:“将军留下元直,必有要事密谋!他们现在都叫元直小白脸,说元直专干阴险事!” 第311章 天下江山入战 沙盘前,已经只剩陆远和徐庶。 与陈群预料一致,两人正密谋着最后要事。 “元直,这几日我会北上一趟!” 陆远开诚布公,漫不经心敲着沙盘,乐呵呵道:“此行计划,你可以相问郭嘉,不过不宜对外声张!如今我军大将各司其职,能空出手的,就只有你了!” 他与徐庶几经默契,大军一切自然无心相瞒。 “主公有话,但说无妨!” 徐庶轻吐浊气,干巴巴笑道:“末将虽然偶有手段,但主公应该知道末将之志!如今琐事已毕,末将只愿战阵争锋,壮士抄戈,才无愧大丈夫豪情壮骨!” 他心头无奈,自己初入讨逆军时,就已经表明过心志。 大丈夫出生入死,快意恩仇,领兵征战才是自己生平夙愿! 根本不屑躲在幕后,耍些阴谋手腕,搅弄风云。 可主公不知为何,总把自己当成谋士,根本不信自己的领兵才能! “我知你志向,此事总有机会!先说当下吧!” 陆远忍俊不禁:“豫州太守华歆,为人实在不堪,难以担当豫章大任,不如提前解决!陈温死讯传出后,他就没意义了!我们不可能一直扣留各郡太守,但他可以死在回程路上!” 他当然知道徐庶心志,毕竟也是任性好侠,才在颍川杀人逃亡。 只是想着徐庶指挥千军万马,总觉得心头古怪! 而且用徐庶摆弄阴谋诡计,着实顺手! 陆远忍住笑意,郑重其事道:“关于陈温之事的细节,你去询问郭嘉,这些行动,我已为你留好了一把快刀,张合及其带走的一队精锐!” 他挥手在沙盘上取下了一杆小旗,直接钉在了沙盘以外,位置正是豫章郡。 显而易见,豫章郡无主,对他们更为有利,可以直接接手! 至于后续繁琐事宜,就让鲁肃忙去吧! 他麾下还缺少一个能运筹帷幄,统筹全局的人物,鲁肃总得提前适应。 虽然郭嘉也可担当,但郭嘉为人懒散,不喜这些琐事,他也不愿勉强。 而荀彧这个内政大才,既然暂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先为鲁肃所用好了! “卸磨杀驴……这驴子确实无用了!” 徐庶面沉似水:“主公放心,华歆会走得很安详!不过末将确实不喜欢此道,反而是郭嘉,最适合在背后摆弄阴谋!” 他心头忐忑,主公总喜欢让他策划这些事。 时日一久,难免习以为常! 还不如把这些事丢给郭嘉! “领兵之事先等等,你是镇护将军嘛,也不能一直如此!” 陆远再次取下一杆小旗,钉上了吴郡地面,会心一笑:“第二件事,吴郡太守盛宪!让陈群提前按新规考核一番,不合格的话,跟华歆一样处理!” 他依旧记得孔融专门为之求情,还说了一番不胫而走的大道理。 能与孔融是挚友,想来此人也没什么实干才能! 广得士子赞誉,声望堆得再高又有何用! 百姓要的只是馒头! 倒是徐庶说不喜欢此道,偏偏干得如此顺手! 反而甩手就给郭嘉卖了,简直像是执行阴谋的经年老手! “主公放心,此事不过顺手为之!” 徐庶不知陆远心中所想,只是面色阴沉,漫不经心道:“但是各郡太守,意外死两个还能栽赃给严白虎一党,再多的话,无需证据,旁人也能猜到是我们所为了!” 他心不在焉,实则心中滋味难明。 镇护将军,虽然能独自领兵,镇守一方。 但会稽郡沿海之地,相邻就只有南下交州。 终究不能领兵作战,沙场上刀兵争锋! 陆远却不禁看了看徐庶,难怪旁人都说小白脸阴险。 这根本没动心思,就要把两个太守之死栽赃给严白虎! 那个盛宪还未必死呢,就已经被他看成了死人! 简直是玩弄阴谋的最佳人选! “最后一事,荆州蔡瑁!” 陆远收回心思,乐呵呵道:“此人应该会来庐江,教授周瑜水战之法!老规矩,等磨卸了,驴子就没用了!淹死会水的,这种意外很正常!” 他说着将一杆杆小旗摆出两条通道,示意给徐庶! 扬州与荆州必有一战,其中有交州方向出兵,直接进荆州桂阳,同时有庐江通道,取荆州江夏! 沙盘演示,有着山川地貌,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尽管只能看出庐江一条山路,却依旧比地图方便得多!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先断刘表一臂!” 徐庶眸光炯炯,越来越亮,紧盯着交州路线,嘿嘿笑道:“蔡瑁倒不必死在我扬州,末将会让他死在孙坚手上!如此一来,孙坚和刘表再是克制,也得先行厮杀了!” 他心头振奋,交州这条路线,正是他的领兵机会! 大军南下取交州,才能让他们彻底背靠大海,毫无后顾之忧! 之后无论北上豫州,还是西进荆州,都只需应对正面来敌! 从战略上,以吴越之地取荆州最为合适,堪称步步为营! “镇护将军,别笑这么阴险!” 陆远连连瞥了徐庶几眼,挪谕一句,才忍不住提醒:“孙坚此人,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坏了与他同盟!也许时机成熟,他会与我们同路,如果再有大势所趋,则根本由不得他!” 他不禁心头嘀咕,徐庶这厮,还说自己不喜阴谋! 自己只想到了提前断刘表一臂,但徐庶已经顺手栽给孙坚了! 不喜欢阴谋,思路能这么流畅? “主公放心,末将会让蔡瑁死得理所当然!” 徐庶敛去笑容,稍稍尴尬道:“主公确实不宜两面三刀,撕毁盟约!如果将来孙坚不能按主公所愿,那就让他毁约!这等大争之世,我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合纵连横之道!” 陆远怔了怔,思路确实清晰。 让徐庶摆弄阴谋,简直就像生而知之一般,信手拈来! 如果之前送曹操上路时,等在外面的不是黄忠,而是徐庶,可能曹操就没机会多说了! 毕竟能用这个办法对付孙坚,解决毁约的麻烦,就同样可以对付袁术! 不过现在留下曹操,养一个月猛虎也好! 总得看看猛虎能送来什么缰绳! 陆远心头畅快,笑眯眯道:“好了,这些事只有全权交给你,我才能安心北上!” 徐庶微微点头,一脸狐疑:“主公,你已然疲惫,看似心情还不错?” 陆远眸中锐利一闪而过,谈笑风生:“天下江山入战图,至此,终于有了我军的金戈铁马!”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12章 免费的午餐 拂晓,陆府。 陆远一身戎装,大马金刀默坐,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膝横绣春刀,方天画戟在侧,神臂弓一如既往,就在身前。 俨然整装待发,枕戈待旦! 时光荏苒,距离陆府议事刚刚过去五日。 距离陆远携大军南下庐江,依旧没有多久。 但整个庐江乃至扬州,却从陆远一场大婚开始,天翻地覆! 扬州刺史陈温勾结反贼,纵火行凶,十大罪状还在调查,人却已先行逃匿。 陆远接受豫州太守华歆建议,封锁长江,使得整个扬州南北相望,一分为二,更是引得扬州震动。 不过最大的动静还是今日,陈温行踪败露,为尚书卢植的护卫意外捕获,卢植一意押赴京城问罪,一日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还是朝廷恢复皇纲以来,唯一一个由地方缉捕,交由天子问罪的一州刺史。 也是朝廷唯一一次,对于各地反贼的有力反击! 而扬州彻底无主,同样引得天下瞩目! “滴答!” 水钟声响起。 陆远当即长身而起,斜跨绣春刀,手提方天画戟和神臂弓,大步出了房间! 这是整个皖城最静谧的时刻,无人关注一千精锐骑兵,已经零零散散,率先出城! 陆远双指在嘴角一搭,口哨声起,马厩中当即响起一声低鸣,绝影随即飞驰而来。 另一匹战马同时出了马厩,上方则是一个姿容端庄,神色稍显踟蹰的女子。 正是陆远此行的随军文书,弘农王妃,唐瑛! “将军,可否借一刻钟时间相谈!” 唐瑛秀眉微蹙,俏脸紧绷道:“将军一直刻意避我,想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现在却让我随军同行,目的昭然若揭!但我有更好的办法,能达成将军夙愿!” 她了解陆远,知道了陆远所图,自然无法再假装愚钝,只能直言不讳! 陆远端坐马上,看了看唐瑛,漫不经心道:“哭了?你应该知道,我不认识你是谁!而且并非是我抢你南下,也没有逼你住进陆府,此行同样没有胁迫,你随时可以离去!” 绝影信马由缰,缓步前行,生怕惊动了府中众人。 他的意思明确,即便知道唐瑛身份,也依旧会佯作不知。 毕竟一路南下际遇,都是唐瑛自己选择,他不曾有任何亏欠! 此刻大军北上,也不会为一个女子的眼泪更改! “将军是行伍杀伐之人,自然心如铁石,不为外物所扰!我无意与将军寒暄,只愿做一交易,完成将军夙愿,换我爹爹一命!” 唐瑛策马紧随,语气漠然:“将军选择此刻出城,没有大军誓师,隐秘行事,必然不是南下取会稽,只能是为了刚刚被擒的陈温!而目的无非两种,人或财!” 陆远微微侧目,并未应答。 但战马出府后,速度却快了少许。 他已经感到了前方黄忠等人的动静,并未策马等待,而是按原计划在出城后直接进山,由太行山余脉直达汝南郡治平舆县。 全程走蜿蜒曲折的官道需要一千五百余里,而直来直去的山路,则不足七百里! 山路固然难行,但对于这支在百战老卒中,百里挑一的精锐来说,却最为合适! 而且他也想通过此行,检验锦衣卫能力,看看能否担当情报与暗杀的职责! “将军位列冠军侯,应该知道冠军侯昔日旧事!冠军侯敢当武帝之面,箭杀李敢,却不敢用武帝赏赐之肉,私自犒军!” 唐瑛言之凿凿:“大军供给,绝不容外人染指,即便武帝对冠军侯再是信任,也不会坏了规矩!因此将军出城,并未向夫人们讲明原因,但钱粮一事,已成了将军当务之急!” 陆远驭马渐渐提速,语气淡淡:“你很聪明,那你就更该懂,清心寡欲,才能高枕无忧,这要求很难吗!而且我警告过你,不许再谈军务,你还要自取其辱?” 他确实急需钱粮,因此打上了汝南陈氏的主意。 自己的大军,也确实用过乔家,徐家的钱财供养! 这个虽然无害,但却是取祸之源,不过他暂时关注的还不是这里。 隐秘行事,只是因为他对于陈温,人和财全都要! 如果陈温的死讯传出,而他离开皖城,出现在汝南,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反而是会稽郡唐瑁,不想死就赶紧滚蛋,主动让出会稽。 这么简单的选择也做不出,简直是找死! 自己能封锁长江,还能封锁信鸽传递消息不成! “爹爹毕竟受朝廷钦封,如果擅离职守,只会沦为反贼!” 唐瑛俏脸微红,强忍羞恼道:“如今将军手握大势,只要稍稍通融,爹爹自然愿意合作……他此刻所求,无非一个虚名而已……” 她心中难堪,只是想着当下局势,却只能为了自己爹爹隐忍。 如果她爹爹主动放弃会稽,就算朝廷不会追责,陆远为了合理在会稽郡驻兵,也会给她爹爹扣上擅离职守,或者通敌的罪名! 只要陆远没有公开造反,想按着规矩巧取扬州,就一定会让她爹爹声名狼藉! 正如当下一时失踪,就成了反贼的扬州刺史陈温! 名誉扫地,生死两难! “兵争之道,如何通融?” 陆远策马越入丛林,无需再顾忌城外百姓,顿时驭马如飞,回身硬邦邦道:“或者是你,以及你们会稽郡唐家,凭什么让我通融!” 绝影越溪过涧,风驰电掣,在山林小路中,依旧呼啸风雷,速度绝伦! 清心寡欲,保命足矣,要什么名声,天下哪来这么多好事! 此时此刻,大军南下剿匪,早已成了定局! 否则自己所做的诸多准备,成什么了! 天色将亮未亮,陆远追着前方将士,并未再理会唐瑛。 他大军在侧,就是手握大势,万事俱备,更是不愿多生事端! 想谈交易,就和曹操一样,自己想诚意去! 只是天下并无第二个曹操,会稽郡唐瑁没有机会! 唐瑛策马紧紧跟随,好在沿途都有大军经过,早已惊走了一路猛兽。 两侧景物飞速倒置,却依旧直到天色彻底大亮,旭日东升,才让她追上勒马捡起箭矢,正检查锦衣卫斥候手段的陆远。 唐瑛再不迟疑,匆忙高呼:“将军,你应该听懂了,我只求一个保证而已!只要爹爹不会成为反贼,他就可以挂印离去,避免会稽郡的无妄刀兵!” 她和爹爹彼此书信,始终在担心陆远,所行太过霸道。 一直往她爹爹身上乱扣黑锅,为大军南下做准备! 之前她已经说得足够明显,可惜陆远依旧兴致缺缺,让她只能开诚布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保证也最为珍贵,自行取舍吧!” 陆远在地上找到暗号,当即脸色一沉:“你想要这么多,可曾想过你的军棍?”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13章 虎口拔牙 西凉战马的极限,最多一天三百里。 即便是陆远和黄忠的大宛名马,也只能一天五百里。 否则以他们的负重,只会生生累死战马! 陆远已经追上了一千精锐,斜挎绣春刀的锦衣卫老卒。 一行人在丛林中扎营两夜,终于赶上另一个夜色朦胧时,在丛林边缘,打量起远处的汝南郡治,平舆! 平舆施行大汉惯例宵禁,想要带着战马在夜间进城,只能偷袭! 陆远见一个个锦衣卫老卒眸光雪亮,在战马上半伏着身子,如同群狼聚啸,不由心中满意。 只是头顶月华如水,却让他暗骂不已!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明显是老天爷不赏脸! 尽管之前已经见到暗号,一群锦衣卫提前预估了路况,他们会在夜间赶到此地,但此刻见着平舆县的高大城墙,上面人影憧憧,还是让他心头愤懑。 如今平舆城风起云涌,袁术大军即将到达汝南,刘繇刚得豫州,归于袁绍一党,自然不会听之任之! 偏偏此时城内的汝南陈氏家主,扬州刺史陈温出事,要被卢植押送进京,不知牵动多少人心! 这也让平舆一个郡治小城,一时风声鹤唳! 而他们想要按计划悄无声息,虎口拔牙,着实麻烦! 黄忠微微眯眼,却是不断回顾身后,向陆远侧了侧身子,稍稍迟疑道:“主公,这个弘农……文书,好像吓傻了,怎么办?” 他还是刚得知唐瑛身份,着实被吓了一跳! 自己几次想要提前干掉的隐患,竟然还有这层身份! 反而那病秧子郭嘉早已知道,只因为自己嘴巴太碎,才一直没被告知! 如今这女子已经成了有用之人,不能轻易死。 只是看这副神思恍惚的架势,一旦遭遇大战,好像也难活! “她在做抉择,傻不了!” 陆远端起强弓,语气漠然:“我等不宜在此耽搁,得想办法尽快进城,免得明天再生变故!” 他们是按照卢植押送陈温的时间出发,这个没得选。 但凡事争先,迟则生变,却是他的一惯原则! 黄忠神色一敛,挂回一丝憨笑:“主公放心,这些守门衙役最好骗!末将亲自过去,兄弟们在旁等候时机就好!” 陆远一怔,却见黄忠一勒马缰,的卢马纵身一跃,直接出了丛林! 黄忠在马上晃晃悠悠,不知翻找着什么。 一路信马由缰,却是直奔城门。 月光下,如同一个醉鬼,深夜回城。 “这笨招儿能骗开城门?” 陆远心头嘀咕,却依旧纵马到了队伍最前,轻喝一声:“兄弟们,虎口拔牙,不容耽搁!现在两路包抄,一旦发现战机,当机立断,抢关入城!” 他了解黄忠,到了战场就会格外警惕,不会无的放矢。 尽管还不知黄忠办法,却依旧愿意和将士们一起配合! “主公放心!” 一道道低沉回应传来,并不多话,只是层次分明,掷地有声! 如狼群般的百战老卒手端强弓,神色凛然,在战马上半伏着身子,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陆远微微点头:“锦衣卫初战,兄弟们谨记,凡兵战之场,厮杀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出!” 他说完一策战马,贴着丛林外围缓步奔行。 路线明确,绕半圈到城下埋伏! 身后马蹄声起,五百老卒紧紧跟随,个个控制着马速,免得暴露行踪! 唐瑛被寒风吹了个激灵,迟疑一下,才缓缓策马吊在陆远后方。 一千锦衣卫已经全体出动,从东西两侧绕向城门。 只有黄忠笔直而行,在战马上踉踉跄跄,如同醉鬼,到了城门下就仰面大喝:“开城门,爷爷回来了!” 喊话间身子一歪,一大把铜板顿时撒了一地! 银光湛湛,在月辉下很是显眼! 黄忠匆忙翻身下马,颤颤巍巍,抠着一枚枚铜板! 陆远看得一愣,心头疑惑,这招术能骗开城门? 城墙上一群衙役却是眼睛一亮,个个抻着脖子向下张望。 交头接耳间,没人看地上的铜板,反倒是盯着的卢马,个个眼睛里直冒绿光! 一场讨董大战,中原战马几乎被乔家收购一空,河东卫氏同时堵住了战马通道。 除了各大世家尚有些底蕴外,市面上的战马价格已经翻了几倍,依旧有价无市! 更何况的卢这等神骏宝马! 就算是不识战马的寻常衙役,也能看出的卢马骨骼宽大,四肢矫健有力! 城墙上争论一番,突然大批人同时奔走,急急抢下城门甬道。 没一会儿,城门“吱嘎嘎……”一开,近百衙役呼啦啦涌出。 只是他们个个刀枪在手,并未离开城门太远,显然有所戒备。 扬州刺史陈温的消息流传几天,已经让这个小城人心惶惶! 此刻是财帛动人心,让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敢于开城,但依旧心存疑虑! 黄忠向前看了看,仰面一喝:“孙子们,还不过来帮爷爷牵马,等什么呢!爷爷是讨逆军黄忠,从庐江而来,再敢废话,一会儿就领兵屠了你们的城!” 他一脸怒容,但配上老实巴交的面孔,却显得格外古怪! 上千锦衣卫老卒藏身丛林,面色比他还要古怪,黄忠这厮竟然在实话实说! 不过此情此景,实话的意义显然威力更大! 这让他们不禁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城门口一群衙役! 只要这些衙役再向前三十步,他们就能一跃冲出,凭借西凉战马惊人的爆发力,直接加入战斗,截断城门退路! 以最小的动静解决战斗,偷袭进城,完成这次虎口拔牙! 一群衙役却是吵吵闹闹,叫骂声一片,前呼后拥间,一个衣衫半晌,面目狰狞的壮汉提着环首刀越众而出! 黄忠抬头一瞪眼,身子颤颤巍巍,开口一声怒骂:“混账东西,一人伺候不了爷爷的马!你敢来,爷爷就砍了你!” 他抠完了铜板,东倒西歪,但已经拔出了绣春刀,憨厚的老脸上很是认真! 壮汉郑重看了看,忽然脚步疾奔,咧嘴一笑:“你这老农,今日算你倒霉!” 其余衙役则是一脸可惜,好似错过了天大时机! 一个老农而已,他们一拥而上早都剁干净了,卖了战马均分钱,何必让一人独享! 壮汉神色愈发亢奋,一路两眼放光,紧盯着的卢马。 刀却已经拽到了身后,随时准备给这老农一刀两断! 这副尊荣,还喝了酒,竟敢谎称讨逆军那群牲口! 直到的卢马前,壮汉忽然腿上角力,一个鹞子翻身就要上马,腰刀同时劈向黄忠,招式看着很是漂亮! 黄忠憨厚一笑,绣春刀轻描淡写,抬手一挑! “噗!” 刀光一闪,直接在壮汉的喉间抹过,看起来正像是他自己撞上去的,找死一般! 血沫泛起,壮汉狠厉的眸子一黯,“噗通!”一声摔倒在的卢马脚下! 身子依旧在剧烈抽搐,却被的卢马一脚踢出老远,直接没了气息! “你翻什么身啊,花里胡哨的,还想骑爷爷的马!” 黄忠怒骂一句,回头看向城门口,恶狠狠道:“爷爷提前就说了,一人不够,来了就砍了,你们偏不信!” 一群衙役个个眼睛瞪得滚圆,血丝弥漫,闻言顿时怒不可遏。 刀枪舞动,直接冲出了县城! 第314章 金盆洗手 城门争夺战异常利索! 战马咆哮,箭矢漫天! 大地震颤之间,战斗已经结束! 千名锦衣卫老卒,对战近百县城衙役,战马未到,利箭已将敌人屠戮一空! 一群老卒在衙役的惨叫声中,纵马直接扑入城门,如有默契一般。 只有黄忠依旧一脸怒容,挥刀劈砍,怒骂不断,却是自家兄弟的利箭,险些伤了他的宝贝的卢马! “干得不错!” 陆远一拍黄忠肩膀,笑眯眯道:“粗中有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抢马?” 黄忠咧嘴,讪讪一笑:“主公,你是乔家女婿,又有徐家资助,不用考虑钱,哪知末将的苦啊!末将天天琢磨赚钱,对这些孙子太了解了……” 他说着将铜板放回马袋,又低头看了一圈,见没有遗漏,这才罢休! “主公,就像这战场,兄弟们一打扫,末将根本没机会!” 黄忠见陆远策马就走,顿时尾随其后,喋喋不休道:“末将也琢磨着找个人家当赘婿,贴补家用,可一直没合适的!反倒家眷越来越多,现在七房妾室,日子更苦了!” 陆远斜瞥他一眼,根本懒得理会,策马直奔城内! 这厮有点小钱就去勾栏找女人,有了大钱就会纳小妾,还好意思卖惨哭穷! 而且,这个混账竟然把自己当赘婿了! 夜色已深,平舆县内异常宁静,家家门户紧掩! 相比皖城的热闹,简直如同一潭死水! 锦衣卫老卒已经控制马速,在各条街道上往返刺探。 好似一张大网,疏而不漏,渐渐蔓延向整个县城! “城内跑马,竟然没人查探!” 陆远环顾左右,神色郑重:“县城衙役,不会只守着一处城门!而且如今平舆,为各方势力关注,刘繇怎么会不派人前来?” 就算城门口的大战,雷霆一击,如同晴天一个霹雳,城内百姓官兵可以忽视。 但现在他们已经入城,竟然连个百姓都看不到! “主公,刚刚末将就觉得奇怪!” 黄忠稍稍思忖,郑重其事:“一群衙役的身法步姿,根本没有行伍影子!看起来倒像是江湖中人,花里胡哨,浑身破绽,不堪一击!和小白脸的剑法差不多!” 陆远回想一下,确实如此! 行伍中人压根儿就不会用鹞子翻身,这种看似漂亮的卖艺手段!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无论箭矢还是刀枪,根本无从躲避! 行伍老卒一遇战斗,往往会弓着身子,蓄势待发。 宁可用懒驴打滚躲避攻击,也不会上蹿下跳地去找死! 这时,一个锦衣卫老卒策马奔回,一脸兴奋,压着声音道:“主公,找到陈家了!守备森严,县衙兵丁都在里面!还有一些人在围墙上纵越奔走,不知底细!” “还有江湖人……先弄死再说!” 陆远心头疑惑,命令却毫不迟疑:“此地不宜久留,通知兄弟们聚集,尽快破门!先干掉那些围墙上观察我军,主动找死的江湖门客!” 世家豪门喜欢养门客,但那往往都是许贡之流,最为下乘! 稍稍有点底蕴的世家,都会恩养精锐私兵! 他出身庐江陆家,已经是世家中的最底层,因此才被诸侯称为庐江乡巴佬。 而汝南陈氏,在整个扬州,豫州,荆州,兖州经营,也曾参与黄巾贼平叛,手上自有精锐私兵! 不至于找江湖人撑门面,反而丢脸! “主公你看,又有江湖人,纵跳如飞,浑身破绽!” 黄忠抬手一箭,射死了一个在屋顶奔跑,一路观察他们的江湖客,随即难得的一脸凝重道:“会不会是我军来晚了,陈家已经被这些江湖人劫了?” 陆远纵马疾驰,面无表情回应:“不至于,江湖人打家劫舍,向来只抢寻常百姓,什么时候抢过官家人了!敢动官家的就不是江湖人,而是反贼了!” 世家的私兵精锐,俱是多年恩养而来,自有其忠义。 即便陈温此刻已死,陈家也不是江湖人能动得了的! 甚至寻常的反贼势力,也根本不敢打陈家主意! 黄忠策马紧随其后,脸上忽然挂起憨笑,挥刀一指:“主公你看,四世三公的袁家!我们要不要假扮江湖人,进去干一票!” 陆远顺势看去,顿时见到了袁家的巍峨门楣。 门墙高耸,修筑的俨如城墙。 纯铜的匾额横挂,足有四五丈长,上书一个金光灿灿的袁字! 在高挑灯笼的照耀下,整个大门格外威严厚重! “不必多事,陈家的钱财就够我们拿的了!” 陆远深深看了眼那个金灿灿的袁字,定了定神,挥手笑道:“这个……我和袁术不是盟友吗,不能乱来!而且汝南陈氏多年经营,比现在的乔家还要强,对我们来说足够了!” 黄忠看着大门,目不斜视,咧嘴憨笑:“那等不是盟友的时候再来,这个门得带走……” 他们一路说着,终于纵马到了陈府前! 汝南陈氏的老巢修筑的比袁家稍小,像是有意显示地位高下一般。 此刻厮杀声震天,地面火光大作,加之天上明月高悬,简直亮如白昼! 一群锦衣卫老卒已经下马,以步弓和陈府护院打了起来。 下马时挽弓可借助腰腿之力,挽弓更加如意,而且目标减小,也更能防守自如! 利箭穿梭,院墙上纵越的江湖客纷纷惨死,不断惨叫着坠落! 陆远抬手一箭,钉死一个趴在院墙上挽弓的陈府弓手,随即看着这个只比袁家矮上少许,如同城墙般的院墙微微皱眉! 对方如果躲在院墙内侧,他们根本无法从容进府! 还是得像猎狼时一样,先找寻破绽! 他正想着这些,一个锦衣卫老卒忽然呼啸战马,驰骋而来! “主公,院墙外找到一颗桂花树!” 锦衣卫老卒神色振奋,嘿嘿笑道:“一群想要砍树的护卫已被我军清空,只留了一个活口准备问话,现在有兄弟们已经进去了!” 老卒战马逡巡,急不可耐,显然机会难得! “分一队兄弟们,迅速进墙!” 陆远神色一震,笑眯眯道:“桂树,陈温想贵,这次就让他陈家好好跪一跪!” 战马腾蹿,陆远带着一队老卒火速到达。 只见那桂树枝繁叶茂,紧贴院墙生长,足有数百年历史! 想来陈温也该知道这是院墙的破绽,但贵气喜人,桂花飘香,之前根本不舍得砍! 一群老卒已经在树下微微屈膝,双手横搭在腿,其余人则踩着同袍的腿,借着同袍双手上托的力道迅速上树,从树上到院墙,拽着树枝借力,一路进府。 院墙内不断传出安全的人声,一切井然有序! 树下还趴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壮汉,肥头大耳,只是五官已经扭曲,正紧捂着裤裆哀嚎,只是见到被一群人簇拥的陆远,才稍稍迟疑,忽然之间止住嚎叫。 壮汉一路跪爬着靠近,以头抢地,泪流满面:“爷爷,爷爷,我等本是江湖逍遥客,此来不过是助阵而已!现在愿意金盆洗手,不再与爷爷为敌……” 黄忠眼睛一亮,的卢马一跃到了壮汉身前,神色冷峻,满面威严:“金盆……金盆在哪?” 壮汉满头鲜血,却依旧一怔,哽咽两声:“金盆……没金盆啊……” “没金盆……那你怎么洗手!” 黄忠一刀挥出,怒不可遏:“一群混账,看上老子的马就算了,还敢戏耍老子!” 人头横飞,鲜血迸溅,无头尸体“砰!”的一下栽倒在地! 陆远面沉似水:“活口呢!现在怎么问里面情况!” 黄忠一愣,干巴巴张了张嘴,不知所言。 院墙内却突然传出一个老卒的惊呼,声音很是亢奋。 “好多钱……” \u0003\u0003\u0003 第315章 他们没读兵书 桂树巍峨,枝条直伸进陈府! 陆远和黄忠已经上树,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座陈府! 陈府呈九宫结构,房间无数,正是大汉规规矩矩的建筑风格。 只是桂树这里,一个看似普通的屋子刚被无意破开,顿时让一群锦衣卫老卒如获至宝。 赫然是陈府的库房所在,木制贴面,内衬钢铁。 想来陈温是要借一借桂树的贵气,才将库房布置在此,此刻却让一群老卒惊呼声不断。 “主公,好多箱铜板,我们恐怕带不走,得全军来了才行!” “主公,还有个密室,好多银子,数不过来,熔炼成块的!” “主公,密室里还有下一层,好多金砖,还有字画……” “主公,陆老二这个蠢货,把字画点着照亮了!” …… “让陆老二到外面警戒,有敌来了!” 陆远强掩兴奋,向着府内厉喝:“我汝南袁氏,不要铜板,只要金银字画!陈温是我袁家门生,既然敢投靠婢女生的庶子袁绍,那我等就该来收收帐了!” 他神臂弓半开,始终对着库房边上,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外人来人往,显然是知道库房被破后,匆忙赶来增援的陈府护院! 只是屋门口已经死了数人,到库房的一路上,又有几十人各自中箭毙命! 让一众护院心中忌惮,上百人共举着一个木制大门当盾牌,缓缓靠近! 远处陈府的护院不断前来,源源不断! 而入府的锦衣卫老卒同样越来越多,眼看强弓无用,纷纷抽出了绣春刀,严阵以待! 黄忠手执强弓,却已急不可耐,蠢蠢欲动,老脸胀红道:“主公,这些人同样不是行伍出身,否则不会不懂盾阵!末将下去砍杀一番,这木制大门也救不了他们!” 一个金盆已经让他怒到杀人,更何况数不清的银块,金砖,字画! “不必,这府中木门无数,你破开一个无济于事!” 陆远眸光火热,强自镇定道:“你先安排人找找文书,别不小心折了!之后准备领着兄弟们阵战!记好了,我们是袁家人,别瞎喊!” 他也看出了这群人的异常,根本不是出自行伍,好像都是江湖人! 可惜现在唯一的活口,说了半截话偏要金盆洗手,反而被黄忠一怒之下砍了! 不过无论如何,论阵战,哪怕只是普通刀阵,这些人也绝不是锦衣卫老卒的对手! 只是陈府中尚有老弱妇孺,他不可能对这些人下手,只好临时把袁术编出来! 毕竟理由合情合理,袁家财产底蕴,门生故吏,稍微有点本事的都投靠了庶子袁绍,只有一些境遇不堪,或者投靠不过去的,才会投靠他这个嫡长子袁术! 此时壮举,岂不正是在清理门户! 黄忠急得抓耳挠腮,匆匆安排一番,返身上了大树,看着不断来援的陈家护院直皱眉,沉吟一番试探道:“主公,要不找找火油,或者用兄弟们的酒精,一把火把这烧了吧!” 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此地,毕竟此行不是为了作战! 不过陈府护卫源源不断,他们就算结阵而战,也不知得被拖到多久! 不如一把火烧了了事,兄弟们趁机带上金砖字画,直接撤离! 管他平舆城能不能救火,大火会蔓延到哪,反正烧不到庐江! 只是他了解陆远,一惯不喜欢动用水火,不愿牵连无辜! “胡说八道,水火无情,哪能轻易动用!” 陆远轻斥一声:“放火容易,但我军需要转移物资,这段时间旁人无法救火,平舆城也就没了!这早晚是我们的城,袁府大门也是我们的门,都不要了吗!” 黄忠挠了挠头皮,果然如此,水火还是不能用。 这都有金砖了,谁还在乎袁家的铜大门! 自己的铜板都扔了,留着放金砖呢! 可惜兵书上那些水淹六军,水淹八军的,都能威震华夏! 黄忠想到这,忽然神色一震,咧嘴憨笑:“主公,末将想到计策了!这些人既然不在行伍,那肯定没听过行伍故事,更没读过兵书啊!” 陆远抖手放出一箭,不由疑惑道:“直接说计策!” 无论歪招儿,正招儿,能用的就是好招儿! 毕竟黄忠骗开了城门,说不定还能弄出什么鬼点子! “主公,就是孙膑射庞涓的计策,射了庞涓一脸!” 黄忠连连开弓,嘿嘿笑道:“这些江湖人总有个领头的,擒贼擒王,只要干掉首脑,他们也就散了!现在只差射上一箭,找出首脑!” 陆远神色一亮,这倒可以试一试! 毕竟庞涓就被一顿乱箭,射成了刺猬! 擒贼擒王,无论这些人会不会散,总会大乱一场! 陆远没有迟疑,袍袖一挥,爪刀在手,瞬间切开了黄忠的一段布料大袖,随手在狼牙箭尾部绑了起来! 黄忠胳膊一凉,老脸一苦,嘀嘀咕咕:“主公,这一件袍子,末将回去得被一妻七妾,八个女人围着骂!不对,主公,你得写字啊,汝必死于此处!” 他眼看着箭矢已经绑好,心头一阵痛惜,这袍子不是白割了? “写什么字,上哪找笔!看着像书信就行了!” 陆远不以为意,挽弓瞄准了陈府护卫最多的屋子,弓臂随之砰砰作响,渐渐弓如满月,冷喝一声:“准备好!” 一支狼牙箭“嗖!”的一下,破空而去! 箭尾拽着留出的一块布料,像面小旗,在空中铮铮作响! “砰!” 须臾之间,利箭直接钉入了屋子外面,没土而入,只有箭尾颤颤,余劲未消! 黄忠同时挽弓如满月,不断移动,瞄准追逐。 一个护卫小心翼翼,跑到狼牙箭旁,屈膝憋足了劲道,脸色胀红,终于将箭矢拔了出来,随即跑到屋门前交给了一个五短身材,一脸横肉的老汉! 老汉疑惑一下,拿着箭矢端详,随即凑头借着火光,开始拆箭尾上拽着的布料! “砰!” 黄忠弓弦一松,憨厚笑道:“还敢看信,这个蠢货果然没读过兵书!” 一支利箭快似闪电,寒光一闪,瞬间正中老汉胸口! “混账,有人使……诈!” 老汉低头看了看箭矢,挥手给了护卫一巴掌,仰天一声嘶吼,“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黄忠满面荣光,得意洋洋:“呵!蠢货!兵不厌诈!” “计策不错!你读过兵书?” 陆远眸光炯炯,紧盯着下方动静,漫不经心问道。 “读倒没读过,但是听人讲过故事!当时末将就想,这种事换了谁,都得好奇看下啊!” 黄忠一脸憨笑,漫不经心答着,却也紧紧盯着下方。 陈家护卫一阵哗然,无头苍蝇般四下乱跑,纷纷找着躲避物,一脸惶恐! “豪帅死了,我们怎么办……” “先退回来,有人能在树上放箭,百五十步!” “是讨逆军来了!只有他们有这样的箭术高手!” …… 黄忠稍稍错愕,讪讪一笑:“主公,这计策没管用,反倒暴露我们身份了……” 陆远脸色一沉:“没暴露,进去,杀光!” 他刚要进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哭唧唧的声音。 “陆扒皮,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第316章 你把战争当什么了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 但陈府内外,却是火光大作,厮杀声一片。 一道哭唧唧的声音夹杂在厮杀之中,很是另类。 “陆扒皮,你再不出来,你的女人就没命了!” “陆扒皮,我说到做到,别以为我吓唬你!” “陆扒皮,你倒是快点出来啊,我抓了你的女人,你怎么可以不理我……” …… 时移世易,至今还能喊出陆扒皮名号的,天下屈指可数。 陆远面沉似水,打量着陈府内一群江湖来客,淡淡问道:“需要多久?” 黄忠目光逡巡,老实巴交一笑:“一刻钟!末将亲自强攻,这群耗子没得逃!” 他同样在抻着脖子观望,只见陈府内的江湖人,已经被他一箭惊退,四处躲避。 一群锦衣卫老卒,则如同狼群捕猎,绣春刀染血,四下游走,在一处处近身搏杀。 他们此次北上,本就是隐秘行事,现在被这些江湖人猜透身份,那就只好杀人灭口! 只是还有上千人躲在一间屋子里,死守屋门,负隅顽抗,耽搁了他们太多时间! 之前是为了看锦衣卫战力,但自己参战,一个屋门不足为虑! “好,一刻钟解决战斗!” 陆远神色漠然,语气平静:“此地不宜久留,还有两个时辰天明,这时我军必须出城!” 平舆城风起云涌,刘繇竟然没有派大军前来,汝南陈氏也只有一群江湖人助阵。 而他们动静这么大,四世三公的袁家却一直毫无反应! 此中必有蹊跷! 不过这是豫州的事,他们此行只为求财,他也不愿为此耽搁! “主公放心!人逃不掉,金子也少不了!” 黄忠长刀扬起,身子一跃,在树枝上稍稍借力,已经扑入了陈府! 陆远一俯身跳下桂树,连连屈膝几下泄去劲道,施施然走向一直喊他的声音来处。 一个老卒当即纵马上前,神色尴尬:“主公,末将去找随军文书时,她已经被贼人擒下了……末将怕伤了她,不敢用弓,只抢下了那贼人战马,让他无法逃脱……” “干得不错,没放他走,就已是万幸!” 陆远脸色变幻,乐呵呵道:“你有所不知,那贼人是我少年好友,一刻钟时间,正好送他上路!” 他们很快到达现场,只见十余个锦衣卫老卒,正与三十几个江湖中人对峙。 而后方一个墙角处,唐瑛脸色惨白,神色悲戚,被人刀架粉颈,绸布裹着秀口,生死两难。 见到陆远,神色中又多了几许悲愤! 唐瑛后方,挟持他的人则比她脸色更惨,神色更加悲戚。 正是扬州刺史陈温的孙子,陈扬! “陆扒皮,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这个美人!” 陈扬看到陆远,当即脸色一狠,稍显癫狂,只是语气依旧哭赖赖道:“你也看到了,我身在此处,不会被暗箭偷袭!你想要这个美人活命,就得乖乖听话!” 世事变迁,他也早没了往日陈家大公子的风范! “久违了,陈兄!” 陆远大步流星,笑容满面:“说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在陆某的大婚上,你不是要去许昌开酒馆吗?怎么反而回了老家,蹚起了这滩浑水?” 他一路走过,边上的锦衣卫老卒紧紧跟随,越来越近! 一群江湖中人则是迟疑起来,手持腰刀,缓缓后退。 “久违你祖宗,老子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陈扬脸色扭曲,色厉内荏:“赶紧停下,否则老子就宰了你的美人!快停下,再走一步老子就宰了她!你怎么还不停,老子是认真的!你倒是停下呀……” 他看着陆远步步靠近,语气也不由越来越软。 一直想不通,自己有人质在手,怎么就威胁不了人。 只是那腰刀晃来晃去,晃得他直眼晕,已经让他无从多想! “这都什么人,就地砍了!” 陆远言笑晏晏:“陈兄邀陆某前来叙旧,怎么能容这些宵小在侧窥探!” 陈扬气急败坏:“叙旧……叙你祖宗个旧!老子与你……” 他话到一半,却突然一脸呆滞,将剩下的话全都憋回了肚子。 只见之前那十余个顾忌人质,不敢上前的家伙,已经不由分说,挥出了腰刀! 一群江湖客虽然人多势众,招式漂亮,但在最简单的行伍刀法,劈砍撩刺面前,却避无可避,被人刀刀毙命! 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就有十余人血洒当场,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江湖中人本就没有军人纪律,更没见过这么凶悍的贴身搏杀,残忍,冷酷,如狼似虎! 死了十余人后,他们当即被这气势吓得亡魂皆冒,嚎叫着撒腿就跑! 一支支利箭却已破空而去,更有战马驰骋,呼啸追逐,不容他们逃命! 惨叫声不断传来,吓得陈扬连打几个激灵! 而护卫他的一群江湖人,则在片刻间被屠戮一空! “陈兄,醒醒,你刀掉了!” 陆远收起强弓,一脸不屑道:“你竟然指望他们保护,把我们行伍军人当什么了!把战争当什么了!战争,就是把人逼成猛兽的一场场考验,我们经受了这些考验,他们算什么东西!” 他说话间扫了眼唐瑛,轻描淡写,不露一丝情感。 只是距离在靠近,已经不足十步!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就一酿酒的,就算有违律法,值得你从扬州追到豫州吗!” 陈扬泪流满面,不断哽咽道:“我们之前是有仇,但那是你打我,之后你被太守教训,我也悄悄给你磕头赔罪了,你怎么还不死不休!” 他哭哭啼啼,涕泪横流:“我就开个酒馆而已,我容易吗我!之前在荆州被孙坚赶走,在汝南被祖父训斥,在许昌刚开张,刘繇就说我糟蹋粮食,将我驱逐回家……” 说到这里,他才抹着鼻涕,一脸凶狠道:“如今你也要和我作对,也要和他们一样沽名钓誉,为了一群贱民不许我酿酒,可你的美人在我手里,你管不了我!” 陆远一怔,这傻子想什么呢,喝酒喝傻了? 直到现在,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他酿酒,专门来将他抓捕归案的? 如今刘繇执掌豫州,不允许以粮食酿酒倒也正常。 这是简单道理,只有上一任豫州刺史,一代名士孔伷不懂! 天下大乱,饿殍遍野,百姓饿死了就没人种地,没粮食谁都没好日子过! 只是他们陈家精锐哪去了? 陈扬却再次一声大喝,甩着鼻涕抽泣道:“快点,赶紧放我离去!再给我匹马,就要你这匹,否则我就宰了你的美人!” “陈兄,你是世家公子,何必如此,斯文扫地!” 陆远语重心长,视线在唐瑛身上一扫而过,随即回顾身后,沉声令道:“都看仔细了,随军文书只要少了一根头发,就一拥而上,打断陈兄五肢,扔到山里疼到自然死!” 一群锦衣卫老卒凛然领命,纷纷绣春刀还鞘,撸起袖子,摩拳擦掌! 陈扬脑中一懵,这什么意思? 难道陆扒皮不要这个美人了? 就算陆扒皮今非昔比,但这等天香国色,他怎么能舍得? 只是那些老卒目光齐聚,犹如野兽,都在自己身上打转,个个不怀好意! 好像就等着这美人掉一根头发,就要来打断自己五肢,丢自己进山! 陈扬心头直突,急急想着对策,手上却颤颤巍巍,悄悄挪了挪刀刃! 陆远终于直视唐瑛,神色稍显复杂,语气却依旧冷漠:“你爹爹没事,可以隐姓埋名富贵一生!只是你身份尴尬,处境难堪,如果死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好过一直被命运摆弄!” 唐瑛眸子一亮,却迅速黯淡下去,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自己等了这么久,不惜以身做饵跑到此地,给大军做护身符,现在终于得到了保证! 如今爹爹没事了,陆远愿意多费些手段,在会稽郡驻兵,可自己却要死了! 这时候的保证,算是最后一丝怜悯吗! 蝼蚁尚且偷生,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慷慨赴死! 可惜这个陈扬不是陆远,刘繇,刘岱,袁绍等人,不知道自己的意义。 只把自己当成陆远女人,却不知陆远心如铁石,自己还不如他那匹宝马,岂会因自己受人胁迫! 不过陆远说的也对,自己一直被命运摆弄,如履薄冰,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唐瑛眸中闪过一抹决绝,突然横颈向着刀锋上一抹! 陆远眸中闪过一抹歉然,迅速恢复如初。 陈扬却是腰刀一挪,一声惊呼:“你竟然想割头发,你怎么能这般歹毒!” 唐瑛眸中又是一黯,连自尽也不行吗? 陆远微微皱眉,这个傻子在想什么! 难怪陈家财富无数,陈温却放任他酿酒赚钱,想来是早已放弃了他! 可惜,府内的厮杀声已经极其微弱,一刻钟快到了! 这时,马蹄声骤然响起。 一骑突然呼啸而来,马蹄踏地,咚咚作响,毫无掩饰! 战马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已经载着一名锦衣卫老卒到了近前。 锦衣卫老卒红光满面,很是兴奋,一勒马缰,战马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停在了陆远身前! 陆远轻斥一声:“怎么如此招摇,战斗结束就去帮忙搬东西!” 老卒在马上一倾身,身形几乎与地面平行,向陆远附耳低语:“主公,有人要来找你谈判,末将只能这样快他一步!大黄将军说了,主公只需与他周旋半刻钟,我军就能抢了这份意外之喜!” 陆远一怔,意外之喜? \u0001 第317章 你这瓜保熟吗? 半刻钟,陆远倒还等得起! 只是黄忠这个混蛋,竟然没说是什么意外之喜! “记好时间,只等半刻!” 陆远低喝一声,随即向着陈扬笑道:“陈兄是自己上路,还是陆某相送?自己会痛快些,如果让陆某送行,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他没再看唐瑛,陈扬却忽然扯开了唐瑛嘴里的布条! 唐瑛嘴角吃痛,不禁闷哼一声,却依旧看向陆远,惨然一笑:“将军,你竟然愧疚了!如此我就算死,也值得了!” 陆远眉宇深沉,并未回话。 唐瑛臂膀被扣,身不由己,即便有心寻死,对她这样一个女子来说,也绝非易事! “陆扒皮,这是我的诚意,我们好好谈谈吧!” 陈扬阵阵抽泣,一脸颓然道:“我有秘密,我先说一半,刘繇借走了我陈家私兵,还有他能调动的所有大军,都聚集到了梁地,你如果想知道他的意图,就得给我条生路!” 他被十几个老卒盯着,早已乱了方寸! 现在想通了事情关键,反而心中最是无奈! 明明自己有人质在手,偏偏人质不在乎,陆扒皮也不太在乎! 还得自己小心保护人质性命,免得人质一不小心就来寻死! 自己一个绑匪,偏偏最在乎人质性命,这算什么破事! “梁地……颍川,陈留!” 陆远摇头失笑:“陈兄果然厚道,半个秘密就已经足够了!刘繇急于平复豫州,刘岱急于掌握兖州,不过他们图谋,无论是颍川还是陈留,都与陆某无关!” 他心头思忖,还是颍川的可能性最大。 对于袁绍一党来说,得了颍川,就可断去京城出路,将刘协困在洛阳! 如果能占据虎牢关,京城就彻底成了困龙之地! 但朝廷必然不甘受困,出兵颍川势在必行! 对于朝廷来说,只有拥有颍川这个四通八达之地,才有机会传令中原! 否则天子就是一个洛阳令而已,只能管理京城一隅之地! 如今颍川必定风起云涌,随时大战平地起! 不过这与他无关,只是明白了陈家私兵的去向,以及刘繇没有顾及汝南的原因! 豫州,兖州之地,他已经养好了一头猛虎应对! 陈扬心中一沉,这就猜透了? 看来自己还是说得太多了! “陆扒皮,我还有个秘密,是祖父所说,事关袁绍!” 陈扬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道:“袁绍即将进军幽州,此事你要是再不感兴趣,我就只能杀了美人再自尽,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他见陆远依旧无动于衷,不由心软如麻,这怎么办! 可惜陆远已经看到了一道人影匆匆而来,根本无心理会他! 而且幽州离他太远,即便他心系戍边将士,也是有心无力,还不如不想不念! “陈兄视死如归,好志向!” 陆远漫不经心,向着一旁的锦衣卫老卒眨了眨眼,乐呵呵道:“陈兄喜欢热闹,去送他所有家人一起上路,这样黄泉路上更热闹!” 老卒心领神会,冷声领命,凶神恶煞地看了眼陈扬,策马离去! 陈扬被看得脑中一懵,浑浑噩噩,紧紧抓着唐瑛保命。 他同时看到了来人,忽然一抽鼻涕,破罐子破摔一般,破口大骂:“陆扒皮,你个禽兽!你能饶王允家眷,为什么不能饶过我陈家!祖父就是因为你祸不及家人,才敢借兵给刘繇!” “陆某心善,但不会任人拿捏!” 陆远面沉似水,目光逡巡,在唐瑛身上一扫而过,心头不禁暗叹一下。 只见唐瑛依旧无力挣脱,甚至求死不得,偏偏陈扬所在之地处于死角,又有唐瑛挡在身前,根本没机会以暗箭射杀! 不知再多半刻钟周旋,她有没有机会! 而前来谈判的人已经进入眼帘,陆远也只能甩开心思,向两侧一声轻喝:“贵客到了,数好时间!” 一名锦衣卫老卒抱拳领命,却不敢多言,依旧自顾自嘀咕,正在按着呼吸计时。 一个体格魁梧,浓眉大眼的青年迅速到来,看起来颇为朴实,只是眸光冷扫,无视地上的鲜血横尸,倒藏了几分杀人越货的狠辣! “将军,久仰了!” 青年抱拳施礼,不动声色道:“在下吴郡严舆,本就想去庐江与将军一见,却不想在此相遇,天意使然!” 陆远眸光一亮,笑眯眯道:“你就是严舆,严白虎之弟?不错,能在此相遇,当真是天意!” 他知道陈温与严白虎一党有勾结,毕竟曾收买严白虎在皖城放火! 却也不曾想到,他们关系如此亲密,严白虎之弟竟然会亲自跑到汝南,来给陈家助阵! “将军,在下知道你不便久留,就不寒暄了!” 严舆抬腿扫了扫地面血迹,随意一坐,面不改色道:“我等意外来此,无意与将军为敌,针对陈家财富,已经与黄将军有所商量,不过黄将军说他做不得主,此事还需将军点头!” 他心头暗骂,那个看着老实巴交的黄忠,做不得主还跟他商量那么久! 而且挥手杀人,趁着跟他商量分赃,还砍了他不少麾下! 虽然江湖中人有钱就能招,但陈府的财富毕竟还没到账! 陆远微微点头,漫不经心道:“你说!” 他不禁看了看陈扬,分陈家财产,这是引狼入室啊! 可惜陈扬痴痴呆呆,好像在认出严舆后,破罐子破摔一场,就只会控制着唐瑛保命了! 陆远不由向身边老卒使了个眼色,意思明确,找机会动手! 严舆却皱了皱眉,挥手一指地面道:“将军不愿坐下相谈?” 他已经有了疑心,毕竟刚被黄忠坑过! “不是,本将军衣服太贵,不能往血上坐!” 陆远乐呵呵道:“这都是你的麾下吧!说起来本将军砍了他们,让你少了一些分钱的,倒是成全了你啊!” 他云淡风轻,再次看了看那个计时的锦衣卫老卒。 毕竟这谈判纯属扯淡,只是耽搁下时间而已。 “将军谈吐风趣,严某佩服!” 严舆闷哼一声,挥手一指身前血泊,语气冷冷道:“陈府的血,流的够多了!我等无意与将军鱼死网破,只求几匹战马,就会撤出汝南!黄将军不信我等实力,但现在兄弟们应该聚齐了!” “鱼死网破?” 陆远猛地挥刀一砍身前血泊,刀势如雷霆奔走,直接溅了严舆一脸鲜血,这才笑眯眯道:“鱼会死,网不会破!下回想好了再说!” 他已经听出了黄忠意图,就是要给这群江湖势力全部引出,雷霆一击。 免得这些江湖人四下逃窜,将他们耽搁在此,还可能暴露他们行踪! 当下对这个严舆也没了客气,这些山越势力打家劫舍,本就该死! 严舆身子微微一晃,抹着把满脸鲜血,恶声恶气道:“将军这是何意!” 他心头怒不可遏,自己是一方豪帅,统领千军万马,即将割据吴郡,何时受过这份鸟气! 不过此人出刀确实极快,自己竟然没反应过来! 幸好自己山林行走,一身虎胆,没有漏了怯! “听说你能跪着跳跃,这才闲着没事试试!” 陆远嘿嘿一笑,忽然绣春刀一劈,势如闪电,刀背狠狠敲在了严舆脑壳上,这才乐呵呵道:“你也不给本将军跳一个,这是不给面子啊!” 严舆脑中轰隆隆作响,被敲得头晕眼花,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将军,你如此戏耍在下,当真要与在下玉石俱焚吗!” 陆远一脸和善,搓着下巴笑道:“我只是看看,你这瓜保熟吗?” 严舆脑中依旧嗡嗡作响,心头直犯嘀咕。 脑袋瓜熟没熟,难道这将军真敢杀自己? 就不怕自己麾下,与他玉石俱焚? 一个锦衣卫老卒却突然长吐一口气,龇牙一笑:“时间到!” 第318章 你射了我 一声时间到,如同阎王叫! 陆远刀势刚过,忽然回刀狠狠一撩! 同一时间,陈府之内,陡然响起了震天厮杀声,如同鬼哭狼嚎! 严舆跪坐地面,脑袋被敲得头晕脑涨,但却早已有了准备。 锦衣卫老卒刚一发声,严舆猛地凌空一跳! 生死关头,跪着跳的,很是古怪! 人在半空,胸口忽然一凉,正是被犀利的刀尖抹过,鲜血瞬间染透了衣袍! 他神色一狠,满面凶光,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这个将军不光戏耍了他,还要真正砍了他! 不过也得暗道一声侥幸,此人的刀毕竟刚刚敲过瓜,刀势已尽,让自己有了准备,才没有被一刀割喉! 严舆臂膀一震,袖中短刀入手,人在空中便已向着陆远刺去! 只要杀了此人,对方必定军心大乱,陈府财富俱是他们所有,何必再与他人分赃! 只是他看着陆远似笑非笑,忽然弃了腰刀,脚步横移,在分毫间躲开了他的刺杀,却不禁疑惑一下。 竟有人敢仗着拳脚身法,如此躲刀? 匕首都是喂过毒的,此人就不怕差之毫厘,被自己刺伤,一命呜呼? 不过他刚想到这,却见陆远的拳头已经轰来,食指关节凸起,很是凌厉! 严舆歪着脖子躲避,却是眼前一花,脑袋不自禁耷拉了下来! 喉骨破碎,甚至牵连整个脖颈,尽是断骨! 生机在渐渐消散,他的眼中只剩迷茫,从未想过,有一天行伍军人只研究拳脚武艺时,会将拳脚的杀人技发挥到什么地步! 他的身体却靠着惯性,依旧在扑向陆远。 只是那刚刚过了他脖颈的胳膊,臂肘却猛地一抬,“轰!”的一下砸中了他的下巴! 让他耷拉的脑袋重新仰起,消失了生机,脑中却是回光返照,得了一丝清醒! 一招! 怪不得此人会笑,原来自己只是一招之敌! 可惜最后的清醒只有一瞬,身子还在下坠,胸口却突然像被蛮牛撞过一般,瘪下一大块。 胸前碎骨狰狞可怖,身子也随之倒飞而去! 严舆模糊中还有一个印象,那是此人的肩膀,如同贴山一靠! 此人已经用拳头杀了他,拳头刚过,臂肘却再次杀他一次,臂肘过后,肩膀彻底将他撞飞,又要了他一次性命! “这瓜果然熟了!” 陆远嘿嘿一笑:“陆某都说了,我这衣服很贵,你还往我身上蹿什么蹿!” 一切都在兔起鹘落之间,只是严舆真诚的表演了跪着跳跃,丁点时间而已! 他的尸体就已经“轰”的一下,砸在了陈扬面前。 横尸被撞出的力道拖拽,“砰!砰!砰!”几个弹跳,连血带泥,溅起一地! 陈扬太阳穴一突突,看着死不瞑目的严舆,彻底懵在当场! 本来死死扣着人质的胳膊,恍惚间一松! 陆远的强弓却已在砰砰作响,从贴山靠开始,就在等待这一时机! 唐瑛看着前方箭头寒光闪闪,刚刚挣扎出一分余地,却忽然僵了一下。 神色哀戚,不知是思索到了什么! 陆远向来当机立断,却不会有一丝迟疑,利箭离弦而出,势若奔雷! 一箭破空,须臾间正中唐瑛胸口! 利箭强劲,透体而过却箭势不改,直接钉入了陈扬眉心! 一声惨叫骤然响起,却是陈扬率先发声,很是凄厉! 箭尾颤了颤,陈扬也“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唐瑛却是一声闷哼,“噗”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稍稍萎靡,努力想要回身,似乎还想说着什么,结果也只是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只有身上的殷殷鲜血,不断外溢! 陆远瞳孔一缩,看着前方唐瑛,微微怔了怔。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这个女子为了让自己守诺,在可以逃跑的时候,主动选择了赴死! 或者是她被命运裹挟,本就心灰意冷,有了死志! 如果唐瑛就此身死,自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砍了唐瑁这个反贼,名正言顺占据会稽郡! 如果唐瑛活着,自己则需要兑现诺言,依旧会给唐瑁定罪,但却不能真抓真砍! 至于郭嘉算计那些,太远的谋划,他实则从未理会! 一个老卒匆忙提醒:“主公,不是要害,她还有救!” “对!你说得对!战场杀伐,你死我活,不容手下留情!” 陆远神色冰冷,语气漠然至极:“时不我待,快去支援黄忠,凡是能喊出我军身份的,今夜都得死!” 他耳边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俱是来自陈府! 可以想象里面,正在进行的惨烈大战! 唯一让他心安的,是惨叫声中,没有他们讨逆军兄弟的闷哼声! 只有一群江湖逍遥客,面对生死时惊心动魄的嚎叫! 他们是百战老卒,早已被一场场大战磨砺成野兽,死人堆里,也会挣扎着爬出来看一看,绝不会在大战中嚎叫,为了壮胆,泄掉胸中那股死里求生的斗志! “想什么呢!” 陆远微微侧目,眸光冰冷,看向刚刚数着呼吸计时的老卒,一声轻喝:“你怎么还在,执行军令!” 老卒神色一凛,重重抱拳:“主公,末将去了!你身边没人,还需小心!” 战时条例,不容置疑! 这既是他们的荣誉,也是他们得以生存的铁律! 老卒上马一路狂飙,脑中依旧想着主公讲过的那个简单故事。 如果李云龙的正面突围,所有麾下都要关切一番,李云龙逐个解释一遍,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耽搁了时间,所有人都得死! 陆远却迟疑一下,走到唐瑛身前,一声轻叹:“有些可怜,是求不来的!你一生坎坷,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吗!” 他看着唐瑛面如金纸,嘴角溢血,璀璨过的眸光渐渐黯淡,也是一阵无奈。 这样的伤势,在这样的战场,面对这样一个昏迷的人,无救! 主要是这个女子,已经没了求生意志! 陆远起身欲走,神色恢复毅然,漠然自语:“之前所说,都是为了救你,可惜,你不懂这样的心理博弈!” 他一步跨出,后腿却被轻轻拉了一下。 唐瑛神色恍惚,面容悲戚,一臂之力已是全力,却依然咳着血沫儿低语一声。 “将军,你射了我,你要负责……” \u0003\u0003\u0003 第319章 意外之喜 大战仍在继续,却也接近了尾声! 一间极为宽敞的屋子里,呼喝声不断,惨叫声连连! 一群锦衣卫老卒,已经将所有江湖逍遥客都堵在了里面,让他们逃无可逃! 这是黄忠向严舆的提议,展示一下力量,现在也是由黄忠开路,势如破竹! “大黄,你怎么给长刀扔了,它不是你亲儿子吗!” “你是不是傻!战马负重有限,老子的长刀那么重,带着它得少带多少金砖!到时老子用黄金打造个亲儿子,岂不是更好!” 黄忠的绣春刀越用越是顺手,刀光挥洒,敌人的惨叫声不断! 一路走过,如同生生趟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刀法与行伍刀法略有不同,除了基本的劈,砍,撩,刺之外,还多了勾,挑,匀,抹,绕,点,崩,挂等等招式。 轻灵之中,带着几分刁钻,根本无一合之敌! 只是他不断杀敌,已经满头满脸鲜血,却一直嘿嘿贱笑! “老子想好了,以后不去青楼花那冤枉钱了,自己开一个!” 黄忠说着话,手上却毫不含糊,一刀劈过,回刀一撩,横刀一抹,随即一挑,眨眼断了四条人命,却依旧咧嘴贱笑:“你放心,除了赵云和周瑜这俩假正经,其余人都能入伙!” 一个老卒在他身侧,同样浑身浴血,同样嘿嘿贱笑:“钱肯定够,就算他们不入伙,还有张合,鞠义这些人呢!” “跟他们不熟,不带他们!” 黄忠身形腾挪,横刀一匀,一阵凄厉惨叫,伴着大片鲜血迸溅,他却依旧咧嘴大笑:“病秧子也不能带,花钱都不让他进!这个贱人竟然骗大黑揍老子,这次就让他吃吃苦头!” 他们一路突进,前方敌人渐渐越来越少。 刀光嚯嚯,一群锦衣卫老卒冲过后,前方就只有不足百人,已经跪地投降! 一个个江湖中人早已丢掉兵器,神色凄惨至极。 他们后方,正是一片实体山石,让他们退无可退! “这怎么办,主公以信立身,老子也以信立身啊!” 黄忠难得泛起一丝愁容:“老子为了拖延时间,跟严舆闲扯时保证过,投降不杀!严舆虽然是个傻子,但傻子也不是活该被骗的呀!” 他挠了挠头皮,转身就走! 一个老卒匆匆追上,神色肃然:“大黄,主公说了,凡是能喊出我军身份的,今夜都得死!” “蠢货,怎么比大黑还蠢!” 黄忠一脸憨厚:“老子跟人保证了,但你们没保证啊!老子去看看战马,那也是宝贝!陈温把精锐借出去了,却给战马留在了府里,这不就是留给我军的吗!老子得去好好谢谢他!” 他大步流星,老实巴交地笑着。 耳边尽是弓弦声响,和一阵阵凄厉惨叫! 无数人的咒骂,他都置若罔闻,只是快步向着马厩赶去! 马厩里,一匹匹西凉战马雄骏非凡,正被战火引得暴躁不安,低声嘶鸣。 黄忠却已经看得两眼发直,憨厚笑脸,嘴巴直咧到了后槽牙! “大黄,主公呢!” 一个老卒纵马而来,看了看马厩,同样看直了两眼,半晌才晃着脑袋,定了定神,一脸焦虑道:“大黄,先找到主公啊,我们就剩一个时辰了!” 老卒说着话,却也情不自禁,再次看向马厩。 心头暗暗嘀咕,这得有五百匹西凉战马了吧! 怪不得主公执意要来抢陈家,这大宅子就能养五百匹战马! 从黄巾之乱就开始经营,横跨四个州的汝南陈氏,果然非凡! “这时候找主公,肯定挨骂!” 黄忠艰难地挪开视线,一本正经道:“主公的性格你知道,那女子的长相……是吧!这还没得手呢,就直接死了,肯定心里难受!现在主公要么帮她入土为安,要么就是后悔呢!” 老卒皱了皱眉:“这倒也是!关键我军对平舆人生地不熟,主公身边没人护卫啊!” 他跟着陆远南征北战,自然了解陆远性格,只好绝色! 虽然近来收敛不少,但这次北上还能带着一女子,肯定是起心思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平舆比皖城安全多了!” 黄忠嘿嘿一笑:“要是在皖城,我早就过去了!反而我军行事隐蔽,没人知道主公在这,平舆这些阿猫阿狗还伤不了他!不信你去拿弓箭瞄一下主公,他肯定得回头看看你是谁!” 他在皖城确实小心翼翼,始终护在陆远身边。 毕竟他们仇人太多,一直刺杀不断,让他们也像是惊弓之鸟! 现在出了皖城反而不再担心,可以让他自由发挥。 心头正在振奋,一匹西凉战马的极限负重是三石,那得是多少金砖银块? 那个傻子严舆,竟然敢跟自己提战马,纯属找死! 一匹战马现在得加上三石金银的价格,这是什么价! 自己忍辱负重,才没当场砍了他。 他还真给人手都叫了出来,向自己展示力量了! “快点,给兄弟们都叫过来!” 黄忠一脸憨厚,咧嘴直笑:“时间不多了,先给这些战马驯服,不行就来硬的!给金银字画都装满,之后装铜钱!兄弟们辛苦点,就算走路回去,也得给陈府搬空!” 老卒想了想,顿时眼神一阵火热,策马扬长而去! 他当然知道主公的武艺,只要城里没有大军,就没人能伤的了主公! 而且暗箭瞄准的事,乔老六试过,不知道挨骂了多少次!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生死经历的多了,自有这种本能。 当世除了主公,还有一个皇甫嵩! 可惜皇甫嵩老迈,就算能感受到危险,身体也跟不上反应! 不用担心主公安全,那当务之急就是搬空陈府了! 没一会儿,一群锦衣卫老卒风风火火,纵马疾驰而来。 个个兴高采烈,眼睛里直冒绿光! 黄忠大手一伸,直接从马上揪下一个老卒,憨厚笑道:“陆老二,听说你给司马相如的字画,点火照亮了?” 陆老二眼角抖了抖,脸色变幻,猛地一沉:“大黄,你别血口喷人啊!水镜先生司马徽,字相如,司马相如的字画一点不值钱!回头我就让那老东西给字画补上!” 他看着一群老卒已经进了马厩,直接摔跤驯马,动了硬的,心头不禁暗暗着急! 还准备这次多装点字画,回去分成时也好有个底气,挨骂也值了! “少废话,给你个任务,将功赎罪!” 黄忠挥手一指,老实巴交笑道:“陈府的家眷,主公不忍心伤及妇孺,但也不能让他们弄清我军底细啊!过去盯着,有敢出来探查的,直接砍了,算他们倒霉!” 陆老二看了看马厩,又看了看一排陈府家眷的屋舍,挠着胡子,神色一狠:“这倒是小事,就是这次出来……” “少不了你的,老子以信立身,不骗人!” 黄忠一本正经,目送陆老二策马挥刀,扬长离去后才咧嘴一笑:“你就值一个铜板,老子到时给你就是,也是以信立身,没骗人!” 一匹匹战马被牵出马厩,直奔库房。 一个个马眼睛血丝弥漫,满是凶光! 时间紧急,锦衣卫老卒也都采取了最直接的驯马方式! 拳打脚踢加摔跤,弄得个个连人带马,风尘仆仆! “快点,搬砖!” 黄忠难得正经,亲自动手,抱着一层金砖道:“先字画,后金银,再铜板,半个时辰内全都得装好,抓紧时间出城进山!否则我军就得大开杀戮,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了!” 一个个老卒纷纷搬砖,鱼贯出入,风风火火! 一匹匹战马很快都矮下了身子,被装得满满当当。 除了一些必要的精饲料,其余没用的都已被丢弃。 陈府库房内,金银早已被搬空,无数铜板也直接少了一层! 一个个锦衣卫老卒根本不舍得上马,纷纷腰挂绣春刀,肩挎强弓,唯有箭囊最是沉重,只能背在身后,触手可及之地! “大黄,可以出城了!” 一个老卒目光逡巡,忽然压下声音道:“绝影就在府内,我想进屋寻主公,主公却让我滚蛋,还说事后自己寻我们,不用管他……” 黄忠正为此事发愁,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稍稍思忖:“灯下黑,这倒是个好地方!主公心情怎么样,要不我留下来陪他!” 大军已经牵着一匹匹战马陆续出府,只有他们还在嘀嘀咕咕。 “大黄,主公屋里有女子,所以我才被骂,你留下陪他吧……” “这正常,主公之前顾忌太多,没对那文书下手!现在文书死了,临时找一个!” “不是,那女子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但主公不会对女子用强啊!” “你这蠢货,女子舒服的要死,不都这样吗!滚蛋吧,我在这等主公!”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20章 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 天色渐亮。 陈府一夜厮杀,终于恢复了宁静。 一间普通的婢女屋子里,陆远吃着糕点,搅拌着杯中饴糖。 “一会儿就得走,先别装睡了!” 陆远扫了眼床榻上昏迷的唐瑛,若无其事道:“外伤好医,内伤难治!你只有半条命吊着,如果醒来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那就是自己寻死,怨不得旁人,明白吗!” 唐瑛面如金纸,早已失了往日娇颜。 眸子缓缓睁开,刹那间无尽情绪涌现。 哀戚,无助,孤苦,羞愤,不一而足! “我身如浮萍,心若枯木,一生境遇坎坷,早已生无可恋,将军何必救我!” 唐瑛神色黯然:“我于世间,不过一枚棋子而已,纵然活着,也要受尽他人摆布!就算将军一时心生怜悯,也终究本性难移!还不知要如何利用我,拿我去与谁做交易!” 她神色凄苦,却也没再大喊大叫,寻死觅活。 可惜自己心灰意冷,只想用一死换得此人守诺,已经说了遗言,却被此人救活。 此刻已经想通,自己临死之际,此人的话才是真正心声。 有些可怜是求不来的,显然此人不会对死人守诺! “你也不必沮丧,大多数人还没资格做棋子呢!” 陆远神色平静:“虽然只是棋子,但你不过一枚臭棋!如果能活下来,就和你爹爹一起隐居吧!只是离不开皖城,这个你应该明白!” 唐瑛眸中亮色一闪而过,这个就是保证! 不过此人说话实在可恶,好像自己为人棋子,身不由己是如何光彩一般! 而且还是枚臭棋! 唐瑛神色惨淡:“将军狡诈如狐,心思难测!一路南北驱驰,不知谋算过多少性命!我无意琢磨这些诡谲局势,人心炼狱,只求……嗯哼!” 她话没说完,忽然两腮被扣,止住了她所有话语! 心中愤懑,自己只想问个明白,可惜此人行事太过霸道! 陆远一手捏着香腮,一手灌着饴糖,漫不经心道:“少说废话,你没那么多生机!一点糖分,只能吊住你的命而已!嗯?这甜如蜜的东西,你哭什么!” 唐瑛囫囵开口:“烫……” “烫……就忍忍!” 陆远微微皱眉,不耐烦道:“陆某不是婢女,别要求太多!等下给你包扎伤口会更疼,但我从来不带麻沸散,也没法弄晕你,免得你醒不过来!也需要你忍忍!” 饴糖水灌完,陆远已经取出了酒精。 袖口一挥,短刀已然在手。 唐瑛心中一慌,神色惶恐:“不行!” 她知道自己伤口的位置有多难堪,岂能任人包扎! 只是想要挥手阻拦,却是一身乏力,动弹不得!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你死都不怕,还在乎这些!” 陆远挥刀割开唐瑛衣衫,却不禁一怔,看着眼前一片雪白晶莹,自己也是恍惚一瞬,才定了定神,正色道:“陆某不是裁缝,所以分寸大了点,稍后些许疼痛,你忍忍就好了!” 唐瑛羞愤欲绝,身子一阵颤栗,内心怒不可遏! 后背的微微刺痛感还在,难道此人已经包扎过了? 不过前胸后背,终究不同! 而且此人出手凌厉果断,不是裁缝,也不至于割的这么正正好好! 正好暴露自己的难堪! 唐瑛眸中怒火中烧,咬着牙恨恨开口:“你明知道我身份,怎么能如此对我!” 只是她其余的话还没说,却忽然脑中一懵,万念俱灰! 此人竟然趴下了身子,手口并用,猥琐至极! “大行不顾细谨,你先活过来再说吧!” 陆远吐出一口瘀血,面沉似水:“这里没法拔罐,位置也是你自找的,别在这怨天尤人!我正是因为知道你身份,才不愿与你牵连,只是如今生死之间,没别的选择!” 唐瑛默然,唯有两行清泪滑落,低低啜泣! 即便是董卓睡遍龙榻,也不敢碰自己,就是不敢担这天大干系! 诸侯同样如此,只会逼自己指证天子法理不当,抑或指认皇族长者为帝! 后宫垂帘听政,在大汉由来已久,这才是自己价值! 此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果然胆大包天,毫无规矩! 险些将天子骗到皖城,换个大点的囚笼! 自己落在此人手中,求死不得,简直比在诸侯手里还要不堪! 唐瑛轻叹一声,哀哀戚戚:“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啊!” 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传来,再次打断了她的悲戚,胸口剧痛难忍,瞬间让她额头冷汗滚滚,只觉得生不如死! “什么时候了还矫情,真是麻烦!” 陆远匆匆包扎伤口,却也有些意乱情迷,强忍着镇定道:“先活着,到皖城后找你爹哭去!至此形同陌路,陆某也不愿捏着一颗臭棋不放!” 伤口包扎的极为潦草,一如之前唐瑛给他的包扎! 唐瑛却因为陆远言行,在剧痛中更是愤懑难当! 那只大手胡乱包扎,每次挤过自己胸脯,都让自己禁不住一阵颤栗。 酒精灼烧的痛楚在消退,这份感知却越来越明显! “将军,我虽愚笨,但世事总有底线!” 唐瑛阵阵啜泣,却咬着牙,盯着陆远冷冷道:“你如此轻薄于我,如果再行放肆,我纵然一时求死不得,却也不会始终无力!到时不论你有何图谋,必定一切成空!” 她心头尚有无边委屈,但此时此刻,却只有决绝! 如果坏了底线,人总能丢了所有顾忌! “想什么呢,我是怕你流血不止,死在路上!” 陆远神色如常:“陆某不是神医,治不了你的内伤,到了皖城会有郎中治疗!到时随意你寻死,陆某懒得理会,也不在乎一枚臭棋!你别忘了,天子送我的棋子多着呢!” 唐瑛胸口阵阵酥麻,心中却是一惊。 她匆忙挪开视线,不敢再与陆远对视。 只是神色复杂,像只受伤的野猫! 尽管心中羞愤交加,恨意绵绵,却忍不住思忖。 此人确实可以不在乎自己和爹爹,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人! “将军,我不会寻死,但你到底有何图谋?” 唐瑛微微昂头,任由泪水滑到嘴边,一脸倔强道:“我受命运羁绊,步步如履薄冰,却依旧被人凌辱,生死两难!将军既然愿意给我保证,何必吝啬几句唇舌,给我一个心安!” 她姿态虽高,语气却软,已经顾不得自己难堪,只想知道陆远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不过所说的凌辱,却正指陆远言行,伤她自尊,毁她清白! 虽然救了她性命,却让她生死两难。 “一时怜香惜玉,如此而已!” 陆远神色自若:“其它的没什么图谋,你爱信不信!等到了皖城,你就赶紧带着妹妹滚蛋,免得天天在府中蹭吃蹭喝!” 他说着伸手一抄唐瑛腿弯,心不在焉道:“包扎好了,得走了!黄忠必然还在这里等候,免得让他心急!” 他与黄忠一路并肩作战,自然了解黄忠。 虽然平时混账,但大战之时,却绝不含糊! 绝影就在府中,黄忠断然会循迹等候! 唐瑛浑身绵软,羞愤欲绝,却忽然眸光一扫,断然道:“将军,此时此刻,你何必骗我!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求一个心安,解我后顾之忧!” 她心中清楚,此人心中怎么可能怜香惜玉。 就算有一时动容,也不可能持续到现在! “上兵伐谋,可惜不太好解释!” 陆远神色坦然:“讲个故事吧,假如你到了山上,刚巧碰到一只野鸡,孵着一窝鸡蛋,你拿块石头,是砸鸡还是砸蛋?” 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 这是后世的核平理论,他也只能简单举例! 对于唐瑛,他确实另有打算,总不能白救一场! 如果唐瑁主动相让会稽,他们回去就可以大军南下! 之后向朝廷开口索要扬州,名正言顺行事。 只要唐瑛和那一位身在皖城,就会在其中起到大用! 天子做的局,就得让天子先乱! 唐瑛心烦意乱,被人抱在怀中的难堪和剧痛,都在影响她思考。 恍惚间想着,自己是偶然间,被此人碰上的! 一直没被此人针对,正是顾忌自己身份! 如同故事之中,别人担心一击不中,毁了鸡蛋! 唐瑛轻叹一声,木然道:“原来我是那只鸡,被将军遇上了!” 陆远一怔:“你是那块石头!”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21章 江湖人称,带头大哥 陆远出了屋子,当即一声口哨。 远处一声战马嘶鸣,似乎颇为暴躁。 听声音正是绝影,却没有像往日一般,风驰电掣而来! 陆远一怔,猛地一声轻喝:“大黄!” 一间屋门敞开,黄忠一如既往,挂着憨厚笑脸,脚步疾奔,到了陆远身前。 “主公,你完事儿了?” 黄忠嘿嘿一笑:“末将以为后半夜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主公这么威猛,一直到这个时辰!” 这时,绝影同时出现在陆远视线,却让陆远脑中一懵,差点气个半死! 只见绝影正半趴着身子,气喘吁吁,身上挂着四个马袋,随着它一路走来,哗啦啦作响! 金光灿灿,却全是铜板! 而绝影那雄壮矫健的身姿,负重前行,已然跌跌撞撞! “你这混账,这怎么回事!” 陆远来不及思索黄忠的话,心中一疼,顿时快步上前,一手托着唐瑛,一手逐个推掉了绝影身上的马袋! 铜板哗啦啦洒落一地,小山一般,足有三四石! 唐瑛嘤咛一声,上次是军棍,这次却比军棍更加不堪! 只是她看着陆远好似没有察觉,自己羞于开口,也只能恍若不觉。 绝影一声愉悦嘶鸣,四肢舒展,马脖子一甩,蹭了蹭陆远,随即猛地后蹄刨地,马眼中满是凶光,一跃撞向了黄忠! 宝马自有灵性,它自然分得清好坏! 正如的卢马,一蹄子踢死了一个倒霉蛋一样。 绝影身形如飞,正是要一击撞碎黄忠这个混蛋! “主公,钱啊!” 黄忠身形腾挪,连连躲避,却依旧盯着地面铜板,一脸惋惜。 陆远气急败坏:“少废话,方天画戟呢!为了三四十贯,你就给我的方天画戟扔了?” 绝影不会让外人靠近,而他知道平舆无大军,黄忠就在府内,因此才敢让绝影自行在外! 却没想到黄忠这个蠢货,为了尽可能带走陈家钱财,竟然盯上了绝影! 方天画戟这杆凶兵,他用的极少,却也极为喜爱。 乱军之中,战马之上,他刀法不精,方天画戟这样的长兵器反而最合适! “方天画戟在的卢身上,还在府外!” 黄忠脚步乱蹿,边躲着绝影边喊:“主公,你快管管它!这马平时缺少锻炼,一时负重,就这么大火气!” 陆远听着方天画戟还在,这才心中一松。 口哨声起,绝影迟疑一下,打着响鼻回到陆远身前! 陆远翻身上马,终于感觉到了掌心丰腴。 他见唐瑛面如金纸,好像没有察觉,揉了揉试探下,见唐瑛确实没什么反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忠跟在绝影旁,看清了唐瑛,不禁神色一震:“主公,她这是……” “没死!” 陆远懒得多说,看向陈府一群家眷屋子,脸色一冷:“有没有异常?” 他不会祸及家人,却也不会留着隐患不理! “主公放心,出来的都死了!” 黄忠一脸憨厚:“袁家也来人查探了,害得末将自称袁家人反而暴露了,只好编了个江湖人身份送他们上路!不过末将问清了,袁家精锐都去了冀州,现在府中只有钱财……” 他越说眼睛越亮,说到最后已经两眼冒出绿光,嘿嘿笑道:“主公,天予不取,必遭天谴!末将算计好了,鞠义要截杀陈温,必有我军在附近,这是顺手的事……” 他想通了主公为什么丢掉钱财,绝影得驮着这个女子,当然不在乎那三四十贯! 这个弘农王妃可能得换个身份,成他主公的夫人了,他倒不好妄议。 但是袁家的钱财,顺手为之,这怎么能错过! “袁家精锐去冀州了?” 陆远眼睛亮了亮,却忽然大手一探,悄悄揉了揉一片丰腴,见唐瑛依旧没有反应,好似已经昏迷,才嘿嘿一笑:“袁家有多少钱?还有这次,我军收获如何?”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此刻平舆空虚,正是千载良机! 本以为平舆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纠缠,鞠义为陈温而来,所率大军必然不会少。 现在既然无法杀敌,那就转成后勤辎重,往皖城运钱好了! “我军带走的都是金银字画,不太好统计……” 黄忠两眼放光,嘿嘿笑道:“不过主公放心,有了这些钱,你不当乔家赘婿,也不会缺钱!而且还有袁家,虽然暂时不知钱财数量,但看那大门,钱就不会少!” 陆远脸色一沉,恼羞成怒:“混账话!我是骠骑将军,冠军侯,庐江太守,讨逆军主将,陆家大公子,我会缺钱?我会去给别人当赘婿?” 他想着此事已经被蔡邕提过一次,黄忠提两次,唐瑛提一次,也不禁暗暗恼火。 这群混蛋,估计心里都和蔡邕所想一样! 解决军需,和自己钱财迫在眉睫,否则就真成吃软饭的赘婿了! “主公何必生气,末将一时口误!” 黄忠不以为意,神色振奋,有如智珠在握,笑眯眯道:“此事末将已经策划好了!让鞠义改名严舆,办完正事,就学着江湖人干一票!不会暴露!” 他们说话间出了陈府,黄忠却忽然脚步顿了顿。 挽着龙舌弓,依旧一脸憨笑,仔细打量一圈。 见确实没人敢出屋查探,才一箭射出,狠狠钉在了一间屋门上! 黄忠笑脸一收,凶神恶煞:“江湖人办事,谁敢出来查探,谁死!” 陈府内依旧死气沉沉,却可以想见各个屋子中的情景! 陆远见到了方天画戟,正斜立在地面上,显然是被黄忠随手掷出。 只是这杆凶兵前后俱是利刃,才会直接钉入地面,屹立不倒! 严舆的尸体还在远处,只是已经面目全非,想来正是黄忠所为,为了让鞠义不暴露。 而的卢马就在桂树下,陆远刚一看清,就不禁再次脸色一沉。 “大黄,这不是你儿子吗!” 陆远冷声呵斥:“你为了四十贯钱,就给它累成这样?” 的卢马脖子直往地上耷拉,身上不止挂了四个马袋,还有两包干粮和战马精饲料! 黄忠挠了挠头皮,讪讪一笑:“勤俭持家嘛,它锻炼锻炼就好了!主公不必担心,末将牵着它跑,一定不会误事!” 陆远不由分说,一戟刺透了两个马袋! 另一侧两个马袋失去平衡,则是直接坠落! 铜板哗啦啦滚了一地,再次堆起了小山! 的卢马一声欢愉嘶鸣,看了看陆远,最终还是探出长长的马舌头,舔了舔黄忠老脸! 好似讨好一般! 它是大宛良驹,灵性十足,择主后就不会随意易主! 可惜黄忠一时无心搭理它,只是看着地面铜板,痛心疾首! “别磨蹭,赶紧去找鞠义!” 陆远一声轻斥:“我直接从山路回去了,南下会稽不容耽搁!你不必跟随,唯有一点要记住,讨逆军和袁术是盟友,江湖人就是江湖人!” 他并不担心此行成败,毕竟平舆无大军。 只是他们不能暴露,更不宜与袁术在此时翻脸。 而且看唐瑛状态,他也没法久留。 浑身滚烫,发烧了一般,刚刚还嗯哼一声,像是说胡话! “主公放心,末将心里有数!” 黄忠强行将视线挪开,贱兮兮道:“主公先进山,末将很快就能追上!不会现身打扰主公,但总得帮主公驱赶下猛兽!” 陆远看他贱笑,也懒得理会。 不过对于黄忠为人,他倒是完全放心。 虽然平时是个混不吝,但到了战场,却格外警惕! 这时,十余个壮汉突然迎面冲来,目光在陆远和黄忠身上扫了扫,突然狠狠盯向了黄忠! 一个壮汉阔步上前,腰刀出鞘,一指黄忠,穷凶极恶道:“种地的!昨夜就是你,不准别人进陈府查探?” 黄忠一抽绣春刀,憨厚笑道:“老子是江湖人,这是我们带头大哥!现在从良行不行?真没功夫搭理你们!” 一个壮汉挺枪指向陆远,凶神恶煞:“你是带头大哥?被我们包围了还想从良?” 陆远挂回长戟,一脸和善:“对,我是带头大哥,急着去会稽郡,你们去找那个种地的!” 绝影纵身一跃,奔行如飞,眨眼间破开包围,绝尘而去! 后方刀光闪烁,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划破长空! 第322章 会稽郡太守谋反 山林中。 绝影越溪过涧,如履平地。 一路风驰电掣,矫健如飞,直奔庐江! 陆远着急大军南下,直取会稽,同时心系唐瑛安危,也不再控制马速。 唐瑛则浑浑噩噩,思绪如麻。 时而想起自己只是一块石头,还不如一枚臭棋,时而想起陆远保证,终于可以在皖城隐居避世,避开这人心炼狱,重新生活。 只是恍惚之中,那只大手依旧时时让她难堪,而夜里身子阵阵冰凉,既像是被人检查伤口,又像是浑身都被酒精擦过! 可惜她思绪越飘越远,浑身越来越冷,头脑愈发昏沉! 又一次清醒,让她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子声音,好似大乔。 “夫君,你怎么能如此待她,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人命关天,快点救人!就说衣服是你换的……” 唐瑛脑中轰的一下,怎么能这样? 给自己换了衣服,还想骗自己? 只是她身体虚弱,思绪凌乱,还没来得及愤怒,就已再次陷入了昏迷。 医馆内,陆远看着远去的大乔唐瑛,轻轻松了口气。 生死有命,他也只能尽力为之! “主公,末将下次见她,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 黄忠闪身进了医馆,环视四周,鬼鬼祟祟,贱兮兮问道。 他一路守护陆远钻山过林,南下庐江。 虽然始终未在丛林中现身,但也知道陆远为唐瑛生死,昼夜不停,极尽所能! 甚至一路驰骋,比先行一步的锦衣卫老卒还快,就已回了皖城。 “胡说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远不愿就此多说,看着天色已晚,稍稍思忖道:“会稽郡太守唐瑁,应该已经被赵云扣了,你去把他接出来,换个身份在皖城生活!此事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南取会稽郡势在必行,他回了皖城,此事就已拉开帷幕!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黄忠嘿嘿一笑:“主公对弘农……文书如此上心,没点回报怎么行!给他们都换了身份,才方便下手!” 他一边说着,径自点头,只觉得自己的分析最是合理。 “你……这思路还真是清奇!” 陆远沉吟一下,苦口婆心道:“大黄,你如今是轻车将军,龙舒侯,天下武职高于你的,屈指可数!这等身份,该有些威严了!多想想大事,以后也好独当一面,司牧一方!”看书喇 扬州各郡,都得用自己人镇守,此事不容置疑! 只是他麾下大将,个个没个正行,也让他颇为头疼! 如同黄忠在战场上精明过人,下了战场就是一身猥琐! 一身衣着,还是在平舆县时,最后那几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 而他们回皖城已有一刻钟,黄忠都未曾换件衣服,显然根本不介意。 以至于腰悬绣春刀,身背龙舌弓,本该威风凛凛,却因这一身江湖人装扮,弄得不伦不类! “末将……末将尽量多想大事!” 黄忠挠了挠头皮,讪讪一笑:“不过有病秧子和小白脸在,末将想了也没用啊!他们一肚子坏水,生来就是为了算计人的!” 陆远长长一吐浊气,一时也懒得理会。 毕竟事有轻重缓急,这还不是眼前之事。 “此外,我军南下剿匪,会稽郡太守唐瑁却勾结严白虎一党,养匪自重,预谋造反,如今事迹败露,已经逃亡,不知所踪!” 陆远尽量平心静气,却忍不住嘿嘿一笑:“你不必亲自去办,先让鲁肃把此事通报朝廷,之后找郭嘉要人,到会稽郡把事情坐实!相关证物,主要是金银……这个你懂,都带回来!” 郭嘉能给出的人手,必然足够精明,这个他倒无需担心。 唐瑁也能心领神会,自行遣散私兵,不与他交恶! 唐家财富,金银财帛,自然多多益善,总得先握在手中! 黄忠咧嘴一笑:“主公放心,末将懂了,就和对付陈温一样!只不过陈温倒霉,没生个好女儿,这才赔了老命!” 陆远怔了怔,无奈一挥手:“你懂就行,没别的事了,去办吧!之后回家养精蓄锐,好生休息,准备大军南下!” 黄忠神色一震,抱拳领命,风风火火离去。 被陆远训斥一句,他倒没再像来时一样,鬼鬼祟祟,做贼一般。 想着大军南下,战场杀伐,倒有了几分轻车将军,龙舒侯的威仪! 陆远看了看医馆深处,同样大步流星而去。 如今曹操被扣在医馆,他即将兵临会稽,还不宜相见! 一月之期已经过了一半,等着看曹操会送来的缰绳就好。 这头猛虎,必然要在兖州搅动风云,甚至影响现在的颍川争夺战! 实则他也在好奇,曹操这等枭雄人物,即便送了缰绳过来,必然也会极尽所能,想着脱缰之策! 只是他刚到医馆门口,后方却突然传出一道气急败坏,又颇为焦虑的嘶喊! “行之老弟,行之老弟别走!我已让你满意,只是华佗这个疯子,竟想砍我脑壳!” 第323章 猛虎脱缰 一间雅室,一桌茶案。 两个坐榻,三道人影,神色各异。 陆远面沉似水,没有一丝情感外露。 曹操捂着门牙,狠狠盯着华佗! 只有华佗侧立一旁,晃着手中小斧子,银光闪闪,振奋中带着少许踟蹰! 半晌,陆远轻飘飘开口:“老哥的牙修好了?” 他不愿此时见曹操,但曹操撕心裂肺喊救命,他也不能让一代枭雄,就这么折在一代神医手里。 就算曹操有些武艺,灌了华佗的鸡汤,也只能任华佗宰割! 这何等憋屈! 而且曹操说已经让他满意,也让他心存疑惑,难道找好缰绳了?看书喇 曹操龇了龇牙,金光灿灿,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金匮要略》不愧当世奇书,张仲景不愧当世神医,比华佗这种无礼傲慢,草菅人命之辈,不知强出多少!” 陆远哑然失笑,张仲景竟然帮他弄了两颗金牙! 不过看曹操这副小心翼翼的姿态,显然还不太牢固! “我呸,张仲景能治你的牙,但老夫却能救你的命!” 华佗晃了晃小斧子,苦口婆心道:“你缺了门牙,风邪入脑,因此才会头疼,实是中风之兆!老夫要帮你驱除风邪,你却讳疾忌医,不知死活!” 曹操额头青筋乱蹦,却强压怒气没有理会。 他被灌了鸡汤,杀不了华佗。 身在皖城,生杀大权也不在他手。 不过却已记住了这个大脑门神医,但有一日,一定要砍了此人! “神医,收了斧子吧!” 陆远随意伸手,掌心却在斧面上猛地一搭,一卷,一震! 银光一闪,小斧子“嗖”的一下,破空而去! “咚”的一声,狠狠嵌入了墙柱! 华佗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怔了怔,不由失声叫道:“小将军,这是什么武艺,竟然与老夫的五禽戏……相差无几!” “寸劲,一点发力技巧,不值一提!” 陆远一脸无奈:“神医之前,可曾破开过他人头颅?这是生死大事,不能心存侥幸啊!” 华佗却已跑到了墙柱前,取他的斧子。 双手握着斧柄用力,渐渐两只脚也踩上了墙柱,撅着屁股咿呀咿呀使劲,整个人都弓起了身子,可惜直累得呼呼大喘气,却依旧没拔出来! “先留在这镇宅吧!” 华佗漫不经心一挥手,脸皮抖了抖,才正色道:“小将军,天下医道,哪有十拿九稳的事!老夫之前在猴子身上试过,虽然偶有伤亡,但只要手法得当,也有机会存活……” 曹操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华佗的话,恶声恶气:“你这混账,竟敢把曹某当猴子试验,你以为曹某是什么人!” “将死之人,早晚死于风邪!” 华佗老脸一甩,喋喋不休:“趁着现在你的病情还轻,不如让老夫诊治一番,你寻一丝生机,老夫看看病理!就算今日给你治死了,他日用此法救活万万人,也算是你的大功德!” 曹操老脸铁青,胸口发闷,指着华佗,臂膀微微颤抖,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华佗却眯着老眼,循循善诱:“老夫又不会无故害你,你何必如此生气!自古神医都是如此,无论怎么试验,最终都得到人身上!就算是祖师爷,也是治死了几个人后,才寻得良方,救活了万万人!” “混账,天下谁人能不死,谁不是将死之人!” 曹操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终于怒不可遏,一声厉喝:“就算曹某死于风邪,也总能再撑几年!岂能用脑袋给你观察病理!你那狗屁的功德,与曹某何干!” 华佗还要再说,陆远却已开口。 “好了,神医!” 陆远挥手推着华佗出屋,沉声道:“你的道理都对,但他毕竟还没到最后一步呢!以后碰上这种事,你得先让人同意才行!” 华佗微微诧异,悄悄开口:“小将军放心,老夫又不是禽兽,岂会抓人就试验!但他派人行刺你,不就是必死的吗!” 常有老卒进出医馆,灌曹操鸡汤。 他对此事也颇为了解,只觉得曹操命不久矣。 还不如让自己试验一下! 陆远稍稍思忖,心头了然,嘿嘿笑道:“还不一定,神医放心,陆某不会有妇人之仁!” 他说着回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曹操依旧愤懑难平,咬牙切齿道:“行之,你也见到了,此人何等狂悖!不只要谋害我的性命,还敢对你不敬!如今你手掌大军,谁敢称你小将军!这个小字何来?” 陆远不以为意,随意落坐。 随着他地位渐高,威严渐重,确实没几人当面称他小将军了。 但这实则是一份亲切,内心中对他的信任! 陆远手扣桌案,淡淡一笑:“老哥,如果刚刚陆某没有听错的话,你已经让我满意了?” “蔡瑁已经到了,这是我的诚意!” 曹操收敛心神,稍稍唏嘘:“他毕竟教授了几天水战之法,总会对行之有所益处!至于他为何发疯,执意要去南阳送死,我实在无能为力!我已经当面劝说,可惜他心意已决!” 陆远一怔:“蔡……将军来了?又去南阳了?南阳孙坚岂会饶他?” 这是徐庶之计,要把蔡瑁的死栽到孙坚头上,让孙坚和刘表彻底开战! 至于水战之法,徐庶已经动手,想来周瑜已经学会! 到了卸磨杀驴之机! 只是他心头疑惑,徐庶怎么让蔡瑁主动去南阳送死的? 连曹操相劝都没用? “行之老弟,此事曹某已经尽力!” 曹操拳掌交击,一脸无奈:“人人皆知,他去南阳就是送死,但他执意前往,想靠着长袖善舞,跟孙坚重新交好,给他蔡家留条后路,如之奈何!以孙坚为人,他应该已经故去了!” 他心中稍稍不安,这是自己第一份诚意,却不想蔡瑁中了邪一般,主动送死去了! 这个少年好友的死活倒无所谓,别害得陆远震怒,伤了自己就行! 陆远果然脸色一沉,语气漠然:“如此说来,老哥是在戏耍陆某了?” 他确实好奇徐庶的计策,但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老弟别急,一时诚意而已,何必介意!” 曹操声音低沉,匆忙开口:“我膝下子女十二人,都已到了皖城!你夫人不让旁人进府,暂时只能在外自行居住,但皖城和你陆府有何区别?这个诚意足够了吧!” 陆远一怔,被曹操这个诚意吓了一跳! 让他送个缰绳,他怎么把脖子送过来了! 而且曹操哪来这么多子女! 陆远不禁搓了搓下巴,乐呵呵道:“老哥的意思,陆某倒看不明白了!听闻老哥的长公子一代人杰,就不怕伤在皖城?” 他想不通原因,只觉得其中有诈,因此出言试探! “长子早夭,不提也罢!” 曹操轻叹一声:“如今嫡长子丕儿,刚刚三岁,哪来的什么人杰!倒是庶出的昂儿几个孩子,为人宽厚孝顺,过几年就能入仕了!” 陆远呆了呆,原来曹昂是庶出,而且还另有其人! 不过这事与他无关。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试探道:“陆某从未听闻,老哥有这么多子女啊……”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妻,难道我睡榻上有了喜讯,还要公布矫诏?” 曹操一脸愤懑:“行之老弟,此事你竟然也要试探!曹某如今三十有五,二十多年,多少日夜辛劳!虽然屡有子女夭折,但如果只剩丕儿,彰儿两个嫡子,这是曹某身体不行,还是曹某出身太差,养不起子女?” 陆远和善一笑,心头却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个寡妇终结者,二十多年果然不是白过的! 不过曹贼夜夜笙歌,倒也正合他秉性! 但凡世家豪门,也不会只有记载下来的那仨瓜俩枣! 如果弘农杨氏,陇西李氏,只有杨彪,杨修几人,如此人丁稀薄,他们还称什么世家! 之后拿什么做关陇贵族,拿什么抢天下! 陆远抛开杂念,再次笑道:“老哥如此诚意,不怕陆某……” 他敲着桌案,乐呵呵看着曹操。 “这才是老弟该有的疑惑!不过我不怕!” 曹操竖起一根手指,豪迈笑道:“其一,我相信老弟为人!我们虽然只有半途同程,但老弟能让王允家人得以保全,就不会对这几个孩子下手!” 曹操竖起第二根手指,不等陆远反问,便已摇头失笑:“其二,我回兖州搏杀,生死难料,他们跟在我身边,远没有你这安全!如此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放手一搏!” 曹操竖起第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其三,这份诚意如同明证,老弟可随时公布我们结盟消息,而老弟如果有难,我不为老弟,为了我曹家血脉,嫡亲骨肉,也要拼死前来营救!” 曹操竖起四根手指,稍显落寞:“第四,如果我不幸战死,老弟总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你有情有义,此事骗不了我!如果皖城也会被破,那他们死在哪里,都是他们命数!” 说到这里,曹操终于轻叹一声:“这是我的诚意,老弟麾下的赵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不过老弟是明白人,我只有一月之约,不至于提前送自己上路!” 陆远微微点头:“老哥好算计!” 对他来说,曹操确实送来了最好的缰绳。 他随时可以公布他们结盟,也可以让曹操为他卖命! 不过对于曹操来说,这也是曹操的一个保障! 曹操前路艰难,大战不断,把家眷放在皖城,反而放心! 起码不会出现历史上,曹操把家眷交给张邈的那一幕! 只是曹操并不知道,陆远恩怨分明,看他为自己在联盟奔走,已经帮他解决掉了张闿。 那是曹操的杀父仇人! 可惜这是未来之事,说了也无法让人信服,陆远也从未提过! 这次曹操送来的缰绳,实则依旧是双赢。 只是并非如原先那般急于脱钩,反而加紧了合作,换得一身轻装上阵! 陆远想通这些,不禁摇头失笑:“老哥让陆某当护卫,陆某竟无从反驳!” “一时无奈……” 曹操黯然,重重叹息一声:“如果我兵强马壮,无惧袁绍,刘岱,刘繇等人,何需来此蹉跎,何需骨肉分离!不过当下时局,我带他们在身边,怕是活不下几个!” 陆远随意笑笑,双掌有节奏的拍了拍! 一个老卒应声而来,正色抱拳:“主公!” “领他出皖城!” 陆远指着曹操笑道:“告诉赵云,放他出去,但不许他再进来!另外让外出调查的兄弟回来吧,我这老哥……没那么蠢!” 此时放走曹操,刚好可以在颍川争夺战上,多一丝平衡! 局面越是僵持,朝廷威信越低,对他的好处反而越大! 老卒抱拳领命,拽着曹操就走。 曹操却是一愣:“行之,你这么着急作甚!我明日还要找张仲景修牙呢!” 陆远面色一沉:“猛虎脱缰,就离我的卧榻远点!” 曹操怔然,猛地醒悟,失声道:“行之,你要对会稽郡下手了?” 第324章 元直,你还说自己不擅阴谋 陆府书房。 陆远刚回府中,便直接派人去寻徐庶。 大军一两日就会南下,他必须提前知道,之前安排给徐庶的几件事结果。 而且蔡瑁生死,也让他心中疑惑。 怎么就能让人主动赴死? 书房内摆放着一幅巨大沙盘,包含整个扬州。 正是陆远之前安排赵云所作,如今已经绘制完成! 沙盘上看,会稽郡作为扬州第一大郡,确实大于庐江十倍不止! 一郡之地,领十五大县。 山阴,鄮,乌伤,诸暨,余暨,太末,上虞,剡,余姚,句章,鄞,章安,东冶,永宁,侯官。 陆远看着会稽郡微微出神,会稽之大…… 徐庶却已施施然前来,眉开眼笑,抱拳施礼:“主公,末将来了!主公在平舆之事,末将已经尽知,这次总算解了我军的粮草之虞!南下之时,末将就再无顾虑了!” 他有意无意,提着南下,想要亲自领兵! 陆远一怔:“元直如何得知?” “奉孝安排鞠义之时,酒意有些浓重……” 徐庶看了沙盘一眼,目光顿时一片火热,定了定神,才乐呵呵道:“末将心中不安,所以让人跟去看看!不做打扰,只做探查,却不想平舆空虚,局势如此顺利!” 他说着再次看向会稽郡,那是他的立身之地。 按着主公意思,南下取了会稽,他就会驻守在此! 他已经想好,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前去交州,把沙盘做出来! 方便他之后领兵,从交州方向进入荆州! 陆远呵呵一笑:“元直有心了!对了,我刚刚把那头猛虎放走了,元直怎么看?” “此事末将已有猜测,放走正好!” 徐庶心不在焉道:“养着的虎,总要出去伤人才有用,就算没有缰绳也该放了!否则家中养虎,如同玩火自焚!” 他依旧在想着会稽郡,觉得郡治应该从山阴县移走。 沿海之地攻守自如,才是兵家之道! 陆远眯眼一笑:“元直的话在理!” 徐庶不以为意,摇头失笑:“曹操送来家眷时,末将就已猜到了今日结果!不过说起来,曹操在如此形势下,还能想出这番脱身之策,不愧乱世枭雄!兖州有了他,天下就精彩了!” 陆远微微点头,开诚布公道:“之前几件事,进行的如何了?” 他暗暗佩服徐庶心思缜密,总觉得这样的人才,放出去驻守一方,有些可惜! “华歆已死,豫章无主!” 徐庶面不改色,笑呵呵道:“华歆也是倒霉,回豫章途中,竟然遭遇严白虎一党,以至于身首异处!我军为了给华歆报仇,已经进军豫章郡,围捕严白虎一党!” 他随手取出一杆小旗,钉在了豫章郡上。 表明此地,已经被他们实际控制! 徐庶点着豫章郡,忽然嘿嘿一笑:“许褚捉了几个严白虎麾下,他们对袭杀华歆之事供认不讳!末将倒是觉得,这个严白虎,虽然没得我军饲养,但也是一头好虎啊!” 他意思明显,有了严白虎这个反贼,扬州死了谁都正常! 陆远想着他们假扮江湖中人,自己装着带头大哥,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头白虎可以死,但名声得留下来,方便自己使用! 而徐庶能给阴谋前后,配合得如此紧密,也让他再次起了心。 本来只想阴死华歆,弄一个无主之地。 现在徐庶一运作,他们大军驻守,倒成了顺理成章! “盛宪……竟然过了陈群考核!” 徐庶拿着一面小旗,轻轻钉在了吴郡上,笑容满面:“不过盛宪竟然失踪了,生死……还得看主公救不救!而吴郡无主,我军为了寻找盛宪,大黑已经过去了!” 陆远忍不住哈哈大笑,心头了然。 看来盛宪确实有所才华,起码按照陈群新规,配得上一郡之主! 不过徐庶显然志在吴郡,悄悄出手,将人藏下了! 这和他的想法倒是一致,扬州各郡,都得自己人驻守! “珠玉不胫而走嘛,自然得救!” 陆远将吴郡的小旗深深嵌入,笑眯眯道:“此事不急,先在皖城……种地吧!这些大儒虽然才华横溢,但却不通农事,这如何得知百姓辛苦,将来也难与我等同心!” 小旗插入,就是此地他要了,而人他也要! 他们人才太少,每一个都得珍惜,就算一时无法给实权,其它方面也能有所作为。 只不过先得顺顺性子,懂得饥饿,懂得疾苦,才会心疼百姓! “蔡瑁此人……教得太快,可惜了!” 徐庶嘿嘿一笑:“末将也学了几日水军之法,以旗语指挥大军!令则行,禁则止,攻则箭矢标枪,火油投石,退则井然有序,层次分明!有了要领,只需经常训练,无需他人教授!” 陆远会心一笑,蔡瑁也算死得其所! 碰上周瑜,徐庶两个聪明人,几日就把他的水军要领学个通透! 只需要训练,就不需要教练了! 陆远想了想,终究忍不住疑惑,笑呵呵道:“元直,别卖关子了,蔡瑁现在是死是活,怎么会主动前往荆州,自寻死路?” “他有恃无恐,自然有所依仗!” 徐庶豪迈一笑:“末将给了他封书信,有太守大印,让他能以我军身份去南阳!这于他而言,是与孙坚化解仇怨,给自己留条退路的千载良机,只是无法向别人言明,与我军做了交易!” 他点了点荆州方向,继续道:“蔡瑁能来扬州,已经引得刘表不满!如果再与我军往来过密,那他无论怎么长袖善舞,也难以再得刘表信任!找到了退路,却断了前路,得不偿失!” 陆远微微点头,不自禁看了看徐庶。 这个小白脸摆弄人心,确实是把好手! 难怪曹操都不知道蔡瑁为何发疯,一定要去南阳找孙坚寻死! 看来都是这个小白脸的杰作! 给了蔡瑁机会,引诱蔡瑁前去,讲明事情厉害关键,让蔡瑁不敢对旁人说出真相! 只是如此一来,这份书信岂不成了破绽? 一旦蔡瑁被杀,这份书信公之于众,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在捣鬼了! 陆远刚想到这,徐庶已经取出书信,乐呵呵递出。 一纸书信,简明扼要,讨逆军要与孙坚谈论联盟事宜,上面还盖着庐江太守的大印! “主公放心,没人见过此信!” 徐庶笑眯眯道:“蔡瑁进了南阳就死了,此信也回了末将手中!而蔡瑁之死,孙坚断然不会向刘表解释,只会趁机南下,刘表也只能暂避锋芒!等大军流了血,就没人在意蔡瑁为何而死了!” 陆远愣了愣神,才将书信丢进火盆,烧个干净! 看来还是徐庶派人跟上了蔡瑁,等蔡瑁到了孙坚地界,突然出手袭杀! 以孙坚的脾气,岂会向端了自己老巢,断了自己退路的仇敌解释! 荆州一点乱象,他都不会放弃时机! 此刻说不定已经挥师南下了! 事到如今,蔡瑁到底因何而死,已经无人关注! 大军厮杀,才是荆州众人的瞩目焦点。 “元直,你还说自己不擅阴谋!” 陆远言笑晏晏:“军中大将,执行阳谋,个个如同快刀,所向披靡!但是若论摆弄人心,不漏破绽,却无人可比你思虑周全!” 他是由衷感慨,肺腑之言。 虽然郭嘉有此能力,但郭嘉往往俯瞰全局,不屑于这种小事。 而其余谋士,鲁肃,许劭等人,还没有这份摆弄人心的本事! “主公,你知道末将之志!” 徐庶却是心中一突,匆忙解释:“末将只愿战场杀伐,出生入死,才无愧大丈夫豪情壮骨!这等阴谋伎俩,是奉孝所长,末将屡屡为之,总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陆远哈哈大笑:“元直何需自谦!” 他心头嘀咕,这家伙天生就是坑人的料! 事到如今,还不忘给郭嘉拽上! 如此顺手的快刀,领什么大军! 还要出生入死,何必如此为难! 典韦黄忠等人上了战场,才是如鱼得水。 旗鼓相当之下,哪有什么生死之虞! “主公,你了解末将!” 徐庶心中惴惴,却一本正经道:“若论谋算人心,以阴谋搅弄风云,末将这点微末手段,着实不堪!但是战阵争锋,行伍杀伐,末将绝不逊周瑜,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心头焦虑,自己弄死蔡瑁,不是已经点明了自己的指挥所长吗! 只是学了几日,就已经掌握水军要领,可以卸磨杀驴了! 主公怎么就不关注这些,偏偏想着让自己去摆弄阴谋! 现在别人就常说自己阴险了,这种事再多干几次,还怎么回头! 徐庶一脸殷切,悻悻笑道:“主公,领兵南下,直取会稽,让我试试吧!” 陆远想着会稽局势,不禁豪迈一笑:“行,你来领军,声势一定要壮!” 第325章 针对徐庶的密谋 “周瑜怎么说?” “会稽郡府兵已经请降,会稽郡防御,形同虚设!” 陆府书房,济济一堂。 徐庶离开不久,陆远就再次召集麾下,连夜议事。 距离上次议事仅仅十余日,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人数少了许多。 文臣只有鲁肃,郭嘉,陈群,许劭四人。 武将只有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这些始终跟随陆远,出生入死的同袍。 全是陆远心腹! 典韦是刚刚剿匪归来,正要进山练兵。 许褚则是始终追着严白虎一党,把白虎追成了白兔,翻山越岭逃到庐江。 而黄忠和赵云,一个始终留守,一个刚从平舆归来。 一群人都在扬州沙盘前逡巡,盯着会稽郡版图感慨。 “会稽之大,简直堪比半个扬州,顶得上百十个北平了!” “我军取了会稽,扬州大局就定了!” “我还想着扬州沙盘呢,没想到主公已经做好了!” …… “好了,诸位,说正事吧!” 陆远环视众人,乐呵呵道:“如今会稽郡太守唐瑁进了皖城,主动相让会稽,会稽无防御,局势已然明朗!此事不宜拖延,明日全军南下,直取会稽!” 他知道唐瑁在城内放出了信鸽,就判断出唐瑁是聪明人,不会做无谓抵抗! 事已至此,对唐瑁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权势,在皖城隐居,做个富家翁。 没人看护,他也不会离开皖城,否则天下虽大,却容不下他这个反贼。 更何况他还得带着唐瑛,这个诸侯眼中,奇货可居的宗室女子。 不过对于唐瑛来说,倒是终于如愿以偿,能够避世隐居! “主公英明,末将此刻才终于想通!” 典韦大黑脸乱晃,嘿嘿笑道:“之前主公揽二乔,娶两位女公子,颍川第一美人,末将都以为是主公性情!蔡邕说主公是为了妻族势力,末将也将信将疑!但现在末将却懂了!” 别人不敢说陆远夫人的名讳,免得失礼。 但他和陆远亲如兄弟,一直没什么顾忌。 “不错,末将也想明白了!” 许褚压着嗓门,一脸奸笑:“主公北上一趟,六七日时间,就将弘农……文书拿下了,唐家还陪送了这么大一份嫁妆,比乔家,徐家,蔡家加起来都多,这买卖划算!” 他本就没什么心眼,和陆远也直来直去惯了。 当下正是想什么,说什么! 陆远却是脸色一黑,差点被气个半死。 虽然结果确实如此,他得了乔家,徐家,蔡家天大好处。 但这群混蛋,竟然以为他一直在谋算此事,把他当什么人了! 他看了一圈,却见众人都是一副了然神色,甚至陈群也在捻着胡须,将信将疑,只有郭嘉一脸古怪,如同关切智障般环视一圈,却未发一言。 不由更是火冒三丈,怒火直冲脑门! “好了,此事不许再提!” 陆远重重敲着沙盘,面色如典韦一般,轻喝道:“直取会稽,并非一时之功,而是绸缪已久!唐瑁,唐瑛,以后都是我皖城百姓!你等不可打扰,不可毁人清誉,再胡说八道就滚蛋!” 一群大将抱拳领命,神色更是了然。 个个心中嘀咕,那女子身份特殊,自然不能给她名分。 主公也只好出此下策,偷偷养在外面。 妾不如偷,这反倒更有情趣! “现在开始说正事,谁再偷笑谁滚蛋!” 陆远猜不透他们心思,但想来也没什么好事,喘了两口粗气,面沉似水道:“大军南下,总要有人领兵!这次没有大战,就成全元直一次,兄弟们都配合下!” 之前徐庶屡屡跟他表示,想要亲自领兵,这次时机倒刚好。 典韦挠了挠大胡子,瓮声瓮气:“主公放心,小白脸这点心愿,末将不会跟他争!” 一众大将纷纷点头,南下无战事,领兵只是玩笑,他们本就兴致缺缺。 “兵争之道,步步争先,大军南下之际,其它事也不容耽搁!” 陆远尽量平心静气:“许褚,南下中途你就领兵脱离,找九江郡太守刘邈,庐陵郡太守僮芝讲讲道理!江左之地,就剩他们两位太守了,这怎么办!” 许褚挠了挠头皮,眼睛瞪得老大,压着嗓音,一本正经道:“是啊,主公,这怎么办!” “这个……这个你问他们!” 陆远闷哼一声,痛心疾首:“如今扬州刺史陈温谋反,以至于扬州无主,偏偏扬州匪患严重,连太守都敢随意弄死,这不是长久之计!你就这么问他们,他们不像你,都能听懂!” 他意思明显,也只有许褚才会听不懂! 如今扬州四郡太守,三死一逃亡,这两个太守抵挡不了大势,已然没用了。 但这两人想要平安离开扬州,就得拿出诚意,解决扬州无主的问题。 否则就会因扬州无主,匪患严重,被盗匪随意弄死! 由这幸存的两郡太守,向朝廷举荐扬州刺史,最为合适! 免得朝廷胡乱插手,委派个刺史过来,再被盗匪弄死! 许褚眼睛依旧瞪得老大,郑重抱拳,声似炸雷:“主公放心,末将背下来了!末将虽然不擅长讲道理,但手中有刀,肯定能让他们听懂!” 陆远揉了揉耳朵,微微摆手,不耐烦道:“行了,没你事儿,明早别耽误了大军出征!” 大军南征北战,这早已成了习惯。 但凡议事,都会尽量先安排许褚,之后就打发滚蛋。 同样只有许褚自己不知! 鲁肃看着许褚离去,微微皱眉:“主公,他去吓唬人倒合适,只怕他杀心一起,刘邈和僮芝碍着文人秉性,稍稍矜持下,就已经入土了!” 他倒不在乎两人死活,只怕两人来不及为他们所用,就被许褚砍死了! “生死有命,看他们造化吧!” 陆远搓了搓下巴,漫不经心道:“如果扬州匪患到了这般地步,两个太守都要被随意弄死,那朝廷虽然会愤怒,但好像也别无选择了!毕竟天子势单力孤,还能与谁联手呢?” 他送白糖,要太守,就是看中了此点。 天子势弱,能指挥动的人太少了,不会再跟他撕破脸皮,只能接受他的善意。 如今又在争夺颍川,只会更加艰难! 鲁肃看着陆远这标志性动作,顿时知道自己主公谋算上了朝廷,当即也没再多言。 郭嘉稍稍疑惑,这与他们战略一致,但好像有些太急了,不够稳健! 不过兵争之道,当机立断,此时却也不得不争! “子敬,你坐镇皖城!” 陆远看着鲁肃,笑眯眯道:“锦衣卫回来后,我军钱财暂时无虞,除了给将士们的赏钱外,其余全部用来储备粮草,抬一抬粮价,速度要快!尤其是对荆州行商,不要吝啬钱财!” 暂时扬州和荆州都还算平稳,但真正到了天下大乱之际,金银钱财都会无用,粮食才是根本。 反而因为他脚步加快,容易被人封锁商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必须提前做准备! 鲁肃面色一苦,却依旧拂袖欠身:“主公放心!” 他心头愤懑,本来事情就够多了,竟然又多了一事! 不过从荆州取粮,是釜底抽薪之计,事关军事,他也不敢马虎! 而且抬高粮价,有利普通农户,只会损害世家和地主利益,正是他们一惯策略。 至于其它军资,他们可以自己打造,各地矿产,也是予取予夺,无需特意储备! “先生,你的事情简单些!” 陆远看向许劭笑道:“南下之时,先生带些医馆弟子,书院士子,以及我皖城有,而会稽没有的各种人才,一同前去会稽郡,为元直助阵!” 许劭稍稍思忖,欠身领命,匆匆告辞。 此事虽然简单,但却急切。 大军明日就走,他恐怕得连夜忙碌! “大黑,最后一事你来办!” 陆远若无其事:“元直要驻守会稽,这是他夙愿,但他是孝子,难免要与老娘离别!你等老人家对元直耳提面命之后,把老人家带去会稽与元直团聚,得跟老人家解释清楚,别吓到人家!” 古往今来,大将征战在外,家眷都会留守为质,早已成了惯例。 秦王扫六合,一统天下后没杀一个功臣,胸襟何等宽阔,却也没有坏了这个规矩。 历史上徐庶因为这个,老娘被曹操接走,一生郁郁不得志。 陆远倒不担心皖城出事,只是不愿以此规矩约束麾下。 事实也已证明,这规矩完全无用。 有异心的,都是六亲不认之辈,谁在乎过家眷。 典韦不明就里,咧嘴笑道:“主公放心,末将常去小白脸家蹭饭,跟老人家熟着呢!” 陈群,鲁肃,徐庶等人却不禁心中动容,主公竟然如此信任徐庶! 这时,陆远突然微微侧目,心头疑惑,娇儿怎么来了? 周仓却是一耸耳朵,大黑脸变幻,猛地抬手轻喝:“有脚步声,很轻!不对,是二夫人……我还以为又来刺客了呢!” 陆远不由看了看周仓,暗暗嘀咕,这个混蛋,以后得和许褚一样,不能让他轻易进府。 黄忠探手一敲周仓脑门,憨厚笑道:“一惊一乍的!我等都在,这时候怕什么刺客!” 典韦大手一拍周仓肩膀,嘿嘿一笑:“小黑,你一直没成家,不懂这种事!主公都离开多久了,回了皖城又一直忙碌……” 两张大黑脸僵持一下,忽然一起贱笑起来。 “行了,都滚蛋吧!” 陆远面不改色:“明日同去为元直助阵,但也不要误了正事!” 第326章 南取会稽 大军出征,声势惊天! 三万将士横刀立马,齐聚城外军营。 无数百姓跑来围观,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快看,这次换将军了,小将军在后面坐镇!” “奇怪,大黑将军他们都在后面,怎么换了个小白脸!” “这是小白脸将军,大黄将军说他一肚子坏水,你小点声!” …… 徐庶立马大军最前,腰挂绣春刀,为万众瞩目,威风凛凛。 可听到这悉悉索索的私语,却是眼角直跳,心中将黄忠骂了无数遍! 不过既然主公给了自己机会,其他大将也没来争抢,那就是万幸!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徐庶绣春刀一扬,策马在军中疾奔,沉声大喝:“一人投命,足惧千夫!如今我军三万同袍,同心戮力,必能开山裂石,投水断流,一举荡平会稽郡反贼!” 他满面威严,气势十足,始终端着镇护将军的威仪! 一群将士神色亢奋,高举强弓,异口同声大喝:“必胜!必胜!必胜……” 声音豪情万丈,慷慨激昂,久久不息! 他们不明所以,只知道跟着主公,就能衣食无忧,经历大战,就能升官发财! 如今主公就在后方观看,不容他们有一丝懈怠! 徐庶猛地挥刀一指,嘶声大喝:“出!” 大军当即轰隆隆冲出军营,如一阵钢铁洪流,以势不可当之姿,直奔南下官道! 一匹匹战马咆哮风雷,风驰电掣! 马蹄扣地,地动山摇! 骑兵过处,尘土飞扬,一时声势无两! 徐庶端着的架势稍稍一缓,微微点头。 心头暗赞,令行禁止,万众一心,这才是大军! 只是主公他们在后面磨蹭什么! 还人人都披着大氅,弄得比自己还威风! 尤其典韦这个混蛋,本就人高马大,早上跑自己家里蹭饭,害得自己都没吃饱! 现在弄了个大氅,将雄壮的乌骓马都几乎遮住了一半! 徐庶疑惑一下,军歌却已经响了起来。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一群老卒扯着嗓门高喊,歌声粗犷雄浑,直接打断了他的疑惑! 而百姓们却纷纷振奋起来,一路追着大军奔跑,吼着军歌。 女子们天天在外,自食其力,早已不似最初拘谨,同样跟着哼哼唧唧。 虽然没有行伍军人的豪迈奔放,却也多了几分嘹亮悦耳。 徐庶环视一圈,誓要将这一幕牢牢记住一般,面色稍稍动容! 这就是皖城,是他们大军在乱世之中,流血搏命,抢出来的城!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所劳,人人有尊严! 自己征战在外,老娘能在皖城养老,最好不过! 他策马跑上官道,甩开杂乱的离别思绪,挥刀一指:“斥候军何在!” 许褚正发愁怎么领兵脱离,闻言顿时神色一震,向着后方一队精骑挥了挥手。 赤兔马一跃而出,径自冲到了徐庶面前。 “将军,末将在!” 许褚声音咆哮如雷,脸色却一本正经:“此刻你为大军主将,末将自当受你驱使!不知镇护将军有何吩咐!” 徐庶揉了揉耳朵,神色一丝不苟:“大军出动,斥候先行!你率斥候军前去,先行百里!如果有人装神弄鬼,扰乱军心,可先斩后奏!” 他明白这场大战,主要是渡江后的城池争夺。 路上不会有强敌,只可能遭遇一些冥顽不灵者,妄图阻拦他们南下取会稽! 不过大军既出,势在必行,谁拦谁死! 让许褚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前去,最为合适。 既能扫清障碍,还能图个耳根清净!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 许褚郑重一抱拳,再次向着徐庶一声大喝,随即赤兔马如踏风雷,眨眼间冲向了后方! 一队精骑早已等候多时,同时一策战马,风驰电掣,钻进了路边丛林! 徐庶一怔,猛地一声怒喝:“混账,本将让你刺探前方,你怎么跑到后军了!” “将军不必动怒,这是斥候手段!” 周仓大黑脸紧绷,恭恭敬敬道:“我等斥候,不宜公开露面,只能这样绕路前行!而且末将的斥候,在大军出发前,就已经出去了!” 徐庶呆滞一下,脸皮稍稍发烫。 心头暗暗嘀咕,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一点失误也正常! 只是忘了大军自有章程,斥候始终会在他们前方。 如果上了官道再安排,就有些晚了! 周仓神色一丝不苟,继续道:“将军,后军有主公压阵,你不必担心!大军过江之前,但凡有所异常,都会有快马来报!个别阻碍,也会被提前清理!” 徐庶点了点头,收刀还鞘,不动声色道:“好!” 他心头暗道惭愧,大军行止,众将各有章法,自己安排这些,好像多余了! 可什么都不安排,自己这主将做什么! 徐庶忍不住看看后方,想着平时主公领兵,行军之间都是怎么指挥的。 只是一看之下,却不由脑中一懵! “这些百姓怎么跟来了!” 徐庶冷冷喝问:“凡兵战之场,搏杀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他们未经行伍训练,厮杀之间,岂不白白送死!不对……怎么还有郎中,士子,铁匠,女子!统统都赶走!” 他看得分明,最开始跟着大军奔跑,一路唱歌的百姓,竟然还在跟随! 普通百姓居多,但杂七杂八各行各业都有,甚至还有一群女子! 虽然都没有战马,被他们越甩越远,但却始终吊在他们后方! 个个兴高采烈,势要追着他们到会稽郡一般! 如果大军分批渡江时,被他们追上,这群女子就足以扰乱军心了! “将军,你为大军主将,我等自然归你调遣!” 周仓一脸恭敬,小心翼翼道:“但这些百姓归官府管辖,去哪都是他们自由,我军无权驱赶!主公也一直说,官府和军方各司其职,都别乱来,才能保证皖城繁荣……” 徐庶脸色一僵,稍稍迟疑,却没再说话。 他自然懂这道理,给了百姓衣食,之后就要给他们尊严智慧,让他们明辨是非! 这是陈群的夙愿,直到发现宣纸,才找到希望,到了皖城才得以实现。 他虽然心忧军心,但想着主公正在后方压阵,这种麻烦事还是让主公去权衡吧! 战马呼啸,黄忠忽然咧着大嘴,一脸憨笑而来。 “将军,末将来了!” 黄忠敛去笑意,毕恭毕敬道:“将军,大军开拔,气势一定要雄浑,声势一定要浩大,阵容张扬,士气雄壮,才能让敌军未战先怯,争得一步先手!” 他说着挠了挠头皮,一时忘了主公交代的后续。 毕竟兵争之道太过复杂,不同局面需要不同应对! “胡说八道!” 徐庶神色一凛:“兵在奇诡而不在招摇,虽然会稽郡早该猜到我军出战,但他们无法断定具体时间!我军就要收敛声势,趁此空当,雷霆一击!” 黄忠呆了呆,一时不知所言。 自己虽然无法辩解,但小白脸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猜不到会稽郡局面呢! 看来这厮想要领兵,已经想疯了,才会如此失智! “兵争之道,你不懂!” 徐庶再次开口:“凡兵有四机,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我军南下之战,需要先行事机,再行力机,到了会稽郡你就明白了!” 他智珠在握,只等大军过江,就让众将看看他的手段! 黄忠一脸怜悯,唯唯诺诺道:“将军,末将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快点……” 他们距离安庆渡口不过一百二十里,宽敞的秦直道已经修好! 大军疾行,半日就可赶到,正好在渡江途中,给战马恢复体力! 只是他为了成全徐庶的领兵心愿,不忍说出会稽郡真相。 反倒看着徐庶这么聪明的人,竟然想领兵把自己想疯了,心中更是同情! “大黄,你不对劲儿!” 徐庶环视一圈,忽然脸色一绷:“还有小黑,你也不对劲儿!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你们不怀好意!” 他稍稍思忖,终于想出这不对劲儿的来源! 将士们能遵军令很正常,但黄忠这样的混账,怎么可能唯唯诺诺!m 这毕竟是个战场上都能嬉皮笑脸,抬手杀人的悍将! 黄忠眼睛一瞪,怒不可遏:“小白脸,我是关心你,你看不出来吗!这毕竟是你第一次领兵,第一次上战场,武艺还稀松平常,我能不担心吗!” 徐庶心中稍暖,脸上却依旧端着镇护将军的架子,威严十足。 周仓挠了挠大胡子,上前宽慰:“小白脸,这个……第一次嘛,难免紧张,过会儿就好了!” “什么第一次,你没成家,别胡说八道!” 徐庶一脸厌恶,却猛地挥出绣春刀,神色一凛:“传令!大军疾行,直奔安庆渡口!” 他想着有斥候在前探路,倒无需太过谨慎了! 不过依旧心头感慨,自己终究威望不足,否则大黄,小黑,怎么还敢叫自己小白脸! 军中一个个悍将,怕是都对自己心中不服,还不如张合用着顺手! 大军纵马疾行,一地烟尘滚滚,终于到了长江渡口! 距离甚至比他们出庐江还要近! 一艘艘小船还在江中游曳,封锁长江! 徐庶搭着手帘观望,豪迈笑道:“封锁了这么久,辛苦周瑜了!等我军的大船造好,这种小船也就无用了!” 黄忠吓了一跳,匆忙恭恭敬敬劝谏:“将军,无用也不能卸磨杀驴了!” 徐庶理都未理,只是眺望远方,见会稽郡已经遥遥在望,眸中不禁一片火热。 自己满腹韬略,终于能得以施展! 绣春刀一扬,徐庶神色冷肃:“大军,过江!” 第327章 摸着石头过河 大江汹涌东去,惊涛骇浪不断。 滚滚奔腾间,波澜壮阔,气势磅礴! 徐庶挥师渡江的同时,陆远也纵马登上了一艘小船。 船夫神色从容,语气清清淡淡:“主公,你这样有何意趣,元直一心想要领兵,因此才失了分寸计较!但当他看到会稽郡实情时,该是何等失望!” 船夫正是周瑜,亲自划桨接应。 “无妨,我会让他更振奋!” 陆远乐呵呵道:“你委屈下,把大军交给徐庶,留点精锐在这看护船只,先做个摆渡人吧!等将士们回去,你到会稽郡沿海造船,人手给你,材料不断,造出千艘荣光号!” 他说话间,一群船匠已经在渡口前停了下来。 等着跟周瑜一起到海边造船。 “千艘……这么多!” 周瑜终于动容,稍稍错愕道:“主公,这是运十万骑兵的规模,如果是水师,则是二十万大军!以此纵横天下,指日可待!” 他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没想过规模会这么大。 如果有十万精骑,经海路转战四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何等犀利! 由长江进海,转入黄河就可进冀州和兖州,北上则可参与冀州和幽州之争! 如此神出鬼没,侵略如火,谁人可敌! “没有二十万大军,如何配得上我扬州的水师统领!” 陆远拍了拍周瑜肩膀,笑眯眯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统领水师,总得先把船造好!我军虽有骑兵之厉,但各兵种配合,才是用兵之道,怎能少了你的水师!” 周瑜一颗心剧烈跳动,二十万水师的统领! 他倒不怀疑大军人数,庐江一隅之地,本来只有各世家不足万名精锐,已是养兵极限。 但陆远东夺西抢,废奴改革,硬是用庐江之地,养活了六万大军! 之前皖城一小池子浑水,终究养出了一条大龙! 那么现在整个扬州呢! 只是这么多人交给自己统领,这是何等信任! 于自己而言,又是何等荣耀! “大鱼吞舟,猛士吞牛!” 周瑜定了定神,正色道:“主公,千艘不够!水陆配合,不如造出两千艘,保我军进退之间,无往不利!不负此船之奇伟,大汉荣光之威名!” 他知道陆远之志,不像刘表一样只能龟缩荆州。 不过野心越大,需要投入的就越多! “未来之事,你先尽量造吧!” 陆远豪迈大笑:“如果没人干扰,能让你一直造出万艘才好呢!但是时势变迁,当下时局诡谲莫测,我军既然已经参战,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他不愿就此多谈,只想先着手当下。 不过大鱼吞舟,他胸中也如江水一样,波澜壮阔。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都付笑谈中……” 陆远看着江水,终于难掩胸中豪迈,长戟敲着船舷,朗声高歌。 周瑜听得出神,轻声唱了几遍,忽然豪迈大笑,渐渐弯下了身子,甚至忘了划桨! “不好,着实不好!” 周瑜神色振奋,朗声笑道:“主公这首乐府,曲调悲怆,词句暮气沉沉,断然不是我等行伍中人所作,倒像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所为!句子虽美,却少了行伍男儿的豪迈,还不如之前主公一句老将夜带刀!” 陆远自然是个文盲,不知品味这些细腻意境,更不知此诗作者当没当过兵! 他只是看着周瑜狐疑,不耐烦道:“你笑什么,还不赶紧划船!小船不用桨,靠浪吗!” “主公,这次你就输给我了!” 周瑜依旧大笑:“之前乔府择婿,我输给主公时就常常怀疑,老将夜带刀,这么雄浑有力的诗句,主公如何能作出?现在真相大白了,必然是陆叔父所作!” 陆远随意一瞥,嘿嘿笑道:“这重要吗,你不还是得划船!” 他对此倒不在意,刀兵立身,要什么诗句! “于主公而言不重要,于我而言却太重要了!” 周瑜提起船桨,呵呵笑道:“你我自幼结识,从小到大,你总要让我赢上一场,才能有点慰藉,否则大丈夫在世,始终被人压一头,太悲凉了!” 他划着小船,继续道:“主公在颍川娶的徐夫人,为主公整理了诗集,已经让主公成了文武双全,无人超越的时代天骄!不过主公放心,我不会说破,知道此事,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终究是自小结识,虽然屡屡交恶,但如今毕竟已成大人。 现在身边没外人,说话反倒没了顾忌! “壮士初横槊,饮马过大江,横扫三千里,衣锦还故乡!” 陆远敲着船舷朗声高歌,笑眯眯道:“陆某佯装痴狂十六年,本来就是文武双全!悲天悯人时自然悲怆暮气,但行伍豪迈,时时就在胸中!你先输着吧,哪天陆某心情好了,再让你赢上一场!” 他是闲来无事,护一下自己名声,也不枉娇儿帮自己整理诗集。 毕竟自己随口偷诗,偷过哪首早都忘了! 而且他知道周瑜为人,胸中自有豪情,远不是那个能被人三气致死的狭隘之徒! 周瑜脸色一苦:“主公,你就不能假装输一次?” 陆远哈哈大笑,断然道:“不能!” 周瑜闷哼一声,没再回话。 只是卖力划着小船,缓缓靠岸。 远处青山如黛,正是山水一色,风景极佳! 周瑜看着景致,心情好了许多,回身呵呵一笑:“主公,你得想着安抚元直了,免得他伤心过度,一路跑回皖城,找他老娘哭诉!” 陆远对此不以为意,反倒看向周瑜,稍稍诧异:“你久在行伍,说话也不如从前文雅了,这还跟我比什么输赢!” “文雅?” 周瑜轻叹一声:“这等大争之世,跟这些老卒厮混,文雅领不了兵,只会成为下一个孔伷,夸夸其谈,死于非命!” 小船到岸,陆远策马一跃,踏上了会稽郡土地! 这才回身微微摆手,乐呵呵道:“先接着摆渡吧!之后我会给你最多的人手,最大的支持!等你造好了船,你就要开始忙了!” 周瑜神色一震,朗声高喊:“主公放心,造船训练两不耽误,水师随时可以出征,只看主公心意,何时兵临天下!” 水师于他们的意义非凡,不只局限于水上作战! 如果运送精骑,转战天下,同时水师截击水路,还能作为大军的后援补给。 自然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他本就智多近妖,见到荣光号的图纸时,就已经想到了种种可行战术! “摸着石头过河,还有更多可能呢,想到了就算你赢!” 陆远回身高喊,纵马疾驰,看着前方不断上岸的将士,强行将心中各种水陆并用的战术压下。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看看徐庶! 第328章 鱼水之欢 陆远终于踏上了会稽郡土地。 心头不免振奋,得了会稽,就已定了扬州! 得陇望蜀是人之天性,他也不禁想了下荆州和交州! 绝影却是一路呼啸驰骋,追着大军,寻找徐庶。 大军层次递进,一个个将士驾驭战马,越出小船,迅速融入战阵。 老卒们并不知道会稽郡实情,俨然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很是干练! 陆远看着他们,心头暗暗满意,人却在战马飞驰间到了大军前方! 军前,徐庶腰悬绣春刀,依旧威风凛凛,正与一群大将嘀嘀咕咕,眸中满是无奈! 一群大将却是面色古怪,个个目露关切! “主公,末将在这!” 徐庶看到陆远,顿时振臂一呼:“这群混蛋愚不可及,偏偏还不自知!末将与他们说了良久,纯属浪费口舌!” 他身边,典韦,周仓,黄忠,赵云等人都是一脸尴尬。 而郭嘉,陈群,许劭则是面色更加古怪。 陆远看到这一幕,不禁吓了一跳,纵马来到徐庶身前,匆忙问道:“这个……元直,你知道会稽郡实情了?” 他本是要成全徐庶,并不担心徐庶会因此颓丧,此刻倒有些拿不准了! “此事,是末将失策了!” 徐庶摇头苦笑:“末将一心领军,反倒失了分寸,没想通会稽郡局势,唐瑁的唯一选择!而主公的成全之心,末将已经尽知,只是这群蠢货偏要来关心末将,烦不胜烦!” 即便是正常人,也不愿意被傻子围观。 何况是徐庶这等聪明人,正在被一群傻子关怀! 徐庶推开黄忠,一脸厌恶道:“大黄,我也曾仗剑杀人,快意恩仇!你当我是市井怨妇,一定要哭哭啼啼才正常吗!你这副欠砍的姿态,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陆远终于心头一松,徐庶果然是徐庶! 把握人心,炉火纯青! 看到此情此景,当即就分析清了局势! 没有因此颓丧,反而瞬间明白了自己意图! “主公不会也要来关心末将吧?” 徐庶嘿嘿一笑:“我军不伤一个兄弟,轻取会稽,远强于末将策略,如此最好不过,末将岂会不懂!如今我军坐拥会稽,扬州之局已定!只差一点手段,就能名副其实!” 他心头暗道惭愧,鬼迷心窍,竟然将近在咫尺的会稽郡忘了! 上兵伐谋,他之前推演的围三阙一,层层截杀战术,怎么比得上这等攻心! 虽然不明详细,但主公必然是通过唐瑛,将唐瑁步步逼入了死角! “我岂会和他们一样,愚不可及!” 陆远面不改色,哈哈大笑:“此来寻你,只是因为会稽郡百废待兴,你身为镇护将军,下一任会稽郡太守,即将驻守此地!事务颇多,还需逐个安排!” 他神色自若,看都未看黄忠等人一眼。 免得沦为徐庶口中,愚不可及,还不自知之流。 徐庶神色一震,郑重抱拳:“主公但说无妨!” 他说着手执腰刀,在地面寥寥划了几道,却正好是庐江,会稽,荆州,交州的交界图。 显然对此早有准备! “先赠你一把快刀,张合和商行的三万大军!” 陆远神色一凛:“商行护卫,虽然久经训练,但与我军终究不同!我军一路血战,只信手中刀兵,所以你要在半年内,让他们成为与我军一样的精锐!赵云会留下教授我军战阵!” 本来一直是典韦教授战阵,可惜典韦要训练重甲骑兵,此事耽误不得! 而赵云为人稳重,现在皖城内隐患已清,可以来帮帮徐庶了! “主公放心,末将也喜欢刀兵!” 徐庶两眼放光:“有赵老弟和张合在此,末将的交州沙盘就无需担忧了!而且会稽郡的海盐之利,各种势力经营已久,私盐甚至比官盐还多,这其中猫腻虽然繁琐,但从根源着手,却也简单!” 能有三万大军驻守在此,已经让他心满意足,足以施展他所有谋划! 而他本就想留张合,现在还多了赵云这个猛将,则更是一份意外之喜! 至于黄忠等人,他则从未考虑。 武艺虽高,但平时太过混蛋,只会让他头疼。 反而会稽郡这个吴越古地,他早已推演过其战略意义。 不只可以定局扬州,还能剑指荆州和交州! 他要在此运筹帷幄,自然少不了交州沙盘! 海盐之利,既事关民生,又是他们养军所需,他同样不会放过! 虽然看着盗匪横行,实则却各有渊源,都是各地世家在背后支持! 如今他在此驻守,谁敢伸手就剁谁的手,谁敢探头就砍谁的头! 捏着这些人的海盐供给,就是捏住了这些人的命脉! “不错,会稽之大,一锅……呸,一则海盐,二则粮产!” 陆远怔了怔,这厮几句话将自己要嘱咐都说完了,自己还说什么!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道:“海盐之事你已尽知,而粮食并非朝夕之功,你就先忙碌扬州一体吧!行军途中跟随的百姓,都是你急需的人才!另外许劭先生也会留下帮你!” 徐庶云淡风轻,轻轻抹去庐江和会稽的交界,在长江上踏了一脚,呵呵笑道:“主公放心,扬州一体,我有过推演,而那些百姓,我在见到会稽郡空虚之时,已经想通!” 扬州一体,无非按照皖城模式,在各县置办医馆,书院等等。 如今有了这些各行各业的人才,正可以加速进程! 而许劭是来按照陈群标准,帮他选拔基层官员的。 虽然和赵云一样不会久留,但终究能帮上他大忙! “如此,我就放心了!” 陆远在会稽和交州的交界上划出一线,漫不经心道:“会稽郡所需民力甚多,但现在百姓太少,连开荒都不够,更何况给交州修路了!听说土燮其人没什么野心权欲,倒不知他能否帮忙!” 徐庶轻捻短须,给交州修路? 看来主公是打上了交州百姓的主意! 要大兴海盐,会稽郡确实急需人口。 只是交州与中原风俗不同,而交州土燮,也久不跟朝廷往来,仅仅凭着威望,以太守之职执掌交州。 不过具体实情还需再行了解!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徐庶嘿嘿一笑:“末将虽然不擅阴谋伎俩,但对此事也想了些粗鄙手腕!天下百姓缺盐已久,刚巧会稽郡产盐!如果土燮心念百姓,末将倒可以温和一些,交一交鱼水之欢!” “鱼……鱼水之欢?” 陆远一怔,见众人神色如常,才想起只有自己误会,这年代的词汇还没那么猥琐,不由讪讪一笑:“也好,按你的意思办吧!最好跟他鱼水之欢,毕竟是个知天命的老人了!” 他不禁轻瞟徐庶一眼,这厮竟然又说自己不擅阴谋! 可这厮想用的手段,明明是阳谋中夹带阴谋,笑脸里暗藏刀锋! 看似要以海盐为饵,怀柔交州百姓,实则刚猛霸道,不容土燮不接招! 除非土燮真的无欲无求,无视治下百姓迁徙扬州! “主公放心,末将已经有了些计较!” 徐庶几脚抹去地图,乐呵呵道:“我等何必在此闲谈,将士们还等着呢!不如先去山阴县一观,看一看会稽郡风物。末将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心中好奇得紧!” 陆远微微扬手,一口回绝:“不必!你驻守在此,我自然放心!你照顾伯母吧,我等还有要事,就不逗留了!典韦!” 这厮跟自己说话,最多的就是主公放心! 显然是急不可耐,嫌自己啰嗦了! 他也无心在此逗留,索性交代好事情就离去! 毕竟这厮在此,确实能让他放心! 这时,典韦大氅一挥,小心翼翼下马,搀出了徐庶老娘。 老太太颤颤巍巍,拐杖一敲典韦脑门,轻声呵斥:“大黑,以后离我儿远点!” 典韦挠挠头皮,瓮声瓮气:“伯母,你今早还叫我多吃点呢!” 老太太拐杖顿地,声色俱厉:“老身刚想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么黑,肯定一肚子坏水,早晚给我儿教坏了!” 众人呆滞一瞬,不禁哄然大笑。 只有徐庶早已傻眼,愣愣地看着自己老娘! 他心思机敏,自然瞬间了然,猜透了一切。 只是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主公把一半大军交给了自己,还考虑着自己驻守在外,要和老娘团聚。 这是何等信任! 徐庶万年不变的奸笑脸终于动容,鼻子微微发酸,语气稍稍沉闷:“主公,你……你……” “滚蛋,找你老娘哭去!” 陆远若无其事:“我去抓头白虎,就不奉陪了!” 徐庶扶着老娘,语气哽咽,却依旧一脸狐疑:“主公,末将只是好奇,你们的大氅里都藏了谁……” 第329章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大军回归,气势如虹,一如既往。 自会稽郡到庐江,如一条长龙蜿蜒,巍峨雄壮! 一群老卒信马由缰,一路放声高歌,慷慨激昂! 虽然不知为何来去匆匆,但跟着主公,就绝不会错! 没人知道,这来去之间,扬州已经彻底定局! 会稽郡易主,长江解封,一条秦直道,已经将会稽郡与庐江连为一体。 陆远等人纵马徐行,一路说说笑笑,谈笑风生。 只有典韦神色踟蹰,大黑脸上满是苦闷,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众人视若无睹! “这个小白脸,果然阴险!” 郭嘉小心翼翼,控制着马速,摇头失笑:“这厮见着老娘,情绪激动,竟然还不忘怀疑我等大氅藏人,真是天生的坏胚子,一肚子坏水!” 陈群在战马上颠来颠去,却依旧温和笑道:“他本就多疑,喜欢揣度人心,跟着水镜学习几年,更是习以为常!你明知他性情如此,还不帮他解释,让黄忠等人安慰他!” 郭嘉嘿嘿一笑:“你不也是如此,就喜欢看他丢脸!” 他们在颍川一起长大,言谈之间并无芥蒂。 典韦终于找到机会,晃着大黑脸瓮声瓮气道:“你们都能看出来他一肚子坏水,怎么他老娘偏偏就看不透,把他当个正人君子,还要担心会被典某带坏?” 郭嘉嗤笑一声,别过了视线,懒得理会。 陈群终究不忍,耐着性子解释:“老娘看儿子,自然怎么看都好!而且小白脸对他老娘,能有什么坏水!” 典韦挠了挠头皮,若有所思。 黄忠不以为意:“水镜那老东西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还不都和病秧子,小白脸一个德性,满脑子害人心思!” 这次却连典韦,周仓没都有搭茬。 这个憨厚老农,虽然没什么害人心思,但杀人越货,却绝不会眨一下眼皮! 黄忠自觉无趣,脸皮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一脸憨笑,振振有词:“一头白虎而已,黄某去了就砍了,你们却偏要给他逼入荆州,还不就是为了谋财害命!” 众人都是诧异地看了看黄忠,依旧没有一人回话。 这厮一箭挑起京城禁军暴动,坑死了多少人,还好意思在此强词夺理! 为了汝南钱财,弄得锦衣卫老卒和鞠义等人,都得步行回皖城! 现在还有脸说他们谋财,这得是什么脸皮! “行了,说说正事!” 陆远看看郭嘉,老神在在道:“锦衣卫的兄弟们明日就能回来,奉孝不可推辞,安排他们执行任务吧,探查各方情报!” 周围都是他的心腹,他倒无需忌讳。 锦衣卫老卒北上一趟,也让他心中满意。 只是郭嘉为人懒散,豪迈不羁,只爱俯瞰天下大局,不喜欢琢磨这等琐事。 让他不得不直接开口,堵住郭嘉的推托之言。 而他们得了扬州,主动入了天下战局,也急需各方情报! 郭嘉捻了捻短须,眸光闪烁,呵呵笑道:“主公,要不先看看荀谌?” 他喜欢别人送来情报,而不是自己事无巨细,逐一安排。 “步步争先之局,等不及了!” 陆远一口回绝:“兄弟们回来后,安排他们进荆州,豫州,兖州,冀州,京城,长安,河东各地!总得先知道豫州颍川的战况!” 要让荀谌效命,绕不开荀彧这个荀家之主。 虽然可以用老办法,给荀谌安排官职,让荀彧无话可说,但荀谌也只能做些琐事,终究不能引为心腹。 而他对荀彧的计划明确,只等水到渠成,也不愿提前多生变故。 “将军,不去交州吗?” 郭嘉稍稍疑惑,转眼间醒悟,若无其事道:“也对,交州有小白脸,倒无需我等费心!实则河东卫氏也是一样,他们把控西凉战马,却不知怀璧其罪,自取灭亡,不必特意理会!” 他向来言简意赅,不说废话。 但却点明了河东卫氏,早晚要被人所灭,根本无需他们出手! 当今天下,诸侯都急需战马,河东卫氏还敢控制西凉战马通道,岂不正是找死! “我记仇,看看他们怎么死的也好!” 陆远悠悠笑道:“西凉马腾,长安董卓不会与河东轻易翻脸!天子刘协四面受困,实力不济!袁绍鞭长莫及,曹操还需发展!不如我们帮帮马腾和董卓,让他们早做决断!” 天下诸侯,马腾的意图最为明显,就是要经营他们马家基业,并无锐意进取之心。 只是西凉实力强大,马家积威已久,没人愿意轻易招惹。 要按历史上曹操灭马腾,还要等待良久,他哪等得起! 不如在扬州试试,看看能不能让马家和卫家交恶! 反正无需他操心,交给这些满肚子坏水的就好! 郭嘉稍稍思忖,呵呵笑道:“这倒也是,总能给他们找找麻烦,提前晃一晃这等数百年世家的根基!” 他见陆远主意已定,也只好跟着出谋划策。 但是意思明确,不会在河东多费心。 他们依旧要按照原定计划,看着其他诸侯,稳定扬州后,取交州,荆州! “好,那此事就先这么定了!” 陆远心不在焉道:“另外我军北上汝南,只得了五百余匹西凉战马,锦衣卫千人,如今还差一半!你统领锦衣卫,就多费心吧!我倒是听说鲁家还有,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嘉一怔,这分明是看上了鲁家的战马,却碍于鲁肃面子,不好开口。 毕竟锦衣卫专司情报暗杀,需要低调行事,哪会骑着西凉战马四处招摇! 天下战马,以西凉战马为最,其次才是幽州进来的草原马。 各大世家的西凉战马,都已当成了家族底蕴,宝贵的紧。 而且各世家并不缺钱,就算出钱买马,他们也不会相卖! 看来这事还是得自己出面,给点其它好处…… 郭嘉僵着笑脸:“将军放心吧,半数确实不好,总得凑个整才行……” 陆远嘿嘿一笑,再未多言。 凑成整数,重甲骑兵就能发展成五千人。 这支特殊大军需要定编万人,如今耗尽底蕴,总算完成了一半! 至于河东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毕竟需要先有情报。 到时郭嘉不愿费心,就让徐庶操劳一下! 大军一路徐行,给战马休息,终于在后半夜回了皖城。 陆远刚要传令,却突然凝视远方,眼角一跳! 远处的天柱山中,天空忽明忽暗,火光乍隐乍现! 他们即便身在皖城,也可以想象,天柱山的大火,该有何等剧烈! 黄忠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当即眼帘一眯:“主公,白虎被逼成了白兔,这兔子急了要咬人!” 陆远眸光一寒:“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连夜送他上路!” 第330章 无论白虎黑虎,死了的才是好虎 大军连夜转战,直奔天柱山! 一路战马咆哮,风驰电掣,卷动烟尘滚滚! 陆远策马引领大军,看着前方火势越来越烈,不由心急如焚。 这时,一个皖城衙役突然自火光中冲出,呼啸战马,迎面向着大军疾驰而来。 衙役脸色紧绷,看到陆远,匆忙纵马到了近前,同时调转战马,与陆远同行。 战马迂回之间,骑术很是精湛! “到底怎么回事?” 陆远稍稍控制马速,面沉似水,看着衙役问道:“严白虎疯了吗,敢在山中放火!他难道不懂,去了荆州还有一丝活路,但想要坏我根基,则是必死无疑!” 天柱山于皖城而言,意义非凡。 将士们在山中猎狼,既能以此练兵,还能大发其财,为皖城源源不断提供肉食。 百姓们则是靠山吃山,经常上山打猎采药,甚至种植药草,个个收获颇丰。 最主要的,还有一条荆州通路,可从庐江直达荆州江夏,事关大军的荆州战略! 可如今山火一起,后果不堪预料,如果控制不住,连烧几年都有可能! 皖城连着天柱山余脉,一旦被山火牵连,虽然可以提前做出隔离带防护,但城外大量建筑,则必然损失惨重! 他正是担心严白虎狗急跳墙,才动用皖城衙役围剿。 而郭嘉则负责具体谋划,驱虎吞狼! “主公,此事是我等之过!” 衙役神色尴尬:“兄弟们按郭先生计策,将严白虎逼上了荆州通道,原本一切顺利,可严白虎不知为何,突然说我等杀了他亲弟严舆!直接就放起了大火,一心要跟兄弟们拼命!” 皖城衙役,俱是讨逆军中因伤退役的老卒。 一路沙场血战,即便身上有伤,依旧实力强悍。 这些退伍老卒,在皖城足有近千,始终守护着皖城安全。 正是他们布置的暗哨,才将之前的荆州来客逼得无所遁形。 更是将河东卫氏精心设计的刺杀,一举粉碎。 但这次他们全体出动,对付严白虎的千余残部却失手了,不禁让他们心中惭愧。 只是心中疑惑,他们一路驱赶,并未真正猎杀,怎么会弄死那个严舆? “此事……不怪你们!” 陆远怔了怔,神色稍缓,拍着衙役肩膀道:“严舆是被我所杀,但此事不宜外传,你跟兄弟们都说一声,此事心里知道就好,对任何人都不能再提!” 他也没想到,此番变故,竟然是因为自己在汝南杀了严舆! 北上汝南,事关陈温身死,他们隐秘行事,原本不宜多说。 不过为了安慰这群老卒,他也只能透露一点。 陆远看着衙役策马离去,当即神色一凛,回身轻喝:“大黄,严舆在汝南时,有没有发过信鸽,或安排人提前逃掉!” 严白虎能在此时收到消息,最大可能就是严舆透露,他们一行在汝南现身。 要么是信鸽飞回严白虎的吴郡老巢,有人走山路传递消息。 要么是严舆提前派人回了扬州,现在才找到严白虎。 而严白虎联系不上严舆,自然可以判断出严舆已死! “末将见到严舆之后,就已经上心了,他绝无机会!”仟千仦哾 黄忠知道事关重大,也终于认真起来,沉吟一番道:“不过这些江湖人藏身蹊跷,要不是末将使诈,他们也不会全部现身!如果是严舆传递的消息,应该是我军进城时就已有安排!” 他知道主公谋夺扬州,想要名正言顺,朝廷钦封,此事大意不得。 如果陈温死在平舆时,他们刚好也在,那此事还不知要平添多少波折! 郭嘉被战马颠得头晕目眩,揉着太阳穴干笑:“看来这小白虎还不能死,得先弄清他的消息来源!” 他的驱虎吞狼玩砸了,反而惹起了滔天大火,让他不得不忍着懒散,一路跟了过来。 此刻虽然真相大白,与他的计划无关,却也不是计较之时! “事已至此,消息来源不重要,得先避免消息外传!” 陆远看着远处火光,眸中尽是冷漠杀机,冷冰冰道:“无论白虎黑虎,死了的才是好虎!” 第331章 红红火火,大兴之兆 大军纵马呼啸,终于到了天柱山下。 前方丛林火舌冲天,烈焰熊熊,将天色照得亮如白昼。 热浪扑面间,甚至连视线中的空气,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陆远勒住战马,回身大喝:“典韦,周仓,率新军在此救火!黄忠,率领其余讨逆军兄弟,堵住荆州通道,将严白虎一党困在庐江,不受降!” 典韦和周仓抱拳领命,匆忙领着两万丹阳精锐冲进了山中。 黄忠同时策马离去,率领讨逆军将士一路狂飙。 陆远则和郭嘉,陈群立马原地,看着前方火势,个个忧心忡忡。 这时,大量百姓却忽然从火场冲出,个个手持木锹锄头,灰头土脸,吵吵闹闹。 百姓们越来越多,在山林之外聚集,渐渐无边无际,比他们的大军还多! 一个个骂骂咧咧,抹着汗水,同样在原地看着火势。 “哪个缺心眼的,在山里放火,差点烧了老子的药田!”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等老汉查清是谁,就一粪叉捅死他!” “奶奶的,这片林子算是彻底没救了,等火灭了来开荒种地吧!” …… 陆远和郭嘉,陈群等人互视一眼,忽然齐齐策马迎了过去。 刚一接近,陆远就见到一个熟悉身影,正拄着木锹,骂骂咧咧。 “蛋疼兄,你怎么在这?” 陆远见着对方,难得一笑:“这里面怎么回事,我皖城百姓都来救火了?” 对方正是他在谯郡所遇,找华佗治病的蛋疼兄。 “咦,小将军,原来是你领兵!俺还以为是大黑将军呢!” 蛋疼兄当即眉开眼笑:“小将军不用担心,这火虽然救不了,但也烧不起来!俺们在四周做好了隔离带,一会儿没得烧了,自己就灭了!到时一人一泡尿,这火就算完事了!” 对他来说,今生能碰到陆远,来到皖城就是最大际遇。 之前是见着典韦带兵冲进山中,因此才并未理会。 此刻见到陆远在此,却真心感到亲切! 陆远心中一松,不会山火蔓延,无可救药就好! 看着一群百姓,个个被烧秃的头发,熏黑的脸庞,心头不免动容。 陈群匆匆策马上前,神色激动:“这位……蛋疼兄,是官府命令你们来的,还是你们自愿来的?” 开启民智,让百姓守法知礼,明辨是非,是他一生夙愿。 此刻见着百姓参与救火,自然最为关切! “俺已经不蛋疼了,你说话客气点!” 蛋疼兄木锹一横,恶声恶气:“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怎么尽问废话!俺靠着大山吃饭,家里娘们有空就进山采药,这事儿还用别人喊吗!要不是俺为了救火已经尿过了,冲你这话,就该尿你一脸!” 他不在乎陆远的称呼,却不愿意让别人胡说,重提他当年隐疾! 陆远忍俊不禁,侧头一旁悄悄憋着笑。 想着陈群这般精神朗朗的温润君子,如果被人尿了一脸,该是何等盛况! 陈群却毫不在意,反而神色更加亢奋,豪迈大笑,语气激动到发颤:“将军,民智已开,百姓知法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迟疑一下,继续道:“这场大火来得正好,红红火火,映照出百姓一片赤诚,民心可用,正是我军大兴之兆!” 他想说百姓守礼,但刚被人骂着要尿他一脸,着实说不出口。 不过看着蛋疼兄被烧秃的眉毛,烫伤的手臂,却也无心计较。 陆远还未回话,蛋疼兄却已率先开口。 “大火来得正好,你这小白脸果然有病!” 蛋疼兄不明所以,匆忙开口:“小将军,你别被他骗了!俺家娘们说了,这种小白脸只会玩嘴骗人,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点用都没有!到了床上,还不如俺一半本事!” 陆远脸色一崩,顿时再也憋不住笑意,看着蛋疼兄,哈哈大笑。 郭嘉则是看了眼蛋疼兄,一脸诧异,如见天人,随即就看向陈群,目光中满是玩味! 陈群脸色一黑,呆滞片刻,忽然向着陆远傻乎乎一笑:“将军,如此赤诚之心,堪比绝世珍宝,万万不可怠慢!如今当有重赏,以效当年徙木立信!” 他没再理会蛋疼兄,毕竟此人说话太过难听,而且愚蠢透顶。 不过此地这么多百姓,都主动前来救火,总不至于个个都如蛋疼兄一样粗鲁无礼! 而且百姓如此积极,这等民心民力,何其难得! 一定得有重赏,让百姓知道官府心意! “重……重赏?” 蛋疼兄率先反应过来,看着陆远,两眼放光,语气却可怜兮兮:“小将军,这小白脸说的也有点道理,俺的木锹都烧坏了,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 虽然没听明白这小白脸在说什么,但重赏二字还是清清楚楚! 当即就扯着衣服上的破洞,逐一给陆远观看。 反而对衣服里被烫伤的皮肤,浑不在意! “赏!所有参与救火的百姓都有赏!” 陆远挥手指向丛林,豪迈大笑:“万众一心,一人一泡尿,先给火灾隐患彻底平了!之后你们去衙门登记,官府会在农耕前,送你们一套铁制农具,以后就不用这种木锹了!” 他对百姓向来不会吝啬,尤其是看到了蛋疼兄的烫伤后,更是暗暗感动。 给百姓更换农具,本来就是他的计划,反正忙碌的不是他,而是居巢县令焦仲卿! 而且如今他们扬州在握,各地矿产予取予夺,更加不会在意。 “铁质的,那不就是钱!” 蛋疼兄大嘴一咧,嘿嘿直笑:“小将军放心,俺们就守在这里!等火势一缓下来,就进去尿它!” 他向着其余百姓大肆嚷嚷,传遍喜讯。 一时间百姓们一阵雀跃,灰头土脸,却个个喜笑颜开,淳朴的笑容越传越远。 陆远哈哈大笑:“有空去华佗那看看伤,身子比衣服贵!” 他说着没再逗留,纵马追向黄忠等人。 大火能救,放火的严白虎一党,则是谁也救不了! “民心向背,才是天道伦常!” 陈群看着一群百姓,傻乎乎大笑:“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如此红红火火,正是大兴之兆!” 他笑得癫狂,毫无温润之风,郭嘉却已找上了蛋疼兄。 “喂,蛋疼兄,尊夫人怎么知道小白脸只会用嘴,在床上不行?” “知道俺为啥没打那小白脸吗?俺舍不得这木锹,但现在木锹没用了!” 第332章 没有你,对我更重要 绝影狂飙,如踏风云! 陆远纵马疾驰,终于追上了大军! 天色已亮,讨逆军将士们正处在荆州通道上。 一个个老卒横向相连,围困着一座山头,步步推进间,如同一张大网,正在缓缓收缩! 陆远环视一圈,却没见到黄忠。 一个老卒见到陆远,匆忙上前禀告:“主公,大黄将军见到火势已灭,知道主公一定会亲自前来,特让末将在此等候!” 陆远微微点头:“这里什么情况?” “我军来时,刚好遭遇严白虎!” 老卒郑重其事:“大战过后,严白虎只剩十几个麾下,被我军逼进了这座山头!大黄将军令我等在此搜山,瓮中捉鳖,他自己进山查探了!” 陆远神色一震,严白虎竟然这么倒霉! 先被许褚追成了兔子,又被一群衙役差点赶去荆州,现在还正面遭遇了他们讨逆军! 这些山越势力,一惯自称豪帅,有钱就能招募到江湖亡命徒,对麾下倒不在乎。 不过现在被大军围困,白虎也擦翅难逃了! 即便此刻想要放火,大军也能迅速做出隔离带,让他引火自焚! “行,我知道了!” 陆远笑眯眯道:“你们继续在此搜山,稳扎稳打,瓮中捉鳖,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可放走一人!我先进去看看大黄,你们不必跟随!” 他说着一策战马,直接冲入了山中。 强弓在手,四下找着地上的微末痕迹。 平常时候,他是大军主将,无需动用斥候手段。 但此刻周仓不在,他却也并不逊色。 只是还没走多远,就忽然听到了黄忠贱兮兮的声音。 “小白虎,这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兔子,躲什么呀!” “小白虎,你还学人倒着走路,想误导老子,是不是戏文看多了,不知道倒着走路破绽更多吗!” “小白虎,老子刀口舔血,单人独骑进山,你都不敢出来一战,还称什么豪帅!” …… 陆远循着声音,一策战马追向黄忠。 他倒不担心黄忠安全,连番大战早已证明了黄忠的实力。 而且老年黄忠,体力衰竭,速度和力量都会直线下降,一身武艺最多能剩下六七成。 却依旧能战平骑着赤兔马的关羽,刀砍夏侯渊。 更何况现在的骑着的卢马,手挽龙舌弓,正值壮年的黄忠! 绝影矫健如飞,前方却突然弓弦声响,黄忠贱兮兮的笑声再次传来。 “小白虎,你这几个麾下是不是傻,还敢跟老子玩弓!” “小白虎,你回一声,别总派麾下送死!老子算过,你身边就俩人了!” “小白虎,你弟弟严舆是自己蠢死的,跟老子无关,但你放火烧山,老子的青楼怎么办!” …… 绝影虽然神速,但的卢同样速度非凡。 陆远始终吊在黄忠后方,不断见着横七竖八,胸口插箭的尸体,听着黄忠不伦不类的话,不由心头疑惑。 皖城的青楼,跟黄忠这厮有什么关系? 他奔行良久,终于在前方见到了黄忠身影。 只见黄忠已经收起了龙舌弓,下了的卢马,手执绣春刀,猫着腰钻进了一个山洞。 一路敲着山洞旁的石壁,骂骂咧咧前行。 “小白虎,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老子本来看你是一方豪帅,还想给你个痛快呢!” “小白虎,老子只问两件事,你的消息是谁给的,你们打家劫舍,钱财都藏哪了?” “小白虎,只要你说了,老子就原谅你,赏你个痛快,还赠送一处好风水!” …… 陆远同样下了战马,钻进山洞。 听着这些,不由哑然失笑,原来黄忠这厮独自进山,是为了钱财! 不过地面几处陷阱已经被破坏,显然正是黄忠所说的自讨没趣! 陆远匆忙向前一声轻喝:“大黄,先别动手!” 他踩着黄忠脚印,快步冲了几步,正见到横端绣春刀,一脸僵硬的黄忠。 黄忠讪讪一笑:“主公,这小白虎不听话,问什么都不说,和他弟弟差远了!” 正如他所料,黄忠这厮根本没什么耐心,问几句不说就要动手杀人了! 前方是一个壮汉,五大三粗,长相和严舆有几分相似。 不用多想,必然是吴郡的山越势力头目,自称豪帅的严白虎。 严白虎手执长刀,一身警惕姿态,见到陆远,才来得及喘了几口粗气,穷凶极恶道:“姓黄的,你休要欺人太甚,现在将军来了,你做不得主!” 他脸色变幻,显然在急急思忖! “陆某的兄弟,如何做不得主!” 陆远步步近前,满面春风:“陆某和他想要的答案一样,不过陆某比他耐心好!你现在不说,一会儿求死都来不及!” 黄忠嘿嘿一笑,这才是自己主公! 虽然之后肯定会训斥自己,但外人面前,一定会给自己的颜面保住! 严白虎神色一惨,试探道:“将军,在下给你答案,能活命吗?” 他之前放火,衙役们以为他要拼命。 但他毕竟是江湖人,出门只求财,放火也只是为了趁乱逃生而已。 现在被逼到死角,也终于想起了生命可贵! 陆远缓缓抽出绣春刀,笑吟吟上前,微微摇头。 绣春刀刮着石壁,滋啦滋啦响动,很是刺耳。 严白虎一愣,此人竟然如此决绝,简直比那憨厚老农还要可恶! 只是他见陆远步步靠近,想着要不要趁机将人拿下时,稍一迟疑时,陆远却已率先动手! 陆远身形腾挪,贴着刀锋,在分寸之间欺身上前,连连两拳,分别敲中了严白虎的两个肩关节。 严白虎两臂剧痛,手中长刀“咣”的一下,坠落在地! 他心中一惊,匆忙想要后撤,却忽然感到脚面已经被人踩中。 陆远贴身一撞,严白虎不由自主向后摔倒,脚踝骨却“咔嚓”一声,直接被他自己硬生生掰断! 一声凄厉惨叫,响彻了整个山洞! 严白虎瞬间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滚滚,身子不自禁哆嗦着,惨不忍睹。 “你看,你现在就求死不得了!” 陆远言笑晏晏:“陆某不喜欢对人用刑,但并非不会!你就一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混账,自称豪帅也就罢了,偏偏还不愿配合,你让陆某怎么办?” 严白虎疼得脸色扭曲,连连倒抽凉气,强忍着止住惨叫,却依旧不断哆嗦。 “哎,看来真得刑讯了!” 陆远轻叹一声:“大黄,打断他五肢,像种树一样,给他种到这个山洞里,只留个脑袋在外喘气!安排兄弟们过来照顾饮食,让他像大树一样,茁壮生长!” 黄忠收刀还鞘,笑嘻嘻靠近,一脸玩味之色! 他心中清楚,主公只会笑脸杀人,哪来这些叹息! 不过主公要吓唬人,自己就得配合好! “不要!在下愿意说!” 严白虎吓得一个激灵,强忍剧痛,哆哆嗦嗦道:“消息是舍弟给的,在下并未外传,本就是准备和将军做交易!钱财在会稽郡焦家手中,在下愿意献给将军……” 他想着自己像个树一样,被栽到土里,求死不得,就已经不寒而栗! 再看黄忠正在用腰刀挖坑,更是脊背发寒。 只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禽兽! 自己打家劫舍,毕竟也会给那些百姓一个痛快! 严白虎强忍着身体剧痛,心头惊惧,定了定神,才继续道:“陈温养着在下,就是为了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现在将军执掌扬州,在下也愿意归顺将军,做将军的刀!” 生死关头,他已经顾不得要谈的条件! 根本不敢有丝毫废话,直接说了秘密,表明忠心。 陆远绣春刀一挑,云淡风轻:“只有这些?” 严白虎心中一突,毛骨悚然,诚惶诚恐道:“将军,在下对陈温很重要,也一定会对将军很重要,在下能帮将军……” 刀光划过,鲜血溅射! 严白虎话没说完,就已捂着咽喉,眸光黯淡,身子抽搐…… “没有你,对我更重要!” 陆远悠悠笑道:“你不死,我怎么做江湖中人,怎么做带头大哥!” 第333章 全城大喜(新年快乐) 日上三竿,皖城锣鼓喧天! 山火已灭,全城百姓皆是喜不自禁! 大量救火百姓自山中归来,无数家眷都在城外等候。 一个个百姓衣衫破败,灰头土脸,却仍然眉飞色舞,精神抖擞。 虽然被自家夫人,老爹老娘责骂,却依旧情绪高亢,喜喜洋洋! “败家娘们,竟然凑钱请锣鼓队,攒钱买肉不好吗!别打,老子这次得了重赏!” “老娘,别看了,这点烫伤没事!你别哭啊,我还没说小将军的赏赐呢!” “老爹,一整套铁制农具啊,你就一口咬定去救火了,别人看不出来!” 一群人吵吵闹闹,个个偕老带幼,越来越多,终于到了衙门前。 如今皖城衙门是郡治所在,与庐江府一同办公,早已今非昔比! 但是往日巍峨耸立,庄严冷肃的衙门,今日却熙熙攘攘,聚满了人群。 甚至官府外围,宽敞且四通八达的街道,也已经挤得密不透风。 不过没有一人踏进官府一步,只是等在外围吵吵闹闹,无边无沿。 他们都还记得,小将军说过,官府令行禁止,不容讨价还价! “县令大老爷,你睡醒没,小将军让我们找你登记!” “县令大老爷,一整套铁制农具,小将军许下的!” “乡亲们,大老爷可能没睡醒,咱们大点声,这个不违法!” …… 县衙内,鲁肃满眼血丝,听着外面的震天喊声,心头一阵无奈! 自己本就一身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山火一起,自己哪敢睡觉! 荀彧立身一旁,看着手中的联名推举公函,微微皱眉道:“子敬,就这样发给朝廷?” 他是庐江属吏,但真正行使庐江大权的,却是鲁肃这个皖城县令。 这让一直讲究规矩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以私交相称。 不过这份公函,明显是许褚所为,逼着九江太守刘邈,庐陵太守僮芝,推举陆远为扬州刺史,他着实不愿发! 虽然看似名正言顺,却依旧是巧取豪夺,会动摇大汉根基! “发出去吧,加盖上我庐江官印!” 鲁肃老气横秋:“这不违背你的规矩,也没碰到你的底线!如今扬州只剩这三郡太守,偌大疆域全靠我军守护,朝廷再不给个刺史,就真要让忠臣心寒了!” 他实则已在管理整个扬州事务,虽然年少,说话间也自有威严! 忠臣心寒会怎样? 周亚夫会绝食而死,但他们主公会吗! 荀彧捻了捻胡须,如同他内心挣扎,却在片刻恢复如常,云淡风轻道:“好!” 他心头无奈,知道这份公函发出去的后果,朝廷根本别无选择。 不过盘点天下各州,还能跟朝廷保持联络,讲着大汉规矩的,也只有扬州和幽州了! 甚至凉州马家,早就借着路途遥远为名,公函直接烧给朝廷,对着纸灰行个礼就算了事! 还说真龙天子肯定能收到! 鲁肃揉了揉太阳穴,向着衙门外边走边道:“我去看看百姓,文若发了公函,就来帮帮我吧!民心向背之事,无需我所言!” 他一路到了府衙前,身后几十衙役跟随保护。 只是刚向前看了一眼,当即头皮一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入目所见,无边无沿,视野里全是灰头土脸,满眼殷切的百姓! “大老爷睡醒了,快跟大老爷讲明白,一整套铁制农具,小将军许下的!” “大老爷,小将军说春耕前赏给俺们,但现在就已经春耕了!老汉的粪叉都烧坏了,正等着赏赐下来的铁粪叉,去给田产松土施肥呢!” “大老爷,林子虽然烧毁了,但也能开荒种地!大黑将军和俺们比赛撒尿,赌注就是这片荒地,他靠得太近被烧伤了,最后俺赢了,这荒地就是俺的了!” 一群百姓见到鲁肃,当即七嘴八舌,吵吵闹闹起来。 鲁肃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微微抬手,干巴巴笑道:“诸位父老,都先静静!此事本官已经尽知,本官一时准备不周,等上几日可好?” 一群百姓同样干巴巴笑着,确实安静了下来,却也没人离去。 一个衙役向鲁肃低语:“大人,去时只有两三万人,现在领赏的起码翻倍了……” 鲁肃眼皮跳了跳,一脸无奈道:“本官不傻!虽然不懂春耕时节,但也看得出来,那群妇孺老弱衣着整齐,没去救火!” 他主掌后方,统筹全局,行事也逐渐老练! 刚出府衙时就已看出破绽,只是佯装不知! 百姓们虽然爱占小便宜,却也能主动前去救火。 他们官府没有第一时间统计人数,现在才说这些就明显晚了! 荀彧发完公函而来,同样一眼看出了破绽,稍稍思忖道:“子敬,把老者和妇人赶走就好,免得百姓们小觑了朝廷威严!” 他意思明显,此事可以让步,不追究这群百姓欺瞒之罪。 但不能让百姓觉得官老爷愚钝,失了对朝廷的敬畏之心。 “朝廷不敢寒了忠臣之心,本官又岂敢寒了百姓赤诚!” 鲁肃言辞正色:“今日可以把人赶走,但他日再起大火,谁还会去主动进山帮忙!我庐江不缺钱财,不差铁矿,护住百姓这份赤诚,本官做一次傻子又何妨!” 他面色一丝不苟,心中却在暗暗嘀咕,以后做事还是得仔细点。 这群有便宜就占的王八蛋,一不小心就让他们钻了空子! 荀彧一怔,猛地大袖高抬,长揖一礼:“子敬高义,倒是在下一时失了计较!” 鲁肃不动声色,满面威严道:“那此事就交给文若吧,这群百姓得不到具体保证,是不会散了!只不过居巢那里打造农具,到底需要多久,本官也不甚清楚!” 荀彧脑中嗡地一下,此事怎么转眼就甩给自己了! 他在庐江奔走已久,对此事心知肚明,着实棘手! 居巢县令焦仲卿负责改造农具,却不能耽误军械,天天被满宠盯着进度,已经几欲疯狂,和他抱怨过多次! 如今已经改造完成,但白天打造军械,夜里打造农具,时时不得休息,连夫人都见不到,这不是把人当牲口使唤吗! 而且还不让辞官,否则就是贻误军机! 而焦仲卿也曾建议,先全力打造农具,这样百姓劳动效率更高,粮食产量增多,最终受益的还是官府。 如果天下太平,这自然是简单道理,但此刻他却更信服陆远所言。 这等乱世没有刀兵守护,产出再多粮食,也是给他人徒做嫁衣! 荀彧心中思忖连连,面色却始终如常,最终微微一拂袖,不愠不火道:“下官领命!” 他是庐江属吏,现在鲁肃用庐江大印压他,他再是为难,也只能认了! 荀彧踱步上前,从容自若,向百姓们微微一压手,满面春风道:“诸位父老,你们稍待……三日!只要三日,官府就能产出五万套农具!但人数不能再多了,不可得寸进尺,明白吗!” 一群百姓顿时哗然沸腾,喜笑颜开。 三日自然等得起,他们的老爹老娘,娘们幼子没被识破,也能领到农具就好! 既然只有五万套,那现在谁再敢来冒充,就是自己欠揍了! 荀彧微微点头,百姓们一点贪婪倒是好对付,三日时间也差不多! 只不过自己得去陆府解释一下,给焦仲卿求个情! 一个憨厚汉子却突然上前,一本正经道:“大老爷,俺的林子怎么说?那是俺和大黑将军比赛赢来的……” 荀彧看到此人,当即脸色一黑,再也难保持那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文雅气质,直接撇开了头去,根本不愿理会! 他也听到了衙役禀报,对灭火细节多有了解! 此人名叫蛋疼兄,单单是这个称呼他就开不了口! 跟典韦比赛灭火,弄得典韦此时还在医馆治烫伤。 还把郭嘉揍了一顿,跟典韦成了病友! 没被郭嘉修理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在此索要山林! 鲁肃却是神色一紧,匆匆上前,低声试探道:“文若,奉孝会不会对他……” “子敬不必多虑,你小觑奉孝的心胸了!” 荀彧干笑一声:“奉孝为人,虽然狷狂懒散,放浪不羁,但只会对狂者更狂,傲者更傲!如果是被强者所欺,他会不死不休!但对于此人,他转念就忘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鲁肃稍稍心安,向着蛋疼兄一挥手,轻喝道:“回去等消息吧,此事需要大黑将军作证,之后官府自会秉公处理!” 蛋疼兄神色一喜,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大黑将军为人豪迈,断然不会骗他! 这时,一骑快马忽然疾驰而来,沿途高喝:“快让路,前扬州刺史陈温在汝南遇害,事关军情,不容阻拦!” 战马在百姓匆匆躲开的缝隙间疾驰而过,一路奔进了府衙。 “陈温……死了就死了嘛,这算什么军情!” “就是,陈温活着时,我们饭都吃不饱,早死早好!” “这扬州刺史,还不如让小将军当呢,怎么能跟声啊!” “你别做梦了,之前我们几十万百姓一起喊救命,天子都听不到!” 一群百姓慢悠悠疏散,口中随意讨论朝廷大事。 这本是大不敬之罪,但在皖城却根本无人理会。 即便是陆远的风流谣言,都可以传得震天响。 荀彧听着快马消息,本就心中一惊,再看到这些百姓言行,就更是心头烦恼,侧身看向鲁肃,一脸苦涩道:“子敬,事已至此,将军何必做得这么决绝?” 别人可以联想很多,也可以按证据怀疑袁术,刘繇等人。 但他这等聪明人,无需这些,就可以断定此事是陆远所为! 只是心中想不通,扬州明明已经是陆远的囊中之物,陈温进京受审,不死也会被发配千里。 陆远又何必在此时,执意置陈温于死地,给朝廷一记响亮耳光! 幽州还在战乱,扬州已经是朝廷唯一的体面了! “步步争先之局,主公不喜欢落了后手,更不喜欢留下隐患!” 鲁肃知道骗不了荀彧,也无心相瞒,一路跟着快马进了府衙深处,显然是要询问相关军情。 “步步争先之局?” 荀彧呢喃一声,捏着眉心轻叹:“这毕竟是朝廷最后的体面啊……” 忽然,大地震颤,马蹄轰鸣,讨逆军将士疾行如风,在远处街道轰隆隆驶过。 有消息不断传出,流传到缓缓疏散的百姓群中,再次引起了热议。 “吴郡豪帅严白虎死了?死得好!这次我扬州再无匪患了!” “小将军打老虎,什么虎也得死啊,人头还在军营前挂着呢,快去看看!” “带头大哥?怎么又出来一个豪帅?幸好不在我扬州!” …… 荀彧心头又是一震,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如今严白虎死了,扬州彻底无匪患,堪称天下最后一份净土! 于朝廷而言,这个体面确实光鲜! 只是陆远在皖城,乃至庐江的民望如日中天,甚至已经超过了天子! 这份体面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两道人影,却谈笑风生,挤着人群走进衙门。 陈群一如既往,温润如玉,却忽然笑眯眯开口:“奉孝,快看,打伤你的蛋疼兄还没走远!” 郭嘉大袖飘飘,风流潇洒,只是一个眼眶乌青,彻底坏了一身气质,闻言微微一侧头,懒洋洋道:“不看!” 荀彧看着两人步步登高,直奔府衙而来,不由一怔,强行甩开凌乱思绪,恢复了以往温润气息,从容不迫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他们与徐庶都来自颍川,自幼结识,言谈之间自有亲切,颇为随意。 “我要让此人当官!” 陈群开诚布公:“这位蛋疼兄除了算术,都远远超过了我的考核,可以为官了!算术这点小事,让他去书院学习就好!” 郭嘉在一旁懒洋洋开口:“他一直这么贱,你了解的!差点被人尿了一脸,还要让人当官,甚至为此特意跑一趟,也不知道去讨个人情!” 荀彧脑中又是一懵,只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怔怔看着陈群,稍稍迟疑道:“长文,你到底看重了他什么?” 他心头狐疑,此人要是能当官,那他们满腹经纶又有何用! 此人举止粗鲁,头脑愚钝,大字不识一个,还爱占小便宜。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官!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足矣!” 陈群言之凿凿:“以他的身份,与将军寒暄的机会何其珍贵!但他听到有重赏,却匆忙撇开了将军,去通知百姓留下领赏!以这份纯粹对待百姓,将来必能造福一方!” 荀彧愕然,一时不知所言。 半晌,他忽然云淡风轻一笑:“长文,你的考核,没什么明确标准吧!这次选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 “为官之道,无非百姓日用,凡有异者,皆是异端,这就是标准!” 陈群摇头失笑:“至于醉翁之意……官场上迎来送往,规矩太多,就算是新选拔的官员,也难以改变旧习!所以我想放个混账进去,横冲直撞,改改这恶气!” 他神色不变,向着府衙边走边道:“你想守护旧的,而我想迎接新的,所以我们一直是挚友,却难成知己!” 说话之间,他脚步匆匆,已经进了府衙。 荀彧默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纵然自己和陈群是挚友,但扬州事宜,陈群却只会去找鲁肃详谈。 偏偏他们都是聪慧至极,心志刚毅之辈,谁也说服不了谁! 虽是君子之交,却终究无法交心! 荀彧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振奋精神,向着郭嘉温和一笑:“你又是为何而来?鼻青脸肿还要出来丢人现眼……” “我找鲁肃要战马,但现在只想化解你心中干戈!” 郭嘉转身负手而立,斟酌着宽慰荀彧之言,却猛地一怔,失声道:“唐府?怎么与陆府这么近?唐瑁这个老东西想干嘛!”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34章 喜讯连连(新年快乐) 一群百姓浩浩荡荡,喜气洋洋。 人人能得一套铁制农具,这就是人生大幸! 大部分已经散去,剩下几百人也刚要回家,却忽然齐齐顿住脚步,看着前方建筑一怔。 高大门楣,只比陆府稍矮一点,巍峨院墙,也只比陆府稍矮一分! 大如席的横匾上,铁钩银划两个大字:唐府! “唐府?这不是从前陈温的私宅吗?” “小将军回来后,陈温就把宅子送县衙了!” “这宅子有忌讳,看清楚没,与陆府相连,没人敢买!” “这个唐家人是谁,不怕小将军半夜翻墙过去吗?” 百姓们吵吵闹闹,各有疑惑。 唐府中却忽然走出一群女子,足有上百,个个花枝招展,怀中抱着大大的簸箕。 一个女子柔声开口:“唐家乔迁之喜,每天赏盐百石,凡路过百姓,人人有份!” 她话音落下,后方女子们顿时齐齐动手,扔出一个个小竹筒。 扬州之地,竹子最多,顷刻间扔出几百个竹筒,与百姓数量相当,又同时住手。 “盐,竟然真的是盐!又有人发盐了!” “唐家大老爷万福,府中女子太多,小心半夜有人翻墙!” “少废话,快回去把娘们喊出来,她们是每人只发一份!” 一群百姓熙熙攘攘,满面惊喜,醒悟过来后,忽然一哄而散! 没人再关注唐府主人,甚至没人多看这些妙龄女子一眼。 捡便宜最为实在,而他们刚好惊喜不断,收获连连! 唐府内,前会稽郡太守唐瑁老神在在,正在与已经失踪的吴郡太守盛宪对弈! “双飞燕,你又输了!” 唐瑁棋子一摔,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大儒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下棋?只会屠大龙,听曲儿听多了吧!” 盛宪温文尔雅,不疾不徐道:“我输一盘棋不重要,我明天就要去种田了也不重要,我都可以重来!但唐兄此举,如同找死,就没机会重来了!” 两人同为扬州地方太守,早已相识多年。 比九江太守刘邈,庐陵太守僮芝运气差些,他们被失踪了! 比豫章太守华歆,丹阳太守周昕运气好点,他们起码还活着! 唐瑁主动放弃会稽,进了皖城,被扣了个谋反的帽子,要求避世隐居。 盛宪则要更惨,虽然没有被污蔑谋反,人身也有自由,但走到哪都有人盯着,更被要求去跟百姓一起,开荒种田! 他正是看不懂唐瑁,才在种田前,特意来拜访一次! 避世隐居,为何还要如此张扬! 难道不知陆远的狠辣? 不知此人心如铁石,冷酷无情? 不知此人沙场行走,身后血流成河? “点子如点兵,无奈之举!” 唐瑁手捏棋子,轻轻点上了角星,摇头感慨:“我与你不同,隐居只会死得不明不白,只有让百姓记住,有这么一户来历神秘的大善人,才能得个善终!” 盛宪举着棋子,看到唐瑁落子,听到唐瑁的话,不由颓然一笑。 他长身而起,向外边走边道:“赢又不敢赢,输还不能输!这种棋有何意趣!你犯了他太多忌讳,小心点吧!” 他已经想通,唐瑛的身份特殊,早晚会成为他人棋子。 一旦唐瑛落子,失去了价值,唐瑁可能就会真正失踪! 即便陆远守诺,那个抓自己过来的徐庶,让自己种田的郭嘉,都不会善罢甘休! 而自己留在这里,可能会比唐瑁更早被清理。 毕竟自己没女儿可做棋子! 唐瑁一怔,忽然一摔棋盘,破口大骂:“难怪能和孔融成为至交,当真是君子不立危墙!知道我这有危险,连一盘棋都不敢下,就急于和我撇清关系!” 可惜盛宪已走,他也只能独自思忖。 这次外出变故不断,刚出家门不久,就成了反贼! 如今已经搬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就在陆远眼皮子底下。 能让陆远时刻监视自己,反而能保证自己一家安全! 之后就是散尽家财,表示自己不会乱来! 再之后就得按照皖城规矩,给婢女和奴仆自由。 最后是找陆远谈谈条件,经营私盐,岂能没有门路! 唐瑁走出屋门,见着婢女们已经撒完了今日的盐,当即挥手招来。 一群婢女纤腰袅娜,千娇百媚而来,齐齐偎了一福,俏生生道:“老爷!” “你们都知道了吧!” 唐瑁看着人数,不由头大如斗,不耐烦道:“规矩变了,你们以后不是奴婢了!老夫既然要了你们,也只好按照皖城规矩,纳你们为妾,让你们做我唐家的女主人!” 他想着要纳上百房妾室,也是头皮发麻。 本来就得散尽家财,再养着她们,肯定更加艰难! 可惜之前都是一群奴婢,自己予取予夺,哪想到会有今天! “老爷,之前的郭先生来过,跟我们详细说了!” 一个婢女小心翼翼道:“婢子……呃不,我……我不是偏得做妾,我还可以自己出去赚钱,各行各业都有,足以养活自己!不像在老爷这干什么都不给钱,干不好还要挨打!” 她小心翼翼躬着身,等待唐瑁答应。 显然一时之间还没适应,自由该是什么样! 唐瑁一怔,郭嘉来过? 自己昨夜才搬到此地,今天就被盯上了? 这个郭嘉先扣了自己家奴,又来煽动这些婢女。 自己也是被人伺候惯了,出行才带了这么多奴婢。 不过此时境遇艰难,少一些吃饭的也好! “人人生而不同,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卑贱!” 唐瑁感慨:“你们在我唐家为奴,我唐家也不曾亏欠你们!如果按圣人要恢复的周礼,你们连姓都没有,连百姓都不算,只能给主人暖床,殉葬!但我唐家却从未害过你们一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想走的自然可以走,留几个服侍老夫足以!只是你们需要记得,出了唐府,也不可说我唐家坏话!” 如果是从前,他根本不屑于解释这些。 可惜时过境迁,他也不想这些婢女出去乱说,徒增是非! 一群婢女对视一眼,忽然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多谢老爷!” 随即,婢女们脚步匆匆,一哄而散,各自回房整理一点微薄财物。 唐瑁脑中一懵,全走了? 少一些吃饭的嘴是好,但一个不剩,以后谁伺候自己,夜里谁来暖床? 他老眼昏花,忽然看到还有一个女子俏生生站在原地,不禁稍稍思忖,挺着大腹上前。 “你留下来也好,对了,你还没姓名!” 唐瑁轻叹:“之前按圣人规矩,百姓,是指有姓和氏的人,但你们奴婢,连姓都没有,不算百姓!就像袁绍生母,至死都没个姓名!不过老夫没那么狠心,会认真给你赐名!” 一时间变化太快,他也有些无法适应。 自己这偌大宅院,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婢女使唤! 可想而知,这婢女得是何等忙碌,他也不得不先安抚一下! “老爷,我只是等等姐妹,没想留下来!” 婢女神色如常:“郭先生说了,我们在外面给人暖床,赚的可多了!可我们伺候老爷,暖床没钱赚,还要挨打!我前几天就被老爷打过……” 她撇开头去,显然并不惧怕。 “你宁可去勾栏,也不愿做我唐家女主人?” 唐瑁恼羞成怒:“看来圣人没错,你们果然卑贱!你们这等奴婢,主人予取予夺,打几下怎么了!难道还要当成老娘,供起来不成?” 在他心中,家奴,婢女就是玩物,就是生而卑贱的! 这也并非是他刻薄,而是全天下主人都这般想! 即便是卢植教导的公孙瓒,也会指责袁绍出身,生母只是婢女,生出来就是袁家耻辱! 婢女缓缓开口:“郭先生说了,老爷要是骂我,我就忍一会儿,但老爷要是再打我,我就可以告官!老爷也会和那些家奴一样,不听话就被砍头!” 唐瑁心中一惊,恐怕这话才是郭嘉的目的! 不听话就得砍头! 可惜这些婢女,都见到了郭嘉指挥人扣押自己,杀那些家奴的场景! 对自己失了敬畏,反倒对郭嘉信任有加! 如果郭嘉询问,恐怕他们唐府就没什么秘密了! “球儿,你这名是老夫乱取的,是老夫不对!” 唐瑁尽量平心静气道:“老夫今夜就帮你想好名字,有姓,有氏,有名,有字,明天就去送给你!但你毕竟是从唐家出去的,不能说唐家坏话,要不别人会瞧不起你……” 他心头稍稍烦躁,刚听盛宪详细讲过,郭嘉此人最为难缠! 被此人盯上,看来自己以往计划都得改一改了! “明天……” 婢女见其他女子已经出府,匆忙迎了上去,边走边道:“名字不重要,但老爷要是明天找我,暖床就得给钱了!要是还敢滴蜡烛,抽鞭子,就得……加钱!” 一群女子匆匆而过,眨眼间消失一空! 她们都不知未来会怎样,但郭先生说了,无论做什么,都比做婢女好得多! 而且郭先生还保证了,会按照她们喜好,给她们安排去处! 女子们越走越快,渐渐看什么都是新鲜。 没走多远,忽然发现,郭先生果然在等她们! 虽然一只眼眶乌青,但笑容和煦,如同春风迎面,很是温暖! 女子们忽然之间,全都笑了! …… 唐瑁在府门前呆滞半晌,久久无语! 这偌大的唐府,竟然真的只剩他们父女了! 不对,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伏寿,得赶紧找机会弄走! 他看了看一旁的陆府,回身看了看自己女儿房间,若有所思。 …… 唐府深处,一间很是雅致的小屋里,唐瑛面如金纸,侧卧睡榻,双眸紧闭。 一个娇媚女子正在忙忙碌碌,正是天子贵人,伏寿! “姐姐,伤口处理的很好!” 伏寿斟酌言辞:“你原本就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让女子妒忌,让陆将军不敢多看,现在你最美的地方又多了一个蝴蝶,陆将军对你有愧,估计更不敢来看你了……” 她帮唐瑛换药,却也始终察言观色,心头焦躁不安。 郎中说唐瑛早醒了,可她来了已久,唐瑛却一直沉睡。 到底是因为遭遇难堪,不愿见人,还是伤势严重,陷入了昏迷? 她也只能想着换药时尽量试探,如果还不醒的话就赶紧去叫郎中。 “姐姐,我知道你心中凄苦!” 伏寿轻叹一声:“我们结识良久,我却从未见你真正笑过!你半生境遇坎坷,这次被陆将军轻薄了身子,偏偏又是为了救你的命,让你不知如何面对!但你越是聪慧,就越无法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唐瑛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如同内心百感交集。 之前确实会恨得咬牙切齿,认为自己是被羞辱,求死不得。 可真正死过一次才发现,活着,原来如此美好! 自己可以去编撰书籍,可以去刊印报纸,甚至可以进山采药! 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太多,可为何就跟那人牵扯不清了! 那人如约没有来为难爹爹,也没来打扰自己! 爹爹却直接搬了府邸,跟那人成了邻居! 难道真的看不透那人性情,得到了会稽郡,就根本不屑为难他们了! “姐姐,你这样昏迷,陆将军会不会担心你?” 伏寿犹自低语:“他和黄忠是两天两夜没休息,一路赶回皖城的!说不定他今夜还会翻墙过来,悄悄检查你的伤势呢!” 她说话间紧紧看着唐瑛,可惜没见到一点异常。 却不知唐瑛心中,早已泛起阵阵涟漪! 唐瑛恍惚记得,中途是给战马休息过的。 那人还用酒精,给自己擦过身子。 那种灼热后冰凉的感觉,自己毕生难忘! 而自己胸口的外伤,记忆却更加清晰。 那人竟然趴在自己身上,手口并用,何其猥琐! “姐姐,你当时一定伤势极重!” 伏寿稍稍思忖,认真看着唐瑛道:“陆将军把你伤口处理的那么好,却包扎的极为潦草,一定是片刻不敢耽搁,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趁机占你便宜!” 唐瑛心脏剧烈跳动两下。 那人给自己包扎伤口,真是因为情况紧急吗? 还是因为自己之前,也曾那样潦草的应付过他的伤口? 只是占便宜,还能有什么没占的便宜吗?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什么都明白!” 伏寿依旧没看出破绽,只得感慨道:“陆将军能让我随意进出陆府,尽知隐秘,就不会让我轻易离开皖城了!之前姐姐在身边,我不愿多想,但现在却不得不自己考虑了!” 唐瑛心头终于稍稍安慰。 同病相怜,胜似姐妹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不过就算陆将军放我回京,我也不能离去!” 伏寿微微皱眉,继续道:“外面袁术,袁绍等人,哪会如陆将军一般守规矩!而且我就算能侥幸回京,董卓不死,我也只会给陛下徒增烦恼!陛下商议大事,还得处处防备我!” 唐瑛心头感慨,如果陛下能有那人对麾下的真诚,就不会有此误会了! “姐姐,陆将军会不会趁机坏了你的身子……” 伏寿语气稍顿,认真看着唐瑛,最终却只得无奈叹道:“哎,还是趁着你重伤,郭嘉没有关注你,用都亭侯的情报网把你送走!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想那么累!” 唐瑛身子滚烫,只是面如金纸,根本看不出娇羞变化。 心头迟疑,妹妹怎么知道都亭侯的情报网? 难道是自己和蔡瑾联系,暴露出来了? 不过皖城固若金汤,如果妹妹想把自己送出城,那自己就无论如何都不能装睡了! 否则只会徒劳害了一群人性命! “看来姐姐真是昏迷了!” 伏寿聚精会神,最后一次试探,不肯放过唐瑛一丝表情变化,轻声感慨:“皖城暗流涌动,西凉人,并州人,甚至宫里人都在等陆将军犯错,送姐姐出城时,他们就该动手了!” 唐瑛不由自主,身子一个激灵。 伏寿一声惊呼:“姐姐,你……骗我?” 唐瑛神色错愕:“妹妹,你……诈我?”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335章 翻墙小贼 夜深人静。 陆府和唐府的院墙上,陆远身形一闪,回了陆府。 脚踏实地,没有一丝声响,如同一头轻灵的豹子! 黄忠紧随其后,在院墙上身形一晃,在假山上稍一泄力,屈膝纵射到了陆远身旁。 身法矫健,如苍鹰搏兔! “主公,得手没?” 黄忠贱兮兮一笑:“末将就知道,主公夜里肯定忍不住,会翻墙过去找新夫人!末将想来给你把风,你却已经进去了!” 他手腕一挥,短刀回袖,很是纯熟! “什么新夫人,我是去看看唐瑁到底想干嘛!” 陆远轻斥一声:“记好了,以后不许再提唐瑛,也别去打扰她!不对,此事不是你能想到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白天知道唐府搬来,跟他成了邻居,这才夜里翻墙进去查探。 结果黄忠却只比他晚了半刻钟,也摸进了唐府。 如果是提前想到,肯定会跟他同进同出,否则怎么把风! “这个……是病秧子猜到的!” 黄忠挠着头皮干笑:“病秧子被人打个乌眼青,末将想去嘲笑他,结果他就提到了此事,还说已经帮主公传过话了,也调走了唐府其他女子……” 他并不知道,郭嘉是给唐瑁传话,乱来就砍头! “奉孝猜到的?” 陆远迟疑道:“他是不是太闲了,要来战马了吗,还有闲心猜这种事!” 他们轻手轻脚,躲着府中假山暗堡,悄悄走向书房。 “主公放心,战马已经进了马厩!” 黄忠嘿嘿一笑:“此事也不难猜,如今陈温已死,小白虎挂上了旗杆,扬州大局已定!主公得等着朝廷旨意,短期内不宜妄动!唐家既然送上门了,主公肯定得去看看啊!” 他复述着郭嘉的话,却也面不改色,如同自己分析! 半晌,黄忠才贱兮兮一笑:“主公,末将懂你!新夫人身份特殊,养在外面最好!唐家还主动送上门了,天天翻墙就能过去,这就是天作之合啊!” “闭嘴,你懂个……懂什么!” 陆远闷哼一声:“你刚刚在远处把风没听到,唐瑛手上有一支情报网,都亭侯闵贡负责!城中还有西凉人,并州人,他们肯定是董卓麾下!另外还有宫里人,这就只能是刘协的了!” 他没明说,董卓麾下必然是找他寻仇,但宫里人的来意则有些模糊! 这些人可能是志在唐瑛,伏寿,也可能只是打探消息! 至于刺杀自己,刘协倒不至于如此失智! “还有一支情报网?” 黄忠两眼一瞪,拳掌交击,恍然大悟:“末将早该想到,主公要找女人,姿色,身份都是其次,主要是看嫁妆!末将懂了,终于懂了,我军急需情报,这个嫁妆足够了!” 陆远瞠目结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握了握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才微微点头:“对,你懂!这个嫁妆……” 他话说一半,猛地回身一声轻喝:“别拿箭指我,射他!” 与此同时,几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黄忠! 黄忠头皮一麻,抽出绣春刀,连连劈开利箭! 万籁俱寂之中,终于多了几道“吭!吭!吭!”的金石交击声! 黄忠却不敢怠慢,身形腾挪,脚步在地上连蹿,开口厉喝:“老六,是我!再敢乱射,老子就砍开……老子就堵住出口,饿死你这地老鼠!” 他已经听到了一阵“砰!砰!砰!”的挽弓声响,不由心中直突。 刚刚只是军弩,胜在可以提前上弦,发射速度快,但劲道不强。 现在却是强弓,在这昏暗夜色下,乱箭齐发,谁也躲不开! 只是这个假山暗堡,让他着实无奈。 想要砍开假山抓人,那得迎着周围无数利箭,堪比找死! 而周围空空如也,根本找不到射击死角,无处躲避! 他也只能不断躲闪身形,尽量不让暗堡内的弓箭锁定! 黄忠眼皮乱跳,不禁气急败坏:“老六,老子认栽了,明天就还钱!” 假山之中,终于传出一阵“吱!吱!吱……”的退弦声响。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却已让黄忠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头暗暗嘀咕,这次心情激动,一丝不慎,竟然栽在了这个暗堡上面! 黄忠抹了把额头冷汗,靠在假山上向陆远干巴巴一笑:“主公,你在自己府中,干嘛这么谨慎!提前告诉老六一声,就没这场误会了……” “没你这蠢货,也没这场误会!” 陆远没个好气,同样靠在了假山上,低声呵斥:“原本是悄悄去,悄悄回,用不着惊动府中人!你这蠢货弄出这番动静,我回去还得跟夫人解释!” 黄忠挠了挠头皮,哑口无言。 假山内却突然传出一道奸笑:“主公,末将也想通了,这份嫁妆值啊!” “对,你们都想通了!” 陆远轻吐浊气:“不过我不喜欢这份嫁妆,给他们挖出来,赶出扬州!还有什么凉州人,并州人,宫中人,都找出来,送他们上路!” 要跟这群混蛋解释清,不知得浪费多少时间! 他也有些无力解释,毕竟事实如此。 自己确实收了乔家,蔡家,徐家的天大嫁妆! “这倒也是,我军有锦衣卫了,得让唐家换个嫁妆!” 黄忠挠着胡子思索:“只是城中布置,都是发现有异常,兄弟们就会盯上,敌人要是动手,兄弟们就送他们上路!现在这些人有心隐藏,兄弟们也不能把怀疑的都射死啊!” 假山内传出附和:“是啊,皖城一乱,就没人敢来做生意了!末将之前盯住了一批凉州人,结果他们买光了城中宣纸,直接就走了,只是简单做生意的……” 陆远看了看黄忠,稍稍迟疑,最终也未发一言。 这厮只在沙场上精明,根本不是干反间谍的料! 其他行伍老卒,皖城衙役也都一样,并不擅长情报! “主公,末将有主意了!” 黄忠却是神色一亮,嘿嘿笑道:“宫里人最好找!这群裤裆没鸟的,去了青楼就会暴露!末将再种大树吓唬一下他们,像对付严白虎那样,一整条线就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残忍!” 陆远轻斥一声:“不是罪大恶极的,不能种大树!就算是吓唬也不行,对人影响太大!对了,就算要办的话,也得换个身份!带头二哥吧!” 他一路说着,径自回了府邸。 黄忠脑中懵了一下,自己残忍? 这明明是和主公学的啊,否则自己想都想不到! 不过自己以后也是江湖人了? 带头二哥? 假山暗堡中忽然伸出一把刀鞘,捅了捅黄忠,呵呵笑道:“大黄,还不去保护主公!近战搏杀,还得靠你这种以一当百的猛将!” “老六谬赞了,老子哪能顶你们百人,最多顶……九十九个!” 黄忠一脸憨厚:“楚霸王在乌江畔最后一战,一人对敌,四面八方全是刀枪长矛,个个都是要杀他的汉军精锐,还能被他斩杀上百!主公说这纪录能保持两千年,老子哪敢破!” 他知道主公是要回府,根本用不着保护,他去了只会挨骂。 这个老六没打好主意,不过躲在暗堡里,他也没办法,只能嘲笑一下。 话音落下,他也直奔府外冲去,身形腾挪,脚步飞快。 一支支利箭“嗖!嗖!嗖!”破空,劲风激荡,咬着他身形而去! “嗖!” “噗!” “嗡!” 黄忠身子一个激灵,匆忙顿住脚步。 前方一支支箭矢没土而入,劲道强劲,只剩箭尾露在外面,颤颤作响! 他不用数都知道,必然是九十九支箭矢,故意吓唬他! 黄忠回身看了看,破口大骂:“一群土耗子,有种都别出来!” 假山里嘿嘿直笑:“你害得主公暴露,等着明天挨骂吧!” 黄忠不明所以,闷哼着出了陆府。 陆远轻手轻脚回房,一路思忖。 如今陈温已死,扬州缺了四个太守,严白虎也已经挂上了旗杆! 扬州大局已定,他在此时倒不宜有大动作,只需等朝廷给他个名正言顺! 不过这段期间,他倒正好可以收拾内务,为出兵交州和荆州做准备! 得有一支反情报,守护扬州的精锐队伍,总不能靠种大树挖间谍! 而且重甲骑兵,也可以露面了! 陆远想着这些详情,开口房门。 一群夫人却忽然千娇百媚,笑嘻嘻迎了出来。 “翻墙小贼,得手了吗?” “翻墙小贼,帮唐瑛姐姐检查伤口了?” “翻墙小贼,今夜还出去吗?” 第336章 我岂会缺钱 陆府书房。 陆远展开一卷鸽信,神色一喜。 鸽信落入火盆,陆远也匆匆走向屋外。 环佩交击,脚步声起,屋门忽然从外面开了。 一道靓丽身影进了书房,香风迎面,巧笑嫣然:“夫君,昨夜你就翻墙去看过了,今日还没天黑呢,你就等不及了?” 美人如玉,素手纤纤,却把一个行伍老卒推回了坐榻。 “娇儿,我昨夜真的只是去随意看下……” 陆远一阵头大,心中暗骂黄忠几句,面上却乐呵呵道:“北上的兄弟们回来了,我闲来无事,去迎迎他们……” 他更想去看看,把一匹匹西凉战马压得直不起腰,以至于归程如此缓慢,到底得有多少财富! “夫君有兄弟们,夫君有夫人吗?” 徐凤娇软绵绵倒在陆远怀里,娇滴滴道:“夫君如果不去相迎,会影响到军心吗?夫君战场杀伐,南征北战,令则行,禁则止,难道也要靠这些虚伪的迎来送往?” 陆远大手轻揽,干笑一声:“这倒不是,我就是去悄悄看看……” 他是大军主将,如果去盯着银子两眼发光,总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他要办的几件事,却都离不开钱财! “夫君有了会稽第一美人,还记得颍川第一美人吗?” 徐凤娇美眸轻瞟:“夫君北上前,一直在婉儿姐房中,夜夜动静那么大!夫君北上归来,到我房中倒头就睡,夫君南下归来,又是在我房中倒头就睡,我房中就只有一个睡榻吗?” 美人贝齿咬着红唇,羞答答道:“夫君可知,姐妹们会怎么想?” 她心头疑惑,是不是她徐家倾家荡产支持夫君,反倒让夫君有了忌讳。 可她徐家无男丁,和乔家,蔡家一样,夫君又何必介意。 难道这番乱世,她们不支持夫君,反倒去支持外人? “南征北战归来,为夫都是一身疲惫……” 陆远自然不知女孩儿心中所想,讪讪笑道:“昨夜的事,不是已经解释清了吗?为夫是怕你们多想,才悄悄过去查探。但黄忠被郭嘉利用,也跟了过去,反倒让你们疑心了……” 他对郭嘉的随意透露,心知肚明。 只有黄忠这种憨货,才不会多想。 但实则他确实如蔡琰所说,不愿在女子身上费心。 能猜透郭嘉心思,却不懂自己夫人。 “夫君对姐妹们解释清了,却没对我解释清!” 徐凤娇美眸顾盼,粉黛娇羞:“夫君昨夜在我房中,也是看着书入睡了!娇儿不懂,是不是夫君缺钱,娇儿出了钱,反倒让夫君有了忌讳,以为娇儿另有所图……” 女孩儿明眸咄咄,终于一口气说出了大半心思。 “我缺钱?我岂会缺钱?” 陆远大笑两声:“我是骠骑将军,冠军侯,天下武职第一人,即将是天下最年轻的一州刺史,我岂会缺钱?我堂堂陆家大公子,未来的陆家家主,我岂能缺钱?我的钱马上就来了!” 他心头尴尬,看书就困的毛病确实得改! 不过《荀子》确实晦涩难懂,可以助眠! 徐凤娇怔怔盯着自己夫君,一时有些迷茫。 这么强势霸道的人,竟然也有普通人的性情,好面子! 不过这一番漏洞百出的话,倒解开了她大半心结。 徐凤娇抿嘴浅笑,明眸扑闪:“夫君,娇儿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夫君身子乏了,就好好休息,等到……等到夫君行了的时候,娇儿再服侍夫君……” 她起身要走,身子却忽然被拽了回去。 “你还敢说为夫不行,是不是忘了你求饶的时候了!” 陆远低头看着怀中美人,笑吟吟道:“今夜不出去了,你也不许出去!” 徐凤娇一惊:“这里不行,书房外面,别……” 语气越来越乱,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如同呓语…… 杂念飘飞,衣衫零落,带走她最后一丝隐忧。 夫君因为疼爱婉儿,不敢让嫡长子出在别处。 毕竟自己是平妻,而颍川一派,在夫君麾下太过强势。 无论陈群,徐庶,郭嘉,司马徽,以及荀彧,都极受重用。 就算陈群有意约束,但他们的族人,依旧在扬州一体中,发挥着巨大作用! 人才辈出之地,即便自敛锋芒,也仍然远超扬州。 书房外,貂蝉满脸通红,蹑手蹑脚到了隔壁房间。 几个女子顿时迎了上面,开口询问:“怎么样,留住夫君了吗?” 貂蝉烟视媚行,莞尔一笑,向外一指。 一群女子顿时满面霞红,都听到了来自隔壁的低吟声。 极力压抑,却渐渐难掩。 蔡瑾掩面轻笑:“娇儿姐姐明知我们在这,还要掩饰,心里得有多害羞!” 貂蝉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尴尬笑道:“夫君好像也知道,我回来时,动静一下就大了,就和……和在莹儿姐房中时一样大!” 大乔脸色刚刚缓和,闻言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满面娇嗔道:“别胡说,我们快走吧!本来就是要留住夫君的,免得他出去又不回来,有了军营就没了家……” 一群女子轻手轻脚,齐齐离去。 蔡琰明眸生辉,边走边道:“莹儿妹妹的动静确实大,我常常在想,莹儿妹妹这么端庄典雅的美人,怎么会叫得那么惊天动地……” 大乔语气一滞,粉颈通红,急急甩开众人,快步离去。 小乔匆忙开口:“姐姐是通知门房去了,如果典韦等人前来,千万不能怠慢!他们都是夫君臂膀,前来府中就一定是有要事,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她是为自己姐姐辩解,其他几人自然心领神会。 “对,之前通知的还不够,大事需要通知三遍……” 蔡瑾看了看小乔,笑嘻嘻道:“咦,姐妹们快看,现在就算不用发誓,也能分清婉儿姐和莹儿姐了!难怪夫君没事就去婉儿姐那,原来是去帮婉儿姐按摩……” 一群女子顿时目光齐聚,看向小乔胸口。 “哪有,你们就胡说……” 小乔环臂一捂胸口,羞答答道:“我就是吃胖了一点,不像琰儿姐姐和娇儿妹妹那样……之前在县衙住时,夫君就说琰儿姐姐是大仙桃……” 蔡琰环臂一揽,轻轻咳嗽两声,不动声色道:“春寒料峭,姐妹们都小心点……对了,有几次夫君在婉儿妹妹处过夜,莹莹妹妹也进去了,就是进去瞧病的……” 小乔一怔,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强忍娇羞:“额……对,那几次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别说了,张神医发明了饺耳,本是治病的,却也能煮着吃,我们快去做吧!” 她羞涩难忍,同样快步离去。 貂蝉咬了咬嘴唇,轻轻拽了拽蔡琰衣角,稍显疑惑道:“姐姐,你们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怎么也这样……” 她和蔡琰最是亲近,而蔡琰对她也格外照顾。 往往几句谈吐,就能让她豁然开朗。 蔡琰摇头失笑:“妹妹,无论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名媛,都总归是女子!如果一直像在人前那般故作姿态,那么未出阁的名门千金,几年不说话,岂不是都要变傻了?” 貂蝉若有所思,妩媚一笑:“姐姐,我懂了!那个写《女训》的女圣人,如果自己按照《女训》要求,就不能识字,不能写书,否则就会被浸猪笼!所以她不是圣人,而是骗子!” 她明眸亮了亮,再一次豁然开朗! “世上哪有圣人,只是朝廷需要圣人,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蔡琰顿住脚步,很是随意道:“人人生而不同,这无从选择,但活法却有得选!有人生而高贵,却活得卑贱,有人生而卑微,却活得尊贵!妹妹常去安抚难民,比圣人都尊贵!” 貂蝉揉了揉耳朵,稍稍惭愧:“姐姐说笑了,我哪有,我只是觉得他们怪可怜的,去说几句话,都没钱给他们……” “我们陆府最穷,夫君不知道而已,不过此事和钱财无关!” 蔡琰轻叹:“你可怜难民,就会去安抚难民,圣人也可怜难民,却只会让别人安抚难民!圣人说着苛政猛于虎,说完就和齐景公把酒言欢了!齐景公没接纳他建议,他就又走了,终究没理那个虎口下的女子!” 貂蝉一声惊呼:“我们陆府最穷?我们这么大的宅子……” 她是婢子出身,还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疑惑她们怎么会穷…… 书房中却猛地传出一声大喝:“貂蝉,琰儿,给我进来!” 第337章 夫君要还吗? “今夕何夕兮,仙子临尘。” “皎皎明月兮,风华绝伦。” “天公不公兮,造物无痕。” “我之何幸兮,得遇佳人!” 日上三竿,陆远忘我迷醉,情不自禁。 如同疆场老牛,赤膊上阵,辛苦耕耘。 美人如玉,香风袭人,只有睡榻凌乱不堪。 蔡琰粉黛娇羞,蛾眉轻蹙,闷哼着,颤栗着,迷离着。 嘴角微微上扬,听着这既无韵,也无律的诗句,情不自禁,流露一丝笑意。 明眸回顾,如泣如诉:“行之,我是仙子,不是战马,嗯哼……” …… 正午时分,陆远怀揽温香暖玉,出了书房。 怀中蔡琰一身慵懒,娇躯蜷缩,美眸紧闭。 如同一只羞于见人的小猫。 膳厅内一群女子热热闹闹,见着陆远,顿时神色各异。 貂蝉妩媚动人,开口欲言,却匆忙俯下身子,喝着饺子汤。 徐凤娇满面霞红,娇羞无限,同样低头喝汤掩饰。 蔡瑾明眸扑闪,见着自己姐姐,稍稍思忖,欲言又止。 大乔典雅端庄,咬了咬嘴唇,柔声劝道:“行之,你怎么能这般荒唐,我等虽然希望你常在家中,却也不想你如此沉沦……从昨天入夜到现在……” 她话说一半,却也说不下去了…… “翻墙小贼,以前你只对瑾儿妹妹和我姐姐这样,现在怎么又这么欺负琰儿姐!” 小乔明媚一笑,风情无限,却迅速板起脸来,耳提面命,凶巴巴道:“不是投降就行嘛,昨夜貂蝉妹妹和娇儿妹妹求饶,你就放过了,偏偏一直欺负琰儿姐!” 她话音落下,大乔和蔡瑾同时俏脸一红,径自低下了头。 小乔环顾一圈,明眸中带着一丝狡黠,俏生生道:“琰儿姐风华绝代,女公子之名天下皆知,被你这么亵渎,她怎么做我们姐姐!” 蔡琰娇躯一颤,径自爬出了陆远怀抱,脚步一个踉跄,顿时粉颈通红,不胜娇羞! 陆远却一直盯着餐桌,微微发怔。 那是一盘盘热腾腾的饺子,可自己没教过呀! 本想留到过年时再一显身手呢! 大乔扶着蔡琰坐下,将张仲景发明饺耳的事说了一遍。 “饺耳不好听,叫饺子!” 陆远恍然大悟,一语命名,乐呵呵道:“张仲景无心之下,留下如此美食,该叫蔡叔父的《汉史》记下来才行,免得后人都不记得饺子是谁发明的!” 他吃着饺子,鹿肉馅儿的,很是美味! “行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大乔柔情款款:“你是一郡太守,言行关系万民生计!我们不想让你出去,的确有些私心,怕你翻墙到唐府,但也不想你在家中沉迷女色,忘了胸中志向!” 陆远不以为意,大手一挥,笑呵呵道:“我知道了,大道理毫无裨益,多说无益!帮我盯住那枚大月氏种子就好,那才是能给万民福祉的珍宝!” 如今大乔在华佗,张仲景门下学医,同样在关注棉花种子。 只是陆远南北驱驰,无法面面俱到,甚至经常来不及询问。 “如今已经不是一枚种子啦!” 大乔明眸亮了亮:“老师找来了一位叫于吉的老友,专门看着呢!而且最近荀先生也时常上门,说了夫君要求。老师说这是利民善举,就算他倾尽家财,也会让夫君得偿所愿!” 棉花虽然要先供应军方,但最后必然会流入到百姓手中。 张仲景并非常人,自然想得通! 只是想让种子变多,就得大面积温室培养,花钱请百姓开荒种植。 “利民大事,何需神医倾尽家财!” 陆远吃着饺子,乐呵呵道:“让荀彧从官府支钱出来!如今官府有钱了,为夫也有钱了!回头就把府中地面铺满金砖,让你们想去安抚难民,就拿金砖开路!” 他知道貂蝉安抚难民的事,之前有心无力。 但想着锦衣卫已经回归,另外还有鞠义带领的一队人马,做掉陈温之后,顺手洗劫了袁家钱财,也即将归来。 这一大笔钱到手,不由让他尽是豪迈,底气十足! 一群女子却并未回应,对视一眼,就纷纷低头吃着饺子。 陆远心头狐疑,稍稍思忖,不禁再次笑道:“你们不必担心唐府,为夫虽然不是道德君子,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但也不会趁人之危!” “我们当然了解夫君,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嘛……” 小乔轻哼一声,俏生生道:“野狐狸那么多,夫君来者不拒,怕是我们陆府还要扩建呢!皖城内不算唐府,还有张济的女人,曹操的女儿,另外什么左家千金,步家名媛……” 她自然了解自己的夫君,虽然不会下作,但对投怀送抱的女子,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偏偏自己夫君少年得志,位高权重,想要投怀送抱的何其多! 只是她一句话说完,一群女子不由再次把头低了几分。 毕竟对于小乔这个正妻来说,她们都是女以色授的野狐狸…… 尤其大乔,更堪称野狐狸之首,千里迢迢,投怀送抱…… 小乔怔了怔,不禁尴尬笑道:“姐妹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是要提醒夫君,也是你们让我说的,现在你们尴尬什么!我们终日相处,你们还不了解我吗!” 一群女子神色缓和,只是一时依旧没人说话。 “你们这是干嘛,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陆远指着自己给府中换上的椅子,嬉皮笑脸道:“如同椅子比坐榻舒服,那就该换成椅子,顺势而为!文人才会怀念坐榻,伤春悲秋!你们是我夫人,还不懂我的心思吗!” 他不喜欢沉闷,自己却也头大如斗。 那个张济的女人,是虎牢关大战后,孙坚帮他瞒天过海的。 与一只公鸡拜了堂,就被孙坚算成了他的夫人,这次送到了皖城。 虽然听说美貌,但他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下这笔糊涂账! 收下这个人情,以后还怎么让孙坚还账,孙坚欠他几条命呢! 至于左家千金,步家名媛,那是袁术不知从哪翻出来的。 他赖着不给,是因为她们都已经是皖城百姓,却也没想据为己有。 而曹操的女儿,他更是想都没想过,只记得历史上曹操送了三个女儿给刘协。 他还指望曹操帮他在兖州搅局,在颍川争夺战上踩上一脚呢! 关键时刻,有曹操的嫡长子曹丕就够了! 碰了曹操的女儿,还怎么控制曹操! 只是他不希望自己夫人接触这些人心算计,诡谲思虑。 免得她们和唐瑛一样,终日不得欢颜! “我们当然了解夫君,夫君喜欢纯粹的人嘛!” 蔡琰悻悻低语:“我也不信柳下惠其人,否则太史公做《史记》,连武帝的荒唐事都敢写,为何没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明显是道德君子编出来骗人的!至于其它史书的记载,还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呢,如何让人信服!” 她明眸顾盼,语气笃定。 本就是天之娇女,才貌双全,此刻更显绝世风华。 “琰儿聪慧,不过这等琐事,多思无益!” 陆远呵呵笑道:“无论有没有其人,色授魂与,这是我们基因……很难解释,总之就是,男欢女爱是天道伦常,道德君子要么是伪君子,要么有隐疾,不必理会!” 他径自吃着饺子,显然无意再多谈了。 “看来这位唐姐姐,早晚要过门了!” 小乔一掐陆远,凶巴巴道:“不过就算夫君有心,也总得等陆府有钱了再说!我们乔家,徐家,蔡家可以支持夫君,却绝不会管这种事!爹爹给钱我都不会要!” 她终究是陆府主母,主掌陆府钱财。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会去打扰她,你乱想什么!” 陆远拍着小乔素手,豪迈大笑:“不过为夫自己有钱,何必用你们家族相助!哪怕是以前出过的钱财,为夫都会还回去,免得娇儿会胡思乱想,外面人会乱嚼舌根!” 他听徐凤娇说到心中顾虑时,就已经决定把钱还了! 别人胡说还无所谓,自己夫人也要胡思乱想,这算什么破事! 小乔咯咯笑道:“夫君,不说其它,爹爹常说,你的一万五千匹西凉战马里,有七千匹是他省吃俭用攒出来的,夫君要还吗?” 陆远呆了呆,竟然这么多…… 不过细算起来,也确实如此! 这还没算其它的粮草支援…… 徐凤娇语气软软:“夫君,我徐家倾家荡产,也只在乔家没钱之时,帮夫君买了四万余匹普通战马,几乎是中原市面上的所有战马,夫君要还吗?” 陆远眼皮一跳,他北上控制军粮,确实有一段时间用光了乔家积蓄。 毕竟几十万大军供应,一天都不是一个普通世家可以承受的! 只是没想到徐家也出了这么多…… 战乱后期的战马,已经涨到了天价…… 蔡瑾小心翼翼道:“夫君,我蔡家没钱,但爹爹的万卷藏书都卖给了刘表,甚至还有他要送我的焦尾琴,当世第一名琴!所得钱财,一直帮夫君养着前后四十余万难民……” 陆远太阳穴跳了跳,猛地勃然大怒:“刘表这个混账,我夫人的琴,他竟然也敢买!焦尾琴这样的无价之宝,他敢用钱财来买,我就敢用刀兵来夺!” 蔡瑾美眸扑闪,嫣然一笑:“夫君不必动怒,主要是要还钱吗?豫州战乱,袁术在汝南横征暴敛,和刘繇相争,导致今早庐江突然涌入七十余万难民……鲁肃好像又在哭穷了!” 陆远额头青筋蹦了两下,狠狠瞪了一眼蔡瑾! 这个家伙,明知自己想转移话题,竟然还要拆穿! 焦尾琴这种绝世珍宝,巧夺天工,怎么能用金钱衡量! 自己一时怎么还她,只能晚上好好收拾她! 不过这么多难民,豫州的战况得多激烈! 这些难民得一直养到第一季麦子成熟,自己确实一下又穷了! 蔡瑾歪着脑袋,一脸无辜道:“夫君,你瞪我干嘛,我就是问问,夫君要还钱吗?” “什么还钱?” 陆远大笑两声:“我们夫妻携手相持,荣辱与共,你们的不就是我的!还钱岂不生分了!” 一群女子互视一眼,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府外突然轰隆隆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知多少人在狂奔,声势直达陆府,很是响亮! 陆远心头一惊,匆忙起身向外,边走边道:“我去看看,难民可能有异动!” 七十余万难民,如果暴动起来,能让整个庐江彻底大乱! 虽然可以大军平叛,刀兵相接,但那终究是下策! 庐江不再是净土,其余难民就不会蜂拥而来,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生产力! “夫君不必担忧,这不是难民!” 貂蝉声音嘶哑,款款上前拉住陆远,柔声道:“难民都在城外,我早上去看过,有官府给他们馒头,他们不会乱来,也没这么大力气乱跑……” “是隔壁唐府!早上有过一次了,只是没这么大规模!” 大乔温情脉脉:“唐瑁要庆祝乔迁之喜,每天散盐百石!话已经传出去了,但郭先生把他府中下人都弄走了!百姓们聚在他府前不走,他也没办法,只能亲力亲为!” 陆远怔了怔,嘿嘿一笑:“他自找的,活该!” 每天散盐百石,一万斤盐,常规竹筒十万份! 这是人干的活儿吗! 就算用簸箕每百份一扔,也能把人累死了! 陆远稍稍思忖,向外一声轻喝:“老六,找典韦,黄忠,鲁肃,郭嘉过来议事!” 唐府的事与他无关,但这些难民,总要有个安排。 而且随着豫州,兖州战乱严重,必然还会有更多难民涌入! 他倒无需亲力亲为,但也得把控一个大方向! 至于典韦和黄忠,则是另有要事! 重甲骑兵无需耽搁,而他和黄忠,也不能一直闲着! 小乔明媚一笑:“夫君不必着急,现在夫君明白了吧,时局艰难,这陆府一时,还扩建不得!” 她明眸扑闪,拉着陆远坐回了饭桌。 “胡说八道,谁着急了!” 陆远若无其事:“刘表此时还敢把玩焦尾琴,吟风弄月!难道不知江湖上有个带头大哥,专门劫富济贫吗!”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38章 扬州刺史 陆府书房,陆远神色诧异! 他在此等待典韦等人,却率先等来了钱塘侯朱儁! 未及多久,屋门一开,体格魁梧的朱儁被一群老卒推了进来。 手腕上还残留着半截绳索! 陆远快步上前,一脸关切道:“老将军,何至于此?” 他当然知道,府中老卒的搜查审讯,少不得动动拳脚。 只是他心头疑惑,按他推算的朝廷来人时间,最早也得十余天后! 而且如今颍川大战,局面胶着,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朱儁,这个领兵老将! 这才有意匹夫夺志,没有出门相迎。 “何至于此?” 朱儁风尘仆仆,狼狈至极,活动着手腕,老脸紧绷,硬邦邦道:“将军何必明知故问!扬州刺史陈温死了,他死不足惜,却害得老夫千里迢迢赶来庐江!” 他并未提及在陆府的遭遇,但心中却依旧愤懑。 自己堂堂车骑将军,千里迢迢赶来宣旨,却被人当成了刺客! 一路千难万险都挺过来了,结果却在皖城连连受挫! “这是陆某之过,老将军何必计较!” 陆远讪讪一笑,挥手请人落坐,若无其事道:“陆某出身行伍,本就不通礼仪,这才养出了一群骄兵悍将!稍后陆某就罚他们俸禄,以示惩戒!只是老将军此来……” 他没有选择椅子,不想就此耽搁时间。 只是看着朱儁姿态,毫无宣旨之意,却更是疑惑起来。 此人与他一样,行伍出身,雷厉风行,此时此刻,绝不该耽搁! “扬州……是将军的了!” 朱儁老脸铁青,胡须乱颤:“老夫昨夜就已到了皖城,本想连夜拜访将军,结果却遭遇一群江湖中人!为首之人自称江湖二哥,偏要请老夫去青楼,宣旨的黄门至今未曾脱困!” 他在坐榻上落坐,挥手甩出一卷锦帛,姿态显而易见。 他不是宣旨太监,无意做这些琐事。 “带头二哥……这些江湖人倒挺客气!” 陆远忍俊不禁:“老将军放心,这些江湖豪客一直在荆州劫富济贫,最近才到了扬州!虽然行事诡异,屡屡请人去青楼厮混,却也从不敢放肆!” 他也没想到,朱儁刚来皖城,就栽到了黄忠手里。 不过黄忠是查潜伏在皖城的细作,倒不会对朱儁的人动手。 “如此劫富济贫,老夫平生闻所未闻!” 朱儁闷哼一声:“老夫说了有要事在身,却被人打晕了送到青楼!至今刚醒,银子却没少花!这些江湖豪客,当真是热情!” 他清清楚楚,自己沙场百战,怎么可能栽在江湖人手里! 那群江湖豪客,一个个身法步姿,皆是出身行伍! 尤其为首之人,竟然让他连面都没看清! 第一招就卸了他下巴,让他无法呼救,第二招就打晕了他! 除了这位骠骑将军的麾下,还有谁能办到! “这个……劫富济贫嘛,青楼女子,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 陆远随意应付一句,展开锦帛,只见上面写着:“天子敕曰,朕闻扬州变故,多有……特令骠骑将军,冠军侯陆远,陆行之领扬州刺史,以此鞭策吴越,震慑齐鲁云云……” 他不懂敕和诏的区别,也不在乎吴越齐鲁,只要上面扬州刺史和天子印信足矣。 陆远喜不自禁,倾着身子笑道:“老将军,官印……” “将军,你当知道如今朝廷处境!” 朱儁轻叹一声:“当下颍川正在酣战,天子亲自坐镇虎牢关!老夫自武关离京时,尚不知前路生死,如何敢带官印!值此关节,老夫能来宣旨已是侥幸,将军又何必在乎一枚印信!” 陆远心思急转,颍川争夺战,已经到了天子亲自督战的地步了? 如此说来,刘协已经无意顾及扬州,所以才如此轻易把扬州封给了自己! 应该是刚收到陈温之死,刘协就写下了诏书,让朱儁出发了! 反而自己为了避嫌,弄死陈温后,从来没打听过颍川之事! “将军,如今明白了吧!” 朱儁板着老脸:“天子诏书不容有失,可天子能信任的人太少了!让老夫亲自前来,一为宣旨,二为救兵!只有将军领兵北上,才能破了颍川危局!” 他无意废话,只是目光殷切,紧盯陆远。 “此事……不合规矩吧!” 陆远一脸为难:“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陆某没有官印,此时岂敢领兵越境,参与豫州大战!否则归来之时,再出现一枚扬州刺史印,陆某何去何从!” 他对官印倒不在乎,大不了自己刻一枚! 刀兵在手,除了他以外的官印,自然全是假的! 只是不愿领着大军北上,去参合颍川大战! “将军本就是非常之人,如今非常之时,正该行非常之事!” 朱儁义正辞严:“将军是朝廷的骠骑将军,如果此时对朝廷坐视不理,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如果万一颍川失守,朝廷号令不通,将军的爵位与官职,又如何自处!” 他对陆远的话,自然一个字都不信。 也无意与陆远口舌争锋,只分析利弊! “老将军说得有理,只是出兵并非儿戏!” 陆远不动声色:“陆某对颍川战局一无所知,还请老将军先回,容陆某考虑两日!另外皖城的宫中人太多了,也请老将军一并带回,无论为了情报,还是另有所图,都太危险了!” 他出言试探,伏寿所说的宫中人。 除非刘协疯了,否则这些人不可能为了刺杀他! 要么为了情报,要么就是奔着唐瑛而来! 如果刘协是被董卓再关上几年,被李傕郭汜控制几年,可能会锐意尽失,不会有如此狠辣手段。 不过现在的刘协,能坐镇虎牢关,能说出不会留任何把柄,无视伏寿离去。 早已不是历史上的献帝了! 至于城内的西凉人和并州人,自然是为了他的性命。 但他对此已有对策! “将军沙场行走,应该明白,大仁不仁!” 朱儁长长吐了一口浊气,面无表情道:“天子不会有破绽,更不会为了个人情感,置祖宗基业于不顾!有些人不可以死在京城,但可以死在皖城!此事老夫也无能为力!” 陆远沉默片刻,干笑两声,未发一言。 “老夫此来,不是为了这等琐事!” 朱儁老脸紧绷:“将军可曾想过,如果任由豫州战乱,会有多少难民涌入庐江!将军有多少粮食可以供养他们!如果有朝一日,庐江不再是净土,将军要率领大军在自家平叛吗!” 陆远面沉似水,依旧没有表态。 “将军不妨想想,为何会有颍川大战!” 朱儁继续道:“刘岱,刘繇原本都要镇压当地黄巾,可见到孔融平复北海后,招安就只是馒头的事!可惜粮食不会凭空而生,他们能大肆扩军,却养不起这么多人,不如用一场大战解决!” 陆远依旧神色自若,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一丝情感流露。 “将军觉得,他们攻下颍川后,会对京城下手,还是南下扬州!” 朱儁眸子微眯,语气冷肃:“如果放纵难民南下,是毁了庐江的第一步,让将军疲于奔命!那么挥师南下,在第一季粮食收成之时,赶往扬州,正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他顿了顿,轻声感慨:“这场大战,只为粮食!” 朱儁没再多劝,只是凝视陆远,想窥得一丝陆远心境。 实则话已至此,他该说的都说了,也无力再劝! 如果陆远不选择北上,那么将来极可能,要在自家迎敌! 如今只看陆远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决断! 半晌,陆远忽然轻笑一声:“另外一人,至今身份未被揭破,天子也不管了?” 朱儁一怔,这话没头没脑,怎么忽然提及此事。 不过他心中明白,陆远所说的是天子贵人,伏寿! “天子不会有任何把柄,这是天子原话!” 朱儁沉默片刻,神色冷峻:“将军行伍杀伐,为何会有此妇人之仁!就如这扬州刺史,即便天子不给,将军就不要了吗!还是将军真以为,天子是心存顾虑,不得不给?” 他心头苦闷,陆远转移话题,看来是有了决断! 没有与他明说,那么想来结果,并不如意! 只是他们同为行伍老卒,自然彼此皆知。 心如铁石之人,有了决断,极难动摇! “陆某懂了,老将军请回吧!” 陆远淡淡笑道:“请老将军转达天子,如果事不可为,皖城依旧是他退路!当日高处临别之言,陆某的话依然作数!” 朱儁眸光黯了黯,果然如此。 迟疑片刻,他揉着眉心感慨:“将军,有些事情,老夫无能为力!只是临别之言,将军真要让老夫来传?” 他无意再劝,但陆远那句话,是要给天子换个大些的笼子。 他想不通,陆远为何会在此时重新提起! 难道是觉得,他们在颍川毫无胜算? 陆远向前倾了倾身子,似笑非笑:“天子信任的人不多了,陆某不认识别人!” 第339章 扬州大计 陆府书房。 陆远刚送走朱儁,当即向着旁边房间一声轻喝:“都出来吧!” 一大群人当即呼啦啦冲出,个个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都是陆远麾下文臣武将,以及庐江官吏。 众人或抱拳,或拂袖失礼,齐声笑道:“恭喜主公、将军得封扬州刺史!” 一州刺史,已是大汉的核心高官,真正的封疆大吏! 往往都是皇室宗亲,或是显赫外戚担当! 之前陆远以刀兵掌控扬州,但各种行事,还无法明目张胆! 如今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陆远环视众人,豪气陡生,哈哈大笑:“都知道了?” “将军,是在下自作主张!” 郭嘉顶着一只黑眼眶,挤眉弄眼道:“在下从大黄处得知朱儁前来,猜到此结果,想着将军的小议事必将变成大议事,这才将在庐江的兄弟都喊过来了!” 陆远满面春风,哈哈笑道:“还是奉孝,深知我心!” 他正想趁着朱儁刚走,将众人召集前来。 一为议事,二为宣扬,将此事通告扬州! 如今郭嘉把第二件事办了,有这些人在,自然无需他特意安排! “将军胸怀伟岸,在下才敢擅自做主!” 郭嘉从容自若:“如果将军心胸狭隘,生性多疑,如同那些无人可信的君主,在下又岂敢揣测将军心思,只会按令行事罢了!” 他意有所指,如今刘协正是无人可信! 陆远看着他的黑眼眶,更是忍俊不禁,豪迈笑道:“好了,都先进去落坐!今日确实有大事商议!” 一群人吵吵闹闹,鱼贯而入! 武将除了赵云,张合,周瑜等尚在会稽郡,依旧有典韦,许褚,黄忠,周仓,许定,鞠义,满宠,武安国等人前来! 文臣除了徐庶镇守会稽,许劭和赵云一样,暂时留下帮忙,也依旧有鲁肃,许靖,陈群,郭嘉等人。 其他另有诸葛玄,韩暨,以及荀彧等庐江官吏! 荀彧阔步上前,温润如玉:“将军,那颍川战局……” 他语气姿态,无不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此话一出,却顿时让在场众人,神态各异! 武将们自然想着沙场争锋,建功立业,对于领兵打仗最是热衷! 文臣们虽然各有盘算,但颍川众人,却终究心系老家! 陆远笑脸稍稍僵了僵,他看到的不只是荀彧。 还有荀彧背后,一群如荀彧一样,心志刚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者。 或是其他朝廷宿老,对于大汉忠心耿耿,想靠几根柱子把大汉重新撑起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者。 抑或其余大汉的既得利益者,端着大汉的碗,自然不希望有人砸了大汉的锅!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个人能量或影响力极大! 他虽然大军在握,但也没必要提前惹这个麻烦。 陆远僵持一下,乐呵呵道:“此事……” 他话说一半,府内忽然马蹄声起。 马蹄裂地,咚咚作响! 一骑呼啸战马,风驰电掣,急速而来! 陆逊英姿勃发,端坐马上,忽然一勒马缰,调转马头。 战马前蹄高高扬起,长长一声嘶鸣,马蹄重重落下间,马腹几乎贴上了地面,马头却已经换了方向! 陆逊趁着战马身子低矮的空当间下马,任由战马渐渐跑平了身子,在府内徐徐减速。 “好身手!” “好武艺!” “好骑术!” 赞叹声同时响起,出自陆远,假山内,以及一大群文臣武将! 陆远刚好转移话题,拍着陆逊肩膀笑呵呵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水镜先生那学习韬略吗?” “老师让我来的!” 陆逊神采飞扬,抱拳施礼,武人风范十足,朗声笑道:“恭喜兄长得封一州刺史!” 陆远仰面大笑:“水镜先生就是为了此事,让你特意前来?” “这倒不是,老师让我给兄长传个话!” 陆逊小脸一板,一本正经:“老师昨晚在城外种地,看到朱儁进城,忽然想起了荀子之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陆远一怔,水镜这个老家伙,一直韬光养晦,只爱种地! 如今到了皖城,也在城外开垦了几亩荒田! 此时传话,无疑是担心自己领兵北上,卷入颍川争夺战中。 看来正如郭嘉所料,顺势而为,自然就能得他相助!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此事为兄已有决断,回去让你老师放心吧!” 陆逊却并未离去,脸色一换,眉开眼笑:“老师说了,传话足矣!兄长如果已有决断,旁人再多言语,也不会改变兄长意志!” 他说话间,目光逡巡,不断在人群中寻找,终于锁定荀彧,将一整句话说完。 而荀彧听了此话,当即眉头紧锁,显然心中天人交战,一时纠结起来。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这是他祖宗的话,彼时彼刻之言,正如此时此刻之局! 陆远摇头失笑,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倒无心赶走陆逊,想着耽误一天学业也无妨。 而且此番议事,也该让陆逊在此长长见识,作为他的历练! 只是他刚要进屋,却突然见到一个女子,还怵在原地。 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屈膝偎福,反而双手向前,如同松鼠讨食。 之前他心神激荡,众人熙熙攘攘,又有许褚这个大嗓门,倒没注意到这个女子。 此刻不禁心头疑惑,这是来乞讨的? 虽然衣着服饰看着不像,但这大喜的日子,倒没必要为此费心。 陆远在袖中摸了摸,不由老脸一红,匆忙在陆逊身上拽过一个钱袋,向着女子手中一扔,乐呵呵道:“好了,去玩吧!” 女子一怔,郭嘉却赶忙跑出屋子。 一贯风流倜傥,此刻却也不禁稍显尴尬。 “球儿,将军比你还穷呢,不能讨赏!进屋服侍茶水,找那些膀大腰圆的要钱!” 郭嘉眨了眨黑眼眶,随即向着陆远讪讪笑道:“我在唐府一时不慎,说了几句狂言,险些让这个女子误入歧途!这才无奈带在身边调教,让她将来能更体面的赚钱生活!” 陆远不以为意,只是看着郭嘉的黑眼眶,再次哑然失笑。 他自然相信郭嘉为人,正如挨了蛋疼兄一记重拳,也没放在心上。 豪迈不羁之中,自有一份磊落坦荡。 既是傲骨使然,不愿与寻常人一般计较,也是大丈夫胸怀宽广,自有担当! “好了,先说正事!” 陆远在书房主位落坐,看着依旧谈笑的众人,轻咳一声,言辞正色:“此次议事,我先安排三件大事!” 众人当即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盯着陆远。 他们自然知道,陆远行事,向来雷厉风行,独断强势。 此刻要亲自安排的事,必然是已有决断,不容置疑之事! “其一,事关此次豫州战乱引发的难民潮!” 陆远手敲桌案,沉声喝道:“生死无小事,此事无需商议!无论多少难民,多少隐患,我皖城,庐江,乃至整个扬州,都始终是天下净土!以往政策,一成不变!” 他字字铿锵,言辞有力,有如刀枪纵横,直击人心! 众人神色各异,却也齐声附和:“将军、主公英明!” 一群人心中明了,生死无小事,那就是要将此次战乱的后果,一力担当! 人口确实给庐江发展,带来了极大好处,否则根本无法如此大兴建设! 不过此次难民涌入,却与以往不同,利弊之间,还可能藏着刘繇等人的谋划! 如果想要借此机会,一口吃成胖子,也容易把自己撑死! 只是陆远已有决断,生死无小事,他们也无从开口! “其二,事关我扬州格局!” 陆远环视众人,稍稍满意,神色肃然道:“扬州一体,势在必行!各郡太守,都要重新换人!鉴于如今乱象丛生,变局之间,必然引发更多利益纠缠,我扬州暂行军管!” 他言语之间,就已经罢免了九江郡太守刘邈,庐陵郡太守僮芝,以及一直失踪的吴郡太守盛宪! 此时目的,正是为了让整个扬州,浑然一体,打造成一片铁桶江山! 而施行军管,则是在各种纷争乱局之中,最为简单有效! 如果大军倒行逆施,如同袁术一般,自然是百姓祸事。 但他麾下大军纪律严明,当然没这些顾虑! “将军、主公英明!” 一群人再次齐齐施礼,此事他们心知肚明,倒没太多其它心思。 只有鲁肃一脸苦涩,扬州一体,终究还是主公一句话,自己来担当! 将士谋臣们则是摩拳擦掌,他们要升官了! 各郡皆无太守,但位置却不能一直空着! “好了,其三,事关颍川战局!” 陆远长身而起,走到地图前指点:“时局诡异,境遇莫测,兵者多为临机决断!我军不会让天子受困,却无需前往颍川,只要适时端了刘繇的老巢谯郡,就可围魏救赵!” 一群人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 无论军中大将,文臣谋士,还是牵挂颍川者。 临机决断,适时,围魏救赵。 这才是陆远话中重点! \u0001 第340章 不怀好意 “内亲民政,外领兵事!” 陆远返回主座,悠悠笑道:“在其位,谋其政,如今我即为一州刺史,那诸位就该忙碌了!当下这民政兵事,诸位群策群力吧!” 三件大事定完,陆远也不得不面对具体事务。 不过此事他早有决断,毕其功于一役! 将自己彻底从繁琐事务中解脱出来,以便之后专司刀兵!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如何群策群力? 武将们对民政一窍不通,军事上又有陆远令行禁止,让他们只得听令行事! 如今除了镇守会稽郡的徐庶之外,他们对军事根本插不上嘴! 文臣们则是各自嘀咕,扬州刚到手,该先论官职权责才是。 否则他们议什么,如何议? “陈群,领尚书令!” 陆远乐呵呵道:“尚书令执掌人事,当建尚书府,自行任命属官!此外,陈家,徐家,乔家,陆家,鲁家,荀家既然有大才可用,自当为朝廷效力,不可区别对待!” 他悄悄换着概念,只是并未与他人明言,免得徒增麻烦,但陈群自然会懂! 尚书令本为朝廷九卿中少府属官,但他这个尚书令却是三省六部之一的尚书省,统理六部,典领百官! 其中人事大权最为紧要! 一群武将不明所以,文臣谋士们却各自心头诧异。 虽然主公经常僭越封赏,将京官封给麾下也不是第一次。 毕竟鲁肃就是中领军,京城的禁军武职。 但此刻这个尚书令竟然管起了人事,还要独自开府,总显得不伦不类! 许靖长须微颤,人事权交给了陈群,那自己是不是要升官了? 陈群却已激动得无以言表,上前大袖一拂,语气发颤道:“将军心意,长文……下官懂了!” 他终究与常人不同,并不看重自己建功立业,更多只为心头夙愿。 虽然不会称陆远为主公,但三省六部要在扬州施行,却已让他激动不已! 言谈之间,连一惯的风流潇洒,温润如玉都险些失守! 而且陆远有意提到了陈家,徐家,乔家等,也给他解开了一层枷锁! 之前他只主管庐江一地,不想世家强势之风再起,因此不会起用这些人。 但现在他们主掌偌大扬州,不符合他考核的官员何其多,急需的官员又是何其多! 即便这些家族人才尽出,也不会造就出强势世家,堵着寒门子弟的进阶之路! 陆远眯眼含笑,微微挥手:“好了,你事务繁重,早些回去吧!” 他对陈群向来高看一眼,既是敬仰陈群志向,又有感慨陈群智慧。 这是个格局眼界,超越时代的天才,如王安石,张居正一般,数百年一出,可定数百年规矩,非寻常志在一局一域的谋士可比! 对于陈群如何称呼,他也从未在意。 陈群再次施礼,匆匆离去,只是心头稍稍狐疑。 将军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像是不怀好意? 荀彧稍稍迟疑,欠身施礼,温文尔雅,不卑不亢道:“将军,此举是不是……” “好了,我知道你会有异议!” 陆远若无其事:“一会儿你有异议的地方还多着呢,但我事务繁重,又不善言辞,无法为你一一解答,你就先忍着吧,最后一并提出!” 荀彧一怔,不由自主闷哼一声,缓缓坐回了身子。 不擅言辞,这位将军竟然好意思说! 可惜他只是庐江属吏,可以有异议,却不得不听令! “诸葛玄,领大司农令,建户部府衙!” 陆远郑重其事:“户部衙门,主管户籍财经!当务之急,先统计清我扬州到底多少百姓,因战乱涌入多少难民,目前官府钱财几何,粮草可支撑多久!你事务繁重,尽快忙去吧!” 诸葛玄脑中一懵,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难道因为自己是负责劝农,所以弄了个大司农一职? 朝廷九卿,官职固然响亮,还能开府立衙,可谓威严厚重! 可职权却成了主掌户籍财经,在当下关口,何止是事务繁重! 自己只知道庐江百姓二百余万,皖城独占一百二十余万,其余则一无所知! 统计一次百姓户籍,得有多麻烦,尤其是现在每时每刻都有难民涌入! 而财和经是两件事,不过眼下只是钱财,为了收购粮草,钱财就在时刻变化! 反而随着粮草价格不断上涨,自己连个趋势都判断不出来。 根本不知道朝廷能够支撑多久,更何谈财经中的经字! 这种临危受命的高官,简直是拿脖子往刀口上撞! 诸葛玄大袖轻拂,抹了把额头冷汗,欠身施礼道:“将军,老夫……” “此为军令,不容异议!” 陆远一语打断,漫不经心道:“户部衙门,自然当有户部属吏,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忙碌!所需人手找陈群!三日之内,我需要知道我扬州现状,按当下趋势能支撑多久!” 诸葛玄一个踉跄,欠身领命,一脚高一脚低离去。 脚步直追陈群,心头已有决断,人手得找陈群要! 只是这个衙门的人手,怕是陈群也得脑子发懵! “韩暨,领大司空令,建工部府衙!” 陆远和颜悦色:“工部衙门,主管军械农具,工程营造,水利船运!时逢乱世,刀兵立身,钱粮买命!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军械农具,事务更重,尽快去忙吧!所需人手找陈群!” 这次连鲁肃和许靖都有些看不透了! 一次两次封错,还能次次封错? 刚刚已经把周家家主周忠的大司农,封给了诸葛玄! 而大司空却是三公官职,现在就这么给了一个打铁的? 而且职权也完全不一致! 韩暨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抱拳施礼:“下……下官领命!” 他本来还想提一下焦仲卿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现在却早已忘到了一边,只记得缺人就找陈群! 技术已经到位,只是缺人而已! 只是自己好像缺的人手有点多! 不知道陈群如何应对! 韩暨浑浑噩噩,同样追着陈群而去! “许靖,领侍郎令,建礼部府衙!” 陆远不动声色:“礼部衙门,主管广置书院,检举人才!如今扬州百废待兴,所需人才何其多!半年时间,必须有足够的书院子弟,为我扬州官员基础!你事务繁重,尽快去吧!所需人手找陈群!” 许靖一个哆嗦,二话不说,匆匆领命离去。 侍郎只是尚书的属官,但他要建的礼部府衙,却要培养人才! 扬州九十二县,九十二个书院,得需要多少教习! 而这九十二个县,又需要多少基层官员,怕是要上千了! 他只有半年时间,感觉脑袋也只能在脖子上呆半年了! 他脚步匆匆,直追陈群! 如果陈群不给自己足够的教习,就是执意要害自己老命! “满宠,领廷尉令,建刑部府衙!” 陆远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刑部衙门,主管律令刑罚!大公无私,铁面无情,你注定要做一孤臣,守住我军底线!当此关头,你事务繁重,尽快去吧!所需人手找陈群!” 满宠鹰隼般的眸子格外阴冷,郑重一抱拳:“末将领命!” 他豪迈而去,只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廷尉是九卿之一,但他管的却是律令刑罚! 律、令、刑、罚是四件事,在此难民大肆涌入之际,他的事务简直比其他人都要繁重! 不提贪赃枉法,小偷小摸,单单是难民营里的恶意骚扰,按照陈群新规,就已经让他一阵头大! 他不敢想自己需要多少人手,只来得及敲着假山大喝。 陈群在哪! “好了,终于没有烦琐事了!” 陆远环视一圈,长舒一口气,乐呵呵道:“下面,就谈谈各地军管吧!目前还有五郡没有大将驻守,时日一久,难免生乱!诸位看看谁合适,毛遂自荐,也未尝不可!” 他并不知陈群处境,却也能猜测一二。 不过颜值越高,责任越大,陈群相貌堂堂,自然该为他分担琐事! 其余众人同样长舒了一口气,没有琐事就好,之前的琐事,简直都是要命的差事! 现场只剩下典韦,许褚,黄忠,周仓,许定,鞠义,武安国,鲁肃,郭嘉,荀彧,陆逊。 此刻听着陆远的话,个个目光火热! 许褚抻长了脖子,一手压着鞠义,一手压着武安国,雷霆爆喝:“主公,末将毛遂自荐,可以像小白脸一样独自领兵!” 这些行伍大将,自然愿意领兵在外,沙场建功,人人羡慕徐庶! 此刻更是明白,现在正是分果果的时候! 主公既然得了高官,自然不会忘了他们! 只是许褚话音一落,顿时让周围一群人个个捂住了耳朵。 典韦更是将一脸大胡子挠得咔咔作响,黝黑的大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黄忠一脸憨笑,笑脸带着几分僵硬,怔怔盯着许褚。 连那个一直殷勤添茶倒水,叫做“球儿”的女子,都是手上一震,忘记了讨赏! “冠军将军许褚,领九江郡太守!” 陆远敲了敲沙盘,面沉似水:“你到新军中领一千兵马,以武职管理当地!现任太守刘邈到皖城接受新规考核,如果不愿交权,视同谋逆!各县基层衙门官吏,缺人找陈群!” 他本意是按部就班,但有许褚在,也不得不按照老规矩,先把这个大嗓门赶走! 许褚愣了一下,讷讷道:“主公,就一千兵马?” 他之前领走一队精锐,还是三千人呢! 而且小白脸镇守一方,那是三万兵马! 自己这一千兵马,怎么看都有点寒酸! “闭嘴!” 陆远恼羞成怒:“给你再多,你养的起吗!而且你与徐庶的战略意义不同,你是过去镇守当地的!除了叛逆以外,少管其余政务,别坏了扬州一体的规矩,否则我拿你是问!去吧!” 他心头无奈,麾下少有徐庶这种,能文能武的大将! 除了周瑜,其他人外派只能无为而治,少给他的扬州一体,以及三省六部制添乱! 许褚看着陆远脸色,终于不再多话,抱拳领命,嘀嘀咕咕离去。 不过让他少管政务,却也正合他心意,那种破事交给属吏就好! 他匆忙到假山前压着嗓音喝问,却依旧如闷雷咆哮:“陈群在哪?” “终于清净了!” 陆远轻吐浊气,看着被许褚一手压住,脸色铁青的鞠义和武安国,笑眯眯道:“鞠义,调任吴郡太守,规矩和许褚一样,这就去吧!” 有大军坐镇皖城,鞠义任职庐江都尉,实是闲职! 之前还需要他去做点偷鸡摸狗,干掉陈温之类的事。 但现在锦衣卫已经成型,他也有意再组建一支反情报大军,留下鞠义只会明珠蒙尘! 鞠义听着军情如火,不敢怠慢,匆匆抱拳离去。 只是心头疑惑,都是缺人就找陈群,陈群有多少人? 典韦却已经急了,按着武安国和许定,人立而起,如山似岳,瓮声瓮气道:“主公,末将也要毛遂自荐!一千兵马足矣!” “武安国!” 陆远目光越过典韦看向武安国,虚手微压,一声轻喝:“你与赵云负责我军骑术和军阵训练!以陆逊的骑术为标准!去通知赵云吧,不遇战事,你们就是我军的总教官!” 大将之中,赵云同样是难得能让他放心的猛将,因此才对赵云没点明具体要求。 相比于现在的镇守一方,大军训练更为重要,这需要持之以恒! 武安国单手抱拳,不伦不类,却依旧郑重其事:“末将领命!” 他大步离去,脑中却是一阵发懵,达到陆逊的骑术标准? 那虽是个七岁孩童,却是真正的将门出身,九死一生逃离京城练就出来的骑术! 连自己都达不到,自己岂不是要训练一辈子? “陆逊去传令!” 陆远不愿耽搁,直接任命:“周瑜遥领丹阳太守,此外任职扬州水师统领!徐庶为会稽太守,张合为会稽郡都尉!告诉他们,在其位谋其政,缺人手找陈群,但出问题我会找他们!” 周瑜是难得的能文能武,水陆皆通,还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也始终拿不定主意,该给周瑜什么位置! 现在正好趁着周瑜不在,将丹阳郡的责任交给他。 让周瑜依旧造船,发展水师,再动用他周家力量,去丹阳郡维稳! 至于徐庶和张合,只是顺势给他们一个名正言顺! 陆逊得了军令,顿时眉飞色舞,匆匆离去! “鲁肃,庐江太守!” 陆远言笑晏晏:“你的任务最重,但当务之急,是三件小事!其一,扬州一体!其二,扬州州治迁到庐江!其三,保证官府持续收粮!缺人手找陈群,赶快忙去吧!” 鲁肃并未迟疑,快步领命离去,只是面色复杂! 这些事都在他意料之中,事务繁重也早有准备。 但他终于名副其实,成了一郡太守,还是州治所在! 代价是官府持续收粮,官府没钱,就得由他鲁家贴补! 这是情况紧急,主公的老毛病犯了,他也得和爹爹好好谈谈! 不过如此乱世,有财无兵,实是取祸之道,此事也是他的隐忧! 他们鲁家要在皖城这片净土扎根,交些保护费反而能换得心安! 典韦再次大手一压,按住了周仓和许定,一脸急切:“主公,末将已经毛遂自荐了!” 只剩两郡太守了,他也不禁更是焦急,尤其还有个黄忠一直举着胳膊,跟他争抢。 他没办法单手压住黄忠,却能制住周仓和许定,只是得给周仓加些力! “你另有要事,坐下!” 陆远脸色一沉,呵斥一声,看着跃跃欲试的周仓和许定,沉声喝道:“周仓,庐陵郡太守,许定,豫章郡太守!各自领一千兵马,以武职管理当地,少碰政务!缺人手找陈群!” 如今陈群执掌尚书令,最初确实会忙一些。 但陆远就是要趁机定好规矩,将基层干吏的琐事彻底甩出去! 周仓和许定匆匆抱拳,眉飞色舞,快步离去。 直到假山前才低声喝问:“陈群还好吗?” 陆远看了看众人,现场只剩下典韦,黄忠,郭嘉,荀彧。 以及一个始终端茶倒水,忙碌要钱的女子。 直到此时才真正安静下来,连黄忠也放下了一直高举的胳膊。 分果果分完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球儿,别添茶了,将军要说正事了!” 郭嘉笑呵呵道:“这些人比你还穷呢,像那个带头二哥,逛青楼都会回头偷银子,肯定不会打赏!你再是讨要,也赚不够商铺钱,先出去歇着吧!” 黄忠老脸一红,狠狠瞪了一眼郭嘉,讷讷不语。 那个女子却一捂钱袋,顺势偎了一福,笑嘻嘻道:“那我去看看陈群,他有那么多人,肯定有钱!” 众人看着女子款款离去的背影,个个瞠目结舌。 心中暗暗嘀咕,陈群还真是倒霉,连这个添茶都要加钱的女子,也要去找他! 与此同时,陈群身处一大批人之中,早已斯文扫地。 向来精神朗朗,温润如玉的他,此刻却是额头青筋乱蹦,太阳穴突突乱跳,颌下胡须上下乱颤! “都别拉拉扯扯,在下都说了,这些事得先等等!” “你都一把年纪了,谁想要你老命,此事得容在下想想!” “在下没军权,那些老卒调动不了,此事得另想办法!” “将军果然不怀好意,难怪要让在下先走!”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41章 吃了陆某的饭,就得干陆某的活 “荀大人,最近很闲?” 书房内,陆远盯着沙盘,漫不经心道:“陆某曾记得,交给荀大人四件要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和荀彧没什么私交,反而互相有些抵触,无法称呼表字。 只是如今他想谈要事,既然郭嘉能看出来,主动打发走端茶女子,荀彧这等聪明人,没道理想不通。 现在荀彧不走,他也只能主动开口,提及之前事务。 秦直道已经修好,大军跑马毫无问题,连他也不禁暗赞荀彧的办事效率! 请左慈下山炼丹,研究细盐,混凝土,黑火药比例,以及白糖运营,都已经走上正轨! 甚至棉花种子,他从大乔处得知,荀彧也已经办妥,确实堪称大才! 只可惜荀彧纠结内心原则,暂时还不能为他所用,自然不能听着他的隐秘! “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荀彧云淡风轻:“君子和而不同,之前异议,已成定局,下官不会为此多言!如今厚颜在此,只是心忧难民而已!” 他自然清楚,陆远将陆逊都骗走了,必然有要事商议。 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自讨没趣! 只是庐江涌入的大量难民,陆远始终没拿出具体章程,他却没法坐视不理! 至于之前的那些异议,此刻反而不愿提及。 一则无用,二则他看得清楚,虽然改了官职权责,但众人各司其职,效率更高! 比当下的朝廷结构还要高效,稳固! “荀大人心忧难民,陆某佩服!” 陆远漫不经心道:“既然如此,难民一事,就交给荀大人吧!他们都是我皖城百姓,这个基调已经定下,不过他们吃着我皖城的饭,就得干着我皖城的活,此为天理,毋庸置疑!” 他对这些百姓已有规划,本来想让郭嘉负责。 现在荀彧主动提出来,反而比生性懒散的郭嘉更合适! 至于吃饭干活,则是暗示荀彧了! 荀彧面不改色:“将军,此事下官自然懂得,只是如今我皖城还有什么活计?” 他当然明白百姓的意义,之前正是靠着皖城百姓的热情,他才能一呼百应,征集十余万青壮修筑秦直道! 庐江官府的徭役与他处不同,其他郡县的徭役都是强行摊派,还需要百姓自己带吃食,晚了就要受罚。 无论陈胜吴广,还是高祖起义,都是因为饥寒交迫,而且面对迟到重罪,无奈为之。 大汉徭役相比暴秦,无非是罪责轻了些,实则并无不同! 但庐江徭役却是官府招募,供吃供住还有工钱,任由百姓自由报名! 这虽然是凭借庐江雄厚的财力,但对百姓这份慷慨,却也让他真心动容! 只是如今庐江,还能有什么工程需要徭役? 还能有什么财力支撑? “州治所在,还是太小了!” 陆远在沙盘上的皖城外围,长长划了一大圈,甚至包下了附近的居巢和龙舒,若无其事道:“如今我皖城百姓已有一百六十万,一县之地,几乎接近了北方一州,该扩建了!” 论起调动经济,他即便是后世学渣,也依旧有着远超这时代两千年的见识! 皖城一直没有城墙,如同他所说,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众志之下的城墙,远胜于土木城墙! 而且他本就心有计划,要将皖城建成一个堪比京城的大城。 否则如何迎得天子入皖! 这种情况,如果不顾其它工程,反而把城墙建了再拆,拆了再建,就是徒耗民力了! “将军思路,当真……雄奇!” 荀彧脸色稍变,艰难开口:“如果皖城扩建至此,那么居巢和龙舒怎么办?而且以如今官府财力,如何支撑如此巨大的工程消耗?” 他着实震惊,这个手笔实在太大了! 而且居巢和龙舒实则都是侯国,是赡养皇室子弟的地方! 如果这两个县直接没了,朝廷那里怎么交代! 只是他了解陆远,对方根本不会把那里的皇族当回事! 就算自己仗义执言,也只会换来一句,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 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自讨没趣! “你调任皖城县令,这些问题你来解决!” 陆远不以为意:“我庐江十二县,政务太过繁杂,此举刚好可以简化一些!但你的当务之急,是召集所有难民,向外扩建皖城,为他们自己修筑房屋!让他们动起来,以免生乱!” 荀彧眼角一跳,头晕目眩,这个问题还是甩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庐江的政务,确实可以简化很多,难民一时有了事做,也的确能避免生乱! 但他当下的皖城事务,却不知比从前那些要繁重多少! 而且这个将军至今未说,官府钱财到底如何解决! “将军,这其中还有太多问题!” 荀彧定了定神,指着沙盘道:“皖城外围,皆有百姓耕地,以及大军军营!而居巢和龙舒两县,其中不只有皇族子弟,还有军械制造,造纸,白糖等等诸多事务!更何况钱财……” 让他任职县令,给他实权,可以造福一方,他甘之如饴。 尤其是这个皖城,看起来简直比京城还大! 虽然是坏了朝廷规矩,但他相问只会自讨没趣! 那个小陆逊传的话,既是水镜先生提醒他,也是警告他! 只是这些实情问题,他却不得不提! “能者多劳,其中琐事,荀大人就多多费心吧!” 陆远神色如常:“耕地补贴钱财,军营自会迁徙,皇族子弟让他们回京,诸多生产治所,迁到襄安县!至于钱财,第一季粮食收成之前,扬州官府会保证,你可以放心!” 荀彧怔了怔,解决了钱财一事,倒是解决了他的大问题! 只是那些皇族子弟,又不是刘备那种,上数十八代祖宗才能找到的宗亲,怎么劝他们回京,还真是麻烦! 而生产治所,一举迁到了襄安县,已经是庐江最边缘,紧邻九江,这个倒好理解。 如今扬州一体,九江有许褚镇守,无论是粮仓还是军械制造,在那里都足够安全! 就是不知道这个将军的心思,以后皖城是不是还要扩建,否则何必一下推那么远! 不过这个他不便相问,否则依旧是自讨没趣! “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安排,下官就告辞了!” 荀彧还记得之前教训,提前告辞同样会被呵斥,不禁留了心思,欠身试探道:“难民事关重大,不容怠慢,下官急不可耐,还请将军恕下官失礼!” 他对如今官职,确实甘之如饴。 当下正是迫不及待,想要做些实事! 至于心中烦恼,有了实事反而不用考虑! 实际上水镜先生一句他祖宗的话,已经让他心中动摇,只是他自己尚未想通。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能者多劳嘛,你还有些琐事!” 陆远点着沙盘道:“皖城县令,职责并非只是安抚难民!长江需要浮桥,由你负责!此外你对修路一事别有心得,借助此次南下百姓民力,将扬州境内的官路,全部换成秦直道吧!” 长江一直靠渡船往返,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建桥。 虽然建不出后世那般大桥,但普通浮桥,也能勉强连同庐江与会稽。 之前是春耕在即,他没有太多民力,但如今有了南下百姓,刚好可以完成此事。 当中还不乏青壮,全去开荒耕地太过可惜,不如为扬州一体做些贡献! “将军,此事……下官越权了吧!” 荀彧干笑一声:“下官可以修筑浮桥,但出了皖城,下官如何去别的郡县修路!而且如果下官刚刚没听错,此事应该由大司空韩暨的工部衙门负责……” 说他对修路别有心得,就让他一直修路,这事他一百个不愿意。 扬州官道何其多,全换成秦直道,他还有什么精力放在皖城上! 而且此事虽然是利民之举,但他之前听得清清楚楚,这位将军已经让麾下各司其职。 修路之事,根本与他无关! “此为军令,不得违抗!” 陆远尴尬一瞬,不得不拿出武职说事,一本正经道:“我官封骠骑,自当在内讨逆护疆,在外勤王护驾!他日大军聚集,如果因为官道不畅,耽误了大军支援朝廷,谁来负责!” 他随意看了眼荀彧,也不由暗赞对方聪慧。 这么快就理解了三省六部,各司其职的特性! “将军思路清奇,下官佩服!” 荀彧稍稍思忖,言辞正色道:“既是朝廷大事,下官无话可说,只是要带着百姓越境修路,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如同陈群所说,民生无小事,民心向背,也是天道伦常!” 他天资聪慧,实则已经想到了办法。 既然他为皖城县令,他荀氏子弟,至交好友,都可以来皖城效力,帮他分担此事。 只是事关越境和越权,他需要陆远给他一个理由。 反正他没有坏规矩,依令行事而已,再混蛋的理由也找不上他! 陆远忍俊不禁,悠悠笑道:“道理很简单,吃了陆某的饭,就得干陆某的活!” \b\b\b\b\b\b\b\b 第342章 内卫 书房内,陆远再次松了口气。 安排走荀彧,还能甩开一堆琐事,当真是一大幸事。 “将军,可以说正事了!” 郭嘉抻了抻懒腰,毫无儒雅风范,云淡风轻道:“文若这个一根筋,实则已经动摇了!不过如今他已为扬州效力,荀家也不会再作壁上观,他的心意与否,倒也不太重要!” 典韦和黄忠不明所以,原本都在愣头愣脑,东张西望,闻言却不由一怔。 还有要事? 难道是要直接北上? “主公,末将还想毛遂自荐!” 典韦身子一抻,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胳膊直接压上黄忠肩膀,大黑脸险些越过沙盘,眸中一片火热,瓮声瓮气道:“谯郡行事,末将比大黄熟悉,也比大黄顺手,之前抄曹操老窝,就是末将干的!” 现场只剩他和黄忠,郭嘉。 如果要领兵北上,竞争对手自然只有黄忠! “主公,末将也要毛遂自荐!” 黄忠连连三拳,打着典韦胳膊,咧嘴大叫:“末将对抄家这种事,最为顺手!汝南陈家和袁家都是末将抄的!大黑不会骑马,长得也不太像人,太容易暴露!” 他同样没考虑过郭嘉。 这个病秧子如果能领兵,勾栏女子都能上战场了! “车骑将军,轻车将军……” 陆远一脸无奈,拉着长音,痛心疾首道:“你们早已今非昔比,位列县侯,比钱塘侯朱儁,都亭侯闵贡都要高出数阶!能不能有点威严志气!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争什么争!” 典韦迟疑一下,大黑脸看不出脸色变化,但却缓缓缩回了胳膊。 这个农夫三拳,有点疼! 黄忠依旧咧嘴大喊:“主公,你不知我等辛苦!末将要不是家境贫寒,何至于请朱儁去青楼,还要返身把银子取回来,让病秧子嘲笑……” 郭嘉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会。 目光在沙盘上逡巡半晌,才悠悠笑道:“其实京城受困,对我军更为有利……” 他意思明显,已经名正言顺得了扬州,就无需再向天子借势了! 天子受困京城,他们反而是天下唯一代表朝廷的势力,行事更加方便! 如今天下纷争,权柄只问刀兵,最为紧要的还是发展扬州! 按原计划步步为营,才能脚步稳健,何必北上趟这个浑水! 就算急于钱财物资,也该按原计划,南下寻找交州土燮才对! 典韦和黄忠自然听不懂,只是愣了一下,齐齐看向陆远。 “此事还要等待时局,最好还是不被困嘛!” 陆远不以为意:“我倒并非为了刘繇家资,而是天子虽然心志刚毅,却薄情寡性,太过多疑,终究难成大事,不如来皖城养老!史上有位与他境遇相似者,死得很惨,吊死的!” 这次郭嘉也呆了呆,脑中翻天覆地,却也没想到这个吊死的是谁! 不过史上君主,什么入厕淹死的,举鼎砸死的,各种惨死的都有,他也无意考究。 “如果不为物资,那就无需我军亲自前往了!” 郭嘉撇开杂念,乐呵呵道:“只要告知袁术一声,他自然乐得前往谯郡,与朝廷大军一起打击刘繇,助他立足汝南!” 他之前没在众人面前明说,依旧是老毛病,不愿与蠢货多费口舌! “这倒不是当务之急,视时局而定!” 陆远点着沙盘笑道:“首先是锦衣卫必须尽快派出,探知天下情报,免得我等一无所知!京城那里虽然有白糖破绽,但我已主动提醒两次,反而最安全!” 郭嘉并不废话,微微一笑:“将军放心,昨夜已经悄悄走了!我随意估算了下,这次带回的钱财,也只够我扬州消耗半月而已!而且基本都是收购我扬州境内的粮草!” 他在沙盘上的庐江北路通道处重重一点,言简意赅道:“如今当务之急,并非钱财,而是这条商路!朱儁所言利弊不无道理,我军也要考虑,刘繇确实打上了扬州主意的情况!” 陆远微微点头,这就是郭嘉与常人的不同。 看待问题,处理问题,都会比常人高出一线! 如果刘繇确实打上了扬州的主意,那么必然有封锁商路的后手。 到时他们空有钱财,消耗的也终究都是扬州物资! “此事不急!” 陆远神色如常:“我稍后会去看看荆州通道,这条路打通了这么久,正是荆州的一大破绽,如今也该派上用场了!另外还有交州的商路,都可以为我扬州提供物资!” 郭嘉稍稍思忖,没再多话。 这个也不急,那么看来此次议事,就是另有文章了! 典韦和黄忠则更是不知所谓,只知道暂时不会北上,但好像要西进琢磨刘表了! 事关重大,他们也只能等着陆远下令。 “典韦,两万丹阳新兵怎么样了!” 陆远漫不经心,将重甲骑兵的事情讲了一遍。 五千重甲骑兵,人人身披山文甲,腰佩绣春刀,手执丈八长槊。 战马同样披着整套马具,除了耳目口鼻,四肢尾巴以外,再无破绽! 唯一的难点在于负重,重甲骑兵能冲锋陷阵的最低要求,也是韩暨冶炼技术能达到的极限! 这是时代技术的限制,无法一蹴而就! 最好的西凉战马能负重三石,再多就会被生生累死! 而重甲骑兵,需要战马负重,一名膀大腰圆的将士,一套山文甲,一杆长槊,一把绣春刀,一整套马具! 日行百里的要求,只是为了筛选,看他们是否有足够的冲锋速度。 但这依旧要求,一整套马具,不能超过半石,一套山文甲,不能超过半石,长槊和绣春刀加一起,也不能超过三十斤! 这需要韩暨将整套马具,以及山文甲的个个甲片,都打造得极为纤薄。 目前各种技术刚刚达到,但产量却不尽如人意! “主公,这支大军的统领,非我莫属!” 典韦刚等陆远说完,眼睛陡然瞪圆了,呼呼喘着粗气,咧嘴大笑:“主公你也知道,许褚没脑子的,打起架来不要命!末将就不同了,末将……末将怎么也比许褚强!” 他显然没理会负重要求,不过他的乌骓马,却可以承担他异于常人的身形和体重。 对他来说,自家事自己清楚,这支重甲骑兵简直就是为他而造! 黄忠是玩长刀骑射的,统领重甲骑兵,无疑等于废了骑射武艺,不会是他的竞争对手! 赵云枪法出神,骑射不如黄忠,但也算精通,依旧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只有许褚只会玩刀,不会骑射,对他威胁太大! 反而他自己,既不会骑,也不会射,真正大战时还得下马步战。 虽然步战时从无一合之敌,即便手下留情,也依旧能把黄忠打得鼻青脸肿,吕布被他扑下赤兔马后,也同样一招致死,但面对骑马逃窜的高览,却毫无办法! 这让他在讨逆军中,一直位置尴尬,只能负责指挥战阵,自己却干瞪眼,始终伸不上手! 毕竟讨逆军来去如风,极少近身搏杀! 但这支重甲骑兵就不一样了,冲锋陷阵,正是他的用武之地! “你是不是傻!” 郭嘉嗤笑一声:“许褚领了一千新军,即将赶往九江了!如果将军没准备把这支骑兵交给你,会单独留下你吗!” 典韦刚要动怒,眸子却一下亮了。 一时来不及理会郭嘉,只是满脸殷切,看着陆远。 黄忠咧嘴憨笑:“大黑,你这样子,就像乞讨一般!老子带着龙舌弓,还能跟你抢吗!千军万马之中,老子一人射箭,射死再多又有何用,一身武艺岂不直接废了一半!” 典韦看了眼黄忠,凶神恶煞,却依旧未曾理会! “好了,领五千精锐,自己挑人!” 陆远不耐烦道:“本来就是要交你统领,起码能保你不被人一箭射死,你却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在这大喊大叫!赶紧去按要求操练,至于缺的甲胄兵器以及马具,找韩暨讨要!” 他向来不会约束麾下规矩,却也希望他们能在众人面前,带着几分高官猛将的威严。 可惜目前除了赵云,徐庶,周瑜以外,基本都一个德行! 像黄忠逛了青楼,竟然还会把钱顺回来,简直丢尽脸面! “主公放心,末将这就去!” 典韦豪迈陡生,哈哈大笑:“末将就率领他们围着韩暨训练,保证主公无论是西进打刘表,还是北上打刘繇,南下打土燮,都能及时出战!” 他如人熊一般,“砰!”地给了黄忠一拳,一路大笑着离去! “这个蠢货,简直比小白虎还蠢!” 黄忠晃着臂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道:“主公,人人都领兵了,你单独留下末将,是要把哪支大军……” 他心头盘算,讨逆军一万,分出一千做锦衣卫,这个统领是郭嘉,他抢不走。 而讨逆军虽然只有九千,却始终是他们的最强战力,个个都是沙场百战的老卒,统领是主公本人,他也不敢要。 三万商行护卫,经过严格训练后,也会成为他们主力,只是在徐庶手中,他要不来。 反而两万丹阳郡新军,被众大将各拉走一千,典韦选走五千,只剩一万一。 这些也已训练好,只差见血而已,暂时还没有统领! 虽然没有西凉战马,但毕竟人多势众…… “收起你这副嘴脸,新军暂做储备,没你的事!” 陆远如同知道黄忠心思一般,点着沙盘笑道:“你的事情比他们多,第一,给军营挪到北面商路旁,保护难民南下,也要做出保护商路,随时准备北上的姿态!” 黄忠抱拳领命,心头急急思忖。 只是做出姿态,看来讨逆军不会北上! 此番动作,既是要恐吓豫州刘繇,也可能是在迷惑荆州刘表! 毕竟主公说了,荆州通道该派上用场了! “第二,讨逆军中抽调一千老卒,组建情报军,命名内卫!” 陆远笑眯眯道:“这一千人你要选仔细了,他们由你统领!暂时任务是将皖城内的凉州人,并州人,宫中人全部挖出来,此事不容大意!” 他早有计划,组建如同宋朝皇城司的内卫,专司情报。 否则只靠黄忠装江湖二哥,强行请人逛青楼算怎么回事! 让黄忠选人正好,肯定能选出武艺最好,性格却和黄忠一样,混不吝的货色! 这些人暂时是肃清皖城内的细作,之后刚好反间谍! “第三,如今讨逆军缺员两千,但战马还够,从新军中选拔精锐补上!” 陆远言辞郑重:“这是你的长期任务,讨逆意义非凡,需要始终保持满员以及最强姿态!因此你挑选精锐时不容马虎!之后也要率先通知赵云,武安国前来操练!” 黄忠抱拳领命,只是心头依旧疑惑。 自己统领的内卫全是步卒,那自己以后要干情报了? 那这一身武艺,岂不废了一大半,真成偷鸡摸狗的了! “此外,抓细作换个方式,不用你亲自出手!” 陆远漫不经心:“你原先的方式太蠢,连朱儁都被你耽误一夜!以后所有往来客商,都由内卫以保护之名,护送往返!有问题的,就暗中处理掉!” 黄忠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所有正常客商,都能在皖城得以保护。 只会宣扬他们皖城官府对待客商,有礼有节,让天下人都愿意来皖城行商! 而那些动机不纯的,也没法谢绝,要么不露马脚,要么赶紧滚蛋! 现在时机刚好,城内的凉州人,并州人,宫中人,哪经得起他们贴身保护! 一举就能将他们全部清理掉! 最重要的,无需自己亲自出手! “好了,你的事情多,赶紧去办吧!” 陆远笑呵呵道:“速度要快,今日把这些事情办完,明日你就是江湖上的带头二哥了!” 黄忠眼睛一亮,匆匆领命而去! 郭嘉直等黄忠走远,才仰面大笑:“将军,我之前一直怀疑,值此关节,你为何始终不说生财之道!此刻才明白,你是打上了荆州刘表的主意!” 他还从未想过,那条荆州通道,会成为商路! 更不敢想,他们将军,竟然真要去做江湖上的带头大哥! “大争之世,还敢吟风弄月!” 陆远悠悠笑道:“刘表如此找死,我就顺势推他一把!” 第343章 周泰的委屈 春寒料峭,劲风猎猎! 正午时分,陆远横刀立马,打量前方。 他身处一片凸字形地脉的右下方,正是他们长期维持的荆州通道上。 实则已经是荆州地界,归于荆州江夏郡。 为了免去麻烦,他特意乔装,内着软甲,外披粗衣,一脸络腮胡子,如同一个老农。 只是前方波光嶙峋,水声荡漾,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条大河汹涌澎湃,在此迂回而过,却留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湖。 湖上无数小型战船游弋,往返巡视,密密麻麻一片,数不胜数! 虽然距离尚远,但他如果妄动,势必会惊动这些战船巡哨! 陆远微微皱眉,问向身侧:“老二,这是什么水?” 他心中稍稍后悔,不该轻易将蔡瑁砍了。 否则再种一次大树,这荆州情况,他们岂不应有尽有? 哪至于现在这般,两眼一抹黑! 连这拦路河从哪发起,流向何处都不知道! “大哥,老二这个称呼,末将……我……我总觉得怪怪的!” 黄忠策马在陆远身旁,并没有伪装,也无需伪装,天生就是一农夫相,适应一番才咧嘴干笑:“这个湖泊……我也不太清楚,我之前一直在南阳当兵,还没来过江夏……” 之前陆远只让许褚彻底打通荆州通道,可以容大军跑马,但他们却从未来过! 这次他假扮江湖中人,带头二哥,随陆远潜入荆州,结果却见着此番情景,也一样满脑子发懵。 根本不曾想过,荆州对于这条通道,比他们还要重视! 可惜他之前始终在南阳当兵,按着大汉士卒的二十阶规矩,没有大战,他一身武艺也无从施展,只凭着军龄熬到了二阶,一直是个最低级的士卒,境遇窘迫! 之后为了给小儿子看病,他才逃离军营,到皖城寻找神医华佗。 就此参加了讨逆军,反而一举改变了自己命运。 但对于荆州情况,依旧毫不知情! “好了,先回去问问情况吧!” 陆远云淡风轻道:“如今孙坚和刘表交战,正是争夺江夏,总会比我们了解详情!我扬州尚能支撑半月,发信鸽等上一天也无妨!” 他说得随意,实则他们处境已经极为紧迫! 要打通荆州商路,缓解扬州境内的局面,即便没有刘表刻意阻拦,行商想押运粮草到庐江,也至少需要四五天! 虽然报纸可以替他们宣传,扬州正在高价收粮,但荆州的行商,也还需要筹备粮草,适应新的商路! 现在刘表严防死守,他也不得不面对吸纳所有难民,想要一口吃成胖子的代价! 可惜他对荆州没有丝毫情报,锦衣卫也出发不久,恐怕现在还没到荆州! 之前一直不愿相信他人情报,现在却只能问问孙坚。 陆远正要打马而归,来路上却忽然马蹄声起。 一骑呼啸战马,风驰电掣而来,直到陆远身前,才一勒马缰,稳稳站定身形! 一名老卒抱拳施礼,看着乔装的陆远试探道:“主……主公?” 老卒并非指年纪老,而是身经百战,沙场沃血,对战场极为适应,不会因鲜血淋身而胆怯,反而会被激发出凶悍野性的士卒! 此人正是年纪轻轻,但体格魁梧,膀大腰圆,眉宇间遍布戾气,眸子中暗藏冷漠,一看便是杀人无算,内心冷酷如石的行伍老卒! “对,是我!” 陆远拍着脸上的络腮胡子,看着来人腰间的绣春刀,乐呵呵道:“你是锦衣卫?怎么回事?” 黄忠则是一脸厌恶,伸手拍了来人一个头皮,破口大骂:“混账东西,见到老子还不行礼!如今当了锦衣卫,要去假装商行护卫,夜宿青楼打探消息,就不是老子麾下校尉了?” 老卒脸上同样厌恶,勉强抱了个拳,漫不经心道:“前讨逆军校尉,今锦衣卫校尉周泰,见过大黄……将军!” 他姿态显而易见,如今是锦衣卫成员,在郭嘉麾下,跟黄忠扯不上任何关系! “周泰?” 陆远迟疑一下,笑呵呵道:“你先说军情,怎么回事!” 他虽然是个文盲,却也听过周泰百战不死之名! 只是没想到,如今就在他军中,他竟毫不知情! 而且校尉仅仅是百夫长,并不出名,他军中足有六百余个。 无论是听周泰之名,还是看周泰的眉宇气质,身法步姿,都不该如此。 只不过军情紧急,他还来不及细问! “主公,末将并未外派,而是被郭先生留在身边,往来传递消息!” 周泰言辞正色道:“昨夜郭先生回了医馆,猜到主公可能需要荆州情报,就先行给孙坚发了信鸽询问!今晨消息传回,郭先生去找主公时,主公已经出发了,这才让末将前来!” 陆远微微点头:“先说情报,孙坚怎么说!” 他知道郭嘉挑选了百人在身边办事,免得那副孱弱体格到处乱跑! 这也正合他意! 而郭嘉能先发消息,正是其处处前瞻之举。 如同诸葛玄经营户部,一时之间一无所知,但郭嘉只是听着众人消息,就能估算出扬州最多支撑半月! “主公,如今荆州厉兵秣马,已经今非昔比!” 周泰言之凿凿:“按孙坚传回的消息,蔡瑁死后,反而让荆州各大世家齐心协力,将水师兵力集结江夏,抵挡孙坚入侵,再无一丝摇摆!”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中江夏太守黄祖,为荆州豪族黄家家主,在江夏境内广引水路,遍布沟渠,最为难缠!如今的荆州水师,即便是孙坚的步卒大军,也是举步维艰!” 陆远对此心知肚明,让荆州豪族和孙坚硬碰硬,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事! 之前徐庶坑死蔡瑁,栽赃孙坚,正是为了此局。 消耗荆州各大世家的实力,为他们以后进军荆州做准备! 不过江夏太守黄祖,借水路养水军,挡住了孙坚的步卒,却也挡住他的精骑! 即便周瑜建好战船,也无法从长江一路开进沟渠里。 更何况他们根本等不得! 陆远看着前方河水滚滚而过,不禁挥手一指:“这是什么河,起源何处?” “这个,应该是巴水……” 周泰稍稍尴尬,挠着头皮道:“如今荆州水路纵横,末将不太清楚,孙坚的情报中也不敢确定!不过无论什么水,最终都要流入长江!” 陆远一怔,不禁多看了周泰几眼。 这厮呆头呆脑,尽说废话,想来就是因此,没能在大军之中声名鹊起! 黄忠却又是一头皮拍了过去,一副恨其不争的姿态,骂咧咧道:“你这蠢货,河不入江,难道还要上天不成!” “行了,先说军情!” 陆远微微皱眉,若无其事道:“孙坚都有什么情报,你事无巨细,如实道来,无需自己分析!” 他已经看出来了,周泰不只呆头呆脑,还是个滚刀肉。 跟黄忠混得极熟,想来和黄忠也是一个德行。 除了在战场上机灵,平时出门根本不带脑子! “主公,这个情报可就多了,孙坚以为我军要跟他一起打荆州,发回来十几封鸽信!” 周泰一本正经道:“先是说起了荆州各大豪族,他们才是真正的荆州主力!蔡家,蒯家,庞家,黄家,马家,向家,杨家,习家!虽然蔡家家主蔡瑁已死,但并不会影响蔡家实力!” 他脸上横肉乱颤,继续道:“此外还有荆州大军,其中骑兵五万,步兵十五万,水师八万,战船七千余艘!各大豪族为他们提供了足够三年的粮草!” 陆远面无表情,心头却不禁一震。 如果集结一州之力,不顾百姓死活,确实可以养出这么多兵马! 而且这和史上的经典战例,赤壁之战前的荆州兵力相当! 看来荆州各大豪族,在这场天下大乱中,因为刘表维护,实力并未受损。 只不过因为蔡瑁之死,让他们兔死狐悲,不想沦为同一下场,才在抵挡孙坚入侵之际,提前亮出了爪牙! 但他要的就是粮草钱财,这足够供给二十八万大军消耗三年的粮草,已经让他动心! 他们面对的,无非荆州在江夏一地,布置的八万水师而已,其余各郡县,不可能无兵驻守! 想要轻取荆州,并非死一个刘表那么简单,但如果只为粮草,也没那么困难! 周泰不知陆远所想,只是照本宣科道:“如今江夏之地,不只江夏太守黄祖极为难缠,其麾下黄射,张虎,陈生,吕公,苏飞,邓龙,陈就,张武,陈孙,都对统领水师,很是熟络!” 陆远微微点头,不自禁看了看黄忠胯下的的卢马。 心头嘀咕,吕公,张武? 吕公正是史上射杀孙坚的大将,而张武则是的卢马的原主人! 那么刘备之前南下荆州,应该是和张武打过交道了! “主公,其它就是孙坚骂人的话了,不堪入耳!” 周泰迟疑半晌,讪讪笑道:“郭先生说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刘表只是荆楚门阀的看门狗,做不得荆州的主!我军真正要面对的,就是这些荆楚古地的世家豪族!” 他没法将那些话原话递出,只好说出郭嘉的分析。 “行,知道了!” 陆远不动声色道:“以后不用在郭嘉身边打杂了,进内卫军,直接跟我!郭嘉那里,我会跟他说明!” 对于刘表处境,他早有判断,并未感到惊讶。 借世家豪门之力在荆州立足,岂会没有代价! 只是这些情报,暂时对他无用! 不知这水的源头,终究难有作为,只能在此等待机会! 反而是周泰其人,如果只是跑腿打杂,未免可惜了! 不如在他身边,还能多些机会建功立业! 周泰脑中一懵,匆忙开口:“主公,末将自然愿意跟在你身边,只是末将好不容易摆脱这头大黄……将军,正想在军中扬名立万……” 黄忠忍无可忍,又是一个头皮拍了过去,憨厚笑道:“这头什么,你好好说说!” 周泰一脸不耐,讷讷不语。 陆远同样心头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有何为难?之前因何入伍?详细说说!” 他要在此等待时机,找民船询问详情,倒是一时无事! 反而看周泰的意思,好像跟在他身边,就不能扬名立万一样! 这算什么话! 他麾下将士,入伍皆为建功立业,南北驱驰,对他忠心耿耿。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婉拒! “末将出身九江,看到主公的讨逆檄文,觉得纸张不错,本想来皖城搜集一些卖钱……” 周泰小心翼翼道:“末将问大黑将军讨逆檄文的意思,大黑将军说天子亲自让末将从军!末将说家中还有老母,大黑将军说军籍已经办好,不从军就是逆贼,讨逆军就是讨逆贼的……” 陆远哑然失笑,这时代信奉士农工商,从军属于贱业,家境殷实的不会入伍。 之前他们北上时急需人手,典韦征兵时确实看到合适人选,能骗就骗! 这个周泰也算倒霉,想来皖城拿他的讨逆檄文占便宜,结果就碰上了典韦! 武艺再高,在典韦面前也是玩笑。 想来当时一定还被典韦拳脚招呼过,只是周泰没说! “末将后来已经想通,决心在行伍中扬名立万,刚到酸枣会盟时,末将就已积功升任校尉!” 周泰越说越是愤慨:“可惜末将倒霉,之后连番大战,却分到了黄忠这厮麾下!我军以击杀敌酋论功,但黄忠这厮远了有强弓,近了有长刀,麾下将校即便一身武艺,也根本无从施展……” 他看着陆远脸色继续道:“末将在沙场上血战不断,却没抢到一个人头!以至于仅在南阳战场上得封的校尉,直到南下后还是校尉!听闻主公的强弓,比黄忠这厮射程还远,近战武艺也……” 他无法再说,只是心中嘀咕。 碰上黄忠这种远弓近刀,无一合之敌的大将,已经够倒霉了。 如果再到主公面前跑腿,岂不更加倒霉,要把校尉做到底了! 将士们人人皆知,主公那把怪模怪样的大弓,比龙舌弓射程还远! 而且主公的拳脚武艺,近战之下,同样举世无双! 这还哪有他的用武之地! 陆远呆滞片刻,忽然笑眯眯道:“没事!我身边不以击杀敌酋论功,你以后就是江湖中人……带头三哥!无论出谋划策,还是沙场争锋,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他也没想到,周泰竟然如此倒霉! 被典韦连吓带骗,抓来当兵就算了,竟然还跟了黄忠! 南阳之战,是他们讨逆军首战,周泰能得封校尉,堪称一战成名! 但黄忠始终身先士卒,见到敌军将领,远了就一箭射死,近了就一刀砍死,麾下将校确实没机会抢人头! 以至于周泰的校尉,一直当到现在。 不过在黄忠麾下,钱财应该是赚得最多! 周泰的眸子却突然亮了,看着前方战船,咧嘴笑道:“主公,末将其实一直就想出谋划策!我们不知江夏郡情况,但敌军肯定知道啊!只要抓过来一个,问问就是了!” 他没想其它,只是带头三哥的带头二字,就已经让他心动! 自己只是百夫长,领个百人队听候郭嘉差遣而已! 但主公让自己装江湖人行事,这带头三哥,麾下怎么也得有个千余人马吧! 这已经是位列将军,堪称一步登天了! “你……还真是聪明!” 陆远摇头失笑:“你猜一猜,天上会掉馅饼,还是会掉陷阱?” 这么简单的办法,如果能实施,他和黄忠何必等在此处! 那些战船巡哨离他们距离尚远,他们如何抓人! 而且对方明显极为警惕,就是在防备他们扬州兵马。 就算他们有心诱敌,这种笨招儿,也只会打草惊蛇! “老三,你倒是猜呀!” 黄忠大手一伸,又是一个头皮拍了过去,一脸嘲讽道:“你飞过去抓个人试试,看看他们是会挽弓射你,还是会主动请你上船!” 周泰被拍得头晕脑胀,可惜陆远就在边上,他也不敢放肆,只是环顾四周,面露疑惑:“我麾下的兵马呢?” 他想得简单,这种事,把人骗过来,一群老卒乱箭齐发足矣! 黄忠迟疑片刻,忽然咧嘴大笑:“你竟然以为自己还有麾下?这里一共三人,你是带头三哥,你想指挥谁?” 周泰一阵眩晕,脑中浑浑噩噩。 自己从统领百人的校尉,直接变成普通士卒了? 黄忠却继续挖苦,嘿嘿大笑:“老三,快去吧!试试他们能不能看你长得漂亮,就主动邀你上船?”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艘战船却急速而来。 一声厉喝在战船上炸响:“那个农夫,别笑了!你的马哪来的?你和大耳贼有何关系?给老子滚上船来!”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344章 农夫三拳有点甜 陆远一怔,看着急速而来的战船。 竟然真有人会邀请他们上船,这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对方意图明显,志在的卢马,把他们当成了软柿子! 难道这就是的卢马的原主人,黄祖麾下大将张武? 周泰同样一脸震惊,讷讷道:“主公,你也看到了,大黄……就是如此招人恨!” 黄忠却已勃然大怒,仰面大喝:“老子是江湖中人,带头二哥,才不是农夫!和那个大耳朵更没半点关系!” 战船内哄堂大笑,不知有多少人藏身船舱,但显然都对黄忠的解释不以为意! 一个大将挺身而出,立身船头,脚步四平八稳,脸色穷凶极恶。 大将目光逡巡,忽然眸子发亮,哈哈笑道:“造化,真是造化!老子被那大耳贼偷了两匹宝马,今天就得见又一匹绝世神驹!” 他的目光在绝影马上打量半晌,很是火热。 显然对绝影心生觊觎,志在必得! 只是他看到周泰时,才稍稍迟疑,毕竟周泰带着把怪模怪样的绣春刀,而他们在此,正是为了防备扬州大军! 不过他也就迟疑一下,就再次大笑:“好,你们都是江湖人,老子平生最敬重江湖人!快上船一叙,牵好老子的……你们的马!” 在他看来,这三人之中,两个农夫不足为虑! 只有一人佩戴了武器,面相凶恶,但那武器是个像剑一般的轻巧玩意,他们一个百人队,人多势众,同样不用担心! 等人一上船,立刻乱刀砍死,只是得小心一些,免得伤了那两匹绝世宝马! 战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 陆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将军可是张武?” “没错,老子正是张武!” 张武双手叉腰,目光紧盯着绝影马,根本没看陆远一眼,哈哈大笑:“小兄弟好眼力,既然认出老子,就该知道老子最喜欢结交江湖人,你们平时在哪种地……呸!在哪逍遥?” 陆远暗骂两声,一时没回话。 他只是确认来人,能不能提供足够情报! 既然对方是张武就够了,现在只等战船靠近,就上船索命! 黄忠呼呼喘了两口粗气,老实巴交一笑:“种你祖宗的地,老子一会儿就给你种到地里,让你茁壮成长!” 张武目光锁上了的卢马,顿时笑得更欢了! 虽然不知这宝马为何失而复得,但这老农明显不知怀璧其罪! 竟敢在他们大军面前骂他! 稍后不妨擒下这个老农,拷问一番,看看的卢马来路,试试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匹绝世宝马,乌骓! 张武回身交代一番,终于看向了黄忠,越看越是开心! 黄忠也紧紧盯上了张武,一脸憨厚,笑得老实巴交! 周泰却是一个激灵,半眯着眼睛道:“主公,大黄这么笑时,就是心中气急,要咬人了!一会儿你躲开些,免得喷一身血!” 黄忠伸手一抓,想把绣春刀抢来,却抓了个空! 只见周泰不知何时,早已将绣春刀藏在了腰身另一侧,显然在防备他这一手! 他和陆远乔装农夫,想要混进荆州装江湖人,自然不能带着长刀。 此刻他却稍显尴尬,龙舌弓在近战时没用,上了船就只能靠拳脚武艺。 反而陆远袖中藏刀,近身搏杀,本就不在意长兵器! 战船一阵“呲呲呲……”减速,终于缓缓靠岸! 张武慈眉善目,咧着大嘴,目光不断在的卢马和绝影马身上逡巡,挥手笑道:“几位,请上船一叙!” 一大群水师士卒上了船头,个个手按腰刀,却眉开眼笑:“对,对!快上船一叙!我们将军号称伯乐,你们无论在哪种地,都有机会被将军器重!” 此时此刻,他们只怕这三人纵马逃亡,极力伪装和善! 至于三人战力,两个农夫两手空空,另一个虽有武器,却像娘们的剑一样,根本无人介意! 陆远等人同样笑了,没等多久,忽然一纵战马,纷纷跃上了战船! 周泰猛地拔出绣春刀,疯了一般直接冲进人群,根本没理会张武! 陆远紧随其后,袍袖一挥,已经短刀在手。 大战毫无征兆,却如早有约定,瞬间开始! 大群水师士卒拔出腰刀,蜂拥前冲! 张武狰狞一笑,一摸腰刀,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刚拔出一半的腰刀也直接被踹回了刀鞘! 他心头一惊,只见前面那个疯子,在他麾下中如同虎入羊群,刀法凌厉,一刀一个,实在凶恶! 后面那个农夫更是招式古怪,游走在人群之中,看不出什么路数,但拳脚膝肘肩全是攻击,一把短刀上下翻飞,刚一动手,周围就已血流一片! 他再次拔了拔腰刀,却依旧没拔动! 黄忠出手如电,“砰!砰!砰!”三拳,连连砸在了张武裤裆上,这才老实巴交一笑:“你拔什么刀,你是大树啊!老子都说了,要将你种在土里,像大树一样,茁壮成长!” 张武嗷的一声嚎叫,五官扭曲,脸色绿了,根本还不上话。 只是倒在地上打滚,捂着裤裆,鬼哭狼嚎! 黄忠大手一挥,直接卸了张武的下巴,笑眯眯道:“别吵!” 同时又是“邦!邦!邦!”三拳,打断了张武的一条胳膊! 张武咿咿呀呀叫了几声,忽然喉咙一甜,“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身子抽搐,却不再四下滚动,只在原地哆哆嗦嗦! 他的腰刀被黄忠拔出,刀光闪烁,让他一阵剧痛,随即浑身都失去了知觉! 即便想要寻死,都成了奢望! 张武却猛地神色一狠,忍着抽搐,恶声恶气道:“老农,你活不久了!你打了老子三拳,老子会还你三百拳,让你生生痛死!” 他已经看出,黄忠想要生擒拷问,此刻激怒黄忠,只求痛快一死! 黄忠根本懒得理会,看也没看一眼,就策马冲入喊杀声震天的船舱! 只见几十个水师士卒色厉内荏,神色彷徨,举着腰刀比比划划,却在步步后退,早没了最初嬉皮笑脸的狂傲姿态! 聪明些的已经跳水遁走,剩下众人还在闪烁其词,试图出言恐吓! “你们到底是何人?可知我们荆州水师?一会儿兄弟们前来,就会把你们剁成肉泥!” “把战马留下,还有那把怪刀,老子放你们走!否则将军来了,必将你们扔油锅里榨了!” “你们到底走不走,我们大将军是黄祖,连孙坚听了都害怕!你们怎么还敢杀人,你们不害怕吗!” …… 黄忠没有废话,直接纵马冲向众人后方,想要截断所有人退路! 一股热血却忽然迎面而来,喷了他满头满脸! 只见一个水师士卒,正捂着脖颈,身子软绵绵倒下,眸中光彩迅速黯淡! 陆远已经下马,藏身在人群之中,血泊以他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 周泰绣春刀大开大阖,劈砍撩刺,招招夺命! 有兵器格挡的,都被绣春刀一刀两断,根本不堪一击! 黄忠握着大汉环首刀,最为厚重,但在他手中却最为刁钻轻灵。 飘忽之间,血流一片! 片刻功夫,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战船! 有士卒逃亡之际,打翻了火种,渐渐星火燎原。 “你们等着,我们大将军很快就……呃!” “我们小将军来了,你们逃不掉!” “兄弟们坚持下,黄射小将军到了,我先去禀报战……啊!” 浓烟升腾,血雾弥漫,喊叫声越来越少! 只有鲜血汇聚成溪,惨不忍睹! 周泰砍翻最后一个水师士卒,这才抹了把脸上鲜血,重重喘了几口粗气! 陆远甩掉刀上血迹,大袖一挥,短刀还鞘,向着黄忠轻喝:“拷问去吧!” 黄忠一脸憨厚,与张武一般慈眉善目,乐呵呵出了船舱! 陆远在最后纵马一跃,脱离了已经烈焰熊熊的战船。 回望身后,只见数十艘战船正急速而来,在湖面井然有序,显然想三面包围他们! 可惜也只能三面! 黄忠战马上搭着张武,马踏如飞,越行越远。 只有周泰还等在一边,形同护卫! 陆远看了战船几眼,没找到对方统领,不由一招手,同周泰一起离去。 不远处荆州通道旁,茂盛的丛林中,忽然响起了黄忠贱兮兮的声音! “你喜欢战马,老子喜欢栽树,等老子把坑挖完,就把你种进去!留个头在外面喘气!” “你放心,老子虽然废了你五肢,但你死不了!兄弟们会来照顾你饮食,让你像大树一样茁壮成长!” “什么死水活水,老子不想问了!这不是报复,你会相马也没用!你说老子是种地的,老子今天就偏得种棵树出来!” …… 周泰听得一个激灵,倒抽着凉气,咧嘴低语:“主公你看,大黄就这鸟样,总是这么残忍!” “他向来如此!” 陆远不动声色:“你去看看,如果问明白了,就不必吓唬人了,给人一个痛快!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极佳,也算我们给他选了一处好风水!” 周泰重重一抱拳:“还是主公仁厚!” 他说着策马冲入丛林! 陆远面不改色,看着前方湖中战船。 大群水师士卒不断逡巡打量,却始终无人上岸查探,似乎得过严令一般! 他想寻找那个叫黄射的小将军,却也一直不见踪迹! 没一会儿,丛林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般惨叫,瞬间止息! 黄忠和周泰一前一后,一个骂骂咧咧,一个摇头晃脑,策马冲出丛林。 “主公,问明白了!” 黄忠一脸憨厚:“如今江夏水网遍布,几乎荆州全部水师,都在此抵挡孙坚!此水正是从巴水引来,源头是什么西峰尖!再详细的,这个张武也说不明白,黄祖时刻都在引水防御!” 陆远微微点头,这个消息,于他而言足够了! 只要水系不是长江之类,他就大有可为! 片刻,陆远漫不经心道:“之前刘备是怎么回事?” 他生于这个时代,终究无法轻视刘备! 这个时代的枭雄,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屡战屡败,却也越战越勇! “张武号称伯乐,最喜欢收集名马!大耳朵来偷过马而已,主公何必在意!” 黄忠嬉皮笑脸:“虽然算是隐患,但他们实力不济,主公无需担忧!就算再给他们二十年,让末将年迈时遭遇他们,一身武艺只剩一半,挽不动三石弓,无法一直舞长刀,末将也并不惧怕!” 老不以筋骨为能,英雄迟暮是难免的事! 但黄忠虽然在众将之中年纪最大,却看得最开! 他之前险些幼子早夭,就此绝后,孤苦终老。 现在却已名扬天下,妻妾成群,早已心满意足! 唯一念想就是多在女子身上使使劲儿,多留一点血脉! 这还是之前被他幼子吓的,唯恐断了香火传承! “行,知道了!” 陆远不禁哈哈大笑:“你那点小心思,我懂!回去招呼人吧!九千新军来此练兵,正好可以见血!此外让荀彧征集二十万百姓,在此挖渠,引水入庐江!” 他和黄忠天天厮混,自然知道黄忠顾虑! 对于黄忠有钱就纳妾的毛病,也一直懒得理会! 现在既然没有刘备线索,他也只能先着眼当下! 对于这种山脉中流出来的水,旁人动不了,但他扬州有的是百姓! 终究是西高东低的地势,只是被大别山余脉挡住。 他无法愚公移山,但在这凸字形山脉中,挖一条水渠,还是轻而易举! 反而可以由荆州水脉灌溉农田,滋养他庐江! 新军在此守护威慑,他们骑兵不下水,荆州的水师士卒又岂敢上岸厮杀! 保护住挖渠百姓,还能清理两侧丛林,护着往来行商! 很快就能让黄祖的水师彻底搁浅,只能划旱船! 黄忠迟疑一下,一拍周泰头皮,嘿嘿笑道:“老三,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周泰一怔,恍然大悟,这个带头三哥,终究还是个跑腿的! 黄忠直等周泰跑远,才贱兮兮道:“主公,挖水渠这招儿,能拿下荆州吗?” “这得看刘表,要钱还是要命!” 陆远嘿嘿一笑:“当你终于轻松进去的时候,往往不是因为你够硬,而是对方能忍住你的渺小!” 第345章 善者不辩 荆州通道,尘烟弥漫! 以往静谧无息,人迹罕至的丛林,已经人声鼎沸,喧嚣一片! “你们去后面挖,这半步是老汉的!还是这铁锹好用,天生就是赚钱的!” “都滚远点,这段俺包了!俺今天才吃饱饭,谁要跟俺抢,就是逼俺拼命!” “有没有人性不重要,生存才重要!在下虽然饱读诗书……他奶奶的,竟然有鱼,有鱼更重要!” 二十余万难民遍布整条凸字形山脉上,风风火火,一路挖着沟渠引水,吵吵闹闹! 九千大军横刀立马,神色漠然,就在他们前方,与湖面一群荆州水师对峙! 陆远勒马在大军最前,一时来不及理会身后的黄忠,周泰。 以及匆匆赶来,要与他商谈要事的荀彧! “兄弟们,佛家有云,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陆远朗声大喝,字字铿锵:“我们身后就是众生,他们都是豫州难民,有佃农,有无赖,甚至有书生!今日我们护下他们,未必能得到他们叫好!但来日我们落难时,他们必会尊我们为佛!” 他豪情满怀,音如龙吟虎啸,做着最后训话! 九千新军强弓高举,齐声呐喊:“主公英明!” 声音慷慨激昂,撼天动地,石破天惊! 大军迅速变化,战马嘶鸣,四千士卒直接纵马冲入了两侧丛林。 他们需要在丛林中猎杀狼群,保证整条沟渠挖完前,百姓不会被野兽骚扰! 五千士卒横向拉开,军阵如一群南归的大雁,士卒却个个岿然不动,如同泥塑木雕! 正是讨逆军中以杀伐称最的军阵,大汉骄傲霍去病所创,车悬! 士卒们并不下水,只在岸上等候。 只要荆州水师敢于上岸,就会被利箭射杀! 一艘艘战船已经在湖面上止步,一个个水师士卒瞠目结舌,看着扬州方面明目张胆的动作,完全不知所措! 他们还没有感到水位下降,但依旧可以预想他们的结果! 终究要变成一条条搁浅的鱼,相濡以沫,也命不久矣! 终于,最大的一艘战船急速离去,他们不可能这样坐以待毙! 陆远目送这艘战船,同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荆州水师不顾孙坚南下,执意上岸与他拼命,他们大军虽然不怕血战,但百姓们必然损失惨重! 以后再想调用这份百姓民力,恐怕人人都会心有余悸! 荀彧终于等到机会,刚要开口,却被黄忠一把挤开! 黄忠挠着头皮,愁眉苦脸道:“主公,末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那话是在骂人!你是在骂病秧子对不对,他肯定是那个渺小的!” 他语气笃定,却神色异常,心里还是觉得这话是在骂他! 毕竟病秧子编的童谣,已经传遍皖城。 个个唱起童谣,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偏偏此事,他根本无法证明,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看他的本事! “你想多了,这是说刘表的!” 陆远嘿嘿笑道:“我军并不进攻,就这样一直骚扰,看刘表能不能忍住!能废他一条大河,就能废他百条大河!他荆州之地,没有水路纵横,拿什么抵挡我军与孙坚!” 虽然荆州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却内部不稳,无法全部用来迎敌! 这是世家统治不可避免的弊端,民乱不断! 类似张武这些将领,都是刘表招安而来,但还有更多地方的百姓正在叛乱! 这是阶级问题,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终刘表一生都没有解决,也无从解决! 如果他和孙坚再两路出击,同时猛攻江夏。 就算拿不下荆州,也必然要撕下一大块肉来! 只不过他的话确实有歧义,就是随便调侃一下黄忠! 黄忠老脸憋得通红,张了张嘴,却终究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离去! “将军,下官有话要说!” 荀彧不敢耽搁,匆匆开口:“将军刚刚引佛家之言,下官深受感触!不过此番动作,无异于对荆州直接宣战!虽然刘表也是反贼,但值此关节,得不偿失!” 挖了荆州的河,断了荆州的水,就是对荆州釜底抽薪! 他倒不在乎刘表是气得暴跳如雷,还是怒不可遏。 只是他们扬州依旧被难民困扰,而且颍川战局未定,天子仍然可能受困京城,此时激怒刘表,只会让局面更为恶化! 他心中倾向于以海盐之利,从交州换取物资,缓解这次难民潮,却不知道陆远到底心意如何! 是决意要将水搅浑,让局面更乱,还是只想要一条商路,逼刘表就范! “荀大人,不必担心!” 陆远和颜悦色:“陆某知你心中忧虑,但那都要依时局而定!我们缺粮草,有人来送,我们就谢,有人不给,我们就抢,唯此而已!不过陆某可以保证,天子和难民无事!” 他与荀彧的关系稍缓,毕竟对方心系扬州,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替他考虑! 正如郭嘉所说,荀彧这个一根筋已经动摇,而他背后的荀家,也不会再作壁上观! 不过此事他也无法定夺,还要看刘表的应招,所以只能给荀彧一个保证而已! “唯……唯此而已?” 荀彧怔了怔,一时有些无法相信。 一州刺史,天下武职第一人,竟然可以把抢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需要粮草,不给就抢,就这么简单?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交州商路非朝夕之功,陆某等不起!” 陆远似笑非笑:“扬州也等不起,豫州南下的难民更等不起!这天下无论多少道理,只有活着二字最为牢靠!纵使局势诡谲,变幻莫测,却终究不离其中!荀大人以为呢?” 他曾对曹操说,要改变一个人的理念太难,远不如杀人简单。 之前种种作为,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从不试图改变他人理念,道不同,就杀人。 但面对荀彧,他却难免起了惜才之心! 尤其是见证了荀彧的办事效率后,就更想让其为自己尽心竭力!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此事……下官先想想!” 荀彧眉头微皱,推脱搪塞一句,就大步流星,逃之夭夭! 他心思聪慧,当然知道陆远的意思,如果活着最为牢靠,那还管天子干嘛! 不过此事是他心中底线,他根本不愿多想。 前路道阻且艰,他也只能踽踽独行! “善者不辩……” 陆远摇头失笑,看了看周泰,不耐烦道:“你始终这副欲言又止的姿态,娘们吗!有话直说,到底怎么回事!” 要说服荀彧,与交州商路差不多,非朝夕之功! 不过周泰始终跟在他身后,欲语还休,却让他更为不喜。 他只喜欢直来直去的大将,不愿没事揣测自己人心思! 什么御下之道,都不如坦荡重要! “主公,末将……” 周泰定了定神,鼓足勇气道:“末将之前想问,那话是不是在说大黄,后来想问,我军何时进攻荆州,可都被他们问了!只是末将在老家时常听人说,有钱败家,没钱拜佛,主公也要拜佛吗!” 他脸上横肉乱颤,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只是觉得自己主公并非旁人那般,对麾下约束极严,这才敢于开口! 如果主公也拜佛了,他们还上哪弄钱败家去!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胡扯这些!” 陆远呵斥一声,从马袋中取出一支令箭,漫不经心道:“你在此以我之令,统领大军!荆州方面有任何异动,尤其是他们的水师调配,第一时间告知我!” 他暂时去不成荆州,而彻底引开此河,也至少需要三两日时间,他没必要一直守在前方! 像黄忠已经跑得不知去向,荀彧正在查探难民情况,他也不愿僵在此处! 而且荆州方面,无论是刘表还是黄祖,都不至于反应那么慢! 他也不妨在此游走,静等荆州的应招儿! “统领……大军!” 周泰一双虎眼猛地瞪圆了,神色一凛,郑重其事:“主公放心,荆州水师敢靠岸一步,末将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能统领九千大军,他梦寐以求! 如今才知道,跟在主公身边,就是军职忽上忽下! 至于什么拜不拜佛,则直接被他抛之脑后! 陆远并未理会,纵马在挖渠路上随意闲逛! 一路百姓热情高涨,看到陆远,更是沿途高呼,喝喊连连。 “将军放心,沟渠今日就能挖好,水流在山中就会卸去一半,不会引起水灾!” “将军放心,小沟渠有活水冲刷,早晚能变成大河,灌溉我庐江良田!” “将军,前面的已经抓到鱼了,这鱼怎么分!我们在后面挖沟,这不公平……” 陆远一路与他们胡扯,忽然看到一个熟人,扛着铁锹,指挥众人,正在大放厥词。 “蛇这玩意,一点都不可怕!真被咬中了,下辈子注意点就好!” “快点,架锅架锅!铁锹就是锅!老汉之前在谯郡厮混,带上头巾就是黄巾,解开头巾就是山贼,束起发髻做佃农,披头散发做流民,什么都干过,什么都吃过,最喜欢这蛇羹美味!” “不用扒皮,你脱裤子干啥,要做草莽英雄啊!这是蛇,也不是莽啊!” 喧嚣热闹之中,吆五喝六,比比划划,正是他在谯郡遇到的粪叉老汉! 只是看起来红光满面,显然境遇比从前好上了许多! 陆远探头看了看,没见到被毒蛇咬伤的百姓,这才稍稍放心,向前一声轻喝:“老汉,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咦?小将军!” 粪叉老汉眼睛一亮,匆忙丢开铁锹,双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大步流星冲了过去! 大群百姓看到陆远,稍稍迟疑,忽然七嘴八舌吵闹起来。 “将军,我等不是怠工,就是先吃蛇羹补一补!” “将军,他们后面的混蛋,都从山里拖回狼肉烤起来了,比我们还怠工!” “将军,这老汉一点都不正经,你莫要被他骗了!” …… 陆远微微摆手,不以为意,看着粪叉老汉,笑眯眯道:“你对谯郡很熟吗,之前干杂活儿时,去没去过州治府?” 他要去谯郡偷袭刘繇,围魏救赵,但大军却不能白跑,总得抄家一次! 只是许褚之前一直在夏侯家做佃农,华佗生性倨傲,从不上门看病,都不知州治府详情。 他也是临时起意,打上了这个谯郡老油条的主意! “小将军,此事你就问对人了,老汉对那最熟!” 粪叉老汉老脸开花,笑容洋溢:“之前豫州刺史是孔伷,老汉常去他那讨饭!他的规矩简单,只要跪着高喊大老爷爱民如子,他就给饭吃!但要是声音小了,或者喊错了,就得挨顿痛揍!” 他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孔伷是名士,喜欢听好话,可惜脑子太蠢!那些饿极了的流民,哪有力气大喊,挨顿痛揍其实就只能等死了!只有老汉每次看着快要断粮,就赶紧过去,从来没挨过揍!” 他感慨万千,还在酝酿,想着用更多趣事和这位小将军套套近乎! “行了,你熟悉那里足矣!” 陆远微微摆手,乐呵呵道:“你在地上画出个图来,粮仓,军营等等的具体位置!画仔细了,今日就赏你一头狼肉,画马虎了,今日就赏你一刀!” 孔伷已经被他以不作为罪斩杀,他对死人毫无兴趣! 对于粪叉老汉的小聪明,他也深有体会,不愿多谈。 不过这老汉曾去州治府磕头,必然见过粮仓,军营这些醒目建筑! 刘繇刚刚执掌豫州,就爆发了颍川大战,一时间不可能迁走! 天下十三州,十二刺史,还没几个能像他一样,对治下把控如臂使指! 恐怕只有西凉马腾,益州刘焉,另外一个实为刺史的交州土燮,这些老牌实力,才能超越他! 这也正是百姓路线的好处,大路越走越宽! “小将军……放心!” 粪叉老汉笑脸缓缓僵硬,一本正经道:“老汉只吃狼肉,不挨刀子,这图绝不会画错!” 他一手抹着冷汗,一手颤颤巍巍,在地上缓缓作图。 虽然歪歪扭扭,却也能看得清楚,军营上画了把长刀,粮仓上画了个馒头,军械处画了一支利箭,刺史住所则画了一堆女子。 终于,他绘画完成,很是忐忑地盯着陆远。 “好了,去领狼肉吧!” 陆远一脸和善:“老汉千万当心,狼肉不同铁锹,大军也并非鲁肃看管的官府,不会让人随意冒领,否则前面的周泰就要砍人了!” 换做别人,他倒无需多言。 只是这个老油条,万一和上次领铁锹时一样,煽动一家老小全去领狼肉,引得百姓个个觊觎,着实麻烦! 虽然有人从山里拖回了野狼尸体,但那只是大军遗漏的,哪能定成规矩! 他们大军在此驻守,也得个个吃肉,山里狼群正是他们的伙食! 就算要做众生牛马,守护在此,也总得有膀子力气才行! “小将军放心,老汉不会乱来!” 粪叉老汉一步三晃,喜不自禁,六亲不认的步伐,根本没再理会一起吃蛇羹的百姓,大摇大摆离去! 蛇羹再是美味,终究太少,哪比得上狼肉一般管饱! 陆远暗暗将地图记在心里,继续在路上闲逛! 终于到了夜色时分,荆州通道两旁已经燃起了丛丛篝火。 周泰忽然沿路狂奔,策马而来,一路向着陆远高喊:“主公,荆州水师有动静了!末将射杀了一批,但他们说是来找主公谈判的!” 他翻身下马,匆匆开口:“末将想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留下了一个谈判代表!其他使团成员,末将也都给他们选了好风水埋葬,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斩来使……” 陆远怔了怔,笑呵呵道:“你还知道留一个人谈判,干得不错!那人什么身份?” 他心头暗骂,这个蠢货,只留一个人谈判,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用! 如果是什么记事文书,随军参谋之类,还能谈什么! 不过对方愿意谈判,于他而言倒是好事! 如果能让对方主动送粮,总比他出兵抢夺方便! “来人叫黄射,是黄祖之子!” 周泰神色复杂,讪讪笑道:“末将本想弄死他,换个人谈判!可惜兄弟们下手太快,就剩他一个活口了,只好留着他见主公!” 他心头暗暗后悔,弄死黄祖之子,这才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可惜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总得留个说话的! “黄射,取名竟然如此龌龊!” 陆远忍俊不禁:“我为一州刺史,他不配跟我相谈,你带他去找荀彧!告诉荀彧,只管索要粮草,随意狮子大开口,但要边谈边运!不过这次谈判,最好谈个三天三夜!” 无论谈出什么结果,他都得把这沟渠挖好! 废了江夏这处水脉防御,彻底打通荆州商路! 如此才是长久之计,与荆州互通有无,以海盐换取粮草物资! 至于谈判重点,荀彧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会懂。 根本无需他多言! “主公,如果荀彧不愿意怎么办?” 周泰稍稍迟疑:“我们边打边谈,还得索要粮草,这个难度有点大啊!如果还得拖上三天三夜,荆州方面也不会愿意!这么大困难,荀彧很可能会撂挑子不干!” 他思虑简单,这种破事,换谁都不愿干。 何况荀彧,本就跟他们不是一条心!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这是他的原话!” 陆远嘿嘿笑道:“我是一州刺史,自然得做个善人!他吃了我的饭,就得替我跟人辩一辩!”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46章 锦衣卫情报 逝者如斯,转瞬三日! 晨曦刚起,荆州通道上却已经热火朝天! 二十万难民齐齐发力,在这片凸字形山脉上挖着沟渠! 虽然没有愚公移山的壮志,但其声势浩瀚,何止壮观! 只是此刻,二十万人俱是屏息凝神,格外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一线,那个身在最前方,一脸横肉的大将,周泰! 挖渠引水,开山断流,这个伟岸工程,已经只差最后一步! 周泰一脸凶悍,不过看着眼前临时搭建,摇摇欲坠的堤坝,同样心中忐忑! 他无惧湖上游曳的荆州水师,但远处汹涌澎湃的大河,却是大自然的伟力! 二十万人齐心协力,干掉了凸字山脉的顶端,但最后一步,正要在他手中实现! 周泰小心翼翼驱走战马,双手高举绣春刀,臂膀角力,忽然大喝一声:“开!” 刀光挥洒,毫无滞涩,如同金石破败絮! 一击之下,直接在岌岌可危的堤坝上,留下了一道纤细刀痕! 周泰却不及多看,腰刀挥出,撒腿就跑,在沟渠中手脚并用,爬上了一旁的山路。 狼狈至极! “轰!” 一声惊天闷响,紧随周泰而来! 浩瀚大水借着一丝缝隙,狂轰乱撞,一举击垮了风雨飘摇的堤坝! 大河汹涌东去,如同一条长龙,直接灌入了山脉上的沟渠。 威风赫赫,势不可当! 沟渠经大水一冲,越来越宽。 两岸泥沙蜂拥卷入,成为新的河床,再被后续的大浪卷走,一路东向! 大水愈发澎湃,连原先的河道都不再迂回转向,反而找到了新的宣泄口,轰隆隆席卷而过! 湖面上的一艘艘战船人群涌动,疯狂划桨,免得被大水卷入岸边! 那群扬州的牲口简直不是人,稍一靠近就会射箭,还是射火箭! 火油燃起,只有沙石才能扑灭,已经不知毁了他们多少战船! 他们战船上的投石机,针对那群牲口疏散纵横,霍去病所创的车悬战阵,着实无用! 水师上岸与精骑交战,更是如同鱼儿上岸咬人,纯属找死! 三日以来,他们都是在这般焦虑中度过。 静看扬州一群牲口明火执仗,针对他们荆州水师釜底抽薪! 等待主将黄祖出兵支援,可惜一直杳无音信。 此刻也不及多想,只能匆匆划桨,急急逃离! 周泰抹了把额头冷汗,目送荆州水师,低头看了看已经湿透的鞋子,心中一阵后怕! 在这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个人力量实在渺小! 只是他环视一圈,却不禁一阵暗骂! 果然,他没得一句叫好,甚至没再吸引一束目光! 所有人都在盯着最新的大河,目不转睛,怔怔出神。 忽然之间,一阵鼎沸喧嚣,二十万人经历过心中的震撼,瞬间齐齐亢奋起来! “真……真成了!你说咱们是不是比愚公还厉害,愚公都没挖走山!” “废话!只要能给口饱饭,太行山都能挖走!你看那书呆子吃饱饭,抢活儿比谁都厉害!” “奇哉!壮哉!在下饱读诗书,游走天下名山大川,竟能得见这般人力胜天的……你娘的,那是老子的鱼!” 大河轰隆隆汹涌,浪花哗啦啦澎湃。 携着一路百姓的声音,横冲直撞,小小的沟渠愈发宽广! 前方湖泊渐渐变浅,渐渐只剩一条河床。 空余两侧淤泥无尽,鱼虾乱蹦! 不知是谁忽然起了个话题,百姓们再次齐齐开声,吵闹起来! “水渠挖完了,咱们明天靠什么吃饭?将军说了,吃他的饭,干他的活,可现在他没活儿了!” “去找荀大人!他之前说过,挖完水渠就在这修路,要修成秦直道,和荆州通商!” “你是不是傻?通商肯定会走水路!不过县令大老爷既然说了,咱们就去找他,他要是出尔反尔,咱们就用书呆子的话骂他,不当礽子!对了,这句是啥意思!” “礽,是第八代孙子,不当礽子,就是不配做咱们的第八代孙子!不过这么骂没用,咱们先看看他带刀没,要是没带刀,就直接骂他祖宗荀子,这个才有用!” “不对,县令大老爷跟人谈判,早都走了!咱们得找那群荀家人,走走走!” 大群百姓熙熙攘攘,为了吃饭再无芥蒂,直奔一群荀氏子弟而去。 个个目光闪烁,紧盯着这群书生腰间,先看看有没有佩刀! 丛林之中,黄忠抹了把嘴角油渍,乐呵呵走了出来。 的卢马闲庭信步,一路啃着刚冒出头的青草,紧随其后,很是优雅! 黄忠打量一番河水,看了看吵吵闹闹的一群百姓,才慢悠悠走向周泰,边走边道:“老三,主公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出来凑热闹?那群荀家嘴皮子能安排好难民吗?” “你还有脸问!你昨夜去哪了!” 周泰脸色一横,无尽愤慨如同大浪喷涌:“锦衣卫昨夜传回颍川战场情报,主公连夜离去!临走时让老子找你开坝放水,老子找了你一夜都没找到,刚刚差点被水淹死!” 他看了眼的卢马,目光一片火热! 如果是这匹绝世宝马,他必能一跃上岸! 何必将自己的战马小心翼翼送走,手脚并用上岸,狼狈不堪! “主公回去了?” 黄忠甩手一个头皮,差点拍散了周泰的发髻,稍稍迟疑道:“谈判谈了三天,主公都没着急,现在一份情报就回去,看来主公还是要北上!不行,老子也得走了!” 他目光逡巡,见那群荀家子弟没被难民打死,反而出来一群书生,重新组织难民开始修路,这才稍稍心安。 心思急转,就要策马回城! “你别过分了啊!你是将军,老子也是将军!” 周泰抚了抚歪到一旁的发髻,勃然大怒:“老子麾下将士九千,个个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沙场饮血,建功立业!不像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下属,现在还不知在哪保护客商呢!” 他已经弄明白了内卫性质,对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很是不屑! 而且本来就看黄忠不顺眼,一直挡着他扬名立万,此刻更是怒不可遏! 要不是武艺不济,肯定要将黄忠这厮擒下,当着将士们的面,拍上百十个头皮! “老子是轻车将军,过分点怎么了!” 黄忠不以为意,出手如电,连拍周泰几个头皮,再次将发髻打歪,这才笑眯眯道:“你看,老子就过分了,你能怎样!傻乎乎的,和许褚一个德性!” 他懒得理会,上马就要走,衣衫却忽然被人拉住! “你竟敢偷着狩猎,还是野鹿!” 周泰耸了耸鼻头,目光炯炯:“主公说了,那些鹿都是先放养在山里的,我军猎狼也是为了让它们多产崽,等秋天养肥了再抓,好给我军过冬用!你竟敢明知故犯!” 道理他们都懂,那些鹿带回皖城也没地方养。 不如留在这山中,春天产崽,秋天一起围捕! 整个天柱山乃至大别山余脉,都是他们的天然养殖场! 现在黄忠坏了规矩,被他抓住把柄,自然不肯轻易罢手! “一大群呢,数不胜数,少一头没事!” 黄忠嬉皮笑脸,满不在乎:“赶紧松手,老子带你过去,还有鹿肉吃不完呢!兄弟们也常常进山捕猎,主公家里的鹿肉就没断过!对了,你爱吃啥肉?” 狼群被大肆捕杀,鹿群正是无边无际,这个天然财富他们根本数不清! 只有到了秋天时刻,一头头鹿养得膘肥体壮,他们才会上山收获! “我……我啥肉都爱吃,但最爱啃鹿蹄!” 周泰咽了咽口水,缓缓松手,贼眉鼠眼,小心翼翼道:“那咱们先过去,别让兄弟们发现了!少几头没事儿,少个几万头就有事儿了!” “走,老子晚点再回去,刚好再弄几根鹿鞭!” 两人鬼鬼祟祟,前后进入丛林,很快篝火燃起,肉香扑鼻。 只有几头公鹿在丛林中发疯狂奔,腹部鲜血一片,惨叫连连! 皖城,华佗医馆。 陆远和郭嘉相对而坐,正在逐个看着来自锦衣卫的情报。 情报来源只有一处,豫州颍川。 颍川争夺战,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一个百人队的锦衣卫刚到此处,几乎无需故意打探,情报就已源源不断。 接连发回十余封鸽信! 这是他们上次阳翟大战的后遗症,信鹰损失殆尽,一时来不及培养,只能用信鸽传讯。 信鸽的飞行速度和距离远不如信鹰,而且所能携带的重量有限,在途中还极易被凶禽捕杀。 锦衣卫老卒也只能用一份双发,大情报用信鸽接力的笨招儿。 一个女子在屋中忙忙碌碌,添茶倒水,正是之前唐府的球儿! 半晌,陆远放下情报,喝了口茶,笑眯眯道:“球儿,看看外面那壶水开了没?” 球儿并不废话,屈身偎了一福,快步离去。 她已经明白,这位将军才是皖城真正的主人,比郭先生能量还大。 自己想要在皖城开商铺,有机会就得多套近乎,不打赏也没关系! 郭嘉一抻懒腰,乐呵呵道:“将军主意定了?要北上与曹操联手?” “先不提颍川!” 陆远看了看屋外,漫不经心道:“你弄这个球儿到底怎么回事?唐瑁那里还有用?” 他相信郭嘉,会因为差点让球儿误入歧途,亲自出面担当。 将球儿带在身边,亲手调教,使其以后能体面生活。 却也不信郭嘉会有此闲心,教人读书识字也就算了,还要教人察言观色? “起初没别的心思!只想让唐瑁明白,时机不成熟,就别心存妄想,时机成熟时,没妄想也得有妄想!” 郭嘉老神在在,言简意赅:“不过时移世易,如今我为将军主掌情报,唐瑛又手握一份现成的情报网,正如天赐,岂可不取!至于球儿,只会是单纯的球儿,体面生活,牵扯不到!” 陆远迟疑一下,若无其事道:“情报人员,若是添了新人,可就不纯粹了!这个都亭侯闵贡的情报网,如何保证忠诚?” “我只要网,不要人!将军如果担心唐瑛,就向她直言索要!” 郭嘉嘿嘿一笑:“她是聪明人,之前因为关心则乱才露了破绽,但此刻内卫行动,她必然已经明白,这个情报网于她而言,是祸非福!说不定她正等着将军开口呢,总好过被我谋划而来!” 陆远头大如斗,直接摆手拒绝! 自己翻墙一次,就已被夫人挑明陆府太小。 如今好不容易后院安宁,还是让郭嘉谋划吧! “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又何尝不爱英雄!” 郭嘉嬉皮笑脸:“将军为了大业,牺牲一下又何妨!再说这是推寡妇门,又不是踹寡妇门!等将来时机成熟,我给唐瑁妄想,将军水到渠成,给唐瑛个名分就是了!” 他嘿嘿直笑,好似调侃闲谈,实则却是在说着一件惊天大事! “难怪你会被人打黑眼眶,始终没个正经!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陆远捡起情报,乐呵呵道:“如今颍川有曹操镇守,统领朝廷五万禁军,就断然不会是御敌这么简单了!他要在兖州立足,就必须得击退刘繇,重创刘岱!这正是我军北上时机!” 他不愿对将来的事多谈,只愿着眼当下。 颍川险些失守,刘协终于起用曹操,也算是无奈之举。 但曹操临危受命,刚领兵就护住了阳翟,救下颍川太守李旻,堪称惊艳! 不过曹操与袁绍一党各有目的,终究无法一直僵持! 刘繇,刘岱等人是借着大战消耗黄巾,同时想将刘协困在京城。 让身处幽州,被强推上位,依旧不知所措的刘虞,成为唯一的汉室正统! 曹操本就与袁绍水火不容,现在又替陆远背了一个黑锅,暗杀袁绍谋士逄纪。 在袁绍眼中,曹操已经一跃成为和陆远,孙坚,袁术一样的生死大敌! 也让曹操在这场大战之中,根本没有和谈余地。 而曹操想要实现一腔抱负,也不会和从前一样,跟张邈一起挤在陈留。 唯一出路就是以刀兵立身,重创刘岱后占据东郡或济阴,与张邈互为犄角,趁机御敌! 大战双方都会全力以赴,这也正是陆远出兵北上的最佳时机! 陆远稍稍思忖,又捡起一份情报,疑惑问道:“这个戏志才,谋略如何?” 以他记忆,曹操确实有这位谋士,只是想不起具体谋划过什么! 根据情报,戏志才与郭嘉一样,同出颍川,因这场大战追随曹操。 只是锦衣卫也没什么消息,戏志才到底策划了什么! 他此次领兵北上,还需要曹操配合。 因此也想尽可能多些了解,曹操麾下的底细! “谋略强于我,身体强于我,兵法强于我!” 郭嘉难得郑重,敛去笑容,思忖半晌道:“若论一时得势,一城一域之得失,或是战场决断,临阵布兵,我拍马不及!若论分析大势,布局争先,着手战略,他不及我!” 他生性高傲狷狂,向来眼高于顶,觉得智慧比旁人都高出一条竖着的线。 这还是他第二次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第一次则是他亲自承认陈群格局,远超他和荀彧。 “那岂不是如元直一般,能文能武?” 陆远稍稍疑惑,如此卓绝之人,不该只空留个名号,却毫无详细事迹才对! “将军何必忧虑,如此岂不正好!” 郭嘉摇头失笑:“我们放出去搅局的猛虎,自然越聪慧越好,免得死于猎户之手,枉费了我们一番心意!如果此人是个蠢货,我们反而还要担忧,与曹操联手是否会徒增变故!” 陆远想了想,不禁哑然失笑,确实是这道理。 无论如何,曹操的缰绳还在他手中。 北上归来,还得去看看曹操的子女过得如何。 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太多了! 郭嘉收拾情报,逐一扔进火盆,笑眯眯道:“我会适时联系曹操,让他予以配合,只是将军此次北上,准备领兵多少?” 他了解陆远,当下虽然有黄忠可以领兵,但陆远天生就喜欢征战沙场! 以往他还尝试规劝,现在却也不愿徒劳了! 只会在背后做出足够保障! “娃娃吃豆,猛士吞牛!” 陆远云淡风轻:“一如伯圭兄所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47章 狮子大开口 “娃娃吃豆,猛士吞牛!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郭嘉迟疑一下,忽然豪迈大笑:“不错,公孙瓒镇守北疆,抵御异族,当有这副狠辣!将军志存高远,心怀天下,也该有这副豪情!” 他心头震撼一瞬,迅速恢复平静。 只是心中嘀咕,以将军的行事风格,这次刘繇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好了,先去看看荀彧吧!” 陆远长身而起,边走边道:“这场谈判已经维持三天,该有个结果了!我军北上,总不能在老家留个隐患!” 他向来当机立断,雷厉风行,最不喜拖沓。 如今大局已定,正是在谈判上一锤定音的时候! “这次还真是难为文若了!” 郭嘉紧随其后,嬉皮笑脸:“辩者不善,这是文若自投罗网,却也佐证了我之前推测,以将军为人性情,别说文若这个一根筋,就是唐瑛的贞节牌坊,也早晚立不住!” 他心知肚明,如果荀彧不是心甘情愿,有的是机会摆脱这场无奈谈判! 之前定策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正是应对荀彧的最佳办法! “你别乱打主意,这次北征人多势众,没什么危险!” 陆远漫不经心道:“我军北上抄家,并非前去大战,带着女子影响行军,反而麻烦!”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唯利而已。 谈判桌上得不到的,自然要靠战争手段! 他和刘表还有的谈,但和袁绍一党,却早已成了生死仇敌! 不过对于这次北上,他却早有定计。 全军出动,尽可能带回更多物资,以解扬州困局。 大军端掉刘繇老巢,清理一些看家护卫。 至于正面大战,牵制刘繇主力,还是要交给曹操! “将军放心,唐瑛是有用之人,如今重伤未愈,还死不得!” 郭嘉言笑晏晏:“至于另外一人,身份太过敏感,带过去无法保将军平安,反而容易给将军招祸!要不是她毫无威胁,我一时分心太多,懒得理会,她早就在皖城消失了!” 陆远没有回应,知道郭嘉说的是实情。 一个女子而已,再多小聪明,也终究构不成威胁。 否则根本无需他们出手,只需把伏寿身份透露给皖城的西凉人,并州人,就足以借刀杀人! 这些人不敢强闯陆府,却绝不会将唐府放在眼里! 郭嘉却自顾自嘀咕:“以唐瑛以往的表现来看,她了解将军性情,就该主动献出情报网,否则等将军索要,再尝试与将军谈条件,反而会适得其反!她没道理想不通此事,奇怪!” 陆远不以为意:“女子的心思,你哪能摸得清,走吧!” 郭嘉一怔,哑然失笑,再不多言,上马与陆远直奔县衙。 女人心,海底针,情绪化太多,根本不能以理性判断! 即便是身边球儿的心思,他也经常看不透。 县衙内,荀彧正与江夏太守黄祖之子黄射畅谈。 所谓谈判,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拖延时间而已! 大才子谈地,侃侃而谈,从上古一直说到当下! 如今已经连续讲了三天,却依旧滔滔不绝! 黄射五大三粗,头脑简单,本就只是个身份象征,谈判的另有其人。 可惜其它谈判成员都已被乱箭射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心中谨记前来时黄祖的底线,没有底线! 不惜一切代价,让扬州方面偃旗息鼓,立刻停止挖沟! 不过此刻他再是愚笨,也看出了对方毫无诚意。 狮子大开口一次,就开始跟他讲起上古神话,以他黄氏起源连讲了三天! “行了,荀大人,本将已经知道自身来历了!” 黄射看了看天色,不禁更是满脸暴躁,大手一挥,咬着牙道:“百万石军粮,本将即刻就会传书回去,今日就运!但扬州必须停止行动,不可再满山乱挖!” 他来到县衙,就已被控制,根本不知外界情况。 那一个个老卒凶神恶煞,好像他稍有异动,就要冲进来宰了他一般! 但已经耽搁三天,他早已急不可耐,即便对方狮子大开口也认了! 水师大军一个月的消耗,能换得扬州止兵也好! “将军同意了?” 荀彧愣了一下,同样看了看外面天色,风度翩翩道:“将军如果不喜欢姓氏起源,下官讲讲上古神话也好!例如王屋山之来去过往,都极为有趣!” 他心头暗喜,此刻该挖的早都挖完了! 木已成舟,水到渠成,他们自然不会再随意乱挖! 谈判下来,还能得到百万石军粮,缓解扬州的燃眉之急,实属意外之喜! 扬州为难民所困,正处于风口浪尖,本就无法四处树敌。 此时先稳住荆州刘表,最好不过! 不过此事他心知肚明,终究需要陆远点头。 时日已久,陆远必然会过来敲定章程。 他只需稍稍等待,尽量拖延一些即可! “荀大人,本将已经同意,不想再听神话故事了!” 黄射强忍着心中愤慨,耐着性子道:“荀大人出身名门,如果还有一丝底线,就该按章办事了!” 如果不是外面还有老卒守护,他恨不得当场砍了荀彧! 让这厮再讲起神话故事,肯定还能再讲个三天三夜! “这个……好吧!” 荀彧脸皮发烫,这么不要脸的谈判,他平生也是第一次! 现在被人提起祖宗质问,他也确实无法搪塞。 不过他心中自有想法,自己的官印毕竟只是皖城县令的印章。 盖上了也无关扬州大计! 而且那百万石军粮,的确是扬州所需! 荀彧一脸和善,缓缓取出官印,再次慢吞吞核对了一番双方约定的章程。 扬州方面不再满山乱挖,荆州方面出百万石军粮,慰劳扬州挖渠百姓! 黄射同样紧紧盯着约定章程,心中迫不及待,只想那官印快点落下! 只是荀彧的官印刚刚举起,就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让他们全都错愕地看向了屋外! “百万石军粮怎么够?要想扬州止兵,至少千万石!” 陆远面沉似水,大步流星走入屋子,看了看黄射,漫不经心道:“你就是黄祖之子黄射?名字怎么如此猥琐?” 荆州能给大军储备三年粮草,那得是何等数目! 他粗略估算,已经差不多猜出,这仅仅是对方水师一个月的消耗! 大费周章谈了一回,这怎么行! 尤其这个黄射,早已被说得头晕目眩,哑口无言! 不知不觉中,已经暴露了其色厉内荏! 荀彧心中一跳,面色却依旧温润,压低声音道:“将军,会不会引得荆州反弹!” 他早知陆远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之名,却也没想过会这么狠! 自己索要百万石军粮,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这个将军却一开口就是千万石! 也不怕把兔子逼急了,跳起来咬人! 陆远微微摆手,示意无妨! 黄射却是头皮发麻,错愕良久,才欠身抱拳:“在下见过骠骑将军!不过将军所需,实在巨大,在下不敢定夺,还需请示家父!” 他看着来人气势,已经判断出陆远身份。 毕竟骠骑将军盛名于天下,体貌特征根本不是秘密。 而且看此人身法步姿,明显出身行伍! 言谈举止,又带着一股久居人上,不可忤逆的霸道威严! 在陆远面前,他也不敢再自称本将,只能改称在下。 暗骂这个陆扒皮太过心黑之余,也在心头疑惑。 自己这个名字,怎么就猥琐了? “不敢定夺?” 陆远脸色一沉:“不敢定夺你来做什么,戏耍陆某吗?你可知这皖城,死过多少像你这样的无名鼠辈!” 他声色俱厉,一副随时就要挥刀杀人的姿态! 黄射心中一突,方寸大乱,匆忙开口:“不,不是!在下岂敢戏耍将军!只是将军所需太大,我荆州水师着实难以承受!在下即便有定夺之权,却也不敢擅自做主!” 虽然他老爹说过,这场谈判可以不计底线。 但他要是敢一下送出近一年的军粮,回去非得被他老爹扒下一层皮不可! 而且此事本就屈辱,扬州的牲口挖着他们的河,绝着他们的户,还得他们出军粮慰问! 之前的荀彧已经让他忍无可忍,更何况这个陆扒皮! 只不过他不得不忍! 文人是玩嘴的,陆扒皮却是玩刀的! “无法定夺?那就还是要打了!” 陆远面无表情:“奉孝传令!扬州各郡兵马,来皖城集结!抢了江夏,灭了黄祖之后,直接与刘表相谈!免得什么阿猫阿狗,不管身份军职,都敢来与陆某谈判!” 荀彧心头一震,难道真要打? 军令一旦传出,分散在各地的大将就会领兵过来。 他们本就粮草拮据,岂会为了吓唬人而徒劳奔命! 郭嘉同样心神一跳,却依旧面不改色,拂袖施礼:“末将领命!” 场合郑重,他也开始以锦衣卫统领的军职自称。 心中清楚,这次是真要将扬州大军全都拉过来! 不过不只是为了吓唬黄射,而是真的要准备北上! 他当场挥毫泼墨,书写军令,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虽然自己早有预料,却也没想到要做得这么绝! 这次刘繇老巢,怕是连一粒粮草都留不下! 只是大军一走,他们扬州怎么办? 别的郡还好说,但会稽郡徐庶的计划一旦实施,势必会与交州土燮交恶! 谁来驻守会稽? 黄射却是太阳穴突突乱跳,心神大骇,盯着那正在书写的军令,哆哆嗦嗦开口:“将……将军且慢!有的谈!只要让在下发一封鸽信,自可定夺!” 他已经顾不上陆远对他的羞辱和讽刺! 只知道那条军令一旦发出,大军必然聚集! 到时连这个陆扒皮,也无法亲自阻止! 如果陆扒皮真和孙坚联手,攻打他们江夏。 那就不是现在的绝户计了,而是真正会绝他们黄家的户! 他老爹也不会再扒他的皮,死人怎么扒皮? 无论他们谁死! “有的谈……你怎么现在才说!边打边谈吧!” 陆远厉声呵斥,回身看看一群老卒,才神色稍缓,不动声色道:“给他信鸽发信!半日时间没有回信,就立即砍了他,让黄祖换个儿子来!” 他总归要召集大军,吓唬吓唬人根本毫无损失! 一群老卒不明所以,个个如狼似虎,拉着黄射就走。 锁肩的锁肩,别腿的别腿,踢裆的踢裆,很是娴熟! 黄射五官扭曲,脸色大变,惊呼开口:“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五指紧抓着房门,死活不肯出去。 却也正被一群老卒一个个掰开! “不斩来使?” 陆远脸若冰霜:“你诸事都不敢定夺,算什么来使!陆某身为一州刺史,正可以赐你一死!” 黄射鬼叫连连,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这个陆扒皮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毫无规矩,翻脸无情! 自己是荆州来使,竟然说打就打,而且还用踢裆这种下三滥招式! 边打边谈,那都要你死我活了,还能谈个屁! 关键是现在,竟然要用刺史之名,来赐自己一死,这算什么混账思路! 可惜他的最后一根手指也终于被无情掰开,辩解声越来越远。 只能寄希望于说明情况后,自己老爹能及时回信! 免得自己稀里糊涂,就被陆扒皮这混账刺史给赐死了! 房间安静下来,郭嘉终于来得及相问:“将军,全军出动,会稽郡怎么办?” 荀彧也回过神来,一时顾不得朝廷规矩,刺史到底能不能赐死,匆忙劝谏:“将军,荆州水师不得不防!我扬州挖渠引水,本就利弊参半!既会釜底抽薪,但也容易引狼入室!”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河虽有助于我扬州的骑兵争锋,但荆州水师同样可以趁河而入,一举侵入我扬州!而且交州土燮和汝南袁术,也不得不防!” 本来他们扬州强势,即便挖渠引水,也只是对荆州釜底抽薪,绝户之计! 但如果真把荆州逼急了,那就容易引狼入室,让荆州水师利用此河,直接冲入扬州拼命! 而且他始终觉得,汝南袁术,没那么可靠! 此次难民南下,就与袁术脱不开关系! 一旦他们扬州大军疲于奔命,陷入大战,就极容易引起北方袁术,南方土燮的觊觎! 如此乱世,哪来的什么纯粹盟友! “都不必担心,此事我早有计较!” 陆远看了眼荀彧,欣慰一笑:“交州方向,你们忘了会稽郡一人,虽未领兵,但有他在足矣!荆州方向,周泰会统领新兵驻守,水师过不来!至于汝南,荀大人当知道那里的百姓,为何人人配备弓弩!” 他北上不会太久,依旧会雷霆行事,速抢速回! 虽然全军出动,但军令只会传达给个个领兵大将。 传不到会稽郡周瑜,荆州通道的周泰手中。 周瑜正领着上千工匠,上万百姓在沿海造船。 百姓们个个带着军弩,即便交州土燮来犯,也足以抵挡数日! 周泰则是军职太低,还算不得大将,只是以他之名统领新军! 这次由新军镇守荆州通道,也算是让新兵见血,真正练兵! 不过无论周瑜还是周泰,需要他们出战的几乎都不大! 只要他大军在手,就始终有足够威慑! 土燮和刘表除非狗急跳墙,否则岂敢主动挑衅! 至于藏兵于民,却是自从他真正掌控皖城,就一直在做的事! 皖城最早的百姓,都是各世家的佃农,得了自由后,对皖城的忠诚度最高! 这批百姓四处开荒,都已配备了弓弩。 尤其是接近皖城边缘地带,都是他有意安置的青壮。 当初鲁肃就曾惊讶,皖城到底藏兵多少? 如果有人带兵来犯,要抢这些百姓的地,毁他们的田,绝对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里! 北接汝南之地,反而最为安全! 荀彧疑惑一下,恍然大悟,失声道:“将军是要北上……” “对!支援朝廷!” 陆远神色一肃:“此次全部精骑北上,皖城就交给荀大人了!荀大人当知皖城于我扬州之重要,虽然有一千老卒,一千内卫守护,但也容不得一丝懈怠!” 如今荀彧为皖城县令,时日久了,早晚会知道内卫存在。 他也没必要对此隐瞒! 反而皖城之于扬州,如同谯郡之于豫州刘繇,都是老巢所在。 最为紧要! 荀彧微微愣神,恍恍惚惚施礼:“将……军放心,以皖城一百六十余万百姓之众,三十万青壮人人配备弓弩,虽然攻城力有不逮,但守城却能万无一失!” 三十万百姓乱箭齐发,那是什么意义! 即便没人瞄准,也能将一片空地插满箭矢! 他得此重任,不免心神摇曳,士为知己者死。 这位将军用人,总能这般信任,让人不自觉心悦诚服! 只是他情感深重,束缚颇多,一时只得将这些杂念统统埋在心里。 只想着尽快通知韩暨,短期内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弓弩箭矢! 郭嘉也早已想通关键,吹干军令,笑吟吟道:“将军,我去当着荆州来使的面,放飞信鸽,逼他就范!” 他晃悠悠离去,很是洒脱! 荀彧看着郭嘉远去,稍稍迟疑,忍不住相问:“将军,千万石军粮,荆州会这般资敌吗?” 他想不通陆远的自信何来,这等乱世,他们荆州与扬州既然接壤,就天生敌对! 荆州黄祖会花百万石军粮,买个一时太平,专心对付孙坚。 但岂会花千万石军粮,养虎在侧,舍身饲虎! “饿了就吃,不给就打,这是天理!” 陆远随手取过一份公文,乐呵呵道:“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圣人都在教导我们,能动手尽量别吵吵,讲道理的都不是好人!”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48章 黄家独苗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荀彧脑中一片凌乱,这位将军未免太能胡扯! 只是他急于找韩暨索要弓弩箭矢,无心为此辩驳。 当场挥毫如墨,书写前因后果,传书韩暨。 陆远则左右要等黄射消息,大军北上,也要先来皖城聚集。 一时闲来无事,看起了公文。 房间中沉默良久,终于外面脚步声起。 郭嘉满面春风,脚步轻盈,施施然归来。 黄射则是面色如土,被一群老卒拖了回来,横眉冷目间,几度欲言又止! “将军,事情办好了!” 郭嘉嬉皮笑脸:“军中诸将都会收到消息,领兵前来皖城聚集!此外南阳孙坚,末将也送出了书信!已经跟这位小将军解释过了,只是普通慰问,可惜他生性多疑,始终不信!” 他看了看黄射,摇头感慨:“一共就五只信鸽,这位黄小将军竟然连连放飞,不顾其父黄祖感受,当真不孝!” 陆远一怔,顿时心头了然,忍俊不禁。 此时给孙坚一封书信,轻描淡写,却着实惊艳! 这个疑兵之计,必然会引得黄祖和孙坚同时误会! 孙坚会觉得他有意与之联手,攻击江夏。 必然会在南阳拉开阵仗,摆足姿态等候! 这会让江夏的黄祖压力更大,反而更不敢轻易出战! 尤其是黄祖接二连三,看到黄射的书信,确定他们扬州大军正在聚集之后。 这一场谈判,就已经成了最后的战前通牒! 两军要合击江夏,必能引起黄祖的足够重视! 他们扬州敲诈得越狠,黄祖虽然肉疼,却也更能安心。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上得不到的利益,才会以战争手段强取。 这个道理虽然并未形成学说,但兵书上却已有解释。 黄祖作为领兵主将,自然会懂,把他们这次扬州大军的动作,看成是为了他江夏钱财。 只要黄祖心存怯意,就只有花钱挡灾,让他们在战前就得到战后好处。 一面让扬州方面偃旗息鼓,一面抵挡对南下势在必行的孙坚! 陆远并未回应郭嘉,只是看了看黄射,随意一指水钟,漫不经心道:“三个时辰!” 黄射心中一突,额头见汗,匆忙开口:“将军,刚刚还说有半日时间……” 他心中清楚,三个时辰,如果得不到老爹回应,就是他的死期将至! 只是信鸽往返,这需要他老爹看到消息,就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但这一年的水师军粮,正如割肉一般,他老爹又岂会无动于衷,迅速回应! 可惜他话没说完,一个老卒猛地一巴掌甩了过去,将他所有辩驳的话全都拍回了肚里! 显然,这位陆扒皮只看结果,无意跟他讲道理! 陆远看了看老卒,颇为赞许,随意捡起了公文查看! 匹夫夺志,无论黄祖还是黄射,都要在他手中心理崩溃。 这一巴掌就是打给黄祖看的,免得他大军北上的间歇,黄祖心存侥幸,偷袭扬州! “神医于吉?” 陆远看着公文,没再理会黄射,却忽然对这个来了兴趣,向荀彧笑眯眯道:“荀大人,你负责对接棉花种子,与张仲景常有往来,对于吉可有了解?其人德行如何?” 之前大乔跟他提过此人,当时他只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那时他心系棉花种子,并没有分心多想。 现在看到张仲景对于吉的医术颇为推崇,想让县衙再为于吉修座医馆,这才想起其人来历。 恍惚记得,于吉自称神仙治病救人,却遭遇了小霸道孙策,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结果被孙策一刀斩杀! 既然有张仲景推荐,于吉的医术应该没问题。 只是自称神仙救人,于吉的医德却有待商榷! “此人确实堪称神医,可惜时运不济,只得以道士身份行事!” 荀彧斟酌言辞:“他虽精于医术,无奈乡间百姓多信巫医,他也只能装神弄鬼,无论用何方救人,最终都会烧一符纸,以获取百姓信任!久而久之,反倒没人信他的医者手段,只认其旁门左道之术!” 他看不透陆远心思,此时此刻,还关注这些琐事作甚! 不过他的书信已经写好,交由人快马传递,一时倒也无事。 在此随意交谈,权当是给黄射添点压力!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那此人还真是倒霉。 不能尽展所长也就罢了,还要被人误解! 不过既然医德没问题,被自己遇到,那就不能让历史重演! “下官初识此人,也对其颇为质疑!” 荀彧神色自若:“本以为此人不过黄巾贼张角之流,专行坑蒙拐骗之徒!但了解之后,反倒敬仰其济世救民之心!正准备这次我军与孙坚合力,取了江夏钱财后,就为其修筑一座医馆!” 他心思机敏,听完郭嘉之言,就差不多了解了此番疑兵之计。 说话半真半假,什么与孙坚合力,完全是为了配合陆远。 只是提起这些,心头也不免感慨,术士未必只会旁门左道。 自己向来不屑术士,可亲自请左慈下山后,却也为其研发的白糖倾倒! 普通人喜欢白糖美味,可医馆还要大肆收购,说是于医者而言,白糖还是治病良药。 他不知白糖能不能润肺止咳,舒缓肝气,清热燥湿,但却知道其中的巨大利润。 如今有万余宫女加工,却依旧供不应求,连医馆所需都不够! 细想皖城,正如群贤聚集之地。 无论术士,医者,士子,百姓,都可在此发光发热! 如同于吉,有着一身精湛医术,却始终漂泊不定,直到皖城才得以安身立命。 “这等利民大事,应当速办啊!” 陆远沉吟道:“趁着此番扩建皖城,给于吉修座医馆!适龄孩童,只要你情我愿,都可入医馆学医!告诉几位神医,广收门徒,医遍世人,这才是医者之道,将来自可比肩圣人!” 这些神医没有因身怀绝艺而敝帚自珍,正是他皖城大幸! 如同张仲景的饺耳配方,传遍天下,不知能免去多少百姓的冻伤之苦。 人们会感念张仲景,也会记住皖城! 荀彧怔了怔,比肩圣人,这个大饼未免太大了! 不过让神医将医术传遍天下,此事倒是天大善举! “将军放心,下官记住了!” 荀彧看了看黄射,欠身施礼:“只要此次大军西进,孙坚取了江夏之地,我军取了江夏钱财后,我扬州的医者,士子,百姓都可大有作为!” 他循循善诱,却依旧在委婉提醒,当务之急还是扬州的难民危机。 “你不必事事躬亲,荀氏子弟颇多才俊,让他们入仕,行官府之令速办!” 陆远乐呵呵道:“此外,今后各医馆规矩一致,无有亲疏贵贱,地位与官府下设衙门等同!这等利民大事,都要特事特办,不要让有能力者不得施展,有热心者丢了尊严!” 他对荀彧的配合,颇为欣喜。 只是他性情如此,不喜拖沓。 官府各司其职就好,扬州危机自有大军解决! 反而那些荀氏子弟,在荆州通道上帮忙,却没个官身。 这位荀氏家主既然已经松口,他自然得给荀家才俊挖出来。 为他的扬州大计所用! 至于医馆地位,就是把宫中的太医院搬出来,惠及天下,为百姓所用! 这次荀彧却稍稍沉吟,才温和一笑,淡淡开口:“将军放心,下官这就去办!趁着大军集结,西进江夏之际,先为百姓谋一福祉!” 他虽是有意吓唬黄射,心头震撼却也无以复加。 只是不愿情感流露,才刻意淡薄。 此刻已经想通,皖城为何能广纳贤才。 正是因为陆远其人,海纳百川! 连颜良文丑,都可以在皖城安静生活,不受打扰。 这份心胸气度,何人能及! 而皖城是陆远根基所在,他的族人为皖城忙碌,他却不敢让他们参与陈群的考核。 毕竟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陆远心腹,在此安插太多族人,难免引人忌惮! 可现在陆远竟然主动提出…… 荀彧刚走,郭嘉再次与陆远闲扯起来。 “世事变幻,当真诡谲莫测!” 郭嘉眉开眼笑,侃侃而谈:“我扬州虽然被难民所扰,无奈西进树敌!但只要黄祖一死,刘繇等人就都会明白,他们今日这般送难民的手段,是何等幼稚可笑!” 他随意吓唬着黄射,却也是有感而发! 此刻就已经看到了刘繇等人的可笑,这份民力何其珍贵! 也许刘繇也是知其然,却无可奈何,但于扬州而言并不重要! 只要扬州能坚持到第一季收成,再多难民都敢收容! 到时别说在太行山上挖一条沟渠,就是让荆州水路大改,也不无可能! 陆远微微点头,看了看黄射,罕见地露出笑容,一脸和善道:“黄祖几方妻妾,你是黄家第几子?” 黄射猛地一个激灵,脱口而出:“在下是黄家独子,独子不能死!” 他心头大骇,匆匆解释:“将军不能杀我,否则将军与我黄家再无和解余地,与荆州各大世家,也再无回旋可能!即便刀兵强取,也难免有所伤亡,鹬蚌相争,反倒让渔翁得利……” 别人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但他却如坐针毡,早已方寸大乱! 众人说得清清楚楚,步步都是在剑指江夏,并且已经如实在做! 而陆远一笑,问及家眷,顿时让他毛骨悚然。 瞬间就只想到,此人终于图穷匕见,要翻脸杀人了! 竭尽所能,也只能将之前想好的对策说出。 自己一死,荆州各大世家,就会如排斥孙坚一样,排斥陆远。 到时荆州与扬州相争,反倒让南阳孙坚得利! “你倒是聪明!” 陆远嘿嘿一笑:“就看看你老爹黄祖,会不会在意你这个独子吧!只剩两个时辰了!” 黄射脸如死灰,咽了咽口水,偷偷打量眼水钟。 幸好自己聪慧,暂时逃得一命,可两个时辰后怎么办! 自己虽然已经书信说明了情况,可老爹妻妾成群,真会在意这个独子吗! 而且还是千万石军粮,有如割肉剧痛! 黄射心头惴惴,急急想着对策。 郭嘉神色如常,静看黄射想着对策。 陆远一脸和善,静等黄祖消息,想着如何再敲打黄射。 屋外却忽然鼓声大作,“咚!咚!咚!”作响,闷雷般席卷整个县衙! 郭嘉稍稍疑惑,轻咦一声:“招贤馆的动静?” 自陆远回归,就在庐江各县修建了招贤馆,试图网罗天下人才。 只是一直没有太大动静,虽然有一些能工巧匠,但却再未遇到韩暨一般的人才! 这也让他们不由有些气馁,觉得是皖城政策与世家敌对,而人才往往都是世家培养,他们除了受陈群影响,得了颍川世家的支持以外,就再难招募人才! 这也让如今整个扬州的吏治,都严重缺人,只能等待书院弟子成材! 但现在招贤馆却终于有了动静,有人敲起了馆前重鼓! 陆远不由来了兴趣,一挥手笑道:“走,一起去看看!带上这个黄家独苗!” 他心潮澎湃,即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像刘大耳一样,牌坊一竖,贤者自来。 也想着看看来人是谁,值不值得千金买骨,让报纸郑重宣传下! 带着黄射,纯属有事没事,打击一下! 终于,他们到了招贤馆前,看清了来人。 一个士子十七八岁,一身儒衫,风华正茂,正在奋力敲鼓! 第349章 举足可灭 “天地虽阔,何无一人?” 陆远一行人刚刚靠近,顿时听到了这声高歌! 那士子看清陆远,当即两臂发力,鼓得更欢! 陆远稍稍尴尬,向郭嘉笑道:“奉孝,这古语是什么意思?” 经史子集当中的典故太多,他也弄不懂! 郭嘉脸色微沉,不咸不淡道:“就是寻常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一人能入他法眼!” 陆远一怔,笑脸缓缓僵硬,向着身后轻喝:“三粗,去问问,怎么回事?” 一个老卒匆匆上前,鼓声停顿片刻,老卒再次匆匆跑回。 “主公,问清楚了!” 老卒抱拳交令:“此人名叫祢衡,因为报纸前来扬州求官,却没通过陈大人的考核,因此言语间对陈大人颇为不敬!此番前来招贤馆,就是想向主公毛遂自荐!” 陈大人就是陈群。 陆远心中一沉,转身就想走! 再是无知,也知道这个混账击鼓骂曹的事! 这种喷子,就算有才,也用着不顺心! 更何况连陈群的考核都没过,应该也没什么才干! 祢衡却忽然一声轻喝:“将军于乱世广置招贤馆,欲揽天下贤才,如今置我于不顾,难道眼盲?” 陆远顿住脚步,拦下要冲上前的一群老卒,拳头紧了又松,笑呵呵道:“你既有贤才,就当去尚书台报道,长文自会按照我扬州规矩,考教贤愚!” 他记不得击鼓骂曹的详情,但这句话却听清了,祢衡在骂他眼瞎! 虽然心头杀机涌动,但这毕竟是招贤馆,是他准备千金买骨之地。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喷子,让这里染血! 让祢衡去找陈群,羞辱一番就是了! “陈群不过一搔首弄姿,哗众取宠之辈,何以考教我?” 祢衡冷眼斜睨,姿态十足:“扬州新规,九章算术,岂非本末倒置,缘木求鱼?将军欲引贤才,却不知古今变数,反而用陈群考教,难道心盲?” 陆远不禁再次握了握拳,僵着笑脸,抬腿就走! 唯恐在此多留一刻,就会忍不住挥手杀人! 他已经确认,祢衡就是一个喷子,骂完陈群,又在骂他愚蠢。 这种人越是理会,越是麻烦。 说多了可能还会弄出一段击鼓骂陆,徒增烦恼! 不如夜深人静,让他直接消失,落得个耳根清净! 郭嘉却忍不住喝问:“你又有何德何能,在此大放厥词!” 他为人狂傲不羁,还从未遇见过,竟然有人比他还狂! 而且陈群不只是他好友,还强于格局气度,让他由衷敬佩! 祢衡辱骂陈群,他也不禁要为陈群讨一个公道! “我之才华,在于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你不配得知!” 祢衡负手而立,看都没看郭嘉一眼,傲然呵斥:“你不过一鼓动唇舌之辈,既无文章立世,又无辩才显名,尚不如荀彧一副吊丧脸面皮,何以考教我之才华,与我相提并论!” 郭嘉一怔,不禁有些疑惑。 论文章诗词,诡辩才华,自己确实不堪,连陈留张邈都不如。 论斯文长相,风度儒雅,自己也确实不如荀彧。 但此人前来求官,却不展示才华,只是开口就骂,这是想干嘛! 这种狂傲,岂不是专程来寻死的? “你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郭嘉着实好奇,再次问道:“如此乱世,能够保境安民,给百姓一条生路,是为才!能够内修德政,让百姓过得更好,是为才!能够开拓创新,于乱世中指出一条明路,是为才!你之才干何在?” 他说的保境安民,自然是指陆远麾下一群武将。 内修德政,是他们一群为了扬州百姓,殚精竭虑的谋臣。 乱世指路,则是陈群这般,能够开创一个制度章程,结束战乱,为天下百姓重立规矩的大才! 他同样心有杀机,但既然此人把牛皮吹得震天响,他终究想看看此人才干。 “保境安民?” 祢衡声音高亢:“典韦不过一猎户,许褚不过一佃农,周仓只是一黄巾,黄忠则是一逃兵,赵云更是一难民,以他们保境安民?” 他摇头感慨,继续不屑道:“你仅仅是一鼓动口舌之辈,荀彧也空有一份好皮囊,徐庶不过一杀人犯,周瑜,鲁肃,则只是孩童,不值一提,以你们内修德政?” 祢衡顿了顿,猛地满腔愤慨:“至于陈群,不知所谓,标新立异,实乃名不副实,矫揉造作之辈!凭他能开拓创新?可笑至极!” 郭嘉这次听完,却是彻底懵了。 他谋算人心,始终觉得人之行动,总该有所动机! 但事到如今,他只看到祢衡在寻死,却没找到其它一点动机。 既然前来求官,已经得了陆远和他的三次问询,此人竟然依旧未答。 反倒三言两语,几乎将他们扬州骨干,骂了个遍! 陆远就在不远处,他知道祢衡此人,不可能抛下郭嘉独自尴尬。 此刻听着祢衡叫骂,终于忍无可忍! 大步上前,笑容满面:“我的兄弟,在问你意欲何为,你可曾听清?” 他可以不顾自己颜面,留着招贤馆的招牌! 但一群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受辱,他却无法作壁上观! 郭嘉看着陆远笑容,匆忙上前低语:“将军,蝼蚁之辈,举足可灭,何必为他费心!把他和黄射关在一起,半个时辰,他必死于黄射之手!” 他见着陆远为他出头,自然心中感动! 不过招贤馆的招牌,根本无需他们来坏! 以他的卓绝智慧,这种蝼蚁之辈,平时根本懒得理会! 即便心有杀机,也无需亲自出手,顺势而为,就可借刀杀人! 如今黄射被他们敲打得六神无主,暴躁至极。 虽然不敢对他们发泄,但却不会惧怕祢衡。 如果跟祢衡同处一室,只要祢衡乱发一言,必会死于黄射之手。 只是陆远却没有应答,依旧笑容和煦,看着祢衡! “将军,可曾看到我之才干了?” 祢衡不明所以,终于恢复正常,挥着鼓槌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当立身扬名!将军欲成王霸之业,衡,下可为将军辩得郭嘉无言,上可为将军选拔能人,使陈群无地自容!” 他衣衫半晌,满是豪迈! 目光火热,更是遍布激情! 想着自己一番应对,应该已无问题。 这位将军也没有翻脸无情,下一步就该是躬身相邀了! 郭嘉却猛地一拍脑门,很是懊恼:“我真是蠢啊!”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祢衡意图,正如祢衡自己所说,哗众取宠! 辩得自己无言以对,以证明其辩才无双。 点明扬州众人不堪,以证明其慧眼如炬,远胜陈群。 只不过用这种手段求官者,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如果不是祢衡最后提起,他根本不曾想到。 以正常人衡量对方心思,哪曾想碰上一个非常人! 郭嘉想通一切,才嘿嘿一笑:“将军,不必理会了,交给我吧!” 祢衡同时一声大喊,很是豪放:“将军,你以亲眼所见,我之才干,比之陈群,郭嘉如何?” 他不知对方为何笑了这么久,还没有躬身相邀! 只是心头疑惑,难道还要用更隆重的礼仪? 毕竟无论是周公还是王莽,都知海纳百川,礼贤下士。 哪怕是董卓,还会在临朝时逼出蔡邕,笼络人心。 祢衡稍稍不耐,朗声笑道:“将军,你若用强,我一介书生,反抗不得!” 他还要报复被陈群弃用的羞辱,哪等得及那些多余礼仪! 只想赶紧在扬州为官,将陈群辩的无地自容,最好自行还乡! “看到你的才干了,一个吉祥物!举足可灭的吉祥物!” 陆远抬腿在地上顿了顿,笑眯眯道:“你看,举足可灭,就是这样!小心一些,脚下蝼蚁尚可偷生!一不小心就踩死了,根本无人理会!” 祢衡一怔,脑中稍稍凌乱,这是什么意思! 郭嘉云淡风轻:“将军,既是举足可灭,何必理会,交给我吧!” 他旧话重提,不必染了招贤馆的招牌,借刀杀人即可! “大丈夫快意恩仇,何需假手于人!” 陆远回身随意一指,漫不经心道:“许三粗,你能言善辩,去跟他讲讲道理!就算讲不过,也不能坏了我扬州规矩!选两处好风水,让他先行一步,替黄将军开路!” 既然知道祢衡此人,怎么能给他击鼓骂陆的机会! 借刀杀人虽好,但终究太晚,难免让祢衡破罐子破摔! 许老粗挠了挠头皮,晃着绣春刀,笑吟吟上前。 祢衡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见着陆远将走,连忙高喊:“将军,我不只有辩才和慧眼,还会作诗!” 他手握鼓槌,渐渐惨白。 额头泛起细密汗珠,更显无力。 只是至今依旧没想通,自己少年成名,辩才无双! 连郭嘉都被自己辩得无话可说了,这位将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陆远大步离去,边走边道:“你为自己和黄将军做首悼亡诗吧!时值乱世,百姓嗷嗷待哺,只需要馒头!” 黄射两腿一软,之前要给自己选风水,现在还要给自己做悼亡诗了? 祢衡却是头皮一麻,听着前方一个老卒的喝问:“五大三粗,是哪三粗?” 刀光挥洒,招贤馆前只留下一声嘀咕:“连这都不懂,还想当官?” 黄射面如死灰,太阳穴突突乱跳,任由一群老卒拖拽,只是盯着地上一片血渍怔怔出神。 那个五大三粗的许三粗把人拖走了,一定是要去找风水,会找两处,其中一处是自己的…… 老爹再不来消息,自己也得面对那个混账询问,五大三粗是哪三粗! 按时间应该来了,却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可恨自己身陷扬州,即将被这个混账刺史给赐死。 如果自己身处江夏,一定要将老爹的小妾全砍了! 免得她们耽误了老爹的军务! 他心头打鼓,精神恍惚。 一只信鸽却突然“扑簌簌”而来,落入所有人的视线! \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u000e 第350章 千万石军粮 “会取干戈利,富贵吾自取!” 县衙内,谈判终于得以重新进行。 至于祢衡前来,则只像是一段插曲。 却刚巧不巧,被陆远利用,彻底击垮了黄射心防。 这员荆州水师大将浑浑噩噩,看着眼前鸽信,全权委托! 好似江夏黄祖,知道他的处境一般,已经不顾一切! 陆远却心知肚明,黄祖在判断局势,不敢同时被孙坚和自己攻击! 这才有了此番,这般毫无底线的谈判! 不过如此敢于取舍,也可见黄祖其人并非善类! 将来自己总要面对! “黄将军不愿?” 陆远一脸和善:“如果黄将军不舍,大可自行离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陆某绝不会为难于你!只是我扬州百姓饥寒交迫,嗷嗷待哺,陆某别无选择,只能饮马江夏!” 他身子微微前倾,静等黄射作答! 毕竟该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只是收割时刻! “将……军!在下舍得!” 黄射心惊胆战,一脸苦涩道:“在下只是不知,将军的保证到底作不作数!如果千万石军粮不能让将军止兵,在下即便回了江夏,也难逃一死!” 这是他仅存的理智。 这个混账刺史愿意与他江夏和解,却不愿盖上刺史官印,这算什么事! 还说是没有官印,这不是戏弄孩童吗! 如果自己送出了千万石军粮,再引得对方大军西侵。 即便老爹黄祖能饶自己一命,但各大家族却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某以信立身,何需官印明证!” 陆远脸色一沉:“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下一句如果不是陆某想听的,就趁早滚蛋,免得引火烧身,步了祢衡后尘!还要浪费我扬州一处好风水!” 他确实没有官印,虽然想着自己刻一个,却也一直没得机会。 偷刻官印这种事,总不能自己出面,最好还是陆逊来办! 不过即便他有了官印,也不会在约定章程上盖章。 示弱,就会引得宵小旁窥! 强势,才会让人不敢觊觎! “好,在下赌……赌一次!” 黄射结结巴巴:“在下的信鸽发出,今日就会有军粮进入扬州,最迟明早,将军就能亲眼见到!只希望到时将军能够信守承诺,罢兵言和!” 他看着陆远脸色,不敢啰嗦。 匆匆取出江夏太守的官印,重重扣在了双方的约定章程上! 如同扣上了一块巨石,让他反而心中一松,终于可以听天由命了! 约定已成。 扬州刺史陆远会与江夏修好,扬州百姓也不会在山上乱挖沟渠。 而江夏乱修水利,影响了扬州百姓,需要赔偿扬州千万石军粮! 陆远稍稍打量,袍袖一挥,乐呵呵道:“黄将军,请吧!” 黄射不敢怠慢,匆匆抱拳离去,在一群老卒的监视下,放飞了信鸽! “将军,那么在下……” 黄射被带回屋子,依旧心中惴惴,试探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下断无反悔余地,现在可否离去?” 他终究看不透陆远表情,猜不透陆远心思。 “黄将军说笑了,刚刚陆某就说了,随时可走!” 陆远笑容满面:“此行山高路远,道阻且艰,黄将军没有战马,务必小心!如果军粮有误,带上什么火油,藏兵,或者其它之类,必会引得天怒人怨,山体滑坡也说不定!” 他这次却是真心笑容,感谢江夏黄祖的慷慨。 如此乱世,但凡有点头脑都不会轻易毁约。 否则失信于天下,今后处处碰壁,得不偿失! 他倒不担心军粮会有什么猫腻,周泰在荆州通道,必会严加检查,派兵护送。 而且荆州通道上的沟渠,暂时只流入到山林里,根本来不及慢慢引水灌溉农田。 就算黄祖破罐子破摔,荆州战船顺流直下,水师最终也会上岸,任由他们扬州骑兵逞凶! 此时说话,只是为了留下黄射,另有目的。 “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射额头青筋跳了跳,强行压制心中悲愤,喘着粗气道:“将军应该知道,我江夏绝不会毁约,何以会天怒人怨,让在下道阻且长……” 他听着清楚,陆远说是可以放他走。 但他要真敢就此离去,一定会莫名死在半路上。 最多有一处好风水! “黄将军稍安勿躁,明早军粮不就到了吗!” 陆远乐呵呵道:“军粮一到,我扬州百姓有了口饱饭,必会感激黄将军慷慨,到时条条大路,皆是坦途,陆某也就不必为你担心了!” 黄射抹了把额头冷汗,暗暗骂了无数遍陆扒皮,这才稍稍思忖。 只要能换得平安,等上一夜倒也无妨。 自己就在县衙静等,无论陆扒皮怎么耍诈,也不会任人在县衙逞凶。 这是他扬州的脸面,绝不会因为自己坏掉! “闲来无事,不如聊聊通商吧!” 陆远郑重其事:“我扬州本要进攻江夏,这才修了荆州通道,挖了山上沟渠。但现在罢兵言和,这通道和沟渠岂不都白修了?陆某思来想去,也只能兵道变商道了!” 这正是他的目的,也是最开始他要混入荆州的初衷。 荆州商路,经南阳,汝南,再进他庐江,隐患太多! 从江夏直达,不被孙坚和袁术盘剥,实则对双方都有益处! 他扬州需要以金银海盐,换取外来物资,解决这次难民潮。 荆州百姓同样需要他的海盐。 只不过荆楚豪门,各大世家,不会介意百姓能不能吃上盐,只会介意物资会不会外流! 尤其是铜铁,粮食,火油这些战略储备! “将军要通商?” 黄射迟疑一下,稍稍为难道:“可在下出身黄家,本该外调章陵太守,只因孙坚之故,才留守江夏。对于行商这种贱业,着实一窍不通……” 他说的是实情,陆远却不禁连连暗骂。 刘表这个混账,不愧是吴楚豪门的看门狗! 当下荆州八郡,南阳,南郡,章陵,江夏,桂阳,武陵,零陵,长沙。 其中南阳已经被孙坚掌控,其余七郡,刘表竟然能让黄家父子,独得两郡! 可想而知,刘表对荆州影响力到底有多微弱。 怕是其余五郡,也根本容不得刘表插手! “一窍不通……没关系!” 陆远收拾心情,和颜悦色:“黄将军不是带着江夏官印,得到令尊的全权委托了吗!有此足矣!陆某已经找来一人与你洽谈此事,正好可以帮你通一通!” 他说着向外一声轻喝:“大司农还有多久到?” 一个老卒欠身抱拳:“回主公,兄弟们已经去通知了,大司农最近都在府库统计物资,应该快到了!” 大司农,即诸葛玄,主管扬州户籍经济。 这次通商正是诸葛玄职权之内,但于诸葛玄而言,还有另外意义。 天下大乱,诸葛玄带着诸葛亮投奔了袁术,之后辗转来到扬州。 但诸葛亮的兄弟,诸葛瑾,诸葛均,诸葛诞,以及两个姐姐依旧流落荆州。 趁着通商之际,正好可以将他们接过来,让诸葛一家团聚。 于陆远而言,从长远考虑,也不会再出现诸葛一家,分侍三国的事! “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 黄射揉了揉眉心,稍稍踟蹰道:“只是在下生性愚钝,即便有人教导,怕是短期内也难有所成。能不能等在下回到江夏,找一名熟悉此事的属吏,来与将军详谈……” 他毕竟是要当太守的人物,稍得喘息,就已想通了军粮到来之前,自己还不会死。 暂时解了生死危机,也就不愿再多谈通商之事。 虽然对通商一无所知,但想着是跟陆扒皮谈判,一定吃亏! 这种破事,还是能推就推! “此事简单,黄将军不必担心!” 陆远一敲桌案,笑眯眯道:“所谓商路通,路路通,互相通商,才能永为友邻!通商一事,事关重大,我扬州可以等,可以教,还有我扬州的鸡汤,顿顿管饱,你想学几年都行!” 他稍稍不耐烦,这个混账东西,在自己手中,还敢讨价还价! 此时说话也不再客气,没了利诱,只有威逼! 不能通商,就不能永为友邻。 江夏是扬州隐患,那这江夏太守的独苗,就留在扬州喝鸡汤吧! “不不不,将军误会了!” 黄射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匆忙开口:“在下虽然喜欢扬州盛情,但琐事缠身,着实耽误不得!在下也愿意与将军通商,盖章小事而已,将军如此豪情,在下又岂敢怠慢!” 他听清楚了陆远的意思,要把他扣在扬州。 虽然不知道鸡汤是何物,但在此龙潭虎穴,哪怕是龙汤也不香。 那些老卒一个个横眉冷目,牲口一般,稍不顺眼就会拳脚招呼! 尤其是还有下三滥的手段,踢裆! 让他在此耽搁,即便不被算计暗杀,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如此关头,还是得先逃离此地。 至于通商一事,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上游控制,不会出什么纰漏! “如此甚好!你在此稍等,我就不奉陪了!” 陆远春风满面:“谈完通商一事,你尽可放心回归江夏,必是一路坦途!告诉黄祖,永为友邻,最好永不相见!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走他的奈何桥!” 他敲打够了黄射,就已懒得理会。 黄射心头稍松,他们这样的友邻,确实最好永不相见! 只是这个陆扒皮要走阳关道,却让他老爹走奈何桥…… 是不是另有深意! 他有心询问,可惜陆远已经出了屋子。 陆远到了医馆,与郭嘉一起耐心等待。 夜色已深,外面终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黄忠大咧咧闯进屋子,一路嘿嘿直笑:“主公,你猜江夏送来了多少军粮?” 陆远和郭嘉对视一眼,根本懒得理会。 郭嘉迟疑一下,笑吟吟道:“将军,时机可是到了?” 陆远和煦一笑:“明日五万大军齐聚,直捣黄龙!”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51章 此行北上 夜色已深,皖城终于静谧下来。 一日间五万骑兵奔腾呼啸,扬州各郡太守齐聚于此,声势何止惊天动地! 即便是新开辟的荆州通道上,流出了千万石军粮,都没有此事动静惊人! 皖城百姓热议一天,也只知道各路大军去了新的军营,再不知动向。 城外校场,远离民居处,此刻却已一片喧嚣。 大军无边无际,横刀立马,队列整齐,静等着主将训话。 一个个老卒如狼似虎,岿然不动,目光一片火热,都在追寻最前方的身影。 一匹匹战马稍显焦躁,呜咽低鸣,马蹄轻踏着地面,“唏律律”的叫声连成一片。 一员员大将身披甲胄,精神抖擞,策马立在各自麾下前方,时刻准备出征。 “富贵吾自取,此行北上,只为钱粮!” 陆远一身戎装,纵马在军前逡巡,目光扫过一个个老卒,沉声喝道:“各校尉领兵,分批在山中集结!目标谯郡,斥候先行!如遇其它大军,先发制人!” 一队队骑兵冲出军营,接连不断,渐行渐远! 马蹄声咚咚作响,地动山摇,毫无间歇。 皖城直达谯郡的山路,陆远曾和典韦走过。 千里距离,大军奔袭,有了新马具之后,四日足矣。 如果不在乎战马损伤,让普通战马都跟上讨逆军的西凉战马,甚至可以更快! 一群大将看着各自麾下远去,顿时不再端着架子。 几日不见,却也依旧吵吵闹闹,寒暄一片。 典韦,许褚,赵云,徐庶,周仓,许定,张合,鞠义,各自调侃一番,就纷纷围上了黄忠。 “大黄,你如今倒是无官一身轻了,光杆司令一个,却不知我等领兵在外的辛苦!” “大黄,听说你麾下周泰,都已领了九千新兵,驻守荆州通道,就你还是一身逍遥,每天只会在女子身上使劲!” “大黄,你不如在皖城做个衙役,和乔老六一起厮混,反正你也就一空头将军,无兵无权!” 众人熙熙攘攘,出言嘲讽,都是傲于自己得了的太守身份。 当然能直呼大黄的,就只有典韦,许褚,周仓了! 黄忠忍着满腔愤懑,龙舌弓一抬,对着众人战马老实巴交一笑:“都吃了吗!” 他当然不是无兵无权,只不过统领内卫,不能跟众人明说。 此事陆远早有交代,众将嘴巴一个比一个大。 让他们知道详情,以后内卫行事,必将彻底摆上明面! 典韦一策乌骓马,破口大骂:“混账,你敢射老子的乌骓,老子就捏死你胯下的卢!” 许褚长刀一横,目光幽幽:“大黄,你吃了吗!” 他一嗓门镇住全场,连不住奔跑的大军都纷纷回身张望! 年前酸枣会盟,正是他一人一骑,一刀一句,乱军之中劈飞了张闿的脑袋! 如今再次喝问,连黄忠都有些发突,唯恐胯下的卢出事。 毕竟这个混账,打架从来不带脑子,连赤兔都差点被他砍死! “好了,一起进山!” 陆远环视众将,神色一凛:“大黄,别在那胡扯了,我还有事问你!” 白日众将聚集,他并未出面,而是和周泰一起核对军粮。 荆州水师,八万大军十个月的军粮,自然让他们喜不自禁。 但要供他们皖城一百六十余万百姓,却也消耗不了几天。 如今皖城乃至整个扬州,吃饭的规矩都不同于其它各地。 吃惯了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就变不回去了! 黄忠纵马一跃,到了陆远面前,咧嘴笑道:“主公,找末将何事?末将还准备教训一下许褚,让他明白以巧破力,发疯也没用呢!” “何事?” 陆远脸色一沉,压低嗓音道:“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皖城内什么情况!” 黄忠嘿嘿一笑:“主公放心,都办好了,否则末将不敢跟他们胡扯!之前城内的西凉人,并州人,宫里人已经消失了!至于新来的行商,也都有我军跟踪保护,出不了差错!” 陆远微微点头,不自禁问道:“都亭侯闵贡的情报网呢?” “这个,末将觉得,他们应该不在城中……” 黄忠讪讪一笑:“按理说白日清扫,所有的外来行商,都已被我军贴身保护,无论他们有没有动静,都经不起我军的细致盘查,可最终却没找到这批人!” 他挠了挠头皮,身子在战马上一倾,附耳低语:“要不主公委屈一下,按病秧子的主意,主动找唐瑛索要……她带着这份嫁妆,主公不亏……” 陆远正在琢磨这个情报网,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一拳敲开了黄忠,根本懒得理会。 这厮一惯不知轻重,他也不愿解释! 只要目前皖城,内无隐患就好! 黄忠晃了晃肩膀,不以为意,再次凑上前来,嬉皮笑脸道:“主公,你刚才军令,遇到其它大军就先发制人,可是在防备袁术?” 他平常根本懒得动脑,始终吊儿郎当! 可一旦上了战场,就顿时显示出沙场老卒的精明干练! 此去谯郡,唯一可能遭遇的大军,就是盘踞在汝南的袁术! 先发制人,不问缘由就直接动手,显然是针对袁术! “你想多了,袁术是我军盟友,盟友怎么能乱打!” 陆远纵马越入丛林,乐呵呵道:“此次难民潮,豫州百姓要进我扬州,必会经过袁术治下!他是我扬州门户,却连个消息都没有,这次趁机敲打一番,让他明白怎么看门!” 之前荀彧所说,汝南袁术不可不防,不无道理! 虽然袁术是个草包,但这厮生得高贵,袁家门徒主动投奔,堪称躺赢! 如今有杨弘为袁术出谋划策,还不知其人如何看待他们的同盟。 不过对于袁术来说,背靠扬州盟友,屯兵北望中原,伺机霸占豫州。 没事时悄悄旁窥一下扬州,也是合理战略! 黄忠纵马追上陆远,还想再问,周仓却已策马到了陆远身前。 “主公,末将要献策!” 周仓挺着一张大黑脸,挠着络腮胡子,嘿嘿笑道:“末将如今身为庐陵太守,已经开始读起兵书,尝试做个智将了!现在就有良策,可以为我扬州再得千万石军粮!” 陆远一怔,这厮也开始读兵书了? 就在前不久,这厮还嚷嚷着识字太难呢! “斥候先行,你部斥候如何了!” “主公放心,末将麾下一千兵马,全都按照斥候手段调教!始终会在大军最前,必定能首先接应上豫州锦衣卫!” 周仓两眼放光,傲然笑道:“末将先跟主公说说军粮的事!我庐陵紧邻荆州桂阳,长沙,只要号召庐陵百姓,再开两个荆州通道,荆州刘表必然坐不住,千万石军粮指日可待!” 他目光炯炯,紧盯陆远,只等一个点头,就要放飞信鸽,实施计策。 就此建功立业! “不错,兵书是个好东西,接着读吧!” 陆远漫不经心:“你这计划,考虑过长江吗?如果庐陵可以,之前我军为何定计,要从交州士燮处借路?还有豫章郡,同样紧邻荆州长沙,江夏,我军为何没有在此借路?” 他心头稍稍无奈,麾下大将想读兵书是好事。 只是想要成材,还需要历练太多! 这计划蠢之又蠢,首先就容易引出长江大水,来个水淹扬州! 这也是他和徐庶,郭嘉等人,从未考虑过庐陵的原因! 而且此时他们再去欺负荆州,将荆州挖得四处透风。 过犹不及,如同逼着兔子发疯咬人! 等来的肯定不是军粮,只能是荆州大军的殊死一搏! “所谓知己知彼,如此战略大事,先要知己才行!” 陆远有意点拨:“我扬州东靠大海,北接豫州,西邻荆州,南连交州!与豫州袁绍一党的矛盾无法调和,但也正因袁绍,刘岱,刘繇等人,才让朝廷重视我军,使我们得以轻取扬州,名正言顺!” 他看着周仓循循善诱:“南面交州,与我扬州接壤,是我军唯一出路!如此乱世,这就如同天生敌对!虽未见过士燮其人,但其必定因为我军主掌扬州,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周仓大黑脸晃了晃,郑重点头:“末将明白,我军南北皆敌,这正是我军南征北战的大好时机!刘繇,士燮,闻所未闻,主公何必介意!” 陆远呆了呆,微微摆手,颓然一笑:“明白就好,让黄忠跟你讲荆州吧!” 周仓一愣,自己的计策不行? 但他们讨逆军南北驱驰,何时怕过大战! 黄忠大手一揽,笑眯眯道:“小黑,当你能轻松进去的时候,往往不是因为你够坚硬,而是人家能忍住你的短小!但你要是一下弄得太猛了,谁也受不了!” 周仓挠挠头皮,一脸疑惑。 这个混账大黄,说的什么混账话! 黄忠却是拉住了周仓,嘿嘿笑道:“这话有道理吧,不能给荆州逼急了!否则我扬州三面皆敌,人家再一联手,我们岂不被瓮中捉鳖了?” 他揽着周仓小棕熊一般的体格,嘀嘀咕咕,渐渐远去。 典韦却策马而来,如同一头大棕熊,一路嘿嘿直笑。 “主公,看我这长槊如何!” 典韦横端长槊,咧嘴大笑:“这是韩暨打造的样品,说是最好的一个,被我拿来用了!如今才知道,我这一身武艺,最适合长槊!短戟只能用来投掷!” 他挥舞长槊,如同舞动棍棒,呜呜生风,大开大阖间很是强悍! 槊长丈八,槊锋如同一把宝剑,槊尾犹如短刀,更是犀利! “你……用错了!长槊和枪,戟的用法略有不同!” 陆远微微皱眉:“一杆长槊,无论是打造还是使用,最重要的平衡!丈八之物,你如果找不到其中平衡点,平时端着都会费力,更何况沙场鏖战,根本不知何时止歇!” 马槊是古兵器中的高富帅,其稀有难造,就在于槊杆平衡。 将士们持槊冲锋,自然一寸长一寸强! 但如果不会使用,连刺都刺不出去,反而会沦为鸡肋! “主公放心,我懂你的意思!” 典韦握着长槊后方,横向一举,大粗胳膊纹丝不动,瓮声瓮气道:“韩暨跟我说,长槊之前一直是贵族兵器,就是因为得找平衡!但我发现怎么都一样,还是喜欢这样握着,又粗又长!” 陆远呆了呆,这个牲口,确实可以不在乎力气! 不过重甲骑兵,士卒们持槊冲锋,还是需要多加训练! 偏偏这支大军已经交给典韦,由典韦自行训练才最合适。 陆远思忖片刻,才轻声呵斥:“上次我军在京城外大战,你追杀河东卫氏的骑兵,却力竭昏迷,难道忘了?那就是你不懂技巧,不恤体力所致!现在又这般卖弄,还想再昏迷一次?” “主公放心,下次他们全部累昏迷,我也不会有事!” 典韦不以为意,嘿嘿直笑:“我的短戟是步战用的,上次大战却是骑着战马追骑兵,用短兵器杀人,一直得抻着身子才能勉强够到敌人,胳膊不累,主要是累腰!” 他摸着长戟,爱不释手,笑眯眯道:“之前每次大战,我都在吃亏!别人都有长兵器,只有我在马上,却用步战兵器对敌!但以后就不会了,丈外就可以捅死人!” 陆远脑中一懵,这黑厮说的还挺有道理! 许褚,黄忠,赵云都有长兵器,马上作战自然只用挥舞臂力! 但典韦只有短戟,战马上想要打人,还得四处乱晃,损耗腰力! 陆远心中正为难,怎么让典韦训练麾下的重甲骑兵,总得学会正确的持槊方式,许褚却一纵赤兔马,呼啸而来! “大黑,给我试试!” 许褚以刀法抡起长槊,劈砍撩刺,勾挑云抹,战马疾驰间,一槊砍翻了一株小树,这才横端长槊,咧嘴大笑:“主公,槊法和刀法一样,真的不用在乎平衡,末将也想换一把!” 他看了看典韦,依旧意犹未尽,恋恋不舍道:“末将感觉着,长槊比长刀还好用!上次如果用此槊杀敌,断然不会力竭!” 说话间,他已看向陆远,目光火热,一片殷切。 手上依旧握着长槊不放,意思不言而喻。 “放屁,赶紧把槊还我!” 典韦神色一狠,恶声恶气:“你打架时没脑子,自己不知道吗!发疯了见人就砍,用什么兵器都得力竭!” 许褚脸色一寒,凶神恶煞:“你是不是傻?我有了这样又粗又长的大家伙,很快就把敌人杀光了,还会力竭吗!” 陆远不禁揉了揉耳朵,顺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也是个牲口,根本不能以常理判断! 长槊如果可以不在乎平衡,自然比长刀好用。 槊锋长达三尺,两端开刃,有如宝剑,本身就能施展刀法的所有招式! 如果是黄忠施展,劈砍撩刺,勾挑云抹之外,还能有绕、点、崩、挂、擎等等刁钻散手! 可这匹夫之勇,战场上终究无用! “行了,又不是只有这一杆槊!” 陆远轻斥一声:“典韦,拿着槊滚蛋!等你麾下都有长槊使用时,保证他们可以身披重甲,在战马上挥槊千次,你自己看着办!许褚,回去找韩暨要,先去前军开路!” 他懒得再想怎么规劝典韦训练,定下标准即可。 如果典韦弄不懂,自然会去找聪明人询问! 至于许褚,先图个耳根清净再说! 许褚看了看长槊,缓缓松手,抱拳领命而去。 心中暗自嘀咕,回去就得直接找上韩暨! 典韦愁眉苦脸,抚了抚长槊,同样抱拳而去! 心中计较,战马上挥槊千次,那就是纯靠臂力了! 还是得先练将士们的臂力! 乌骓和赤兔一前一后,眨眼间绝尘而去! 赵云却驰骋赛龙雀,越溪过涧,一脸凝重而来! 第352章 不择手段,只为钱粮 大军奔袭,已经到了露宿时辰。 将士们安营扎寨,各自抚慰战马,如同对待自己夫人! 陆远看着疾行而来的赵云,不由微微一怔。 绝影矫健如飞,风驰电掣,瞬间迎了过去! “主公,前方发现大量难民!” 赵云调转马头,与陆远同行,语带悲愤道:“难民数量太多,我军一时无从统计!不过据徐庶判断,应该是从汝南辗转而来!” 他心情复杂,自己带着族人投奔公孙瓒,实则就是乱世求生,形同难民。 虽然碰到周仓,让他得以到了皖城,护住所有族人。 但这些难民的处境,于他而言,却是感同身受! 只是他知道扬州情况,这样下去,他们抢再多金银,也无法养活这么多难民! “汝南辗转?” 陆远面沉似水:“看来这是袁术有意为之了,既不会坏了我们的同盟关系,也可让我扬州忙于奔波!如果扬州控制不住,他取而代之,倒成了帮他养百姓!元直在哪?” 他思索这场颍川争夺战,坏就坏在正处于春耕时节! 豫州,兖州的百姓本就供应了十八路诸侯粮草,饥寒交迫。 现在还被毁了农田,耽搁了春耕! 这才让百姓们没了希望,远离故土,背井离乡! 袁术应该是按照谋士计划,顺手为之,看个热闹。 但如果扬州出了问题,袁术就可能要南下自取了! “徐庶就在末将后面,应该快到了!” 赵云稍稍踟蹰,试探问道:“主公准备怎么做?” 他知道此事不该过问,但依旧担心,陆远会将这些难民拒之门外。 在如此青黄不接的时刻,这就等于绝了这些难民的生路! “怎么做?” 陆远疑惑一下,面无表情道:“上次议事,章程不是定下来了吗!无论如何,我扬州的规矩不变!偌大扬州,六万大军,还争不来百姓一口吃食?” 赵云一愣,不禁满心羞愧。 自己还是关心则乱了! 主公行事,何时改过初衷! “主公,那末将去接应一下!” 赵云稳住心神,抱拳施礼道:“这些难民风餐露宿,如果没有我军指点,怕是到了扬州,也剩不下多少!” 陆远微微挥手,若无其事道:“去吧!告诉前面大军,留些馒头给他们!我军刚好去吃刘繇的!” 他们大军倒不至于挨饿,即便豫州没粮,去汝南敲打袁术,袁术也不敢不给! 既然遭遇此事,他心中就已打定主意。 要做就做个大的,多少难民都接回去! 如同豪赌,只要破了此局,就有天大收益! 赵云郑重一抱拳,声音慷慨:“末将领命!” 赛龙雀呼啸风雷,狂飙离去! 陆远翻身下马,在军中静心等待。 没一会儿,徐庶匆匆归来,看着已经搭好的营帐,迅速在陆远身前勒马驻足。 “主公,心意已定?” 徐庶并未多话,如同知道陆远心思一般。 “之前与奉孝谈过,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陆远开口直言:“会稽郡与吴郡沿海,靠捕捉鱼虾,能容得下多少难民?” 他为了民力,始终还有一步棋未走。 让百姓到沿海自谋生路,虽然无法为扬州大兴建设,但也能勉强生存! “我会稽沿海区域,两倍于吴郡!” 徐庶稍稍思忖,断然道:“最多二十万百姓,即便沿海,鱼虾也并非取之不尽,何况并非所有百姓,都擅长渔业为生!” “那就只有南下一途了!” 陆远神色如常:“荆州战事正酣,我军没必要参与,尽可让孙坚和黄祖厮杀!而北方战局,既然已经有了曹操这头猛虎,无论袁绍还是袁术,都无法轻易得逞!我军更不必理会!” 他们想要快速获取钱粮,唯有靠交州士燮! 至于荆州商路,远水不解近渴,只能缓解局面! “也好,末将这就着手去办!” 徐庶直言不讳:“我军既然别无选择,那就对交州双管齐下!先通商路,再行军备!还请主公将此次难民尽管交给末将,除了渔业以外,全部用于生产海盐!” 他计划明确,以盐业行商,直接打通到交州腹心。 大军北上归来之时,正好顺势尾随,假途灭虢! “南北驱驰,只为钱财!” 陆远摇头失笑:“既然要大兴海盐,此次难民不够!要做就做把大的,暂时所有难民全去,一举将海盐做到足够供给天下百姓的程度!至于其它建设,这次的难民潮没这么简单!” 他心中清楚,既然袁术能够大开城门,那么就绝不会只有前后两批难民! 大汉不算各豪门家的奴仆黑户,尚有五千余万百姓。 像徐州富商糜竺一家,就养着万余奴仆,统统不计入百姓人口。 如今豫州和兖州两地遭了兵灾,难民必然数不胜数! 报纸已经将皖城招牌传遍天下,不饿死一个百姓。 后续的难民蜂拥而入,在所难免! 撑过去,他们就是天下第一大州。 撑不过去,扬州也会陷入兵灾之中! “主公要做这么大……” 徐庶稍稍愣神:“那末将这就安排人回去,让子敬安排!对了,主公白日在清点荆州军粮,末将去探望过左慈!暂时细盐还无进展,但三两日后,细盐必可达到主公想要的程度!” 他没有明说,但是所谓探望,绝不会有什么客气。 三两日时间,是他察言观色,给左慈的期限! “对了,倒是把这个老神仙忘了!” 陆远深深看了眼徐庶,恍然大悟:“干得不错!这个老家伙吃着我扬州的饭,炼着自己的丹,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他实在太忙,根本无法面面俱到。 甚至鲁肃,郭嘉,荀彧等人也是一样。 虽然不知道徐庶用了什么手段,逼左慈就范,但他也不想细问。 这种事情难得糊涂! “传讯一事,不必快马,也不必急于此时,斥候军带着信鸽呢!” 陆远稍稍思忖,忍俊不禁道:“趁着许劭还在会稽,由他来负责此事!一步到位,全部生产细盐,免得每次吃盐,还要先挑一下沙子!” 徐庶呆了呆,一脸尴尬道:“主公,此时此刻,你还笑得出来?” 他自然知道扬州面临的风险,成则吃胖,败则撑死! 以他谋算人心的手段,最不喜欢做这种毫无把握的对赌。 只需慢慢发展,同样可以让扬州变成天下第一大州。 可惜时局如此,他也是无奈为之。 “难道还能哭出钱粮不成!” 陆远不以为意,继续道:“此外,趁着各个生产治所,正在搬迁之际,一举全部迁到会稽!这本是后续计划,现在提前一些也无妨!我扬州就此破罐子破摔一场!” 他这样的行伍老卒,向来都是苦中作乐。 何况他两世为人,终究是那个野战部队的士官长! 一举将所有生产治所,全部迁到会稽这个背靠大海,最为安全的地方。 虽然容易暴露意图,但也为他留下了最大的转战余地! 徐庶稍稍头晕,越赌越大? 虽然能想通难民潮不会这么简单,但他们真到了破罐子破摔的程度? 陆远却是思忖一番,再次开口:“传讯周瑜,尽快造船,他会明白我的意图!还要告诉陈群,周瑜需要多少民力物资,全数满足!” 他并未和周瑜详细探讨,水陆配合作战的种种战术。 但周瑜能明白此点,就会知道他的意思。 他需要大汉荣光号尽快启航,让他的大军可以无处不在! 不择手段,只为钱财,解决这次难民危机! 徐庶迟疑一下,委婉劝道:“主公,此刻不必做意气之争,我军还不至于如此!” “元直不必担心,这与意气无关!” 陆远神色毅然:“我知你另有手段,不喜豪赌!但此次以小博大,如同之前诸侯面前,我军先要守护军粮技术,之后才能控制军粮,逼迫诸侯就范一般,收益都在后方呢!” 他没有多说,但无论民心民力,都值得他此次作为! 徐庶微微点头,云淡风轻一笑:“主公心意已定,末将自当景从!” “传令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陆远悠悠笑道:“此外通知兄弟们,大军疾行,为刘繇搬家!” \u0001 第353章 给刘繇搬家 大军疾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豫州刘繇的老巢,处在谯郡的州治府。 将士们已经休息一夜,个个龙精虎猛。 都在打量前方的城墙,目光火热。 一群大将则是聚在一起,吵吵闹闹。 对于此战,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大黑起晚了,只能吃馒头!” “胡说八道,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我就要吃包子!” “早起的虫儿被早起的鸟吃,晚起的虫儿被晚起的鸟吃,只要是虫儿,总归都要被吃!” 事到如今,已经图穷匕见。 大军招摇在外,根本无心隐藏! 陆远打量着前方城墙,面色古井不波,静心等待。 城墙上最初的稀疏人影早已逃遁,根本不知如何面对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 周仓则神色冷肃,目光逡巡,不断对照着陆远给他的州治府地图。 战场之上,他为大军箭头,任何人都可以松懈,唯有他不能! 麾下斥候已经混进城中,与先行一步的锦衣卫联络,如今只等他们给出信号! 没一会儿,城内突然冒出了冲天狼烟。 紧接着第二束,第三束,越来越多,位置各有不同! 周仓神色一震,匆匆找向陆远! “主公,我军斥候已经确认了情报!” 周仓挥手一指,神色肃然道:“主公请看,这正是我斥候军信号!以狼烟数量和位置为准,表明城中不足万余兵马防备,而其余府库,粮仓,军械库位置,与主公的地图一致!” 他心头急切,狼烟一起,城中的斥候与锦衣卫势必暴露。 此时此刻,他们在城内转战周旋,等待大军接应! “传令全军,三面破城!” 陆远难掩心头激动,腰刀一挥,沉声大喝:“不纳降,不留隐患,出!” 骑兵奔马,呼啸出营! 三股洪流奔向城墙三方,如巨鳄开口,盯紧着猎物! 一员员大将冲在最前,早已敛去了笑意,只有凶神恶煞! 大军刚到城墙下方,便以偃月箭阵,射出一轮铺天盖地的箭矢! 根本不管敌军是藏于城上,还是城墙后方! 一个个老卒合力拖拽着刚伐好的大树,策动战马,在城墙下盘桓迂回,绕着圈将树梢一点点拽上城墙! “轰……” 一道道沉闷声响。 一株株大树的树根被将士们死死固定,树梢却在不断倾斜,在城墙上缓缓移动,终于卡上了用于士卒观望的墙垛! 一员员大将顿时如狼似虎,踩着大树粗壮的树干树枝,率先冲向城墙! 身后老卒源源不断,争先恐后,脚踏大树前冲,如狼行虎跃! 一切都在片刻功夫完成,大军攻城看似混乱,却有条不紊! “将军,这就是大树用途?” 徐庶神色激动,语气错愕:“以如此手段攻城,岂不无需云梯了?将军的临阵韬略,末将心悦诚服!” 他是智将,向来觉得攻城为下! 但此刻见着陆远顺势为之,以大树代替云梯,着实惊艳! 云梯需要后勤辎重,还容易被守城方推倒,火烧等等手段攻击。 但大树无处不见,显然没有这些弊端,反而枝繁叶茂,更容易士卒攀爬! 这样当机立断的攻城,临阵借势的手段,无不让他心中敬佩! “这是胡人的攻城手段,并非是我所创!” 陆远看着大军已经上了城墙,轻吐浊气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是正道,不可因噎废食!而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胡人虽不读兵书,却深谙其中精髓!” 徐庶一怔,心思急转。 胡人如此攻城,岂不比大汉还要强势! 什么坚壁清野,根本毫无用处! 谁能砍光太行山的大树! 而且胡人本就善战,个个精通骑射,出战从来无需后勤。 如今大汉四分五裂,一旦胡马南下,那中原还挡得住吗! 他念及此处,不免有些失神。 “好了,临阵决断,不容胡思乱想!” 陆远一拍徐庶肩膀,面无表情道:“当务之急,是破城而入,这才是我军此战初衷!至于抵挡胡马南下,是戍边将士的职责!他们穿了军装,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他话音落下,就已一纵绝影,呼啸而去! 徐庶稍稍思忖,同样拔出绣春刀,神色毅然,策马而出。 他心中清楚,陆远看似冷酷,却直到现在,依旧未改支援公孙瓒的战略。 即便扬州危机重重,也仍然在他会稽郡,划出了棉花的种植区域! 此举正是为了那些,在天下大乱中,依旧岿然不动的戍边将士! 只是不知道,他们百般算计,公孙瓒到底能不能逃掉这场混战泥潭! “轰隆隆……” 城门缓缓敞开,徐庶也抛开了所有杂念! 老卒们搏命在前,已经抢下城墙甬道,把守住了城门! 赵云一马当先,径自冲了进去。 身后大军马蹄裂地,如狼群捕猎,鱼贯而入! 陆远驭马如飞,与将士们同时进城。 心头难掩火热,这就是刘繇的老巢! 如今被他五万大军攻破,就已经掐住了刘繇的命脉。 陆远挽弓搭箭,与将士们一起汇成军阵,循着一处厮杀声冲去。 同一时间。 典韦,许褚,黄忠,徐庶,许定,张合,鞠义等人各自领兵,扑向了一处处战场。 大军过处,箭矢漫天,血流遍地,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处处火起,遍布满整座城池。 各处巷战还在继续,不受降的军令逼的刘繇麾下无从选择! 然而骑兵对步兵,五万对一万,弓箭对长枪,战斗已无悬念! 而仅有的一点步弓兵,在这样的乱战中,正如待宰羔羊! 无法其疾如风,自然无法侵略如火! “但有敌意,杀无赦!” 陆远一箭破空,射死了一个躲在民居内,拿着自制弓弩,瞄准大军的不明身份者,随即向将士们厉声大喝:“我军不犯百姓,但也不容百姓挑衅!敢以刀兵相对,皆以敌军论处!” 这是刘繇老巢,而刘繇身为大汉皇族,门楣最为显赫。 既然有人习惯了给刘繇当家奴,宁可饿死,也要为刘繇尽忠,他也乐得成全! 大军迅速依令而行,城内再次响起阵阵厮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在渐渐微弱! 周仓策马而来,一脸急切:“主公,末将有何任务?” 他心头焦躁,这场大战众将都有领兵! 尤其是赵云一马当先进城,威风赫赫。 搏杀血战间,已经抢下了粮仓府库,更是出尽风头。 只有他的麾下斥候率先进城,到了大战时,反而让他无兵可用! “你……去灭火吧!” 陆远见着大局已定,终于露出笑意,乐呵呵道:“忘了我军是来干嘛的吗,帮刘繇搬家!你现在把他家点着了,我们还搬什么!” 周仓脑中一懵,给刘繇搬家,自己负责灭火? 赵云却呼啸战马,疾驰而来。 一路火急火燎高喊:“主公!粮仓!你快去看看!” 第354章 搬不动也得搬 豫州粮仓。 一众大将齐聚。 即便是被安排灭火的周仓,交代清任务以后,也厚颜逗留在此。 前方码放着一袋袋粮食,整整齐齐,数不胜数。 整座粮仓占了城内五分之一大小,上下几层。 里面只有粮食,别无其它。 大将们个个瞠目结舌,却依旧难掩眸子中的灼热。 震惊片刻后,才齐齐吵闹起来。 “赵老弟,刚刚统计的是多少,你再说一遍,典某没听清!” “还要在下说多少次,两千万石!兄弟们还在逐一检查,有没有鱼目混珠,不过至今没有异常!” “这不可能,整个豫州都快饿死了,哪来这么多存粮!黄某不信!” “豫州土壤,可亩产三石,你知道豫州有多大吗!别说两千万石,就是两万万石,也不足为奇!” “小白脸,道理是这样,但此事说不通啊!刘繇有这么多粮食,用来养军不好吗!就算他不管百姓死活,又何必逼着麾下士卒去颍川送死!” “这正是刘繇用来养军的!他麾下士卒,都是从黄巾中招安而来,只能算是青壮!在颍川经历连番大战,百战余生之后,才算得上精锐,才配吃他的军粮!” “那这个刘繇,也太狠了吧!” “废话,皇室贵胄,不狠的早都自相残杀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确实如此,在下带着族人逃离常山郡,就是因为刘虞要养着胡人,对幽州境内的百姓大收杂税,根本没给百姓留条活路!” “刘虞是为了声望,他对胡人一视同仁,天下名士都会夸他为人宽厚,广施仁政!百姓就算骂娘骂破天,也传不出自己屋门,他才懒得理会!” “小白脸别废话了,你坏心眼最多,看看怎么把这些粮食弄回去?” 这一句,大将们齐齐闭嘴了。 目光全都汇聚在徐庶身上,静等这个小白脸的妙计。 可惜徐庶也闭嘴了,只是揉着太阳穴沉思。 他能估算出豫州亩产和耕田,再是落魄,有这些存粮也不足为奇。 能猜测出刘繇心思,这些粮食给豫州百姓,吃不了几天,但要养一支精锐大军,却足以供给一两年。 也能看透幽州刘虞,为何礼遇异族,却对治下百姓大收苛捐杂税。 可是面对这些军粮,他却无计可施! 五万大军,听起来人多势众。 但就算他们不管其它,也最多能带走十万石粮食。 他们此行虽是为了粮食,但要想满载而归,还是带着金银划算。 回去后以通商手段,从荆州换取粮食正合适! 忽然,房间里响起一声闷雷爆喝,穷凶极恶! “既然带不走,就一把火全烧了,让刘繇在颍川哭死!” “许褚,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谯郡老家,你怎么忍心在这放火!” “我许家庄人在哪,哪才是我老家,这里算个屁!烧光了老子也不心疼!” “城里这些百姓,总算是你同乡吧!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我们带不走,留给他们也行啊!” “同乡个屁,老子之前给他们做佃农,现在才知道这是家奴,恨不得砍光他们!” 许褚和赵云争吵一番,最终也是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个老卒却匆匆跑了进来,连呼带喘,打断了二人争吵。 “主公,找到库房的金银了!” 老卒一脸为难:“我军……我军想要搬家,但太多了,搬不动啊……” 黄忠眼睛一亮,大步流星出了粮仓,边走边道:“主公放心,末将去看看!” 陆远已经思忖良久,始终未曾说话。 这次北上收获,虽是情理之中,却也远超他的预计。 如同刚找到的金银,不知是多少代皇室贵胄,经年累月攒下的财富。 他们翻山越岭,隐秘行事,趁着刘繇在颍川大战,闪电一击,端了刘繇老巢。 至此终于大功告成。 只是收获太大,也出了麻烦。 想给刘繇搬家,搬不动了! 不过赵云和许褚的争吵,倒给了他启发! “好了,不必为此争吵!” 陆远敛去眸中火热,笑吟吟道:“许定,你之前主掌后勤,应该会蒸馒头吧!大军在此驻守三日,无论多少万石军粮,全都蒸成馒头!” 许定脑中一懵,自己倒是会蒸馒头。 可自己是豫章郡太守啊,在这蒸馒头算怎么回事? 而且这是两千万石军粮,只有三天时间,怎么可能蒸的完! 只是他刚想询问,陆远却根本没给他机会开口! 陆远环视一圈,再次令道:“典韦,黄忠,赵云,徐庶留守!周仓,许褚,张合,鞠义,各自带着麾下,去外面广招百姓,告诉他们,想活命的,就过来蒸馒头!” 许定心中一松,蒸馒头虽然丢脸,但需要的人手,自己倒不用管了! 就算蒸不出来,那也是怪周仓他们办事不力! 周仓等人则是头大如斗,两千万石粮食,只有三天时间,要全部蒸成馒头。 那他们得召集多少百姓! 许褚一脸纠结,怎么让自己干这种破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也是外放的太守,和那几人一样,麾下都有一千兵马? 一千骑兵,对于大军安全来说,确实无关痛痒! “赶紧去吧,以为真有三天时间吗,你们只有两天!” 陆远轻斥一声:“三日后我军回师扬州,但这些粮食却绝不会留给刘繇!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人凑齐了!哪怕是想寻死的百姓,也得先过来蒸好馒头,再行寻死!” 几人头皮直发麻,匆匆领命而去。 想把人凑齐,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人了! 先把城内的百姓弄来,之后就是四队兵马,四路寻人! 最好能遇到几批难民,他们往往人数众多,也会欣然前往。 只需几个老卒引路就行,不用担心他们中途逃跑! 许定看着几人上马,连忙高呼一声:“两千万石粮食,以军中大灶蒸法,至少需要百万百姓!” 张合一个踉跄,险些直接从战马上摔下来。 一时来不及理会许定,匆匆招呼麾下,呼啸战马,出去抢人了! 周仓和鞠义愣了一瞬,同样争先恐后出发,没有理会许定。 百万百姓,整个谯郡都未必够,这任务恐怕根本完不成! 只是暂时管不了这些,只要比其他三人招募的多就行了! 主公自己夸下海口,结果事情却根本办不成,必然会恼羞成怒! 到时要找人撒气,也只会找那个办事不力的! 许褚挠了挠头皮,愣头愣脑招呼着麾下离去。 心头疑惑,这有什么难的! 就算谯郡没有,但旁边的沛国肯定有啊! 刀架脖子上,还有人敢不来? 沛国国相都得过来蒸馒头! 徐庶目送几人离去,才微微皱眉,问向许定:“你何必吓唬他们,一天又不是只能蒸一锅!” 许定正领着将士们忙碌,搭建军中大灶,闻言也只是随意应付:“谁让他们不会蒸馒头了!” 典韦等人面面相觑,这个老实人明显是在报复。 之前他们就嘲笑过许定,是个伙夫太守! “赵云,去给黄忠找回来,别让他在兄弟们面前丢人现眼!” 陆远再次开口:“徐庶,给曹操发鸽信,说明我军情况,告诉他刘繇后勤已断,时机千载难逢!这次他要是不能重创刘繇,那就是无用之人了!” 赵云已经离去。 徐庶也并未迟疑,当场取出纸笔写信。 他心中清楚,当下正是缓解扬州危局的大好时机! 之前放曹操离去,到北方搅局,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要刘繇被曹操重创,就绝不敢再觊觎扬州! 他们此次北上,得了刘繇钱财,灭了刘繇野心,正是一举两得! 而曹操想要在兖州立足,也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况且曹操子女都在皖城,已经与扬州生死与共。 就算没有无用之人的威胁,曹操也不敢放弃与扬州的结盟。 自古狠人多的是,有杀妻求将的,有杀父称王的。 但虎毒不食子,能无视自己血脉子女的,还从未听闻! 典韦挠了挠头皮,稍稍疑惑:“主公,为何不逼曹操直接弄死刘繇?” “死了刘繇,空下豫州这偌大地盘,袁术还会给我们看门吗!” 陆远漫不经心道:“袁术虽然不会甘于现状,但我军回去途中,就会找机会度化他一下,把他的所有杂念全部掐灭,让他安心守好我们扬州门户!” 他并未对此细说,不过针对袁术,却已早有计划! 典韦郑重点头,脑中却是一塌糊涂,索性不再多想。 只是身为车骑将军,终究得保留几分威严。 绝不能让徐庶这个小白脸看破,自己什么都不懂! 徐庶忍不住问道:“主公,这些百姓蒸出馒头又如何?如今季节,也就保持三四日,终究还是要平白浪费!” 他没好意思明说,这和一把火烧了也没多大区别! “你不懂饥饿,饿极了的难民,连土都肯吃,更何况馊一些的馒头!” 陆远面无表情:“先让他们在此吃饱喝足,之后带着馒头南下庐江,顺路还能帮我军带点钱财,也好搬空刘繇老巢!否则他们留在这里,活不了几天!” 说了来搬家,搬不动也得搬! 而且刘繇回来后,这里没钱没粮,兵灾只会更严重! 就算是现在有些余粮的百姓,也终究躲不过! 典韦这次却是听明白了,挠着络腮胡子,瓮声瓮气道:“主公,那些百姓得了吃食,也有了金银,恐怕半路就得逃跑一大半!” “跑了就是自己寻死,不必理会!” 陆远面沉似水:“这次战乱处在春耕时节,只有到了夏季才能缓解,靠馒头挺不过去!他们如果带着金银逃跑,要么饿死,要么被乱兵劫掠!到时你跟他们讲一下这个道理!” 典韦脑子嗡嗡直响,让自己去跟人讲道理? 果然不能随便乱问! 他忍不住看了看徐庶,心中琢磨,还是得跟这小白脸说几句好话,让他帮忙! 徐庶正要出去放飞信鸽,粮仓外突然传来一道雷霆大喝。 “陆扒皮,可敢出来与我武斗一场!” 声音有些稚嫩,却很是决绝! 陆远一怔,此刻竟然还有人叫自己陆扒皮? 而且大军阵前,想跟自己武斗? 他脑海翻腾,迅速闪过一道道锦衣卫情报。 颍川战场,刘繇麾下一员小将,武斗中连败曹操麾下五员大将,很是骁勇! 不过其人并无领兵才能,因此被曹操轻易击退。 郭嘉评价其人匹夫之勇,不足为虑! 陆远之前也不以为意,但此刻却被人喊出来了。 他大步向外,不由自主,在其人身份上多想了一下。 刘繇麾下,少年小将…… 曲阿小将? 第355章 武斗终结 武斗,源于春秋致师。 大战之前,两军主将捉单厮杀,用以提升士气。 按着致师规矩,主将厮杀时,旁边纵使千军万马,也不能出手干预。 然而致师也不绝对,孙膑就绝不会接受庞涓的挑战! 天下共讨董卓之际,阵前多有武斗发生。 但真正守着武斗规矩的,却只有吕布一人! 如今陆远接到了武斗相邀,着实惊奇一瞬。 心思电转,猜测着对方身份,却也大步走出粮仓。 挥手之间,拦下了急欲出战的典韦,刚回粮仓的赵云,黄忠。 黄忠咧嘴干笑:“主公,让末将去砍了他吧,这厮太过猖狂!” 赵云神色郑重,一本正经:“主公,末将愿意出战!” 典韦挠着头皮,恶声恶气:“主公,这混蛋竟然揭你老底,纯属找死!” “无妨,我辈行伍中人,皮糙肉厚,还能被人骂死不成!” 陆远翻身上马,兴致盎然:“先出去看看,此人到底怎么回事!另外大黑,你联系下太史慈,现在没人会追究他之前的官司了,这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节,怎么还在辽东厮混!” 他好奇来人身份,想去看个究竟。 不过对于太史慈,这个正值青年的猛将,同样满心憧憬! 一行人出了粮仓,外面四万余大军如浩瀚汪洋,无边无际! 见到陆远,老卒们顿时齐齐喧嚣,吵闹个不停! “主公,这厮很是狡猾,始终在我军百步之外! “主公,有兄弟们下马步射,却也被这厮挑飞了利箭!” “主公放心,这厮逃不掉!张合将军封锁了城门,他出不了城才在此谩骂!” “主公,这狗贼喊你外号,揭你老底,兄弟们已经四面合围,随时可以杀了灭口!” 陆远一路挥手微压,示意将士们不必吵闹,但也稍稍了解了一些情况。 此人应该是刘繇专门留下,负责留守看家的大将。 只不过他们扬州大军翻山越岭,攻城太快,让此人失了方寸,不知所措。 想要逃出城寻找刘繇,但张合却为了找百姓过来蒸馒头,封锁了城门。 大军四面合围,使得此人擦翅难逃,这才无奈跑来武斗叫阵! 陆远念及此处,已经在老卒们的吵闹声中,到了大军外围。 前方一员小将,横端长枪,骑跨战马,面容稍显稚嫩,却也一脸肃然,显得威风赫赫! 战马不断逡巡,随时警惕着弓骑兵的冲锋,一套旧式马具,展示着此人极强的骑术! 只是战马上并未见到弓箭等其它杂物,此人应该是善骑不善射。 即便枪法可以挑飞利箭,却也不敢靠近大军,难以杀伤一人! 陆远打量一番,开口轻喝:“来者何人?要与陆某武斗!你死期将至,还不自知吗!” 这时代看似英雄林立,实则都是打不过就加入。 各路英雄面临绝境,换个主公是常有的事! 他见着对方年纪轻轻,一身武艺,也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领兵才能可以培养,都是一次次大战中积累而成,没人生而知之。 “打过再说,哪来这些废话!” 年轻小将一策战马,飞跃靠近,厉声呵斥:“你千里奔袭,行此偷鸡摸狗之事,在下认栽!但你既然接受了在下的武斗,为何还不让大军退下!” 他环视众将,抖动长枪,飞扬跋扈,很是桀骜! “武斗?如果武斗有用,陆某的大军何用!” 陆远摇头失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此大争之世,正是英雄建功立业之时!刘繇何德何能,配得上你这般骁勇!如果是在陆某麾下,岂会让你遭遇这般处境!” 他对武斗规矩向来嗤之以鼻,感觉如同儿戏! 如果以武斗规矩,吕布一人镇守虎牢关即可,还用什么西凉铁骑! 话说到此处,已经是恩威并施,只看此人决断。 毕竟自己是一州刺史,哪能专程跑来与人单打独斗! 即便是曹操,也不会理会对方挑战,只会乱箭射死!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主公坏话!” 年轻小将一脸愤慨:“我主公刘繇,身系皇家血脉,地位何等高贵!而你不过一个江左武夫,本是皇室家奴,如今却口出狂言,忤逆皇族,当真是不知廉耻!” 他策马迂回,环顾四周。 只见一队队精骑合围而来,静等陆扒皮下令,不禁心头黯然。 如今已经彻底没了退路,只看这个陆扒皮会不会被自己激将,接受挑战了! 徐庶策马上前,不动声色道:“主公,此人是皇室蓄养的家奴,不必试图招揽了!” 典韦,赵云,黄忠则是毫无废话,直接策马冲向了三处。 “曲阿小将,原来刘繇家奴!” 陆远低语一声,一脸和善:“如今陆某的皖城,正有曾经的袁家家奴,颜良文丑,他们早已悔过自新,平静生活!你如果稍知进退,不妨效仿他们,若是一意孤行,即便是一身武艺,也终究要埋骨于此!” 他大概已经想通,历史上那个一闪而过,再未出现的曲阿小将,应该是陪着刘繇赴死了! 这些家奴思想僵化,不易收服,没几人愿意在他们身上费心。 不过他皖城有现成的案例,正是颜良和文丑。 虽然暂时袁绍未死,他无法起用二人,但也始终看作是储备人才。 如果这个小将愿意和颜良文丑一样,他也甘之如饴。 久而久之,总会成为他的助力! “你休要废话,可敢与在下武斗一场!” 年轻小将环顾四周,眸光渐渐锐利,雷霆大喝:“在下祖祖辈辈,都受着皇室恩养!你口舌虽厉,却临阵怯战,与曹操一般无二!如此懦弱,还想动摇在下心志,真是痴心妄想!” 情况愈发紧急,他四面八方,正被无数利箭瞄准。 那几位大将都在蠢蠢欲动,任何一人都不容小觑! 当此关头,他除了激将陆远武斗,也没了其它办法! “劝过三次,陆某也算虚怀若谷了!” 陆远面沉似水:“武斗是孩童把戏,陆某不屑为之!你既然执意寻死,陆某就送你一程!以你之死,终结武斗这个荒诞规矩!” 神臂弓一举,陆远瞬间挽弓如满月。 有了杀心,就不会再生任何迟疑。 一箭破空,如雷霆之势,直奔着对方的胸口而去! 年轻小将神色一紧,匆忙抬枪格挡! “吭!” 一声闷响,有如金石交击! 年轻小将暗道一声好大的劲道,见陆远没有再挽强弓,这才稍稍松心! 否则这般强劲迅疾的利箭,他也接不住几下! 只是周围忽然一阵“砰!砰!砰!”声响,却让他瞬间心如死灰! “弓弦声!” 年轻小将最后一个念想。 箭矢铺天盖地,遮云蔽日,瞬间擦满了他的立足之地! 利箭在空中“叮!叮!叮!”撞击,最终在原地竖起一座小山! 没有一丝猛士怒吼,没有一声战马哀鸣,很是干脆! 黄忠抹了把额头冷汗,一勒的卢马缰绳,回身大骂:“你们一群混账,瞄准了吗!差点射死了老子!” 典韦端着长槊正要靠近,却是晃了晃脑袋,一掐乌骓马脖子,匆忙掉头离去! 大黑脸来去匆匆,根本看不出脸色变化。 赵云手执长枪,也是匆忙间勒住赛龙雀的缰绳,看着前方的箭矢小山,脸色稍稍僵硬! “子龙不必多想,武斗这种孩童把戏,早该绝了!” 陆远云淡风轻道:“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以武斗论输赢,我们五万大军还有何用?可惜他听不懂!你也不必再存武斗心思,否则让你去寻刘繇叫阵,岂不比我军翻山越岭方便得多!” 赵云稍稍尴尬:“主公放心,末将都懂,只是刚刚一时技痒……” 他心知肚明,如果单人独骑去找刘繇叫阵,结果也会变成一个箭矢小山! 等大军回收完箭矢后,也只能剩下一副枯骨! 大军恢复平静,依旧在城内结阵驻守。 城内的百姓纷纷汇聚,在粮仓前蒸着馒头。 一队队难民蜂拥入城,加入了这支蒸馒头大军。 夜色渐起,城内依旧火光大作。 许定忙忙碌碌,以军中大灶蒸着馒头,吸引的难民越聚越多。 陆远枕戈待旦,正和徐庶盘点他们到底需要多少百姓。 外面张合却呼啸战马,疾驰而来! “主公,许褚这厮,把沛王刘曜砍了!” 第356章 非刘不王? 中军大帐,众将齐聚。 一双双目光全都盯着张合,听他讲述事件过程。 “大黑,你轻点!” 张合眉头微皱,推开了肩膀上那只粗壮大手,环视一圈,见陆远,徐庶,典韦,黄忠,赵云,许定都是一副不耐烦之色,这才娓娓道来。 许褚为了招募百姓,带兵前往旁边的沛国。 沛国国相王吉,本是中常侍王甫的养子,以酷吏着称。 治下的沛国百姓,也因他的冷酷手段,人人自危! 百姓们得知能够前去皖城,乱世中的唯一净土,当即与许褚大军一拍即合。 纷纷遥相呼应,奔走相告。 国相王吉出面阻拦,对许褚出言不逊,结果被许褚一刀斩杀! 沛王刘曜不甘百姓逃离,想要组织兵马抵抗,同样被许褚一刀两断! 许褚还在四下招募,大队百姓却已经自行出发,向着谯郡而来。 张合正是遇到了这些百姓,才了解到这些情况! “末将并未在现场,只是听百姓言语,详情也只知道这些……” 张合稍稍尴尬,向着陆远抱拳苦笑:“百姓之言,多有夸大其词者,当不得真!但沛王刘曜和国相王吉,必然已经身死,此事他们绝不敢乱说!” 许定眼睛一亮,顿时凑身上前,急急问道:“如此说来,这次蒸馒头的百姓够了?” 张合脸色一僵,这个伙夫太守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竟然还在考虑能不能蒸够馒头? 他们扬州,一直是打着匡扶汉室的大旗。 现在却砍了个实实在在的皇族,狠狠打了朝廷一个耳光,这才是关键啊! “伙夫赶紧忙去,准备搭建军中大灶,沛国百姓和整个谯郡差不多!” 典韦一把推开许定,瓮声瓮气道:“百姓肯定是够了,两千万石粮食,全都能变成馒头!但想让他们帮忙搬空刘繇老巢,还不会中途逃跑,非得小白脸跟他们讲讲道理不可!” 他对别的漠不关心,只是一想起还得跟百姓讲道理,就是一阵头大。 带着金银逃跑,等于自寻死路,道理简单,但面对金银,真能忍住的有几个! 现在刚好趁着机会,直接挑明事态严重,非得徐庶不可! 张合看了看典韦,心中嘀咕,这黑鬼也是个不分轻重的货色! 这种时刻,竟然还想着钱财,该想想如何应对朝廷才是! 大汉绵延四百年,刘姓王侯代代传承,盘踞各地,数不胜数。 虽然以推恩令削藩,但却并未取缔,各个王侯依旧享有衣食租税的特权。 这批人身份敏感,流着皇族血脉,代表着皇室尊严,没人愿意理会。 即便袁绍推着幽州刘虞上位,也自称正统,维系这些刘姓王侯的特权。 他们扬州免了两个刘姓王,也只是驱逐回京,并没有真正开刀。 可惜他身份尴尬,原为韩馥麾下,转投扬州没多久。 说多了容易引人误会,不如等陆远决断! 黄忠挠了挠头皮,盯着张合咧嘴一笑:“就这点破事?你就大张旗鼓跑回来?弄得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他一脸不耐烦,拉着典韦,嘀嘀咕咕出了大帐! 赵云稍稍迟疑,欠身一抱拳:“主公,没什么大事,末将就去巡营了!本以为是许褚屠城了呢!” 张合看着赵云告辞离去,不由一脸呆滞。 这是没什么大事? 还没有巡营重要? 混账黄忠看不透很正常,但赵云向来知道轻重,怎么也不以为意? 他们扬州以匡扶朝廷的名义行事,现在却比袁绍等人做得还狠! 砍了沛王和国相,招募走沛国百姓,等于直接灭了一个诸侯国! 这个打在朝廷脸上的耳光,得多响! 徐庶思忖片刻,才轻咳一声:“主公,诸侯王被杀,这还是第一次吧……” 他实则也并不在意,只是有意提醒一下。 此事除了刘曜这个只知享乐,毫无实力的皇族之外,根本无关痛痒。 唯一麻烦是刘曜的沛王身份,被人随意斩杀,会牵动很多人神经! 张合神色一震,看了看徐庶,再次看向陆远。 无需自己多言,主公肯定能知道此局微妙! 否则光靠典韦等几个蠢货,哪有他们扬州今天的强势!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陆远若无其事:“传书朝廷,我军为解颍川危局,千里奔袭,已竟全功!沛王刘曜意图谋反,国相王吉附逆,已被冠军将军许褚斩杀,请朝廷封赏!” 他当然知道张合和徐庶的担忧。 不过此时砍都砍了,他自然得维护许褚! 先声夺人,给刘曜和沛国扣个黑锅。 管他旁人怎么想,反正刘曜和王吉已经死了! 张合一怔,随即神色复杂道:“那末将这就去传书!” 他匆匆离去,心思急转,这倒也是个办法! 只是没想到,主公为了维护许褚,竟然如此舍得! 千里奔袭的大功,可以要求封赏许褚,自然也可以要求封赏全军! 虽然朝廷没什么能赏的,但起码能立得住他们匡扶朝廷的大旗! 张合还在暗自琢磨,赵云却已经巡营到了他身前。 “微末小事,何必多想!弄出这副愁眉苦脸!” 赵云漫不经心道:“主公要想解决此事,只需处罚许褚,给朝廷个脸面即可!但主公必然不会如此做,只会让兄弟们共同担着!哪天你犯错了也是一样,到时你就明白了!” 他随意几句,便已策马离去,继续巡营。 张合品味一番,却不自禁眸子亮了亮,咧嘴笑了起来! 中军大帐内,已经只剩下陆远和徐庶。 “非刘不王,我军率先坏了规矩,终究不利!” 徐庶摇头苦笑:“朝廷威信虽然日薄西山,但各路军侯依旧还在克制,都是忌惮天下悠悠众口,不愿第一个掀桌子而已!免得沦为陈胜吴广下场,为他人徒做嫁衣!” 他见陆远轻描淡写,直接给刘曜定成谋反,有意维护许褚,也不再多想。 只是出言提醒,出头的橼子先烂! “非刘不王?” 陆远不以为意:“元直不必多虑,当下时局复杂,朝廷顾及不了这些!与其在此闲等,你不如考虑下如何安置沛国百姓吧!而且三日后大军回师,也需你来领兵!” 非刘不王,这个他就太明白了! 历史上正是曹操,给刘协上过这一课。 刘氏皇族的衰败,既是刘协,刘岱,刘繇,刘虞,刘焉,刘表等实力派皇室的自相残杀,也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 此时朝廷还能死守祖训,但终究会被隐藏背后的袁绍,董卓等强势军侯打破! 他皖城的大门,正是因此,始终为刘协留着呢! 徐庶一怔,不由头大如斗,失声问道:“主公,你又要做什么?” 沛国百姓何其多,都要南下,扬州局势只会更紧张! 不过陆远已经决定,他也只能尽心竭力,多说无益! 而领兵一事,之前他热衷至极,但此次南下却另有不同。 北上是千里奔袭,雷霆一击! 南下却要带着物资,只能缓慢行军。 此刻刘繇必然已经得知了老巢消息,急于脱离颍川战场。 曹操也会极力纠缠,衔尾追杀,趁机重创刘繇,但却难以一举歼灭! 一旦刘繇回师谯郡,见着老巢被搬得一空,什么脾气都得暴跳如雷。 无论还能剩下多少残部,都必会追着他们拼命! 南下本就并非坦途,何况军中还有典韦,许褚这些混人,实在难以约束! 这些他还可以慢慢想办法应对,反而是陆远意思明确,不会随军南下! 这才是他最为担忧的! 自己主公总是亲身犯险,为人却一惯强势,根本不听劝! 之前就想带着黄忠,悄悄混进荆州,幸好是被水路所阻。 这次不知又想干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扬州怎么办! “元直不必多虑,此事我已有计较!” 陆远泰然自若:“听说袁术的谋士要死了,我和黄忠去帮他超度一下!”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357章 徐庶之谋 白驹过隙,已过两日。 扬州大军依旧驻扎谯郡,稳如磐石。 城外将士林立,甲胄云集,军阵严整鲜明。 城内百姓摩肩接踵,争先恐后蒸着馒头。 城门处的百姓却是川流不息,络绎不绝! 一切都源于徐庶的一则新规: 百姓们蒸好十锅馒头,就可带足七日口粮,和任由抓取的铜板,南下扬州。 这让整个谯郡和沛国的百姓都为之沸腾,急于南下避难,干得热火朝天! 整座城内,大军已经让出位置,处处都是军中大灶,和忙忙碌碌的百姓。 城内太过拥挤的情况也得以缓解,百姓们蒸好馒头,就会分批南下! 虽然前后聚众百万,却依旧井然有序! 城外路上的百姓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前行,虽然满身铜钱,却少有人私逃。 这却是源自徐庶的另一则警告: 身上带着刘繇的军粮,豫州大军必会衔尾追杀,满身铜板,汝南袁术也会出兵洗劫! 百姓们既不忍丢掉馒头,也不忍放弃铜板,只能按着徐庶规划的路线,卖命狂奔。 城外高岗,典韦,许褚,周仓策马而立。 个个威风凛凛,居高临下,俯瞰全局! 下方正是一队队南下百姓! 这是源于徐庶的一则军令: 典韦,许褚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当为大军箭头,与周仓一起,为大军南下开路! 这是对武将的最高肯定,让二人心花怒放,再顾不得与小白脸纠缠,直接到了大军最前。 典韦手执长槊,骑乘乌骓,满面威严道:“小黑,你给个准话,回去后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训练新军!小白脸说了,此事你最有办法!” 周仓微微侧目,一时懒得理会。 这个蠢货被传达全军的军令夸了几句,就把五千麾下留在城内,独自跑来跟自己当斥候! 难道看不出来,那小白脸就是因为他们不愿听令,才故意把他们支走? 否则以赵云之勇武,为何可以留下接管新军? 大军南下的危机来自后方,刘繇大军的反扑。 前军斥候顶多驱赶下狼群猛兽,算什么危险! 可惜主公偏要让小白脸领军,他也不得不听令! 许褚面沉似水,看着周仓猛地一声雷霆大喝:“小黑,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直支支吾吾,娘们一般!难道是军令没夸你,你就不满了?” 周仓揉了揉耳朵,一脸厌恶,同样没心思理会! 这个蠢货和典韦一个德性,至今还以为砍了沛王是多么威猛的事! 一个没兵权的刘氏王侯而已,他们要是没有顾忌,谁不能砍! 周仓紧盯着城门,心中另有盘算。 主公将大军交给了徐庶,肯定要偷着溜出去办私事! 即便能乔装易容,但绝影马骗不了人,行伍老卒的身法步姿也改不过来! 只要发现主公,自己就甩掉这俩蠢货,跟主公一起离去! 周仓懒得理会许褚,下方百姓却是齐齐抬头,暗道这厮好大的嗓门! 许褚看着下方,顿时脸色一沉,凶神恶煞:“看什么看,赶紧滚蛋!晚了被刘繇追上,一个都活不成!” 一群百姓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匆匆钻进丛林! 直到远离许褚,才稍稍松了口气,熙熙攘攘起来。 “这个许大嗓门,俺之前就认识,是夏侯家的佃农,现在倒成将军了!” “这厮现在不一样了,刚砍了沛王,大刀还滴着血呢,你说话小心点!” “你们都小心点,嗓门大的肯定耳力好,要不早就先把自己震聋了!” “快走,别废话!你们说那小白脸将军说话算数不,这些钱财真能送咱们?” “他们要带金银,肯定不在乎这些铜板!不过袁术就不一定了,赶紧走吧!” “老汉,你装的铜钱太多,把裤子拽掉了!” …… 丛林中的百姓们蜂拥南下,个个浑身铜钱。 根本无法以多少贯衡量,只能以多少石计算! 他们当然不懂,这些铜钱总归要消费掉,换取海盐等物资,早晚回归官府! 而城门处则最是喧嚣,百姓们自行组织,人群或多或少,吵吵闹闹等待上路! “让里面的人都快点,攒够一千人就出发,免得被豫州大军追上!” “这个队伍太慢了,老子去跟旁边那个,他们百人就出发!” “蠢货,百人碰上狼群就是找死,点火把都没用,千人才够保险!” “今天的军中大灶又变大了,以前一锅只相当于俺家的十倍大小,现在一锅相当于二十倍!” “这事别乱说,那个张合盯着咱们呢!他是小白脸麾下,和许大嗓门差不多,杀人不眨眼的!” “都别吵了,人数差不多就行,走走走,赶紧进山!” 一队队百姓人数一够,顿时没了废话,直接急急离去。 赵云,鞠义,张合几人军前策马,却根本无需维持秩序。 张合不断回顾城内,最终看着赵云,郑重其事道:“子龙,你说主公和徐庶,黄忠正在密谋什么?” 赵云横枪在前,若无其事:“如今徐庶领兵,骗走了典韦和许褚,接下来为大军断后,就得靠我们了!” 鞠义手持长矛,一脸凝重:“子龙此话有理!黄忠麾下无大军,许定经历的战阵太少,这次我军南下,刘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衔尾追杀,还得是我们几人临阵布兵!” “如此正好!在下正需这场大战在扬州立名!” 张合面无表情:“在下初来扬州,却还没真正参与过大战,没有军功傍身,连说话都没个底气!” 鞠义闻言紧了紧手中长矛,却并未多话! 他与张合一样,都是初到陆远麾下,还没有为扬州搏命厮杀过。 大军今夜就会离去,之后抵挡刘繇的大战,于他而言,正如雪中送炭! 现在就看城内,能不能按时蒸好馒头了! 他看向城内,却是别有一番景象。 一个个百姓风风火火,蒸着馒头,虽然都在小声低语,但人数太多,依旧人声鼎沸! “这大灶也没个规矩,怎么又变大了!俺还想跟老王的媳妇一起南下呢!” “最新消息,军械库里的兵器,除了军弩随便拿,你说咱们是带铜钱还是带长刀?” “你这蠢货,铜和铁哪个值钱?这还用问!除非铜钱没了,否则谁带长刀!” “估计铜钱真快没了,之前那些混蛋把裤裆都塞满了,带的全是钱!” “快点快点,蒸好这锅俺就完事了!俺就是喜欢带刀,谁抢俺馒头俺就砍了谁!” “你小点声,许大狠人他兄长许定,眼睛瞪得像铜铃,正盯着你看呢!” 百姓们嘀嘀咕咕,目光不时瞥向城内唯一的大帐。 琢磨着里面到底商议什么,让许大狠人的兄长,和另一个老农一起在外守护! 中军大帐内。 只有陆远和徐庶相对而坐。 陆远刚刚听完外面汇报,不禁看着徐庶,乐呵呵道:“干得不错!” 一个警告,两个规矩,搬光了刘繇老巢,定住了百姓秩序! 一则军令,骗走了典韦许褚,让徐庶在领兵时得以如臂使指。 的确手腕高明! 至于这些百姓到了扬州后所需的军粮,自有他们军方解决! “雕虫小技,解一时燃眉之急罢了!” 徐庶讪讪一笑:“主公既然执意敲打袁术,不如等上一日!上屋抽梯之计,虽是末将临时起意,无法做到毫无破绽,但万一袁术利令智昏,真就咬钩了,主公岂不白跑一趟!” 对他来说,无论是安抚百姓,还是支开典韦,许褚,都是小事。 谋算人心,本就如探囊取物! 只有陆远要去敲打袁术,嫁祸袁术的谋士杨弘,才让他真正为难。 将沛国之事甩到杨弘身上,这根本不是敲打,而是要一锤敲死! 计是好计,既能抹平许褚手脚不干净的隐患,还能让袁术老实一些! 但哪有主公亲身涉险,自己出手的? 他本不愿让扬州多事,四处树敌。 只是了解陆远,主意已定就极难更改,更是睚眦必报,报仇不隔夜。 此次扬州的难民潮与袁术脱不开关系,陆远虽然已经决定大开城门,广收难民,但依旧对袁术觊觎扬州,耿耿于怀! 北上时就已打上了袁术的主意,加上这次的沛国事件,更是执意要断袁术一臂! 害得他也不得不临时起意,算计袁术。 计策简单,将谯郡和沛国的地盘送给袁术,合力抵挡刘繇回师。 只要袁术一来,他们就以断刘繇的退路为由,退出战场,让袁术自己和刘繇打去! 以袁术而今实力,根本吞不下豫州,早晚得被北方增援的兖州刘岱,冀州袁绍赶走。 最终袁术还是得老老实实,盘踞在汝南老家,帮他们扬州看守门户! 上屋抽梯,自然是好计。 可惜他出手匆忙,来不及布置,做不到面面俱到! “上屋抽梯,如此良计,我又岂会急于一日,辜负你一番心意!” 陆远嘿嘿直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有鱼儿不咬钩的!袁术被你算计,也是他倒霉,本来我只想断他一臂,经你一参合,反倒要断他五肢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58章 砍了那个谋士 破晓时分,天色将亮未亮。 城内终于渐渐平静。 粮仓空了,军械器空了。 装满金银字画,无数铜钱的库房也空了! 之前忙忙碌碌蒸馒头的百姓,同样无影无踪。 只有一匹匹战马满载待归,全是金银字画等贵重物品! 一个个扬州将士眉开眼笑,盘算着自己回去,能够分成多少。 刘繇老巢却是干干净净,扬州大军的搬家行动,至此彻底功成! 中军大帐。 陆远一身戎装,静心等待。 虽然徐庶说计策尚有破绽,但香饵钓金鳌,他不信袁术不咬钩! 徐庶怀抱绣春刀,面色局促,一本正经道:“主公,末将只是想让袁术来做个挡箭牌,方便我军南下,顺势敲打一下他,并未想置他于死地……” 他依旧心中不安,即便计策成功,也只是让袁术大伤元气而已,怎么就断五肢了? 如果这次把袁术坑死了,他们坏了盟约,失信于天下,后患无穷! 而且近在眼前的,扬州北边少了一道屏障,终究不是好事! “上屋抽梯……” 陆远似笑非笑:“你都把他架到火上烤了,还说只想敲打?哪怕只是挡箭,他那小胳膊小腿,又能挡下几箭?” 他对此事倒不以为意。 计策成功,袁术会与刘繇血拼一场。 之后会被兖州刘岱的援军赶出谯郡,倒也不至于战死。 不过袁术经此一战,想要东山再起,怕是没机会了! 而他们扬州摆脱难民困局,想要北上之际,就是袁术身死之时! 这个无需他毁约动手,但让袁术没机会发展,却少不得徐庶今日之谋! 徐庶还要再说,外面平静的夜色里,忽然马蹄声起! 许褚大步流星进帐,一声闷雷大喝:“主公,末将奉命为我军前锋开路,果然在官道上发现了大群步兵,扛着袁家大旗,北上而来!” 他斜睨徐庶一眼,却没再出言戏弄。 这个小白脸果然能算计,说着大军南下有危险,这就碰上了! 他们满身金银财宝,此时袁术带着大军前来,必然居心不良! 徐庶瞠目结舌,喃喃低语:“真咬钩了?还咬得这么快?” 他暗暗思忖,看来袁术的谋士杨弘也是个废物。 如此行军速度,分明是看到他的书信后,毫不犹豫前来! “元直,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自己不擅阴谋?” 陆远哈哈大笑,随即向许褚一招手:“传令全军,以偃月箭阵沿官道缓行,顺路迎一迎他们!” 许褚并未多说,抱拳领命,风风火火离去! 除了斥候和他们诸位大将,大军战马都装满了金银,行军也确实只能缓行。 给战马留住最后一丝体力,关键时刻,雷霆一击! 徐庶讪讪一笑:“主公,袁术还有大用,不必为他兴师动众!” 他听着偃月箭阵,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先打起来,后续手段还如何施展! “元直放心,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军自该相迎!” 陆远云淡风轻:“不过临阵夺志,总要有所作为,免得他头脑一热,看我军主动献地,就以为这还是诸侯会盟之时,可以把我军当刀用!” 徐庶迟疑一下,见陆远已经长身而起,匆忙问道:“那主公到底要如何做?” 陆远行事向来不拘一格,他问不清楚,总是心有隐忧。 “匹夫夺志,就是夺人心中底线!” 陆远边走边道:“有个王朝霸占中原后,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他们习俗,剃头!看似荒唐,实则高明至极!头发就是底线,破了一次,人就没了斗志,只会不断妥协,苟且求全!” 徐庶紧随其后,心中连连嘀咕。 别的没听明白,但匹夫夺志的意义却是懂了! 心中底线破了,人就只会不断妥协。 正如之前的豫章华歆,之后的荆州黄射! 大军迅速整装待发,在诸多大将,各级将校的率领下策马徐行。 徐庶也不及多想,纵马冲到了大军前方。 就算陆远尚在军中,他还不是大军主将,但三万会稽军,却还是他的麾下! 陆远信马由缰,缓行在大军最前。 身侧大将林立,如群星拱卫。 典韦,许褚,赵云,黄忠,周仓,张合,鞠义等人不知徐庶谋划,更不知袁术来意。 只以为大战将起,争先恐后想要首战建功! 终于,前方战马呼啸,一骑疾驰而来。 一个斥候在陆远身前兜转战马,与大军同行,欠身抱拳道:“主公,已刺探到袁术大军,距离我军不足三十里,其中骑兵仅有千人,但步卒按着旗帜判断,却接近二十万!” 陆远神色自若,微微摆手:“再探再报!” 这结果与他判断相当,几乎是袁术全军! 虽然虎牢关大战后,诸侯兵力都已所剩无几。 但他们各自回了自家地盘,却都在招兵买马,迅速扩军! 尤其袁术这种躺赢的,到了汝南后,正是如鱼得水。 袁家门徒往往主动上门,兵马自来! 反而是战马,在诸侯讨董之际,乔家就已经率先出手,几乎买空了中原。 如今天下,只有北平公孙瓒,长安董卓,西凉马腾,对于战马有着先天优势。 而益州刘焉,荆州刘表,则是因为未被大战波及,还能组织起骑兵。 其余各路军侯,骑兵都是少之又少,甚至不再专注! 例如孙坚这等老卒出身,半生都在钻研步卒,新马具出现之前,只把战马当作赶路使用,根本不曾上心。 这与后世相仿,都知道制空权重要,却也不会丢掉坦克,只发展战斗机。 终于,一个个斥候纷纷来报。 “二十里!” “十里!” “三里!” 陆远勒马驻足,在原地静等。 大军号令如一,在官道上迅速集结战阵! 没一会儿,前方旌旗漫天,尘土飞扬。 千名骑兵策马疾驰,率先而来。 袁术一马当先,神采飞扬:“将军,别来无恙?” 他是由衷开心,谯郡和沛国轻易到手,还帮他砍了沛王和国相。 这个盟友虽然一惯无礼,胆大包天,但却出手大方,服务周到。 看来还得深交一些,好让这个盟友再出份力,帮他夺下整个豫州! “公路兄,久违了!” 陆远策马上前,笑容满面,却忽然回身低语:“许褚,去砍了他身边那个文士!” 第359章 还是那个陆扒皮 日出东方,阳光正好! 陆远策马上前,笑容满面。 袁术笑脸如花,满心畅想。 官道上两支盟友大军会晤,何其友好! 忽然之间,赤兔马矫健如飞,一跃数丈! 许褚满面森寒,凶神恶煞,一刀劈出,迅如闪电! 刀光挥洒,许褚已经纵马离去,没有丝毫废话! 袁术的笑脸缓缓僵硬,思维一度呆滞。 侧身看了看,身边的谋士杨弘,忽然鲜血迸溅,喷了他满头满脸! 杨弘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头颅越飞越远! 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没来得及反应! 纪灵,李丰,张勋,桥蕤等大将不及多想,匆忙挡在袁术身前。 一瞬间拔刀相向,横眉冷目,只是杀人者却已逃逸。 “砰!” 半截杨弘终于栽落下马,也让袁术彻底回过神来! “将军,你这是何意!” 袁术抹了把脸上鲜血,满面狰狞,怒不可遏:“你我本是同盟,约定联军共击刘繇,立足豫州!如今未见强敌,你却先行斩我谋士,断我臂膀,意欲何为!” 他说话同时,两支大军已经一改和睦气氛。 陡然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只不过一方是五万扬州大军,皆是骑兵。 另一方则只是大军先锋,只有一千轻骑而已! “这就是杨弘?难怪……死不足惜!” 陆远一脸恍然之色,随即怒容满面:“公路兄,你我同盟,自当同心戮力,共抗强敌!可此贼竟敢私放难民南下,毁我扬州,坏我同盟,败你我交情!如此恶行,万死难辞其咎!” 袁术脑中一懵,怎么忽然提起此事了! 这是他和杨弘共同谋划,本就是顺手为之,看看有没有机会兵临扬州…… 难道此事已经败露,被这个陆扒皮知道了? 不过他们就是顺势而为,大体战略还是雄踞汝南,虎视中原! 对于扬州,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陆扒皮为人,向来胆大包天,睚眦必报。 如今砍了杨弘,就是为了敲打他…… “公路兄,此人居心叵测,我已帮你斩杀!” 陆远面沉似水,眸光冰冷:“你可能心存疑虑,但如今刘繇大军在前,局势不容多想!你我是在此兵戎相见,还是共同御敌,全凭你的心意!” 袁术心头一寒,兵戎相见? 自己只有一千骑兵在这,也只能见一瞬间。 之后就得被漫天箭矢埋葬,死得无比利索! 就算麾下二十万大军齐聚,能打得过这久经大战的扬州弓骑吗! 那些老卒目光幽幽,个个都堪比他曾经统领的虎贲骑! 此刻目光汇聚,全都在他身上逡巡,明显不怀好意! 就等着他在主动寻死! 纪灵附耳低语:“主公,大行不顾细谨,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骑兵来去如风,就算我军汇聚,也拿陆扒皮没办法!” 此时杨弘已死,袁术身边暂无谋士,只能由他出面相劝! 这也是无奈之举,袁术麾下谋士虽多,但袁术用人却始终只用一个。 原先的谋士阎象死后,就只信任杨弘一人。 其中自然有用人不疑的雅量,但也利弊参半,正如此刻! 反而陆远因为声名鹊起,从前的破事也都被翻了出来,陆扒皮的外号终于冲出了庐江,走向天下! 凡是心中对陆远有怨的,都会尊称一声陆扒皮! “本将……我……我知道!” 袁术脸色阴沉,侧身低语:“之前他抢我美人就算了,但如今刚到谯郡,他就断我臂膀,这口恶气,我如何出!” 天下在变,人心在变,曹操袁绍等人在变,他也同样在变。 之前的倨傲已经敛去大半,对于纪灵这等陪他从京城逃出来的大将,他也会知道尊重。 自称一声我以示亲近! 这也正是他的用人之道,陪他时间越久,越能得他信任。 之前阎象死得稀里糊涂,现在颜良文丑现身皖城,抽丝剥茧,怎么都跟这个陆扒皮脱不开关系! 好不容易信任了一个杨弘,依旧奉行着阎象生前为他定下的战略,却又被这个陆扒皮斩了。 这让他如何不怒! 陆远却忽然轻叹一声,一脸无奈:“虽然公路兄一时无法抉择,但你我都是战场杀伐之人!如今时不我待,陆某还要与刘繇大军决战,也别无选择了!” 他说着微微抬手,后方五万大军弓弦声砰砰作响,交相呼应! 显然手势一落,就是乱箭齐发! “不!” 袁术头皮一麻,不及多想,急匆匆开口:“将军这是作甚?我堂堂大汉后将军,十常侍之乱中率先火烧宫门,平息叛乱,岂会为这点小事无法决断!” 他一指身侧,毫不犹豫,忿忿开口:“此人包藏祸心已久,死不足惜!将军为我斩杀此人,我感激不尽,刚刚只是心中迟疑,该如何感谢将军而已!” 生死关头,愤怒都得放在两旁! 尤其是他怒归怒,却着实没个主意! 这个陆扒皮一如既往,稍有犹豫,绝对敢乱箭射死他! 而且他的大军已经进了谯郡,与豫州刘繇的大战,如同箭在弦上。 不说如何应对陆扒皮,就是刘繇的大军,他也一筹莫展! 偏偏他的谋士,在这时候被陆扒皮麾下砍了! 袁术定了定神,见陆远缓缓放下了手,后方大军的弓弦,同时缓缓放松,一颗心这才稍稍平静。 与他一样,前方纪灵等大将,后方千余轻骑,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徐庶则是心头一亮,匹夫夺志,袁术的心中底线,破了! “感谢陆某?公路兄客气了!以你我交情,帮你杀个人而已,不必言谢!” 陆远满腔豪迈,看了看袁术身后战马,忽然叹息一声,语出感慨:“杨弘虽然死不足惜,但此人之前许给陆某千匹战马,让陆某帮他斩杀沛王!现在人死了,这账倒不知该找谁讨了!” 现在中原可见的战马,无非各大豪门底蕴珍藏,最上乘的西凉战马! 之前他虎口拔牙,抄了汝南袁氏老家,却也并未见到战马! 得知的消息是,虎牢关前袁隗死后,袁氏兄弟就已经公然分家。 不只是袁家四世三公的豪门人脉,一时无法搬空的巨额财富! 还有袁家数代恩养出的精锐私兵,以及储备珍藏的西凉战马! 私兵他要来也不敢用,但战马却是多多益善! 袁术呆滞片刻,这才讪讪一笑:“将军,人死账空,这个确实可惜了!这样吧,我帮将军筹备些美人,以解将军心中烦忧!” 他心中暗骂,这个陆扒皮实在恬不知耻! 杀了他的谋士,还打上了他亲卫战马的主意! 这些护卫少了战马,还如何护他周全! 虽然美人送出去也会心疼,但总比送战马强! 纪灵等人也是稍稍松心,这次主公还算分得清轻重! 否则战马送人,他们岂不都成了步卒,沦为孙坚那等草根了! “这就难办了……” 陆远挥手一指许褚,一脸为难道:“陆某已经将战马送出去了,偏偏此人只好杀人和战马,不好美人!公路兄还是解解他心中烦忧吧!” 许褚被赵云踢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 纵马上前,横眉怒目,开口一声雷霆咆哮:“没错!老子不喜欢美人,只喜欢杀人和战马!杨弘赖账,已经被老子砍了!你要解我心中烦忧,这个账老子也记下了!” 他本就没太多心思,能明白个大概已经殊为不易,见袁术一脸震惊,当即回身大喝:“将士们听令!十息时间,如果没人还账,就砍了此人,一解心中烦忧!” 袁术脑中轰的一下,冷汗瞬间滚滚而下,十息时间? 本来还想讲讲道理,自己可以给陆扒皮一份薄面,送出美人意思一下。 哪至于搭理陆扒皮麾下,安抚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账! 纪灵则是脸色铁青,咬着牙低语:“主……主公,要不再忍一次吧,这混账根本不讲道理!等我们拿下豫州,再找他算账!如果杨先生活着,也会……也会这么劝主公的!” 生死面前,没人能够从容,他也怕死! 张勋眉头紧皱,硬邦邦相劝:“主公,他还是那个陆扒皮,不足为虑!等用完他取了豫州,就找他算账!” 袁术依旧一脸呆滞,毫无应答! “十,九,八,五!” 许褚已经开始连连爆喝,每一声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在袁术心头。 一阵“砰!砰!砰!”的弓弦声响,更是让袁术脊背发寒! 直到这一声不会数数的五,险些让他一头栽落马下,也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这个不讲道理的混账,是真要杀人了! 不过陆扒皮依旧贪财好色,那就难成大事,不足为虑! “不必数了!” 袁术翻身下马,嘶声大喝:“阁下算术惊人,袁某佩服,过来牵马吧!只是陆扒……将军,此时此刻,你我还能联手吗!” 第360章 上屋抽梯 骑兵弃马,如同割肉! 每一声战马嘶鸣,都让袁术心头滴血! 尤其是他坐下名驹,被那黑鬼典韦生拉硬拽,几乎拖回扬州大军时。 袁术虽然心中暗骂不断,此刻却不得不面临更严峻的问题! 他们大军进了谯郡,正如骑虎难下。 让他此时放弃谯郡和沛国的偌大地盘,他着实不甘。 而且他要引兵回汝南,势必遭到刘繇大军的衔尾追杀! 只是这个陆扒皮,现在还能联手吗! 怕是陆扒皮自己都在为难,否则岂会此时还不应答? 袁术正想着这些,陆远却已策马近前。 “公路兄这是什么话,快快牵回战马,陆某岂敢要你的亲身坐骑?” 陆远满面春风,笑容和煦:“纪灵,还有其他领兵大将,都赶紧过来牵回战马!你们少了战马,如何护我公路兄周全!” 袁术一怔,这是有意和解? 不对,这是张仪的纵横之策!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还想维持原先的联盟关系! 否则就不会只还他们大将坐骑,却依旧扣下了其它千余战马! 袁术心中思忖连连,脚步却很老实。 脸色紧绷,带着麾下纪灵,李丰,张勋,桥蕤从扬州大军中接过战马缰绳。 有一匹是一匹,平时用来代步,关键时刻用来逃命,总比没有强! 只要留得有用之身,拿下豫州之后,就南下扬州,报了今日之仇! “公路兄,来谈谈我们应敌战略吧!” 陆远郑重其事:“一刻钟了,你麾下步卒还未到来,明显不擅奔袭!但公路兄要想得到豫州,就必须趁此时机,刘繇在颍川战场失利,实力大损,彻底斩草除根,不留隐患!” 袁术稍稍思忖,面色阴沉,语气淡淡:“这些我懂,将军不妨明言!” 什么步卒奔袭,简直胡说八道! 不过要得豫州,这确实是个千载良机! 他的最新情报,刘繇正被曹操追杀,逃往老巢! 而刘繇有兖州刘岱策应,曹操也不敢深入豫州,无法斩尽杀绝! 他正是为此消息而来,屯兵在此,准备守株待兔,重创刘繇。 可惜二十万步卒虽多,但想在刘岱的支援下击杀刘繇,也有些力不从心。 这正是他需要陆扒皮的地方,骑兵奔袭,雷霆一击,斩草除根! “你我还是得分兵,不然难有作为!” 陆远腰刀一挥,在地上划出一道直线,指指点点:“这是刘繇自颍川的回师路线,经梁国进谯郡!公路兄只需在此严阵以待,吸引刘繇主力即可!” 他说着在直线边再次划了一道曲线,点着线路道:“我军骑兵,自会迂回包抄,经汝南到梁国!截断刘繇退路,让他逃无可逃!” 袁术环视一圈,可惜却没人能跟他商量。 虽然纪灵等人也算猛将,但只限于演练军阵,临阵布兵。 论及沙场战术还有些不堪,论及军事战略则是一窍不通! 再也没有像阎象那般,能给他定下雄踞南阳,虎视中原战略的谋士了! 袁术稍稍思忖,不禁轻叹一声:“以将军看来,刘岱支援刘繇,会在何处出兵?” 他心头无奈,暂时不得不借用陆扒皮眼光! 不过好在自己麾下另有谋士,只是之前并未重用而已! 此事过后,就得看看袁涣其人如何! “如果刘岱支援,就只能是济阴了!” 陆远郑重其事:“公路兄无需分兵布防,只要在谯郡以逸待劳即可!二十万大军围三阙一,刘繇除了返回梁国,再无他路!” 这次他倒是真心为袁术考虑。 本来袁术麾下,就并非精锐,这是强行扩军必不可免的毛病! 如果再行分兵,就更是不堪一击。 说不定以逸待劳,还要被刘繇的精锐反咬一口。 乱军之下,性命尚且难保,更别说回汝南帮他驻守扬州门户了! 袁术思忖良久,才漫不经心道:“将军南下汝南,不会顺势回了扬州吧……” 这是他唯一顾虑,如果陆扒皮将他甩在谯郡,他还怎么斩草除根! 虽然白得谯郡和沛国,也是大幸,但之前毕竟约定好了,联军抵挡刘繇反扑! 这时,远方视线尽头,终于竖起了第一面袁家大旗。 渐渐,旗帜飘扬,人数越来越多! 大群步卒人山人海,连呼带喘着缓缓靠近。 袁术精神一振,这二十万大军,正是他此来的底气。 虽然无法帮他抢回战马,但也足以让他在谯郡立足! “将军,这是我唯一顾虑了!” 袁术见陆远还在打量他的麾下,不禁再次问道:“将军南下汝南,如果顺势回了扬州,我当如何?” 陆远眸光锐利,见远方步卒个个脚步虚浮,面黄肌瘦,不由连连暗骂。 这怕是袁术在南阳,汝南强抓的青壮,靠军粮吸引,算什么大军! 这种队伍打顺风仗,抢钱抢粮还可以。 一旦遭遇险境,势必兵败如山倒,恐惧传播,其颓势无从挽救! 不过此事与他无关,这些人来了,他也就该走了! “不瞒公路兄,我洗劫了谯郡!” 陆远言简意赅:“我端了刘繇老巢,断了刘繇后勤补给,与其结下了生死大仇!公路兄不妨猜猜,我会不会趁机南下?” 他并未给出保障,毕竟自己确实是要跑路的! 上屋抽梯,将袁术留在谯郡,当他的挡箭牌! 不过可以让袁术自己猜想! 袁术迟疑片刻,探头看了看远处城池,神色复杂道:“我明白了!” 以他想来,陆扒皮贪财好色,洗劫谯郡是必然之事。 恐怕金银财宝,美人绝色,都已经被陆扒皮掳走! 而以陆扒皮的一惯霸道,行事绝不会留下隐患。 如同最近扬州,莫名其妙出事的那几个太守,都尉! 此番时机难得,陆扒皮更无不管刘繇这个大敌,南下扬州的道理! 可惜的是这些财宝本该归他所有,却被陆扒皮抢先一步。 只怪他和刘繇相争豫州,都在互相紧盯着对方动作。 却都没想过陆扒皮会翻山越岭,千里奔袭而来! 不过谯郡沛国何其大,陆扒皮带不走,剩下的就都是他的! 等他赶走刘繇,募够兵马,再南下取扬州,终究要将这些宝贝抢回来! “将军请便吧!” 袁术振奋精神,若无其事道:“我麾下没有骑兵,就不相送了!大军事务繁杂,也需我亲自安排,更无法与将军寒暄!” 既然已经定下了合围之计,他也懒得理会这个陆扒皮了。 毕竟刚刚扒光了他的战马,早晚都会是他的大敌! “也好,那我们就依计行事吧!”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不过我军虽迂回包抄,但也要寻找有利战机,以行雷霆手段,不留隐患!这期间还需公路兄与刘繇尽力周旋!” 袁术懒洋洋一摆手,表示自己一切都懂,无需多言! 陆远同时一策战马,向着左右轻喝:“南下!” 大军轰隆隆而过,钻山越岭,依旧是来时路线。 只不过一匹匹战马起程,都已是满载而归! 徐庶摇头轻笑:“主公,袁术兴师动众,能坚持多久?看似二十万大军,人多势众,但真要碰上精锐,怕是一战就会成为二十万逃兵了!” 典韦接过话茬,嘿嘿笑道:“袁术进了谯郡,发现所有物资都已经被我军搬空,所有百姓都已经撤离,不当场发疯就不错了!” 赵云不以为意:“袁术这种人,早死早好!无论是南阳还是汝南,他去了哪,哪的百姓就跟着倒霉!” 许褚迟疑半晌,憋得脸色通红,终于忍不住凑前嘀咕:“主公,末将其实也喜欢美人,这次为了战马,末将连美人不要了,只是那些战马……” “战马与你无关!” 陆远一语打断:“你只喜欢砍人和美人,不许惦记战马!” 许褚还要抗辩,周仓却从后方一路策马,呼啸而来! “主公,斥候消息,敌军已经进入谯郡,距离我军仅仅三十里!” 至于陆远要去敲打袁术,他倒并不担心。 “主公放心,末将自当尽心竭力,安排大军南下!” 第361章 刘繇追兵 “三十里……” 陆远不动声色:“还有什么情报?” 三十里距离,对于刘繇的骑兵先锋而言,正常行军只需半日。 但如果是刘繇发飙,不顾战马伤亡,执意前来寻仇拼命,那就只需一个时辰! “目前我军只刺探到敌军前锋,大概千余骑兵……” 周仓稍稍尴尬:“刘繇似乎得了老巢的确切消息,前锋直扑我军,意欲寻仇!麾下步卒已经进山,一时还无法判断其动向!” 他环顾四周,心中颇为复杂。 事关军机,他不敢无凭无据说话,但那些步卒进山,最大可能就是包抄他们。 虽然他们扬州大军不惧大战,但真要放手一搏,还是得抛弃战马上的金银财宝! 可他们千里迢迢抄家而来,两手空空而去,这一趟岂不白跑了! 徐庶稍稍踟蹰,抱拳施礼:“主公,这是末将之过!上屋抽梯之计虽成,祸水东引之计,却因为一时仓促,来不及布置!” 陆远微微摆手,示意徐庶无需多言。 临时起意,本就难能面面俱到。 上屋抽梯,将袁术拉过来骑虎难下,已经极为惊艳。 而且此次变故,主要还是他们给刘繇搬家搬得太狠! 这么大动静,那么多难民,难免有人给刘繇通风报信! “斥候军再探再报!此外,将此情报转告袁术,让他准备迎敌!” 陆远安排完周仓,环视一圈大将,神色一肃:“传令全军,下马步行,按原计划南下!讨逆军留下一千老卒,尽快驯服新战马,寻找有利地势,以车悬箭阵御敌,由我和黄忠统领!” 他当然不会放弃金银,说要搬空,就得搬空! 只是此刻袁术已经参战,正是他及时撤离,解决扬州危局之时,根本无意卷入其中。 这需要大军加速行军,摆脱此地,其中最关键的还是战马体力。 将士们轻装简行,战马无需经常休息,才能与刘繇麾下大军拉开距离。 幸好袁术及时送来了一千战马,让他再次得以拥有一千精骑。 来去如风,侵略如火。 先灭了这支冲他而来的骑兵先锋,之后再伺机而动。 典韦手执长槊,犹犹豫豫,一脸纠结:“主公,要不先将这些金银……” “少废话,执行军令!” 陆远一语打断,看着其余众将,厉声呵斥:“统统下马,不得迟疑!论及当机立断,临阵布兵,你等还需大战磨砺,此刻自当由我来行断后之事!” 他还需因势利导,看对方步卒进山的意向而动! 对方要么是准备截击他们,要么是针对袁术,提前断掉汝南方向的退路! 不过只要徐庶能够领兵疾行二十里,就能给他留出足够的转战余地! 而徐庶有了从容布置的时间,就算大军下马,也无惧这些刘繇残部! 到时无论对方意欲何为,他都能从容应对! 典韦狠狠挠了挠胡子,神色复杂,重重一抱拳:“主公,保重!大黄……算了!” 其余众将不甘逃遁,更不愿陆远留下断后,但军令已经下达,他们也只能咬着牙抱拳:“主公,保重!” 大军纷纷下马,脚步嚯嚯,随着战马奔行,急急离去! 黄忠却一纵的卢马,须臾间追上典韦,面不改色,嘿嘿笑道:“大黑,你刚刚想说什么?怕老子战死?” 他沙场百战,对于此次刘繇的追兵,根本不以为意。 这些追兵远不如河东卫氏,而他们之前几千老卒,就能与河东卫氏一拼! 此番为难,只是主公执意要搬空刘繇老巢而已! 反而是典韦手中的长槊,让他极为觊觎! 如今他正值壮年,体力还可增长几年,正该趁机手执长槊,建功立业! 典韦不明所以,一脸不屑道:“你又死不了,老子懒得理你!只是我军为何不先将金银卸下,干掉刘繇再走!偏得这样急于逃命,平白丢了脸面!” “这种事情,你得问小白脸才行!” 黄忠也不禁疑惑一下,随即就盯向了典韦的长槊,笑眯眯道:“你带着长槊影响行军,难以给我们精骑留出转战余地,不如先交给我,替主公杀几个强敌!” 典韦抚了抚长槊,迟疑一下,猛地神色一狠,当空抛出,恶声恶气道:“护住主公周全!” “废话!” 黄忠接过长槊,咧嘴大笑:“就算老子被捅出一身窟窿,都不会让主公出事!而且如今老子接敌,远弓近槊,只有我捅人,没有人捅我!” 典韦懒得理会,直接拽着乌骓马追向徐庶,询问原因去了。 黄忠要到长槊,同样没再废话,眉开眼笑,纵马赶向后军。 一千讨逆军老卒正在驯服战马,风风火火,喧闹声一片! “无论什么烈马,能骑一次,就能骑一辈子!” “你这话正经吗?敢当着你家娘们的面,再说一次吗?” “这是许褚说的,他家的娘们就是这么驯服的,你敢去问许褚吗!” “霸王硬上马!都少废话,骑上了马还要抓紧去布阵!” 黄忠没理会这些混账,知道大战时,他们会比谁都机灵。 见到陆远伫立后方,径自纵马奔了过去。 陆远看了看黄忠手中长槊,漫不经心道:“终于得手了?” “末将不要,大黑却执意相送,盛情难却!” 黄忠挠着头皮贱笑:“反正我扬州还有呢,让他回去再领一杆就是了!这等神兵,如同美人,还是第一个上手舒服!” 陆远心中了然,对此也无意过问。 黄忠环顾四周,见老卒们驯好战马,就已各就各位,布置军阵,不禁咧嘴一笑:“主公,临阵大战,只差你出言鼓励将士们军心了!” “兵有四机,一曰气机,二曰地机,三曰事机,四曰力机!” 陆远有意提点:“兵法韬略无论如何演化,都脱不开这临阵四机!而我军南征北战,其中气机,力机早已烙印在将士们心中!如今面临大战,已经无需特意出言振奋军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地机是为地形,也是局势!事机是为谋略,也是因势利导,这些才是我们为将者该注意的!” 军事理论不断改革,演化出种种新奇战术。 但兵法谋略,吴起却早已总结的清清楚楚! “主公放心,末将回去就多看兵书!” 黄忠一本正经:“只是末将麾下并无骑兵,内卫又见不得光,屡屡被兄弟们嘲笑!现在正好多了一千西凉战马,要不再组建一军?也好让末将看了兵书,能得以施展……” 扬州大军战马虽多,但西凉战马却只有一万五千匹! 一直被陆远把持,最近才分给典韦五千,作为重甲骑兵所用。 现在忽然多了千匹,自然人人眼红! “闭嘴,战马没你的事!” 陆远一脸不耐烦:“回去你就从新军中挑出一千兄弟,和战马一起加入讨逆军,免得你们人人惦记!除非哪天我们攻进河东,否则不许再提西凉战马!” 他当然知道众将心思,这才宁可扩充讨逆军,也不给他们开口机会! 虽然重甲骑兵也需西凉战马,但打造重甲军械太过耗时,他也根本等不起! 黄忠脸色一苦,这战马终究是没戏了! 自己还是见不得光,做着内卫统领! 他收拾心情,回顾身后,见军阵已经布置完成,这才稍稍迟疑道:“主公,斥候军还没情报?” 陆远同样疑惑,淡淡开口:“没有,不知道周仓怎么回事!” 以往斥候再探再报,敌军每次进军,都会有斥候传来消息。 只有这次,他们等候已久,这三十里距离却好像始终未变! 一千斥候军,装备最为精良,不可能被刘繇全歼! 要不是为了探查刘繇大军,他们甚至能直接灭了来犯的骑兵前锋! 可惜他得不到情报,也不知其中缘由! “主公不必多虑,小黑机灵着呢,肯定不会误事!” 黄忠见左右无人,这才在马上一倾身子,憨厚笑道:“主公,昨夜老家又来鸽信了,末将一直找机会跟你禀报呢!内卫已经将城内肃清,现在可以确认,都亭侯的情报网不在皖城!” 陆远一怔,这就肃清了? 不过算算时间,内卫成立后,他们先在荆州挖渠引水,其后又与黄射谈判,最后千里奔袭北上,还在此耽搁三日。 如今也有段日子了,这个结果倒也正常! 内卫行事,以保护之名,行监督之实。 以如此手段,有这段时间,什么间谍暗探,都无所遁形! 毕竟这支队伍都是老卒出身,不是谦谦儒士,始终跟人言语试探。 什么搜身检查,翻箱倒柜,掘地三尺都实属正常! “那就传讯老家,内卫职权向外扩一扩!” 陆远还需等待周仓情报,忍不住先行安排:“既然皖城已经干净,留三百内卫与官府衙役足矣!其余兄弟分散各地,先给庐江境内隐患肃清,之后逐地清理,你自行决断!” 原本还需筛查各地难民,但现在要将他们全都送到会稽郡。 皖城反倒因此,少了许多琐事! “主公,你可知那些凉州人来意?” 黄忠嘿嘿贱笑:“主公可曾记得,虎牢关上你一箭射杀张济,却逃跑了一个小将张绣!他们正是张绣麾下,来接张绣的婶娘回长安!可惜张绣婶娘在皖城卖豆腐,却不愿走!” 他压低嗓音,继续道:“原本张绣根本不在乎这个婶娘,但他最近在西凉军中声名鹊起,此事被人翻出来,说他婶娘被主公抢跑了,这才想着讨要这份颜面!” 陆远呆了呆,这是混账孙坚给他的黑锅啊! 人是孙坚抢的,也是孙坚送到皖城的,怎么就算成他强抢民女了? 不过西凉军中的张绣,张辽,高顺,这些人物他总要面对! 这些人他都极为欣赏,但现在却不得不划掉张绣! 此事得等他解决了扬州危机,兵临河东报仇时,才能寻找机会! 看看能不能将张辽,高顺收为己用! “主公,那个女子长相不错!” 黄忠咧嘴奸笑:“现在张绣前来寻衅滋事,而且生死大敌,化解不了!主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娶了,既能赢得美人,还能让张绣在西凉军中颜面扫地,恶心一下他!” 陆远眉头一挑,根本懒得理会。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让他去恶心人! 而且张绣的婶娘,绝对的红颜祸水,他哪愿招惹! “主公,反正还得封赏张合等人,不如和以前一样,连着大婚一起办!” 黄忠一本正经:“弘农……唐瑛也不能落下,她的嫁妆够了!主公娶了她,也免得兄弟们一番忙碌!此事既能对付张绣,还能得到情报,又能抱得美人归,最主要是一起办着省钱,一箭四雕!” 他连连点头,志得意满。 这种妙计,和小白脸也差不多了! “你这种混账兵痞,难怪一身武艺,却在南阳不得施展!” 陆远神色不耐:“就算是和平年代,你也没法去喊口号,踢正步,进寻常部队!只能到野战部队真刀真枪的拼命!也只有那里,兄弟们都是过命的交情,没人会用纪律约束你!” 黄忠呆了呆,自己不正在讨逆军中,一直在外野战吗! 军中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傻子才会不顾这份交情,用军规约束兄弟呢! 自己要是真这么干了,周泰等麾下将校,早都弃自己而去了! 陆远漫不经心,继续道:“所谓娇妻美妾,姿容固然重要,但还是得看人性情!否则容貌再是艳丽,天天一副苦瓜脸,看着都得少活两年,如何长期相处!” 他一时有感而发,却也不会真用纪律约束麾下。 不过当下反正要等周仓情报,视线所及也并无动静,他倒愿意和黄忠闲扯。 否则如刘协那般,为了祖宗基业薄情寡性,硬给自己逼成了孤家寡人。 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何意趣! “此事末将懂了!” 黄忠缓缓向前策马,边走边道:“末将为了延续香火,生怕战死后连个上坟烧纸的都没有,这才饥不择食!但主公年轻,所以才会挑食!可惜唐瑛经历如此,换了谁能笑得出来呀!” 他对此倒颇有感触,之前幼子差点病死时,谁想让他笑,简直就是逼他砍人! “这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了,你又不是菩萨!” 陆远同样缓缓策马向前,漫不经心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天下百姓不如意者,也是十之八九!我们哪顾得过来那么多,能给百姓抢口饱饭吃就不错了!” 他们都在闲聊,实则却都是等得有些心急! 半个时辰了,周仓竟然毫无动静,此事太过反常! 已经走出五里,黄忠搭着手帘向前观望一番,挠着头皮憨笑:“主公,要不令大军前移十里吧,迎一迎小黑!” 他虽然为人混账,但上了战场,却毫不含糊。 一路检查,毫无收获,没有任何斥候留下的痕迹。 这就明显异常了,让他难免担忧! “不必,我军地势最适合伏击,不宜乱动!” 陆远眸光毅然:“斥候军千人,还不至于被人全歼,连个动静都发不出来!”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362章 敢为天下先 丛林中鸟雀虫鸣,更显静谧。 一千老卒无声无息,安抚战马,列着军阵,严阵以待! 黄忠正要请命,自己亲自前去查探。 前方忽然响起一丝马蹄声响,很是微弱。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大群骑兵,终于缓缓出现。 前方一张大黑脸,晃来晃去,最是显眼,正是周仓! 陆远眸光微眯,从周仓身上挪过,看向了旁边一个中年人,稍稍疑惑。 中年人骑乘战马,身着甲胄,腰佩宝剑,身后大队骑兵相随,显得威风凛凛。 不过此人凤眉月眼,眉宇威严,三缕长须很是精致,显然在这乱世之中依旧常常修饰,显得贵气逼人! 陆远已经大概猜出了来人身份,只是心头依旧疑惑重重。 黄忠不明所以,策马跃出,顺手给了周仓一个头皮,骂咧咧道:“混账东西,你怎么回事,害得老子担心!” 周仓眉头一拧,看了看身后一群自己麾下,迟疑良久,才恶声恶气道:“老子有事要跟主公汇报,先不与你计较!” 他纵马上前,直奔陆远。 大群斥候尾随在后,横端强弓,有意无意瞄着另一队骑兵。 “主公,这是豫州刘繇,他要与你谈谈!” 周仓毫无废话:“我军斥候跟踪他后,他主动挑明此事,其余麾下步卒,只为阻断袁术的汝南退路,对我军并无敌意!兄弟们为了确认此事,这才耽搁了时间,让主公担忧了!” 陆远一怔,刘繇要跟自己谈? 自己帮他搬家的大仇,他肯放下? 不过周仓虽然谋略不足,但办事却最为严谨。 既然已经确认,那么刘繇的其余步卒,必然是奔着袁术退路而去。 这个倒无需质疑! “久闻将军刚毅俊朗,文武双全,今日终于得见!” 刘繇率先开口,在马上微微欠身:“繇,早就有心拜访将军,可惜一直忙于俗事!此次听闻将军莅临谯郡,繇,喜不自禁,这才奔袭而来,欲与将军共谋天下大事!” 他面色坦然,好像根本不知陆远前来,是为了端他老巢一般。 被曹操一路追杀,也被他说成了千里奔袭,只为相见陆远! “使君雅量,倒是让陆某惭愧了!” 陆远不动声色:“不过天下大势涛涛,如浪如潮,顺者昌,逆者亡,我辈俗人岂可谋算?而且使君应该能想到,如今谯郡情形……” 他开口提点,顺昌逆亡,却也想看看刘繇到底要图谋什么! 这么一个逼着青壮赴死,引发豫州兵灾的人,装什么慈眉善目! 毕竟他大军在侧,并不怕对方算计。 “将军此言大谬……” 刘繇从容自若:“将军身为一州刺史,天下武职第一人,手握大军,已经足以影响我大汉未来,岂可自称俗人!至于谯郡,我大汉富有四海,繇,岂会在意一个谯郡!” 陆远正要回话,却忽然看清了周仓撤出后,刘繇身后的骑兵,不禁眸子一热,话风急转。 “使君不介意,可陆某却心中难安啊!” 陆远满面踟蹰:“如同使君麾下这些骑兵,高居战马,横眉冷目,个个如狼似虎,显然对陆某不怀好意!陆某一时迷茫,不知这是使君面目,还是他们的情感流露!” 他大概猜出刘繇想跟他商谈之事,但这些西凉战马,岂能轻易放过! 只是一个个骑兵还在马上,明显不能杀人抢马! “将军何必如此!” 刘繇仰面大笑:“繇,此次只率一千轻骑而来,置自身生死于不顾,岂敢对将军另有所图!而且繇久知将军喜好,这只是见面礼而已,本就无需将军费心!” 他回身一声轻喝:“于糜,战马留下,自行领兵下山驻扎!免得在此死于非命!” 一群骑兵毫不迟疑,似乎早得吩咐,径自留下战马,步行下山而去! 陆远呆了呆,就这么简单? 千余匹西凉战马,果然没让自己费心,就当成了见面礼…… 这个于糜,名字也有点熟悉,不过此时倒也不重要了! 反而是刘繇,既有大礼相赠,又来亲身涉险。 这到底是多大图谋…… “使君之心胸雅量,陆某惭愧!” 陆远笑容和煦:“不过使君既然了解陆某,那么应该知道,陆某不喜隐患!此刻使君麾下尽散,若是陆某心生恶念,使君如何自处?” 无论刘繇想谈什么,他也得先看透刘繇为人。 只是一群斥候正在纷纷牵马,却让他眼皮乱跳。 这囊中之物,何必如此争抢,简直丢人现眼! 还好他麾下讨逆军依旧藏匿丛林,并未现身! “将军说笑了!阳翟之事,你我皆知!繇,还需代兄长谢过将军!” 刘繇神色自若:“将军胸藏天下,才不会逞一时意气!繇此次前来,正是要与将军谈谈天下,可惜此处太小,天下太大!” 他已经挑明,阳翟大战,陆远有意放过刘岱,就是为了牵制朝廷。 如今陆远已经得逞,朝廷陷于颍川争夺战之中,无力控制各地州郡。 这才让陆远毫无阻碍,拿下扬州,却能依旧打着匡扶朝廷的大旗,名正言顺。 “使君睿智,此处的确不合适!” 陆远微微点头,回身招呼黄忠笑道:“搭一个军帐,也好让我与刘使君相谈!” 阳翟之事,陆远还不想外泄。 如今已经占得便宜,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刘繇为人,心狠手辣,却依旧如此姿态,也让他更加疑惑! 将士们风风火火,很快搭起一座小型军帐。 陆远袍袖一挥:“使君,请!” 刘繇翻身下马,正要寒暄,却忽然见着一个老农迎面而来。 老农一脸憨笑,手上却毫不含糊,上上下下将他浑身摸了个遍。 刘繇心中恶寒,此人应该就是黄忠,天下闻名的大将,竟然如此无礼! 只是依旧有些疑惑,黄忠搜身,明显是害怕自己暗算陆远! 可为何没理自己的随身佩剑? 这个陆远以骑射闻名天下,现在已经下了战马,要与自己在这小帐中相谈。 难道不怕自己效仿当年蔺相如,暴起一怒,血溅五步? “好了,还算老实,没带暗器!”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别自称繇了,我们主公听不惯这个,更不愿跟你寒暄,有话直说就好!” 刘繇一怔,此人无礼也就罢了,还如此不讲规矩? 自己和他主公说话,他竟然也敢开口。 不过他看陆远似笑非笑,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黄忠是陆远心腹,所说之话,自然有陆远授意! 刘繇心思电转,忍下心头杂念和厌恶,笑脸一扬:“将军,请!” 一张大汉地图被铺开,旁边只有陆远和刘繇二人。 “将军,此时你该明白了吧,这就是大势!” 刘繇开诚布公:“大汉十三州,洛阳那个黄口小儿占据几州?京城一隅之地而已!而我等扶持刘虞,幽州,翼州,兖州,豫州,荆州,如此五州之力,孰轻孰重?” 陆远若无其事:“如今的大汉皇位,如同烫手山芋,刘虞未必愿意接啊!” “将军号称假寐之狐,但此刻只有你我二人,难道将军还要假寐?” 刘繇一脸坦然:“皇权旁落,我等皇室自然心急如焚!龙椅上的黄口小儿,岂能重振皇纲?刘虞是我皇室长者,自该有所担当!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个重任他都推脱不掉!” 他心中不耐,陆远明显是在装糊涂。 只是局势如此,他不得不强忍怒气。 陆远微微点头,语气淡淡:“可你等行事,以袁绍马首是瞻,这是为了重振皇纲?” “非刘不王,我等虽然借势袁绍,但他算什么东西!” 刘繇语气稍显激动:“袁绍自封官职,早已形同反贼!但将军却与他不同!将军虽然强取扬州,却依旧按照朝廷规矩行事!我等要匡扶大汉,要的就是我大汉这份规矩!” 陆远在地图上的益州点了点,摇头失笑:“最先坏规矩的,就是你们大汉皇室吧!” “益州刘焉……祸起之源!” 刘繇轻叹一声:“先帝被他蒙骗,以至于如今天下,刺史和州牧几经反复,职权不清!他是我大汉宗室叛逆,而袁绍,袁术,董卓,马腾,孙坚之流,则俱是我大汉反贼!” 他顿了顿,转而振奋:“如今只等将军助力,我等集六州之力,大势可定!无论宗室叛逆,还是大汉反贼,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唯有将军始终未坏规矩,又有从龙之功,可封大将军!” 他目光火热,紧紧盯着陆远。 只等陆远表态,助他匡扶大汉,重振皇纲! 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王侯之下第一人。 这个重饵,他相信没人可以无动于衷。 陆远稍稍沉吟,点了点荆州,笑眯眯道:“刘表呢,他会是你等助力?” “荆州刘表……我宗室之耻!” 刘繇沉声感慨:“刘表其人,在外,钻营取巧,同时交好长安董卓,京城刘协,以及我等!在内,竟然与世家合作,作茧自缚,不知利害!如此毫无立场,懦弱不堪之人,不值一提!” 他稍稍尴尬,陆远一语,把他的五州之力划去了一州! 可惜刘表其人,他们身居高位,有目共睹,实在无法为其辩解! 陆远漫不经心,终于伸手点在了幽州上面,神色自若道:“公孙瓒呢,如何对付他?” 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只想知道袁绍一党,要怎么拖公孙瓒下水! 毕竟现在公孙瓒,依旧一心戍边,无心中原乱局! “将军,你此时还不明白吗!” 刘繇稍显不耐:“天下之大,唯我大汉富有四海!因此我不在乎谯郡与沛国这弹丸之地,也不在乎几匹西凉战马!只要能为我等助力,一些金银财帛,宝马良驹又算得了什么!” 陆远微微点头,这才明白了他们的手段。 金银财帛,美人宝马,最是简单,也最为有效!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终究逃不过这个道理! 陆远摇头失笑:“虽然我也不认同京城刘协,但相比起来,他毕竟在守着祖宗基业!守业更比创业难,唯有败家最简单啊!” 刘繇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不认同刘协,还骂他们一党败家? 此人已经和董卓,袁绍结了死仇,现在还敢同时得罪京城的黄口小儿,和他们皇族一党? 荆州刘表是四处拜佛,毫无立场,此人却是四处得罪,树敌于天下! 难道不要立身之地了? 陆远却再次伸手,点着地图上的颍川问道:“所以你们败家,不光是要败光大汉的土地财富,还要败光大汉百姓?” “将军,这是什么话!” 刘繇眉头一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我敢送出谯郡和沛国!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了我大汉皇权,为了我宗室皇纲,那些百姓虽死犹荣!” 他稍稍沉吟,语气淡淡:“如果将军无意与我等结盟,那就算我高看了将军的雄心,也高看了将军针对袁术,这个上屋抽梯之计!告辞了!” 他起身欲走,只想看看陆远会不会出言挽留。 一个大将军之职,难道还不能满足此人胃口? “使君,稍安勿躁!” 陆远笑容满面:“使君大概不懂,你要谋算公孙瓒时,已经坏了陆某心中底线!而听了陆某的秘密后,就走不出去了!跟我去皖城吧,总有一口鸡汤喝!” 刘繇脑中一懵,失声惊叫:“你敢扣留我?” 形势变化太快,他根本不曾预料。 一个公孙瓒而已,怎么会坏了此人底线! 不过他毕竟是一州刺史,不同于孔伷那等徒有虚名之徒。 刘繇迅速恢复平静,只是满脸阴沉,眸子微眯,静静盯着陆远。 “对!” 陆远笑容依旧,直言相告:“陆某本该杀你,以绝后患,只是不想袁术独大,这才留你一命!不过你发号施令,指挥豫州大军时,陆某需要先过目!” 他依旧希望按着原计划,让袁术重创后,继续回汝南替他守大门。 “你不敢杀我,还要让我为你所用,真是痴心妄想!” 刘繇手按剑柄,嗤笑一声:“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这道理你懂!我与沛王那等徒有虚名的皇族不同,你还杀不得!” 他神色自若,缓缓靠近陆远。 忽然之间,手上剑柄一提,试图挟持陆远出营。 来谈判时预料过种种情况,自己都不会有危险。 可惜不曾想到,一个公孙瓒而已,竟然成了此人底线! 虽然笃定此人不敢杀他,但被人扣留,他岂能甘心! 只是他的宝剑刚拔出一寸,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一只拳头迅如闪电,一个食指关节如同重锤,“咚”的一下狠狠敲上了他的胸口。 刘繇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一口逆血“噗”的仰面喷出! 那股劲道直透肺腑,让他眸中神采迅速黯淡! 刘繇兀自吐着血沫儿,囫囵发问:“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你怎么敢……” 陆远眸光幽幽:“陆某不愿掀桌子,但只是不愿,并非不敢!” 第363章 掀桌子了 大军回师,浩浩荡荡。 千里奔袭,翻山越岭,收获远超众人想象。 没人会问这是几两银子,只会问这是几石金银! 此外还有两千余匹西凉战马,这是如今中原,千金难求的宝贝! 一个个大将目光火热,都在等着陆远和徐庶谈完,就去说说战马的事! 的卢马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人头,一路摇摇晃晃。 新任豫州刺史刘繇死不瞑目,似乎还在沉思,一个公孙瓒而已,没落贵族,戍边匹夫,怎么就害得自己尸首分家…… 大军前方,陆远正和徐庶交谈。 “主公,我军此次行事,无需多久,必然天下震动!” 徐庶回身看了看刘繇人头,强掩心绪道:“千里奔袭,只为钱财,但我军却搬空了谯郡和沛国,更何况还有沛王和此人!” 他心头直犯嘀咕,此次北上,收获固然可喜,但他们扬州怕是再难平静了! 为了钱财,结果却刮地三尺,这种行事风格,本就会为天下人诟病。 而且还有沛王刘曜,豫州刺史刘繇这两个大麻烦,让他们无法再行修生养息之计。 “元直不必多虑,大丈夫快意恩仇,哪来这般顾虑!” 陆远不以为意:“本想留他一命,为我所用,可他竟然不自量力,自己寻死,如之奈何!” 徐庶一阵头大,无奈笑道:“虽是如之奈何,但也要考虑下如今奈何呀,刘繇不仅是一州刺史,更是皇室近亲……” 朝廷恢复皇纲以来,天下死了四个刺史,两个皇族。 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扬州刺史陈温,新任豫州刺史刘繇,以及皇室宗亲沛王刘曜和当下刘繇。 其中三个刺史死于陆远之手,更有两个是被公开处斩! 而两个皇族,则全部死在陆远手上。 都是光天化日之下行事,就算以他手段,也根本无法遮掩。 只能亲眼看着,此事传遍天下,将他们扬州推上风口浪尖! “给朝廷传信吧!” 陆远斟酌言辞:“我军千里奔袭,鏖战不断,将士们沙场沃血,损失惨重,终于擒下反贼刘繇!刘繇却不甘进京受审,以大将军官职利诱,如此非常之时,陆某只能行非常之事,杀之以绝后患!” 徐庶微微点头,这信还需润色,倒不急于一时,只是思及此事,忍不住试探问道:“主公是要先声夺人,趁朝廷处境艰难,索要大将军官职?” 他稍稍思忖,如今之际,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周仓却是耳根一动,晃着大黑脸上前,目光一片火热:“主公要当大将军了?” 军中将士本就荣辱与共,何况主公升官,他们也会水涨船高! 虽然都是虚职,但也着实威风! “朝廷只会压下此事,假作不知罢了!” 陆远语气淡淡:“刘协本就刻薄寡恩,当初封我骠骑将军,就是包藏祸心,更何况现在!不过天下人心都一样,底线破了一次,就能破第二次!我军越境讨逆,总要让朝廷渐渐习以为常!” 周仓皱眉想了想,只觉得满脑子浆糊,顿时兴致缺缺,策马离去。 “对了,得先让朝廷有个心理准备,就说……” 陆远稍稍沉吟:“如今天下反贼四起,匪患兵灾多如牛毛,以至于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壮丁男子死于兵戈,妇孺老弱死于沟壑!我军不会坐视不理,择日就为朝廷南征北战,荡平宇内!” 徐庶微微点头:“既然主公主意已定,末将自当生死追随!只是如今豫州战局……” 他心中明白,陆远已经不再顾及朝廷颜面,一如既往般强势,只为逼朝廷承认他们师出有名! 而现在则是广收难民,赌他们扬州可以挺过这次难民潮! 南征北战,也是为了上下洗劫,给这些难民争口吃食。 不过如今刘繇一死,豫州战局已经脱离他们掌控。 豫州大军群龙无首,必定会被袁术所破,让袁术轻易霸占整个豫州。 “传书袁术!” 陆远眸光微眯:“好好问问他,之前一个沛王,价值千匹西凉战马,现在一个豫州刺史,价值几何!这个账他准备主动相还,还是等我上门索要!” 徐庶脑中一懵,这时候了,还想着扒皮的事? 可惜没等他多问,陆远已经再次开口。 “传书曹操!” 陆远漫不经心道:“把刘繇之死跟他细说一遍,让他知道如今豫州无主,时机千载难逢!另外言语间让他明白,朝廷大军忠于刘协,他带不走,之后的事他自己就会想通!” 徐庶微微点头,这些书信都需要他斟酌一番再动笔。 不过豫州战场有了曹操搅局,袁术依旧难以得逞。 这头他们放出去的猛虎,已经越来越有用! 只是要借着曹操兵权的事,挑拨他和朝廷的关系。 这是主公陪朝廷玩够了,要准备掀桌子了? “传书兖州刘岱!” 陆远摇头失笑:“把刘繇,袁术,曹操等人的情况尽数告知,跟他说明,他欠陆某的人情,他弟弟刘繇已经替他还了!陆某回师扬州之后,就不会再理豫州之事!” 徐庶连连思忖,传书刘岱,得动用锦衣卫才行。 表明他们回师扬州,好让刘岱放心加入豫州战场。 此时的颍川争夺战,必然会转移到整个豫州,这偌大地盘上! 只是最终曹操,袁术等人,恐怕都得被踢出局,豫州还是会归于袁绍一党。 徐庶念及此处,忍不住再次相问:“主公,此战结果,怕是对我军不利!刘岱这封书信,主公图谋什么?” “以豫州吸引袁绍一党,相助戍边的公孙瓒!” 陆远面无表情:“公孙瓒矢志戍边,不教胡马南下,至今未曾卷入中原战局,值得相助!不过人心复杂,利弊权衡往往只在一念之间,他若有一天权欲暴涨,主动南下入局,那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徐庶心头醒悟,原来还是为了戍边一事。 自己主公一直心向戍边将士,这也并非首次。 甚至刘繇之死,就是因为其打上了北平防线的主意。 其中因由,他也不得而知。 “最后,再给老家一封书信!” 陆远语气平静:“让报纸先天下人之口,主动说明我军北上之事!两个皇族死有余辜,让他们自己想理由,越多越好!尽可能都跟如今皇族残暴不仁,不恤民力有关!” 徐庶心思电转,怔然道:“主公,真要掀桌子了?” 陆远若无其事:“敢为天下掀!” 第364章 自守之贼 丛林茂盛,大军缓行。 将士们热热闹闹,战马低声嘶鸣。 徐庶忧心忡忡,写着一封封书信,来不及理会其他大将。 只有他明白,主公执意掀桌子,他们扬州就将再无宁日了! 之前所定的徐徐发展之策,经过主公步步争先,反而争到了大战最前线! 只是他无法相劝,扬州收容了那么多难民,总不能让这些人活活饿死! 要解此局,只能尽心竭力,谋划着之后场场大战! 一群大将同样来不及理会徐庶,吵吵闹闹,追着陆远而去。 “主公,主公留步!如今我军空着千匹战马,可末将麾下却还骑着驴呢……” “主公,重甲骑兵,总得越多越好,千军万马跑起来,才能攻城略地,无往不利!” “主公,末将麾下斥候,往来传讯,侦察敌情,最在乎速度,可惜只有普通战马!” “主公,末将情况你知道,无论到底有没有麾下,骑马都比跑步强……” “主公,末将还没想好理由,不过身为冠军将军,九江太守,他们要抢,末将就也得抢!” 大将们寻得机会,个个争先恐后,索求战马。 之前从袁术那得了一千匹,已经被归入讨逆军中,他们不敢相求。 但现在的千匹西凉战马,主公一直没说归属,那就是无主之物。 典韦,许褚,黄忠,周仓,许定等人个个目光火热,志在必得。 赵云总领全军练兵,对此反倒并不在乎。 只有张合,鞠义两人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他们毕竟刚入扬州军不久,论及战功,还无法与这些大将相争。 “都闭嘴!” 陆远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你们都已经是一郡太守,天下闻名的人物,现在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 他早知众人会来,也都想好了说辞! 心中另有计划,这次反而无需特意召集! 典韦等人抓耳挠腮,强掩激动,安静下来。 个个心头嘀咕,这是千匹西凉战马,晚了就没了,换成谁能冷静! “先定好章程,这战马你们没戏!” 陆远一锤定音,随即挥手一指:“赵云,先行一步回扬州,在新军中挑选两千精锐,与这次所得战马一起并入讨逆军,直接开始训练!” 之前他忙于和徐庶交谈,一直未定战马之事,这才引得众将争抢! 虽然弓骑兵编制最好是一万,保证来去如风,军阵严整。 但如今即将大战,他也有心再成一军,方便扬州攻防。 不至于如今这般,北上搬家,还得小心翼翼。 让赵云顶替黄忠去选兵,则只是为了和训练一起,一步到位。 “末将领命!” 赵云并未迟疑,抱拳施礼,一纵胯下赛龙雀,呼啸而去。 这本就是他的职权,而且大军南下一片坦途,并无危险。 他也不愿在此和大军一起,磨磨蹭蹭回归! 典韦等人却是笑脸一僵,这就没戏了? 要说是给讨逆军的,他们哪敢上前索要。 只是主公却偏偏提前不说,害人乱想! “许褚!” 陆远一声轻喝:“大军南下,你左右无事,途中将此次收获统计出来!你如今是一郡太守,不能再说什么大概多少石之类,要细致到金银多少两,懂吗!之后将结果发回老家,别让人笑话!” 他们此行收获太丰,连他也没耐心静等统计。 但扬州需要尽快知道情况,以此判断这次大军北上,能让难民潮缓解多少! 而他也要提前回归扬州,顺势打发走许褚这个大嗓门,方便徐庶领兵! “末……末将领命!” 许褚一阵头大,来不及多想,匆匆前去招呼麾下。 这么多金银财宝,南下途中统计完,也不知能不能完成。 但总不能让鲁肃那些小白脸笑话! “典韦!” 陆远若无其事:“你连一百重甲骑兵都没训练出,有什么脸要战马!大军回归期间,起码要训练好千名重甲骑兵,方便我军后续动作,赶紧去想办法吧!” 典韦脑中一懵,大黑脸上的笑容缓缓凝固。 归程七八日,这么点时间,要训练出千名重甲骑兵? 可惜主公军令已下,断然不会收回,自己在这啰嗦也没用! 训练负重倒是简单,把金银挂在将士们身上就好。 持槊方法也好解决,让小黑帮忙训练。 只是一身披挂,重甲马具,山文甲,长槊,绣春刀,这个自己出不上力啊! 看来还是得先行离去,到工部衙门找韩暨索要! 典韦念及此处,匆匆一抱拳:“末将领命!” 说着大粗胳膊一挥,直接拽住了旁边的周仓,强行挤出几分笑脸,瓮声瓮气道:“小黑老弟,老哥有些事得跟你商量,走,我们去边上谈!” 大小棕熊同时离去,只不过一个嘀嘀咕咕,一个骂骂咧咧。 “许定,张合!” 陆远不动声色:“行伍无小事,容不得一丝马虎大意!你们二人为人稳重,大军南下期间,兄弟们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许定负责巡营,张合负责斥候,不得有误!” 他已经支走了典韦,许褚,周仓这些徐庶难以约束的悍将。 此时再定好巡营和斥候,自己先行离去,大军也可万无一失! “末将领命!” 许定和张合同时抱拳,匆匆离去。 军令行事,自然不容他们拒绝! 而且以张合性情,本就不愿落后于人。 有任务执行,与他而言再好不过! “黄忠,把刘繇首级丢掉!” 陆远一脸不耐烦:“这个已经不是军功了,你带了一路,恶不恶心!赶紧找地方连人带马洗干净,之后跟我直接回扬州!” 黄忠一怔,不是军功? 那还让自己带这么久,现在又嫌自己恶心…… 不过和主公先行一步,不跟大军在此龟爬,倒也是好事! 内卫计划执行的如何了,自己也需详细过问! 黄忠没再多想,长槊一挑,直接将刘耀首级甩的无影无踪! 的卢马呼啸奔腾,径自冲着一处山泉而去! “鞠义,你与他们不同!” 陆远乐呵呵道:“你镇守吴郡,与徐州广陵仅有一江之隔,平时所见,徐州情形如何?” 吴郡是后世江浙一带,而徐州广陵,则是后世扬州附近,正是隔江相望。 徐州与荆州一样,都未受到讨董大战和兵灾影响,最为富庶。 他既然已经掀了桌子,准备南北驱驰,那就少不得徐州的物资。 可惜他麾下锦衣卫数量有限,并没有徐州的具体情报。 “主公放心,末将驻守吴郡,徐州绝不敢犯!” 鞠义重重抱拳:“徐州刺史陶谦,外慕声名,内非真正,自守之贼而已!如今听了广陵太守王朗建议,联络朝廷,升任州牧,却毫无实力扩充!可见王朗其人,也不过沽名钓誉之徒!” 他字字铿锵,很是笃定。 陆远怔了怔,迟疑道:“你……对徐州这么了解?这番言论是你言辞?” “这个……是末将听许劭先生评价的!” 鞠义挠了挠头皮,尴尬笑道:“不过徐州情况,末将是从江面上的糜家船队中打探而来,不会有错!诸侯共讨董卓,广陵太守张超,别驾赵昱尽皆战死,王朗才得以上位!” 他话锋一转,言之凿凿:“糜家船队纵横江面,私兵甲士长居广陵!但凡王朗知些兵事,都不会任商行如此做大,可见王朗其人,徒有其名!” 他意思明确,糜家私兵水陆并进,随时可以霸占广陵。 无论王朗与糜家私交多好,都不该因公废私,将广陵置于险境。 更何况如今乱世,野心勃勃者不计其数! “糜家船队,徐州首富……” 陆远眸子亮了亮,笑眯眯道:“江面有一半是我扬州的吧!商船往来却不交税收,不怕遭遇火攻,江里翻船?” 第365章 势若捕食饿虎 绝影如飞,的卢矫健追逐。 不到两日,陆远终于归入扬州。 刚进皖城,忽然见到漫天信鸽起飞,“扑簌簌”遮天蔽日! 黄忠仰面观看,愣愣出神:“主公,如今乔家的生意到底有多大?发行报纸,需要连发两日才能发完?” 他们回归途中,已经见过一次这般情景。 “信鹰损失殆尽,一时来不及培养,只能靠信鸽了!” 陆远神色淡然:“值此多事之秋,这份报纸发出去,必然震动天下!我军敢为天下先,率先掀了桌子,不知各路诸侯,会如何应对?” 信鸽从南向北,自东向西,借力传着消息,也牵动着天下人心。 幽州,北平。 公孙瓒一身甲胄,血迹未干。 却依旧在桌案前半跪半坐,保持着最后一丝贵族风范。 麾下严纲风风火火而来,面露震惊:“将军,可曾看了今日报纸?” “此时我军境遇,内外交困,还看什么报纸!” 公孙瓒面沉似水:“我军血战乌桓,刘虞却为了名声,主动引匈奴进关抚恤,如此引狼入室之举,枉为州牧!冀州袁绍竟然也在苦苦相逼,难道他们都不顾胡马南下吗!” 他手按剑柄,显然内心怒不可遏! “将军,今日与他日不同!” 严纲铺开报纸,伸手轻点:“无论所说再多,都只有一件事,扬州陆远,千里奔袭,斩杀了豫州刺史刘繇,以及沛王刘曜!” 他并未多说,相信公孙瓒自然会懂其中意义。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公孙瓒看着报纸,眸光微眯:“行之此举,是无意再行假寐,决心要为了解决扬州危局,做一头捕食饿虎了!” 他敲击报纸,思忖连连。 “将军,那么我军该当如何!” 严纲神色肃然:“将军难道还要隐忍,坐视刘虞鼠目寸光,引狼入室?静看袁绍一再拉拢张燕,对我军步步紧逼?还是将军已经决定,收下刘岱财宝,不再理会戍边事宜,前往中原参战?” 他目光灼灼,等着公孙瓒回话,心中担忧至极。 天下大乱之际,只有他们一心戍边,不教胡马南下。 可惜无论刘虞,刘岱,还是袁绍,匈奴,都在或是威逼,或是利诱,一意让他们参与中原大战! 如此境遇,连他也不知他们将军,还能坚持多久! “传令,全军集结!” 公孙瓒一按佩剑,眸光冷漠:“行之敢为天下先,我又岂能甘于人后!如今就去问问刘虞,到底意欲何为!如果他一意孤行,即便身为皇族,也要尸首分家!” 他语气平静,却很是决然。 显然要解北平军困局,就要率先解决一直在名义上压制他的幽州牧刘虞。 一如他的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冀州,高邑。 袁绍与田丰相对而坐。 中间正是一张铺开的报纸。 “主公,上次是在下失策,小觑了郭嘉!” 田丰率先开口:“但此次陆扒皮自寻死路,率先坏了我大汉规矩,即便郭嘉天纵之才,也无力回天!主公无需再为他费心,任他自生自灭就好!当务之急,还是豫州归属!” 袁绍面色阴沉,依旧盯着报纸,未发一言。 “主公,大汉虽然倾颓,却依旧是天下共主!” 田丰继续道:“此时大汉,与分崩离析,造成春秋战国的大周,民怨沸腾,内外交困的大秦何其相似!陆扒皮此举,正如战国之楚王,秦末之陈胜吴广,只会为我等徒做嫁衣,不足为虑!” 他眸光火热,想不通袁绍为何迟疑。 道理显而易见,出头的橼子先烂。 这等大势所趋,难道袁绍还在忌惮那个郭嘉?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袁绍面无表情:“先生智谋深远,却终究小觑了陆扒皮!民力之贵,你我皆知,本想定了豫州归属,再行修生养息!但陆扒皮被刘繇难民之策所逼,却以攻为守,率先出击了!” 他心头了然,刘繇,刘繇,都并非真心依附于他。 刘繇之死,对他来说并无多大损失。 只是豫州送出去的难民利弊参半,既能借难民之手压垮扬州,也容易因为这份民力,让扬州实力大增! 如果让陆扒皮挺过此劫,那么扬州兵锋,只会更加强势! “捕食饿虎,纵然一时得势,也难免被群起而攻!” 田丰言之凿凿:“陆扒皮要想破局,只能南北转战,不断树敌!如此乱世,他却自绝于天下,必不能久!如今之际,还要看主公抉择,是先取豫州还是继续谋划幽州!” 他之前针对扬州献策,本是暗箭偷袭,先发制人。 既有一桃杀三士,无中生有,又有以逸待劳,上屋抽梯,借刀杀人。 如此妙计连连,可谓志在必得。 结果却被郭嘉轻描淡写,毁于一旦,反手一击,反而助陆远轻取扬州! 他们不只丢了盟友陈温,还让陆扒皮拉住袁术,在扬州北方竖起一座门户。 这不仅让他灰头土脸,更视为奇耻大辱! 而最侮辱他的,是他给郭嘉写过多次书信,郭嘉竟然一封未回。 显然对他懒得理会,不屑一顾! 此时看着扬州境遇,难免幸灾乐祸! “先生一代大才,可惜遭遇郭嘉,有些偏执了!” 袁绍似乎知道田丰心意一般,语气淡淡:“陆扒皮不容小觑,当务之急,还是先取豫州,继续给他施压,绝不能任其轻易脱困!先生去给刘岱写封书信,说明此事吧!” 田丰怔了怔,悻悻离去。 看来主公对自己已然失望,很快就要召集他人前来议事了! 多谋寡断,也不知是多谋重要,还是寡断致命! 兖州,昌邑。 兖州刺史刘岱面色阴沉至极,身前桌案上,只有一封书信,一份报纸。 书信是告诉他刘繇已死,扬州大军再无意北上。 报纸是将此事传遍天下,并罗列了刘繇十几项重罪。 一条条罪责,全都在剑指他们大汉皇族。 刘岱对面,正是冀北相鲍信,如今已经上了贼船,不得解脱,任职山阳太守!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鲍信语气漠然:“如今饿虎扑食,择人而噬,使君难道还要记恨私仇,以身噬虎?” 他对刘繇之死不以为意,对自己前途也是一片迷茫。 如今不过随波逐流,苟且求全罢了。 什么拥戴幽州刘虞,他根本毫无兴趣。 可惜刘岱对他威逼利诱,扬州陆扒皮也用报纸,直接将他划入了反贼一党。 他根本无从选择。 当下这般乱世,不站队表明立场的,只有南阳太守张咨一人。 如今坟头草已经丈余! “我可以不记私仇,以大局为重,但你呢?” 刘岱目光冷厉,咄咄逼人:“如今豫州无主,但我军无论是要维持现状,还是南下争夺豫州,都少不了袁绍的粮草支持,以及你麾下猛将!那个于禁,到底何时可以出战?” 他知道鲍信归附于他,并非真心实意。 甚至连麾下猛将于禁,也始终不曾现身战场。 他也知道袁绍野心,一直以粮草威逼利诱。 此时他的境遇,同样进退两难!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逼于禁出战,真心为他效力! “使君高看末将了!” 鲍信淡淡一笑:“于禁称病,末将难道还能以刀兵相持,逼他出战不成?大将如果心怀不满,即便上了战场,使君敢让他指挥大军吗?” 他心头难免黯然,自己为时局所迫,选择了立场,却与将士们渐渐离心离德。 如今连他最信任的麾下大将,于禁于文则,竟然也有些动摇了! 显然不看好他们一党,能够真正角逐天下! “这是你的事,一日后大军南下,如果于禁不能归心,就不必留着了!” 刘岱满面森寒:“于禁死活,只看你是否用心,不过南下取豫州,却是我之决断,不容异议!只有站稳豫州,才能随时窥视扬州,关键时给予陆扒皮致命一击!” 他手按剑柄,再不多话,姿态显而易见。 如果鲍信再敢推脱,不只于禁要死,鲍信也得死! 鲍信兴致萧索,随意一抱拳,漫不经心道:“末将领命!” 兖州,陈留。 曹操一身甲胄,看着桌案上书信和报纸,久久未语。 书信是告诉他豫州空虚,时机千载难逢,但他带不走朝廷大军。 报纸则是将刘繇之死传遍天下,满篇罪责,实则只有一句话。 皇族犯了国法,人人得而诛之! 他对面的戏志才同样看着报纸,陷入沉思。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猛虎终于要吃人了!” 戏志才打破沉默:“扬州先声夺人,这是陆远的一惯风格,如果不出在下所料,陆远下一步,还会先发制人!或者交州士燮,或许徐州陶谦,难逃谋反重罪,被陆远大军攻击!” 他身形消瘦,语气却铿锵有力,很是自信! 以陆远一惯的行事风格,总会借着朝廷余威,随意给旁人乱扣黑锅! 这次陆远要解扬州困局,而不陷入豫州泥潭,那就只有徐州和交州! “行之老弟,终于走上了这条路!” 曹操神色复杂:“他这一步,与我之间能同行的半途,就越来越短了!只是这封书信,却是堂堂阳谋,豫州唾手可得,我却调动不了朝廷大军,如之奈何?” 他知道与陆远之间渐行渐远,对此无能为力。 对于陆远的书信,暗示他要取豫州,就得摆脱朝廷,同样满心无奈。 如果自己无所作为,以天子性情,解了颍川危机,必会收回兵权,专心对付长安董卓。 这其中掺杂了天子私怨,兄长被杀,自己被囚,他不好多言。 不过朝廷当务之急,却是赶紧在豫州之地立足。 既可以作为朝廷退路,又可以重振朝廷威严。 总不至于一旦颍川被困,天子诏书都要从小路出关传达。 此时天子纠缠私怨,难免因小失大! “一切只看将军心意!” 戏志才神色平静:“将军矢志匡扶汉室,既可做武安君白起,转战八方,未尝一败,却在咸阳城外,横剑自刎!也可做忍辱负重,饱受争议的周公,依旧我行我素,直等最终真相大白!” 他心头稍稍愧疚,这一次,他欺骗了曹操。 如今大汉风雨飘摇,并非大周,而曹操也终究不是周公。 如果走出那一步,最终怕是曹操自己也无法主宰未来走势! 时局到了,麾下将士都会推着主公向前走,也包括他。 “先生多虑了!” 曹操并未所想,微微点头:“我心中素有大义和小节之分,分得清轻重,只是时常有心无力而已!如今以先生之见,我欲效仿周公行事,不惧流言,该当如何?” 他身陷皖城时就已想通,从前行事,就是太讲规矩,才会落入下乘。 今后行事,绝不会为这些俗礼所困! “将军有此抉择,不枉我等誓死追随!” 戏志才振振有词:“将军欲引兵争夺豫州,困局无非是兵权和敌情,这都并非难事!矫诏既然可行第一次,自然可行第二次!既然可用于自己麾下,自然也可用于刘岱军中!” 他心头复杂,却依旧身子前倾,静等着曹操答复。 意思明显,再次自行矫诏,假意天子命令大军攻入豫州。 就算朝廷来使,也要杀人灭口,不容他们夺走兵权! 而且刘岱军心不稳,只要假借朝廷之名,许以高官厚禄,必能招降大批部众,甚至良臣猛将! 获取情报,瓦解敌军,一举两得! “如此一来,就是我曹某人堵着颍川之地,不让天子旨意出京了?” 曹操一阵纠结,沉吟半晌:“此事先不提,刘岱军中猛将于禁,已经与我有了联系,情报并不为难!只是以先生大才,还未想到我在皖城留下的隐患,该如何脱钩吗?” 颍川争夺战,战略意义正是将刘协困在洛阳。 此番朝廷大胜,天子终于脱困。 如果他反手就矫诏大军,再次将天子堵回去,实在太过阴险! 他一时不愿多想,反而更急于摆脱身上缰绳。 毕竟陆远如今行事太过狠辣,正在风口浪尖。 陆远手握扬州大军,一时倒无所畏惧,而他却势单力薄。 如果他要做周公,再和陆远搅合到一起,怕是就活不到洗清一身争议的时候了! “此事,在下已想过多日,实在无能为力……” 戏志才颓然一笑:“陆远虽然不会以将军子女威胁,却随时可以将此事公之于众,让将军上了他的贼船,却百口莫辩!甚至做绝一点,娶了将军长女,到时哪怕将军麾下,都会为此多想!” 此事本就是个死扣,唯有快刀斩乱麻一个办法。 但虎毒不食子,他哪敢劝曹操舍弃自己子女! 事已至此,他也不愿为此多想,只能静待时变,顺势而为! 实则正如郭嘉对他的评价,论分析大势,布局争先,他不如郭嘉! “不,不会!行之老弟与我同辈,不会乱来!” 曹操眼皮直跳,心乱如麻:“行之老弟为人,娶妻专挑姐妹,还要看嫁妆,如果敢娶……他娘的,他如果敢娶我膝下三女,我就跟他拼了!” 他越说越没底气,越想越觉得麻烦。 别人只是姐妹,他这是姐妹三人。 别人嫁妆只是钱财,他的嫁妆还有他麾下大将,那么多大军! 总觉得回归扬州那个混蛋,正在打此主意! 戏志才无奈一笑:“将军,事已至此,不如静待时变吧!不过对于朝廷大军,无论将军如何抉择,都该先将于禁拉过来了!” “对,于禁是个关键,先不想其它!” 曹操定了定神,龇牙苦笑,金光灿灿:“如今朝纲已经匡扶,我毕竟是朝廷重臣,矫诏之事,不能再做了!不过先生倒可以放手施为!” 戏志才一怔,瞬间心头了然。 曹操已经打定了主意,只不过这个恶人,得由自己来做! “将军放心,这些交给在下,将军只管领兵夺取豫州!” 戏志才看向东南,郑重其事道。 陈留东南,豫州谯郡。 袁术神情复杂,看着桌案上的一封书信,一份报纸。 报纸内容一样,先天下人一步,说刘繇死有余辜。 书信则是告知他,陆扒皮帮他砍了豫州刘繇,向他讨要报酬! 他轻取豫州,斩草除根,自然喜不自禁! 虽然外面依旧有刘繇残部,时刻都在厮杀。 但这些人群龙无首,必不能久,整个豫州,早晚入他囊中! 按理来说,无论如何他都该感谢陆远,送他这个天大重礼。 但此刻他看着谯郡和沛国光景,却只想骂娘! 说好的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可此次陆扒皮经过,却如刮地三尺一般,无论是物资还是百姓,一点没剩! 他只得了偌大的土地而已,连找人耕种都来不及。 这片地域,正如一个摆好的战场,等待其余觊觎者,随时来此开战! 袁术对面,则是刚刚赶来的谋士袁涣。 此次杨弘被杀,袁涣才得以受到重视,真正能为袁术出谋划策!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许劭慧眼,确实有过人之处!” 袁涣已经分析许久,斟酌言辞道:“主公,如今陆扒皮虽然凶相毕露,依旧强势,但他自绝于天下,实则只是困兽之斗!当此时节,我军不宜与之交恶,静看其下场即可!” 他知道袁术为人,极难新任旁人! 此次机会难得,他也格外珍视,尽心尽力。 唯一留了点小心思,只是因为陆扒皮为人太过狠辣。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杨弘的音容笑貌还在,他也不愿主动招惹陆扒皮。 免得许褚的大刀从天而降,直接将他一刀两断。 还得带上一口大黑锅,搬弄是非,败坏联盟! “先生所言极是!” 袁术强压怒气,淡淡开口:“外面尚有刘繇残部,还需先生谋划,一举歼灭,免得他们与刘岱里应外合!另外百姓,钱财,粮草,物资,我军无一不缺,此事也需先生费心!” 他虽然轻易接管豫州,但面对这遍地凋零,也是一筹莫展。 既没兴趣搭理陆扒皮索要的人情,也没了在此厉兵秣马,南下报仇的野心。 这样一个豫州,没有两年,根本无法恢复。 正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主公放心,此事我已有计划!” 袁涣言之凿凿:“敌军只需以粮草劝降,所需财物百姓,都可从梁国,陈国和汝南调配!百姓或许会有些不满,但可给他们分田安抚,等三个月后有了收成,豫州情况自能缓解一二!” 豫州疆域,下辖颍川,汝南两郡,以及梁,沛,陈,鲁四个刘氏诸侯国。 颍川陷于兵灾,与沛国情况差不多,而鲁国居于最北,靠近兖州泰山郡与山阳郡,他们暂时兵力有限,还力有不逮。 之前袁术居于汝南,大收苛捐杂税,实则也是民不聊生,难民如潮。 只不过此事他没法明言,只能稍微点拨,趁机劝谏。 偌大豫州,真正能为他们所用的,只有梁国和陈国而已。 他的安民政策要想行之有效,还是需要袁术收敛性情。 别再奢侈无度,横征暴敛! “先生大才,只是梁王和陈王……” 袁术懒洋洋开口:“我军动他们的百姓,抢他们的钱财物资,他们会坐视不理?” 虽然陆扒皮掀了桌子,斩杀沛王,但他还不想紧随其后,成为天下人众矢之的。 可惜此事陆扒皮已经用报纸传信天下,即便他有心杀人栽赃,也没人会信。 毕竟陆扒皮还算敢作敢当,要杀人何必遮遮掩掩! “主公放心,此事我已有计较!” 袁涣稍稍迟疑道:“豫州大乱,梁王和陈王不满刘繇横征暴敛,趁刘繇回师之际起兵反抗,却被刘繇所杀!如今刘繇已死,也算陆扒皮给他们报了仇!” 这是他早有计划,但言语之间,依旧在提醒袁术。 千万不要像从前一样,胡作非为,横征暴敛! “如此……甚好!” 袁术终于露出笑意,慢吞吞道:“那就拜托先生,快去办吧!另外此地太过贫瘠,美人美酒,美味珍馐,一无所有!听闻梁王和陈王府中女眷……嗯,有劳先生了!” 袁涣眸中黯然一瞬,这般提醒,还是没用? 杀梁王和陈王,嫁祸刘繇还好掩盖,毕竟都是死人,死无对证! 可将这些女眷接引过来,岂不正是引火烧身,自讨苦吃! 关键是主公面对此时的豫州,性情却依旧未变。 即便他安民有了成效,三个月后荒田得以顺利收获。 怕是还会大军一过,横征暴敛,惹出滔天民怨! 袁涣轻叹一声,欠身施礼:“下官领命……” 他一时有些迷茫,不知前路何方。 心头思忖,此时天下大乱,袁绍一党横行北方,陆远在扬州磨刀霍霍。 能够不受此战波及,任他施展安民手段的,怕是只有西凉和益州了! 京城洛阳,永乐宫。 刘协一如既往,与朱儁在此私谈。 只是中间桌案上,多了一封书信,一份报纸,一卷诏书。 “将军,他还会是我汉臣吗!” 刘协声音苦涩:“朕久未攻下长安,反被刘备蒙骗,着实难有信任之人!当日高处送别,他虽然对朕多有不敬,但朕却信他一言,天子该有天子的体面,这才将皖城当做朝廷退路!可现在……” 他抚了抚袖弩,心头感慨万千。 当日情形历历在目,他相信陆远真心实意,不想让他受辱,才送出此物。 而他却早已有了死志,绝不会再受囚笼之苦。 只要皇室中有合适人选,保他大汉香火不断,他就可以将皖城当做退路,放手一搏。 可惜放眼天下,他们皇室尽是叛逆。 而皖城这条退路,却率先打了大汉一记耳光,并将之公之于众!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朱儁轻叹一声:“陛下不必多虑,陆将军如今的饿虎之姿,实则也是逼不得已!非常之时,他如果还守着朝廷规矩,扬州早晚要为反贼所趁!” 他缓缓收走桌案上的诏书,意思显而易见。 压下此事,权当不知! 毕竟陆远千里奔袭,斩杀刘繇,也是解了朝廷一大危局! “恨不能早生十年,跃马疆场!” 刘协长身而起,兴致萧索:“此事就由将军处理吧!另外他既然要保皇嫂,就不必再派人了!至于刘备,这是我皇室之耻,不可再提!如今颍川战局已解,就该兵临长安了!” 他形单影只,越走越远! 朱儁紧紧皱眉,天子竟然默许了唐瑛之事,而且连贵人伏寿都没提! 不过既然已经和河东卫氏谈好,确实该解决董卓了! 长安,军中校场。 董卓看着一群军中小将比试,正是津津有味。 怀中揽着美人,手上还扣着一张报纸。 一个女子匆匆而来,俏生生道:“爹爹,唤我来何事?”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董卓报纸一递,笑眯眯道:“这是为父给你找的夫君,可惜疯了!你在校场中另寻一个吧!张辽,张绣,高顺,都是难得的才貌双全,任你挑选!” 女子本来还在看着校场,闻言顿时俏脸一红,别过头去。 “你这是作甚!我西凉女子,何时学的这般扭捏!” 董卓微微皱眉:“你不必疑惑,陆扒皮虽然害得为父损失惨重,还射掉为父一只耳朵,但军政之事,多有合纵连横,哪来的天生仇敌!只是他太过自大,如今自寻死路,你只好换人嫁了!” 他挥手一指:“你看,我西凉男儿多有豪迈之辈,个个都不比陆扒皮差!刘协竟然以为安抚住河东,就可攻我长安,却不知我军厉兵秣马,正要剑指洛阳呢!” 女子一怔,气得一跺脚,一言不发,径直离去。 “快,把她追回来,不是我的女婿,如何能放心领兵!” 董卓匆忙一推怀中美人,和颜悦色:“去和她说明白,我不是要利用她收买人心,只是为了帮她找个好夫君!对了,要是说不明白,你就投井自尽吧!” 美人匆匆离去,校场依旧一片沸腾! 董卓看了看东方,又侧头望向南面。 心中嘀咕,不知益州情形如何? 那也是个假寐之狐,不知会不会趁自己出兵洛阳之际,学陆扒皮千里奔袭,端自己的长安老巢? 益州,绵竹。 刘焉倚靠睡榻,气色不是很好,却依旧眯着老眼,静看最新报纸。 赵匙坐在一旁,低头沉思,紧紧皱眉!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刘焉干咳一阵,乐呵呵道:“这次陆扒皮现了原形,就再也装不出贤臣之姿了!这还只是开端,天下人之后都将关注扬州,我们的时机也就到了,直接赶走张鲁吧!” 他蛰伏益州已久,始终养匪自重,任由张鲁在汉中大行五斗米教。 就是静等此刻天下大乱,抢到益州这份天子之气。 此刻唯一让他忧虑的,是他这身体,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主公,思虑伤神,多思无益!” 赵匙眉头皱得更紧了,忧心忡忡道:“张鲁之事,我自会处理,以主公睿智,当知保重身体,才是我益州大计之关键!否则千万谋划,又能如何?” 他与刘焉名为主仆,实为良友。 多年以来相互扶持,亲密无间。 此刻着实忧心,虎父犬子,在刘焉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这个一手缔造废史立牧,将益州经营成铁桶一块的强势诸侯,膝下几子却俱是废物! 如果刘焉早亡,他们谋算再多大计,又有何用! “你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这副老迈残躯,怎么也还能再撑几年!” 刘焉不以为意:“这次驱逐张鲁,试试新人吧,甘宁就很不错!倒是刘备等人,四处化缘,烦不胜烦,尽早给他们劝去荆州,免得他们反客为主!” 赵匙连连点头,心头了然。 提拔新人,驱逐刘备,都是为了给其子刘璋做准备! 他本想建议诛杀刘备以绝后患,不过刘焉明显不愿放弃招贤纳士之贤名,另外还想给刘表找些麻烦,这才要将刘备劝去荆州。 不过让刘备去恶心一下刘表也好,他们益州的外出目标,本就是荆州。 “此外,荆州是荆楚豪门的天下,刘表做不得主!” 刘焉气喘吁吁道:“这次陆扒皮凶相毕露,南北劫掠,无论豫州,交州,徐州,荆州,都不会太平!荆楚豪门只为求财!除了孙坚这种杀了他们家主的匹夫,他们都可以妥协!” “主公放心,我都明白!” 赵匙匆忙打断刘焉,一脸无奈道:“我会趁机厉兵秣马,趁荆州疲惫,将一切准备做足,只等主公身体康复,就兵临荆州!” 刘焉随手丢下报纸,欣慰一笑:“好了,去忙吧!陆扒皮最后一次逞凶,机不可失!扬州大乱之际,就是我益州兵马,兵临天下之时!” 赵匙唯恐刘焉多虑,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心中暗叹,要是能有华佗,张仲景等神医来给主公瞧病就好了。 如果扬州进军交州,久攻不下,那么扬州内部必乱! 到时他们益州大军沿江而下,抢走华佗等人易如反掌! 他念及此处,顿时加快脚步,找向甘宁! 交州,交趾,龙编。 后世越南河内附近。 交趾太守士燮,同样手持一份报纸,与新逃难到达交州的沛国名士桓邵交谈。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士燮看着桓邵,摇头苦笑:“祸福无门,唯人所召!豫州战乱,竟然惊动起一头猛虎,如今刘繇已经自食恶果,但猛虎却终究还要吃人,如之奈何?” 他年过五旬,却依旧精神矍铄。 谈笑风生,举止得体,如同真正大儒。 如果不知身份,根本无法想象,此人就是真正的交州主人。 以太守身份行州牧之事,在整个交州只手遮天,影响力无人能及! “一头疯虎罢了,终究难逃猎人之手,使君何必担忧!” 桓邵满腔愤懑:“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此人连这份道理都不懂,还敢利用报纸,大肆宣扬,岂不是自取灭亡!” 他依旧记得,那个狠人许褚,一刀斩杀沛王的场景。 也清晰记得,自己在乱民中狼狈鼠窜,满腹文章终究抵不过一柄长刀。 心中对许褚乃至陆扒皮都是恨意无尽,只愿在此静观其自取灭亡! “先生大才,何以如此失状?” 士燮言语犀利,却依旧慈眉善目,乐呵呵道:“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如今猛虎侧卧,老夫身处虎口,难道还能无忧无虑,静等猎人出手?” 他本想找人了解情况,问问陆扒皮为人。 只是刚一交谈,就对此人大失所望。 猛虎都要到他家门口了,此人还在夸夸其谈,让他等着猛虎自取灭亡? 此时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做这个及时出手的猎人! “在下一时失态,使君勿怪!” 桓邵微微欠身,以示歉意,尴尬笑道:“饿虎入境,只为肉食!谯郡与沛国经此一劫,犹如飓风过岗,瓦砾全无,只有那些无用百姓得以幸免!不过以交州之大,想必猛虎不到龙编,就已饱腹了!” 他心头记恨陆扒皮,不由再次出言挑拨。 正是应对士燮那句,凡有血气,皆有争心! “百姓还分有用和无用?” 士燮稍稍错愕,笑眯眯道:“先生,国何以亡?以民为土芥,是其祸也!此人若真能懂此道理,老夫就真要担心了!” 他眸子半眯,交谈几句,就已无意再说。 此人言谈夸张,甚至试图激将自己,简直幼稚可笑! 不过中原一些沽名钓誉之徒,读过几本书,就互称名士。 但那个陆扒皮如果是凶残成性,杀人无算,他并不惧怕! 他交州本就地广人稀,有的是地盘转战周旋,自可让其陷于其中,进退两难。 但如果陆扒皮是以军事强取,怀柔招抚,反而会让他交州百姓难以同仇敌忾,他也需要另寻手段。 “使君既然有此忧虑,何不联系荆州?” 桓邵循循善诱:“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如今疯虎肆虐,忧虑者何止豫州与交州!使君只要振臂一呼,号召荆州与徐州共同防御,必能拒疯虎于家门之外!” 他已经看出了士燮的不耐烦,只是心中依旧不甘。 陆扒皮抢他奴仆,毁他田产,这口恶气岂能不出! “先生果然大才,那就为老夫跑一趟吧!” 士燮满脸堆笑:“老夫之所以能在交州立足,不仅明白众怒难犯,专欲难成,更知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既能奉朋友以美酒,也能赏敌人以刀兵!” 他无意再说废话,起身扬长而去! 想要了解陆扒皮为人,还是得另想办法。 桓邵呆了呆,得亲自去荆州? 不去就是敌人,就得挨刀兵? 荆州,襄阳。 刘表同样为一份报纸忧虑,夜不能寐。 天亮不久,就匆匆找来蒯良商谈。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刘表一声轻叹:“子柔兄,江东猛虎尚未退却,如今却又来了一头饿虎,千万石军粮尚且不能满其腹,如之奈何?” 他心中苦闷,来了这荆楚之地,就处处受制于人。 虽是借助了这些荆楚豪门的势力,让他得以迅速平复荆州。 但这些家族索要无度,各郡太守竟然没一个他自己亲信! 甚至蔡瑁刚死,各大家族就已齐齐举荐,由黄祖担当江夏太守。 如此还不满足,黄祖赴任不久,竟然又举荐其子黄射担当章陵太守! 以至于他除了一个空名头以外,任何行动都要与这些家族商量行事。 之前黄家送出了千万石军粮,并且与扬州通商,事前他竟毫不知情! 简直只是把他当一个玩偶摆弄! “深沟高垒,以避其锋!金银财宝,以削其志!足矣!” 蒯良漫不经心:“我等抵挡孙坚,是因其残暴不仁,先斩王睿,后杀蔡瑁,一旦让他入主荆州,我等都无活路!但陆扒皮不同,他困兽之斗,只为求财!如今商路已通,正是互利互惠,何必妄动刀兵!” 虽然蔡瑁是被徐庶算计致死,但还没人想到陆远身上。 以孙坚的残暴,诱杀蔡瑁再正常不过! 哪怕之前派去质问孙坚的士卒,都已被当场斩杀,根本没有一句解释! 以孙坚的性格,不解释也正常,真要解释他们也未必信! 正如之前杀王睿时,也不过顺口说了一句坐无所知! 反而蔡瑁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四处都能跟人结交! 借着与曹操的一点交情,就能攀上陆远,还帮忙训练水师。 当时任职江夏太守,想着与孙坚密谋大事,极为正常! 也许正是想引孙坚入荆州,结果条件没达成而已。 毕竟蔡瑁之前就曾提议过,荆州需要一个强势军侯,护他们各大豪门安危! 刘表看了看蒯良,长长一声叹息:“子柔兄,松柏之下,其草不殖!我荆州可让饿虎一日果腹,难道还要养着饿虎日日温饱?” 他听到答案,心头更是憋闷。 早知如此,就该留任京城,手握北军兵权。 可惜现在北军已灭,他的军中亲信无一存活。 而新组建的北军却由曹操统领,在颍川与袁绍一党打得有声有色。 而他这个由董卓提拔起来的刺史,到现在连州牧都没要到。 显然朝廷对他之前所行,也颇为芥蒂! “使君多虑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蒯良不以为意:“君子务知大者,远者!陆扒皮其人行事,后果都在史书上,何必为此分神!即便有所忧虑,也该是交州士燮,徐州陶谦,尚且轮不到我荆州!” 他长身而起,姿态显而易见,无意多谈了! 刘表一阵无奈,揉着太阳穴试探道:“子柔,我欲派人出使徐州,共商防护大计!论及文武双全者,你看是文聘合适,还是零陵邢道荣,抑或长沙魏延?” 这都是他新提拔的小将。 说是出使,更是试探,各大家族能不能分出一些职位,给他亲信以重用! “文聘,魏延,邢道荣…” 蒯良呵呵一笑:“…使君之事,自己定夺就好!不过听说袁术谋士杨弘,只因稍稍算计了一下陆扒皮,就被砍了脑袋,之后还害得袁术赔了千匹西凉战马!这等事情,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刘表神色一亮,还好,荆楚豪门没把事情做绝! 以后军中,总算能有几个他的亲信! 他极目远眺,似乎能看到扬州,看到吴郡,越过江面,看到徐州! 徐州,广陵。 陶谦手持报纸,同样在江边极目远眺,打量对岸吴郡。 一份报纸,让他辗转反侧,连夜来到广陵,查看沿江防务!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可笑!” 新任广陵太守王朗语气笃定:“使君不必多虑,许劭此人,不过一哗众取宠之徒!其人论调,何必放在心上!就算陆扒皮真是猛虎,想要越过江面,也总要插翅才行!” 他是天下名士,最看不起陆扒皮这等赳赳武夫! 何况这还是一个月旦评主持者,许劭的评价! 他恨不得许劭亲自前来,让他以满腹经纶,骂得许劭自此羞于见人! 实际在他们这些名士眼中,许劭就是一江湖卖艺之辈。 月旦评不过一民间组织,既不敢抨击时事,也不敢妄议朝政。 即便评价人,也是小心翼翼。 孙坚无故杀王睿,许劭就未发一言。 曹操短刀威胁,许劭就只能苟且偷生! 这种不入仕的民间戏耍,算什么东西! “如果陆扒皮打造战船呢?” 陶谦面无表情:“你可知陆扒皮千里奔袭,攻城时用了多久?半刻钟!如果真到兵临城下之时,庐陵城挡得住吗!而且陆扒皮若从庐江出兵,无需渡江,就可直达广陵城下!” 他已经通过及时贿赂朝廷,升任州牧。 虽然如今乱世,州牧和刺史毫无区别,只是个名声而已。 但他这样的文人名士,生死以外,要的岂不就是一个名声! 可惜如今名声有了,却遭遇了生死难关。 陆扒皮要为朝廷南征北战,再北上就是他徐州了! 每每想起讨董之时,陆扒皮的强势霸道,讨逆军的凶残冷漠,都让他寝食难安。 何况现在这头饿虎正要敲门! 王朗一怔:“还有陆路?那怎么办?” 陶谦看着一脸迷茫的王朗,忍不住悲从中来,气急败坏道:“是我问你,那怎么办?” 两人看着江面,齐齐无语! 与此同时,江对面的扬州。 陆远正立身在一座青楼下,怔怔出神……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66章 天下第一城 北上归来,皖城日新月异,已经大变模样。 陆远策马自北方进城,一路看着皖城风物。 时值黄昏,百姓们还在建造新屋,干得热火朝天,吵吵闹闹。 一条条官道纵横交错,极为宽敞,均是以秦直道规格修建。 官道上各地行商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路边更是人来人往,交流不息,如同后世集市。 杂耍的正在吐火,卖艺的用力吆喝胸口碎大石,打五禽戏的依旧抢占地盘,当街烤肉售卖的还在斤斤计较,比武招亲的已经热火朝天! 两侧建筑应有尽有,医馆,书院,报社,商行,青楼,赌坊,客栈,武馆…… 医馆和客栈门口,依旧排着长龙。 青楼上的姑娘们花枝招展,争相斗艳。 赌坊的护卫双手抄袖,目光冷厉,神色凛然。 如今皖城,虽然迁走了前后涌入的近百万难民,却依旧拥有人口一百六十余万! 论及占地面积,扩建中吞并了居巢和龙舒后,甚至已经接近京城! 而且还是整个大汉东南的商业中心,人才中心! 陆远心中大为满意,只是看到前方一个青楼后,却不由怔怔出神。 来来往往的客商中,竟然有一道温文尔雅的熟悉身影,荀彧! 以他对荀彧的了解,圣人之后,名门出身,向来洁身自好。 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此! 黄忠勒住战马,一脸贱笑,嘿嘿低语:“主公,要不进去玩玩?” “混账话!” 陆远环顾四周,马鞭一指道:“我先去户部衙门,你进去找下荀彧,我有事问他!” 新建好的户部衙门就在附近,他并未多说,径自策马而去。 衙门占地极广,门楣高耸,大小办公屋子近百间,很是壮观。 只不过此刻大批官吏依旧在外忙碌,不得空闲,倒稍显冷清。 陆远随意找了个屋子静等,没一会儿,黄忠便带着荀彧,循着绝影马踪迹而来。 荀彧满面从容,大袖一拂,欠身施礼:“恭喜将军北上凯旋!” 陆远微微一挥手,若无其事道:“荀大人请坐!这两日报纸,不知荀大人有何感想?” 他看着皖城变化,对荀彧极为满意。 稍稍让荀彧放手施为,就能在短短时间内,有如此成效! 正想再行放权,让荀彧尽展其内政才能。 只不过此刻却多了两重顾虑。 一则是荀彧对他率先掀了桌子,砍了大汉皇室的看法。 二则是荀彧怎么会和典韦,黄忠等人一样,跑到青楼厮混! “下官不看报纸,也来不及看报纸!” 荀彧随意落坐,神色自若道:“如今皖城百废待兴,大批田产即将农耕,而此刻路上,还有百万豫州难民急需安置!下官为此大事忙碌,昼夜不得停歇,岂敢多思那等琐事!” 陆远心头一喜,了然于胸! 荀彧寥寥几句,轻描淡写,却已经表明了立场。 不参与这些政治纷争,只愿为百姓做些实事! 否则公然斩杀大汉皇族,大肆宣扬天下,岂会是寻常琐事? 不过荀彧能有如此态度,倒正合他意! “皖城新变,我看在眼里,做得不错!” 陆远乐呵呵道:“只是如今皖城,青楼和赌坊,是不是太多了一些?以至于荀大人都要亲自出面,连夜操劳……” “青楼?” 荀彧迟疑一下,面露迷茫。 “青楼就是勾栏,主公不知为何,一直都是如此叫法!” 黄忠嘿嘿一笑,开口解释:“之前主公训斥大黑,不要去青楼厮混,结果这话传出去后,各勾栏东主听说是主公之言,反而纷纷改名青楼!还特意用上了青砖,以便引人瞩目……” 陆远一怔,原先不叫青楼? 这个名称,和这样青砖小瓦的建筑特色,还和自己有关? 可惜他之前再是混蛋,也是陆府公子,自然不会流连这些地方。 之后南征北战,步步争先,更是没理会过这些琐事! 而典韦等人,每次都是含糊其辞,不愿在此事上多说。 反倒让他误会至今! 也不知后世人提及青楼名字来历,会不会有他这浓墨一笔! “将军位高权重,每每思虑大事,自然看不惯这些!” 荀彧呵呵一笑,云淡风轻:“不过对于百姓而言,衣食住行,寻欢享乐缺一不可!否则官府调用民力,让勤奋的百姓有了闲钱,却不让他们享受,今后何以再让百姓积极进取?” 陆远微微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懂。 毕竟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太少了! 吃饱喝足后,并不是每个人都愿去练五禽戏! 荀彧继续道:“如今皖城行商遍地,商贾云集!这些豪商富贾一惯奢侈,如果我皖城有钱都无处寻欢,何以吸引他们?何以靠他们所带物资,养活如此多的难民?” 他知道陆远向来不屑这些贱业,因此不得不认真解释。 唯恐陆远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有辱风化,就随意取消! 原本以他出身,对这些行当同样没什么好感。 不过如今从基层做起,看尽百姓民生之后,却大有触动! 人命大于天,没什么能比眼下储备粮草,救助难民重要! “荀大人不必多虑,我又不是圣人,不会管这些琐事!” 陆远摇头失笑:“官府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难民吃饱!否则难民们饿着肚子,还要让他们遵守礼仪,未免不近人情!而且有违人性,智者不为!” 他对百姓始终态度鲜明。 只要你情我愿,不触犯律法,随他们折腾! 此番只是想问荀彧为何跑去青楼,却没想到引出荀彧这么多话! “主公所言极是!” 黄忠一脸憨笑:“有些百姓饭都吃不饱,还要叫人守礼,有些百姓拼了命赚钱,却不让人享受,这算什么事!而且青楼赌坊,贫苦女子在那安身,有钱的恩主去买个痛快,对寻常百姓没什么损害……” 陆远愕然,这厮今天哪来这么多废话? 竟然还学会讲道理了? 自己又没说要取缔青楼和赌坊! 看来还是自己以前行事太过霸道,才让他们有所误会。 以为现在扬州缺粮,自己就打上了治下富商的主意! “人各有志,我还没那份闲心,去管他人爱好!” 陆远漫不经心道:“当此关节,我军还需南北驱驰,为百姓夺口饭吃,这些琐事由官府管理就好!” 他对大军及皖城都早有计划。 只不过多了吴郡一事,他还需特意准备! 虽然事关军事,无法对荀彧明言,但也算表明态度。 这是官府的事,他不会为了钱粮,在自己治下杀鸡取卵! “将军志在南北,但荆州商路,也是我扬州关键!” 荀彧一本正经:“当务之急,还是趁着与荆州通商,周转各方物资,解救南下难民!至于民间所为,官府只需守住律法底线,不让百姓秩序混乱即可!少管其余琐事,反而是百姓之福!” 他这番安民言论,更接近法家的法治与道家的无为而治。 早已与他的先祖,以及圣人的以礼治民,大相径庭! 这些事旁人听不懂,但对他而言,却已是极大抉择。 不过他之前跑遍庐江,看尽民生,对礼治,法治,无为而治深有感触。 百姓们自主谋生时,往往更加积极,效率更高。 官府一插手,凡事都要层层审批,反而给百姓徒增麻烦。 不如让官府对民间事宜彻底不管,只制定律法,维护律法。 陆远微微点头,眯眼一笑:“荀大人高见!如今荀大人负责皖城,周转物资时,可有什么困难?” 他对荀彧所言,极为认同。 要解决此次难民困局,军事以外,少不得商业手段! 否则他北上一行,带回再多金银又有何用! 不过更让他欣喜的,却是荀彧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心向扬州。 即便是心系难民,但时日一久,总会习以为常! “唯有一事,皖城太小了!” 荀彧稍稍迟疑,郑重其事道:“下官所言,难免僭越,不过为了百万生民计,下官可以违背圣人之言,就早已不计个人荣辱!在此斗胆向将军谏言,再次扩建皖城!” 他此次谏言扩建皖城,难免有要求扩大治下范围,与鲁肃争权的嫌疑。 只是如今皖城,需要周转整个扬州的物资,确实太小,他不得不提! “一路所见,这倒是实情!练五禽戏的,竟然要与比武招亲的争抢地盘!” 陆远敲着桌案,一语定夺:“一步到位,将我庐江十二县全部并入皖城!医馆书院等官府机构,由官府酌情布置,其余民间商业,除了粮食酒以外,一律放开!” 荀彧心头一跳,扩建这么大? 无论人口还是面积,都要远超京城了! 而且各府衙门各司其职,职权清晰明了,简直就是另一个京城! 即便他不管这些,但皖城吞并整个庐江,庐江府衙怎么办? 他提了一出扩建,结果弄出这么大手笔,反倒让他一时踟蹰了。 “天下第一城!” 陆远拳掌交击,语出豪迈:“不只是天下第一城,还是天下第一商业中心,天下第一人才中心,荀大人怎么犹豫了?难道荀大人也觉得,不敢为天下先,才是立身之道?” 他心中暗藏一句,还是天下政治中心! 这本就是他计划之内,将人才,商业都集中在皖城。 打造天下第一城! 无限扩大皖城招牌,将这份人间净土的口号传遍天下。 与各路诸侯争抢人才,抢夺物资! 荀彧心神激荡,一拂衣摆,郑重施礼:“为天下黎民计,下官敢为天下先!” 他自然知道此城意义,也知道陆远野心。 不过在百万生民的性命面前,这些微不足道! 于他而言,迫在眉睫的不是什么立身之道,而是那些难民的生路!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陆远爽声笑道:“荀大人尽可放手施为,至于其中庐江与皖城的官职,从属问题,就让陈群去忙吧!只是青楼之地,荀大人责任重大,尽量少去吧!” 他并未多想,能再次简化官府机构,近一步拉拢荀彧,已经是大幸。 话刚说完,就已安排黄忠通知陈群,尽快落实荀彧和鲁肃官职。 至于其中郡县之间的繁琐事宜,他根本懒得过问。 “将军,下官并非前去青楼寻欢!” 荀彧还是首次失了从容,面露局促道:“青楼中有一大才,如果能为官府所用,必能为此次难民危机缓解一二!奈何下官位卑职低,不善言辞,着实难以动摇其心志……” 陆远一怔,青楼中的大才? 自古青楼出的才子多了,往往吟诗作赋,风流无限。 盛世博人一笑,乱世百无一用! 再多精美诗句,也救不下一个虎口百姓! “主公,末将也得去次青楼……” 黄忠讪讪一笑:“主公有所不知,青楼中龙蛇混杂,最适合打探消息!末将为了方便,就将内卫总部设置在刚刚的青楼了!只是主公向来不屑于此,末将才并未多说……” 陆远恍然大悟,难怪这厮今天如此反常,还跟自己讲起了道理! “主公,你左右要去寻找大才,不如和末将同去!” 黄忠嘿嘿笑道:“末将刚刚去寻小白脸……大人,得知了最新消息,新来了一批宫中人,兄弟们还没来得及种大树,他们就自行离去了!此事颇为反常,末将也得去问问详情!” 陆远稍稍思忖,心头明悟。 这是刘协收回成命,不再为难唐瑛了! 应该是和自己的书信以及报纸有关! 不过什么青楼大才,自己才懒得理会! 陆远刚要回绝,荀彧却再次开口。 “将军,此人确实值得躬身相请!” 荀彧言之凿凿:“此人名叫马钧,擅长各类奇技淫巧之物,虽是下乘贱业,但只此一人,就可解救二十万黎民!下官本想厚颜相求,不过既然将军在此,倒可省了下官一番麻烦!” 他语气笃定,显然极为推崇此人! 而且他本就是实干派能臣,言谈自有信誉。 “奇技淫巧之物?” 陆远豪迈一笑:“好,那就去逛逛青楼!” \u0003\u0003\u0003 第367章 青楼大才 夜色已深,皖城依旧灯火通明。 陆远一身锦衣,如同曾经的陆府公子,施施然出了府衙。 黄忠紧随其后,讪讪笑道:“公子,你小心点,那群娘们热情的很,到时你长衫一脱,袖中刀就漏出来了!” “闭嘴,我看看马钧其人就走!” 陆远轻斥一声:“北上十余日,我还没回府呢!要不是荀彧把此人说得神乎其神,我岂会来此闲逛!你好好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其它破绽!” “公子放心,绝对不会被人识破!” 黄忠嘿嘿一笑:“那些青楼女子,平时赚钱还来不及呢,哪有机会外出闲逛!她们连末将都认不出,更何况公子!至于各地客商,向来都是躲着你走,就更认不出了!” 两人嘀嘀咕咕,在喧嚣的人群中渐渐靠近青楼。 青楼外挑的阁楼上,一群女子正花枝招展,招揽客人。 见到黄忠,当即叽叽喳喳起来。 “黄二爷,十余日不见,又去荆州了?” “黄二爷?就是江湖上那个带头二哥吗?姐妹们快快下楼迎接,好生伺候!” “姓黄的,以后不必跑荆州了,这的荆州客商越来越多!” 女子们热情洋溢,蝴蝶一般纷纷下楼相迎。 “都滚蛋,老子今天有事,没空搭理你们!” 黄忠随手扔出几块碎银,回身向着陆远低语:“公子你看,这里真有情报!” 陆远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混蛋说的有理。 即便是这些女子的三言两语,也带着一个信息。 荆州客商越来越多! 一群女子得了钱财,当即眉开眼笑让路。 还有几个女子看到陆远,又是个个两眼发亮,热情相迎。 “这位公子好生俊朗,快快上楼小坐!这里可比客栈舒服多了!” “公子面生的紧,也是从荆州来的吗?黄二爷最喜欢陪荆州客商了!” “公子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出自荆楚豪门,最近你们荆楚豪客越来越多了!” 陆远有样学样,扔出碎银,面色平静:“好了,本公子喜欢安静,都不要在此吵闹,坏了本公子兴致!” 女子们得了赏钱,个个心满意足,盈盈离去。 陆远和黄忠摆脱一群女子,终于进了青楼内部。 青楼并非只是苟且之地,同样也有住宿,娱乐,赌博等项目。 内部是双层布置,既有大厅供人宴饮,又有雅室容人享乐,很是周到。 各地行商在此吵吵闹闹,议论纷纷,一派沸腾喧嚣。 “豫州的生意没法做,荆州的杂税太多,还是扬州舒坦,只可惜没有米酒!” “这次把盐运完,老子就来皖城定居!乱世求生,小命最重,要什么米酒!” “庞德公不是说了吗,得等三个月,看扬州能不能挺过去,否则这里也不安全!” 各色声音纷纷入耳,带着各地消息。 陆远不禁稍稍思忖,庞德公? 黄忠却目光逡巡,终于眼睛一亮,挥手向角落处一指,乐呵呵道:“公子,找到了!” 角落里坐着一个儒衫青年,面容消瘦,略显沧桑,却是兴致盎然,正在自斟自饮。 按照荀彧给你的体貌特征,此人正是他们要找的青楼大才,马钧。 陆远看清马钧,却不由一怔。 此人他见过,是来自豫州的第一批难民! 当时此人衣衫褴褛,形容枯骨,却抢在荆州通道上挖渠的最前位置,率先从细流中抓到了鱼,很是抢眼! 他还记得此人言论,人性不重要,生存才重要,有鱼更重要! 陆远不动声色,随意在马钧对面落坐,大咧咧道:“没位置了,在此拼个桌,阁下不介意吧!” “公子请便!” 马钧微微一拂袖,从容自若:“在下这里风景不好,又请不起女子陪酒,公子倒是第一个过来拼桌的!” 陆远一怔,这和荀彧所说的难缠完全不同啊! 此人彬彬有礼,进退有据,跟荀彧所说的脾气古怪根本不搭边。 一身儒衫虽然破败,但也洗得干干净净,言谈间更没有荀彧所说的结巴迹象…… 不过此人一个扶风难民,却能来青楼厮混,倒是先行致富了! 毕竟青楼这种销金窟,多为各地豪商富贾所聚。 即便只是在此饮食,也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起的。 “听阁下口音,并非我江左人氏,倒有些关内韵味!” 陆远懒得多想,径自开口试探:“值此乱世,阁下还能游玩至此,当真是奇人!” 马钧眉眼微抬,心不在焉道:“一点匠人手段,保命而已,不过是奇技淫巧,贱业之流,不值一提!” “匠人?” 陆远正等着此话,当即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匠人可都是稀缺大才啊,尤其是木匠,只要不当皇帝,在如今扬州大有作为!” 他径自取出一张图纸,乐呵呵道:“阁下你看,在下商行正悬赏木匠完善此物,说是叫什么曲辕犁,可惜至今为止,全扬州竟然无一人可完成!” 那是一张后世犁的图纸,他凭记忆所画,只有个大概模样。 毕竟他两世为人,都在行伍,没干过农活,只是见过而已。 现在来看这位大才,自然得先验验货! 马钧正在疑惑,当木匠和当皇帝有什么关系? 见到图纸,却不由一怔,忍不住脑海翻腾,琢磨起来。 “公子,这……这个悬赏了多少钱!” 马钧这次却是结巴起来,两眼放光,讪讪笑道:“这个倒是有些难度,得需要在匠器方面都懂才行!在下不才……只要钱够,就全都懂……” 他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但目光却是格外火热,紧紧盯着陆远。 “这个……这个不难?” 陆远忍不住结巴一下,定了定神,呵呵笑道:“实不相瞒,此事就在我身上!不过钱是小事,主要是三五日就要农耕,百姓等着用!” 他终于明白了马钧结巴的情况,得是紧张时才行。 也不知道荀彧做了什么,会让马钧紧张起来。 不过马钧的话,却让他期待起来! “急用是大事,钱也是大事!” 马钧重重喘了两口粗气,慢悠悠道:“此物能让耕作效率提升一倍,生产出来卖给官府,定能赚得更多!而且只要图纸完善,就不再需要技术,人手够用,就能随意打造!” 他喘着粗气,慢悠悠说话,是为了缓解结巴! 陆远却也忍不住喘了两口粗气,稍稍愣神:“效率提升一倍……还只要人手够用,就可全力打造?那岂不是说,一天之内,就能让整个扬州的农户全换成此犁?” 他不在乎人手,扬州有的是民力。 之前没太考虑此事,是根本不曾想到,换个犁而已,就能提升一倍效率! 这个意义对他来说太大了,百姓节省出来的时间,都可以用于开荒! 只要他土地足够,就等于产量提升一倍! “公子……你别学我说话!” 马钧稍稍恼怒:“你再学我,再大的生意我也不跟你谈了!这份图纸,一口价,一万贯,得换成黄金!之后你们商行生产出来再卖给官府,还能赚的更多,干不干!” 陆远不由看了看他,这个混账家伙,竟然这么贪财,确实有些难缠! 给他一万贯倒无所谓,不过这厮得了钱财,以后还能为他效力吗! 一万贯,足够他在青楼养老了! “钱财倒是小事,但这种生意,在下心有疑惑,如果不解,实在不敢做主!” 陆远平心静气,面不改色道:“阁下有如此手段,为何不去官府谋一份前程?听闻扬州格外重视匠人,工部衙门的大司空韩暨,就是匠人出身!” 马钧心如火燎,不禁微微皱眉:“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难免耽误公子时间……” “这就难办了!” 陆远一本正经:“在下要交出这么多钱财,总得知道阁下为人,免得今日高价买了图纸,明日别的商行,就已人手一份!可如今在下,却连阁下的尊姓大名都不知道……” 马钧怔了怔,稍稍思忖,倒是这个道理! 如此乱世,这种大生意,他们双方都有忌惮! 他担心对方耍赖不给,或者事后杀人抢钱。 但商行两面做生意,全靠信誉支撑,他倒信得过。 唯一顾虑就是这两人身份,到底是不是来自商行! 所以他也留着一手,一直没有补全图纸,只等对方交钱。 而且还只要黄金,使他可以轻易带走。 现在对方担心他的为人,害怕他转手就将图纸卖给其它商行! 这也实属正常! “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给公子讲个笑话吧!” 马钧讪讪一笑:“一言难尽之事,我姑且说之,公子姑且听之……” 陆远要了两樽果酒,微微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在下马钧,扶风人氏,因匠器略有薄名!此番沦落至此,只因曹操与孔融之争!” 马钧慢悠悠开口:“曹操向朝廷建议,天下民生凋敝,百姓食不果腹,应该恢复禁酒令!孔融好酒,常常呼朋唤友一起宴饮,让他喝这青梅酒,他哪受得了?于是便有了争执!” 他指着樽中果酒,语气淡淡:“孔融是圣人之后,自然满肚子道理!曹操是阉宦之后,当然讲不过道理,只能放句狠话,说要杀了孔融以谢天下!” 他将樽中酒一饮而尽,似乎也在为难怎么讲起。 陆远面不改色,示意马钧不用急,心头却忍不住嘀咕。 曹操和孔融之间,竟然还有如此争执! 虽然不知历史上曹操为何杀孔融,但如果是因为此事,杀了也不为过! 百姓都快饿死了,竟然还在喝着粮食酒,讲着春秋时期的大道理! “这本与我无关,但京城酒水,都是征我扶风粮食酿造!” 马钧继续道:“我被乡民推举,太守钦命,进京向朝廷请愿!可我到了京城,朝廷正和董卓作战,曹操已经身处战场,京城中只有孔融言论盛行,说周礼不可废,不能禁酒!” 陆远微微点头,对于孔融言论,他倒并不意外! 反而是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并不高。 马钧能以匠器手艺被乡民推举,殊为不易。 一定得是在这个领域做到极致,才有此可能。 如同华佗,张仲景等人,都是因医道而闻名天下! “我担心朝廷信了孔融,因此急于寻找门路向天子谏言,送了杨司徒一点小礼物!” 马钧神色平静:“杨彪却看中了我的木匠手艺,让我帮他修缮屋子,耽搁我半月时间,最终毫无动静!我在京城没了办法,只好动身前往北海,想找孔融讲讲道理……” 他说到这里,语气陡然愤慨,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孔融这个混账,竟然因为老子是结巴,就不听老子的道理,和杨彪一样,只让老子在他府中做个木匠!” 陆远知道马钧心中苦闷,倒也没有计较他的失礼。 只是帮他斟酒,静等他平复情绪。 毕竟是个堪比华佗的人才,值得他费心。 “老子无可奈何,只能先行回京,可颍川大战又突然爆发了!” 马钧愈发愤怒:“刘岱把老子抓了壮丁,让老子打造箭矢,继续做木匠!老子趁乱逃脱,在颍川找到曹操,结果曹操讲了一堆大道理,却不放老子走,也是让老子给他当木匠!” 他结结巴巴,一句话说了良久。 樽中酒再次一饮而尽,显然心中颇不平静! 陆远又帮马钧斟了樽酒,心头稍稍感慨。 如果不是战场遭遇,想来此时马钧已经被曹操所用,毕竟曹操极擅笼络人心。 可惜大战之时,生死攸关,谁还能顾及那些虚礼,打造军械才是首要。 “老子连夜逃亡,却在武关前又被刘繇抓了壮丁!” 马钧恶声恶气:“刘繇这个狗东西,也是个混账,说着老子匠器手艺高超,却把老子送到谯郡,在那帮他打造长枪,饭都不管饱,就又把老子当成了木匠!” 他顿了顿,继续道:“老子逃了,老子才不给他当木匠!可老子就是倒霉,在汝南又被袁术抓了壮丁!让老子在他袁府做奴仆,给他修理园林,还他娘的是个木匠!” 陆远这次帮马钧斟酒,倒大致明白了马钧心境。 被抓壮丁抓怕了,当木匠更是当出了阴影! “老子又逃了,老子也发誓了,再他娘的也不当木匠了!” 马钧喘了口粗气:“老子跟难民一起逃到皖城,修完颍川通道后,在河中挖了个鱼塘,制作渔网捕鱼,日子总算好了一些!可荀彧竟然又啰里啰嗦,让老子去给他当木匠!” 陆远稍稍尴尬,自己此行目的,也是要让马钧去当木匠…… “公子,如今你懂了吧!” 马钧喝了口酒,缓缓平复情绪,淡淡笑道:“老子……呸!有辱斯文!我原本说话不这样,都是这世道逼的!我对当官实在没兴趣,哪怕把韩暨的位置给我,我都不愿干!” 陆远迟疑一下,微微感慨:“马兄际遇,当真坎坷!不过马兄堂堂大丈夫,岂能杯弓蛇影,因噎废食?如果因此自暴自弃,岂不辜负了这一身本领手段?” 本来他也不愿勉强别人,许攸说道不同,那就弄死许攸,刘繇不愿配合,那就弄死刘繇。 但现在事关扬州难民性命,就算马钧不愿当木匠,也得赶鸭子上架继续当! “公子,道理我都懂!” 马钧云淡风轻:“无论曹操还是荀彧,都跟我讲过无数次,但我就是不愿意!如今有了鱼塘,就等着日子慢慢变好!以后只管喝酒耍钱逛青楼,再也不做木匠,不管朝廷的破事了!” 他自觉解释的已经够了,也就没再多说。 而且对面的公子一直帮他斟酒,也算极尽尊重。 让他对这次交易,也愈发自信! “明白,喝酒耍钱逛青楼,再也不管朝廷的事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人各有志,马兄喜欢就好,我们只谈交易!只是价格上,一万贯太多,我们东主只肯出一贯!” 他话音刚落,马钧“噗!”的一下将口中酒喷了满桌。 一脸呆滞,眸中满是错愕。 愣了愣神,却依旧不可思议地看着陆远。 似乎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毕竟刚刚这个公子还很是尊重,一直帮他斟酒! “公子,你戏耍在下?” 马钧忍不住又结巴起来:“别人到青楼是找女子作乐,你是把在下当成了乐子?你以为在下没了这比横财,就活不过去了?在下有着鱼塘,足以温饱果腹!” 他只当对方太过吝啬,想要跟他讨价还价。 但即便讨价还价,也没见过这么狠的! 直接把一万贯杀成了一贯! “如今这个世道,鱼塘还能安全?” 陆远看向黄忠,哈哈大笑:“老二,你说好笑不好笑,马兄竟然以为有了鱼塘,就能只管喝酒耍钱逛青楼!却不知荆州的带头二哥,最近屡屡挑衅扬州,专门破坏他人鱼塘!”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我听客商说,他们今晚就又会行动!毕竟扬州养得难民太多了,大军为了难民往来奔走,根本护不住全境!” 他一直跟随陆远左右,虽然为人混蛋,但却最懂陆远心思。 “不可能,江湖人不敢在扬州撒野!” 马钧言之凿凿:“荆州水师都服软了,更何况一群江湖人,能有什么作为!你们就算想商量价格,也不必如此胡说!” 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佩服扬州强势。 扬州大军不在,荆州水师依旧躲得远远的,生怕引起误会! 实则也在感激扬州对他的救命之恩,只是终究不愿再做木匠! “都是传言,确实当不得真!” 陆远若无其事:“传言还说扬州为了养这些难民,大军回归会在吴郡集结,向徐州陶谦收些保护费呢,谁知道真假!” 马钧脸皮微微发烫,对方每一次提起难民,都让他心中难堪。 那个荀彧还算知礼,邀请他当官,却绝不会揭破他身份。 只是这两个人,跟他谈着生意,却一口一句扬州为了养活难民。 马钧深深吸了口气,淡淡一笑:“公子既然毫无诚意,在下就告辞了!” 谈生意的最后一步,撒腿就走,只等对方挽留! 陆远微微一摆手,心不在焉:“再会!” 黄忠接口一句:“记得把账清了!这酒我们可没动一口,都是你自己喝的!扒皮也得看清对方是谁!” 马钧一个踉跄,胸口直闷,如同心头连挨两计重拳。 没挽留自己,反而把叫的酒都算到了自己头上! 这个公子颐指气使,气度非凡,竟然如此小气! 还有这个老农,一脸憨厚,看着就让人感觉踏实,竟然这般心黑! 马钧脸色铁青,脚步错乱,结结巴巴中忿忿开口:“绝不会再会,今日就算在下倒了血霉!” 一路说着,如避瘟神般,清了帐匆匆离去。 黄忠看着马钧背影,嘿嘿一笑:“主公,末将趁夜过去?” “说了再会,就得再会!别让我太难堪啊!” 陆远心不在焉,稍稍迟疑道:“如今我们有了新农具,扬州是不是就显得太小了?那个越南……不对,交趾怎么样?” \b\b\b\b\b\b\b\b 第368章 你竟然逛青楼 披星戴月,陆远回归了陆府。 绝影风驰电掣,直到府内假山暗堡前驻足。 一道道低沉,粗狂的声音在假山内传出:“恭喜主公北上凯旋!” 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萦绕整座陆府。 “兄弟们辛苦了!” 陆远翻身下马,乐呵呵道:“我北上期间,府内可有异常?” 他倚靠假山,姿态放松,很是随意。 绝影在府内撒欢雀跃,似乎也知道,这里才是主人唯一放松的地方。 “主公放心,我等还未死绝,就无人可在陆府放肆!” 声音自假山内传出,沉重有力:“董卓麾下前来查探过,已经被兄弟们处理了!其余若说异常,最多就是颜良和文丑,他们要在皖城开武馆,担心主公不准,特意前来拜访!” 暗堡内都是讨逆军中的退伍老卒,跟着陆远南征北战,本就对陆远忠心耿耿。 如今因伤退伍,原本心中黯然,但陆远却依旧给了他们无比的富贵和尊严。 这个正常的退伍抚恤,在当下这个时代,简直不可想象。 毕竟朝廷招募士卒,哪怕断手断脚,也不会得到任何抚恤。 如此恩同再造,让讨逆军所有退伍老卒,都甘愿为陆远赴汤蹈火! 尤其是守护陆府的老卒,个个心中自知,他们是主公身家性命的最后防线。 这般信任,更是让他们甘心赴死! “好了,别胡说八道!都得带着荣誉活下去,看看天下一统!” 陆远轻斥一声,转而吩咐:“说几件小事,你们忙碌一下!第一,让荀彧尽快招揽马钧,之后事宜交给吏部!我只要一个结果,农耕之前,我扬州所有农户都得换上曲辕犁!” 官府职权分明,他也终于无需为琐事分心。 无论是马钧愿不愿意,抑或是马钧的官职,俸禄等等。 他都懒得为此多想,交给陈群忙碌就好。 暗堡内声音响起,老卒沉声领命。 陆远乐呵呵道:“第二,给北海孔融发信,让他尽快还粮!顺便问问他,百姓还在吃土,他喝着粮食酒讲周礼,要不要脸?原话问!” 这是他的一点私心,原本也没在乎那点粮食,就是看着不顺眼。 暗堡内声音再起,沉声领命。 陆远继续道:“第三,让户部三日内统计出结果,我军此次北上收获,能够让扬州坚持多久!诸葛玄要是前来拜访,就让他滚蛋,告诉他这是官府的事,我没空搭理他!” 这是三省六部制首次出现的问题,诸葛玄能力不足,难以统领户部。 不过此事他也不想理会,吏部自有考核,不行就赶紧换人! 陆远顿了顿,再次吩咐道:“第四,让满宠接手左慈事宜!告诉满宠,怎么做是他的事,但皖城不养闲人!徐庶从会稽郡归来,顺手敲打一番,左慈就交出了细盐的生产流程!” 此事让他有些为难,本是荀彧负责,现在不得不临时换人。 毕竟荀彧谦谦君子,讲道理可以,但对付这些老油条却着实吃力。 老神仙左慈用他扬州物资炼丹,却对扬州事务漠不关心,这怎么行! 让徐庶去盯着难免大材小用,反而满宠这个狠人正合适。 陆远沉吟一下,继续道:“第五,告诉陈群,约束百官!以后军事以外,我没特殊要求的,就不必过来找我!” 这是他再一次放权,除了兵权以外,任由陈群施展。 本身他就不愿理会官府事宜,现在正是甩手时机。 大军南下在即,他不愿为其它事情分心。 暗堡内的老卒沉声领命,却同时传出了纸笔书写的声音。 毕竟事情有点多! 陆远不以为意,嘿嘿一笑:“第六,告诉郭嘉,我们只牵了个曹操的缰绳,却一直没理会孙坚,都是盟友,这对曹操不公平!” 如今曹操对他的北方布局越来越重要,牵制袁绍一党,给公孙瓒解压。 他本就想着去看望一下曹操家眷,做点文章,将这缰绳再拴紧一些。 但也想趁着孙坚猛攻荆州,急需与他联手,将孙坚缰绳要来。 提前布局,为将来的荆州计划做准备! 暗堡内的老卒领命,“唰唰唰”的书写声不断。 陆远忽然笑道:“第七,给徐州陶谦传讯,就说我扬州六万大军,准备去徐州庆祝他升任州牧!这个找人说的文雅点,类似今统精骑六十万,欲与使君会猎徐州之类!” 这是他全力南下前的准备,敲打陶谦,顺便缓解扬州危机。 而且长江上的糜家商船那么多,糜家又如此富庶,总该为难民分分忧。 如果糜家为富不仁,他就得帮忙让糜家仁一仁。 陆远静等暗堡内声音平息,再次吩咐:“第八,给荆州刘表传信!问问他焦尾琴弹得可好?如今我夫人思念此琴了,这焦尾琴得多少钱能赎回来!” 这与敲打陶谦一样,匹夫夺志,都是为了南下做准备。 免得周围各方诸侯,趁他大军不在,觊觎扬州。 至于索要焦尾琴,则是为了夫人顺手为之。 陆远站稳身子,语气一沉:“最后一事,让赵云率领正训练的两千讨逆军,前往吴郡长江沿岸,其余已经回归扬州的领兵大将,全部过去!等我号令,军事演习!” 他交代已毕,径自离去,准备回去见夫人。 假山内却忽然传出声音:“主公,那颜良和文丑怎么办?” “让他们自己问官府!” 陆远驻足,稍稍思忖道:“以后类似事件,都如此处理,尽数推给官府!” 暗堡内却不依不饶,语气稍显急切:“主公,这都九件事了,你好歹再安排一件,凑个整啊!别人都是什么十大罪状,十大功绩,十大酷刑之类的……” “胡说八道!除了必要之事,别没事找事!” 陆远轻喝一声:“你们事务繁重,赶紧连夜去办!之后再与其他兄弟换班!” 他没再废话,大步走向陆府正厅。 一间间屋子的灯火逐渐亮了,正在等待主人。 一个个女子妩媚动人,齐齐立身屋前,屈身偎了一福,俏生生道:“恭喜夫君北上凯旋!” 陆远环臂一揽,哈哈大笑:“走,都到我房中说话!” 女子们顿时急了,一张张俏脸,转眼间娇艳欲滴。 小乔美眸扑闪,凶巴巴道:“夫君,姐妹们虽然想你,但你休想胡来!之前你骗了姐姐进屋,才让你得逞几次,以后就没这般好事了!” 大乔脸庞发烫,匆匆开口:“我没被骗,我只是进去瞧病的!这次夫君身体无碍,我就先回去了!” 蔡琰明眸顾盼,笑嘻嘻道:“瞧病还用叫得那么大声,最后反而给自己瞧出了病,姐妹俩一起声音嘶哑,走不动路,着实奇怪……” 蔡瑾一咬红唇,连忙拉起蔡琰,边走边道:“姐姐快别说了,夫君正在看我们姐妹,别让他得逞!” 徐凤娇疑惑一下,脆生生问起:“夫君,你身上怎么有这么浓的胭脂味?像是……” 美人稍稍思忖,忽然俏脸紧绷,硬邦邦质问:“你竟然逛青楼?我们这么多姐妹在家等你,你竟然跑到外面偷腥?” 陆远瞠目结舌,看着原本揽住的一群夫人,个个气得跺脚离去,不由一阵无语。 自己确实逛了青楼,可要说为了招揽贤才,没碰一个女子,这个可信吗? “夫君不必担忧,姐姐们不会误会!” 貂蝉媚眼如丝,声音软软:“诸位姐姐都是名门出身,姿容绝世,夫君岂会不懂,姐姐们一时气恼,但又岂会始终想不通?她们回屋,实则另有原因……” 陆远呆了一下,忽然大手一挥,抄着貂蝉腿弯抱起,雄赳赳,气昂昂,走近屋子,笑吟吟道:“为夫懂了,之前去你那的次数太少,今夜就好好疼你!” “夫君别动,今夜不行!” 貂蝉一身绵软,用力推着裙内大手,满脸通红,急匆匆道:“夫君,你先别揉,唐家姐姐来了,就在你书房!” 陆远一怔:“唐瑛来了?” \b\b\b\b\b\b\b\b 第369章 唐瑛的嫁妆 陆府书房,灯火如昼。 陆远在门前轻咳一声,随即进了屋子。 屋子如故,只是多了一道靓丽身姿。 唐瑛盈盈上前,款款偎了一福:“山上石头,恭喜将军北上凯旋!” 声音悦耳,香风袭人,笑容很是纯粹。 “石头?” 陆远迷茫一下,乐呵呵道:“大半夜的,你胡说什么,发烧烧坏脑子了?” 他大马金刀,随意落坐。 大致猜到了唐瑛来意,静等唐瑛开口。 “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 唐瑛语气轻柔:“之前正是将军所说,我是你手中一块石头,难道你忘了?” 她纤腰摇摆,径自在陆远身前落坐。 眸中泛起笑意,深藏一片澄澈。 心头却难以平静! 此人心胸格局,志向抱负,无不让人仰慕。 尤其此番为了扬州难民,更是赌上了前途身家,堪称伟岸丈夫! 此人也连番救了自己,甚至帮自己彻底解开了命运羁绊,让自己得以摆脱宿命捉弄! 但也是此人坏了自己身子,毁了自己清誉,破了自己誓言! 这次就是过来要个结果,彻底做个了断! “之前是为了救你小命,故意气你的!” 陆远终于恍然大悟,笑呵呵道:“那时你气若游丝,只有心中有怨,才能有所思虑,留得一份生机!否则直接昏迷过去,就连石头都没得做了!” 他若无其事,心中也在琢磨,怎么还不说情报网? 原本还不算急需,不过他率先掀了桌子,情况就已经有了变化。 锦衣卫初成,短期内还在打通渠道,无法收集太多详细情报。 而他对交州的情报却迫在眉睫! “多谢将军,费尽手段,让我做个活石头……” 唐瑛俏脸没来由一红,软绵绵道:“我不是有意打扰将军,只是白日听闻将军归来,特来问候,却不曾想将军至此方归……” 她本就心思玲珑,早已想通之前因果。 只是之前相救的种种手段,难免让她心中难堪,不想再提。 “这个我明白,你不必解释!” 陆远稍稍思忖,呵呵笑道:“你伤势未愈,却一直等到现在,是有什么事吧?” 对方未施粉黛,未坠环佩,本就表明了姿态。 反而掌握一个情报组织,知道他率先回城的消息不难。 “伤势已经无碍,多谢将军关心!” 唐瑛欠身斟茶,展颜一笑:“此来是为答谢将军的救命之恩,另外送将军一点薄礼,以全将军保境安民之壮举!” 她说着取出厚厚一叠布帛,随意放上桌案。 陆远一怔,他还从未见过唐瑛笑脸,只觉得有些陌生。 迟疑一下,才乐呵呵道:“多谢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将军,你过河拆桥,这桥拆得也太快了吧!” 唐瑛眸中一黯,闷哼一声:“我虽不知身为一块石头,为何惹得将军如此厌恶!但将军难道不曾想过,这点薄礼,就一定需要我带着重伤,亲自前来相送,还一直等到现在吗!” 虽然深知陆远为人,却也没想过这种情况。 自己刚交出情报,对方就开口赶人! 而且自己主动前来,一直等到此刻夜里。 说了是对方手中一块石头,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胡说八道,我是担心你伤势!” 陆远老脸一红,却振振有词:“你我之间知根知底,哪来那些多余寒暄!这情报网既然另有蹊跷,你何不早说,故弄玄虚!”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将军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先声夺人,可我只是一块石头啊!” 唐瑛轻叹一声,无奈笑笑:“将军不必再尝试激将,我于将军面前,早已没了荣辱尊严!刚刚只是一时着相,疑惑为何会惹得将军厌恶,此刻却也不重要了!” 陆远呆了呆,着相,信佛了? 唐瑛却已不再多言,在桌案展开一张张布帛,提笔在上面连连书写。 十三张布帛,依次是大汉十三州,一个个蝇蝇小字,记载着联络暗号。 而其余四张布帛,却让陆远神色一滞,心头翻江倒海。 上面的字体已不是大汉的篆书或隶书,每张一种字体,各有不同。 陆远认不出各种鸟画文字,却看清了几张布帛上的地理位置! 大陆极南,马来西亚! 中亚地区,费尔干纳盆地! 后世北方,内外蒙地界! 东部小岛,大汉时期的倭国! “好了,如此也算两清了!” 唐瑛收笔,明媚一笑:“小妹之事,还得多谢将军!我也不曾想到,天子竟会如此决绝!不过这于小妹而言,倒也是大幸,总不至于如我一般,沦落成一块石头!” 陆远满心疑惑,这都什么情况! 这个情报网格外庞大,远超他的想象! 而唐瑛或是都亭侯闵贡,手握如此情报网,之前岂会任人宰割? “将军不必多虑,此情报网,已由我大汉绣衣吏经营数百年!” 唐瑛语气淡淡:“光武年间,我大汉绣衣吏东至倭国,西至大宛,南至柔佛,北至鲜卑!不过如今已成云烟,即便是我大汉内部,能动用的也不多了!” 陆远迟疑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将此情报网外泄,岂不又卷入了朝廷是非之中?” 他对绣衣吏有所了解,与汉武帝收养的战场孤儿差不多。 全是对大汉忠心耿耿的将士,代代相传,从不外募。 如今大汉倾颓,几经波折,连内部各州都无法管控。 与这些情报人员之间,彼此双方,自然也都失去了联络。 但这类人最是忠诚,如同大明覆灭之后,深入草原的锦衣卫。 即便联络不到朝廷,也依旧执行着之前使命,长达百年! 不过这毕竟是皇家机密,而唐瑛执意摆脱身份泥潭,却将此外泄…… “将军行伍杀伐,内心如冷酷利刃,难得还会关心一块石头!” 唐瑛摇头失笑:“不过将军多虑了,天子早已将此情报网舍弃!对于天子而言,手中钱财用于养兵,远比恢复情报重要!否则我学着四方语言,皖城又岂会有宫中刺客!” 陆远微微点头,内心颇为感慨。 身处沙漠,负重前行。 即便满身黄金,也总要有所取舍! 这正是刘协的处境,也是刘协的取舍! 纵然有着情报网,也没有钱财维持,不如不要! “你呢,有何打算?” 陆远没再多想,认真看了看唐瑛,心不在焉:“这样多笑笑挺好,否则天天摆着一副苦脸,再是美貌,也嫁不出去啊!” 他小心翼翼将布帛分开收起,一份准备交给郭嘉,一份留待将来! “我一块石头,能有什么打算!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唐瑛俏脸微红,语气却云淡风轻:“之前昏昏沉沉,任将军为所欲为,将军还翻墙偷听,极尽无耻之能!明知我的心思,还来管我嫁不嫁!” 她长身而起,已经无意逗留。 此番鼓足勇气前来,终于得到了结果。 这里也彻底没了意义! “了此残生?不行!” 陆远心头没来由一痛,毫不犹豫道:“你风华正茂,姿容绝世,了什么残生!” 他脑海无数画面闪过,都是那个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死两难的女子! 想着唐瑛此时抉择,才忽然想起,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看遍了唐瑛半生际遇。 如果就这样让唐瑛心灰意冷,凄苦一生,好似静看自己遗失了一块稀世珍宝! 再不可得! 唐瑛愕然:“将军刚刚要管我笑不笑,嫁不嫁,现在又要管我如何了此残生?将军如此跋扈,是要凭借位高权重?还是袖中短刀?” “我……我收了你的嫁妆啊!” 陆远迟疑半晌,讪讪笑道:“你笑得这么美,还带了这么厚的嫁妆,如果将来不嫁我,那就可惜了啊!这些嫁妆我没法退!” 他瞬间通透因果,知道了唐瑛心思。 心中难免悸动,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还得给难民争口吃食,唐瑛的事也只能和四方地图一样。 留待将来! 唐瑛踟蹰片刻,淡淡一笑:“将军是因为我笑得美,就要强抢民女?” “对!见色起意,因欲痴迷!” 陆远正色:“你不只笑得美,身体更美,我只因你姿容而起了爱意,让你将来嫁给我,你嫁不嫁!” 爱美之心,始于颜值,他不愿自欺,抑或欺人! 如果唐瑛不愿,那是他们性格不般配,也无法强求。 “将来?” 唐瑛呆滞一下,眸中光彩一闪而逝,漫不经心道:“将来很远的!刚刚将军还在过河拆桥,如此绝情,我如何敢信将来!” 她并未在乎陆远理由,如果编造其它高尚原因,反而不是陆远性情! 率性而行,敢作敢当,同样为她欣赏。 只是陆远志向太大,将来变数太多! “将来不远,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陆远断然道:“不是我等不及,而是天下百姓等不及!浩瀚田地,不该再让百姓饿死了!只要我没有战死,会对天下人履约,也会对你履约!” 唐瑛娇躯紧绷,眸光扑闪,咬了咬红唇,忽然甜甜一笑:“我愿意等!情报不是嫁妆,我也不是石头,我不只了解西域大宛,也了解近在眼前的百越之地!” 她眸光期待,俏脸娇艳欲滴,俏生生道:“将军就要南下了吧,你需要我!” “大军回归,就会南下!” 陆远豪迈大笑:“我需要个熟悉百越之地,十几种方言的石头,你就是那块石头!” 惊呼声响起,跌跌撞撞,一路传进内室睡榻。 “将军,你要干嘛!我身份特殊,所以你得等将来!” “我不能给你名分,才会等将来,但得先检查下石头!” “你看什么,之前你已经胡作非为了,这样你忍不住怎么办!” “横看成岭侧成峰……一会儿我得去徐州军演,耽误不得,先给你打个记号!”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70章 刘虞之死 正午阳光,晒脸。 陆远悠悠醒来,一身惬意。 睡榻凌乱,唐瑛已经离去,只有余香浮动。 来去匆匆,好似大梦一场。 陆远收拾思绪,长身而起。 一个懒腰,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很是舒服。 “夫君,你怎么又这般胡闹!” 小乔手提食盒,进了屋子,一敲陆远脑门,凶巴巴道:“唐家姐姐前来,我们都知道她的心意,也明白她只是想要问个结果,你却偏偏把她留宿一夜!” 陆远讪讪一笑:“性之所至,情不自禁……” “那你怎么没要了她,还大清早就把人送走了!” 小乔俏脸微红,咄咄逼问:“我们虽然不想多添姐妹,却也希望夫君敢做敢当,免得以后还要翻墙过去偷偷摸摸!可你这次却既不敢做,也不敢当,偏偏把人留了一夜,到底怎么回事!” 她放下食盒,在内室中看了一圈,心头疑惑。 夫君那副急色的性子,一起沐浴了,竟然还能忍得住? 可她们偷听那么久,确实没有听到其它动静…… “情报给郭嘉送去了吗,这才是急事!” 陆远不愿多谈,言简意赅解释:“无关敢作敢当,只是唐瑛还得委屈一阵,做一段时间石头,所以我不能乱来!否则哪天石头肚子大了,我怎么解释!” 他伸手去拿桌案上的锦衣卫情报,却被小乔纤纤素手,一把拍开。 “先洗漱,吃午膳,之后再处理公务!” 小乔老气横秋,戳着陆远脑门呵斥:“情报送出去了,不会耽误你的事!但你得照顾好自己身体,否则我们这些姐妹怎么办!” 这是她的特权,时至今日,也只有她敢跟夫君如此放肆。 她转身找出湿巾,认认真真帮陆远擦手擦脸。 陆远呵呵一笑,惬意享受,并未多言。 没耽误交州的情报就好!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跟我们说!” 小乔打开食盒,低声埋怨:“我不知道人怎么会变成石头,蠢也是被你害的!但你现在是扬州刺史,就不能总去做翻墙小贼,丢我们陆府脸面!” 陆远风卷残云,吃着糕点,连连点头。 他甩脱了政务上的琐事,但军事上依旧忙碌不堪。 看了锦衣卫的消息,就得赶紧去吴郡,安排军演事宜! “之前你做县尉时,都能早起打拳,哪有这么忙!” 小乔见陆远狼吞虎咽,忍不住心疼:“你现在升官了,有那么多人帮你,你却反而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又是去青楼找人,又是把唐家姐姐当石头的,还会在白天睡觉!” 她清清楚楚,自己夫君精力旺盛,又极为自律。 要不是极为疲惫,绝不会在白天睡觉! “你们一群大家闺秀,就这么闲?” 陆远错愕一下:“昨夜偷听一夜就算了,竟然还跑去青楼打听?就算不去,自己想不通吗?我连自己夫人都没空伺候,还能抽空去青楼寻欢?” 他自然知道,后半夜时,一群夫人都在隔壁偷听。 他也没多理会,向院内老卒交代完情报网之事,就已昏昏睡去。 但跟小乔相处的久了,察言观色,也知道她们是去打听过了! “就是……以防万一嘛!你慢点吃,喝杯茶!” 小乔端茶递水,讷讷道:“我们又不是全去,姐姐大清早就去唐家了,帮唐家姐姐看伤,怕你把她折腾坏了!琰儿姐姐她们又是写报纸,又是编书籍的,都忙着呢!” 她粉黛娇羞,很是迷人。 都在忙碌,自然只有她闲着了! “我是愧对了她,让莹儿多照顾下吧,不会太久!” 陆远尴尬一笑:“我之前不愿和悲戚的人相处,因为悲伤情绪会传染,让人负重前行!所以她再是貌美,我也不愿多看,就如同我虽然心系难民,却从不去难民营查看一样!” 顿了顿,陆远才摇头失笑:“不过我如今明白了,让苦难者在当世就笑起来,比佛家说的让苦难者转世后再笑起来,更是大喜乐!” 他随手在小乔脸上一抹,终于看起了锦衣卫情报。 小乔轻蹙娥眉,拍掉脸上的糕点残渣,迟疑问道:“夫君要去难民营?现在每天都会多出好多人,人人前往会稽郡时,都会感谢夫君!” “改天吧,一会儿我得前往吴郡!” 陆远伸手揽过小乔,心不在焉道:“你们多去看看,就是我的姿态了!而且现在多少有些存粮,你们也能拿得出手,不至于像从前一样,有心无力!” 小乔正要说话,却不禁闷哼一声,俏脸一烫。 轻轻推了推裙内大手,暗暗恼怒琰儿姐给夫君宠坏了! 明明看着情报,还能习惯性的动手动脚! “夫君轻点,总是揉着一个,你想想大事,三年能结束战乱吗?” 小乔咬了咬红唇,稍稍迟疑道:“之前你们那么多大军,打个虎牢关都打了好几个月,你却跟唐家姐姐吹牛,三年就能结束战乱……” 她悄悄挪动着那只大手,心头却在狐疑。 如今这个天下,好像处处都在打仗,百十个虎牢关都不止了! “能行,这跟虎牢关是两回事!” 陆远漫不经心:“虎牢关前,诸侯各怀心思,一盘散沙!要不是我一直控制军粮,根本打不下来!但现在我们扬州,则是握紧的拳头,必能厚积薄发,一战惊天下!” 他对战略已有规划,打到哪吞到哪。 绝不会像在谯郡时一样,只为劫财,平白放弃土地! “你轻一点,像刚刚那样!” 小乔嘤咛一声,微微蹙眉:“我又不是虎牢关,你握什么握!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她心头暗恼,却发现陆远竟然未曾理会。 陆远看着情报,愕然失声:“公孙瓒把幽州牧刘虞砍了……” 他心头着实震惊! 之前他劝公孙瓒把刘虞送去京城,公孙瓒却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这次竟然真的做绝了,俨如历史轨迹! “幽州离我们很远啊,夫君何必忧虑?” 小乔稍稍诧异:“就算夫君与公孙瓒私交甚好,现在也不能因公废私,还是得关注我扬州难民!而公孙瓒大肆屠戮胡人,必会被骂成凶残成性,反而能帮夫君分担些压力!” 她也看过情报,公孙瓒不只杀了幽州牧刘虞,还杀了刘虞麾下,两万余匈奴骑兵! 自己夫君因为斩杀皇族,并公之于众,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公孙瓒此举,比自己夫君更甚,正可以帮忙分担那些文人的骂名。 “牵一发而动全身,北境失守,全天下人都没好日子过!” 陆远逐字看着情报,沉吟良久,无奈苦笑:“你去把琰儿找来,我军战略已定,就不会再变,只能尽尽人事,让北方百姓,听天由命了!” 他不确定公孙瓒是否会南下参战,让幽州防线渐渐松弛。 但历史就在脑中,无论公孙瓒有多少是非,生前都一直挡着胡马南下,死后就有南匈奴破关逞凶! 虽然袁绍,曹操等人都曾北上平叛,北境只会失守几年而已。 对于朝廷来说,如同与胡人打个平手,但对于百姓来说,死了就是死了,终究不能复生! 就算他铁石心肠,也不敢想象整个北方,幽州,并州,青州,翼州,兖州,到底得有多少百姓受到牵连。 而且对他来说,此事发生,也会给他的北方布局带来极大变数。 首先无论公孙瓒是否南下,刚与刘虞麾下大战,必然大军疲敝。 而袁绍在冀州厉兵秣马,修生养息,极容易趁机出兵,吞并幽州,继续壮大实力! 万一让袁绍像历史上一般,在北方做大,对他将来极为麻烦! 可惜曹操依旧实力弱小,再是逼迫,也不是袁绍对手。 如果真要发展十来年,才能与袁绍官渡之战,那天下得混乱多少年! “你别捏了,我这就去!” 小乔见陆远说的郑重,也不再多想。 匆匆摆脱胸前大手,摇摆纤腰,快步离去! 没一会儿,环佩叮当,蔡琰款款进屋,明眸善睐,凤眼含笑:“夫君,这是白天,我们有约定的!” 她如同习惯,娇躯一扭,委身钻到了陆远怀里。 “别闹,我一会儿还得去吴郡,先借报纸一用,宣扬公孙瓒之事!” 陆远拍着蔡琰小手,定了定神:“第一,先天下悠悠众口一步,给公孙瓒宣扬成戍边老卒,定性成我大汉英雄,既让天下人多想想,也让他明白自己责任,不要自误!” 蔡琰缓缓点头,并未多言。 如今许劭,许靖都已各司其职,成了名正言顺的朝廷高官。 她负责报纸,也接管了月旦评一事! 陆远继续道:“第二,评价一下刘虞,本就是朝廷逆贼,聚集袁绍等人,公然称帝!现在又沽名钓誉,鼠目寸光,不知轻重,主动引匈奴南下,如同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蔡琰点头,心头明了。 天下舆论在于各地士子,士子们看到报纸,总能引导他们思想。 他们随意谈论,百姓也会人云亦云。 如果没有用舆论压死刘虞,公孙瓒就会被骂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屠夫! 这正是报纸的力量! “第三,分析一下时局!” 陆远再次嘱咐:“翼州袁绍一直修生养息,只提供粮草,在背后支持刘岱,刘繇等人引发战乱!但这次却极可能不顾我大汉北境防线,趁着公孙瓒大战力竭,奇袭幽州!” 他就是要借着悠悠众口,让袁绍即便出兵,也要有所忌惮。 最好能让冀州将士担心胡马南下,伤了他们家人亲眷,与袁绍离心离德。 不过对于刘虞之死,引发的种种后果,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夫君心系天下,思虑深远,我等妇人远不能及!” 蔡琰由衷赞叹一句,缓缓起身,明媚一笑:“夫君放心,我必化纸笔为刀兵,以全夫君心意!如果夫君想要知道北方当下的百姓人数,这府中自有明白人!” 她心思机敏,无需陆远多言,就已知道了陆远心思。 而百姓人数,看似简单,实则涉及颇多。 事关各地军侯的兵源,粮草,以及所能调用的民力等等! 陆远看了看天色,微微点头:“也好,跟唐瑛之事瞒不住她,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该让她出份力了!” 他并未多说,顺手将锦衣卫情报丢进炭火盆。 蔡琰抿嘴一笑,匆匆离去。 没一会儿,屋门大开。 一个娇媚女子眸光扑闪,迟疑着进了内室。 正是刘协的贵人,伏寿! “别磨蹭了,我找你有事!” 陆远开口直言:“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还要我到外面迎接不成!这次是想问一下你,之前朝廷统计,天下各州的人口情况!” 他不愿对此人废话,而且他的内室,也没什么隐秘! “我又没磨蹭,只是还没进过男子的内室!” 伏寿环视一圈,漫不经心道:“将军的内室和皖城一样大,如果加上各部衙门,刚好是个大一点的囚笼,可以让天子主动搬进来!” 陆远一怔,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道:“吃我的,住我的,养肥了却不能杀了上桌,那就只好打军棍了!你年已及笄,应该知道难堪吧!” 他也没想到,伏寿竟然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如今皖城的规模远超京城,正可以让刘协当作退路。 只是还需要一个契机,使刘协心中绝望,无奈前来! 因此他才会一面解了颍川危局,一面给曹操书信,离间曹操与朝廷的关系! 伏寿脸蛋一红,脆生生开口:“我……我随意说说,将军何必当真……” 她不敢再废话,开始讲述灵帝驾崩前,最后一次统计的各州情况! 天下十三州,不计各世家私兵,家奴,婢女。 益州人口七百万。 荆州人口六百二十万。 豫州人口六百二十万。 冀州人口六百万。 扬州人口四百三十万。 凉州人口四百一十万。 兖州人口四百万。 青州人口三百七十万。 司隶人口三百一十万。 徐州人口二百八十万。 幽州人口二百万。 交州人口一百三十万。 并州人口六十九万。 陆远将情况记在心中,稍稍思忖,乐呵呵道:“你闲来无事,再帮我写封书信吧!告诉扬州境内的刘氏皇族,把私奴放了,钱财留下,之后自己滚蛋,别让我亲自上门!” 现在各州人口,豫州,兖州,司隶经历战乱,必然已有变化! 他们扬州广招难民,同样也早已不只四百三十万。 如果放开各个诸侯国的皇室奴仆,接上难民,应该能接近益州的七百万。 论及实力,远超于地广人稀,只有人口一百三十万的交州。 而袁绍坐拥冀州六百万人口,与公孙瓒的幽州二百万,同样差距甚大! 无论是屯田开荒,储备粮食,还是招募兵源,公孙瓒都远远不如。 两国对战,国力影响不容小觑,否则长平之战,赵国不至于对峙不下去,起用新人赵括。 两州之间也是一样道理。 倒是益州刘焉,这个最早废史立牧的老狐狸,能将益州经营如此,着实有些手段。 而且刘焉一直打压益州世家,在益州统治极稳,堪称真正的皇室大鳄! 不过刘焉年事已高,又是虎父犬子,离他扬州距离尚远,暂时倒也不必理会! 一旁,伏寿并未迟疑,奋笔疾书,匆忙写了封书信,加上自己名字,稍稍思忖道:“将军,这样行了吧!他们只会以为,这是从宫中发出来的!” 陆远看了看,随意挥手,呵呵一笑:“行了,自己玩儿去吧!” 有了此信,只需一人在扬州跑一圈,他的扬州就彻底干净了! 除非碰上哪个脖子硬的,想试试他的刀够不够锋利! “将军,我年已及笄,不是孩童!” 伏寿咬了咬红唇,语气淡淡:“我如此配合,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着急贪玩!而是我得活着,才能向天子问声为什么!” 她稍稍忐忑,毕竟自己价值已经不大了! 而此人又向来胆大包天,心狠手辣。 即便有着唐瑛的关系,她也不敢先提条件。 “好了,我知道了!” 陆远长身而起,大步向外,边走边道:“你没用条件要挟我,证明你很聪明!那就给府中蒸馒头吧,只要不出陆府,死不了!” 伏寿呆了呆:“我不会蒸馒头,我可以……” “不会就学!” 陆远一语打断,声音越来越远:“等我解决吴郡之事,就会邀请天子前来,你也正好可以给他蒸馒头吃!” 第371章 哪有钓鱼不掉头盔的 一声嘹亮口哨,一声振奋嘶鸣。 绝影呼啸奔腾,直到假山暗堡前驻足。 脖子高高扬起,兴奋地舔了舔陆远锦衣。 陆远抚着绝影马脸,向暗堡内笑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乔老六从远处爬出,匆匆跑来,抱拳施礼,一本正经道:“回禀主公,都办好了!事情有点多,你用不用纸笔记下?” 陆远哈哈大笑:“我要什么纸笔,你挑紧要的说!” 乔老六疑惑一下,一脸恍然:“回禀主公,已经告知了荀彧,郭嘉,司马玄,满宠,陈群,赵云等人!此外,也已给北海孔融,荆州刘表,徐州陶谦发了鸽信!” 他刚刚醒悟,主公只要结果,不在乎那些繁琐过程! “好了,回去吧!” 陆远没再多问,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几件事情都是刚刚安排,能有结果的无非几个先行回归的领兵大将! 赵云和典韦势必会直接出发,实则也只有他和黄忠而已。 陆远刚出陆府,黄忠当即策马而来。 “主公,末将等了许久了!” 黄忠憨厚一笑:“昨夜的事情已经办妥,马钧的鱼塘没了,家里遭贼,钱财一空,屋子也推倒了!惨啊,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又成难民了!” 陆远一怔:“没伤到人吧!” “主公放心,末将有分寸!” 黄忠嘿嘿笑道:“他毫发无伤,但他并非蠢人,必然已经想通一切!而且有兄弟们跟着,他离不开皖城,只差荀彧主动相邀了!末将还特意告诉了荀彧,别再提木匠!” 陆远哈哈大笑:“干得不错!以后就要这样,办事多动动脑子!” 他对黄忠此次表现极为满意,既没有伤了马钧,也没给马钧轻生的机会! 将马钧死死拿捏,只能进官府为他们效力! 黄忠嘿嘿笑着,策马尾随在陆远身后,并未多言。 默默看了看从马钧家里搜出的钱财,心满意足! 他们没走几步,忽然前后两匹战马,自医馆中冲出! 郭嘉在马上欠身施礼:“将军,既是军事,末将自当去看看!” 他并未在官府中任职,也没有明面上的军中职务。 而锦衣卫统领一职,专司情报与暗杀,根本见不得光! 只不过他心中自知,官府机构,各部衙门,还缺个军事部门。 这个机构的首脑,只能是陆远,而他也正是军方的人! 之前这种琐事,他从来没兴趣参与。 但军事演习,单单这个名字,就让他觉得有趣! 陆远稍稍诧异:“奉孝,你这眼眶……” 他看着郭嘉眼眶,上面还带着一些淤青。 虽然之前被蛋疼兄打过,但毕竟时日已久…… 而这却是新伤! 郭嘉微微一拂袖,满不在乎道:“无妨,不小心摔的!” 黄忠哈哈大笑:“病秧子,你摔跤能摔到眼眶?你果然眼高于顶,眼睛长脑门上了!” 郭嘉眉头一皱,根本懒得理会! 一个女子却在郭嘉身后纵马冲出,小心翼翼道:“球儿见过将军!球儿请将军为我做主!” 陆远呆了呆,什么意思…… 黄忠却豪迈一笑:“球儿妹子,有什么委屈,放心说出来!这病秧子要是敢对你用强,还不想负责,哥哥替你做主!” “先生不让我与蠢货说话!” 球儿白了黄忠一眼,向陆远俏生生道:“先生之前差点让球儿误入歧途,因此欠了球儿!球儿每日给先生端茶递水,从不要赏钱!可先生竟然说球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要赶球儿走!” 郭嘉捂了捂眼眶,一脸无奈。 黄忠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 陆远哑口无言,这是碰瓷儿啊…… 他对郭嘉极为了解,如果是被强者欺凌,必会百倍报复,唯独对于弱者,毫无办法! 如同郭嘉被黄忠卸了下巴,很快皖城就谣言四起,说黄忠射得快,让黄忠至今抬不起头! 可郭嘉被蛋疼兄打了个乌眼青,却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不了了之! 这是一个顶级智者,最起码的骄傲! 陆远看了看球儿,呵呵一笑:“这是你们的私事……” 这种破事儿,他才懒得理会! “将军,球儿今年才十五,就像戏文里唱的,辽东小妇方十五!” 球儿一本正经道:“球儿还这么小,先生就要将我扫地出门,我问先生是不是嫌我做过婢女,给别人暖过床,先生还不承认,偏说是神医不让他近女色!” 郭嘉一抚额头,老脸通红! 黄忠眼睛瞪得老大,抻着脖子相问:“球儿妹子,这么长时间,病秧子一直都没碰你?” 他转头看向郭嘉,一脸玩味:“病秧子,大脑门神医真不让你碰?你真不行?” 陆远摇头失笑,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就把你先生打了?” 之前的郭嘉狂傲不羁,说没酒没女人,活着也毫无意趣! 但来到皖城后,郭嘉好像也得到了新生,找到了新的意义。 喝酒只喝果酒,更是没碰过女人,一直都在调养身体。 现在能自己骑马,身体比之前在京城外,与河东卫氏大战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我没打先生,我就是跟先生闹一闹……” 球儿稍稍尴尬,喃喃道:“我后来又问先生,留着我做小妾行不行?先生却又换了理由,说嫌我蠢……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嘉揉了揉太阳穴,讪讪笑道;“将军,别问了,我已经决定以后娶球儿了!不会给她换名字,名字再美,也不如活得高贵!” 陆远稍稍呆滞,这个顶级智者,就这么被一个女子打服了? 黄忠却不管这些,凑头上前,一脸贱笑:“病秧子,你的五禽戏,没打过球儿,反而被球儿用强,生米煮成熟饭了?” 郭嘉眼皮狂跳,气急败坏:“滚蛋!球儿心思单纯,性如赤子,这份纯粹的美好,你一辈子都不会懂!” 球儿听在耳中,抿嘴一笑,不再多言。 黄忠挠了挠头皮,一脸僵硬,确实没懂。 陆远哈哈大笑:“好了,出发!球儿不必跟随,这个大黄虽然说话混账,但关键时刻,他肯定愿意替你家先生挡刀,这就是行伍情义!” 他已经不是那个情场雏鸟,此刻心知肚明。 郭嘉虽然才智无双,但面对此事,还是一头雾水。 要不是球儿当众逼迫,郭嘉依旧会逃避下去! 他并不会轻视别人出身,更何况球儿很明显,只想陪伴郭嘉。 这只会让他替郭嘉高兴,有人陪伴,总比孤家寡人强! 三人纵马离去,球儿则留在医馆等待,笑脸比花儿还灿烂! “将军,你别偷笑!” 郭嘉云淡风轻:“昨夜黄昏,球儿就见到有女子带着重伤,进了陆府,今日清晨,那女子才被送走!将军操劳一夜,就别多想了!” 黄忠策马一跃到了郭嘉身边,嘿嘿贱笑:“一夜?是那位吗?” 郭嘉眉头一皱:“此事你最好少打听,免得过段时间,人家身份变了,你还没轻没重的胡说,到时多难堪!” 黄忠呆了呆,讪讪一笑:“那你砍了人家护卫,骗走人家婢女,抄了人家老巢,岂不是做得更绝?” 郭嘉漫不经心:“所以呀,我连夜拜访了鲁家,陈家,荀家,跟他们讲了番道理,现在他们都一贫如洗了,以后只凭俸禄吃饭,这不就公平了吗!” “行了,别胡扯了!” 陆远轻斥一声:“自家兄弟,哪来这些顾忌!我要娶的女子,如果这般小气,我岂不真成了祢衡所说的眼盲?” 三人说说笑笑,渐渐钻进夜色,直奔吴郡。 春日渐暖,一路风光无限。 日出东方,他们也终于到了目的地。 忽然,前方嘹亮的歌声响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一个中年文士手持长杆,身披蓑衣,正在江边垂钓! 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堆,正挡在陆远等人前方。 黄忠憨厚一笑:“主公,这钓鱼的还挺有趣!” “是啊,唱我的歌,挡我的路!” 陆远似笑非笑:“关键是这般乱世,哪有人钓鱼不带头盔的?” 第372章 天降陨石 “将军,前路危险,回头是岸啊!” 钓鱼人抖了抖蓑衣上的朝露,呵呵笑道:“滚滚长江东逝水,将军能做出如此乐府,格局远胜常人,正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何必为此偏执!” 他依旧盯着江面,一副高深莫测之色。 陆远朗声大笑:“陆某是行伍中人,这是偷来的诗,倒是阁下,有何见教,不妨明言!” 如果是跟周瑜鲁肃等人,他自然愿意装混蛋,开玩笑。 但跟此人,则毫无兴趣! 他不可能靠偷诗完成心中夙愿,平息天下战乱。 而此人挡了他的路,也自然无法善了! “将军可知晁错其人?” 钓鱼者振振有词:“我大汉晁错,一生四策,重农抑商,纳粟授爵,移民实边,削藩集权!每一策都是金玉良言,于我大汉社稷功不可没!但后果如何,如今何在?” 他稍稍侧身,让人能看清他蓑衣下的儒衫。 这是身份的象征,在这个时代更有说服力! “一生四策,虽死犹荣!” 陆远似笑非笑:“太史公尝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阁下而今挡路,如果因此死于非命,这是泰山,还是鸿毛?” 他拦下蠢蠢欲动的黄忠,以及开口欲言的郭嘉。 只想亲自看看此人到底有何目的,会如何应对! 如果万一是个马钧那样的大才,随意出力就能救下几十万黎民。 那前来考教自己心胸,拦路一番也无妨! “将军可知秦之商鞅?” 钓鱼者言之凿凿:“商鞅一生侍奉秦国,重农抑商,鼓励耕战,言之‘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也曾振聋发聩,盛名一时,但如今商法何在,秦国何在?” 他眸光炯炯,似乎在训斥一个冥顽不灵的小辈。 脸色更是不耐,好像自己不屑为此多言。 “商君之法,是万世之法!虽会因时代而因地制宜,轻重不同,却终究万变不离其宗!” 陆远言辞郑重:“我大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至于天下儒生,皆以身份自傲!却不知武帝只是取了儒家的术,而不是儒家的理!武帝强势一生,万般学术皆可做他手中儿戏,唯独没有坏了商君之法!” 这里有他从蔡琰处听到的典故,也有他自己的理解感慨。 后推两千年,商君的法都不曾变过根本,只不过时宜不同,用法不同。 能做到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五马分尸也是无限风光的一生! 而且他相信,无论后世如何变幻,法的根本都不会变。 这个根本,正是由商君提出,由商君发扬! “将军执迷不悟,难道不知古之吴起?” 钓鱼者语气稍稍不耐:“吴起一生,文武双全!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马饮于大河,何等强势!但其为何而死?南北纵横,四处树敌,与而今将军何其相似!” 他说到此处,全是古之强势变法,最终不得好死者! 实则也表明了自己的意图,不是拦路考教,就是拦路! 明显是在警告陆远,四处树敌的下场! 让陆远大军回师,不要再打徐州的主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陆远摇头失笑:“陆某听了这么久的废话,也算是虚怀若谷了!可惜还不知阁下尊下大名,等你死后,想为你立个碑,告诫一下后人什么是螳臂当车,都不知该如何书写!” 他自然听明白了对方意图,已经懒得与对方废话。 只是还不知对方姓名,终究有点遗憾。 反正大军会师,也不差一句话时间! “将军当真不愿听道理?那将军与昔日王莽有何区别?” 钓鱼者眼皮跳了跳,却依旧正色开口:“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王莽昔日不自量力,逆天而行,以至于天下群雄并起,争相讨伐!难道将军也要执意如此,自绝于天下?” 他心头难免动容,这毕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饿虎。 偏偏他看了此人诗词后,觉得可以与此人讲讲道理。 本以为此人位高权重,即便不听劝,也该有所风度,让自己从容离去! 哪想到当下场景,自己只劝了三句而已,对方就要挥手杀人了! 竟然还好意思说虚怀若谷! “阁下当真不愿留个名姓?” 陆远似笑非笑:“阁下既然知道王莽下场,就该知道大乱将起,必生异象,几十万大军,都随时可能会被天降陨石,一举砸得灰飞烟灭!你出门钓鱼,连个头盔都不带,不怕被砸?” 他在马上倾身,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孩童人头大小。 随意颠了颠,一脸戏谑地看着这个钓鱼的,很是玩味。 已经说了四句话,他的耐心也已经用光! 如果对方还是没个名姓,他也再懒得理会此人。 虽然满口辩才,但毕竟挡他路了! “将……将军,在下……广陵王朗!” 王朗看着抛来抛去的石头,顿时失了方寸,再没有一丝从容气质,匆忙欠身施礼:“既然将军不愿听在下的道理,不愿与在下谈古论今,在下就告辞……” 他话没说完,一块石头忽然从天而降! 毫无征兆,“砰!”地一下砸上了他的脑壳! 鲜血迸溅,石头替代了脑子,如同一个石首人身相。 鱼竿抖落在地,身子也缓缓绵软下去…… “早跟你说了,哪有钓鱼不带头盔的,天降陨石多危险!” 陆远拍了拍手,一脸厌恶:“传信陶谦,广陵太守王朗学究天人,知道我带着大军是来做学问的,可惜老天爷看不下去,天降陨石把他砸死了!”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73章 敲山震虎 “三军夺帅,匹夫夺志!将军谋算人心,手段愈发高明了!” “就一个广陵太守而已,直接砍死不是一样吗?都能让广陵无主!” “天降陨石是王道,挥刀砍死是霸道,这叫敲山震虎!其间细腻的心理博弈,你这辈子也想不通!” 战马沿江岸徐行,伴随着黄忠和郭嘉的争论。 黄忠找内卫交代完传讯陶谦一事,就开始纠缠天降陨石和挥刀砍杀的区别。 当然,结果毋庸置疑,黄忠只能闭嘴。 迟疑良久,黄忠纵马一跃,到了前方不断打量江面的陆远身边,讪讪笑道:“主公,这个到底有何区别?末将总是心里好奇,可病秧子嘴巴太损!” “三军夺帅,敲山震虎,实则和我们之前吓唬袁术差不多!” 陆远漫不经心:“我军传讯天下,要南北平叛,却并未具体说明哪一地,这是先声夺人!虽然我军战略是南下取交州,但对于陶谦来说,大军所向,却极可能是他徐州!” 他马鞭一指,乐呵呵道:“天降陨石,只是天生示警,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如果挥刀杀人,则是明火执仗,逼兔子咬人了!” 黄忠点了点头,这次倒是听明白了。 他们是要吓唬陶谦,让陶谦主动送粮! 可这只是南下前的准备而已,就既要三军夺帅,敲山震虎,又要先声夺人,王道霸道之类。 着实麻烦! “顾方略何足耳,不至学古兵法!” 郭嘉纵马上前,摇头晃脑:“当年骠骑将军一句话,多少兵家终其一生都未能想通,但将军如今手腕连连,计谋百出,已经深得其精髓了!” 陆远看了看郭嘉,不禁一阵头大。 他一个纯粹武夫,除了后世见识,如何能与自创兵法的霍去病相比! 黄忠粗枝大叶,向来不屑这些人心谋划,还算好骗。 但郭嘉却是个智多近妖之辈,没那么容易打发! “这是和他人学的,威胁之论,不值一提!” 陆远极目远眺,随意笑道:“我江东以东,是倭国,倭国再以东,有个美洲,美洲人与辽东境内的高句丽一族相争,并未动用过军事,却发出过类似言论,我也就是借用一下!” 后世核平,各国相争极少有真正的军事行动,但各种威胁却频繁不断。 像老美威胁半岛,正是说其卫星年久失修,极容易坠落在半岛境内! 这些类似手段他信手拈来,在这个《长短经》都没问世的时代里,自然所向披靡! 郭嘉稍稍迟疑,忽然嘿嘿一笑:“将军竟然对地理如此熟悉,看来一夜操劳,没有白费!” 他想不通其它理由,但倭国以东还有国,这些隐秘就只有皇室知道了。 毕竟外界仅知,光武年间,倭国曾来使觐见,献出过海图! 这还是倭国第一次被命名,之前史书,也只有扶桑一词。 “好了,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道,不可再外传!” 陆远耐心叮嘱:“我军南下交州,当行文武之道,不可一味屠戮!而她熟悉百越之地十几种方言,也会来军中帮忙,到时你们别露了破绽!” 百越之地,民风彪悍。 虽然只有百余万人口,但却有十几个民族混居于此。 即便白起再生,想将其纳入版图,也不敢大兴屠戮。 这其中道理,他无需向郭嘉解释,也懒得跟黄忠多言。 只能对这两个情报组织的知情人,这般交代一下。 “主公放心,末将知道轻重!” 黄忠一本正经:“到时末将想想办法,不让大黑他们多问,也不让主公为难!就是病秧子这副体格,连个娘们都打不过,还被娘们强睡了,很容易就被人严刑拷打出来!” 郭嘉闷哼一声,一时无言以对。 陆远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他也只是提醒黄忠而已,黄忠能明白足矣! 谈笑间,他再次打量江面,稍稍思忖。 黄忠心头疑惑,顺势看了过去,却不由一怔。 片刻后,黄忠一脸震惊,两眼发直,结结巴巴道:“青楼那群行商没胡说,徐州首富糜家,果然有钱!光是这些商船,就得有上千艘了吧……” 入眼所见,前方江面上满是商船,再到远处,以及视线尽头,皆是如此。 一艘艘商船格外巨大,船舱上修着二层小楼,俨如一座座水上楼阁。 一直连接到视线尽头,如同一条长龙横卧,很是浩瀚! 旌旗飘扬,上书一个硕大的“糜”字,好似江面上再无其它,更是壮观! “说你是武夫,你还不信!” 郭嘉打量一眼,漫不经心道:“糜家商船数万,多走海路运输,这只是一部分而已!他们的商船若是改装成战船,堪比荆州水师!只是这个家族极为低调,从不与官府相争!” 商船与战船之间,只差一个投石机而已。 但糜家商船上修筑了楼阁,显然再无余地布置投石机,以及石块,火油等物! 如此布置,只为一个目的,尽可能多的运输货物! 黄忠一脸疑惑:“我军气势汹汹而来,他们怎么还不逃?” 他们三人是最后出发的,但赵云接到军令,就已连夜率军赶往吴郡。 算起时间,至少应该到达几个时辰了! 而且他们身处此地,已经能感受到前方大军奔腾,马蹄踏地之声。 “此处江水狭窄,他们怎么逃?” 郭嘉一脸不屑:“你让他们把船划到岸上前行,还是在水中跟我军战马比速度?况且我军雷霆前来,根本不容徐州牧陶谦多余反应,更何况这个糜家商行!” 商行自有规矩,商船航行也不是水手可以定夺的,都需要家主亲令! 他看着此处光景,就已能想象如今徐州陶谦,以及糜家家主的震惊和无奈! 陆远看了看二人,漫不经心道:“你们都是主掌情报之人,可知这糜家到底什么来路?” 他对这时代的名人,以及军事上经典战例都有所了解,但其间细腻却知之甚少! 只记得刘备是靠糜家发家,自此真正走上了一方诸侯之路! “末将所知情报,都是从各地行商处得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 黄忠两眼放光,一片火热:“按他们所说,糜家巨富,家资数十亿计!光是门客就养了上万人,奴仆,婢女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具体营生,这是商家忌讳,不会对外宣扬!” 陆远眸中炽热一闪而逝,家资数十亿计? 大汉以十万为亿,但论及家资,却多以黄金衡量! 这个糜家的富有,简直超乎想象! 陆远压下心头激动,再次看向郭嘉。 “远不止如此,糜家财富,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郭嘉老神在在:“武帝开辟海上丝绸之路,至延熹九年,西域大秦来使,这条海上之路已经彻底打通!糜家时代经商,又经营海路二十余年,蚂蚁也能吃成大象了!”看书喇 陆远心头怦怦乱跳,看着糜家船队大笑起来。 如今看来,敲打糜家,简直比敲打陶谦还划算! 这个家族如此富有,如果不救助一下难民,怎么说得过去?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两千新军的驻扎处。 大军跑马,在原地搭建了临时校场,远处扎着无数草人。 将士们纵马逡巡,往来之间变幻战阵,由最擅杀伐的车悬箭阵,迅速转变成密集打击,毫无间歇的偃月箭阵,不断对着草人挽弓射箭! 只有典韦一人,在战阵之外,舞动长槊,赫赫生风! 显然他先行回归,又去折腾过韩暨,索要了一杆长槊! 赵云正在指挥练兵,看到陆远,顿时匆匆前来。 一路奔马,抱拳笑道:“主公,末将已连夜将新军带到此处,特来交令!” 典韦尾随其后,挠着胡子干笑:“主公,末将已将练兵事宜交给小黑,迟些就交令……” 陆远勒马驻足,若无其事道:“火油带了吗?” 他对典韦不以为意,只在乎这次练兵提前准备。 “主公放心,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大战!” 赵云一身豪迈,朗声笑道,看了看江面,却不禁疑惑一下,迟疑道:“只是徐州方面颇为奇怪,俨如不知我军到来一般,至今毫无动静!” 典韦在一旁附和:“正是如此,这些商船停泊至此,只有一队人马跑去了广陵报信,之后就毫无反应了!” 他们还不知道广陵太守王朗,已经有了动静。 没敢领兵对战,反而想凭三寸不烂之舌,摆事实讲道理,劝回大军。 结果却被天降陨石活活砸死,以至于庐陵无主,根本无法及时反应! 而陆远也是刚给陶谦发过书信,就已砸死庐陵太守,兵临江岸。 一心只想让陶谦感受压力,根本不容陶谦反应! “没反应,就给他们打出反应!” 黄忠看向江面,一脸憨笑:“主公,以草人练兵,终究不是上策,还是得有移动的目标才行!趁着此处江面最窄,商船都在我军射程之内,就拿它们练吧!” 郭嘉云淡风轻:“将军,敲山震虎已成,是时候打草惊蛇了!” 他们跟陆远聊了一路,自然知道陆远心思。 速战速决! “也好,扬州军演,由此开始!” 陆远马鞭一指江面,冷声大喝:“传令!此次军演,目标正是这些逃税商船,由前至后,船沉为止!” 第374章 扬州军演 春江渐暖,此刻却是杀意凛然! 大军纵马呼啸,由车悬箭阵变幻偃月箭阵。 一支支利箭燃着烈火,在战马迂回间从天而降! 箭矢密集紧凑,每次近千支,毫无间歇,络绎不绝! 如同一道道火流星,自空中划过,统统落到同一艘商船上。 商船上烈火熊熊,喊叫声堪比江岸的战马咆哮。 一个个商行护卫咒骂连连,相继跳水逃遁! 被火油点燃,只有泥沙可灭,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只能静看商船被烧得解体,缓缓沉没! 纵然他们手中皆有刀兵,也终究不敢跟朝廷大军硬拼! 江岸上,已经搭起了一座简易军帐。 陆远坐在帐中,若无其事,静等糜家反应! 典韦,黄忠,赵云都已在外指挥,只有郭嘉还在帐中,与陆远闲聊。 没一会儿,典韦提着一个老者,大步流星进了大帐,咧嘴一笑:“主公,这是糜家商行的东主,负责江面船队,说是要与你谈谈!” 他随手一抛,手中老者直接“噗通”一声,被摔到了陆远身前。 老者一身锦衣,很是华贵。 只不过此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一摔之下,更是险些背过气去。 看清陆远,匆忙呼呼喘了几口粗气,一脸焦虑道:“草民糜家商行,广陵分行东主糜福,见过将军!” “糜家商行,竟然还有分行!”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乐呵呵道:“我军在此练兵,你无故前来,意欲何为!” 他心头暗喜,这么快就打出了反应,看来糜家再是富有,也依旧舍不得这些商船! 自己练兵,果然掐住了这头肥羊的命脉! 只不过自古官商是一家,想来此刻糜家家主,应该正和陶谦商量对策。 因此才会让这个广陵分行,最近的商行东主前来。 “将军,您在此练兵,却烧了我糜家的商船啊!” 糜福一脸苦涩:“我糜家世代经商,从不与官府交恶,这次却不知何处得罪了将军?有事您说一声即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他心头暗骂不已,烧了他的船,竟然还说他是无故前来! 这个陆扒皮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为了难民自绝于天下,如今已经不要脸了! 可惜他们被烧了商船,家主却还在商量,只让自己前来缓和关系! 自己也只能壮着胆子,面对这头择人而噬的饿虎! “陆某缺粮!” 陆远兴致缺缺,不以为意道:“你一个分行的东主而已,此事和你相谈,你做得了主吗!” 他虽然不知对方心思,但也知道如今乱世,事关粮食,各个家族都看重的紧! “草民只是一家奴,此事……还需家主定夺!” 糜福面色如土,语气颤颤:“但将军要谈钱粮,起码得先罢兵啊!这些商船中多有豫州奴隶,如果让他们逃了,我糜家必然损失惨重,到时即便有心,怕是也没钱支持将军!” 他听着帐外战马呼啸,心头更是急不可耐! 那些奴隶只是托词,逃了还能再抓,商船才是他的心尖肉! 但现在几乎每一刻钟,都会有一艘商船被烧得解体,沉没! 偏偏商船在江面行驶,再快也快不过战马,再逃也逃不上陆地! “你也是奴隶,难道不会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脸色一沉,起身向帐外看了看,只见江面上浓烟滔天,烈焰熊熊。 一艘艘商船已经大乱,大量护卫跳水逃遁,使得很多船只根本无人看管! 以至于中心处的商船,终于露出了阁楼上的一角。 无数百姓衣衫褴褛,形容枯败,却还被捆住了手脚,如同牛羊一般连成串,在船内艰难挪动,用牙齿咬着彼此的绳索,试图逃脱! 如此光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即便是他这等沙场行走,身后血流成河的行伍老卒,也难免动容。 正是因为同样为人,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没再多看,转身盯向糜福,目光幽幽。 “我是家奴,与这些贱奴不同!” 糜福一个哆嗦,匆忙跪地解释:“这些贱奴都是来自豫州,与扬州无关,如果将军毁了我糜家这笔财富,还如何与我糜家相谈?此事还请将军三思!” 他依旧未说自己真正在意的是商船,正是商人心计使然。 奴隶逃了或者死了,都可以再抓,但商船却是他糜家根本。 徐州北接青州,东靠大海,西临豫州,南抵长江,正适合海上贸易! 这些商船虽然对偌大糜家不算什么,却是他广陵商行的命脉。 每一艘商船沉没,都让他心头滴血! “混账话!大军练兵,岂容旁人置喙!” 陆远面沉似水:“陆某不只缺粮,也缺奴隶,你们船内这些,你开个价吧!你如果还做不了主,那就是来此胡闹,贻误军机了,明白吗!” 他心头了然,怕是此刻豫州战乱,已经波及到了梁国和陈国。 毕竟如今豫州风起云涌,袁术,曹操,刘岱都在争夺。 而这些奴隶,要么是袁术等人卖出,要么是糜家以口粮诓骗而来。 下场却都一样,要被糜家经海上丝绸之路,卖到西域大秦! 这是时代的悲哀,大汉律法中十二条关于家财的律令,就有五条事关奴隶。 即便是大将军卫青武功赫赫,也难逃平阳公主府的骑奴出身。 以至于史书留名,‘又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栏!’ “价格……市面价格是一贯……” 糜福哆哆嗦嗦,咽着口水,小心翼翼试探:“我们糜家虽然只做海上贸易,这些奴隶卖去西域大秦,往来之间就可获利三十余倍!但如果是将军需要,我可以做主无偿赠送,只愿与将军结个善缘!” 他心思百转,自然听懂了如果还做不了主,自己贻误军机的下场! 那就是真正扒皮了! 说了一堆,也只为卖个人情! “一贯……价值三头羊,你们有心了!” 陆远陡然面色阴沉下来,没有一丝情感外露,淡淡开口:“出去安排吧,陆某全要了!如果这些奴隶没有损伤,陆某收下你的善缘!如果稍有差池,陆某砍了你全家脑袋!” 他从不曾自诩君子,更不是悲天悯人的善人。 慈不掌兵,大军主将,沙场沃血,容不得一丝妇人之仁! 心中志向,也只是刀兵开路,护佑自己治下百姓,顾不得其它地方! 不过此刻心头却波涛汹涌,怒不可遏,少有如此森冷杀机! 这群混蛋在境内贩奴就算了,竟然还把大汉百姓卖去西域! 简直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将军放心……我这就去!” 糜福一个激灵,只觉得寒意刺骨,匆匆起身,人却直接被典韦提了出去! 身子忽忽悠悠,脑中浑浑噩噩,只记得这个陆扒皮的一句话。 稍有差池,就砍了他全家脑袋! 大帐内,郭嘉看着陆远,轻叹一声:“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毁了这次敲山震虎!大仁不仁,大义不义,我扬州还有更多百姓,等着将军为他们争口吃食!” 他智慧通达,心中始终清楚,他们此行是来敲诈钱粮的! 如果为了一时意气,在徐州耽搁,只会让扬州更多百姓因此受灾! “奉孝放心,道理我懂!” 陆远松了松拳头,轻吐浊气:“大军战略已定,我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快,害死更多百姓!不过徐州糜家,却得为他们所行之事,付出代价!” 他身在行伍,自然分得清轻重! 如今他扬州大军毕竟还未回归,他也没有手持利刃! 不过糜家敢把百姓贩卖到西域,他却无法视而不见!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个毒瘤斩草除根! 甚至徐州陶谦,能容忍糜家如此行事,也难逃一死! 大帐内一片宁静,只有外面战马呼啸之声! 过了良久,忽然传出无数哭哭啼啼之音! 哀嚎遍野! 典韦拎着糜福进帐,大咧咧道:“主公,那些奴隶已经上岸了,现在怎么办?” 糜福极力仰面,讪讪笑道:“将军,二十万贯,草民一文不取,只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这些商船,与我糜家结个善缘……” 他实则急迫不已,外面的大军还在练兵! 他糜家的商船,依旧一艘艘沉没! 偏偏这个陆扒皮,始终不曾松口! 而他糜家家主,也不知何时才能到来! “你有心了,陆某收了你这份人情!” 陆远面无表情:“为了你这份善缘,陆某就赏你个痛快吧!也好让糜竺快点前来!” 刀光闪过,大帐内猛地多了一声惨叫,一抹血红! 第375章 为公子贺 “主公,这些奴隶怎么办?” “通知户部前来安抚,告诉他们,到了我扬州地界,就是我扬州百姓,没有奴隶!” 天色渐晚,长江上依旧烈火熊熊,亮如白昼! 扬州军演尚未结束,已经开始变幻着鱼行阵攻击。 只是糜家商船实在太多,两千新军几经休息,依旧未曾烧完! 陆远打发走典韦,再次与郭嘉在帐内对坐,静等糜家来人! 郭嘉眯眼含笑:“将军,你又救下二十余万人,已经堪称活菩萨了!他们都要见见你,你当真不去?” “不去!哀哀戚戚,坏我心境!” 陆远一口回绝:“什么时候他们在扬州笑了,再去看看他们,那才是幸事!只是这个糜家哪来的这般沉稳,可惜了这些商船!” 他对这些普通商船并不在意,与他的大汉荣光号相比,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这样平白烧毁,终究有些可惜,如果有可能,留作民用也好! 可惜他还得用这些商船,表明他的姿态,只能一烧到底! 郭嘉拍了拍额头,稍稍无奈道:“锦衣卫也进徐州半日了,按理说像糜家这等豪门大户,总该有些琐碎消息才对,怎么会毫无动静!” 他在白日间已经令锦衣卫进入徐州,随意收集糜家情报,以图临阵磨枪! 以他的智慧,总能从一点零碎琐事中,推测出一些常人想不到的线索痕迹。 可惜锦衣卫至今音信全无! “奉孝不必多虑,静等即可!” 陆远老神在在:“烧了这些商船,如果他们还没动静,我们就领大军从陆路进入徐州,不攻城池,只到沿海烧了他们所有商船,看他们还能不能这般坐得住!” 他大概知道,千余艘商船,与糜家而言仍然是九牛一毛,并不介意。 但他姿态在这,就是要做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让糜家从中权衡! 如果糜家依旧毫无反应,他也可到沿海大烧一场。 反正不攻城池,那些徐州府兵,糜家门客如果出城野战,只会是自寻死路! 至于锦衣卫行动,情报如果无法确认,就不会随意外发。 这才刚刚半日而已,毫无音信实属正常! 实则只是郭嘉心系他们安危,关心则乱! 郭嘉稍稍思忖,呵呵一笑:“也对,是我心急了!他们应该刚与朝廷的情报网对接上,有情报也要先行确认,没法这么快!” 锦衣卫轻易得了大汉绣衣吏的情报网,正是如虎添翼。 这个情报网之庞大,同样远超他的想象! 而扬州只缺粮草,不缺钱财,用于启用这个情报网刚好合适! 不需多久,天下情报就能尽在掌握! 他们在帐内等候片刻,黄忠忽然咧着大嘴,晃着膀子进了大帐。 “病秧子,你麾下来信了!” 黄忠随手递出一卷布帛,龇牙咧嘴道:“他娘的,从前只知道造船艰难,却不知道烧船也这么难!我挽弓挽得肩膀都要碎了,船才烧了一小半!” 陆远脸色一沉,一声轻斥:“闭嘴,没事就滚蛋,出去骂娘去!” 黄忠讪讪一笑:“主公,末将有事!这次是一时口误,你们先说锦衣卫情报,末将再汇报内卫情报!” 面对大事,他也分得清轻重! 两千新军驻扎在此,当然是徐州情报优先! “将军,糜家在办喜事啊,难怪没空前来!” 郭嘉递出情报,笑呵呵道:“糜家家主糜竺之子糜威,今日娶妻,就算为了颜面,糜竺也无法直接离席前来!不过糜家竟然在此时资助陶谦两千匹战马,果然财大气粗!” 陆远看着情报,也是稍稍一怔,心头怦怦乱跳! 娶妻纳妾的事他懒得理会,不过西凉战马,却让他心头热切起来! 去年时天下太平,各路诸侯还未与董卓大战,西凉战马已经均价两百贯! 之后中原大战结束,天下战马被乔家和徐家合力,收购一空! 那时各路诸侯刚回各地,天下局势尚不明朗,战马还不是最抢手。 但颜良文丑到了皖城,无心再上战场,一匹西凉战马也依旧卖了两千贯! 这才让两人在皖城无所事事良久,日日青楼,吃喝不愁! 如果不是一不小心,去了赌坊,怕是也不会无奈开武馆,授徒赚钱! 但现在西凉战马已成稀世珍宝,只有中原各大世家当作底蕴珍藏! 荆州一个逃兵跑到扬州,一匹西凉战马卖到了五千贯,至今还在青楼厮混! 而市面上西凉战马早已有价无市,哪有一出手就送出两千匹的! 他们扬州大军的强势,正是因为其他各路诸侯,没这么多骑兵! “将军,别发呆了!” 郭嘉忍俊不禁:“糜竺之弟糜芳已经出发,想来是和糜竺有了商量,专程前来谈判,到时多敲敲就好!只是这次就不能杀人了,能出手时直接兵临城下,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他对陆远知之甚深,当然知道陆远所图! “奉孝放心,我知道轻重!” 陆远眸中锋芒一闪,呵呵笑道:“只要他能放弃奴隶生意,让他多活几日也无妨!不过西凉战马,他有多少我要多少,包括陶谦的,吃了的也得吐出来!” 白衣渡江,吕蒙奇袭荆州,一举干掉关羽,这么经典的战例他怎么会忘! 其中最关键的一环,正是糜芳献城投降,彻底断了关羽退路! 虽然时局已经大变,不可能再有白衣渡江之事。 但糜芳性格中的随波逐流,并无坚定底线却不会变! “将军行事,果然一如既往!” 郭嘉豪迈一笑:“一会儿我和大黄,正好可以陪将军演一出好戏!” 行伍老卒最为务实,这一点在陆远身上最为透彻。 既要让糜芳死,还要敲骨吸髓,榨干糜家财富! 黄忠咧嘴一笑:“主公,先看看马钧情报,这一次末将可是立了大功啊!” 陆远刚接过情报,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稳健的脚步声。 这是典韦专属,唯有他和典韦之间才能理解的默契! 陆远匆匆收起情报,在帐内盘膝而坐,静心等待。 黄忠心头正在疑惑,帐帘已经被典韦掀起。 一个方头大耳,满面红光,贵气逼人的中年壮汉跟着典韦,进了大帐。 “糜家糜芳,见过骠骑将军!” 壮汉敛了敛身上锦衣,看到陆远,躬身一抱拳:“之前小侄大婚,以至于贵客临门,我糜家却未能出门远迎,怠慢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他语气慷慨,显得很是豪迈! “糜公子大婚,陆某竟然未带贺礼,失礼了啊!” 陆远膝横绣春刀,老神在在道:“传令!此次军演目标,每次点燃三艘商船,红红火火,为公子贺!” 一言既出,大军跑马,呼啸如奔雷! 火流星漫天,点燃了一艘艘商船。 糜芳脸色铁青,看着大量商船在火海中摇摇欲坠! 扬州大军的呼喝声同时传来,横贯夜空! “为公子贺!” 第376章 以和为贵 江面红红火火。 帐内却是冷冷清清。 糜芳强忍暴怒,淡淡开口:“将军这是何意,不想与我糜家一谈吗?” 他立身帐中,心头清清楚楚,这是一个下马威! 以至于直到此时,陆扒皮都没有给他一个座位! “糜兄多心了,红红火火嘛!” 陆远若无其事:“一边红火一边谈,不碍事!” 依旧没有赐座! 糜芳脸色紧绷,清清淡淡:“几艘小船,将军开心就好!只是江左虽大,却无在下立足之地,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他糜家是徐州首富,他也始终养尊处优! 即便面对徐州牧陶谦,也没受过如此羞辱! “看来糜兄是不尽兴啊,也罢!” 陆远悠悠一笑:“此处商船太少,无法为糜家公子贺,这是陆某失礼!明日陆某会亲率五万大军,到徐州沿海走一趟,重新为公子贺,让糜兄尽兴!” 糜芳脚步一顿,眼皮狂跳。 还要进他徐州,烧他糜家商船? 沿海商船,是他糜家命脉,而徐州之地,则已经事关他糜家性命了! 谁知道陆扒皮进了徐州,烧完商船尽兴之后,会不会挥手杀人! 势若捕食饿虎,这时候的陆扒皮正是一头饿虎,四处捕食。 还是得让陆扒皮离他徐州远点,最好南下交州打士燮去! 糜芳念及此处,顿时回身,强挤出一丝笑脸,干巴巴笑道:“将军客气了,在下岂敢让将军如此费心!此次前来,正是为将军解忧!” 陆远看了看郭嘉,漫不经心道:“奉孝,我军有忧?” 郭嘉手扶额头,轻叹一声:“将军,前后四百余万难民涌入扬州,我军所需粮草,不计其数!” 陆远微微点头,侧头看向黄忠,郑重其事道:“轻车将军,我军之忧,如何可解?” 黄忠老脸一苦,沉声感慨:“主公,如今之计,只好先向徐州借粮了!只是要养如此多的难民,也不知他们愿不愿借?” 糜芳看着三人,不由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陆扒皮吗,分明是三个! 那个小白脸狮子大开口,竟然说他扬州有四百多万难民! 这个老农更是恬不知耻,这么多难民,谁能养得起! 如果能给他糜家,他们经海路将人卖去西域,得赚多少钱财! 可惜陆扒皮这个疯子,断然不会同意! “将军,在下奉家兄之命,带着诚意而来!” 糜芳再次抱拳,强颜欢笑:“我糜家世代经商,从不愿与官府为敌!如今将军为了难民转战南北,我糜家深受感动,愿意为将军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他顿了顿,无奈一摇头:“但是四百万难民,我糜家养不起,一日都养不起!” 他久经商场,深知谈判之道,这种原则上的问题绝不能妥协! 否则要养一日,陆扒皮就可能逼他养两日三日,十天半月! 就算他糜家有钱,也会为此伤筋动骨! “一日都养不起?那还是无法为陆某分忧啊!” 陆远看看糜芳,又看看黄忠,一脸沉重:“轻车将军,如今困局,计将安出?” 黄忠智珠在握,乐呵呵道:“此事简单,糜家养不起,那是糜家吃饭的人太多了!死上四百万人,少了四百万张嘴,自然就能省出四百万人的口粮了!” 陆远微微点头,又看了看郭嘉。 “将军,死上四百万人,此事也简单!” 郭嘉一本正经:“我扬州全军出动,在徐州各城池逐个列阵,出来一个杀一个!同时令我扬州百姓,在各城池外浇筑火油,之后烈火焚城即可!人不会烧死,但会被浓烟呛死!” 陆远再次点了点头,目光随意,看了看糜芳。 糜芳却是头皮发麻,怔怔看着郭嘉! 那个老农只是心狠,但这个小白脸却是心狠手也狠! 他徐州加一起都没有四百万人口,更何况他糜家! 如果按这小白脸的计划,以扬州大军的强势,确实可以做到烈焰焚城! 其他各地诸侯没这般实力,但扬州却有! 火油不怕水,护城河如同无物! 扬州大军也不怕他徐州府兵,各城池防卫俨如虚设! 扬州更是有无数民力可以动用,此事荆州江夏已经受过教训! 几日之间,一道水路防御,硬生生被挖成了一条大河! 只要扬州集中兵力,各城池逐个争夺,他们徐州就是待宰羔羊! 无论是守在城内,还是出城野战,都难逃一死! 虽然屠城此举,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陆扒皮早已疯了,还会管什么规矩! 刚砍了沛王,杀了刘繇,转头就砸死了广陵太守王朗! 还有什么是这陆扒皮不敢做的! “将军,以和为贵……” 糜芳嘴角抖了抖,干巴巴笑道:“将军需要什么,都可以谈,何必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他不敢再废话,只怕陆扒皮心狠手辣,听信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小白脸之言! “以和为贵?” 陆远看了看糜芳,侧头向黄忠笑道:“轻车将军,交州士燮,不是也要和我军以和为贵吗?还说为了难民,一切都可以谈,只要求我军进兵徐州!” 黄忠一拔绣春刀,老脸肃然,郑重点头! 郭嘉慢悠悠开口:“将军,不只如此!只要我军攻打徐州,士燮还愿意提供战马呢!” 陆远轻叹一声,看着军帐上糜福留下的血迹,缓缓抽刀! 绣春刀与刀鞘摩擦,一点点出鞘,“滋啦滋啦”作响,很是刺耳! “不,不,将军!我糜家也可以谈,我糜家也可以救护难民,也可以提供战马!” 糜芳心中一突,看着军帐上的血迹匆匆开口:“将军,以和为贵,和气生财,那个兵书,兵书有云,无约……无约……” 他脑中发懵,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只觉得生死关头,必须得说点什么! 毕竟这个陆扒皮凶名在外,翻脸无情,杀人无算! 一州刺史,皇亲国戚,死在其手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王朗,糜福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陆扒皮又对他拔出了腰刀! 让他在此时强装镇定,着实有些为难! “无约而请和者,谋也!” 陆远笑容满面,好心提醒:“这点兵法,陆某懂!不过你可知另一句?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何也?为利而战者也!士燮的战马都在路上了,你们糜家有人家快吗!” 绣春刀已经出鞘,他轻擦刀面,很是随意! 郭嘉笑吟吟开口:“一点兵争之道,就别出来卖弄了!无非一句话,打仗只为抢钱!人家士燮虽然没有粮食,但已经出了战马,我军再不动作,就说不过去了!” 黄忠一脸憨厚:“主公,不必跟他废话!先砍了他,再把船烧光,他们糜家逃不掉!” 他把玩绣春刀,随意看了看糜芳,如同看一个死人! “不,不,和气生财!” 糜芳汗毛倒竖,喘着粗气道:“我糜家……我糜家不只有战马,还有粮食!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将军深知兵法,必定知道其中道理,交州士燮,如何能与我糜家相比!” 他被郭嘉说得毛骨悚然,但总算找到了一点理由。 只是被黄忠盯了一眼,却是脊背发寒,好似死期将至! 却不知不经意间,他心中已无底线,为了求生,只有不断妥协! 匹夫夺志,正是如此! 天下英雄,无尽豪杰,谁人不怕死!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心志刚毅之辈! “他说的倒有点道理!” 陆远手持绣春刀,一脸迟疑道;“奉孝,要不给他个机会,看看他和士燮谁快?” 郭嘉还未回话,黄忠已经抢过话头。 “主公,不可轻信于他!” 黄忠苦口婆心:“他是商人,毫无诚信,家有十匹马,只会说五匹,回去跟家人一商量,必然会只谎称一匹!士燮就不一样了,一州军侯,总会要个颜面,不会信口胡说!” 他一脸憨厚,却也说的振振有词! “你放……你胡说!” 糜芳分寸大乱,歇斯底里:“你们必然都是收了士燮好处,才会在此向将军进奏谗言,但在下亲自前来,正是为了表明诚意,与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以和为贵!” 陆远弹击刀面,忽然看了看糜芳,满面森寒,没有丝毫回应! “将军,将军且慢!且听我把话说完!” 糜芳一个激灵,如坠冰窟,急匆匆道:“将军,我糜家虽然资助过陶谦两千匹战马,但尚有三千余匹!而我糜家粮仓,可筑一城,足以供扬州难民三日!不,七日!不对,半月!半月有余!” 他虽是徐州富商,但见过的最大高官,就是徐州牧陶谦! 陶谦虽然能言善辩,但既无领兵之能,也无霸道威严! 而陆远却一直指挥千军万马,于沙场百战,养的一身好气势! 目露杀机,便如上位者睥睨蝼蚁,举足可灭! 加上之前种种蓄势,瞬间让他彻底崩溃! 陆远心头怦怦乱跳,却依旧面沉似水,盯着刀面道:“轻车将军,你怎么看?” 黄忠一脸为难:“主公,就怕他是耽误时间,想趁机溜回家族,出海逃遁!如今大势已成,徐州弹指可灭,何必再理会他!” 陆远面无表情,看了看糜芳,又看向郭嘉。 “轻车将军,你未免太过心急了!” 郭嘉摇头晃脑,慢悠悠道:“从徐州下邳到我扬州吴郡,不过跑马渡江之间,几个时辰而已!给他个机会,让他试试又何妨!” 他意思明确,先要战马,一点点来! “对!这位小白……先生说得对!” 糜芳面色如土,太阳穴突突乱跳,却依旧强忍恐惧,结结巴巴道:“将军,最多两个时辰,让我试试……” 他早忘了糜竺叮嘱的底线。 更忘了此行前来,要谈的条件! 生死关头,其余都是奢望! “试试就逝世!” 陆远收刀还鞘,神色凛然:“轻车将军,两个时辰,现在计时!” 第377章 破戒 夜深人静。 只有水钟“嘀嗒!嘀嗒……” 证明着时间在悄然流逝! 陆远怀抱绣春刀,倚靠大帐一角,闭目小憩。 黄忠亦然。 唯一的地毯上,郭嘉睡得四仰八叉,口水直流! 帐外,将士们已经休息。 难民营中,百姓们也是一片安静。 唯有江岸上,商船依旧在默默燃烧,却烈火熊熊。 整个吴郡,似乎只有糜芳一人清醒。 仍然没有座位! 糜芳站得两腿发麻,看了看帐内几人,稍稍迟疑,终于轻轻走向帐外。 他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头焦虑不已,只想去看看对岸有没有动静! 虽然已经传书回糜家,将这里的情况说得严重无数倍。 但也难保大哥糜竺不信! 他小心翼翼,行走在黑暗里。 忽然身子一轻,腰间一痛,竟然被人凌空举了起来。 那只黑乎乎的大手,黑乎乎的大脸,无声无息行走在黑暗里,根本无需隐藏! 典韦一脸森寒,冷声轻喝:“找死吗!”看书喇 糜芳终于明白了情况,刚想开口解释,却直接被扔了回去! “砰!” 十余步距离,糜芳直接砸落在大帐之外! 身子在地上滚动两圈,刚好到了大帐门口。 糜芳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四肢百骸无不剧痛,好似散了架一般! 五脏六腑更是翻江倒海,引得满肚子苦水翻腾! 心头却顾不得这些,只有一阵骇然,这个黑鬼到底是不是人! 竟然能把他一个活人,扔出这么远! 恍恍惚惚,心中又不由暗恨。 此次前来,就该带足他糜家的江湖门客! 可惜大哥却说,那些江湖好手,在这些沙场老卒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话他自然不信! 那些江湖门客各有手段,岂会如大哥所说,上了沙场就如同孩童,幼稚可笑! 可惜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偌大糜家,终究只有他一人在此受辱! 糜芳心中无奈,定了定神,不得不再次钻回军帐! 看着陆远,黄忠等人呼吸均匀,毫无反应,这才稍稍松心! 他思索片刻,终于忍受不住浑身疼痛,向着唯一那张地毯前走去,想要休息一下。 忽然一把绣春刀破空而来,直接钉在了他身前。 刀尖没土而入,唯有刀柄颤颤!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找死吗!” 糜芳并不了解黄忠,却依旧毛骨悚然! 身前这把腰刀,如果他再快一步,一定会正好钉入他脚面,将他钉在原地! 他僵了一下,抹了把额头冷汗,讪讪笑道:“我……我站得累了,就是想休息一下!” 他也擅于骑射,更跟过家中门客学艺,也曾自诩武艺高强! 但跟这个憨厚老农相比,着实是天上地下! 此人呼吸均匀,明明已经熟睡,却依旧像在监视他一般! 不跟他说丝毫废话,却也不跟他说丝毫废话! 如今只是顺口回应一句,毕竟已经连续两次,被人问候过找死吗! 根本没指望得到应答,却不想这个憨厚老农竟然罕见回应了! “你还有两刻钟,上路时选个好风水,能休息很久呢,着什么急!” 黄忠一脸不耐烦:“只是你如果不想提前送死,就得记清楚点!这个大帐里,你可以手持利刃接近我,我懒得理你!但你要靠近那病秧子一步,就得死得稀里糊涂!” 糜芳心头一突,一时顾不得身体疼痛,急需休息。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剩两刻钟了? 可即便战马能够送来,谁能保证时间刚好,不受半点耽搁! 万一大哥磨蹭一下…… 糜芳额头青筋乱蹦,冷汗直流,思忖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道:“这位……将军,三千余匹西凉战马,迟个一时片刻,应该没关系吧!” 他是看向黄忠,另一个方向却忽然响起声音。 “大军所行,争得就是一时片刻!” 陆远抱着绣春刀,漫不经心道:“哪怕晚了一息时间,你都得人头落地,你糜家一族也都会陪你上路,作为你们贩卖奴隶的代价!” 他已经看透了糜芳心性! 语出随意,也是为了继续敲打这个软蛋! 糜芳眼皮一跳,这个陆扒皮也没睡? 不过这不重要,关键是怎么又牵扯到他糜家一族上了! “将军,在下实在不懂!” 糜芳强忍慌乱,脸色紧绷道:“天下各大世家,都在贩奴,各地大儒名士,同样蓄奴,连朝廷也有官奴,将军为何就执意针对上了我糜家?” 他是生意人,绝对不傻! 看陆远指挥练兵,直接对他糜家商船动手,就已窥得端倪。 而陆远索要了那些奴隶,同时杀了糜福,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测。 这个陆扒皮反感贩奴,因此针对上了他糜家! 左右时日无多,正想问个究竟! “你们贩奴,竟然把我大汉百姓,卖到了西域大秦!丢人都他娘的丢到国外去了!” 陆远紧了紧绣春刀,面沉似水:“老子能理解这世上大多人的立场,因此即便面对董卓,袁绍,都不曾骂过半个脏字!唯独你们糜家这般行径,让老子破了这个戒!” 他虽然不屑封建王朝,也不屑如今刘协的作为。 为了恢复祖宗基业,竟然绝情灭性一般,不择手段! 但对于当下糜家的这般行事,依旧怒不可遏! 大汉毕竟有着赫赫武功,在封建王朝中绝对排得上数! 现在这份民族尊严,竟然被糜家之举毁于一旦! “将军,在下着实不懂!” 糜芳心中惴惴,结结巴巴问道:“我糜家世代经商,一直奉公守法,即便陶使君也未曾说过如何不妥!现在触怒将军,却不知原因,更不知如何补救,此事还请将军明言!” 他心头沉吟,这算什么理由! 还不就是凭着手中刀兵,欺负他糜家无人吗! 他们是商人,商人逐利,跟丢人有什么关系! 天下哪个商人不想赚钱! 哪个商人为了赚钱,不都一样的不择手段! 何况这是三十倍的利益! “此中原因,你无需懂,陆某也不屑与你多言!” 陆远心不在焉:“如果战马能到,你就给陆某传个话!只要陆某不死,你们就得转做别的生意!否则陆某会和你们一样,不择手段,让你们糜家一族,无一幸免!” 糜芳心头一寒,这个陆扒皮一如既往,还是如此霸道! 好在陆扒皮四处树敌,即便给他战马,应该也时日无多了! 无论是袁绍,刘岱,刘表,士燮,甚至是盟友袁术,都会想置其于死地! 如今不过是临死反扑,他们糜家避退一时又何妨! 先将奴隶攒着,静看陆扒皮自己作死,再一次性卖出去就好! 糜芳想到这,不由恭敬一笑:“将军放心,我糜家记住了!” 陆远看了看水钟,语气淡淡:“一刻钟,你记不记住,应该关系不大了!” 他是行伍老卒,马蹄踏地,一定范围内,自然早有感受! 说出去的一刻钟,实际连半数时间都不到了! 他心中刚刚有些气馁,却忽然神色一震,眼睛亮了起来! 黄忠同时一侧目,脸皮抖了抖,强掩激动道:“主公,你摸地面……” “我已经知道,不必多说!” 陆远心头怦怦乱跳,却依旧面沉似水,看向糜芳,语气漠然:“你害得陆某破戒了,让陆某斯文扫地,此事你准备如何补偿?” 第378章 糜家战马 大帐内一阵沉默。 陆远目光幽幽,紧盯糜芳。 黄忠老脸阴沉,同样紧盯糜芳。 郭嘉已经睡醒,也是在紧盯糜芳。 糜芳短须乱颤,太阳穴突突乱跳,完全不知所措! 只是心中恶寒,这个陆扒皮实在霸道! 临死反扑,怎么就偏偏咬上了他糜家! 骂了自己一顿,还能怪自己害他破戒! 随时可能送自己去死,还要让自己想着补偿! 糜芳僵了片刻,才一脸苦涩,讪讪笑道:“将军,在下生性愚钝,此事还请将军明言……” 无论陆扒皮如何作死,自己也总得先过了眼下这一关! 等着战马到来,先行脱离虎口,再做计较! “生性愚钝……也是个可怜人啊!” 陆远一脸慈悲,如同施舍一般笑道:“给你个机会吧,自己算算,四百万百姓,一日三餐,一餐三个馒头,维持一个月,需要多少粮食?” 战马已到,就证明被他拿捏的不只有此人,还有整个糜家! 他也看过糜芳给糜竺写的书信,说他扬州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之前倒也未曾太过奢望,此信能得到糜家多少重视! 但现在却有了底气,敢于狮子大开口! “将军,我们之前有言在先,只是帮将军维持半月……” 糜芳一脸错愕:“我糜家纵然有些钱财,但也不过是一州之地的世家而已!如果供养这些难民一个月,我糜家自己都要去吃糠了!而且他们只是难民,稍能果腹就好,何需如此消耗……” 他虽然已经知晓,陆扒皮为了养活难民,早已破罐子破摔! 却也不敢想象,一州刺史,天下武职第一人,竟会这般厚颜无耻! 明明自己说了是维持半月,这个陆扒皮却转口变成了一个月! 更何况这些难民,能吃糠果腹,不被饿死就不错了! 他糜家卖去西域的难民,终生为奴,还要经常啃着树皮,吃着草根呢! 这个陆扒皮竟然一无所知,还想让难民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何不把这些难民当成祖宗,供养起来! “你们吃不吃糠,与陆某何干!” 陆远不知糜芳心中所想,只是脸色一沉,径自开口:“陆某不是跟你商量,只是给你个机会自己选择!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考虑!” 糜芳脑中一懵,一州刺史如同劫匪,果然不要脸! 他还没想好如何应对,那面黄忠已经恶狠狠开口。 “有言在先?” 黄忠一脸凶狠:“半月时间,是你自己所提,我们可曾答应?如今给你机会保命,也是你自己装可怜求来的!现在却有脸用此推三阻四,找死吗!” 他没想太多,只是知道战马到了! 如今能多要一点是一点,尽量配合就好! 反正此人已经被他们拿捏在手,根本无需顾忌! 糜芳呆了呆,按道理,好像确实如此…… 没容他多想,一旁郭嘉又紧跟着开口! “将军,砍了吧!” 郭嘉打着哈欠,云淡风轻:“给他机会,奈何他自己寻死,何必再与他废话!我军稍后直取徐州,自己看看他糜家存粮多少即可,何必听他这一面之词!” 糜芳脑中轰的一下,怎么给此事忘了!看书溂 这里并非商场,面对陆扒皮,就已经身临战场!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此废话岂不自寻死路! “将军,一个月,一言为定!” 糜芳不敢多言,匆匆开口:“在下这就写信,向家族索要粮食!我糜家即便忍饥挨饿,也要帮将军完成如此义举!” 他毫不迟疑,直接取出笔墨,趴在地上书写! 内容简明扼要,扬州大军整装待发,不给粮食,就会兵临徐州! 不只会自行取粮,还会烈火焚城,让徐州死伤无数! 信鸽“扑簌簌”离去,帐内四人全都送了口气。 陆远等人是心中窃喜,没找到陶谦,倒找到了糜家一头肥羊! 糜芳同样心头暗喜,陆扒皮果然鼠目寸光。 如果真的兵入徐州,他糜家必将片瓦不留! 到时再多存粮,也都会便宜了此人而已! 这时,帐外忽然隐约响起一阵马蹄声。 声音由远及近,迅疾无比,越来越清晰。 渐渐,马蹄声惊天动地,轰隆隆巨响! 大批战马由商船运载渡江,已经纷纷上岸。 一个个糜家门客驾驭战马,一路狂奔着冲向军营! 大量讨逆军将士同时被惊动,个个强弓在手,戒备森严! 赵云翻身上马,冷声大喝:“兄弟们,车悬箭阵!百步不停,直接射杀!”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顿时策马辗转,布置以杀伐为最的车悬战阵! 典韦手执长槊,咧嘴大笑:“先警示一下,免了伤了战马!一群江湖逍遥客,不必介意!” 帐内几人同时听到了声音,知道是战马到来。 不由心思各异,神色不一。 陆远依旧面沉似水,看不出情感流露。 黄忠笑得憨厚淳朴,眸光却是一片炽热。 郭嘉云淡风轻,好似毫不在意! 糜芳则是心头一松,神色激动,内心思忖连连! 他们糜家的战马到了,可保他糜家暂时无虞! 他也同时得了解脱,短期内不会有生死之忧! 而他们糜家的江湖门客同样到了,三千人,这里却只有两千士卒! 如果赌一把,在这里灭了陆扒皮…… 那么扬州势必和豫州一样,就此大乱! 而扬州那么多难民,卖到西域,该是何等财富! 可惜大哥不信任自家门客,不敢对这些士卒下手! 这些门客来时必然已经得到命令,不能开罪扬州大军! 他零零碎碎想着这些,自己却也犹犹豫豫,始终不敢决断。 毕竟赌输了,赔掉的就是自己小命! 而帐外却已经一片喧嚣,战马顺利进了军营,并未发生争执。 反而是难民营里的百姓,看着糜家门客,惊恐不安,怨气滔天! “这是糜家的江湖客!就是他们,把我全家都骗到了徐州,之后就给上了锁!” “那个露胸毛的,我认得他!他对王寡妇用强,把人生生糟蹋死了!” “这群江湖人,天天不干活,却有大把银子花,就是靠劫掠我们百姓!” 骚乱声一波接过一波,越来越响,渐渐沸腾! 黄忠依旧一脸憨笑:“主公,末将先去帮他挖个坑吧,一会儿粮食不到,也好直接埋了,节省时间!” 他说着话,随意瞥了糜芳一眼,眸光中满是戏谑! 糜芳心中直发毛,这个老农也是个混蛋! 自己已经决定忍了,他倒反过来要逼自己动手! 陆远则懒得理会,微微挥手,漫不经心道:“去吧,把帐帘掀开,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糜芳心头又是跳了跳,神色渐渐发狠。 这个陆扒皮竟敢自寻死路,看不出来现在自己人数更多吗! 郭嘉目光逡巡,忽然呵呵一笑:“将军,要不让兄弟们试试拳脚吧!这位糜公子,好像很有想法!” 战马要到了,粮食要到了,但送给陶谦的战马还没吐出来! 糜芳眼角不自觉抖了抖,这个小白脸也想寻死! 自己正犹豫不决,他竟然也要跳出来咄咄逼人! 既然都要逼迫自己,那就借着比试,在此砍了陆扒皮! 免得大哥总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相信他们糜家门客的实力! 还总翻着史记,拿荆轲这个江湖第一刺客,最终没打过秦王说事! 糜芳想到此处,不由自主,面含微笑,看向了陆远! 他依旧不敢决断,只是想等陆远同意! “也好,试试就逝世!” 陆远笑容和煦:“不过行伍杀伐,向来不论高下,只分生死!” 第379章 你,不躲? 大战瞬间爆发! 风卷尘沙,劲风凛冽! 刀光纵横,利箭破空! 喊杀声惊天动地,惨叫间血流成河!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已经下马,近处贴身搏杀,远处强弓支援。 他们是讨逆军新军,此次大战,正是最后练兵,见血! 黄忠,赵云,典韦都已参战,如同车悬箭阵的三支箭头! 锐不可当,所向披靡! 整个箭阵如巨石屹立,始终岿然不动。 前方却已倒下无数江湖豪客的尸体! 一个个江湖豪客各有手段,或有身法,或擅短刀,或有长枪,弓箭,不一而足! 只不过手拿弓箭者,都在黄忠的一声“杀”字之下,瞬间被无数利箭针对! 所有的江湖豪客心中都有一个共识,讨逆军没有武德! 那个憨厚老农挂着笑脸,忽然喊出一声“杀”字之后,对面所有讨逆军都在瞬间翻脸! 光明正大的偷袭,正是如此! 不过此刻大战已起,一切已经不再重要! 江湖豪客但凡想要后退逃生,都会被利箭破空射杀! 只有和前方的讨逆军将士混在一起,才能让那些神射手有所忌惮! 虽然瞬间偷袭,已经让他们的人数从优势转成劣势,但他们也别无选择! 一个江湖豪客身法诡异,手持利刃向前揉身而上。 锋芒闪烁,势要一击必杀! 对面的讨逆军将士却不管不顾,绣春刀扬起,斜劈而下! 江湖豪客手捂脖颈,仍然捂不住鲜血外溢,眸光渐渐黯淡,却依旧疑惑问起:“你,不躲?” 讨逆军将士按着肋下匕首,疼得龇牙咧嘴,却仍然一脸凶恶:“重伤换你一命,值了!” 一个江湖豪客刀法强悍,挥刀向前凶狠一劈! 对面的讨逆军将士同样不管不顾,绣春刀一抬,一刀刺出! 血舞飘洒,两人的决斗瞬间结束! 江湖豪客腰刀落地,看了看胸口,鲜血正滚滚淌出,嘴角冒着血沫,同样不甘问起:“你,不躲?” 讨逆军将士拔出绣春刀,抖落刀身鲜血,若无其事道:“你刀掉了!” 一个江湖豪客拳脚凌厉,看准机会,忽然纵身一跃,凌空一记鞭腿,狠狠轰向对方头颅! 对面的讨逆军将士还在和别人厮杀,绣春刀无法借力,却猛地抬手一拳,同时砸向对方裤裆! 一声闷响,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江湖豪客捂着裤裆,脸色胀红,在地上打滚哀嚎,歇斯底里般质问:“你,不躲?” 讨逆军将士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收回敌人身上的绣春刀,疑惑问道:“你蛋疼吗,好像碎了!” 战斗在须臾间,由讨逆军的偷袭而开始。 在片刻后,由三千多名江湖豪客血流满地,无一幸存而结束! 最后一人已经逃到江面,却被黄忠一路纵马,以龙舌弓射杀! 大帐内,陆远和郭嘉都在看着这场练兵! 浴血搏杀,考验的并不只是武艺和军阵,更多的则是字面意思。 敌军鲜血淋身,喷的满头满脸,甚至会喷进口腔。 此时的搏杀,最为考验将士们的心志和胆魄! 这是冷兵器战场的残酷,无人可以改变! 不过此刻,两千新兵终于完成了他们的考验,正式成为讨逆军一员! 一个个将士周身浴血,却目光火热,看向这个临时校场上唯一的大帐! 那里有他们的主公,有他们要加入讨逆军的原因! 他们或为求财。 讨逆军有最高的军饷,最好的伙食,家眷能分到最多的田地! 或为感恩。 讨逆军北征归来,解了扬州所有百姓的奴籍,许他们自由,给他们平等! 或为托付。 讨逆军有最好的抚恤,无论将士阵亡,还是因伤退伍,都有享不尽的富贵和荣耀。 或为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讨逆军如日中天,所有大将都有县爵在身,只比王爵差一级! 而所有校尉,百夫长,都被各个大将封了亭侯,地位显赫! 这是陆远赋予诸多大将的权利,大军封赏时,就已有令在先。 麾下将校,自行封赏! 无论为何,他们都因大帐内的主公而聚! 此刻,他们目光汇聚,只想得到主公的认可!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陆远走出大帐,周身泛着凛冽威严,环顾四周道:“战场杀伐,刀枪林立,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无论你们懂不懂,你们都做到了!” 一群讨逆军将士们目光传递,一片火热。 可惜终究都是大老粗,想说什么也都有些吃力! “好了,西凉战马,归你们了!” 陆远神色凛然,一声轻喝:“重伤者迅速下去治伤,轻伤者也要好生检查,此为每场战后的首要任务,是为最高军令,不可再犯!” 绣春刀,是扬州大军独有的兵器。 西凉战马,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将士们没再多说,纷纷在赵云的引领下各自治伤,休息。 难民营里,却突然传出震天声响。 “将军,俺也要参军,俺要砍光这些江湖混蛋!” “将军,老汉也想参军,老汉之前就是没吃饱,但力气大着呢!” “将军,女子能参军吗?洗衣服也行……” …… 陆远头大如斗,抱了抱拳,安抚几句,匆匆离去! 大帐内,典韦还在琢磨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糜芳。 陆远却一声轻喝:“大黑,安抚难民去!让户部尽快过来,再晚就是不作为罪!” 典韦一怔,匆匆领命,嘀嘀咕咕离去! 如果因为他拖延了,把诸葛玄弄个不作为罪…… 那小诸葛亮还不得哭死! 糜芳却依旧失魂落魄,自言自语:“你们都不躲,你们根本不会武艺……” “闭嘴!” 陆远脸色一沉:“少在这装疯卖傻!你和我军将士们一样,该来的躲不掉!” 战场杀伐,四面八方都是明枪暗箭! 一心想躲,只会死得更快! 反而拼命,才能活着! 这是沙场老卒的常识,却是打家劫舍的江湖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的勇烈! 糜芳一个激灵,喉结滚动,一脸苦涩道:“将军,粮食很快就会运来,我这就写信再催催,把比试结果告知家兄!”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大哥养着上万门客,却始终没想过与扬州大军一拼! 江湖豪客,与行伍军人之间,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他们养的大多江湖好手,在那些行伍军人前面,简直如同孩童! 甚至一招都没递出,就已死于非命! 虽然身法步姿,杀伐手段,江湖门客都远逊于行伍军人。 但更深的原因,还是江湖人只愿求财,招式中少有拼命! 反而这些行伍中人,只论生死,行事根本不择手段! 正如大战初始,讨逆军的临时偷袭,根本没有江湖人抱拳,叫号之类的废话!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想要用三千人赌一场,结果却如此惨淡! 虽然此事是被步步逼迫而成,甚至他也有些疑惑。 好像无论如何,陆扒皮都不会放过他们糜家门客。 不过事已至此,原因已经无用,只有结果才显重要! 江湖门客,只能用来抓捕百姓,却绝对护不住他们糜家! 信鸽放飞,他思绪到此,也不得不再次面对陆扒皮。 糜芳深深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陆远,一脸苦笑:“将军,如此你可以放心了!粮食一事,绝对不会有误!” 他强忍惊惧,尽量缓和着关系。 相信大哥看到比试结果,必然会明白他的心思! 无论如何,也得先给陆扒皮这头饿虎哄走! 最好让其南下,找交州士燮拼命去! “粮食无关紧要,陆某南北驱驰,总能以刀兵自取!” 陆远语气淡淡:“只是天子要来我扬州,却无大军护卫!陆某有意重组虎贲骑,但至今还少两千匹西凉战马!此事,你,躲,还是不躲?” 第380章 大耳贼的消息 信鸽起起落落。 在徐州下邳,和扬州吴郡之间,往来不断。 大帐内的气氛,也终于为之松缓下来。 追加的两千匹西凉战马,足以抚平所有不快! “糜公子好手段!” 陆远大咧咧而坐,手扶绣春刀,老神在在道:“以西凉战马之稀缺,糜公子想送出就送出,想要回就要回,着实手腕通天!” 他提出要为天子重组虎贲骑,纯属扯虎皮做大旗! 针对的正是糜家,曾经赠于陶谦的两千匹西凉战马! 毕竟如今于他而言,吴郡练兵的目的已经达成! 敲诈了徐州糜家三千余匹西凉战马,另外糜家的军粮也已上路! 再追加两千匹西凉战马,算是狠狠扒了一次糜家的皮! 随意相问,只是想看看陶谦在徐州的影响力! “将军说笑了!” 糜芳看了看陆远的绣春刀,悻悻笑道:“此事虽然波折,但为了将军大义,为了天子安危,我糜家再是为难,也甘愿承受!” 他并不愚钝,在陆远问出躲不躲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陆远意图!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陆扒皮比他们经商还狠,非要最后扒一次皮! 虽然被这般公然索要,有失他们糜家身份。 而他们送人的东西再要回来,则更是人情难堪。 但为了尽快赶走陆扒皮这头饿虎,他也只能艰难抉择。 再次给兄长糜竺写信,先得罪陶谦一次,以后再找机会弥补! 现在他只图尽快解决此事,也好及时抽身,免得在此受辱! 郭嘉轻咳一声,懒洋洋道:“如何波折,糜公子不妨闲谈一番,总归要等待糜家军粮,聊聊趣事也好!” 对他而言,此行所见的一场军事演习,简直精彩纷呈,超乎想象! 仅凭两千新军,在陆远手中,竟能得到如此收获! 一路上更是手段频出,堪称兵法大家! 树上开花,始终不表明扬州大军动向! 笑里藏刀,为庆祝陶谦晋升州牧而开启军演! 假痴不癫,一直保持的饿虎扑食之姿,如同穷途末路,困兽之斗!反而让徐州,荆州,交州想在此时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不愿轻易招惹扬州! 三军夺帅,率先砸死了广陵太守王朗,震慑徐州陶谦! 敲山震虎,与王朗的消息配合,吓得陶谦至今没有出面! 先声夺人,直接火烧糜家商船,引出徐州巨富糜家! 抛砖引玉,斩杀糜家商行东主糜福,引出糜家核心人物! 匹夫夺志,将糜芳拿捏在手,让其一意求生,不断放弃底线! 打草惊蛇,斩杀糜家三千余江湖门客,震慑糜家家主糜竺! 顺手牵羊,公然索要糜家最后两千匹西凉战马! 倚靠尚未回归的扬州大军,各计策连环施展,环环相扣。 一整套谋算下来,简直让他叹为观止,也让糜家束手待毙! 他当然不知,后世核平,大国之间的贸易战,暗藏了多少人心谋划! 明面上以贸易争锋,暗地里却都在各展拳脚! 其中任何举动的精彩程度,都远超这一次军演! 不过他看着如今局面,我为刀俎,人为鱼肉,还是个束手待毙的鱼肉! 也不禁重新审视,刀俎切鱼,是该快刀乱斩,还是庖丁解牛! “此事全由家兄操持,在下仅仅略知一二!” 糜芳一脸无奈:“将军应该记得一人,刘备刘玄德!其人号称刘氏皇族,为人颇擅交际!家兄看中其英雄气概,因此愿意以战马相赠,只是阴差阳错,才到了陶谦手中!” 此事算不得隐秘,稍一打听就人尽皆知! 他身在矮檐下,也无需为此相瞒! 陆远一怔,不由微微点头:“陆某确实认识,认真讲讲!” 他对刘备的情报了解不多,却终究无法小觑这位当世枭雄! 只知道虎牢关大战后,刘备等人投奔到了袁绍麾下。 之后也只听说刘备被袁绍追杀,无奈逃到京城! “起初刘备与陶谦宾主尽欢,在徐州发展的极好!” 糜芳耐着性子道:“家兄有意结交刘备,想通过陶谦送出战马,结果却也不巧,刘备刚好京城事发,逃离了徐州,战马反而到了陶谦手中!不过家兄也只是装着糊涂,未曾索要而已!” 他本就没心情多说,解释也是到此为止。 “此事倒是有趣!” 陆远漫不经心道:“陆某也是有意与刘备相交,无奈知之甚少,一时来不及打探其人过往,你不妨详细说说!” 他心头颇为感慨,世事变幻,历史早已因他虎牢关一战,而彻底改变! 但刘备化缘了半辈子,竟然差点回到原点,重新在徐州起家! 徐州糜竺,当然不是乐善好施,出手阔绰的施主! 显然是要效仿吕不韦之举,奇货可居,做一次政治投机! 不过刘备的成名之路,既是被他亲手打断,也是他无意之下赠予。 那么这次有幸碰上,就必然要认真打断! 陆远打定主意,不由重新看向糜芳,静等其开口。 “刘备其人……” 糜芳原本无意多说,只是看着陆远一副逼问姿态,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再说废话,匆忙将他了解的详情,仔仔细细,娓娓道来。 刘备骗袁绍兵马未遂,反被袁绍追杀,无奈逃进京城! 刘备骗天子兵马未遂,反被朱儁追杀,无奈逃回幽州! 刘备骗刘虞兵马未遂,反被刘虞追杀,无奈逃到徐州! 刘备刚在徐州立足,结果天子的口谕已到,无奈逃到益州! 刘备到了益州,结果却被刘焉驱逐处境,无奈到了荆州! 刘备已到荆州,同样被荆楚豪门防范,如今只安排了个闲职。 “将军,在下只知这些明面大事!” 糜芳一口气说完,看着依旧紧盯他的陆远,讪讪笑道:“至于种种事件的详细隐情,在下并未参与,着实不敢信口胡言!不过以将军身份,稍稍打探,便可一清二楚!” 他所说这些,只是刘备行踪,倒也没有泄露机密。 只要别人有心,随意几封书信,就都能有所了解! 不过对于陆远来说,仅仅这些,就已足够! “这个刘备……还真是倒霉!” 陆远忍不住嘿嘿一笑:“一路化缘求生,结果奔波至今,也只碰上你们糜家一位施主!不过你们家大业大,想来如今还在等着刘备回归徐州,再次布施吧!” 他已经想通,刘备和糜家之间,倒也并非巧合。 而是刘备半生奔波,虽然一事无成,却极善交际。 徐州糜家空有钱财,想做政治投机,却苦于陶谦并无进取之心! 糜竺看出了刘备的枭雄之姿,有心倾力相助,可惜刘备却已再次逃亡。 不过糜竺想要效仿吕不韦,就只能雪中送炭,而非锦上添花! 这世间又有几个刘备,能和糜竺一拍即合! “将军,如今我糜家,已经一贫如洗!” 糜芳一脸慌乱,满是忐忑道:“我糜家军粮,战马,皆以敬献将军!即便有心做菩萨,也无力再行布施了!” 陆扒皮的话太过直白,简直如同当街抢劫! 只是他心中无奈,终究不敢放狠话辩驳! 这毕竟是个只为练兵,就杀了他糜家三千门客的狠人。 如今已经得够好处,随时可能挥刀杀人! “闲谈而已,你不必介意!” 陆远似笑非笑:“不过陆某赈灾,要的是麦子,你们可别弄成军粮了!一石麦子能出三百个馒头,难民每日需要三千六百万个馒头,维持一个月,换成麦子,也就是三百六十万石!” 事到如今,他也根本无需客套。 虽然战马和军粮还在路上,但此事已成定局。 哪怕糜芳现在有心拼命,也没法传回消息,让其回头! 该要的已经要到了,只差糜家准备资助刘备的这层皮! 而军粮虽是由麦子加工而成,但实则却差异极大! 士卒地位低下,吃的也最是下乘,往往只图一个果腹而已! 军粮中掺杂的果腹杂质,往往比麦子磨成的面粉要多得多! 具体掺杂多少,还是要看各地军侯,对麾下士卒的照顾程度! 一石麦子,因掺杂的杂质不同,既可做两石军粮,也可做十石军粮! 像豫州刘繇的军粮,磨碎的树皮草根掺杂其中,甚至多达八成! 他原本还无意在此事纠缠,但现在有了刘备,就完全不同了! “将军,他们毕竟是难民,如何受得起将军这般眷顾!” 糜芳一脸呆滞,咽着苦水道:“将军明鉴,即便是各地士子,也难得吃上纯麦糕点!而难民一日消耗,原本就已比士子还多,如果吃的再比士子还好,那以后还哪有百姓愿意耕田为生?岂不都将逃难扬州,做将军眷顾下的难民了!” 他自然想通了其中关键,因此不得不认真理论。 三百六十万石麦子,已经等同他糜家提供的两千万石军粮! 军粮已经上路,如果他糜家再拿出麦子,那就真要砸锅卖铁了! “可惜,天子没吃过军粮,不懂这其中猫腻!” 陆远脸色一沉:“如果天子南下后,查看我扬州赈灾情况,却看到满是杂质的军粮,你们糜家如何交代?到时天子一怒,降罪于你糜家,陆某是奉旨灭门,还是违旨不遵?” 这正是他与朝廷,始终保持模糊关系的好处! 随时可以搬出天子说事,除了袁绍等人,任谁也不敢明着反驳! 徐州陶谦不敢,糜家一个奴隶贩子,更是不敢! “将军,此事……” 糜芳眼睛瞪得滚圆,却依旧无言以对! 如今陆扒皮借天子之名招摇撞骗,却偏偏有天子钦封的天下第一武职! 当下论及天子,他着实不敢多言,唯恐惹祸上身! 否则一个言语不当,陆扒皮就可能借题发挥,治他一个欺君罔上的灭族重罪! 只能在心中暗恨,陆扒皮这次困兽犹斗,死到临头。 怎么就偏偏咬上了他糜家! “将军,何必与他多言!” 郭嘉郑重其事:“大行不顾细谨,我军为了天子,为了大汉转战南北,如今既然已经到了汝南,不如直接东向徐州,兵临城下以自取!” 他向陆远的第一个建议,正是保持与朝廷的关系! 此时借天子之名,行勒索之实,自然轻车熟路! 陆远看着郭嘉,微微点头。 又看了看糜芳,轻轻叹息一声。 “将军,此事简单,我糜家愿意!” 糜芳心头发毛,重重喘息道:“我糜家与将军一样,也可以眷顾难民,也可以为了天子,为了大汉倾尽所有!在下这就书信,陈明利害,家兄绝不会有丝毫迟疑!” 扬州大军已经到了汝南,只要向东过了沛国地界,就是他徐州下邳! 他不明扬州意图,却也不敢以他糜家一族性命相赌! 以他糜家底蕴,赚钱并非难事,但命却只有一条! 如今更是想通,毁家纾难,反而可以尽快赶走陆扒皮这头饿虎! 糜芳不敢怠慢,匆匆书信,交给陆远观看后,再次放飞一只信鸽! 陆远神色稍缓,呵呵一笑:“如此,陆某就替天子,谢谢你糜家盛情了!” 他说着长身而起,径自走出大帐,打量江面! 耐心等待糜家馈赠! 按着速度,应该先是战马,之后军粮,最后麦子! 郭嘉紧随其后,若无其事道:“将军,这个虎贲骑……” 他对此已有想法,刚好找到机会与陆远详说! “没有梧桐树,如何引凤凰!” 陆远悠悠一笑:“京城太平不了多久,天子总归要南下!不过奉孝不必多虑,我知道轻重,此事不是当务之急!” 郭嘉微微点头,心中了然,一时倒没有多言! 虎贲骑,与城卫军,北军,金吾卫一样,都是京城禁军! 不过虎贲骑职责,只是护卫天子! 而城卫军,北军,金吾卫,则是戍守京师! 如果皖城建立了虎贲骑,那皖城就是另一个京城! 想来之后必然还会有城卫军,北军,金吾卫! 虽是为了天子而设,却依旧会随着大军南征北战! 此事也无需他特意提醒。 他与陆远一起极目远眺,耐心等待! 天色将晚,一辆辆马车终于驶入视线! 陆远神色一缓,终于放肆大笑:“难怪地面动静如此嘈杂,原来是战马,军粮,和麦子一起而来!这位糜家糜竺,倒是个有心人!” 他之前就心有疑惑,感觉到地面震动,却不似大军跑马! 如今才明白原因,是糜竺将这些一并押运而来。 免得再发生江湖门客,与行伍军人之间的决斗厮杀! 事到如今,刘备的这份起家之资,终于被他成功截胡! 郭嘉同样振奋,兴致盎然道:“将军,不知此次军演,还有何后续手段?” “军演已竟全功,可以结束了!” 陆远慷慨激昂,豪迈荡漾:“我为骠骑将军,自该连夜南下,以闪电战奇袭交州!” 第381章 军演功成 一辆辆马车轰隆隆驶来! 目光所及,无边无际! 拉车的,全是最上等的西凉战马! 赶车的,俱是糜家的江湖门客! 车上所载,既有军粮,又有纯小麦! 陆远的眸光热了! 此次军演,终于功德圆满! 让他得以稍得喘息,南下直取交州! 军事演习只是威慑,刀兵相争,直取其地,才是他饿虎扑食的真正开始! 郭嘉的眸子热了! 此次见识所谓的军演,收获之大无以言表! 与他而言,好似开启了一面新的天地! 让他得以窥到一种新的上兵伐谋,兵争之道! 黄忠的眸子热了! 心中嘀咕,多出五千余匹西凉战马了,怎么也能分他一千吧! 他们内卫虽是步卒,却个个精骑骑射,早习惯了纵马呼啸! 典韦的眸子热了! 重甲骑兵定员一万,正好差这五千匹西凉战马! 此次所行,岂不正是为他麾下重甲骑兵布置! 糜芳眸光复杂,心中惴惴。 他的任务完成了,糜家终于喂饱了陆扒皮这头饿虎。 但自己能否平安离开,还要看陆扒皮会不会翻脸杀人! 这个杀人如麻的屠夫,根本毫无信誉可言! 赵云手提长枪,步行靠近,身后带着大群眸光锃亮的将士! 他长枪一挥,一声低喝:“大军列阵,江面点火,将士们分批取货!” 一队队将士顿时列开战阵,不曾有一丝懈怠! 一支支利箭破空,箭头上燃着火焰! 如同无数火流星呼啸而过! 全都砸落在了同一艘商船上,顿时引得商船烈火熊熊! 火光冲天,将初起的夜色照耀得亮如白昼! 大江滚滚而过,两岸俱是人马嘈杂! 一辆辆马车稍稍迟疑,便纷纷进入了其余商船,缓缓渡江!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同样动作迅速! 千人在前接引,等待这份天大收获! 千人在后策应,强弓高举,严阵以待! 只是商船刚驶入江面一半,忽然从中射出大量箭矢,拖拽着绳索,一侧连着商船,一侧深深钉入长江南岸! 船上糜家门客毫无迟疑,不等靠近,就已纷纷跳水,逃遁而去! 一群讨逆军将士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这群江湖豪客,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提前跑了! 将军可是有令在先,要扣下这批江湖人,让他们做苦力来搬运粮食呢! 为今之计,岂不是得他们先做纤夫,把商船拉过来,再做苦力搬粮? 陆远心头了然,这位糜家的糜竺,确实细心。 唯恐与他们大军发生摩擦,让他顺势再次斩杀这两千门客。 糜芳不明所以,心中忐忑,硬着头皮上前解释:“将军,他们只是胆小,虽然有些失礼,但并非有意怠慢将军!” 他依旧担心,陆扒皮借题发挥,信手杀人! 毕竟陆扒皮已经得到了所有收获。 他糜家毁家纾难,也终于挺过此劫。 反而是他自己,已经没了价值,正陷身于此。 生死不能自己! “糜公子说笑了!陆某岂会与他们一般见识!” 陆远满面春风,热情洋溢,紧握糜芳双手,看似亲密无间,手上却在渐渐发力,乐呵呵道:“此次糜家馈赠,陆某感激不尽,天子得知此事,也会大为宽慰,感慨我大汉忠骨!” 糜芳脸色惨白,额头泛起浓密汗珠,只觉得双手剧痛无比,根本来不及寒暄,只浑身哆嗦,结结巴巴道:“手……手断了!” “手段?你们糜家还要耍手段?” 陆远脸色一沉,双手猛地发力,听着连续的“嘎嘣”脆响,这才心满意足,冷冷开口:“糜公子谨记,只要陆某没有战死,糜家什么手段也得改行!如果再敢把我大汉百姓卖去西域,陆某必会引兵徐州,屠尽你糜家满门!” 他原本没打算留下此人传话,以糜家门客的性命来震慑足矣。 可惜糜家的江湖人跑得太快,他也只能改了主意。 “记住了,在下记住了!” 糜芳冷汗滚滚,浑身打着摆子,强咬牙关,抖着双腿道:“将军放心,只要在下回去传话,我糜家必定不敢违逆将军吩咐!绝不会再将奴隶卖到西域!” 他强忍悲愤,只为一时求生。 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回去传话! 陆远无心与他废话,微微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有了此次教训,糜家总该收敛一些。 而他被难民所扰,也确实无法兵临城下,斩草除根! “将军,在下告辞了!” 糜芳不敢废话,生怕陆远反悔! 拖着两条手臂,如同鸭子一般疾奔,逃之夭夭! 刚到江面,便已蹿上一艘小船。 牙齿咬开束缚绳索,就此离江而去。 小船随大江滚滚东逝,无人划桨,只靠浪! 回眸冷审,窃喜逃生之余,却也多了一丝狠辣! 看来大哥说得没错,他们糜家空有钱财,却无强势军侯依仗,终究只是他人鱼肉! 只有找到刘备那等乱世枭雄,倾力辅助,才能让他们在乱世立足! 只要有枭雄撑腰,刀兵在手,什么贩奴琐事,谁敢多说一句! 到时别说把扬州的百姓抓成奴隶,就是益州那般天府之国,还不是任他们糜家宰割! 七百万人口,只给留下一百万又何妨! 陆远不知糜芳心中所想,没再理会,大步走向江岸。 一个个将士吵吵闹闹,或者拉船做纤夫,或者牵着战马。 热热闹闹,喧嚣不已。 “都快点,我们人太少,干到明晚都未必能干完!” “你牵着马,我挑着担,老大赶马车,都别乱!” “老子不愿意扛麻袋,老子只愿意上阵杀敌,赚钱买肉!” 后方列阵的将士同时匆匆上前。 糜家的门客已经上岸离去,隔江相望,也无需他们在后警戒。 现在只图尽快运完物资,以便赶紧回皖城,在讨逆军大营中报道! 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声音比前方将士还大! “都怪你们这群混蛋,挽弓挽得太响,把兔子吓跑了!” “放屁,这群混混是被杀怕了,早就有心要跑!” “整日厮混,给豪门当打手,还自称逍遥,确实堪称混混!” “他们还拜财神爷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专门吓唬老百姓!” “老子见过他们大碗喝酒,本想跟他们买点,结果他们却吓尿裤子了!” 人来人往间,吵闹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陆远看着成山的粮食,也是一阵头疼! 索要太狠,所得太多,但搬运起来也太过麻烦。 而且还有这些商船,都有用处。 可他还急于南下,怎么能在此耽搁! 直到见了难民营里的一群百姓,才不由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传令,大军退后警戒,就地埋锅造饭!” 陆远一声令下:“难民营中,除了老弱妇孺,全部出来吃饱干活!粮食码放整齐,战马牵入军营,尚未烧毁是商船,暂时全部拉靠上岸!一切事务,必须在子时前完成!” 他并非救苦救难的菩萨,更不是舍身饲虎的佛祖。 收容难民,许他们于乱世中安身立命,也得让他们为扬州建设流汗出力! 令行禁止! 一个个将士顿时放下手中粗活,退回江岸大营。 就地搭起一座座军中大灶,开始蒸着馒头。 难民营中哄哄闹闹,半晌之后,五万余百姓被挑选而出。 个个大口吞咽着馒头,跑到江边挥汗如雨。 这一次的动静却是大得多了,喧嚣声不绝于耳。 “乡亲们加把劲,黑脸将军说了,在扬州只要肯出力气,就能一日三餐,顿顿饱饭!” “没错,那个老农将军也说了,好吃懒做,不愿意干活的,到扬州也得饿死!” “你们说,咱们能吃上那些士卒的伙食吗?他们的馒头是纯麦子的,里面还有肉!” “你这蠢货,那叫包子,里面都包着肉的,只有扬州大军才能吃!” “都少废话,昨天你们还哭哭啼啼呢,哪来的这般啰嗦!” …… 陆远看着江边动静,百姓们风风火火,这才稍稍松心。 这次,终于可以南下布局了! 这时,远处忽然马蹄声起。 大队官吏一路打马,匆匆而来。 诸葛玄一马当先,老脸上满是局促。 陆远脸色一沉,这个老家伙,终于来了吗! 自己在此已经等候两日,户部竟然还是磨磨蹭蹭。 而且之前他就有言在先,让户部三日内统计出结果。 分析他们扬州按此趋势,可以坚持多久! 现在刚好三日,诸葛玄竟然还无回应! 难道忘了他的不作为罪? “将军,制度初成,不宜动怒!” 郭嘉连忙在一旁提醒:“诸葛玄本就不是治世能臣,做一太守尚且有些不足,更何况是统领户部!可惜我扬州并无此类大才,还是得勉为其难,让他先行担当!” 他知道陆远心思。 不愿让官府事宜,拖了大军后腿! 对户部衙门至今无法统筹趋势,更是早有不满! “奉孝放心,此事我懂!” 陆远面沉似水:“不过三日之期,是我的军令,这次只看他能不能如期交令!” 第382章 规矩就是规矩 江岸上人马喧嚣,百姓们干得风风火火! 军营里热热闹闹,一锅锅馒头撩拨着所有难民心弦! 户部官员忙忙碌碌,为难民建籍落户,分配会稽郡田产! 更是让所有难民彻底安心! 乱世求生,在哪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生存才重要! 大帐里同样一片热切! 陆远大马金刀而坐,郭嘉,典韦,黄忠,赵云,诸葛玄俱在! 典韦眸光火热,咧着大嘴上前,瓮声瓮气道:“主公,那个战马……” 陆远一语断喝:“重组虎贲骑,没你的事,滚蛋!” 他倒有心大肆发展重甲骑兵,达到满员万人编制! 奈何甲胄长槊等物打造太慢,能适应重甲的骑兵更是少之又少! 他根本等不及! 典韦讷讷退后,心中还不明原因,只知道这次战马,又与他无缘了! 黄忠脸皮抖了抖,讪讪一笑:“主公,末将麾下……” 陆远一脸不耐:“闭嘴,有普通战马代步!” 他当然知道黄忠心思,不过是纯属攀比! 内卫负责情报,岂能招摇! 再好的战马也只能干看着! 如今多了七千匹西凉战马,却并无兵源增加! 普通战马倒是省下来了,用来代步足矣! 黄忠笑脸一僵,看来自己麾下,以后还是得做步卒! 那些普通战马,看似无主,但真想索要时,就没那么容易了! 赵云稍稍迟疑,郑重抱拳:“主公,这个虎贲骑统领……” 他负责扬州练兵,实则可以调动扬州所有大军! 但他依旧期待一部自己专属的麾下! 冲锋陷阵,决战疆场! “此事以后再说!” 陆远忍俊不禁:“即便重组虎贲骑,统领也是由我亲自担当,你另有职责,别多想了!” 他对麾下大将都已有打算,只等技术和兵源到位! 正如只要陌刀技术成熟,陌刀军大成,许褚就不必再统领弓骑兵! 而赵云在众将之中最为靠谱,也要用更久的时间,等待一支更强的大军! 赵云一怔,老脸通红,自己怎么如此糊涂! 虎贲骑必然最为精锐,自己岂能和主公争抢! 他随意看了看诸葛玄,也匆匆退下。 心中纳闷,这个户部统领,已经来此多时了,竟然还在磨蹭! 难道不知他们主公性情,最不喜行事拖沓吗! 实则诸葛玄也是硬着头皮,一只脚已经迈出,想要上前禀报! 可看着陆远连连呵斥麾下爱将,只感觉此时并不是禀报时机! 忍不住又是一软,悄悄将腿收了回去。 陆远却是眸光一瞟,语气淡淡:“诸葛大人,户部如此忙碌,大军安排在即,你还准备在此耽搁多久?” 他不仅厌恶行事拖沓,更不喜小心翼翼,审时度势的处世之道! “将军恕罪,下官并非有意耽搁!” 诸葛玄老脸通红,尴尬笑道:“难民之事,我户部已有统计,如果没有难民涌入,三月困局,我扬州当可维持两月!只是如今青黄不接,难民与日俱增,将军又经常主动收容……” 从诸葛先生到诸葛大人,已经可见陆远对他的态度。 如今更是被陆远点名提出,更是让他心中难堪。 不过户部情况,他心中自知。 自己根本就无法胜任大司农一职。 户籍经济,他能处理户籍两字,已经殊为不易! 何况在扬州为官,相比其它各地,还时刻挂着一个不作为罪! “事关难民,我早有章程在先!” 陆远语气不耐:“生死无小事,无论多少难民,我扬州一力担当!这是我扬州规矩,也是我升任扬州刺史之后,定下的第一条规矩!规矩就是规矩,能变的就不是规矩了!” 他心头烦躁,诸葛玄确实能力不足。 统领户部,却只能按部就班,不能提纲挈领! 一个统计而已,依旧没有趋势,只算勉勉强强交了军令! 偏偏他已经开启了扬州一体,以及三省六部制! 天下麦田青黄不接,他扬州各个书院人才,同样不黄不接! “规矩就是规矩……下官懂了!” 诸葛玄呢喃一声,无奈笑道:“下官敬佩将军壮举,自当为此尽心竭力!如果将军再无其它事情吩咐,下官就去先行忙碌了!” 他知道陆远的强势,也不愿在此多留。 统领户部,虽然位高权重,却也心中无奈。 如今他诸葛一家,已经借着商路,全部自荆州接回。 阖家团圆,本是天大喜事,可他竟没有时间回去照看! 现在只能等待陈群同意,让他得以从容致仕。 否则面对陆远,在难民面前提出辞呈,说不定就得挨个不作为罪! “也好,诸葛大人忙去吧!” 陆远随意挥了挥手:“这里不会驻兵,粮食和其余物资就交给你了!尽快解决此事,令他们早些南下会稽!” 他不知诸葛玄心中所想,却也难掩心中不耐。 诸葛玄脑中一懵,这里不驻兵? 那岂不随时可能面临徐州侵袭! 他们一群户部官员,谁能挡得住徐州来犯! 不过这事关军事,他也不便多言,只能匆匆离去。 心中萧索,如同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典韦等人同样疑惑,纷纷目露诧异,看着陆远。 郭嘉稍稍迟疑,试探问道:“空城计?” 他脑海翻腾,只想起春秋时期,楚郑之争中,叔詹所用的计策! 此情此景,倒也正合适! “一时无奈之举,哪来的空城计!” 陆远摇头失笑:“我军全力南下,暂时并无兵力在此驻防!抑或即便留下两千将士,如果徐州大军前来,他们拼死血战又有何意义!不过我还没战死呢,陶谦不敢乱来!” 他知道史上所有空城计,却绝没有三国时这场儿戏! 如果只是弹琴摇扇,没有后续手段,就想吓退敌军。 那根本见不到敌军主将,就会被敌军斥候一刀斩杀! 郭嘉怔了怔,忍不住眸光火热,语带激动:“将军,此次就是全力南下?” “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陆远悠悠笑道:“南取交州,是我军大略,不会因一时得利而改变!不过与北上劫掠不同,南下只因我扬州太小,当行大鱼吞舟之壮举!” \u0003\u0003\u0003 第383章 兵部 “大鱼吞舟!” 陆远豪迈一言,顿时引得帐内气息为之一凛! 典韦等人均是呼吸一沉,目光陡然火热起来! 南北劫掠,只是孩童把戏,终究上不得台面! 裂土封疆,拓地建功,才是男儿大丈夫之志! 扬州太小,此话已经足够明显! 此次南下,就是要侵其地,占其土! 即便是郭嘉的淡然,也难免心潮澎湃,壮怀激烈! “将军,狮子搏兔,闪电一击,此战不容再被琐事耽搁了!” 郭嘉神色振奋:“如今之计,将军还该早做决断,由此开始,彻底落实兵部事宜!免得大军征战在外,还要被官府之事羁绊!” 交州战略,陆远只跟黄忠具体说过。 郭嘉虽然不知详情,但以他对陆远的了解,也不难猜测! 既然陆远能率先掀了桌子,那么此举也是情理之中! 他已了解三省六部制,对这一制度也颇为惊叹! 陈群坐镇尚书省,却在兼职中书省,门下省,以及吏部诸多事宜。 而兵部始终模糊,在之前倒还并不打紧! 但是大军南下,落实此事,就已势在必行! 免得官府中林林总总的诸多事宜,始终拖着大军后腿! “也好,时不我待,此事确实不宜拖沓!” 陆远神色一震:“兵争之道,死生大事,不容为任何琐事耽搁!我扬州为此,先行成立兵部衙门,暂由我来统领,所有领兵大将均归属兵部!” 他明白郭嘉的心思。成立兵部,正好可以与官府琐事分开。 既可以让各个领兵大将有了归属,不至于无人管辖。 也可以与官府之间各司其职,免得职权不清! 而他作为扬州军政的最高统领,也能专心军事。 其余诸多问题,只要专门问责各部几个要员即可! 典韦等人各自点头,抱拳称是! 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兵部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看到郭嘉也在抱拳后,就更是糊涂了! 这个病秧子怎么也在自称末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而已,怎么会是兵部的人? 郭嘉则云淡风轻,自然懒得跟他们解释。 而他手中多有机密,也同样不宜多说! “兵部无需府衙,有事直接找我!” 陆远老神在在:“第一条军令,与政令一样,生死无小事!今后每百人队配备一名军医,免得兄弟们自行疗伤,常出隐患!此事由奉孝负责,长期执行,军医从各大医馆抽调!” 郭嘉正色一抱拳:“末将领命!” 典韦等人都是面色一喜,这对士卒来说,无疑是天大喜事! 只是对郭嘉却更加疑惑,这个病秧子到底怎么回事! 可恨黄忠一直如主公亲卫一般,一定知道详情,却什么都不愿透露! 黄忠无视典韦和赵云,挠了挠胡子,讪讪笑道:“主公,此事涉及医馆,而华佗为人颇为倔强,想来未必愿意!要不还是让末将回去,帮他做个决断!” 他与郭嘉配合默契,戏耍糜芳,早已自诩智勇双全! 对于典韦和赵云,根本不屑一顾! 粗鄙武夫,如何能懂他的谋略! 此时意图明显,回去如同对付马钧一般,赶鸭子上架! “你别胡来,此事我已有计较!本想等天子南下后再做,不过提前一步也无妨!” 陆远轻斥一声:“传书陈群,成立太医署,由华佗,张仲景等人负责!官职由他拟定,不过职责必须是钻研医术,管理医者,编撰书籍,培养弟子,预防瘟疫,普及常识!” 他早就有意如此,提升医者地位! 把医者从贱籍中挑出来,再把各地巫医踢出去! 本来是想留着手段,借太医之名敲打刘协。 现在形势所迫,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黄忠心中茫然,却依旧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懂了,一会儿就去办!” 他只想通一个道理,扬州现在还是军管。 刀兵之下,什么事都简单! 无论陈群如何礼贤下士,最终都会保证大军有足够军医! “兵部第二令,同为常例!” 陆远继续道:“我扬州新军,始终保持两万兵源储备,此事由赵云负责!事后的军阵操练,抽调人选等事宜不变!” 如赵云,黄忠这般猛将,招募新兵,都自有眼光,能挑出最精锐的士卒! 如今他要鲸吞交州,兵力已显不足。 南下雷霆一击,却要防备荆州和徐州。 这才让他出于无奈,暂时不在吴郡驻兵。 但随着他野心渐露,这终非长久之计! 大军在外,扬州空虚! 万一荆州和徐州联手来犯,势必会给他带来极大损失! 反而现在扬州人口众多,征兵却也简单! 只要各地官府发布告示,赵云等人前去选人即可! 赵云正色抱拳:“末将领命!” 心中却也有些急迫,看来此事还是得快点! 免得赶不上交州大战! 毕竟如今又多了三千匹西凉战马,还得从新军中抽调三千人训练! 作为虎贲骑,或是加入讨逆军! 而新军被抽调之后,就已只剩四千人! 无论是出于防守荆州通道,还是兵源储备,都远远不够! “好了,兵部第三令!奉孝为我军行军参谋!负责监察军务,总理军政!” 陆远解下腰间佩刀,犹豫一下,又挂了回去,反手夺下黄忠佩刀递给郭嘉,郑重其事:“你为我扬州智囊。该有些威严了!此刀意义,你自然明白!今后三管齐下,里应外合!” 他始终没给郭嘉军职,此刻也就是随意现编一个。 毕竟有他在军中,什么总理军政,都只是空名! 真正的意义是内卫,锦衣卫,大汉绣衣吏。 这三个情报网合并一处,才能更显威势! 也能让郭嘉的权谋手腕,尽数得以施展! 黄忠呆了呆,他自然明白自己腰刀的意义。 如今内卫没了,他反倒成了个空头将军。 虽然这病秧子确实有些手段,把内卫交给他也好。 可自己以后怎么办,指挥谁! 郭嘉同样呆了呆,心中了然一切,却也忍不住激动,稍稍迟疑道:“将军,末将……” “能者多劳,不必推辞!” 陆远一语打断:“你我相交已久,你当知我的性情!用人不疑,这并非出于私交,你不必顾虑!这般犹犹豫豫,不是你的性格,反而不美!” 郭嘉正色点头,敛了敛衣襟,接过绣春刀,没再就此多言! 他确实有一瞬犹豫,毕竟整个扬州的情报网关系重大。 却都被陆远交付与他一人之手! 不过想想陆远性情,倒也不足为奇! 如果不是这份用人不疑的豪迈胸襟,如何能让他誓死追随! 甚至让荀彧那般执拗的人,都在为皖城发展尽心竭力! “兵部第四令!” 陆远神色一凛:“此地新军并入讨逆军,与北归大军一起,回归皖城驻扎修整,随时保持转战四方之姿!等我军令,与交州南海郡雷霆一击!” 北征大军需要修整,在此期间,也得震慑荆州和徐州! 以便在新兵补足之前,使他们不敢妄动! 而等赵云募兵完成,他大军南下之后,扬州也有了新兵守护! 赵云正色一抱拳:“末将领命!” 他心中了然,这任务正是给他的! 他把新兵带来参加军演,自然也得由他带回去修整! 反而是新兵并入讨逆军,那么虎贲骑之事,看来还是得拖后! 即将抽调的三千新兵,想来也会在练兵合格之后,加入讨逆军! 如今讨逆军由陆远亲率,人数已达一万五千人! 全是来去如风的弓骑兵,骑乘最好的西凉战马,装备同样最为精良。 扬州第一大军,当之无愧! “将军,你即将南下,末将也该回皖城了!” 郭嘉云淡风轻:“我军南下,交州士燮绝不会束手待毙,末将唯恐其联络荆州,徐州共同防御,徒增麻烦!不如先行布局,借孙坚一臂之力!顺势完成将军之前嘱托!” 他神色如常,很是自信! 好似拿捏孙坚,与拿捏糜芳没什么不同! 而且还要孙坚主动质子,如曹操一般交出缰绳! 陆远微微一怔,悠悠笑道:“也好,那我就静看奉孝手段!闲暇之时,再听奉孝谈及具体谋略手腕,也是趣事!” 他与郭嘉配合默契,本想着与其一同南下交州。 只是情报一事,确实耽搁不得。 而郭嘉顾虑,也着实是他心中隐忧! 他急于南下,而且对郭嘉极为信任郭嘉。 一时之间,也无心多问郭嘉具体计策。 这些趣事,都得留待将来,交州大局已定时! “将军今后行事,不可再无护卫了!” 郭嘉乐呵呵道:“大黄虽然头脑愚笨,但只做将军亲卫,未免可惜!不如末将保举一人,新军统领周泰,再从军中挑选五百精锐老卒,也免得将军总是亲自动手!” 陆远还未回话,黄忠已经老脸一红,跳了出来。 “病秧子,你说谁头脑愚笨!” 黄忠振振有词:“老子平时懒得多想,但也并非不懂谋略!只是一直有你在,老子想了也是白想,何必徒增烦恼!沙场争锋,百战不死的将士,除了许褚和赵云,哪个是傻子!” 郭嘉眉眼一搭,根本懒得理会。 赵云却是眼睛一瞪,怒视黄忠! 虽然没有当场翻脸,姿态却也显然! 这个混蛋黄忠,到底什么意思! “你瞪什么瞪,老子又没说错!” 黄忠不以为意:“你和许褚一样,战场上没脑子,此事谁不知道!虎牢关单挑吕布,你以为浑身是胆?那是吕布讲规矩!当时他旁边几万大军,一人吐口唾沫,你还有命活着吗!” 赵云一怔,一时哑口无言! 整个天下,也就吕布一人还会坚持武斗规矩! 无论面对多少敌人,都不曾让麾下将校参战! 所以吕布死了! 如今西凉军中,已经崛起了几员小将,他也略有耳闻。 张辽,张绣,高顺等人,同样武艺不俗。 却绝不会再如吕布一般,自恃武艺,讲究规矩! 如果他还如从前一样,不带大军,就跑去和敌将捉单厮杀。 下场无需多想,只会被乱箭射死! “好了,稍后到外面吵闹!” 陆远若无其事道:“对于黄忠,我确实另有安排!讨逆军是弓骑兵,正适合他来统领!不过如今未曾大战,也就先委屈一下他!只是周泰其人,比之黄忠少些机灵吧!” 他虽然常说黄忠混账,却也知道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没几人真正简单! 正如黄忠,只要上了战场,就俨如换了个人! 而他对这些麾下,也早有计划,不会埋没任何一人! 典韦的重甲骑兵! 许褚的陌刀军! 黄忠的弓骑兵! 赵云的虎贲骑! 周瑜的大汉荣光号水师! 只是如今时机不到,他不愿多说。 免得被众人纠缠,要么坏了情面,要么坏了计划! 反而是亲卫一事,倒也正和他意! 起码不至于砸个王朗,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周泰其人,虽然勇烈,但与他配合总不如黄忠顺手! 无论是招募马钧,还是吓唬糜芳。 恐怕都没法像黄忠一样,深知他心思! “将军何必顾虑此事,不领兵时,让大黄随行左右就好!” 郭嘉呵呵一笑:“不过对于周泰,将军不了解,末将却深知其为人,因此之前锦衣卫外调,末将才将其留在身边!其人战如熊虎,不惜躯命,正如一把绝世宝刀,用之颇为顺手!” 他了解陆远,愿意和有趣的人一起厮混! 虽然经常呵斥黄忠,却也一直将黄忠带在身边。 对于此事,实则只是陆远本性难移,他倒不好明说。 无论陆远如何位高权重,终究还是混蛋心性! 反而让讨逆军中,多是同一副混蛋德行。 黄忠自然没听出郭嘉深意,头脑依旧有些迷糊。 原来主公夺了自己内卫兵权,是为了托付讨逆军! 这个已经让他喜出望外,哪里还会再去计较其它! 就算只是代替主公掌兵,统领讨逆军,也足够威风了! 陆远忍不住讪讪一笑:“奉孝此话有理,只是周泰调离,新军可有合适人选?” 他倒听出了郭嘉意思,不过认真想想,也确实如此! 但他出身,本来就不是踢正步,喊口号的部队,对此也不甚在意! “锦衣卫中尚有一人,可当此重任!” 郭嘉笑眯眯道:“锦衣卫蒋钦,同样是被大黄所误!沙场百战,却只是个领兵校尉!其人折节好学,以公灭私!若论攻坚,自然不如诸位大将,但于防守而言,却也足够了!” “蒋钦……” 陆远只觉得有些印象,不由豪迈一挥手,笑呵呵道:“可以!此间调度,就有劳奉孝了!典韦,稍后奉孝回皖城,你随行回去,就地操练好重甲骑兵,随时等待兵临交州!” 这个时代之中,能让他感到熟悉的,应该都不会太差。 他步步争先,自讨董大战开始,就已抢得扬州一分先手。 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招揽一些江东派将才,也算是回报! 而让典韦随行回皖城,则是有意护卫郭嘉了! 典韦并未多想,重重抱拳:“主公放心,交州大战时,末将麾下的重甲骑兵,必不会让主公失望!” 郭嘉则看出了陆远意思,无意再多逗留,同时一抱拳,郑重其事道:“如此,末将就告辞了!以便将军身处交州,也能步步争先,提前收到末将信鸽!” 雷霆一击,只能奇袭交州南海郡一地而已。 而争夺交州,却不知需要攻克多少城池! 这都需要他以锦衣卫,和其它情报的支持! “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陆远长身而起,豪迈一挥手:“各自行动吧!我也该出发了!” 帐外口哨声起,绝影当即呼啸而来! 似乎感受到了大战气息,马蹄轻轻刨着地面,很是亢奋! 陆远回望长江,双腿一夹马腹,当即绝尘而去! 黄忠策马紧随,匆忙高喊:“主公,还有马钧情报未看!你不知道,这孙子着实是个大才!” 陆远纵马风驰电掣,漫不经心道:“有多大?” \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u0007 第384章 大才马钧 绝影风驰电掣,一路如奔雷疾行! 破晓时分,陆远和黄忠已经到了钱唐县! 前方大湖如镜,波光嶙峋,浩瀚无边! 湖边一座小楼挺立,青砖小瓦,彰显着特殊生意,却也很是雅致! 两侧青山如黛,鸟语虫鸣,更显得生机勃勃! 陆远心中自知,这里正是后世的杭州西湖! 时代变迁,只有西湖依旧! “主公,前方就是富春了,何不直接去县衙休整?” 黄忠策马追来,乐呵呵道:“孙坚就是富春人,之前和他老爹在富春卖瓜,却碰上了强盗,结果他虚张声势,反而由此一战成名!” 他说着翻身下马,任由的卢马去湖边饮水。 无论的卢,还是绝影,都是西域大宛的绝世良驹! 长途奔袭,耐力倒不是问题,却也不能只喝水不进食! 现在刚好可以去富春补给一番! “不去,免得在官府耽搁!” 陆远一口回绝,环顾四周,随即马鞭一指,漫不经心道:“一会儿先去青楼看看,之后等周泰率领亲兵到来,我们也好出其不意,直接混入南海番禺!” 他对富春兴趣不大,那里只有孙坚的普通族人而已! 真正能束缚孙坚的,是孙策,孙权这样的嫡亲血脉! 如今他也不再考虑这些,只专心针对交州的雷霆一击! 虽然大军已经回归,但战马一路负重,还需要休整两日。 他也趁势让大军驻扎皖城,始终保持南北转战的态势,以此迷惑众人! 自己却要先行南下,率领亲兵混入交州南海郡的郡治,番禺! 了解一下当地情况,以便准备后续手段! “去青楼休息?” 黄忠神色一震,憨厚笑道:“既然主公有此雅兴,末将自当舍命相陪!不过之前那个青楼马钧,的确是个大才!” 他一直想提马钧的事,以此表功! 可惜陆远不愿理会官府琐事,对此根本毫无兴致! 这时,一大队难民浩浩荡荡,突然自远处出现。 一路上吵吵闹闹,足有数千人之多,直奔西湖而来。 虽然衣衫褴褛,但个个神色振奋,显得精力很是旺盛。 直到近前,也不与陆远和黄忠多话,纷纷砍着湖边细竹,忙忙碌碌! 之后就提着细竹下水,个个争先恐后,喧闹声一片! “都快点,按结巴恩公教的做,今天人人都有鱼肉吃!” “这个武林水正好,给竹子插好了,得紧紧插进泥滩!” “把绳子递过来,按结巴恩公教的编,在这里做一面大竹墙!” “结巴恩公说了,只要按他的办法,不用多管,鱼虾自己就能进来!” “要是能去浙江就好了,那里才有天下第一大潮,收获得比这大得多!” 一群百姓熙熙攘攘,看似乱哄哄一片,却也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陆远看着他们动作,起初还未在意,直到竹墙竖起,却不禁错愕起来! 如今的西湖叫作武林水,钱塘江叫作浙江。 这是沿用班固的《汉书》中取的名字,倒也不足为奇。 主要是这些人用着细竹,普通麻绳,竟然做出了一个捕鱼陷阱! 一大排细竹连成的竹墙,在湖边张开两翼,利用水的暗流,静等鱼虾主动入瓮! 这还只是在湖边,如果是在江边,海边,利用澎湃无比的潮汐海浪呢! 像钱塘江那样的大潮,如果提前布置出这个陷阱,最后得是何等收获! 此事看似简单,捕鱼陷阱成型之后,一目了然。 但此举却和率先发明齿轮,利用齿轮一个道理。 有人发明之前,谁也不曾想到,有人发明之后,人们看懂了也会觉得理当如此。 不过发明的人,心中却是藏着无尽机巧,以及无与伦比的智慧! 而且众人口中的这位结巴恩公,只是利用细竹和麻绳而已。 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显然是轻描淡写,并未在此事上多费心思! 陆远不禁看了看黄忠,稍稍失神道:“那个结巴……啊呸!那个马钧是怎么回事?” “主公,马钧这孙子确实有才,只是不愿当木匠!” 黄忠老脸一抖,振奋精神:“末将为了逼他就范,计谋百出!不仅毁了他的鱼塘,推倒他的屋子,抢了他的钱财,还在他所有衣服上都写了木匠两字,让他无法摆脱木匠,也算是以毒攻毒!” 他一脸憨厚,笑容洋溢,静等陆远赞他立下的大功! “以毒攻毒……你还真是有才!” 陆远呆了呆,不耐烦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功劳和谋略!你少废话,赶紧说说马钧具体擅长什么!” 他听着黄忠的以毒攻毒,也不禁为马钧默哀一瞬! 不过看到马钧制作的捕鱼陷阱,想来还没被逼疯,也算稍稍宽心! 否则这样一个大才毁在皖城,着实可惜! “马钧是匠器大才,好像什么都会!” 黄忠咧嘴笑道:“他先去了皖城府衙,说出这个捕鱼之法!然后去工部打造曲辕犁,指点了焦仲卿一下,利用水利,让生产效率提高了一倍!结果韩暨和周瑜就开始抢人了!” 他毕竟常随陆远左右,知道轻重! 他们大军最着急的,就是典韦的重甲骑兵! 现在看着陆远重视,也不再废话。 只要陆远能看到,这其中自己的功劳和谋略就好! “抢人?” 陆远心头一喜,笑眯眯道:“怎么回事,他还会造船?”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去青楼礼贤下士一次,竟然就请出了个宝贝! 这个捕鱼陷阱已显不俗,更何况还能让韩暨和周瑜同时动心! 细想一下,此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匠器本就是贱籍,马钧又是个结巴,还能够以此扬名! 那绝对是在这个领域内,无人能及的大才! 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应该真诚一点,起码把酒钱付了! “此事详情……末将也不太了解!” 黄忠讪讪一笑:“末将只知道,韩暨打造重甲兵器,马钧对韩暨有大用!而周瑜打造海船,正好有问题请教韩暨,马钧也给出了解决办法,这不就抢上了!” 他是有苦难言。 之前他执掌内卫,自然什么情报都清楚! 但现在内卫兵权已被陆远夺走,他也不便挑明! “这等大才,自然得归我兵部!” 陆远心思电转,呵呵笑道:“让他们别争了,马钧和郭嘉一样,任职我兵部行军参谋!暂时先打造曲辕犁,之后指导一下韩暨,就立刻去海边帮周瑜造船!” 曲辕犁最是简单,毕竟马钧自己说过,图纸补全后,就只差人手而已! 而韩暨也没那么蠢,马钧指点一下就好,无需一直在工部逗留! 反正他重甲骑兵的装备耽搁不得,此事已有典韦和满宠两人在盯着! 而他迫在眉睫的,是交州大战! 如果能及时打造出海船,从南海水陆并进。 无疑能让这场大战,多了许多可施展的手段! “主公,此事有点难办……” 黄忠老脸颤颤,尴尬笑道:“马钧这厮虽然是个结巴,但绝对不傻,肯定已经知道我们身份了!反而我们当时不知道他这么有用,做得那么过分,现在想用他,恐怕得先表个姿态才行……” 陆远一怔,稍稍迟疑道:“你除了以毒攻毒,还做什么过分的事了?” 黄忠也是一怔,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了? 自己都是奉命行事,以毒攻毒算什么过分? 真正过分的是主公啊! 赶鸭子上架也就算了,还没给人留一点颜面! 最后连酒水钱都不肯付,还让自己出面做坏人…… 现在想让人真心帮忙,还能刀架脖子上逼人不成? 那厮毕竟是搞发明的,一件事十天是他,百天也是他! 万一不愿出力,岂不什么都耽误了! “主公,末将倒没有过分的事……” 黄忠一本正经:“不过兵法有云,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马钧其人那么贪财,不如给他点钱财,或者赏他个爵位吧!” 他终究不敢说这是陆远的过错。 只能按着青楼记忆,想办法弥补! “你说得对!” 陆远微微点头:“他心有机巧,腹藏锦绣,却如此贪财,必有其原因!等战事结束,我们去看看他,帮他把心结解了!” 他说着径自策马,缓缓向青楼而去。 黄忠一怔,匆匆开口:“主公,我们是现在就得用他,大战结束就晚了!” 他了解自己主公,从不是礼贤下士的人。 无论什么大才,也不会卑躬屈膝去相求! 此刻也只好借着大战提醒! 毕竟自己主公,对于大战,从不含糊! “如此……先赏他个鱼塘吧!” 陆远马鞭一指:“此湖,从此改名西湖!此青楼,从此改名楼外楼!浙江,从此改名钱塘江!你告诉他,这都是为他改的,寓意我们在青楼相识,因鱼塘相知,正好应情应景!” 他没再停留,纵马直入青楼! “西湖,楼外楼……” 黄忠呢喃一声,满脑子发懵! 马钧可是亲自说过,在青楼碰上他们,算是倒了血霉! 而且马钧志向,是喝酒耍钱逛青楼,再也不管朝廷的事! 这改的几个名字,旧事重提,岂不又是在马钧伤口上撒盐? 黄忠纵马追上陆远,刚要开口劝谏。 却忽然看到一队骑兵,慢吞吞而来。 正是乔家护卫,经常在各地赈灾。 只是为首一名女子,青纱遮面,却让他和陆远齐齐呆滞…… 陆远满面诧异:“娇儿,你怎么来了?” 徐凤娇面沉似水:“夫君,你竟然又逛青楼!”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385章 让老神仙飞升 青楼里,老鸨一脸呆滞! 从业半辈子,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早来逛青楼! 而且还拖拖拽拽,自带了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 后方还有大量护卫,却都在不管不顾! 不过这位公子骑乘战马,腰佩战刀,举手投足俱是霸道威严,必然来历不俗! 她半生活计,全靠眼力,也不愿为此多事! 只管按照客人安排,匆匆准备最上乘的膳食,客房,以及战马精饲料! “好了,你下去吧,不许多事!” 陆远轻斥一声,又回身向黄忠低语:“按原计划,表彰完马钧,就传令大军,两日后出发!昼伏夜行,不得暴露行踪,直达南海郡番禺!” 原本黄忠就在身旁,此事可以随时吩咐! 不过在此遇到夫人,事情就不一样了! 既有事需要安排,也有事想要叮嘱! 青楼老鸨心中一松,转身就走! 这种客人最难伺候,她也不愿在此逗留! 黄忠同样心中一松,匆匆见礼离去! 上次陪主公逛青楼,已经被主公的夫人上门敲打过! 主公将这些破事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也只好认栽! 如今这位夫人,是主公府中最辣的! 自己还是得躲着点,免得再受无妄之灾! 陆远神色自若,直到进了客房,才呵呵一笑:“娇儿,你们外出赈灾,怎么跑这么远?” 徐凤娇稍稍迟疑,俏生生道:“我们姐妹所行,俱是夫君姿态,自然要面面俱到!” 她已经清楚,夫君只是来此补给! 不过心中依旧尴尬。 大白天被夫君拉来青楼,这算什么事! 还被那么多商行护卫,和青楼老鸨看着! 也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行了,为夫的姿态已经足够,无需你们费心!” 陆远解开大氅,卸下甲胄,郑重其事道:“赈灾一事,自有官府安排!反而你们权利有限,却身份特殊,此时不宜到处乱跑!免得徒劳无功,还容易打乱官府布置!” 扬州的战争机器已经启动,扬州也会在短期内防御空虚! 不过此事还是绝密,除了军方将领之外,无人知晓! 他没有跟夫人明言,是不知交州战事,何时能够结束! 大军转战在外,更无法计较归途! 却也不想自己夫人到处乱跑,置身险地! “夫君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愿告诉我们姐妹!” 徐凤娇美眸扑闪,神色复杂:“你心在行伍,本就与我们聚少离多,相交而不交心,还不如寻常人家!即便南下有危险,你告知我们一声,我们难道还会耽误你不成!” 她对自己夫君多有了解,一如之前在颍川执意离去时! 行伍杀伐,性格硬朗! 既不容任何人改变意志,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苦喊累! 哪怕他们身为夫妻,也从未听过夫君的抱怨之言! 现在听到夫君对黄忠的吩咐,自然已经明了一切。 这是夫君又要南下征战,却不知归期! 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干脆不说! “好了,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陆远从外取回早膳,笑吟吟道:“南下没什么危险,不过为夫需要调度全局,会稍稍耽搁!反而你这脾气,都快成刑部尚书了,怎么还如此急躁!” 他的诸位夫人,各有才华! 如同琰儿和瑾儿,一个统筹报纸,一个编撰书籍! 娇儿一直帮陈群制定律法,不过如今陈群主持大局,无力再为律法分心! 刑部的律令刑罚,满宠只能担当刑罚二字。 而律令总览全局,却大多出于自己夫人之手! 他对此早有了解,只是从未约束! “夫君……都知道了?” 徐凤娇稍稍局促,美眸眨了眨,软绵绵道:“我倒没想当官,只是我终究身为女子,如果让人得知酷爱法家之学,还在为扬州立法,难免为夫君招惹是非!” 她傲骨天成,却也不免有些慌乱! 只要夫君一言,自己满腹法家学问,就都会化为泡影! 无处施展自身所长,与寻常妇人有何区别! 偏偏自己夫君向来强势,独断专行惯了! 心中主意一定,旁人再多道理都无用! “好了,先吃早膳!” 陆远若无其事:“为夫身上的是非,不差你这一星半点!不过什么刑部尚书,你自己做做梦就好!此事对你而言,只会将你推上风口浪尖,是祸非福,不必多想!” 女子为官,终究要为时代忌讳! 他忙于为底层百姓争口吃食,制定规矩! 一时之间,也来不及专注改变这些风气! 反而仓廪足而知礼仪。 大势所趋,总有些水到渠成的事! “夫君,你真不介意?” 徐凤娇眸子亮了,忍不住试探:“我扬州六部初成,又有扬州一体和如此多的难民,需要立法的地方太多了!就像前方湖泊,到底该归谁所有,总不能一直任他们打架争抢……” 她稍稍思忖,继续道:“难民潮总会过去,之后百姓还是得依法而行!我也刚好借着赈灾之名,趁机看看扬州的风土民情……” “我不知湖泊归属,只知道你归我所有!” 陆远虎着脸道:“官府琐事,我不愿管,也无暇管!不过你是我夫人,天生就得被我管!我南下归来前,你不能再随意乱跑了!否则扬州这么大,你不得跑成野马了?” 刑部满宠铁面无私,但毕竟只适合执法! 娇儿能帮忙立法,提纲挈领,正是他扬州之福! 他原本也不愿约束娇儿,只是当下的时机不对! “夫君身为一州刺史,说话怎能如此轻佻!” 徐凤娇俏脸一红,悻悻低语:“娇儿明白,一会儿就回皖城,不会让你在交州战场分心!” 她默默吃着糕点,无论野马还是战马,都让她内心难堪。 不过夫君没管她的刑部事宜,却着实让她心满意足。 现在看着夫君连夜奔波,稍显倦容,也不禁心疼起来! 再想起夫君即将南下,就更是食不知味! 上次夫君北征董卓,也是说毫无危险。 结果回来时却是一身伤势,险些战死! “对了,左慈的事进展如何?” 陆远不知娇妻顾虑,依旧笑呵呵道:“此事我本该去找满宠问询,可惜一直太忙!如今碰上你这个女尚书,倒也刚巧!” 左慈的研发对他同样意义重大,他也早就有心询问! “什么女尚书,就会胡说八道!” 徐凤娇回过神来,沉着脸道:“我先帮你洗漱一番,之后再与你详说!免得你蓬头垢面,好似没有夫人照顾一般!” 她环视一圈,发现了还在冒着热气的浴室,顿时拉着陆远走了进去。 在浴桶和水盆间稍稍迟疑,素手一推,轻轻将陆远推向浴桶。 帮陆远宽衣解带,擦身沐浴,却依旧在心中嘀咕。 果然是一群野狐狸,竟然服务的这么周到! 刚刚要的客房,就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你温柔一点!” 陆远眸光促狭,笑吟吟道:“一直擦来擦去,皮都被你擦破了!还始终心不在焉,都要擦枪走火了!赶紧进来一起洗,说说左慈的事!” 他稍稍疑惑,娇儿这是怎么了? 问个左慈的事,就开始心不在焉。 帮自己洗漱,也不进来一起…… “我……我是刑部的,哪有那么多温柔!” 徐凤娇俏脸一烫,硬邦邦道:“要温柔你去找唐瑛姐啊,她肯定会随你南下!还有莹儿姐,这次军中调动,她说不定也会成你军医!只有我得在府中苦等!” 她想通唐瑛和大乔,都可以陪同夫君南下。 反而自己忙碌在外,却不能随行左右。 不知下次见面又是多久,心中不免更是复杂! 迟疑一下,才缓缓褪去衣裙,划进浴桶。 娇躯风光无限,渐渐隐没无踪! 陆远手掌温润,长吻红唇,良久,才心满意足道:“娇儿,左慈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左慈……嗯哼,你轻点,这里不能乱来!” 徐凤娇粉黛娇羞,浑身绵软,羞不可耐道:“这是青楼,你不能让我乱叫,否则别人得怎么想我……” 陆远怔了怔:“这不是你的事吗,你控制一下呀!” “胡说,这是你的事!” 徐凤娇轻轻咬着红唇,振振有词:“我专司律法,定的就是天下规矩,这个就是你的……嗯哼……你又用力了,不讲规矩!” 水波荡漾,混杂着怯怯低语,一如她凌乱的内心。 “左慈的……嗯哼……土快好了,你轻点,我容易忍不住……” “只是爆炸之物,需要炸炉才能发现,左慈说此物完成之际,就是他被炸死之时!” 她满面霞红,断断续续,终于讲清了此事。 “没事儿,他是老神仙,炸死了就是得道飞升了!” 陆远眸光热切,呵呵笑道:“让他尽快试验,尽早飞升,别耽误我们普通人的事!我们先飞升一次,也算快活似神仙了!” 水声再起,却猛地汹涌起来。 辗转低吟,如泣如诉…… 随着水声,愈发嘹亮…… 不知何时,颍川第一美人终于忘乎所以。 彻底沦陷…… 直到日上三竿。 春色收敛,水声也随之止歇。 “神仙做完了,好疼!” 徐凤娇手抚胸口,满面娇羞:“你怎么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现在让我怎么出去,怎么骑马……” 她看了看浴桶,微微一撩长发,风情无限…… “你还没当官呢,就要在我身上耍官威了?” 陆远看了看天色,笑呵呵道:“明明是你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把战马骑回来,现在刚舒服完,你就反咬一口了?” 他径自束发,穿戴好甲胄。 暗暗算计着时间,刚刚好! “你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我……” 徐凤娇话没说完,忽然娇躯一轻,已经被夫君抄着腿弯抱起。 芳心凌乱,一时也不敢多言。 只是娇躯辗转,彻底蜷缩到了夫君怀里。 美眸顾盼,悄悄打量着周围动静! “放心吧!” 陆远低头轻笑:“有黄忠在外面,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为夫堵不住人心,无法让夫人去做女尚书,但能堵住人口,护住夫人颜面!” 一声口哨,绝影当即飞驰而来。 他翻身上马,大氅一盖,彻底掩住了娇妻身形。 徐凤娇心头一喜,眸光扑闪:“夫君肯带我去交州?” “你想得倒美!” 陆远轻拍大氅,嘿嘿笑道:“坐我腿上,抱紧点,这次要一日一夜,直达交州边界!” 绝影矫健如飞,呼啸南下! 大氅内轻柔声传出:“夫君,嗯哼……到交州后,你也会这么对唐瑛姐姐吗……” 第386章 一日一夜 一日一夜! 人困马乏! 绝影呼呼喘着粗气,在溪畔饮水! 陆远影呼呼喘着粗气,轻拍娇妻翘臀! 徐凤娇影呼呼喘着粗气,粉黛娇羞,还有些头晕目眩! 两人一马,俱是精疲力尽! 不过一路奔波,也总算到了终点! 武夷山畔,南岭之中! 扬州会稽郡与交州南海郡的天然交界! 荒山野岭之中,一座小型军帐已经竖起! 帐内肉香扑鼻,帐外放着战马精饲料,周围却空无一人! 陆远怀揽娇妻下马,会心一笑:“好了,过去休息!” 他心头了然,这正是黄忠布置! 一路纵横驰骋,都有着黄忠留下的暗号! 如今黄忠并未现身,想来还是在周围巡哨! 徐凤娇进了军帐,不由一愣,哑着嗓音,讷讷低语:“这……怎么还有清水和烤肉?比青楼服务还周到!” “对,黄忠上了战场,就是如此细心!” 陆远傲然笑道:“如果没有他在,为夫也不敢这般放肆!先好好休息吧,绝影长途奔袭,也需要在此休整!” 他大口喝水,短刀割肉,一时不愿再做他想! “你就知道绝影,我比绝影还累呢!” 徐凤娇吃了几口烤肉,当即躺在帐内唯一的羊皮毯上,懒洋洋道:“我给你当了一天战马,还做了一夜奶牛,浑身都疼死了!这次你别想甩开我,我也要去交州!” 她一身慵懒,眸光复杂! 咬了咬红唇,终究欲言又止! 只是素手轻拉,将陆远拉上地毯! 香帕浮动,小心翼翼蘸着清水,帮陆远擦拭身子! “你都哪疼?” 陆远身心惬意,配合地解开腰间软甲,乐呵呵道:“为夫帮你按摩一下,不耽误你行程!周泰大概会在夜里过来,刚好可以有一队亲兵送你回去!” 他默默计算着时间! 亲兵过来时,黄忠应该已经准备好沿途所需! 而他休息一天,刚好乔装混入南海郡治,番禺! 大军也会同时调动,在此地山脉中驻扎! 只等番禺的情报到手,就可以直捣黄龙! 雷霆一击! “我……哪都疼!” 徐凤娇撩开衣裙,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羞不可耐:“一直给你当牛做马,上面和下面都疼,按摩也没用!我要和唐瑛姐姐一起,陪你进交州!” 她美眸轻瞟,俏脸通红! 一日一夜的荒唐,让她愈发娇艳欲滴! “胡说八道!一直是你骑在我身上,到底谁是战马!” 陆远拍了拍娇妻俏脸,虎着脸道:“唐瑛是有文书身份,而且南下交州需要她帮忙,你怎么跟她在一起!春蚕到死丝方尽,为夫已经尽力了,不许胡闹!” 他撩开娇妻裙摆,认真看了下,也不由稍稍尴尬! 不过交州战事,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夫人受险! “夫君,你一路上,是不是想让我……” 徐凤娇抿了抿红唇,斟酌言辞:“你吐丝了这么多次,我如果有孕了怎么办?婉儿与我关系再是亲密,为人再是大度,也一定不愿陆家的嫡长子,出在旁人身上……” 她心中自知,夫君偏爱的,终究只有小乔!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夫君怎么辩解! 能敲着夫君额头训斥夫君的,只有小乔! “乱想什么呢!我没那么多心思,就是好色而已!” 陆远揽着娇妻笑道:“你是我夫人,我对自己夫人好色,不过分吧!其它的只看天意,不必多想!否则你心思都放在嫡庶,长幼,这些旁枝末节上,将来还怎么做女尚书!” 他大手轻揉,帮娇妻按摩着。 想着黄忠就在附近,不必自己戒备,也终于有了倦意! “夫君觉得,我真能做女尚书?” 徐凤娇感受着大手轻柔,小手慢慢牵引,舒服的轻哼一声,软绵绵道:“夫君不是说过,让我自己在家做做梦就好了吗!” 她一时迷惘,也是刚刚想通! 自己夫君从来不屑规矩,不遵礼法! 所思所行,都是在打破规矩! 不愿理会嫡庶长幼,也实属正常! “白日做梦,也许就成真了呢!” 陆远吻着娇妻红唇,乐呵呵道:“为夫以刀兵开路,总有一天会让治下百姓明白,当官的是不是名士,有没有风流,甚至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能让他们日子变好才重要!” 徐凤娇稍稍沉吟,腼腆一笑:“我懂了,我先做做梦……” 她娇躯辗转,缓缓伏下…… “好好休息,夜里我们就都得出发了!” 陆远刚说到此,忽然语气一滞,一把拉起娇妻俏脸,绷着老脸道:“胡闹,赶紧休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你是想让为夫累死吗?这种事哪有强来的!” 帐内一阵低语,终于微微响起鼾声! 绝影在帐外打着响鼻,径自吃着精饲料! 大舌头一伸,风卷残云! 好像在告诉主公夫人,这才叫舌头! 大日起伏,日落月升! 时光悠悠间,已经明月高悬! 陆远正在酣睡,却猛地睁开眼睛,眸光雪亮! 稍稍感受地面,终于露出笑意! 轻拍娇妻,柔声笑道:“起来吧,周泰来了!” 没一会儿,地面开始轻微震颤。 越来越强烈,终于轰隆隆作响! 陆远将地毯缓缓卷起,搭成了一个马鞍上的软垫,向着娇妻笑道:“一会儿用这个骑马!” 徐凤娇抿了抿红唇,迟疑片刻,盈盈偎了一福:“夫君务必保重!” 她接过软垫,再未多言,心中不免黯然! 夫君已有决断,自己再是相求也是枉然! 陆远走出大帐,没等多久,周泰终于率队前来! 大队骑兵风尘仆仆,却依旧难掩眉宇间的狠辣,很是精锐! “主公,请恕末将来迟!” 周泰翻身下马,抱拳施礼道:“主公亲卫,是由大黑将军亲选,俱是随主公南征北战,死人堆里爬出的百战老卒!如今还请主公检阅!” 大群骑兵同时下马,欠身抱拳,高呼主公! “不错,行伍步姿……” 陆远心头满意,只是话说一半,却稍稍疑惑,看向周泰问道:“怎么多出百人?” 他是在吴郡时和郭嘉定好,亲卫五百! 此刻却多了一个百人队! “他们不是主公亲卫!” 周泰咧嘴笑道:“郭先生说了,他们此行前来,可以护卫行军文书!一路返回,也可以护送主公夫人!还能帮我们多带点钱财,如此刚刚好!” 他随意抖着马袋,里面金银哗啦啦作响! 显然他们这队亲卫,带足了钱财! 亲卫后方,却走出一道窈窕身影。 唐瑛青纱遮面,款款偎了一福,语气平静:“行军文书陆唐氏,见过将军!” 陆氏和唐氏在扬州都是大姓,这个自称并不会引人误会! 不过她的心意,却已经透露明显! “不错,还是奉孝想得周到!” 陆远随意看了看唐瑛,不动声色,只是向着远处荒野中一声高喊:“黄忠,不必警戒了,出来吧!” 一声战马嘶鸣,的卢一跃而出! 黄忠一脸朴实,纵然呼啸而来! 在马上欠身一抱拳,憨厚笑道:“主公,可以出发了?” 陆远看了看黄忠,转身向周泰问道:“大军怎么样?” “主公放心,大军已经开拔!” 周泰拍着胸膛,一脸豪迈:“按着主公吩咐,大军昼伏夜行,不会暴露行踪!三日后就可以到达此地!如同神兵天降,虎视交州,必能让士燮措手不及,以便我军雷霆一击!” 他复述着郭嘉的话,自己也稍稍懂了一些! 番禺城位于南海郡深处,南靠大海,西邻苍梧郡! 他们一路前行,需要路过揭阳,博罗,龙川等地! 而主公想要雷霆一击,一战定乾坤! 用了如此多的手段,自然不愿在这些小县城上费心。 因此才直接将首战目标定为番禺! 只要大军能掩盖行踪,来到此地,就可以无所顾忌! 如同神兵天降,直接进入交州境内! 到时就算给士燮反应时间,也无法及时调动大军防御! 陆远微微点头,向着帐内一声低呼:“娇儿,回去吧!” 徐凤娇神色复杂,浅浅偎了一福,盈盈离去。 直到唐瑛身前,才轻飘飘开口:“有人喜欢你笑,你多笑笑!” 唐瑛一怔,还没来得及多想! 大群骑兵策马奔腾,已经渐行渐远! 陆远目送一行骑兵远去,终于看向黄忠,笑眯眯道:“都准备好了?” “主公放心,万事俱备!” 黄忠递出两个包裹,嘿嘿笑道:“锦衣骏马,玉带环佩!主公就是来自荆楚的豪奢客商,带着婢女和家将,前往交州游历而已!” 这是他与陆远之间的默契! 无需陆远多言,就会将一切准备妥当! “好,亲卫军听令!” 陆远挥手轻喝:“小股精骑渗透,分批进入番禺,等待城内锦衣卫联络!” 第387章 交州瘴气 马蹄卷地,尘烟漫天! 陆远纵马疾奔,俨如一位荆楚豪客! 一身华贵锦衣,内衬软甲,外挂绣春刀! 腰束玉带,坠着环佩叮当作响! 绝影更是神骏非凡,显得格外豪奢! 他们精骑渗透,一行也只有他与黄忠,唐瑛三人! 不过周泰等人,还是得在番禺城外安置战马! 否则如此多的西凉战马进城,再是分散,也终究容易露出破绽! 陆远一路打量着周围风物,考虑交州战略! 暖风迎面,让此时的交州气候更是喜人! 他心中自然明白,这里实则是后世的粤中,粤东地区! 不过此时尚未开发,更显天然! 而交州地广人稀,物产丰富! 他们跑马良久,才终于见到有农人在田间耕作! 一群百姓见着他们,纷纷热情洋溢! 上前招呼着饮水休息,看起来很是淳朴! 方言与后世粤语相似,可惜他还是听不太懂! 《汉书》称这些人为南越部落,实则就是后世的壮族,瑶族,畲族先祖! 陆远稍稍沉吟,看向一旁唐瑛,乐呵呵道:“小瑛,翻译一下吧!” 如今唐瑛身份,还不宜在外人面前暴露,只能乔装他婢女! 他也就随口取个称呼,方便在交州行事! “将……公子!” 唐瑛轻轻撩开青纱,甜甜一笑:“开始几人,是告诫你这里瘴气纵横,疾病肆虐,让你买他们的槟榔解毒!后面他们见你不买,就都在说可惜一头肥羊了!” 她有意调侃,毕竟黄忠给陆远弄的穿着,着实招摇! 虽是华贵,却也更像个活该被宰的肥羊! “这个穷山恶水,真得好好治治!” 陆远脸色一僵,强自辩解道:“早晚让他们见识一下中原繁华,看看什么才是真正肥羊!” 对于瘴气纵横,疾病肆虐,这种骗人的把戏,他倒并不在意! 真要是如此艰难,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姓,如何幸免? 而且无论是前世记忆,这里的高楼大厦,繁华盛景。 还是今生见识,交州的本土百姓,以及躲避战乱来此的各方名士! 甚至士燮本人,也在此活得长寿且滋润! 都足以证明,这里并非无法生存! 麾下将士们常年刀尖舔血,对此更是不以为意! 只要有原住民在此,沿着他们的活动轨迹,自然就是安全路径! 行伍手段,也会有斥候在前,寻找百姓们饮用的安全水源等等! “公子一点都不担心?” 唐瑛明眸扑闪,稍稍诧异:“岭南之地,凡病皆谓之瘴!即使当年伏波将军南征,也在此留下了鬼门关传说!人人谈之色变之地,岂会完全没有道理!” 她是有心提醒,不可大意。 这岭南百越之地,确实瘴气丛生! 无论是始皇帝,还是伏波将军,都在此损兵折将! “传说倒是有些麻烦,容易耽误我的后续手段!” 陆远侧身,悠悠笑道:“黄忠,传我军令!今后兄弟们行军,葫芦里一定要常备凉开水,不可在野外取水!烧水时百姓们问及原因,就说瘴气怕热水!” 他倒了解岭南瘴气的传说,但凡百姓生病,都会怪罪到瘴的身上! 哪怕是得了脚气,也会觉得是因为呼吸了瘴气! 实则就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至于旁人到此会水土不服,他的扬州大军则更无需担心! 历史上的江东大军正是出自扬州,同样独霸交州! 只是有了流言,大军敢来,普通百姓却未必敢! 而他对瘴气虽然也有所了解,林林总总很多类! 无非医疗条件,卫生环境,湿热气候,和这些原始森林的原因而已! 但想要解释清楚,在这个多数人还笃信巫医的时代,却没那么容易! 反而因为此事,让他想到了喝开水的必要! 这个自扁鹊就开始提倡,却直到两千年后才得以普及的卫生常识! 大军令行禁止,此事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而随着扬州一体的进程,官府的威望也愈发强盛! 集中烧热水,让治下百姓全体喝热水,也不是难事! 先把此事落实,提高饮水环境,再借助流言,消解百姓心中恐惧。 之后等战事结束,再来好生治理一下! “公子放心,末将记下了,不会误事!” 黄忠一本正经,稍稍迟疑道:“不过末将一路观察,这岭南之地,的确地广人稀!偌大疆域,却少有百姓出来耕作!一路官道,也是少有村庄城池!这会对我军行军极为不利!” 他一身护卫装扮,长槊被粗麻布包裹,如同一根长竹竿! 策马疾行,看着沿途风物,却也在想着大军之事! 正是平时混蛋,身处战场,就俨如换了个脑子一般! 反而对于热水之事,他倒多有了解! 之前他幼子病重,险死还生,几乎让他心灰意冷! 之后向华佗求救时,却也懂了一些医学常识! 喝凉开水,能防止一些普通疾病! “无妨,大军奔袭,仅仅两日距离而已!” 陆远盘算时间,稍稍思忖道:“仅有的这些村庄,足够做兄弟们和战马的水源补给了!不过瘴气之事,也不可大意!一切按着军医指示!” 他了解瘴气,却也不懂槟榔能不能解毒。 毕竟是野战老卒,一些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凡是会上瘾的东西,都将成为破绽,绝不会碰! 交代这个,实则更多的是担心他扬州的战马! 将士们烧开水储备容易,但战马的饮水量,却无法带着凉开水到处跑! 而他们扬州军中,战马大多来自西北,最可能水土不服! 如果在交州栽了阴沟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公子放心,末将进城后会一并传达!” 黄忠正色抱拳:“按着时间,我们进城一日后,大军才会进入南岭地带,误不了事!不过沿途只有百姓,却始终没见到一个兵丁!末将怀疑,交州怕是已经有所准备!” 他神色郑重,难得如此认真分析! “公子,你在想什么?” 唐瑛见陆远没有回应,不由侧目过来,抿着红唇道:“黄将军的意思,你听懂了吧!其实我也早有疑惑,既然有锦衣卫在番禺收集情报,你为何还要亲身涉险?” 她明白黄忠的意思。 如果交州有准备,番禺怕是已经成了一座兵城! 那么结果,或者他们根本进不去城,或者进去徒遭风险! 偏偏这个大军主将,还执意要去亲自查探! “真正有用的情报,无法假手于人!” 陆远漫不经心:“将士们初入交州,能否适应此地气候?如果陷入苦战,可以僵持多久?与地方百姓,如何融洽相处?风土民情,适不适合后续战略?此类情报都需要亲自感受!” 他依旧在思忖黄忠的话。 半晌,才突然侧身问道:“观察过那些百姓的掌纹了?” 黄忠煞有其事,一脸认真:“末将看清了!” 问得突然,答得更是突兀! 只有他们懂,掌纹可以判断人过往。 是拿过农具,还是拿过兵器! 陆远眸子亮了亮,忽然嘿嘿笑道:“如此的话,就要算士燮倒霉了!快点,今夜直达番禺!” 第388章 荆楚肥羊 天色将晚! 番禺城即将宵禁! 陆远一行勒马驻足,立身在城外打量! 城池南接大海,背靠番山! 只是作为曾经的州治,此时的郡治。 番禺城既不显巍峨,也毫无雄壮,倒有些破败之感! 城墙低矮,好似堪堪能抵挡战马纵越! 用料更是简单,久经海水冲刷,似乎已经摇摇欲坠! 这样一座城池,简直不知是多少年没有翻修过! 城墙上倒是晃悠着大量士兵的身影,验证着黄忠所说。 交州确实早有准备,此处已经成为一座兵城! 陆远心中大致有了计较,一纵战马,招摇入城! 黄忠和唐瑛不敢迟疑,紧随其后! 守城将领看着陆远装扮,不由眼睛一亮,嘿嘿笑了起来! 咧着大嘴向城墙上招呼:“一头大肥羊,有那种长剑!” 陆远脸色一沉,这群混蛋,果然又把自己当成了肥羊! 之前自己不懂肥羊的意思,但一路下来,已经听过多次,还会不懂吗! 这个将领看起来也有些级别,竟然还会盯上自己的绣春刀! 不过绣春刀的刀身形状,相比大汉的环首刀而言,的确更像是剑! 守城将领却已摆正脸色,手按腰刀,满面威严。 连续张了张嘴,试了几个不同腔调,才终于讲出了别扭的官话! 看着陆远,硬邦邦开口:“哪里来的客商,知道进城的规矩吗?” 陆远一脸迷茫:“老哥,你在说什么?” 守城将领一怔,竟然听不懂? 自己的官话还是不行? 他稍稍迟疑,又试了几个腔调,冷冷喝道:“此刻进城,每人需要一两金子!你这把破剑勉勉强强,够你们三人的费用了!” 他语气冰冷,目光上下打量陆远,却是火热至极! 无论是腰间玉带,下坠环佩,还是胯下战马,都让他眼红不已。 不过他显然有着自知之明,没敢索要其它,免得徒惹事端! 毕竟这种装扮的贵公子,往往来历不俗! “老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远按了按绣春刀,郑重其事:“你要卖这种大宝剑吗?实不相瞒,在下自荆州而来,正是听说此处有宝剑相卖!如果价格是一两金子,你有多少,在下要多少!” 守城将领又是一怔,忍不住仰望城墙官兵,高声喝骂:“老子雅言纯正,怎么偏偏碰上个聋子!” 城墙上嘻嘻哈哈一番,俱是当作笑话看待! 只有陆远还在一脸殷切,等着守城将领的回话! 似乎真的要大量收购绣春刀! 他也是在悄悄试探,看看交州官兵,还有没有规矩! 如果交州官兵沦为流寇,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般强抢。 那就证明交州制度腐败,秩序混乱,必然会民心不附! 士燮其人更是虚有其名,实则不堪一击! 他倒更是乐见如此,之后用糖衣炮弹打赢战事! 念及此处,不禁再次上前,一脸迫切道:“老哥,你到底有没有这种大宝剑?” “滚蛋!老子懒得跟你废话!” 守城将领恶声恶气,挥手一推:“你们这些荆楚肥羊,和那些勾栏逍遥客一样,这时候还敢带着宝剑到处乱跑,简直是不知死活!” 陆远神色依旧迷茫,佯做不知。 人却已被推到了一边! 守城将领目光逡巡,猛地盯上了黄忠,一脸冷漠道:“你是他的家将,应该听明白了吧!” 大户人家的家将,也都有着管家职责。 不只要保护主人安全,还得处理一些日常琐事。 如同各个世家的公子出行,从来不会自己扛着铜钱一样! 他碰上个聋子主人没办法,也只能降低要求,找个家将勒索! 黄忠一脸憨厚,忽然两手舞动,全是乱七八糟的手语,急切开口:“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守城将领呆了呆,语气一滞:“你是个哑巴?” 黄忠两手翻飞,比划的速度更快,语气也更是焦虑:“阿巴阿巴……” “你……你他娘的,闭嘴!” 守城官兵腰刀一举,破口大骂:“你一个老农,不好好种地,跑来当什么家将!拿着个竹竿还能活到现在,真他娘的……算老子倒霉!” 他用刀鞘连连敲打,将黄忠推到了一旁。 自己却也为难起来。 好不容易碰到一头肥羊,怎么就这么倒霉! 城墙上有声音提醒,守城将领一脸无奈,不得不走向唐瑛。 他一个朝廷武将,负责守城重任,多少有些自持身份。 跟一个家将说话,已经是自降身份! 可现在肥羊是个聋子,家将是个哑巴。 他也无可奈何,还得去找一个婢女索贿! “你们一行人能活到现在,总该有个聪明人吧!” 守城将领脸色僵硬,看着唐瑛遮面的青纱,不耐烦道:“老子懒得跟你一个婢女多说,你去给那公子传话,想要今夜进城,需要一把宝剑!否则就得留在城外,等着被瘴气毒死!” 唐瑛不敢撩开青纱回话,却依旧一阵为难。 陆扒皮名声在外,岂会被别人轻易扒皮! 虽然是要骗城,但别说是一把宝剑,就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可惜他们装聋作哑都用了,自己还能装什么! 她正急急思索,城门处却忽然一阵吵闹惊呼! “银子,这么多银子!” “都别动,这是老子掉的银子!” “种地家将赶紧滚蛋,这银子跟你无关,再敢废话就砍了你!” 不知何时,黄忠一不小心,抖落了十几块碎银! 银光闪闪,直接引得无人再去理会唐瑛。 一群士卒从城墙上蜂拥而下,个个目光火热! 守城将领腰刀出鞘,直指黄忠,更是一脸凶狠! 黄忠老脸上满是不甘,比比划划,阿巴阿巴个不停。 却依旧被人一路踢着屁股,无奈进了城中! 直到城内无人处,黄忠才神色一收,挂回了憨厚笑脸。 “这群孙子,连老子的银子都敢抢!” 黄忠回望城门,看着一群还在争抢银子的士卒,老实巴交一笑:“就凭他们这些穷鬼,守着一个破败城墙,攒再多银子,也是给老子攒的!” 此行经费充足,他的马袋里满是金银! 他也早已脱贫,不再是从前那个穷鬼! 只是习惯使然,怎么能被别人抢了自己银子! “行了,城门已经试探完了!” 陆远低喝一声:“按他们所说,锦衣卫是藏身青楼,我们也找家青楼,静等锦衣卫情报!” 第389章 青楼豪客 一座二层小楼! 一间精致雅室! 陆远立身窗前,看着下方绝影! 青楼护卫并没有怠慢,正精心伺候着饲料! 口中嘀嘀咕咕,无非是荆州肥羊之类! 一群女子则是分外热情,围着下方的黄忠叽叽喳喳! “好汉,别盯着战马了,奴家也可以给你当战马!” “好汉,跟妾身走,什么花样都会,还有绝活儿……” “好汉不必放心,我们这里最讲规矩,战马绝对没事!” 女子们吵吵闹闹,个个目光火热,直盯着黄忠鼓鼓囊囊的钱袋! 青楼来了位荆楚豪客,出手阔绰,随意打赏,早已惊动全场! 可惜那位贵公子脾气不好,眼神冷得吓人,没人敢去招惹! 反而这个家将极受重视,同样可以随意赏钱! 哪怕是个青楼护卫,只要照顾好战马,就能得到百两银子! 这样的大手笔,简直就是最佳肥羊! “人人有份,一个个来,别拖拖拽拽!” 黄忠满面春风,再次看了看绝影和的卢,微微点头后,咧嘴大笑:“你们……也罢,老子都要了!都去我客房等候!老子办完私事,马上就到!” 一群女子精神一振,个个花枝招展,嬉嬉闹闹间离去! 她们见多了豪门奢侈,那些世家公子花钱,何等任性! 自然想不到这次会遇到两个假货! 那个公子只是把钱赏给了未来夫人! 这个老农满口承诺,但真到付钱时,怕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 “老子去伺候娘们,你伺候好老子的战马!” 黄忠走进马厩,挥手将青楼护卫的脑门拍得啪啪作响,恶声恶气道:“把它们当你亲娘一样伺候,伺候好了,老子有赏!伺候不好,老子就砍了你脑袋,明白了吗!” 他话音刚落,猛地拔出绣春刀! 横刀一劈,迅如闪电! 拴马桩顶端雕刻的人脸,直接被劈飞出去! 如同一个断去人头的躯干,直挺挺立在原处,很是骇人! 青楼护卫脑袋被拍得眼冒金星,刚要破口大骂。 看到拴马桩,却是脖子一缩,硬生生忍了下来! “爷爷放心,这两匹战马,就是在下亲娘!” 青楼护卫唯唯诺诺,躬着身子,郑重保证! 黄忠抬头张望,见陆远点头,这才晃着肩膀,大摇大摆离去! 直到陆远房间前,才轻咳一声,静心等待。 陆远看了看唐瑛,一指内室,随即向屋外喝道:“进来吧!” 他们有意张扬,就是为了让锦衣卫尽快上门! 黄忠推门而入,憨厚笑道:“主公,都办好了!这青楼里就有信鸽,军令已经传回!绝影和的卢也没问题,现在就只差锦衣卫情报了!” 他随意看了下,心知唐瑛就在内室,也不敢再和从前一般放肆! “放心吧,锦衣卫不会出差错!” 陆远老神在在:“有奉孝居中调度,锦衣卫必然早已知道我们的消息,应该正等我们进城呢!不过你……有空吗,那么多女子呢!” 他想着黄忠竟然说全都要,也不禁稍稍恼火! 这个混账看到城墙防备,就不把这场大战当回事了! 之前的机灵一扫而空,又成了一个混蛋! “末将只是迷惑她们,免得暴露身份!” 黄忠讪讪一笑:“不过主公之前所说,这是士燮倒霉,到底有何计划?末将这里有个数,也好及时配合,否则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话一说完,顿时察觉到内室中细微的脚步声! 显然关注此事的,不只是他一人! 陆远瞥了瞥内室,漫不经心道:“急什么!了解完情报再说!” 黄忠急得抓耳挠腮,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虽然主公让他先行离去,但他还不至于如此不分轻重! 内室中,唐瑛眸光扑闪,同样一脸局促! 这分明是当着肥羊,心气不顺,故意吊人胃口! 尤其自己更是尴尬,竟然被拖拖拽拽,进了青楼这种地方! 还被当众打赏,弄得青楼满堂食客,诸多女子,全都误会了自己! 而且自己来路上见过一座青楼,大概能猜测到陆远的荒唐事! 那青楼老鸨哭哭啼啼,把招牌改成了楼外楼! 说是被一老农威胁,不换就一把火烧了她的鸟楼! 问及里面的事情,却是哭都不敢哭了,干脆一无所知! 如今自己也进了这样一个地方,也不知那个混蛋怎么想的! 到底还能不能忍得住,会不会在此处乱来! 唐瑛心中百感交集,外面却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主公,末将陆老二!” 外室中,陆远神色一亮,呵呵笑道:“进来!” 来人是个精壮汉子,一身镶金嵌玉,如同一个土财主! 举手投足,俱是豪迈气场。 不过仔细打量,眉宇之间,依旧难掩戾气! 正是随陆远南征北战,杀人无算的百战老卒,陆老二! 陆远看着他,也不禁稍稍诧异,笑眯眯道:“怎么是你这混蛋!” 他对陆老二最是了解,但凡有点文化,都该位列将军! 可惜这个蠢货不断犯错,官职也一直忽上忽下! 之前他率领锦衣卫前往汝南,抄了陈温老家。 这个混蛋竟然点燃了司马相如的字画,用来照亮! 事后还威胁水镜先生司马徽,必须改名司马相如,好帮他写一副字画蒙骗过去! 他也因此严令,给陆老二降为小卒! 但此时陆老二能够前来,明显又升了回去。 成了交州情报的负责人,当地锦衣卫校尉! “主公,末将吃了没文化的亏,不过如今常读兵书,已经有文化了!” 陆老二挠着胡子解释:“末将给水镜先生道过歉了,之后的锦衣卫行动,末将也多有立功!会稽郡唐瑁的老家,就是末将带队抄的!唐瑁的随行护卫,也是末将亲手砍的……” 他见到陆远,自然心中亲切,想要说尽一切! “闭嘴!你的破事不必多说!” 陆远却一语打断,转口问道:“说说交州情报吧,锦衣卫最近有何收获?” 现在唐瑛就在内室,偏偏陆老二说的全是唐瑛的家事! 他知道陆老二也心情,也不敢让陆老二继续说了! “如今交州,应该还没确定我军动向,但却做好了迎战准备!” 陆老二郑重起来:“最近南海郡各县兵力,都已调来番禺,各郡也皆有大军至此,应该是想要在此与我军决战!如果不是主公假冒荆楚豪商,现在根本进不了番禺城!” 陆远微微点头:“这里对行商另有照顾?你们在此是什么身份?” 一叶知秋,士燮有意决战,他也就顺势找一找士燮破绽! 都以为他的雷霆一击,是要图谋南海郡! 实则他是想毕其功于一役,要整个交州! “我等在此经营白糖,行事倒是颇为便利!” 陆老二认真解释:“交州地广人稀,却物产丰富!各种特产全靠行商贩卖,换取盐铁等物资!因此士燮对商人格外照顾,越是大客户,就越有特权!” 陆远沉吟一下,再次笑道:“士燮为人怎么样?” 实际上交州也有盐铁,却没有足够的技术和民力! 士燮因此善待商人,此事倒好理解! “士燮为人……有手段,也识时务!” 陆老二郑重其事:“交州刺史朱符,是钱塘侯朱儁之子,却在交州毫无实权!而士燮在讨董大战后,率先向朝廷进贡,因此让他一家人个个高升,彻底架空了朱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士燮只是交趾太守,不过其弟士壹,任职合浦太守,二弟士?,任职九真太守,三弟士武,任职南海太守!其余族人,皆已把持交州各个要紧职务!” “交州七郡,士家明着就已独占四郡!” 陆远摇头失笑:“难怪朱符会被架空,这里根本没他的容身之地!如果没有变故,想来他命不久矣了!应该会死于乱民暴动,留一世骂名!” 他清楚其中原因,朝廷封赏士燮,与士燮率先进贡无关! 而是士家在交州树大根深,尾大不掉! 与自己谋夺扬州时一样,朝廷只要不想逼反一个强势诸侯,就只能赏脸! 而对于士燮和朱符之间,这里的权谋手腕他同样熟悉,毕竟自己常用! 士燮要想真正掌控交州,不留隐患,朱符就必须死! 还得死得其所,被扣上一个挪不开的大黑锅! 不过如今自己到来,一切倒成了未知! 陆远没再多想,乐呵呵道:“说说其它的,士燮对百姓怎么样?” “士燮对待百姓,这个有点难说……” 陆老二稍稍迟疑,沉吟道:“如果说士燮对交州百姓好的方面,那就像这些交州特产,他通过广交天下名士,都能想办法卖出去,终究没让百姓饿死!” 他为难片刻,才继续道:“坏的方面,也是士燮广交天下名士,这些人避难交州,大肆兼并田产,逼得百姓只能为奴为婢!虽然有饭吃,却也吃不饱!倒是士燮因此被赞誉有加!” 他尽力解释,却终究说不明白! “狼狈为奸,不过如此!” 陆远淡淡一笑:“名士们为士燮造势,士燮自然有口皆碑!百姓浑浑噩噩,终究只为活着,想不到太多!即便有几个清醒的,想要开口骂娘,也没人听到!青史留名,谁管过百姓说法!” 他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翻遍史册,也找不到一句百姓言辞! 幽州牧刘虞引匈奴人入关,得了满天下赞誉,皇室的忠厚长者! 公孙瓒死后,胡马南下,劫掠了整个北方! 哪有人追究过刘虞责任,在乎过百姓想法! “主公,此事也不尽然,士燮还是有些手腕!” 陆老二沉声道:“他与百姓盟誓,保证百姓不饿死,百姓也视他为神明,对他言听计从!不过百越之地,民风彪悍!总有百姓不愿家中女子为婢,为此拼命!士燮也会用来杀鸡儆猴!” 陆远微微点头,心中有了大概计较! 所谓保证,和后世选村长差不多! 都是争取下临时民心! 得了权柄之后,总有人会忘了承诺! 大多百姓为奴,生活必然极为窘迫。 而为人婢女,被人予取予夺,也实在太过不堪! 这些民心所向,倒有自己可做的文章! 不过士燮刚柔并济,确实有些手腕! 陆远心思电转,想通之后,才终于问道:“好了,说说具体情况吧!这个番禺城的防御如何!” 他此话一出,无论黄忠,陆老二,还是内室中的唐瑛,都齐齐松了口气! 耽搁这么久,问的都是无关琐事,这下终于问到关键了! “此城如今驻扎五万大军,存粮足够三个月,由南海太守士武坐镇!” 陆老二取出一份地图,伸手点指道:“番禺城南方临海,西方靠山,只有东和北两处城门,每处布置了三千弓手!不过他们的弓普遍偏软,不到半石,与我们讨逆军相去甚远!” 他点指地图中央,继续道:“大军则始终驻扎城内,随时待命!只要半刻钟时间,就足以支援任何一处城门!” 陆远稍稍思忖,并未就此多说,反而转口问道:“明日周泰等人会进城,如果需要带刀,你这有办法吗?” 陆老二脑中一懵,怎么不关心军事了! 自己想好了那么多说辞,都没用了? 不过他还是拍着胸膛保证:“主公放心,此事简单!我们明天放出消息,交州之地的甘蔗,有多少收购多少!到时商贾流窜,让周泰把甘蔗弄成捆,腰刀藏在其中就好!” 他想了想,又笑着补充:“我们经营白糖,本就收购甘蔗!现在做个大生意,不会引人怀疑,也没人敢轻易破坏,去挨个检查甘蔗!” “不错,此事就交给你办!” 陆远呵呵一笑:“连同通知一起,周泰麾下的五百兄弟,务必安全进城!之后让他们分散在城内,随时待命!嗯……这里没你事了,回去吧!” 陆老二怔了怔,欠身一抱拳:“末将领命,主公放心!” 他匆匆离去,却也在心头疑惑。 为了这场大战,主公问了一大推情报。 偏偏其中军事,就只问了驻兵一事! 难道自己再没什么任务了? 黄忠目送陆老二离去,神色一震:“主公,我们在城内的兄弟,加上锦衣卫一共六百人了!与外面的兄弟一起出其不意,里应外合,足以强攻夺城了!” 他已经想通,敌军只有不到半石的软弓,射程不足五十步! 对他们而言,无论是讨逆军还是重甲骑兵,都毫无威胁! 这种矮破城墙,吊着大树上前,半刻钟就能搭上去! 何况还有他们这些兄弟,可以在城内策应! 之后有重甲骑兵开路,正好可以破士武的大军!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陆远敲着地图,老神在在道:“无论如何,这里有大军戒备,我军强攻总会有所损伤,攻什么城!” 他目光汇聚,始终盯着沿海与苍梧郡方向! 只有这一水一陆,能支援到番禺城! 计划已经清晰,只是还在迟疑军中诸将,合适人选! “不攻城……难道真要烈焰焚城?” 黄忠呆了呆,迟疑道:“可这城内粮食,正是我军补给啊!兵法也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他也是刚读过一些兵法,趁机用了出来! 想着城内大军的存粮,正是他们所需,终究有些不舍! “你怎么这么残忍,焚什么城!” 陆远有意指点:“我军雷霆一击,如此蓄势,难道就只为个南海郡吗!城内的粮食跑不了,城外的物资,土地,我们也都得要!这就是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倒也不再急迫! 只是想着让黄忠了解细节,早日独当一面! “两手一起抓……” 黄忠一脸猥琐,嘿嘿贱笑:“此事末将懂,末将不只手硬!” 他是随意打趣,依旧在琢磨着陆远的话! 却忽然想起内室的唐瑛,顿时神色一敛,正经起来! “你好好想想,以交州人口,总共能出多少兵马!” 陆远一脸不耐烦:“你再想想,番禺城就在此地,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但这里的五万大军,如果遭遇危险,士燮敢放弃吗!” 他当然知道黄忠的德行,对此倒不以为意! 反正到了关键时刻,黄忠从未失手过! “末将懂了,出其不意,攻其必救!” 黄忠神色一亮:“我军只要佯攻番禺,让此处大军岌岌可危!势必会震动交州!引得各郡援兵纷纷前来,而我军却正好在此以逸待劳,逐个击破!” 他心头振奋,这么算起来,番禺之地,事关整个交州归属! 以番禺之地吊着整个交州,竭力派人前来送死! 直到交州力竭,他们大军就可横行交州,再无阻碍! “这是香饵钓金鳌,围点打援!” 陆远一笑:“传令,大军直扑番禺城!重甲骑兵与讨逆军围而不攻!徐庶与许褚分别领兵,伏击南海与苍梧的援兵!务必斩尽杀绝,一战惊天下!” 第390章 一起做肥羊 天色已亮! 陆远终于完成了所有部署! 围点打援,毕其功于一役! 一只信鸽扑簌簌起飞,终于让他心中一松! 青楼送来的精致食盒,更是让他食指大动! 陆远看向内室,一声轻唤:“唐瑛,出来吃饭!” 唐瑛纤腰袅娜,款款而出,俏脸上略显局促,脆生生道:“将军,我们现在做什么?” 她心中惴惴,事到如今,终究迎来了这个局面! 孤男寡女,毫无名分,却又同处一室。 还要面对一个不懂礼法,不讲规矩的混蛋! 本以为自己此行,到了交州,总该找个客栈休息。 那样即便发生什么,自己也都认了,可偏偏却是在青楼! 如果这混蛋在这里乱来,自己以后如何自处! “什么都不必做,静等周泰进城!” 陆远老神在在:“他们应该下午会到,我们在此之前,只管吃饭睡觉!” 他一路奔波,始终考虑战局,早已身心俱疲! 哪还有精力分心,去琢磨女子的微妙心思! 而且周泰到来后,他也还有后续计划要执行。 事务繁杂,一时更是无暇多想! “睡觉……” 唐瑛心中一慌,却依旧面不改色,匆匆吃着早膳,俏生生道:“我吃好了,先去看看战马和锦衣卫的动作,要不总担心会有所纰漏……” 她一时之间,也只能找到这两个理由。 “这些你无需担心!” 陆远风卷残云,吃着糕点,支支吾吾道:“我的女人,千里迢迢而来,不是来盯着战马,当个马夫的!” 他对麾下都极为信任,从未担心过执行问题! 尤其有黄忠在此,大多琐事都无需他来操心! 唐瑛闷哼一声,依旧跑到了窗口查探。 心头暗自嘀咕,这个混蛋,总是这般言行无忌! 自己哪算是他的女人,最多算是半个…… 还是厚颜上门,却险些被拒之门外的…… 唐瑛正想着这些,却忽然见到黄忠凶神恶煞,大摇大摆走进马厩。 马厩里,的卢,绝影,以及她的小红马一切安好,正在悠闲吃草。 只有青楼护卫累得虚脱,倚靠在拴马桩上小憩。 黄忠却不管不顾,又是大手一挥,将青楼护卫的脑壳拍得啪啪作响! 随即开口厉喝:“混账东西,老子是怎么交待的?它们都是你亲娘!你伺候亲娘,竟然还敢贪睡?” 看起来满脸凶狠,似乎随时可能挥刀杀人! “爷爷,小的不是贪睡!” 青楼护卫晃了晃脑袋,浑浑噩噩,却还是强忍怒气,尽力解释:“小的忙碌一夜,给爷爷的战马烧热水饮用,刚刚才得休息!就是照顾老娘,小的都没这么尽心过!” 他小心翼翼,一脸可怜相! “你们这些青楼护卫,还不就是打手,跟老子装什么可怜!” 黄忠不依不饶,厉声呵斥:“老子天天在青楼厮混,还不了解你们吗!一个个杀人越货,强抢民女,哪个敢说底子干净!老子不愿管这些闲事,但你要想算计老子,就得小心脑袋搬家!” 青楼护卫一个哆嗦,再次唯唯诺诺,解释起来。 唐瑛看在眼中,不由迟疑一下,讷讷道:“将军,这位黄忠将军,倒是颇为了解青楼护卫的底细,知道他们欺软怕硬,对付他们也有些手段……” 她经营情报网,对这些所谓护卫自然极为了解。 知道他们背地里的勾当,按照律法,个个抓去砍头也不为过! 只是大汉至今,除了扬州和京城,已经没有地方讲律法了! 否则曹操抬出先帝的禁酒令,也不至于这般石沉大海! “黄忠看似不顾细谨,但关键时刻,却绝不会误事!” 陆远漫不经心道:“锦衣卫行事也是如此,你不必担心!大军令行禁止,并非一日之功,否则我哪敢在此静等!” 唐瑛脚步踟蹰,心头翻江倒海,青楼里却忽然一阵骚乱。 大量在楼下用餐的食客,吵吵闹闹,鼎沸之音直达楼上! “大消息!那群弄白糖的乡巴佬,要用市场价收购甘蔗,有多少要多少!” “这消息可靠吗?外面野生的甘蔗都快成山了,他们怎么会收?” “是啊,甘蔗又不值钱,我们山高路远前来行商,谁会去琢磨它!” “正是如此,交州这破路,运甘蔗出去赚钱,还不够往来费用呢!” “最新消息,他们用于制糖,真金白银都放出来了,消息绝对可靠!” “坐地交易,不用我们运就能赚钱,这是机会啊!” “快去招呼人手,狠狠宰一把这群肥羊!” …… 各地行商议论纷纷,群情亢奋! 唐瑛听在耳中,不禁呆滞一下,感觉脸皮有些发烫。 这群锦衣卫行事,确实够果断! “将军,锦衣卫办事,的确……” “将什么军,这里又没外人!” 陆远随手一拉,将唐瑛拽到怀中,稍稍疑惑道:“我们之间,你总这么绷着干嘛!之前在陆府,也没见你如此拘谨!” 他再是粗心,也看出了唐瑛的慌乱。 “你别乱来,我……我是石头啊!” 唐瑛娇躯扭动,羞不可耐,咬着红唇软绵绵道:“之前是在陆府,可这里是青楼啊!如果我此行无所事事,只是来青楼陪你,那我成什么了” 她提及陆府,自己也想起了陆府往事,不由粉黛娇羞,悻悻低语:“而且之前在陆府,我明明已经愿意了,是你偏要让我做石头的,那就不能对我乱来了!” 让自己做石头就算了,石头怎么还偏要打记号…… “你一块石头,我怎么乱来!” 陆远摇头失笑:“我虽然名声不佳,但总归得要点脸皮!如果真把石头的肚子弄大了,我如何跟人解释!” 他倒没想太多,只是随口玩笑而已。 “你……你这个混蛋!明明志向伟岸,抱负高远,言行怎么总是如此轻佻!” 唐瑛俏脸一绷,娇羞无限,脆生生道:“我仰慕你志向格局,心系天下黎民百姓,才会这样没名没分,就如此追随!可你也不能让我太难堪!” 她娇躯辗转,风情满面,却眸光炯炯,毅然盯着陆远! “好吧,我欠你的,怎么都行!” 陆远拍了拍唐瑛俏脸,柔声笑道:“欠你良多,好在余生还长,来得及慢慢还!不过你得先吃饱,免得我还得分心照顾你!” 唐瑛刚要说话,樱桃小口却忽然被一块糕点塞满。 满腹思绪,一时只能无言。 糕点刚过,茶水已经递了过来! 让她既是错愕,又是受宠若惊! 这个混蛋,终于知道相欠自己了吗! 否则这么强势的男子,哪来这般柔情! 她好不容易找个间歇,俏生生道:“那你得对我好点,不能再像陆府时那样,那个……太难堪了……” 陆远怔了怔,迟疑道:“行,都听你的!吃饱了吗?” 陆府那么多事,他哪知道哪一样让唐瑛难堪了…… 唐瑛俏脸滚烫,委了委身子,悻悻低语:“饱了……” 心头稍稍复杂,原来这个混蛋,也会伺候人! 忽忽悠悠,随陆远进了内室,倒上软塌! 娇躯一凉,她才心中一惊,强自镇定道:“将军,你要干嘛?这里不行!” “你想什么呢!” 陆远忍俊不禁:“你我之间,知根知底,我还有军务在身,岂会在此时乱来!别闹了,赶紧脱了衣服休息!” 唐瑛呼吸一滞,娇躯紧绷,一时愤懑难当。 她紧紧抿着嘴唇,小手推着大手,抵抗地软弱且无力。 衣裙终究被缓缓掀起,直到彻底离体…… 一只大手上下游走,让她浑身颤栗,滋味难明! “好了,伤口已经无碍!” 陆远敛去眸中火热,若无其事道:“好好休息吧,别乱想了!否则你这样子,加上你这表情,比我还像肥羊!” 唐瑛浑身滚烫,满心凌乱,艰难地推着身上大手。 这个混蛋,伤口明明是在上面,却偏说上下都有伤口! 吃着嘴里的,握着手里的,还不知满足,一直在那乱揉! 这样下去,和真正的知根知底,有什么区别! 她一咬银牙,忽然伸出纤纤素手,搭上了陆远衣袍。 床榻摇动,荆楚肥羊的一身锦衣,同样被抛了出去! “你这个混蛋,要当肥羊就一起当!” 唐瑛羞愤交加,凶巴巴道:“反正你也不考虑战局,我就随你荒唐!现在也学你一样,步步争先!否则你总是这样欺负我,真以为我是石头,毫无感觉吗!” 豪情壮骨纠缠着雪肌美玉,一时都有些意乱情迷…… “此时考虑战局没用,弱势时才会步步争先,但如今先手在我,不如静观其变!” 半晌,陆远终于敛去眸中炽热,悻悻缩回大手,讪讪笑道:“战机一瞬即逝,往往只能临阵决断,提前布置总是无用,所以路上我虽然想到了围点打援,却也得亲自来看看情况!” 唐瑛神色复杂,心头却愤懑不已。 这个混蛋,说的是战局,却也好像在说自己一般! 而且还是和上次一样,就是欺负自己! 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他却还是要让自己做石头! 心中藏了那么多难民,却唯独容不下自己! 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唐瑛沉吟良久,才轻哼一声:“那你已经查探完情况了,就少招惹我!总是这样,我怕你忍不住,临机决断也容易出错!” 她暗自思量,自己就差点决断错了! 这个混蛋要是不明白,自己什么决心都没用! 反而害得自己差点喘不上气,现在舌头还疼! “不会!” 陆远呵呵一笑,断然道:“我其实不擅长布局,只是更懂把握机会!而且我向来定力很好,吃在嘴里的,握在手里的,都跑不了!” 他一本正经,说的正是交州战局! 南海郡的番禺城,至今没有反应,就已经是被他握在手中! 而南海郡其它各县,偌大土地疆域,大军一走一过,自然会吃到嘴里! 以徐庶领兵伏击援兵,要的就是一份定力,捕捉最佳战机! 许褚则是最后一把快刀,不容留情,一战惊天下! “可是……” 唐瑛沉吟良久,俏脸愈发娇艳,软绵绵道:“可是你一直这样,时间久了,心中厌烦,让别人怎么办!而且别人万一定力不好,忍不住呢!” 她一句话断断续续,说的实在艰难! 实则已经不愿陪这混蛋聊战局了,就是要问个清楚! 陆远稍稍尴尬,见这次无法装糊涂,只好认真思忖起来。 “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唐瑛悠悠一叹:“你竟然不敢答,看来我担心的没错!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卓文君如是,赵飞燕姐妹如是,班昭亦如是!” 她终究并非寻常女子,所知见闻,远超他人。 “你想多了,我只是夜里还有军务,现在不能乱来!” 陆远挥手一揽,郑重其事:“你是我掌中瑰宝,我怎么会厌烦!无论仙桃还是蜜桃,我都喜欢着呢!再等等行吗,很快就好了!大不了明天开始,此事全由你做主!” 他手掌温润,也不愿意在此事上耽搁了! 本来就是个无法无天之徒,哪来那些纠结! “你这个混蛋……嗯哼……你别乱弄!” 唐瑛娇躯连连颤栗,似哭非哭,如泣如诉:“你这样的混蛋,总是毛手毛脚,活该人见人厌!我现在就要做主,你既然夜里还有军务,现在就老实休息!” 她俏脸通红,一身绵软,狼狈不堪。 看着陆远举起手指,上面还有她的痕迹,更是芳心大乱! 恨着陆远混蛋,上次已经让自己足够难堪了,这次竟然更过分! 也是羞愧地无地自容,自己怎么会忍不住…… “好,现在就好好休息!” 陆远看了看唐瑛,笑吟吟道:“说好了啊,只有此事听你的!其实本来我也要休息的,谁知道你忽然发了什么疯!” “此事就够了,我也没想奢望其它!” 唐瑛娇躯依旧颤栗,轻哼着道:“明明是你先乱来的,我又不是真石头,怎么能一直无动于衷!既然你现在有承诺了,要是再欺负我,我就……” 她向下看了一眼,面红耳赤,却仍然“咔嚓”一口,好似咬断甘蔗一般,凶巴巴道:“明白了吗!” 陆远吓了一跳:“快睡,别闹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嗯,反正此事你得听我的!” 唐瑛强忍娇羞:“我不允许,你就不能乱来,我要是有什么主意,你也得听令!” 陆远看着唐瑛粉颈通红,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这种事情,谁做主有什么关系! 唐瑛轻哼一声:“不许乱看!先一起做肥羊,夜里行事,记得小心一点!” 第391章 午夜杀人 夜幕深沉! 陆远悠悠转醒! 如同早已定好的闹钟一般! 眸光一闪,雪亮如刀芒,却又迅速敛去! 看着唐瑛已经熟睡,忍不住一声轻笑! 他小心翼翼穿好衣服,径自出了房门! 环臂展了展,一身骨骼轻轻作响,惬意无比! 一路上的奔波辛劳,终于彻底恢复! 黄忠身形一闪,从隔壁屋子钻出! 腰悬绣春刀,肩挂龙舌弓,后背还背着四袋箭囊! 手上更是提着一个极大的羊皮包裹! 见着陆远,黄忠当即一脸憨笑,轻声开口:“主公,周泰到了!兄弟们安然无恙,随时可以行动!” 他与陆远计划过此事,知道夜里的行动! 之前同样在房中休息,睡得龙精虎猛! “好,传令吧!” 陆远并不废话,沉声喝道:“今夜目标,每个兄弟狩猎五人,只针对城内守军!不可冒进,不可贪功!此事由锦衣卫负责善后,务必保证兄弟们事后安全!” 他接过黄忠的包裹,里面赫然是他的神臂弓,以及四袋箭囊! 一百二十支利箭! “主公,五人会不会太少了!” 黄忠稍稍迟疑,乐呵呵道:“我们终究人手不足,只有一夜功夫,满打满算,才能伤敌两千五百人,未必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正是他们的计划! 午夜杀人,制造混乱! 同时让城内守军减员,试着逼迫守将士武再次征兵! 五百亲卫也好鱼目混珠,加入到番禺城的守军之中! 只等大军到来,时机合适时,他们再行发力! 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一口吞下番禺! “你怎么这么残忍,五人已经够多了!” 陆远轻斥一声:“大军不会一口吃下番禺,我们的时间多着呢!这个是长期任务,只要兄弟们没有暴露,那么城破前,没有混入军营的,每夜都要行动!” 黄忠微微抱拳,沉声低语:“主公放心,末将记下了!传过令后,就会直接参与行动!” 他看了看陆远,忍不住讪讪笑道:“主公既然执意参加,还不让末将随行,那就得务必小心!” 他对情况心知肚明,并未有过多寒暄! 自己主公不是鲁莽之辈,强弓杀人,也无需贴身厮杀! 实则并无太大风险! 反而主公一贯如此,以身作则,这次任务自然也不会落下! 这是军心凝聚之道,他无法多劝! 只可惜主公有意让自己掌军,独当一面! 这自然是对自己的器重,却也让自己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始终护卫左右!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陆远面沉似水:“告诉兄弟们,不可贪功,不可枉死,要多用计谋,挑落单的下手!否则不只没有荣耀,还会拖累同袍!” 行动之后,番禺必定大乱! 锦衣卫能负责善后,给这些兄弟们安排合适身份! 但如果当场出事,那就谁也无法相救! 反而拔出萝卜带出泥,会将所有亲卫置于险地! 黄忠郑重点头:“主公放心,末将记下了!” 他笑脸一挂,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陆远返回屋子静等,绣春刀,神臂弓,袖中爪刀俱在! 水钟“滴答”一声! 陆远终于长身而起,横端强弓,后背箭矢,大步出了屋子! 青楼下方依旧喧闹! 唱曲儿的,醉酒的,一片歌舞升平! 陆远却已走到了一间无人客房,推开窗子,纵身一跃! 手臂在窗前借力一荡,屈膝在地面连连缓冲! 终于卸去了下坠的劲道! 外面已经一片昏暗,与青楼内的灯火通明完全不同! 陆远稍稍思忖,便已贴着房檐,向城门处快步而去! 一群守城兵丁,竟然说自己是荆楚肥羊,自然得率先抱负! 城门处只有几个火盆照亮,依稀可见士卒们的摇摆身影! 陆远渐渐靠近,眸光锐利,视线也愈发清晰! 他想着距离,以及挽弓时的声响,寻找合适的狙击地点。 只是刚找好一处,看着前方,却不由一怔! 黄忠竟然也出现在此,显然与他目的一样,同为寻仇! 伏击距离,地点也是刚刚好! 挽弓时不用挽满,既可省力,又能避免强弓的声响! 反而黄忠的姿态,却更显精明! 倚靠墙壁,身子半跪,一支支利箭慢条斯理,逐个倒插在身前! 一百二十支利箭整整齐齐,只有箭尾在外,方便他随时取箭,抬弓! 猎杀姿态一气呵成! 绣春刀立在身侧,刚好可以随时拔刀,近身搏杀! 昏暗下的跪姿,手中的强弓,身前倒插的利箭,身侧的绣春刀,简直如同一头正在狩猎的雄狮! 陆远暗自点头,这才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既不张扬,也不心急,只等致命一击! 他有样学样,当即将绣春刀摆在一旁,自己随手可以拔刀的位置! 身前倒插满了箭矢。密密麻麻! 没等一会儿,城门处忽然一阵骚乱! 白日守城的将领,终于到了交接时间! 之前勒索陆远绣春刀的守城将领,带着一群兵丁,大摇大摆,离开城门! 一群人嘻嘻哈哈,正在靠近黄忠和陆远! 距离城门只有五十步,距离黄忠一百二十步,距离陆远一百五十步! 守城将领不知遭遇了什么喜事,正满面欢喜,与麾下大笑! 只可惜陆远等人听不懂他的方言,也无心再听! 黄忠猛地一抬龙舌弓,一箭离弦,呜咽而去! 随即第二箭,第三箭,毫无间歇! 一队兵丁三十人,他早已计算分明! 利箭破空,箭箭夺命! 守城将领还在张嘴大笑,忽然“呃!”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 咽喉被一支利箭贯穿,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昏暗下的脸色更是扭曲,微微一颤,便已轰然倒地! 正是出自黄忠,百步穿杨的神射! 一群士卒不明所以,刚刚上前查探,却忽然齐齐一声闷哼,栽倒在地! “呃!呃!呃!”的闷哼声接连响起! “轰!轰!轰!”的倒地声络绎不绝! 剩余十几个兵丁双腿却像灌铅一般,一动不动! 神色惶恐,惊惧至极! 口中“啊!啊!啊!”乱叫,这次却让陆远大致听懂了一些! 他们是在怀疑前方有瘴气,触之必死! 想来是夜幕浓重,他们心慌意乱,根本不敢去查看同袍死因! 黄忠却没给他们机会,连连开弓,带走了一条条性命! 他再次抽出一支利箭,看向前方时,却不由一愣! 自己计算好的,这队三十人兵丁,还应该剩下五人! 这些人没有逃掉,却都已经中箭身亡! 他稍稍思忖,不禁老脸一抖,瞬间了然一切! 能有此箭术,身法还不会被他察觉的,就只有主公了! 他并未回身观望,只是看着身前箭矢笑了起来! 静心等待城门守军,过来查探此处动静! 心中暗自盘算。 如果主公也是一百二十支箭,那么只有他们两人,就能让城门血染一片! 没一会儿,城门处终于走出大队兵丁,正是一个百人队! 个个手持腰刀,口咬槟榔,小心翼翼向前查探! 陆远看着人数,顿时不再迟疑,与黄忠一起挽弓,呼啸利箭! 一支支箭矢在空中纵横,在敌军咽喉处爆发,带起一蓬蓬鲜血! 箭箭贯穿脖颈,很是狰狞! 守城官兵一阵骚乱,握着腰刀惊疑不定! 环顾一番后,忽然哇呀呀一喊,向着黄忠方向冲去! 判断来敌并不艰难,箭矢方向无从改变! 只是他们一路前冲,利箭却在空中呼啸连连! 一个个士卒在中途倒下,脚步声中,死得无声无息! 为首一人终于见到了黄忠,神色一狠,抖着腰刀就要上前搏命! 只是刚到近前,却忽然发现身后竟然没一人尾随! 一个百人队,竟然在百余步内死伤一空,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他心中一慌,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黯淡刀光! 绣春刀一闪而过,他也捂着脖颈,“呃!呃!呃!”挣扎几下,倒地身亡! 此处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城门守军,一个个火盆渐渐被点亮! 大量士卒奔着黄忠方向而去,人数已是两队,刚好二百! 只是和上一批士卒一样,个个神色慌乱,小心翼翼! 陆远心头感慨,一定得好好治瘴! 免得士卒都视之如虎,毫无斗志! 手上却没有丝毫耽搁,一支支利箭毫无间歇! 黄忠却是拖着身边死去的士卒,向前疾奔! 挥臂一甩,将人砸到了前方! “砰!” 一声闷响! 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一群兵丁还在不断中箭身亡,正在寻找来敌方向! 听着动静,顿时齐齐望去! 昏暗之下,视线难辨,只能看着一个趴在地上的身影! 士卒们稍稍迟疑,忽然齐齐挂回腰刀,拉起软弓,向着前方射去! 陆远看在眼中,不由心头一亮! 黄忠这厮果然有点机灵,竟然临时想到了死人借箭! 毕竟前后来敌三百三十人,他们以利箭暗杀,箭矢已经不足! 在此处以绣春刀大战,也容易引出更多敌军! 如果陷入鏖战之中,难免最后会被一群软弓,乱箭射死! 陆远念头一闪而过,匆忙抬弓策应,将一个个冲锋的士卒射死! 黄忠身形腾挪,脚步飘忽,趁着敌军士卒慌乱,已经纵身到了前方! 不管不顾,拖起浑身是箭的尸体就跑! 死人不知借来多少箭矢,统统被他随手扯下,摆在前方,再次连连挽弓! 敌军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纷纷呼喝着向黄忠冲去! 而城门处,同样有了大量动静,毕竟已经连续参战了三个百人队! 黄忠与陆远同时利箭不断,动作无比迅捷! 一支支利箭如夺命幽灵,在黑暗中横行无忌,肆意屠戮! 终于,陆远的箭矢已经用光! 黄忠也只剩十几支箭而已! 而他们前方,同样也是十几个敌军士卒! 但城门处,更是已经喧嚣鼎沸! 兵马调动,脚步嚯嚯! 显然是得知了这里的异状,却不知敌军多少! 大军已经整顿好,正好前来迎敌! 黄忠抬手挽弓,终于射死了最后一人! 看着前方冲出的大群士卒,老脸抖了抖,缓缓拔出了绣春刀! 刀光在空中闪烁,身形却在步步后退! 意思显然,让陆远尽快离去,由他断后! 陆远心头明了,猛地将强弓挽成满月,弓臂砰砰作响! 随即身形一闪。沿着原路返回! 此时谦让,就是在拖累黄忠! 黄忠听着弓弦声,同样心头了然! 毫不迟疑,撒腿就跑! 城门处已经燃起大量火把,将附近照耀的灯火通明! 大群士卒举着火把冲锋,在战场周围搜索敌军! 而陆远和黄忠,却也刚好消失在夜幕里! 直到青楼前,两人才终于汇合! “主公,与你配合,简直有如神助!” 黄忠满脸振奋,嘿嘿低笑:“只要多几个晚上,这城门守卫,岂不就此被我们屠戮一空了!” 他下了战场,就已又是一副混蛋模样。 与之前冷酷,严谨的狩猎之姿判若两人! “胡闹,匹夫之勇不可取,你身为大将,不可心存侥幸!” 陆远轻斥一声:“你我明日都不可出动了,今夜这么大动静,必然会惊动士武!他们从伤口上不难看出,这些士卒之死,都是两人所为,到时必定会全城搜查!”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黄忠稍稍思忖,点头笑道:“末将回去就找来一群女子,欢饮达旦!明日搜查时,末将也刚好发着酒疯,一无所知!只有一群女子可以为证!” 他迟疑一下,又看向陆远,笑眯眯道:“要不主公与我同去?” “你这混蛋,倒是有点妙招!” 陆远压着嗓音浅笑:“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荆楚肥羊嘛,明日就得开始做生意了!而且只是半日时间,等我们大军一到,城内守军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他随手递出神臂弓,让黄忠继续藏好! 对于这种琐事,根本无需他来担心! 黄忠老脸抖了抖,难得分析道:“城内守将士武,估计今夜就能察觉到我军动向了,不知他会如何应对!” 他们动静如此之大,根本无法伪装成寻常的打架斗殴,寻仇索命之类! 很明显就是专门针对城内守军,制造的一场蓄意屠杀! 如果外面没人策应,也没人敢如此在城内乱来! 毕竟五万大军在侧,什么神人也不敢放肆! 士武正常会在天明后收到沿途各县的禀告,知道扬州大军前来! 现在却会让他提前一些,在这敏感关头,由此判断出来! “事到如今,这已是堂堂阳谋,不怕他知道了!” 陆远悠悠笑道:“想来他应该会传讯士燮,可惜不知士燮做法,会不会如我所愿啊!” 第392章 交州士家 陆远不屑士武情况! 士武却显然不敢如此对待! 番禺城守军,中军大帐。 士武一脸横肉乱颤,盯着前来禀报情况的城门守将! 眸光狠辣,似乎随时就要挥刀杀人! 他们大军驻扎于此,是为了防止扬州入侵! 谁能想到,如今扬州大军未到! 番禺城内,竟然率先发生了暴动! 一夜之间,不知多少凶徒暴起发难! 仅仅东城门一地,就被猎杀三百余人! 至今为止,他们大军已经伤亡了近两千人! 而暴动还未止息,伤亡人数还在不断扩大! 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直到现在,竟然连一个凶徒都没抓到! 凶徒们似乎只是狩猎,一击即走,绝不逗留! 让他们有心寻人报仇,都毫无线索! 唯一知道的,是对方善用刀,善偷袭! 而东城门处,却是另有用弓高手!看书喇 按着现场来看,暗箭伤人的只有两人而已! 只是单凭这些,毫无用处! 番禺货通天下,此处行商不计其数! 个个行商都有护卫,但凡有点武艺的都可用刀! 至于用弓,所有交州百姓都会用弓! 士武手按腰刀,眼中凶光四射,环视一圈,慢悠悠开口:“都说说吧!” 番禺城,是迎击扬州大军的第一前线! 交州士家,也派出了族内最为善战的士武! 同时还有可供士家驱使的大群武将! 大帐中,不只有桓邵这个逃亡至此的沛国名士! 还有南海郡都尉张旻! 以及前交州刺史张津麾下部将,区景,夷廖,钱博! 甚至如今交州刺史朱符麾下,交州骑都尉,刘彦,交州长史,虞褒! 这两人代表交州的兵权与政务,投奔士家之后,朱符就已彻底无力对抗士家! 只是这些人对如今情况,同样一筹莫展! 线索太少,根本无从判断对方身份! 士武等了半天,见依旧无人反应,不由恼羞成怒! 按着腰刀到了桓邵面前,恶狠狠道:“怎么,还需要我来不耻下问吗!” 桓邵一个激灵,吓了一跳,匆匆开口:“将军,此事确有蹊跷,依在下所见,应该不是从前暴动的奴仆所为,还是得从商行查起!” “混账东西,你们这些中原名士,除了互相吹捧,兼并土地,逼人为奴以外,还有什么本事!” 士武勃然大怒,腰刀一开,迟疑一下,以刀背狠狠敲击桓邵脑门,气急败坏道:“从商行查起?这么妙的主意,老子需要你提醒吗!” 他是士家最善战的武将,最为不屑中原名士! 这群混蛋来了交州,口上做着学问,手上却在兼并土地,逼良为娼! 因他们胡作非为,已经爆发过多次百姓暴动! 可惜他兄长士燮,这个士家真正的掌门人善待文人! 他也对这群混蛋毫无办法! 如今听着桓邵之言,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厌恶! 此处商行多如牛毛,他如何查! “将军,将军恕罪!” 桓邵被敲的满头是包,鲜血淋漓,却也不敢发作,只得苦苦解释:“在下才疏学浅,之前联络荆州与徐州,抵御陆扒皮侵袭,尚且还没消息,如今对于这伙凶徒,着实看不透其来历……” 他心中惶恐,只能抬出自己出使一事! 荆州刘表,徐州陶谦还没有给他回应,那就是还没拒绝! 此事还没彻底完成,他还有利用价值,还不能死! “滚蛋,少在这碍眼!” 士武一脸不屑,再次用刀背敲着桓邵的脑门训斥:“以后记好了,这里是交州!我交州的男子,只能是我士家的奴仆,我交州的女子,只能是我士家的婢女!” 他也是趁机敲打,想让桓邵把话传递给其他中原名士! 桓邵脑中嗡嗡作响,却依旧忙不迭点头:“记好了,将军的意思,在下都懂,将军放心!” 他不敢废话,也不再迟疑! 拂袖一施礼,捂着脑门狼狈而去! 士武眸光冷扫,看了看刘彦和虞褒,若无其事道:“此事……很难?” 这两人背主求荣,虽是投奔了他士家,但同样让他这个武人不屑! 如今交州刺史朱符还未死,这两人的忠诚也难以保证! 他心中暴怒,也只能先挑上这两人! “将军……此事……此事不难!” 交州骑都尉刘彦眼皮乱跳,讪讪笑道:“虽然确定了是商行所为,但还要缩小范围,将最近有异动的商行挑出来,逐个盘查,不需三五日,就可断定真凶!” 他看着桓邵的惨状,也不免心中惴惴! 这位士家最猛武将,向来不讲道理! 与士家年轻一辈的士徽一样,桀骜不驯,挥手杀人! 他原本位高权重,却终究斗不过士家地头蛇,无奈投奔士家! 虽然也算良禽折木而栖,但却因为扬州逼迫,来了番禺! 如今伺候这位士武,着实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刘都尉此言,还算有些道理!此事就交给你调查吧!” 士武甩了甩腰刀,漫不经心道:“三日时间,是刘都尉的军令状!如果到时没有真凶,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刘都尉渎职,要么是刺史大人犯罪,刘都尉不忍揭发!” 虽然扬州大军动向不明,极有可能兵临交州! 但朱符依旧未死,就还是他士家最大的威胁! 他也顺势借题发挥,让这个朱符麾下,亲自检举朱符罪状! “将军放心,末将……末将明白了!” 刘彦不敢怠慢,也不敢在此久留,抱了抱拳,匆匆离去! 心中一阵纠结,背主求荣的事情已经做了,倒是多思无益! 关键是朱符之父朱儁,却是天子最器重的武将! 也是如今朝廷,最后一员老将! 他得罪此人,会有好下场吗! 士武提着腰刀,在帐内逡巡,忽然叹息一声:“三日,还是太慢了!虞长史,你以为呢!” “将军……将军说得对!三日确实太慢!” 交州长史虞褒心中直突,硬着头皮道:“看着今夜动静,起码得有近千名凶徒!只要按照刘都尉的办法,在有异常的商行里,挑出其中具备如此武力的!一日时间就可查清!” 他与刘彦境遇相同,也知道士武最瞧不惯他们! 平日在此行事,已经最是小心翼翼! 毕竟自己只是长史,而士武军政一起抓,自己根本毫无用处! “一日时间,虞长史的军令状不错!这就去办吧!” 士武语气淡淡:“之前的话我不想重复,明日此时,是虞长史渎职,还是虞长史包庇,亦或是虞长史大义揭发刺史大人,就全看你自己选择了!” 他对刘彦虽然厌恶,却也不愿直接开刀! 终究是个武将,还能有些用处! 但对于虞褒这个书生,生杀予夺,则是毫不在意! “将军放心,在下明白!这就去办!” 虞褒头皮发麻,唯恐这个武夫再拿腰刀,在他脑门敲上两下! 同样不敢多言,仓皇告辞! 至于检举朱符,会不会惹怒朱儁,他则毫不介意! 毕竟如今朝廷势微,根本管不到交州! 就算朱符被杀,朱儁也只能在洛阳干看着! 这就是士家敢架空朱符,不在乎朱儁的底气! 也是他卖主求荣,最重要的理由! 士武看了看帐内,收刀还鞘,漠然道:“好了,现在只剩自己人了,都说说想法吧!” 他赶走之前几人,既是借题发挥,也是真心不信任! 帐内只剩四人。一是他最倚重的南海都尉,张旻。 另外则是前任刺史张津麾下部将,区景,夷廖,钱博。 如今张津已死,区景,夷廖,钱博三人再无靠山。 投奔他们士家,自然可得他们士家信任! “将军,今日最大的动静,就是那群白糖贩子!” 区景率先开口:“这群人来我们交州不久,每日却可纵情豪奢!今日又在大肆收购甘蔗!弄得我们番禺城内乱哄哄一天,最是可疑!只是他们人数较少,倒一时不好判断!” 白糖贩子收购甘蔗,在交州已经引发轰动! 无论是商行护卫,还是各世家奴仆,都已被主人驱使,纷纷进山砍着甘蔗! 番禺城也因此人山人海,喧闹不已! “他们商行,确实有些蹊跷!” 夷廖接口道:“白糖刚刚问世时,有人探过他们底细,说是来自汝南袁氏!但如今袁术在豫州处境艰难,他们却依旧在此逍遥快活,看着倒不太像袁术的人!” 一个商行刚刚立名,就拿出了白糖这种新奇物件! 经南海郡海路远销西域,甚至还屡屡供不应求! 这般赚钱的营生,一时不知多少人都去探过底! 只是线索经扬州到了汝南,就已被彻底斩断! 众人也是因此,普遍认为他们归属袁术! 当时袁术还算强势,也没人敢去打他们主意! 不过如今却已不一样了! “他们不过百人而已,此刻还在外面守着成山的甘蔗,不会有问题!” 钱博信誓旦旦:“此事是末将亲眼所见!当时我们番禺还没出事,末将前去问过他们为何夜半不归,那个陆老二说人手不足,正着急招人,帮他们看守甘蔗呢!” 陆老二出手阔绰,没少给他孝敬! 此事又是他亲眼所见,倒是难得敢于出来担保一下! “他们就不必查了,无论什么来历,都与此事无关!” 士武紧了紧腰刀,气急败坏,却也一锤定音:“今夜事故发生前,陆老二还在我府上呢!他娘的,这孙子竟然要找老子借兵,帮他看守甘蔗!” 他对这个白糖贩子更为厌恶! 行事粗鄙,言语莽撞,大字不识一个! 完全一个乡巴佬,偏偏要装豪门做派! 竟然还想跟他借兵,过去看守甘蔗! 都不知道这混蛋怎么活到现在的! 要不是他兄长一直嘱咐善待行商,他当场就得挥刀砍人! 不过如此莽夫,倒也不会是行凶之人! 士武愁眉不展,终于看向南海都尉张旻,一本正经道:“此事,将军怎么看!” 这才是他士家最忠诚的奴仆,他真正信任的人! “此事关键,不在于商行,而是这商行背后的势力!” 张旻眉头紧锁,神色凝重道:“商行不过是癣疥之疾,背后的势力才是腹心之患!我交州紧邻益州,荆州,扬州!如今谁有这么大胆子,已经很显然了!” 他思索至今,一直未曾张口! 不过对于情况,却也越看越悲观! 很明显,陆扒皮的人已经进了他番禺城! 如今敢有这番动作,那么陆扒皮的大军必然已经不远了! 士武微微眯眼,忍不住紧了紧腰刀,沉声问道:“将军的意思……” “主公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张旻微微点头:“益州进我交州,没有南海路径!荆州被孙坚侵袭,自顾不暇!况且荆楚豪门只愿固守荆州,并无进取之心!刘表也只能派来几个空头太守,谁理会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反而我军,一直在戒备陆扒皮!如今虽然不确定陆扒皮大军动向,但有了今夜事故,此事就无需猜测了!如今之际,将军还是得早做决断!” 满屋众人,也就他还算明白! 抓捕真凶只是小事,关键还是抵御扬州大军! “将军目光深远,此事倒是我一时糊涂了!” 士武面沉似水:“此刻开始全城戒备,专心御敌!城内凶徒由区景,夷廖,钱博三位将军尽快查出,以免他们与陆扒皮里应外合!张旻将军负责协调布防,另外按照原计划,将此事通知兄长!” 一群武将纷纷抱拳领命,不自觉神色凛然! 扬州大军的强势,他们早有耳闻! 半年之间,死在陆扒皮手上的猛将,多如牛毛! 如此凶名赫赫,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一只信鸽扑簌簌起飞,直奔交趾郡! 清晨,交趾龙编,终于收到了南海郡番禺的消息。 消息迅速在名流之间传递,不禁哗然一时! 士家亲族,文武大将,各方名士不约而同,齐齐赶赴士府! 想要知道士燮,这个真正的交州大鳄,对待此事的看法! 士燮还在府中书房,一如既往,满身儒者风范! 闭目假寐,手中扣着南海消息,面色平静至极! 身前跪着一名奴仆,是掌管士家鸽笼的老奴! 正是此人一时慌张,泄露了南海郡消息! 以至于大群人到了士府客室,都在等待他的决断! 老奴身子微微打抖,不时小心翼翼打量士燮,静等处置。 “谁人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半晌,士燮缓缓睁眼,看着眼前老奴,和颜悦色道:“你呀,就是舌头太长了!是非只为多开口,你不懂这般浅显道理,以至于闯下如此大祸,那就去了这个是非根吧!” 他取出一把短刀,随意放在桌案上,并未多说,径自扬长而去! 身后猛地响起一声惨叫,歇斯底里! 他却神色祥和,没有回望,也没有一丝动容! 这是他身为士家家主的威严,也是主掌交州,必要的狠厉! 不过此刻交州,已经因此人心惶惶,他也终究得去解决! 刚到客室门口,稍稍打量,他也不禁踟蹰一下! 心头暗骂几声,怎么什么人都来了! 此事跟和尚有什么关系! 客室之中,主座空悬,下方文武大将泾渭分明,如同真正的朝廷一般! “士武还是太莽撞,看不透此局微妙,这必然是陆扒皮已经到了!” “无论是不是陆扒皮,我等都要防患于未然!” “正是如此,南海郡海上贸易,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之前陆扒皮就曾千里奔袭,奇袭豫州,有此先例,现在来我交州也不足为奇!” “我等早已布局在先,南海郡驻兵五万,正是为了防备陆扒皮,诸位不必担心!” …… 一群人吵吵闹闹,皆是讨论着南海郡战局! 实则还是关心南海郡商路,那里的海上贸易,关系着所有人的经营! 不过各类声音俱起,却也更加明确! 让士燮的麾下,各个部分一目了然! 大群士家亲族! 合浦太守士壹,九真太守士?,苍梧郡都尉士廞,日南郡都尉士祗,郁林郡都尉士徽,交趾郡都尉士干,合浦郡都尉士颂,九真郡都尉士匡。 正是这些人,牢牢把持着整个交州的军政! 让整个交州,俱为士家所有! 此外还有忠诚于士燮的两员武将,桓发和甘醴! 一群中原名士,同样在此高谈阔论,实则却也都奉士燮为主! 如避难而来的,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 他们在天下声名不显,但身在交州,彼此吹捧,也皆以名士自居! 而汝南三人,则是真正名士! 如同袁徽,如今袁术麾下谋士袁涣之弟! 袁忠,出身汝南袁氏,更是闻名已久! 程秉,以经学成名,常与郑玄等经学大家交流学术,探讨时局! 此外还有荆州刘表派来的三人! 已经被架空的苍梧太守,史璜! 前来与士燮谈判,尚且动机不明的刘表使者,吴巨! 在交州盘踞已久,随时等待朱符暴毙,伺机窥视交州刺史位置的刘表麾下,赖恭! 另外还有两个和尚,一心在交州普度众生! 一个是来自西域,康居国大丞相之子,康僧会! 另一人则是率先接受了佛门理念,虔诚的佛家门徒,牟融! 士燮看着客室内众人,心头也不禁一阵烦躁! 之前自己海纳百川,却也没想到引来这么多妖魔鬼怪! 已经打发走了夸夸其谈的桓邵,偏偏还有这么多无用之人! 他稍稍沉吟,心中有了主意,随即大步进了客室! 客室众人俱是为之一静,或抱拳,或拂袖,或双手合十,各自施礼! 口中称呼也是千奇百怪! 使君,兄长,爹爹,叔父,大人,善男子…… 士燮虚手微抬,并未与众人过多寒暄! 只是走到两个和尚身边,慈眉善目,乐呵呵道:“两位大师,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这点琐事,岂敢惊动佛门!” 如果是往日,他依旧会保持虚怀若谷的姿态,不会介意这两人在场! 但此刻他们得商量要事,人多耳杂! 这两人天天弘扬佛法,对此事毫无助益! 反而容易泄密,必须得率先赶走! “这位善男子,我佛欲普度众生,救天下百姓脱离苦海,此事小僧岂能置身事外!” 康僧会一脸慈悲:“如今交州百姓,已有多人明心见性,见性真佛,扬州陆施主却气势汹汹而来,欲图惊动交州净土,此事小僧又岂能置之不理!” 他一脸虔诚,话一说完,就又念了一声佛号! 弄得客室众人都是脑中发懵,根本不知道他想怎么管! 难道要去度化陆扒皮,让陆扒皮皈依佛门? “大师慈悲为怀,老夫佩服!” 士燮云淡风轻:“我交州百姓,如果人人信佛,一心忍耐顺从,不顾今生疾苦,不再尝试造反闹事,只等死后前往极乐世界,倒也是好事!只是人人不事生产,个个伸手化缘,谁来奉养佛祖?” 他对这外来和尚的理念并不认同! 之前还能为了名声,不予计较! 此刻倒刚好借题发挥,彻底解决这两个碍眼麻烦! 康僧会双手合十,刚要以佛理辩驳,士燮却已再次开口! “大师,我交州贫瘠,养不起佛祖,还请你高抬贵手!” 士燮笑容和煦:“扬州富足之地,百姓却不知我佛慈悲,还在为红尘忙碌!此刻正需大师以佛法拯救,度他们脱离苦海,早日专心礼佛,不要再为红尘琐事开荒种田,为虎作伥!”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身噬虎,割肉喂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慈悲为怀,应该不会介意陆扒皮凶名吧!一路前去,纵然有所危险,也是佛祖考验,大师不必多虑!” 他看着康僧会脸色,不等对方开口,再次抢先发言:“来人,护送两位大师前往扬州,祝愿我佛……嗯……越办越好!” 一群士卒如狼似虎,同样没给康僧会和牟融说话的机会! 气势汹汹,架着两人肩膀就走! 客室中一地狼藉,只有两声佛号越传越远,渐渐无声! “让扬州百姓人人信佛,不事生产,只等陆扒皮来奉养,倒也是件趣事!” 士燮背负双手,环视众人,一脸和善笑容! 他是祸水东引,这两人在交州大搞佛教,弄得一群百姓不干农活,天天化缘,着实麻烦! 不如趁机送到扬州,让他们恶心陆扒皮去! 同时也要让客室众人看清,他才是交州之主! 言出法随,不容拒绝! 一群人再次施礼,口称圣明,如同朝廷早朝! 称呼依旧千奇百怪,使君,兄长,爹爹,叔父,大人…… 但也终于少了个善男子,这个最别扭的叫法! “好了,商议大事吧!” 士燮目光逡巡,和颜悦色:“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无论番禺城之事,是否与扬州有关,我等都不可大意!如今之计,还请史太守,吴使君,赖将军前往番禺,一探究竟!” 打发走两个和尚,他也再次盯上了刘表一系! 如此机要事务,怎么能让刘表的人在此窥探! 正好趁此机会,借刀杀人! 将刘表派到交州,心思叵测的几人彻底清理! 有南海士武在,必定能明白他的心意! 无需与刘表翻脸,将这些人送给陆扒皮即可! 他话音落下,客室中众人顿时目光汇聚! 齐齐看向了苍梧太守史璜,以及吴巨,赖恭。 “大人,如此情况,已经无需查探了!” 史璜脑中发懵,强自镇定道:“番禺城异动,必是陆扒皮所为!陆扒皮善出奇兵,始如处女,后如脱兔!观其以往行事作风,此时必定已千里奔袭,大军入境!我等还该早做防范才是!” 他是刘表派到交州的苍梧太守,可惜麾下却无一兵一卒! 荆楚豪门虽然愿意奉刘表为主,却不愿为刘表扩张势力出力! 以至于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到了交州,就已直接被架空! 甚至一直被挽留在交趾,如同幽禁! 要不是士燮不想与刘表翻脸,怕是他也难以自保! 不过此刻士燮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借刀杀人,他也不由胆战心惊!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如今饿虎捕食,我交州有难,荆州又何以幸免!” 士燮沉声感慨:“可惜我交州并无大才,倒是史将军慧眼如炬,堪称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只有史太守等人亲自前往,才能为我交州与荆州百姓,谋一条生路!” 他与南海士武同样强势,却不像士武一般蛮横无理! 即便要让人听命赴死,也会讲出一番大道理! 正是如中原名士交口称赞的一般,博古通今,大义详备! 史璜还要辩解,却见士燮已经眯眼含笑,微微向外挥了挥手! 一群士卒再次冲入客室,不由分说,将史璜,吴巨,赖恭三人带走! 几声大人越喊越远,渐渐微不可闻! “知兵之将,生民之司命,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士燮环视众人,沉声道:“此人所言不虚,陆扒皮惯有手段,正是奇兵突袭!而陆扒皮与荆州,徐州,都已打过交道,堪称腹心无虞,此刻怕是已经全军出动,兵临交州了!” 如今陆扒皮风头正盛,打探其过往并不困难! 他对陆扒皮已经有所了解,分析此事也算不得艰难! 只是他话音一落,客室中当即又响起一阵哗然! “全军出动……他怎么敢?他口称朝廷栋梁,怎么敢无故犯我交州!” “势若捕食饿虎,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此时扬州并无大敌,他没了威胁,确实极可能大军压境!” “可惜徐州陶谦,懦弱不堪,一州州牧,竟被他肆无忌惮勒索!” “荆楚豪门也是如此,毫无进取之心!不只被陆扒皮大肆敲诈,竟然还与陆扒皮随意通商,任由荆州物资外流!” “他们不愿招惹陆扒皮,正是为了置身事外,让陆扒皮困兽之斗,来我交州肆虐!” 一群中原名士高谈阔论,分析着陆扒皮行事种种! 甚至也想到徐州,荆州任由陆扒皮逞凶的关键! 只是却没有一人,提起当今之际,他们该当如何! “好了,怯生于勇,弱生于强!诸位都是天下名士,如今计较这些因由,又有何益处!” 士燮面沉似水,语气淡淡:“止戈为武,宣公故事犹在,难道诸位数典而忘祖,对此一无所知?纵然我交州不得支援,但也并非不能战!番禺城内的五万大军,正是为了应对此局!” 他对这些中原名士,同样没什么好感! 个个自负才学,却来交州抢他士家的奴仆! 如果不是为了名声,这些名士早已被他驱逐出境! 当下时局险要,这群名士依旧一无是处! 只知道高谈阔论,平白扰乱军心! 这也让他心中烦躁,一时失了礼贤下士之风! 客室众人感受到士燮怒意,不由个个语气一滞! 一时齐齐施礼,再次口称圣明! 称呼依旧千奇百怪,却终究少了,大人,善男子,这些荒唐叫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捕食饿虎,也总有力竭之时!” 士燮面无表情:“我交州大军布置番禺,正是为了防备陆扒皮的蓄势一击!只要陆扒皮选择攻城,与我交州大军苦战,必会陷入番禺之中,士气也会不断衰竭!” 他目光横扫,越过一群中原名士,在他士家子弟身上迟疑片刻,终于看向了甘醴! 此刻战局,不是跟陆扒皮比名声! 所谓名士的互相吹捧,自然无用! 而他士家虽然在交州树大根深,亲族子弟分布在交州各地,把持着交州的军政要务,却终究都和他一样,根本没上过战场! 往日养着大军,也只是用来镇压当地百姓叛乱! 此刻面对陆扒皮,他们士家子弟自然稍显逊色! 而略微知兵的大将,都已到了南海前线,准备大战。 在场众人,也只有甘醴和桓发,勉强堪称将领! “使君所言极是!” 甘醴当众站起,振振有词:“陆扒皮陷入鏖战,必不能久!我交州只要再行募兵,从苍梧与南海水陆并进,配合士武将军麾下大军,必能将陆扒皮一举击溃,甚至阵斩于此!” 他早有计划,正等着士燮发问,以便当场豪言! 免得被一群中原名士纠缠,用大道理讲的他脑壳生疼! 心中自有豪情迸发,如果将陆扒皮阵斩于交州,他必定因此名扬天下! “也好,征兵事宜归于各郡都尉!” 士燮微微点头,沉声喝道:“大战不止,征兵不停!只要点够一万大军,就立刻前赴后继,支援番禺战场!甘醴与桓发分别领兵,以南海和苍梧水陆并进,务必将这头发疯饿虎留在交州!” 各郡都尉,都是他士家子侄! 虽然面对陆扒皮,上阵杀敌有些勉强! 但在各郡征兵,让各个世家尽出奴仆,倒也并非难事! 甘醴与桓发同时神色一震,抱拳施礼,慷慨激昂:“末将领命!” 他们都在心中野望,此次大破扬州大军,阵斩陆扒皮! 就此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一群士家子弟同时抱拳,信誓旦旦,愿意在此时为士家排忧解难! 袁忠稍稍迟疑,拂袖施礼:“使君,如果大军是以一万为基数,分批前往,会不会是兵家所说的,添油战术?” 他是中原名士,学的是儒家学说,实则对兵家知之甚少。 只不过他出身汝南袁氏,耳濡目染,终究有些了解! 而且以他出身,只要袁绍还在北方做大,他就不至于被人随意呵斥! 这才让他敢于随意出口,以猜测劝谏! “胡说八道!这是十面埋伏!” 甘醴拍案而起,言之凿凿:“层层布局,分批围杀,昔日兵仙韩信,针对楚霸王项羽之勇,正是用了十面埋伏之计,使楚霸王转战四方,昼夜不得间歇,终究人困马乏而死!” 他心有大志,岂容这个夸夸其谈的中原名士耽搁! “甘兄所言极是,当下战局正是如此!” 桓发意气洋洋,豪情满怀道:“此刻南海,与昔日垓下,何其相似!楚霸王与陆扒皮同出江东,尽皆陷于南海乏战之中,岂不正是天亡之时!” 他与甘醴心志相似,唯恐这个中原名士胡搅蛮缠,坏了自己大事! “垓下之战,岂可与如今相提并论!” 袁忠据理力争:“垓下之战,无非是张良与陈平不要脸皮,公然撕毁和约,而韩信不惜人命,才打出一场惨胜而已!他们不顾脸皮,不要良心,可以打败讲究规矩的项羽!但陆扒皮行事,会和项羽一样讲究规矩吗!” 他不懂兵法,却也知道此战因由! 太史公的史记最为可信,记载的详详细细! 当时的局面,只要不顾脸皮,不要良心,自然可以欺骗贵族出身的项羽! 但如今陆扒皮,岂会再犯当年项羽之憾事! “好了,兵争之道,死生之地,谈什么颜面!” 士燮一锤定音:“各将士依计行事,生死存亡之间,不可顾忌个人荣辱!各郡都尉积极募兵,人数过万,则由诸位依次领兵前往,十面埋伏!” 他倒不懂什么兵争之道,也从未参与过沙场大战! 只是当此关头,武将想要建功,名士却还在考虑颜面! 如此相比,他自然更愿意相信武将! 定下此事,他也无心逗留,大步走出客室! 直到书房前才稍稍驻足,看着前方老奴,神色稍显复杂! 老奴之前犯错,如今已被割了舌头,看起来奄奄一息! “你这舌头割了,倒是可以与你说说真心话了!” 士燮轻声感慨:“陆扒皮这个疯子,与荆州,徐州都有得商量,为何至今没有与我一封书信?他就不想与我商量一下吗?” 第393章 斩首计划 士燮在疑惑陆远! 陆远却正在番禺,做着荆楚肥羊! 青楼,底层大堂,各地行商正在用膳! 个个怀抱美人,肥肉大酒! 吵吵闹闹,乱哄哄一片! 陆远揽着唐瑛,混迹其中! 美酒佳肴,姿态无不惬意! 人声鼎沸之间,各色消息纷纷入耳! “他娘的,昨夜老子亲眼所见,就是一群暴民造反!” “他们造反与我等何干,现在封锁城门,不让进出,这生意还怎么做!” “岭南之地,民风彪悍,十天有九天都在闹造反!官府未免小题大做了!” “都怪那群白糖贩子,收购甘蔗,害得各家奴仆顶着瘴气上山,不造反才怪!” “人家只是收购,又没逼你上山,还不就是那几大世家!” “这种话还是少说,人家的奴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咱们管不着!” “听说那群卖白糖的惨了,收的甘蔗都堆成山了,现在反而运不出去!” “此事我清楚,他们人手不足,连夜招了几百壮丁,帮他们看守甘蔗!” “陆老二脑袋大,脖子粗,这次就是自作自受!” 各地行商议论纷纷,几乎都在说着午夜城内的暗杀! 一夜之间,番禺守军死伤两千余人! 无声无息,至今没有结果! 已经成了番禺第一大事! 而番禺城的戒严,也让各地行商怨气滔天! 他们被勒令在此,不得外出,都要接受城内守军盘查! 人身自由还是小事,生意被耽搁,才是众人心中所急! 民怨沸腾之际,矛头直指一群白糖贩子! 陆远听着情报,也了解了一些大致消息! 一行亲卫还没暴露,正在帮陆老二看守甘蔗! 这般顺势而为,同时摆脱亲卫和锦衣卫的嫌疑,倒也刚好! 只是陆老二的为人,好像在行商之中,很不受人待见! 这个一会儿倒是得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和唐瑛已经来此多时,准备大肆收购物资,应对城内守军的盘查! 从中帮忙委托收购的,正是陆老二! 既不用费心琐事,还能方便他们以后联络! 陆远正想着这些,忽然见着黄忠和周泰,勾肩搭背,一起进了青楼大堂! 各自叫了酒菜美人,与众人姿态一样,在此大吃大喝! 黄忠抱着个女子,咧嘴大骂:“你他娘的,有没有点出息!老子喝个酒的功夫,你就跑去给陆老二看守甘蔗了!” 周泰心不在焉,一脸横肉乱颤,骂咧咧道:“废话少说,你他娘的让老子看马,就得给足老子价钱!那个青楼护卫没用,说不定今夜就被人弄死了!” 他们大声喧哗,向陆远传递着消息! 陆远心头一亮,这个倒是不错! 既能保证战马安全,也方便他与亲卫联络! 唐瑛却是娇躯一扭,几乎彻底埋到了陆远怀里! 羞不可耐! 透着青纱,软绵绵低语:“你这混蛋,自己在这喝酒就行了,干嘛一定要拉着我!” 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已经在陆远怀中坐了良久! 无数审视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掠过! 显然把她当成了青楼女子! 之前她还能极力忍耐,可现在却碰上了熟人! “你自己看看,不都这样吗!” 陆远若无其事:“来此喝酒,不叫女子不正常,我不叫你还能叫谁!” 唐瑛环视一圈,一时无奈,也只能如此! 看了看陆远,羞答答道:“那你跟我说说,我之前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了解极多,却依旧心存疑惑! 原本并不介意,毕竟这些事她早晚都能得知! 不过此刻尴尬,倒需要这些答案解决! 免得自己此行琐事,被黄忠等人传了出去! 让别人以为自己过来只会陪吃陪睡,其它一无是处! 实则她的疑惑的和士燮差不多,只不过立场不同,看得更多一些! 事到如今,陆远为何还没给士燮一封书信! 哪怕是一封劝降信,试试态度都没有! 这与陆远之前,一惯喜欢先声夺人的做法完全不同! 好像执意要让士燮损失惨重,再考虑受不受降! 而大军奇袭已成定局,陆远也还没给士燮扣个黑锅! 栽赃士燮谋反,或者其它等等不赦重罪! 好似已经不在乎名正言顺,也不准备给朝廷交代! 就是要以刀兵强取,攻城略地! 这也违背了扬州战略,始终打着匡扶朝廷的名义行事! 而且如今明明可以向钱塘侯朱儁要个人情,陆远却也从未理会! 这么一个有便宜就占的混蛋,怎么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这些事情,她早在出门前就已问过! 可惜却被陆远拍着屁股,硬生生拽来陪酒! “此事太过复杂,说来话长!” 陆远漫不经心:“详情我夜里跟你解释,总之一句话,熬鹰!” 他就是想立个姿态,饿虎扑食,穷凶极恶! 不讲规矩,执意杀人劫掠! 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把士燮打到绝望! 才能让士燮彻底失去斗志。主动过来求和! 他接收交州这偌大疆域,也能更方便一些! 毕竟交州以南,还有大片领地! 类似还被称为柔佛的马来西亚,以及其它无数小国! 如今还不是大汉所有,但他全都想要! 当下没时间在此多加逗留,倒可以顺势树立一个典型! 大军过处,不听话的就得死! 攻掠这些是为了增强扬州底蕴,利于他参与中原战局! 而对于这些地域,他也有过具体打算! 移民实边,杀鸡儆猴,治理瘴气! 只不过局势瞬息万变,他不愿提前空谈! 而钱塘侯朱儁,一个人情怎么够,得是一个救命之恩才行! 至于朝廷方面,则是一次试探! 以如今时局,刘协除了洛阳,还有心思管他们这些封疆大吏吗! 这种政治上的心理博弈,枯燥无味,他也着实不愿详说! “熬鹰……你这个混蛋!” 唐瑛一声娇嗔:“这有什么复杂的,你一直就是这么对我,我感同身受,岂会不懂!” 她想着陆远对她越来越过分,当即就想通了陆远对士燮的步步图谋! 只是难免心中愤懑,这个混蛋,得寸就进尺! 这混蛋心中,始终只宠小乔一人! 如果这里换成小乔,这混蛋肯定不忍心让其过来陪酒! 反而换成自己,就要随意欺负! 陆远不明所以,环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不禁大手一拍翘臀,笑吟吟道:“你又骂我混蛋,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唐瑛身子一绷,匆忙四下看了看,迟疑片刻,忽然甜甜一笑:“好啊,看看晚上谁收拾谁!” 她挪了挪身子,反而放松了一些! 美眸扑闪,心中思绪不断! 自己是在那件事上做主的! 到了晚上,就给这混蛋点颜色瞧瞧! 陆远怔了怔,一时想不通唐瑛心思,也干脆懒得多想! 轻咳一声,引来黄忠和周泰的注意! 向着周泰点了点头,意思让他一会儿去客房详谈! 周泰神色一肃,脸上横肉抖了抖,猛地用力点了点头! 陆远微微皱眉,这个蠢货,这么紧张干嘛! 他还没来得及表示,周泰怀中的女子却已经率先发飙! “你这个憨货,裤裆不行,就别来青楼!” 女子暴跳如雷,气急败坏:“陪你喝酒你不喝,陪你睡觉你不睡!一手老茧,就知道捏来捏去,还敢这么用力,都他娘的捏肿了!” 她揉着胸口,大步离去,一路破口大骂:“你这死太监,老娘宁可不赚钱,也不陪了!” 陆远瞠目结舌,这个蠢货,碰上这个泼妇,也不知道算谁倒霉! 周泰却是老脸通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所言! 他杀人无算,却也没对寻常百姓下手过,而且还是个女子! 论骂人的功夫,他跟青楼女子比起来,更是拍马不及! 何况现在还要保护主公,也不敢就此多事! 一群食客看着热闹,倒是觉得有趣,一时议论起来! “兄弟,你这胡子真的假的?” “小小年纪,也是可惜,以后别来青楼花冤枉钱了!” “现在宫里还要采办香料?天子和董卓不是已经开战了吗!” “如今这局势看不懂,京城步步受创,竟然还让曹操争夺豫州,不赶紧回援!” “这天子也是倒霉,四面受敌……” 陆远听着这些,不由一怔,刘协和董卓已经开战了? 连行商都知道了,锦衣卫怎么始终没有情报! 唐瑛迟疑一下,捅了捅陆远,娇滴滴道:“你别多想,此事我离开皖城时就已经知道了!郭先生的意思,你征战在外,不宜分心!” 陆远稍稍思忖,微微点了点头。 他连扬州的具体事务都来不及过问,更何况京城的事! 只要刘协和曹操没到生死关头,都算不得情报! “我知道了,没有多想!” 陆远大手轻揉,乐呵呵道:“奉孝敢如此担当,证明我信任的没错!他早就跟我说过,如果换个主公,他也就没这么多良谋了!” 唐瑛轻哼一声:“我不管你这些,你赶紧把爪子拿出去!再敢乱来,我就和那女子一样,站起来当众骂你!” 陆远不为所动,嘿嘿一笑:“没事儿,别人又看不到!” 唐瑛小心翼翼,环视一圈,看了看自己裙摆,才稍稍放心,凶巴巴道:“你等着!” 陆远不以为意,见周泰手足无措,还在被人嘲笑! 稍稍思忖,轻咳一声,引来黄忠注意,随即郑重点了点头! 黄忠一脸憨笑,微微点头,没有任何异动,就继续和旁人一起,嘲笑周泰! 陆远不禁暗骂一声,看来只有周泰这个蠢货,才会如此紧张! 唐瑛俏脸滚烫,却也忍不住明媚一笑:“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坏!” 陆远漫不经心,没有回话,只是大手再次揉了揉! 唐瑛当即娇躯一绷,紧抿红唇,俏生生叫了声公子!看书溂 心头暗恨,这个混蛋,仗着别人看不到,就使劲欺负自己! 可惜大庭广众,自己终究没法和那个女子一样,当场与他翻脸! 青楼内依旧吵吵闹闹,始终不见城中守军前来盘查! 他们心头无奈,也只能继续等待! 已经过了中午,陆老二忽然大摇大摆,进了青楼! 依旧像个土财主一般,骂咧咧和一众行商打着招呼! 渐渐向着陆远而来! 陆远匆忙捏了捏唐瑛,将她裙摆抚平! 唐瑛也是娇躯一软,连忙将头埋到陆远怀里! 陆老二晃着肩膀,终于在陆远对面落坐! 扯着嗓门道:“公子,要收购什么?” 陆远随意递出一份纸张,懒得与他多话! 看他跟别人打交道的方式就知道,这混蛋能招人待见才怪! 不过如此伪装,倒也是好事! 锦衣卫行事,装得越是粗鲁,就越不易被人察觉。 半晌,陆老二终于再次扯着嗓门大喊:“公子,这么大手笔?明珠、翡翠、犀角、象牙、琉璃石,以市场价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他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满堂行商的关注! 一众行商纷纷侧目,看看是何人如此豪奢! 毕竟如今战乱,粮食,食盐之类最为紧缺! 其次才是生铁,战马等等军资! 这些东西,寻常人自然不敢碰! 他们来交州行商,也就是收购一下当地特产! 香蕉,椰子,龙眼,大贝,玳瑁等等…… 随时看着局势,根本不敢大肆收购! 哪想到如此时局下,竟然还有人肯用闲钱去买明珠,翡翠这等装饰之物! 尤其还有琉璃石,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 哪怕他们这样见惯珍宝的行商,多数人也只在史记上见过! 古越国的天工坊只是传说,如今西域大秦有着炼制之法,也同样只是传说! 而且此人对于其它物件,还敢有多少要多少! 当今天下,有此财力的已经屈指可数! 而敢这么用的,怕是就只有荆楚豪门八大家了! 一群人纷纷猜测着陆远来历! 陆远却云淡风轻:“真金白银,少废话!” 一句话,又是引得一阵唏嘘! 青楼全场,俱是倒吸凉气之音! 没错了,必是荆楚豪门的手笔! 可惜不知此人身份,到底是豪门公子,还是豪门家奴! 陆远心愿达成,顿时微微摆手,姿态十足,懒洋洋道:“滚蛋吧!” 他说着怀揽唐瑛,径自上楼! “小的在此伺候,公子有什么吩咐,也能方便一些!” 陆老二腆脸一笑,尾随其后,环顾四周,却是脸色一狠,骂咧咧道:“一群混蛋,都看个屁!老子的生意,谁敢乱打心思,小心今天有心,明天没命!” 他一路尾随,直接在陆远客房前坐了下来! 没有任何打扰,如同门神一般守护! 一群行商仰头观看,纷纷暗骂陆老二无耻! 这么一头大肥羊,竟然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陆远回了屋内,将唐瑛放上软塌! 如今姿态做足,就只等官兵盘查,以及他扬州大军到来了! 唐瑛却拉了拉陆远,忍不住相问:“你还真舍得买这些?” 她自然了解陆扒皮何等吝啬,怎么会花钱买这些无用之物! 而且以如今扬州的窘迫,养着难民尚且吃力,岂容陆远玩物丧志! 只是这混蛋提前不跟自己多说,现在话已出口,怎么收场! “给夫人买的,当然舍得!” 陆远若无其事,抚了抚唐瑛俏脸,笑吟吟道:“你是喜欢明珠,还是翡翠琉璃?” 唐瑛俏脸微红,迟疑一下,脆生生道:“我……我什么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胸中豪迈,而且我们扬州……根本没钱!” “原来你是担心钱……” 陆远身子一翻,趴到唐瑛身上,呵呵笑道:“如今此城已封,连城都是我的,城内的钱财还能跑了不成!” 他只是做个姿态,当然不会付钱! 大战之后,整个南海郡的世家,都得被清理一空! 一些装饰把玩之物,谁有就算谁倒霉! “你……又要抄家?” 唐瑛怔了怔,柔声相劝:“你得想想谋略,不能总是强来!无论心中有何志向,你也得按着自己定的规矩办事!否则失了信用,自绝于天下,以后谁敢跟你联手!” 她心中忧虑。 自己心仪的这个混蛋,总是这般肆意妄为! 如果一直不改,早晚要成天下公敌! “夫人放心,这道理我懂,不会乱来!” 陆远轻啄着唐瑛粉嫩红唇,笑眯眯道:“不过交州士燮无能,以至于盗匪横行!江湖上的带头大哥,在此洗劫一些不良世家,实属正常!” 他对治下百姓始终既往不咎,之后依律法行事! 不过对于其他各地的,却从未手软过! 就算碍着颜面,没法动用大军明火执仗。 也一样会用其它方式,悄悄行动! “你……果然是个混蛋!” 唐瑛心头稍松,明眸扑闪:“你不能失信于天下,也不能失信于我!那种事是我做主的,你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乱来了!” 陆远大手一探,轻轻揉了揉,含笑看着唐瑛。 美人粉黛娇羞,愈发妩媚动人! “你要干嘛,怎么总是这样!” 唐瑛俏脸滚烫,轻哼一声:“我的伤口是在上面,你乱碰什么!而且这件事归我管,以后不用你帮我揉伤口了!” 她娇躯扭动,羞愤不已。 这个混蛋,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否则自己夜里,还怎么收拾他! “上下都有伤口,都得看看!” 陆远笑意盈盈,掀开裙摆打量,眉开眼笑道:“都挺好看,夜里抽时间好好看看!” 说着不等唐瑛反应,快步出了内室。 唐瑛娇躯紧绷,羞不可耐,咬着红唇硬邦邦开口:“夜里……夜里你敢进来,你就完了!” 时间流逝,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大队守城官兵气势汹汹而来,开始逐屋盘查! 青楼里鸡飞狗跳,吵吵闹闹之声响成一片! 陆远出了屋子,听着陆老二的解释。 各地行商各有背景,青楼又牵绊着几乎所有世家的利益。 普通的守城官兵,根本无法真正盘查! 这次也是三员将领共同前来,正是区景,夷廖,钱博! 个个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到了陆远屋前,陆老二已经率先解释。 讲述着荆楚肥羊,要采购的物资,到底有多肥! 俨然一副护着自己生意,想要吃独食的姿态! 三人看着陆老二,满脸不耐烦,毫不掩饰。 他们都知道这个混人,跑去找大军借兵,帮他看守甘蔗! 要不是士燮要求善待行商,这混人长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此次行凶的歹徒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一点破绽,明显不是陆老二这种蠢货所为。 而陆远一身华贵,神色自若,又是荆楚豪商,也明显不是刀尖上舔血的凶徒! 三人迟疑片刻,终于将陆老二拨到一边! 区景敲了敲陆远脑门,郑重其事道:“跟这个混人做生意,小心点!” 夷廖也敲了敲陆远脑门,一本正经:“你要收购的东西,老子帮你收!” 陆远稍稍错愕,却依旧压了压手,止住了同样错愕,正要上前的陆老二。 钱博走到陆远身前,满脸含笑,又是敲了敲陆远脑门,乐呵呵道:“老子们该提醒的提醒了,该帮忙的帮忙了,你……准备怎么办?” 陆远随手取出一把碎银,笑容和煦:“我谢谢你们!” 直到三人走远,陆远才摸了摸额头,若无其事:“我这个脑门,还只被祖父和婉儿敲过呢!” “主公,是末将无能!” 陆老二敛去笑容,眉心微微抖动,面沉似水道:“主公在此,末将无法与他们当场拼命!但主辱臣死,末将今晚就宰了他们!” 他并未多说,只是眉宇间满是戾气,杀意凛然! “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你做的没错!” 陆远云淡风轻:“不过精兵突袭,本就还有一种更粗暴的战术,斩首行动!传令去吧!” 第394章 大军来势 斩首行动,无非擒贼擒王! 如同老美觊觎中东,针对老萨的战术! 青楼中,陆远刚安排完行动任务,猛地神色一震! 稍稍感受,乐呵呵看向黄忠! 黄忠手贴地面,当即两眼放光,满面激动! 周泰和陆老二不明所以,纷纷侧目! 然而他们没等多久,忽然同时看向了桌案上的茶杯! 怔怔出神! 杯中茶水微微荡漾,越来越剧烈! 大地开始震颤,使得屋顶的尘灰点点坠落! 渐渐桌案也晃动起来,俨如地动山摇! 大军跑马之音传进城内,越来越清晰! 万马齐喑,声势惊天动地! 绝影一声低鸣,踹倒了身边的青楼护卫! 的卢唏律律打了声响鼻,又在青楼护卫脑袋上踢了一脚! 它们都是当世的绝品良驹,自有其灵性! 感受到了同伴的气息,当即不愿再蜗居马厩! 只想咆哮疆场,转战八方! 青楼护卫还在发呆,就已被踢得当场昏迷! 绝影和的卢同时仰面嘶鸣,急不可耐! 黄忠听着声音,不由呼呼喘了两口粗气,咧嘴一笑:“主公,兄弟们终于到了!” 周泰一脸横肉乱颤,凶神恶煞:“主公,大军破城,正好杀敌饮血!” 陆老二神色冰冷,杀机四溢:“主公,城内守军混乱之际,正是我等斩首行动开启良机!” 百战老卒,沙场浴血,在他们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不可莽撞,按原计划行事!” 陆远神色振奋,却强掩激动:“战场杀伐,私怨只是小事,不可为此冒险!你们速去准备,今夜把那三人带来此处!” 他们已有最缜密的计划,无需为此横生事端! 黄忠一拍陆老二脑门,挂回了老实巴交的笑脸,憨厚笑道:“末将领命!” 陆老二稍稍迟疑,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晃着膀子出了屋子! 一如既往,又成了两个不知好歹的混人! 周泰愣了愣,脸色一换,抱拳出了屋子! 如同一个狗仗人势的豪门护卫,正在为主人守门! 陆远到窗前查看绝影,见黄忠已经前去安抚,这才大步进了内室。 向着正在偷听的唐瑛悠悠一笑:“我得出去看看情况,你不要乱跑!番禺城破之际,就是整个交州定局之时!到时山里的百越山民,还需要你来出力!” 百越之地,最多的百姓还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刀耕火种! 也就是黄巾之乱后,各世家横行,总是进山劫掠,抢人为奴! “我又不是孩童,岂会在此时乱跑!” 唐瑛正襟危坐,皱眉思索道:“我只是在想,你的计划是借助番禺城,定局整个交州,如果士燮也明白了,他会如何应对!” 她已经急不可耐,不愿在此无所事事! 如同一个小女人,在此陪伴夫君一般! “此事你无需多想,士燮不久后就会明白!” 陆远抚平了唐瑛眉头,乐呵呵道:“事到如今,我依旧没给他留任何退路,他也别无选择,只能不断组织大军,前来交州与我拼命!” 如此时刻,千里奔袭,雷霆一击,才算是真正实现。 他也终于敢对于自己的计策,放出豪言! 唐瑛稍稍沉吟,明眸扑闪:“如果他联系荆州和徐州,从后路攻击扬州怎么办?” “他只会徒劳无功,徐州和荆州都不敢乱动!” 陆远老神在在:“徐州由两万新军防备,而荆州有孙坚牵制,同时他们也乐见我南下交州,对阵士燮,因此都不会在此时乱来!只是不知,刘表这厮有没有送回焦尾琴!” 他挂起绣春刀,又恢复了荆楚肥羊的做派,准备出去查看一番。 唐瑛疑惑一下:“此事……和焦尾琴有何关系?” 陆远看了看唐瑛裙摆,笑眯眯道:“三军夺帅,正如熬鹰!你不是说已经懂了吗?” “你这个混蛋……” 唐瑛俏脸一红,咬了咬红唇,娇嗔无限:“好了,我不会乱跑,你放心出去吧!最好别回来,否则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她下意识理了理裙摆,虚手挡着小腹。 生怕这个混蛋再乱来! 俏脸早已娇艳欲滴,羞不可耐! 陆远摇头失笑:“我等你收拾!” 他心头稍松,大步扬长而去。 出了屋子,看向青楼底层,却不由一怔。 青楼中人群依旧,却鸦雀无声,都在侧耳听着外面动静! 只有屋顶灰尘,扑簌簌坠落! 各个桌案上的酒樽,微微震颤! 五万骑兵策马呼啸,跑马转战之姿,整个交州还从未见过! 所有人都满是骇然,面对这场惊天变局,不知所措! 一群刚刚换防,在此歇脚的城中守卫率先反应过来! 匆匆忙忙跑出青楼,惊骇声响彻全场! “扬州精骑,是陆扒皮来了,这么多战马,得是多少大军!” “陆扒皮这头疯狗,不是还在欺负徐州陶谦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快回军营,陆扒皮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如果攻进城内,我等都没有活路!” 陆远怔了怔,这群混蛋,把自己说成什么了! 自己又没像皇甫嵩,孙坚那般杀人不眨眼! 无论是在京城,还是颍川战场,自己可都有过手下留情! 他走下楼梯,想要去看看外面动静。 一群呆滞的行商终于有了反应! 个个满面惶恐,吵吵闹闹! “陆扒皮来了,我们收了这么多货物,却出不了城,这如何是好?” “陆扒皮竟然真的会来交州,不是都说他还在扬州吗!” “他娘的,老子真是倒了血霉!收了这么多货物,岂不静等着被抢!” “陆扒皮这头饿虎,向来吃人不吐骨头,而今只能寄希望于番禺守军了!” “番禺守军连暴民都对此不了,肯定没用,还是想想花钱买命吧!” 各地行商唾沫横飞,喧嚣鼎沸! 陆远却是顿住脚步,脸色微沉! 心头疑惑,自己对待行商,向来宽宥有加! 什么吃肉不吐骨头,这都从哪传出的疯言疯语! 如今皖城商业如火如荼,岂能任人这般泼他脏水! 陆远看了看一路尾随的周泰,轻喝一声:“去打探一下,他们怎么会知道扬州刺史的为人!” 周泰抱拳领命,硬邦邦挤进一群行商之中! 一番吵闹之后,抹着满脸口水,又挤了回来! “主公,打探清楚了!” 周泰一脸横肉乱颤,压着嗓音道:“如今天下各地,都在盛传陆扒皮……呃,不对,扬州刺史为人强势跋扈,只要犯过律法,养过奴仆,进了扬州就会被砍头!” 他稍稍尴尬,听着一众行商的讨论,自己竟然也差点叫出了主公外号! 不过此事确实蹊跷,一个谣言竟然能传遍天下! 看来还是主公为人强势,树敌太多! 天下十三州,除了离他们太远的幽州,青州,益州以外,都已经被他们得罪尽了! 无论徐州陶谦,荆州刘表,汝南袁术,还是豫州曹操,都被主公亲手敲诈过! 而交州士燮,兖州刘岱,冀州袁绍,长安董卓,河东卫氏,也都与主公有过大军争锋! 这些人看着如此流言盛传,肯定都会乐见其成! 甚至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制造的流言! 陆远也同时想到了这些,半晌,才淡淡问道:“这个天下各地,提到最多的是哪里?” 周泰微微一欠身,没有丝毫耽搁,径自开口:“徐州!” “徐州陶谦……” 陆远面无表情:“这混蛋竟然在背后嚼我舌根,等有空了,我就让陶谦变成掏钱!” 按他猜测,也无非是陶谦,刘表,或士燮三人! 毕竟流言是近期刚有,而他近期也就把这三人得罪的最狠! 陆远没再多说,毕竟大军在外,对陶谦鞭长莫及! 而且到底是不是陶谦,也无关紧要! 他要北上中原,角逐天下,终究离不开徐州! 只是他刚要走出青楼,一群青楼女子却忽然叫嚷起来! 她们似乎已经惊呆了,直到此刻才有所反应! 一个个花容失色,惊呼声一片! “陆扒皮来了,我们姐妹怎么办!这个混蛋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还能怎么办,我们自己把毛拔光就好,总比被他硬拔强,他又不会给钱!” “这跟给不给钱没关系,多少钱我也不愿意拔毛,那么疼……” 女子们叽叽喳喳,却让陆远再也无法淡定! 陆远脸色一沉,向着周泰轻喝:“好好去打听一下,这些破事,都是从哪听说的!” 他心头恶寒,这个流言实在过分! 竟然把他和青楼女子牵扯上了! 虽然自己始终不在乎名声,但接下个这么下作的黑锅,还是会忍不住动怒! “主公,问明白了!” 周泰脸色铁青,恶狠狠道:“这群娘们不知所谓,从徐州客商处听说的破事,就信以为真了!末将已经替主公辩驳过了,只是这些娘们……实在不讲道理!” 他发髻凌乱,狼狈不堪! 显然是口舌愚笨,对一群女子毫无办法! “徐州陶谦……看来陶谦不只要掏钱了!” 陆远面沉似水:“他既然存心找死,我就好生超度他一番!” 他没再多说,径自出了青楼! 毕竟无论如何,都得等战事结束后再做计较! 番禺城内,乱哄哄一片。 到处都是士卒奔走,商贩逃窜的身影! 城外大军的动静依旧未停,地面轰隆隆作响,显然正在全军列阵! 陆远看着远处城墙,心头暗暗想着锦衣卫情报! 这个城池,竟然还是南越国修筑! 不只低矮破败,还年久失修! 城墙上甬道拥挤,守城一方也根本摆不开军阵! 如果他们扬州大军要想破城,只要众将士箭雨齐发,压制住城内守军! 重甲骑兵下马,沿着大树一路爬上城墙! 直到打开城门,恐怕也用不上一刻钟! 或者以撞木攻城,番禺城也坚持不了多久! 士燮想以五万兵力固城而守,显然是没上过战场,有些想当然了! 恐怕此刻还在等着自己与他谈判,以为自己是为粮食而来! 却根本不懂,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能战才能言和! 陆远在混乱的城池内奔走,忽然看到一群背着甘蔗,席地而坐的百姓! 一群百姓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男女老少都有,也在为此吵吵闹闹! “去他娘的,这甘蔗算是白砍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哪弄口饭吃!” “早知道会有战乱,还砍什么甘蔗,在城外就该趁乱给东家砍了!” “找找机会,逃回山里接着做山民,谁他娘的给他做家奴!” “你说这屁话有啥用,在山里都没逃掉,现在往哪逃!” “他娘蛋的,逃不掉就出去跟他拼了,给村里的女娃报仇!” 一群百姓有气无力,却也都在骂骂咧咧,喋喋不休! 陆远向来不喜欢看这些百姓惨状,免得影响情绪! 不过听着他们说话,却不禁在此驻足,眸子稍稍亮了亮! 这些百越之地的山民,与中原各地的难民完全不同! 他们尚有血性,不愿为奴! 说到底还是跟礼法教化,儒学用法有关! 后世儒学还稍稍可取,而当今儒学却还是恢复周礼那套,尽是愚民之术! 大儒们拼命灌输百姓,人人生而不同,有人生而卑贱,就该天生为奴! 久而久之,百姓们习以为常,只要有口饭吃,就不会反抗! 这也是陆远不愿相看的原因,恨其不争! 不过这些百越山民却没受过礼法教化,反而让他们没被礼法束缚! 陆远止住周泰,快步上前,微微抱拳道:“诸位父老,你们是被谁抓下山的?” 一群百姓看了看他,忽然义愤填膺,齐齐破口大骂! “去你娘的,你们这些禽兽,老子见得多了!少在这废话,不想死就赶紧滚!” “混账东西,又想骗我们做奴!现在战乱了,再敢废话老子就趁乱宰了你!” “穿的人模狗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赶紧滚蛋,中原那套在这里不管用!” “你到底滚不滚,我们刚刚说好了,以后谁敢碰山里的女娃,就找谁拼命!”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我们骂你,你怎么还笑!” 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这个人模狗样的混账,竟然被骂得很开心! “好!我这就滚!” 陆远看着周泰,终于开怀大笑:“你做下菩萨吧,布施百姓!战事结束以前,别让百姓们饿到了!战事结束以后,也好让他们能自食其力!吃土还是吃肉,全凭自己力气!” 他看着交州行商与百姓对他的反应,心里着实愤懑! 然而此刻,却是一扫阴霾,满心振奋! 失去人性,会失去尊严,失去兽性,则会失去一切! 而百越山民,斗志昂扬,野性十足! 反而让他对于治理此地,更多了一份信心! 周泰茫然一下,追上陆远,脸色紧绷:“主公,末将没钱啊!” “此地还不是我军治下!” 陆远走向远处,语气悠悠:“你这个江湖中人,带头三哥,没钱不会去抢吗!” 第395章 斩首行动 夜色已深! 番禺城内,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士卒奔走,百姓乱蹿! 混乱之中,夹杂着一声声闷哼惨叫! 城内守军怒不可遏,一群暴徒竟然又开启了对他们的屠杀! 城墙上的守军则是胆战心惊,看着城外的扬州大军! 个个心中都在担忧,这支凶名赫赫的大军,会不会突施辣手,趁乱攻城! 城外却是人喊马嘶,火光冲天! 扬州大军就地安营扎寨,主动引水入营! 以深山老林的巨木烧着开水,忙得不亦乐乎! 人马都喝着凉开水,没有一丝攻城的意思! 士武早已上了城墙,身侧是番禺城内几员大将! 身后则是大量亲卫! 一夜之间,形势如同天翻地覆! 虽然早知扬州大军的强势,也知道自己终究要亲自面对!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扬州大军如此声势,还是让他阵阵心悸! 尤其是城内的扬州军奸细,竟然又在大开杀戒! 一条条守军性命无声无息,被肆意屠戮! 使得城内守军人心惶惶,也让他更是心烦意乱,暴躁不已! 看着前方军营中两支兵马纷纷出阵,前后离去! 战马声依旧,人却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不由让他更是内心焦躁,不知对方又在耍着什么阴谋诡计! “诸位,扬州大军此举,意欲何为!” 士武满面凝重,环顾身侧问道:“陆扒皮用兵,多以奇谋着称,如今既不攻城,也不派来使者相谈,却分兵布阵,这是何道理?” 交州从未经历过大战,也根本没有领兵大才! 各地都尉掌管兵权,最多就是上山抓抓奴隶土着,下山镇压暴民叛乱! 对于扬州大军如此声势,个个都是手足无措,至今没给出什么合理建议! 他虽然号称勇武,也不过是与士家其他子弟相比,脾气暴躁一些,兵书多读了一些而已! 面对此情此景,既猜不透原因,也想不出对策! “将军,陆扒皮为人狡诈,不可不防!” 桓邵头上还带着伤势,却难得和士武同仇敌忾,振振有词道:“之前陆扒皮攻破谯郡,靠的就是城内奸细!如今我番禺城内,也是奸细横行,此事不可大意,还望将军明鉴!” 他从豫州沛国流亡至此,一路艰辛历历在目!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权势,置下了产业,抓到了奴仆! 虽然经常被士武这个粗鄙武夫,拿着刀背敲着脑门,但终究要不了命! 可陆扒皮所过之处,犹如飓风过岗,寸草不生! 必然会再次夺走他的田产,抢走他的奴仆! 如果让他此时再从头开始,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此事我自然知道!” 士武回身眺望番禺城内,板着脸道:“区景等人呢,还没有动静吗!” 他唯一能想到的对策,就是在此拒城而守,等待家族援兵! 此刻的当务之急,正是城内的一群扬州奸细! 否则这些人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城内的暗杀还在继续,死伤人数依旧不断增加! 五万大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无论怎么布置,总是有人要在外围警戒! 而对方的兵器已经换成了强弓,不断对他们的士卒放着冷箭! 一击即走,毫不逗留! 如今他需要在此防御扬州大军,对于城内乱局,也是毫无办法! 只是加强警戒,让区景等人尽快找出这批奸细! “将军无需担忧,区将军等人,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刘彦抱拳回应:“末将刚刚得知,这群奸细与陆老二的商行起了冲突,因此露了马脚!陆老二带人追赶,可惜不是对手,反被对方所伤!如今区将军已经带兵前往,想来很快就能有所斩获!” 他被士武盯的头皮发麻,只能强装镇定开口! 心中却也在稍稍侥幸,士家要对付朱符,自己被逼立下了三日的军令状! 如今扬州大军前来,倒也解了自己的为难! 而且此事还有虞褒殿后,这厮为了讨好士武,竟然许出了一日之期! 现在时间已到,不知这厮会不会检举朱符,让士家称心如意! “机会难得,不可耽搁!” 士武神色一震,挥刀指向刘彦与虞褒,沉声喝道:“你二人速速领兵前往,务必一举扫清扬州奸细,以防他们趁乱起事,与城外敌军里应外合!” 他已等候良久,终于收到了扬州奸细的线索,当即急不可耐! 刘彦,虞褒二人不敢啰嗦,纷纷欠身领命,临时抽调兵丁! 他们平时并无兵权,只是现在士武无人可用,才给了他们一点权限! “记得留个活口,配合你们的检举,让我交州百姓看看朱符为人!” 士武语气淡淡,转身又看向桓邵,冰冷冷道:“你负责前去督战,如有临阵怯战者,斩立决!但如果此次一无所获,你就准备去山里做山民吧!” 他直接在番禺守将八人之中,选出了六人负责扬州奸细,可谓志在必得! 而面对扬州大军,他虽然震惊对方兵威,却也愿意一战! 毕竟在他看来,五万对六万,他们据城而守,又有士家援兵,优势还在! 反而趁机除掉朱符,势在必行! 刘彦与虞褒不敢怠慢,再次领命! 纷纷在心中盘算,看来还是少不得做次恶人,彻底将朱符置于死地! 桓邵却是吓了一跳,脸色紧绷,小心翼翼道:“将军,在下身为军师,还该在此出谋划策才是……” 此时此刻,他最不愿离开大军! 何况还是去面对扬州奸细,一群暗箭伤人的冷血屠夫! “你能出个狗屁谋策,赶紧滚蛋!” 士武气急败坏,挥刀指着桓邵,恶狠狠道:“这里有我和张将军,用不上你这个狗屁军师!再敢搪塞推托,你就是第一个临阵怯战者!” 他信任的只有张旻而已,与他一起,刚好可以看守两座城门! 至于其他六人,本就不堪重用,何况还是这个最无用的中原名士! 桓邵面色如土,当即不敢再废话,忍着心中惴惴,点兵而去! 一行三人,各自带着五百士卒,心思各异,慢吞吞回了城内! 士武看着他们离去,这才转身问向张旻:“将军,如今之际,可有什么良策?” “先看看区景等人的消息吧!” 张旻稍稍尴尬,无奈笑道:“如果他们能擒获扬州奸细,我们还有机会等待使君大人的援兵!如果他们毫无进展,我们就只能做个最坏的准备了!” 他心中有苦难言! 虽然士武对他信赖有加,但他同样没上过战场! 对于下方扬州大军的声势,一样心中直突,毫无办法! 只能想到解决了内忧之后,固守待援! “将军所言极是!” 士武显然不知道张旻心头苦楚,攥了攥腰刀,振奋精神道:“只有解决了城内奸细,才可以专心御敌!” 交州无大将,以至于他们此时,面对扬州攻势,也只能胡乱招架! 寄希望于区景等人解决内忧! 却不知区景等人,已经被装入麻袋! 青楼之中,各地行商依旧吵吵闹闹! “外面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暴民发难吗,为何还在有人厮杀!” “此时此刻,就别心存侥幸了!什么暴民敢在军营前动手,还不留一点痕迹!” “陆扒皮的人已经进城了,都小心点吧!这种时候,还是躲在青楼安全!” “听说陆老二帮人收货,结果却遭遇了陆扒皮的人,这次损失不小!” “陆老二要钱不要命,这时候还要出去赚钱,比他娘的青楼女子还勤快!” 一群行商各自喧哗,却忽然盯向了青楼门口,齐齐发怔! 只见陆老二浑身鲜血,狰狞可怖! 却带着十余人进了青楼,各自扛着麻袋,直奔楼上而去! 十余人都是浑身浴血,横眉冷目,很是骇人! 直等陆老二上了二楼,行商们才反应过来,再次喧哗起来! “陆老二这个疯子,这时候还要拼命赚钱,收到十几袋货物!” “荆楚肥羊的手笔,可都不是凡品,这么多货物,差价肯定不少!” “如今战乱,番禺城危在旦夕,城内富户贱卖身家,倒的确是个发财良机!” “他娘的,你看陆老二那副拼命狠样,能把这生意让出来吗!” “富贵险中求,管他娘的让不让,在此等着也是白等!” “正是如此,把货物换成金银细软,也方便趁乱逃命!” 一群行商上一刻还在讨论安全,但终究改不了商人本性! 此刻看到陆老二发了大财,不由个个眼红! 都想趁着战乱,城内富户贱卖家财之机,狠狠捞上一笔! “老子出去看看,帮着城内守军抓抓奸细!” 一个行商终于神色一狠,带着一群护卫出了青楼! 言之凿凿,要相助交州守军! 却不知富贵险中求,早已刻在了商人的骨子里! 一群行商恍然大悟,纷纷开口附和! 率领着自己护卫,争先恐后,出了青楼! 无人去细想陆老二之事,都在盘算着自己熟识的城内富户! 趁乱低价收购奇珍异宝,也好去宰上那个荆楚肥羊一刀! 而作为荆楚肥羊的陆远,却正在青楼内,老神在在,静心等候! 听着屋外动静,陆远终于神色一震! 拍了拍身上唐瑛,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进来吧!” 唐瑛匆忙起身,钻进内室! 黄忠和陆老二,则带人扛着十余个麻袋,兴高采烈进了屋子! “砰!砰!砰!” 麻袋落地,连连几声重响! 夹带了三声闷哼,微不可闻! “计划可还顺利?” 陆远看着他们身上鲜血,神色不由稍稍凝重:“伤势要不要紧,有没有兄弟伤亡?” 黄忠憨厚一笑:“主公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兄弟们最多受点轻伤!” 陆老二抖了抖衣袍,咧嘴轻笑:“都是别人的血,用来吓唬人的!” 陆远心头稍松,检查了下其它几个麻袋,不由看向黄忠,一脸诧异:“你们还趁机发了点横财?” 麻袋里面,都是金银铜板,各类奇珍,不一而足!看书喇 显然他们此行任务并不艰难,甚至还有时间琢磨这些破事! “都是不义之财,末将就顺手带回来了!” 周泰从后方挤出,稍稍尴尬:“我们按着主公计划,伏击了他们亲卫,搜了他们府邸,却没想到这些混蛋这么有钱!末将还要布施百姓,才让兄弟们帮忙扛一下……” 斩首行动,在精兵突袭之中,最为简单粗暴! 他们的计划也是如此,直截了当! 由陆老二提供线索,发现了扬州间谍踪迹! 将区景等人骗到埋伏地点,乱箭射杀其亲卫! 只留下这三个活口,方便审讯情报! 但为了让陆老二摆脱嫌疑,还得到他们府邸中布置一番! 做出他们勾结扬州奸细,如今已经携带了府中金银,叛逃番禺城的姿态! 只是没想到这三人个个身家不菲,让他们也着实发了笔横财! 陆远随意一摆手,漫不经心道:“先看看他们!” 三个麻袋被打开,露出了区景,夷廖,钱博三人! 个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神色更是浑浑噩噩! 好似依旧不甘相信,那个混人陆老二,敢对他们暴起发难! 陆远大马金刀,坐在茶案上,伸腿踢着区景脑门,一声轻喝:“醒醒!” 区景等人一个激灵,恍然大悟! 能被扬州奸细称作主公的,全扬州只有一人! 只是之前谁曾想到,陆扒皮位高权重,竟敢混进他们番禺城中! 如今扬州大军已到,他们竟然还敲着此人脑门,勒索此人钱财,简直是自寻死路! 如同火烧房宅,却还在自家祖坟上载歌载舞! 他们念及此处,看着陆远,不由毛骨悚然! 个个艰难挪动着身子,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 “陆扒……将军,末将……呃不,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将军恕罪!” “将军,小人家财俱在此处,予取予夺,全凭将军做主!” “将军,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女,年已及笄,都愿意献给将军!” 三人面色入土,气息衰败,说话间个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混账东西!老子要你老母有何用!” 陆远挥刀,寒光一闪,鲜血迸溅! 夷廖脖子一凉,猛地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自己咽喉! “呃!呃!呃!”挣扎几声,瞪着眼睛倒地,死不瞑目! 区景和钱博心头一寒,瞬间汗如雨下! 此人果然杀人无算,心如铁石! 一句话没说对,竟然就挥刀杀人! 区景忍着心头惊恐,“咚!咚!咚!”连连磕头,额头上满是鲜血,惨不忍睹! 却依旧看着陆远,结结巴巴道:“将军,小的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将军!这些交州隐秘,番禺城防布局,小的一清二楚,必能让将军事半功倍,早日攻下此城!” 他已经想通关键,自己能被活捉至此,意义就是交州情报! 钱博磕头磕得更响,“砰!砰!砰!”砸着地面,鲜血狂飙! 也是可怜兮兮看着陆远,哆哆嗦嗦道:“将军,小的不只知道城防,还能帮将军引来刘彦和虞褒,让番禺城有兵无将,只请将军准许小的改过自新,为扬州大军效力!” 他想得更加透彻! 如果想要交州情报,留一人就足够了! 如今生死关头,挡着自己生路的,正是区景! 只有显示更大的价值,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区景同时反应过来,顿时将头磕得“当!当!当!”响,如同金石交击一般,苦苦哀求:“小的也能引来这二人,小的也愿为将军鞍前马后……呃对,小的还能引来桓邵!” 他们本就是降将,最擅长见风使舵,毫无气节可言! 张津死后,他们就已审时度势,直接投奔了交州地头蛇士燮! 根本没有理会过新任交州刺史,朱符! 此刻面对陆远,这个杀人无算的魔头,心志更是直接崩溃! 争相比惨,表现价值,只为一命! “你们两个,倒是颇有诚意!” 陆远目光逡巡,忽然挥刀一抹,看着钱博,气急败坏道:“可你他娘的竟敢敲着陆某脑门,勒索陆某!这普天之下,从来只有陆某勒索别人,何时被别人这么勒索过!” 钱博一捂脖颈,鲜血却依旧“滋!滋!”乱喷! 努力张了张嘴,却只有血沫儿涌出! 眸中光彩迅速黯淡,脑中意识也愈发模糊! 心中只剩一个念头,竟然栽在此处,失算了…… 陆远抖了抖绣春刀上的血迹,看着区景,向前倾了倾身子,一脸和善道:“你不必害怕,陆某不是好杀之人!但你要是不听话,陆某就砍了你脑袋!所以我问,你答,明白了吗!” 区景心脏骤然抽搐一下,内心惊惧无以言表! 看着身边瞬间死去的两人,木然点头:“明白!” 他在瞬间屁滚尿流,不敢有丝毫废话! 甚至不敢提出任何条件,只为了一个听话! 一场愉快对话由此开始! 城中布防事无巨细,讲的清清楚楚! 三封书信分别写给刘彦,虞褒,桓邵,也是迅速完成,简洁明了! 青楼前小巷,发现了扬州奸细窝点,已经不足百人! 意思更是鲜明,自己和敌军拼的损失惨重,想要立功,就赶紧过来! 陆远满意点头,将书信递给陆老二,乐呵呵道:“去布置吧!” 陆老二正色抱拳,匆匆离去! 青楼前的小巷,道路狭窄,两侧俱是高屋,最适合弓手埋伏! 陆远随即虚手一指屋内,看向周泰,笑眯眯道:“打扫一下,杂物都丢进马厩!” 周泰森然一笑,猛地一刀刺透区景后心! 区景看了看前胸透出的刀尖,一脸愕然:“将军……” 陆远笑容和煦:“没事儿,一会就不疼了!” “噗!” 绣春刀抽出,带出一蓬鲜血! 区景轰然倒地,同样死不瞑目! 一群亲卫忙忙碌碌,扛着三个麻袋走出屋子! 整个客室,又变得焕然一新,甚至找不出一丝血渍! 陆远回到坐榻,老神在在,看起了区景交代的情报! 心头稍稍诧异,番禺城八位守将,竟然只有一人看出,锦衣卫行动,是他们扬州大军到来的信号! 这还是士燮布置的大军前线,满是士燮麾下能臣猛将! 由此可见,交州防御着实不堪一击! 而对于其它几人,他已通过锦衣卫有所了解! 刘彦和虞褒,这两个朱符麾下的叛将,他自有用处! 沛国桓邵,一路流落至此,还帮士燮出使过荆州和徐州! 之后虽然在军中饱受欺凌,在民间倒是做起了土皇帝! 兼并土地,抓捕奴隶! 甚至每个女子的婚前一夜,都要先贡献给他! 这样的混蛋,自然死不足惜! 他默默想着计划,等待良久,屋前终于再次有了动静! 黄忠得了允许,带着一群人扛着麻袋,再次进了屋子! 陆远看着只有三个麻袋,不由呵呵一笑:“这次没有多余的?” 黄忠看着天色,挠着胡子苦笑:“主公,来不及了,幸好兄弟们无恙!” 陆远微微点头,没再废话,挥刀砍开三个麻袋! 刘彦,虞褒如他所料,没有任何傲骨,只知跪地求饶! 毕竟卖主求荣,见风使舵,这两人做得比区景等人还要直接! 桓邵则是已经瘫软成一团,六神无主,语无伦次! 这次已经不是被夺产业,重新逃亡的问题了,而是真正在直面生死! 他一个自封的中原名士,面对此情此景,着实硬气不起来! 陆远懒得废话,看着刘彦和虞褒二人,一脸漠然道:“朱儁老将军,是陆某至交啊!现在竟然有人想要暗害其子,着实可恶!可惜陆某口说无凭……” 刘彦太阳穴突突乱跳,忍着身上箭伤,跪伏在地,心中急急思忖,可怜兮兮道:“将军,这都是交州士燮所为,小的愿意指证,只求一条活命!”看书溂 虞褒两腿直抖,也是颤颤巍巍哀求:“将军,小的也愿意书信,写明此事缘由,只请将军饶命!” 陆远微微点头,倾着身子,随意用刀尖点了点桌案上的纸笔! 两人当即跪着上前,奋笔疾书! 将交州士燮准备如何谋害朱符,一步步写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 签字画押后,恭恭敬敬,跪伏原地! 身子不断打斗,只等最后处置! 陆远认真看了看书信,见两人所说一致,不由悠悠开口:“陆某久慕南海都尉张将军大名,可惜始终无人引荐!” 斩首行动,能直取首脑当然最好! 其次则是彻底打瘫敌军的指挥中枢! 如同老美第一次出手,虽然未能直接活捉老萨,倒也彻底摧毁了其指挥系统! 他如今时间有限,能出手的机会不多,只能尽量扩大战果! 把士武身边,最后一员可用将领引出,让士武有兵无将! “将军,此事……” 刘彦哆哆嗦嗦,一脸惶恐:“小的不敢欺瞒将军,张旻为人颇为自傲,如今又与士武狼狈为奸,分别负责看守一个城门!小的即便有心书信,他也不会理会……” 陆远微微点头,侧目看了看虞褒。 虞褒面无人色,惨惨淡淡:“将军,张旻为人顽固至极,死忠于交州士燮!小的不愿出卖刺史朱符,一直为他不屑,甚至平日说话,他都不曾理会……” 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陆远还需要他们,亲自出面指证士燮。 只有士燮谋反,才能让扬州大军攻占交州,出师有名! 根本不敢试图以书信,或言语诓骗! 毕竟书信要被检查,他们无法以此求救! 即便用书信拖延,张旻会不会上当,也拖延不了多久! “这样啊……” 陆远收起书信,漫不经心道:“那你们没用了啊!” 二人同时脑中一懵,怎么没用了? 自己还能指证士燮,让扬州大军名正言顺啊…… 可惜黄忠却并未容他们多说,猛地按住两人头颅,“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 他们被撞得眼冒金星,浑浑噩噩! 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齐齐喉咙一甜,喉骨已经被黄忠彻底击碎! 虞褒满脸错愕,看了看黄忠,又看了看陆远,终于栽倒,满面不甘! 黄忠一脸憨厚,神色自若! 刘彦捂着咽喉,囫囵不清,艰难开口:“将军,你刚刚点头了……” “对,陆某点头了!” 陆远若无其事:“麾下脾气火爆,你忍一忍,陆某一会儿就帮你训斥他!” 刘彦眼睛一瞪,死不瞑目! 陆远终于看向了桓邵,乐呵呵道:“听说你上蹿下跳,从交州开始,就说着陆某坏话,又前后出使了荆州和徐州,有何进展?” 桓邵早已惊恐交加,瘫软成泥,说话都极为困难! 闻言更是两腿一软,尿了一地! 面如死灰,恍恍惚惚道:“在下没有进展,才被士燮厌恶,赶出了交趾,来南海谋生……” 陆远微微皱眉,一脸不耐:“陆某想见张旻,有没有办法?” 他也不曾想到,这个被许褚视作蝼蚁,懒得理会的沛国名士。 之前一直上蹿下跳地诋毁他,现在见了他本人,却又如此不堪! 连说句话都如此艰难! 桓邵噤若寒蝉:“在下……没办法!但在下可以为将军出使,让荆州和徐州不敢轻举妄动,只请将军给在下一次机会……” “你……他娘的,不只没用,还愚蠢至极!” 陆远一脸厌恶:“你逼迫百姓为奴,索要每个女子的处子之身,这种货色,还能以名士自居?如今到了陆某手里,还想跪地免死?” 他随意一挥手,再未多言。 黄忠一刀抹开了桓邵咽喉,与其它几人一起,全都装入了麻袋! 一群亲卫忙忙碌碌,将麻袋运走,屋子收拾干净! 陆远取出刘彦和虞褒的书信,交给黄忠,心不在焉道:“发给京城的锦衣卫兄弟,交给朱儁查看!” 他敞开窗子透气,看着外界晨曦渐起。 黄忠稍稍迟疑:“主公,这个能要到朱儁的人情吗?” “大汉最后一个老将,久经宦海浮沉,看了自然会懂!” 陆远悠悠道:“这是旁枝末节,顺手为之!许褚和徐庶的伏兵,才是今日关键!” 第396章 士家的恐惧 天色已亮! 番禺城墙! 大部分士卒,正在疲惫中昏睡! 士武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却依旧瞪得滚圆! 回顾身后亲兵,厉声喝道:“还没有找到吗?” 自从扬州奸细入城,他就连续三天两夜没有合过眼! 然而此刻,他却仍然不敢休息! 一夜之间,番禺城八员守将,竟然失踪了六人! 城内的守军,同样遭遇着暗杀! 连同失踪的几员大将亲兵,竟然伤亡了四千余人! 五万大军,两夜时间,在城内莫名消失了七千人! 这让他出离了愤怒! 一双眸子如鹰隼般恐怖,紧紧盯着亲兵! 亲兵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喉结滚动,强忍惊惧道:“回禀将军,没有!” 士武气得暴跳如雷,腰刀点来点去,沉声大喝:“那就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能制造出这么大伤亡,可见扬州奸细,来的不是一千两千! 战斗之中,也一定留下了极多线索! 可惜他要看守城墙,现在竟然无将可用! 对于这些奸细,竟然毫无办法! 士武看着城下的扬州大军,依旧在生火做饭,砍伐巨木烧着热水! 不由更是怒不可遏! 这群扬州禽兽,砍着他士家的柴,烧着他士家的水,竟然还敢杀他士家的奴仆! 已经来了一天一夜,这群禽兽早该休整完毕! 可对方竟然一直这样,既不攻城,也不来使! 每日烧水煮饭,好像就要在此安家落户,生根发芽一般! 他想过无数种对敌方案,却从未料到会是如今这副局面! 对方赖着不走,可他怎么办! 他无将可用,能在城墙上坚持三日五日,还能坚持十天半月不成! 事到如今,他倒真希望对方能来攻城,让他拒城而守,好好大战一场! 士武挥舞腰刀,忽然趴上城墙,向下一声雷霆大喝:“陆扒皮,你到底在哪,有种出来跟士某武斗一场!” 他满心愤懑,无处排解,只能如此宣泄! 可下方的扬州大军,却忽然齐齐抬头! 个个神色漠然,望向了城墙! 没容士武多想,一轮箭雨忽然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一万五千名讨逆军将士齐齐挽弓,声势何止惊天动地! 漫天利箭遮天蔽日,黑压压一片,骇人至极! 士武一个激灵,匆忙横身一躺,藏在了墙垛后! 然而利箭破空,终究还是呼啸而来! 一轮利箭杀机四溢,齐刷刷钉上了城墙! “嗖!嗖!嗖!” “噗!噗!噗!” “呃!呃!呃!” “叮!叮!叮!” 利箭破空声,透体而过声,守城将士中箭惨叫声,利箭坠地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无数守城将士还在昏睡,就已被当场射杀! 士武躲过了利箭,回望身后,却不由心头一寒! 寒意临体,惊惧无以复加! 他并不知道,讨逆军以骑射闻名,以杀伐称最! 只知道城墙上,入目所见,已经全是箭矢! 他的三千守城士卒,只有少数睡在墙垛后的,逃过了此劫! 其余人无论是睡是醒,都已被利箭钉死! 士武太阳穴突突乱跳,呆滞半晌,才躲在城墙后悄悄打量! 他早已观察过,他们距离对方,大概一百二十步! 士卒用的软弓,根本射不到对方大营! 而对方军阵,松松散散,如同横着的一条长龙,与他们整面西城墙相仿! 原本他还不以为意,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对方意图! 这支大军,能在马上射出百步! 下马之后,借助腰腿之力,自然可以射出一百二十步! 虽然毫无准头,只能射个大概! 但下方地域宽阔,仗着人多势众,却可以用箭矢覆盖整面城墙! 反而他们身处城墙,甬道狭窄,再多大军,也只能在此屯兵三千! 被利箭压制时,根本避无可避! 士武抹了把额头冷汗,心头恶寒! 强弓欺负软弓,人多欺负人少! 可恨他交州之前并无战事,从未储备过强弓! 对士卒的训练,也只是为了上山抓捕奴隶,下山镇压叛乱! 如今面对这支大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对战! 关键是此时此刻,城墙上已无兵力! 如果对方趁机攻城,他如何是好! 士武额头青筋乱蹦,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悄悄招呼几个幸存士卒,让他们速去调兵! 自己却忽然挺立而起,俯身大喝:“来人可是扬州陆将军?” 他早已看清,扬州军领兵是一个眉宇刚毅,眸光锐利的将领! 骑乘一匹通体雪白,体高足有八尺,矫健非凡的战马! 如此人物,天下间也找不到几个! 如今城墙防御的紧要关头,他也只能想着靠此办法,拖延一番! 下方将领缓缓策马,微微仰面,似乎不屑寒暄,面沉似水道:“在下赵云!” “赵云?” 士武在心中过了一下,没听说过,当即再次大喝:“赵云,可敢与士某武斗一场?” 赵云僵了僵,忽然摇头失笑,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士武,未发一言,策马离去! 他是这天下最顶级的战将,与吕布武斗尚且不分胜负! 岂会在意这个士武,一个只能挽半石软弓的废物! “胆小鼠辈!” 士武神色一震:“去告诉陆扒皮一声,有种就来与我武斗单挑!” 他之前并未关注过扬州军情况,只最近才注意扬州军的两次封赏! 车骑将军典韦,冠军将军许褚,轻车将军黄忠等等高官,才是他关注的对象! 对于赵云,他只当作是个无能鼠辈! 而且这时他麾下士卒已经上了城墙! 个个带着藤蔓盾牌,他也没了顾忌! 当着麾下将士的面,自然要涨足己方脸面! 赵云仰面,豪迈大笑! 却不是对着士武,而是对着讨逆军下令:“放箭!” 车悬箭阵再次发威,无数利箭呼啸而去! 箭如飞蝗,密密麻麻而过! 一轮接着一轮,毫无止歇! “砰!砰!砰!”的挽弓声响成一片,惊空遏云! 如今的讨逆军中,聚集着扬州军的大半将领! 除了典韦在围堵北城墙! 许褚和徐庶分别在外布置伏兵! 黄忠进城保护陆远! 依旧还有周仓,许定,张合,鞠义等人! 周仓看着赵云,晃着大黑脸,满是疑惑:“老弟,这蠢货自己找死,一枪捅死就好,跟他啰嗦什么!” 张合稍稍沉吟,上前低语:“如果让在下靠近,也能将他一箭射杀……”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个士武就是个蠢货! 论起武艺,恐怕只能和断手的武安国过过招! 心头也各有疑惑。 这种情况,既不让杀人,也不让攻城,这么干等着有何用! 此事徐庶和赵云,典韦,许褚,悄悄摸摸谈了一夜! 恐怕只有赵云的脾气,能跟他们谈论一二! “这么一个武夫,杀不杀有何用!” 赵云忍俊不禁:“我军尽管削弱其城防实力,方便他日大军破城就好!让他多活几日,也好让在外领兵埋伏的许褚和徐庶,能有所建树!” 他稍稍透露,也不再多言,只仰面看着城墙! 城墙上利箭侵袭,如同暴雨洗地! 一个个士卒举着藤蔓盾牌,却根本护不住全身! 勉强维持的盾阵,也不断被利箭渗透,带起盾阵中一声声惨叫,留下一个个盾阵的漏洞! 利箭连绵不绝,惨叫声却已越来越微弱! 士武躲在墙垛后,早已从头凉到了脚! 暴怒之中,心头满是寒意! 传言中的扬州讨逆军,原来真的有这般强势! 对方意图明显,就是想让自己麾下,在城墙上无立足之地! 只是自己已经无将可用,城墙上再无兵可守,那这城岂不随时可能被人攻破! 士武不敢多想,唯恐自己露了怯意,扰乱军心! 匆忙挥手大喝,让仅存的一些士卒,先退下城墙! 随手抓住身边一个亲卫,喘着粗气道:“传书交趾,把这里的情况说明!” 信鸽扑簌簌起飞,中午时分,终于到了交趾,龙编。 看守鸽笼的老奴已经没了舌头,这次却无法再多话泄密! 士燮看着番禺消息,老脸面无表情! 抬头看了看天色,却不自觉一阵眩晕! 沉吟半晌,才一声令下:“把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过来议事!” 一个个奴仆四下奔走,传递着士燮的命令! 很快,士府客室,再次人烟汇聚! 虽然已经被士燮赶走了一些,但士家亲族,以及依附于他的交州势力,依旧不在少数! 如合浦太守士壹,九真太守士?,苍梧郡都尉士廞,日南郡都尉士祗,郁林郡都尉士徽,交趾郡都尉士干,合浦郡都尉士颂,九真郡都尉士匡。 或是本土及中原逃难而来的各方名士。 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程秉,袁徽,袁忠等人。 一群人交流情报,议论纷纷。 “士武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南海还未交战,就损失了六员将领,上万兵马?” “桓邵算不得将领,兵马也可以随时招募,不过那五员战将,就这么失踪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我交州战将,就只剩张旻,桓发,甘醴,三人可用?” “桓发和甘醴已经出发,今日夜里,应该就能到达番禺,支援士武!” “康僧会和牟融,这两个佛家门徒,已经去扬州捣乱,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 “还有史璜,吴巨,赖恭这三个刘表麾下,应该会在明夜经山路,悄悄进入番禺!” “你们各郡征兵的情况怎么样,那些山民不甘为奴,上了战场也无用!” “我们交州不过一百多万人口,还有三十余万是古越山民……” “如今已为士武招募了五万大军,又派出两万援军,最多还能征兵三万!” 一群人吵吵闹闹之间,却也几乎将整个交州形势说得极为透彻! 士燮终于进了客室,背负双手,面沉似水:“诸位,情况已经明了,不知如今之际,我等该当如何?” 形势紧急,他也失了往日的从容! 不愿再啰嗦春秋,径自开口直言。 “使君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使君岂能因一时失利而气馁!” 程秉神色从容,悠悠开口:“怯生于勇,弱生于强!如今我军一仗未打,只是被陆扒皮的奸细骚扰而已,使君何必多虑!真正的大战,还要看桓发和甘醴到达番禺后,与士武的合力一击!” 他之前一直没有开口,此刻却是高瞻远瞩,如同客室中唯一清醒之人! 士燮看了看他,不由心中暗骂,这个中原草包! 怯生于勇,这类鼓励三军士气的话,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说起来有何用! 而且现在也并非一仗未打,番禺城内五万大军,已经与扬州军的奸细纠缠两夜! 除了损失万人以外,毫无收获! 他们交州连陆扒皮的奸细都对付不了,还拿什么与陆扒皮的大军对抗! “先生所言极是,是老夫一时糊涂了!” 士燮懒得废话,向着程秉呵呵笑道:“先生大才,不畏虎狼,如古之蔺相如风范!还请先生为了我交州百姓,前往南海一行,与陆扒皮好生谈谈,看看如何能够罢兵言和!” 他始终心存疑惑,陆扒皮此次,为何与以往行事完全不同! 事到如今,竟然连个使者,或是一顶黑锅都没有扔给他! 不过此刻双方已经见血,此事已成事实,原因倒并不重要! 既然对方不来,他就主动前去! 这个程秉在此口舌如簧,正合适担当使者! “使君,在下一介书生,如何能与那武夫讲通道理!” 程秉头皮一麻,汗颜解释:“使君风度高雅,在下才有机会与使君清谈,分析时局!然而那陆扒皮本就强势跋扈,如今更是尽展饿虎扑食之姿,如何能听得进在下的道理!” 各地名士,死在陆扒皮手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让他此时前往,无疑是羊入虎口,他怎么肯! 可惜,士燮显然心意已决! “先生不必多虑,陆扒皮也是高雅之人,并非粗鄙武夫!” 士燮若无其事道:“我欲出海向北游,塞外饮马笑胡酋!这等豪迈,岂是一般武夫所有!先生路上,不妨看看陆扒皮的诗词,也好尽量了解其人,利于此次出行!” 他随手取出一卷书籍,正是陆远的一群夫人,为陆远整理。 而陆远本人,却从未在意过的诗词文集! 程秉瞠目结舌,是非只为多开口,糊涂啊…… “好了,此次打扰诸位,只是想一起商议一下!” 士燮神色平静,不疾不徐道:“如果我交州挡不住扬州大军,我等需要多少粮草,才能喂饱陆扒皮这头饿虎!”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397章 骆越族的秘密 天已过午! 陆远悠悠醒来! 一夜辛劳的疲惫,终于一扫而空! 反而一次深度睡眠,让他再次龙精虎猛! 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唐瑛。 感受着温香暖玉,细腻雪肌,不由更是满心惬意! 陆远向榻边摸索自己锦衣,却不小心碰到了唐瑛长裙! 稍一感受,不由一怔! 将长裙内的异物取出,看着一串装饰着一颗狼牙的项链,心头不觉疑惑起来! 唐瑛出去过? 自己执行完斩首行动,便已回屋休息! 有着黄忠等人在外守护,自己也终于敢彻底进入深度睡眠! 衣服应该是唐瑛帮忙脱的,可她没事儿出去干嘛! 如今兵荒马乱,她却敢于外出,难道知道了隔壁有专门守护的锦衣卫? 动静吵醒了唐瑛。 唐瑛娇哼一声,眨着惺忪睡眼,悠悠醒来! 轻轻揉了揉胸口,不由又是一声轻哼,秀眉微蹙! 陆远呵呵一笑:“你这是干嘛,自己把自己压疼了?” “你还敢说,还不都是怪你!” 唐瑛娇躯扭动,娇嗔无限:“你少装糊涂,我都说好了昨夜要对付你,你却忙完就睡,衣服都不知道自己脱!而且你之前习惯,都是一直含着的,现在却要咬着了!” 她低头查看胸口,更是羞不可耐! 轻轻蹭着陆远胸膛,暗自嘀咕。 这个混蛋,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个受过伤的! “我可能就是饿了,想吃肉!要不是时间紧迫,我倒愿意被你收拾!” 陆远自然脸皮奇厚,探手取过狼牙项链,乐呵呵道:“这个是怎么回事?你出去过吗?外面有什么动静?” 他最关心的,还是外界情报! 自己一夜砍了士武六个麾下将领,番禺城还有将领可用吗! 对待自己这群扬州间谍,士武还有办法对付吗! 城内一片混乱,那些被困在城的山民怎么办! 还有就是锦衣卫,他们以锦衣卫为饵,诱杀了那么多城内守将! 不出去看看锦衣卫如何脱钩,终究有些不放心! 另外按着之前几人交代,今夜就是交趾援兵带来的日子! 许褚和徐庶的援兵,安置的怎么样了! 能不能一战惊天下,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千头万绪,都得出去看看!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所以帮你出去看看动静!” 唐瑛柔情脉脉,俏生生道:“情况和你预测的差不多,你放心好了!倒是那群古越山民,对你感恩戴德,见到周泰向我施礼,也爱屋及乌,将他们族中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了我!” 她始终不愿在此无所事事,因此出门查探! 想着外界情景,也不由心中唏嘘! 看了看陆远,娓娓道来。 城内守军一片混乱,城墙上也只有少量守军驻防! 听说是因为扬州军发威,在城外攻击了一次城上守军! 已经没人再查扬州奸细,城中大营的守军几乎不敢出营! 而原本陆远只救下了一队古越山民,现在却已越聚越多! 如今城内,流离失所,等待赈济的山民,已经多达万人! 连周泰那个粗鲁汉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自己出言指点,恐怕周泰还得大材小用,在山民圈里打转! 现在山民们得了钱财,已经搭起了帐篷! 自行接待,或是主动招揽其他山民! 反而是城内大户,因为陆扒皮到来,都已慌乱一团! 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粮食物资,都急于换成金银细软,方便趁乱逃脱! “做得不错,累坏了吧!” 陆远大手轻揉,帮唐瑛按摩着,稍稍疑惑道:“不过现在是周泰在忙碌买粮,救助他们,他们应该感谢周泰啊!” 他放下狼牙项链,对此倒不以为意。 反而此时外界富户的情形,倒是正合他意! 他们能放松粮食,那城内的山民就都有得救! 免得自己还得特意琢磨,去打军营的主意! 其余的事也都如他所料,倒是极好! “他们虽然是山民,但他们不傻,知道周泰是听命于你!” 唐瑛俏脸微红,嗯哼一声,软绵绵低语:“我是用古越语跟他们交谈的,因此得知了一个秘密,此事你得好好感谢我!不过现在,你按摩错了,是另一个有点疼……” 她素手纤纤,缓缓牵引着。 心头犹自安慰自己,这是自己夫君! 这种人伦之事,早晚都要经历! 事到如今,自己也无需害羞! 陆远神色一震:“古越山民,他们有什么秘密?” “先去沐浴,我和你详说!” 唐瑛小手向下一抓,咬着红唇娇滴滴道:“你让它别乱跳,一直敲得我难受!之后我和你说完,你还得答应我一个小条件!” 水声哗哗,素手轻柔,却也在悄悄低语。 “此城南邻大海,背靠番山!” 唐瑛脆生生道:“山中瘴气丛生,并非儿戏,因此成了天然防御!城中守备从不会担心,有人敢从番山进城!” 陆远微微点头,这个情况他早有了解! 此时的番山连接原始丛林,内部气息不通,因此会产生瘴气! 实则就是一些动植物腐败后,尸体分解出的一些有害气体,始终不得挥发! 虽然不像传说中一般触之即死,但也对人伤害极大! 他拿下此城后,倒是有办法治理! 不过此时,却不会让大军为之冒险! 陆远漫不经心,帮唐瑛擦洗着,思虑至此,乐呵呵道:“快说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办法打探许褚和徐庶的情况!” 此事倒也并不急迫。 只不过他对许褚和徐庶的战果,期待极高! “如今那些古越山民,正在寻找骆越族人!” 唐瑛明眸闪烁,并不迟疑:“骆越人原本生活在番山,下山换取盐巴时,才被交州世家抓捕!他们对番山中的瘴气极为了解,如果找到他们,就一定能趁乱出城!” 陆远怔了怔,一时难掩激动,竟然还能从番山出城! 骆越族,就是壮族,侗族,傣族,水族等许多少数民族的前身, 此时一直生存丛林! 如果能跟着他们从番山出城,那意味着什么! 大军在外,围点打援! 精兵突袭,源源不断渗透进城! 无疑能将他此行目的的预期时间,缩小一半! 史上袁绍统一河北,用了八年! 而且是在乱局之中,借助他袁家底蕴,堪称发展最快的一大诸侯! 但自己怎么可能等得了那么久! 真到那时候,大汉五千余万百姓,怕是真就只能剩下千余万了! 可以说事到如今,他最在意的就是时间! 否则何必拿着一个南海郡算来算去,昼夜不得休息! 陆远呼呼喘了两口粗气,急匆匆道:“他们需要什么,我来帮他们找骆越族人!” “你轻一点,捏疼我了!” 唐瑛挪了挪翘臀,眸中满是娇嗔:“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没轻没重!我不是说了吗,用古越语交谈,才真正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这件事你不能插手,否则骆越族一定不敢出现,他们被欺凌得太惨了!” 陆远呆了呆,满心急迫,讪讪笑道:“那我怎么办?你知道此事对我很重要,我就这样干等吗?” 他大手轻抚,再次搭上了水蜜桃,这次却是轻柔了许多。 “你不是有我吗,我可以帮你联络!” 唐瑛神色复杂,娇滴滴道:“只是出城时你得带上我,否则骆越族人不敢信你!番山里的骆越族快被灭族了,之前就是被利益哄骗下山,几乎不敢轻信任何人!” 她迟疑一下,又稍显扭捏道:“外面的山民之所以敢信我,是因为我说了他们的先祖来历,他们觉得我是同族!我……我没有否认!不过我答应了他们,会保护城内所有山民……” 很明显,她为了陆远,欺骗了一群朴实的山民,心中不安。 之前说的小条件,就是她许下的承诺!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他们!” 陆远语气果决:“此事与你的承诺无关,他们是我治下百姓,自然该得我护佑,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只要肯出力气,就能衣食无忧!只是……到底需要多久!” 他不愿欠下承诺,却也不会失了心中大义。 之前曹操与他谈的大义与小节,的确让他在取舍之间,多了许多从容! 实则整个时代,能让他感到惊艳的人物有许多。 不过真正能使他茅塞顿开的,却只有曹操和陈群! “明夜!明夜就能出去!” 唐瑛明媚一笑:“你们锦衣卫今夜行动,他们早已摸到规律,也会趁乱寻人!而且他们已经有了线索,如今人数近万,一夜时间足矣!但你千万别想着帮忙,否则反而会惊到他们!” 陆远心头一亮,思忖连连,良久,才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感激于我,却又不愿信我!” “你不会想知道的,也不必知道!” 唐瑛柔情款款,轻声感慨:“不过如今苍梧郡北端的谢沐县,与荆州零陵郡最南端的营浦县之间,已成一片坦途!中间的山路,也已经有了安全通道,这会于你将来有利!” 他了解陆远。虽然心系难民,此番也是为了难民而南北转战! 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却从不愿去看难民惨状,也不愿听人提及难民悲凉! 陆远微微点头,心头大概有些猜测。 这条瘴气丛生之中的安全通道,怕是正用人命试验而出! 他不愿在此事上多想,不过交州苍梧郡,到荆州零陵郡的这条通道,对他倒极为重要! 大军转战,谋划天下,行军路线直接影响着战略全局! 他先取交州,很大意义也是为了今后,谋划荆州时,可以多一条直达荆州桂阳的通道! 如今又多了一条零陵通道,让他在交州和荆州的战略,都变得灵活轻便许多! 起码可以看着时局发展,尝试多路突破! 陆远念及此处,不由看了看唐瑛,柔声笑道:“我并非不敢,只是不愿!免得哀哀戚戚,坏了心境!让他们将来生活得更好,就足够了!” 他之前对待唐瑛,难免有些冷漠,这才不得不出言解释。 “你心有大志,素来豪迈,的确不必为这些琐事,平白损了英雄气概!” 唐瑛温情脉脉:“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之前诸子百家,为民生争鸣,言之凿凿而碌碌无为者,最为下乘!反而到在我朝,他们却成了圣人!不过终究有人明白,树立德行,建功立业,才是真正圣人!” 天下间这般豪情壮骨,本就能让人为之倾倒! 她想着陆远种种,也不禁意乱情迷。 腰身轻挺,娇躯缓缓上前! “你胡扯什么,我一个沙场老卒,从不在意他人看法,还要什么德行!” 陆远摇头失笑:“我又不是那种踢正步,喊口号的常规新兵,而是边疆行走,真枪实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战老兵!可以苟活,可以强势,如果能达成心中梦想,也可以做圣人!” 他稍稍缅怀,稍稍颓丧,却又振奋精神道:“不过这个时代。想要给百姓争口吃食,就只能做混蛋!而我刚刚好,本身就是混蛋!” 唐瑛怔怔看着陆远,有些痴迷,有些疑惑。 半晌,忽然一脸嗔怒,忿忿开口:“你的确是个混蛋!不是说饿了吗,我为你投食,送到嘴边了你都不吃!还跟我胡说八道,什么真枪实弹,野战老兵,听都没听过!” 她长身而起,水花四溅! 匆匆出了浴桶,擦着身上水迹,风光无限! 陆远呆了呆,眸光一亮,笑吟吟道:“我就是想起一些往事,一时失神!快别闹了,我最喜欢抓着水蜜桃,吃着仙桃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也是一时失神!” 唐瑛俏脸娇艳欲滴,匆匆穿着衣裙,羞不可耐:“我之前迫于无奈,就被你糟蹋成那样,才不得不委身于你!但现在却已经想通,没名没分,才不会让你得逞!” 她理着裙摆,面红耳赤,狼狈逃窜! 自己主动相送,这混蛋竟然说想起了往事! 还偏偏是一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荒诞之言! “好吧!先出去听听风声!” 陆远眸光炽热:“如果有了许褚消息,不等晚上,我就先行收拾了你!” 第398章 哪有这么巧的事 青楼大堂,行商一片! 个个愁容惨淡,鸦雀无声! 陆远大步下楼,对此视若无睹! 前方周泰引路,一如既往,如同荆楚肥羊的看家护卫! 一群行商看到陆远,却忽然齐齐振奋,喧嚣吵闹起来! “公子,老夫帮你收到了宝贝,你快过来看看!” “公子,这是在下收购的翡翠,光武年间的手艺!” “公子,这里有犀角!在下已经在此等了大半日了!” 他们之前发现了商机,想要趁着战乱,狠狠大赚一比! 还能把财货换成金银细软,方便战乱之时,趁乱逃离! 当下聚集在此,正是为了等待这头荆楚肥羊! “你们去与陆老二相商吧!” 陆远眉目轻挑,漫不经心:“此事我已经交给了陆老二,没有再寻他人的道理!” 他外出目的明确,只为打探许褚和徐庶的动静! 还在心头琢磨,怎么把话题往城防上扯呢! 哪会真正花钱,去收购他们的各种奇珍物件! 一群行商齐齐一怔,忽然慌里慌张,再次开口。 “公子,陆老二身受重伤,可能活不久了!” “没错,士武将军派人前去查探扬州奸细的情况,亲眼证实!” “公子,此事不算你毁约,是陆老二已经没能力完成了!” 他们货已到手,此时如果没人收购,必然血亏! 好不容易等到了荆楚肥羊,自然执意要让对方接盘! 一个个言之凿凿,恨不得已经将陆老二说成死人! 陆远唤来酒水佳肴,云淡风轻道:“那就等陆老二死了再说吧!” 他当然知道,陆老二此时活蹦乱跳,正在准备夜里行动! 他的亲卫,要趁夜猎杀城内守军! 而锦衣卫,也要趁机获取更多情报! 一群行商脑中一懵,这个肥羊,怎么会如此偏执!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稍稍迟疑,就已再次开口! “公子,你等待陆老二,必定徒劳,反而老夫这里有现成的货色!” “公子,在下的便宜,如果你能用黄金交易,价格上还能商量!” “公子,在下也能随行就市,就算不是黄金,以物易物也好!” 行商们群情踊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如果不是周泰相拦,怕是已经扑到了荆楚肥羊身上! “你们一群混蛋,到底还有没有点脑子!” 陆远环视众人,一脸鄙夷:“当下时局,谁敢乱收东西!墙外的扬州大军,那个许褚杀人如麻,何等凶残!老子难道要为了你们,犯下怀璧其罪吗!” 他径自吃着酒菜,挑明自己对于奇珍兴致缺缺! 原因明确,城外扬州军的许褚,太过凶残! 一群行商呆滞片刻,忽然再次相劝起来! 赌咒发誓,振振有词! “公子放心,东城外领兵的赵云,很有规矩,绝不会乱抢!” “老夫已经打探过了!北城门领兵的叫典韦,也不是许褚!” “此事在下已有确凿消息,许褚和徐庶已经离开大军,不知所踪!” “公子无需担心,陆扒皮缺的是粮草,不是这等奇珍,必然无碍!” 行商们苦口婆心,誓死不愿放过这头荆楚肥羊! 眸光更是急切,这些东西如果没人收购,自己怎么办! 可惜之前谁都没想过,这个傻乎乎的肥羊,忽然精明起来了! “如此乱世,财帛动人心啊!” 陆远若无其事:“许褚和徐庶离开大军,谁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万一去了我荆州,我岂不是自投罗网!而且此时此刻,觊觎宝贝的又岂止陆扒皮!就算城内守军,怕是也快没规矩了!” 他这次对于这些行商,却是真正的兴致缺缺了! 显然他们对城防知之有限,得不到许褚和徐庶的消息! 或者是即便士武,也不敢出城查探,同样不知许褚和徐庶踪迹! “公子,如此你就多虑了,你毕竟初来,不知番禺详情!” “公子,番禺此地,牵扯海运事宜,在整个交州都举足轻重!” “不止如此,番禺紧邻苍梧郡,苍梧郡有整个交州的近半人口!” “交州将防线布置在此,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丢了南海,却绝不能丢了番禺!” “番禺海运,牵扯着整个交州命脉,此地出事,整个交州都难以维持!” “交州善待行商,正是因为没了我等,交州就是不毛之地,海运也一样形同虚设!” “士使君将心腹张都尉派来,本就不是为了守城,而是为了守护我等行商!” “的确如此!有张都尉坐镇,没人敢对我等乱来,守军也不会坏了规矩!” “公子何必如此小心,老夫敢断言,如果我等行商出事,张都尉绝不敢怠慢!” 这一次,一众行商们同仇敌忾,各有默契! 为了打消陆远顾虑,齐心协力,讲述着交州详情! 甚至其中许多隐秘,连初来乍到的锦衣卫都未曾得知! 总而言之,番禺是交州重地! 交州海运,以及各地行商,关系交州全局! 士燮为此,特意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南海郡都尉张旻! “你们这群狡猾行商,所说没一句靠谱的!” 陆远旁若无人,指指点点:“陆老二都快被人打死了,张旻也未曾出现,你们还敢用此事诓骗于我!我若是信了你们,收购一身宝贝,怕是今夜就会被盗贼觊觎,上门洗劫!” 他听到这么多消息,心中也不禁多了些想法! 如今士武麾下,已经只有张旻一人! 与士武一起,各自看守一座城门! 如果没了张旻,士武还能坚持多久! 一个老者听着陆远所言,当即跳了出来。 “公子不必担心,此事老夫敢对天发誓!” 老者吹胡子瞪眼:“陆老二纯属倒霉,遭遇了扬州奸细,这是军事,因此张旻未曾出现!但如果我等被盗贼觊觎,有了任何损失,张旻都必定亲自前往,为我等讨回公道!” 一群行商纷纷附和,证实着老者所言! 张旻是南海都尉,负责稽查盗贼,因此没管陆老二之事! 如果他们财货因盗贼受损,张旻责无旁贷,必定前来查探! “好了,孩童持金过闹市,此事试试便知!” 陆远悠然一笑:“所谓财不外露,何况此地人多眼杂!如果你等今夜被盗贼觊觎,张旻真会立刻前来,我就信你们所言,收购下所有奇珍又何妨!” 一群行商纷纷皱眉,这头荆楚肥羊,说话着实难听! 他们在此经商已久,哪有这么巧的事! \b\b\b\b\b\b\b\b 第399章 交州的死穴 天已入夜! 无数人无眠! 番禺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队队守城士卒往来巡防! 却仍然挡不住扬州奸细的暗杀! 绣春刀已经换成了强弓! 三五成群,也变成了结队出行! 扬州奸细俨如狩猎一般,明火执仗! 辗转于各个街角小巷,猎杀着一队队巡防官兵! 城墙上的士武无可奈何,只能让麾下士卒加强警戒! 火把照的更亮些,巡防的官兵更多些! 三天三夜,他时刻紧张,不得一丝松懈! 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青楼内的客商同样无奈,他们一身奇珍还是没有卖出! 荆楚肥羊忽然间的自我,让他们都一时不知所措! 外面的杀戮,也让他们心惊胆战! 即便有着护卫,也依旧不敢外出! 扬州奸细连官兵都敢屠戮,更何况他们一些商行护卫! 他们只能藏身青楼,等待荆楚肥羊再次现身! 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无论如何,都得把一身珍宝换成细软,方便逃命! 一群锦衣卫则黑布蒙面,正藏身在青楼外围! 如同狼群一般,同样把一群行商看成了肥羊! 每一个行商,都是他们的目标! 只等内部的同袍准备结束,他们就会冲进去暴起发难! 今夜过后,这里将没有肥羊! 也没有奇珍! 黄忠则是带着二百亲卫,藏身在青楼前的一条小巷里! 一群老卒分布在两侧屋顶,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行动! 只等锦衣卫动作以后,一群行商去向张旻报信! 而张旻经过这条必经之路时,再突施辣手! 这样一个狭窄细长的小巷,对方再多大军也是徒劳! 猎杀张旻,一击即走,根本不用在意其他! 何况此处还有黄忠,这样一个百步穿杨的神射! 唯一还算悠闲的,就只有青楼雅室中的陆远了! 陆远大马金刀,坐在茶案上! 老神在在,静等各方消息! 不过神臂弓依旧侧立身前,绣春刀也就在腰间! 无论哪里出了问题,他都能立刻出手补救! 唐瑛坐在陆远腿上,把玩着一条狼牙项链! 心中还在担忧,外面的骆越族人会不会有事! 可惜此事,是百越山民的战斗! 无论她还是陆远,都帮不上忙! “好了,闲来无事,你跳个舞吧!” 陆远一拍唐瑛,乐呵呵道:“之前在陆府时你曾说过,赵飞燕的舞姿最美,你就跳个她的舞吧!” 他要等待的结果最多,心中自然最为不耐! 麾下亲卫猎杀番禺守军,试探番禺还有何应招! 一直守在城上的士武,会不会亲自下城! 骆越族人到底能不能成功,让他能在番禺城内中心开花! 锦衣卫洗劫行商,还得不出人命,会不会有些艰难! 各地行商噩梦成真,能不能引出南海都尉,张旻! 黄忠等人猎杀张旻,还有没有意外! 而最重要的,今夜是许褚和徐庶,迎战交州援军的时刻! 围点打援,能不能一战惊天下! 让自己得以实施后续计划,将整个交州拿捏在手! 他心头沉吟这些,可惜唐瑛却并未动作! 他也只得大手轻拍,再次唤了唤! “我……我不跳!” 唐瑛俏生生低语:“赵飞燕不过是阳阿公主府上的婢女,一朝得势,却祸国殃民!我之前不懂,才会胡言乱语,但现在已经懂了,就再不会以姿容歌舞,取悦于人!” 陆远怔了怔:“你说得有理,以媚取人,最是下乘,那你去烧壶茶水!” “我不去!” 唐瑛一口回绝,软绵绵道:“你要让天下人不再为奴为婢,我也不要再做你的婢女!” 她娇躯一委,彻底蜷缩到了陆远怀里! 素手纤纤,探着陆远衣袍! 直到摸进里面的软甲,才悻悻缩回了小手! 陆远呆滞片刻,迟疑道:“你今夜一直怪怪的,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中着实纳闷,怎么唐瑛到了夜里,也开始不正常了! “我……我就是想夜里收拾你……” 唐瑛贴着陆远衣袍,羞答答道:“可惜一直没机会!今夜没机会,明夜要出城,后夜莹儿妹妹就到了!” 她心头不免轻叹,等大乔来了,她何去何从! 陆远嘿嘿一笑,探手伸进唐瑛裙摆,咬着唐瑛耳垂道:“我们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我是……嗯哼……急着收拾你!” 唐瑛粉面一红,小手微微推了推,娇滴滴道:“我不是急着办那事,你别乱碰!你的毛病和……嗯哼……瑾儿说得不一样,我受不了!” 她呼吸稍稍粗重,娇躯扭转,始终不想让这混蛋得逞!看书溂 可惜已入瓮中,终究难逃魔爪! “我是摩擦生水,创造奇迹!” 陆远吻了吻美人红唇,稍稍疑惑道:“不过你们女子之间,是不是话太多了,怎么什么破事都说!上次琰儿问我,到底喜欢哪种仙桃,是不也是你胡说的!” 唐瑛嗯哼一声,娇躯扭动,终于逃出了陆远怀里! 理了理裙摆,满面娇羞,咬着红唇道:“你敢做,就不许我们说吗!而且又是私房话,传不到外面……” 她迟疑一下,才悻悻道:“我去给你烧水,你洗洗手再喝茶!要是换了婉儿妹妹,你肯定会亲自烧水,才不会忍心使唤她!” “胡说八道,你们都一样!” 陆远不以为意:“别烧茶了,我就是嫌你把我腿坐麻了!” 唐瑛俏脸一烫,娇滴滴道:“我……我还不是你的女人呢,你少嫌弃我!” 她快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天色,等候得不免烦躁! 陆远同样到了窗前,手揽娇躯,看着番禺城! 与唐瑛一起,耐心等待! 长长一吻,像是两人共同期待,希望时间快些流逝! 终于,周泰率先回了马厩! 一身鲜血,吓得青楼护卫不敢抬头! 周泰却忽然出手,拳打脚踢! 打得青楼护卫鼻青脸肿,痛哭流涕! 陆远放开唐瑛,笑吟吟道:“这是暗号,亲卫们无事!我们休息一下再来!” 唐瑛抿了抿红唇,重重喘息两声,俏生生道:“你怎么这么可恶!那人为非作歹,你以律法惩罚他就是,何必这么天天欺负他!” 陆远刚要回话,下方却忽然闷哼一声! 周泰悍然出手,一刀抹开了青楼护卫的脖颈! 手捂其口,任其做着垂死挣扎! 鲜血乱溅,喷的他满头满脸,看起来很是狰狞! “你还滥用私刑,他又不是士卒!” 唐瑛呼吸一急,匆忙扭过身去,不敢再看,却俏脸紧绷道:“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你崇尚法治,就该懂得这个道理!” 她见惯杀戮,从未多说过陆远对待敌军士卒的行事手段! 心中也信服陆远所说,穿上军袍,就已有了立场,生死不由自己! 只是已经提醒了多次规矩,不想陆远对常人同样如此! “国有常法,虽危不亡!我懂了!” 陆远讪讪一笑:“此人手上有多条女子性命,所以用他之死,作为一个暗号!证明士武对我军毫无办法,却无法亲自下城!不过你说得对,下次我会用律法杀他,这次是我胡闹了!” 唐瑛一怔,这么一个强势的男子,会主动认错? 不过没容她多想,下方忽然脚步声起! 一个亲卫老卒快步上前,点燃了一把干草! 陆远心头一亮,揽着唐瑛笑道:“百越山民已经救出了骆越族人,你可以放心了!” 唐瑛心头怦怦跳了两下,柔声问道:“你还是派了人,参与了他们的行动?”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都没出事!” 陆远悠悠一笑:“我不喜欢事情超出掌控,只要还有余力,哪怕是要帮人,也不容别人拒绝!不过事先我已有叮嘱,不会惊吓到他们!” 唐瑛微微点头,一时不知所言! 这个混蛋,做事总是这般霸道! 不过此事,对于百越山民来说,倒是件好事! 也不知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自己! 半晌,唐瑛仰面,羞答答道:“你还有多少事,我想……现在就收拾你……” 陆远心头一热,酥酥麻麻,重重喘息一声:“再等等……” 水钟“嘀嗒……嘀嗒……” 时间一点点流逝! 良久,青楼下方,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好似有人掀翻了桌案,引起一阵哗然! 一群蒙面人蜂拥而入,扑灭了所有烛火! 打斗声,惨叫声,闷哼声骤然响起! 一个个青楼护卫血染当场,横遭不幸! 一个个商行护卫狼狈鼠窜,却无人追赶! 一个个青楼东主被刀柄敲晕,还在死死抓着自己的奇珍! 一声沉闷呼喝,大群黑衣人又返身冲出了青楼! 个个肩扛宝贝,匆匆撤离! 只是临走时,一把火点燃了青楼小旗! 唐瑛满脸红晕,委身上前,娇滴滴开口:“现在……是不是……” 陆远满心激动,眸光火热,在那绵软红唇上轻啄一口:“再等等……” 楼下终于传出了惨叫,大群行商如丧考妣! “他娘的,老子的犀角……被抢了,这群混账,绝对就是扬州奸细!” “我他娘……不能说!这不是奸细,就是盗匪,快去通知张旻将军!” “快去告诉张旻将军,务必把老夫的象牙……全数追回来!” “他娘的,这算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老子赌赢了,却没东西卖了!” 行商们哭哭啼啼,护卫们一路飞奔! 越过一条细长小巷,向南海都尉张旻禀报! 唐瑛美眸扑闪,俏脸娇艳欲滴,纤纤素手攀上陆远衣袍,软绵绵道:“这次……是不是……” 陆远侧头蹭着娇颜,大手轻抚,嘿嘿笑道:“就快了,再等一等……” 他还差最后一事,却终究不敢卸了身上甲胄,放下腰间佩刀! 他们一起看着水钟,俨如两个小偷! 唐瑛轻哼着,妩媚一笑:“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要收拾你的……” 陆远隔着长裙,轻轻蹭着,笑眯眯道:“都一样……” 他眸光炯炯,盯着窗外远处的小巷! 忽然,无数火把涌入,将小巷照耀得忽明忽暗! 惨叫声在一瞬间响起,接二连三! 砖瓦落地,脚步飞奔声在片刻后结束! 小巷中火把依旧,却猛地响起了一阵怒不可遏的大喝! “扬州奸细,暗箭偷袭,算什么本事!” “扬州狗贼,有种与张将军单挑,张将军生前,很能打的!” “扬州那个老农,老子记住你了!下次遭遇,老子必取你狗命!” 凄厉的大喝声传遍四野,陆远终于心头一松! 面色却古井不波,依旧未变! 直到黄忠招摇而过,借着火光,晃了晃手中绣春刀! 陆远长舒一口气,面如止水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事到如今,他要等待的几件结果,就只差许褚和徐庶一事! 不过现在他无法出城,此事终究有心无力! 即便那里有所大战,也要等到天明才能打出结果! 陆远缓缓收起神臂弓,解下绣春刀! 看了看唐瑛,会心一笑:“替为夫卸甲!” 唐瑛款款上前,解着陆远衣袍,稍稍迟疑,俏生生道:“你……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我说过的,是要收拾你……” “都一样,你终究要成为我的女人!” 陆远看着软甲离体,伸手一抄唐瑛腿弯,大步流星走向内室,笑吟吟道:“这种事情,谁收拾谁有何区别……” 屋内的烛火灭了! 衣袂飘飞,长裙荡起! 壮士抄戈,美人如玉,此刻却也都成了白羊! 陆远神色迷醉,手中口中俱是香甜! 唐瑛闷哼着,缓缓伏下身子! 软塌不堪,吱吱嘎嘎! 半晌,忽然传出几声碎语! “你干什么,都这样了,你还一直躲……” “你别动,我们说好了的,此事由我做主!” “那你倒是动啊,别,你快起来,住手,也得住口!” “此事由我做主,你上次不就这么欺负我的吗!” “这不一样,我愿意耕地累死,但要是耕完地没播种,这算怎么回事!” “你这个混蛋,我说你上次怎么急匆匆找婉儿,连这个你都不舍得浪费!” 悉悉索索,又是一阵嘈杂低语! 陆远终于跑下床榻,神色稍稍复杂:“唐瑛,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瑛俏脸通红,娇躯滚烫,微微轻哼着,抿着红唇道:“我就是要让你……做我的男人,却不想这么没名没分,就直接做你的女人!” 屋子中一片昏暗,只有两道人影模模糊糊! 片刻后,终于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好,那就这样,看谁先受不了!” “反正……嗯哼……此事由我做主!” 第400章 士武崩溃 扬州军进城第四夜! 城内灯火依旧,却是一片寂静! 俨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静得有些离奇! 接连三夜的无情杀戮终于止歇,一群扬州奸细好似从未来过! 只是街头巷尾,依旧有着无数血迹嶙峋! 一时来不及打扫,正在彰显着这支奸细大军的凶残! 城内的行商失魂落魄! 他们赌赢了,却再无奇珍可卖! 荆楚肥羊已经信了他们的鬼话,愿意收购他们所有奇珍! 可他们竟然真的遭遇了洗劫,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碰巧! 青楼东主浑浑噩噩! 无语哽咽着换着招牌,不知何去何从! 一夜之间,他们青楼被砸,损失惨重! 从此以后,怕是再也没人敢来此逍遥! 青楼的护卫在对方的偷袭中,更是无一幸免! 无法再维护青楼秩序,更无人可去外面搜寻女子,为青楼增添新鲜血液! 城内守军依旧四处巡逻,小心翼翼,却也个个茫然无措! 那支神出鬼没,俨如狩猎的扬州奸细,到底去了哪里! 如今已无大将约束他们,不过是按照普通将校的命令,聚众而行! 只是他们心头难免彷徨,留在军中,只为报团取暖,保住性命! 但是扬州奸细的杀戮,一直针对的,好像就是他们这些士卒! 如果真的刀兵相见,他们是战是退,是守是降! 那支杀人无算,凶名赫赫的扬州大军,肯受降吗! 城墙上,士武已经彻底崩溃! 连续四天四夜,他没得到一刻休息,始终不敢放松警惕! 可惜无论城内还是城外,都始终不断在给他增添压力! 他有心回到城内,彻底扫清扬州奸细,却无法对城外的扬州大军坐视不理! 可自己固守城墙,积极备战! 城外那群扬州禽兽,却还是在砍他士家的柴,烧他士家的水! 安营扎寨,烧水煮饭,俨如在此过日子一般,毫无一丝攻城的意思! 不过对方强势,看透了他不敢出城一战,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却是生死关头,不敢有一丝大意! 城墙上无法留太多士卒,以防这群禽兽随时来上一轮乱箭! 虽然不知对方何时会突袭攻城,也不知自己能否守得住! 但也只能一直在此僵持,为了活着尽力为之! 直到南海都尉张旻之死,终于让他心志失守,浑浑噩噩起来! 整座城内,几乎集合了交州所有能战武将! 如今却只剩他一人还在独守,甚至有气都不知该向何人发泄! 他紧紧攥着腰刀,手指因此显得苍白无力! 目光逡巡,血丝之间,还带着许多莫名情感。 惊惧,愤怒,不知所措! 昏昏沉沉,在东北两个城门间往来奔跑,检查巡视! 看着北城门前,那支黑黝黝的骑兵大军,心头复杂更是无以言表! 那个人高马大的黑鬼,甚至单人独骑,到了城下仔细打量过他! 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个死人,很是戏谑! 而且还明目张胆,当着他们大军的面,以长槊检验城墙! 好像在看他们的城墙,到底能经受几次撞木攻击! 直到他们乱箭齐发,箭矢在黑鬼的甲胄上射得叮当作响! 这个黑鬼才舞动长槊,抵挡着个别几支箭矢! 之后摇头晃脑,心满意足离去! 耀武扬威一番,不知是为了打击他们士气,还是为了检验甲胄是否安全! 抑或兼而有之! 可惜他们终究无能为力,还是让这个黑鬼奸计得逞! 而且这个黑鬼身后,还有与他一样装束的,密密麻麻一群骑兵! 让他们城墙上的守军,个个心头忐忑! 不知这群钢甲禽兽,何时会抱着撞木,顶着箭矢攻城! 反而他们一群软弓,除了射中对方面门,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 低矮破败的城墙,也经不住几次撞木攻击! 士武两眼猩红,看着这群禽兽,正在煮着他士家的粟米! 而他士家奴仆,甚至也在其中忙忙碌碌,甘心为对方驱使! 让他觉得一切都恍恍惚惚,匪夷所思! 这些古越山民,向来只有刀架脖子,才愿意俯首听命! 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犯贱,主动帮人烧水煮饭! 只是他终究压制住了心头火气,再没有主动要求对方武斗!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黑鬼的底细,正是车骑将军典韦! 无论是其凶名赫赫,还是身高体型,都让他感觉有心无力! 魁梧得如同棕熊,高得不似人种! 他就算跳起来挥刀,也未必能砍到对方脖颈! 只能按照张旻生前计策,暂时先行忍耐,援军到来前,不要激怒敌军! 只是恍惚之中,依旧有些疑惑! 按理援兵应该已经到了,为何现在还未出现! 难道正在暗中埋伏,等待合适时机,给予敌军重创? 可惜自己终究没上过战场,对于这种情形,根本无从判断! 士武攥着腰刀,面沉似水,再次匆匆返回了东城门! 相比于这个黑鬼典韦的嚣张,还是那个赵云温和一些! 东城门外,也是同样一副场景! 扬州大军生火煮饭,根本无人理会城墙守军! 但士武却已长了教训,没有再对外大肆叫嚣! 这群禽兽的强弓都在身侧,随时可能抬手给他一轮箭雨! 士武敲了敲脑袋,看着身后几个亲兵,声音有些嘶哑,也不再跋扈,慢吞吞道:“这里的情况,通知交趾了吗!” 他的当务之急,还是领兵大将! 不知兄长士燮,还能不能帮他找出几人! 一个亲兵抱拳上前,小心翼翼道:“回禀将军,已经通知过了!只是将军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免得大战之时,体力难以为继!” 他是跟随士武最久的亲卫,刚才一直在士武身后,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一直蛮横暴躁的将军,如今已经走路踉跄,竟然几次险些栽倒! 甚至脑子也有些糊涂,好像经常忘事! 这个问题,一天时间,已经问过十几遍了! “不必,有我坐镇在此,他们才不敢攻城!” 士武大手一挥,嘶哑着嗓音道:“赵云虽然胆小如鼠,不敢与我武斗,但一定在悄悄窥视我军,就看我何时休息,以便趁机偷袭!” 他来不及理会其它,脑中昏昏沉沉,只能按着之前的计策行事! 拒城而守,坚守待援! 亲兵唯唯诺诺称是,沉吟半晌,终于忍不住相问:“将军,使君大人的援军,为何至今还没动静……” 事关生死,他纵然心头恐惧,也不得不问! 而且他追随士武最久,总归有些情面! “这种军机大事,是你该问的吗!” 士武却忽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挥腰刀,将亲兵砍翻在地,犹自暴跳如雷,穷凶极恶道:“谁再敢扰乱军心,胡乱发问,就是这般下场!” 他没多看亲兵一眼,心头却也疑惑一瞬! 两万援军由甘醴和桓发率领,分别自南海郡海路,与苍梧郡陆路支援番禺! 无论怎么算计时间,他们现在也必然到了! 可就算他们是为了埋伏敌军,也总该给自己一声消息! 士武抬头看看天色,一时不禁头晕目眩,脑中一片混沌…… 第401章 士燮决策 同一片星空! 同一个夜色! 交趾龙编,士府客室! 同样灯火通明! 士燮高居主位,俯瞰下方众人! 面沉似水,听着下方众人吵闹! 自己始终未发一言! 这次没有太多人参与议事! 只有一群士家亲族,本土世家家主,与个别中原名士! 相比于番禺士武的满心迷茫,他们收到了更多详情,知道更多消息! 与士武崩溃后的异常也是不同,他们议论纷纷,看似斗志还在! “不该再相瞒士武!他毕竟是大军主将,这些情况总归都要知道!” “不行,士武如今还有斗志,如果知道了对面赵云的底细,怕是会再难振作!” “可是援军呢,士武仍然没有援军,这么大的事,也要执意相瞒吗!” “此事还得兄长做主,之前谁能想到,甘醴和桓发二人,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士家族人放肆讨论,并无忌讳! 尤其士燮几个亲弟,在自己兄长面前,更是无需担心! 他们已经调查清楚! 领兵的赵云,之前曾在几十万大军之前,与吕布武斗厮杀,最终不分胜负! 而他们的援军,分别在海面,和苍梧郡进入番禺的入口,遭遇了伏击! 连同甘醴和桓发这两位主将在内,全军覆没,无一人幸免! 清晨时他们得到了这个战况,确实惊骇至极! 甚至可以想象,等消息传遍八方时,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动! 两万大军,一夜之间被屠戮一空,没留一个活口! 这是何等凶残,甚至强盛的兵威! 不过他们身为当事人,此时处境严峻,终究无法置身事外! 经过一日平复心情,也只能强掩惊骇,公然讨论!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士武! 而如今的士武,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还能不能受得了这一盆冷水! 如果士武为此失了分寸,大军交锋之际,他们番禺城还有何胜算! 说到此处,他们也知道了这并非自己所能决断! 纷纷抬头,看向了主座上的士燮! 士燮面如止水,环视一圈! 这次倒无需赶走什么人了! 士壹,士?,都是他亲弟! 士廞,士祗,士徽,士干,士颂都是他亲子! 士匡,这是士壹之子,他的亲侄! 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袁徽,袁忠,这些人都是他名望所在! 而张旻,桓邵,刘彦,虞褒,区景,夷廖,钱博,这些交州战将,如今已经战死! 史璜,吴巨,赖恭,这三个刘表麾下,也已经被他打发去了番禺,如今生死不知! 康僧会,牟融,这两个佛家门徒,同样离开了此地,正在前往扬州! 可惜他们本来就只能恶心一下陆扒皮,如今形势紧急,根本指望不上! 而程秉这个前去与陆扒皮相谈的使者,刚刚出发,形势就已天翻地覆! 让他也不禁为此,措手不及! “好了,士武心性高傲,经不得打击了!” 士燮一锤定音:“这些情报,先不必告诉他!以免我交州后续援军未到,他却先行乱了分寸!如今形势紧急,诸位都是老夫心腹,还请诸位畅所欲言,说说如何应对扬州攻势!” 他老脸平静,漠然看着下方! 自己也未曾想到,扬州的攻势,会是如此猛烈! 短短四天而已,算起番禺城内守军,他们交州竟然已经损失了三万余人! 其中更有八员战将,一位谋士! “爹爹,史璜三人今夜就能进城,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帮助叔父一起守城!” “兄长,只要史璜三人坚持两天,等到程秉前去,就能知道陆扒皮到底有何所图!” “叔父,我等各郡都尉,只需三日,还能再募三万大军,必能与陆扒皮一战!” “使君放心,此事我等世家义不容辞!此次大军全部都将是我等家将,个个悍不畏死!” “这也是我交州最后三万大军了,如果再有损失,以后怕是镇压山民,都会无能为力!” 一群人各抒己见,姿态鲜明! 荆州三员战将,被亲兵押送,进了番禺,就只能为交州献策献力,别无选择! 虽然这几人武艺不济,但是排兵布阵,调度城防,总能帮士武分担压力! 暂时坚持两日,程秉就会到达番禺,正式与陆扒皮谈判! 而他们同时做两手准备,各郡依旧积极募兵! 如果陆扒皮所需,他们能够承受,那就破财消灾,赶走这头饿虎! 如果陆扒皮狮子大开口,超出他们的预期极限,那就兵戎相见! 只需程秉期间,拖延一日,他们就会另有三万大军! 而且面对陆扒皮这样,对待世家从未手软过的屠夫,交州世家也不再推脱! 愿意献出各家精锐,与陆扒皮拼死一战! 只要士燮在谈判中回复消息时,稍稍拖延! 就能让这三万精锐,投入番禺战场! 计策有条不紊,对应着时间,应该无误! 士燮微微抬眼,看了看众人,满是欣慰:“如此也好,就依诸位所言!” 他知道自己没上过战场,不知兵法战阵! 但对于往来谈判,拖延时间的手腕,却是了解至极! 按着计划,自己只需在史璜,程秉等人拖延了三日之后,再拖延两日即可! 而对于各个中原名士,交州世家的心态,他也是心头了然! 这次是陆扒皮来犯,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陆扒皮的姿态鲜明,对待中原名士,各大世家从未手软! 如果让陆扒皮得逞,他们这些人无一能够幸免! 运气好的,怕是也得失去一身家财,跑出去自食其力! 于他们一惯的养尊处优而言,简直生不如死! 但如果是旁人相攻,这些世家怕是依然不愿出力! 甚至极有可能,会主动劝他开城投降! 只要朱符未死,他就无法真正在交州一言九鼎! 不过他心中却也在暗自庆幸! 此次陆扒皮来攻,他也顺势赶走了一群碍眼咸鱼! 当下无论此战胜败,交州各世家的大军,都必然损失惨重! 到时就是他渔翁得利,彻底铲除朱符,与各大世家之时! “好了诸位,计策已定,就不必再为此多言了!” 士燮念及此处,当即负手而去,边走边道:“三日之后,三万大军,还请诸位共同领兵,为我交州一战!” \u0001 第402章 金蝉脱壳 同一时间! 陆远与一行亲卫,正躲避着城内火光,沿着墙壁疾行! 前方黄忠开路,紧紧跟着一群古越山民! 其中的骆越族人,正是他们此行向导! 借助番禺西城后的番山,暂离此城! 金蝉脱壳,蓄势而击! 后方周泰殿后,小心翼翼,注视着每一个街角巷尾! 他负责陆远的人身安全,自觉责任重大! 满脸凶光四射,不容一丝危险露头! 只是一路走过,却是格外宁静! 番禺城内,无论百姓,富户,行商,或是士卒,都已成了惊弓之鸟! 不敢在夜里随意外出! 队伍中间,陆远被一群亲卫守护,密不透风! 唐瑛趴在陆远背上,一身绵软! 这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 没有唐瑛,骆越族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泄露出城路径! 骆越一族饱受磨难,见惯了中原恶人的卑鄙手段! 如今已经几乎灭族,还藏在山里的一些孩童,就是他们的血脉希望! 无论许下何种承诺,他们都毫不动容! 言称交州各大世家,对他们许下过更多好处! 结果骗了他们下山,就逼他们为奴为婢! 如今只信唐瑛这个同族之人! 毕竟唐瑛会说他们的话,会体谅他们的悲,也曾给了他们钱财,让他们自行去买吃食,救他们于将死! 反而对于凶神恶煞,让他们先喝水垫垫,不许他们随意乱动的周泰,并无多大好感! 山民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上万! 辗转于街角小巷,良久后终于到了西城墙边! 西城墙并无城门,但百越山民们格外敏捷,如同叠罗汉一般! 一个个踩着同族肩膀,很快爬山城墙! 之后又如猴子捞月一样,将一个个同族拉上城墙! 身形纵越,的确如猿猴一般灵敏! 借着城外丛林的大树,很快坠落在瘴气丛生,人人谈之色变的番山之中! 陆远等人有样学样,一个个上下城墙! 只有唐瑛不断被训斥着越来越胖,面红耳赤,却也紧紧抱着陆远! 直到所有人都出现在了番山之中,陆远才终于心头一松! 金蝉脱壳,总算脱去了番禺一层! 陆远挥手招来黄忠,沉声低语:“记好路线!” 黄忠憨厚一笑:“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他手中一把匕首忽然出现,随意在身边树上狠狠划过! 一群老卒同样如此,以利箭在树皮上划刻记号! 唐瑛稍稍迟疑,趴在陆远耳边,俏生生低语:“将军,你还是想找到他们?” “你想多了,只是有备无患!” 陆远若无其事:“他们连双鞋子都没有,你觉得我会看中他们的财宝,还是会抓他们为奴?不过总有一天,他们会自愿走出大山,享受人间繁华!” 唐瑛明眸扑闪,甜甜一笑:“你准备怎么帮他们?”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没轻没重,不知天高地厚!” 陆远随着队伍奔走,漫不经心道:“明明坚持不住,就要软成泥了,你还偏要硬撑!我们都已经那样了,还怕什么最后一下!弄得我浪费一颗子弹,出门还要背个包袱!” 唐瑛俏脸陡红,吓了一跳! 匆忙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见没人关注他们,才稍稍松心! 轻轻凑前咬了一口,软绵绵低语:“你这个混蛋,这么多人,你胡说什么!昨夜的事不许再提了!” “放心吧,兄弟们精明着呢!” 陆远也没有就此多说,看了看前方,侧头笑道:“一会儿你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指引一下路径,再把扬州政策告诉他们!无论他们信不信,总该留个希望!” 他只是顺手为之,为将来的事做个准备! 暂时精力,还是交州与荆州! 唐瑛附耳,娇滴滴道:“我知道了!” 丛林中不辨时间,陆远与亲卫一起,追着百越山民,脚步不辍! 一群山民虽然没有鞋子,而且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但在丛林之中,却依旧健步如飞,速度极快! 不知走了多久,一群山民终于停下脚步! 回望身后陆远一行,神色稍稍复杂! 一个老者拄着木棍,从人群中走出! 看着迎面而来的陆远和唐瑛,双手交叉搭在肩头,做着莫名的礼节,深深鞠了一躬! 随即郑重开口,说着唐瑛以外,在场无人能懂的古越方言! 唐瑛同样正色回应,与老者一人一句,侃侃而谈! 很快,老者朴实一笑,看了看陆远,再次行了一礼,回到队伍之中! 一群山民没再迟疑,纷纷纵跳如飞! 如同羚羊一般,迅速消失无踪! “好了,现在得靠你指路了!” 陆远轻轻拍了拍唐瑛,乐呵呵道:“军情紧急,不容懈怠,这个军棍是赏你的!赶紧指路,之后再讲讲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无需多想,以唐瑛聪慧,必然已经问好了路径! “大家找找树上鸟窝,两个搭在一起,中间横着木棍,棍子就是方向!” 唐瑛并未迟疑,向周围俏生生说着,随即一咬陆远肩膀,娇滴滴道:“他说你们中原佬没有好人,总想利用他们!你虽然救了他们,但也不得不防,没法带你去他们族中做客!” 一群老卒都在仰面打量,按着指引,辨别出山方向! 鸟窝搭建的并不隐蔽,而且颇为频繁,他们出山速度倒是极快! 陆远却是怔了怔,不自禁搓着下巴,迟疑道:“我不算中原佬吧!” 唐瑛轻哼一声:“他说你是山上的猛虎,跑到哪就吃到哪!我却不是母老虎,跟着你就只能吃苦!” 陆远摇头失笑:“这个老头倒是有趣!” 他也在仰面寻找鸟窝,半晌却又是一怔,嘿嘿笑道:“这群山民都很有趣!你看看他们这搭建的记号,像是什么?” 唐瑛抬头看了看,忽然俏脸一红,轻哼着低语:“你这个混蛋,就爱胡说八道!这是人家的图腾!他们……就是崇尚此物!” 她想着骆越族的起源传说,也是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原来如此!” 陆远悠悠一笑:“怪不得你这个古越族人,昨夜会如此崇尚,竟然吃了一夜!” 他对此事倒已经了然! 无非是父系氏族公社的原始崇拜! 唐瑛猛地俏脸通红,娇躯滚烫,呼吸难免粗重,悻悻低语:“我……我才没有,你不许再提了!否则下次……没有下次!” 她面红耳赤,却没听到陆远回话! 反而猛地感到,陆远身躯瞬间紧绷! 如同一头昏睡良久,忽然发现了猎物的矫健猎豹! 不知何时,陆远已经提起了强弓! 脚步放缓,轻轻躲到一颗树后! 一群老卒同样如此,个个脚步轻盈,神色凛然! 一支支利箭平抬,指着前方丛林,缓缓挽起了强弓! 第403章 荆州有小将 一道细微声响! 如同点燃了所有老卒的神经! 战斗在瞬间开始! 利箭离弦,呼啸破空! 所有老卒毫不迟疑,一箭刚出,瞬间丢掉强弓,纵身前扑! 如同羚羊飞度! 脚步嚯嚯,在路上已经抽出了绣春刀! 刀光寒意森森,前方才传来一阵凄厉惨叫! 这是沙场老卒刻入骨髓的反应,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应对危机时完全一致! 发现了前方异样,无需命令,就已自行行事! 黄忠的绣春刀倒拖在地,姿态古怪,冲在最前! 陆远背着唐瑛,同样紧随其后! 手中没有绣春刀,只有一把利刃! 脚步腾挪,每一个落脚点都准确无误,立身在一颗颗树干后! 终于,前方趴伏在地面的一行人露出了踪迹! 有些已经惨死,有些身受重伤! 只有几十人端着弓箭,一时不知所措! 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明明在此设伏的是他们! 怎么反而会被对方袭杀! 一瞬间而已,一群老卒已经冲到了他们身前! 弓箭完全成了摆设,只有刀光闪烁,鲜血飘洒! 闷哼声,惨叫声传遍山林,惊起鸟兽无数! 短兵相接,惨烈至极! 战斗却在瞬间结束! 周泰浑身浴血,挡在陆远身前,环顾四周,骂咧咧道:“哪里的混蛋,竟敢伏击老子!” “闭嘴,你个蠢货!” 黄忠探手拍了周泰一个头皮,一脸不耐:“要不是你在这碍手碍脚,主公早就能留下一个活口,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并不知道是何人埋伏,只是发现前方没有鸟雀低鸣! 之前的姿态,都是在寻找敌方的藏身之地! 细微声响,则直接暴露了敌方所在! 如此形势,以讨逆军的行事准则,自然先下手为强! 哪会在大战之中,留心对方底细! 周泰看了看身边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的敌人,又回身看看陆远手中的爪刀。迟疑片刻,忽然郑重其事:“老子保护主公,天经地义!何况主公还背着夫人,喷一身血也是麻烦!” 他脸上横肉乱颤,四下寻找着活口! 可惜之前老卒们行事太狠,身受重伤的,也都会补上一刀! 这是沙场经验,小心驶得万年船! 给敌人一丝机会,他们都可能掏出暗弩,或是袖箭,吹针等等暗器! “好了,兄弟们做的没错!” 陆远环顾一圈,沉声感慨:“此事怪我,习惯了冲锋陷阵,倒让兄弟们有了顾忌!” 战事发生太快,他也来不及制止! 反而因为冲锋在前,一群老卒无法再借巨木隐藏,纷纷挥刀狂奔! 所幸短兵相接,绣春刀对付弓箭,绰绰有余! 一行亲卫如狼似虎,并无伤亡! “主公,末将这里倒是发现了一件趣事!” 周泰脚踩一个尸体,咧嘴大笑:“有个兔子往脖子上抹了鲜血,竟然险些被他蒙骗过去!幸好末将机灵,发现了他的破绽,这血竟然不会外喷!” 他踩着装死者脖颈,让对方无法逃脱! 说话之间,神色无不得意! 反而对方“呃!呃!”轻叫,下巴啃地,步步挪移,显得惨不忍睹! “你怎么这么残忍!” 黄忠大步上前,一刀将对方大腿与地面钉在一起,憨厚笑道:“这样不就行了吗,一直踩着人家脖子干嘛!” 装死者一声凄厉惨叫,瞬间面色如土,额头冷汗滚滚而下! 周泰怔了怔,抬起大脚,慢吞吞道:“老子是想问问他来历!你这弄得他失血过多了怎么办!他要是嘴硬,还得给他包扎,包扎了再砍,砍了再包扎,你不嫌麻烦啊!” 装死者还在哀嚎,听了此话,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太阳穴突突乱跳,却在恶狠狠看着周泰! “不用那么麻烦,问他来历干嘛!”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给他包扎一次,免得他流血而死!之后废了他五肢,算是他伏击我们的代价!说不定他下巴啃地,也能爬出山林,这就全看他运气好了!” 他一脸憨厚,说得无比认真! 装死者忍不住哆嗦一下,眼角乱跳,匆忙开口:“在下荆州史璜,官任苍梧太守,并非有意伏击各位,只是把你们当成了此地山民,想捕几个发点横财……” 他心头凄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遭遇了这么一群混蛋! 战斗起来凶悍得吓人,对待未死的俘虏也这么残忍! 陆远一怔,不由来了兴趣,乐呵呵道:“你一个荆州人,怎么跑到交州当上了太守?” 史璜早已听到众人称呼陆远主公,也猜到了陆远身份! 心头暗呼倒霉,却也不敢怠慢! 当即忍着伤痛,原原本本讲起! 交州士燮派桓邵出使荆州,想要寻求合作,一起抵抗扬州陆远! 刘表虽然不敢对扬州下手,却含糊其辞,顺势联系上了交州! 表奏朝廷,将史璜封为苍梧郡太守! 之后又派吴巨和赖恭出使荆州,看着交州情况,想要再谋夺两郡之地! 可惜刘表在荆州经营时间尚短,而荆楚豪门树大根深,处处掣肘! 以至于刘表麾下,都有一个特点,外出没有一兵一卒,全凭一个名头自己打拼! 史璜和吴巨,赖恭到了交州,就被士燮扣押在交趾,没有一丝机会发展! 他们之所以还能保住性命,也是因为刘表始终没有表态,士燮也不愿意彻底得罪刘表! 这次番禺战乱,士燮派百名士卒将他们押到前线,正是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既能在不得罪刘表的情况下,借陆远之手铲除他们三人! 又能激怒刘表,趁机拖刘表下水! 结果他们刚到此地,想通过西城门的番山通道进城,就遭遇了陆远! 误以为是百越山民,想捉来为奴,反而陆远亲卫所杀! 而吴巨和赖恭,已经在遭遇战中,不幸身亡! “将军,这就是个误会……” 史璜一口气说完,忍着伤痛,龇牙咧嘴道:“我荆州从未想与扬州为敌,如今却反遭士燮奸计暗算!在下回了荆州,一定将此事向主公禀明,拆穿士燮面目,以证将军清白!” 生死之间,他也难免心头惶恐! 尤其是面对陆远,这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 只能想着借助刘表之名,让陆远忌惮荆州参战,也好得以保命! “还我清白?你倒是有心了!” 陆远嗤笑一声:“说说别的吧,刘表在陆某这里没有人情,这点情报也保不住你性命!尽量多说点,陆某没那么多耐心,你机会不多!” 他也没想到刘表还有这手! 荆州都没呆安稳,竟然开始觊觎上了交州! 而京中刘协,竟然还会答应! 看来京城局面,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不过此事不是当务之急,他现在只想知道荆州对于扬州的态度! 而史璜,吴巨,赖恭三人,听都没听说过! 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也根本懒得理会! 至于许褚和徐庶的战况,他倒无需相问此人! 毕竟很快回营,自然一切了然! 史璜心中一突,脑中急急思忖! 他也想通了关键,陆扒皮岂会在意他主公刘表的人情! 当下最紧要的,还得是荆州会不会参战! 只是传言陆扒皮为人,唯有信誉还好,也不知可不可信! 自己说了荆州情况,到底能不能逃得一命! “将军,在下信你为人,愿意对你坦言!” 史璜抹着额头冷汗,讪讪笑道:“我等通过骆越族人,探出了一条苍梧郡直达荆州的通道!如果士燮再对我荆州许下好处,荆州大军极可能通过苍梧郡进入交州,干涉此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如今交州战况,局势尚不明朗!只要在下回了荆州,对主公言明利害,一定不会让主公误判,中了士燮的祸水东引之计!” 他意思简洁,荆州有能力参战! 并且可以通过苍梧郡,直达番禺战场! 而士燮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会利诱荆州! 只有放他回去,才能劝住刘表,不会干涉此战! “听说你们上蹿下跳,还搞了个什么联盟?” 陆远漫不经心道:“荆州,徐州,交州,防御一体,共同抵御扬州陆扒皮,如今进行的如何了!你说了半天,一点徐州的情况都没有,这还拿什么活命!” 这条原始丛林中的通道,与他想象的一样,正是以骆越族人的性命探出! 不过他倒不担心荆州会通过这条通道,前往交州参战! 即便刘表有心,荆楚豪门也会牢牢拴住刘表缰绳! 全力抵御孙坚入侵,而不是让刘表再对外扩张! 倒是荆州和徐州之间,如果真的因他而结盟,倒是件麻烦事! 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荆州战略! “徐州……此事在下有所了解!” 史璜不敢废话,匆匆回应:“我家主公,之前派出三员心腹小将,魏延,文聘,邢道荣,已经前往徐州!准备看徐州陶谦动作,适时帮助徐州抵御扬州入侵!” 他再次沉吟,又补充道:“不过在下回去,一定可以说服主公!陶谦太过懦弱,不值得与之联手,还是应该和扬州修好,永结友邻!” 他为了保命,也算耗尽心思! 言外之意,他荆州不只可以通过交州苍梧郡参战! 还可以借助陶谦之手,入侵扬州! 既不主动得罪扬州,还能削弱扬州实力,趁机交好徐州! 不过自己回去,一定会劝刘表放弃这个意图! 这就是自己能够活命的价值! “魏延,文聘,邢道荣……” 陆远沉吟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刘表倒是心思颇多,此时身在荆州,尚且不能做主,还想诓骗徐州兵马!他既然对我扬州如此上心,陆某倒要好好与他交涉一番了!” 他稍稍感慨,之前派周仓寻找过文聘! 可惜当时文聘已经离去,没想到最终还是投到了刘表麾下! 而对于魏延,他也同样有心招揽! 可惜一直身陷大战,反而也让刘表得了便宜! 至于一个邢道荣,他倒是兴致缺缺! “将军,那在下……” “你?你就留在这,给骆越族人陪葬吧!” 陆远挥刀,血贱,收刀还鞘,若无其事道:“你们用人命探路时,就已经没了活路!在此设伏陆某,也是为了捕捉奴隶,现在还想在陆某手中求生?” 史璜捂着脖颈,眼睛瞪得老大,眸中光彩却在迅速黯淡! 心头沉吟,自己说了那么多,就全都白费了? 可惜意识越飘越远,终究死不瞑目! “好了,回营!” 陆远云淡风轻:“该去看看许褚和徐庶的战况了!” \u0005\u0005\u0005\u0005\u0005 第404章 诡异番禺 一行人行色匆匆,在林中奔行! 正午时分,前方光亮终于越来越盛! 他们历时半日,终于走出了连接番山的这片原始老林! 反而入目所见,正是番禺北城! 耳中呼喝声起,却俱是他扬州口音! 陆远等人神色一亮,匆匆循声而去! 典韦还在带着大军,在林边伐木! 见着黄忠在前,当即神色一喜,挠着胡子大笑:“大黄,你跑进山里当山民了?怎么满身树叶!” “滚蛋,老子这是金蝉脱壳!” 黄忠摘掉头上树叶,神色傲然:“这是谋略,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主公在后面呢,还有那个……行军文书,你知道吧!” 他在身上拍拍打打,抖着一身灰尘,率先冲出了丛林! 看着前方番禺城墙,却不由一怔,傻傻僵在当场! 一群老卒鱼贯而出,姿态一致,全都先是拍掉了身上泥土! 只是看向番禺城时,同样齐齐愣在原地! 陆远和唐瑛整理完毕,终于出了丛林! 看向前方番禺北城,却也与众人一样,一时有些呆滞! 入目所见,番禺城墙上已经没了守城士卒! 几根大树搭上城墙,也根本无人理会! 不时有他们扬州将士,顺着大树爬上城墙,旁若无人,抻着脖子四下观望! 如同身处自家军营! 而番禺城内,却依旧毫无动静! 下方营寨烧着滚滚开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上方的番禺城却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典韦已经打过招呼,可惜陆远却没有应答! 只是心头疑惑,这到底什么情况! “主公,末将在这呢!” 典韦晃着大黑脸,挡住了陆远视线,嘿嘿笑道:“主公疑惑吧,末将最开始也疑惑,现在就习以为常了!自从许老弟和小白脸在外打了一架,干掉了番禺城的援军后,他们就这样了!” 他说着又向唐瑛见礼,姿态全如对待主公夫人! 唐瑛俏脸通红,却也默默接受! “行了,少废话,许褚和徐庶的战况如何?” 陆远定了定神,没再理会番禺城墙,看向典韦问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你好生说说,这城怎么就变得这么古怪!” 他出城时,番禺虽然混乱,但也没这般自暴自弃! 现在看着此情此景,心中难免惊讶! “他们是分兵行动,小白脸在海边,许褚是在苍梧郡入口!” 典韦嘿嘿笑道:“海上来的援军,很是招摇,结果还没上岸,就被小白脸放火箭烧光了!苍梧郡援军,中了许褚埋伏!许褚是疯子嘛,差点把他们追回老家,却也全部砍光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开始番禺城也没这样,士武还要和赵老弟武斗!末将好心把这个消息和赵老弟底细,一起告诉了士武,提醒他小心点,结果他就傻掉了!” 他咧着大嘴,笑得胡须乱颤! 显然告诉士武情况,本就不怀好意! “这个番禺城……” 陆远沉吟一下,乐呵呵道:“士武未免太废物了,这么不禁打!” 他的围点打援执行到现在,面对这种情况,自己也没料到! 情况明显,士武已经破罐子破摔! 只要他们有心,随时可破城而入! 只是他还需要借着番禺城的兵威,将交州底蕴打压一空! 这个牵扯交州海运的番禺,倒是不急着吞下! “主公所言极是,末将要不是碍着军令,早就进城找你了!” 典韦在前方引路,边走边道:“末将之前吓唬士武几次,他还勉强能够撑住!但刚一得知没了援军,干脆把城墙守军都撤回了!末将也上城看过,见他们都躲回了城中军营!” 他们实则都不清楚,士武到底面对着怎样的压力! 交趾的援兵,就是士武心中最后的希望! 可惜全军覆灭,让士武彻底没了斗志! “他们这一仗,到底怎么打的!” 陆远神色振奋:“许褚和徐庶,可曾传回具体消息?” 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实则已经达成! 这一战足以震惊交州,甚至响彻天下! 现在问及战术,也只是好奇而已! “他们都没回来,就是传回消息,说斩尽杀绝,大功告成!” 典韦瓮声瓮气:“不过小白脸说问过俘虏,交州还会有援兵,所以他们还得在外埋伏!毕竟小白脸就爱干这种阴险事,上次已经斩尽杀绝了,他的窝也就没暴露……”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军中大将互相开着玩笑,向来如此! 典韦贼眉鼠眼,见唐瑛还在身后,当即侧着身子,悄声低语:“主公是不是来看军医的?末将这就让人接回来一个!” 陆远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大乔如今正是军医,自己问许褚等人情况,典韦显然误会了! 许褚和徐庶在外设伏,无法像此处大军一般明目张胆,恐怕最需要军医! 而大乔不在军营,那么肯定是随军在外! 这时候自己倒不会乱来,否则难免失了为将者风范! “好了,别胡言乱语!” 陆远看着远处番禺,悠悠笑道:“大战至此,交州战略,可以告一段落了!让兄弟们过来议事吧!” \u0004\u0004\u0004\u0004 第405章 大军破城 扬州军营! 中军大帐! 陆远大马金刀,在茶案上落坐! 帐内大将林立,个个神色激动! 时隔多日,终于再见主公! 他们依次见礼,热热闹闹,却也各怀心事! 此时议事,无非就是为了前方番禺城了! 只要攻破此城,就意味着南海郡彻底到手! 大丈夫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赵云,典韦还算稍显平静! 他们领兵多日,在众人面前,多少有了些威严! 黄忠,周仓,许定,则是强掩亢奋! 他们追随陆远多时,心中清楚! 事关军事,议事就是一个流程! 自家主公令行禁止,必然已经有了计划方案! 他们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此时只管听令行事就好! 张合,鞠义,周泰却是完全不同! 他们要在扬州建功,扬名立万,太需要这场大战了! 陆远连续两次僭越封赏,他们都已错过! 以至于身无战功,在军中说话,都少了一份底气! 不过此时此刻,机会却已经就在眼下! 唯有唐瑛神色平静,依旧做着行军文书! 尽管其余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对她也以主公夫人称呼! 但她却也不愿就此挑明,依旧以行军文书的身份自居。 主要还是大乔已经来了军中,她没名没分,多少有些尴尬! 不过她与陆远相知最多,也最知陆远的计划方案! 此时看着破城在即,难免心中疑惑! 如果现在破城,那么围点打援的计划怎么办! 没了番禺这个香饵,还怎么借此打击远在交趾的士燮? 如同陆远计划的熬鹰一般,以番禺一地,谋划整个交州! 可惜她了解陆远,心中有了决断,就不容旁人质疑。 “好了,众将齐聚,说正事吧!” 陆远环视众人,神色肃然:“我军南下捕猎,如今肥肉已经到了嘴边,只有一片城墙拦路!当务之急,正是破城而入!今日夜里,就要将我军大营安置在城内!” 一行大将神色激动,个个振奋不已! 唐瑛忍着心中疑惑,也没有没有多说! 赵云却不愿计划落空,迟疑一下,郑重起身! “主公,大军破城,随时可行!” 赵云正色抱拳:“如今番禺士武自暴自弃,番禺城墙形同虚设!即便我军身处城外,番禺依旧是我军掌中之物!但是我军破城之后,围点打援的计划,还该如何继续?” 大军千里奔袭,如果要想破城,他们当夜就可拿下番禺! 如果不是为了在此引出交州援兵,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围点打援计划,已经有了进展,许褚和徐庶各有斩获! 如果真要一时贪功,于此时破城,那岂不前功尽弃? “子龙不必多虑,士武大军与这番禺海运,才是交州关键!” 陆远欣慰一笑:“此次你与典韦以撞木攻城,彻底毁了番禺城墙,方便城内百姓逃脱,以便为我军空出足够战场!之后在士武军营外安营扎寨即可!中途如遇抵抗,先行下手!” 他见赵云已经多了一些兵法见识,自然心中欣慰! 每一个能独自领兵,独当一面的大将,都是他扬州之福! 可惜至今为止,他扬州大军,也只有徐庶和周瑜二人能办到! 赵云还在沉吟,陆远却已再次开口! “好了,时不我待,你二人速去吧!” 陆远微微摆手,乐呵呵道:“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研读兵法,了解战机!而你现在心中顾虑,很快就会得见答案!不过当下,却要令行禁止!” 此城已经形同虚设,俨如开门揖盗! 如果他还不动手,士燮即便再是不懂兵事,也会看出其中蹊跷! 反而根据桓邵等人的情报,交州派不出太多援军! 而且徐庶又有了援军消息,正是毕其功于一役之时! 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进城收割他的战利品! “末将领命!” 赵云听着令行禁止,当即不敢怠慢! 匆匆追着已经出去的典韦,出了大帐! “我们也去看看吧,这样一个破城,总归都要重修!” 陆远看着众将跃跃欲试,不由呵呵一笑:“此番大战,事关整个交州归属,你们都有要务在身,之后我自会安排,现在不必急于一时!” 一群大将心中急切,却也不得不听令行事! 随着陆远一起,出了大帐! 心中暗自嘀咕,这个破城大功,终究还是与自己无关! 帐外却已经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一个个将士砍伐着巨木,做着最后准备! 两万余大军一齐出手,终究是人多势众! 没过多久,数百根撞木已经完成! 撞木以深山老林的古木制成,足有四五个老卒合抱粗细! 前方被削得尖尖如箭头,树干上的多余枝杈,也已经被彻底砍断! 树干两侧缠着绳索,周围各有上百战马合力拖拽! 典韦再次爬上了城墙,人高马大,趁着脖子观望! 旁若无人,俨如身处自家城墙! 半晌后,典韦向下一声大喝:“士武还在偷着哭了,可以开干了!” 大军再不耽搁,纷纷策马,拖着撞木,直奔城墙! 战马咆哮嘶鸣,撞木在地上磨蹭的烟尘滚滚,速度越来越快,势不可当! 直到城墙前,两万余大军齐齐勒住马缰! 一匹匹战马前蹄高扬,风采无限! 一根根撞木却在惯性之下,锐利无比,直奔城墙而去! “轰!” 无数声响,只化作一个声音,震耳欲聋! 撞木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撞上了城墙! 地动山摇,声势骇人至极! 城墙上瞬间多出了无数个巨大的窟窿,都在城墙底部。 在震耳欲聋的余声之中,城墙也多出一声声“吱嘎嘎”轻响! 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无数将士们齐齐仰面,紧紧关注着城墙! 只有典韦抹着额头冷汗,破口大骂着,匆匆逃下城墙! “轰!” 又是一声闷响,俨如山崩地裂! 城墙稍稍挣扎一下,轰然崩塌! 碎石落地,烟尘漫天! 接连两面的东北城墙,如同积木一般,自一个个窟窿开始,崩塌之势向两面扩散! 修筑城墙的大片空心泥砖,与中间泥沙,纷纷向着低处倒塌! 这面南越国修筑的古城,终于在片刻间只剩残骸! 一个个将士们看着前方城内,呼吸稍稍粗重! 一匹匹战马感受着大战气息,振奋嘶鸣! 陆远眸光火热,振臂一呼:“进城!” 第406章 你只能做个香饵 大军纵马呼啸! 战马低声嘶鸣! 一马平川之地,已经再无一丝阻碍! 扬州大军入城,顿时引得城内嘈杂四起! 行商富户,带着财货狼狈逃窜! 百姓们携家带口,同样急急逃离! 只有城中一座军营,龟缩在内,始终毫无动静! 陆远快步走向青楼,一声口哨,绝影当即奔腾而来! 欢呼雀跃,如有灵智一般,喜不自禁! 反而城内锦衣卫,之前一直照顾着绝影与的卢! 此时却和行商一起,吵吵闹闹,匆匆离去! 从始至终,没有与扬州大军打过一声招呼! 交州事毕,他们另有任务! 此时刚好与各地行商患难与共,前往别处打探情报! 同时摆脱与扬州之间的嫌疑,方便他们今后行事! 陆远纵马奔腾,一众亲卫在后,同样俨如不认识一群锦衣卫一般! “主公,这些行商,竟然趁乱跑了!” 周仓策马上前,晃着一张大黑脸,急不可耐:“末将刚刚看得清楚,他们个个都带着大堆财宝!如今南海郡已经是我军所有,如果让他们逃到交州别处,那就等于是资敌了!” 他早已把南海看作了他们扬州所有! 南海郡的财富,物资,都该归他们所属! 何况他们扬州,还有大量难民,正需要这些物资解救! “这正是你的任务!” 陆远还在打量士武军营,闻言乐呵呵道:“你率领麾下兵马,前往苍梧郡通道,阻止所有百姓富商逃离,将他们留在南海!手段尽量温和些,让他们明白,我们扬州大军不是劫匪!” 扬州各个大将,麾下都有精锐将士! 此次大军出行,只有许褚需要埋伏敌军,麾下将士不足,才向徐庶借兵! 至于黄忠则是本该统领讨逆军,却一直随行陆远左右,护卫周全,也暂时并不兵权! 而周仓不只是庐陵太守,以军管镇守当地! 还是虎牙将军,余姚侯,统领麾下一千精锐! 都已被他调教成了精锐斥候! 至于其余大将,麾下都自有兵马! 如今他们已经得了南海,千头万绪,正是这些大将出力之时! 其中最紧要的,自然是不容这些财货人口外流! 只要还在南海,总归都是他们之物! 周仓神色一震,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他最怕跟在大军最后,无所事事! 当下有了任务,也再不拖延! 呼喝麾下将士,匆匆策马离去! 陆远再次打量士武军营,心中纳闷。 士武这厮,到底在琢磨什么! 就算屡受打击,士武也还有四万大军可用! 虽然交州士卒多有不堪,但总能出来一战! 难道这厮还在准备,与他们扬州大军巷战不成! 效仿自己,趁夜行动,扰乱他们扬州大军的军心? 如果这样,怕是士武注定还要再受打击! 他们大军在外扎营,始终都有一个规矩! 百步预警,九十九步杀敌! 绝不会放纵一丝隐患! 陆远还在想着这些,许定却是一脸振奋,策马而来! “主公,末将有何任务!” 许定神色激动:“末将麾下一千兵马,个个经赵云和武安国调教,全部都是精锐,可惜始终还未曾建功!” 他被称为伙夫太守,始终视为奇耻大辱! 虽然自己武艺不济,无法与人武斗,但对于自己麾下,却还是信心十足! “大军转战在外,你的责任最为重大!” 陆远马鞭一指,郑重其事:“看到那座粮仓了吗,稍后我会夺下粮仓,你要负责全军伙食!此外还有所有将士们以及战马的热水,此事不容有失!” 许定稍稍呆滞,那自己岂不还是个伙夫! 连同麾下一起,全部都得跟着自己成了伙夫! 可惜大战之际,军令已下,他断然没有抗命的道理! 许定悻悻抱拳,神色复杂:“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陆远微微点头,纵马冲向了大军前方! 赵云和典韦共同前来,看着士武军营,各自心头迟疑! 事到如今,围点打援,香饵钓金鳌,他们已经看不懂了! 如果砍了士武,那这个香饵恐怕又会无用! 但这样听之任之,让这四万敌军在自己身旁扎营,也不是他们扬州大军的作风! 典韦挠着胡子,瓮声瓮气开口:“主公,士武这个傻子,到底还有用吗!我们难道真要在他军营前扎营?” “卧榻之侧,岂容他们酣睡!” 陆远神色凛然:“传令全军,扒皮行动,以重甲骑兵为首,奇袭士武军营!战时不留俘虏,以中心粮仓为准,将士武赶到一边去!” 他要留着这个香饵,却也警惕对方大鱼吞舟! 而且他们早晚要拔掉城中这个钉子,现在刚好尽量削弱其实力! 至于城中粮仓,则同样是他当下急需! 典韦神色一震,嘿嘿直笑:“主公放心,末将麾下的重甲骑兵,早已准备妥当,正等着一战扬名!” 赵云也是抱拳领命,与典韦一起,匆匆离去! 大战瞬间爆发,如同疾风骤雨,突如其来! 重甲骑兵列着方阵,一路跑马,震得地面轰隆隆一阵摇晃! 一个个士卒身披重甲,手执长槊,只有面部露在外面,格外骇人! 一匹匹战马同样甲胄在身,除了眼耳口鼻,四肢尾巴,再无破绽! 五千重甲石破天惊,轰隆隆直接冲入了士武军营! 大量讨逆军尾随其后,一路乱箭齐发,掩护着这支重甲大军! 士武的军营内顿时一片混乱,响起一阵惊恐乱叫! 一个个交州士卒,看着这些重甲怪物,根本不知所措! 头上还有利箭呼啸,漫天而过,毫不间歇! 利箭后发先至,率先坠入了交州大军之中! 狠辣无情,当即夺走了一条条交州士卒的性命! 反而交州士卒,本就没有大将指挥! 此刻面对这番凌厉攻势,个个惊恐万状,直接溃营奔逃! 稍稍有些大胆的士卒,以软弓攻击重甲骑兵! 听着一声声叮叮脆响,看着自己的箭矢根本无法破开敌军甲胄,不由瞠目结舌! 一杆杆长槊却已经刺到了近前,携带者战马的蓄势之力,俨如雷霆一击! 长槊透体,鲜血洗地! 一道道惨叫声划破长空,地面鲜血渐渐汇聚成溪! 重甲骑兵却毫无止歇,依旧追着逃卒,深入士武军营! 一群讨逆军将士就在其后,不断以利箭掩护,杀敌数量却远远超过了重甲骑兵! 大军快速突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占据了粮仓! 重甲骑兵却无法像讨逆军一样,灵活驭马,随时勒马止步! 依旧带着惯性,横冲直撞,在鲜血中缓缓减速! 一群讨逆军同样掩护在后,利箭破空,无情索命! 密集的军营中避无可避,不到半个时辰,交州士卒就已损失惨重! 大多是被利箭射死,但主要还是重甲骑兵冲锋在前,让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防御! 典韦看看前方敌军,一个个面无人色,只等屠戮! 回头看了看目标粮仓,自己早已冲过了半里有余! 纠结半晌,才纵马迂回! 他们重甲骑兵无法灵活转战,也不能长久作战! 战到此时,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这一点,即便陆远也无法解决,他也不敢再深入敌军! 否则敌军随意挖一个深坑,就能让疲惫的他们束手待毙! 典韦率领大队骑兵,纵马到了赵云身旁,嘿嘿笑道:“你们跑得快,趁机多射几次!反正早晚是我们大敌,等以后清理他们时,我们也能方便一些!” 赵云怦然心动,但还是稍稍迟疑:“可是主公军令……” “主公军令,是将士武赶到一边去,没说具体赶到哪!” 典韦大黑脸乱晃,一本正经:“你还不明白吗?主公现在不是皖城县尉了,有些话不能明说,免得被人说他残忍!但这些事总得干,咱们兄弟就得帮主公担当起来!” 赵云想了想,这个黑鬼跟主公结识最早! 平日之间,也最得主公信任! 要不是体格太不像人,恐怕主公也会一直带在身边! 现在能理解主公心事,倒也实属正常! 而且这些敌军,也确实如这黑鬼所说,早晚都得干掉! 现在趁乱清理,以后也能少些麻烦! 只要小心一点,别误杀了士武就行! 赵云本就浑身是胆,念及此处,当即一声大喝:“传令全军,射光手中箭矢,再行回营!” 一万五千人的讨逆军瞬间爆发,车悬箭阵井然有序! 一个个老卒步步推进,缓缓靠近着仓皇无措的交州守军! 一支支利箭却已破空而去,遮天蔽日,无情屠戮! 交州军营内惨叫声再起,比之前不知强烈了多少倍! 一群士卒握着软弓,却苦于根本够不到对方! 反而拥挤不堪,避无可避的军营内,无处不被利箭攻击! 以至于一个个交州士卒被利箭钉死,毫无反抗之力! 鲜血在地上越聚越多,细流汇聚成小河,惨不忍睹! 一道道歇斯底里的嚎叫响彻番禺,惨绝人寰! 赵云依旧面沉似水,立身在大军最前,静静等待麾下射光箭矢! 慈不掌兵,他在领兵以来,就已经没了妇人之仁! 出身行伍,也容不得多余情感! 只要身披军装,立场敌对,就只有你死我活! 半晌,一个讨逆军老卒策马上前,欠身施礼:“将军,我军箭矢已经射完,兄弟们体力也到了极限!” 赵云面如止水,看了看前方敌军,振臂一呼:“回营!先行补充箭矢,后行安营扎寨!” 大军纵马,带着无尽杀戮,回了远处! 一个个若无其事,各自忙碌! 伙夫太守许定心中无奈,自己不仅是伙夫,还始终负责大军后勤! 打扫战场的任务,一直就是自己本职! 其他混账大将,从来不管军中还有多少箭矢,只管没了就找自己索要! 却不知自己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趁着战后混乱,带领麾下,回收箭矢! 只是他刚出现在战场,却忽然见到士武气急败坏,提着腰刀走出军营! 而陆远也在率领一群亲卫,检查粮仓! “陆扒皮,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下作小人,可敢与士某武斗一场!” 士武状若癫狂:“你暗箭伤人,趁火打劫,骑兵欺负步兵,强弓欺负软弓,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破罐子破摔,得了一夜休息,状态好了很多! 可刚刚醒来,就收到最新情况,顿时怒不可遏! 敌军破城屠戮,竟然一战灭了他近三万麾下! 如此欺凌于他,可恨他偏偏打不过! 陆远侧目,稍稍打量一番士武,一时懒得理会! 这厮虽然没疯,但离彻底疯掉也不远了! 士武呆滞一瞬,不由更是义愤填膺,挥舞着腰刀咆哮:“陆扒皮,士某在问你,敢不敢与士某武斗!你不敢回应,难道是鼠辈不成!” “你只能做个香饵,还不配与陆某武斗!” 陆远一脸怜悯:“你可能不知,你麾下的区景,夷廖,钱博,桓邵,刘彦,虞褒,张旻,以及史璜,吴巨,赖恭,都是死于陆某之手!之前你尚且不敌,如今还要与陆某武斗?” 士武一怔,失魂落魄:“我只能做个香饵?” 他心中急急思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远满面春风,和煦一笑:“去休息吧,好好做你的香饵!陆某还忙,没空陪你玩闹!” 第407章 南海定局 又一个夜晚! 陆远进城第五日! 也是扬州大军,南下的第三日! 番禺城内,已经归于宁静! 只有两座军营,对应而立! 街面上鲜有人迹! 零星一些百越山民,一时无处容身,只能报团取暖! 扬州大营中,中军大帐耸立! 此次南下将领,暂时还在番禺城中的,都已汇聚于此! 此外唐瑛依旧以行军文书的身份,身处大帐! 陆远高居主位,看着身前赵云,典韦,黄忠,许定,张合,鞠义,周泰! 心头沉吟,此地战局已定,这么多大将汇聚于此,未免可惜! 一个个大将同样眸光殷切,紧紧盯着陆远! 他们心中都明白,徐庶,许褚外出设伏,已经建功! 赵云,典韦在此领兵,同样被委以重任! 周仓负责堵着苍梧郡通道,也是大功一件! 如今此地根本无需这么多大将,这就是他们立功的机会! 下次封赏,总归要有所长脸的功劳才行! 黄忠并非最急,却是最不要脸皮,稍等少许,便已讪讪一笑:“主公,这次召集我等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毕竟我军在外,现在还没有大将巡营……” 如今陆远回了大军之中,他也不再担心陆远安全! 不禁心思异动,又想起了讨逆军本该归他统领之事! 如果下午时是他对敌,必然会将讨逆军兵分三路,创造出更大战果! “巡营之事,倒是不能马虎!” 陆远微微点头:“许定,出去烧水煮饭,之后率军巡营!此外,砍伐巨木,于军营外搭建起军中大灶,教会城中的百越山民如何蒸馒头,给他们粮食,让他们自己蒸些吃食!” 他心中安排,本就跟许定无关! 这些琐事,也刚好一并甩出! 许定面色一苦,尴尬笑道:“主公,末将现在不只要烧水喂人,还得喂马,还得……” “这是你的事,赶紧滚蛋!” 陆远一语打断,挥手轻斥:“你是一郡太守,虽然威高权重,但就是这么忙!赶紧忙去吧!” 许定脸色一僵,抱拳施礼,悻悻离去! 主公一句话,自己就得累死累活! 不只要管着大军伙食,还得天天烧着热水,砍柴,喂马! 趁乱时打扫战场,回收兵器箭矢! 现在却又多了一个,还得照顾起城中的百越山民! 粮食本就不多,偏偏主公还要大手大脚! 陆远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了看赵云,漫不经心道:“现在城中士武,还有多少兵马?” 赵云挺身抱拳,郑重其事:“末将听他后来骂主公……胡言乱语时,估算着应该只剩万余兵马了!” 之前士武发疯,陆远不屑理会,径自回了军营! 倒是他一时想着要不要擒下士武,多听了几句! 典韦一挠胡子,瓮声瓮气,咧嘴大笑:“此事简单,末将最近读过兵法,大军再出动一次,给他赶到城墙角,看看他们留下多少军灶就好!” 他闲来无事,重甲骑兵也得了休息,就是想再出动一次! 毕竟看着敌军拿他们毫无办法,这种滋味,实在享受! “他们这点人手,我军在此就有些多余了!” 陆远无视典韦,若无其事道:“黄忠,张合听令!你们夜里再领兵奇袭一次,给士武留个百十人防身就足够了!之后你们二人各领五千兵马,分别支援许褚和徐庶!” 如今士武只是诱饵,他真正要等待的是士燮态度! 想要保证士武毫无威胁,就不如彻底拔掉其爪牙! 而他们大军在此,一共两万三千五百兵马! 其中一万五千讨逆军,五千重甲骑兵,许定,张合,鞠义,各自领兵一千! 又有周泰统领的五百亲卫! 全部用于防备士武,未免太过浪费! 不如分兵支援许褚和徐庶! 保证他们对付新来的交州援军,万无一失! 黄忠和张合神色一震,终于有了自己领兵的机会! 不由纷纷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张合满心憧憬,匆匆离去! 黄忠迟疑一下,讪讪上前,附耳低语:“主公,青楼马厩里的宝贝,千万别忘了!还有周泰傻乎乎的,夜里时让他离你远点!否则你弄出什么动静,他说不定就会冲进来保护你!” 他常伴陆远身旁,对于此事倒是贴心! 知道周泰那混蛋只知道保护人,却没个分寸,这才出言提醒! 毕竟主公要和夫人在一起,难免弄出什么动静! “赶紧滚蛋,大黑还在营中呢!” 陆远轻斥一声:“此次外出时记得点,要想救下整个交州上百万百姓,就不能心慈手软!大仁不仁,大义不义……算了,你也不用记!” 他忽然想起黄忠秉性,再无意为此多说! 这厮虽然天天挂着笑脸,但大军之中,论杀敌数量,绝对排名一个! 一箭引得京城北军全军覆没,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陆远看了看,帐中只剩赵云,典韦,鞠义,周泰! 不由再次挥手:“行了,典韦,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出去忙吧!” 典韦稍稍思忖,当即抱拳:“那末将先出去了!” 他心头明了,就算还有什么计划,也确实没他什么事! 他是重甲骑兵,当然得坐镇城中,保护主公安全! 虽然现在看不到什么危险,但荆州却有可能随时来袭! 一共两万三千五百大军,但周泰那傻小子的五百亲卫,伙夫许定麾下的一千伙夫,也算不得兵马! 实则他们能用的,也就是两万两千大军! 五千重甲骑兵,一万五千讨逆军,张合和鞠义各自麾下的一千精锐! 黄忠和张合还要带走一万人,其中必定有张合的一千麾下,其余九千都得出自讨逆军! 那城中有用的也就只剩一万两千大军! 他的五千重甲骑兵,鞠义的一千麾下,以及六千讨逆军! 之后再稍稍安排,可能也就只有他能留下了! 陆远倒不知道他说想,看着周泰,再次传令:“周泰,把你藏好的宝贝取出来,率领亲卫换取有用物资!之后四处搜寻落难的古越山民,集中到城里,暂时护他们一命!” 黄忠给他提了个醒,周泰这混蛋确实傻乎乎的! 他本来就要在此处恩威并施,刚好趁机打发走周泰! 周泰愣头愣脑,挠着头皮迟疑道:“主公,那末将不在,谁来护你安全……” “你把典韦,赵云,鞠义都当成摆设了吗,赶紧滚蛋!” 陆远一脸不耐:“我独自外出,有些事不方便出手,因此才需要亲卫相随!但在自己军中,都是自家兄弟,就没什么不便了!以后说话前多想想!” 他心头直犯嘀咕,这混蛋不只傻乎乎的,简直还呆头呆脑! 可惜黄忠这般猛将,终究要统领大军,不能一直给自己当护卫! 而典韦虽然同样贴心,但人高马大,加上一张大黑脸,走到哪都是标志! 如今更是天下扬名,不知多少人都知道这头人型棕熊,黑脸丑鬼! 如果跟在自己身边,除了夜里,自己根本无法隐蔽行事! 周泰环视一圈,感受着赵云和鞠义目光不善,当即一缩脖子,匆匆领命离去! 他已经想通,自己的话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军营之中,如果说主公有什么危险,那就是在骂赵云和鞠义心怀不轨了! 幸好那个大黑脸没在,否则必然还得捶打自己一顿! “子龙另有要务,不过当下时机未到!” 陆远看着赵云,稍稍沉吟:“你暂行待命,另外传书户部……算了,直接传书陈群,让他即刻过来!南海郡堪比会稽郡大小,总该要好好治理一番!” 他想起诸葛玄那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也是一阵头疼! 还不如让陈群直接过来! 无论交州如何,南海郡到手,已成定局! 他这里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自然要治理南海,窥视交州,双管齐下! 赵云并未迟疑,抱拳领命:“主公放心,末将这就去办!” 大帐中只剩陆远,鞠义,和唐瑛! 鞠义眸光更是炽热,紧紧看着陆远! 心中明白,最后一事,就是自己的了! “你猜的没错,你也另有任务!” 陆远看着鞠义,悠悠笑道:“我军初来乍到,当行水火之道,刚柔并济!柔以济贫扶弱,救助孤寡,刚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 围点打援,移民实边,杀一儆百,治理瘴气都是他的计划! 如今刚好趁着等待士燮反应,同步实施! 鞠义郑重抱拳,慷慨陈词:“主公但说无妨,末将必不辱命!” 他大概已经猜到,自己要干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那个傻乎乎的周泰,和伙夫太守许定,都已经用了怀柔手段,扶助孤寡! 自己要办的,肯定就是雷霆手段,杀一儆百了! “南海郡的世家大族,找几个不听话的,以军法砍了!” 陆远旁若无人:“理由其一,不喝热水!其二,蓄养奴仆!其三,私酿米酒!声势大点,让扬州和南海百姓都明白,不可再喝生水,不可蓄养奴仆,不可再酿米酒,否则就会没命!” 他没办法让人明白,喝凉白开这个常识,到底有多重要! 只能以此手段,先让人养成习惯! 真正解释的事,还得交给华佗等人! 鞠义不明其意,却也抱拳领命:“主公放心,末将会将此军令传遍扬州和南海!” 陆远微微摆手,没再多说! 鞠义看了看,心头了然,当即告辞离去! 大帐中,已经只剩下陆远和唐瑛! “将军,不喝热水就杀人,会不会……” 唐瑛稍稍迟疑:“你虽是好意,但百姓们却未必领情!此事不如等医馆传出明确消息,再慢慢改变习俗,徐徐图之,才可保交州百姓对将军的真心拥戴!” “有些事可以徐徐图之,但对于那些因此死掉的百姓,岂不是太过无辜了!” 陆远不以为然,看着唐瑛,笑吟吟道:“你别想这些了,想想我们的事!我一身武艺都在骑射,现在却只能骑,不能射,也很无辜的!” \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u0010 第408章 被典韦逼疯的 天色大亮,陆远悠悠醒来。 一夜深入睡觉,睡得龙精虎猛。 感受着身上娇躯绵软,更是惬意非凡。 这是他们扬州大军南下突袭的第四日。 但仅仅四天时间,他们里应外合,已经彻底控制了番禺城。 而偌大的南海郡,也已经成了他们扬州的自家地头! 陆远轻轻活动,想要取来衣袍,看看外面动静。 他们大军在昨夜已有行动,喊杀声响了半夜,想来已经将士武这个钉子彻底拔除。 如今正是他出去查看战绩,收获战果的时刻! 唐瑛却被动静惊扰,美眸微眯,恍惚一瞬,才彻底清醒。 陆远一怔,看了看唐瑛,笑呵呵道:“怎么不多睡会?折腾了半夜,不困吗!” “我……还不是都怪你,你一醒来,就要用棍子敲我,我还怎么睡!” 唐瑛俏脸通红,缓缓探下纤纤素手,看了看陆远,稍稍迟疑道:“你不是生气了吗,昨夜我就是躲一躲,你就直接大睡去了,外面那么大动静,你都毫无反应……” 她想着陆远之前,还从未这般放肆睡过。 即便有黄忠在外守护,也总是带着一分警觉。 看似已经熟睡,但稍稍一点动静,就能立刻清醒。 “你昨夜不听话,我现在是打你军棍呢,别闹!” 陆远手握温润,笑吟吟道:“你这般固执,我若跟你生气,岂不自讨没趣!昨夜是身有大军在侧,我又长期奔波,终于能放心睡上一觉,我也就懒得跟你一直纠缠了!” 他挥手指了指帐外,乐呵呵道:“你看,外围大军林立,近处左侧是典韦军帐,右侧是赵云军帐!虽是同一座番禺,但于我处境而言,却完全不同了!” 他轻轻推着唐瑛,稍稍示意。 唐瑛款款起身,如玉肌肤璀璨夺目。 拉着陆远走到帐中浴桶,贝齿轻咬,稍稍迟疑:“可惜水已经凉了……” “你还真把我当成了青楼常客不成?不需要热水,只要干净就足矣了!” 水花四溅,两人先后挤了进去。 陆远大手轻抚,怀中娇躯渐渐绵软。 “你……你轻点,还说没生气,之前你都是轻轻含着的!” 唐瑛满面红晕,娇滴滴道:“我们都这样了,我其实也愿意给你,只是如果身在军营,我如果身形有了变化,就没法直接露面帮你了……嗯哼,你洗仔细点,别总是弄一个!” 陆远呵呵一笑:“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放心吧,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会仔细照顾!忙于此事,我甘之如饴!” 轻哼声起,水声缠绵。 唐瑛挺了挺腰身,缓缓凑前,娇羞无限。 “你得公平点,不能总是含着一个……” …… 半晌,唐瑛软绵绵被放回床榻, 任由薄毯盖住娇躯,没了一丝力气。 美眸扑闪,温情脉脉:“我还想着帮你束发,你却又要乱来……” “行伍中人,哪顾得来这些琐事!” 陆远径自束发,乐呵呵道:“徐庶之前倒是一直注重仪表,不过时日久了,现在也一样灰头土脸,发髻凌乱!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情况!” 唐瑛微微点头,暗自沉吟,估计大乔就要回来了。 自己始终这样,也不知算是什么…… 陆远出了大帐,不出预料,典韦正在帐中等候。 听着声音出了军帐,口中却支支吾吾,着急咽下嘴里食物。 黑黝黝的大手满是油腻,还抓着一条啃了一半的羊腿。 “主公,末将已经等候多时了!你不知道,交州真是个宝贝地方!” 典韦咧嘴大笑:“兄弟们上山砍树,总能猎到一些奇珍野兽!还有那些海鲜,也是数不胜数!之前士武把这些都当作他士家所有,不让别人乱动,现在反倒成全了我军!” 他递着羊腿,姿态显而易见。 陆远在营中随意看了看,一群老卒也都在肉食。 狼吞虎咽,喜不自禁。 显然此时不用围城,他们肆无忌惮,终于开始收获战果! 陆远并未推辞,从油腻腻的大手中接过羊腿,乐呵呵道:“说说昨夜情况!” 他久在行伍,深知将士军心。 如果心生嫌弃,摆着主将派头,终将冷了将士们的热情。 同甘共苦,无论是古之吴起,还是后之岳飞,都是最佳榜样。 不过他吃着典韦啃过的羊腿,却还是进了典韦军帐。 挥刀割下一块干净肉食,连带热水,一起送回了自己大帐。 “主公,昨夜没什么意外!煮熟的鸭子,总不会让他自己飞了!” 典韦尾随其后,直到中军大帐前驻足,嚷着嗓门道:“不过士武好像彻底疯了,先是要与末将武斗,后来又大开杀戒,现在身边空无一人,还在城内大骂,说我们抢了他士家奴隶!” 陆远给唐瑛伺候了热水,走出大帐,稍稍疑惑:“你是不又故意气他了?” 他心中直犯嘀咕,士武毕竟是一郡太守。兄长士燮又是交州的土皇帝。 长期身居高位,总不至于如此不堪。 不过四天时间而已,自己又没有刻意打击,怎么就这样心志崩溃了? “他为人太过可恨,竟然说末将是棕熊,还是他士家养的!” 典韦嘿嘿坏笑:“末将跟他武斗时,稍稍气了他一下,把他腰刀掰断了,之后任由他打!他打着末将,自己却先哭了!后来就浑浑噩噩,一直在城中乱骂,兄弟们也没理会他!” 陆远呆滞一下,看了看典韦,笑骂一声:“你这个混蛋,还真是阴险!” 他心思急转,典韦这个混蛋,人高马大,还一身甲胄。 让人空手打他大腿,什么人都得气疯。 不过如此一来,士武倒是彻底没用了! 整个南海郡,也彻底并入了他们扬州版图。 大多计划都可以率先施展,但是最急切的,还是士燮态度。 对于这个关系着整个交州命脉的番禺海运,士燮敢于就此舍弃吗! 陆远正想着这些,赵云忽然自营外策马而来。 “主公,交州士燮派来了使者!” 赵云翻身下马,神色郑重:“此人能在此时入城,没有遭遇许褚和徐庶的伏兵,足以证明交趾与我番禺之间,这片广袤丛林之中,至少还有一条兵道可行!” 他统领大军,思虑俱是兵事! 如果交趾还有大军能越过丛林,直达番禺。 对于他们还说,终究是个隐患! “难怪骆越族人会如此警惕外人,这是他们以性命试探出的通道,这般四通八达,不知死过多少人!” 陆远轻叹一声,随即振奋精神:“不过此事不是当务之急!如今士燮终于放低了姿态,那么交州就已经入瓮了!” 第409章 交州物产,都是陆某所需 城内一角,整理出了一片临时空地! 陆远席地而坐,撑着前方桌案,姿态慵懒且惬意! 桌案对面,是士燮的使臣,程秉! 与陆远的姿态完全不同,程秉始终脸色紧绷,战战兢兢! 他被士燮派出百名士卒押进番禺,结果刚进城内,那些士卒就被屠戮一空! 纵然他明知这只是一个下马威,但想着那些士卒的临死惨状,也依旧让他不寒而栗! 尤其当下还是面对陆扒皮,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无算的冷血屠夫! 暖风迎面,他却依旧感到阵阵寒意! 周围就是战场,地面血迹未干,还躺着无数尸体! 虽然知道这是第二个下马威,却仍然让他脊背发寒! “先生,喝酒啊!” 陆远敲了敲桌案,若无其事道:“先生如此拘谨,到底是前来谈判,还是前来观光的?” 他已经听过这个程秉的底细,对其人倒不以为意! 中原名士,往往自吹自擂,实则都是名不副实! 虽然有些名士能史书留名,但也不过是着史之人,同是文人名士而已! 哪有几人能像太史公司马迁一样,敢当朝写出武帝的荒唐,卫青,卫子夫的出身! “将军客气了,在下只是不胜酒力!在下此来,自然是要与将军相谈!” 程秉定了定神,言辞郑重道:“扬州难民的遭遇,我交州感同身受,愿意与将军一起,救贫扶弱,给这些难民一条活路,帮助将军渡过难关,只是不知将军所需……” 他并没有得到士燮的全权委托,心中总归少点底气,只能这般出言试探! “我扬州所需……” 陆远侧目看看赵云,疑惑问道:“我扬州此时境遇如何?” 他领兵在外,抛掉了官府琐事,确实不知道当下的扬州情况! 反而赵云负责围城,却毫无危险,常跟扬州联络! “主公,如今我扬州百姓与难民一起,已有八百万众!” 赵云并未迟疑,脱口而出:“当此青黄不接之际,我扬州处境着实艰难!官府存粮,已经只够百姓月余消耗,但距离小麦收获,却依旧尚有两月时间!” 他是如实相告,并不介意程秉在前! 对方已入城中,尽在他们掌握,根本担心对方泄密! 陆远微微点头,又看向另一侧典韦,同样满脸疑惑:“交州之地,有何特产?” 此事他除了伪装荆楚肥羊之时,略知一二以外,具体详情却着实不知! 反而典韦带领麾下,上山下海,将这里摸了个透彻! “主公,这个可就多了,末将得与你慢慢详说!” 典韦大黑脸乱晃,笑容灿烂:“末将听士武嘀嘀咕咕,说着他士家宝贝,已将交州情况摸个透彻!交州珍宝,当属明珠、翡翠、犀角、象牙、琉璃等物,而其它的,容末将先想想!” 他挠着头皮,似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主公,此事末将知道,末将一直陪士武聊天来着!” 一个老卒凑头上前,两眼放光:“先说长翅膀的,就有鹦鹉、孔雀、飞鸭、长鸣鸡、以及各种飞鸟!甚至是天生人参禾花雀!再说林中跑的……” 他话没说完,典韦已经勃然大怒! “滚蛋,老子只是一时叫不出名字!” 典韦一把将老卒推开,接口道:“林中有狼群、鹿群、羊群、麂群、大象、还有香蕉、椰子、龙眼、荔枝、橄榄、核桃、槟榔、葡萄、柚子、桃子、李子、橘子、梅子、枣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合浦郡还产战马,就是稍微小点,有点像驴子!百姓们还种了水稻、桑麻、葫芦、黄瓜、木瓜、香药、金银花、花椒、姜、而且还会生产绢布,开采了银矿和铜矿!” 说到这里,他不禁又挠了挠头皮,依旧是老毛病,叫不出名字! 老卒再次挺身而出,咧嘴大笑:“主公,还有那些大树!大树都是造船的宝贝,士武就是一直嘟哝,我们砍了他士家的树,烧了他士家的水,还杀了他士家的奴隶!此外水中……” “此外水中,还有无数珍宝!” 典韦再次将老卒按倒,捂着老卒嘴巴,匆匆忙忙道:“水中有珍珠、珊瑚、玛瑙、大贝、玳瑁、螃蟹、海龟、海参、以及各种鱼、贝、蛤、蚌、蚬、另外一些末将暂时想不起名字!” 他终于松开大手,恶声恶气,向着老卒轻喝:“你小心点,老子是车骑将军,得保持威严!外人面前,你不能抢老子的话!再敢让老子丢了颜面,老子就只能杀这个使者灭口了!” 老卒穷凶极恶,龇牙咧嘴,怒视典韦!却终究拿这个黑鬼毫无办法,只能闭口不言! 程秉却是心中一惊,这群扬州禽兽,果然心狠手辣! 他们互相抢着说话,却要杀自己灭口! 自己又没说这个车骑将军丢了威严…… 而且这个黑鬼将军,跟麾下士卒吵吵闹闹,本来也没什么威严…… 陆远却是被这些交州特产,彻底震惊了! 他原本定计南下,看中的是交州地广人稀,一年可收获三次,适合耕种! 随便问一下特产,也只是想着趁机敲诈士燮一二! 就算自己要谋划整个交州,但先让对方主动送来一些,也是一件美事! 结果却没想到,交州竟然有这么多物资! 这番误打误撞,倒是让他大有所为! 这个地处亚热带与热带地区的交州,果然是他的福地! “明珠、翡翠、犀角、象牙、琉璃、珊瑚、玛瑙、战马,可造船的大树!” 陆远不禁呢喃,眸光随之亮了亮! 这些于他而言,都是珍宝! “银矿、铜矿、水稻、桑麻、绢布、葫芦、黄瓜、木瓜、香药、金银花、花椒、姜!” 陆远轻声重复,这些是生产制造之物! 于他而言,同样也是急需! “鹦鹉、孔雀、飞鸭、长鸣鸡、天生人参禾花雀!” 陆远说着这些飞禽,眸光不禁又火热起来! 这些虽然于他用处不大,却可换来大量粮食,救助百姓! “狼群、鹿群、羊群、麂群、大象!” 陆远轻声低语,眸光愈发炽热! 这些走兽肉食,与粮食一样,就是他扬州百姓的性命! “珍珠、大贝、玳瑁、螃蟹、海龟、海参、各种鱼、贝、蛤、蚌、蚬!” 这些海物与走兽一样,都能挽救他扬州百姓! “香蕉、椰子、龙眼、荔枝、橄榄、核桃、槟榔、葡萄、柚子、桃子、李子、橘子、梅子、枣子!” 陆远眸光闪烁,这些当地特产,也是他扬州急需! 即可用药,也可酿酒! 他在扬州禁止以粮食酿酒,使得果酒价格翻涨,难免引得大多好酒人氏不满! 哪怕是水镜先生,都已经喝不起果酒了,向他嘟哝过好几次! 半晌,陆远忽然狠狠一敲桌案,把对面的程秉吓了一跳,险些当场失声惊叫! 只以为陆扒皮终于翻脸无情,要当场杀人了! 程秉忍不住匆忙开口:“将军,你到底所需何物,不妨明言!” “物华天宝,奇珍汇聚!” 陆远轻吐浊气,尽量平复心绪,笑眯眯道:“实不相瞒,交州物产,都是陆某所需!”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10章 海运线索 谈判僵持一瞬! 终究恢复正常! 暖风迎面,程秉却是一阵心寒! 这个陆扒皮胃口太大,交州能满足他吗! 如果不能,自己还回得去吗! 迟疑片刻,程秉才讪讪笑道:“将军,凡是有度,将军所需,总该有个名目才行!” “先生聪慧,陆某愚钝!” 陆远收敛思绪,乐呵呵道:“八百万百姓,一日三餐,顿顿吃饱,先生不妨帮忙算算,维持两月时间,需要多少石水稻!” 交州奇珍太多,但他能够索要的,就只有水稻! 其余物资运输太难,耽搁时间,容易给士燮机会,不如引兵自取! 而战马等物,只要士燮还不算太傻,就绝不会主动相赠! 哪怕是如驴子一般的低矮战马,也一样可以用来押运物资! “将军谬赞了!在下不过略知算术而已!” 程秉一脸为难:“如此数额,在下不敢算!反而将军治下百姓,如果都能有此待遇,那在下也不必四处奔波了!还不如呆在扬州,等待将军救助!” 他心头惊惧,却也难免愠怒! 陆扒皮这个混蛋,把他交州当什么了! 这么多难民,能有树皮吃,维持保命就不错了! 竟然还要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而且他此行,本就没得士燮全权委托! 这样一大笔粮食,他怎敢细算! “先生有意藏拙,陆某就只好献丑了!” 陆远和颜悦色:“水稻出米率七成,一两生米可出二两米饭!百姓们男女老幼平均起来,每顿二两倒也正好!八百万百姓,一日三餐,每日所需四万八千石!维持两月,则需二百八十八万石!” 程秉怔了怔,这个陆扒皮还会算术?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会有这么多! 陆远却已再次开口:“二百八十万石熟米,换成生米,再换成水稻,一共总需二百万石!先生大才,不知陆某所算是否有误!” “二百万石水稻……” 程秉呼吸一滞,咽着口水道:“将军,恕在下直言!如此数额,怕是士使君也不敢轻易做主!而在下则更不敢将此结果,传回交趾……” 他还不知道士燮态度! 只知道这个数额,绝对是交州各大世家,能够共同承担的极限! 如果他把这个谈判结果传回去,怕是整个交州,都将无他容身之地! 可惜他平日只知学问,还从未琢磨过谈判之道! 如今陆扒皮狮子大开口,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只管传话,他会答应的!” 陆远漫不经心,随即一招典韦,乐呵呵道:“去看看士武,教教他如何传话!只要他还能书写,这位先生也就没用了!” 典韦嘿嘿一笑,抱拳领命! 大步流星离去,却随意扫了程秉一眼! 正如看一个无用之人,很是戏谑! 程秉脑中一懵,是了,这城中不只有自己可以传话! 陆扒皮拿下此城,自己却还没见到士武! 想来如今士武,必然已经到了陆扒皮之手! 听着陆扒皮的意思,好像如今士武写字都已经极为困难! 不过这不重要,士武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反而自己如果成了无用之人,后果会怎样! “将军,传话倒是无妨!” 程秉战战兢兢:“只是在下眼见将军对待难民,至诚至仆,心悦诚服!有心追随将军,共同为百姓打造一片人间净土,却奈何身为使臣,不敢忘了临行使命……” 他一番急智,才想到了如此良言! 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帮陆扒皮传话! 不过谈判谈成这样,无论士燮是否答应,交州必定再无他容身之处! 有心另外择主,这个陆扒皮却也不是善类! 如果看出自己只是贪生怕死,恐怕还是会挥手杀人! “那就有劳先生了!” 陆远倾了倾身子,云淡风轻道:“还请先生把此地实情,尽数告知士燮!千万不要有所遗漏,步了士武后尘!” 他并不在乎番禺情况泄露,反而有意想让士燮知道! 只是不愿与程秉在此耽搁,给士燮太多反应时间! 最好能让士燮误判,他只为粮食而来! 反而这个程秉想要和他要个保证,在他这里谋得一个立足之地,简直痴人说梦! 陆远看了看咬着笔尖沉吟的程秉,再次招呼赵云,漫不经心道:“此地血腥味太重,影响了先生思绪!让许定尽快过来,带好火油,打扫战场!” 赵云正色抱拳,扬长而去! 没过一会儿,许定带着一群麾下,抹着额头汗水,匆匆而来! 整支大军中,他们一行最为忙碌! 可惜现在不是抱怨之时,他也不敢怠慢! 按着陆远意思,将一具具敌军尸体叠放一起,浇上火油,直接点燃! 大火熊熊燃烧,带着焦糊臭气,扑鼻而来! 程秉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艰难笑道:“将军既然能善待难民,为何不能给这些战死士卒一个入土为安?” “他们在此守护交州海运,却屈辱而死,入土也安不了!” 陆远若无其事:“对了,先生应该知道交州海运吧,听说能与西域大秦做生意!陆某倒是有些奇珍,对这条商路也是颇感兴趣,还请先生解惑!” 他对处理战场,自然不在乎什么入土为安! 只有熊熊烈火,才能避免瘟疫等许多意外琐事! 反倒是这条海上丝绸之路,让他觊觎万分! 哪怕现在海船还未造好,也想先行做好准备! “将军,此事士燮都难以做主,怕是有些难度!” 程秉强忍着焦糊臭味,尴尬笑道:“如今我大汉颓唐,在陆地丝绸之路上并无强势大军!而海运无法载重太多,也无大军守护,因此与西域的贸易,都是西域人做主!” 他扇了扇口前恶臭,继续道:“将军即便能去西域,他们与将军并不熟识,也不会有所贸易!反而将军行商,所行护卫如果少了,只会被抢,如果多了,往来之间也做不成贸易!” 如今生死关头,他在交州已无立足之地,对士燮也没了原本的尊重! 反而自己生死,只在陆扒皮一念之间,他解释此事,倒也尽心尽力! 海上丝绸之路,跨国经商,全凭本国实力! 大汉在西域逐渐势微,没有本国大军保护,海上贸易也要受尽欺凌! 即便士燮把控着这条海上通道,却也做不得主! “交州与西域经商多年,没带回来一些战马?” 陆远稍稍沉吟,忍不住问道:“即便战船承载有限,但每次少运载一些物资,运回来一些大宛良驹,如此积少成多,也不失为一条良策吧!” 他知道交州并无大宛名马,只是心头疑惑,原因何在! 提前问清,也好为他以后走上这条海上通道时,做足准备! “将军,大宛已经多年不向我大汉进贡宝马了!” 程秉强忍不耐,认真解释:“我大汉在西域并无驻兵,大宛良驹又向来有价无市!西域各国局势复杂,甚至大宛自己也做不得主!只有差一些的杂品宝马,可以流入西凉马家,被我们称为西凉战马!” 他心头烦躁,这个陆扒皮问来问去,却始终没给自己一个答复! 这份谈判结果传回交趾后,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可惜此人太过狠辣,不过南下四日时间,就已将番禺五万守军屠戮一空! 最终又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份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自己哪敢多问! “弱国无外交,当真如此!” 陆远面沉似水:“陆某有心与大宛做生意,可惜大宛不给情面!既然如此,陆某他日也只好引兵自取了!对了,此话也得告诉士燮一声,他会明白陆某的意思!” 程秉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一边匆匆书写,心中直犯嘀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吓唬士燮? 有心取了粮食,与士燮一别两宽! 但如果士燮不给,就要引刀兵强取? 不过这个陆扒皮倒是说过,我欲踏云千万里,西域引弓冠军侯! 如此格调,也不知是豪迈,还是自负! 终于,程秉书信写好,向陆远恭敬一笑:“将军,在下此行任务已经完成,只是还不知前路何去何从……” “你的前路?你不是也抓过山民当奴仆吗,还有什么前路?” 陆远取过书信,认真看了一遍,云淡风轻道:“你没得士燮全权委托,就被派来当了使者,难道还不知士燮用意?如今你在陆某手上,也成了无用之人,陆某岂会让士燮如意,由你耽搁时间?” 程秉心中一突,太阳穴砰砰乱跳,这是什么意思! 飞鸟尽,良弓藏? 自己这就无用了? 难道因为自己,没有适时表现才华,做一番算术? 程秉额头冷汗滚滚,匆匆开口:“将军,八百万难民……” “好了,已经无用了!” 陆远一语打断:“你与士武一样,多行不义必自毙,去给那些山民赎罪吧!” 第411章 不喝热水就得砍头 谈判桌上! 陆远奋笔疾书! 只是对面,却已空无一人! 桌案上空留了一封书信,写着谈判结果! 交州愿与扬州共患难,赠送扬州水稻两百万石! 以及如今番禺现状,守军无一幸免,城中尽是扬州大军! 陆远的书信同样要交给士燮,内容简单。 只是罗列了死于他手的交州将领。 区景,夷廖,钱博,桓邵,刘彦,虞褒,张旻,史璜,吴巨,赖恭,程秉,士武! 以及死于他麾下的桓发,甘醴! 之后随意问及一句,交州还有多少将领可用? 半点,典韦匆匆归来! 凑着大脑袋看了看陆远的书信! 不由兴致缺缺! 陆远却漫不经心开口:“办得怎么样了?” “主公放心,程秉和士武已经进山了!” 典韦瓮声瓮气:“他们断了手脚,又疯疯癫癫,刚好可以给那些古越山民出气!不过那些山民也是混账,偏说末将是狗熊成精,偷偷摸摸地拿石头砸末将!” 陆远笔尖一顿,一时忍俊不禁! 全军之中,怕是只有典韦自己不知道,他的体格有多骇人! 山民们本就愚昧,如同处在原始社会,把典韦误以为狗熊成精,实属正常! 陆远强掩笑意,绷着老脸道:“你又没受伤,跟他们计较什么!他们怎么样,这次对我军态度可有改善?” 他把士武和程秉丢进山中,给骆越族人出气,本就是为了赢得一份民心! 否则在军营中一刀斩杀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这些百越山民,始终刀耕火种,茹毛饮血! 他倒有些计划可以改变,只是依旧觉得太慢! 总想着主动接近,试图赢得他们信任! “好像也没多大改变……” 典韦愣头愣脑:“我军进山时,他们就藏在一边,末将宣布了士武和程秉的罪状后,他们也没出来,只是最后末将要走时,他们才趁机往末将身上砸石头!” 他心头愤懑,自己是想去做救世英雄的,结果却被当成了狗熊! 不过他毕竟是一军猛将,堂堂车骑将军,倒不至于和一群山民计较! 这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实则也是他本性如此! 外表凶恶,却也从不会无故杀人! 一直身处讨逆军中,更是耳濡目染,觉得欺压百姓最是无耻! “好了,给兄弟们召集过来吧!” 陆远终于绷不住老脸,高声笑道:“趁着陈群未到,徐庶和许褚的大战还未开始,我们率先做些准备,免得在此无所事事!” 典韦脸色一苦,知道自己是被主公嘲笑! 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拳领命,悻悻离去! 一路召集众将,心头暗自嘀咕! 自己明明黑的这般俊俏,生的这般雄壮,怎么除了自家夫人,别人就都看不出来? 没过一会,一众大将齐聚陆远身旁! 如今军营中还剩的大将不多,只有典韦,赵云,许定,鞠义! 陆远吹干信纸,乐呵呵道:“安排几件事,免得你们太闲!” 众人不以为意,纷纷抱拳领命! 只有许定神色复杂,自己还会太闲? 自己还准备一等主公有空,就好好说说身上这些差事呢! 赵云和典韦明明无事可做,自己却要忙得累死累活! 什么砍树烧水,喂人喂马,打扫战场,管理军资,全都是自己在做! 可现在听主公的意思,好像又没机会详谈此事了! 只能希望,别给自己再加任务就行! 可惜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许定听令!” 陆远率先喊出许定,一声轻喝:“第一件事,事关打扫战场,也同时牵扯民间习俗!从今以后,战场尸体一律火烧!民间伤亡同样如此!此为军令,也为政令,你来负责传达与执行!” 此事在扬州之时,还并不紧要! 但到了交州这瘴气纵横之地,反而颇为急迫! 大火消除疫病与病毒,最是直接干脆! 只是民间之事,多为约定俗成! 如果靠官府慢慢引导,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许定不敢怠慢,匆匆躬身:“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此事对他来说,倒也是好事! 大火一烧,干干净净,方便得多! 总比他以往打扫战场时,还要给每个尸体都挖坑深埋要强! 只是今后,怕是得多多关注火油存量了! 而传达官府,那就是向户部说句话的事! 户部诸葛玄要是办不好,自有刑部满宠上门敲打! 陆远看向鞠义,乐呵呵道:“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主公放心,末将之事已经办妥!” 鞠义一本正经:“南海郡富商桓邵,违背军令,不喝热水,明日就会被明正典刑,当众处斩!另有富商蓄养奴仆,私酿米酒,也会同样处理!此事会通过报纸,传遍扬州!” 桓邵已经身死,但他找来找去,还是觉得桓邵为人最为可恶! 死人无法处斩,那就换一个该死之人,假冒桓邵当众行刑,以便吸引南海百姓! 而且有报纸助力,最新军令,所有人都得喝热水之事,也会很快在扬州定成规矩! 至于其它各州百姓是否理会,他倒不甚在意! 命是自己的,他才懒得为此解释! “雷厉风行,做得不错!” 陆远欣慰一笑:“抓紧时间,再找个倒霉蛋,明日多个罪名,尸体没有火葬!让我扬州和南海百姓明白,从今以后,哪怕是家里养的牲口,只要不想吃,死了就都得一烧干净!”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鞠义并不多说,抱了个拳就要匆匆离去! 毕竟此事时间紧急,他也得好好抓个倒霉蛋! 不只要平时行事可恨,能吸引南海百姓前来围观! 还得有点家财,让他们事后抄家,也能多些收获! “你先回来,我又想到点事!” 陆远呵呵一笑,再次令道:“以后我们军方行事,无论是喝热水还是火葬尸体,统统都要交给医馆,或者相关衙门负责解释!免得让人以为我们仗势欺人,无故干涉百姓习俗!”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鞠义想着事情颇多,还得通知医馆,将此事来龙去脉说清,也不敢怠慢! 郑重抱拳,就又要赶紧离去,尽快安排! “你急什么,你是一郡太守,不是一县衙役,以后矜持点!” 陆远摇头失笑:“此次行动过后,你伺机敲打一番南海郡的世家和富商,把没犯法的弄去皖城,释放他们的奴仆和田产,给他们留下钱财就好!” 鞠义老脸通红,迟疑问道:“主公,就这么放过他们?不等着以后找机会抄家了?” 他心头疑惑,自己主公又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现在怎么转性了? 毕竟他们一惯行事,都是见到世家就灭门,什么时候手软过! 理由也都是乱扣黑锅,岂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 “人家没有犯法,你抄什么家!” 陆远云淡风轻:“我们以后行事,也得讲讲规矩,否则人见人恨,岂不寸步难行!除了一些紧要事情,全都要按照律法行事!律法只管酿酒,不管酒客,我们就得给人一次机会!” 他攻下番禺虽然容易,但也让他多了些心思! 天下行商,都对他视之如虎! 甚至青楼女子,也对他如避蛇蝎! 这其中虽然有谣言作祟,但也与他之前的一惯强势,脱不开关系! 而且他要行法家治国,自己也得维护律法尊严! 如同唐瑛告诫,国有常法,虽危不忘! 更何况这些世家富户,留出百姓和田产,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给他们留点钱财去皖城养老,也终究要在皖城消费,繁华皖城经济!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鞠义心头依旧迷茫,不过领命姿态却也十足! 只是暗自嘀咕,主公最不讲规矩,却偏偏要来训斥自己! 这个不喝热水就要砍头的主意,也是主公提的! 现在倒是说得好像因为自己乱来,弄得大军人见人恨一般! 可惜自己终究是麾下,不能与主公辩驳! 反而不知主公会不会再临时想起什么,自己也不知该不该直接离去! 否则恐怕又得挨顿训斥,说自己不够矜持…… “你还怵在这干嘛,赶紧出去办事!” 陆远却又是一声轻斥:“你是一郡太守,责任重大,做事还是要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岂能这般拖沓,如同闺房女子一般!” 鞠义老脸通红,抱拳领命,匆匆离去! 想着主公前后两次训斥,一时也是不知所言! “好了,这个强势军令,应该会让百姓明白,不喝热水就得砍头!” 陆远看着鞠义背影,悠悠笑道:“定下大规矩,才方便实施小手段!现在就来看看,交州士燮的破绽吧!” \b\b\b\b\b\b\b\b 第412章 给大山扒皮 “赵云,你的任务简单!” 陆远神色自若:“如今城中已无敌军,有周泰的亲兵,与许定麾下的精锐足矣!你先派出快马,去通知许褚和徐庶,此次迎战交州援军,如果敌军总数超过两万,就可以回营了!” 他说着这些,同时再次取出笔纸! 寥寥数笔,勾勒出了番山之后的原始老林! 之后又不断写写画画,在这片广袤老林中,渐渐描绘出数条通道! 自番山开始,有向东通向南海郡的! 也有大路向西,深入交州,直达苍梧郡的! 还有一条曲曲折折,一路向北,直达荆州零陵郡…… 赵云看着上面地形迟疑:“主公,那末将这就前去?” 有鞠义的例子在前,他也不禁踟蹰! 可别自己前脚一走,后面就被主公呵斥回来! 要么怪自己不够稳重,要么说自己太过拖沓…… 陆远倒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乐呵呵道:“你看着这片原始老林,有何感想?” “此处老林,物产丰富……” 赵云稍稍迟疑,话锋一转:“不过这片老林东西走向,与其它山脉相连,当中瘴气纵横,人迹罕至,再多物产也无法取用!而且这老林未免太大了,几乎占了我南海郡一半面积!” 当下的粤中,粤东地区,还是一片不毛之地! 番山连接的原始老林,东西走向,将整个交州与中原隔绝! 向东处甚至越过南岭无数山脉,直达武夷山! 向西直达交趾郡,已经是后世的越南河内地区! 向南更是直到日南郡,正是后世的越南广治! 整片老林所占面积,实则已经大大超过了交州本土! 可惜其中瘴气纵横,寻常人根本难以出入! 林中再是物产丰富,也始终无法利用! 朝廷无力对此开发,只能始终搁置在此! 往往将一些朝廷重犯发落林中,任其自生自灭! 甚至直到宋朝,还有大诗人吹牛过甚,最终被发落至此! 在此依旧吹牛,日啖荔枝三百颗…… 不过如今陆远,显然已经打上了这片老林的主意! “你说得没错,这处老林太大了!而且瘴气丛生,让人空守宝山,却不得而入,太过可惜!” 陆远点着纸张,向赵云笑道:“你稍后率领大军,沿着这几条通道,在林中伐木!给这四通八达的林间小路,变成人人可走的一片坦途!顺便给这老林透透气,散一散其中瘴气!” 赵云脸色一绷,自己的任务是伐木? 可主公之前说过,自己另有要务,只是时机未到!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伐木这种小事! 赵云看着地图,稍稍思忖,迟疑道:“主公,如果这些隐秘小路,都变成了一道道坦途,那么士燮若是顺势派人自苍梧郡来攻,我军岂不成了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原本这些隐秘小路,都是骆越族人以性命蹚出! 只能容小股精锐,小心翼翼行走,根本走不了大军! 但他们如果打开通道,那这老林必然变得四通八达! 从而多了数条可行兵道! 而且以他本意,也不愿做着伐木小事! “这些你无需担忧,士燮已经不足为虑!” 陆远递出地图,乐呵呵道:“伐木时找当地人弄些鲁班锯,别用腰刀!那些可造船的巨木,都要留在原地,等着给周瑜使用!山中的珍禽异兽,靠近我交州方向的,也要驱赶进来!” 无论是这些原始丛林,还是交州道路,都严重影响了交州发展,他自然都要治理! 原始丛林中的各种宝贝,自然也不会浪费! 肉食可供应大军所需,树木也可取暖,烧水,建屋! 而那些可用于造船的巨木,自然要留给他的大汉荣光号! 可惜现在陈群未到,他无法调动太多扬州民力,只能这样先行一步! 赵云又是迟疑片刻,稍稍疑惑道:“主公,讨逆军是我军最强战力,如果只用于伐木……” 他看着地图,就不禁一阵头大! 如果给这条条小路,都变成一道道坦途。 那他们讨逆军一年半载,怕是干不了别的了! 大丈夫志在建功立业,怎么能在伐木上耽搁这么久! “你们只是做个表率,后续自然会有百姓接力!” 陆远耐心解释:“岭南之地,凡病皆谓之瘴!百姓们对于这些原始老林,个个谈之色变!如果没有我辈行伍中人在前开路,他们哪敢深入!” 赵云微微点头,只要不是一直伐木就好! 否则他们这群精锐大军,天天在林中奔波,什么大事都耽误了! “山中伐木,看似小事,实则关系重大,意义深远!” 陆远不疾不徐:“我们为将者身先士卒,是为将士们表率!当下大军率先入林,也是要给百姓一份勇气!这几条通道,不只要治疗交州表症,也要拔除百姓们心中对瘴气的恐惧!” 赵云再次点头,这次大概有些明白了! 交州蒙昧之地,百姓们对瘴气视作虎狼! 他们大军进山,既是要给百姓表率,也是要让百姓明白,瘴气没那么可怕! 反而一条东西通道,正如给这座老林扒下一层皮! 通道以南,都要划入他们交州! 里面无论什么天材地宝,都将归他们所有! 他念及此处,不禁看了看自己主公! 兽走留皮这个名声,好像确实如此! 即便是面对大山,也要生生扒下一层皮来! 赵云难得嘿嘿一笑,抱拳领命:“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你统领大军入林,不可急于求成,务必谨记几点!” 陆远继续道:“其一,无论何时,不可喝生水!其二,如果遭遇泥滩污垢,或是野兽尸体,抑或难闻气味,一律以火油开路!等待山风来临,空气正常时再行前进!其三,多带军医,随时关注兄弟们情况!其四,夜间必须回城休息!” 他盘算时间,陈群即将到来! 他很快就能有大多民力可以调用,到时也就无需再用大军开路! 这段时间内,赵云也走不出多远,无论如何都来得及回营! 只是山中瘴气来源太过复杂,他有心治理,也要小心翼翼! 最关键的就是通风,为此也只能大量消耗火油! 火油这个战略物资,当下已经越来越紧要! 对此他也得再想办法,多多储备!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赵云慷慨抱拳:“我们大军进山,正是后续百姓的表率!末将必然谨记这几件要事,以便今后百姓,能够效仿我军,在林中安全前行!” 他渐渐明了,自己进山的意义! 对于做起伐木工,心中也不再那般抗拒! 毕竟当下无事,他留在城中也无施展之地! 而且进山也用不了多久,不会耽误之后的战事! “不错,正合我意!这就去吧!” 陆远豪迈一笑:“以我军为表率,给这座大山扒层皮,给这无尽丛林透透气,给交州瘴气清理一空,给交州道路连通中原,给交州百姓,换一个活法!” 他心中有太多计划,却也只能步步施展! “给大山扒皮……” 赵云古怪一笑,迅速收敛神色,郑重其事:“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他心中嘀咕,果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哪怕是面对大山,也不会放过! “典韦,你一直在那抓耳挠腮,想通了吗!” 陆远看着典韦,似笑非笑:“你不是读过兵法吗,现在自己说说,士燮在哪里露了破绽?我们要怎么一举拿下交州?” \u0001 第413章 士燮的破绽 谈判桌前,陆远静看典韦! 典韦挠着头皮,眼睛瞪得老大,同样看着陆远! 大黑脸上神色变幻,很是诧异! 迟疑半晌,典韦才瓮声瓮气开口:“主公,末将只是等着任务,没想太多啊!不过你提起了士燮破绽,倒是勾起了末将的兴趣……” “那你刚才沉思什么,好像什么都懂了一般!” 陆远呆滞一瞬,轻声呵斥:“你任务简单,先把这两封书信交给士燮!之后率领大军,将老林中被分割出的南面部分,无论天材地宝,还是奇珍异兽,木材草药,统统搬回军中!” 他递出书信,也不由兴致缺缺,懒得开口! 不过原始丛林需要慢慢透气,点点见光! 以此消散瘴气,扩大他交州耕地面积! 他也不愿在此空等,自然得让典韦大军出动! 达成这些目的之后,还能让他们借此丰收一次! “主公,士燮的破绽,到底在哪里?” 典韦大黑脸稍显局促,尴尬笑道:“刚刚赵老弟在此,末将总得端着车骑将军的威严,不能让他看出末将不懂!现在末将进山,并不急切,主公不如给好好讲讲……” 他迅速快步跑到外围,交给麾下老卒发送书信! 自己却又趴回桌案对面,眼巴巴等待陆远解释! 毕竟他们大军出动,得与赵云配合,从外围开始伐木! 需要始终保持和赵云的节奏一致,免得提前惊走了林中野兽! 确实不急! “我们来时已经算过,交州不过百余万人口,到底能出多少大军!” 陆远不耐烦道:“如果没有这番计较,我军岂会围点打援?围点打援,如果援军是几头猛虎,我军如何应对?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任何一个战术,如果无法因地制宜,那岂不成了纸上谈兵?” 他知道典韦的心思,无非想在其他大将面前炫耀一番! 不过他与典韦交情莫逆,也不忍让其失望! 看着典韦这番姿态,这才随意点拨一下! “末将懂了,这和兵役有关!” 典韦眼睛一亮,咧嘴笑道:“最狠的兵役,也不过是以十取一!交州百余万人口,最多能有十余万大军!这是交州极限!不过他们不敢直接拼命,因此不会直接全军压上!” 他拳掌交击,振奋不已,原来关键在这! 通过人口数量,判断出对方兵力,才有了这个围点打援! 否则对方援军太狠,他们无力招架,也容易自掘坟墓! “这是其一,是我们选择战术的关键!” 陆远微微点头,稍感欣慰:“士燮派出使者时,我军已经歼灭了他麾下两万援军,并让番禺城内无将可用!他知道这些情况,依旧没给使者放权,不知不觉中,已经露了破绽!” 他对于典韦的反应,还算满意! 起码能看透他的布局,比之从前,已经大有长进! 如今胜券在握,他也愿意多谈几句! “末将懂了,这次真的懂了!” 典韦大黑脸上笑容灿烂,振奋不已:“士燮得知这些情况,派来使者却毫无诚意,那就还是有心一战!不过士燮最多十万大军,如今又被我军消灭了七万……” 他嘿嘿直笑,心头渐渐了然! 如今士燮手中,可用的兵力不多了! 怪不得主公能如此镇定,在此稳做安排! 而自己这次了解最多,这才像是车骑将军! “士燮最多还能出三万大军,这就是交州最后的底蕴!” 陆远老神在在:“他既然有心一战,如今大军必然已经完成部署,准备支援番禺!因此我才会给他书信,让他自己领会!同时告知徐庶和许褚,只要歼敌超过两万,就可以回营!” 他说到这里,整个交州战略已经鲜明无比! 通过交州人口,判断士燮能养得起的大军! 以此为根据,确定了具体战术,围点打援! 通过进城打探,看城内守军的士气,战力! 确定了精兵突袭,斩首行动! 城内城外,连同埋伏一起,一共消灭了士燮七万大军! 如今士燮还要再战,也只是最后一搏! 如果许褚和徐庶面对的是两万大军,那么证明士燮还有所保留,想在交州转战! 如果许褚和徐庶面对的是三万大军,那么士燮就是已经孤注一掷! 只要自己灭了这三万大军,士燮就将再无翻盘机会! 到时偌大交州,自可任他长驱直入! “主公,末将忽然又有点疑惑……” 典韦挠了挠胡子,稍稍迟疑道:“我军以往面对徐州,荆州,都是还没动手,对方就降了!但如今士燮已经到了这份光景,怎么还想着拼命对抗?” 他也是忽然之间,稍感诧异! 士燮这个交州地头蛇,实力最弱! 但是相比起来,却比刘表和陶谦都要强势! “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听闻士燮好读春秋,应该会有所影响吧!” 陆远漫不经心道:“不过事情关键,是我军对荆州和徐州只是勒索,并未真正动刀!而我军南下番禺,占了交州的海运重地,却是将士燮直接逼入了死角,不得不战!” 典韦挠了挠头皮,明显一知半解! 逼入死角,但也终究没有要人性命啊! 士燮却好像执意拼命一般,始终没像刘表和陶谦一样,尝试破财消灾! 直到此时,才派出个使臣,还毫无诚意! 这个交州地头蛇,哪来的这般强势! “你心中疑惑,实则与我军以往行事有关!” 陆远摇头失笑:“刘表和陶谦与我军之间尚有余地,因此不愿拼命!而士燮被我军兵临城下,已经没了这份余地!反而我军对待蓄奴,酿酒之类从不手软,士燮也不得不拼命!” 典韦郑重点头,心中依旧一塌糊涂! 只是已经问了这么多,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多言! 一心想着暂留疑惑,找机会问问小白脸等人! “如果是换了旁人,士燮怕是早已不战而降了!可惜我军对待蓄奴与酿酒态度鲜明,终究与旁人不同!” 陆远却有感而发,淡淡笑道:“他们这些各州之主,实则都要靠各地世家支持!这种相互妥协而来的权利,往往无法真正做主!士燮即便有心投降,也不敢私自定夺!” 他对于自己要走的百姓路线,始终坚定如意,从无动摇! 也正因此,才会让他扬州能够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他决策之间,也不必受各世家裹挟,可以更加从容! 说到这里,便已经长身而起,准备回帐静心等待! 看看士燮收到书信,是否会与他预料中一般回信! 周泰却一路策马,呼啸而来:“主公,来了两个秃驴,执意要见你!”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14章 先做众生牛马 “和尚?” 陆远一脸不耐:“不见!” 他本身对佛教没什么观感! 不过当下徐州就出了个有名的佛家门徒,笮融! 白日杀人放火,夜间诵经礼佛! 还想着洗清一身罪孽,死后到达极乐世界! 这般自欺欺人,让他也不禁心生厌恶! 而且历史上多有明君,大肆灭佛! 都是因为佛家门徒兼并土地,却不事生产! 平日只靠百姓供养,极大影响了社会发展与民生! 周泰却尾随其后,一脸古怪:“主公,有一个是西域和尚!而且是从交趾而来!” “西域的和尚……你怎么不早说!” 陆远脚步顿了顿,神色一换,乐呵呵道:“过去看看!好好打探一下西域情报!收起你这副凶恶嘴脸,别弄得像是遭遇文化入侵,就非要挥刀砍人一般!” 周泰一怔,脸上不禁横肉乱颤! 文化入侵? 这是什么意思? 主公让自己做菩萨,救济百姓! 自己不是也跟佛门有缘吗? 对两个和尚也算客气,哪来的凶恶嘴脸? 而且就算要问情报,也该先问交趾啊…… 不过他见陆远已经大步流星离去,也来不及就此多想! 匆忙翻身下马,尾随其后! 军营外,陆远终于见到了两个和尚! 西域康居国大丞相之子,康僧会! 交州率先接受了佛家理论的虔诚信徒,牟融! 康僧会双手合十,一脸慈悲:“陆施主,小僧此次前来,只为相救万民于水火!佛法无边,还请陆施主以此止戈,还交州百姓一片净土……” “你别误会,陆某不是施主,不会赏你一个铜板!” 陆远言笑晏晏:“陆某此来相见,却是因为听说大师是从西域而来!陆某久慕西域各国文化,因此特来相问,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他神色从容,打探情报也直来直去! 毕竟是在自家军营门口,予取予夺,哪来其它客气! 康僧会脸色一僵,呆滞一瞬,才再次笑道:“陆施主直言快语,正合我佛明心见性之意!可惜小僧是在交州出生,对于祖籍西域,也是一无所知,无法帮施主解惑……” 他心头稍缓,这位陆施主还算和善! 虽然不如士燮那般客气,却也不像传闻之中一样! 一言不合,就要挥刀杀人! “你不是来自西域?” 陆远兴致淡了淡,神色却也依旧未变,乐呵呵道:“不知西域也没关系,陆某对于交趾风物,也是仰慕已久,可惜始终未能前往,还请大师解惑……” 康僧会念了声佛号,不疾不徐道:“交趾百姓质朴纯善,富足安康,如果没有这场兵灾,必能人人礼佛!从此身有依靠,心有寄托,摆脱这番人间炼狱!” “质朴纯善,富足安康?” 陆远摇头失笑:“陆某听说交趾百姓,每日只有一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南郡百姓,更是无论老幼,浑身上下无一物遮丑,不知大师以为,如此算是富足,还是质朴?” 他对这两个和尚唯一的兴趣,就是西域和交趾情报! 见对方无意对此多说,始终畅谈佛法! 心中也不禁多了一丝不耐! “陆施主,民风如此,纵然不算富足,也可堪称质朴!” 康僧会面不改色,一脸虔诚:“他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正与我佛有缘!小僧此次前来,也是请陆施主就此止兵,不要坏了这场佛门际遇,也好与我佛结个善缘!” 他说到此处,忽然揉了揉肚皮! 向后微微摆手,后方牟融当即快步离去! “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陆远脸色微沉,语气淡淡:“交趾物产丰富,气候喜人,一年可收三季粮米!可百姓们却如同牛马,被世家权贵鞭笞着终日劳作,最终依旧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他稍稍迟疑,淡淡相问:“你觉得他们是赤子之心,不愿多吃,还是因为与我佛有缘,所以才理当如此,就应该忍耐顺从,等待死后的极乐世界?” 他已经大致看透了对方,不像笮融那般穷凶极恶,却也稀里糊涂,不知民间疾苦! 对于这种一心礼佛,不辨是非的和尚,心中更是兴致寥寥! 此时的佛法,与后世几经修正的佛法完全不同! 除了能给苦难者一丝心理慰藉,根本毫无用处! “陆施主,何故无端出口伤人?” 康僧会一脸诧异,稍显愠怒:“小僧周游交州,虽然至今毫无建树,但始终与人为善,终究能得一声礼遇!陆施主不愿相敬小僧,就如同对佛祖无礼,难道不怕身后无间地狱?” 直到此时,他还是没弄明白! 只是看这位陆施主在此布施,才让他敢于进城! 相见之后,此人也一直和颜悦色,让他心中稍安! 但现在怎么刚说几句,就把大师变成大和尚了? 而且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语气之中也毫无敬意,把他佛门当什么了! “陆某说了,不是施主!你这秃驴再敢废话,陆某就是屠夫了!” 陆远紧了紧腰刀,面沉似水:“陆某曾见过灵隐寺住持!大师言称四大皆空,自己只是秃驴!佛法无边,只为导人向善,给人平安喜乐,绝不会以死后极乐相诱,更不会以无间地狱恐吓!” 他顿了顿,继续道:“陆某也曾为我佛倾囊捐赠,只为给战友求个平安!结果大师却笑我愚钝,言称佛祖不受贿,受贿的只是世间的贪婪人心!” 他回想前世际遇,也不禁稍稍动容! 灵隐寺那位,才是真和尚,有着大智慧! 而此时的佛门,却俨如还未开化的野蛮信仰! “灵隐寺?小僧从未听闻!” 康僧会回身,接过牟融递来的馒头热水,边吃边道:“陆施主所谓大师,终究错了!如果佛法如此无力,还如何堪称佛法无边?如果我佛不受布施,还如何广招门徒,壮大佛门?” 他神色自若,如同要与陆远辩理一般! 可惜陆远却毫无兴趣,只是怔怔盯着他手中的馒头! 那是他们夺了番禺城粮仓后,赈济百姓的馒头! 如今扬州斗米未到,况且扬州本就境遇窘迫,这份赈灾也一样艰难! 每个城中难民,每日也只能得一个馒头,以及随意饮用的热水而已! 毕竟他们还要保证大军饮食,有了刀兵,才能护得住钱粮! 这是后世的军事理论,与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征粮完全不同! 如果大军挨饿受冻,以至于战力不足,无力抵挡敌人,最终还是会害得百姓任人劫掠! 如此名声虽好,却终究只是个人招牌,不是大义所为! 他对此深以为然,也是同样作为,但还是想着尽量让百姓吃饱! 至今也想到了靠交州外围的广袤丛林,先帮百姓渡过此劫! 但现在这份赈济,竟然跑到了两个和尚手里! 还言之凿凿,吃得如此理所当然! “这个……这是难民的吃食吧!你们竟然向难民伸手化缘,还他娘的要不要脸!” 陆远脸色铁青,指着馒头呵斥:“你可曾知道,你拿走他一个馒头,他今日就没饭吃了!他给你馒头,是心存善意,把你当成了苦难之人!你得了他的布施,却如此理所当然,不会心中有愧吗!” 他心中怒火陡生,几乎无可抑制! 之前不想吓到交州百姓,这才装出几分善良姿态! 现在却是顾及不得! 什么是非曲直,大道理念,他都已不愿理会! 唯有让百姓吃饱穿暖,才是他奉行的真理! “陆施主,你何故平生嗔怒?” 康僧会诧异不已:“小僧所得,俱是以佛法感化而来,何愧之有!他们与我佛结缘,死后荣升极乐,这是何等幸事!反而陆施主凶相毕露,难道不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心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这位陆施主号称陆扒皮,传言喜怒无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此人不知佛法,明显与佛门无缘! 此次自己要个颜面,就得赶紧离去! 不能与此人多做计较! 不过扬州馒头,确实好吃! 又有官府赈灾,倒是自己化缘的好去处! 只要能在扬州广收门徒,壮大佛门! 到时无论是谁,也都得对自己礼遇三分! 就算是再遇陆扒皮,也能多了说话的本钱! 康僧会念及此处,再看陆远脸色变幻,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不由稍稍满意,一时也再无意逗留! 只是他刚要告辞离去,陆远却已率先开口!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陆远终于反应过来,猛地挥刀,砍翻了一旁正在吃馒头的牟融,这才心满意足道:“他向难民伸手化缘,却恬不知耻,因此陆某送他荣升极乐!不过你罪孽深重,还无法陪他前去!” 他收刀还鞘,扫了扫倒在血泊中的牟融,再次侧目看上康僧会,似笑非笑:“如今陆某已经放下了屠刀,是否可以成佛了?” 他之前只是震惊,对方脸皮怎能如此之厚! 就算是刘大耳四处化缘,却也不会拿着难民的馒头,说这是难民之幸! 就算以张飞的无耻,强抢夏侯渊女儿当小妾,却也没脸说这是夏侯渊之福! 反倒是这个康僧会,此时竟然还能处之泰然,安之若素! “你……你……你与我佛无缘!” 康僧会满面骇然,吞了吞口水,紧绷着脸色道:“你对我佛如此不敬,死后必定……必定……小僧不忍多说,这就告辞离去!” 他心中惶恐至极,不敢多说,也不敢逗留! 这人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说不定那句话不对,就会一刀砍翻自己! “你败坏佛法,罪孽深重,现在还想走?” 陆远脸色一沉:“佛法无边,是普度众生,拯救黎民!是对百姓布施,倾囊给予!是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而不是如你一般,只会伸手索要,自己却高高在上,等人供奉!” 康僧会头皮发麻,脊背发寒,双腿直打哆嗦,忍着惊惧喝问:“你……你不懂佛法,却巧言令色,在此胡说八道!如今已经杀我门徒,不敬我佛,现在还敢扣留小僧,到底想要怎样!” 他心头直突,不知自己要面对如何酷刑! 可惜陆远终究没有再理会他! “周泰听令!” 陆远轻喝一声:“你是活菩萨,带这个假和尚去城中逛逛,看看百姓们都过着什么日子!如果他能幡然醒悟,就给他三十亩地耕种,每日供应一餐,产出全部交予百姓,用以赎罪!”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他执迷不悟,就给他六十亩地赎罪!只要稍有怠慢,或产量不足,就送他去极乐世界!” 周泰不由分说,一把扣下了康僧会! 擒拿锁肩,就要当场拖走! 向陆远抱了抱拳:“主公,那末将这就去了!” “此外,通知官府,将此事定为常例!” 陆远面无表情:“从今以后,凡是我扬州的佛家门徒,全部都要自行耕田,自给自足!布施于百姓,施恩于天下!如果有人妄图借佛法之名,化缘索要,不劳而获,皆以乱党论处!” 周泰再次领命,押着康僧会扬长而去! 康僧会双腿拖地,脸色铁青,歇斯底里般咆哮:“陆扒皮,你不懂佛法,胡作非为!乱行刀兵,大肆杀戮!杀我门徒,还敢对小僧无礼,对我佛不敬,死后必入无间地狱!” 陆远随意看了看,一言不发! 这种混账,杀了他就是便宜了他! 一道清脆声音,却在震惊的难民群中,轻柔飘来! 唐瑛款款走出,神色复杂:“将军,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士燮在借刀杀人?” 她本就不愿无所事事,身体稍得歇息,就已经跑来查看难民状况! 女子总归细心,经常能想到周泰安排的不足,查漏补缺! 这次整件事,她都看在眼里! 与陆远的暴怒不同,她心中了然一切! 此人色厉内荏,明显不是为了佛门理念,甘愿以身伺虎之辈! 身居交趾,如果与士燮无关,又岂会跑到南海参与这场乱局! “我现在已经想通,不过却也不在乎了!” 陆远若无其事:“士燮送我这份大礼,我自然要好好利用,以此凶名,彻底解决我扬州隐患,抵挡这种腐朽的文化入侵!反而是我送士燮的大礼,不知他要如何应对!” 第415章 民心助力 月华如水。 扬州军南下第四夜。 南海郡已经牢牢在手。 偌大交州也已唾手可得。 番禺城外,数万古越山民聚集,却依旧秩序井然。 一个个被彻底毁了部落,暂时无处容身的古越山民,都已围在篝火前取暖。 篝火熊熊,连绵到视线远处,似乎无处不在。 无数林中巨木就在城外,任由他们取用,烧水煮饭。 一队老卒策马而过,随手丢下一袋袋粮食,没有一句多言。 山民们早已习惯如此,对于这些中原来客,感激中依旧带着一丝警惕。 幸好对方对待他们,也同样没有废话。 给他们容身之地,取火木材,救命粮食,却也没让他们再做奴隶。 而且还有一个叫唐瑛的古越同族,是这些中原来客首领的女子。 对待他们心细如发,无微不至。 让他们暂时出城,在这片宽敞之地等待救助。 他们也乐得如此,离那些中原来客远点。 虽然白日要帮大军烧热水饮马,但他们人多好办事,这点麻烦根本不值一提。 一个山民取过粮食,随意打开查看,却忽然一声惊呼。 震惊之中,方寸大乱,忍不住喊出了他们的古越方言。 一群山民们心中诧异,个个上前检查粮食,结果却也同样震惊。 转眼之间,吵吵闹闹的古越方言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番禺城外。 “今日竟然有肉!那些中原佬给了我们肉吃!” “肯定是同族唐瑛帮我们争取的,可惜数量不多!” “我们帮中原佬砍树劈柴,烧水喂马,唐瑛才有机会帮我们说话!” “唐瑛说明日会公开处斩桓邵,我们要不要和当地交州佬一起去看看?” “一起去看桓邵下场,这些中原佬能帮我们报仇,让我们干再多活儿也行!” “唐瑛说中原佬已经不再抓奴隶,只要我们肯出力,就能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少废话,赶紧烧热水,明早凉了后刚好喂马,之后再问问唐瑛具体怎么回事!” …… 城外数万古越山民,在片刻后彻底沸腾。 一个个烧着热水,红红火火,忙碌非凡。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沧桑,质朴,却依旧带着憧憬,希望的山民脸庞。 城内军营,同样篝火丛丛,热闹非凡。 火光噼里啪啦燃烧,上方架着烤肉,传得肉香四溢! 一个个老卒等待在篝火旁边,不断在烤肉上撒着细盐。 个个眼睛瞪得滚圆,垂涎欲滴! “你他娘的离肉远点,口水都流到肉里了!” “滚蛋,这是肉里的油,你们把长槊用来烤肉,早晚要挨大黑将军暴打!” “放心吧,烧不化!大黑将军自己也用长槊烤肉呢,赵云将军也用了长枪!” “说点正经的,这到底是什么肉,看着像鹿,又有点像马……” “这算什么狗屁正经话,得琢磨着问问那些山民,这些花椒之类的到底得咋吃!” “你们是不是傻,这事儿得问军医,不过军医尝过,脸都变绿了,可能是中毒!” 片刻,烤肉终于油脂四溢,泛出一层层金黄,可以食用了! 一群老卒顿时心无旁骛,再没心思理会军医, 个个争先恐后,撕着烤肉,狼吞虎咽! 军营一角,伙夫大军同样也在忙碌,却比从前积极的多! “不用烧水喂马,真他娘的舒服,主公夫人当真了不得!” “主公夫人说了,明日会让那些山民,把我们大军伙食一并管了!” “你们都小点声,主公夫人提醒过,这事得一点点来,不能吓到那些山民!” “对!过去送粮时不能多话,主公夫人还准备让他们进山,帮忙砍树呢!” “你们看,咱们的伙夫太守在干啥,从哪弄来这么多海物!” 吴郡的伙夫大军顿时齐齐噤声,小心翼翼接近许定。 想看看他们统领,到底弄来了什么! 行伍军人,同袍浴血,个个都是过命的交情! 除了战时,少有什么军规军令,也没什么森严等级, 个个都如兄弟一般,肆无忌惮相处。 反而领兵将领,如果平时真要拿出上级派头,以军规管理麾下。 真到战时,失了后背倚靠,必然死得最惨! 这一点上,无论古时行伍,还是后世真枪实弹的野战部队,从未变过。 军营隐秘处,典韦,赵云,周泰也在一起悄悄摸摸,静看地上几个土包! 土包看起来毫不起眼,却不断有热气升腾,肉香传出。 周泰不断咽着口水,等候良久,终于缓缓探出了大手! 两只大手却同时出现,迅如闪电。 一只黝黑大手掐住了周泰肩膀,另一只大手狠狠捏着周泰手腕,让他一动不敢动! 典韦咽着口水,恶声恶气:“混账东西,这是叫花鸡!主公说了多次,必须得等土凉了才能吃!你要敢坏了老子的鸡,老子就敢捏碎你裤裆的蛋!” 赵云面沉似水,语气淡淡:“赶紧把手拿开,这里本来就没你的事!要不是主公夫人帮你劝走了城内山民,你现在还得在外忙着做菩萨呢!” “你们先把手拿开,我胳膊要断了!” 周泰龇牙咧嘴,苦不堪言:“你们放心,我就是摸摸,不会乱来!不过你们一下午,怎么就猎了这么点,这也不够分啊!” 典韦缓缓松手,瓮声瓮气:“就是不够分,我们才躲在这里!明天就好了,那些山民都能进山,帮着赵老弟伐木,肯定能猎到更多!” 赵云同时松手,微微点头:“此事还是机密,你嘴巴最大,不能胡说!今夜的叫花鸡太少,还是用长鸣鸡做的,你只能闻闻,不能吃!” 周泰脸色一绷,愈发苦涩:“我都巡营碰上了,你们竟然还想吃独食!还只让我闻闻,你们还是人吗!再说主公还没得吃呢!” “主公吃得更好,用不着你管!” 典韦咧着大嘴轻喝:“你打不过老子,就只能在此闻闻!要不你就去找许定,他们弄了些海物,又是精盐,又是白糖的,好像也不错!” 周泰无奈,此事根本无需权衡。 在此只能闻闻味儿,还不如去找许定碰碰运气! 可恨赵云原本那么温和,现在跟典韦混在一起,也开始这么护食了! 要是从前,起码还会给自己留个鸡腿! 赵云却已一脸不耐烦:“赶紧滚蛋,我们要吃肉了!别去打扰主公,他得了锦衣卫情报,现在应该正忙呢!” “锦衣卫情报,病秧子终于来消息了?” 典韦挠着胡子,嘿嘿轻笑:“看来病秧子也觉得,我军已经胜券在握,才会发来消息,不用担心主公会为琐事分心!” 周泰脚步一顿,大脸上满是狐疑:“锦衣卫?到底什么情报?” \b\b\b\b\b\b\b\b 第416章 老牛天生喜欢耕地 中军大帐! 陆远大马金刀而坐! 怀中有婀娜娇躯,身侧有珍馐美味! 身前则摆放着一卷卷布帛,均是来自各地锦衣卫的情报! 分别是锦衣卫的各处落脚点,荆州,豫州,兖州,冀州,京城,长安,河东! 远处还另有书信,却是郭嘉手书,写着内卫情报! 唐瑛娇躯扭转,递出一串葡萄,俏生生道:“将军,吃点果蔬再看,你忙碌一天,还没吃东西呢!” 陆远取过荆州情报,俯身吃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好吃!” “你……我是让你吃这个葡萄,不是我的葡萄!” 唐瑛俏脸一红,匆忙拉下衣裙,羞答答道:“你刚刚还说我运筹民心,帮了你的大忙,现在就往我身上蹭口水!而且那里明明有许定送来的海味,还有赵云送来的山珍!” 她抻着娇躯,去拿前方烤肉! 却是身子一凉,衣裙再次被拉起! 从下往上,直接推到了胸口! 反而那个混蛋,不知不觉,大手又在胡来! 目光却一本正经,盯着眼前情报,也不知是真是假! “荆州刘表,倒也算个人物!” 陆远放下荆州情报,若无其事:“荆楚豪门处处掣肘,他竟然还能培养出一些嫡系将领!懂得利益妥协,虽然不是长久之道,但也总能脱困一时!” 唐瑛递过一块烤肉,娇滴滴道:“将军不介意?” 她不禁扭了扭身子,想让那只大手换个位置,却也终究徒劳! “他送回了焦尾琴,就已经不足为虑了!” 陆远吃着烤肉,云淡风轻:“妥协之道,实则就是苟且求全!他虽然提拔了文聘,魏延,邢道荣,却也不敢直接针对扬州!最多在背后耍些手段,我事务繁重,一时还懒得理会!” 实则刘表还提拔了史璜,吴巨,赖恭! 只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死于陆远之手! 陆远取过豫州情报,再次认真看了起来! 唐瑛小手牵引大手移动,终于如愿以偿! 忙忙碌碌,喂着陆远奇珍异果,烤肉海鲜! 半晌,忽然娇躯一紧,微微皱眉,闷哼一声:“你怎么回事,刚刚还是轻柔按摩,突然用力干嘛!” 她低头看了看胸口,一时不由心头暗骂,这个混蛋! “我只是没想到,曹操忽然之间,会变化这么大!” 陆远稍稍错愕:“曹操竟然私自做主,争夺豫州,甚至为此堵住了虎牢关通道!刘协派曹操参与颍川大战,是为了朝廷东出之路,不过现在看来,刘协反倒被曹操堵在了京城!” 唐瑛怔了怔,迟疑道:“将军放虎归山,现在后悔了?” “没有,如此正合我意!如果我放出去搅局的只是一头绵羊,那还有何意义?” 陆远谈笑风生:“我只是为他振奋,他终于成了一头猛虎!原本我心系幽州的戍边老卒,却始终鞭长莫及,但现在有曹操牵制袁绍,刘岱等人,倒是能给伯圭兄一丝喘息之机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了豫州情报! 大汉倾颓,是大势所趋! 这是封建王朝的根本症结,无人可救! 只是大厦将倾,如果倒得太慢,难免钝刀子割肉,折磨百姓! 如今曹操转变,无论其心意如何,都将加速这一进程! 反而他一直担心胡马南下,肆虐北方! 却无法放弃扬州百姓,领兵北上! 如今有曹操在中原搅局,他倒可以更放心的经营扬州净土! 下一步动作,刚好将南海郡并入扬州! 唐瑛呆滞一瞬,不禁轻叹一声:“天子本就生性多疑,可信任的人不多!如今连曹操也公然抗命,领走了京城北军!如今天子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了!” “你还是心忧伏寿,实则这也怪不得刘协!” 陆远取过京城情报,心不在焉道:“伏寿之父伏完,被董卓裹挟到了长安,易位而处,谁也无法完全信任!不过日久见人心,等刘协南下皖城后,与伏寿相处久了,总能撇开嫌隙!” 他了解唐瑛,对于大汉皇室,早已恩断义绝! 如今唯一牵挂,就是一路相伴南下的刘协贵人,伏寿! 不过历史上董卓一死,伏寿当即晋升皇后,从中也可窥见一丝刘协心志! 唐瑛依旧喂着海鲜,悠悠叹息:“但愿如此……” “你说错了,刘协并非无人可用!” 陆远神色诧异,迟疑道:“你看情报,刘协与董卓相争,处处失利!但白波军杨奉,却主动相助刘协,其中这个徐晃,始终身处前线,一己挡下董卓猛攻,着实是个将才!” 情报鲜明! 刘协四面受敌,又被曹操领走了北军,堵住了虎牢关! 面对董卓猛攻,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但白波军杨奉,这支曾经的黄巾军参战助阵,却给了刘协喘息之机! 大将徐晃坐镇函谷关,始终将董卓大军挡在京城以西! 而陆远对于徐晃,则更是了解,心中向往! 只希望刘协穷途末路,南下之际,能把徐晃也带到皖城! “我只是担心小妹,对这些并无兴趣!” 唐瑛娇躯扭转,忍不住轻哼:“你老实看情报,老实吃东西,老实帮我按摩……婉儿假装胸闷,你就能把她揉的很舒服!我帮了你的大忙,你却始终心不在焉的乱揉……” 陆远怔了怔,放下京城情报,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女子,以后矜持一点,不能胡说这些私事!” “你我都已经这样了,我在你面前,又何需矜持!” 唐瑛轻哼着递出葡萄,羞答答道:“我在外人面前,要装着矜持!如果在你面前还在伪装,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反正你不能厚此薄彼,怎么伺候婉儿,就要怎么伺候我……” 陆远悠悠一笑,俯身吃起了大口葡萄! 惹得美人一阵娇哼,却又再次拿起了长安情报! “张辽,张绣,高顺,贾诩,牛辅,徐荣,董越!” 陆远若有所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董卓经过上次联军打击,竟然还能如此强势!死了一个吕布,却冒出三员小将!死了一个李儒,反而又出来一个贾诩!” 他对这些人自然极为熟悉,心有也多有想法! 只可惜这些人出来太晚,没能一举将刘协逼入绝境,南下皖城! 反而益州刘焉插手,让刘协又得喘息! 不过刘协这般四方受敌,处处掣肘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而刘焉出手,又意欲何为? “你别光等着享受,来看看情报!” 陆远扶起唐瑛,稍稍疑惑道:“益州刘焉,以为了维护皇室体面为由,派甘宁赶走张鲁之后,又奇袭了长安,逼迫董卓回师!他此番举动,到底有何意图?” 长安情报,内容与他所说一致! 只是多了甘宁,张鲁两人,让他稍感兴趣! 如今甘宁正在刘焉麾下,而张鲁则被甘宁赶到了荆州,继续传播五斗米教! 不过在天下大局面前,这两人意义不大! 反倒是刘焉此人,让他颇为不解! 唐瑛看着情报,明眸扑闪:“将军,如果我说桓帝和灵帝都不是昏君,你会信吗?” “桓帝铲除跋扈将军梁翼,灵帝坚持党锢这么多年,自然不是昏君!” 陆远毫不迟疑:“文人觉得党锢是祸,但如今党锢已解,再看这些被禁锢的文人所为,党锢是非对错,早已一目了然!不过历史需要典型,他们只能为大汉之倾颓负责!如同长平之战,无论赵括行事对错,都会被说成纸上谈兵!” 历史向来如此,无论一场战事的失利,还是一个帝国的倾颓,总要有人出来背锅! 是非对错,昏君明君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立场! 文人们治国无方,却要高谈阔论! 桓灵二帝开启党锢,自然侵害了他们利益! 即便桓灵二帝在世时,也同样被天下文人骂成昏君! 甚至许攸等人,都曾密谋过造反! 企图换个皇帝,重新让天下变成文人掌权的时代! 黄巾之乱以后,灵帝迫于无奈,解除了党锢! 大汉也自此开始,世家林立! 不说天下各大世家的危害,单说被灵帝禁锢的各大名士! 什么八厨八俊,全部都在割据一方! 哪有一人忠于大汉,关键时进京保卫天子! 只不过文人向来脸皮够厚,灵帝依旧被骂作昏君! 而陆远更是知道,灵帝会被骂上几千年! “将军,你明白这个道理,此事就方便说了!” 唐瑛眸光璀璨,俏生生道:“灵帝在世时曾说,益州刘焉,实为宗室最大隐患!而灵帝驾崩前最后一道政令,削了大将军何进兵权,也是为了防止外戚与宗室联手专权,这个宗室,就是刘焉!” 陆远微微点头,灵帝临终削弱何进兵权之事,他自然极为清楚! 这是为了保证新皇登基,不被外戚专权! 如同武帝临终赐死太子生母,虽然狠辣,却也防止了太后弄权! 不过大汉只有一个武帝,除此之外,几乎代代太后,都在后宫弄权! “废史立牧,虽然几经周折,但祸起之源,正是益州刘焉!” 唐瑛稍稍思忖,继续道:“之前益州疲敝,而刘焉在益州打压世家,专心经营,如今已让益州成了天府之国,拥有人口七百余万,当之无愧的天下人口第一大州!” 她轻声感慨,摇头失笑:“之前钱塘侯也说,刘焉经营着天府之国,时时窥视长安!如今这番动作,怕是与将军心思一样,想通过打击董卓,与天子修好,随时准备迎天子入益州!” 她心中藏了太多往事,时过境迁,也不由在心中唏嘘! 曾经的钱塘侯,可以与她畅谈时势! 但而今的钱塘侯,如果有了机会,必然会杀她而后快,替天子解决隐患! 毕竟那个沙场老将,忠于大汉,毫无一丝妇人之仁! “益州疲弊,益州天府之国,世事当真奇妙!” 陆远不知唐瑛心中所想,感慨一声,却也没再多说! 只是心中沉吟,刘备入蜀时,正是说着益州天府之国,得知可得天下! 在益州一番折腾,毫无建树,最后却只扣了一个黑锅,益州疲敝! 七百余万人口,未受战乱,却不增反减! 被灭国时仅剩百余万人,其中还有十余万士卒,十余万官吏! 史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官民对比上,做得这么狠毒! 每十人中就要选出一人为官,一人从军,不事生产,专由其余八人奉养! 其余八人之中,除了老弱妇孺,最多能有三个青壮劳力! 这三人要养着两个脱产者,以及其余五个家眷老弱! 这般倒行逆施,不被灭国才怪! 陆远收回思绪,拿起了兖州情报! 口中吃着唐瑛送出的肉食,稍稍疑惑:“这什么东西?” 唐瑛同样疑惑:“我哪知道,这是许定和赵云送来的!对了,典韦也送来一些!” 她委了委娇躯,不以为意! 小手牵着大手,掌控者陆远力度! 还要不断喂食,一时也忙得来不及多想! “刘岱这个混账,竟然把于禁弄丢了!” 陆远随手换下河东情报,漫不经心道:“我一直被难民之事所扰,没精力招揽于禁,却不想竟然错失了机会!不过刘岱丢了此人,怕是时日无多了!” 他只觉得肉味有些怪异,却也并未多想! 毕竟常年领兵在外,无论食物好坏,什么都吃过! 对于刘岱此人的死活,他也并不在意! 当时阳翟大战,他官职只是皖城县尉,还需要守着朝廷规矩,谋划扬州! 因此才不得已,放过刘岱一命! 不过如今他已扬州在手,交州在望,对朝廷态度倒也不介意了! 只要依旧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帜,就已足够! 当下曹操,袁术,刘岱都在争夺豫州,只有刘岱有兵无将! 如同只有虎姿,没有爪牙,早晚必死! 只是可惜了于禁,如今竟然不知所踪! “河东卫氏,竟然再次收缩势力,又打起了观望局势,保存实力的主意!” 陆远随手换下冀州情报,对于河东卫氏的反应,并无太大兴致! 这种百年名门的处世之道,向来善于观风借势! 不过他要走丝绸之路,就早晚要从河东借道,和他们硬拼一场! 只是现在,这还不是当务之急! 唐瑛挪了挪娇躯,俏脸微微发烫,娇滴滴道:“将军,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有点怪怪的……” 她素手纤纤,悄悄向下试探了一下! 心头却是一跳,现在自己又没捣乱,这混蛋怎么还不老实! 看着情报,还要总是敲自己军棍…… “的确奇怪!同为袁家子弟,袁绍和袁术相比,简直有如云泥之别!” 陆远神色凝重:“袁术境遇窘迫,却依旧顿顿不离蜜水!而袁绍身在冀州,却宁可率领大军,亲自吃着桑葚叶充饥,也要省出军粮,招揽黑山军!” 他放下情报,心中稍显沉重! 袁绍此举,目的显而易见! 拉走公孙瓒的盟友,剑指幽州! 反而公孙瓒因为杀了刘虞,做得比自己还要决绝! 如今正是腹背受敌,处境艰难! 幸好公孙瓒还没有忘了初衷,依旧戍守幽州,威慑北境胡人! 否则一旦离开幽州老巢,必然卷入中原大战,再难幸免! 而北境防线,也会由此空虚,引得胡人觊觎! “袁绍为人,本就克制深沉,志存高远!” 唐瑛软绵绵低语:“他为袁家婢女所生,能活下来已是侥幸!袁家人视他为家奴,他却凭着自己经营,步步走到现在,有了如此成就!其人心志,毅力,自然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陆远微微点头,对此深表认同! 如果说袁绍剑指董卓,逃出京时就存了不臣之心,显然不足为信! 当时的袁绍根本不屑参加讨董联盟,只想组织兵马,与王允里应外合,反攻董卓! 可惜王允一直不敢回应,才让袁绍对朝廷彻底失去了信心! 以至于最后越走越远,终于无法回头! 陆远止住思绪,伸手去碰内卫情报! 却忽然身形一顿,看着唐瑛,一脸古怪:“你喂我吃了什么,怎么反应这么大……” “你自己反应大,一直敲来敲去,干嘛怪我……” 唐瑛娇躯滚烫,粉颈通红:“这次不是我弄的,肯定是你吃东西中毒了!要不你再浪费一次,我帮你……你想干嘛,浪费一次没关系!你忍忍,我愿意给你,但是还有点害怕……” 她忽忽悠悠,终于被放上了帐内地毯! 衣裙翻飞,也终于彻底离体! 一只大手上下肆虐,惹得她闷哼声不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陆远眸光火热,呼吸粗重:“都这样了,你还一直弄来弄去,让我怎么忍!按照你说的办法,不是一样能帮我吗!” 老牛天生喜欢耕地,上犁就已经急不可耐…… “可是……可我还是有些害怕……” 唐瑛神色迷离,俏脸娇艳欲滴:“而且我还没有名分,而且你还有公务,而且听说此事很疼,而且……你先让我想想……” 陆远挥手扑灭了烛火,帐内顿时昏暗一片! 一声压抑闷哼,却忽然在帐内响起! 地摊上愈发凌乱,伴着似哭非哭,如同呓语般的丝丝碎语! “你这个混蛋……嗯哼……还敢说不疼……” “你慢一点……嗯哼,干嘛捂我嘴,别一直吃这个!” “你干嘛搬我身子,我不要做战马!嗯哼……别弄到情报,很重要……”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 第417章 老太守手段 南海正午! 扬州军南下第五日! 陆远终于洗漱完毕,穿戴整齐! 身后的羊皮地毯,一片凌乱不堪! 唐瑛娇躯横卧,一身慵懒,风情无限! 身前桌案,依旧摆放着山珍海味,珍馐佳肴! 另有一封书信,一份内卫情报! 陆远看着各色南海物产,脸色不禁愈发古怪! 生蚝,牡蛎,干贝,龙虾,螃蟹,以及羊,鹿,麂,象的身下巨物…… “你别想找理由,就是你自己想要乱来的!” 唐瑛声音嘶哑,羞答答道:“就算是典韦有意送来的东西,也是你自己吃下去的!明明已经有了反应,你还偏要看着情报,谈论袁绍!之后身子难受了,反而一直来欺负我……” 她娇躯踉跄,再次帮陆远理了理发髻,又返身回了地毯! 浑身绵软,简直一动不想动! “我没找理由,是我自己吃的,也是我战马一直喂的!” 陆远回身看了看,笑吟吟道:“身子感觉怎么样,要不下午我陪你出去,也好劝山民们帮忙伐木,早日给这大山透透气!” 他取过郭嘉书信,一时倒也并未着急观看! 此次大军南下,有郭嘉坐镇皖城,他最为放心! 何况郭嘉麾下,还有一千内卫,以及武安国和两万新军可调度! “我才不是你的战马,是你一定要让我那样!” 唐瑛俏脸微红:“你都快把我腿掰断了,还好意思问我身体怎么样!就这一次,以后你休想得逞!一会儿我也不要跟你一起出去,我自己骑马,别人肯定看不出来……” 陆远轻笑一声,看起了郭嘉书信! 果然并无大碍,只是说陆府家事,全由老太守做主! 唐瑛凑前看了看,一时同样没太在意! 只是娇躯一软,秀眉微蹙:“之前不让你乱摸,你就偏要乱来,现在想让你按摩了,你却要说事务繁多!可你明明无事,否则昨夜岂敢乱来!” “行,帮你按按,免得你下午怠工!” 陆远取过内卫情报,大手揽过唐瑛,乐呵呵道:“别的地方还好,只是腿上按摩没用,只能一点点休息……以后我注意点,不那么弄了!” 他确实没什么事! 如今交州定局,只差等待许褚和徐庶的消息! 之后就看士燮的反应,能不能如他所愿! 不过这些他身处番禺,都只能静等! “你明知按摩不好,还要一直那样……” 唐瑛微微轻哼着,略显娇羞:“我那里都已经好多了,只有腿上最疼,肯定是你故意的!你就是要把我当成战马,让我难堪……” “胡说八道,我让你难堪干嘛……” 陆远看着情报,漫不经心道:“我骑着绝影,也没去掰它马腿呀!昨天不是告诉你原因了吗,怎么还一直问!” 内卫情报一层层,先是讲着皖城变化,却也没什么异常! 如今陈群任职尚书令,统领百官! 荀彧因为扩建皖城有功,升任庐江太守,倒是实至名归! 毕竟皖城吞并了整个庐江,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城! 皖城县令和庐江太守,本就毫无区别! 而鲁肃升任扬州长史,依旧负责扬州一体! 这些官职调动,与他们职权并无关联,只是让他们更加名副其实而已! “你只是说太紧,却不说详细,我哪懂这是什么意思!” 唐瑛明眸扑闪,娇嗔无限:“你让我难堪,就是想让我和其他女子一般,在你面前腼腆害羞,可你注定打错了主意!我不只读过班昭的《女诫》,还读过蔡邕大人的《独断》!” 她轻咬红唇,忿忿道:“班昭身为女子,却说女子只是工具,裙中不可穿着小衣,以便取悦男子!但我却更信《独断》所言,弱者总要被迫接受强者观念,班昭如此自贱,实则只为取悦政治!”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 陆远看着情报,却不由一怔,迟疑片刻,讪讪笑道:“你这个非常女子,应该不会在意金银财帛这些俗物吧!比如府邸被人搬空,爹爹换个住所之类……” 情报显示,郭嘉和他祖父陆康一起! 逐个上门,找上了鲁家,蔡家,徐家,乔家,唐家…… 不知谈论了什么之后,扬州唯一幸存的几个世家,就纷纷交出了全部财产! 哪怕是他自己出身的陆家,也送出了仅剩的商行! 如今唐府已经并入了陆府! 唐瑁则和乔景,蔡邕,陆康一起,在城中一个小院居住! 自己祖父带着自己一群岳父,全部围着蔡邕打转,帮忙编写《汉史》! 陆远也是思忖片刻,才大致理解了郭嘉和自己祖父的心思! 随着自己南征北战,对待难民,和对待世家的态度已经越来越明显! 而这些跟自己有着关系,能够得以幸免的世家,无疑最容易惹人非议! 因此要在交州战略完成之前,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唐瑛看着情报,也是稍稍讶异,一时心思急转! “这位郭先生,当真好手段!此番提前布局,可免了你今后两难!” 半晌,唐瑛才美眸扑闪,由衷感慨:“不过他如此动作,已经与你荣誉与共,再难分彼此!成则一起受百姓景仰,流芳百世!败则会被天下世家,各路诸侯群攻,粉身碎骨!” 陆远摇头失笑:“没这么严重,我们还在匡扶汉室呢!距离你所说的事情还早!” 他对此不以为意,对于将来的事情,也不愿徒劳空谈! 只是觉得自己祖父和郭嘉所行,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自己又不介意别人想法,也不惧怕他人非议! 南北驱驰,刀口舔血,给自己一些特权,亲族一些好处怎么了! 自己又不是圣人,也从没想过伪装圣人! 而且这几个家族,都对他帮助极大! 尤其蔡家,徐家,更是几乎为他倾家荡产! 他们帮着自己,同样也在养着扬州难民! 如今反倒只因蔡瑾之故,留下了一把焦尾琴! 此事无论怎么说,都像是过河拆桥,有些过分! 而乔家对他,也是最早资助,帮助最大! 如果没有乔家,他根本无法北上建功! 之后也无法把持军粮,逼迫诸侯与董卓拼命! 大战收尾,乔家更是及时出手,帮他抢下了中原市面上的所有战马! 否则哪有当下,扬州精骑的强势! 陆远收敛思绪,没再为此多想! 只想等着回去再做打算,尽可能弥补! 随手翻过纸张,却不由又是一怔! 唐瑛感受到怀中的大手动作停顿,不由心头疑惑,凑头看了看! “如此谋算,倒是两利之法,便宜你了!” 唐瑛一脸娇嗔:“孙坚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你虽然没得到孙坚缰绳,却也可以利用此事,牵制荆州!反而还得了个孙家明珠,好好哄着吧!” 情报简洁,郭嘉已经将孙坚的家人要到皖城! 没有什么特殊手段,只有人心谋算,心理博弈! 以书信问孙坚,如果不幸战死,孙家大军该当如何! 同时帮陆远与孙坚之间,定了门联姻亲事! 孙坚也趁势送来了孙尚香,将孙策和孙权留在身边! 倒不是孙坚中计,而是他这样厮杀一生的行伍老卒,看得最为透彻! 他的孙家大军,全凭他个人威望支撑,即便是孙策,也根本无法统领! 此举不过是留下一个后手,如果他身有不测,孙家大军也不至于分崩离析! 反而能通过这场联姻,使他与陆远之间的合作,更为紧密! 共同针对荆州之时,也能完成双赢! 至于孙尚香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根本不为孙坚看重! 如同历史上孙尚香贵为孙权之妹,也依旧要和刘备这个糟老头子联姻! 更何况此时的孙尚香,只是一个孩童,孙坚压根不会为此受陆远牵制! 陆远自然能想通这些,却也不禁暗自沉吟! 孙坚的后手竟然如此巧合,与历史一般,一朝身死,孙家大军就此瓦解! 小霸王孙策,也依旧要屈居人下数年之后,才借来兵马,重新开始! “好了,你这个好色之徒,又在做什么美梦!” 唐瑛美眸扑闪,略显戏谑:“你的新夫人孙尚香,如今才三岁,你有什么心思都得慢慢等着!现在还是要趁着郭先生帮你牵制荆州,尽快完成交州战略!” 她虽然已经成了陆远女子,但还不至于去和一个三岁孩童争风吃醋! 径自翻看起纤纤素手,翻看起下一份情报! 只是稍一细看,却也不由怔在当场! 情报依旧简洁,陆府扩建之后,新住进了几个女子! 之前袁术的美人,结果却被陆远赖着不还的步家名门,左家千金! 之前被孙坚送到皖城的,张济的小妾,邹夫人! 如今身在皖城的,曹操膝下三个嫡女! “这个……郭嘉不会在此事上为我做主,必然是我祖父的主意!” 陆远脑中懵了片刻,讪讪笑道:“你应该明白,我虽然好色,却也不是急色!这几人早就身在皖城,我如果有心,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我还领兵在外,根本鞭长莫及!” 他一时头大如斗,也不知自己祖父到底什么意思! “我……当然了解你,也知道这是老太守所为,可是……怎么忽然这么多!” 唐瑛讷讷道:“先帝曾经评价,老太守一生剿匪,行事最为荒唐,和匪类没什么区别,否则早该升任一州刺史了!而老太守为了帮你娶妻,威胁蔡大人时,做得也确实如同匪类……” 她稍稍迟疑,忍不住问道:“这些女子,你会为了老太守心愿,娶她们为妻吗?” 对于老太守陆康为人,她自然极为了解! 入仕以来,一直都在剿匪,从高唐县开始,一路南下到了庐江! 行事作风,每每都会言称规矩,但自己却最没规矩! 之前为了陆远的婚事,不只派人去陈留抢过蔡瑾! 还威胁蔡邕,说蔡琰已经有了他孙儿的骨肉! 这种行事风格,调教出陆远这个庐江第一混蛋,最是正常不过! 现在做出什么荒唐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知陆扒皮这个混蛋,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妒妇新娘!” 陆远摇头失笑:“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就算好色,也不愿意随意招惹女子!美人在骨也在心,否则以你的姿色,我何必等到现在!更何况这些与我毫无关系之人!” 他的确好色,也不屑为此辩解! 可他只愿与有趣的人相处,还不至于饥不择食! 如果是愁眉苦脸,哀哀戚戚之人,再是美貌,他也不屑多看一眼! 更何况现在这些夫人,他都没时间伺候呢! “我……本来就是妒妇,那又如何!” 唐瑛俏脸紧绷,小手抚着胸前大手,娇滴滴道:“你帮婉儿如何按摩,我就要让你怎么帮我!你怎么伺候瑾儿,我就想让你怎么伺候我,这样不行吗!” 她咬着红唇,心中无比复杂! 自己刚刚有了身份,不再是野狐狸了! 可转眼之间,就跑来这么多野狐狸抢食! “行,我喜欢你这样!” 陆远大手缓缓沉下,笑吟吟道:“你要是毫无主见,我还毫无兴趣呢!祖父可能想着我陆家香火,有些心急了!不过我有子弹也会留给你,不会便宜这些无关之人!” 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也就是这个了! 毕竟祖父年纪大了,会开始关注他陆家香火传承! “你稍微轻点,那里还是有点疼……” 唐瑛轻哼着:“我大概猜透老太守的心思了,这些女子其实都与你有关,她们在皖城生活,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老太守开始关注你的名声,因此才有了此事!” 陆远一怔,手上动作顿时没了力道! 唐瑛当即轻哼一声,一时根本分不清是舒服还是其它…… “这个孙尚香不必多说,她还只是个孩子……” 唐瑛哼哼着解释:“这个步家和左家的女子,是你赖着袁术不还的!虽然你是有心救下她们,但你当众回绝袁术,说她们是你的女人,此事传开后,她们自然会为人议论……” 陆远不禁又是呆了呆…… 难道救人还救错了? 让她们在皖城生活,总好过做袁术的婢女吧! “你别乱动,好好按摩……” 唐瑛哼哼唧唧:“这个邹夫人,还没跟张济拜堂呢,你就把张济一箭射死了!后来她被孙坚送到了皖城,现在百姓们也多有传言,你就是为了抢她,才箭杀张济的……” 陆远脑中一懵,这到底是哪个混蛋传出来的! 虎牢关上狭路相逢,自己不杀张济,难道等张济杀了自己? 这个女子倒是帮他完成了一次瞒天过海,跟公鸡拜了一次堂! 不过这都是孙坚自作主张…… “你还能不能好好按了,本来还疼着呢!” 唐瑛一脸娇嗔,继续道:“曹操三女则是自作自受!曹操派人来过皖城,告诫她们离你远点,你已经盯上了她们的嫁妆!有老卒发现了异常,询问之下,那个傻乎乎的曹昂就直说了……” 她斟酌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此事并未对外流传,只是老卒们最开始常说,你最喜欢姐妹,而她们还是三个,偏偏曹操能给出的嫁妆,又肯定比其他人都多……” 她说着将情报丢进了火盆里,显然不愿对此多提! “曹操这个混蛋,竟然如此说我!这就给他送份彩礼,好好吓吓他!” 陆远脸色变幻,忽然看了看唐瑛,迟疑道:“这些事情,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这般清楚?” 他正想着给曹操送份交州特产,看曹操如何应对! 却忽然想到了问题关键,皖城老卒,俱是皖城衙役! 这些事情,连他的内卫都不清楚,唐瑛怎么会如数家珍一般! “你一直不屑于我,但我就不能关注一下你吗!” 唐瑛俏脸陡红,一脸嗔怨道:“我执掌大汉绣衣吏时,你还没有内卫呢!而我在家养伤时,你还在谯郡大战呢!我知道这些,但就是不想告诉你,免得你无心变有心!” 她娇躯扭动,抚着陆远大手,轻声低语:“谁让你之前不愿理我了!直到我对你有用,你才终于肯正视我,如今我帮了你大忙,你也才愿意稍微伺候我一下!” “胡说八道,爱美之心,是人之天性!” 陆远收回大手,帮唐瑛理着衣裙,乐呵呵道:“我只是不愿见人间凄苦,现在也一样!你去安抚百越山民吧,让他们能进山帮忙伐木!周泰会护卫你安全!” 他说着向外一声轻喝,等候已久的周泰当即有了回应! 陆远同时一抄唐瑛腿弯,大步出帐,向着马厩走去! “你闲来无事,能不能陪我去……” 唐瑛俏脸娇艳欲滴,羞答答道:“今天毕竟与往日不同,我害怕回来时被别人见到,他们肯定会暗中笑我……” 她双腿绵软,只要下马,必然会露了破绽…… 偏偏她没名没分,而大乔又要到来! “我还有些事,忙完了就去接你,不会让你被人嘲笑!” 陆远俯身一笑:“局势瞬息万变,如今既然已经牵制住了荆州,那这场交州之战,就只差一封书信了!” \u0003\u0003\u0003 第418章 士燮狠辣 交趾,龙编! 士燮静坐书房,看着手中书信! 这是来自南海番禺,连续传来的第三封! 也是让他看得最久的一封! 不过几日之间,士燮就已精神大变! 之前的精神矍铄,大儒风范,已经略显颓唐! 原本的谈笑风生,举止有度,也稍稍乱了些分寸! 书房中另有两人,合浦郡太守士壹,九真郡太守士?! 他们都是士家嫡系,士燮的亲弟! 只有他们两人的身份与辈分,才能进入士燮书房! 不过此时他们也都与士燮一样,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良久,士燮终于放下了书信! 看着身前二人,面无表情道:“士武必然已经死了!陆扒皮虽然惯于三军夺帅,匹夫夺志,却不会在此事上胡说!” 士壹呼吸一滞,恶声恶气:“他竟然真的敢?他一点余地都不想留?” 士?同时脸色一绷,面露悲痛:“陆扒皮与我士家,就没得谈了吗?” 他们对此事实,都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的兄弟,带着五万大军在外驻防! 扬州军南下第五日而已,竟然已经城破人亡! 前去增援的两万大军,同样也已经全军覆没! 而更为关键的,却是陆扒皮面对他们士家的这副姿态! 强势跋扈,好像决意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一般! 可之前不是一直在说,陆扒皮饿虎扑食,只为粮食吗! 他们交州始终未经大战,与陆扒皮之间,哪来的这般深仇大恨! “陆扒皮留了余地,也愿意相谈,只不过要边杀边谈!” 士燮长叹一声:“止戈为武,他以刀说话,以武止战,正是想通过见可而进,兼弱攻昧,让我等知难而退,是为军之善政,武之善经矣!” 他说话间,终于递出了第三封书信! 士壹听得懵懵懂懂,看着书信,却不由眼皮直跳,忍不住轻问:“兄长,他无故来犯,竟然还要反咬一口,说我士家谋逆,而他扬州是奉旨亲征?” 他自然知道,此刻京城,还能出什么消息! 陆扒皮如此乱扣黑锅,这还有的谈吗? 士?听得不知所谓,匆忙接过书信查看,半晌后疑惑开口:“兄长,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连续三份书信,意思都是简洁明了! 第一份是来自程秉的谈判结果! 交州愿与扬州共患难,赠送水稻两百万石! 这般敲诈勒索,他们自然不屑理会! 反而程秉这场谈判,连半天都没有拖延下去! 让他们失望的同时,也因此变得被动了许多! 第二份书信来自陆扒皮,只是介绍了死于其手的交州系战将和大军! 扬州大军刚刚南下,他们交州就已损失了十四员大将,七万大军! 书信并未言及其它任何事,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士武之死,还是让他们士家一系族人,怒不可遏! 如今第三封书信,依旧出于陆扒皮之手! 先是给他们扣了个黑锅,正是陆扒皮一惯风格! 交趾太守士燮谋反,扬州大军奉旨亲征! 之后讲起了孙坚小女正在扬州做客,如同废话! 最后只说了句海路最快,更是莫名其妙! 这样荒唐不经的书信,他们根本看不懂! “欲加之罪,其无辞乎?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士燮老脸上沧桑抖动,涩声叹道:“如今我士家已被刀斧加身,这些罪名不过是旁枝末节,不必理会!反而是陆扒皮意图,其一,他想救下朱符性命,其二,他急于索要这批粮草!” 陆远的书信正是写给他,也只有他能看懂! 程秉的书信刚写完,就已经成了死人! 陆扒皮就是如此告诉他,已经看穿了他的伎俩! 不会与他谈判,也不会给他机会拖延时间! 一批死亡名单,同样是想让他明白,交州不是扬州对手! 最后的三万大军,也依旧会被歼灭! 而中原未出阁的女子,会到别人家做客,意思显而易见! 他的兄弟们不同儒法,他却对此深有了解! 此举正是告诉他们,扬州与孙坚已经结盟,必定会让荆州如坐针毡! 这种事情,陆扒皮身为一军主将,自然不会胡说! 否则不只失信于人,孙坚也会直接与他翻脸! 反而自己能被定罪谋反的唯一理由,就是交州刺史朱符! 如今陆扒皮手上必然已经有了人证口供,他们想要趁机除掉朱符! 只是陆扒皮却从未明言,那就是还想与他们士家做交易! 能不能做成,则要看他的粮食会不会及时运出! 至于陆扒皮与朱符之间,唯一牵扯的是钱塘侯朱儁的人情! 此事于他而言,倒并不重要! “陆扒皮既想救人性命,又想找我等要粮,怎么还敢杀掉士武?” 士壹眉头直跳,义愤填膺:“天下生意,有这般好做的吗!如果士武还在,我们宁可得罪交州所有世家,交出两百万石水稻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得谈吗!” 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陆扒皮这个混蛋,简直欺人太甚! 两百万石水稻,正是他交州底线,所有世家的存粮! 他们交出去,也会让交州所有世家一贫如洗! 陆扒皮先杀人,后勒索,难道觉得他们交州没有一丝血性吗! “兄长,那三万大军……” 士?明显比士壹冷静一些,稍稍思忖,咬着牙硬蹦道:“如今,还来得及吗?” 他是想到了几场大战,他们交州在扬州面前,确实不堪一击! 如今扬州大军实力未损,而他们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这三万大军出去,还回得来吗! “一切如同算计好一般,我们对陆扒皮一无所知,他对我们却好似无所不知!” 士燮一脸苦涩:“粮食像是他有意算计,就是要掏光我交州底蕴!而大军集结,则在他第二封信来时,我们就已经无力阻止了!” 士?疑惑一下,怎么会无力阻止? 他再次看了看陆远的第二封书信,依旧未看出什么门道! 只能看向士燮,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谋人,人亦谋己!我们谋略不如人,战术不如人,兵法韬略,武器装备全部不如人,此战已经输了!” 士燮再次重重叹息一声:“如果是其他人来攻,我们是战是降,还尚有余地!但是陆扒皮来攻,我们就已毫无选择!即便我士家想要投降,其他各大世家也不会同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陆扒皮正是看透了此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杀人勒索!而我们却毫无办法!如果此时想留下大军,不战而降,只会成为各大世家公敌,就此被赶出交州!” 士壹呼呼喘着粗气,气急败坏:“陆扒皮与我们士家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让他要这般刻意针对,执意取了士武性命!” 同族兄弟之间,他与士武交情最好! 此时也最为震怒! “我们之间并无仇恨,只是立场不同!” 士燮垂头丧气,眉宇黯然:“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我们士家来到交州日久,许是忘了祖宗艰辛,以至于遭此大祸!士武本有一线生机,可惜陆扒皮时间紧迫,无意耽搁!” 他心中清楚,陆扒皮如此狠辣,不只出于立场,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争取时间! 就是要以此手段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给,那就出兵强取! “事到如今,兄长还想与他相谈?” 士壹神色阴郁,硬邦邦道:“今夜大军就会遭遇,如果大战无法避免,那就在此静等结果!就算战败,大不了我们带着粮食逃到日南再做打算,何必便宜了他!” 士?同时接口:“正是如此,大战尚未有结果,兄长何必先行言败!我士家在此经营多年,岂能这般委屈于人!” “知道我为何只叫了你们两人前来,而没叫其他士家子弟吗?” 士燮颓然一笑:“我交州已无兵力,就算当下能有一时小胜,难道还能反攻到扬州不成?但是如果战败,我们怕是连转移日南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份粮食,正是为了争取些时日!” 士?惊疑不定:“兄长,不能等待一日?就这么直接给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给了!” 士燮面沉似水,语气却格外决绝:“无论此战成败,我们都要转移日南,再行图谋!速去安排吧,不可拖延!” 士?一怔,从未想过自己兄长会如此悲观! 不过兄长往日俱是和煦春风,今日却言辞犀利,不容拒绝! 这种情况,他也不敢再行抗辩! 匆匆起身告辞,出了书房安排! 士壹还在书房,稍稍迟疑:“兄长,情况真的如此危急吗?” “你好好算算,扬州军南下,到今日为之,一共用了几日!” 士燮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我们偌大士家,如果想要举家转移,最快又需要几日?如果你现在还要在此耽搁,我士家就没有以后了!” 士壹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自己兄长如此大怒! 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多发一言,直接快步离去! 士燮静坐书房,沉默半晌,呼吸渐渐平复! 却缓缓探出沧桑老手,握住了陆远的书信! 老手渐渐发力,以至于整支胳膊都在剧烈颤抖! 眸光幽幽,向来温润的脸色,也愈发狰狞! 他抬头看着天色,咬牙低语:“陆扒皮,你以为得了交州,就赢定老夫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看向水钟,神色愈发狠辣! “大战应该开始了,陆扒皮会帮老夫清理门户!之后鸠占鹊巢,自寻死路!” \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u000f 第419章 徐庶玩火 南海沿岸,潮汐澎湃! 徐庶静静趴伏在沙滩上,打量深夜中广袤无边的大海! 不断有海水渗透他的甲胄,有海物钻进他的衣衫! 之前他还能随手应付,此刻却只能强忍! 如同一块亘古老石,在海边屹立! 任由海物在身上游走,苦不堪言! 沙滩上不只有徐庶一人受苦,还有黄忠,以及两万大军! 大军呈雁行军阵在此埋伏,已经坚持数日! 大雁两翼连绵到无尽远处,中心直面大海,如同一队狩猎狼群! 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个薄皮木桶,数之不尽,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小白脸,你的情报准确吗,怎么还没来人?” 黄忠手举强弓,身躯纹丝不动,目视大海,却忍不住开口:“有螃蟹爬进老子裤裆了,随时可能给老子来上一口!敌军要是再不来,老子就先废在这里了!” 他老脸紧绷,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不出是面临大战时的警惕,还是被螃蟹吓的! “轻车将军,临阵不宜换帅,一军不设二主!” 徐庶面如止水,满是威仪:“你此番前来助阵,到了我的军中,就要听我军令!就算螃蟹把你的宝贝夹断了,你也不可乱动,免得打翻了后背火油!” 他来此设伏,差点领光了扬州储备火油! 如今想要一战建功,火油就是他最倚重的神兵! 原本为了保护火油,他还有些为难局促! 但黄忠前来助阵,却刚好解决了他的难题! “老子知道,现在你是主将!” 黄忠不耐烦道:“老子不会违背军令,也不会坏你计划!但老子率领兄弟们前来助阵,却对情况一无所知,反而被这些海物弄得担惊受怕!你还要这般保密,你对得起老子吗!” 他忍无可忍,终于小心翼翼,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小螃蟹! 大手上满是老茧,用力一握,彻底将螃蟹捏的粉身碎骨,这才心满意足!看书溂 稍稍迟疑,将后背上火油挑上了箭尖! 看着万无一失,才再次老实趴伏起来! 实则沙滩上的老卒个个如此,手端强弓,后背火油! 全都在忍着身上乱七八糟的海物,聚精会神等待海面动静! “按照上次战俘的情报,应该快了!” 徐庶微微侧目,神色自若:“我倒有心跟你解释,只是这其中算计,一时半会无法说清!你只要记得,士燮的援军不会超过三万,必然会在今夜前来,我军只需守株待兔就足够了!” 他与陆远一样,以兵役算出了士燮的援军极限! 之后以战俘泄露的只言片语,算出了士燮会派出援军的时间! 以交趾到南海郡的海路距离,算出了他们的迎敌战机! 不过以他对交州的了解,却想到了更多情况! 他们扬州终究与其他军侯不同,士燮别无选择,只能被迫迎战! 如果士燮孤注一掷,此次派出了全部大军! 那么士家在交趾也会无兵可用,甚至无力镇压当地的山民造反! 士燮极可能早有打算,想要就此逃遁,再行图谋! 向西北逃进益州,或向南逃进日南! 以士家在交州的影响力,逃到日南的可能性最大! 而他们打蛇不死,终究要被毒蛇惦记,留下隐患! 大战之后,自己就得劝谏主公全力追击,彻底斩草除根! 绝不能留下士燮,这个交州地头蛇,在他们背后捣鬼! 不过这些事情,他显然无意与黄忠多谈! “老子也读过兵法,还不至于一窍不通,被你如此小觑!” 黄忠恶声恶气,看了看徐庶,忽然嘿嘿一笑:“你应该知道,老子陪主公进城时,给主公装扮的一身行头吧!华贵非凡,如同荆楚豪门的公子一般!” 徐庶一怔,稍稍诧异:“如此大战关头,你说这些破事作甚!主公被你弄成了荆楚肥羊,此事谁人不知!” “这身肥羊装扮,就是从你会稽郡家中顺来的!” 黄忠咂嘴弄舌,一脸贱笑:“你怎么回事?老子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发火了?快把刀收回去,你这点武艺,拔刀也没用!放心吧,老子没打扰你家人,还帮伯母盖了被子呢!” 徐庶脸色铁青,重重喘了两口粗气,缓缓收回了绣春刀!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一直没回会稽郡太守府,家里竟然遭了黄忠这个蟊贼! 反而老娘给自己做出的那身行头,自己都不好意思穿出去! 只觉得那副肥羊派头,简直如同暴发户一般,未免太失身份! 可这身行头,最终竟然到了主公身上! “你经历的大战还是太少,越是大战关头,越不能紧张!” 黄忠眉飞色舞:“你看其他兄弟,哪有像你这么绷着的!猛虎捕猎前,都得先松松筋骨,这叫……反正兄弟们都懂!你也不必担心老家,老子帮你检查过了,一切都好!” 徐庶神色稍缓,微微点头:“张弛有度,这道理我懂!” 他心中自知,自己参与的大战还是太少! 谋算布局,是自己所长! 不过临阵搏杀,自己还不如那些百战老卒! 看了看身侧,他也稍稍松缓一些,静心等待! “这就对了嘛,行伍搏杀,越是拼命时越得冷静!” 黄忠盯着海面,若无其事道:“老子为了解你后顾之忧,连你老娘帮你娶的小妾,都好生帮你查探过了,身形很好,应该能生儿子……” 徐庶呆了呆,猛地勃然大怒:“你……” 黄忠却突然瞳孔一缩,言辞郑重:“先别闹,敌军来了!” 他小心翼翼,从脑门上取下火石! 利箭上挑着的火油,也一点点倒上了箭矢尾部! 一切姿态都在表明,他随时准备点火! 徐庶环顾四周,却见一个个老卒与黄忠动作一致,都在做着最后准备! 他们都是从讨逆军中增援而来,南征北战,久经厮杀! 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卒,在战场上的临机反应,远超常人! 黄忠悄声向身侧传令:“通知兄弟们,海边潮湿,先把火石弄热了!” 徐庶当即反应过来,同时向着麾下传令! 军令在海边迅速传达,随着海浪,越传越远! 一个个老卒手中蹭着火石,目光紧紧盯着海面! 严阵以待! 终于,有海船迎风破浪声传来! 一艘艘战船鼓荡风帆,缓缓驶入他们视线! 战船与荆州水师相仿,投石机以外,足以承载百余士卒! 海浪呼啸间,上百艘战船越来越近! 黄忠神色凛然,缓缓端起强弓,侧目看向徐庶,微微点头! 徐庶紧了紧绣春刀,猛地战刀一扬,嘶声厉喝:“杀!” 一个个老卒当即再不隐藏,迅速点燃箭矢上的火油! 一支支利箭离弦呼啸,趁着敌军战船还未接近,就已破空而去! 利箭当空,火焰升腾,如同无数火流星当空坠落! 海面上的薄皮木桶依旧随波逐流,却猛地被利箭刺透! 一个个木桶破裂,淌出其中液体,泛在海面上黑黝黝一片! 正是火油! 海面上瞬间火光大作,熊熊燃烧! 大火随风借势,烧化了更多木桶,引燃了更多火油! 一艘艘战船还在准备悄悄上岸,却突然被火焰包围! 沉重的黑夜瞬间亮如白昼,没容他们反应,战船已经被大火引燃! 浓烟滚滚,火借风威,惨叫声陡然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无数士卒在船头奔跑,想要水遁逃命! 可看着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发火,心中也只剩惶恐无奈! 一个个将校两眼赤红,匆忙间喝吼连连! “快!冲上岸!上岸才能有一丝活路!” “投石机!投石机能不能打到敌军,跟他们拼了!” “都不要怕!快用泥沙灭火,这是火油,取水没用!” 一个个士卒却依旧仓皇大乱,不知所措! 如今身在海面,到哪里寻找泥沙! 入目所见,到处都是大火,怎么才能冲上岸! 投石机的距离不够,怎么跟敌军拼命! 一个个领兵的世家家主,则是满脸颓丧,木然看着周遭一切! “这群扬州混账,竟然如此狠辣,势要将我等斩尽杀绝!” “他们算计好了距离,引燃海面大火,就是怕我等靠近,投石机发威!” “大火冲天,投石机无用!他们要烧死我等,却终究不敢与我等当面厮杀!” “快返航啊!老夫刚抓了上百古越奴隶,那么多女子,还没来得及享受!” 一艘艘战船的火势愈发强盛,浓烟滚滚之中,带着一丝丝支离破碎的声响! 战船在缓缓解体,渐渐沉没! 一个个士卒惨叫声连连,撕心裂肺! 他们逃生无路,被浓烟熏倒,再被大火烧醒,惨不忍睹! 一个个世家家主,也渐渐没了声息! 他们心头绝望,终究倒在了大火之中! 一艘小船却在混乱之间,迅速冲出了底层舰舱! 火海之中,小船却执着地顶着大火,冲向海岸! 一群中原名士面无人色,哭喊声惨绝人寰,却依旧在小船上奋力划桨! 惊恐万状之间,夹带着他们满满的求生欲! “袁徽已经死了,把他丢下船去!不要耽误速度!” “不行!袁徽与袁术有些关系,我们还得靠他求生!” “都少废话,陆扒皮不会给死人颜面!有袁忠就足够了!” …… 沙滩上,徐庶等人早已收起强弓,静看海面大火! 一个个老卒神色冷漠,无视着前方一道道嘶声惨叫,一条条性命哀嚎消亡! 纵然是徐庶,也同样面不改色,直视着火中凄厉! 战争是什么?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于行伍军人而言,却是一场场将他们逼成野兽的人心考验! 徐庶面沉似水,缓缓收刀还鞘,淡然道:“可以了!” 一个老卒当即拔腿狂奔,要以快马把消息传给主公! “大仁不仁,大义不义!” 徐庶轻吐浊气:“如果许褚没有意外,那么交州战事,便已定了!” 黄忠却是盯着海面,神色陡然一亮! “小白脸,别想着许褚了,这还逃出一群宝贝呢!” 第420章 许褚杀绝 南海郡与苍梧郡交界处! 青山如黛,鸟语花香! 中间只有一条官道,细窄狭长! 许褚横刀立马,神色森寒! 身后大军林立,甲胄云集! 列着讨逆军最稳健的军阵,偃月箭阵! 此处地形,也只允许他们能列出此阵! 攻击不是最强,却能箭雨连绵,络绎不绝! 张合侧立一旁,神色稍显局促,紧绷着脸道:“将军,你打量已久,我部五千援军,到底如何布置?” 他心头无奈,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支援的竟是许褚这个牲口! 偏偏许褚还对他不假辞色,对他麾下大军也不以为意! 如果换成徐庶,绝对不会如此! “你们……去前面埋伏吧!等着敌军到来,断他们后路!” 许褚漫不经心一挥手,压着嗓音道:“记得用点谋略,别傻乎乎的硬拼!主公说你有大将之姿,但你才打过几仗!什么大将也得慢慢来,没有天生就会打仗的!” 他确实对张合等人颇为不屑! 虽然小白脸传信说,对方可能还有三万援军! 可自己有勇有谋,根本用不上张合助阵! “将军可还有什么嘱托?” 张合忍着心中不耐,讪讪笑道:“我军阵法,末将都已了然于胸,不会让兄弟们涉险!如果将军无事,末将这就去了!” 论着官职地位,威望资历,他都无法跟许褚相比! 此番询问,也就是最后随意客气一下! 毕竟面对许褚这个混人,他也不愿轻易得罪! “我军阵法?阵法只是为将基本,也能算上谋略?” 许褚声色俱厉,咆哮如雷:“你们到前面弄点狼烟,想想鬼门关应该是什么样,就布置成什么样!交州这些士卒害怕瘴气,见到浓烟腿就软了,只会乱喊乱叫,等着挨砍!” 他听着张合之言,对此更是不屑! 有军阵就不会让兄弟们涉险,这算什么道理! 要不是有着主公军令,真该将这个糊涂张合直接绑了! 夺下这五千援军的兵权,才能护住这些同袍兄弟的性命! “浓烟……鬼门关?” 张合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神色却是渐渐发亮,一拍脑门笑道:“将军之计,实为攻心上策!末将懂了,这就前去安排!” 他心中了然,岭南之地,凡病皆谓之瘴,士卒也同样如此! 他们伪装瘴气,虽然不至于让交州士卒等着挨砍,但也必会使其军心大乱! 当下也顾不得被许褚呵斥,只觉得许褚确实有些将才! 毕竟只要能打胜仗,什么计策都是好计! “速去布置吧!不要在此耽搁,影响战局!” 许褚一脸傲然:“主公常说我一身勇武,做他护卫太过可惜,应该在外领兵历练!如今我历练已久,这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你也不必大惊小怪!” 他端着冠军将军的架子,说的半真半假! 陆远夸他勇武,让他在外历练,全部属实! 不过以浓烟震慑交州士卒,却并非他的计谋,而是纯属意外! 之前他们大军在此设伏,为了全歼对方,有意放任敌军靠近! 看着交州士卒小心翼翼,听着对方说起瘴气,他才试验一下! 结果对方果然吓得腿软,无论领兵大将怎么指挥,都是个个惶恐! 他趁机冲出去砍了对方大将,却被交州士卒说成了鬼门关里的恶鬼! 一群交州士卒本就惊惧,没了大将约束,当即个个成了兔子,疯狂逃窜! 他领兵追杀,几乎追到郁林郡,才彻底将对方斩尽杀绝! 后来问及战俘,这才了解其中缘故,只是交州百姓民风如此! 但这如今已经成了他的计谋,他自然不会与旁人多说!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前去,不会影响战局!” 张合并未多说,匆匆领兵而去! 心头却不免讶异,主公不让许褚当护卫,不是嫌他嗓门太大吗?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的隐情? 大军却并未耽搁,一路策马,进入苍梧郡! 在狭窄官道的两侧,设下了埋伏! 军阵沿官道蔓延,正是讨逆军中以杀伐称最的车悬箭阵! 一个个士卒也在匆忙割草,准备制造狼烟! “传令大军!” 张合早已忘了心中疑惑,神色凛然:“我军只负责断去敌军后路,务必要等敌军全部交战后,再起狼烟,不可提前打草惊蛇!” 军令一层层传达,一个个老卒们准备完毕,就已静心等候! 张合不断看着天色,想着许褚说的来敌时间,准备着最后反扑! 官道另一端,许褚也早已率领大军动作! “都布置在前方,省着点用!” 许褚压着嗓音,轻声呵斥:“我军只剩这点火油了,小白脸还带走了一大半!你们这群混蛋,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次用光了,下次大战,还用什么吓唬交州土鳖!” 他策马逡巡,不断检查,认真无比! 反而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并不在意! 交州军与他们扬州军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 他们手中强弓,可以射出百步,交州军却最远只能射出四十步! 他们扬州军人人着甲,挨上这种软弓也不会要命,交州军却都是身着布衣! 他们个个骑乘战马,来去如风,可战可退,交州军却只是步卒,只有个别将领骑着骡子一样的矮小战马! 他们军阵严整,麾下老卒个个身经百战,交州军却完全没打过仗,更像一群青壮! 而且根据小白脸分析,他这里最多能有交州的一万急行军! 他们在此以逸待劳,又是以多打少! 以如此多的优势,即便没有浓烟恐吓,也完全无惧交州军! 箭阵施展,根本无需短兵相接,就能吊着交州军屠杀! 强弓欺负软弓,人多欺负人少,骑兵欺负步兵! 始终保持八十步距离,以箭阵猎杀,一点点将交州军斩尽杀绝! 许褚只当这是理所当然,却并不知道,他们所用的箭阵,实则大有来历! 虎牢关前,即便面对西凉军的精锐骑兵,一样将李傕,郭汜的飞熊军生生吊死! “将军,他叫士燮,不叫土鳖!” 一个老卒打断许褚思绪,开口提醒:“你下次叫错了,主公肯定还得罚你识字!” 他们与许褚同袍浴血,关系远比与张合之间亲密! 相处之间,也向来毫无忌惮! “士燮……和土鳖没什么两样!” 许褚恶声恶气:“只要你们不说,谁知道我叫错了!再说这交州穷山恶水,他本来就是个土鳖!” 他挠着头皮,再次检查一圈,抬头看看天色,这才策马躲到了路边! 无论是士燮还是土鳖,他同样毫不在乎! 又一个老卒凑头上前,再次提醒:“将军,主公说了,这次打完援军,我们就可以回营了!” “废话少说,此事我当然知道!” 许褚环顾四周,压着嗓门呵斥:“都埋伏好,不许再说话了!小心阴沟里折了小命,家里娘们改嫁,一身家产还得便宜别人!” 一群老卒个个咧嘴,默默笑着! 却也听着军令,没再多话! 天色渐晚,许褚依旧在赤兔马上静坐! 蚊虫叮咬,都已被他视作无物! 眸子微眯,始终如同小憩一般! 只有赤兔马尾巴甩来甩去,驱赶蚊蝇! 忽然,许褚猛地瞪开双眼,屏气凝神,身子微微前倾! 片刻后,长槊轻抬,微微敲了敲地面! 一群老卒纷纷侧目,个个下马,将耳朵贴到了地面上感应! 没有任何指令,整支大军却瞬间动作起来! 一小部分准备狼烟,大群骑兵却已端起了强弓! 终于,地面的响动越来越大,一支步兵大军渐渐进入视线! 一个个交州士卒气喘吁吁,显然一路奔波,极为疲惫! 却还在卖命狂奔,直扑扬州大军的埋伏地点! 许褚横端长槊,耐心等待片刻,忽然向前一个横扫! 轻描淡写! 身前却顿时升腾起上百处狼烟! 一处处狼烟弥漫四溢,滚滚直上,接连在一起,转眼间堵满了官道! 整段官道,不可视人! 一群交州士卒脚步一顿,猛地脸色大变! 看着前方官道上的浓烟,神色尽是骇然! 没容他们反应,浓烟中忽然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一个个交州士兵不及多想,顿时方寸大乱,吵吵闹闹着匆忙后退! “快撤,这是鬼门关!是伏波将军大战后留下的!” “怎么回事?鬼门关不是在合浦郡吗,怎么会在这?” “他们是鬼怪,当然想去哪就去哪!说不定还在找马伏波呢!” 一群交州士卒面如死灰,毛骨悚然! 一路后撤间狼狈鼠窜,惶惶如丧家之犬!看书溂 一支支利箭,却在战马咆哮声中,尾随而来! 好似正验证着他们的猜测! 利箭破空,遮云蔽日,转眼间钻进人群,夺走上千性命! 箭矢却有条不紊,如同细雨一般,连绵不绝,箭箭夺命! 战马呼啸声,利箭透体声,士卒的哀嚎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细窄的官道上,密集的箭矢,大队的骑兵,乱蹿的步卒,四溢的鲜血,不一而足! 一个个交州士卒毫无斗志,只管卖命狂奔,逃离鬼门关! 队伍最后,却是鲜血遍地,一路死尸! 如同一条尾巴,在细窄的官道上,被人一截截刀砍,越剁越短! 而队伍前方,士卒们刚逃回苍梧郡,却忽然齐齐停步,个个神色呆滞! 又是一个鬼门关,就在他们前方拦路!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马伏波自己都死去这么久了,他的麾下怎么还冤魂不散!” “他们是遇瘴而死,可能就是心有不甘,冤魂不散,我们到底怎么办!”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马伏波也不是好货,都是中原佬过来欺负我们的!” “对!跟他们拼了!老子上山敢抓山民,下山敢杀百姓,还怕这些冤魂不成!” “你要拼就去拼,别使劲推我!我刚抓了一群西瓯族山民,还要等家主赏赐呢!” 交州士卒们六神无主,个个冷汗滚滚,惶恐不安,惊疑不决! 一支支利箭却毫不迟疑,在嘶声惨叫中,无情屠戮着生命! 使得交州一万大军,在往返奔波,踟蹰逃命间,已经只剩二千余人! 终于,一个士卒放下了手中兵器,一根竹制软弓,一杆竹制长矛…… 身子趴在地上,哆哆嗦嗦,低声嘀咕着当地方言,只求免死! 兵败如山倒,恐惧如瘟疫,瞬间传遍所有幸存士卒…… 一个个士卒都在血腥中放下了兵器,趴伏在地! “伏波将军饶命,小的回去就抓更多西瓯族山民来孝敬你!” “军爷们开恩,苍梧郡没有好货,放过小的一命,小的去别处帮你捉!” “军爷们去日南郡吧,那里的女子无论老少,都不穿衣服……” 他们身处交州之地,民风未解,民智未开,深信鬼神之说,早已被吓得亡魂皆冒! 利箭却在空中呼啸,让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 张合看了看战场,见大局已定,稍稍迟疑,策马找向许褚! 他看到对方的兵器和甲胄后,也和许褚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这些交州兵根本不是士卒,只是青壮! 就算没有鬼门关恐吓,他们正面作战,也只会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不过此刻,他却另有想法! “将军,这些战俘先留着吧!” 张合斟酌言辞:“他们都极为了解交州!而我军暂时对交州的情报,只到交趾郡,对于更南的九真郡和日南郡一无所知,留下他们必然有用!” 他说话之间,大军还在箭雨攒射,无情屠戮着性命! 所剩之人已经越来越少,也让他越来越心急! 可惜许褚却面沉似水,始终静看一切,未发一言! “将军,他们已经跪地投降,毫无斗志了!” 张合回顾身后,匆忙开口:“留下他们,对我军并无威胁,反而能得些有用情报!将军上次斩杀沛王,实则影响极大,甚至让主公都不得不改变布局,如今不可再妄动杀机了!” 他看着身后战俘,已经不足千人,心中焦急之下,也不由口不择言! 想着把谯郡的事情挑明,让许褚明白,主公为了护他,才一步步偏离了扬州战略! 最终甚至斩杀了刘繇,率先掀了桌子,才会彻底暴露意图,引得各州忌惮! 这些已成定局,他自然不会为此费心! 只是希望许褚能留下几个战俘,互相核对九真郡和日南郡的情报! “投降就可免死?” 许褚神色冰冷,毫无一丝动容:“我得到的军令是斩尽杀绝,就会依照军令行事!情报之事另有人管,主公都没有为此多言,你在此胡说什么!”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大军顿时动作一变! 一群老卒齐齐高举强弓,姿态变成了仰射! 万箭齐发,黑压压一片,骇人无比! 箭矢“噗!噗!噗!”坠地,前方官道顿时被清理一空! 闷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却终于渐渐无声! 只有密密麻麻一地箭矢,依旧在原地矗立! “军令如山,不容置疑!” 许褚神色平静,徐徐开口:“我虽然没读过兵法,但也知道孙武练兵,令行禁止,连杀吴王两位宠妃,才成就孙子之名!这是我的为将之道,你要试试在我麾下抗命不遵吗!” 时日已久,他早已知道自己斩杀沛王的影响! 心中记挂着主公情义,却不愿对外人多说! 此刻自己执行军令,赶上张合提及沛王,顿时让他怒不可遏! “你……我跟你说不通!” 张合吓了一跳,看了看许褚,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事不可违,多说无益,他也一策战马,呼啸离去! 心头暗骂,许褚这个莽夫! 难怪主公不愿留在身边! 难怪黄忠不愿领兵前来! “好了,快马先回,免得主公苦等战报!” 许褚一声低喝闷雷:“告诉主公,末将依令行事,斩尽杀绝,已竟全功!” 第421章 先给你个光荣弹 时值深夜! 老牛还在辛苦耕耘! 纠缠之间,早已播种数次! “这次是赏你的,最后一次!” 陆远横躺,仰望上方笑道:“你说服山民帮忙伐木有功,当赏!但我还在等最新战报,你不能胡来了!” 心神愉悦之间,他也不禁稍稍气喘! 想着交州战局,同样不得不保留体力! 无论结果如何,他总得有所应招儿! “我才没乱来,是你中毒了而已……” 唐瑛娇躯晃动,神色迷离:“你吃了典韦送来的东西,我只好帮你解毒!现在也是担心你太累,才这样主动一些……” 她身子前倾,一时间媚态百生! 陆远吃到了仙桃,更是满心惬意! 唐瑛轻哼着,娇滴滴道:“你能不能动一动,我有点累……” “好,那我深入虎穴,你别乱叫!” 陆远身形一翻,刚要动作,却忽然脖子一抬,吻住了唐瑛红唇! 身子僵持,如同一头累趴的老牛! 唐瑛忘我之间,忽然听到了帐外一阵脚步声起! 沉重,矫健,却极有规律! 她顿时醒悟,当即稳住身子,不敢乱动! 陆远微微压手,示意唐瑛无碍,随即向外一声轻喝:“什么事?” 这是他和典韦之间的默契! 如果不是大事,典韦一定不会在此时寻他! “主公,最新的战报来了!” 典韦语气中难掩激动:“一个时辰前,小白脸来报,全歼士燮海上援军两万,同时活捉了一群中原名士!刚刚许褚来报,全歼苍梧郡援军一万!按照距离推算,应该是许褚先行!” 他心头的确亢奋,几乎难以自持! 主公与自己说过,士燮最多还能再出三万大军! 只有士燮孤注一掷了,才会放出这交州最后的底蕴! 如果他们能够歼敌三万,那么就是交州战局已定! 之前收到徐庶消息,自己碍于时间,并未直接来报! 而且只是两万援军,无法判断全局! 但此刻许褚消息到来,整好三万大军! 事到如今,偌大交州,已经再无反抗之力! 陆远心头一震,呼吸不免有些急促,匆忙问道:“能确定是三万吗?” “主公,此事不会有误!” 典韦嘿嘿笑着:“小白脸不会胡说,大黄和许褚虽然没脑子,但在战场上,他们还没出过差错!” 陆远重重喘了一口粗气,神色一肃:“好,天明之后,到你军帐议事!” 帐外脚步声起,越来越远! 陆远眸光雪亮,心思急转,却终究难掩激动! 他比典韦想得要多! 此事代表着士燮的态度,也表明了交州争夺的结果! 这是大军南下的第六日,全扬州上下为此,同仇敌忾! 陈群与郭嘉坐镇老家,同时牵制荆州,让他心无旁骛! 他的夫人也在从中帮忙,随军南下! 一个联络到骆越族的秘密路径,一个在外做着军医! 他与黄忠深入敌营,亲自查探情报! 不断确定战术,加速计划! 在城内搅动风云,使得番禺守军人心惶惶! 一个斩首行动,使得士武麾下,再无大将可用! 典韦与赵云在外围城,不断打击士武,将士武逼得几近崩溃! 许褚和徐庶负责打援,一场屠戮,让士武彻底自暴自弃! 在他们拔掉士武这个钉子时,交州士燮就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转战交州,负隅顽抗,或是孤注一掷! 他斩杀士武与程秉,连续给士燮两封书信! 就是要逼迫士燮,走上而今这条路! 孤注一掷,把交州最后的兵力派来送死! 他会由此定出交州胜局,士燮也会借他之手,灭掉交州其他世家! 于士燮而言,是以地域换时间,方便他士家转移逃离! 于他而言,则是以凶名换时间,打破扬州难民的僵局! 不过无论如何,事到如今,交州终于如愿得手! 陆远轻吐浊气,心中不禁为之一松! 趴在唐瑛身上,继续思忖起来! “将军,你要么先松开……” 唐瑛俏脸娇艳欲滴,怯生生道:“你天明后还要议事,就别一直握着了,要休息也得先……拔出来,我们才能好好休息……” 她当然明白此事意义! 只是于她而言,当下姿势实在古怪! 这么僵持着,上下前后,都会有些不适…… 陆远眸光一扫,笑吟吟道:“我先去写几封书信,明日安排完交州事宜再休息!” 他长身而起,轻轻揉了揉唐瑛的粉嫩娇躯! 披起外衫,就已坐到了桌案前! 唐瑛轻哼着,一身红潮依旧未褪! 却也踉跄起身,到了茶案前服侍! 一点温水,帮陆远擦着身子! 向下看了看,稍稍迟疑,缓缓俯下了娇躯! 陆远身子一酥,匆忙抬起唐瑛俏脸,神色复杂道:“你这是干嘛,我写信呢,你别乱来……” “谁乱来了,我不是为了帮你吗!” 唐瑛俏脸通红,抿了抿嘴唇,羞答答道:“你说你是骑射高手,只骑不射会很难受!我看你有正事,不想你难受分心,才会这样委屈自己……”仟千仦哾 陆远怔了怔,讪讪一笑:“之前就是个笑话……逗你玩的!只要我不乱想,一会儿就好了,不会难受!而你这样帮忙,有时一不小心就咬到了,反而有点疼……” 唐瑛想通原因,不由一脸嗔怨,僵了半晌! 有心训斥几句,却见陆远的确在办正事,也只好悻悻作罢! 漱了漱口,心中却是记下了! 以后这个混蛋再说什么,自己都得多想想! 这种混账事,自己也绝不会再做! 只是她看着陆远动作,细想交州之事,却又忍不住提醒起来。 “将军,如今交州虽然已无兵力,但你且不可为之大意!” 唐瑛美眸顾盼,脆生生道:“当下交州空虚,必会引来荆州,益州觊觎!古今多少功败垂成之事,将军还当引以为戒,不能因一时懈怠,将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为他人徒做嫁衣!” 扬州大军南下,六日间灭了交州所有兵力! 使得交州防御形同虚设,再难抵抗扬州兵锋! 但偌大交州,扬州至今为止,也只占了南海郡一隅而已! 反而交州北部,还有荆州和益州坐山观虎斗,对交州垂涎欲滴! 她见陆远现在就已安排起了交州之事,也不禁为之心生忧虑! 说话之间,便已跑到大帐一旁,摘下了帐帘上的大汉地图! 一路返回桌案,却是娇躯乱颤,风光无限! “此事谋算已久,如今已成定局!荆州和益州不足为虑,你不必……你要不先穿上衣服……” 陆远话说一半,看到唐瑛,却不禁身子一麻,忍不住改口:“这里虽然并无外人,帐内也还算暖和!但你一直这样晃来晃去,我就难免乱想,乱想就会难受,你明白吗?” 他恋恋不舍,艰难从唐瑛身上挪开视线! 缓缓铺开大汉地图,试着收敛心神! 只是这般旷世盛景,着实惊心动魄! “我不,我就是要这样让你难受!谁让你骗我了!” 唐瑛俏脸通红,粉颈娇羞,却还是咬着红唇,羞答答道:“之前你让我那样伺候,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而且今夜又不一样,明天莹儿就来了!我以后想要收拾你,也没机会了!” 她听着陆远对此事已有打算,心头稍稍放松! 不过忽然之间,却又想起了自己的心结,大乔就要到了! 而自己无名无分,只能为此避让! 甚至以后即便心忧战事,也少有机会能为这混蛋分忧! “胡说八道,你是我的行军文书!谁来了与你有何关系!” 陆远挥手一揽,娇躯入怀,唬着脸道:“我们不是想好办法了吗,以后不许再提此事了!而且当下交州山民,我终究不能以大军强行管束,以免引发民乱,这个还离不开你帮忙!” 他性情如此,始终在家事上顺其自然! 一直率性而行,不愿为此特意费心! “将军,大厦将倾之际,必是宵小旁窥之时!” 唐瑛娇躯扭动,神色复杂:“我都与你说过了,此时你还不能懈怠,更不能乱来!你先忍忍,我刚刚就是不小心,没想惹你!就算我心中愿意,也不想现在坏了你的大事!” 她心慌意乱,自己就是随口逗下这个混蛋,这混蛋怎么就反应这么大! 如果大局未定,自己就在此荒唐,岂不成了那个祸国殃民的赵飞燕了? “如今交州在握,此事已成定局!” 陆远大手轻握,笑吟吟道:“我刚刚就要与你详说,你却一直弄来弄去,还到处乱晃,坏我心神!这样也好,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先把剩下的事情办完!” 老牛没有异议,坐榻自然也没有异议! 掌心温润的异议,也在渐渐绵软…… “可是……我还没太懂!” 唐瑛胸口发热,忍不住娇嗔,哼哼唧唧:“你能不能一边这样,一边……嗯哼……跟我详说!反正时间……这么紧,你也来不及嗯哼……给我!” 桌案一时也没了异议,“吱吱呀呀”轻响…… “时间虽然紧,但是跟你,就还来得及……” 陆远呼呼轻喘:“先给你个光荣弹,之后写封书信,你就明白了……” 第422章 书信定交州 桌案上一尘不染! 坐榻上也毫无凌乱痕迹! 陆远正襟危坐,奋笔疾书! 书信是写给钱塘侯朱儁的,内容极为简单! 一片潦草小字,就已匆匆完成! 只是讲述了交州战事,同时询问朱儁! 如今的交州刺史朱符是该留在交州,还是回归京城! 意思却也鲜明,朱符如果逗留交州,容易死在此处! 唐瑛一身长裙款款,毫无荒唐迹象! 如同娇艳水仙,尽情展露绝世风姿! 除了脚步稍显踉跄,丝毫看不出片刻之前的疯狂! 唐瑛接过书信看了看,柔情款款:“将军,朱符如今还在士燮手里,士燮会放人吗?” 她声音稍稍嘶哑,却终究忍不住心头疑惑! 而且这是她得到的承诺,这个混蛋会给自己解释! 自己不会耽误正事,就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赵飞燕! “如今士燮大势已去,朱符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陆远老神在在:“士燮应该正忙于搬家,但他家大业大,一时半会儿还搬不走!他会担心我奇袭交趾,因此只能通过粮食和朱符来争取时间!毕竟我确实需要这批粮食!” 他顿了顿,又乐呵呵道:“士燮最好的办法,是让朱符押运粮食,经海路而来!让我急于处理这批粮食,缓解扬州危局!同时为了讨要交州的大义,无法连夜出兵,千里奔袭!” 唐瑛稍稍思忖,心头了然! 这混蛋给士燮书信,看士燮反应,都是为了试探! 不过这混蛋确实没有推辞,愿意帮她解惑! 她迟疑一下,又忍不住问道:“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士燮的心思,那还会让他就此得逞,顺利逃亡吗?” 她明白陆远的顾虑! 大军需要威慑荆州和徐州,始终无法离扬州太远! 反而得了粮食,就该解决扬州的燃眉之急! 不过千里奔袭,却可以出动小股精锐! “世间哪有双全之法,这本就是我的计划!” 陆远摇头失笑:“我得了交州,缓解了扬州局面,就要承担放他逃走的危险!他只能逃到日南,或者沿海路逃到罗马……呃,不对,现在是西域大秦!到底是生路死路,任他选择!” 他现在身处交州,已经了解到此地足够多的情况! 这场大战结果,也让他试探到了士燮心性,以及士燮的心理底线! 对于士燮本人,他还无法在没有情报支撑的情况下,派兵奇袭! 不过对于交州的后续战事,他却已经不甚在意! 如今扬州,无论政治,文化,经济,军事等等各个方面,对交州都是降维打击! 如同后世老美欺压非洲土着,机枪与长矛之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如果士燮借着商路,逃到西域大秦,即后世罗马,他倒一时鞭长莫及! 如果士燮是逃到日南,企图在背后阴谋于他,那就是自寻死路! 唐瑛蹙眉思索,沉吟片刻,娇滴滴道:“可朱符毕竟是名义上的交州刺史,又是钱塘侯朱儁之子!有老将军的勇烈在前,他会就此离开交州吗?” 她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待遇,有问必答! 只想趁着大乔到来之前,自己先尽量了解清楚。 免得之后不在这个混蛋身边,还得跟着提心吊胆!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陆远继续书信,漫不经心:“朱符愿不愿走,此事由不得他!而朱儁的人情,他也需要还我!只是朝廷大义,却没那么容易!刘协如今处境艰难,极可能会对此置之不理!” 他说话之间,已经写好了第二封书信! 正是写给天子刘协,内容同样简单! 交州士燮欲图谋害朱符,谋反自立! 他身为朝廷骠骑将军,因此南下平叛! 如今士燮之乱已平,可交州却依旧无主! 他出于无奈,只能暂时帮助朝廷管理交州! 只希望交州能早日安稳,他也好领兵北上,相助朝廷! 言外之意。 还是希望刘协名正言顺给他交州,换他一个承诺! “此事确实艰难!” 唐瑛接过书信,轻声感慨:“如今天子,最见不得地方军侯做大,更何况你现在风头正盛,最是强势!而且天子与长安董卓对战,已经稍得喘息,暂时还无需你一个空口承诺!” 陆远继续挥毫如飞,心不在焉道:“是啊,本来曹操在中原搅局,正是我之大幸!可惜益州刘焉忽然出手,却坏了我的大事!缺了这一步紧逼……” “你不许……不许再提!” 唐瑛一语打断,满面娇嗔,妩媚无限:“你刚才为了节省时间,就已经胡说八道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只想……只想知道,那些中原名士,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 她俏脸陡红,羞不可耐,匆匆转移话题! 对于一群中原名士,实则并不关心! 只是这个混蛋,说的悄悄话实在难堪! 难怪之前说时间来得及,之后也确实如此! 可就算是喜欢,也不能真的说出来啊! “国有国法,法不容情,自然以国法论罪!” 陆远若无其事:“如果他们有人犯法,那就以此罪名,给天下人一个警钟,也给交州山民一个交代!民不聊生之际,无论什么身份,私酿米酒,捕人为奴,都是死罪!” 他看了看唐瑛,却也没再旧话重提! 意乱情迷之际,总会说出几分心中猥琐! 正如罗曼罗兰所说,英雄并不是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不为其所屈服罢了! 反而对于这些中原名士,他向来不屑一顾! 如今有报纸支撑言论,他也更无畏天下悠悠众口! 这些人到了他手,此举不过是顺手为之! 说话之间,他的第三封书信已经完成! 唐瑛接过书信,稍稍打量,不由神色怪异起来! 仔细看了看书信内容,就更是一脸无奈! “你这个混蛋,利用我就算了,怎么连三岁孩童都要利用!” 唐瑛迟疑片刻,一脸嗔怨:“你如此行事,早晚声名狼藉,到时如何娶我!还有这个孙尚香,等过些年她能成你娇妻时,谈及此事,你又如何向她解释!” 书信是写给荆州刘表,笔迹同样潦草,内容同样简单! 如今孙坚小女孙尚香,正在陆府做客! 只是思念还在长沙的母亲,始终闷闷不乐! 陆远有心帮忙,却不知要前往荆州,该从庐江出发,还是零陵,或是桂阳! 如果刘表愿意,他也可以从南阳孙坚处借路! 言外之意。 他扬州大军,对于荆州,完全可以与孙坚联手! 以南阳,庐江,桂阳,零陵四路猛攻! 那么刘表又能如何应对! “将来的事情太远,还是等将来再说吧!” 陆远不以为意:“我身在行伍,谁敢保证有没有将来!不过如今时机,正是对荆州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之时!如果能让我扬州趁势破局,难民们渡过难关,我纵使声名狼藉又何妨!” 他着眼当下时局,步步为营,始终不愿对将来夸夸其谈! 对于应对荆州,则是从刘表的权利结构下手! 妥协而来的权利,终究不够牢靠! 后世的袁大总统因此得势,孙先生也因此栽过大跟头! 如今荆州情况相仿,即便兵多将广,但刘表又能调动几分! 荆楚豪门锁在刘表脖子上的枷锁,能允许他在此时结怨扬州,对交州乱来吗! 之前的种种手段是熬鹰,现在主动书信,则是要温水煮青蛙了! “你这个混蛋,别总这么胡说八道!” 唐瑛眸光复杂,轻声呵斥:“我好不容易开心几天,还等着你娶我呢,你说什么生生死死的!此外还有扬州八百万百姓,你若战死沙场,让他们重新去给别人为奴吗!” 她心头复杂,滋味难明! 这个混蛋,做事向来我行我素,肆无忌惮! 行事更是任性妄为,不知规矩! 言及生死毫无忌讳,好似天生就属于行伍! 如今身为一军主将,本该运筹帷幄,居中调度! 结果却始终身先士卒,弄得一身伤疤! 如同这次交州之战,也要深入虎穴亲自查探! 这种纯粹行伍性情的人物,她平生也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大汉老将皇甫嵩,另外就是这个混蛋! 而京城之外,讨逆军对阵河东卫氏! 正是这两人一起,身陷敌营,厮杀到了最后! 最终一死一重伤,这混蛋的伤势还是自己包扎的! 唐瑛理了理杂乱思绪,不由抿着红唇,悻悻低语:“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如果忙完了,就赶紧去休息!” “这么点时间,还有什么好休息的!” 陆远漫不经心:“现在你可以放心荆州了吧!虽然交州空虚,刘表可以从零陵南下!但我已经书信告知了他,我扬州可以同时从零陵,桂阳,庐江,南阳四路出兵,直犯他荆州老巢!你说他还敢妄动吗!” 唐瑛看了看水钟,一时也是心中无奈! 只有两刻钟时间,确实无从休息! 她迟疑一下,微微点头,帮陆远揉着太阳穴,俏生生道:“荆州的事我懂了,只是觉得你这次行事,好像比以往谨慎了许多!” 她再是聪慧,也终究只是女子,无法看透真正权谋! 对于交州战局,陆远行事简洁明了,她还算好理解! 但对于荆州以及中原诸事,陆远行事明显更为谨慎! 如果不是最后解释,她也理解的颇为吃力! “我大汉疆域,曾以土壤及经济分级,共分五等!” 陆远沉吟道:“其中河洛,河北最是发达,其次是荆州,江南,再次才是巴蜀等地,而交州则排在最后!我对交州可以大鱼吞舟,但对中原诸侯,却不得不合纵连横,谨慎行事!” 如今局势,真正于他有威胁的,还是北方诸侯! 他结束了交州战局,势力两翼沿海,南方战略就已经大致完成! 时不我待,也即将参与这场中原角逐! 唐瑛收敛神色,想通了陆远所说,又迟疑道:“那益州刘焉呢?” 她终究不敢小觑,这个大汉宗室的益州老谋! 废史立牧,天下大半变数的祸起之源! “看似接壤之地,但刘焉即便想要染指交州,也无路南下!” 陆远手指划动地图,心不在焉:“益州通往交州,需要自晋宁出发,经贲古,西随,之后过了进桑关,才能到达交趾!此路古已有之,建武十九年时,伏波将军马援曾经上书提过!” 唐瑛怔了怔,看着地图,心中却在想着陆远! 这个混蛋,果然对益州早有算计! 难怪之前不听劝告,偏要对自己胡来! 还那么用力,弄得自己现在还疼! “不过此路最终却被否决,只因这片不毛之地,南中!” 陆远点指后世的云贵高原,稍稍感慨:“南中这个起自高原,再到平原以及丘陵的过渡地带,岭谷起伏,崇山纵横!如横断山脉,怒山,哀牢山,高黎贡山,乌蒙山,大娄山,苗岭等等都在其中,道路何其险绝!” 他敲击苗岭,继续道:“如此山脉之中,丘陵,河谷,盆地,相互交错,以至于此路被称之为鸟路,盖以其险绝,兽犹无蹊,人所莫由,特上有飞鸟之道耳!” 对于这条山路,他也是心中纠结! 蜀道之难,本就道路险绝,不适合行军! 即便是在后世,动车进入都要减速! 而此时的云贵高原,则更是一片蛮荒之地! 虽然挡住了益州刘焉的攻伐,却也堵住了一条他的北上之路! “将军,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有点不太懂你!” 唐瑛轻蹙娥眉,喃喃道:“刘焉无路南下,不足为虑!可你对道路如此熟悉,难道你在谋划交州之前,就已经在防备益州了?而我又为何觉得,你对于此路不通,反倒有些失望?” 她心头着实疑惑,这混蛋到底有何意图! “我从未想过防备益州!” 陆远推开地图,若无其事:“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可惜此路不通,反而断了我谋划益州的心思!否则我扬州如今这般困顿,有了交州之便,又岂会放过益州这个天府之国!” 唐瑛闻言不由一怔,僵了半晌,依旧不知所言! 这个混蛋,果然胆大包天! 如今已经四处树敌了,竟然还不知所谓! 想着趁交州便利,去敲诈尚未结仇的益州! “好了,行军文书听令!” 陆远抻了个懒腰,乐呵呵道:“我要去与诸将议事,你负责将书信传出!之后回帐中等我,不许离开!” 他随手挂起腰刀,笑吟吟看着唐瑛! 唐瑛款款偎了一福,妩媚一笑:“行军文书领命,必会以此书信,定局交州!” 第423章 必要代价 天色已亮! 扬州军南下第七日! 番禺城内,临时搭了一座硕大军帐! 只因此次南下的诸多大将,首次在此齐聚! 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徐庶,周仓,许定,张合,鞠义,周泰! 一众大将在帐中吵吵闹闹,喧沸无比! “小黑,你敢说我的浓烟不是计策,你想挨砍吗!” “你轻点吵!小白脸火油封海三十里,这才是计策!” “小白脸用光了我军火油,就快挨砍了,主公都在为此头疼呢!” 将士们多日不见,再次相聚,简直比见了自己夫人还要亲切。 行伍情义,同袍浴血! 过命的交情相处起来,言谈更是毫无忌讳! 主座上,陆远还在看着军资储备! 确实在为此头疼! 箭矢还算足够,但他们的火油却用光了! 不过此事,他却不愿多提! 徐庶封海三十里,兵不血刃,斩杀交州三万援军,着实堪称惊艳! 无论浪费多少火油,如此战术把握,都绝对称得上火攻经典! 而此时徐庶,正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苦劝! “主公,试一下吧,也许还来得及!”看书溂 徐庶郑重其事:“交州士家,在此经营多年,士燮绝不会甘心就此罢手!如果让他逃遁,我军打蛇不死,必被蛇咬,总要防备他在背后闹事!”看书喇 他回营之后,并未直接邀功,反而率先前来讲述此事! “此事已成定局,元直就不必多想了!” 陆远若无其事:“粮食与士燮的性命之间,我已有取舍!如果昨夜派兵奇袭交趾,一路难免暴露行踪,随意一只信鸽,就能让我军得不到交州粮食,也无法用此解救我扬州难民!” 徐庶犹不甘心,稍稍思忖道:“主公,大队人马容易暴露行踪,但小股精骑,还是有机会追上!” “一夜之间,士燮必然已经准备好南下,来不及了!” 陆远不为所动:“我军对于日南郡情报有限,将士们语言不同,甚至不知士燮长相,去了大海捞针,难免徒劳无功!无论士燮今后有何图谋,这都是我军为了扬州难民,必要承担的代价!” 徐庶深深皱眉,轻叹一声:“就怕士燮知道主公心系难民,准备着南下逃遁,却不愿交付我军粮食!” “放心吧,我对其人心性倒是略有了解,色厉内荏之人,绝不敢如此!” 陆远老神在在:“如果不出我所料,他必会以海路连夜送粮,由朱符负责押运,以此来为他士家逃遁争取时间!从交趾到番禺的海路距离,一日时间足矣!今日粮食就会运到!” 徐庶心中依旧忧虑,不自觉揉了揉眉心! 他没有与士燮接触,不了解其人心性! 这种人心博弈,他着实不愿相赌! 只是他刚想再劝,帐外忽然马蹄声起! 战马咆哮,越来越急! 一骑飞驰,在帐外护卫的呵斥声中,迅速靠近! 一个老卒行色匆匆,快步进了大帐! 风尘仆仆,却依旧满面振奋! 向着陆远抱拳一礼:“主公,沿海斥候发现大量商船前来,已经登船检查!船上并无投石机等物,只有无数粮米,由交州刺史朱符负责押运!” 大帐内顿时一静,一众大将个个呼吸粗重,不敢再胡乱插话! 他们心中清楚,此番南下,既为地盘,也为粮食! 如今地盘已经到手,主公的忧虑,唯有粮食! 徐庶也是瞠目结舌,竟然这么巧! 不对,士燮竟然如此敢于取舍,必然图谋极大! 越是如此,此人越不能留! 不过当下情况,确实如同主公所说! 粮食对于他们而言,最为紧要! 就算以小股精骑追杀士燮,必然也只是徒劳! 他念及此处,一时也没了主意! 不由看向陆远,静听主公决断! “许定,先派人前去接应粮食!” 陆远率先找上伙夫太守,眸光火热:“之后安排可靠人手,尽快将粮食运回扬州,以解我扬州难民燃眉之急!” 许定抱拳领命,走出大帐,却又迅速折返,迟疑道:“主公,那个朱符……要不要死于意外?” 他们扬州大军南下,至此已竟全功! 偌大交州,大量粮食都已到手! 反而交州刺史朱符,倒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阻碍! “给他匹战马,让他尽快回京!” 陆远不以为意:“告诉他一声,他娘喊他回家吃饭,不容耽搁!对了,不要给他我军战马,交州的骡子就可以了!” 他对钱塘侯朱儁的人情,还是极为期待! 倒不至于在此时关头,斩杀一个毫无实权的朱符! 而且在他心中,朱符早已成了前任交州刺史! “主公放心,末将这就前去!” 许定抱拳领命,带着斥候老卒匆匆离去! “好了,你们一群混蛋,现在该来跟我说说原因了!” 陆远心头舒缓,看着麾下一群大将,乐呵呵道:“你们各有军令在身,尤其周仓还在负责苍梧郡通道,防止南海郡富商外逃,现在却都聚集于此,所为何事!” 如果是战时,他们此举自然是抗命不遵! 不过如今战事已停,也就没了这一说法! 只是帐内乱哄哄一片,尤其许褚的嗓门太大! 他也不得不亲自开口,维持一下秩序! “主公,不是要论功行赏吗!” 周仓一张大黑脸乱晃,眸中一片火热:“末将昨夜收到大黑消息,就赶紧将手中事务交给麾下,马不停蹄赶来了!大黑还说早到的会有另外赏赐!” 他看着典韦,一脸疑惑! 典韦却是嘿嘿直笑,跑去和徐庶聊天,根本懒得理会! 许褚一声咆哮惊雷:“小黑,你回来的最晚,有什么赏赐也轮不到你!” 赵云笑容满面,乐呵呵道:“周大哥,那个叫花鸡的味道还真是……你没尝过啊,跟你说你也不懂!” “不只是叫花鸡,还有狗熊身上的宝贝!” 黄忠咽着口水,荣光满面:“这个味道……他娘的……此时不能看你!你和狗熊差不多,看你就觉得恶心!” 周仓一怔,什么叫花鸡! 还有狗熊身上的宝贝,到底什么味道! 黄忠这厮向来没个正行,他倒懒得搭理! 不过这个赵云,之前始终一本正经! 现在常跟典韦和黄忠厮混,竟然也这么爱嬉皮笑脸胡闹了! 周仓满脑子发懵,不由再次看了看陆远! 自己领兵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什么赏赐,总不能给自己落下了! “大军转战,七日取交州!” 陆远神色悠然:“如此时刻,倒也确实该论功行赏了!” 第424章 论功行赏 帐内一片火热! 一众大将个个目视陆远! 眸中更是殷切至极! 毕竟自己主公论功行赏,从不会吝啬! “好了,先说第一件事!” 陆远并未废话,开口直言:“虽然交州已无战力,但我军在此,却无法远离扬州!如今之际,交州还是要先按照扬州章程,执行军管!由你等率领精兵前往各郡负责!” 一众大将抱拳领命,开口称是! 这是形势使然,他们心知肚明! 偌大交州,他们大军如果就此分散! 不仅难以保持对荆州和徐州的威慑,还容易置身险境! 被人逐个击破! “第二件事,周仓听令!” 陆远依旧没有拖延,径自下令:“你暂时兼任苍梧郡太守一职!除了原有任务以外,把苍梧郡百姓劝到南海郡,方便我军统一管理!” 苍梧郡位处粤西地区,不过当下还是地广人稀! 各村落零零散散,加之各地山民,极难管理! 而陆远对于交州,也早有计划! 偌大交州,只有百余万人口! 不如先集中一处,之后开启移民实边! “主公,苍梧郡百姓,未必愿意前来啊!” 周仓稍稍迟疑,挠着一脸大胡子,尴尬笑道:“末将之前堵着苍梧郡通道,就发现他们对我军误解极深!纷纷传言着如今南海,因为我军到来,已经水深火热……” 实则无论是百越山民,还是交州本土百姓,都对他们极为忌惮! 百姓们也还有更难听的话,中原佬没一个好东西! 毕竟他们消息闭塞,只知这群中原佬南下几日,就已杀了数万交州大军! 简直个个都是牙缝里带血,杀人无算的魔头! 尤其陆扒皮本人,更是心狠手辣! 裤腰带上都挂着一圈人头,见到女子就要抢来暖床! 而且还要拔毛! 可惜这些百姓言论,周仓终究无法对陆远明言! “他们不愿前来,你就不会好言相劝吗!” 陆远一声轻斥:“宽以济贫扶弱,救助孤寡,严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如此刚柔并济,才是治民之道!你一会儿问问鞠义在南海郡的手段,就会明白了!” 周仓不敢怠慢,匆匆抱拳领命! 耐心等在一旁,想着议事后好好问问鞠义! 而且还有什么叫花鸡,狗熊宝贝,怎么都得尝一尝! “第三件事,张合大战有功,领麾下一千精兵,任职合浦郡太守!” 陆远看向张合,不动声色:“你职责与周仓一样,劝百姓到南海郡!此外,合浦郡战马,全部运来!合浦以南,另有一无主孤岛朱崖州,伺机领兵取了,并入交州,改名海南岛!” 合浦郡位于后世两广南部,面积不大! 不过却有交州一大特殊,自古盛产战马! 虽然其战马品质如同骡子,扬州大军还不屑骑乘! 但也可以作为驮马,依旧对大军极有裨益! 实则历史上也只有孙权得到交州后,才会把这种骡子当战马! 至于南方朱崖州,即后世海南岛! 陆远也不明原因,为何朱崖州会与大汉失联,成为一个无主孤岛! 不过既然就在身侧,自然要顺手取回!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张合神色激动,慷慨激昂! 他到扬州时日已久,终于得到了认可! 有机会独自领兵,镇守一方! 反而还能开疆拓土,再取一个与合浦郡大小相当的朱崖州! 只要以海船登岸,以他们扬州军之精锐,这些毛国小邦根本不足为虑! 至于其改名海南岛,他则不甚在意! 大汉十三州,一岛之地,如何称之为州! 在海之南,自然该叫海南岛! 他想着这些,也同样到了鞠义身旁! 准备事后询问,相劝百姓,到底是用过什么手段! “对了,合浦郡还有一个鬼门关!” 陆远陡然醒悟,不由再次向张合笑道:“去看看情况,想办法毁掉,免得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在此愚弄人心!不过也要谨慎行事,不可小觑了瘴气!” 他要教化百姓,开启民智! 这些东西自然都不会留! 而且交州瘴气,也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张合言简意赅,并未所言,说完后就回到鞠义身旁! “第四件事,许褚领两千精兵,兼职郁林郡太守!” 陆远也未废话,再次看着许褚笑道:“任务与周仓一致,只是离大军远些,让你多领些兵马,以备不时之需!兵马除了你原本麾下之外,到徐庶军中挑选!” 郁林郡地处桂中,桂西地带! 除了广袤丛林,倒也没什么特殊! 而他对许褚这样的百战老卒,也完全放心! 军令之内,许褚还从未误过事! 多领一千兵马,只是以备不测!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许褚一声咆哮,震得大帐内众人,个个耳膜嗡嗡作响! 他自己倒毫无感应,说完就直接到了鞠义身边! 对于他们这些武将,领兵在外逍遥,最是快活自在! 何况他还兼领两郡太守,自然风光无限! 而且很明显,当下并非真正论功行赏,只是一时应急! 毕竟以交州之大,他们虽然打得下,却无法一口吞下! “第五件事,赵云领三千兵马,任职交趾郡太守!” 陆远看向赵云,乐呵呵道:“任务与周仓一致,只是距离越来越远,只有你去了我才能放心!兵马到徐庶军中挑选,在交趾谨慎行事,随时与大军鸽信联络!” 交趾郡已是后世越南境内,之前的士燮老巢! 虽然他判断士燮已逃,但也担心士燮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赵云行事本就谨慎,让他最为放心! 多领些兵马,也可保赵云安全! 毕竟只是一时之需,只等扬州官府前来交接! 之后的中原大战,他也需要赵云助力!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赵云郑重抱拳,毫无迟疑,便已退了回去! 他同样明白,自己只是前去应急! 而且相比于在此伐木,还是领兵在外舒服些! 反而他知道鞠义手段,无需特意询问! “第六件事,徐庶领一万兵马,兼职九真郡及日南郡太守!” 陆远看着徐庶,忍俊不禁:“任务与周仓一致,至于你的其它心意,小心行事!如果事不可为,务必联络大军!” 九真郡与日南郡是条形地域,疆域狭长,一路向南延伸! 最远的日南郡,已经到了后世越南境内广治一带! 他对九真和日南都没有太多情报,也只能让最稳重的徐庶前往! 给徐庶一万大军,也足矣保证其安全! 而徐庶对于士燮念念不忘,也刚好顺其心愿! 让徐庶以大军开路,试试能不能彻底斩草除根! 而且现在徐庶麾下三万大军,被张合,许褚,赵云一共带走五千! 徐庶自己带走一万,还剩下一万五千大军! 与讨逆军和重甲骑兵加在一起,一共三万五千大军! 倒是依旧能对徐州,荆州保持威慑! 毕竟之前八千讨逆军北上,就打得董卓损兵折将,还留下一只耳朵! 天下无人敢小觑这支弓骑大军! “主公放心,末将必定竭尽所能!” 徐庶慷慨陈词:“只是如今我扬州境内,地方府兵明显不足,还请主公早做安排,免得在此难民蜂拥的紧要关头,让一些亡命盗匪横行!” 他本来也在想着如何彻底解决士燮,免得铲草不除根,夜长梦多! 如今能统领大军前往追杀,倒也正合他心意! 不过想到扬州境内局势,还是忍不住多提一下! 毕竟大军始终招摇在外,徐州和荆州虽然不敢妄动! 但一些江湖盗匪,亡命之徒,本就无法无天! 只要有了机会,就想打家劫舍,毫无顾忌! “放心吧,此事我记下了!” 陆远看了看帐内几人,只有典韦,黄忠,许定,鞠义,周泰,他都另有安排,不由向着众人微微一摆手:“好了,事不宜迟,各自挑选精兵,前去赴任吧!” 许褚,周仓等人不再多言,纷纷架起鞠义离去! 搂脖子,捆胳膊,抱大腿不一而足,呼啦啦散场! 只有鞠义鬼哭狼嚎,声音越远越远! “老子还有任务,老子今日要去砍头!混账,谁在捏老子裤裆!” ……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长身而起,准备回帐休息! “主公,我等有何任务!” 黄忠左顾右盼,一脸憨笑:“如今赵老弟前去交趾,讨逆军倒是少了个统领!” 他心头自有算计,主公早就要把讨逆军交给自己! 如今赵云不在,时机倒是刚好! 陆远看了看黄忠,笑眯眯道:“你先进山伐木吧!” 黄忠一怔,猛地一拍脑门! 大意了,怎么给这茬忘了! 如今讨逆军的任务是帮百姓开路。给大山扒皮! “主公,那些宝贝味道咋样?” 典韦鬼鬼祟祟,咧嘴轻笑:“末将还准备了野猪的宝贝,给主公留着呢!” 他倒没多余心思,就是跟陆远之间相处亲密! 想着大乔到了,主公还得应付唐瑛,肯定能用上! “你自己留着吧,上次的我还没吃完呢!” 陆远若无其事,边走边道:“这种事情,人人体质不同!我现在还用不上!” 他有心呵斥,不过黄忠耳朵太灵,一时也没法多说! 周泰愣头愣脑,一路尾随:“主公,夫人到了,末将帮你守着军帐!” 他话刚说完,一只黑黝黝的大手猛地出现!看书喇 “啪!”的一下,拍了他一个狠狠的头皮! “你是不是傻,这时候守什么守!” 典韦拉着周泰就走,一路训斥:“这种时刻,你赶紧滚远点,接着去城外做你的救世菩萨!” 两人一前一后,匆匆离去! “都别走太远,我只是回帐休息!” 陆远轻斥一声:“陈群应该就快到了,你们都还有重要任务!” 第425章 好奇害死猫 陆远回了军帐! 刚进帐内,却不由脚步一顿! 帐中多了一块帘布,竖着隔出一片空间! 里面水声哗哗,带着几丝莺歌言语! 听着声音,正是大乔和唐瑛在其中沐浴! 可惜帘布厚重,挡住了其中的绝美风光! 陆远心头一热,忍不住侧耳倾听! “姐姐,你这里是被夫君咬的?” “莹儿妹妹别闹,这是我自己咬的,与将军无关!” “姐姐,你这里是被夫君揉的?” “这是我自己揉的,我喜欢揉,跟将军无关!” “姐姐,你这都被夫君抓肿了,他可真是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摔的,与将军无关!” “姐姐可真厉害,会揉着自己胸口,摸着自己下面,还能给屁股上摔出手指印来!” “妹妹别闹了,快点好好洗,一会儿将军就回来了!” …… 水声四溢,陆远不由摇头轻笑! 迟疑一下,终究没有进去打扰! 解去身上甲胄佩刀,返身回了地摊上休息! 他毕竟疲惫,睡意正浓! 收敛心神,就迅速进入了深度睡眠! 片刻之后,大乔和唐瑛相继出了帘布! 一对儿美人出浴,惊艳绝伦! 大乔看着帐内,神色一喜:“夫君回来了!” 唐瑛却是俏脸一红,小心翼翼如同狸猫! 明眸顾盼,俏生生低语:“你小点声,将军应该很累了……” “我当然知道夫君累了,还知道姐姐也很累!” 大乔美眸扑闪,笑嘻嘻道:“我看你身上样子,就知道姐姐昨夜,一定是骑了一夜战马!不过夫君卸去袖中短刀,就证明此处安全,他会睡得很深,我们不会吵醒他!” 唐瑛俏脸一烫,慌慌乱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乏了,先在桌案上休息一下!等将军醒了,就让他给我搭个军帐……” “他才不会给你搭呢!你只记得他是将军,却忘了他还是个混蛋!” 大乔素手牵着唐瑛,抿嘴浅笑:“心知肚明之事,姐姐何必如此!我虽然不及姐姐聪慧,但姐姐如果一意这般姿态,岂不是瞧不起我了?而且我一夜行军,也着实乏了!” 美人拉着美人,一个壮着胆子,一个羞羞怯怯! 缓缓到了陆远身边,一起趴了下去! “姐姐,其实我刚刚见你第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大乔一身娇媚,悄悄帮陆远脱着外衫,咬着红唇低语:“姐姐之前不屑《女诫》之言,给自己缝制过小衣!但到了夫君面前,裙内却还是空无一物……” 她轻轻起身,挂起陆远衣袍! 又缓缓趴在陆远身边,说的无比自然! “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唐瑛一脸局促,稍显娇嗔:“我出门在外,都是一直穿着的!只是交州之地潮湿闷热,我回到军帐,才会悄悄放松一些……你不也是一样吗,小衣还在浴桶里呢!” 她委了委身子,一时不敢再多言语! 毕竟自己还无名无分,如今却遇到了这混蛋的正宗夫人! 这混蛋说着会给自己搭建军帐,让自己等在帐中! 结果回了军帐,就直接倒头大睡! “我才不在意这些,否则我岂会追着夫君,从皖城一路跑到兖州陈留!” 大乔明眸璀璨,风情无限:“夫君虽然好色,但也胸怀伟岸,尽是天下大计,人心权谋,实则难有我们女子一席之地!我与姐姐亲近,也是想着前路漫长,还要与姐姐好生相处……” 她素手纤纤,搭着陆远手腕切脉! 心中了然,若不是自己之前决绝,这混蛋早把自己忘了! 唐瑛听在耳中,心中却也不禁生出同感! 如果不是自己最后进了陆府,表明心迹! 这混蛋恐怕还是会和以往一样,不会正视自己一眼! 甚至如果不是自己有用,这混蛋现在恐怕也难得这般温存! 不过大乔已经言明,不想与她虚伪客套,丢了姐妹情分! 她想着之后还要一直相处,也不愿再刻意伪装! 抿了抿红唇,娇躯缓缓凑到了陆远身边! 看着大乔,若无其事道:“莹儿妹妹早些睡吧,别一会儿再被将军弄醒了!他就算是睡着,饿了也总会乱吃……” “夫君有了仙桃,哪还会吃别的!” 大乔把脉,心不在焉,却稍稍一怔,迟疑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火气竟然会这么旺,他最近都吃了什么?” 她得华佗和张仲景真传,如今也有些医术!看书喇 在皖城医馆之中,也算小有名气! 脉搏一搭,就已发现了陆远的异常! “都是典韦送来的一些……” 唐瑛一脸娇羞,将之前典韦送来宝贝之事讲述一遍,隐去与自己相关部分,最后才稍稍埋怨:“让他扔了,他又不舍得,热来热去,始终没吃完……” 她心头难免误解,这混蛋是不是故意的! 吃着这些东西,夜里才好尽情欺负自己! 现在大乔来了,可能就更要如此! “他一直这样,只要是吃的,就一定不舍得扔!” 大乔心头稍缓,笑盈盈道:“姐姐在陆府住久些就知道了,姐妹们没人能浪费粮食!你要是帮他丢掉吃食,他肯定会训斥,说你不懂饥饿,野战老卒什么都能吃!” 她学着陆远的语气,倒也有模有样! 讲起陆府趣事,不由轻笑连连! 之前小乔煮了太多饺子,一时吃不完! 结果她们就在府中,足足吃了半个月! “你不懂饥饿……他之前也这么说过!” 唐瑛听着趣事,不由展颜一笑:“如果不是知道他出身,倒感觉他更像那些戍边将士!无论平日秉性,还是行事作风,哪有一丝富家公子的派头!不过这些东西,能一直吃吗?” 她见大乔这个小神医不以为意,心头倒也为之一松! 只是想着典韦送来的宝贝,一直吃着终究不妥! “夫君的身体底子好,没有大碍!” 大乔巧笑嫣然,笑嘻嘻道:“他之前虽然是个混蛋,但毕竟是祖父的心头肉!祖父约束他言行,也把他身体照顾的极好,否则他岂会几个月就能学会骑射!” 唐瑛微微点头,却也忍不住失笑! 有其孙必有其祖,老太守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 一生剿匪,行事也更像匪类! 无论是派人去陈留抢亲,还是在皖城困住了扬州刺史陈温! 哪像是一郡太守的风范,简直就如盗匪! 大乔眨了眨美眸,缓缓探下纤纤素手! 俏脸稍显红晕,向唐瑛暧昧一笑:“我们之间既然亲密无间,我能不能问你个秘密……” 唐瑛怔了怔,明眸扑闪,缓缓点了点头:“妹妹问吧,我的确知道很多秘密!之前还会为朝廷保密,但现在看着民生艰苦,百姓艰难,已经不在乎这个无法护佑子民的朝廷了!” “姐姐误会了,我崇尚医术,对这些隐秘不感兴趣!” 大乔一脸娇羞,低头示意:“姐姐你看,夫君又有反应了!我就是好奇,那些吃食的药性会这么强吗?还有就是,夫君之前……每次会折腾你多久?”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医者,姐姐不必害羞,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我才不看……你们夫妻才能乱看,我要睡觉了!” 唐瑛满面娇羞,匆匆娇躯一委,却忽然感觉胸口发烫,忍不住失声惊呼:“你快别好奇了,他又来咬我了,还要乱抓,这怎么办……” 她想着大乔就在一旁,一时羞不可耐! “我……我哪知道怎么办,我要睡觉了!” 大乔看着自己夫君动作,同样心头一慌,什么好奇也没了,只是闭着美眸,娇滴滴道:“我已经不好奇了,很快就会睡着,什么都不会知道……” 她想着唐瑛就在一旁,心头同样尴尬! 如果夫君醒来后乱来,自己该怎么办…… 夫君说好奇害死猫,这次果然麻烦了! “你惹了祸,却要假装睡觉……” 唐瑛一脸羞恼:“你快看看他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咬我,却说士燮想要咬他……” 大乔呼吸粗重,却如同呓语:“我已经睡着了……” 第426章 士燮毒计 交趾,龙编! 士府书房! 士燮的确有心生吃了陆远! 可惜事到如今,这终究只是妄想! 大军争锋,不过七日之间,他已经丢了整片交州! 痛定思痛,虽然想通了大多原因,却依旧无能为力! 书房之中,另有其他众人! 合浦郡太守士壹,九真郡太守士?! 苍梧郡都尉士廞,日南郡都尉士祗,郁林郡都尉士徽,交趾郡都尉士干,合浦郡都尉士颂,九真郡都尉士匡! 个个士家子弟在此齐聚,与士燮神色相仿! 咬牙切齿之间,却又满是无力! “此事非战之过,你们切不可因此颓唐!” 士燮沉吟半晌,环视众人,面沉似水道:“你们都是我士家未来,如果能逃过此劫,当牢记此事,知耻而后勇!记住我的话,兵争之道,除了兵书之外,还有眼界见识,心志格局!” 他已经大致想通,陆扒皮之前与他书信,都是在窥视他的心境! 他反观陆扒皮,最终却好似被人牵制而行,始终不得自己! 正如之前他判断着陆扒皮所需,因此送出了粮食以及朱符! 这是他为了争取时间,不得已而为之! 却也是陆扒皮有意告知,正希望他如此! 这种谋算已经超出了他的眼界,他根本无从溯本求源! 虽然始终疑惑,陆扒皮年纪轻轻,如何能在权谋之中这般老辣! 但也看得出来,即便自己深谙兵法,也依旧不如陆扒皮的格局见识! 无论如何,交州都会有此一败! 他当然不知道,后世大国较量,谋划一个小岛时,到底包含了多少权谋! 陆扒皮即便说不出名堂,却参与其中,总能信手拈来! 他更不知道,让自己所败的格局见识! 即便到了两千年后,也依旧有智慧超绝者,在袁大总统面前栽了跟头! 如今能想到这些原因,已经穷尽了他的智慧! 一众士家子弟面容哀戚,纷纷施礼:“谨遵家主教诲!” 他们不了解其它,只知道交州这片士家之地,已经被人巧取豪夺! 他们士家自此以后,已经不再是交州的土皇帝! “士?!” 士燮轻声开口:“粮食应该到了吧!” 士?不敢怠慢,匆忙回应:“兄长放心,已经到了!根据沿途各郡禀报,陆扒皮如你所料,为粮食耽搁,并未派兵奇袭交趾!” “如此就好,如此他就还不是疯子!” 士燮轻叹一声:“我们既然得了这份辗转时机,你就速速前往日南,为我士家转移此地做足准备吧!记好了,我士家在日南不可张扬,此事不得有误!” 士?眉宇黯然一瞬,施礼离去! 他知道自己兄长,如果不是紧要关头,绝不会有如此决断!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为此耽搁! “士壹!” 士燮老眼微眯,语气稍稍低沉:“如今交趾各大世家,已经没人了吧!” 士壹正色一抱拳:“兄长放心,交趾各大世家已经铲除!除了金银财宝,无论人手还是奴仆,再无一物!” “如此就好,如此就无人可拦我士家脚步了!”看书溂 士燮老脸上尽显狠辣,却温和笑道:“士?会先行准备好我士家的落足之地,你就尽快带上族中子弟前去吧!陆扒皮收到粮食后,绝不会就此罢手,此事一样不容耽搁!” 士壹长叹一声,重重一施礼,快步离去! “士徽!” 士燮轻声感慨:“去把府中清理干净吧!都是我士家老奴,我着实不忍见他们濒死惨状!可惜,他们会暴露我士家行踪!” 郁林郡都尉士徽一脸凶恶,重重一抱拳,阴森森而去! “士廞!” 士燮再次一声轻喝:“你为人最是稳重,是我士家希望!我士家还能否翻身,返回交州沃土,就要交给你了!” 苍梧郡都尉士廞神色郑重:“爹爹有令尽管吩咐,孩儿绝不敢有丝毫违背!” “扬州有一个弱点,陆扒皮不知,但老夫已经想到了!” 士燮面无表情:“老夫给他粮食,只是解他燃眉之急!但他要为难民生计而战,却是无止无休的困境!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以我士家影响力,将交州所有人口,全部赶到南海郡!” 他的长须微微发颤,显然内心并非面色一般平静! “爹爹放心,孩儿明白了!” 士廞郑重领命:“这些贱民还没有春耕,他们到了南海,如果陆扒皮不主动奉养,他们就会为了吃食,到处抢粮作乱!如果陆扒皮对他们大开杀戒,则会犯了我这些贱民的众怒!” 他稍稍振奋,快步离去! “众怒难犯,私欲难成!” 士燮面如止水:“我交州上百万人口,必会让陆扒皮焦头烂额,不过这还不够!士祗!你负责混入难民之中,将他扬州政策宣扬清楚!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他老脸上毫无情绪,只有双手紧扣,渐渐发力! “不患寡而患不均!爹爹放心,孩儿明白了!” 士祗抱拳领命:“贱民们不怕一起挨饿,就怕陆扒皮厚此薄彼,对扬州贱民和交州贱民区别对待!到时只要有人稍稍挑拨,贱民们就会再起事端!陆扒皮既然要让贱民吃饱,我们就用此事彻底撑死他!” 他毫不迟疑,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个响头,起身扬长而去! “士干,你当知道,一日纵敌,数世之患!” 士燮微微侧目:“如今陆扒皮露出一丝破绽,我们就不可再给他一点翻身机会!你速速前往日南以南的安南,以我士家财富,买足奴隶,运来交趾!事关重大,不可吝啬钱财!” 他老眼中满是凝重,狠狠盯着交趾郡都尉士干! “爹爹放心,孩儿一切都懂!” 士干一脸肃然:“如今以我士家财富,足以买够百万奴隶,必能给陆扒皮沉重一击!只要能赶走陆扒皮,我士家即便散尽家财,也还能凭借威望,重新做回交州主人!” 他姿态果决无比,快步出了书房!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士燮稍显癫狂,一声厉喝:“士颂!我要你亲自前往荆州和徐州,将我交州打算全数告知!此外附赠他们一句话,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他的大儒风范早已荡然无存,俨然一副赌上全部身家的赌徒!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合浦郡都尉士颂轻声呢喃,神色一狠:“爹爹放心,孩儿明白了!必会让荆州和徐州深知,我们交州的现在,就是他们的将来!而扬州兵锋再是锐利,也无法对他们内部下手!” 他拳掌交击,一如其他几个兄弟,快步出了书房! “好了,你的事情最是简单!” 士燮缓缓松开拳头,看着九真郡都尉士匡,神色格外平静:“扬州有一人,名为郭嘉!你亲自过去,杀了他!” 第427章 一会儿就让他哭 夜色已深! 陆远悠悠醒来! 一觉之间,龙精虎猛! 看着身侧唐瑛,不由心神一颤! 美人如玉,娇躯婀娜! 与之前和他一起做肥羊时,一般姿态! 只是帐中,却没了大乔身影! 陆远随手一拍,笑吟吟道:“别装睡了,莹儿呢?” “谁装睡了,人家睡得正香!” 唐瑛娇躯一颤,美眸半眯:“你之前乱抓,莹儿都看出来了!我这次又没犯军法,你干嘛还要乱拍!” 她一脸娇嗔,自己悄悄揉了揉,俏生生道:“莹儿是军医,夜里要检查战马!我也还得接着睡觉,你别总是动手动脚!” 陆远稍稍思忖,心头了然! 看了看唐瑛,却不由忍俊不禁! 这头大白羊,因为莹儿到来,明显拘谨了! “你还装睡什么,我们的衣服呢!” 陆远大手轻揉,有意刺激,笑眯眯道:“你要是真睡着了,哪有这么老实!说我动手动脚,你还不是一样,总是稀里糊涂乱来!” 世上本无淑女,舔狗多了,淑女也就多了! 陆远这样的老卒,自然不会如此作为! 率性之中,反而能得见人伦本心! “你别乱揉,我就是学你,才养出了那个坏习惯!” 唐瑛忍不住轻哼,风情无限:“衣服帮你洗了,现在应该已经干了!莹儿还在外面,你赶紧去看看她吧!” 她心头尴尬,这个混蛋,知道什么都总要说出来! 尤其现在大乔到来,她在此处,就更是难堪! 好似小偷入室行窃,恰巧遇到了正主! “治病救人,这是莹儿夙愿,不必前去打扰!” 陆远呵呵一笑:“她此刻在外面,是以神医身份,备受尊崇!我若是去了,她就只是扬州刺史的夫人,虽然同样可以为人敬重,却不是她心中所愿,如此反而不美!” 他了解大乔的心思,也没想过要前去多事! 反正大乔有亲卫随行保护,总不至于危险! 而且他对大乔另有计划,也不急于一时! “你还能这么细心?那你为何就不能对我好点!” 唐瑛美眸一瞟,不胜娇羞:“你之前乱动的地方,都让莹儿看出来了!夜里明明都睡着了,你却还要乱吃!莹儿虽然假装熟睡,但肯定什么都听到了!” 她想着之前,陆远当着大乔的面胡来,更是羞不可耐! “这不是喜欢你吗,你害羞什么!” 陆远不以为意:“之前在陆府时,你哼哼唧唧,早就被人听到了!反正都是心知肚明之事,现在又何必介意!” 他横抱唐瑛,长身而起! 听着帐外动静,不禁心头疑惑! 陈群应该今夜到来,怎么现在还毫无动静! 自己还有大多计划,正等着与陈群商量呢! 大军也需要了解一些扬州详情,才方便在此处动作! 只不过他刚取过两人衣衫,却不由又是一怔! 这种味道…… “这是以交州香料制作的皂荚,洗衣时就是如此清香!” 唐瑛明眸扑闪,娇滴滴道:“你如今已得交州,有这么多香料在此,予取予夺,何必流露如此神色,大惊小怪,平白丢了颜面!” 陆远呆滞一瞬:“你们已经会做香皂了?” 他迟疑一下,想起他扬州皂荚,才再次问道:“你们用这个洗衣时,可比皂荚更能去除污渍?” “什么香皂?” 唐瑛目露疑惑,迟疑道:“交州皂荚能够让衣物清香,叫做香皂倒也贴切!不过皂荚就是皂荚,哪来什么区别!” 陆远心头一亮,香皂…… 自己怎么把此事忘了! 之前自己衣着华贵,却被时刻提醒,扬州没钱! 这也是他扬州实情,包括自己的陆府,始终窘迫困顿! 现在馒头已经不能赚钱,白糖和宣纸这些高贵玩意,也都与民生关系不大! 反而香皂这样的普通物资,看似低端,却人人可用,利润巨大! 既能使百姓便利,还能使自己收益! 正是两全其美的大生意! 如今虽然陈群未到,大军不宜乱动,但其它事却并不妨碍! 而且自己基于交州太大,又地广人稀,难以管理! 已经下了军令,将交州百姓,都先汇聚南海! 这样既有利于自己掌控交州,也方便自己的后续计划! 移民实边! 但交州其余各郡荒置的土地,如此多的民力和物资,却绝不能浪费! 否则天予不取,那就太过分了! 这种情况,正是自己生产香皂的大好时机! 陆远想着这些,不禁心驰神往,大步走向桌案! “将军,你为何说起皂荚,就这么大反应……” 唐瑛却娇嗔一声,俏脸通红,小手悄悄探下,羞答答道:“你先让我穿上衣服,不然你一直敲来敲去,我会有些不舒服……” 陆远身子一麻,不禁闷哼一声:“你先别闹,赶紧把手拿开!这样和用嘴差不多,总让我走神……” 他径自在坐榻上落坐,想着香皂的制作方法! 虽然不学无术,但用了几十年的军用香皂,还依稀记得上面写的碱和油脂! 制作碱水是野战部队的常规技能,用于野外解毒! 无非草木灰过滤加水,很是简单! 而油脂则是现成的技术,现在大汉的富户们都会熬炼猪油! 甚至此时的沿海地域,还经常会有一些搁浅的鲸类大鱼! 有了碱水和油脂,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左慈和马钧了! 陆远念及此处,迅速取来纸笔! 勾勾画画,写出了一步步细节! “将军,你这是要制作何物?” 唐瑛套好衣裙,又帮陆远穿上外衫,这才看着纸张稍稍疑惑,俏生生道:“你不是说,早晚要把那些害人的巫医,都抓起来定罪吗!怎么自己还弄这些奇技淫巧之物!” 她看到草木灰,自然而然,想起了民间巫医的符纸治病! 甚至之前黄巾起义的张角,以及当下五斗米教的张鲁! 都是一脉相承,先说着心诚则灵,之后以符纸给百姓治病! 总有些可以不治而愈的病症,会让百姓觉得符纸有效! 至于那些被治死了的,自然是心不诚,以至于符纸不灵! 反正死人不会开口辩驳! “腰缠十万贯,骑鹤回扬州!” 陆远紧了紧怀中娇躯,悠悠笑道:“过上几日,你就知道了!到时还得看看你这小腰,能不能缠得住十万贯呢!” 他想着香皂取代皂荚,百姓便利,自己收益,心中不由更是热切! 更何况自己已经拿下了交州,摆脱了扬州的难民困局! 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完成了两翼沿海的战略布局! 正该再进一步,参与中原角逐! 而且古来将相,多有大智慧者! 曾经有人能以茶叶,作为对付草原的战略物资! 甚至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狠狠地拿捏着突厥! 茶叶的战略奇效,他可以效仿! 不会再让那个砍了兄弟,屠了子侄,囚了老爹,抢了嫂子弟妹和儿媳的混账搅局! 那么香皂呢,又该如何利用! 陆远心急火燎,只想等陈群快些到来! “这是骑马,不是骑鹤!” 唐瑛娇躯绵软,一脸羞涩:“我现在还不想骑马,而且就算以后想了,你也得规矩一些!喂你吃哪个,你就得吃哪个,不能自己乱吃,也不能自己乱揉,更不能自己乱抓!” 陆远呆了呆,稍稍思忖,探手伸进美人衣裙! 一路向上,看着唐瑛脸色,轻轻抚了抚! 唐瑛俏脸一烫,看了看自己胸口,咬着陆远耳朵低语:“不能总吃一个,否则会被人看出异常……” 陆远嘿嘿一笑,大手轻划到了下面,轻轻揉了揉! 唐瑛神色局促,怯生生低语:“不能总是一个方向,否则也会被人看出来……” 陆远忍着笑意,大手又到了后面,轻轻捏了捏! 唐瑛一声嘤咛,风情无限:“我在上面骑马时,你只要托住我就行,不能用力!就算我有时胡言乱语,你也不能当真……” 陆远摇头失笑:“你总是那么疯,我哪能分清你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什么时候真心实意!” 他理着唐瑛裙摆上的褶皱,却忽然又是一怔! 团扇和折扇之间,岂不就是差这一折吗! 文人有了折扇,摆弄起来,那才是潇洒风流啊! 这群混蛋一身倜傥,要的岂不就是这一番风度! 以宣纸的柔韧,稍微加工,就足以承担折扇的折叠要求! 折扇上再题几幅文笔字画,就又是一番意境了! 不过大汉的隶书和篆书,哪有后世的简体楷书方便! 毕竟后世的文字简化,那是多少人呕心沥血之作! 就是为了文字便于传播,发挥文字最朴实的意义! 否则文字越是复杂,越不利于文化普及! 至于什么各种书法,都是高雅文人吃饱了撑得! 当下的大汉百姓,首需馒头,其次就是简单识字! 生存艰难,民智未开之际,跟什么书法,毫无关系! 这和后世的扫盲运动一个道理! 让百姓识字明理,才能明白是非对错,分清政策好坏! 而文字扫盲,有了宣旨作为承载,岂能没有新笔书写! 斥候军为了方便,常用木炭做记号,虽然粗糙。 但如果用铅笔的方式,制作成炭笔呢! 就算不如铅笔,也要比毛笔便利得多! 起码百姓们读书识字,书写传播的成本大大降低! 这是陈群矢志忙碌的事务,也同样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天下百姓总该明白,扬州大军正是为了他们的立场而战! 陆远思绪只是一瞬,唐瑛却觉得自己快被那炽热眸光融化了! “将军,你别这样一直盯着看……” 唐瑛粉黛娇羞,轻轻拉下衣裙,咬着红唇羞不可耐:“你就算是想要了,也不能始终这样,让我难堪……我们的规矩得加上一条,不许乱看……” 她抿着红唇,眸光扑闪,不时盯着水钟,很是拘谨! “我刚才走神了,不过的确好看……” 陆远嘿嘿一笑:“我先给你做个宝贝,之后还要好好看看……” 他迅速将毛笔的另一端烧成炭状,取过纸张,随意在上面书写了一行大字! 之后来回折叠,又把细竹搭在纸张两边,以蜜水粘合,烤干! 一把简易折扇,就此完成! 陆远随手一甩,折扇展开,看着唐瑛乐呵呵道:“怎么样?” “此诗……是送我的?” 唐瑛小心翼翼接过折扇,看着上面笔迹,神色诧异:“此物……很是新奇,可是这句……天下英雄谁敌手,这与我何干!” 她心头疑惑,这混蛋说着送自己宝贝。 宝贝倒是机巧,笔迹也颇为干练…… 只是干嘛加上这么一句诗句,弄得不伦不类! “这就是个例子,你没发现这做出来很简单吗!” 陆远稍稍尴尬,开口解释:“我随手一写,到时再送你其它宝贝!这个叫折扇,就是个普通玩意,以后就随便送人了!像陈群,郭嘉,荀彧他们这些人,肯定很喜欢!” 唐瑛怔了怔,明眸扑闪:“所以,你就想用这个普通玩意骗我,之后还想欺负我?要不是我认真一下,岂不让你得逞了?” 她把玩折扇,稍稍沉吟,忽然探手敲了一下陆远脑门! 陆远呆了呆,摸着头皮,迟疑一下:“你这是干嘛?” “奇货可居,你是不是蠢!” 唐瑛明媚一笑:“这样的宝贝,你当然得送给蔡邕蔡大人!蔡家对你最大的帮助,就是这个你始终不愿理会的老大人!你从来没想过,他的能量有多大!” 她心头窃喜,这混蛋的脑门,只有老太守和婉儿能敲! 如今自己也敲过了,这混蛋果然没发怒! 看来自己赌对了,这混蛋还算有良心! 陆远却是一脸无奈:“他每次见我,不昏迷就不错了,能有什么帮忙的!” “你就是不愿琢磨,难道偏得主动见他吗!” 唐瑛明眸扑闪,娇滴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报纸上说他支持交州之事,他会主动拆穿你吗!你再想想,他在天下文人之中,是什么地位!” 她壮着胆子,又敲了一下陆远脑门,妩媚一笑:“文人们喜欢论资排辈,他比卢植还要高出一辈!当今天下,所有文人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如果有他一言,你还用管文人舆论吗!” 陆远摸了摸脑门,古怪一笑:“我当然知道他的分量,但你竟然借着此事连续敲我两次!第一次我已经假装不知道了,你却又来一次!你说我得怎么罚你!”看书溂 他紧了紧怀中娇躯,打量一番,眸中略显戏谑! 大事已定,天亮还早,好像没什么其它耽搁了…… “你不能乱来!” 唐瑛心中一慌,悻悻低语:“你还没送我宝贝,而且你还得等陈群商议要事,主要……莹儿不知何时就会回来,到时你不好解释……” 她身子愈发绵软,语气愈发无力…… 呼吸粗重之间,也只能在心中埋怨。看书喇 这个混蛋,怎么总是这样…… 陆远大手轻轻向怀中一揽,唐瑛当即娇躯一绷! “将军,你还记得之前的规矩吧……” “记得,我不动,让你尽情骑马……” “可是,如果莹儿回来了怎么办?” “一会儿就让她哭,好让你们有福同享!” 第428章 大黄妙计安天下 天色大亮! 陆远精神抖擞! 大步出了军帐! 身后还吊着两个尾巴! 唐瑛和大乔! 个个俏脸通红,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小心翼翼,如同两只偷了鱼被抓的野猫! “将军……我不想去了!” 唐瑛顿住脚步,怯生生道:“昨夜莹儿妹妹声音太大,如果再让人见到我,肯定会议论将军,觉得将军不是明主,最终影响将军大计!” 她话音落下,大乔当即一脸娇嗔,清了清嗓子! 脚步却也停了下来! “你们……小觑我扬州兄弟了!” 陆远神色自若:“没人会关注这些,况且我为兄弟们主公,也从来不是依仗恩威手腕,权谋算计!而是靠着与兄弟们同袍浴血,过命的交情!” 他大步流星,边走边道:“想想曹操口碑如何!一路境遇又何其坎坷,但可曾有人弃他而去?他也是一样,领兵全靠真诚!” “夫君,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 大乔柔情款款:“昨夜唐瑛姐姐动静那么大,她此时哪好意思跟你一起出去!我们在帐中自己准备饮食就好,何必让姐姐为难!” 她此言一出,唐瑛当即神色诧异,看了看大乔! 好似被这个刚亲密无间的姐妹捅了一刀,一时还有些不适! 大乔盯着鞋尖,悻悻低语:“是姐姐先说我的,我声音才不大……” 唐瑛轻哼一声:“妹妹嗓子都哑了,还是少说话吧……”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陆远看了看唐瑛,柔声笑道:“本来想挑破此事,给你个安心,但如果会让你感觉为难,那你就自己做主吧!”看书溂 这是夜里说好的事,他也没想到两人会突然变卦! 反而诧异大乔和唐瑛,感情来的那么快,怎么转眼就互相拆台! 不过女人心思本就难猜,这明显不是他所擅长! “将军小觑我了,我不需要如此安心!” 唐瑛款款偎了一福,明眸扑闪:“莹儿妹妹哭了半夜,全交州都能听到了,我可不想让人误会!” 她不再多言,踉跄着脚步,匆匆回了军帐…… “都怪你,总是那么没轻没重!” 大乔白了陆远一眼,风情无限:“我回去看看唐瑛姐姐,夫君自己去议事吧!” 她清着嗓子,却也是一般姿态,逃回了军帐! 陆远怔了怔,不由摇头失笑! 快步到了典韦军帐! 典韦和黄忠正狼吞虎咽,一起吃着早膳! 见到陆远,当即纷纷起身施礼! “行了,没那么多规矩!” 陆远看着桌案餐食,随意吃着肉包,若无其事道:“陈群现在到哪了?” “最迟今天中午就能到!”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不必担心,兄弟们护送着呢!就是他这个小白脸没吃过苦,骑不了快马!” 陆远微微点头,看了看黄忠,漫不经心:“你怎么回事,还不进山伐木,犹犹豫豫想说什么?” “主公,末将想通了士燮为人,正有大事要禀报!” 黄忠一本正经:“末将在山里呆了半天,这才发现交州的山,简直比交州的地还多!士燮其实没必要跑,完全可以留着大军,凭借交州的地域广阔,跟我军转战周旋!” 他老脸郑重,难得如此! 陆远忍俊不禁:“行,那你趁着现在,好好说说!典韦,给兄弟们叫来,别耽误正事!” 他倒不在乎黄忠的大事! 这厮已经下了战场,能有什么正事! 典韦同样不以为意,抱着鹿腿,扬长而去! “主公,此事末将已经琢磨一夜了!” 黄忠慷慨陈词:“士燮之所以会跑,是因为他过惯了好日子,吃不了山里的苦!但他跑得这么果断,连句狠话都留没下,连小白虎都不如,这绝不是一州地头蛇的作风!” 陆远哈哈大笑:“人家叫严白虎!你接着说吧,士燮会怎么办!” 他依旧不曾在意! 对于士燮的异常,他和徐庶都曾分析过! 而且无论怎么看,黄忠也不像善谋之人! 如今不过是看黄忠起了心思,不愿打消其积极性罢了! “主公,士燮如此决绝,正如民间的滚刀肉,他对交州必然还未死心!” 黄忠振振有词:“我军的弱点,其实并不难猜,士燮应该也能想到!我们能攻破番禺,灭掉交州防御,但一时半会儿,还吃不下交州!我军消化交州的时间,就是士燮的机会!” 他说到这里,典韦已经领着许定,鞠义,周泰进了大帐! 个个手中还带着吃食,纷纷与陆远见礼,并没有太多拘束! 毕竟只是常规议事,不同于军事作战! “这只是我军弱点,但我扬州另有隐患,也同样并不难猜!” 黄忠环视众人,却是精神一震,端着轻车将军的架子,老脸肃然道:“我扬州隐患就是难民!虽然如今的粮食储备,足够难民食用,但如果士燮驱赶交州百姓前来呢!上百万啊!” 陆远强掩笑意,并非插话,典韦却率先拆台! “不可能,士燮才不会像你这么蠢呢!” 典韦咧嘴大笑:“主公已经下令,要让各郡百姓前来南海!士燮如果也想凭借其影响力这么做,岂不是主动帮我军管理交州!你和许褚一样没脑子,还是少扯淡吧!” 众将之中,他和黄忠最熟! 也只有他可以肆无忌惮说话,不会被黄忠拍头皮! 毕竟黄忠手中,还没带着龙舌弓! “如果这只是一步先手呢!” 黄忠恶声恶气:“就像众人杀楚霸王时,走了多少先手!先是陈平和张良不要脸,背信弃义搞偷袭!之后是韩信够心狠,不断往前堆人命,死了那么多人,才让楚霸王力竭战死!” 他无视典韦,环视众人,一脸傲然:“这就是兵法!只要够不要脸,够心狠,就能当谋圣,兵仙!楚霸王是战死的吗,是累死的!让你们去砍一万个百姓,你们也得累死!” 陆远轻咳一声:“行了,你接着说正事,少扯别的!其他人不许打扰,不差这一会儿!” 他们多次并肩作战,他也不愿黄忠一腔热情,就此被湮灭! 而且黄忠竟然开始读史书了,这也让他略感欣慰! “士燮没本事抗衡我军,就只能学韩信他们一样,什么损招儿都用!” 黄忠言之凿凿:“我军并无弱点,但我扬州百姓能一日三餐,顿顿管饱,那么交州百姓呢!如果不给他们吃饱,他们就会觉得我军还是把他们当奴隶!如果给他们吃饱,一百多万人啊!” 陆远微微动容,这倒是个问题! 移民实边需要一个过程,如果是交州百姓来得太快! 那这段期间,他就必须得给这些百姓的口粮解决了! 一百多万百姓的口粮,只能把自己的计划推后,让他们继续食用军粮! 虽然口感不是最好,但于之前的一日一餐而言,却依旧是天壤之别! “这只是第二步,如果士燮还有第三步呢!” 黄忠继续道:“我问过伐木的西瓯族山民,在安南地区还有他们的同族!那里的奴隶颇为廉价!如果士燮在那买个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奴隶,全部送到交州呢!我们怎么办!” 陆远心头微震,此事倒未必成真! 安南地区就是越南前身,此时还如同原始社会! 也未必有这么多百姓! 但如果有奴隶市场,那就不一样了! 万一士燮真的破罐子破摔,散尽家财! 以他士家在交州这么多年的经营,倒的确会对他造成一些麻烦! 往多了算,百万人口,这就需要动用交州地区的特产! 上山捕猎,下海捉鳖! 最大的问题,会严重拖延他的移民实边政策! 陆远看了看黄忠,微微点头,稍感欣慰! 防患于未然,自然极好! “如果这只是第三步,士燮还有第四步呢!” 黄忠看着陆远认真,更显振奋:“我军在此,实则已经将周围诸侯欺负遍了!他们拿我军没办法,却容易对我扬州下手!如果士燮联络他们,趁机合力给我扬州施压,我们怎么办!” 陆远眉宇稍稍凝重,此事可能性极小,但也不得不防! 无论荆州,徐州,豫州,他都已经有所防范! 这些人绝不敢与他们大军争锋,但却容易在背后捣鬼! 如同他在交州遇到的流言,应该就是这些人所为! 各地诸侯的办法,最可能效仿士燮,从难民入手! 虽然百姓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但如果够多,就足以压垮扬州! 这需要诸侯做赌,万一自己挺过去,实力就会在短期内大幅度增强! 但也是要看他在诸侯之中,到底有多遭人恨! 如果诸侯真会因他而同仇敌忾,那他刚解决的难民困局,就会再次缠绕在他身上! 可他们扬州大军,总不至于和袁绍一样,去山中吃树叶充饥! 陆远将此事压在心中,向黄忠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如果末将是士燮,被人这么欺负,末将绝对会不死不休!” 黄忠老脸一板,郑重其事:“明着打不过,那就放暗箭!我军始终招摇在外,的确能震慑诸侯!但如果是普通亡命之徒,像是严白虎之类,难道我军这到嘴的肉不吃,还得回去抓白虎?” 陆远不由揉了揉眉心! 此事的可能性依旧不大,但也一样不得不防! 如今扬州内部,尚有两万新军! 加上他的大军在外,这些有家底的诸侯,的确不敢妄动! 免得被他大军千里奔袭,雷霆一击! 但是亡命徒之所以不怕死,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本就是烂命一条,过着有今朝没明日的日子! 根本不会在乎他有没有大军! 普通势力自然无所谓,就怕各诸侯派人伪装成山岳余孽! 这样有将领,有组织的势力,就已经是正规军了! 如果在他扬州打起游击,的确会让他们非常被动! 陆远稍稍沉吟,再次向黄忠点了点头! “主公,末将想到的大事只有这些,但一点小事,反而是我扬州要害!” 黄忠言辞正色:“这些事情也就是恶心人!哪怕都成真了,我扬州大军还在,就伤不到筋骨!但如果士燮的暗箭,不是严白虎之类,就是个别江湖好手,针对我扬州要员呢!”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军在番禺城内,执行过斩首行动!士燮这个混账,如果真学到手了,就很容易现学现卖,跑到我扬州去弄个斩首计划!” 陆远心头一沉,此事反倒极有可能! 而他扬州的关键人物,简直太多了! 他陆府还算好说,有着假山暗堡,没有大军根本攻不进去! 但他祖父和他一群岳父,就纯粹得靠皖城的内卫防身! 另外各部衙门尚书,对他扬州也都极为关键! 甚至还有水镜先生,以及陆逊,诸葛亮这些储备人才! 要想躲着暗箭,把这些人防备的面面俱到,简直太难了! 陆远沉吟半晌,终于问向黄忠:“如果你是士燮,你会向谁下手!” 实则他是在判断,如果以士燮的立场,会觉得谁对他最为重要! 既然黄忠了解滚刀肉,那就让黄忠来试着推断! “病秧子!” 黄忠毫不迟疑:“末将虽然与病秧子不和,这厮还编儿歌污蔑末将射得快,但末将也知道这厮对我军的重要!如今皖城,真要是没有病秧子坐镇,必定大乱!” 郭嘉不只是出谋划策,还在掌控者锦衣卫,内卫,以及大汉绣衣吏的情报! 这于大军在外而言,极为重要! 而内卫主要负责反间谍,也是他扬州软肋! 陆远想着这些,不由心头直突! 如果郭嘉有了不测,不提私下感情! 以当今的扬州局面,确实对他影响最大! 他敲着太阳穴思忖,黄忠却已再次开口! “主公,病秧子实则有个最大破绽,他不屑向弱者下手!” 黄忠神色凛然:“我等行伍老卒,都明白一个道理,只要对方有威胁,无论强弱,都会斩草除根!但病秧子不同,这厮眼高于顶,总会觉得对方能够控制,就懒得理会!” 他迟疑半晌,又继续道:“主公,末将先告个罪!就像之前的行军文书,病秧子知道对方可疑,但是毫无威胁,就没再费心!但末将得知真相前,就时时想着杀人灭口,不留隐患!” 陆远微微点头,此事他自然了解! 而且他和郭嘉都有同感,举足可灭的蝼蚁,根本不屑理会! 甚至郭嘉还曾说过,猛虎捕猎,不会留意一旁蚊蝇! 反而军中相貌最朴实,看着最憨厚的黄忠,却是杀心最重! 陆远又是沉吟良久,看向黄忠,正色问道:“大黄,此事事关重大,你得说清,这到底是谁的分析!” 如果黄忠只是分析一条两条,那自然是黄忠的主意! 但如此缜密的心思,就必然没黄忠什么事了! “主公,末将……确实想了一夜!” 黄忠老脸一苦,讪讪笑道:“这是末将与小白脸共同的主意!最后病秧子一事,就是末将想到的!末将觉得,要打就得打要害,病秧子就是我军要害!” 陆远心底一叹,果然如此! 之前就是徐庶,一直对士燮耿耿于怀! 不过徐庶也只是提了可能,那么就是暂时也还没想到解决之道! 这些可能出现的先手,终究还是得自己来应对! “主公,末将的谋略……” 黄忠挠了挠头皮,干巴巴道:“末将想了一夜,几乎是挨个人头谋划,最后才点中了病秧子,这厮现在确实有危险!” “此事我已想通,速速去提醒郭嘉!” 陆远面沉似水:“你的谋略也不错,堪称大黄妙计安天下,以后多想想!” 第429章 荆州魏延 中军大帐! 陆远面沉似水! 如同老僧入定! 信鸽已经放飞,让他稍稍宽心! 无论士燮动作有多快,郭嘉总会先一步收到消息! 提前防范! 不过对于其余诸事,他却已思忖良久! 可惜结果都和徐庶一样,一筹莫展! 只能尽量提前布下先手,以待时变! 陆远过滤掉种种可能,脑中飞速运转! 想着荆州刘表,面对交州战局,应该会有什么反应! 与此同时,荆州,襄阳。 士颂终于按着士燮嘱托,到了此地! 不过只与刘表说过实情,还未得到刘表许诺,就已被扣押在此! 以至于他的徐州之行,不得不为此耽搁! 而刘表没再理会士颂,反而正在与一位小将商谈! 小将英姿勃发,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 正是最新被刘表提拔的军中嫡系亲信,魏延!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刘表面无表情,向前推送一杯茶水,若无其事道:“如今陆扒皮穷凶极恶,犹如猛虎在侧!对于如此情景,你怎么看!” 他提拔了一批军中小将,其中魏延最让他欣赏! 勇武之外,还多有心计,堪称智勇双全! 如今每每面对大事,他也不再约谈蒯越,只与魏延相商! 当下局势,于他而言自然是大事中的大事! 他虽然始终并未提及士燮,却依旧用上了士燮言论! 显然士燮一句春秋之言,让他心中也颇不平静! “主公,局势虽然复杂,不过此事却可化繁为简,分为三件事相谈!” 魏延不卑不亢,沉声道:“其一,猛虎在侧,主公是要出门打虎,还是闭门消灾!其二,主公对于士燮之言,是否有所意动!其三,如今荆州,主公可放手施为几分!” 他接过刘表的茶水,神色并无动容! 倨傲之中,好似主公奉茶,也只是寻常小事! 不过所谓化繁为简,却正是他荆州局势的关键! 无论外界如何惊涛骇浪,总得刘表这个荆州之主,先有表态! “猛虎在侧,夜不能寐!” 刘表轻叹一声:“只是如今猛虎兵威正盛,一场交州杀戮,堪称惊世骇俗!陆扒皮麾下爪牙尚且如此狠辣,此时打虎,无异于自投罗网!” 陆扒皮数日间定局交州,兵威赫赫,着实震惊了整个天下! 尤其是陆扒皮麾下,徐庶这个刚露头的扬州将领! 之前对于徐庶,刘表并没有太多情报,也从未关注! 不过此次徐庶封海三十里,兵不血刃,两战猎杀交州三万援军! 这份战机把握,狠辣手段,不只是让刘表心生惊艳,更是为此深感惶恐! “主公的心意,末将已经明了!” 魏延神色如常:“如今猛虎敲门,可惜我荆州并无伏虎手段,只好闭门观望!不过松柏之下,其草不殖!士燮之言,并非全无道理!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士燮之行,倒也不妨一试!” 他初出茅庐,正是年轻气盛之际! 如今更是被刘表赏识,在荆州和徐州之间游刃有余! 对于扬州兵锋,心中其实并无惧意! 反而跃跃欲试,总想领兵外出,与扬州徐庶一战! 可惜刘表对于此事已有决断,他心中无奈,也毫无办法! 毕竟主仆有别,刘表又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他也只能依令行事! 不过对于扬州,他却不能让刘表如此听之任之,放纵不管! 如此大争之世,如果任由陆扒皮顺利吞下交州,那他们荆州又该如何自处! 陆扒皮的对外扩张,下一步必然是兵临荆州! 此时如果他们无所作为,那就如同坐以待毙! 他也因此开口相劝,想要让刘表效仿士燮! 趁着扬州大军在外招摇,派兵深入扬州内部! 寻找陆扒皮的软肋,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士燮之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刘表沉声感慨:“陆扒皮狼子野心,必然不会就此止步!如今的交州之祸,随时可能降临在我荆州!不过陆扒皮的扩张之路,倒并非只有我荆州一途!此事还需好生计较!” 他稍稍沉吟,继续道:“北方的豫州,徐州,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才该是陆扒皮目标!当此关头,我荆州既不能让陆扒皮轻易做大,鲸吞交州!也不宜暴露痕迹,惹祸上身!” 魏延一怔,匆忙开口提醒:“主公,士燮还有一言,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并且士燮已经动手,希望得到我荆州策应!” 他心头急切! 如此关头,主公竟然还在担心惹祸上身! 猛虎就在身侧,如果放过此次机会,他们荆州必会大祸临头! 这是行事使然,与他们会不会暴露踪迹,是否会给陆扒皮借口毫无关系! 如今也只希望主公能够及时醒悟,先下手为强! 让自己领兵前往扬州,寻找陆扒皮软肋! “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刘表摇头轻笑:“士燮如今穷途末路,才会这般放手一搏!我荆州却还不至于如此拼命,去主动招惹陆扒皮!只要在难民之事上略作文章,不让陆扒皮如愿以偿,就已足够!” 言谈之间,他已经否决了士燮的拼命手段! 表明自己不会派人前往扬州,主动挑起事端! 只愿在背后利用难民,给陆扒皮制造麻烦! 时刻保持观望,寻找时机,试图让陆扒皮北上大战! 以便他们荆州避过此战,坐山观虎斗! “主公心思……末将懂了!” 魏延心头无奈,却面不改色:“如果只是以难民迟滞陆扒皮,末将倒是有些计划!如今荆楚豪门鱼肉荆州,各地百姓常有叛乱!不如将这些百姓交给陆扒皮,如此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m 他心中失落,忍不住感慨,主公还是被陆扒皮敲打怕了! 自从上次被陆扒皮索要了焦尾琴之后,主公就已彻底失了斗志! 不自觉间,就会自坠兵锋,自损锐气! 纵然懂得,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这个浅显道理! 也只愿藏身背后,在难民小事上做做文章! 可惜主公已有决断,他也无可奈何! 只能尽心竭力,想着将叛乱百姓送到扬州! 解他荆州四处平叛之难,同时让陆扒皮雪上加霜! “一石二鸟,此计可行!” 刘表神色一震:“我荆州境内,刁民造反成风,以至于我军四处平叛,始终无法与孙坚决战!如今刚好将这些刁民交予陆扒皮奉养,为我荆州解开手脚,为陆扒皮制造困局!” 他老脸上满是欣慰,继续道:“此事就由你负责,将荆州各地四十余万造反刁民,统统驱赶到零陵郡,通过最南端的营浦县,让他们南下前往交州觅食!” 他老怀宽慰,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不凡! 四十余万刁民南下交州,随时可能造反,倒要看看陆扒皮如何应对! 陆扒皮这个混蛋,竟然敢向自己公然索要焦尾琴,简直无耻至极! 还始终在荆州通道上招收难民,公然挖他荆州墙角,更是欺人太甚! 刚刚还来信恐吓,可以四路出兵,随时入侵他荆州老巢! 这个混账肆意欺凌,真以为自己毫无脾气吗! 自己就算没法与他大军争锋,也可以趁着此时,让他再难翻身! 毕竟这混蛋喜欢四处伸手,到处抢食,那自己送他一群刁民! “主公,不只各地造反百姓,还有张鲁的五斗米教一党!” 魏延微微眯眼:“无论是刘备等人,还是张鲁一党,都是益州刘焉针对我荆州,有意为之!如今刘备已经被我等驱逐,但张鲁还在我荆州大行五斗米教,那些信徒,早晚必成我荆州隐患!” 他心中清楚,正是荆州的软弱姿态,才会引得四方觊觎! 可惜此事,主公终究不懂! 事到如今,依旧不敢对荆楚豪门下手! 对于张鲁到了荆州,广收五斗米教门徒,也一直听之任之! 甚至刘备等人四处乞讨行骗! 到了荆州,主公也同样没有警觉!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苦心相劝,主公可能现在也不会有所动作! 可惜最终也没按自己所愿,直接斩草除根,只是下令驱逐而已! “对了,还有张鲁这个造反头目!” 刘表老脸微颤:“五斗米教在民间声望甚高,我也一直投鼠忌器,但他们终究都是我荆州隐患!这次倒刚好利用扬州政策,将这些人统统赶去扬州,让他们一日三餐,顿顿吃饱!” 他稍稍迟疑,又扼腕叹息:“可惜刘备这三个坑蒙拐骗之徒,如今已经到了豫州!如果能晚点驱逐他们,倒可以让他们去扬州捣乱!” 他心头难免亢奋,能给张鲁这个造反头目赶到扬州,同样也是一石二鸟! 而且张鲁的五斗米教传播太快,时至今日,已经聚集近百万信徒! 这些信徒都是荆楚豪门的佃农,俑户,他才不会心疼! 反而张鲁这厮还把道家的老子抬了出来,认作祖宗,弄了个道教! 刁民们蒙昧无知,分不清道家和道教,大部分人还真会信以为真! 天长日久,这些人必是他荆州大患! 不过现在倒可以祸水东引,把他们赶去扬州! 反正陆扒皮吃饱了撑的,要让刁民们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那自己就彻底满足他,全数送给他奉养,让他一口气撑死! “主公,此事不妨渲染一番,之后通知徐州!” 魏延目光灼灼:“如今陆扒皮做大,并非只有我荆州寝食难安!陶谦虽然性子软弱,但也不会坐以待毙!我等先跟陶谦说难民之事,之后再诓骗他已经出兵进了扬州,他必然也会有所动作!” 他对其它事无能为力,只能依令行事,利用百姓针对扬州! 但是倒不妨借刀杀人,趁机将徐州陶谦拖下水! 如果陶谦能够中计,派人前往扬州生事! 那么此事结果,无非两种! 要么是陶谦成功,陆扒皮就此元气大伤! 要么是陶谦失败,引来陆扒皮怒火,兵临徐州! 无论如何,都对他们荆州极为有利! “妙计,当真是妙计!” 刘表想通关节,不由神色振奋:“就依你的意思办,让陶谦与我荆州共患难一场!不过此事务必谨慎,万万不可暴露,免得为陆扒皮警觉!” 他手敲桌案,稍稍沉吟:“士颂已经无用,派人把他人头送给陆扒皮,以此麻痹强敌,也算他为士家报仇出了一份力吧!让陆扒皮以为我荆州不敢作为,也好在交州尽情吃饱!” 士燮已经逃离,士颂对他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次赶走陆扒皮后,他也会对交州再起雄心! 当下先砍一个无知的士颂,倒也毫无负担!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魏延神色一凛,抱拳领命,稍稍迟疑道:“只是事无绝对,既然此事已经开始,主公就要随时防备陆扒皮的反扑!如今还需主公明言,这荆州之地,主公可以施为几分!” 他与刘表之前就有过讨论! 如果荆州面临强敌,绝不会介意给荆州换一个主人! 只要能保证这些豪门的利益,他们根本不在乎谁为荆州之主! 如今陆扒皮虽然对世家凶相毕露,荆楚豪门不敢引陆扒皮上门! 但陆扒皮手腕愈发深沉,谁也不敢保证今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真到了兵戎相见之时,荆楚豪门随时有着倒戈风险! 到时还是得看刘表,对于荆州之地,到底能够掌控几分! 他敢不顾刘表颜面,公然提及此事,也是他愿意奉刘表为主的原因! 无论刘表是不是明主,对他都已经极尽真诚! “放心吧,此事我自有谋划!” 刘表淡淡一笑:“之前陆扒皮的书信,虽然让我忌惮,但也让我下定了决心!壮士断腕,正该借孙坚的快刀一用!” 他没再多说,显然此时,还无法透露太多细节! “如此……末将就放心了!” 魏延神色肃然,深施一礼:“末将办完琐事,就会直接外出领兵,驱赶造反刁民以及张鲁的五斗米教众!还请主公保重身体,静候末将佳音!” 刘表微微摆手,老脸上满是赞赏和欣慰! 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这才是自己提拔的亲信! 有此文武双全的猛将,他荆州还有何患! 只要陆扒皮一时失势,交州还有谁堪做自己敌手! 片刻,一只信鸽腾空而起,扑簌簌飞向东方! 刘表负手而立,抬头望天,老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陆扒皮,你既然吃饱了撑的,喜欢管刁民闲事!老夫就索性成全你,给你刁民,直到撑死你为止!” 第430章 就是那个小白脸 徐州,下邳! 徐州牧陶谦正在书房会客! 对方是徐家富商,糜家家主糜竺! “使君,将文聘等人打发走了?” 糜竺一身清雅,云淡风轻:“前段日子,舍弟身受重伤,我也不得不在府中照看,与使君之间,往来难免少了一些!还是刚刚得知这荆州三人的情况!” 他身为商籍,属于从事贱业,原本地位卑下! 不过经商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就已不容任何人小觑! 与徐州牧陶谦之间,也因为他多次送礼,关系格外亲密! 所说也是属实,他的亲弟糜芳,被陆扒皮握手感谢后,手就断了! 但他多日不曾上门,却是因为之前陆扒皮索要战马! 他为了凑齐数目,将送到陶谦手上的战马重新讨回! 如此动作,自然有失风范,相见不如不见! 但是此刻却不一样,荆州前来的文聘,魏延,邢道荣三人,会打乱他的计划! 他已经与刘备相商多次,邀请刘备前来徐州! 如今必须在徐州留足位置,方便刘备立足! “已经打发走了,糜家主不必担心!” 陶谦老神在在:“刘表小儿,竟然欺老夫无知,想用这三人挑起我徐州和扬州之间的战火,着实可笑!老夫岂会如他所愿,用这三人领我徐州兵马,去主动得罪陆扒皮!” 他对糜竺的心思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挑破! 实则也是因为他徐州没有大将可用,想要等刘备三人前来! 虽然刘备等人风评不佳,但毕竟只是想要一些兵马,一块地盘而已! 而且对他态度极好,他也不甚在意其它! “使君明智,如此我便放心了!” 糜竺轻叹一声:“如今陆扒皮身在交州,还不知其战事如何?我糜家本就被陆扒皮勒索,以至于一贫如洗,现在又少了海运的生意进项,着实是度日艰难!” 这也是他有意打探的大事! 陆扒皮不让他们走海上贸易,从中贩奴! 他糜家虽然憎恨陆扒皮跋扈,但碍于陆扒皮兵威,却也只能听令! 现在只希望陆扒皮战死交州,好让他糜家能重操旧业! 毕竟一直空吃老本,他糜家再有底蕴,也消耗不起! “此事老夫也不得而知,不过依老夫所见,糜家还是歇一歇吧!” 陶谦老脸稍稍无奈:“将我大汉百姓卖到西域大秦,此事着实丢脸,陆扒皮看不惯也实属正常!而陆扒皮一惯强势,糜家不如忍让一时,何必编造那些无关痛痒的流言!” 他对糜家贩奴,实则也是有心无力!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 他受了糜家太多孝敬,对于此事也只能佯装不知! 不过事关陆扒皮,那就不一样了! 他还不至于为了糜家的孝敬,不顾自己死活! 虽然如今陆扒皮身陷交州战场,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而且以交州之大,地形之复杂,没有一年半载,战事绝不会结束! 但是陆扒皮为人睚眦必报,只要没在交州战死,这就总是个隐患! 如果让陆扒皮得知是糜家编造的流言,将来肯定会以此针对他徐州! 这等大事,他必须得提前说清! “一些琐碎流言,无从查找根源,使君不必多虑!” 糜竺稍稍失望:“陆扒皮欺我糜家至此,族中子弟难免心中不忿,这才有了这些流言,就权当给我糜家讨个公道吧!不过倒也并非无关痛痒,总能有所针对!” 他想了想,才淡淡笑道:“毕竟陆扒皮好色成性,如今天下女子皆知,其人爱好拔毛,此事他能如何解释!他那些夫人身下,是不是早被拔光了,难道还能让天下人看看不成!” 他是商人,始终在商言商,对政治所知有限! 虽然想效仿吕不韦奇货可居,培养刘备! 但除了能给钱支援,也没想出其它主意! 对于陆扒皮挡了他糜家商路,他也只是顺手为之! 恶心一下对方,实则并未太过在意! 觉得这和他在商场,与对手互相打压价格,无所不用其极,没什么区别! 真正让他关注的,还是陆扒皮在交州的死活! “无故得罪此人,总归不是好事,还是尽量收敛吧!” 陶谦老气横秋:“陆扒皮是何人,老夫在讨伐董卓时就已经看透了!当时老夫麾下一万大军,七员战将!却被陆扒皮以军粮牵制,无奈与董卓硬拼,以至于最终无一幸存!” 他老手敲着桌案,神色复杂:“联盟几十万大军,大将无数,结果却也同样如此!虎牢关战场,双方至少有三十万将士被陆扒皮算计致死!这是何等手腕,何等的狠辣心肠!” 他是大儒名士,喜好钻研学问! 对于政治,实则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亲眼见过陆扒皮为人,深知其为人后,就不敢再心生小觑! 而且自从虎牢关战后,陆扒皮行事也愈发嚣张,堪称胆大包天! 杀刺史,斩王侯,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的大事! 兵临徐州,竟然随手就砸死了他的广陵太守,王朗! 还说是天降陨石,简直欺人太甚! 但是这些他都已经忍了,如今也不愿再横生枝节! 纵然长江对面的扬州吴郡,只有少量新兵驻防,他也从未想过前去报复! 只希望交州士燮能够绊住陆扒皮,尽量坚持的久点! 让扬州的难民之患自行爆发,陆扒皮自然会就此实力大损! 到时只要不出意外,陆扒皮无力再战,他徐州威胁自然能得以化解! 跟糜竺提及往事,也正是要提醒一下! “正是因为陆扒皮心肠狠辣,手段下作,才会让人寝食难安!” 糜竺轻声感慨:“与虎为邻,终究不是上策!可惜我糜家无兵无将,更无伏虎手段,只能听之任之!如果陆扒皮真从交州归来,怕是我糜家就只有举族搬迁,北上避乱了!” 他对陶谦也是多有不满,只觉得对方太过软弱! 他糜家出了如此多的孝敬,陶谦竟然无法护他糜家周全! 连一个流言都要小心翼翼,简直胆小如鼠! 还不如让刘备等人早点到来,快速发展! 以便这个懦弱州牧,尽快退位让贤! 也好让他糜家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一方强势军侯做倚靠! “陆扒皮若是自交州归来,那么必然是交州战事已定!” 陶谦面无表情:“到时陆扒皮手握两州之地,行事只会比以往更加猖獗!你糜家如果得罪了此人,怕是真得逃出我徐州,北上避难了!” 他当然听出了糜竺的不满! 不过他身为一州州牧,岂能让一商人如此挤兑! 如果糜家逃出徐州,那就是无源之水,再无海外贸易可做! 糜家在此经营这么多年,岂会轻易舍得放弃! 他正要再次开口敲打,却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只信鸽扑簌簌而来,让他一阵失神! 这是荆州留下的信鸽,他自然清楚至极! 只是如今局面,荆州刘表还想谋算自己什么! 没过一会,一个亲卫已经匆匆跑回,送来了荆州情报! 陶谦刚刚看了几眼,就不由神情呆滞,脸色大变! 一双老手微微颤抖,显然为此惊慌失措! “使君,你这是怎么了?” 糜竺稍稍诧异,但毕竟碍于这是对方隐秘,不好直言相问! “就是那个小白脸!” 陶谦哆哆嗦嗦,递出情报,轻声呢喃:“之前酸枣会盟时,老夫就看遍了陆扒皮麾下!就是这个小白脸,笑容最是阴险!此人当下兵威赫赫,可见老夫之前,所料不差!” 他对于陆扒皮,许褚等人的狠辣,已经多有了解! 但是对于徐庶,就只记住了对方的阴险笑容! 而且虎牢关大战结束后,消息渐渐明朗,他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小白脸为人! 就是此人在陈留与陆扒皮互相配合,控制了他们联盟大军的军粮! 可见其人心机深沉,手腕狠辣,与陆扒皮一般无二! 而当下这场交州大战,兵不血刃火烧了交州三万援军,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这个小白脸是让他震惊,而交州战事的结局,就是让他惶恐了! 陆扒皮竟然在几日之内定局交州,这是何等兵威! 以至于他噤若寒蝉,连提都不愿多提! “使君,陆扒皮竟然已经拿下交州了!” 糜竺抹去额头汗珠,拍了拍乱跳的眼皮,沉吟半晌,才开口提醒:“使君,当务之急,你还需振作!我徐州大局,离不得使君运筹帷幄!” 他同样心头震撼,这个陆扒皮,怎么会这么快就攻下了交州! 不过他终究与陶谦立场不同,不会像陶谦一样惊慌失措! 只是觉得陆扒皮不死,他糜家如何心安! “老夫……自然会振作!可陆扒皮是什么人!” 陶谦振作一瞬,又陡然失声:“陆扒皮为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即便是董卓的西凉军,都在其手上损失惨重!董卓本人也为此失了一只耳朵!老夫与此人结仇,还如何振作!” 他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看了看糜竺,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糜家可以惹了祸事就四处逃亡,避开战乱! 可自己身为徐州之主,却无兵无将! 如果被陆扒皮针对,又能逃到何处! “使君……使君稍安勿躁!” 糜竺揉着眉心,无奈劝道:“上面还有刘表之言,以及应对之策,其中不无道理,使君不妨细看!何况刘备等人很快就会到来!有他们领兵坐镇徐州,总能为使君分忧!” 他不懂军事与政治,但心思急转间,却看到了时机! 如今刘备等人来到徐州,正可谓天赐良机! 陶谦为了防备扬州,必然会直接委以重任! 让刘备等人各自领兵,也省去了自己一番运作! 只可惜自己为刘备准备的军资,已经全数被陆扒皮敲诈! 要想资助刘备,还是得从陶谦身上下手! 稳住陶谦,借着战事,让刘备迅速崛起!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陶谦长须抖了抖,颤声叹道:“猛虎在侧,交州,荆州,与我徐州境遇,确实极为相仿!可恨那交州士燮,怎能如此不堪,连月余时间都撑不过吗!” 他想到刘备等人的勇武,也算稍稍心安! 无论刘备等人有何图谋,终究要为自己所用! 总不至于和陆扒皮一般胆大包天,敢杀自己这个州牧取而代之! 能有一丝喘息之机,就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虎牢关下何其凶险,自己都能逃回徐州! 此时境遇,自己也必然能转危为安! 生死关头,陶谦也终于为求生欲望惊醒,极力想着化解之道! 太阳穴突突乱跳,却也依旧强自镇定着精神! 认认真真,逐字看着刘表传来的情报!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陶谦定了定神,怅然道:“大树想要生长,自然难有伏草容身之地!以而今陆扒皮之兵威,我徐州和荆州与他为邻,倒是正合此意!” 他老眼微眯,看着士燮和刘表的应对! 心中迅速盘算,以难民压垮扬州,倒不失为一条良策! 既不会主动开罪陆扒皮,也能让陆扒皮迅速失势! 只可惜他徐州百姓太少,多数都为各大世家奴仆,难以给陆扒皮太大打击! 无法像士燮一般破罐子破摔,集中一州百姓,再去安南购买奴隶! 也无法像刘表一样,把所有隐患全数推给陆扒皮! 士燮和刘表能驱赶到扬州三百万难民,他也得凑足百万之数! 此事倒刚好可以交给糜竺,将这些富商,世家,和刘备等人,全部拖下水! 甚至还有其他被陆扒皮欺凌过的诸侯,也该一起抵挡陆扒皮! 陶谦心中有了主意,再次看起了情报! “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陶谦沉吟片刻,才不住摇头:“此事不行,此事太过莽撞!刘表是被陆扒皮三面合围,才会如此孤注一掷!但我徐州还不至于如此,不可轻易触怒陆扒皮逆鳞!” 他不禁轻声呢喃:“如果士燮拦不住陆扒皮,那就让刘表继续拦!老夫固守徐州,断不可为他们挡灾!” 糜竺见着陶谦嘀嘀咕咕,忍不住开口相问:“使君,对于这些应对之策,可曾有了决断?” “猛虎在侧,如今也只能勉强为之了!” 陶谦面沉似水:“你们糜家的奴隶,还有各世家的奴仆,不是一直在闹吗,凑足百万,送他们过江吧!此外,再将此事告知豫州的袁术与刘岱,他们也许另有想法!” 他后面的话,是对身边亲卫所言! 如同军令,根本无需为此解释! 亲卫闻言,也是直接出门,依令行事! 糜竺却是一愣,迟疑道:“使君,我们徐州各府奴仆加一起,也不足百万啊!” “祸福无门,唯人所召!” 陶谦面无表情:“这是你糜家惹出的祸事,自然该由你糜家解决!这也是你们糜家的机会,成,则继续生意,败,刘备也护不住你们!” 他再不多言,径自出了书房,一路暗自思忖! 如此已有四百万难民,应该能撑死陆扒皮了吧! 第431章 一起撑死陆扒皮 信鸽展翅! 终于到了豫州! 袁术怀揽美人,喝着蜜水,看着情报! 半晌,才稍稍侧目! “纪灵,你说说,陶谦此举,有何用意!” 袁术心不在焉:“他们要合力打击陆扒皮,但这和我有何关系!我是陆扒皮盟友,岂会轻易背盟?” 纪灵躬身一旁,小心翼翼道:“主公,他们可能觉得,之前陆扒皮在豫州抄家时,算计过我军……” 如今豫州战事依旧未定,各方势力还在对峙! 只是当此春耕时节,各方势力都没有开战! 毕竟各军都看得出来,军粮才是他们急需! 此时再打下去,他们都会在此同归于尽! 最终袁术,曹操,刘岱,不约而同,都在自己地盘内,组织起了百姓春耕! 袁术麾下的谋士袁涣,正在忙碌此事! 纪灵随行袁术左右,形同谋士,却着实为难! 之前他们通过行商,已经收到了交州战报! 同样震惊那个小白脸的狠辣,陆扒皮的神速! 只是被主公问及,交州之战的关键,他又哪知道什么关键! 只知道陆扒皮千里奔袭,一战定乾坤! 冠军侯的闪电战由来已久,但具体情形,却无从得知! 况且他这个武将,本身也不精于此道! “陆扒皮行事,倒是的确招人恨!” 袁术漫不经心:“这混蛋骗我美人,抢我战马,砍我谋士,也算不得什么盟友!不过袁先生说了,汝南是我军退路,还不宜得罪陆扒皮!” 他蹭着怀中美人,随手将情报丢了出去,根本懒得理会! 反倒看了看怀中美人,稍稍思忖! 虽然陆扒皮坑了自己,但自己也给陆扒皮扣了个黑锅! 这个陈王府中的美人,天下人应该都会以为,是陆扒皮抢走的吧! 如此也算是两清了! 何况陆扒皮本就胆大包天,连天子的女人都抢了! 天子至今,却是连个狠话都没敢放! 当下攻克交州,更是兵威赫赫,风头无两!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主公所言极是!” 纪灵斟酌言辞,赔着笑脸道:“他们互相撕咬,却个个不敢出头,只敢利用难民或暗杀手段,我们何必理会!”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根本就不是谋士的料! 这样合纵连横的大事,他也不愿乱出主意! 如此这般含糊过去,倒也正好! “暗杀手段?你高看他们了!” 袁术懒洋洋开口:“刘表此人,早在京城时我就与其熟识!堂堂北军中候,到了荆州,竟然被一群世家当个摆设!只要陆扒皮不死,他绝不敢和士燮一样,破罐子破摔!”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陶谦,也是一个德行!之前讨伐董卓时,他在虎牢关前被陆扒皮坑的全军覆没,痛哭流涕,也没敢多言一句!现在竟然还想和刘表一起,来诓骗于我!” 纪灵匆忙附和:“主公英明!他们这等鼠辈,也就只敢在难民上小心翼翼行事,根本不敢主动挑衅!这次哪怕凑齐四百万难民,也只会让陆扒皮失势而已,要不了陆扒皮性命!” 袁术一怔,身子不由一僵,脑中飞速思忖! 以难民的手段躲在背后,倒不会被陆扒皮察觉! 尤其自己身在豫州,陆扒皮根本不会往自己身上考虑! 就算发现异常,也只会想到刘表或陶谦! 刘表和陶谦敢如此做,是断定陆扒皮不会放弃扬州,直接找他们寻仇! 同时也是在赌,陆扒皮熬不过此劫! 而自己也确实被陆扒皮欺负,在豫州坑了自己,还要向自己索要人情! 以陆扒皮的性情,说不定哪天就会真正上门讨要了! 自己始终不愿在此事上多想,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没机会报复! 现在却是个千载良机,既能解了陆扒皮这个后顾之忧,还有机会觊觎扬州! 虽然说汝南是他们退路,但如果把整个扬州作为退路,岂不是更好? 听说现在的扬州皖城,已经比京城都要繁华了! 只是四百万难民还是太少,不足以要了陆扒皮性命! 要想办成此事,自己还得加把力才行! “纪灵,汝南百姓已经耕种完了吧?” 袁术心驰神往,盯着纪灵问道:“如果我也想在此事上参合一脚,和刘表与陶谦一样,只在难民上做文章,那么我们治下,最多能有多少难民?” 纪灵脑中一懵,怎么说来就来! 不过陆扒皮这厮确实可恨,几次三番欺凌他们! 以主公的性情,不记仇才怪! 他也不由急急思忖,这个最大可能,到底能有多少! “主公,我们如果有心,治下同样可出百万难民!” 纪灵振振有词:“汝南的百姓就是难民,可惜现在只有三十余万!谯郡和陈国,梁国的百姓已经播种完成,不需要他们了,也有五十余万!再之后的,就是这些军中老弱了!” 他迟疑一下,继续道:“我军中青壮,真正大战时,实则完全没用!不如趁机裁撤,也免得还得养活他们!只是其他百姓,袁先生说了,除了普通徭役以外,好像还另有用途!” 如果有机会,他也愿意趁机弄死陆扒皮! 毕竟这厮一直堵在扬州,让他们大军进退两难! 只是袁涣的意思,在豫州坚持几个月! 之后还得用这些百姓恢复生产,暂时不能对他们横征暴敛! 此事他却没法直说,只能委婉提醒一下! “百万难民,应该够了!你去安排吧!” 袁术眸子亮了,笑眯眯道:“袁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就是下一季还需要百姓耕田!但我们只是让陆扒皮先帮忙养着,不用等下一季,就能把他们接回来了,这也是为了百姓着想!” 他已经想好,如果扬州难民暴动,怕是只在半月之间! 毕竟是交州和扬州共同发难,情况肯定得比当年黄巾还要严重得多! 有各种的古越山民,日南的奴隶,爱造反的刁民,甚至张鲁这个五斗米头目! 这么复杂的人群凑合到一起,不动乱才怪! 扬州大乱,难民们最终还是得四下奔走! 到时回到豫州一部分,根本不会耽误下一季耕种! 而他在豫州收了一季粮食,有了保障之后,随时可以伺机而动! 南下与刘表和陶谦两个鼠辈,一起分割扬州! 相比起来,扬州比当下的豫州可要舒服多了! “主公……” 纪灵稍稍迟疑:“此事算不上急迫,要不先等上几个时辰,袁先生回来时,再问问他的意思?” 他愿意出主意,却绝不愿意亲自去办! 否则如果出了问题,谁来承担后果! 毕竟上一个算计陆扒皮的谋士杨弘,还刚死没多久! 而根据交州的情报,死在陆扒皮手上的战将,比其他诸侯联手猎杀的加一块都多! 这样的杀星,背后算计一下还好! 怎么能主动出面,给自己加一个隐患! “不必通知他,你直接去办就好!” 袁术不以为意,挥手笑道:“对了,把此事告知曹操和孙坚一声!有一些隐秘你不知道,不过他们对陆扒皮同样不满!” 他显然没想通纪灵的担忧! 随意摆了摆手,打发走头皮直发麻的纪灵! 喝着蜜水,看了看怀中的陈王妃,忍不住嘿嘿一笑! “五百万难民,一起撑死陆扒皮吧!” 第432章 众怒难犯 豫州,鲁国境内。 兖州刺史刘岱,居于中军大帐。 正眉宇郑重,认真看着眼前情报。 他的情报与袁术一样,都是自陶谦发来。 只是相比于袁术而言,他明显更为重视。 大帐中不只有他一人,另有济北相鲍信。 这个一不小心上了贼船,就再难脱身者。 半晌,刘岱扣下情报,长叹一声,一言未发。 鲍信若无其事:“使君对陆扒皮的交州兵威,毫无兴趣?” “国有常法,虽危不亡!” 刘岱面无表情:“如今我大汉倾颓,已无常法,正是危难之际,我岂会毫不动容!陆扒皮名为汉臣,却是第一个坏我大汉规矩的,我岂会不怒!只是而今局势,我又能如何!” 鲍信眉宇黯然,心不在焉道:“事到如今,使君还以为自己是在匡扶朝廷?我大汉朝廷的规矩,是陆扒皮坏的?” 他实则看不懂刘岱,这个大汉正宗的皇室宗亲。 不过他心中自知,大汉如今四分五裂的局面,正是自皇室开始! “难道我大汉的规矩,不是陆扒皮开始坏的?” 刘岱语气沉重:“陆扒皮率先阵斩一州刺史,率先斩杀皇室宗亲,率先驱逐扬州境内的皇室诸侯王,率先不借任何名义,割据扬州!率先跨境剿匪,如今更是率先攻城略地,强取交州!” 他看了看鲍信,不耐烦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你却不知我等大汉宗室的心思!我们推举刘虞,只因刘协是董卓所立,年纪尚幼,无力重振大汉!依靠袁绍,也不过是一时借力而已!” 他沉吟一番,又继续道:“可惜事到如今,这些却也不重要了!” “使君,于禁和其家人,一起失踪了!” 鲍信轻声开口:“你若真是心向汉室,就及时收手吧!如今幽州刘虞已死,我等已无立场与刘协相争!如果再打下去,只会便宜了袁绍!到时使君借势不成,反倒助纣为虐,又该如何自处!” 他一直与刘岱貌合神离,不愿敞开心扉! 即便是公孙瓒斩杀了他们推举的刘虞,他也依旧在浑浑噩噩度日! 只是他麾下于禁,竟然投靠了曹操。 终于让他明白了人心所向,不愿再这般煎熬了! “如此时刻,我身为大汉宗室,如何收手!” 刘岱面色一寒:“京城刘协,是我宗室之逆,益州刘焉,是我宗室之患,荆州刘表,是我宗室之耻!但凡我大汉宗室,无一人可堪重任!难道我能对此局面,视若无睹?” 他冷哼一声:“我大汉宗室之外,又有长安董卓,冀州袁绍,扬州陆扒皮这些狼子野心者,难道我能在此时对他们听之任之?如同你麾下于禁一般,趋炎附势,寻上曹操做靠山?” 他对于禁投敌之事,早已尽知。 但是心灰意冷之下,并不愿为此多说! 甚至陆扒皮没用借口,直接强取交州,他都不愿多言。 只是如今被鲍信逼问,才气急败坏解释几句! 可惜对于这些局面,他依旧毫无办法! “使君纵然解释再多,心志再高,如今又有何用?” 鲍信无奈叹息:“使君对外毫无建树,无力征讨四方国贼,也未曾赶走曹操和袁术!对内毫无仁政,兖州境内始终无人管理,以至于黄巾作乱,已经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他轻声感慨:“恕末将愚钝,使君不肯收手,那么使君想要的作为,从何而来?这对内与对外之间,使君又有何手段?” 他唉声叹气,实则也是感慨自己倒霉! 一着不慎,跟了这么一个志大才疏的主公! 以至于形势越来越糟,他也不愿再虚与委蛇! 正如哀莫大于心死! 刘岱老脸一颤,气得胡须乱翘。 恼羞成怒之间,紧紧按住了腰间佩剑! 不过刚一细想鲍信所言,却又不自觉放开了剑柄! 对外无力征讨国贼,对内无力镇压黄巾! 可现在扬州局势,不正有个一举两得的天赐良机吗! 如今交州士燮,荆州刘表,徐州陶谦,正在利用难民打击扬州陆扒皮! 而他兖州境内的黄巾是什么,岂不正是难民! 贼众势大,已足有百万之局,以至于他统领大军,也依旧无力! 但如果将人送到扬州呢,让陆扒皮供他们饮食! 如果陆扒皮供应不起,那他们就会在扬州大乱! 无论是陆扒皮能血腥镇压,拼着大军伤亡,将他们屠杀殆尽! 还是他们能暴起发难,让陆扒皮束手无策,甚至斩杀陆扒皮! 都是他对内对外,一石二鸟的良机! “鲍信!” 刘岱念及此处,不由看向鲍信,眸光炯炯:“如果我此刻要回兖州平叛,你当如何?是去投奔曹操,还是京中刘协,抑或与袁绍一般,寻个理由,割据一地?” 他的计划需要鲍信,以及鲍信麾下大军。 不过于禁刚刚叛变,鲍信也可能与曹操搭上了关系! 或是如他所料的其它两种情况! 不过他了解鲍信,如此时刻,鲍信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 毕竟眼下时局,鲍信的麾下兵马,与他相差无几。 刚刚一番对话,又几乎是撕破了脸皮! “使君小觑末将了!末将虽然贪功,却也不会贪生!” 鲍信眉宇不展,漫不经心:“此时此刻,回兖州平叛,如同寻死,却也不失壮烈!末将本是奉命出京,召集兵马以讨逆贼,却步步偏差,到了而今地步!如果能战死沙场,倒也是个归宿!” 他奉命离京,志在建功。 讨伐董卓时,甚至不惜让亲弟鲍忠与孙坚抢功。 不过到了而今境地,却已经心灰意冷! “好!那你就去整顿兵马,准备随我去讨伐黄巾吧!” 刘岱神色一震,心头稍稍动容,朗声喝道:“如今之际,正是你我对内对外建功之时!黄巾并不可怕,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口吃食!我军无需供应他们几日,只需护送他们到扬州即可!” 鲍信一怔,稍稍思忖,不由心头了然。 刘岱竟然也想学着刘表和陶谦的做法,以难民压垮扬州! 不过如此局势,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 兖州毕竟未受战乱,如此青黄不接之际,最多的就是难民!m “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刘岱轻声唏嘘:“陆扒皮坏了规矩,就是犯了众怒!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袁绍!” 第433章 袁绍吃草,曹操耕地,孙坚冲锋 信鸽振翅! 情报在四处流转! 目标都指向一人,扬州陆扒皮! 事件却也一致,陆扒皮千里奔袭,一战定乾坤! 数日间定局交州,兵威赫赫,一时无两! 此外还有交州士燮,不甘之下的应对之策! 荆州刘表收到情报,反手砍了前来相商士家子弟士颂! 将士颂的人头送给陆扒皮,以此示好! 却不愿让陆扒皮通过活着的士颂,得到士燮的情报! 刘表同时将士燮的应对,以及自己的决断添油加醋,告知了陶谦! 企图拉陶谦下水,并且祸水北引,让陶谦抵挡陆扒皮兵锋! 陶谦不敢公然得罪陆扒皮,却也愿意在背后出力! 与刘表的做法一样,将他们的决断告知了袁术和刘岱! 袁术觊觎扬州,同时暗恨陆扒皮对他的欺凌! 有了决断后,将计划转告了曹操和孙坚! 刘岱则视陆扒皮为国贼,决心同时内外建功,一石二鸟! 此外另有计划,要以此利用冀州袁绍! 情报周转到了他们这里,已经用上了军中信鹰! 众人都不知的是,此时的难民计划,已经多达六百万之众! 袁绍收到情报时,还在带着河北壮汉,在山中吃草! 以此节省军粮,招揽公孙瓒的盟友黑山军! 他自然知道难民就是百姓,也明白这份战略资源的意义重大! 但几经思考后,还是与众人做出了同样的对赌! 陆扒皮想要一口气吃成胖子,他就要一口气把陆扒皮撑死! 直接以他袁家声望,派人在黑山军中散布扬州政策! 同时做出保证,前去扬州享福的黑山军,一路都有他麾下大将护送! 他对此事信心十足! 毕竟所谓黑山军,就是一群黄巾余孽,拼命争一口饱饭的难民! 而且他整个冀州的难民,都可以趁机南下,先由陆扒皮帮他奉养! 只等扬州难民之灾爆发,再重新夺回人口! 如此一来,此次他的难民攻势,同样也会有百万之众! 而他也另有计划,特意叮嘱了护送黑山军南下的高览! 如今幽州刘虞已死,他对兖州刘岱的掌控力越来越低! 此次南下,刚好假途灭虢,让刘岱和鲍信死于黄巾军之手! 毕竟刘岱和鲍信要回兖州安排,借口正是平叛黄巾军! 他已经看到了未来,心中踌躇满志! 当下北方幽州,公孙瓒失了黑山军强援,还如何抵挡他的兵锋! 而南方兖州,没了刘岱和鲍信,也同样唾手可得! 豫州虽然有三方势力角逐,但只要他的大军一到,此战也无悬念! 如今只是还在犹疑,应该率先剑指北方公孙瓒,还是南方的兖州与豫州! 袁绍将此事搁置,同样放飞了信鹰,却是传给益州刘焉! 这也是的谋划! 幽州刘虞已死,兖州刘岱无法掌控! 皇族宗亲之中,可以让他借力,继续让他名正言顺的,就是这位宗室老谋! 此时一封书信,只是一次试探而已! 毕竟这位废史立牧的宗室老谋,远远不同于幽州的书生州牧,刘虞! 而另一面,袁术放飞的情报,则是率先到了同在豫州的曹操军中! 曹操还在床榻上对着美人辛苦耕耘,咧嘴间露着两颗金牙,金光灿灿! 不过他此刻却是老脸铁青,骂骂咧咧! 时而骂起陆扒皮混蛋,与他同辈相称,竟然会对他的女儿下手! 而且还是一锅端的,将他三个女儿同时接到了陆府! 陆府是什么鬼地方,陆扒皮是什么货色! 他的女儿住进那里,岂能逃得出陆扒皮那混蛋的魔爪! 时而骂起陆康这个老太守不要脸,竟然会为了陆扒皮做这种事! 陆扒皮明明还在交州战场,自己女儿就已先行住进了陆府! 这算怎么回事! 如今消息满天飞,此事必然会在不久后传遍天下! 到时天下人尽皆知,自己连嫁三女,全部给了一个混蛋! 自己又该如何解释,跟朝廷或者与陆扒皮之间,到底是何立场! 如果换一个人还好,事已至此,自己大不了就认了! 可陆扒皮如今所为,虽然打着匡扶朝廷的旗号,却早已与朝廷背道而驰! 自己本就有堵着虎牢关门户的前因,现在又跟陆扒皮扯上了关系! 这岂不是上了贼船,以后得了豫州给朝廷做退路时,还解释的清吗! 这是大义上的矛盾,小节上却也同样让他为难! 陆扒皮为人最是混蛋,如果得手后不认账,那自己又算怎么回事! 天下人会怎么议论,自己送女儿没送出去? 还是会嘲笑自己女儿长相不堪,与自己一样其貌不扬? 可自己的女儿,都是随着她们娘亲的! 曹操满心复杂,时而又骂起了皖城郭嘉! 这个混蛋和陆扒皮一路货色,始终在算计自己! 如今坐镇皖城,这漫天消息必然少不了这厮作祟! 把自己之前留下的缰绳拴得更紧,逼自己上着陆扒皮的贼船! 可惜自己麾下戏志才,在布局谋划上,竟然对这厮毫无办法! 曹操气急败坏,在床榻上发泄一番,忽然又骂起了身下美人! 这个女子竟然仗着美貌,说自己正值壮年,将来必然子嗣昌盛! 这是什么混账话,竟然敢劝自己放弃在皖城的子女! 如果不是这个女子确实美貌,着实该砍了解气! 自古英雄,有杀妻求将的,有杀父称王的,可有人舍得对自己子女下手的? 这混账女子竟然还说起乱世,百姓易子而食! 如此言论,简直更是大逆不道! 乱世求生,那是无奈!可以被理解,但绝不可以被认同! 如果百姓都觉得吃人正常,那人还配称作人吗! 曹操歇斯底里,冲刺一番又骂起了各方诸侯! 这群混账竟然编造流言,诋毁陆扒皮! 陆扒皮的确胆大包天,好色成性,可恶至极! 但雁过拔毛,专门针对女子,这种破烂事即便做了,又岂会传到外面! 如今这般下作的传言,竟然也连累上了自己女儿,简直该死! 如果让自己查出是谁所为,拼着给陆扒皮当刀,也得为了女儿冲上去砍杀一番! 曹操哆嗦一下,一时再无力耕耘! 不由满腔愤懑,更是出离了愤怒! 自己是压力太大,才会如此不堪! 这些压力之中,少不得北海孔融的关系! 如今天下百姓食不果腹,京城附近也是饿殍遍野! 自己向朝廷提议禁酒令,孔融这厮竟然以周礼反驳! 以至于时至今日,禁酒令依旧毫无进展! 否则哪怕只是直隶地区,也能省出不少粮食! 北海郡同样黄巾军又起,孔融竟然还在喝着粮食酒讲周礼! 经常书信京城嘲笑自己出身,还在和一群文人弄出个新言论! 女人只是子女的容器,父母对子女也并无亲情,只是欢愉之下无意而生! 如此经学,这个圣人门徒,简直是自寻死路! 如果哪天自己有了机会,一定要砍了这厮以谢天下! 曹操躺于床榻,任由美人动作,等着重振男人雄风! 却又忽然想起了陈留往事,一时暴跳如雷,转眼骂起了张飞! 张飞不只骂了自己裤裆没鸟,路过豫州,竟然还抢走了夏侯渊的侄女! 那是夏侯渊当作亲生女儿养着的,一直疼爱有加! 如今也只是一个孩童而已,张飞这厮怎么下得去手! 这个混账如此行事,简直如同山岳土匪,比陆扒皮还要混蛋! 毕竟陆扒皮再是好色,也从来没有强抢民女! 各方诸侯无论如何,也总归会要点脸皮,不至于对女子用强! 可张飞一个武将,竟然强抢民女,而且还用强了,着实该死! 只可恨自己太穷,麾下大将跟着自己,也都没个发达! 夏侯渊如此猛将,家人还要亲自出门拾柴,才让张飞有了机会! 现在张飞逃之夭夭,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补偿夏侯渊! 曹操等待良久,依旧没能重振雄风! 想着周遭琐事,一时更是恼羞成怒! 恶声恶气,又骂起了一个毛遂自荐的文人! 看自己穷困潦倒,麾下大军节衣缩食,竟然劝自己去做盗墓贼! 这种猪脑子,会被自己砍头,死得一点都不冤! 如果是天下大乱以前,自己倒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只要能养大军,盗墓也就盗墓! 但现在大战已起,饿殍遍地,全天下缺的都是粮食! 地下只有金银财宝,能拿出来当饭吃,还是能找人买到粮食? 真以为各方诸侯是傻子不成,此时还会出售粮食这样的战略物资? 而且之前董卓大肆盗墓,大汉皇陵因此十墓九空! 天下共讨时,这也是董卓的罪状之一! 就算今后天下太平了,自己又能去哪里盗墓? 还是枣祗这个颍川谋臣,提倡的屯田制更为靠谱! 大军屯田自给自足,岂不比漫山遍野发死人财,最后拿着金银买不到粮食好得多? 那个被砍头的文士,一定是看戏文看多了! 竟然以为这乱世之中,盗墓就能养军,金银吃下去就能顶饿! 这样的蠢货,就算自己不砍他,也早晚会被社会毒打,最后蠢死! 如今自己也算大发善心,给了他一个痛快! 曹操等候良久,美人费尽手段,终于让他重振雄风! 曹操刚刚振作,外面忽然传来消息! 寥寥几语,就顿时让他疲软下来! 关键时刻,正是来自袁术的情报! 曹操瞠目结舌,沉吟半晌,终于彻底颓然! 挥手赶走了身边美人,再没了耕耘兴致! 迟疑一会儿,径自提笔书信! 将此事原原本本,呈报天子! 反而并未将此情报,向陆扒皮提及! 原因无他,诸侯对诸侯的难民战术,需要粮食解决! 就算他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 而他无论是否告诉陆扒皮此事,陆扒皮也都会拼命抢粮! 扬州不会提前得知而改变政策,这也是陆扒皮的本性! 其人心志刚毅,有了决断,根本不会为旁人改变! 能不能渡过此次难关,也和自己女儿一样,只能听天由命! 曹操算计的是四百万难民,对自己女儿倒还不算担心! 陆扒皮也许会就此失势,但以其南北争抢的手段,总不至于饿到陆府! 反而让陆扒皮栽栽跟头,有利于自己以后与其相处! 只是他并不知道,陆扒皮四处树敌,难得让诸侯们同仇敌忾! 个个比讨伐董卓时还要尽心,尽力筹备难民! 直至此时,已经有了七百余万众! 交州士燮二百万,荆州刘表一百万,徐州陶谦一百万,豫州袁术一百万,兖州刘岱一百万,冀州袁绍一百万! 而且随着扬州政策广泛流传,难民们自发前往者,更是不计其数! 曹操踟蹰片刻,终究无奈叹息一声! 亲自出门,督导大军屯田! 与此同时,信鹰终于到了荆州南阳! 孙坚一身甲胄,看完了袁术的情报! 面色没有一丝动容,就已将情报扔进火盆! 径自回到大军最前,身先士卒,率领全军出动! 他在南阳攻击江夏,与荆楚豪门的水师搏杀已久! 江夏太守黄祖的麾下虽多,却已被他孙家老卒打得节节败退! 只是荆楚豪门底蕴深厚,才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建功! 只能静心等待,寻找战机! 终于在几天前,他发现了对方一个防御漏洞! 新来的小将文聘,好像并不擅长水战! 连续试探几天,都是如此,并不像是诱敌之计! 如此战机,他自然不会放过! 此次全军压上,一举攻破江夏,也是势在必行! 当此大战关头,他也自然无心理会袁术的情报! 而且早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向孙策交代了自己计划! 如今哪怕身处战场,凶险难料,他也再无后顾之忧! 不过此刻,他看着孙策,想着扬州之事,也忍不住再次叮嘱! 孙家起于微末,他能够入仕,全凭自己一身勇烈! 他能够成为一方诸侯,也是靠着一路搏杀! 如今他孙家大军的强势,正是他每战身先士卒,与同袍共同浴血而来! 这份行伍间的威望无法转交,即便孙策是他嫡长子也不行! 此次决战江夏,他也会一如既往,战斗在最前! 如果一切顺利,自然无需多说! 如果他万一有所不测,孙策就要及时放弃南阳,投奔扬州! 忠心辅佐陆扒皮,慢慢培养军中威望,以保全他孙家大军! 此事他已有先手,正是已经到了陆府的孙尚香! 只是程普等人,都是军中悍将! 如果没有自己,必然没人能够管束! 孙策需要找理由将他们驱逐,免得他们倚老卖老,死于陆扒皮军法之下! 不过如今扬州,也因为难民之事有了变故! 如果陆扒皮挺不过此劫,孙策就只能暂时回江东老家以自保! 事情真发展到了那一步,就不是他能算计的了! 他沙场行走,只善于临机决断而已! 孙策英姿勃发,可是听着这如同遗嘱一般的嘱托,也不由大皱眉头! 沉吟良久,才试探问起,此战是不是极其危险! 孙坚却已勃然大怒,沙场沃血,临阵搏命,哪一战不危险! 他心中自知,唯一担忧,是荆楚豪门的全力反扑! 不过他能走到今日,又岂会临阵惧怕! 如果此时选择退缩,他孙坚还是江东猛虎吗! 孙坚一刀柄将孙策敲出老远,再未多言! 大军当中,一马当先! 眸光锐利,神色毅然,姿态冷酷而决绝! 而南海番禺! 直到天色渐晚! 陆远终于等来了陈群! 看着桌案上的一堆计划! 眸光渐渐锐利,神色毅然,冷酷而决绝!仟仟尛哾 俨如同一个行伍老卒! “刘表,你挡我路,我要你命!” 第434章 自古变法,哪有不流血的 军帐之中! 陆远敛去了眸中锋芒! 神色温和,一如既往般随意! 挥手之间,将桌案上的计划,统统拂进了火盆! 唐瑛和大乔看着陆远动作,不由皆是一怔! 她们一直就在帐中,深知此事缘由! 陆远原本想要安排军务,却因为一番黄忠之忧返回了军帐! 显然对于黄忠的忧虑极为重视! 当然,那实则是徐庶之忧! 直到下午时分,荆州快马送来了士颂首级! 以此表示要与扬州交好,不会和士燮同流合污! 只是陆远对此,却明显更为重视! 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勾勒出大片计划! 她们看着陆远神色凝重,也没敢上前打扰! 可惜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被陆远付之一炬! 如今陈群已到,她们怕是也没机会细问了! 但也总想知道,如此变故,会对扬州有何影响! “夫君,徐庶之忧,会成真吗?” 大乔稍稍迟疑,编着折扇试探道:“荆州不是已经给出姿态,不会影响我扬州大计吗?你为何却要向从前一样,烧毁计划,难道又要出征了?” 唐瑛明眸善睐,目露疑惑,显然同有此问!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陆远云淡风轻:“刘表想用士颂首级来麻痹我,却不知此举反倒露了破绽!如果士颂还能说话,我倒会信他几分,可惜他只送来一个死人,正如欲盖弥彰!” 这点诓骗人的小把戏,他倒不曾放在心上! 真正在意的,还是刘表的后续动作,会给其余诸侯做出一个表率! 毕竟他南征北战,一路树敌太多! 当下鲸吞交州,更是会引得诸侯忌惮! 如果有了机会,必然会个个效仿刘表,对他扬州落井下石! 企图将他扬州兴盛,一举扼杀在萌芽之中! 如果真被这些人合力,挡了他扬州的改革大计! 那么无论是为了给扬州破局,还是杀一儆百,震慑诸侯! 他们扬州大军,都必须有所动作!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唐瑛呢喃一声,明眸闪烁:“将军此言,倒是极有道理!只是如今我扬州百废待兴,正是紧要关头!此时此刻,难道将军还要对外用兵?” 她和大乔一样,都在关注此事! 想通了其中蹊跷,也明白了荆州刘表所图! 不过她们最为在意的,还是当此关头,陆远是不是又要出战了! 可惜陆远言语之中,却始终未曾表露! “好了,如今陈群已到,想来已经收拾妥当,我们先去议事!” 陆远心不在焉:“此次你们各有要务,都得一并过去!到时自然心中明了,无需在此时多言!唐瑛是行军文书,归我兵部,莹儿是医馆中人,归于户部!别弄错了!” 兵争之道,其中原因太过复杂! 威慑博弈学,更是比核平理论还要深邃的学问! 他也没想好,该如何简单举例,能让人一目了然! 当然除了陈群以外,他还无需跟人解释! 陆远大步流星,出了军帐! 身后依旧吊着两个尾巴,一如清晨! 只是两人低眉顺目,却在互相嘀嘀咕咕! “姐姐是兵部之人,今夜少不得要被夫君管辖了!” “妹妹别胡说,我今夜就要找人搭建军帐了!” “我才没胡说,我明明是军医,却被夫君划到了户部,还不是为了喜新厌旧……” “妹妹不必多想,将军此举必然有其深意!” …… 陆远走在前方,丝丝碎语不断入耳! 越说越是离谱,终于让他顿住脚步! “你们走快点,在那胡扯什么!” 陆远稍显不耐:“什么兵部户部,有何区别!我为扬州刺史,无论政务还是军事,自然是要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他对两人确实有所安排,而且极为重要! 这才耐着性子,停下来解释! 可唐瑛闻言,却忽然俏脸一红,粉颈娇羞:“我才不要和妹妹一起被你抓,今夜我就会再搭营帐……”m 大乔同时神色一紧,羞不可耐,咬着红唇悻悻道:“我今夜还要查探战马,才不会回来!夫君还是抓姐姐的仙桃吧,休想再对我得逞!” 她们想着夜里往事,个个面红耳赤! 听着两手一起抓,更是羞愤至极! 陆远怔了怔,环顾四周,见并无将士们留意,这才稍稍心安! 看着二人神色,也不由哑然失笑! 拖拖拽拽,终于到了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帐! 这才神色一凛,大步进帐! 帐内落坐,文武鲜明! 一面是暂时留在番禺的兵部大将,典韦,黄忠,许定,鞠义,周泰! 另一面则只有一人,刚刚到达番禺,风尘仆仆的陈群! 中间一个极大的交州沙盘,则是陈群之所以晚到的原因! 他路径会稽郡时,去徐庶的太守府专程取来! 众人见着陆远等人,匆匆各自施礼! 对待唐瑛,也与对待大乔的礼仪一般无二! “好了,不必多礼,各自落坐!” 陆远看着沙盘,一脸欣慰,随即看向陈群,乐呵呵道:“长文一路奔波,身体可还吃得消?” 他自然只是客气,如果真正关心,何必连夜召集议事! 好在他了解陈群,虽然不适应这份奔波之苦,却也分得清事情缓急! “将军不必担心,我本就是为将军分忧而来!” 陈群微微欠身,郑重其事:“不过除了扬州事务以外,奉孝之前还有些担忧,说是无法称之为情报,才让我看着情况判断是否转达将军!兵锋太盛,过犹不及!” 他在多日前已经出发,而局势则是瞬息万变! 即便是以郭嘉的睿智,也不敢对猜测做出断言! 真敢夜观天象,胡言乱语的,无非坑蒙拐骗之徒! “兵锋太盛,过犹不及!此事倒让奉孝猜中了!” 陆远神色自若:“我军攻下交州,必然会让荆州和徐州忌惮,做出相应对策!而我军攻得越快,他们就会越发忌惮,相应对策也会愈发激烈,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众将面面相觑,这打仗打得太快,反而打出毛病了! 只是南下时谁能想到,士燮竟然如此不经打! 本以为会有一场鏖战,结果却如壮士欺凌孩童! “将军慧眼,想来已经看透刘表送来的士颂首级了吧!” 陈群语气凝重:“我虽没有奉孝与将军这般睿智,但有奉孝和元直的猜测在先,也明白了刘表此番的掩人耳目之计!只是当此关头,不知将军准备如何破局!” 扬州解决了难民危机,救下四百余万黎民性命,如今局势正好! 他为此兴致勃勃而来,可惜局势变幻,却让他不由心头沉重! 有了荆州表率,诸侯必然会有样学样,个个对扬州发难! 让他们新的举措,新的改革不得施展! 不过对于原因,他相比陆远,却知道更多! 诸侯忌惮扬州,不只因为扬州兵锋! 极大原因,还是忌惮他们的这位将军! 陆远为人强势跋扈,睚眦必报! 一路征战间,几乎将能得罪的都已经得罪尽了! 如今哪怕是只兔子,恐怕也会被逼得跳起来咬人! 只是这些事情,他终究不好明言! 毕竟陆远四处扒皮,也是为了难民! “长文不必多虑,此事我已有计划!” 陆远自然不知陈群所想,环视众将,若无其事道:“对于刘表的手腕,你们可有了解?” 他已经考虑了一天,确实已有计划! 不过他估算的,也和其他人一样,最多只有五百万难民! 毕竟他身在局中,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招人恨! 连兖州刘岱,冀州袁绍都会参与其中! “主公放心,末将早就想明白了!” 典韦瓮声瓮气:“大黄他们虽然愚钝,但有了徐庶,陈群,郭嘉这三个小白脸一起解释,现在也都弄懂了!刘表送个死人过来,就是不打自招,肯定还要在背后使坏!” 他大黑脸乱晃,姿态满是傲然! 毕竟是车骑将军,不懂也得装懂! “主公,此事末将和小白脸已有计较!” 黄忠瞥了瞥典韦,向着陆远憨厚笑道:“如今不只士燮这个老兔子急了,想要跳起来咬人,刘表也要狗急跳墙,其他人还想依样画葫芦,躲在背后耍阴招儿!” 他强忍着怒气,这才没有对典韦当场发火! 不过却将徐庶的猜测,直接说成了他们共同谋划! “你们能明白就好,也免了我一番言辞!” 陆远身子微微前倾,神色渐渐冷厉:“当下各方鼠辈学着刘表,躲在暗处,准备趁着我军疲敝之时,到我扬州捣乱!这种情况,你们觉得该当如何!” 扬州危局,已经不在于如何应对难民! 而是他麾下大军被难民拖住以后,各方诸侯对扬州的觊觎! 时局发展,一旦他扬州失势,没了大军震慑! 各方诸侯,还会和此时一般,只敢躲在背后动作吗! “主公,此事简单!” 黄忠一脸憨厚:“末将小时候跟人打架,总被一群人欺负!后来末将就学会了,只挑冲在前面的一个人打,往死里打,别的人也就不敢上前了!” 他嘿嘿直笑,讲着孩童时代,不会武艺时的趣事! 以此阐述一个简单道理,杀鸡儆猴! 却也刚巧提及了一个更深刻的道理,与后世核平相辅相成! 威慑博弈学! 陈群稍稍迟疑,拂袖施礼道:“将军,此刻还要对外用兵?” 他心中了然! 陆远会在此刻询问一群武将,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只是如果他们再对外用兵,扬州岂不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陆远看着陈群,同样稍稍迟疑! 他与陈群私交不同,应该给对方一个交代! 而且战争机器启动,少不得陈群从中调配物资! 只是威慑博弈学,这种大国相争的手腕,他依旧没想通如何解释! 况且这种学问,哪怕是在后世,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懂! 正如那个谈及核平,以此威慑敌国的上将! 结果却在民间,几乎被所有百姓诟病! 念及此处,他也无心多做解释! 不如换个概念,应付过去就好! “长文,我等矢志不渝,是为变法吧!” 陆远神色悠悠:“自古变法,哪有不流血的?如今这第一滴血,就让刘表来流吧!” 第435章 要把刘表装笼子,总共分几步 大帐之中,沉默一瞬! 陆远老神在在,静等众人反应! 众将面面相觑,率先眸光炽热起来! 主公已经定下章程,那不就是要兵临荆州了! 大丈夫之志,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不外如是! 何况他们扬州大军越战越强,何惧疆场! 大乔和唐瑛对视一眼,眸光复杂,再未多言! 她们了解陆远,既然已经定下基调,那么此事就再无相劝余地! 只有陈群还在沉思,却是一阵头大! 越是聪慧之人,越喜欢钻研! 他琢磨着陆远之言,愈发感觉头大如斗! 扬州是在改革,怎么就忽然被说成了变法! 不过将军思路向来清奇,也许正是有意为之! 毕竟改革与变法之间,本就极为相似! 大汉以孝治国,他们扬州以法治民! 不酿米酒,不准蓄奴,不准兼并土地! 如此说成变法,也算有迹可循! 但是自古变法,无论成败,皆是自己流血! 例如古之吴起,商鞅,今之大汉晁错! 可他们流血,都是情势所迫,不得不流血! 就算是他扬州的确在变法,又何必效仿他们,主动去流血! 况且此事,跟荆州刘表又有何关系! 陈群头晕目眩,忽然想起陆远为人,这才幡然醒悟! 欠身施礼,稍稍迟疑道:“将军,此战当真要打?” 他并不愚钝,反而极擅变通! 否则也不会想到通过开启民智,解决举孝廉选官的弊端! 被陆远点拨之后,又彻底弄懂了三省六部制! 如今不过是一时误会,以为陆远大有深意! 反而因此钻了牛角尖! “对,此战势在必行!” 陆远一语决断:“说服别人太难,远不如杀人简单!说服一群人更难,远不如灭门方便!” 他言简意赅,正在等着陈群发问! 诸侯觊觎扬州,他们口舌相争无用! 一群诸侯躲在幕后,那就不如灭一人威慑! 如同黄忠所说,把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往死里打! 反正他们既需要立威,也需要粮食! 实则这也是后世理论,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谈判桌上得不到的,就会付诸于军事行动! 只不过他对于这些,也不愿多解释! “将军如果早些这般说,我又何必徒劳伤神!” 陈群怔了怔,不禁摇头失笑:“之前我还有太多政务,想要与将军逐一商谈,但如今将军既然有了军务,那就还是先行安排吧!” 他虽然未懂此战深意,但黄忠所说的道理,却最为简单! 杀鸡儆猴,震慑宵小! 免得扬州真出意外情况时,幕后的人敢于跳上台前! 反而对于战事,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并不善于此道,那就不要跟着添乱! “好,如此便先定下基调!” 陆远走到沙盘前,一手扣上交州之北,神色自若:“我军下一个目标,荆州!” 众将神色一凛,纷纷抱拳领命! 他们心中清楚,主公有了决断,就已无需他们多言! 事关战略,只有徐庶和郭嘉,才有机会表态! 只有到了战术层面,才能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反而这种时刻,多话的必然会被训斥! “我军虽在交州大胜,但骄兵必败,且不可大意!” 陆远沉声叮嘱:“交州战力之弱,战术之差,主将之劣,诸位有目共睹!这皆因交州之地,从未经历过大战有关!但荆州以及北方中原战场,却完全不同!我军前路,再无一支弱旅!” 众将神色肃然,再次领命! 无论荆州,还是中原战场,都是百战之地! 哪怕是最弱的袁术,经历过的大战也远比士燮多得多! 而荆州始终被孙坚攻击,将领士卒,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着大战考验! 而且荆州水路纵横,也不利于他们骑兵施展! 如此战事,他们也不得不谨慎! “好了,战略已定,下面就是具体战术!” 陆远侃侃而谈:“临阵搏杀是最后一步!在此之前,首先要出师有名,瓦解其军!其次是纵横之道,断其外援!之后是三军夺帅,夺其心志!随后是情报为先,寻其破绽,雷霆一击!” 帐内众人施礼称是,心中都有同感! 主公对于荆州用兵,明显比交州谨慎得多! “行军文书听令,传信质问刘表!” 陆远并不废话:“我为朝廷骠骑将军,坐镇吴越,鞭策荆楚!正是为了朝廷守土护疆,讨伐逆贼!刘表司牧荆州,却无故斩杀交州合浦郡都尉士颂,准备如何向我交代!” 他顿了顿,继续道:“写华丽点,比如陆某今领精骑五十万,欲与使君会猎于楚之类!这信是写给天下人的,要让诸侯都明白,我的目标就是荆州!” 唐瑛俏生生领命,自己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可用骠骑将军的武职做文章,但刘表会认吗! 朝廷没有给刘表定罪,如何通过这个手段师出有名,瓦解荆州军斗志! 而且别说朝廷自顾不暇,根本无法理会诸侯混战! 即便朝廷有此闲心,也绝对不会在此时相助扬州! 毕竟天子最怕地方军侯做大,而扬州刚刚鲸吞交州! 少了朝廷这一关节,再是华丽又有何用! “此外,传书扬州,借蔡邕蔡大人之言,以报纸给刘表定罪!” 陆远义正辞严:“刘表身为大汉宗亲,却依附董卓!官任北军中候,却不顾天子受困!反而受董卓之令,南下荆州,鱼肉百姓!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苍生,实为我大汉宗室之耻!” 唐瑛怔了怔,利用蔡邕,这混蛋倒是学会了! 所言大致与刘表生平相和,倒也没有故意冤枉! 报纸传遍天下,文人士子们必定会对刘表议论纷纷! 即便是荆楚豪门,怕是也会对刘表有所动摇! 毕竟扶植刘表,容易失了大义! 而蔡邕面对这份报纸,也不会出面解释! 两个女儿都嫁了这混蛋,他也只能装糊涂! 如果此时能有朝廷一份助力,刘表就真要失去大义了! 可惜…… 唐瑛刚想到这,陆远却已再次开口! “最后,传书天子,由你亲笔书写!” 陆远神色稍显复杂:“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景帝不法古,因此将士用命!武帝不修今,因此骠骑北征,天下响应!此番原话,由以我身份劝谏吧!” 唐瑛欠身领命,明眸同样复杂! 以商君之言,以骠骑将军的身份,以自己的笔迹,以两位明君为例,劝谏天子! 只为告诉天子,不法古,不修今,才会有天下响应,将士用命! 这能解开这个混蛋率先坏了大汉规矩,于天子心中的忌惮吗! 既有不法古,不修今,这样的劝谏,又有将士用命,天下响应这样的威胁! 尤其又有自己的笔迹! 当然能解开! 可自己终究,又成了一块石头! 与其鸡飞蛋打,不如一石在手! 难道这个混蛋,现在就要把自己丢出去了吗! “好了,如此可保我军出师有名,同时瓦解其军!” 陆远敛去神色,面沉似水:“反而荆州将士的士气,必会为此动摇!甚至荆楚豪门,也不得不为此认真考虑!而面对如此大势,与刘表有所牵扯的各方势力,同样不会派出一员将领参战!” 一众大将纷纷称是,言称主公英明! 只有大乔,陈群知道最后一封书信的意义! 简直是在逼迫刘协同意! 但是万一刘协不同意呢,难道真要把唐瑛丢出去? 他们各自心头复杂,不敢看向唐瑛! 唐瑛却面色平静,主动发问:“将军计策高明,那还需要行军文书吗?” 她心头实则最为复杂,问出此话,已经极尽勇气! 难道这个混蛋,真会如此绝情? 一块石头,终究要被丢出去? “大军在外,岂能没有行军文书!难道今后琐事,还要我亲自书信吗!” 陆远面无表情:“此外,蔡邕先生说过,我军征战以来,上以匡扶朝廷,下以救护黎民,为此斩杀过无数逆贼!这些我军兵威,你统计一下,公布出去!” 他顿了顿,继续道:“言辞你斟酌下,主要让诸侯们明白两点!其一,我如今身陷困境,要找刘表拼命!其二,我为人睚眦必报,此时谁出来找扬州麻烦,就是逼我转战各地!” 唐瑛呆了呆,明眸璀璨一瞬,欠身领命! 这个混蛋,终究还算有点良心! 虽然把自己当个石头,却依旧只是想吓唬人! 此次既想吓唬天子,又想吓唬诸侯! 可惜这混蛋到了商议军事之时,就是这副臭脾气! 只要受到质疑,就要开口呵斥! 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吗! “如此可保断其外援,但我军不妨招几个强援助阵!” 陆远神色从容:“典韦听令!找点交州特产,以信鸽送给南阳孙坚,汝南袁术,豫州曹操!拔几个鸟毛就好了,主要是声势弄大些,让旁人都明白,他们就是我军盟友!” 可惜他身在交州,锦衣卫情报始终滞后! 至今还不知道,孙坚已经全军压上,与荆州文聘大战的消息! 这是锦衣卫章程决定,他们情报最重要的精准! 发送情报前,需要反复核对! 之后还要交由郭嘉汇总,由郭嘉分析处理! 判断哪些情报自己解决,哪些交给在外征战的陆远! 以如今局势,在郭嘉的立场上! 孙坚和荆州全面大战,自然无需通知陆远! 甚至孙坚和荆州拼个两个两败俱伤,才对他们扬州最为有利! 典韦并不迟疑,抱拳领命! 这种事情简单,反正就是一群信鸽的事! 只要送过去了,他们就还不回来! 报纸传扬一下,想不承认都不行! 陈群却是想起了皖城传言,面色怪异起来! 看着陆远,几次欲言又止! 他倒想挨着训斥,将传言说清! 可这涉及私事,又偏偏有大乔和唐瑛在场! 他着实不知,此事该如何开口! “千里送鸡毛,礼轻情意重!” 陆远看着陈群,不以为意:“长文不必为此多虑,效果达成就好!至于今后曹操和袁术之间有何矛盾,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军无关!” 他只以为陈群担忧的是今后,曹操需要为他除掉袁术! 不过这本就是曹操的承诺,需要曹操自己找理由! 他对于此事,根本懒得理会! 陈群讪讪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直犯嘀咕! 将军身上,本来就有雁过拔毛,专门针对女子的传言! 这个鸡毛送过去,曹操非得发疯不可! 以曹操的立场来看,陆扒皮就是在威胁他! 分明是在告诉曹操,已经对他的女儿下手了! 如今要与刘表拼命,还要拖着他的女儿一起! 而且还是一次拖三个! 不过此事,他依旧无法当着大乔和唐瑛的面讲清楚! 至于曹操会怎么想,他也一样并不关注! “此事过后,就是三军夺帅,夺其心志!” 陆远神色冷厉:“黄忠听令!尽快肃清我军直达荆州的三条通道!大军跑马,制造声势!要让荆州明白,我军随时可能来攻!另外传书周瑜,大汉荣光号,无论制造几艘,都要沿江而上!” 他就是想要制造一个乱的动静! 让荆州大军,要么主动出击,与他扬州精骑在外野战! 要么龟缩自保,方便他浑水摸鱼! 至于大汉荣光号,以其规模及犀利! 哪怕是只有一艘,也足以震惊荆州水师! 这个始终未出动的海船,才是他们真正跨时代的军中重器! 可惜他扬州始终困顿,没法给周瑜太多资源倾斜! 以至于周瑜的造船速度,远远比不上其它武器!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黄忠老脸满是振奋:“只要其它诸事完成,末将必会以大军施压,让荆州敌军疲于奔命!慌乱之中露出破绽!” 他在众人之中最为亢奋! 这种调配大军的机会终于轮到了自己! 虽然只是琐碎小事,真正大事还得主公做主! 但乱中取利,自己跟着主公这么久,干得最多,也最为顺手! 此事必能大功告成,足够撑起自己轻车将军的威风! “如此我就放心了!” 陆远欣慰一笑,看向唐瑛,神色稍显柔和:“此外还要传书奉孝,将我军当下情况说清!告知他现在锦衣卫任务,需要全力搜集荆州情报,尤其是刘表在襄阳的情况!” 唐瑛欠身领命,神色如常! 陆远也终于轻吐浊气,坐回主位! 军事打击,情报为先! 战机转瞬即逝,主要还得看临机决断! 不过事到如今,对于荆州的准备终于完成! 无论如何,已经把刘表装进笼子了! 第436章 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将军,商议政务,可有什么议事章程?” “生死无小事,无论多少难民,我扬州政策不变!” 帐内,军事刚刚议定,陈群就已提起了政务! 显然时局紧迫,陈群不愿有一丝耽搁! 只是得了陆远如此章程,却让他不禁迟疑起来! 一时心思急转,没有当场回话! 一众大将看着要商讨政务,却已经稍显不耐! 他们纵横沙场,对于政务,既是兴致缺缺,也是有心无力! 以往这个时刻,主公早就开始赶人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何况商议政务,主公不是最喜欢和徐庶,郭嘉,陈群这几个小白脸密谋吗! “主公,末将还有军务在身!” 典韦抓着胡子,瓮声瓮气:“要是没什么大事,末将就先去给曹操等人送鸡毛了!” 他与陆远关系亲近,此时军事已毕,自然无所忌讳! 反而对政务一窍不通,也不愿在此丢脸! 陆远随意一摆手:“去吧!” 陈群看着典韦离去,却不禁眼皮一跳! 千里送鸡毛,礼轻情意重! 看来曹操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此劫了! 不过此事与他无关,当务之急,还是扬州的难民潮! 如果他们政策不变,那扬州官府,又能如何应对? 他刚要出言,黄忠却已率先开口! “主公,末将也有军务在身!” 黄忠挠着头皮,神色傲然道:“末将的谋略都在军事上,这些政务琐事,有他们几个小白脸就足够了!” 陆远微微一皱眉:“滚蛋!” “主公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 许定嘿嘿直笑:“大黄跟徐庶在海边埋伏,裤裆里被小螃蟹咬了一口,现在还肿着呢!他正着急找人试试威力,估计出去……” 他话说一半,忽然想起帐内还有主公夫人。 不由脸色一僵,及时闭嘴! “行了,少扯没用的!” 陆远语气不耐:“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出去准备些吃食吧!交州特产都要有,方便我们边吃边聊!” 他本就有心如此,当下刚好趁机赶走许定! “末将领命……” 许定脸色一苦,一路嘀嘀咕咕,快步离去! 看来这场荆州战事,自己因为一时失言,还是得当个伙夫! 可自己虽然武艺不精,但麾下却都是精锐啊! 现在还要准备交州特产,每样都得有,帐内几人怎么吃得完! 偏偏主公不许浪费,最后还是得自己热来热去反复吃! 帐内陆远自然懒得理会,环视众人,不耐烦道:“行了,都说正事吧!你们都有任务在身,不可再废话!尤其是长文,你一惯从容,如今要商议政务,你哪来的这般拘谨!” 剩余几个大将不由一怔,自己还有任务? 不过他们目光却是同时看向了陈群! 这个小白脸主动提及政务,现在怎么自己反倒耽搁起来了! 大乔和唐瑛互视一眼,同时看了看陆远,又看了看陈群,各自目露诧异! 自己现在还有任务,但这混蛋怎么还不安排! 这位陈大人一惯坦荡豪迈,此时怎么踟蹰起来了? 难道不知那混蛋的性情,最不喜欢行事拖沓吗? 所有人的念头,都不过是一瞬之间! 但陈群感受着众人目光,也终于缓缓开口。 “将军,商议政务之前,我还想先请教下兵事……” 陈群斟酌言辞:“荆州战略,实为震慑宵小,其中最大意义,是我扬州难民潮失控后,只要我扬州大军还在,就不会有人敢随意趁火打劫,兵临扬州!不知我理解的是否有误!” 陆远微微点头:“威慑,正是如此!以搏命之姿,防备最坏情况!” “将军,荆州战略,恐非一日之功吧!” 陈群神色稍缓,继续道:“即便我军兵锋再盛,恐怕也无法和交州一样,迅速攻克荆州!而且就算将军最终能吞并整个荆州,得到荆州存粮,但对于荆州百姓,将军会如何对待?” 陆远大致明白了陈群议事,再次点头道:“让治下百姓,丰衣足食,是我之夙愿!如果我军拿下荆州,荆州百姓,自然也会我军善待!” “将军,如此我便明白了!” 陈群郑重其事:“荆州战略只是姿态,防备我扬州的最坏局面!无论战局推进多快,结果如何,荆州百姓同样需要消耗荆州存粮,对我扬州的难民困局只能缓解,无法彻底解决!” 他自然早已明白此番道理,只是借机提醒陆远而已! 真正要劝谏的,还在其它! “长文,我自然记得荆州战略的本意!”biqμgètν.net 陆远摇头失笑:“荆州战略,实为威慑其他诸侯!但我们无法依靠大军在荆州建功,得到荆州存粮来解决扬州困局!现在你可以确认我的心思了,但我却还不知你在顾虑什么!” 他大概已经想通,应该是自己提前定下的章程,让陈群为难了! 无论多少难民,扬州政策不变,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他们扬州的政策虽好,但执行起来,却着实艰难! 这也让他平常懒得理会政务琐事,全都甩手交了出去! 而且这么光鲜的口号,占据着大义,任谁也没法轻易反驳! 这才让陈群以如此方式,委婉劝谏! “将军,事有轻重缓急!” 陈群神色依旧:“以时间上看,首先是我扬州面临的难民危机,其次是将军的荆州战略,最后才是难民失控,诸侯觊觎扬州!我扬州会率先面对难民冲击的局面,这是燃眉之急!” 陆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懂,并未插话! “扬州官府,面对如此局面,不可能坐视不理!” 陈群侃侃而谈:“要解决难民危机,首先需要粮食,其次需要给他们容身之地!最后是工程,让难民有事可做,不会因此滋事!不过工程,追本溯源,还是要靠粮食支撑!”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将军应该明白了!燃眉之急,我等不可能静观其变,任其发展到最坏情况!而这解决之道,我扬州最需要的是粮食和地域!” 这才是他要说的关键,粮食! 他原本前来交州,是要接收扬州战果! 不过时局变化,如今他前来的意义,已经只为应对难民! 尤其是判断着此次难民冲击,应该会有五百万众之后! 他也一直殚精竭虑,琢磨此事! 之前他的临时计划,无非开源节流! 扬州暂时改一下政策,先行一日两餐,是为节流! 从新得的交州之地获取物资,是为开源! 不过陆远已出豪言,扬州政策不变,却让他为难起来! 这样一个豪言,他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毕竟正是扬州政策深得民心,才能让他们扬州这般上下一体! 而且他也了解陆远,有了决断,旁人极难动摇! 如今他也只能陈明利害,静等陆远决策! “扬州政策,是我扬州根本,不容更改!” 陆远斩钉截铁:“如今各方诸侯,对我扬州不只是觊觎,更多是忌惮!他们不只害怕我扬州兵锋,更害怕我扬州潜力!为此不惜以百姓来与我对赌!如此豪情,我岂能不奉陪!” 他掷地有声,继续道:“如何对待百姓,他们既然不懂,我会让他们明白!给百姓吃过饱饭,就绝不愿意再饿着肚皮!让百姓站起来,百姓就绝不甘心再跪下去!” 陈群怔了怔,一时心神复杂,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与陆远相处已久,对陆远自然极为了解! 无论对内对外,都一惯强势跋扈! 行事作风,也丝毫不受礼法,规矩束缚! 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 可以利用还是孩童的孙尚香! 也会利用已经老迈的岳父蔡邕! 同样可以利用他的女子唐瑛! 对于他们这些下属,即便私交亲密,也一样利用的极为过分! 看似给他们大肆放权,实则却只是让他们分担琐事! 而且常常强词夺理,丝毫找不到一点虚怀若谷的明主风范! 如同对待荀彧时的胡搅蛮缠,更是没有一丝待人雅量! 如此个人品行,简直堪称不值一提! 唯有对待百姓民生,态度始终如一! 也是仅凭这点,让他们颍川一系文人,个个由衷敬佩! 无论自己,还是徐庶,郭嘉,都甘心与其同舟共济! 哪怕是一根筋的荀彧,虽然始终道不同不相与谋! 一直有意回避着立场,只管在扬州四处奔波忙碌! 但他荀氏一族子弟,却已纷纷入仕,为扬州尽心尽力! 分明也是在钦佩陆远对待百姓,这一份难得的赤诚! 现在陆远在各方诸侯的压力面前,对待难民,还是一如既往! 只要不失这份大义,那就始终会是他们誓死追随的明主! “将军放心,此事我已尽知!” 陈群心神激荡:“一顿饱饭的意义,远胜于开疆拓土!大丈夫守护此志,哪怕肝脑涂地,也绝不容一丝委曲求全!” 他不由心生豪迈,人口本就是最大的战略资源,他扬州值得对赌! 一群大将看在眼中,没想通更多,倒是颇不以为意! 他们主公向来如此,这有何稀奇! 如果稍遇强敌就退缩,那岂不和士武一般了! 丢了这份胆识和气魄,如何让他们忠心臣服! 如何让他们大军南征北讨,未尝一败! 大乔和唐瑛看着陆远,眸中却是另一番细碎心思! 这个混蛋虽然贪财好色,卑鄙不堪! 不懂一点风流情趣,对待她们姐妹更是一惯独断! 唯独这份豪迈胸襟,伟岸志向,却让她们为之仰慕! 一路相随,无怨无悔! 诸多心思,一念之间,陆远自然无从得知! “好了,没什么肝脑涂地,你何必如此激动!” 陆远若无其事:“你总要明白,我军善待难民,不是要做圣人,去无偿奉养!而是要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可以凭力气生存!给他们一个尊严,让他们可以站着赚钱!” 他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在引导陈群思路! 却根本不知,之前所言都陈群有多大影响! “将军放心,我已经明白了!” 陈群收敛神色,云淡风轻:“万变不离其宗之事,论迹不论心!如今既然章程已定,我们还是说回政务吧!” 陆远稍稍诧异,让陈群为难的扬州政策问题,就这么定了? 虽然不明原因,不过他倒也乐见其成! 随即点了点头,静等陈群开口! “将军,如今我扬州百姓,共计八百四十余万!” 陈群稍稍斟酌:“如此战乱之际,粮食最为紧要,农耕绝不可废!因此我扬州百姓,主要还是安排耕地生产!只是地域有限,我扬州所能承载的极限,实则也只有六百万而已!” 他言简意赅,已经讲明了扬州实情! 虽然皖城可以是天下第一城,依靠商业养活百万人口! 各地工程建设,依靠扬州存粮,也养着百万人生活! 但如今天下纷争,他们不可能放弃粮食生产! 将他们的生存命脉,通过商业,交到其它各州手中! 当下扬州,无论是存粮,还是地域,人口,都已达到了极限! 如果再有难民涌来,他们官府也是无能为力! 这是他们坚持扬州政策,要承受的必要代价! “此事明白了,你大可放心!” 陆远不动声色:“我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粮食总该自给自足!绝不会本末倒置,中了管仲缟布灭国毒计,步昔年鲁国后尘!本来也有意相问,如今我扬州春耕情况如何了?” 他自然知道粮食储备的重要! 后世东北就常年储备,足够全国百姓吃上三年的存粮! 这是一个大国该有的战略,正是为了防止各种突发情况! 不过他问及春耕,却是依旧为了自己计划! “将军放心,各地早已开始春耕!” 陈群目露笑意,徐徐开口:“如今百姓们的农具,都已换成铁制,又有新式曲辕犁,耕作效率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虽然我扬州已经大肆开荒,但最多再有三日,这期农耕就可完成!” 他本就不是愚钝之人,见陆远神色,也渐渐有了一些底气! 念及陆远为人,更觉得陆远应该有了对策! 一惯独断专行,却也总会有的放矢! “不错!” 陆远稍稍沉吟:“新式农具普及,马钧和那个焦……姓官员都当重赏,你安排吧!此外我扬州的难民危机,你有何想法?” 他着实不愿理会农耕琐事,甚至连改造农具的官员名姓也未记清! 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推给陈群! “将军,此事溯本求源,还是粮食!” 陈群轻声感慨:“按照将军推断,会有五百万难民冲击扬州!以我扬州当下存粮,算上此次交州收获,要坚持到第一季粮食收成,至少还需四百万石麦子,或是两百万石水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经营扬州琐事,再是大才,也免不得与柴米油盐打交道! 只要有足够粮食,难民就是正常的百姓! 所谓难民危机,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反而如此多民力,会成为扬州最大的战略资源! 这本就是他们扬州,与诸侯对赌的关键所在! “如此我就明白了!有了这些扬州实情,倒也刚好将难民危局,防患于未然!” 陆远畅快一笑:“如今问题,一是我扬州太挤,不足以再容纳百姓!二是我扬州存粮不足!不过当下倒刚好有条两全其美之策,虽不能彻底解决,但也能稍作缓解!” 对于扬州详情,他需要了解无非一些具体数量! 百姓人口,扬州的承载极限,如今的存粮所缺! 其中琐碎问题,他依旧无心关注! 这也正是他叫陈群,而不是诸葛玄前来的原因! 否则一问三不知,必然对事情毫无助益! 陈群神色一亮,会心笑道:“将军,如何缓解?” 他话音刚落,许定刚好带着一群老卒进了大帐! 林林总总数十道道珍馐美味同时进帐,眼花缭乱之间,香气四溢! 许定正是按着陆远交代,将交州特产,但凡能吃的,都烹制了一份! 飞鸭、长鸣鸡、禾花雀、狼肉、鹿肉、羊肉、麂肉、大贝、玳瑁、螃蟹、海龟、海参、各种鱼、贝、蛤、蚌、蚬! 或烤或煮,滚花流油,瞬间摆满了整个大帐! 此外还有大量水果! 香蕉、椰子、龙眼、荔枝、橄榄、核桃、槟榔、葡萄、柚子、桃子、李子、橘子、梅子、枣子! 一盘盘珠圆玉润,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陈群看着一只烤熟的禾花雀,不由倾了倾身子,迟疑道:“这是?” “这是交州特产,天生人参禾花雀!” 陆远随手取来一个香蕉,悠悠笑道:“交州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我军在丛林中伐木期间,随处可见大量奇珍!这般大自然的恩赐,岂会对扬州毫无助益?” 他没见过棒打狍子瓢舀鱼的盛景! 却见到了香蕉就在树上,葡萄漫山遍野! 当地百姓因为瘴气不敢上山,古越山民人丁稀少,根本享用无尽! 但他却对瘴气已有了计划,对林中所有物资,都志在必得! “交州之地,确实物产丰富!” 陈群吃着禾花雀,支支吾吾:“不过我一路南下,所见交通颇不便利!尤其有南岭阻隔,才能任何需要保鲜的吃食,到了我扬州,都只会彻底腐化!” 他确实在打交州的主意,但始终没敢考虑吃食! 大军可以辨认方向,在南岭这个瘴气丛生之地,迅速穿行! 但是普通百姓要想从交州到达会稽,越过南岭,至少需要半月! 到时无论什么珍馐美味,都得化成烂肉一团! “南岭拦路,那就开通南岭!春耕之后,官府组织五百万民众,到南岭伐木!” 陆远走到沙盘前,手扣南岭,神色毅然:“此举既可以给难民空出位置,让他们在我扬州有事可做,不会为此滋事!同时打通交州与会稽郡通道,给大山透透气,使交州这片沃土连上中原!” 他说话间手指轻划,已经陆续在南岭上下,划出了十余条通道! 好似要给一处封闭的空间,就此解封! 他不记得历史上的交州,何时得以开发! 只知道如今交州,正是被南岭,以及整条横向的广袤丛林,隔绝于中原之外! 以至于这片广袤沃土,物产丰富,却依旧贫瘠! 道路与交通,正是瘴气以外,解决交州问题的关键! 让岭南之地的百姓,都走出交州,与中原互通! 同时方便他的后续计划,解决瘴气,移民实边! “南岭……五百万民众……” 陈群目露震惊,语气踟蹰:“将军,如此浩大工程,已经堪比始皇帝滥用民力之举,还请将军慎重!何况即便我扬州可以保证百姓温饱,但此举必然会消耗更多粮食,得不偿失!” 他心头震撼,怎么会对南岭下手! 难道将军不知道,这个南岭之地的历史? “此事我已有计较,长文不必多虑!” 陆远不以为意:“交州资源丰富,一旦打开通道,必然会给我扬州带来更多物资!否则此地漫山珍果,遍地鱼虾,我们却无法及时运回扬州,于我扬州又有何益处?” 让交州与中原互通,本就是互利之法! 在他得知交州所有特产之时,就已经有了想法! 可惜之前道路闭塞,他只能等待扬州民力! “将军,此事另有隐情……” 陈群语气低沉:“对于治理交州,历代明主多有进取先例,但结果却无不以失败告终!实在是这片广袤丛林,非人力可以撼动!而丛林之后的岭南瘴气,则更让百姓望而生畏!” 他并非愚钝之人,更与守旧毫无关系! 只是对于这片广袤丛林,以及交州之地,了解的越多,就越是觉得无从下手! 古来不知多少明主,打过交州的主意! 甚至放火烧山,结果也对这丛林毫无影响! 此外还有交州的瘴气,至今也没人能够解释得通,到底是因何而生! 他倒不知道后世定义,这是亚热带和中亚热带丛林的关系! 不过诸多事实都已证明,对此兴师动众,只会徒劳无功! 反观他们扬州局势,这只会让当前困局,雪上加霜! “古来的办法错了,我们不妨重试一次!” 陆远神色如常:“让韩暨大量打造铁制鲁班锯,再以五百万民众之力,足以开山通路!开山之中,普通树木用作烧水,上等树木用作建屋,个别木材留下造船!” 陈群怔了怔,一时没有出言! 古来确实没人尝试过,以铁制鲁班锯,以如此多的民力,在南岭上尝试! 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 如此道理,他这样坚持变法的人物,自然懂得! 而且那些可造船和建屋的木材,也确实是他们所需! 只是他扬州百姓,虽然愿意配合官府工程,打造鲁班锯不难! 但扬州百姓自有耕地,谁会愿意到南岭中冒险,把耕地交给新来的难民? 而且还有粮食问题,这依旧需要巨额粮食! “大军开路,为百姓表率!” 陆远一敲沙盘,轻喝道:“许定,你来负责此事!在林中开辟通道,由百姓负责拓宽!如果兵力不够,就酌情招募青壮,只做开山之用!如果粮食不足,就在山中围猎解决!” 许定呆滞片刻,自己不做伙夫,要去伐木了? 在山中开辟通道,还要围猎,这得需要多少青壮? 十万? 青壮倒是好办,不上战场就能享受士卒待遇,百姓们必然会比之前更踊跃! 而且他扬州八百余万人口,却不足八万大军,以百取一,也不会损耗民力! 只是这个粮食不足,到底是指开山大军,还是也得管那些百姓? 如果只是大军,那开山之中,随便围猎就已足够! 无论狼群还是羊群! 但如果还要管那些百姓,恐怕他们累死也管不起! 他看了看陆远,却见陆远面沉似水,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 当即心中明了,恐怕主公就是有意为之! 要把这些琐事,都交给自己和陈群去协调!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许定心头无奈,却依旧郑重抱拳! 陈群看了看许定,想着任务中不清不楚的粮食不足,若有所思! 恐怕他扬州协调百姓的琐事,将军也是不愿过问! 还是得自己从中筹措,先调集百姓打造鲁班锯,之后许以钱粮重利,跟随大军开山! 不过百姓们山中吃食问题,自己倒可以和许定好好协调! 只要招募的青壮够多,在整个南岭围猎也不是问题! 靠山吃山,解决粮食问题,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主公……” 周泰难得出言:“大军开山,但我军火油已经不足……而且要打造这么多鲁班锯,镔铁也是问题!此事末将交给你军备情报时,特意看过……” 他心头也拿不准! 此事到底是主公假装不知,懒得理会,想让许定和陈群自己去解决! 还是主公临时起意的开山计划,忘了火油和镔铁…… 只是谨慎起见,不得不出言提醒! “对,主公,正是如此!” 许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没有火油,我军开路,就只能以人命冒险!没有镔铁,造不出足够的鲁班锯,百姓们伐木太慢,必然影响进程!” 他负责大军后勤,此事倒是他的失误! 不过实则只要他一进山,就必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此事,是我疏忽了!” 陆远看着沙盘,漫不经心道:“无论招募多少青壮,无论需要多少镔铁和火油,都还需要许定和陈群去忙碌!矿物都在,调配百姓自行取吧……” 许定呆了呆,无论招募多少青壮? 陈群却是心头一亮,只要有足够多的青壮为军,起码能解决大部分人口粮! 十几万头聚集一起的羊群,那片原始丛林中不知有多少! 只要圈到一起,就是他们的吃食! 一望无际的香蕉树,只要有了通路,他们就可以任意采摘! 这正是历代明主,要打交州主意的原因! 而今他们却是只要百姓一进山,就可以缓解扬州的存粮问题! 只是采集火油和镔铁等事务,还得自己组织百姓忙碌! 将军显然不愿理会这些琐事! “此外,周泰心思细腻,暂时负责下大军后勤吧!” 陆远瞥了眼周泰,若无其事道:“别忘了,你还是交州百姓的活菩萨!凡是肯上山参与伐木的百姓,都要保证一日三餐,顿顿管饱!以便迎接交州各郡百姓,前来南海郡!” 周泰挠了挠头皮,脸上横肉颤了颤! 自己要做伙夫了? 每日劈柴,喂马? 果然主公是不愿理会火油等琐事,现在来找自己麻烦了! 幸好只是临时…… 陈群听着此话,心头却又是一震,稍稍迟疑道:“将军在交州,也已经组织伐木了?” 他刚到交州,之前心思全部都在难民上面,对其它事还不了解! 但听着陆远在交州的动作,却不由想到了更多! 治理交州,而且还要把百姓都聚集到南海郡…… “你猜的没错!” 陆远老神在在,随手在沙盘上画了一大圈,囊括了整个南海沿岸,意气风发道:“交州这片沃土,不只我们要进来!交州的百姓,也需要走出去,好好看看中原盛景!” 这是他移民实边的计划,同样事关交州百姓! 不愿走出非洲的当地人,会被抓成奴隶贩卖! 不愿走出美洲的土着,也会被人强占家园! 不愿走出国门的大清,被列强欺辱了一个世纪! 如今交州百姓在他治下,他自然要为交州百姓负责! 否则移民实边,大量中原百姓涌入交州! 无论是文化,阅历,经济上都将远超交州当地百姓! 交州百姓纵使不会为奴为婢,也必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 成为整个交州,最廉价的劳力! “将军在南海边画的这一圈,也是计划?” 陈群已经被震撼多次,但此刻却依旧有些不可理解,稍稍迟疑道:“将军,岭南之地,凡病皆谓之瘴!无论将军在这沿海地域有何计划,都需要先面临交州瘴气!” 他心头震撼无以复加,对交州瘴气也依然毫无办法! 但是不法古,不修今,却让他打开了眼界! 如今他们一番安排,已经有了打通南岭的可能! 说不定将军再行手段,还会彻底解决交州瘴气! “有圣人曾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我……心向往之!” 陆远神色郑重,唯有眸光炽热:“我扬州有天下第一城,交州也该有天下第一港!将来这里会成为全天下海运的中心,会有我大汉最繁华的盛世凯歌!也会是所有外贸商人的角斗场!” 这一步已经越来越近,唯一差的,就是把交州之地空出来! 陈群在看着交州的沿海地界,思考此地能养活多少百姓! 大乔却忽然长身而起,俏脸微红,眸光雪亮:“夫君,这是不是我的任务?你到底有何计划,别卖关子了!” 陆远怔了怔,浑然没想到这个时刻,自己夫人会跳出来撒娇! 想来还是之前,自己说了她们都有任务一事,让她们为此急了! 不过事到如今,此事倒也算不得秘密! 陆远看着大乔,轻吐浊气,渐渐露出笑意:“移民实边!” 第437章 治瘴与北大荒 “移民实边?” 陈群呢喃一声,不禁头晕目眩! 上一个执行移民实边的,正是大汉变法名臣,晁错! 如今他们也在移民实边,那他们岂不真正是在变法了! 改革,是除弊端! 变法,是变根本! 不法古,不修今,变法倒没什么! 不过细想起来,古来变法的,好像没一人有好下场! 真正盘算一番,却是连能留个全尸的都没有…… 而且这毕竟是天子能做的事,如今大汉朝廷还未倒…… 陈群忍不住敲了敲脑门,这场变法之后,脑袋还能留在脖子上吗……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看向陆远! 有心相问,陆远对此要做到什么地步? 只是话没开口,已经有人抢先发言! “将军,移民实边,是晁错的举措吧!” 唐瑛明眸扑闪,小心翼翼道:“晁错虽是死于景帝之手,实则却是为天下人共诛!其中对错已无意义,只是晁错走得太快,犯了众怒……” 她身份尴尬,实则不愿开口! 只是大帐之中,一群军中将领显然没人懂得这些! 甚至大乔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真正懂得其中利害的陈群,却始终一脸呆滞,不知在作何感想! 这才让她出于关心,忍不住劝谏! 只是想提醒这个混蛋,不要走得太快! 实则却也正好与陈群想要相问的,相差无几! “对错岂会没有意义?” 陆远若无其事:“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只讲成败,不论是非,那岂不太过功利!如果趋利避害,畏首畏尾,那岂不太过苟且?” 唐瑛怔了怔,一时无言以对,反倒有些失神! 这个混蛋,总是把大义说得这么响亮! 所行之事,也总在风口浪尖! 大鱼吞舟,交州动作,已经让诸侯忌惮了! 之后还会有荆州战略,恐怕还会引起天下热议! 如果再移民实边,以一州刺史的身份,做着天子的事情! 那岂不正是下一个,走得太快的晁错! 如今这副全然不顾的姿态,倒是像极了京城外战场之时! 明明已经力竭,却还撑着长戟,要与颜良文丑一战! 难道忘了京城外还埋骨了另外一人,大汉的战神皇甫嵩? 唐瑛在心底轻叹一声,却也再未多言! 即便心有想法,也不宜在此时多说! “移民实边,是千秋大计!不过这终究是后续事宜,此时多说无益!” 陆远手敲沙盘,神色平静:“我扬州的当务之急,是难民危机!为之发动的荆州战略以及大军开山,都已经议定,之后种种手段,也只能随时势而变,具体酌情应对!” 他重重敲了敲沙盘,引得众人回神,才声音一沉,徐徐开口:“如今我军已经取了交州,要想在此有所作为,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事,瘴气!” 帐内众人,此时也只剩鞠义,许定,周泰,大乔,唐瑛,陈群而已! 闻言神色各异,却齐齐在心中一震,终于要解决瘴气了? 之前陆远已有种种举措,都说是为了解决瘴气! 不过那都是顺手为之的小手段,根本无法称之为政令! 如今在此时郑重说出,才是真正到了下手之时! 而之前也已明言,他们几人留在帐中,都有任务! 现在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与让人谈之色变的瘴气有关! “主公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一群大将率先反应过来,重重抱拳,神色肃穆:“我辈行伍中人,出生入死,刀尖上打滚!如今一切尊荣,都是主公所赐!只要主公有令,我辈粉身碎骨又何妨!” 岭南之地的瘴气,人人畏之如虎,当然也包括他们! 他们在此表态,既是为了以示忠诚,实则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大乔和唐瑛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眸中的毅然,却也都没有多言! 她们只是心中庆幸,此时此刻,如此大事,自己能参与其中! 这是她们的幸运,不同于其他女子,只被人看中美貌! 她们被人重视了自己的才学,那就不是男子的玩物! “将军放心,无论移民实边对错与否,但解决瘴气,却是真正的千秋大计!” 陈群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开口:“我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在如此大义面前,却绝不会有一丝胆怯!如果将军手段,可以解决交州的千古难题!我纵使肝脑涂地,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他对于移民实边,已经有了答案,无需再问! 只是这一日之间,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多! 无论是扬州政策,事关天下百姓,始终如一不可变! 还是大军开山,要以惊世骇俗的民力以及铁锯,打穿南岭! 抑或是刚刚的振聋发聩之言,何谓对错是非,何谓苟且与功利! 以及当下他们所行,要对交州这古已有之的瘴气下手,再次救护下百万交州百姓! 都让他至今热血沸腾,根本无法平静! 他这样满腹豪情的文人,本就一腔热血! 忽然之间看到如此之多,让他为之震惊的理念与行动! 文人感性,自然远胜于平日的儒雅风流! 可惜陆远却是个武人,沙场行走,心中冷酷如石! 言行只为目标,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 “好了,什么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哪有这么严重!” 陆远神色如常:“瘴气一事,与荆州战略一样,并非朝夕之功,也要分几步而走,徐徐图之!如今我已有计划,你们便是此中关键!” 他见众人慷慨陈词,没有异议,也在心中庆幸! 如此倒是可以省了他一番鼓励言辞,可以直接下手! “将军,你直说吧!” 陈群心神激荡,豪气又起:“你也知道,我之心智,远不如元直与奉孝!对于这交州之地,岭南瘴气毫无办法,只能依令行事!” 他为人本就豪迈。 之前就琢磨过交州沿海,到底能养多少百姓! 可惜最终念及交州瘴气,也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回想之前计划,交州的沿海疆域,面积远远大于扬州! 如果没有瘴气,再利用马钧设计的捕鱼陷阱,起码能养百万百姓! 而整个交州,如果都没有瘴气,那么这片沃土,到底能养多少百姓? 到时他扬州难民潮自解,所有的百姓,都会在扬州寻得一片乱世净土! 民心所聚,民力所向,也必然会让他扬州底蕴,一举惊世! 三省六部制,无论是改革还是变法,都将席卷天下! “岭南瘴气的原因,这是医馆之责,我无法说清!不过对于治理瘴气,我确实已有计划!” 陆远沉声开口:“其一,是此地的湿热气候,要通过给大山透气解决!其二,是此地的医疗条件,同样是医馆之责!其三,是此地的卫生习惯,可以先行军令,其四,就是百姓心中对瘴气的恐惧!” 他顿了顿,继续道:“岭南之地,凡病皆谓之瘴!你等到了岭南,也同样为此心生恐惧!却不曾好好想想,脚气与瘴气有何关系!” 他语气沉重,静静看着众人! 要用众人解决瘴气,首先也要拔除众人心中对瘴气的恐惧! 无奈以脚气举例,粗鄙却易懂! 大乔和唐瑛低眉顺目,自然无法为此多言! 只是大乔心中难免振奋! 医馆之责,这就是自己的任务! 也正是自己的才学! 陈群脸色一红,干巴巴笑了笑,同样没有言语! 周泰和鞠义一样,都是看着许定的脚,愣愣出神! 许定却是老脸通红,不自禁缩了缩脚! 心头暗骂,怎么就这么倒霉! 稍稍思忖,顶着压力一抱拳:“主公,末将的脚气与瘴气无关!郎中说了,就是此地气候和蚊虫太多所致!尤其是山中的蚊虫,都快有鸽子蛋大小了,太过烦人!” “不错!” 陆远挥手在沙盘上一划,神色一凛:“给大山通气,改善此地气候,正是解决交州瘴气的重中之重!不只是南岭一地,还有这一条东西相向,横亘整个交州的原始丛林,将来都要被打通!” 此时的交州湿热,比后世要严重得多! 广袤无边的原始丛林,比大兴安岭还要浩瀚! 不只挡住了交州与中原的通道,也同样让交州的湿热无法外散! 要在这片丛林中开路,改善交州气候,他也不知需要多久! 不过却可始终从中取利,倒让他甘之如饴! “主公,那末将要招募的青壮……” 许定踟蹰一下,硬着头皮道:“主公,你也知道末将愚钝,一路南征北战,只能当个伙夫!此时既然要给整个丛林开路,你就彻底讲清楚,别让末将猜了!你稍稍费心,末将就能省太多心思了!”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简直不吐不快! 拼着挨到主公训斥,也得彻底问清! 如果要给所有丛林开路,那他的开山任务,到底需要多久! 那个模棱两可的青壮,又到底是多少人! 大军开山,到底得管多少人伙食…… “你呀……行吧,跟你解释清楚!” 陆远一脸无奈,点着沙盘上的南岭道:“首先你无需担心,你只负责南岭!南岭与我扬州交界,西起罗霄山,经怀玉山,武夷山,直到丛林极东地脉,其中的十五条通路,就是你的军务!” 他对许定这个许家庄走出,与许褚一起随他南北征战的同袍,自然极为了解! 为人平和,老实本分,一直在军中做着最麻烦的琐事! 始终任劳任怨! 本来这些事情,许定只要与陈群一商议,自然心中了然! 只是如今见着许定这副神色,也终究心中不忍! 何况今后大军行军,也少不了许定安排后勤! “这是你的军务,记清楚了!” 陆远敲着罗霄山,沉声道:“你需要组织起三十万青壮,在南岭的十五条通道同时进行!这不只是为了开山速度,还能在整个南岭之中,布下一张大网,圈起满山珍宝!” 他手指轻划,稍显笑意,继续道:“十五条南北相通的通道,每条通道中有两万大军,三十余万百姓,除了长翅膀的,什么山中宝贝能逃得掉?” 他对这些山中宝贝,无尽资源,觊觎已久! 此举也本就与后世的北大荒开荒,异曲同工! 甚至连民力,以及工具都几乎相仿! 既要开发一片不毛之地,也要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北大荒中,有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菜锅里! 他这里行军,自然也要靠山吃山! “三十万大军……” 许定神色一震,却又稍稍迟疑:“主公,你不是说交州兵役,以十取一,必不能久吗!我扬州兵役,如今始终不足以百取一,以养民力,如果招募三十万大军,会不会……” 他心头振奋,却又稍稍忐忑! 统领三十万大军,尽管只是开山,但也足够威风了! 围猎南岭这么大一块丛林,又得收获多少宝贝! 只要先从罗霄山下手,将所有会跑的兽群都挡在南岭以东! 之后大军贯穿一条条通路,驱赶围猎! 无论什么兽群,还不都是他们的盘中餐! 何况还有那么多珍奇果蔬,只要山路贯通,就只等着他们采摘而已! 这得有多少资源,等着他们享用! 只是他扬州的兵役…… “此事你无需担心!” 陆远若无其事:“他们只为开山和围猎,配备强弓和铁锯,算不得大军!以性质而论,就称作工兵吧!不过你需要在开山之中,提拔出合适统领,以方便你任务结束,回归大军!” 他对此倒不以为意! 这些青壮无需靠百姓奉养,自然不会损耗民力! 而且这些青壮只为开山,与真正的行伍军人完全不同! 倒更有些接近工兵,或者是民兵! 何况所有交州北部的原始丛林,也都在他计划之中! 到时还需这些青壮,在交州继续开山! 不断给大山透气,同时获取资源! 这支工兵大军,也该有个合适身份和各级统领! 不过他们此时毁山,倒是得提前定下一些章程了! 免得杀鸡取卵,造成太多资源浪费!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末将暂时就是工兵统领!” 许定意气风发,喘着粗气道:“末将已有计划,山里什么宝贝都逃不掉!那么多肉食果蔬,肯定能极大缓解给我扬州的存粮问题,缓解我扬州难民危机!只是他们所需的强弓和铁锯等……” 他满心憧憬,三十万大军围猎南岭的盛况! 这么多人,根本无需练习骑射,只要能挽得动强弓就行! 无需什么百步穿杨,这么多箭矢,直接就能把整个杨树都射没! 到时猎物一圈,乱箭齐发,最狠的狼群也根本来不及近身! 只是算一下这些大军所需物资,他也不禁有些汗颜! 哪怕只是强弓,他们扬州都从未生产过三十万张! 主公一惯吝啬,到时真能舍得给他们吗! “你们工兵靠山吃山,怎么还想不通这个道理!” 陆远稍显不耐:“你们捕猎兽群,其中狼筋,鹿筋等等,不正是强弓所需吗!有了物件,你们又有那么多百姓进山,让将士们教教百姓制弓,一起动手,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此外,你进山围猎,要懂得山中规矩!兽群可以随意猎杀,但一些果蔬,不要做杀鸡取卵之事!别像是土匪进村,为了几颗核桃,就砍了一棵核桃树!” 兵器制造,本是工部韩暨的事务! 不过工部很快就得为鲁班锯忙碌,根本来不及分心制弓! 民间的弓箭粗制滥造,自然无法和军用的制式兵器相比! 但是用于工兵围猎兽群,却也足够! 他对工部多建几个分布衙门,倒是另有想法! 不过此事无需和许定解释! 唯一担心的,是这片丛林中的物资! 南岭连接这片原始丛林,与大别山脉里的完全不同! 他随意猎杀兽群,也丝毫不用担心! 只要地上有草,就能引出更多丛林深处的兽群前来! 只是一些水果树木,毕竟无法自己移动! 他还得留着将来,清出道路后,让百姓们可以自行上山采摘! 如同一个天然果园,正是大自然的赏赐!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此事!” 许定一脸振奋,拍着胸脯保证:“之前在皖城时的规矩,末将还记得呢,绝不会犯傻!以后百姓们上山采了蔬果,草药,总会便宜卖给我们,远比我们自己上山舒服!” 陆远想了想,再没什么其它事情安排,当即微微一摆手,若无其事道:“好了,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南岭准备吧!尽快开展,尽快完成!” “主公放心!末将这就前去募兵!” 许定满面春风:“如此多大军做先锋,这么多百姓在后方拓宽通路,用不了多久,就能给南岭十五条通道,每条都会宽达数里!必然能给整个交州都透透气!” 他踌躇满志,领命而去! 统领三十万大军,不只威风,还会是扬州最大的功臣! 围捕整个南岭,缓解扬州的难民危机! 同时给大山通气,治理交州瘴气! 正适合自己的武职,安众将军! “好了,治理瘴气,还要多管齐下!” 陆远环视众人,一声轻喝:“如今最难的一步,给大山通气,解决此地湿热气候已经开始,下面就是改善此地医疗条件,由医馆负责!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他看着众人姿态,不由心头疑惑! 一个个傻乎乎地发愣,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反而对他言语毫无计较,不由让他恼羞成怒! “将军之胸襟气魄,我无以言表!” 陈群拂袖一礼,慷慨陈词:“将军用人不疑,三十万大军挥手既赠!将士用命,毫无猜忌之心,三十万大军,抖手敢接!此情此景,我翻遍史书,也找不出同例!” 他与其余众人一样,着实又被震撼了! 陆远用人不疑,他早已知晓,但这毕竟是三十万大军! 扬州军算上新兵,还不足八万,尚且还要分散各地! 此时陆远身侧,被许定带走一千精锐后,也只剩三万四千军而已! 这份敢于用人的胸襟气魄,他自然心中敬仰! 但许定敢接三十万大军,却只担心军资等琐事,从未想过会不会被陆远猜忌! 这才是让他真正感慨的地方! 古来名将何其多,但哪有这般亲密无间的合作! 无非主公会猜忌,为将者心中也会有忌惮而已! 王翦灭楚,为何不断向秦王索要钱财土地! 周亚夫战功赫赫,为何被逼得绝食而死! 陈群念及这些,再看扬州军的浑然一体,不由更是感叹! “好了,大丈夫立世,哪来这般小儿女姿态!” 陆远不以为意,看着大乔道:“此地医疗条件,以及瘴气来源,皆由医馆负责!你当记得,神医的最大成就,不是以医道神奇,救人一命以惊世!而是要将医术传遍天下,救活万万人!” 大乔明眸善睐,款款偎了一福,心中暗骂几声混蛋,面色却依旧如常,淡淡道:“此事我已知晓,但你得定出详细章程啊,跟我讲大道理有什么用!” 他们都被说成小儿女姿态,自然也包括她,她自然心中不满! 自己本来就是女儿身,小儿女姿态怎么了! 现在要自己帮忙,这混蛋竟然还跟自己讲起了大道理! 难道真觉得她身为女儿身,就不懂男儿志吗! 周泰和鞠义紧绷着老脸,沉默不言! 这是主公和夫人的事,乱说话必然还得挨训斥! 还不如安静等待,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任务! 陈群不知琢磨什么,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唐瑛则是眸光扑闪,略显玩味的看着陆远! 想看这个一惯强势的混蛋,会如何应对! “医馆需要遍地开花,治病救人,普及医学常识!” 陆远轻咳一声,面不改色:“从今以后,我扬州治下之地,以万人为基数,必要有一医馆存在,哪怕只有一个郎中,也要彻底取代民间巫医!” 他原本自然有许多细节想安排! 不过自己夫人,能解释的机会太多! 当即言简意赅,定下规则! 实则就是后世的村医制度! 虽然医术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总比民间的巫医,装神弄鬼以符纸给人治病强! 到时他扬州治下,无论城内还是乡野民间,到处都有医馆! 百姓们随处可以求医,自然不会再去信奉巫医! 他已经可以想象,整个扬州以及交州,医馆林立的场景! “医馆遍地开花……” 大乔稍稍迟疑,咬着红唇道:“这需要工部配合吧!而且老师那里,也得先行知会一声,让他们尽力培养弟子,恐怕得同时培养八百名弟子才行,堪比学堂了……” 她想到的却是另一副场景! 到处都有培养郎中的学堂,以此将医术传遍天下! 不过此事,还需这个混蛋点头! “我为一军主将,向来只要结果,从不理会如此琐事!” 陆远似笑非笑:“只要效果达成,任你们折腾!如果有那么多孩童愿意学医,你们把皖城作为学堂,我也不会在意!不过在各地建立医馆,事不宜迟,限期一个月,必须完成!” 外人面前,他也总得要要自己男人的颜面! 而且此事,也确实无需他操心! 扬州成立个个衙门,就是要负责这些琐事的! 如今陈群已经到来,更是无需他理会! 大乔微微侧目,正琢磨着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领命! 却见那混蛋已经看向鞠义,根本没再理会自己! “如今医疗条件已有章程,下一步动作,就是改善此地的卫生习惯!” 陆远神色一凛:“鞠义,那群中原名士还在吧!明日聚集南海郡所有百姓,公开审讯!凡是抓人为奴,私酿米酒,不喝热水,不火化尸体,以巫术给人治病,尽是死罪!” 他顿了顿,继续道:“记好了,此举不只是给百姓出气,也是为了定下规矩!这五个罪名都要凑全,以便让百姓们明白,不喝热水,不火化尸体,信奉巫医,就是死罪!” 对于这些利民的常识,如果按着约定俗成的正常发展,至少还需两千年! 他哪来得及等得了这么久,只能以刀代令,强行定规矩! 将来读书的人多了,必然会知道他此举的善意!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了!” 鞠义并未多话,只是心头稍稍沉吟! 同在南海郡内,周泰这个混蛋负责施粥赈灾,救济百姓,如同活菩萨一般! 自己的责任却是四处砍头,而且还都是什么不喝热水的罪名,简直形同索命恶鬼! 现在的南海郡百姓,就已经将自己和瘴气划为一类,谈之而色变! 今后还不知得是什么样! 至于那一群中原名士,他倒是打起了主意! 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袁忠六人! 五个罪名必死,再留一个活着的,才算恩威并施! 到时还得斟酌一下,谁比较有用! “此外,传书扬州刑部衙门!” 陆远再次开口:“将此行动告诉满宠,让他同时进行!只要一个目的,从此以后,我扬州境内百姓,必须得喝热水,必须火化尸体,不得信奉巫医!” 他并未想到,五斗米教终将到达扬州! 也无法未卜先知,不得信奉巫医的政策,会给扬州带来什么影响! 张鲁的五斗米教,正是以符纸救人,全部都是巫医!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鞠义神色不变,再次保证:“末将会传书满宠,同时在交州将此规矩定好,哪怕被百姓骂成瘴气,也会让他们记得喝热水!” 他并未再说,领命后匆匆离去! “如此,此地卫生习惯已有安排!治理瘴气,就最差最后一事,拔出百姓心中对瘴气的恐惧!” 陆远语气低沉:“此事是收尾之作,却可先行一步!周泰率领大军进山期间,务必大肆围猎,广取山中奇珍!同时行军文书,要将大军每日收获告知百姓!”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举只要一个目的,要让交州百姓明白,山中瘴气,难不住我军!山中珍宝,就是上天恩赐,任人采摘!”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周泰郑重抱拳:“末将这就前去准备,到山中扒皮,必然会把圈内的所有奇珍,全部扛出大山,让百姓们尽知!也会给他们指引道路,让他们自行采摘!” 他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神色却忽然一喜,根本难掩心中喜悦! 能统领讨逆军进山,简直梦寐以求! 转眼就成了从前同袍的上级,这是何等幸事! 陆远懒得理会,看了看唐瑛! 不知她在想什么,还不给自己个准话! “将军放心,此事我明白了!” 唐瑛定了定神,掩去手中纸张,神色自若道:“我会让百姓们知道,山中瘴气,并不可怕!只是我已统计好扬州军斩杀过的逆贼,还需将军确定,是否真要公布天下!” 陆远脸色一沉:“此为之前军令,其中缘由已有解释,自然要公布天下!你为行军文书,常在我左右,应该明白,大军令行禁止,事关军令,不容更改!” 此时帐内,已经只剩他和唐瑛,大乔,陈群! 都是知情之人,他倒没什么忌讳! 只是事关军令,让他一时习惯使然! 军令朝令夕改,必会害死无数同袍! 此事无论古今,都有太多先例! “将军,此事因由,是以兵威换震慑!” 唐瑛轻哼一声,敲着桌案上的纸张道:“但将军自起兵半年以来,南征北战,斩杀的逆贼中,有朝廷都尉以上官职的,共计四十二名!这还是兵威吗!” 她迟疑一下,继续道:“孙坚只斩杀了一个王睿,就已被称之为江东猛虎,如此凶名……” 她被陆远呵斥,自然心中不顺! 见着帐内已无外人,索性心中一横,开口直言! 一份名单中,实则共计共计五十余名! 她已经将其中反贼,如严白虎之流! 或是官职不符的,如桓邵之类划掉! 但结果却还是这么多!ъiqugetv.net “这个……没有这么多人吧!” 陆远打量名单,也不禁头皮发麻,却依旧一本正经:“这不是胡说吗!王允是自杀而死,许贡是死于意外,蔡瑁是被孙坚所杀,士武是自己疯了,王朗被天降陨石砸死,这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唐瑛抿着红唇,若无其事道:“将军,就算去掉一半,也比天下所有军侯加一起的倍余还多,这还是兵威吗!” 她经历复杂,见多了杀戮,却依旧有些震惊! 这个混蛋,简直是一路杀出来的! 仅仅是董卓麾下,就以吕布为首,占据十名大将,个个都有官身! 即便连一州刺史,也有孔伷,陈温,刘繇三人! 至于各郡太守,都尉,等等相关职位的,简直数不胜数! 如果再加上那些天下名士,或官职低微的,简直更加骇人! 谋划扬州时,自然没少斩杀扬州各郡高官! 与交州结下死仇,却也没少斩杀荆州和徐州的高官! 甚至诸侯斩杀董卓时,还曾杀过徐州一个都尉,张闿! 前去查看荆州通道,也曾杀了一个江夏郡都尉,张武! 这些事都无法掩盖,只是暂时没人统计而已! “把与我无关的去掉!” 陆远迟疑一下,神色平静:“至于其他人,都是蔡邕老先生的意思!我不过为国讨贼,如此而已!除了名声受损以外,凶名与兵威一样,都足以震慑诸侯!” 他转身向帐外一声轻喝:“典韦,礼物给蔡邕老先生也送一份!告知一声,我身为小辈,常想在他身前尽孝!可惜身在交州,无可奈何!千里送鸡毛,礼轻情意重,还望他理解!” 这么多人,以蔡邕的名义说事,他也有点没底,不知蔡邕愿不愿背锅! 毕竟自己这个岳父,对自己没那么关切,反而屡屡找自己麻烦! 这才临时起意,送礼意思一下! 想着将来回扬州时,再真正带点宝贝! “将军……此事……” 陈群看了看大乔,唐瑛,呆滞片刻,讪讪笑道:“此事不错,只是现在只剩我了,将军该说我的任务了吧!” 他脑中一时有些发懵! 给曹操千里送鸡毛,惹曹操发飙也就罢了! 但是给蔡邕千里送鸡毛,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可惜他无法解释此事,就是碍于大乔和唐瑛! 如今也只能看着陆远,不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想来想去,这毕竟是家事,索性干脆佯装不知! 前来交州,还是要以大事为重! “你本有一堆琐事,不过如今,就先安排一件吧!” 陆远漫不经心:“韩暨的工部,生产兵器与农具,效率太低!你安排一下,在南海郡成立多个衙门分部,分别用于生产镔铁,农具,绣春刀,强弓等等,大致十几种吧!” 他敲着沙盘,随意开口! 对于此举,倒是早有想法! 各司其职生产制式兵器,才是成熟思路! 像韩暨最擅长冶铁,那就该只用其所长! 原本对于官府各部,也都另有想法! 不过想着陈群当下事务,他倒不忍多说了! “工部衙门,职责拆分……” 陈群稍稍思忖,神色一亮:“如今有马钧大才,时常为工部提纲挈领,此举倒是能极大提升效率!有分部专司曲辕犁,或专门打造鲁班锯,或只制弓……此举还能用上大量百姓!” 他念及此处,愈发亢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些都是他们扬州急需,同时也能为扬州膨胀的民力解压! 之前有四十万人打造曲辕犁,一日之间,就已满足了整个扬州所需! 如果现在用近百万人,以足够地域,专门打造鲁班锯呢! 必然能在短期内,就让所有开山百姓,人手一把! “好了,长文……” 陆远稍显歉意:“你先解决自己身上的担子吧,其余诸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过马钧此人,你说他有提纲挈领之能,我倒是想见见了!” 他想着甩给陈群的琐事,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只有陈群还在亢奋之中,才会这般无知无觉! 想来等陈群稍一细想,也一样会头大如斗! “此事倒是简单!” 陈群云淡风轻:“这两日周瑜就会沿江而上,将军也总能见到马钧!只是将军面对如此大才,总要礼贤下士一些!不要介意其言行,更不要再提什么西湖,楼外楼了!” 他依旧没想通自己身上的担子! 说话间也还是看着沙盘,为工部寻找合适地点! 只觉得此次扬州危机,种种手段之后,应该已经无碍!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远摇头失笑:“倒是你这个大才,思虑过甚,已显疲态,还是先去休息吗!” 他随意抻了个懒腰,流露去意! 实则也是不想陈群,再在此耽搁! 以免此时决断,过犹不及! 陈群怔了怔,讪讪笑道:“也好,我这就去休息!今日会有奉孝的情报了,之前神神秘秘,说是事关荆州,将军记得留意一下!” 他本想在此等候,一起看看情报! 不过看出陆远意思,也只好先行离去! 陆远不以为意:“放心吧,有孙坚牵制,荆州暂时无碍!” 第438章 技院? 夜色已深! 临时议事的大帐之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陆远立身交州沙盘前方,还在为此忙碌! 议事结束后,他已稍作休息! 如今正是思路清晰,精神朗朗! 沙盘上的交州南海郡,此刻已经多了无数小旗! 一杆杆小旗上面,还各有标记! 果酒,制糖,造纸,香皂,铅笔,折扇,煮盐,精盐…… 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所有扬州的生产治所! 以及陆远准备开发的,各项新产品! 全都汇聚于一处,南海郡与扬州的交界,南岭以南! 只有煮盐和精盐,被排在了最靠海的区域! 这正是陆远的计划,以商业带动经济! 自扬州开始,逐步深入! 让交州这片地广人稀的沃土,彻底繁盛起来! 完成他的一个小计划,在南海边画下的一个圈! 而在各种生产治所之后,又有无数小旗星罗密布! 一个个小旗上面,却是带着工部衙门的记号! 铁锹,鲁班锯,绣春刀,山文甲,长槊,马具,强弓,陌刀,海船……ъiqugetv.net 这也是工部除了冶铁之外,几乎所有的生产制造! 这些小旗南北相向,已经深入南海郡! 最靠海的则是海船制造! 唯有一杆小旗,相比于其它很是奇特! 上面标记着老神仙左慈,却写着化学二字! 这也同样是陆远的计划,将工部衙门细分! 让所有工匠各司其职,发挥自身所长! 如此精细分工,流水线生产,才能大大提升生产效率! 韩暨善于冶炼,那就坐镇会稽郡! 一面大量生产镔铁,一面对工部所有生产,统筹帷幄! 而周瑜的海船制造,也不能彻底绑住一位大将的手脚! 如今交州造船物资丰富,刚好让周瑜从中解脱出来! 至于老神仙左慈,在陆远心中,始终都是个化学家! 此次也要迁到交州炼丹! 左慈会炼他自己的丹,但却要走扬州的路! 扬州给左慈所有炼丹所需,但也要让他号召天下所有术士! 炼丹之余,帮扬州研究各种无人涉及的问题,化学! 而南海郡靠近番禺之地,同样林立着大量小旗! 一个个小旗上面的标注,却是各种书院! 识字书院,农具书院,兵器书院,医术书院,化学书院,造船书院…… 名字杂七杂八,混乱不堪,则是陆远一时懒得起名! 取名这种琐事,自然该由旁人代劳! 不过这些书院,也同样是陆远的计划! 实则就是后世的技校,专门培养各式专业人才! 制弓的工匠不够,那就由技校统一培训! 治病的郎中不够,也会有书院统一培养! 如此批量生产人才,以供应扬州所需! 甚至今后所有的铁制农具,都可卖遍天下! 大量的郎中,在扬州布置完成后! 也将以他们的医术走遍大汉,彻底取代天下害人的巫医! 同时也能将扬州政策更为细致的,告知天下百姓! 诸侯眼中的虎狼扬州,总会在百姓之中得到认可! 至于识字,陆远则另有深意! 当下的交州百姓,以及山中的古越山民! 甚至包括其它各地难民,任意挑选,也不会有一个识字之人! 道理却也简单,能识字的,最差也可以在商行谋一口吃食! 普通百姓温饱尚且不足,这才沦为难民,哪有精力去识字! 对于这一代百姓,陆远只能给他们以温饱,来不及保障更多! 不过他们的下一代孩童,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总要读书识字! 陆远则要趁这些孩童一尘不染之际,推广他的简体文字! 效仿后世扫盲运动,只为将来! 以简体字推广,利于文化传播! 同时教他们以道理,让他们辨明一个基础是非! 生而为人,人人尊贵! 司马相如的《凡将篇》,全篇无一重复字! 而且还有普通常识,正是孩童启蒙的最佳教材! 陆远对此也颇为感慨先人智慧,内容没有改动一丝! 只是将其中文字,全部换成了后世简体字! 陆远想着这些,擦下了最后一面小旗,正在番禺城内! 上书着一排鲜明大字,交州刺史府! 随着这一旗落下,陆远也终于轻吐一口浊气! 未来的交州南海郡,必然能与他预期的一般! 如同后世,繁华不可一世! 无数行商在此奔波! 无数工厂以此燎原! 大量外贸生意由此开始,经大汉荣光号席卷天下! 他将这一切提前了两千年,心中也不免激动! 帐外还是一片宁静,而他却已在此,完成了一个惊天部署! 陆远沉吟良久,终于强行压制下心头亢奋! 如今交州已经布置完成,他还需专心面对荆州战略! 环视一圈,帐内也只剩大乔还在安睡! 说是要在此伺候他,却也终于因为议事疲惫,昏昏睡去! 而唐瑛身份特殊,则早已回了他们军帐! 陆远并未迟疑,抄着大乔腿弯抱起,就要回自己军帐! 至于沙盘上的布置,天明后陈群来了,一见便知! 大乔却已被动静吵醒,眸光朦胧,俏生生道:“夫君,锦衣卫的情报来了?” 她昏睡前还记得一事,他们要在此等待郭嘉情报! “还没有,应该会在天明后到!” 陆远不以为意,紧了紧大乔娇躯,乐呵呵道:“锦衣卫初成,如今还在接收大汉绣衣吏的情报网,情报迟滞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稍等一时即可!” 他也为此等候一天,可惜最终只是徒劳! 不过念及郭嘉已经收到消息,心中倒并不担忧! 无非是情报周转,暂时没那么便捷而已! 大乔微微点头,眸光扑闪间,终于彻底清醒! 看着沙盘上的一片小旗,不由神色一亮! 娇躯扭转,俏生生开口:“夫君,先别出去!” 陆远顿下脚步,看了看大乔,笑呵呵道:“你不回去睡?” “我早都睡好了,干嘛回去让你欺负!” 大乔美眸一瞟,娇羞无限:“军帐里还有唐瑛姐姐,你抱我回去,肯定没打好主意!我宁愿在这里,反正这议事大帐,没你招呼,别人也不会进来!” 她看着陆远笑意,只当着混蛋又要两手一起抓! 心中决计不让这混蛋再次得逞,身子也逃开陆远,到了沙盘前。 看着一面面小旗,眸光却是越来越亮! 陆远大马金刀,坐上桌案,乐呵呵道:“你宁愿在这里?在这里干嘛?” “我们是夫妻,你用这个吓唬我干嘛!” 大乔眸光轻瞟,一脸娇嗔:“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但是这些布置,你得跟我解释一下!这些生产治所,是不是你专门准备给小妹的?还有这个医术书院……” 她大致看着一遍,返身回到陆远身边! 娇躯一委,坐到了陆远怀里! 仰面看着陆远,静等解释! 毕竟这些生产治所,之前一直都是由小乔负责! 她心知自己夫君,最为疼爱自己小妹! 借此让小妹有所作为,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这个医术书院,自己能不能去做教习? 如夫君所言,将医术传遍天下…… “这是官府之事,我们不必理会!” 陆远看着大乔,习惯一探手,笑呵呵道:“不过论及酿酒,制糖,造纸这些技术,官府想找出一个全都会的,除了婉儿,怕是也没有别人了吧!只是书院教习,能用的可就多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娇妻的心思,当下也是有意戏弄! 反而官府琐事,根本无需他插手! 这些生意,最终也都会落到小乔手里! 同样也会是他自己,以及陆府的一份收入! 虽然念及天下苍生,却也从未想过把自己逼成穷鬼! 君子固穷,然而他毕竟不是君子,也不必穷! “你轻点揉,我……喜欢你揉另一个……” 大乔嘤咛一声,小手抚着胸口,引导一只大手,娇滴滴道:“反正都是你的,你不能厚此薄彼,就和这两个一样,你要一视同仁!婉儿能有事业,我也得去书院做教习……” 她俏脸微红,却眸光灼灼,等待陆远答复! 教书育人,不只能将医术传遍天下! 她身为女子,也能成为天下第一个女先生! 为天下女子表率,证明女子一样可以有所作为! “这是官府琐事,我向来不愿参与!” 陆远手抚温润,乐呵呵道:“婉儿能有事业,那是婉儿自己的本事!但是书院教习,华佗和张仲景,都不只收过一个弟子吧!而且还要从中考虑,医术与医德……” 他心知肚明! 这个医术书院的教习,陈群只会选择大乔! 无论是因为大乔的医术,同时得了华佗和张仲景两人亲传! 还是考虑便利,大乔就在南海郡! 抑或是多余心思,为天下女子表率! 大乔都是其中的最佳人选! 至于医术和医德,则是他胡说八道! 如今只是难得闲暇,能与夫人相处而已! “你这个混蛋,终究还是要厚此薄彼!” 大乔轻咬红唇,呼吸稍稍粗重:“你说着懒得理会琐事,却为了小妹,布置这么多生产治所!为了工部韩暨,细分了这么多工部事务!为了陈群,在南海郡留下这么多部署!” 她娇躯扭动,一脸嗔怨:“到了我这里,我说让你别总揉一个,你就偏偏不听!我说要做书院教习,你就跟我胡扯医术和医德!你倒是好好说说,医术和医德,到底哪个重要!” 陆远怔了怔,医术和医德,到底哪个重要? 这是相关人文的哲学问题,还是留给哲学家琢磨吧! 自己要的郎中,自然得是医术和医德都有! “一个是医术,一个是医德,当然全都重要,我自然得全部掌握!” 陆远挥手探入裙摆,乐呵呵道:“不过你得想清楚,医术书院,与其它农具书院,兵器书院相仿,实则只是教导普通技术,以便于迅速传播,与你们医馆培养神医那套,完全不同!” 他看着大乔,笑眯眯道:“我本就想着改名呢!传播技术,就叫技校!” “你这个混蛋,你这样我还怎么细想……” 大乔粉颈霞红,呼吸愈发粗重,轻哼着开口:“我是让你经常换一个,不是让你双手一起胡来!那个书院性质,我自然明了!神医终其一生,也救助有限!但医术传播,却能救助天下!” 她悄悄掀起裙摆,纤纤素手,解着陆远衣袍,怯生生道:“神医钻研医术在前,门下弟子传播医术于天下在后,这才是两全之法,就和我们现在一样……” 陆远身子一麻,看着眼前娇躯璀璨,眸光一阵发热,却是闷哼一声:“你这是耍赖,你在色诱扬州刺史,以媚谋私……” “我色诱自己夫君,犯了何罪……” 大乔挺了挺胸膛,尽显一身妩媚妖娆,娇躯向前紧紧一贴,哼哼唧唧道:“女以色授,男以魂与,我就是要色诱你,谁让你本就好色……你别动手,我喜欢你轻轻吃……” 桌案吱吱嘎嘎作响,如同一旁鼓乐伴奏! “好了,不治你罪了……” 陆远满口芬芳,支支吾吾:“你轻点动,别给沙盘弄坏了……我们回军帐好不好,这里我施展不开……你也刚好帮我想想,叫做什么技校,才能好听一些……” 他手扶娇躯,小心翼翼离开沙盘,却依旧无法大肆动作! 可惜帐中空间,只有一个桌案,实在太小! 任凭他一身耕地功夫,也根本无法施展! “我才不要回军帐,军帐里还有唐瑛姐姐……” 大乔娇躯耸动,如泣如诉:“我也不管其它,只管医术书院……孟子曰,校者,教也!此教为大义,与书院传播普通技艺完全不同!你若称之为校,必会引发歧义……” 陆远本就对名字不太上心,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 如果执念于后世名字,在当世引发负面效果,反而不美! 此刻更是急于寻找地方,施展耕地本领! 哪还来得及琢磨这些! “你先轻点骑马,别碰倒了周瑜的船厂……” 陆远小心翼翼:“我只有两只手,只能扶住你下面和后背,扶不住你头发,你先等等……我们今夜还长,回了军帐后,无论取名,还是怎么骑马,都依着你折腾……” 他环视一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只能强忍着不动,想回了自己军帐再施展功夫! 免得坏了此处布置,要分配给韩暨和周瑜的具体民力! 到时自己还得跟陈群重新交代! “我才不要回去,免得你又打上唐瑛姐姐的主意!” 大乔神色迷离,彻底骑在陆远身上,环臂抱着陆远脖颈,声似呓语:“我这样骑马,你就可以放心了!但你得轻点抓,我不想和唐瑛姐姐一样,在那里留下手指印……” 陆远一声不吭,托着娇躯,离开了沙盘! 终于得以放肆耕地,专心吃草,别无他想! “书院之名,取自《广雅》” 大乔断断续续,却言之凿凿:“如今医术书院传播技艺,而非书籍,自然该取技艺之名!因此书院,当称技院!因我而名,我就要做技院的第一位教习!” “技院……不行!” 陆远身子一哆嗦,一口回绝:“什么名字都行,唯独不能叫技院!你更不可能成为技院教习,此事没得商量!算了,就用技校命名,什么《广雅》、《孟子》,哪那么多说道!” 技院这个词汇,在这个时代,别人自然毫无忌讳! 但在他心中,却总会想到谐音歧义! 越想越是难受! “夫君,你怎么了,这就不行了……” 大乔怔了怔,低头扫了一眼,一脸嗔怨:“你之前都要好久的,这次才两刻钟……你之前把存粮都给了唐瑛姐姐,一点也没留给我,现在还不许我给书院取名……” 陆远呆了呆,这个混账名字,竟然害自己出丑!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所有破烂心思甩出脑海! “夫君这是求饶了?” 大乔挺了挺腰身,风情无限:“我喂食给你,你不要乱吃!要是认输了我就放过你,不把此事告诉别的姐妹!但是你得听我的话,让我做技院的第一任女教习!” 她还没来得及伸手试探,就忽然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弄呢,就这么大反应! “决战到天亮,谁跟你认输了!” 陆远气喘吁吁,恶声恶气:“你小心一点,今夜不许啼哭,不许投降求饶!” 桌案吱吱嘎嘎,重新响动起来! 老牛振奋精神,再次精神抖擞! 一挥美人衣裙,扑灭了帐内所有烛火! 喘息声与压抑的轻哼声混杂,伴着春色风光! “夫君,我赢了就可以叫技院吗!” “你赢不了,你都哭着求饶过无数次了!” “夫君慢点,你弄倒了一个荆州的小旗……” “荆州战略已定,只要孙坚不冒进,荆州就逃不掉!” 第439章 孙坚变故 日出东方…… 陆远终于得意扬扬,回了自己军帐! 一夜耕耘,尽展男儿雄风! 彻底将娇妻收拾地服服帖帖! 不仅维护了大丈夫尊严,也终于护住了技校之名! 终究不是技院! 只是识字和医术,化学除外,依旧叫着书院! 对于这些旁支细节,陆远倒不曾在意! 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能达成效果就行! 至于其它琐碎事务,陆远也都统统划给了官府! 如今诸事已定,正是他全力应对荆州战略之时! 可惜要等的锦衣卫情报,却依旧未到! 陆远心中无奈,也只能在帐中静等! 暗中推演良久,郭嘉总归不会出事! 这也让他心中稍松,不至于为此焦虑! 看着还在一旁忙碌的大乔,也不禁露出笑意! “你别一直擦了,先去好生休息!” 陆远忍俊不禁:“书院之事,并非朝夕之功!你再是急切,也得按部就班!快去睡一觉吧,一会儿我出门前,会让唐瑛帮我束发!” 无论是医馆,还是医术书院,都离不开先行建设! 圈地盖屋,招募人手! 这其中民力,终究不能靠许愿完成! “我自然知道,此事不可一蹴而就!” 大乔一身妩媚,娇滴滴道:“不过治病救人,行医天下,是我之夙愿!哪怕现在没有屋子,只有一个军帐,我也要将医馆先撑起来!这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 她明眸扑闪,说话间看了看唐瑛,心头稍稍诧异! 这位姐姐面红耳赤,竟然还要装睡! 事到如今,这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害得自己一身疲惫,还要帮夫君沐浴梳洗! “行,都依你!” 陆远横抱娇妻到了地毯,漫不经心道:“但你得好好休息,否则像现在这样,走路像个鸭子似的,一会儿还怎么做神医!我这就剩一个发髻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 他自然喜欢自己夫人的独立和志向,不会从中阻拦! 大乔想要先用军帐治病,也是为了更接近当地百姓! 免得巍峨医馆建起,反倒让人望而生畏! 毕竟以当下交州百姓的阅历,还没见过医馆! 说不定就会因为其中护卫,或是其它复杂规矩而止步! 这和领导下乡,需要先放下领带是一个道理! 如果姿态高高在上,只能得到百姓敬畏! 反而会因为姿态过高,失了百姓心中认同! “那我们说定了,你不许反悔!” 大乔咬了咬红唇,明眸璀璨:“我休息好了就得出去,你不能阻拦!而且你得记得,把此事定成规矩,免得其他郎中自视过高,失了民心!还有我已经投降了,你今天别欺负我……”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还有医馆护卫,不能太凶了……就像周泰,明明是救助百姓,却总要开口骂人,哪有他这样的……” “行,都听你的!” 陆远挥手掩上薄毯,乐呵呵道:“周泰确实长得太凶,还是黄忠的模样亲民!不过这些因伤退伍的兄弟,脾气秉性其实都一样,你不可以貌取人!” 他们大军终究要撤离,不过他对此处的医馆,技校也都已有计划! 扬州会起用更多退伍老卒,建筑也会修成他陆府的假山暗堡! 有这些真正心狠手辣的兄弟,和暗堡这样跨时代的防御体系,此处就是铜墙铁壁! 必然会和他陆府一样,没有大军威胁,就休想攻破! 因此对于大乔的安危,他倒无需担心! “此外,虽然已经沐浴过了,但发髻也不是小事!” 大乔探出俏脸,认真叮嘱:“如今我已经到了你身边,你就不能和从前一样潦草应付,像是没有夫人一般!否则就算你不在乎,别人也会嘲笑我……” 她眸光闪烁,扫了眼唐瑛,轻声细语:“我虽然投降了,但不是还有旁人吗!再是嗜睡,也总不能让自己男人在外面丢脸!” 她得了夫君全部承诺,早已心满意足! 而且夫君难得体贴,没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顾,让她起不了身! 想来还是念及她的医馆,让她心中感怀! 当下语气不轻不重,却刚好能让装睡的唐瑛听到! 意思不言而喻! 自己得先休息,但唐瑛却不能让夫君失了体面! “好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陆远挥手将大乔按了回去,笑眯眯道:“你是不是夜里太疯,把自己折腾糊涂了!现在你不睡着,她怎么敢醒?再说为夫身处军营,打扮起来给谁看!” 大乔轻哼一声,忍不住嘀咕几句! 却也再未废话,安心睡去! 陆远径自束着发髻,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反而与大乔说了几句,由衷感受到了陈群的处境! 一个医馆的章程而已,就有这么多麻烦琐事! 整个扬州事务加起来,何止万倍! 其中陈群一人,可能就得独占三成! 正思忖间,帐外沉重,稳健的脚步声起! 典韦语气振奋:“主公,锦衣卫的消息到了,情报太多,末将就不给你念了,先放在帐外!你有空时也出去看看,兄弟们给大山扒皮,收获太多了!” 声音落下,脚步声也渐渐离去! “给大山扒皮……” 陆远出帐取了情报,却也不禁嘀咕一句! 这群混账,自己的军令明明是给大山透气! 不过锦衣卫情报能到,则是彻底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郭嘉无碍! 至于大军在山中的收获,也确实让他心动一下! 如今他们身处番禺,正对着番禺城外的番山下手! 一万五千名讨逆军在前开路,二十余万南海郡当地百姓尾随帮忙! 典韦和鞠义的麾下,则对圈在南海郡内部的丛林围猎开采! 如此规模,正与他对于南岭,划分的十五条通道中,任意一条相仿! 当下也正想看看,一日行动,大山能给他们多少回馈! 陆远压制着心头悸动,在桌案上看起了锦衣卫情报! 情报与之前一样,分别是锦衣卫的各处落脚点! 豫州,兖州,徐州,京城,河东,长安,冀州,荆州! 其中徐州,则是交州陆老二,随着行商最新混入之地! 情报顺序,也是按着郭嘉筛选,轻重缓急排列! 陆远取过豫州情报,密密麻麻,着实有太多消息! 唐瑛趁机醒来,凑头观看,俏生生道:“将军,豫州竟然停战了?” “你不用装睡了?” 陆远心不在焉:“难道以为我看到情报,就会忘了你在议事时顶撞我的事?昨夜太忙,此事还没收拾你呢,你小心点!” 他对唐瑛的心思,了如指掌! 不过当下看着情报,却也无心嘲弄! 豫州停战,必然是刘岱,袁术,曹操的无奈之举! 但是豫州的大群百姓南下,却显然为了他扬州! 与他预料的一致,袁术看着刘表动作,有样学样! 对他扬州,也终于起了觊觎之心! 这样按他盘算,依旧是五百万难民! 与扬州本身,多出的两百万无法安置的百姓! 此事并未超出他的预计,他也分别有了应对之策! 对此倒并不在乎! 不过豫州下一次大战,必然会彻底定出豫州之主! 他的荆州战略,也需迅速完成,先吃下荆州! 才能早一步完成南方布局,参与到北方角逐! 陆远放下豫州情报,却不自禁拍了拍发髻! “将军,我是想帮你重新理一下……” 唐瑛粉颈娇羞,羞答答道:“莹儿妹妹说的不错,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男人……你大兴废奴,这才没有婢女,但我也不该让你总这么胡乱梳洗,丢了颜面!” 陆远若无其事:“之前你装睡时,我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我身处军营,颜面是靠发髻争出来的吗!反而你在议事时胡说八道,我还没收拾你呢!” 他随手取过兖州情报,再次看了起来! “我不过是按着将军命令,说了我军斩杀的逆贼而已!” 唐瑛俏脸微烫,软绵绵低语:“我不在大帐中顶撞你,到了私下你,你肯定也会找机会顶撞我……我就算是情愿,也不能当着莹儿妹妹的面……” 她一咬银牙,钻到了陆远怀里,仰面看着陆远,悻悻低语:“之前你回来时,为了照顾莹儿妹妹的身子,就想趁机欺负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有正事了,就不能胡闹……” 陆远低头看了看,嘿嘿一笑,一时倒没回话! 之前刚回大帐时,还是战事胶着,自己哪敢大意! 就算有心,也没敢招惹唐瑛! 免得真被二打一,输的丢盔弃甲! “反正我听清楚了,只要投降就行……” 唐瑛美眸顾盼,怯生生道:“你对莹儿妹妹如此,以后就也得这般对我!要是厚此薄彼,就是不仁不义,我以后就再也不让你……顶撞了!” 陆远怔了怔,微微点头,重新看起了兖州情报! 兖州黄巾军大乱,刘岱和鲍信准备回去平叛? 他稍稍疑惑一下,这点事比豫州停战还重要? 不过无论如何,刘岱和鲍信,都已被他视作必死之人! 对于这两人,他倒无需太过上心! 随意放下兖州情报,就又看起了徐州! 唐瑛却是迟疑一下,忍不住提醒:“将军,刘岱为人,虽然志大才疏,但却偏执勇烈!将军斩杀了刘岱之弟刘繇,刘岱绝不会忘记此仇,此举会不会也和难民有关……” 陆远稍稍思忖:“他们即便有心,驱使难民南下,但中间还隔着曹操,终究无法成事,不必理会!” 这个大时代,英雄遍地走! 不过奉行原则,却也基本一致! 无非打不过就苟,或者打不过就加入! 真心论起来,少有勇烈之辈! 陆远倒不知道,历史上的刘岱和鲍信,面对黄巾军,正是这其中的少有勇烈者! 他只在意结果,刘岱对于自己,即便有心报仇,也会无能为力! “刘备等人,终究还是到了徐州!” 陆远看着情报,若无其事道:“新任广陵太守刘备,都尉关羽,骑都尉张飞,共统兵三万备战……陶谦这个混蛋,能轻易许下如此要职,看来也是被我猜中了!” 各方诸侯,都会学着刘表动作,对扬州暗中使阴招! 此事早在他预料之中,难民数量依旧,倒也不足为虑! 他的荆州战略,和开山工程,都是为此而生! 只要扬州大军还在,这些人就不敢对扬州明着下手! 无论是此刻难民危机刚起,派人趁乱混入扬州生事! 还是最坏情况,扬州的难民潮彻底失控! 这些人也依旧不敢趁火打劫,分食扬州! 都会忌惮他大军转战,放弃刘表,去端他们老巢! 只是刘备等人注定要在徐州起家,此事已成定局! 他虽然截胡了刘备的起家之资,但却挡不住刘备的立身之地! 将来的中原角逐,少不得要与这位枭雄碰一碰! 陆远放下了徐州情报,再次拿起了京城消息! 稍一打量,就不由精神一振! “钱塘侯朱儁离京了,看来他还是记住了这份人情!” 陆远微微眯眼:“朱儁必然是为交州而来,可惜刘协现在应该还没收到我最新的劝谏,无法得知刘协动向!也不知他得踌躇几日,才能下定决心!” 京中天子的动作,事关他荆州战略的关键! 不过他也为此出了狠手,没给刘协多余选择! 可惜他没有信鹰,信鸽现在应该还在途中! 无法收到京城的最新消息! 陆远看了看其它琐事,也是兴致缺缺! 荀攸出使河东,徐晃坐镇函谷关,抵挡董卓! 京城内因为一则禁酒令,曹操与孔融骂阵又起! 之前他还会仔细琢磨,但此刻却不屑一顾! 在他的荆州战略面前,这些事情着实不值一提! 陆远随手换下京城情报,看着河东消息! 河东卫氏的消息,同样无关痛痒! 只是关起门户,与荀攸密谋! 此事离他太远,他也不愿为此分心! 还不如着眼当下! 陆远取过长安情报,无数繁杂消息,也是一扫而过! 董卓派贾诩出使益州,不知图谋! 函谷关前,与徐晃对阵的,终于换成了年轻将领! 张辽,高顺,张绣! 他与张绣仇恨太深,无从调解! 对张辽和高顺,却都有心招揽! 不过这二人与颜良,文丑一样! 只要董卓不死,他就没法下手! 陆远取过冀州情报,稍稍打量,终于郑重起来! 冀州百姓依旧食不果腹,袁绍大军也还在以桑树叶充饥! 如此时刻,袁绍却主动派人,与黑山军张燕联络! 锦衣卫情报,就算换成信鹰,也依旧免不了滞后! 现在确定的消息,必然是几天前袁绍的动作! 而黑山军,则是张角起义后,幸存下来的最大一支黄巾军! 如今人数,已经多达百万! 不过究其根本,就是一群吃不饱饭的难民! 他扬州为难民困扰,让他对相关难民的情报,也不禁格外重视! 难道现在刘表做了表率,袁绍远在冀州,也要插上一脚? “将军……” 唐瑛娇躯扭转,推了推陆远,抿着红唇道:“袁绍远在冀州,应该与刘岱一样,对待此事,都是有心无力吧……” 她见陆远沉吟,显然对于冀州情报格外上心! 只是思前想后,依旧觉得袁绍对于扬州局面,根本无能为力! “袁绍与刘岱,完全不同!” 陆远眉宇凝重,稍稍思忖后开口:“刘岱不过一个破落皇族而已,实则没人把他当回事!但袁绍为人,至今依旧广得天下人赞誉,身在冀州,影响力却可直达豫州!”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袁绍有心,参与豫州争夺,那么结果必然毫无悬念!如今绊住袁绍的,只是冀州民生,以及幽州公孙瓒和黑山军的联盟,让他不敢有多余动作!” 他对此思虑极深,越想越是难办! 如果袁绍借着他扬州政策,鼓动黑山军南下,吃着他扬州口粮,后果又会如何! 袁绍会就此摆脱束缚,可以专心应对北方公孙瓒,或是南方的兖州,豫州! 如果让袁绍和历史上一样,以此完成河北一统,那必然成为他将来角逐中原的大敌! 反而他扬州为此,会被张燕的黑山军扰乱的乌烟瘴气! 他的各项计划,准备事宜,都必然会因此严重迟滞! 这是他研发馒头,以及虎牢关逼诸侯与董卓决战,带来的变故! 其中馒头一物,看似微不足道,却改变了天下百姓吃食,影响最大! 让他得以从皖城县尉,一跃成为骠骑将军,天下武职第一人! 如今也极可能为他引来强敌,让他全力招架! 当然这是必付代价! 如果没有馒头,他现在还在皖城县尉的官职上厮混! 无关痛痒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强敌! 不过此事还只是猜测,暂时多思无益! 陆远神色稍缓,放下了冀州情报,终于看起了荆州! 这个被他和郭嘉一同认为,是重中之重的情报!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呼吸一滞,一时有些发怔! 情报极为简单! 孙坚统帅全军猛攻江夏,已经深入荆州腹地! 荆楚豪门八大家,以文聘领兵,全力抵挡,却依旧死伤惨重! 如今孙坚大军越战越勇,即将兵临长沙! “荆州……已经开打了?” 唐瑛不禁轻哼一声,眸光闪烁,满是诧异:“将军,此事对于我军的荆州战略,到底有何影响?让你如此重视……” 她能够感觉得到,背后那个硬朗身躯,瞬间紧绷! 那只习以为常,会探入她裙内的大手,也陡然失了力道! 甚至这个对于军事,一惯不会流露情绪,始终古井不波的混蛋! 此刻呼吸,竟然也有些粗重! “对于荆州战略……当然是好事!” 陆远定了定神,喘着粗气道:“孙坚老哥与荆楚豪门拼命,结果只会两败俱伤!而我军完成前奏部署后,兵临荆州,受到的阻碍也会随之更小!” 他眸光变幻,继续道:“我军与孙坚联手的基础,就在于荆州,这也是孙坚会将孙尚香送到陆府的原因!但破了荆州之后,我军总要面对孙坚,寻找一个新的相处方式!” 他点到为止,却已经说明一切! 以他的行事风格,绝不会与人共享荆州! 以他的百姓路线,立场而言,也没有多余选择! 就算拿下荆州,他与孙坚的相处方式,也只会有两种! 要么孙坚臣服,与他一起,为百姓而战! 要么他们战场角逐,你死我活! “可是将军……” 唐瑛按了按小腹,看着陆远,神色复杂:“我为何觉得,你有些失神,还有些难过……这不像你往日为人……” 她扭动着娇躯,强忍着不适,试探道:“你与孙坚私交甚好,所以你原本从未想过要他性命,如今是觉得他有危险?” 她对战局并不了解,不过那只大手,却让她感受到了陆远的复杂思绪! “沙场行走,凶险难料,哪有不危险的!” 陆远眸光稍显冷厉:“荆州腹地,水路纵横交错!荆州水军,正是为了应对孙坚的步卒!如果孙坚小觑了文聘此人,贪功冒动,必然极为凶险!” 他曾派周仓寻找过文聘,有心招揽! 可惜终究不是天命之子,最终徒劳无功! 但也知道文聘领兵防御,绝不可小觑! 想象着荆州内部的地势,此举无论如何,都像极了文聘的诱敌之计! 而文聘是刘表最新提拔的小将,深受刘表器重! 联想到荆楚豪门抵挡孙坚,损失惨重! 此事背后就更像是刘表所为,借着孙坚快刀,壮士断腕! 让孙坚和荆楚豪门火拼,而刘表坐收渔利,打击荆楚豪门的实力! 借此摆脱荆楚豪门对他的束缚,尽可能真正掌控荆州! “将军知道孙坚有危险,为何不去提醒他……” 唐瑛娇躯曼妙,却愈发绵软,轻哼着道:“将军既然已有决断,就是要见死不救,又为何还要在心中难过,以至于失了分寸!这不是很矛盾吗……” 她小手悄悄探进裙内,引动着大手活动! 感受到这混蛋的心思,根本没在自己身子上面,却不由更加愤懑! 愈发不理解这混蛋为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沙场沃血,生死有命!江东猛虎,岂会听人劝阻?” 陆远眸光毅然:“孙坚丢了长沙,如同我丢了皖城,能剩下多少理智!我如果想救他,只能改变战略,以兄弟们性命相搏!兄弟们与我同袍浴血,我不会为了孙坚这么做!” 他对孙坚性格极为了解! 如同在虎牢关前,他也曾劝过孙坚! 当时孙坚还没有丢掉长沙,依然没有理会! 更何况此时,丢了长沙,如同无源之水的孙坚! “你到底怎么回事?” 唐瑛满心疑惑,却依旧娇躯难忍,哼哼着道:“我为何感觉,你又像回到了京城外的战场,力竭时还要与颜良,文丑大战的姿态!也不对,是看着皇甫嵩尸体时的样子……” 京城之外,她摆脱了生死难关,就已在关注陆远! 毕竟当时对她来说,陆远的为人秉性,是她后半生能否平静隐居的关键! 此时陆远给她的感觉,正与之前那场大战时相仿! “真正的同类,死一个就少一个!” 陆远眸光终于不再变化,却是一片漠然:“看尽天下,真正的老卒又有几人!皇甫嵩有他的坚持,他是我的同类!其余孙坚有一半,公孙瓒有一半而已!” 唐瑛怔了怔,这混蛋为何总说自己是老卒? 明明是个将军,威高权重! 而且北平公孙瓒,跟这混蛋哪里相似了! 一个贵族出身,儒雅得体,一个毫无礼数,不知规矩! 一个始终在北方戍边,抵挡着胡马南下! 一个一直在南方转战,为难民奔波! “好了,终究只是猜测,我也该去调配大军了!” 陆远神色平静,长身而起,却忽然看了看手掌,稍稍诧异:“怎么这么水,你是写戏文的吗!” 唐瑛俏脸一烫,羞不可耐:“你这混蛋,赶紧去调配大军吧!” 第440章 刚柔并济 陆远纵马逡巡,在军营疾驰! 风驰电掣间,心中已无杂念! 只是刚到营外,就不由一怔! 他对自己军营了如指掌! 始终九宫中空布局,环形防御! 此刻外围却多了一片军帐! 如同一个极大的四合院中,探出了一个哨塔! 军帐是扬州军制式,其中并无人迹,也看不出来历! 陆远马鞭一指,招来一名附近老卒,随意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公!” 老卒腰杆一挺,一本正经道:“这是伙夫……呃不,是许定将军临行前留下,说是给小黑将军准备的……” 陆远神色一喜,周仓要回来了? 他此次出营安排,正是因为孙坚变故,想要尽早集结大军! 以方便荆州战略的前期部署完成后,随时能对荆州下手! 只是他们之前攻破交州,为了迅速稳定,只能军事占领! 计划将交州各郡百姓,全部集结到南海郡统一管理! 为此计划,他不得不安排各个大将驻守各郡,负责迁徙百姓! 一共南下的五万余大军,十员大将! 如今徐庶,赵云,许褚,张合,周仓等人都是领兵在外! 许定也率领麾下一千将士,前往南岭伐木! 以至于留守番禺的大将,只有典韦,黄忠,鞠义,周泰四人! 大军也只剩三万四千而已,正在各司其职! 一万五千讨逆军,已经进山开路! 典韦麾下五千重甲骑兵,褪去重甲,在外围圈禁围猎! 鞠义麾下一千精锐,也随着典韦一起行动! 周泰率五百亲卫,在城外维持秩序! 军营还剩一万二千五百人,负责守护军营,粮草,军资,雷打不动! 此时兵力有限,显然无法对于荆州,着眼战机,果断出手! 只能传令各地大将,加速迁徙百姓动作! 彻底解开他们手脚,赵云,许褚,张合,周仓及其麾下大军! 之后整个交州,外无强敌,有徐庶和其麾下一万大军足矣! 陆远正要细问,却猛地神色一变,抬头眺望城外! 感受着城外忽然出现的大军动静,他也不及多想,匆匆出城! 没过多久,地动山摇的大军跑马,山呼海啸的喧闹之音同时袭来! 入目所见,视线远处的场景同样震撼! 大量扬州将士骑乘战马,张弓搭箭,个个神色凛然! 如同狩猎一般,纵马逡巡,不断环着大圈奔跑! 一个个重甲骑兵也已经披甲上阵,手执长槊,在包围圈内部,策马立足! 整个包围圈极大,甚至已经远超目力所及! 包围圈中间,则是无边无际,根本望不到尽头的百姓! 看起来与南海郡当地百姓相仿,衣衫褴褛,不穿鞋子! 面貌也与当地百姓差不多,个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不过其中又有部分女子,怀抱婴孩,普遍没有上衣! 个个披头散发,面色如土,干瘪瘪的身子,明显长期营养不良! 在人群中当众哺乳,却也无能为力,反倒惹得孩童们一阵阵饥饿啼哭! 她们与其他所有人汇聚一处,正如一幅人间惨剧! 但是此刻惊天动地的吵闹声,也正是出自他们所有人! 陆远最不愿见这副难民惨状,当即别过头去,纵马疾驰! 只是一道道声音传递,依旧不断入耳! “一日三餐,顿顿管饱,狡猾的外乡人休想耍赖!”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北方佬说话不算话!” “不要衣服,我们要吃饭,城内就有粮食!” “西瓯族人一起上,跟他们拼了,进城抢粮!” “骆越族人先上,我们西瓯族人帮忙扔石头!” 百姓们群情激愤,个个高喊着类似粤语的方言! 陆远尽力听着他们的意思,不由跳了跳眼皮! 这就是士燮的手段? 他正在思忖,一群大将已经马踏如飞,呼啸而来! 两张大黑脸乱晃,极为显眼,正是典韦和周仓! 黄忠却是一骑绝尘,迅速靠近! “主公,突发情况,末将正要进城通知你呢!” 黄忠神色复杂:“这些都是苍梧郡百姓,经山路过来,所以我军之前并未发觉!末将在山中伐木,见着事发突然,担心他们流窜闹事,只能当机立断,和大黑一起,将他们圈起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一群百姓无奈道:“只是他们……怎么办?” 显然,徐庶的猜测成真,士燮会用百姓做文章! 不过徐庶猜测是由他所传达,被冠以他和徐庶的共同猜测! 此刻他的谋略被验证,正是与有荣焉! 可惜一群百姓听着谣言,却也让他手足无措! “此事做得不错!” 陆远面无表情:“先不必管这些百姓,保持控制就好,此时跟他们还讲不通道理!不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了然,这些百姓必然是被士燮煽动而来,对他们扬州政策有了误解! 如果没有大军及时动作,任由这些百姓分散到南海各地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百姓能被他们逮个正着,及时控制,倒也是件好事! 反而能让他迅速完成交州的移民部署,尽早集结大军! 只是现在还不知这些百姓的数量,也无从得知事态发展! 至于交州之地的习俗,他也只听唐瑛寥寥谈过几句! 主要是日南郡百姓从不穿衣,以及交趾这个名字的来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亲眼所见,还是不免触目惊心! 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 此时他也只能佯作不知,按着轻重缓急,分步处理! 这些交州百姓不明所以,以为到了南海郡就能大吃大喝! 如今却被大军针对,只以为上当受骗,怨气正盛! 此刻大军还能压制他们,但也是凭着军心士气,极为微妙! 如果现在找他们相谈,只会给他们找到宣泄口,一致对外! 最终激起人人血性,让他们由此冲击军营! “主公,末将前来交令!” 周仓挠着胡子,干巴巴笑道:“末将驻守苍梧郡,发现这些百姓自行组织,穿山而过,就悄悄尾随回来了!末将麾下斥候已经查探过,这几乎是苍梧郡所有百姓,一共四十余万众!”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些百姓,以为我们扬州政策,是要给他们做奴隶!来了南海郡,我们就得供应他们吃食,此事有点难办……” 他神色复杂,即为此事稍感欣慰! 提前发现异常,顺势完成任务,及时控制百姓! 无论如何,他都算是大功一件! 只是面对这些百姓,他也无可奈何! “先不必理会这些百姓,等他们嗓子喊哑了再说!” 陆远神色自若,淡淡问道:“你在城内的军帐是怎么回事?刚进苍梧郡就知道他们要来?” “末将刚到苍梧郡时发现了异常,可惜当时还不知人数!” 周仓迟疑道:“末将想看看山中路线,这才跟进山里!让许定安置军帐,就是想回营休息!结果末将进山后斥候来报,竟然是苍梧全部百姓!但那时末将已在深山,传不出情报了!” 陆远怔了怔,竟然这么巧! 无论是许定还是周仓,都只以为是回营休息一下的事! 结果也是周仓走运,碰上士燮动作,反而一举完成了任务! 此事对他来说,倒也是件喜事! 起码苍梧郡百姓迁徙完成,彻底放开了周仓手脚! 就算还剩下一些零星百姓,任他们在当地求生即可! 士燮这次动作,反而与他不谋而合,成全了他! 不过士燮这份大礼,明显还夹带了私货! 虽然不知其人是谁,但必然是士家高层!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问道:“这些百姓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 “主公放心,周泰在追呢,那个蠢货逃不掉!” 典韦挤开周仓,瓮声瓮气:“小黑太没用,一点计谋都没有!末将知道其中有诈,就在山中追了几步,结果竟然有人当场穿上了鞋子!可惜山路未通,摆不开大军,末将只能让周泰先追着!” 交州百姓习惯了赤脚,却依旧能在山中奔跑,纵越如飞! 只有养尊处优的一群人,脚上没有老茧,才会受不了山中的碎石木屑!biqμgètν.net 典韦的手段虽然不见得高明,倒也正中要害! “此事……你也做得不错,有勇有谋!” 陆远随意附和一句,看了看一群百姓,心不在焉道:“在山中行动,有没有得到其它情报?” 如果按照徐庶猜测,士燮的大礼,就不只是苍梧郡! “主公,确实有些意外惊喜!” 周仓挠着头皮道:“末将已经探明,这次事件,是原苍梧郡都尉士廞主动出手,煽动百姓前来南海郡闹事!其它各郡百姓都会分批到来,如今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惜末将兵力有限,在山中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悄悄尾随,无法捉拿士廞!也对这些百姓……主公,他们到底怎么办?” 他已经看到一群百姓,情绪越来越激烈! 正好像一群翻山越岭来享受一日三餐,结果却被骗一场,还被人弓箭伺候的受害者! 眼看就要与大军对撞,拼命厮杀一般! 陆远脸色一沉:“此时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先不必理会!你说说别的,按你估计,最后一批百姓到来,最迟需要多久?” “他们都是走着山路……” 周仓抓着胡子思索:“最远的交趾郡,恐怕得半月才能到来!如果主公着急,我军可以进山接应,直接将他们圈到正常官道上,起码能快上几天!” 他说到此处,不禁又干巴巴一笑:“这交州百姓也算有趣,山中记号,要么是两根鸟窝搭根长矛,要么是一个鸟窝,搭着一圈杂草,都是学咱们那玩意……” 典韦和黄忠互视一眼,都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此事正常,不可嘲笑,祖宗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远随口训斥一句,自己却也忍俊不禁,稍稍思忖,向黄忠笑道:“半月之内,能否在山中打通,我军直达荆州桂阳,零陵的两处通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混蛋进山,竟然还真找到了山路记号! 而交州百姓的这种原始崇拜,则正是他们民风未开所致! 对此他也只能给与教育,在百姓们下一代中改善! 不过半月时间,就意味着他最迟半月,就可以完成大军集结! 如此情况,倒是得感激士燮,帮他加速了移民时间! 而兵道之重要,则如同史上曹操征乌桓! 先修水路两千里,又修陆路五百里! 扬州大军谋划荆州,无论是为了制造声势,还是最终一举破关,都需要兵道畅通! 如今他们可以三路同时进军,分别取荆州江夏,零陵,桂阳! 可惜至今只有扬州境内的荆州通道,畅通无阻! “主公放心,如果只为大军跑马,半月足矣!” 黄忠憨厚一笑:“我军开出兵道,百姓们在后方给道路拓宽,同样不耽误给大山透气!而且兵贵神速,我军开山速度越快,越能让荆州慌乱!” 陆远点了点头,难掩眸中喜悦,再次笑道:“需要多少百姓?” 交州之地,还来不及春耕! 他的本意也是放弃一次收成,尽快控制交州! 之后移民实边,以扬州百姓充实交州! 不过这样交州百姓,就需要消耗他们的粮食! 如果能够全部进山,靠山吃山倒也是好事! 否则百姓们有了士燮煽动,知道了扬州政策! 始终逗留南海,就算此时得以控制,以后也难免出事! 正如当下这群百姓,就在吵着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此事……百姓多了没用,当下的南海郡二十万百姓足矣!” 黄忠挠着头皮苦笑:“末将知道主公心思,不过我军现在无论鲁班锯,还是刀具都严重不足!其他百姓就算进山,没有工具,也根本做不了事!” 陆远微微点头,知道黄忠所说的正是实情! 他们刚得到交州不久,除了占地以外,来不及任何布置! 如今真正缺的不是民力,而是工具! 而安抚交州百姓,也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不过百姓们的火候也快到了! “先不必进山接应了,就让百姓们分批前来吧!” 陆远看向周仓,笑呵呵道:“士燮这份大礼,我军还得好好收着,否则整个交州的百姓一起过来,我军反而还要分兵控制!你来安排一下,就在我南海郡内分批接应!” 周仓抱拳领命,匆匆策马离去! 只是忍不住回顾,看了眼还在吵闹的苍梧郡百姓! “此外,传令赵云,许褚,张合,徐庶!” 陆远看向典韦,郑重其事:“其中赵云和许褚,郡内百姓离开后,自行率军回营!张合治理好鬼门关以及拿下海南岛后,再行回归!徐庶领兵一万在外,负责整个交州!” 这本就是他的既定战略! 拿下海南岛之后,交州留下徐庶一人即可! 只是因为孙坚变故,让此举变得更为急切! 反而士燮从中出手,帮了他一个大忙! “主公放心!” 典韦抱拳,看了眼还在吵闹的大群百姓,稍稍迟疑道:“主公,他们嗓子已经哑了!” 显然都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安置他们! 这些百姓被士燮挑拨,以为来到南海郡,就能享受扬州恩养! 如今群情激愤,觉得是扬州军耍赖! “也好,那就先给他们定个规矩!” 陆远神色一凛:“黄忠,去给那些乱说话的弄出来!别让几个坏鸟,耽误了所有百姓吃食!也免得之后百姓前来,总要这般麻烦!” 他一直留意着百姓们的状态,当下时机刚好! 黄忠迟疑一下,忽然老实巴交一笑:“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他一纵战马,到了大军之中,匆匆安排! 一队将士当即气势汹汹,冲进了百姓群中! 不由分说,直接对着总是领头吵闹的几人率先出手! 如狼似虎一般,很快将几人摔出了人群! 转眼之间,几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口不能言! 百姓们看着大军动作,当即吵闹声更甚! 一支支利箭却寒光闪闪,直接对准了他们! 将士们一脸漠然,如同杀人机器,毫无情感! 两万大军控制着四十万百姓,实则人数差距极大! 不过大军往来跑马之间,百姓们却依旧被牢牢控制! 这正是行伍军人,与百姓们之间的根本不同! 行伍军人,习惯了沙场搏命,死战不退! 一个个眼神都在传递情感,但凡不听号令,就会杀人夺命! 百姓们虽然人多势众,民风彪悍,但终究没人愿做出头鸟! 虽然口上喊着要扔石头,却始终没一人敢于真正弯腰! “一群北方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们族人!” “狡猾的外乡人,再敢拿箭指着俺,俺就真要拼命了!” “扬州骗子,我们骆越族人绝不为奴!” “扬州陆扒皮,赶紧给老子吃的,老子要一日三餐!” …… 百姓们骂骂咧咧,各色声音汇聚! 一共四十余万百姓,鼎沸之间,几乎惊天动地! 不过无论是长槊还是利箭,都让百姓们心生忌惮! 自始至终,依旧停留在口头吆喝的程度! 这时,远处两处骑兵,几乎同时到来! 陆远稍一打量,当即看得分明,心头也为之一亮! 一队是鞠义为首,押送着六个中原名士! 中原名士们个个被布袋勒着嘴巴,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群则策马尾随在最后,看着难民,一脸呆滞! 另一队则是周泰为首,满脸横肉乱颤,战马上还按着一人! 两队人迅速靠近,到了陆远身旁! 鞠义率先在马上抱拳:“主公,末将是来砍头的,刚巧碰上了这事儿!” 周泰却是一脸凶狠,猛地将马上人摔到了地上,恶声恶气道:“主公,这混蛋就是士廞!士燮的小儿子,此次领头来闹事的,还准备煽动百姓造反!” 陆远低头看了看,当即脸色一沉! 士廞也就勉强能认出个人形,根本说不出话,也没法拷问! 一身鲜血,神志模糊! 甚至直接被摔在地上,都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搞的!” 陆远沉声呵斥:“你把人打成这样,我还怎么问话?怎么让他当众说出士燮毒计?让这些百姓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从百姓中抓出了几个挑事者,但那些人明显不知情! 也就是当地刺头,习惯了煽风点火,爱出风头而已! 哪有士燮亲子,当面解释的说服力大! “末将……末将就是一时气愤……” 周泰挠了挠头皮,一脸干笑:“我军对百姓这么好,这些百姓还不知足,想到这里当我们祖宗!末将没法对几十万百姓下手,就顺手拿士廞出出气,倒没想太多……” 陆远呆了呆,这个混蛋,竟然只为出气! 而且真正气愤的反而是百姓,而不是士廞! 此事想来倒也有理,可他们能怎么跟一群山民讲通道理? 陆远忍不住再次看向一群百姓,想着解决之道! “百姓蒙昧……此事怪不得他们……” 陈群轻叹一声:“他们在此刀耕火种,如同我族商周时期,哪懂得这些道理?否则又岂会穿成这样,辱没斯文……” 他轻抬长袖,不忍观看! 对于大汉文士来说,百姓露脚,和露着全身也没多大区别! 之前他已小心翼翼,有意回避这些! 不过此刻四十万人在一起,却是避无可避! “陈大人,你怎么也和我们主公一样,从不去看难民!” 黄忠干笑一声:“难民也和他们一样,无论男女,都不穿衣服!我们从徐州糜家救出的那群奴隶,就有一大半光着的!这道理其实简单,衣服就是钱,他们能有衣服,也就有吃的了!” 鞠义环顾四周,嘿嘿一笑:“小黑将军当年做黄巾军,就是光着腚的!真要有衣服穿,他还用得着吃土吗!但凡能有一口吃的,他能造反吗!此地百姓和难民也都是一回事!” “不一样!此地百姓是习俗,难民是没衣服穿!” 周泰脸色一横,振振有词:“这里气候暖和,怎么都冻不到,布料都得紧着男子用,所以才有这个习俗!而且越往南面,百姓们穿的越少!到了日南郡,百姓就什么都不穿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给过她们衣服,她们却都裁开做裙子了!真要让她们挡住上面,她们反而会骂人!而且之前我朝一位日南太守,就是因为管理此事,被百姓造反弄死了!” 陈群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所言! 他当然了解交州习俗! 教化民众,改变习俗,也是他矢志之事! 当下听着几人言语,无言反驳,心头却是恍然大悟! 如果在此处看不顺眼,那么在日南郡就睁不开眼了! 而且交州气候湿热,对于一群刀耕火种的百姓来说,这个习俗最正常不过! “呜呜呜呜呜……” 一群中原名士显然也有也有想法,可惜根本无法开口! 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袁忠一共六人。 个个脸如死灰,不断仓皇四顾! 最终齐齐看向陆远,支支吾吾个不停! “行了,先解决当务之急,之后再研究这些破事!” 陆远忽然一声轻喝:“鞠义,按原计划砍头!加上地上这几个,鼓动造反的士燮之子士廞,以及说我们是外乡人,北方佬,还有喊我为陆扒皮的!不过此事,由我亲自操刀!” 他挥手指了指,地上几个被揪出人群的闹事者! 想着如何安抚百姓,根本无心理会什么习俗问题! 可惜最终的解决之道,也还是以刀代令!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鞠义不由分说,挥手招呼着身后将士! 将一群口不能言的中原名士,押到了鼎沸不已的百姓面前! 几个闹事者也没落下,个个已经出不了声,却依旧被勒紧了嘴巴! 还在浑浑噩噩的士燮之子士廞,也是同样如此! “周泰!” 陆远面无表情:“回军营喊人,把我军山中尽数收获搬来,就摆在百姓们眼前!” 周泰一脸疑惑,却依旧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他心头疑惑,行动却毫不迟疑,一挥手招呼走大队骑兵! 陈群重重一拂袖:“将军,此时动刀,难免适得其反,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他看着被包围的一群百姓,个个都在看着外围大军动作,也不由心中发毛! 只怕此时见血,会激起民变! 到时四十万百姓造反,大军也会为难! 难道要在此跑马转战,屠光四十万百姓? “刀兵好用,放心吧!” 陆远面沉似水:“宽以济贫扶弱,救助孤寡,严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如此刚柔并济,才是治民之道!如果这次讲不通道理,只会害死更多百姓!” 他纵马一跃,终于到了一群百姓面前! 面色阴沉,没有一丝情感外露! 环顾前方,与无数双眼睛对视! “大军听令!” 陆远腰刀扬起,嘶声大喝:“此刻行刑,如果有人妨碍作乱,当场斩杀!” 他声嘶力竭,在大量百姓的吵闹声中,也传不出多远! 只是绣春刀锋芒闪烁,却格外刺眼!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两万大军第一次开口,却是齐齐一声嘶喊,声传四野! 瞬间压住了所有百姓的声音,如同猛兽觉醒! 一支支强弓被挽满,“吱嘎嘎”作响! 一杆杆长槊被挑起,个个其中眸光幽幽! 马蹄轻轻踏着地面,却如地动山摇一般! 一个个交州百姓吓了一跳,忽然齐齐噤声! 怨声鼎沸的现场瞬间平静,只有目光不断汇聚! 百姓们此刻忽然想明白,对方端着强弓,骑着战马! 无论他们有多少人,都会被活活吊着射死! 还有那一队队重甲骑兵,只能看到面部,格外森寒! 周身甲胄,好像根本不怕石头! 地上也根本没那么多石头! “我,为扬州刺史!” 陆远沉声大喝:“在此先定第一条规矩!敢当面叫我陆扒皮者,俱是藐视官府,死罪!” 他腰刀一挥,鲜血迸溅! 地上一个被揪出的百姓,已经仰面倒地! 正是之前喊他陆扒皮的! 一群百姓一声惊呼! 一群重甲骑兵齐齐向前跨了一步! 一步距离,却重如山岳! 让所有想要喊出口的百姓,当即噤若寒蝉! 个个盯着犀利无比的长槊锋芒,惶恐不已! “在此,定下第二个规矩!” 陆远凛然一喝:“我扬州大军,是为你们而来!我扬州将士,是为你们而战!再有胆敢叫我们兄弟北方佬,外乡人者,死罪!” 绣春刀横扫,又是两人接连倒下! “噗通!” 沉闷的尸体倒地声,混杂着一丝丝垂死挣扎之音,刺耳无比! 在四十余万人之中,却格外清晰! 一个个百姓瞬间将眸子瞪得老大,紧紧盯着陆远! 可惜只看到一张冰冷至极,毫无情感的面孔! “第三个规矩!” 陆远漠然:“我军不是菩萨,不会无故施舍!我扬州不是净土,没人可以不劳而获!再有人敢口称老子,想要由我扬州军无故奉养者,死罪!” 腰刀上鲜血滑落,又一个从百姓中捉出的闹事者倒下! 依旧还在挣扎着,却没人看他一眼! 所有百姓都在看着定规矩的陆远,根本不知道此人要做什么! 没给他们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也没让他们人人有饭吃,反而先杀了四个! 以他们常年刀耕火种,纵越丛林的经验,还看不懂这些! 只知道现在不能动,否则那些弓箭必会要他们性命! 这时,上万骑兵忽然奔来,地动山摇之间,带来了无数吃食! 各种烤肉,呼啦啦从战马上随意丢下,堆积成山! 各色水果,争先璀璨,同样随意丢在地上,却如同山脉! 一队队骑兵呼啸,小山堆得越来越高,山脉也越来越广…… 烤肉的肉香四溢,水果的香气扑鼻,顿时勾住了所有百姓的胃口! 一个个百姓互相对视,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新加入的一万骑兵,也让他们更加忌惮! “第四个规矩!” 陆远当即一声厉喝,拉住了所有人视线,森然一笑:“一日三餐,顿顿管饱,肯出力气,愿意为我军劳作者,人人可得!在此乞讨者,死罪!” 刀光挥洒,最后一个从百姓中拉出的闹事者倒下! 鲜血迸溅,染红了一大片烤羊肉! 只是没人介意这些,全都在看着陆远! 吞咽口水间,终于有人低下了头颅! 却是在寻找石头,准备拼命! “第五个规矩,最是简单!” 陆远收刀还鞘,看着百姓中几人,神色漠然:“一步步过来寻找吃食,不得乱走!事后听从我军安排劳作!凡有异者,死罪!” 他微微招手,前方的讨逆军当即让开一条道路! 重甲骑兵同时移动,也留下了一道数丈缝隙! 一个个百姓神色犹疑,却终究不知是谁,“咕咚!”一声,肚子叫了起来! 如同雪崩连片,瞬息之间的“咕咚……”声,响彻全场! 终于有人迈出一步,随即小心翼翼走出第二步! 大群百姓步步紧随,紧张兮兮地看着四方的强弓长槊! 心中却终于明白了,这个陆扒皮最简单的道理! 想要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就得听话干活! 时间过得极慢,但终于有人撕下了第一条烤鹿肉! 压抑的低呼声响起,不知同时多少人吃到了食物! “盐!这是盐!他们放了这么多盐!” “这是狼肉!他们竟然敢对狼群下手!” “他们要让我们干活,我们是不是要做奴隶?” “不抢我娘们就行,谁抢我娘们我跟谁拼命!” “我发誓了永不为奴!除非管吃管住!” …… 陆远看了看一群百姓狼吞虎咽,缓缓策马退后! 招呼了一声鞠义,让他在事后继续砍头! 只有陈群和黄忠跟在身边! 陈群长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稍复杂:“将军,刚才好险……不过这样虽然能化解民怨,却可惜了你的名声!他们吃了你的饭,也还是得在心里骂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规矩!” 陆远拍着陈群肩膀,摇头失笑:“我扬州没有不劳而获的规矩,此事不可破!如今刚柔并济之道,我已用雷霆手段,杀一儆百!今后面对百姓,还要靠你济贫扶弱,救助孤寡!” 陈群微微点头,轻叹一声:“按照将军在议事大帐中的布置?” “对!” 陆远若无其事:“暂时他们会留在交州,将我的布置一一落实!不过将来,随着中原百姓到来,他们总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稍稍思忖,继续道:“对了,那些有孕在身,或其他哺乳女子,你照顾一下!随意做点什么,都得保证吃食!不过原则不能变,没人可以不劳而获!” 他没法把后世理念带入当下! 更没法用后世道德水准,要求交州百姓! 只能让陈群从中想办法,尽量周全! “将军放心,此事我会注意!” 陈群微微点头,再次感慨:“你给我点时间,我自然会慢慢化解民怨!可你这般费心,最终却得挨个骂名,又是图什么?” “大丈夫立世,图个快意恩仇!” 陆远不以为意:“有人当面骂我陆扒皮,我自然想砍了他!你的方法是慢慢消解对立情绪,这得绊住多少大军,浪费多少时间,我等不得!” 他没再多说,一纵绝影,呼啸而去! 的卢马风驰电掣,紧紧相随! 黄忠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主公,这么痛快的事,下次让末将干啊!我军如此对待交州百姓,他们却不识好歹,兄弟们人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你干了,我还干什么!” 陆远畅快大笑:“去给我弄点水果,我自己还没吃呢!刚刚人太多,我没法跟百姓抢!对了,再留点酿酒,到时带给奉孝!” 黄忠老脸一绷:“主公,末将就是要来询问此事!算着时间,刺客昨天会到皖城,病秧子的今天的情报,提起刺客没?” 陆远怔了怔,心头一沉,坏了! 第441章 郭嘉之图 时值正午,骄阳正盛! 皖城医馆,一如既往般喧嚣! 打拳的,求医的,比比皆是! 人来人往间,吵吵闹闹! “昨夜那群黑衣人怎么回事,为何冲击医馆,吓死我了!” “你什么胆子,医馆有陆府的乔老六守护,你害怕什么!” “就是乔老六才吓人啊!身中六刀,砍了六人,这得多狠啊!” 一群行商匆匆而过,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不自禁都是一个哆嗦! 齐齐压低嗓音,向着医馆外而去! “小点声,这个许三粗,和乔老六是同袍,都是狠人!” “乔老六又没死,这个许三粗怎么回事,脸都绿了!” “你动动脑子,想想这个医馆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有人要来杀人,将军要派人保护,却只有这么个脑袋大,脖子粗的许三粗?” “我不想,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你好好想吧!” 少有人知,医馆里有着扬州军真正的核心! 锦衣卫,内卫,绣衣吏情报于此汇聚,堪称天下第一情报网! 而医馆最豪奢病房里的郭嘉,既是扬州军的核心人物,同样也被视作扬州军的软肋! 此刻,郭嘉老神在在,正挥毫书信! 身前的桌案上,已经写好了数封! 分别标注着荆州刘表,南阳孙坚,豫州曹操,汝南袁术,徐州陶谦,冀州袁绍! 另外放着两人的背景底细,广陵吕岱,吴郡凌操! 球儿坐在郭嘉对面,手拄下巴,静心等待! 作为郭嘉最亲近的女子,她当然知道其中更多隐秘! 只是了解的越多,就越发疑惑! 将军之前就已传过书信,徐庶判断,士燮会对扬州下手的种种手段! 其中更有黄忠最直接的猜测,士燮会派人暗杀郭嘉! 将军对此未做多余安排,自然是相信郭嘉的能力! 而郭嘉手握一千内卫,一千皖城衙役,也当然有能力自保! 可惜郭嘉对此,也未做任何安排! 始终好似全然不知一般! 昨夜黑衣人袭击医馆,远不止外人见到那些! 大多数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医馆内的暗哨,悄悄处理! 反而乔老六前来取药,撞上了一群人,却打得最为激烈! 以至于身受重伤,华佗都说至少得养上半年! 而许三粗前来,更是直接给出了审讯结论! 暗杀者受九真郡都尉士匡指使,目标正是郭嘉! 如今士匡正在城内,还在找机会下手! 只是郭嘉对此,依旧毫无动作! 甚至不让许三粗进入医馆,贴身保护! 球儿想不通这些原因,只能等着郭嘉书信完成,径自发问! 半晌,郭嘉终于放下笔墨,长舒一口气,云淡风轻:“酒呢?” 球儿神色一亮,迅速推过两封情报,笑嘻嘻道:“先生还有公务,不能喝酒!药酒也不行!” “吕岱,凌操,哪来的凌统!” 郭嘉漫不经心:“他们既然背景干净,就不必理会了!军中自有军法,他们如果真有能力,自然可以建功立业!至于凌操如何照顾幼弟,这是户部的事,以后我们少管!” 他随意推开情报,等待美酒! 只是见球儿依旧毫无动作,不禁稍稍疑惑,探头向外看了看! “先生不必担心,乔老六伤势无碍!” 球儿眸光闪烁,明媚笑道:“许三粗也在依令行事,始终守在医馆外围!他那个傻乎乎的一根筋,只会听从军令!就算我们被人砍死,肯定都不会进来查探一下!” 郭嘉怔了怔,摇头失笑:“球儿放心,一切都在我计划之中,没人能进来伤了你!” “先生有大智慧,自然始终智珠在握!” 球儿抿嘴一笑:“许三粗没心没肺,什么都不理,也是大智慧!刚刚竟然还有心调戏我,问我他哪里最粗!可惜球儿没有大智慧,想不通就心急如焚,只好给了他一个猴子偷桃!” 她看着郭嘉,晃了晃粉拳,凶巴巴道:“这个混蛋,现在都没给我解释,活该被我一个猴子偷桃,偷得脸都绿了!” “球儿,你是女子,不是猴子……” 郭嘉老脸一绷,难得局促:“华佗这个混蛋,都教了你们什么下流拳法!你终究要做我的夫人,怎么能去外面偷桃!再说许三粗那等退伍老卒,怎么会被你偷到!他只是怕伤了你!” 他脑中凌乱,云淡风轻的气质,也随之一空! “球儿所知道理,都是先生所教!” 球儿却目视粉拳,悠悠一叹:“现在先生这里毫无防范,球儿担心先生安危,却一无所知,也顾不得许多!只能随时准备和士匡拼命,无论偷桃还是其它!” 她可怜兮兮,目视郭嘉,俨如在说他们的处境! 如果士匡冲进来杀人,她就只能去和士匡拼命! 那时还管什么招式,下不下流! “好了,我这刚忙完,可以跟你解释了!” 郭嘉按下粉拳,摇头笑道:“人人各有所长,不要总想着跟人拼命!先说好了,一会儿钓到大鱼,我们该喝酒喝酒,该读书读书,不许再学这些下流拳法了!” 他说着收敛神色,娓娓道来! 按着陆远的意思,他坐镇皖城,主掌情报,只需在此严加防范即可! 可他生性放浪,却受不了在此千日防贼! 本来还是两可之间,他可以为了大局一时隐忍! 偏偏扬州面临难民潮,大军为此定下了荆州战略! 如今大军即将转战荆州,而交州的隐患却不得不除! 他们对于士家的情报极少,士匡正是难得的突破口! 而且士匡任职九真郡都尉,必然知道士家真正隐秘! 只是士匡已经对他采取了行动,却毫无建功! 他也从许三粗的汇报中得知,士匡麾下已无人手! 当下最担心士匡就此逃匿,干脆在此以身作饵! 主动卸下皖城的防御,试着让士匡铤而走险! 如果得了士匡这一活口,总能抽丝剥茧! 找到士家的破绽,将之一举铲除! 不过医馆也并非全不设防,反而外松内紧! 许三粗招摇在外,只是故意做给士匡! 让士匡看到医馆防御,觉得有机会下手而已! 郭嘉说到此次,露出一截袖弩,乐呵呵道:“看到了吧,无需你跟人拼命!小陆逊送我的这个玩意,都未必用得上!淬了毒的,还是刚刚换的箭矢!” 球儿心中稍松,微微点头:“可惜,要是将军在交州留下士家人的活口就好了,也免得先生在此以身涉险!” “情报之事,最重高效可信,交州的活口怎么来得及!” 郭嘉不以为意:“将军即便在交州抓到活口,也无法押送到皖城审讯!而交州之地,将军没有其它情报来源,无从对证和判断,最终无法确认情报,还不如砍了干脆!” 他主掌扬州情报,对此最为了解! 无法确认情报真假,就根本算不得情报! “先生,我军南下交州,是不是弄错了!” 球儿迟疑一下,轻蹙娥眉:“之前扬州一切都好,反而得了交州后,什么麻烦事都来了!大军来不及休息,就得转战荆州!官府也比以前更忙,准备应对难民!甚至先生都得主动做饵……” 她想不通其中太深道理,只能感受着周遭变化! 只觉得原本皖城,其乐融融! 一夜之间,风声鹤唳! “圣人曰,不敢为天下先,自然有其道理!” 郭嘉若无其事:“如今所有的麻烦事,都是我军敢为天下先的代价!不过相比于偌大交州,让我军完成了两翼沿海,后背无虞的南方战略而言,这份代价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他敲着桌案信盏,豪迈笑道:“一群跳梁小丑,还想趁我扬州疲软之时,以百姓民力做下如此惊天豪赌!却不知百姓终究有心,民心所向,正如大势所趋,无人可挡!” 球儿呆了呆,先生始终还是这副姿态! 论及天下大事,豪情纵生! 不过当下关头,还是得注意士匡的暗杀吧! 郭嘉却已神色自若:“他们不会懂,此时此刻,给我扬州以威胁,反而可以让我扬州扫除异己之音,得以同仇敌忾!否则文若这等一根筋,必然还在为立场纠结,哪来这般忙碌!” 球儿自然想不通其中矛盾转移的道理,迟疑一下,试探道:“那先生以为,将军刚得交州,又定荆州战略,此事对吗?” “恰到及时,神来手段!” 郭嘉神色振奋:“我军南下交州,唯一失算是交州太不经打,显得我军兵锋太盛,以至于四方诸侯为此忌惮,极可能合力针对我军!而荆州战略既有震慑,又可化解诸侯合力!” 他敲着刘表的信盏解释:“如今诸侯最担心我军动向,而荆州战略,刚好给诸侯点明了动向!他们都会静看我军与刘表拼命,无法形成合力!等我军吃下荆州时,他们就来不及了!” 球儿稀里糊涂点头,稍稍试探:“先生对荆州大战不担心,反而最担心士家?” “虽然荆州战事未起,但结局已定,多思无益!” 郭嘉谈笑风生:“将军与刘表的为人秉性,完全不同!刘表为人,头顶悬刀,也要考虑一下是否值得拼命!而将军为人,旁人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想到是否该斩草除根!” 他拿起书信,呵呵笑道:“三军可夺帅,而刘表未战先怯,已被夺帅,还有何胜算!我再问他如果保证荆楚豪门的利益,荆楚豪门会不会考虑换一个主人,必会让他张皇失措!” 如今荆州战略的前几步已经实施,扬州正在给刘表定罪! 此时刘表竟然毫无动作,既没有主动出击,也没有对扬州在背后多做手脚! 始终还在针对孙坚,想要借机壮士断腕,最终依靠荆州防御! 如此懦弱之举,已经让他看透了刘表为人! 大军还没有真正夺帅,但刘表已经失了帅志! 如果易位而处,他们扬州面对此局,必会率先出手,趁机转移矛盾! 让荆楚豪门与扬州之间,再无和解余地,以便之后全力对外! 如此战略上的失败,这场战局已经不为他看中! 而且他有自知之明,临阵布兵,终究不是他所擅长! 对于荆州战略的具体战术,也并没有太多见解! 不过其余几封书信,却都在有的放矢! 给孙坚的书信,只是让孙坚如果陷入困境,一定要坚守待援! 江东猛虎在荆州搏命,必会让他扬州大军如虎添翼! 给曹操的书信,则是言简意赅,质问曹操立场! 当此关头,曹操必然会懂一个浅显道理! 曹操自己什么立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已经认定了曹操的立场! 只要曹操不想被灭,就得大战袁术,迅速站稳豫州! 不过曹操越是大战,就越是在证明着自己的立场,与扬州一致! 无论如何,曹操都已经上了扬州的贼船! 甚至他已经想好下一封书信,引曹操攻徐州! 以便他扬州大军角逐中原之前,让曹操尽情在前开路! 至于给袁术的书信,则是以盟友的身份,把对曹操行动的分析告诫一场! 袁术想要留下汝南退路,就不得不全力应战! 否则曹操绝不会止步谯郡,放弃汝南! 这场大战越凶,越会明朗中原局势! 都是为他扬州大军,角逐中原做准备! 而给徐州陶谦的书信,就只是问一下今后联系徐州,该联系刘备还是陶谦! 这是最简单的挑拨离间,但在此情境下,却最为有效! 客大欺主,正是荆州事实! 无论刘备如何谦逊知礼,陶谦也依旧会有所芥蒂! 最后的冀州袁绍,才让他真正上心! 论及地域而言,扬州与冀州相距甚远! 不过以袁绍的影响力,却可以主导豫州战场! 如今他们扬州率先掀了桌子,反而让袁绍更加如鱼得水! 立足北方,已经毫无悬念! 将来的中原角逐,袁绍必然是他们扬州的最大敌手! 不过书信之中,他也只是简单相问! 如果公孙瓒战死幽州,袁绍是不顾胡马南下,投身中原战场,还是替公孙瓒守住北境防线! 这样一个简单问询,但袁绍自然能心中了然! 虽然留下公孙瓒,会为将来的中原角逐,给扬州留下一个潜在盟友! 但是此刻剑指幽州,就得被拖在北境防线上! 否则胡马南下,他的冀州老巢同样难保! 郭嘉在书信中沉吟良久,终于看向球儿,乐呵呵道:“放心吧,无论士匡,还是各方诸侯,都不足为虑!” 他转身看向窗外,好似已经看到了士匡! 以及他并未与球儿提过的,士匡的局面! 士匡能被士燮委派而来,必然精于暗杀,并且对士家极为忠诚! 如今士匡已经没有麾下,而且已经打草惊蛇! 同时得知了皖城的防御,暗哨林立,在夜里俨如铜墙铁壁! 如果还想继续执行暗杀,就只剩最后一条路! 趁着如今医馆防御空虚,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来行凶! 以求医的身份混入医馆,正是最简单的灯下黑! 这种局面,就是士匡已经心存死志! 也是郭嘉想要活捉士匡,考虑最多的局面! 郭嘉甚至已经想象到,士匡的具体手段! 无法带刀,只能靠着简易暗器,力求一击必杀! 暗器需要藏在袖中,绝不敢轻易暴露! 没有见到自己,更不敢提前发难,以免失了唯一的暗杀机会! 而且还需牙缝藏毒,以防被抓后求死不能! 郭嘉静心等待着,球儿却也凑到了窗口! “先生,暗哨在哪?” 球儿目光逡巡,狐疑道:“球儿虽然没有先生大智,但也知道要抓人总得靠人手!可现在窗外,根本藏不住人啊……” 郭嘉心不在焉:“他们不能藏在这,否则士匡不敢靠近!我们皖城还有两个高手,之前在赌场输光了钱,不得不开武馆授徒的,难道你忘了吗?” 球儿神色一亮:“我知道了!我就说先生为人,往日最为怕死,宁可喝神医的药酒,终日软绵绵的碰不得女子,也要坚持按神医的嘱托治病!今日怎么这般无畏了……” 她明眸顾盼,匆匆取着药酒递给郭嘉! “你在胡说什么,我岂会怕死!” 郭嘉紧了紧臂上袖弩,大笑两声:“我若是普通谋士,当然可以怕!但我如今主掌扬州情报,位高权重,岂能贪生怕死,真成了大黄口中的扬州软肋,平白让人笑话!” 他喝着药酒,忽然想起球儿所说! 不由大袖一拂,恼羞成怒! 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再喝药酒! “球儿,你得明白,人前和人后是两回事!” 郭嘉干笑一声:“人前我们要悍不畏死,保持希望,做个高贵的人!但人后我们都一样,高祖一被追杀,就会嫌马车太慢,率先把儿子踢下车,我们不这般禽兽就好!只要……” “先生,你先看看这个竖着吹笛子的……不好!” 球儿却在看向窗外,目露疑惑! 只是话说一半,声音陡然拔高! 歇斯底里地一喊,忽然横身向郭嘉一扑! 郭嘉神色一紧,瞳孔骤然放大! 一个中年汉子神色冰冷,正在窗外不远处吹笛! 一根飞针却破空而来…… 一把飞刀横空拦截…… 一杆利箭凌空而去…… 第442章 箭在弦上 信鸽振翅! 在皖城和南海之间往返! 时光如梭,转眼已过十日! 夜幕之下,军帐之中,陆远正在耕地! 只是气喘吁吁之间,总有些心不在焉! 唐瑛娇躯妩媚,哼哼唧唧被耕着! 几次翻身做主后,同样有些心不在焉! “这么说,球儿今日终于醒了?” 唐瑛轻抿红唇,娇滴滴道:“我还是沾了球儿的光,让将军为此开怀大悦后,才会得将军垂怜!否则将军想必还会和以往一样,进山检查瘴气,率领大军连夜开路了!” 十日之间,皖城的一切消息,他们已经尽知! 郭嘉布局,以身为饵,活捉士匡! 放弃了医馆防御,只埋伏了颜良,文丑二人! 原因和陆远猜测一致,不能让大黄瞧不起! 最终士匡暗杀失败,来不及咬碎口中毒囊,就已被文丑当场擒拿! 可惜颜良的飞刀,却终究没有挡下吹针! 球儿挡在郭嘉身前,重伤昏迷! 华佗与张仲景等人联手救治,今日终于转醒! 郭嘉也在士匡身死前,得到了该有的情报! 同时告知陆远,需要摆酒设宴! “胡说什么,前几日不是忙吗!” 陆远手抚娇躯,笑吟吟道:“我军转战荆州在即,总要先安抚好这些交州百姓!可惜这群混蛋,现在不叫我陆扒皮,北方佬,狡猾的外乡人了,只叫我扬州蛮子陆拔毛!” 十日之间,交州同样变化巨大! 海南岛已经正式纳入交州疆域! 南海郡也多了一群号称安南百姓! 安南,实则就是后世越南! 鬼门关已被张合引水冲垮,一去不返! 军中大将,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张合,鞠义,周泰! 除了徐庶,许定以外,再次齐聚! 各地百姓汇聚南海郡,多达一百三十余万众! 好在是分批前来! 个个听着南海郡的规矩,看着鞠义组织的砍头活动,并没有太大动乱! 反而兴高采烈,觉得一群扬州蛮子,就是在给他们当奴隶! 毕竟没有抢他们的女人和财产,没有随便挥刀砍人! 反而给他们划了地方,任他们建屋居住,还每日供应着白米饭! 无论妇孺,都能顿顿吃饱! 其中大量的细盐,更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曾想过! 如此待遇,只要力所能及的干活就好! 这样的幸福生活,简直就是奴隶主的日子! 交州百姓个个热情高涨,在林间和海边劳作! 搬运巨木到达海边,或者留着将来造船,或者盖房建屋! 在山林外围,扒好皮的大山之中采摘果蔬,偶尔还能偷吃几个! 一所所技校,工部衙门,以及各个生产治所的区域,都已迅速划定! 甚至所有建筑材料,都已准备完好! 如今只等官府的人过来,以陆远的要求,完善后续工程! 而三万余匹交州战马,却是扬州大军的意外收获! 虽然合浦产马,只如同骡子大小,无法给大军装备! 但作为驮马,为大军转运物资,却正好合适! 而随着各郡大将回归,扬州大军也恢复到了四万一千人! 一万五千讨逆军,五千重甲骑兵! 以及最初由徐庶统领,之后划分给各个大将,此刻又重回陆远手中的两万一千大军! 如今只分出五百亲兵,由周泰统领! 一千斥候军,由周仓统领! 一千骑兵维持常规秩序,由鞠义统领! 大军鼎盛,民力可用! 各方因素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开山工程进展极快! 所有扬州大军不分昼夜,只管分批在山中开路! 每日只在回归之间,顺手在后方林子中集体围猎! 百姓们在后拓宽道路,搬运巨木出山! 劈柴烧水,照顾战马! 以及被圈好的林子中采摘果蔬,及各种物资! 虽然在心中把扬州大军当作奴隶,却也相处地极为融洽! 如今陆远所要的通往荆州桂阳,零陵的两郡通道都已近在眼前! 荆州战略的前期部署,都已完成! 他只等待周瑜水师尽快布置就位,倒也并不急于开山! 这才终于在夜间回了军帐,与美人为伴! “你以刀代令,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唐瑛娇躯扭动,明眸顾盼:“你要么就好好想想扬州内部,或者是士燮的事情,让我在上面自己骑马……要么就想想莹儿,去她的军帐,但我肯定不去……” 扬州内部,倒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们大军还未开战,所有想动心思的,都只能等待! 春耕已经结束,八百余万百姓,多了太多空闲时间! 官府以土地赋税重利,组织百姓到南岭开山! 如今五百万百姓也已组织完成,只是分出了三十万青壮! 许定统领三十万青壮在前,成立了第一支工兵大军! 工部衙门暂时还来不及分工,昼夜不歇,只生产着铁锯! 整个扬州,都已为难民冲击,做好了准备! 只是颜良文丑,拿了郭嘉的赏钱后,一夜之间输个精光! 怀疑是郭嘉有意搞鬼,逼他们总得帮内卫做事,进官府告了几次! 而郭嘉还在与陆远商量,士燮真正的破绽,根本无暇理会他们! 这些琐事,也是皖城荀彧的职责,陆远同样懒得理会! 毕竟袁绍还活着,他们也无法真正起用颜良文丑! 唐瑛说起这些,倒是有些不满了! “士家的动作倒无妨,让他先买!” 陆远不动声色,挪了挪手,笑盈盈道:“这个不是受过伤吗,得多照顾着!莹儿现在是大神医了,我要是没病,她都没时间看我!一会儿让她过来给你看病!” 他们弄清了士燮的计划,也就找到了士燮的破绽! 如今士燮唯一的手段,就是从安南买奴隶,冲击扬州! 想要一举摧毁士家也简单,以扬州铁器,买光安南国的奴隶! 浑水摸鱼,士燮还有容身之地! 不过奴隶市场消失,没了这滩浑水,士燮根本无从藏身! 只是陆远对士燮的手段并不介意,甚至有些享受! 现在交州规矩已定,可以任由士燮买着奴隶,分批送来! 源源不断为他们提供着民力,方便他们各项工程! 已经告知徐庶,什么时候士燮不买了,再对安南国出手即可! 那时就不是以铁器换取,而是以大军直取! 一万骑兵大军,足以保证他们在整片大陆的极南之地,横冲直撞! 甚至像当下柔佛,即马来西亚,民风还不如交州之地的日南郡! 只要有足够的盐,他们就会放弃手中的石头! 整片大陆的东南之主,只有大汉! 只是陆远事务太多,还来不及顾及其它! 南海郡的规矩定完,就该让所有技校,生产治所,工部衙门分布全部运作! 陈群无法在此逗留太久,提议在交州之地安置一文一武! 徐庶以大军相辅,镇守整片南域! 荀彧之弟荀谌,按照皖城模式治理南海! 与周瑜,马钧,左慈等人一起,都会在天明后到来! 陆远也正要与他们一见,定好兵临荆州前的最后一事! 对于周瑜的水师,他自然极为期待! 甚至为此专门画出了草木火球的图纸,为荣光号内的投石机准备! 实则就是一种火攻武器,以草木树枝编织成球状,经火油浸泡,点燃后由投石机发射! 对方船只上如果没有沙石,就根本没法灭火,堪称一击即中的毁船利器! 只是对内火攻,难免伤及无辜! 如果不是战船水面作战,他也不会拿出这个后推一千年的利器! 而老神仙左慈,说是已经完成了混凝土研发! 此事则更是让他心绪起伏,耕地也来了力气! 如果有了混凝土,修桥铺路,建屋盖房,整个历史,都将掀开新的一页! 之后就会按照他与陈群相商,以扬州最强大的民力,彻底应用所有资源! 以收容四十万百姓的规模建城,每二十万百姓一落户,留足将来位置! 到时长江架桥,南岭开路! 他整个扬州,最多五十个县,便可完成吏治! “你……慢一点!” 唐瑛哼哼唧唧,嘤咛一声:“你这样忽快忽慢,我有些受不了,一会儿你又得嘲笑我了!要不你先停一下,想想正事,还有各地情报……” 她话说一半,忽然娇躯一紧! 瞬间粉黛娇羞,再没多话…… “此事你害羞什么,不是很多次了吗!” 陆远俯下身子,轻吻红唇,哆嗦着道:“情报我们都已经看过了,你要说正事,也该说是周瑜,马钧,左慈,荀谌啊……” 各地情报,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异常! 他针对荆州,采取的步步战略得以实现后,各地反应都在意料之中! 荆州依旧在与孙坚拼命,对他们扬州反而没什么动作! 似乎执意要先解决荆州内部隐患,之后在荆州全力迎击他! 如此放弃先手,也让他对荆州刘表,更加肆无忌惮! 而荆州腹地的孙坚,则是派过快马,通过荆州通道进入皖城! 询问过他如果战事不顺,南阳百姓可否先行迁入扬州! 此举虽然疑似落井下石,不过他对孙坚极为了解,自然不会有此误会! 实则还是孙坚麾下大军,新募集兵源,皆出自南阳郡! 将麾下将士的家眷先行转移,也是孙坚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要先行大军解决后顾之忧! 这于他扬州而言,利弊参半! 赌百姓民力,后续各诸侯会有多大动作,终究不可控! 容易被南阳这个天下人口第一大郡,一口气撑死! 不过能让孙坚在荆州大战,也同样是他扬州所需! 如今扬州,已经在各个方向,做好了迎接难民的准备! 而孙坚的南阳百姓,则还是两可之间! 陆远自然要稳其心志,任孙坚在荆州放手一搏! 而荆州以外,但凡与他有关的各地诸侯,无论是敌是友,似乎都有了默契! 无论如何,都要先等他扬州大军确定动向! 只是兖州刘岱与鲍信,陷入到了与黄巾军的苦战之中! 下次收到情报,他们应该已经凶多吉少! 天下诸侯,至此会再少一人! 此事他已有预料,也并不觉得可惜! 各地诸侯每少一个,百姓民生就会好上一分! 起码可以免除了一场内战! 而钱塘侯朱儁,则是带着天子诏书,已经到了皖城! 坚持要等他回到扬州,再行向他宣旨! 他逼着刘协做的决定,自然知道刘协的反应! 无非加官进爵,给他大义,不给他实惠而已! 此事他倒并不着急,只要刘协没反对,大义就已经有了! 只有曹操反应异常,明明已经拴上了缰绳,却倚老卖老骂了他几句! 甚至邀请他共击徐州,说是调查清了流言起源,正是徐州糜家! 不过他心系荆州战略,对此根本毫不在乎,也未曾回信理会! 这时候的什么流言,还有多大关系! 只要曹操还在他的贼船上就好! “将……军……” 唐瑛轻哼着,语无伦次,却风情无限:“我们要不先这样吧,我有点怕……而且大军明天就有酒了,你还急着给郭先生送果酒……” 娇躯一阵颤栗,更是羞不可耐…… “不怕……” 陆远纠缠红唇,意乱情迷:“水到渠成之事,我们本就有了计划!而且这么久了,我也总该给你个踏实!” 酿酒之事,实则只是交州物产太过丰富! 如同后世的大兴安岭,踩一脚都会陷入到膝盖深的蓝莓汁里! 蓝莓在外再是珍贵,有着运输成本,也只能烂在当地! 交州原始丛林里的水果吃不完,百姓也不可能拿水果当饭吃! 这也让他有了直接在交州酿果酒的想法! 毕竟禁酒一事,只靠禁酒令,没有替代物,也太过粗暴! 如今果酒,在扬州境内,已经价比天高! 交州果酒,可以缓解禁酒令造成的矛盾! 酿酒也就最为顺利,在此直接开始! 这正是郭嘉特意书信,需要摆酒设宴的原因! 实则也是在以一个酒鬼的身份,规劝此事! 宜早不宜迟! 天明刚好是第一次尝鲜,试试交州山葡萄酒! 不过唐瑛此刻提及此事,明显是酒不醉人! 陆远也当即振奋精神,安心耕地! 唐瑛娇躯婉转,如梦附和,如呓语轻吟! “将军,我不想为天下先,我想最后,但现在危险了……” “将军,你再轻点,让我起来,我自己骑马……” “将军,你明天就要走了吧,要转战荆州了?” “箭在弦上!” 第443章 左手粮食,右手屠刀! 清晨,议事大帐! 大将林立,甲胄云集! 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张合,鞠义,周泰,徐庶,许定! 此次南征的十员战将,已经全部汇聚于此! 甚至徐庶和许定尚有军务在身,也被陆远提前召集,连夜奔波而来! 不过他们此刻来不及细问,只与其他众将一个姿态! 个个手拿最新的锦衣卫情报,认真观看荆州大军动向! 目光不时瞥向前方硕大的荆州沙盘,研究对照! 沙盘已经由锦衣卫送来多日,他们对于荆州地形,也都多有了解! 此刻更为关注的,是荆州大军与孙坚的决战! 也是他们扬州大军,对于荆州战略的战机所在! 陆远高居主位,同样在看着锦衣卫情报! 荆州大军全力反扑,终于将孙坚挡在了长江以北的江夏郡地界! 文聘统领荆州八万水师,七千余艘战船,五万步卒,在孙坚大军四周埋伏重重! 正有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仅剩两万老卒的孙坚困杀之势! 而荆楚豪门为了应对此战,派出的战将更是数不胜数! 江夏太守黄祖,以及其子黄射,大将张虎,陈生,吕公,苏飞,邓龙,陈就,陈孙,巴水,霍笃,张允,金旋,巩志,王威! 猛攻孙坚的同时,严守扬州开凿的荆州通道! 既是为了防止孙坚从中逃生,也是在防备扬州军趁机入侵! 荆州以如此优势鏖战孙坚,目的显而易见! 就是要在扬州大军兵临荆州之前,解决孙坚这头江东猛虎! 以利于荆州以船多水深的本土优势,全力抵挡扬州大军! 实则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此举正是因为陆远的荆州战略! 一步步对荆州进行压迫,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放手一搏! 只是他们搏命的对象并非陆远,而是挑中了实力稍弱的孙坚! 如今对于扬州开凿的荆州通道,荆州已有防备! 不过对于零陵和桂阳两郡,则有些相形见绌! 零陵太守刘度,以及其子刘贤,大将邢道荣,统领骑兵五万,负责镇守零陵! 这是荆州的所有骑兵! 桂阳太守赵范,麾下猛将陈应,鲍隆,杨龄,统领步卒十万,镇守桂阳! 这也是荆州的仅存的所有步卒! 而长沙太守韩玄,还在后方修筑防御攻势,以防桂阳被破! 如此严阵以待,只因陆远就在交州! 随时可以穿过丛林,兵临荆州本土! 至于刘表,则与其子刘琦,刘琮,从子刘磐,麾下大将魏延,谋士蒯良,蒯越,庞季等人,坐镇南郡襄阳! 依仗汉水抵挡孙坚,同时协调各方战事! 不过此时大战正酣,他却坐镇在最后方,实则根本无法及时指挥! 只是其人性格软弱,色厉内荏而已! 陆远放下情报,看向一众大将! 心头稍稍沉吟,可惜周瑜未到,很多计划还无法实施! 徐庶却迎上了陆远目光,快步上前,抱拳施礼:“主公,末将前来交令!只是此番荆州战事……”qqxsnew 他对荆州之战有了一定想法,只是还不知这场战事,与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 反而对于镇守交州,却着实为难! 如今交州,尚有偌大疆域! 但真正值得镇守的,就只有一个南海郡而已! 其余各郡,算上新加的海南岛,都是广袤无人烟! 可真要对这些不毛之地弃之不理,却又难免可惜! 本来想提议着留下两千人,先镇守南海足矣! 可恨陈群那混蛋,竟然提出了什么一文一武! 让自己彻底以武将身份,镇守整片南域! 如果要对南方的安南等国开战,自己还有用武之地! 偏偏这等国战,岂是自己可以做主! 纵然自己向南打下再多疆域,治下没有百姓生活,只有大军跑马,又有何意趣! 到时岂不又是另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交州! 而荆州之战,意义却完全不同! 这是扬州大军完成南方部署后,角逐天下的第一战! 这样的盛事,他怎么舍得错过! 只是他还没等到回应,许定已经凑上前来! “主公,末将前来交令!” 许定满面红光,眸光炽热:“主公,末将不想再开凿什么鸟南岭了,只想参与荆州战事!不过开山工程不会耽误,末将已经找好了人选,统领那群工兵!” 他终究没有徐庶身上的文人矜持,而且跟随陆远的时间最早! 如今趁着军令未下,刚好畅所欲言! 之前想着统领三十万大军,确实足够威风! 真正钻进南岭之中,才发现自己差点混成野人! 抬头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 周围都是十几人合抱粗的大树,没有火油,根本找不出一丝光亮! 就算火油充足,他们没有足够多的鲁班锯,猴年马月才能开通南岭! 时间久了,人都得疯掉! 还不如和兄弟们在一起,哪怕当个伙夫! 反而这场荆州战事,让他心中向往! 之前的交州之战,打得太快,主公并未封赏! 但是能拿下荆州,主公必定会再次封赏全军! 这样的机会,他同样不能错过! “你们的心思……我都懂!” 陆远打量二人,最终向许定笑道:“之前就是让你去组织一下,结果你却将这些破事都交给了陈群!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合适人选统领工兵,你就带着麾下回营,接管大军后勤吧!” 新的工兵统领,实为吕岱和凌操一正一副! 他对二人只是略有印象,不过从郭嘉那里已经探得具体详情! 对于凌操之弟凌统,反而极为熟悉了! 而他们大军后勤琐事太多,也根本缺不得许定! 此时大战将起,刚好召他归来!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许定一脸振奋,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不用钻山,让末将干什么都行!末将这就出去准备!” 他心头喜悦,溢于言表! 大步流星,匆匆出帐! “元直……还是得镇守交州!” 陆远看向徐庶,无奈笑道:“我军之中,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只有你一人而已!而我对交州多有规划,不久后这里就会有四百万百姓,没有一万大军,根本无法震慑!” 他自然知道徐庶所想,可惜此事终究不能两全! 徐庶怔了怔:“主公,真要移民实边?” “此事你不久后便可尽知,多说无益!” 陆远乐呵呵道:“你在交州,只需做两件事!左手抓住粮食,布施百姓!右手提起屠刀,定下规矩!此事你总会明白,砍头是为了救人!砍了一人,救下百万人,那你就是菩萨!” 这是周泰和鞠义之前的任务,一个救治难民,一个整日砍头! 如今鞠义还在执行,只要新难民进入交州,就会组织砍头活动! 不喝热水者死,不火化尸体者死,信奉巫医者死,等等一系列罪名! “主公放心,末将会提起屠刀!倒不是为了当菩萨,能让治下百姓懂规矩即可!” 徐庶摇头失笑:“末将跟主公说过,我扬州境内,百姓太多,官吏太少!实则就是因为我军在扬州执行军管,但大军却始终转战在外,根本来不及治理!末将的会稽郡也是如此!” 陆远不以为意,笑呵呵道:“放心吧,此事已经提上日程!反倒是你,独自在此镇守交州,以后百姓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忙碌!早日将老母接过来吧!” 徐庶稍稍迟疑:“主公,上次末将已经坏了规矩,此次就算了!交州事务没那么繁重,末将经常回会稽郡看望老母便是,不必为此再坏规矩!” “规矩也要顺应时势,这个规矩就从我军开始变吧!” 陆远摇头失笑:“时移世易,多年以后,你这等戍边老卒的家眷,都会带在身边!否则你若不能安心戍边,我如何放心让你在此镇守!哪天你思乡心切,回乡途中误了大事怎么办!” 徐庶怔了怔,一时不知所言! 在他心中,自然是想将老母接来尽孝的! 只是不想自己,屡屡坏了规矩而已! 否则老母那边,恐怕也还得训斥于他! “好了,快出去忙碌吧!” 陆远若无其事:“这不是为你定的规矩,以后我军能真正独当一面的大将,都将如此!反而你我之间若是寒暄这些,难免会落入俗套!” 他麾下大将,能独当一面的太少! 此时不愿和徐庶寒暄,也是想让大将们个个开动脑筋! 早日多培养几个,徐庶一般的人才!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徐庶沉声一抱拳:“末将自今日起,就会左手粮食,右手屠刀,治下一片朗朗交州!” 第444章 最后一步,军事打击 “好了,情报已经看过!” 陆远环视一众大将,若无其事道:“我军荆州战略,到此为止,已经只剩最后一步!军事打击!如今战机已到,诸位畅所欲言吧!” 他已经分别安排走了许定和徐庶! 一个负责准备大军后勤,不必为这等琐事烦恼! 一个镇守交州一地,让他得以后顾无忧! 如今帐内还剩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周仓,张合,鞠义,周泰八人! 他倒希望其中再出一个接近徐庶的人才,迅速回去坐镇扬州! 这样他的两翼沿海,才可以真正发挥意义! 而这些人中,最让他期待的,则是赵云和张合! “畅所欲言!” 许褚一声闷雷咆哮,震得大帐嗡嗡作响,神色诧异:“主公,这次你不和那几个小白脸私下密谋了吗!” 实则众将都已习惯,但凡战事,他们只要听令行事即可! 主公只会和徐庶,郭嘉等人密谋! 他们的提议,则是往往连个屁用都没有! 久而久之,也根本没人多想! “对!畅所欲言!”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呵斥:“你有没有主意,没有就出去巡营,少在这废话!” 他也知道这习惯一时难改! 不过暂时对他来说,此战只差人选,不差战术! 时间也总得在夜里进行,还算充足! 倒不如集思广益,改改众将习惯! “末将有主意,末将都想了一个时辰了!” 许褚压低嗓音,两眼放光道:“此事简单,荆州和孙坚拼命,我军不用理会!只管趁着刘表没有坐镇军前,荆州军调配不及,从荆州通道进入江夏,交州进入荆州桂阳,零陵即可!” 他手敲沙盘,振振有词:“荆州通道上,我军进入荆州,不必去管孙坚,直接向南攻取长沙,与桂阳,零陵处的我军配合,必能让江北的江夏郡,南阳郡,南郡刘表手足无措!” 陆远微微点头,大体方略倒是差不多! 只是忽略了他们立场,以及长江天险!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众将们却已反应过来! 个个畅所欲言,议论纷纷! “你知道孙坚是谁吗,还不管孙坚死活!” 黄忠言之凿凿:“孙坚现在是主公岳丈,我军不管孙坚,到时别人如何看待我军!还有这个长江,你要飞过去攻取长沙吗!你没有谋略就不要胡说八道,丢人现眼!” 他一本正经,对许褚很是不屑! “孙坚他算什么主公岳丈,他就是骗人哄孩子的!” 许褚气急败坏:“一个孩童送到陆府,就想跟主公攀关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虽然他是因为我军才跟刘表拼命的,但现在已经没用了!否则打完荆州,这荆州算谁的!” 他神色一狠,恶声恶气:“你还敢说老子不懂谋略,老子假冒鬼门关,吓得交州兵屁滚尿流,这还不是谋略吗!总比你趴在海边,被螃蟹咬裤裆强出百倍吧!”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独自领兵,与人作战! 主公事先没给任何计划,任他放开手脚! 最终有此大胜,怎么能任人胡说! “你假冒鬼门关,还用烧什么狼烟!” 周仓大黑脸乱晃,毫无惧色:“就你这副德行,只要拉下了脸,直接冲出去,就是鬼门关里的恶鬼,交州兵看了你也一样跑!对,就是你现在这副德行,好像手里有刀一样!” 许褚暴跳如雷,刚要发作,陆远却已沉声开口! “行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远语气低沉:“许褚,黄忠,周仓,先行闭嘴,一会儿等候军令就好!” 他看着三人,也是一心无奈! 这三个混账,虽然比从前强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没个正行! 黄忠知道长江天险,也知道他们对外立场,不能直接不管孙坚死活! 许褚能看透他们和孙坚联手的本质,知道迟早得为分赃荆州为难! 可惜也都与周仓一样,说个一半,就开始扯淡! “主公,如果是三路同时下手,我扬州内部怎么办!” 赵云沉声问道:“如今我军不过四万两千人,在交州分兵两路,要想同时建功,已经稍显为难!如果再用荆州通道,三路出兵,就得动用扬州的两万新军!可新军还要防御豫州和徐州……” 陆远手扣桌案,神色一亮:“有道理,接着说!” 这正是他们的难处! 扬州大军强盛,却始终采取精兵战略,人数有限! 可以多路出击,但那只是声东击西,难以全数建功! 而新军的意义,不只在防备豫州和徐州,最主要还是防御荆州水师,沿江直下! 虽然现在荆州水师没什么动作,但斩杀兔子前,什么兔子都得跳起来咬人! 而且新军没有战马,都是步卒,也没有见血,战力并不强势! 之前黄忠制造声势,也只是传令新军统领蒋钦,佯装进攻姿态而已! 实则也是明白,无论如何,这支新军都不可参战! 不过因为交州不断开路,荆州通道上新军始终佯攻的压力,倒让荆州急于解决孙坚! 这才让荆州为了决战孙坚,孤注一掷,出现了一丝战机漏洞! “主公,末将只想到这些……” 赵云迟疑一下,稍稍尴尬:“末将只有两个结论!其一,扬州的两万新军不可进入荆州!其二,零陵和桂阳两郡,我军总要有个取舍!” 陆远微微点头,能有两个结论,已经不错了! 毕竟像徐庶这样文武双全的全才,实在太少! “主公,周瑜何在?” 张合郑重其事:“如今我军通过制造声势,已让荆州分不出我军动向,不得不兵分三路!并且其中最重的一路,正在与孙坚鏖战!如果此时周瑜能够布控长江,彻底将荆州截击两半……” 他手臂一挥,直接拦击在沙盘长江上,稍稍振奋:“主公你看,如此一来,荆州南北无法互助,文聘即便能围歼孙坚,也无法回防长沙!” 陆远心头一亮,却不动声色:“接着说!” “如今荆州兵力已尽!” 张合振奋精神:“文聘与黄祖率领八万水师,五万步卒,与孙坚鏖战,五万骑兵镇守零陵,十万步卒镇守桂阳!除此之外,荆州已无兵力!至于地方府兵以及乡勇青壮,则不足为虑!”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周瑜能够布控长江,使文聘无法回防,那么整个长江以南,只要一千精锐,不攻城池,就能将长沙,零陵,桂阳等各郡城外,搅合得天翻地覆!” “不错!此计正与我不谋而合!” 陆远拳掌交击,哈哈大笑:“如今周瑜已经在为此准备,甚至立下了军令状!以我大汉荣光号之犀利,势必可以布控长江!让荆州的水师步卒,都只能望江兴叹!” 张合怔了怔,这才彻底想通! 怪不得周瑜早就说要来番禺,却忽然没了音信! 甚至直到此时,也还没出现! 就是要等到最后,兵出奇招儿! “张合听令!” 陆远神色一凛:“即刻率领麾下,回师扬州!自会有水师配合你的计划,让你在荆州境内建功立业!随时与我军联系,准备飞刀夺命!” 能说出不攻城池,只要搅合得天翻地覆,就已证明张合懂得了他的战术! 无论眼力,胆识,自主行动,张合都是执行此计划的最佳人选! 一千精锐,足以断取粮道,截击快马!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张合精神一振,豪情纵生:“末将必能以一千精锐,转战于荆州之南!截其粮道,断其物资,使主公真正落子之城,被彻底隔绝于荆州之外!” 他毫不迟疑,领命即走! 心中豪情万丈,只等一战成名! 之后才能在扬州军中以军功说话,堂堂正正! 陆远忍不住哈哈大笑:“善估形势,名不虚传!” 黄忠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道:“主公,那孙坚生死……” “此事我另有计较,你不必顾虑!” 陆远并未迟疑,沉声轻喝:“赵云听令!即刻领兵一万,打通前往桂阳的最后一断山路!兵临荆州!” 张合和赵云都已想到,他的三路攻击,只会有一处落子! 此时让赵云领兵前往桂阳,也最能理解他的军令! 不会为了战功,轻兵犯险!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赵云重重一抱拳,郑重其事:“末将以骑兵优势,必会牵制住桂阳守军,使其不敢出城一步,只能静看主公落子,拿下零陵!” 他快步离去,心头了然! 自己前去桂阳,只能伺机而动! 真正发力的还是主公落子,零陵! “主公,末将明白了!” 许褚压着嗓音,咧嘴笑道:“主公落子零陵,必是因为零陵骑兵胯下战马!大战一起,有张合,周瑜,孙坚,赵云牵制,零陵就是一座空城!这些战马,也都将归属我军!” 一众大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有最强势的讨逆军与重甲骑兵,另有一万精骑! 对阵被断去粮草,和其它所有支援的五万骑兵! 以他们扬州大军的战绩,此战已无悬念! 周泰脸上横肉乱颤,嘿嘿笑道:“主公,我们何时前去扒皮!” 他话音一落,只见其他几个大将都在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终于眼皮一跳,讪讪干笑两声! 扒皮这两个字,岂能轻易说出! “先去看看交州果酒,出其不意,夜间出发!” 陆远看着周泰,脸色一沉:“你就不必去喝酒了,先去山中伐木,给大军开路吧!如果我军明日不能兵临荆州,我就扒了你的皮!” 第445章 大丈夫瑰宝! 大军正在烤肉。 篝火丛丛,漫山遍野。 整片丛林前,全是肉香! 这几乎是扬州军惯例,出征前必饱餐一顿! 只不过到了交州,伙食也随之改善! 一日三餐,顿顿肉食! 陆远出了大帐,直奔山前酒厂! 一众大将在后尾随,个个喜气洋洋! 唯有周泰一脸难看,没走多久,便已离队而出! 招呼着百姓进山伐木! 一个个大将眉飞色舞,哈哈大笑! 军营浩瀚,此时还在陆远身边的,也只有五人而已! 典韦,许褚,黄忠,周仓,鞠义! 陆远前来查看果酒,实则也是在等待周瑜! 如今对荆州的战事已定,可惜他至今还没有见到大汉荣光号! 这是他画出的宝贝,同时牵扯战局,难免心中挂怀! 之前周瑜书信来说,会有一艘开进南海,让他拭目以待! 现在大军刚好要把握时机,等待赵云先行给出动静! 使得荆州以为他兵犯桂阳,严阵以待时,才能进入零陵! 这一白天时间,也正可以看看他的大汉海船! 一队队百姓还在山前忙碌,吆喝着口号,将巨木拖出丛林,分散各地! 另有百姓正在伐木,两人各握着鲁班锯一头,合力对着一颗颗参天大树下手! 更有百姓在林中采摘果蔬,草药,分给大军和医馆! 偶尔试吃几颗,或者脸色如土,或者喜不自禁! 忙忙碌碌间,一片喧嚣热闹,繁华盛景! 没走几步,前方忽然立起一个高台! 一个老卒正在高台之上,手按绣春刀,当众行刑! “你竟然以巫医给人治病,你当医馆是什么,你当我军军法是什么!” 刀起,血贱,人头落地! 一群围观百姓个个噤若寒蝉,半晌后才齐齐一声惊呼,吵吵闹闹! “这群扬州蛮子,又在胡乱杀人!” “昨天安南国一个王子,没喝热水,就被他们砍了!” “爱砍谁砍谁,反正管吃管住就行!” “对,没了巫医,就让陆拔毛的娘们给我们治病!” …… 一群百姓议论纷纷,忽然看到陆远,当即一哄而散! 这个扬州蛮子是所有蛮子的首领,是给他们定规矩的! 别的蛮子都是按规矩砍头,守规矩就行,还算好应付! 就这个蛮子是砍着头定规矩,不好招惹! 陆远握了握腰刀,又缓缓松开,随意扫了眼黄忠,若无其事道:“平时去医馆的人多吗!” “主公放心,他们就是过过嘴瘾!” 黄忠一脸憨厚:“夫人研究医术,分辨草药,根本就不给他们看病!这群混蛋随便遇到哪个女郎中,就当作主公夫人了,能高兴大半天!” 陆远心头稍松,没再多说! 前方酒香扑鼻,已经能看到陈群一脸兴奋,正手舞足蹈地畅饮! 一群老卒也在其中,个个眼睛锃亮,端着竹子杯取酒! 纯葡萄酿酒,天然发酵,酒精度数实则不到十度! 不过在这个时代,其中酒香,润口,已经极为不凡! 一个个大木桶足有半丈高,半丈直径! 漫山遍野,数不胜数,全部都是交州果酒! 稍稍有几个开封的,就让整片空气中一片酒香! 一群老卒们却正在吵吵嚷嚷,逐个开封! “这是梅子酒,按夫人要求的,已经成了!” “这桶梨子酒是俺的,你滚远点,你不是爱喝椰汁吗!” “去喝葡萄酒去,这桶荔枝酒俺要定了!” …… 老卒们吵吵闹闹,陆远身边,却已是一片咽口水的声音! 包括陆远自己! “主公,末将其实不好酒……” 典韦将大胡子挠得咔咔作响,两眼雪亮,喘着粗气道:“但现在既然来了,末将就得替主公试试毒,就先不等你了……” 他二话不说,大长腿一迈,直奔最后一桶荔枝酒! “主公,末将其实也不好酒,但末将得去看着点大黑……” 黄忠咽了下口水,咧嘴笑道:“主公有所不知,夫人跟这些兄弟们定好了!他们熬夜酿酒后,每人都能独得一桶!大黑跑去乱来,这不是坏规矩吗,末将前去替主公揍他!”仟千仦哾 他话音刚落,当即扬长而去! 口水留着一地! 陆远怔了怔,竟然是莹儿定的规矩! 不过却也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要向前疾奔,毫无解释的周仓! 许褚同一时间,一个腿绊儿绑到了鞠义! 目光一片火热,看着陆远,急急寻找借口! “主公,俺是去帮你尝尝,到底哪个好喝!” 周仓一张大黑脸乱晃,振振有词:“吃起来肯定是荔枝最好吃,但喝起来不一定啊!还有那个椰子,听说这群混蛋,把椰汁都酿成酒了,这不胡扯吗!” 山中的果蔬实在太多,根本数不胜数! 掉在地上的蔬果比比皆是,成片的椰子林一眼望不到边! 之前陈群骑着战马,根据面积估算! 他们随便圈起来的一片椰子林,就有多达近百万株椰子树! 同样一个面积,要是山中的野葡萄野果,根本无法计算数目! 他们酿酒的种类也同样因此,不胜枚举! 葡萄酒,梅子酒,梨子酒,李子酒,荔枝酒,椰汁酒…… 几乎山中能找到的水果,都已被尝试着酿成了酒水! 毕竟这原始丛林的资源,实在太过丰富! “我知道,你是去帮我尝尝……” 陆远眼睛亮了亮,嘿嘿笑道:“去给我找桶带蜂蜜的葡萄酒!记得啊,先来一杯,再定好一桶!我夫人说那是专门给我留着的!” 周仓不由分说,大步向前冲去! 许褚咧着大嘴一笑:“主公,末将也去帮你找!兄弟们,快帮主公找带蜂蜜的葡萄酒!” 他一嗓门翻出去,响彻长空! 漫山遍野只剩这一个声音,主公要带蜂蜜的葡萄酒! 一群老卒匆匆掀开酒桶,取着竹杯品尝! 没过一会儿,十几个大木桶已经被一群老卒抬了过来! 陆远喝了一口葡萄酒,馥郁芬芳,满心享受! 简直从头舒服到脚,回味无穷! 不由暗暗得意,自己这个临时说法! 大乔的确说过,给自己留了一桶! 但这么美味的果酒,非得当水喝不可! 一桶常备,多余的密封好藏在深井里便是! “将军,加蜂蜜的葡萄酒,整山足有几百桶!” 陈群一路小跑,哈哈大笑:“将军有所不知,这可是大丈夫瑰宝!就功效而言,比上次典韦送你那些烤肉可厉害多了!你又一惯不允许浪费,这几百桶你准备……” 他为山中的情绪渲染,一时豪迈忘我! 如同一个老农看到了自己满山的庄稼丰收,满心无不喜悦! 这就是他们拿下的交州,由他亲手经营! 虽然酿酒经了大乔指点,但满山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汗水浸润! 如今正是他的收获之时! “大丈夫瑰宝……” 陆远怔了怔,大乔怎么给自己准备这个! 自己可是次次都让她认输求饶的! 她们姐妹一起,还不是也要投降求饶! 不过这种宝贝,又不像烤肉那样容易吃腻,当然越多越好! “大丈夫瑰宝……” 周仓耳朵耸了耸,挠着头皮,老远高喊:“主公,几百桶大丈夫瑰宝,你总要赏末将几十桶才行……” 他一路奔跑,端着自己的竹杯,过来就喝了起来! “大丈夫瑰宝!” 许褚神色一亮,咧嘴大笑:“主公,上次末将的赏赐还没到……这些酒水,你不赏给末将,末将也得天天去陆府喝,太麻烦了……” 他的嗓门如雷音灌耳,再次响彻山野! 陆远看了看周遭,头皮一麻,这个混账东西! 声音传得这么远,别人会怎么想自己! 以为自己和黄忠一样吗! 他刚想到黄忠,黄忠却已快步奔来! “主公,末将……末将无需多说!” 黄忠老脸颤了颤,两眼放光:“末将之前在山中围捕狗熊,差点被狗熊拍死,后来得到的宝贝,还被大黑送了主公……这次……主公总得分末将个几十桶……” 他咧着大嘴,为了一杯葡萄酒,当场和许褚动起了拳脚! 拳脚嚯嚯,虎虎生风! 只是等典韦刚一跑来,他们却忽然齐齐向典韦踹了一脚! 典韦站在原地,身子晃了晃,根本懒得理会! 大胳膊一伸,一手按住了周仓,一手抛开了鞠义! “主公,末将不好酒,末将也不需要这玩意,但末将得为师弟考虑!” 典韦咽着口水,瓮声瓮气:“师弟已有音信,过段日子就能来我扬州!但他生得没有末将俊俏,体格也没有末将魁梧,床上床下的本事还都没有末将好,没这玩意,难娶娘们……” 他挠着头皮,愁眉苦脸:“这个长兄如父,末将是他师兄,就得替他多打算……按末将的饭量,差不多得五天一桶,一年也得几十桶……” “太史慈……要来我扬州了?” 陆远神色一亮,这个骑射高手来了,他麾下必然能再填一员猛将! 不过他扬州的军规不能变! 无论什么人进了扬州军,都得按着军功行赏! 私下里倒是可以赏赐几桶! 不过典韦那饭桶分量就算了! “你这个黑鬼,还能有人比你丑?” 许褚一脸嫌弃,骂骂咧咧:“你昨天进山伐木,被人当成狗熊精,砸了一身石头,现在就忘了?还敢说自己俊俏,你要不要脸!” 他和典韦天天厮混,好的能穿一条裤子,自然无话不可说! “老子虽然黑,但老子黑得俊俏!” 典韦两眼通红,凶神恶煞:“一白遮百丑,老子又不丑,要那么白净干嘛!你家娘们倒是白净,大腿比小白脸的脸都白,还不是一样丑!” 许褚呆了呆,眼珠子一红,当场就要暴怒! 黄忠却是煽风点火,咧嘴憨笑:“大黑,你对比过?” “好了,不许吵闹,人人有份!” 陆远头大如斗,轻声呵斥:“所有藏酒,全军兄弟们均分!这些大丈夫瑰宝,我们几个,加上赵云奉孝他们,一起分了!按照家眷数量分啊,我家眷最多,占你们点便宜!” 他对宝贝物件倒是不会藏私! 而且未来还会有,也不急于一时! 只可惜林中蜂蜜,不可能全部用于酿酒! 否则就算所有果酒中,都加上蜂蜜又如何! 不过他们将来会大肆生产白糖,以后倒可以加上一些! 到时肯定能让果酒口感更好,再分发全军! 这次唯一私心,还是自己要送的人太多! 只是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群人却齐声笑了起来! “如果按家眷分,主公可能分不到多少……” 黄忠一本正经:“主公最多算七房,末将之前穷,所以现在也只有十二房,但大黑小黑,算了,哪怕这个小白脸陈群,都比末将多!也就病秧子身体不行,现在算是只有一房……” 典韦瓮声瓮气:“病秧子就是挂个名,动不了真格的,最多算半房!赵老弟是最近才想通,害怕和大黄一样断了香火,最多算九房,最后一房他没来得及,当晚我亲自去偷听的!” 陆远满脑子发懵,看了看众人,最终看向陈群! 就算麾下大将都是混蛋,但陈群,徐庶,荀彧这些斯文败类,总该要点脸面吧! 虽然一妻多妾,是时代特色! 但像蔡邕这样的大文人,到老也就是一妻四妾! 甚至心仪家中一个婢女,最终都没敢下手! 以至于作诗《青衣赋》,遗憾至今! “将军,我等有血有肉,难道还要去学圣人吗!” 陈群云淡风轻:“史上多有圣人,言行毫无破绽!其中正伪,还需要多说吗!他日若我等功成,自然青史留名,若我等事败,自然一无是处!至于现在我等言行,好吃好色又何妨!” 陆远怔了怔,不由哑然失笑! 心中却是豁然开朗! 终究都是同样的人,只是成败论英雄而已! 何况他身处这个时代,就是有人被供奉成了圣人! 不过那却是另一种方式,政治需要而已! “如此我就明白了!” 陆远哈哈大笑:“这种事情,只要你情我愿,我向来懒得理会!不过我府中女子甚多,即便是均分,也起码得有十倍!” 一群人呆了呆,同时哈哈大笑! 他们当然了然自家主公,绝不愿意吃亏! 不过若是换了别的主公,怕是一点都不愿与将士们分享! “好了,你等在此喝酒,记得不要误事!” 陆远漫不经心:“长文,我们前去海边,看看我大汉海船,大汉荣光!”